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la)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小市民的奋斗》全集【精校版】 作者:无语的命运  一个没有大抱负甚至有些自私自利的小市民、一个时空异常点、一个被迫卷入大时代的小市民的奋斗。蒙古高原、唐努乌梁海那总让人魂牵梦饶的地方!1931年9月18日…… 第一卷 旧时代 第一章 时空异常点 当一个人看守一个上万平方的老旧仓库时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异想,司马现在走在这个若大的库区,只感觉到胆战心惊。最初接下这份工作时司马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怕一个人走夜道,虽然已经在这个仓库工作两周司马仍旧很难适应这么大一库区就自己一人的恐惧,要知道这里离城区可有几十公里,被风吹过的树枝总是会带着一种怪异的声音,让这里不禁又显得多了几分恐怖。 话说这个仓库所属公司也忒会省钱了,虽然表现上看这份工作一个人拿了两个人的工资可是话说这可是一个人干了四个人的活。别人夜班睡觉,轮到司马这只能每夜提着电筒溜仓库。 “哒……哒……”枪声?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那怕有一丝声响都会丝豪不差的传入司马的耳内,更何况是这个有些清脆又有些沉闷的枪声,闷的有点像是在大通道内放炮的声音。是错觉?还是?司马有些拿不定主意,听着枪声像是从仓库里传来,会有人跑到大仓里杀人?这仓库里据司马所知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人用人命来换的宝贝,要不然估计司马自己早就给给他顺了。 “唰”用力甩开伸缩警棍这东西是这家公司配发的用于制服歹徒的 “利器”如果它算的上利器的话但眼下却是有胜于无了。一手持手电筒一手拿着伸缩警棍,几乎是双腿打颤的朝传出枪声3号大仓走去,3号仓是一间面积将近1000平方的砖混大仓。 “呼……呼!”在2号仓库的拐角处司马深呼吸两口,手机已经打开了键盘锁 “110”的快捷打拔号是公司要求设置的,一旦出现什么情况只需要按下键就能解决问题。“嘭……”又是一声音有些沉闷的枪声,小心翼翼的探探头。“咦?没人?”司马在拐角处仔细观察了几分钟,果然没人。 “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见鬼了?”一想到这三字司马浑身上下没来的一颤,小心的走到仓库大门前,库门的链锁完好无损。 “怪了!刚才的枪声明明是从这个仓库里传来的。”自语间司马抬头看了一下仓库墙壁上的高窗,几面破旧的高窗上的玻璃应该是在上个世纪就已经破损至今仍然未换上新玻璃。 “那是?”司马看到透窗的光线感觉有些怪异,虽然仓库里装有照明设备,但是这各个仓库的照明设备的电源开关全部是在保安室内,如果不通过保安室接通电源这里头根本不可能有电。可是从窗内透出的光亮除非把仓库内的照明设备全打开否则根本不会有这种光亮,好像没有那个贼会拿着探照灯偷东西吧。 感觉事情有些怪异,司马连忙踩着仓库墙边散落的数十个废旧木箱好从高窗那看看仓库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耀眼的白光!入眼的竟然是一个显得光怪离奇的光圈,直径大约5米左右表面曾波纹状的一个光圈。这个光圈竟然散发着一种怪异的、有些耀眼的光线。透过光圈表面的波纹甚至能感觉到这个光圈好像是一个通道,一个由光组建成的通过。 眼前怪异的景像显然超出了司马理解的范围,手持伸缩警棍从窗户跳进了仓库内,看着这个透着诸多怪异的光圈。 恐惧?此时的司马除了恐惧之外心里更多的是好奇,人总是会对不明事物充满好奇,当然也伴随着恐惧存在。司马这时注意到自己手里的钢制伸缩警棍竟然像被磁铁吸引一般有些想挣脱手心的感觉,出于好奇司马将警棍松开果然警棍对着光圈平空悬停着,如果不是警棍的末梢有尼龙带束着的司马的手腕估计警棍会飞进这个怪异的光圈里。 “试试这个!”司马从口袋里摸到一个一元硬币,脸上带着些许笑容的自言自语到,刚一松开掌心,硬币像被抛出一般成一条直线朝光圈飞去。 “嗡……嗡”硬币一被吸入光圈就看到光圈表面如同被击打的水面一般向周围散射着连绵的 “波纹”同时传出一声低沉轻微的响声如果不仔细留意甚至会忽略这个声音。 “拼了。”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大多数时候人总是会被自己的好奇心主导,更何况司马从来不觉得自己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用了数分钟小心翼翼的走到光圈前,看着光圈表面因为波动而产的有些怪异但是却异常美丽的波纹,司马心底的好奇心越胜,伸缩警棍大约50厘米长,现在没有比用这个来探求光圈更合适的物件了。 “深呼吸、冷静”司马不住的给自己打气但是心底甚至开始有些欺压雀悦,这可能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发现了。发现? 也许吧!这个光圈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司马并不知道但是司马知道自己兴许是人类史上第一个发现这种怪异现像的人。也许到时候那些个领导会后悔当初决定吧。 “啊---”警棍刚一刺入光圈,司马就感觉到手腕处传来的一阵被扯拉的感觉。没等司马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忘记将腕绳解脱了,还没来的急挣扎,司马就无奈的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被吸进了光圈,被吸入的手臂传来一阵如同被微电电击般你麻痛感。 感觉到自己脚步甚至于有些浮动,整个人像是要被光圈吞食一般慢慢的被扯入至光圈。光圈表面的波纹也随之激荡起来。后悔!司马的心里后悔到了极点,死亡?失踪?无数个念头涌现司马的脑海中。 枯草、荒丘、黄土沟壑、蓝的让人心醉的蓝天构成一副让迷惑不解的画面,司马看着眼前的景象这种有些苍穷的美恐怕只有过去曾经达网上的被人处理过地图片中能够看到,而清爽到有些发甜的空气给予感官享受是那么的真实。 “这是真的吗?”沉醉于眼前苍穹景色中的司马自语到,无怪任谁从暗夜中破落的仓库一下到了阳光明媚的景色苍穹的野外也会感觉到异常的怪异不过好像今天所碰到的事都有些怪异。弯身拾起掉落在黄土上的硬币,如果不是发现身后有一片空间和其后的景色显得有些不经意错合感以及那一位置上的黄土、杂草明显异于周围。 司马很难相信这个竟然就是自己所看到的那光圈的出口,司马再近将手伸入这个有点错合的怪圈之中;手臂上再次传来那股轻微的电击感。 “时空异常点?”司马突然想到年前看过的一部外国电视剧《远古入侵》中的一个名词。 就在这时不远处低低的呻吟声在一次的传入了耳中,没错,是呻吟!正陷入一种莫名的兴奋的司马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奔过去。一个浑身鲜血的男人正倒在树下,双眼紧闭,浑身血污,嘴中发出低微的呻吟声。身边的地上一大片血泊。 司马抬起男人的头慌乱的喊着: “喂,喂,你醒醒!”司马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男人的眼睛轻轻的睁开,惨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潮红。 男人似乎要说些什么,嘴唇微微开合着,却发不出声来!司马慌乱的将耳朵贴在他的嘴边,依然听不到。忽然这个男人身体一阵痉挛,脑袋一垂,就此溘然而逝。司马抱着身体渐渐冷却的男人,久久没有动作。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碰到遇到人死在自己眼前的情况,尤其还是死在自己怀中,一时间心中激荡不安。好久,司马才放下怀中的男子,凝视着躺在地下已经死去的男人,这个男人穿着一身旧式的西装虽然布满血污但是从细处看西装比较清洁,看的出来这个男人是个比较爱干净的人。 “可真够背的今,竟然有人死在自己怀里”看着自己的衣服竟然出染上了血司马不禁叹了口气摇摇头。看着倒在地上男人的遗体,司马犹豫自己是不是要将其掩埋。这可是案发现场,犹豫半天,司马最终将西服脱下来,轻轻的盖住男子的遗体。这时候司马才发现,死去的男人的身旁放着一个棕黑色的皮箱 “靠!是个医用箱,这个男人是个医生。” “不会吧!这是现代?”短发、西服、医用箱看着眼前的一切司马不禁愣了愣。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阵人声,已经有些神经紧张的司马没待反应,就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叫声。 几个小时后在这个充满着牛马粪便所带来的异味的小城,在询问过多个路人,甚至于在教堂用自己鳖脚的英语和一个外国神父比划了半天。虽然后来那个神父流利的华语让司马的忍不住感觉有点面子挂不住。再加上几份报纸,看着报纸上的日期,司马却终于得已确认自己处在共和4年5月,也就是所谓的西元1915年。 对于这个时代的中国司马很多了解是建立在历史书上,再过半年那个被历史书上称为窃取了革命胜利果实的袁大总统就会倒行逆施称帝,最终南方地方实力派会借助那个被称为国你的孙先生名义发动一场护国战争,战争的结果是那个袁大总统退位并很快病死。而失去一个强势人物对于中国来说并不见得是个好事,原本强势力方军队因为他的病死而四分五裂,南方各行省实力派也开始粉末登场,中国反而因此陷入军阀割据的境地。 所幸的是大家仍旧维持着一个名义上的中央政权和一个名义上的统一,为了扩充实力全国大大小小上百个军阀你征我伐中央政权更是你方唱罢我方登场。而那些欧洲人的老家此时正陷入一面空前的战火之中死伤无数。好像对于西元1915年司马的了解也仅限于此了。 第二章 孙家庄、敲诈 “……5、4、3、2、开!”倒数结束的瞬间原本漆黑一团的仓库浮空处出现光线刺目一个米粒大小的一个光点,随后开始从一个光点向四周扩散开去,从光点扩大成光圈后其表面波纹所散发出的诡异的光彩,几秒内扩大到数米大小后光圈停止了扩大。在光圈结束扩散的瞬间,司马按下秒钟 “3.6秒”时间上前几次的一样,这几天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司马总是会重复着眼前类似的活动。 那天发现这个光圈后,这个光圈就像是一个双向高速公路一样它的别一面竟然连接着1915年,通过光圈人或物可以自由往返于西元1915和西元2010年。 在第一次从西元1915年返回后,还没等司马冷静下来,光圈就产生了剧烈的变化,除了光圈表现诡异的波纹产生异变外,甚至于司马都能感觉到空气也产生一种难抑的波动。看着原来数米直径的光圈在秒内变成一个针尖大小的光点最后彻底消失,如果不是手里拿着一份西元1915年的《大公民报》恐怕司马会觉得自己根本是在做梦。 如果第二天晚上不是那个怪异的光圈再次出现恐怕司马一辈子都会觉得自己疯了,再次进入光圈他仍然与西元1915年相连,再骑自行车到达上次的那座小城,再一次确认时间。一切的一切都和上次一样,当时除了日期外,上一次是共和4年5月6日这一次时间是共和4年5月7日,至少从日期上看两边的日期进程是平行一至的。 司马按照《远古入侵》那部电视剧里对与之类似的 “时空异常点”来称呼这个怪异的光圈,每到午夜0点0分时这个怪异的 “时空异常点”就会准时出现在2号仓库,而后在凌晨6点会准时消失出现到消失都是标准的3.6秒左右。以司马那种半吊子水平根本难以猜测出这到底是什么现像,但是至少司马对这个光圈有了一定的了解平行的时间进程、固定不变得位置、光圈自带有微量的能量会使身体表面产生非常轻微的灼痛感。 虽然靠近铁路,但是孔家庄仍旧显得有些冷清,街头上一些汉人、蒙人赶着牛朝牛市上走着,高传良坐在自家的当铺里有一口没一口喝着茶水,抽着旱烟。虽然说在孔家庄高传良的家资一般,但是在口外打拼了十数年在这积攒下了这份家当也是高传良每每最觉得意的一件事。当年初来口外时除了一身破布别无一分长物,现如今在这孔家庄谁见着自己不叫声高爷,虽说现在口外的生意不好做,但这孔家庄的生意倒也还凑合。回头大儿家里的再生一大胖孙子,再送到张家口的洋学堂里读书,这共和了那洋学生也越来越吃香了城里头很多官都是洋学堂出来的,要是那样这老高家也可就有奔头了。 “怎么着,撞着爷就想这么算了。”就在高传良陷入自己的遐想时从街头传来的的声音让打断了他的美梦,弄的高传良不禁一皱眉心里显然有些不高兴。顺着声音看过去,这眉皱的更紧了,是这孔家庄的一无赖麻六,仗着把自己小妹送给庄子上火车站站长当小妾,这年把在这庄上横行,但凡老实人家也懒得与这种无赖发生什么争执,这样一年多下来,麻六这人反而在这孔家庄横行了起来。 只见麻六抓住一个身着西服的年青人拧着头,仍旧是那副无赖相的在那嚷着,再看那个头发收拾的很干净、面相白净、面色红润的青年人正一脸无奈的看着这一切,看这一副打扮一副十足城里的洋学生的扮相。集上的人好像都在看着眼前的热闹一般,说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在乡土情节很严重的中国,很难会看到本乡人欺负外乡人时会有本乡人出面的事情。更何况没人会冒着得罪本乡无赖的风险去帮助一个外乡人。 司马无奈的被眼前这个就差在脸上写着 “我是无赖”的人拉扯着,看着这人一副欠打的模样司马就气的心痒痒,只不过是肩头碰了一下,结果弄出眼下这事。 “先生,我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怎样。” “哟!道歉,有你那么道歉的吗?这事就能这么白了吗?”看眼前这年青明摆着一副可欺的样麻六更加张狂起来,看这人的穿戴扮相,今天怎么着也能敲他几块大洋吧!几天的烟钱这下可有着落了。 “行!行!好!你说要怎么个道歉法。”看这个人的样子,再看一下周围对这一切显得麻林的路人,本着多一次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司马想尽快了解这事,看来今天自己必须要做好被敲的准备了。 “道歉法?算了今爷心情好不同你这人计较,你拿十块大洋出来消消爷的气。”麻六一见眼前这个洋学生打扮的人服软了一摊手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十块大洋!你还不如去抢!”靠!这混账东西,司马一听这人开的条件心里一下火大了,口袋里只有三块大洋还花是了自己300GMB从古玩市场买的,这人到好一张嘴就是十块。 “怎么嫌多!告诉你今天你不掏出来爷就拉你去见官,爷可是这巡防队队长的亲戚。” 麻六见眼前这洋学生被自己说的数给吓着了,就连忙出口威胁。麻六说的倒是实话,这孙家庄火车站站长的确兼着车站巡防队队长的职务,手低下管着十多人枪的巡防队。 “巡防队!”司马轻喝一句,心底搁了一下 “看来今天只能认敲了。”因为担心别因此惹出什么意外,司马被迫只能认这个敲。 “我身上只有这三块大洋,全当我赔个不是。你看怎么样”司马从口袋里掏出那三块还没在自己口袋里捂热的三块银元,看着麻六的眼神几乎想把他吞了。这可是自己花300块才收到的。 “怎么着三块大洋就打发爷啊!你当爷是叫花子是不是,小心爷把你拉到巡防队去。”善于察颜观色的麻六看出眼前这洋学生似乎并不愿意去巡防队,立马以此做威胁。 “你……”司马咬牙切齿道,心底几乎想杀死眼前这个麻六。 “我说麻六啊。这位先生也道了歉,认了软。人家身上就这么些银子,这三块大洋也少了。我看就这么着吧!”高传良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很多时候并不愿意找什么事,但是眼下好像这个年青的洋学生,身上只有这么多钱,看这面相打扮到不像穷人,抱着与人结善的想法就出口想帮几句。 “哟!是高爷啊!今天怎么有这么闲功夫啊!三块?我麻六是什么身份你高爷又不是不明白。 没银子,这洋学生手腕上不有那洋表吗。要么给钱,要么把洋表给我摘下来。”麻六一见是庄上高家当铺的老板高传良出来打园场,显然有些不乐意好不容易碰到一肥羊那有这么轻易放过的事。没钱那手腕上的洋表看样子可值不少钱。好像自己还没见过这种戴在手腕上的洋表正好回头送给自己姐夫好让他在火车站给自己谋个职位。 “靠!原来是瞄上我的表了。”这块表是今天过生日时几个朋友开的玩笑,说送我一劳力士,结果就是一地摊货,不过几十块钱而已。要不是因为要在这边计时方便估计现在这东西还在家里不知道那个角落里扔着。 “麻六,强索人物,好像说不过去吧!”高传良一见麻六今并不给自己面子,显得有些下不了台。更何况自己都没见过这种洋表,看来一个价值不菲。 “高老板,你一开当,咱们彼此了。”麻六一直记得这庄上外地人中好像只有这个高老板不给自己那么三分面,眼下被自己这么一说,这高传良的脸色那叫一个好看。 “好!这块表给你。这事咱们算了了。”不想给自己找什么麻烦,眼下看样子只能把表给这个麻六了,我作势要挣开麻六的手要把手表取下来。 “先生,你这块表就是在当铺里也能当几十块大洋,莫要便宜了他。” 高传良一见眼前这年青人要自己的表脱下连忙制止到,光看这表的模样,高传良心里就估了个至少30块大洋的低价。看眼前这少爷一副轻财的样子,高传良开始有些确信这少爷,恐怕是大城里的大少爷出身了,有点不经世事的味道,可怎么也想不到,其实这表不过是几十钱块的地摊货罢了。 “先生,要是你信的过本店,这表暂当于本店如何,这钱小老儿替你出了。”高传良心里认定所想,连忙止住年青人的动作想帮其保住这种自己没见过的钟表,和大户人家结个善缘是个不错的买卖。 “啊!不用!不用!” 司马一见眼前这个刚才帮自己人要把这手表当在自己店里,连忙想拒绝,但是却苦于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的借口,却也不想让这老人吃这个亏。 “来祥,去从柜上支十块大洋给麻六。”高传良一见眼前这少爷拒绝的模样,误以为这少爷可能觉得自己想污了他的手表,只感觉老脸一红大声叫着。 “这钱今我替这少爷出了,不要你押手表,还望少爷千万不要误了小老儿的意思” 高传良把一封银元给了麻六后对司马解释到,天低下任人都知当铺的人大多手毒心黑,告低当高卖挣钱,看来这少爷也是这么想了。 “老……老先生误会了,我……”见眼下这场面一时间司马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司马觉得自己记忆中好像还没有碰到过什么样生意人会这样帮一个外乡人,心底只剩下了些许感谢之意。 第三章 机械表 “老板,你这有机械表没,不要那种自动的。”司马在市里的批发市场转着,已经看了十多家批发店都没看到合适的手表。从西元1915年的时空一回来从网上查了一下发现手表直到西元1918年才发明出来做这个应该会有些市场。司马稍做休息后,就开始为刚发现的这条财路作准备,可是一到批发市场才知道,机械表这东西眼下并没有什么会戴而想找到那种合司马心意的手表也很困难。 “机械表?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那有人戴那种表。”忙着的店老板甚至都没有转身就一口说到。不过看口气也觉得蛮奇怪的现在竟然有人来这种批发市场来买什么机械表。 “靠!买块表都这么难。”司马看看时间差不多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再过两小时就要去上班,可直到现在都没买到一块合适的手表,想想一块能值十多块大洋,拿过来换成RMB那可就是上千元。这可是百分之几千的利。 “老板,你这有机械表没有?”司马看着这个挂着各种石英表、还有其它电子钟表的店面,几乎失去了信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司马问到店老板 “呵呵,你算来对地方了,别的不说单说手表这整个批发市场没有比我这更全的了,咱们这夜市上卖的表大半都是走我这出的货。你看这几种怎么样。” 老板说话间拿出几块手表出来。 “嗯!我来看看。”话说自己对这些手表并不知道什么好坏之分,看着老板拿过来的几种机械表,首先排除了几种那种假渡金的冒牌名表,那东西根本就是样子货,在那时候金银表满处都是的地方根本卖不了几个钱。得益于中国现在杂乱的市场这些手表大都要不是冒牌,要不是你根本不知道的什么杂牌,而大都依靠他人代工的表壳上也没有注明品牌,再适合不过了。 “这几块表什么价。”司马稍做挑选后,选中几款不锈钢材质的手表其中两款是皮质表带的对表, “这种看来闪闪发光不锈钢表在那会应该能卖上价吧。”司马暗暗想到。 “呵呵!小兄弟好眼力,这几块都是不锈钢壳的,都是过去的大厂货,这个75,这个个最低90,这个120……”店老板指着司马挑中的几块表说到。 “老板,我买的多能不能给便宜些”司马算算自己口袋里的钱按这个价差不多能买30来块手表,要是拿过去一块能卖20块大洋到时自己差不多能挣几万块。 “这已经是批发价了,要不这样给你打个9折,你看怎么样。”店老板估摸一下说到。 “成!就这个价了。”算了一下自己将会取得的可观的利润,司马显然没有在价格上和店老板过多的纠缠。很爽快的按报价买了四十来块手表。 看着老板把手表打成一包。连忙朝自己的那辆750摩托的边斗里一扔。啊!这些都是钱啊!40来块手表,怎么着也能卖个几百块大洋吧!发财了!在去公司仓库的路上很难得的半年来第一次给自己的750挎子加满油,今个晚上可得靠他代步不是。挣到钱以后再骑这挎子也不用担心油钱了,回头可以把在淘宝上发布的出售750挎子的信息删掉了,毕竟好日慢慢来了,春天到了。 从未见过的东西总是会引起人们的好奇心,当一辆恒古以来第一次出现在孔家庄边斗摩托车出现孔家庄的集市上时。孔家庄集市上的所有人都被这个嗡嗡做响的铁家伙给震惊了,虽然地靠京绥铁路边离张家口不过几十里地。 是做为一种在欧美也仅只是少量存的摩托车,孔家庄的人没见过也属正常。人们很是好奇这里什么物件,不像火车靠烧煤的火车头带着而且是只能在铁路上跑,不像马车要靠大马在前头拉着。一时间,整个孔家庄上生意人也好普通老百姓也罢双眼都盯着这个轰鸣作响的三轮物件,而座在这个物件上的那个人自然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身黑皮衣。脚上踏着皮鞋,头上带着顶黑色的帽子 “聚脂制成的M36头盔”,还带着副罩眼的眼睛 “风镜”。当这个怪物件在注人的注视下停在 “高记当铺”的门前。司马将吐了灰土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带丝巾由围住脸,只顾得沉浸于发财的美梦中却忘记在这种土路上骑摩托行进所扬起的灰土。拍拍已经显得有些土黄色的黑色皮衣,这时才看到上次帮过自己的那个高老板正站在店前打量着自己。 “啊!是他”虽然那人脸上布满灰土,但是麻六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骑着这个怪物件的人就是自己上次敲榨的那个外乡人。看着这人拥有的这个怪物件,麻六开始后悔起来,看来这人十有八九是城里的大户人家的少爷了,要不然那里能弄到这物件。 “高老先生,上次多谢援手,这次晚辈稍备些许时新鲜水果了表寸心还请笑纳”司马从挎子的边斗里拿出一个装着香蕉、提子之类水果的果蓝对着站在店前上次对自己施以援手的高老板说到。 “客气了,客气了。来详去烧些热水,走后堂说话。”高传良待看清眼前这个像从土里钻出来一样的浑身带土从那个怪物件上下来的年青人是自己上次相助的那个大户人家的少爷时。虽然对他这次造访很高兴,更何况眼下整个孔家庄人的都在远远的看着这个年青人和他的这个怪物件。 在接过他手中的水果时打眼一看,那个黄色的水果竟然不认识是什么水果而另外几串葡萄也令高传良大感意外,葡萄在口外也是常见水果。但是在这时节恐怕葡萄树也不过刚挂叶罢了,心中不禁对眼前这少爷三月(西元1915年5月初为太阴历3月底)里竟然能弄至葡萄感觉好奇,想来这位少爷为了准备这份 “薄礼”可算是费尽了心思,果然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 因为热水需要现烧的原因,稍待一会店里的伙计才端来一个盛着热水洗脸盘,司马洗脸时注意到盘边挂着一条新布巾看来是高老板特意准备的。洗罢脸,才与高老板一起进了后堂。一个心存感激一个刻意奉承一时下来两人倒也相谈甚欢。 “大少能这么看起小老儿,小老就托大叫大少声贤侄了。” “应当如此,应当如此。” “如此还请世伯一定将这份薄礼收下。”司马从口袋内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包装精美的手表双手奉上去。 “这……这如何是好,这份礼太重了。” 高传良一见是块洋表不禁大为激动,虽然没见过这种新式洋表,但是大儿子结婚时女方嫁妆就有一块怀表,从张家口洋货店里花了几百块大洋才买到。这块表怎么着也得200块大洋才能买到吧,想到一出手就是几百块大洋的东西。高传良不禁感慨大户人家接人待物地方式,难怪红楼梦里有刘姥姥进大观园之说,这恐怕就是小户人家和大户。 “这……如何当得。”虽然心下对这块洋表很是喜爱,但是高传良仍旧坚持推辞,免得给眼前这位大少留下贪财的印象。同时高传良在心底暗暗佩服自己的眼光,上次仗义疏财虽说其后有些后悔但是眼下却证明自己的眼光是非常不错的。十块大洋能让自己和这样的大户人家搭上关系再值不过了。 “世伯,还望收下,小侄还有一事相求。”眼见火候差不多了,我便开始按原本设想的步骤走了起来。 “哦,不知道大少有什么事。”高传良一听不禁有些紧张,眼前这位少爷会有什么事会求到自己。 “不知世伯是否愿意代理张绥一带这种手表生意。”司马喝了一口茶轻声说到。 “啊!” 高传良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眼前这位大少竟然要让自己做这种洋表生意。这……这!等待答案总是会让人心焦,虽然说这句话时语调显得很平和,但是实质上司马此时的内心早已经紧张万分,内心深入几乎向每一个所知的神佛乞求保佑。 天知道司马在西元1915年这个时空不过仅认识眼前这个做当铺生意的高老板,要是一块表一块表的零卖那一天六个小时的时间那里够用。再则在孔家庄这种小集怎么可能能卖掉这种手表。虽然知道沿着铁路朝东不到四十里就是张家口可是到了张家口自己又卖给谁。 “应不应该做?这司马大少明摆着是想借洋货生意送一场富贵给自己,兴家现在在张家口做着生意。兴邦也差不多能独挡一面,让他到山西开铺,到时!”高传良第一次发现富贵离自己竟然这么近,虽然不知道这种洋表的利如何但是高传良这知道这东西绝对价格不菲买它的也都不会是穷人,这些人的钱最好挣。 “如果高老板觉得有风险的话,这四十三块手表可以先在你这寄卖。货完结款”司马见高老板仍然是犹豫不决的样子,于是便抛出自己的底线。 “啊!大少!这!这!”高传良再次被司马的条件击倒,高传良此时早已确信大少是明摆着想送一场富贵给自己,可是未免这富贵来的有些……虽然心下仍旧有些怀疑,但是高传良一想到未来的大富贵几乎是强忍住呼吸答应了司马的 “请求”。 在双方找好公人做了定约签好字划好押,无论是高传良还是司马都是深喘一口气,对于高传良来说高传良确信自己用十块钱拾到了一场大富贵。对于司马来说,司马只是找到了一条发财的捷径罢了,定约时双方并末商定货价,高传良按市定售价提利四成。当高传良看到这一条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珠子,但是心下却有些后怕,眼前这大少竟然能放心到这种地步。不是有所依仗就是脑子有毛病,虽然高传良坚信眼前这位大少绝对是前者。 第四章 贵人与暴利行业 “高老板,今天可是风光啊,不知道高老板什么时候结识这么一位贵人。”孙家庄火车站站长也就是司马碰到的个无赖的姐夫孙铭礼,在那辆怪异的物件和他的主人一起离开后,进了高家当铺对着满面红光的高传良说到。 “呵呵!不敢不敢!托您的福。”高传良面带红光笑逐颜开的说到,的确如果不是眼前这位孙铭礼的那个小舅子恐怕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和那位大少结识。的确是托他的福啊。孙铭礼一听不禁脸上一热,孙铭礼当然知道眼前这位高老板指的是什么 “福”。当时那辆洋车进了孔家庄时孙铭礼就在街头饭庄里做着,曾经在天津那样的开埠城市呆过数年的孙铭礼一眼就认出那是很少见 “汽车”。 那东西一辆得近万大洋根本不是一般人能买的起来的。见那车主进了高家当铺本想上前借着和高家也算相熟的名义去套套近呼,可没曾想这时麻六过来把事一说,当时孙铭礼就恼的狠狠甩了一个耳光给麻六。想到麻六明不白的就得罪一个贵人如果那个贵人再记恨上自己,孙铭礼就感觉有些担心那些个贵人想弄死自己这种小人物再简单不过了。幸好麻六来了要不然孙铭礼一想如果自己冒然前去,被高老板一介绍恐怕…… “还请高老板帮忙。多多帮忙。”孙铭礼连忙恭声说到, “孙站长不必担心,司马大少那种身份的人不会计较这些事情的。”见眼前的孙铭礼如此恭敬高传良觉得腰杆子猛的一硬,过去可都自己对这孙站长这副样子,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终于轮到自己了。 “多谢,多谢!不争气的东西还不快滚进来给高老板嗑头赔罪。”孙铭礼道谢后对门外大声喊了一句后,麻九果然如孙铭礼所说一般几乎是滚了进来,一进就跪倒在地 “咚咚咚”就是数个响头口中大喊 “大人不记小人过、饶命”之类的的话。双手奉上了一封大洋, 高传良看麻六这副作态,不禁摇摇头这种无赖与他计较那么多做什。双手推过麻六送来的大洋说到 “好了好了,全当一次教训吧!这钱是大少赔的,只要你不出现在大少面前,以大少那种贵人是根本不会记起这种小事的,莫再提了。” 对于麻六这种人高传良宁可吃亏有时也不愿意得罪,如果没有这个无赖恐怕自己根本没办法认识大少。话说这麻六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高老板,这洋表不错啊!款式新、做工精美。定是那位司马所送之物了。”孙铭礼两眼放光的看着桌上那块手表说到,在天津那种一半是租界满是洋人的开埠城,虽说也算见多识广,可是像眼前这种洋表孙铭礼还真末见过。恐怕是欧洲的最产款式,怎么着也得200多大洋。那位大少出手可真够大方的,心下不禁暗叹眼前这高老头的运气。 “呵呵!正是!”高传良不无得意的学着大少所教的模样把手表钢带打开系在手腕上,余光能看到眼前这孙站长的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手腕。 “不知高老板是否有问,这种洋表是那个洋行所售。”孙铭礼想起过几日便是路矿公司经理生日,如果价格合适买一块送去倒也不错。 “怎么,孙站长有兴趣。” 一听眼前这孙铭礼想买这手表,高传良来了精神,虽说知道这种洋货很受欢迎,但是自己毕竟是个外行人,眼下这个孙铭礼却不是一般毕竟在天津那种大城呆过数年见过市面,如果他愿意买当然再好不过了。 “268!再多兄弟真的没法了,还请高老板多多帮忙。”孙铭礼暗自心痛自己的几百块大洋,说出自己能接受的价位。虽然作为一个小站站长收入不错,但是260块大洋也相当于其三个月的工资。 “哎!还希望孙老弟保密,这个价为兄可是一分不挣,大少给我的进价可就是这价了。” 高传良在心里算了一下,那种银质的怀表一块不过200大洋,这种表卖260块大洋应该不错了,大少应该不会责怪吧!取利四成那自己可不就是这一转手就挣了足足100块大洋!这!这!一想到这个数字高传良只感觉呼吸有些急促,只是一转眼功夫就挣足了自己过去一个月才能挣到了数字,这!这挣钱也太快了。 等待总是让人心焦。对于现在的司马来说现在的每一分钟都像是饱受着煎熬,虽然知道高老板需要时间来卖出自己给他的那四十三块手表。但是对末知未来的等待总是一种煎熬,司马感觉自己的耐性正在随着时间而慢慢流逝,内心却发的焦虑起来,也许是因为对金钱的渴求度太高,否则不会像现在这种焦虑,司马很想以一种无所谓的心态去看待这件事。但是无论是深呼吸或是嘴对着信封不停的呼气,再吸气,也无法使自己的心冷静下来。 迫不得已最后司马只得找到一在医院工作的朋友开了瓶安定借助药物的作用让自己冷静下来。整整一周下来司马感觉自己整个人已经是心力交瘁,原本并不明显的黑眼圈此时已经非常明显双眼满布血丝,面对着镜子司马很难相信自己竟然会变化这么大,那怕年前被单位开掉时自己也不曾像现在这般。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时空异常点每天都会再次准时再次出现,如果不是经常扭痛自己的掌心司马甚至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仍旧是在梦中,那怕是梦司马也不愿意醒来。过去在机关单位时被人捧的感觉、机构改革后下岗时众的眼神总是不停的出现司马的脑海里,现在的这一切对司马来说更多的是一个翻身的机会,司马甚至想起当自己接受朋友介绍的这份仓库夜班看守的工作时,朋友那种有些怜悯的目光。 又一次的午夜0点0分,那个光点又一次准时出现在建成于上世纪80年代的2号仓库。司马尽可能平缓自己的呼吸,发动起摩托车距离上次进入西元1915年的空间已经一周前的事情了。司马只希望能够像自己想像的一样,那怕那怕几十块手表只卖了几百块大洋也行。750摩托车缓缓的驶进入光圈带动着光圈产生绚丽的波纹,感觉到身体一阵麻麻的灼痛感后,西元1915年的口外荒原再次出现在司马的眼前,一如以往一样,荒丘上杂乱的荒草、蓝的让人心醉的天空。呼吸着散发着青草香味有些发甜的空气,司马有一种想在这定居的冲动,但也仅只是一时的冲动罢了。 “少爷,您终于来了,这两天我一直在等您。”高传良难以抑制自己内心激动一见到司马再次骑着他的那辆 “摸拖”的到来就急急忙忙迎上去说到。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司马骑在摩托车上并没有下来看着有些激动高传良,心底不安的打着鼓,心下做好打算如果一出事立马就跑,相信自己放开速度他们应该追不上吧。心下做着这样的打算摩托车当然不能熄火。嘴角的余光开始打量起孔家庄这条并不宽敞的街面。为自己的逃跑规划着路线。 “少爷,这里说话不方便到后堂说话。”高传良看了一下四周低声说到。 “什么……” 高家当铺的后堂传出一声有些激动的声音,看着高传良有些怪异的眼神,司马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调整心态放缓呼吸才算平静下来。但是自己的事情自己明白司马感觉自己此时的心脏恐怕是在以每分钟160次以上的速度在那高速跳动着。 “你确定是一万零五百六二块”司马试着用有点平淡的口气问到,但是天知道司马自己甚至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少爷,这是账本,上面记的十分清楚”高传良虽然对刚才司马少爷的表现有些奇怪,但高传良自己都仍然沉浸在难抑的兴奋中,自从卖掉最后一块手表把那几百块银元锁进箱子里。 高传良整整两天三夜没睡好面对着一万多块现洋的冲击高传良不止一次的动过卷款逃走的念头,但是一想到自己推测的司马少爷身后的家族,高传良就再也不敢动这个念头。更何况以后会挣更多的银子没有必要舍个西瓜拾个芝麻,但是接下来高传良更是寝食难安了,毕竟口外不比口内。 口内都曾不止一次听说土匪洗劫大户人家的事情更何况是口外,为了这一万多现洋估计这口外几十股马匪都会像嗅到血腥的狼群一样围上来,到时别说高家恐怕整个孔家庄都会被血洗。那个装着一万多现洋的箱子被高传良放在床下借着生病的名义几乎是每天吃住都在床上,每天都会从床板上特意挖开小洞里盯着银箱。 “少爷!这……这太多了!”高传良不敢相信司马少爷真的按当初定约上写的那样按四成分红提给自己,四成分红足足四千二百二四块现洋。虽然几天来高传良自己计算过无数次,这个数字早已在脑子里不知道默念了多少次,但是当司马让他从银箱内清点出四千二百二四块现洋时。高传良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只是几天的功夫就挣到过去需要将近十年才能挣到的银子,高传朗甚至感觉自己的嗓眼有些发涩。 “少爷这一封银元正好一百块,我……我拿了四十二封就是四千两百块。这些就行了那几十块……”高传良吞了口口水润了一下自己发干的喉咙说到。话刚没说完高传良就想狠狠的抽自己一耳光,活了大半辈子怎么他妈的忘了怎么说话了,这不是在骂大少爷吗! “呵呵!那我就占你点便宜了。”司马吞了吞口水有点玩笑的说到,二十四块大洋那也是两千块GMB啊!够买几十块手表了。高传良见自己的话并没有引进司马的不快这才放心下来。 第五章 高温坩埚电炉 “少爷……少爷,您这……这就走吗?”高传良让店里的伙计帮少爷把装满银元的布袋放进少爷的那辆 “摸拖”的斗子里后嘴巴发干的问到。说话时高传良心下紧张到了极点,怎么这次少爷来没给自己带手表也没交待自己到什么地方取货,莫非少爷变了意思。 “嗯!还有什么事吗?”司马骑在摩托上问到,心里细想了一下好像没有什么其它的事情了,自己这次来不就是来拿钱的吗?现在钱都拿到了其它的还会有什么事?这高老板脸色怎么有点不对。他的那一份不也算给他了吗? “少爷……那个,我……应该到什么地方提货,上次您带来的手表已经卖完了不是。”高传良咬咬牙鼓足勇气把心里的意思说了出来。 “哦!看我这记姓,来的匆忙把手表落下来了,明天这个点我亲自给你送来。放心吧!”司马一听高传良的话再看他的表情当下明白为什么高老板会这是样子,他是怕这生意做不了二回了。 他可是自己的财神爷啊! “呵……那少爷、少爷您慢走!”高传良虽然心下有点不安,但还是尽量掩饰心下的不放心和司马道别,心下却对自己的今天表现感觉惭愧,自己太贪财了,如果……如果……看着司马少爷骑着他那辆 “摸拖”嗡嗡做响的离开,心下连忙做了一个决定,心下只希望少爷能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司马骑着自己的挎子,几乎是以最高时速离开孔家庄,虽然这几次都没碰到劫道的土匪但是想起第一次进入这个空间时所碰到那个被杀的医生司马对这个时空的治安可不敢掉以轻心天知道会不会从那个角落里冒出一群土匪然后自己的小命就搁在这了,因为路况的原因摩托车实际上并开不快只能以四十公里左右的龟速行进,司马甚至觉得自己的听力好像灵敏了很多因为他清楚的听到因为摩拖车的颠簸挎斗里装在布袋中的银元撞击时发生出明脆悦耳的响声。 “嗡……”两块银元撞击时发出的明脆的声音在司马的耳中是如此的动听,躺在床上司马手拿着一把亮煌煌的银元对老电影里为什么经常出那种手持银元听着银元发动的脆响的镜头了,因为这着实是一种享受,看着眼前的几千块银元,司马着实开始担心自己怎么样才能把这些银元处理掉,这些银元和自己在古玩市场所见的银元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大多数银元却闪着耀目的银光,这般崭新的银元如果拿到古玩市场铁定会被人当成假货。再则那怕到了古代市场恐怕这么多银元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处理掉。 “老板忙着那。”在市里一条胡同里司马朝一个金匠铺位前一坐,掏出一根烟和眼前的这个金匠套了起来。 “不忙、不忙。老板有啥活要做。”这会并没有什么生意大多数时候都是和别人谈扯见可能有生意上门这个看上去有些单瘦的金匠也热情了起来,接过烟点着后问到。 “我看这写着高价收购金银想来问问价”司马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哦!这啊!黄金130,银子2块”金匠吸口烟熟练的回答到,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青人,看起来不像啊!除非是销脏否则根本不会有人来自己这种地方低价卖出手里的金银。这人怎么看都不像干那行的主。 “啊!价这么低啊”司马心虽然来的时候已经在网上查了一下最近的白银行情,普遍价位在二块六左右,没想到在这一下就被压了小两成。算算黄金的收价差不多也是压了两成多,这种专门收脏的小铺子果然不是一般的黑啊! “老板!你看这种银元你什么价收。”司马从提包里拿出一块银元放在桌上说到。 “呵呵!这啊!我说兄弟这银元可是洗过了,要不怎么这么新。”金匠边说边随手拿起来一看了下再测测成色称了一下重量 “一块五十一块六,最高只能给这个价了。怎么兄弟有没有意思出货。” “行。一共六百块,下午两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司马算了一下自己查的G-12-16高温坩埚电炉的价格,卖掉六百块差不多有三万多,买一台电炉两万五,再加上租一间小房拉工业电,三万多差不好刚好够用。买G-12-16高温坩埚电炉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如果不买电炉像这样卖银元一次两次一次几百块举许都没关系,但是如果自己拿着那几千块银元朝这一扔估计自己就得到警察局吃晚饭了。 但是用电炉把银元化成银锭却可以很轻松的拿到市场上去卖,虽然本土从三废中提取白银的市场不及你永兴、仙居那般但每年市场成交额也在数亿元之多自己投进的小石子根本掀不起什么浪花。而且是大多数回收的土杂银的成色都是在90%左右和银元的成色相近。 只用了几分钟,司马就和眼前的这个陈姓金匠谈好下午交易的事项,在市里的一家星级宾馆内交易,毕竟拿着几百块银元在大街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便。拿了陈老板的名片后司马就连忙到巷外拦了辆出租车去急急忙的去跑其它还没安排好的事。 下午两点,在约定的地点司马提着一包银元,六百块银元有将近你20公斤重,提在手并不显得轻松。 “陈老板,你查一下,一共六百块一块不少保证没有一个假货。”司马把挎包放在桌子然后取出六封银元对这个收兑金银的金匠说到。 “呵呵!稍等!”金匠拆开银元外的报纸封包拿起银元熟练的一块一块验了起来,验一块银元并不需要多长时间,但是六百块银元所需的时间加在一起却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如果不是上午已经在离自己工作的郊区的农村把所需的院子租好,中午已经和在供电局工作的朋友谈妥了帮忙扯工业电的事情恐怕此时司马根本没有这个闲心在这等着这个陈老板验完每一块银元,司马开始觉得购买电熔炉的确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如果这几千块银元都像现在这样出货不知道要到驴年马月才能卖出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时间长了这手都生了,还请王老板见谅。”金匠终于在一个多小时后验完了每一块银元,抬头见司马有点不耐连忙说到,心下估计了下这次自己估计能挣几千块眼前这财神爷一定要侍候好了。王老板是司马上午临时编的化名。 “六百块银元按咱们上午说的价一共是三万零九百六十,这一共是三万一王老板您点好,零头就不用找了。”陈老板从自己的分别从衣服的几个口袋内拿出三叠报纸包囊着的钞票递到了司马手前。 “谢了,陈老板。”司马接过钞票打开报纸清点了起来,所幸地点验纸钞要比点验银元要容易的多,只需要点验时过手一搭基本上就能验出真假了,毕竟GMB都花了几十年了,熟能生巧不是。虽然点验速度不及银行职员般快速但也只是用了几分钟就点验完,司马把钱装进挎包内背上包道了声谢,背着纸钞的感觉很轻松但是完全没有了那么拿着银元的实在感。 “回见那!王老板,下次有生意一定要关照小弟啊!”两人在宾馆前临分手时陈老板在道别时说到 “一定,一定。”司马嘴头这么说但心底却想着如果下次谁还敢关照一下被压了20%多的价。 “李老板,喏这是一万元定金,还希望你们能快点,最好明天我定的那台坩埚电炉就能到货。等着用帮帮忙!”在市里的一家工业设备公司里司马拿出一万定金说到。 “司马,你大可放心,都是老朋友了。明天最迟明天下午一定把设备给你送去。”虽然李峰对司马花钱从自己这定这种实验室用的G-12-16高温坩埚电炉感觉有点奇怪,但是任人都不会把钱往外推不是。虽然这种电炉是实验电炉容量少但是因为用途广所以货源一直都很充足,李峰在上午接到司马的电话后就打电话和供应商确认过了明天上午铁定能给他送过去。 “呵呵!我说兄弟,自打你离开那单位,这几个月可都没联系了,看样子你小子又摸到新门道了可是。”李峰开好收据后笑着说到。 “那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能摸着什么门道。这不是和一个朋友合办点小生意,正好需要这种电炉,这不就想到你了吗。”司马接过收据坐在沙发上,如果是一个星期前无论如何司马也不会来李峰这公司里让他见着自己的落迫相,现在一切都开始好转司马觉得自己又慢慢的找回了过去的那种自信,至少是自尊。在李峰的办公室里两人扯着几个月来的一些趣事倒也显得轻松。 “那个!司马,我顺便问一下,你会使这个电炉吗?需要我们给你派个技术员培训一下吗?”在司马临出门时李峰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问到。 “啊!嗯!还是你想的周道,我还真不会用这种机器,明你可别忘了派个技术员过来。”幸好李峰提醒了一下要不然司马还真没想起来自己根本不操作这种机器。 第六章 信息与未来 在咨讯发达的现代社会对一个现代人来说如果想更多的了解一个时代的的历史来说没有什么比网络更方便的了。但是当你需要时你才会觉得国内的网络上的资源量实在太少,眼下司马就陷入这样的困境因为信息资源受限以至于现在根本没办法有效的利用自身掌握的资源。虽然几个月来依靠手表生意挣到一笔过去只能在梦境中才会出现的财富,但是当需要时才会发现这笔不菲的财富在做很多事情时仍显不足。 虽然几个月来每周都会有数十万元的收入,但是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挣钱,如果那一天发什么意外,恐怕司马就要对自己眼下的这种几乎是无本生意的暴利生意说再见了。更重要的是,有多少次在仓库进出拉货的工人都是在将近午夜十二点时才把活干完,几乎每一次司马整个人都是被惊的一身冷汗生怕被外人发现三号仓库里的那个天大的秘密。 一想到秘密一旦被发现后,也许会出现的权力机关的介入或是其它什么意外,无论是什么都不是司马这个平头百姓所能控制的。于是在司马的心下就有了一种迫切的愿望,为了完成这个愿望司马甚至放弃了自己过去一直非常期待的购车、购房实现有房有车一族的梦想。更放弃了在人前显摆以证明自己并末穷途末路的挥霍。 现今司马每每想起自己假托朋友之名去询问公司老板这座仓库是否有意出售时,那个平时对自己也算不错的老板当时的那种有些轻蔑的眼神。也许是司马从轻闲但是彼为权势的机关单位下来几个月来的一种下意识的敏感,心下对这种眼神异常的反感,司马犹豫的报出自己所能承受的价格后实际上这个价格已经是司马的全部家当。 只看到那个老板呆滞了数秒后的一阵狂笑: “我这个仓库那怕就是租出去一年都能挣租金百十万租金,你那个朋友想用几百万就买下来,你确定那小子没做梦” “少爷,这是这个月的账本,您过目。”高传良毕恭毕敬的双手捧放下账本,随后双手微垂的腰背微曲的站在一旁,高传良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眼前这个来头甚至于可以用神密来形容的少爷身上,几个月来高传良成功的把生意扩展到了口外的几个大城市还有山西的几个城市甚至扩大到了京城、天津这样的大都市,出于心下的疑惑高传良曾经小心翼翼的查证过关于眼前这个司马大少的来头时却发现越查越是一头雾水,因为越查越是显得信息很是混乱,这些混乱的信息混合在一起反而让高传良对眼前这位大少的身份更加的迷惑,而因为这种不明所以然的迷惑反而让高传良对他更是敬畏。 “嗯!老高,我早说过我相信你。” 司马接过账本只是用眼扫了一下,口头说到,可心下却是有苦说不出原因很是简单司马根本看不懂这种老式账本的记账方式,那怕就是那种现代账本的记账司马也是感觉有些迷茫,毕竟司马本身过去从末接触过会计之类的事物。 “少爷,这是规矩,您是东家,那有东家不过账的。”高传良虽然有感于少爷对自己的信任,但是心下却对这种信任感到一丝恐惧,不是因为少爷这个人而是因为眼前这位少爷背后任谁也说不清楚的来头尤其是他背后的家族。任人都知道如果得罪一个有些隐秘的根深叶茂的大家族的后果,有时高传朗甚至觉得眼前这位大少的姓名根本不是他口说的司马兴许这只是他的化名罢了。 “少爷,按您的吩咐,这个月的例银有六成折成了金子,都是正宗的美利坚足金。别四成在银庄里折成了九九银锭。等您走的时候我让伙计给您抬上去。”时间长了高传良对眼前这位少爷对现金银特殊的喜好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习惯了,这少爷并不像其它生意人运款时大都是电汇或票汇而是只要现金银而且是每次都是亲自带款,最初时还是用银元,后来就换成金条和足色的银锭。 每一次高传良看着足足数百斤的金银被抬上少爷的摸拖都对少爷路上的安危提心吊胆的,一旦这口外的马匪知道眼前这位少爷带着几百斤的金银那还不像是闻着腥的猫一样围上去,对这帮连火车都敢抢的马匪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到时万一这少爷出了什么事他身后的家族责怪下来,自己这一家可就全完了。 说实话司马现在越发享受这种受人尊崇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司马很久都没有体会过的,尤其是这种发自内心的尊崇和过去在机关单位时那些来办事的人的那种临时的尊崇完全不同,一想到自己第二次给他送表时这高老板当时的那种恭敬样还主动要求把分成降到一成五,虽然司马有些贪财但是至于还是明白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喂草的理,最后在彼此的坚持中这高老板才勉强接受一成八的抽成。而几个月下来司马越发感觉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这高老板不仅生意做的好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非常容易掌握至少从他眼下的表现来看的确如此。 “老高,我上次说的事怎么样了。”司马临了时问到。 “少爷,按您的吩附,《申报》《大公报》《商报》……从六月到昨的报纸一式一份,全搁在这了。”高传良虽说对少爷上次来时吩咐让其准备报纸的事感觉有些奇怪但是仍然按少爷的要求准备了这些报纸,做了一辈子生意高传良明白一个理有很多事情不能问的千万不要问。更何况眼前这少爷很在意别人探听他的事情,所以高传良觉得自己还是尽可能的少问多做才是正理。 “哟!李老板今个又有空来了。”司马刚一进银铺银铺老板就迎了过来,最的几个月司马显然成了这十几家银铺的常客,每个星期司马都会带着金锭、银锭到这十几家银铺出售用来套取现金。时间长了在这十来家银铺怎么着也混了个脸熟不是。 “孙老板也在啊!九九的锭子三十六公斤。”司马从包中拿出包好的银锭放在柜台上说到。司马有时候还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那些从三废中提取金银的商人,虽然他们把上游的河水弄污染了,但是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形成眼下这种专门收兑金银的银铺,如果没有这些银铺的存在恐怕司马弄来的金银出手会变得非常困难。 “其实李老板根本不用这么麻烦每次送货过来,像李老板这样的大户我们可都是上门收货。”孙言中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提出上门收货的意思,其实就是想法像李老板这样的客户发展成自己银铺的定客。现在收银这行不同早些年竞争越来越激烈,拉住一个这样的大客比拉住一百个散客都要强的多。 “呵呵!不麻烦,不麻烦。反正没什么事正好出来透透气,你也知道厂子里的那环境。” 司马一边看着他们在那验成色、真假一边和孙老板打个哈哈。上门收货,自己那有什么提练厂给你上门收货到时你还不把我当成劫货的给举报了。 “呵呵!李老板说笑了,我要是有你那技术恐怕也不在这收银子了。早就改行了。” 孙言眼看着他的再次拒绝只能在旁边陪着笑,心下默算了一下这两个月眼前这 “李老板”来了九次成交了四百多公斤。按这个量在市里那是绝对能排上号的,可偏偏没人听说过做他的名字。如果不是市里根本没听说过有什么劫案的事要不然孙言还真有报案的心,虽然有些担心这些银子来路不正,孙言更担心如果自己报案到时警察一查没什么事自己失去一个大客户不说,到时自己在这行里的名声也会跟着臭掉这才是最重要的。每一行无论如何总是有它自己的行规的。 “呵呵!这民国时期的报纸和现在的报纸果然不同,几乎闻不到什么政治味,这才是报纸啊。时政新闻大都是点评政府得失外大都是国计民生的报道,那像现今的报纸那怕是地方晚报除了报道会议就是歌功颂德,要不就是弄些所谓的什么百姓新闻来充填字数罢了。”司马趴在报纸堆上一份一份的仔细查看报纸,如果想了解一个时代的信息没有比阅读那个时代的报纸之类更容易了解那个时代了,至少在这上面的信息量远比网上的丰富更真实。从这些报纸上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信息,司马至少已经发现了数十条可用的信息。 “咦?陆军部军械司于昨日商讨应对各兵工原料大涨。兵工原料大涨?”司马看着小方框内的几个小黑体字皱了皱眉,从新闻里透出的消息是因为欧战原因进口兵工钢料、火炸药价格上涨数倍至数十倍不等国内各兵工厂已是不堪重负。欧战、世界大战,司马忽然想起一部电影里的一句台词。 “在战争时期还有什么比军火贸易利润更大的吗?”做军火司马没有那个胆子,但是看着报纸上提到钢材、硫酸、硝酸之类的兵工原料司马很愿意做这个生意,毕竟这些原料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民用物资,如果价格合适的话,司马很乐意在手表之外给自己开拓一个新的市场。司马很想打开一个新的市场但是这个市场的前提是能挣到钱,如果把商品运到西元1915的时空挣到的钱还不及成本这种生意恐怕不是司马乐意做的。 从网上搜索了些许资料后司马发现很多物资还是有些利润空间的。尤其是数那些化工原料的利润空间普遍都在数倍甚至于十倍以上这恐怕得益于现代社会化工产业革命的原因。虽然心下很愿意做此类生意,但是司马细细想了一下却悲哀的发现一个事实,这类生意根本不适当前的自己。 原因很简单此类生意特点就是量大价低,他的利润空间都是建立的需求量之上,而眼下这一点却恰恰是自己最大的不足首先大批货物进出就成问题,虽说可以夜间进货,但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一旦传出去恐怕就会传成自己私租仓库,到时这里再怎么着也呆不下去了,那会自己可真是丢个西瓜拾芝麻了。 再则那怕就是这些都不成问题,在时空通道的另一端恐怕也要面临同样的问题,别一端的出口虽说说是荒野,但是大宗货物进出口总会有各种不便,最好的办法就是建一个同样的大型仓库才是解决之道,但是仓库的保密和安全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思来想去司马无奈的发现一个事实,单就目前的情况唯一可行的就是接着做自己的手表生意,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要不除非就是自己冒着杀头的风险做毒品生意。想到孙家庄街头的大烟馆,司马甚至冒出了想做毒品生意的念头,还好这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司马觉得自己还没有疯狂到那种地步。 第七章 西元一九一五的置业 “老高,从那到这里这几千亩地我要全部买下来以后我还要把周围全都买下来。我以后要把自己基业安在这,还要给他通过上铁路。”司马指着桌面上的地图对站在一旁的高传良说到。这一次司马动了真格的了。在2010年或许自己不能买下那个仓库,但是在这个时代买下 “时空异常点”出口处附近的荒原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那只是一片荒野加上几座荒山。 “少爷,你想买下这个地方。可、可那里可都是荒山、荒地的。”高传良看着有些激动的少爷再一次承认自己的确看不懂眼前这个少爷。他总是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在孔家庄这地方呆了十多年,高传良对司马在地图上标出的地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毕竟那距离孔家庄只不过是十多里地罢了,孔家庄的人都叫它做 “后沟”那地方地劣的那怕种山药都不长不出来。最近的水都需要从十多里外挑过去。 不行,自己一定要劝住少爷莫要花冤枉钱在那。 “少爷!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别看这是一大片阔地可地里头都是碎石头。种什么东西都不长的。要不然早几十年前就让开荒的汉人给开了,那能等到现在还是荒地。”高传良连忙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老高,你只管帮我买下来,我买这地方自然有他的用处。”司马昨天骑着摩托在 “时空异常点”的出口附近几十公里转了一圈,如果不是因为附近都是满布石砾的荒地恐怕司马现在还不会作出这个决定,正是因为那里都是这种不宜农牧的荒地,司马才决定现在就买下来,这种地肯定卖不上价,低价买下来然后在那建个大型仓库再雇些人在仓库外看守着。 “少爷,你真的决定买下那片地?如果你想买地我倒是可以在附近帮少爷寻个几千亩良地要是你愿意我就帮你看一下。”高传良不死心的再次问到。 “老高,我知道你是替我着想为我好,这片地我买下来又不是拿来种地。肯定是有其它的用处。”司马甚至于开始在脑海里勾画起未来这片仓库耸立在这个荒野上的模样了。 “哎!少爷!行,你说怎样就怎样,您说的这片地都是无主荒地,要买下来也花不几个钱和庄子上说一声立下地契就行了。”高传良看眼前的司马大少一副决心已定的样子就知道已经是事无挽回,只得答应了下来,同时脑子里开始筹划起如何能帮司马少爷多省些钱。 “孔老太爷,这位就是我说的那位从南方来的司马少爷。”高传良向孔家主事老太爷介绍到司马说。 “后生可畏啊。现如今甚少像司马少爷这样的年青人从南方千里迢迢的来口外闯荡了。”孔家老太爷半闭着眼睛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喘着粗气费力的说到。 “老太爷谬赞了。”司马连忙起身恭敬的说到,看过很多资料在这个时期的国内并不像后世的国内那样民间礼议几乎不存,这时的国内国民对很多老礼仍旧是非常讲究,如果自己在这方面做错的恐怕会因此得罪人。 “听明常说到司马少爷想置下庄北的那片砾石地,如果司马少爷想在这口外置地我们孔家愿出让庄北的千亩旱地以免让外人误会我们欺了外人,不知道司马少爷意下如何?” 孔老太爷显然不愿意担下欺哄外人的恶名,好心的说到,在实际历史上大多数地主、乡绅并非像历史教科书刻画的那般以欺压贫民为生实际上他们在很多时候在谋取利益的同时更看重名声。 “老太爷客气了,在下业已相中那片砾石地还望老太爷成全,至于那千亩旱地是孔家数代人开垦所得,在下实不敢强人所难。”司马当然明白眼前这孔老太爷所说的那千亩旱地更多的应该是客套话。在除非是家逢巨变或者说急需资金否则不会有那户大户人家会卖掉耕地。更何况自己所需要的仅仅是那片砾石地而已。 “看来司马少爷是心意已定了,罢了!那片砾石地一共一万九千多亩,虽说是什么都不长的搁荒地,但也是我孔家基业。”孔老太爷依旧是咪着眼吸着水烟嘴唇微张。用一片什么都种不出来开荒也只是毁锄头的搁荒砾石地给族里换些活钱倒也不错,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在价格合适的情况下。 “老太爷,这口外王公们放垦一顷百亩银洋四十块,这种砾石地就是搭地按常理每十顷地搭两顷石地每饷不过几块钱,少爷愿意按每顷三块现洋购下这片砾石地。”高传良在来的孔家的路就在心里就已经把那片地的价级合计个差不多了,这个价虽说有点低但是买这种搁荒地却显得再合适不过。 “呵呵!高老板说笑了。孔家虽说是算是口外,可那也是几年前的事了自从这个铁路修了这孔家庄的地恐怕不能再按口外的地价了,虽然说那是片砾石地可那片地就在铁路旁。三块银洋有些说笑了。”一直在旁座上座着的孔家大少爷明常在一旁插话道,自从知道有人愿意买那片砾石地孔家上下就支持把那片地卖掉,那片地当年不过是孔家购地时搭地所费不过数十两纹银,这几十年也曾有口内的饥民到那去垦荒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种活甚至连养羊都养不活要不也不会一直闲置至今现在有人愿意接手倒是再合适不过。 按明常自己的意见那怕是卖个百十块银洋也算值得。可老太爷坚持不能低价售出以免外人误会孔家没落没法明常只得抬价但心底却希望自己莫要把人吓跑才是。 “呵呵!明常少爷说笑了,那就在铁路边不假可这铁路修通后除了站台的房价、地价涨了这无论是良田还是劣地可都还是前清时的价。”高老板笑着说到心下却对孔家所为有点鄙夷那面劣地竟然还想抬价,果然和当年你们家买庄北那片地的手段一般心黑! “司马少爷、高老板,我给个爽快价那片地九百六十块现洋你们意下如何,如果这个价谈不得恐怕只能请回了。”明常心下当然明白刚才的说辞根本没办法哄住在这口外闯了半辈子的高传良于是便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低价,这个价是老太爷开的价虽然感觉这个价太高但是孔明常还没有胆子违了老太爷的意思。 “最多八百三十五块,明常少爷要是觉得可以咱们现地就签字定契。”司马在一旁看着高传良和孔明常在那里磨价看看时间已经用去了将近两个小时如果再磨下去今天肯定办不完其它事,如果时间一到时空异常点被关闭到公司接班时找不到自己可就麻烦了连忙出口报出了一个价,八百三十五块拆成GMB不过几万块平均几块钱买亩地这生意在司马眼中再划算不过了,如果他们不愿意就是按他们的九百六买下来又有什么那怕九千六自己都要买不是。 “呵呵!司马少爷爽快,在这时我若是再不答应显得薄了,高老板您做中人咱们现在就定契画约如何。”孔明常一听到司马的报价不禁心情大好同时暗叹老太爷眼光太毒按自己恐怕那片地最多五百块就卖掉了没想现在卖了将近九百块现洋。像生怕其反悔一样立即接过司马的话音说到。 “少爷!”高传良听到司马的报价心下一急再一看司马满面喜意暗叹看来少爷是把这口外的搁荒地当成了口内的坡地了。还以为几百块买来就占了多大便宜一样。看来回头一定得和少爷好好说道说道这口外的地价行情。 “立约人孔义祥愿于银洋八百三十五元整将庄北一万九千四百三二亩砾地让于司马,如卖者中途反悔愿以双倍偿之若买者悔约买者与中人愿偿四倍之损于卖者。特凭立此约为据。共和四年六月初九。司马少爷、高老板你们意下如何可需修改。”孔明常很快将契约写好后读了一下问道 “嗯!”司马轻嗯了一下,高传良也点头示意。 “如果确认无误那就签字吧!”孔明常将契约放于桌上说到。高传良看了一下后,拿起毛笔在契约保人栏上签下自己的姓名后随后将笔递给了司马,司马接过毛笔不禁睁大了眼睛,司马根本没想到这一出自己根本不会用毛笔心道这下可丢人丢大了正想着应该怎么办时方想来自己口袋里有一支水笔,连忙将水笔取出来并没在意几个看着水笔的目光随手签下姓名,看着端正的签名司马不禁为自己当初努力练字感到庆幸要不要这个讲究字体的时代今可真的丢人丢到家了。 “呵呵!司马少爷不愧是大城里来出来的少爷,一身都是洋物件啊!”孔明常看着那个从来没见过的洋笔笑说到,心道看来最近外面传言高传良接交了一位大城市来的少爷并因此做上洋表生意的传言看来属实了。 “呵呵!明常兄见笑了,兄弟习惯用这种笔了,见笑见笑。”司马恭着手解释到。 “司马少爷,打今以后这片地就属你们司马家所有,此地是我家祖业今是让于司马家还望司马少爷善待此地。”孔明常临了时说到。 “一定一定!多谢孔兄割爱,小弟还有事需处理一下。还请孔兄转告老太爷一声。下次还要向孔兄讨搅。” 司马双手合礼的在孔家大门前和孔家大爷道别。 “呵呵!回见!回见” “老高,想不想和我一起去看一下那片地。”一离开孔家,司马显得有点兴奋的对身旁的高传良说到,毕竟是自己挣下的第一片基业任谁此时都想去看一下刚刚划于自己名下的土地,更何况司马自身就一直有着比较严重的土地情节。 “少……爷,慢……慢点。”高传良紧紧的抓住边斗的扶手紧张的说到,一直以来在高传良以为坐在司马的 “摸拖”上应该是一种很舒服的享受。可是眼下短短几里地的路程让高传良改变一直以来的看法,在这种土路上以飞快的速度飞驰扬起了大量的灰尘倒是其次,更难过的是极度的颠簸。高传良甚至感觉自己的骨头几乎快被颠散的感觉,洋玩意也不见得舒服。高传良此时心里如是想着,每一次被颠的身体离开坐椅时人高传良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都随之颠到了嗓子眼里头。 第八章 土地与回忆 “少爷,可颠死我了。”当司马把摩托车停好后高传良仍心有余悸的扶着有些打颤的双腿从边斗上下来后深吸两口气说到,高传良过去还想着以后看看能不能向少爷讨辆这种 “摸拖车”威风威风,经历了这么十几里路的生死考验后高传良是彻底死了这份心了。 “呵呵!老高习惯就行了,是路太差了要是在水泥路上就没这么颠了。不过骑挎子就得在这种路上才能找到感觉。”司马把头盔挂在车把上说到,也许是心理原因司马感觉自己的双脚一站在这片土地上那感觉和过去完全不同,怎么个不同法呢?司马一时还真想不起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嗯!有点像是安心!可能那种站在自己地盘上的感觉就是这种感觉吧! “少爷,水泥路是不是说是洋灰路?恐怕就是京城也修不起这么长的洋灰路。”高传良活动活动筋骨说到,洋灰那东西一桶都要几块银元修这么长一节路那得花多少钱。高传良心里都懒得去算得花多少银元才能修好这节路。 放眼望去入眼之外满是杂乱丛生的杂草和黄土、碎石。司马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放在手心一看一半土一半碎石。这种砾石地那怕就是搁在21世纪也没有一丝价值,当然如果用来盖房就是另外一说,这种虽然没有一丝农牧业价值可是用来建房地基虽然难挖但一旦修成却非常坚实,在这里修个大仓库再合适不过了。 司马甚至于能看到几里地以外的铁路上蒸汽机车行驶时冒出的白烟。司马甚至不敢相信这片土地从新就随自己姓了司马,如果不是口袋里装着地契手心里就握土石的话。这么大一片土地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纪会值多少钱?司马不敢去相像如果当年自家的土地在建国后没有被没收恐怕也有这么多吧! 司马忽然想起家里老人们口中自己家族辉煌的过去,司马忽然理解为什么家里很多老人总是会不自主的陷入回忆之中,他们所回忆不是家族的辉煌,而是回忆那种站在自家土地上的那种自豪的感觉。土地更多的时候他所传承的是家族的荣誉、历史上的土地所有记录着家族过去的辉煌,可是这一切都在几十年前成为了昨日旧梦,无数传承数百年的家族毁于一旦,无数的家族的历史、荣誉都随着那一场革命毁去。 “少爷,这么一大片地从今以后可就随您姓司马了。”高传良看着陷入思索之中的司马说到。说实话那怕是高传良自己看到这么一大片地一想到如果这么大一片地属于自己那种感觉真的是太舒服了,比挣上几千块大洋还舒服,可惜这是片种啥都长不出来的搁荒砾石地。如果这要是片耕地多好,那怕是薄地也行。想到这高传良不禁觉得好笑,如果自家有这么一大片薄地,那怕是只有千把亩薄地,恐怕自己现在宁可坐在家里收租子了。 “老高,你知道吗?过去我们家的地比这多的多,在我们那地方出了家门东南西北走上半天撒泡水都没肥其它人的家的田。”司马有些悲伤的望着眼前的这片砾石地轻声说到。也许有一天自己可以到那里去看一下,去亲眼验证一下自己祖辈的辉煌,在老人们口中的大户人家到底是什么样子?司马并不知道,司马只记得那些老人们眼中去回忆过去时的流露出的甜美感。 “呵呵!少爷家的地肯定比这多的多,而且是一定都是良田那像这种啥啥都不长。” 高传良并没有注意到司马的话语中的 “过去”两字,自顾的说到。高传良甚致以为眼前这少爷是不是想家了,但是高传良却忽然发现这是眼前这司马少爷第一次在自己的面前提到他的家庭。 “是啊!都是良田,捏把土都肥的冒油的良田。可惜!可惜!”司马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从小到大对土地总有一种莫名的狂热,甚至对土地有些偏执的喜爱,原来是家族百余年对土地的迷恋早就刻在自己的骨子里头,从出生的那天就注定了。司马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那怕是最初挣到第一个百万时司马都没有想哭的冲动,可是当面对着眼前这么一大片其实种什么都长不出来的砾石地时,司马却想哭,想大哭一场。司马还记得爷爷去世时呜咽着的声音,还记得年幼儿时爷爷拉着自己细小的手在田径间走过时那双眼流露出来的迷恋。 突然司马对孔家庄的孔老太爷有了些许同情,他们孔家恐怕很难想到几十年后这片他们祖辈打拼了上百年开垦出来的数万亩田地就会被一纸通告收走,自家子孙后代也沦为 “黑五类”,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受尽欺凌,就像过去自己家族所经历的那样。 “老高,有钱不要像孔家那样置地,就眼下这世道只会越来越乱,置的地多了反而就把人栓住了。时局乱了带着钱到香港、澳门都是个不错的选择,到那里收些房子,靠租房吃饭就几辈子不愁吃喝了。”司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老高这么说,也许是时间长了有了感情,不希望老高家像以后经历像自己家那些年的经历罢了。 “少爷想的远了,就这时局再乱还能乱到那,再则我这把老骨头今年都五十多了还能再撑多少年。”高传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司马少爷整个人好像很伤感的样子,顺着话说了出来。人老了才知道当年在口外做生意就落下了病根,现如今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好在现在跟对了人,至少儿子辈这代人跟着少爷吃喝是不愁了,至于以后的事谁能想的了那么多呢。 “老高,你知道我买下这片地干什么吗?”司马收拾一下心情问道。毕竟很多事还需要高传良的帮忙,事先和他知会一声总是好些。 “少爷做事总是让人想不透。这片地拿来种地肯定是不行了。不知道少爷是不是有其它用处。”高传良也很迷惑一直显得很精明的司马为什么会做这样的生意。买下这种什么用都没有砾石地。 “这地方靠近铁路交通再便利不过,我想在这里建个工厂,以后好生产像你现在卖的那种手表还有其它东西。到时候咱们不仅要把那手表卖到京城、天津还要卖到上海卖到欧洲。”司马半真半假的在说到。 冒然的在这里建个仓库太显眼了,但是如果建个工厂却很容易的就能掩饰好这一切,时空异常点那可以修在厂区中心,在那里建个钢构结构的大型仓库,再在外围用钢筋混凝土弄上围墙,厂区可以修在仓库的外围,想来欧洲正在打仗,这种手表远比怀表要方便的多,在欧洲卖给战壕里的协约国官兵应该会有一定的销路。然后再生产金表、银表可以卖到美国、卖到上海等地。 “少爷……你想在这里建立大工厂?”高传良第一次发现自己真的弄不清楚眼前的这司马少爷到底在想些什么,别人建厂都是天津这样的大城市附近,旁的不说在这种地方建工厂光是这口外的数十股马匪都成问题,一旦那些马匪知道这里是生产那种几百块一块的手表还不像闻着腥的猫一样都围上来才怪,到时恐怕……一想到到时土匪血洗场面高传良不禁觉得头皮发麻。 “少爷,您……你没听说过草上飘吗?”高传良试探的问了一下,在口外闯荡数十年对于口外马匪多么历害高传良心里当然清楚,可看眼前这位爷好像根本不知道这口外还有横行了数十年马匪存在,在这里建厂等于抱着金娃娃闯了土匪窝。 “草上飘?”司马听到这个名字一愣神,心下感觉这名字好像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感觉和电影里的一些角色的外号有点相像。 “少爷!他是口外最大的马帮头目纵横口外十多年,连那些蒙古王爷见着他的旗都得绕着走。”高传良看到眼前这爷听到这名字显然很陌生心下咯噔一下暗叫不好,看来这爷真的没听说过这名号,看来对口外的马匪也是一知半解了。 “马帮?”司马脑子里想起电视里介绍过的运货的马帮再一想觉得不对,莫非是土匪?猛的想起来自己第一次来到这个时空后所看到的那个身中数枪的医生,还犹如果不是那几声枪声恐怕自己根本不可能注意到这个时空异常点的存在。司马忽然觉得浑身上来没来由一冷,暗叫庆幸,这些日子自己提着那么多金银在这里幸好没有碰到土匪,要不然…… “我的爷!你兴许不知道就是咱们这孔家庄每年都得给草上飘送上千把担粮食做保金,要不然恐怕他们早就杀过来了,您要是在这是建手表厂不是明摆着让这些马匪来抢吗?”高传良连忙解释到,高传良意识到看来这块地是白买了那可是千把块大洋啊! “这里的马匪就那么历害?”司马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连庄户都要交保护费?这事可能吗? “少爷!这地方是什么时候地方?这是口外,这地方马匪都横行了几百年了,当年那怕就是康熙爷那会马匪都攻过城。前些年革命,那些马匪大大小小都招安成了铁血军,安定了几天本以为这下好了,可谁曾想袁大总统没过几天就解散了铁血军,这些招安的马匪就散成了匪。在这口外朝大股的马匪那交保都是百年的习惯了。”高传良按耐下心来向眼前的这位爷说着,心下甚至有些怀疑眼前这爷是怎么在这地方活下来的,竟然不知道口外其实就是个土匪窝。 马匪!司马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多么的幼稚,电视里、电影里经常演到的土匪的故事,自己一出现时也曾碰到过被杀死的平民,自己都选择性的无视,可以说根本是被银子闪的银光给蒙瞎了眼。虽然害怕自己会碰到,但是却总是心存侥幸,可现在自己在这地方建房建厂却不比其它,这等于就是立个旗子给土匪看到,那些土匪还不围上来才怪。如果到时在这建厂时,要是三天两头一股马匪打一下,恐怕不出两月没等厂建起来,建厂的工人就被马匪杀死的杀死、吓跑的吓跑了。 第九章 口外的特色 民初的口外虽然不像中原大战后那样各山头上土匪林立,可是几百年来有行商的地方就会有土匪的存在,更何况这地方几百年来一直都是内地去蒙古的商道,自然有大量土匪因此而存。 清末河北革命党就曾在口外聚义,五万多土匪、豪强计划反清举义并成立了铁血军,可没放一枪革命就 “成功”了,袁大总统很轻易的以口外非革命省等理由解散了以口外绿林马匪为主的铁血军。 政府的这次背叛是彻底激怒了口外三省绿林,光去年口外的马匪就聚兵三度兵围张家口,多次击退进剿的北方军,而在河北太行、燕山一带的活动的土匪也因为北方军的清剿而转移到口外,使得口外现在土匪数量激增到数万人,这些马匪各自划定地盘除了抢夺行商,就是对各庄、镇收保护费,并以此为生。其势力已经达到政府命令不出城的地步。 司马听着高传良的介绍只感觉头皮有些发麻,虽然清楚的知道土匪猖獗,但是却没想到竟然到这种地步,划定地盘收饷、收粮,这那里是什么土匪,根本就是一个隐性的政府存在。 而且是这种人绝对不说什么理法之类,只要有足够的好处就行,如果在这里生产手表十之八九根本就是在给这帮人生产手表,等于亮着牌子让他们来抢。可是如果不在这里建厂,就很难掩饰独建仓库的可疑,到时如果时空异常点被别人发现反而更让人担心。司马一想到这就感觉到一阵头痛。 “官兵不来剿匪吗?”司马皱着眉问到,如果官兵剿匪的话司马不介意花钱去贿赂军官让他们派兵剿匪。 “官兵?官兵来的时候那些马匪早都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官兵又不能常年守在这,等他们一走,那些马匪就又跑回来了,官兵再剿也没用。”高传良想起前几次官兵剿匪还让各户助饷的事心底就来了火,光他妈的要银子没见着管个用。 “靠!整个游击战啊!”司马一听高传良这么一说,就想起历史上那个被称为 “伟人”的人说的那么一句话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更何况那些土匪都是骑着马的马匪,在这大草原上一般官兵根本难以应对,看来这是个大麻烦,那怕就是自己花钱请官兵来剿匪恐怕最终结果还是和现在一样,甚至更坏。 “那……这口外就没有马匪怕的人吗?”司马不死心的问到,只要是人总有他的弱点,司马还真不相信这些马匪就能猖獗到没人能制的地步了。总有能降着他们的人存在吧!要不然这口外可不早都是这些土匪的天下了。 “这些马匪除了不去招惹那些在口外大的垦殖公司外,其它的几乎没有他们不敢碰到,今年春饷刚过,青山的一伙马匪的一个头目在包头嫖婊子时被巡防队发现了关了起来,就待枪毙,上万马匪就把包头城围住了,最后那个头目又被巡防队的人放了出来,包头的商会赔了一万现洋一万担高梁才算了事。”高传良想了想说到。 连官府都尽可能避免惹火烧身更何况是一般小民! “嗯?那些马匪怎么不去惹那些垦殖公司?”司马连忙问到。按说这些垦殖公司大都是外地人,照常理来看这些垦殖公司才应该是那些马匪的口中的肥肉才是,可为什么他们不碰这些垦殖公司。这里头肯定有什么文章 。 “少爷,这些垦殖公司招的大多数都是关内的饥民,而这口外的马匪再怎么着也号称绿林好汉,如果从这些个饥民嘴里抢饭吃可不就污了自己的名号,再则就是这些垦殖公司每个垦殖区都设有民团,少则数十人多则数百人,这些民团团员全家吃喝都靠公司供及,如果垦荒团被毁了,他们全家都会断粮,所以碰到马匪时个个都是拼着命的去打。 再则他们看似只有数十人,可一个垦殖公司的民团集在一起都有上千人。那些马匪单股根本吃不下,合在一起去吃到时死伤太多,那些公司临了再在粮仓里点把火,一切可不就落空了。相权之下当然没人愿意去碰那些垦殖公司,还省得污了自己的名号。”高传良虽然心下对这些垦殖公司自扫自家雪,有些还仗势占他人的土地的事有些鄙夷,但无论如何入了公司就不用担心土匪这点的确很吸引人。 “原来如此。”司马听高传良解释后心下对这些马匪不由轻看一眼,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的主,只要实力比他们强的他们就不敢去招惹或者说如果招惹的代价太大的话,恐怕他们兵围张家口、包头也只是围而不打让城里的人自己心慌然后答应他们的条件。不外就是一帮土匪罢了。可就是这样的土匪司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自己的确怕他们,因为他们有枪有人,自己却是什么都没有。 “如果我们在这里找关内的饥民来建厂房时,那些马匪会不会来抢这里?”司马想了一下问到。实在不行先把房子建好再想其它,实在不行自己也在这建个民团,要不然万一有人进了仓库到时也是个麻烦。 “嗯!这个、这个我也不清楚,我想他们到时那怕来了,恐怕只要花点钱找个中人说项一下应该差不多了吧!”高传良自己也不清楚应该怎么回答,毕竟自己从没有接触过这些土匪。更没有和这些土匪打过交道,虽说做当铺生意难免收些贼脏,可是像这些的土匪都有自己固定的买主。 “嗯!少爷,如果不行回头我和孔家的人联系一下,孔家庄每年交给土匪的粮食都是孔家代办的,他们家应该和土匪有些联系。”高传良想了一下觉得除了这样恐怕自己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帮上忙,良民除了被抢时会和土匪扯上关系,平时避开还来不及,更别谈扯什么关系到了。 “好!那你去办一下,如果能保证咱们这里的安全,到时可以参照孔家庄那样给他们保护费,粮食、钱都行。”司马细想了一下,觉得暂时还是花钱向那些土匪买平安的好,以后走一步算一步,在这个时代自己人生地不熟,眼下只能这么办了。至于自己建立个民团护厂虽然比较可行,可是在什么都没有情况下,花钱买个安全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司马一回到现代社会就开始在网络上搜集起工厂建设方面的资料,得益于咨询发达的现代社会,网络上出卖各类工厂厂区设计、工厂配套图纸的网站到处都是,甚至于还能找到各类出售各种图纸的网站。加入网站会员后按上面的留下的联系方式,司马用QQ联系一个出售工厂成套图纸的卖家。 “你想的太简单了!照你说的那样在一荒原地区建工厂,不光是厂房的事,你还得考虑配电设备、供水设备。还要分成生活区、工作区等等,像这种企业办社会的企业,规划咱们国家还是刚建国那会建兵工企业时用,你要想要这方面的工厂成套图纸,花个几千块钱买一套三线厂地图纸就行了,连工厂防御工事图纸都有,保证和你的要求一样。不过那种厂房都是那种砖瓦结构的建设,费工费时。” 司马没想到自己一提出自己的工厂地型和环境就对方就打过来一大窜话,如果对方不确定司马花了五百GMB成了网站的注册会员恐怕对方真把司马当成逗他玩的。现在这社会厂房大都是钢构结构有几个会用砖混结构的厂房,那种厂房费时费力不说成本还高。更何况还是不通水不通电的地方,在那种地方投资办厂的人就两字 “有病” “我这里有其它的厂区规划设计图纸,价格并不高,如果你愿意可以优惠的。”对方又发来一句。 “谢谢!如果你有那种三线工厂的厂区规划施工图纸的话,我愿意买全套。同时还买一个钢架结构面积3000平方左右的仓库图纸。”司马当然知道那种砖混厂房结构成本是高了点,可是在西元1915年的空间一个彩钢的钢构厂房出现口外的荒原上,司马不用脑子都知道多么刺眼。还是建国早期的那种俄式红砖厂房适合那里。 “呵呵!随便,只要有生意做就行,我这有首钢庆华工具厂的厂区规划施工图纸,全套一共八千四六五张图纸存在电子光盘内。你说的三千平方左右的仓库图纸也有。六千五百元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图纸给你邮过去。也可以作文件从网络上发给你。”对方很快的就作了回复。 “首钢庆华工具厂?”司马对这个厂名显得很陌生,并不知道这个厂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对方会强调这个厂? “首钢庆华工具厂是咱们国家50年代在北大荒建的一个大型兵工厂,自备电厂、自备水厂还有工人宿舍之类的规划,再符合你的要求不过了。你可以到网上搜一下首钢庆华工具厂的资料和图片看一下再做决定。”对方显然会料到司马会这么问,在司马刚一发出问题就给了回复。 第十章 房与厂 司马百度了一下首钢庆华工具厂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庆华厂厂区面积54万平方米,高中级工程技术人员600多名,现有各类设备2000余台,其中:金属切削设备1130台,冲压、锻造、起重设备254台,动力、热处理、表面处理设备476台,厂房14座,建筑面积48000平方米,厂区供水、排水、供热、供电设施齐全,有铁路专用线800多延长米。” 又对照了一下网上能搜到厂区图片,至少单从照片上看这还是蛮符合司马心思的,当然除了这个工厂有点太大了。这么大一工厂想建好他至少需要几年的时间,显然并不符合司马的要求,但是如果可的话司马也比较乐意用这套图纸建这样的大工厂,如果自己可以建一家这样的工厂光想想就很喜人。但是司马也明白至少以自己当前的财力来看好像还承受不起这么大的工程量。 显然像首钢庆华厂这样的大型综合工厂并不是适合司马的要求,至少在眼下这样的大型综合工厂远不是司马所需要的那种工厂类型,单从修建这种厂房厂区所需要时间就不是司马所能忍受的,对司马来说如果能今天建厂打地基明天建成那再好不过了。 “其实,你现在需要的是那种简易厂房,那种厂房几乎没有什么技术难度,比盖桶子楼还要简单。像这种简易厂房的成本还低、建造速度快再适合你不是过了。”王磊在电脑前在看了司马的要求说发来了信息, “呵呵!谢谢你的意见,我觉得你并不像是个生意人,要不然你一定不会提出这样的意见。”司马感觉这个在网上和自己联系卖家并不像个生意人,一般生意人会推荐利润最高的商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截了当的告诉司马司马并不需要卖工厂图纸,只需要先盖那种简单易厂房就行。 “呵呵!也许吧!你也算不上什么合格的商人,恐怕现在没有几个人会买这种老式的工厂成套图纸了,说实话那种俄式的工厂虽然看起来傻大黑粗,但是他的适应能力却是最强的,适合改造成各类厂房,造价是高了些但是寿命却很长,实际上现在大多数的军工企业的厂房仍旧用着这种老式的厂房要是换成钢构厂房过半个多世纪恐怕早玩完了。” 王磊觉得想买图纸的这个人蛮有意思的,现在很少有人会买这种图纸了,可他偏偏点名要这种图纸。 王磊本身就是在一家国有建筑工程院工作,在这种单位工作的年青人更多的时候只是打杂罢了,打杂之余王磊利用工作的便利条件扫了旧式的一些图纸在网上谋利,因为这家工程院建国初期就参加很多工厂厂区规划设计工作,所以有大量的老式工厂的规划设计图纸,虽然其中不乏兵工企业的工厂规划图纸,但是从来没有人意识到这些图纸需要保密,而王磊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实际上正在构成泄密,至少如果被发现的话,所幸几年来王磊只是卖了一些居民小区的建筑规划图纸之类,还有些现代工厂地图纸,除了司马之外王磊还真没碰到这样的客人。 “那我可真得谢谢你,要不这样你帮我整些简易厂房的资料行吧!”司马感觉自己以后肯定会再和这个卖家联系,反正自己不懂什么简易厂房不如交给他办算了。 “那东西不值钱,你要是想要,给我一百块钱我给你全套。”王磊这时才发现弄了半天这个买图纸的完全就是一个外行人,恐怕只是一想开个工厂的主,想来也蛮搞笑的,王磊刚才甚至想,如果这人愿意盖那种俄式工厂的话,自己到不介意去他那打工,毕竟那种占地数平方公里的大工厂建设就现在而言几乎是难得一见,尤其是需要进行大量土工作业的的工厂建设,大量使用钢构件的厂房虽然快捷、靓丽,但是却失去了那种工业味。 “行!我这就把钱从支付宝给你打过去。”司马连忙打开自己的支付宝给对方付款。 “好了!哥们,别客气了,那种简易厂房结构设计和简易的工厂规划在网上都能搜到很多资料,根本不用花一毛钱就能下载了,我给你个网站你自己去下载吧!”王磊觉得自己并没有必要去挣这个钱,刚才不过只是句玩笑话罢了。 “呵呵!那可真谢谢你了,那份首钢庆华工具厂地图纸可得给我留着,以后没准我还真能用着。”司马打开卖家发给自己的网站果然有这方面的资料,感觉这个卖家也蛮有意思的竟然不想挣自己的这个钱,从六千多变成一百最后又成了无偿的。要是天底下的人都像这人这样做生意恐怕……呵呵!相比之下司马觉得自己可真的是一个奸商。 “嗯!这种简易钢架结构加石棉瓦的简易厂房看来起倒是不错。建造工期也很短!不错不错。”司马下载下电子书后就仔细的查看了一下上面介绍的各种简单厂房的结构设计,有很多的确很适合自己的需要,所谓的简易厂房就是大量采用角钢、工字钢焊接制造成框架,再螺上铁皮、木板、石棉瓦之类的做墙体,实际上只起到挡风的作用并不像彩钢建筑那样有隔热隔间的效果,但是因为成本低,建设速度快而被很多小厂采用,毕竟在中国并没有太多的厂家会愿意把大量的资金用在厂房建设上。 有时候想以最快的速度建立一个工厂最好的办法无非就是克隆一个工厂,现代社会实际上很多厂房的建设设计都是重复再重复,像俄布在建国初期援助我国建立工厂时大都都是将俄布工厂直接克隆到我国,不仅工厂厂区规划设计,包括机械在内都采用同样的机械,这种方法无疑大大加快了工厂建设的速度。 对于现在司马来说,司马所需要的就是加快建设速度,虽然这个二十一世纪的仓库还没能买下来,但是只要钱一积攒够,恐怕只要两天就能让这个仓库成为自己名下的产业,可是在西元一九一五却别想那么顺利,如果在那里不建成大型仓库、厂区,根本就不要指望光明正大的把各种物资成批量的运走。 如果花个几年才能建成恐怕到时就不是司马倒卖物资了,而是那个时空的欧洲的各交战国向中国出售各种战后剩余物资,到时别说挣钱了,不赔钱就算不错了。而眼下克隆一家工厂则成了司马不二的选择。 1954年,国家经委主任历辐春在上海视察时提出: “我国有6亿人民这样大的市场,手表工业大有作为。希望上海能生产我国自己制造的手表。”1955年7月9日,上海市第二轻工业局与上海钟表工业同业公会组织13家钟厂和建国仪表厂、华康钟表材料行、慎昌钟表店、以及艺星、和成、华成、中苏等4家工业社,加上6名从事钟表修理的个体技工共58人参加手表试制小组,第一批试制的长三针(17钻)细马手表150只零件均由参加试制单位和人员分头制造。 到9月26日,试装成首批18只长三针(17钻)细马手表。翌年5月,试制工作集中到江阴路(原齐心发条厂仓库)进行,试制队伍扩大到150多人,采用简陋设备试制出第二批手表100只。1957年4月,试制小组抽调原搞火车头设计工程师奚国桢、原制造医疗针头技术人员童勤奋等参照《俄布工艺学》教科书,结合试制实践,用了4个多月时间,画出了150多张零件图纸,订出1070道工序的生产加工工艺,成为我国自己制订的第一套手表生产的工艺文件。 1958年3月,A581型机械手表注册为上海牌商标。4月23日,我国第一家手表厂---上海手表厂建成。当年共生产上海牌手表13600只。从此,结束了中国只能修表不能造表的历史…… 看着从网上的搜寻的资料,司马觉得自己显然是把手表这种行业想的太过于繁杂了,刚开始以为生产这种商品会像生产大商品一样需要大型厂房,没想到那怕是在走廊里、办公室都能用小型机床生产这种手表,至少资料上提到60年代上海各手表企业为了提高产能就曾利用这种办法来扩大生产。 当年年产千万只机械表的上海手表企业现在!哎!司马看着资料上的介绍,这些企业实际上每年的开工率还不到当年的10%,当年的响彻全国的上海产名牌手表现在早已停产,早都已经沦为代工加工各类仿牌表而已,要不就是沦为为私营企业加工机芯等精密配件的加工企业。 看着网上这些企业出售老旧的机械设备信息司马不禁两眼发光,在外人的眼里像这类的老旧设备也许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可是在司马眼中这种设备就再适合自己不过,这些设备根本不像现在的机械设备一样动不动都是什么数控之类,大都是上世纪70年代国产的机械设备。 像那几台24轴高速打孔机,看上面的介绍是用来打制手表机芯的宝石轴承,每人每天可打孔2500~3000粒,这种小型打孔设备看似老旧,生产效率还不到激光打孔机的十分之一。可是这种设备拿到西元一九一五却是再合适不过的设备,而且是非常的先进。还有其它的的机铣设备。 司马看着网上这些像冲床甚至包括表壳、表带模具等等之类的老旧设备的出售信息,甚至有些庆幸这些国有企业改制,如果不然恐怕这些设备还需要自己从其它工厂定制,光定制造这些设备需要多长时间? 更何况司马根本不知道办一个手表厂需要什么机器,而眼下不同,这些设备大都是直接从工厂拉出,只需要有熟练的工人重新开动机器就能很快生产出新的手表,到那时自己就会有源源不断手表从自己的工厂里生产出去。 司马当然明白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必须要在西元一九一五的时空培训出一批熟练的技术工人再说,否则那怕这些机器运去也是白谈,而眼下司马觉得还是从现代定制机芯之类的精密配件还有表壳、表带在组装,然后慢慢生产表壳、表带之类一步步来的稳妥,更何况光是培训那些大识都不识几个的农民学会组装手表这种精密机械都是个问题,显然这种手表不是那些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农民能装配好的。 (《俄布工艺学》就是《苏联工艺学》一书,本书中关于苏联用俄布代替。) 第十一章 眼红的老胡 有时做为一个外行的最大的好处,就是虽然你有时会碰到很多困难,但是最终也许是无知者无畏的原因,你同样会无视很多困难。而眼下司马却被眼前的一摊子事给压的喘不过气来,晚上值夜班时得空的时候还要去西元一九一五年的空间走上一圈,这一圈就要耗上几小时。白天休息半天,剩下的几个小时,基本上人都像上紧了发条一样到处奔波,有时司马累的甚至想放弃自己的大目标。 司马看着街头悠闲的路人不禁感叹过去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只要上完班剩下的时间自己就是闲人一个,那里像现在这样睡的比狗、少活干的比牛还多,司马自己都算不清自己眼下一个人干多少个人的活。 反正一个人总揽了一切,虽然相对安全,但是像眼下这么累却总也不是个常法,司马心里有时甚至想开一家公司,看看能不能招些职员帮自己干活,可是那样还能保密吗?那些个职员会不会对自己所作的工作产生怀疑?这些却都是司马不得不考虑的事情。 “我的个神!我不过只是想建立一个仓库加一个工厂仅此而已。为什么盖一个厂房要这么多东西。”司马看着一天比一天拉长的购物清单只感觉头皮要麻了,为了尽可能的节约成本同时缩小范围司马甚至于搅拌机都省掉了,水泥沙石混合直接用人力算了,反正建立那种简单房又不是整什么钢筋混凝土。 “靠!还有这个柴油发电机。”在这之前司马从没听说过什么柴油发电机组,可是没有这东西司马想建立厂根本没的指望,到时焊接钢构架时就需要大量电焊这自然需要用电,到时建了工厂照明、机械运转都需要电力。在西元一九一五年的口外可没有什么发电厂给司马的工厂供电。没有电力一切都是扯淡,想在西元一九一五年建立个发电厂肯定是不可行的,只能靠这种柴油发电机组了。 所幸这种2000千瓦的发电机一台也只需要几万块GMB这个价格还是司马可以承受的。简易厂房的钢结构焊接、螺接所需要的电焊机、切割机、钻眼机、吊装钢梁的小型台吊。不仅只是这样工程设备,无论是水泥的搅拌还是以后的工厂生产、工人生活都需要用到水没有水肯定不行。 而在那附近不过流淌着一条深度大约只有半米左右的自然河,这种河肯定不能满足要求,那就还需要在那里打机井,而这个机井显然不能像在2010年这样随便喊个机井队就能一天就能打个几口机井,想打机井恐怕只能先买一套打井机才行。 而且最恐怖的是,司马要想在那个西元一九一五的空间使用这些设备首先要学会这些设备的操作!值得庆幸的是无论是电焊机、切割机、还是打井机现在这些设备大都不需什么专业的技术培训,甚至只是在购机时,卖家手把手教你一次然后再送上一份操作说明书之类就算了事。 细数下来司马无奈的发现一个事实,如果自己想在西元一九一五年的口外快速的建立一个这样的工厂、仓库恐怕不仅仅是建个工厂那么简单,根本就是要先在那个时空先建个施工队然后再建立个小城镇。司马觉得眼下自己就像是骑虎难下,根本没办法停下眼前的一切,在司马看来为购买这些原料设备又是眼下的当务之急。毕竟司马根本不去预知未来,眼下最急切的就是保护西元一九一五年的那个出口。 如果到时有那个空间的人发现那个时空异常,恐怕……。虽然那个时空异常点并不像自己所工作的仓库里的那个一样会发出耀眼光芒只是与背景微微错合罢了,但是却不能排除被发现的可能,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那个时空异常点像现在一样放在一个仓库内,这样才能尽可能避免被发现。 几天下来,司马花掉的钱比他这二十几年人生中所花掉的钱都要多得多,大量的GMB变成订货单据、金属构件、杂七杂八的物资。司马看着钱如流水般从自己的手中流出,心中有着一种说不清的梦幻感,在三个月之前,司马还不曾想到,这辈子除了买房买车还会有什么时候几万、十几万的把钞票像淌水般的花出去,这种花钱的感觉竟让司马的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快意,司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很多暴发户动不动就喜欢拿钱砸人---这种感觉实在是爽呆了。 一辆卡车停在了仓库区的入口,发电机销售公司的业务员打开车门跳了下来,翻开订单,直接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司马老板!您定的两台上闽牌800-820-3526柴油发电机组,我们按单子上的地址给您送来了。我们公司的卡车现在就在仓库,您看看这两台发电机卸到哪。” “嗯!那个你们把单子拿给看仓库老胡,让他把大门打开然后先把车开到三号仓库门口我这就过去给你们开门。” 司马说完,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他现在就在仓库对面的一栋二层民宅的二楼窗口监视着来往的车辆,这里距离仓库大门不过几十米的距离,通过军用望远镜,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在业务员胸前有着几块机油油渍。 因为司马自己是夜班的关系,而 “时空异常点”也只是在午夜12点才会开启。在白天时根本不用担心这个 “时空异常点”会被人们发现。更何况,几天前租下三号仓库。司马就用木板加钢筋把三号仓库的十多面窗户全部都堵死,现在除非是从大门进去否则只能破窗破墙才能进去,平时三号仓库都是大门紧锁,除非是有人来送货否则大门就会一直紧锁着。而司马更是为方便而特意租住在仓库侧旁的一处二层民宅。只需要站在阳台上就能看到三号仓库的大门。 “司马啊!你这个朋友这几天朝仓库里拉货很杂啊,什么都有,你这朋友是做什么生意的。”刚一到仓库大院门口司马就迎面碰到仓库的白班管理员老胡,老胡看到司马后随口问了句。 “呵呵!他就做点小生意,这不正好我这在附近住,又在这上班他就图个方便,把仓库钥匙的给了我,别人送货来时我帮他开个门这样他省不少事,毕竟从城区到这可不算近。”司马笑呵呵陪着老胡说笑着,这个老胡年龄大了点,可就是喜欢打听个事什么的,弄的司马感觉应付他比什么都累。 “你这朋友和你关系不错啊!这么大仓库的钥匙都交给你了,里头可放满了货,也不怕你那天见财起意。”老胡看着司马随意笑说了一句。 “那能那,我和那哥们可是发小,穿着开裆裤一起玩泥巴长大的,我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这不也图个方便嘛!你老先看着我到那把仓库门开开,卸完货咱们爷俩再接着聊。”司马一边应咐着一边朝仓库里院走去。 “这小年青人以为他那点心思能瞒住我。要没好处的活你天天会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老胡看看司马背影说到,看了几十年的仓库老胡当然知道这里头的猫腥,通常那些租仓库的老板卸一般货时大都不会亲自来开库门,都是把钥匙直接交给信的过的仓库管理员让他代收,临时给他个电话交代一下就行,这种活并不费什么事只要注意清点就行。 像这样专看一仓库一个月那个老板怎么着也得给他几百块,过去这些活可都是老胡自己的活,这样下来老胡一个月可是平白多了千把的收入。可老胡怎么也没想到现在那个看夜班的小年青竟然不知道从那拉的路把自己的活抢了,虽说三号仓库闲了小半年,但一想到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份收入现在成了别人的,老胡心里就觉得不舒服,顺带着看司马也觉得不舒服。 “对对!这台卸在那,对就那!”一验完货确定就是自己定的那两台发电机组,重新封装好木箱后。司马就站在仓库里指点着正开着叉车卸发电机的叉车工把发电机从在仓库里放到正确的位置。所谓的正确的位置就是不堵着 “时空异常点”出现的那片地方就行。等以后需要时再用叉车把发电机运过去。 “型钢、电焊机、切割机、钻眼机、电钻……”司马站在仓库里一样一样的清点着仓库里堆积如山的各种设备和物资,仓库的一角堆放着差不多上万张石棉瓦,司马甚至都快忘记这种石棉瓦自己还需要多少,这种一平方的石棉就是用来建造仓库、厂房墙体、房顶的原料。 建这种简易厂房、库房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需打地基,只需要挖一个几十厘米的坑把钢梁树进去倒上水泥再焊好铆接石棉瓦的结构就行,虽然这种厂房寿命短,但是胜在建造速度快,几乎没有什么技术要求,那怕就是什么都不会的农民都能很快的掌握好建筑技术,而且那些角钢、型钢司马则是按规格定制,只需要就地直接施工就行。 司马明白虽然这些资料已经准备齐全,但是这些物质显然不适合自己在西元一九一五的空间的时空异常点出口建造大仓库,这些材料建成的厂房很难达到司马要求的要坚固耐用的要求,这种石棉瓦制成的墙虽说防风雨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只要拿锤子一砸就能砸开一个大洞,到时还有什么保密可谈。 要想保密恐怕只有砖混结构的仓库,还需要在仓库外围修建一个大圈砖混的围墙。但是在那种荒野上修建一个砖混结构的大型仓库显然是困难重重,别的不说光是砖块的来源就是很大的问题,占地几千平方的大型砖混结构仓库所需要的砖块数量。 那怕司马根本不懂建筑也知道这个数量绝对是个天文数字,想从孔家庄附近的砖厂买根本就是妄想,那怕就是孔家的的墙也是半灰砖半土质结构,从此就可以推测当时的砖厂产量和砖的价格,而从现代成车运砖过去显然也不够现实。 第十二章 炸药 “155、156、157……”司马在砾石地上跨着步子估算着仓库的大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司马自己忘记带皮卷尺,眼下只能靠量步子来大致估摸着仓库的大小,虽然不怎么准确但是你至少这样能掌握个大概。不仅需要估算一下仓库的面积还需要估算一下仓库外墙头的长宽大小。虽然不是这方面的行家但是大致在心底估计出到仓库和外围墙头的长宽还是很容易就能作到的。 “喀……哗”用力的在地面用铁锹挖出一团混杂着砾石的土壤,虽然仅仅只是一锹司马感觉想在这种砾石地里挖地基并不件容易的事,使那么大的劲,费了好些事才把铁锹挖下去不过三、四厘米,那怕就是在未来的的2010年用挖掘机开挖这种砾石地面都不是件轻松的活。 “少爷,这活不轻啊!想在这种地上盖房子别的不说光挖地基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高传良从铁锹上抓一把一半沙土一半豆大砾石土说到,说罢随手把手中的砾石杂土扔到一旁。 “少爷在这建立你说的那么大的房子,恐怕这临近的几个砖厂拼了命都烧不出那么砖头,恐怕光拉砖的大车咱们都得弄个几百辆。” 高传良心下稍算了下到时会花多少钱,刚一算出结果就差点没被那个数字吓倒,这个数字太大了点,虽说高传良知道眼前这位爷的钱建个这不成问题,但是在高传良看来却总有浪费之嫌。 “这种地里头都是这种碎石子倒是不错,可惜就是小了点,要不用来做混凝土就再合适不过了。”司马抓一把砾石土自语到,的确单靠这临近的那些个土砖厂建立这样的工厂光砖头都不知道要烧到猴年马月,而从通道的另一头运砖过来显然也是妄想,要想建这样的工厂恐怕只能另辟蹊径。 “也许开山采石倒是种不错的选择。用大石块做墙肯定比用砖头要结实的多。”司马看着公里外的石山,想起过上在省会上大学时每次在路过山区时看到的路两边石质的房屋,觉得如果开山采石也许是最便捷的法子了,前面的那座不大不小的石山距离这里不过数公里多的样子,路程也不远。 至于水泥完全可以从现代用卡车运过来。按现在的这种工程量运几卡车水泥显然比运几十卡车砖块更现实、更可行,更何况那怕就是自己找到了砖头恐怕也需要大量的水泥来建房了反倒没有开山采石来地方便。 “老高,前面那座百把米的石山是在咱们的地界上吧!”司马指着前方的石山问身边的高传良,毕竟离这里还有些距离,司马不敢确定那座山是在自己的地界上。 “少爷,像这样的山在这地方都没人管没人要,说他算在是在少爷的地界上倒也算是,少爷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高传良顺着司马手指地方向看过去,不过是一个寸草不生的石头山罢了。这位爷怎么又想起来问这个。 “盖房子不见得要用砖,用石头倒也不错,那座山是咱们的,在那放炮采石不比买砖便宜。”没想到这座石山竟然是自己的,看来这片地可真的买值了,才不过几百块大洋,光这开山就省下的砖头钱就挣回来了。 “少爷……”高传良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才好,放炮采石高传良倒是听说人说过,好像还是年前修铁路时听那些修铁路的人说过这事,不知道的事高传良当然只能保持沉默。 “开山应该需要火药吧!现在洋人正在打仗,咱们想买火药可不容易。”高传良想了一下说到,好像以前修铁路时他们有谈过开山用的火药都是从洋人那买的,这报纸上说洋人打仗火药早都不够用了,那还有什么火药卖给种们开山。 “啊!这个!这个我来想想。”刚才司马只顾得想着开山来着可偏偏忘记最重要一点就是开山采石肯定需要炸药,在这个时空里欧洲人正在打仗自然没有多余的,而国内兵工用的炸药也大都依靠进口,显然想从这个时空弄到炸药看来是不太现实。而在自己的那个空间里炸药这东西更是严格管制的,私人想购买炸药几乎不太可能。如果自己冒然求购炸药恐怕还没买到炸药就被警察弄起来关进去了。 “这事倒是有点麻烦!”司马摇摇头道。可是就眼下来看除了开山采石用石料修建仓库外恐怕司马一时还真想不到其它还有什么好办法。对于开山开矿用的工业炸药司马只知道这种炸药的主要成份是硝酸铵,对于其它司马就不太清楚了,虽然硝酸铵是一种比较普通的民用化肥,但是想把硝酸铵变成开山用的炸药显然超过了司马所能了解的知识范围。 虽说对炸药不甚了解司马还是知道一点,得益于电视、报纸、网络的报道不时见诸报头的不法分子为谋利私自炒制炸药爆炸的新闻,至少从新闻中司马算是知道这类工业炸药里头通常都是以硝酸铵混合油料、木屑之类的。 至于其它司马就不太了解了。现代社会最大的特点就是得益于网络的高速发展带来的咨询异常发达,很多过去只有少量专业人士才能了解的知识,总是可以在网络上搜索到,也许人们潜在的暴力因素做怪或是说对不明事物的好奇心做怪,在网络上总会有很多人发布一些比较危险的技术信息或者说用这类技术信息进行等价交换。 而火、炸药的制造信息更是泛滥不需要用金钱去购买的地步,很多技术资料已经详细到那怕是一个小学只需要购买原料然后按着上面的介绍的步骤一一重复就能制造出炸药,而技术含量最低的就数困扰着司马的工业用硝酸铵炸药。用眼前这个发贴的人的口吻形容这种炸药那怕就是瞎子也能自己配制成功。 “这么简单?这就是炸药?”司马看着从这个比较权威的火工品论坛里看到关于制造工业用硝酸铵炸药的资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这上面的资料是真实话的,司马可以确信那个困扰自己的炸药问题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按比例将工业用98%硝酸铵与油料、铝粉或木屑混合搅拌就能制成简单的糊状工业炸药,可以用火雷管或电雷管直接引爆。看着这样的介绍司马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幼儿园时在上手工课,竟然就这么简单,有时候很多事情总是很简单。虽然看似解决了炸药的问题,但是至少就司马通过火工器论坛里了解到的情况,虽然硝酸铵炸药比较容易制取,但是现在在市场上却并不容易购到硝酸铵,至少不像过去那样只需要在化肥商店里就能直接购买到。 但是幸亏工业用硝酸铵并不是管制商品,虽然在市场集市上不容易购买,但是如果是成批购买却可以很容易的从化肥厂定到足够多的硝酸铵供你使用。在打电话询问了硝酸铵的定货价后,司马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种可以制造炸药的工业用硝酸铵一吨竟然还到二千元GMB,不是贵而是便宜的有些吓人,最开始司马甚做好了一吨上万元的准备。至少像尿素那样的价格,不需要考虑司马立刻就定下了十吨98%的工业用硝酸铵。虽然不知道到底需要用到多少炸药但是多备些总是没有错的。 炸药的问题是解决了,司马只需要座在家里等着提货就行,眼下开山采石只需要解决另一个问题,就是雷管。虽说司马没少听人说什么人被雷管炸了,可是二十多年来司马还真没见过雷管是什么样子,好像只是听人说什么在煤堆扒扒都能找到没炸雷管,对于这种传闻司马绝对是嗤之以鼻。 但是现在如果这种传闻是真的,司马还真的不介意去扒扒煤堆看看能不能拾到雷管。向一些人打听后司马才知道雷管这东西的管制远比炸药还要严,至少没有雷管炸药根本就等于一个摆设,而雷管从表面看无非就是一个大号的鞭炮至少从原理上看是这样,但是造雷管绝对是个技术活,大多数矿山开山用的雷管在大多数情况下也只有一个来源就是国家定点商店,民间自制雷管不是价格高就是质量差。 “看来这雷管是没办法了,只能回头看看让老高看看能不能搞到了”再次确认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卖雷管给自己后,司马终于死了购买雷管的心,除非搞到许可证否则根本很难弄的足够的雷管,要不就是高价从二道贩子手里的买高价雷管,而已那种高价买雷管显然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司马看来愿意以十倍的价格买一件商品的人绝对不会拿他去做好事,而司马本人却恰恰不想因此引起别人的注意。 虽说在西元一九一五的那个空间,因为战争的原因像炸药、雷管这样的火工品很是紧张,但是司马还是觉得自己想买些工业上开山用的雷管应该没有问题,不可能因为战争就不修铁路、不采石了不是。不过价格肯定贵点,但是至少胜在安全不会引起别的注意。这点恐怕是花钱都买不来的。 第十三章 穆白 自打入春就没下过去场雨,前些天下了场小雨,可还没小孩子撒泡水来的多。地里早都旱透了,连旱了几个月,麦垧时田里布满了是旱裂开能装下小孩的口子,麦子、高粱更是颗粒无收。 这都到这时期了那个庄户人家家里还会有存粮,照这样下去,今年看来又要饿死不少了人了,这些天市上到处是卖牛的、拆房卖梁的,连人都弄不到吃的谁还要牛,牛价、梁价这些日子掉了两成,新闻纸上说其它一些地方也是一个样都是打入春就没见着雨点,地里头的口子裂的都能装个小孩了。哎!啥世道啊!自打没了皇上这日子就没见消停过。 “大爷!行行好,赏口吃的吧!” “行行好吧!大爷” ……一群衣着破烂的乞丐,无力的坐在路边对着路人哀声的讨要着,在这光景那怕就是有好心人恐怕也是无能为力了,虽然说这粮店里还卖着粮食,可是全靠买粮吃却不是那户庄户人家能承受的。 自打清末起,这种小范围旱灾在华北大地上几乎年年出现,大量的灾民最后大都因无力买粮生存,而被迫沦为乞丐流落他乡,到了北方军政府统治的中后期在战祸、匪祸横行的南北中国,因灾逃离故土,对于很多人来说也许就是永别,其中的很多人最终大都沦为饿殍,倒毙在逃荒乞讨的路上。 “当……咣!口外招工了,月钱三块大洋外加一袋洋面。”在驿马岭的街头上,街上的场面人拿着铜锣在街头敲着锣大声的喊着,同时在其它几个集镇上上演着同样的场面。 按照司马和高传良之前商议好的,一个工人一个月银洋三块加洋面一袋、上工的日管两顿面。高传良请些牙人在口内的一些地方招人,那些常年在口内口外以招民垦殖为生的牙人得到了高传良的生意,就坐火车到了关内专挑那些闹着灾的乡县去招人,毕竟在中国这种乡土观念浓重社会,不到饿急、逼急了,这些人大都是雷打不动的在家守着自己亩把地糊口饭吃。只有那些个饿急的、眼见着活不下去的灾民才会为了一口饭吃到口外垦荒谋生。 “爷!给小的落个名吧!小的第一个月月钱就全孝敬爷了。”衣着破烂,浑身上下瘦的几乎是皮包骨头木白站在招人的牙人面前说到。 木白是驿马岭处的一个乞丐,作为一个外乡来的乞丐这些年在驿马岭不知道吃了多少亏,木白除了还记得当年和母亲一起讨饭到了驿马岭后母亲就病倒了,再然后只剩下一个年幼的木白一个人在驿马岭这地方乞讨为生。早忘记家乡是什么地方的木白,虽然在驿马岭没少吃亏。 可心里头还是把这个自己讨了十来年饭驿马岭当成了自己的家乡。如果不是眼见着这饭越来越难要,马上连这驿马岭的庄户人自己都快饿死了,谁还会赏你饭吃,再留在这地方恐怕最后只有饿死一条路。 木白当然知道自己这种乞丐是这些口外招工牙人最不待见的人,可是再留在这地方恐怕真的只能饿死了。狠了狠心木白在河里洗了个澡,又从人家家里顺了一件破衣赏,然后就来到镇上旅店里的牙人住的房前,试着来碰碰运气。 “你这瘦了吧几的,静是皮包骨头了,到了口外指不准就让一阵风丢跑了,再说口外日子苦,到时可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抽着旱烟的牙人用手捏捏木白的只剩皮包骨的手腕说到,眼前这小子显然蛮懂事的,头一个月的三块银洋,再加上孔家庄高老板给的一个人一块半跑腿钱,虽然瘦是瘦了点,可是藏在人堆里相信高老板也不会计较的。 “叫啥啊!有保人没有。”按惯例牙人顺口问了句。这时招工为了防止招来的人半路跑了,通常会在招人的集镇找个场面人做保人,而如果招来的人跑了到时牙人就找这保人说事。当然这保人也不白当,通常那些去应工的人都会或多或少的给保人封个包多与少就看保人了。 “爷!小的在这没有保人。还望爷开恩。”木白一听还要保人心下咯噔一下,在这个镇上谁愿意给自己这样的乞丐做保,那怕有人愿意自己也没有钱交保不是。 “那爷可就没办法了,不是爷不想帮你,爷不能坏了规矩不是。”牙人抽口烟吱口唾沫说到,嘴面上虽然这么说,可心下却对那几块大洋就这么没了大叫可惜。 “爷!小的,小的愿将半年的月钱全部孝敬给爷,还请给爷给小的个机会,小的来生一定做牛做马报答爷的大恩大德!”眼见事都要成了,可偏偏找不到保人给自己做保。木白一横心把半年的月钱都孝敬了出去,反正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人那怕就是去了口外也没有用钱的地方,与其留在这驿马岭死路一条,到不如把那看都没看见的半年的月钱孝敬出去换条活路的划算。 “嘿!你小子瘦了吧吱的,看这做派倒是个人物,爷要是不帮你。到显得爷不像个人物了。”牙人一听眼前这小子愿意拿半年的月钱孝敬,那里还管得了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半年可就是将近二十块大洋。没保人自己给他做保又有啥大不了的,到了口外他就是跑能跑到那去。 “你小子叫啥名”牙人拿出一张招工契约起笔前问到。 “木白!”木白一见牙人应了心下这才算定下来,怎么着也好过在这饿死不是。 “哦!穆白!”牙人随手自以为是的在招工契上写了穆白两字,从此之后穆白这个名字倒成了木白的号名,而木白这个名字穆白反倒是想不起来了,反正穆白也不认识字,那知道什么是穆白什么是木白。 从牙人所住的旅馆里出来,穆白抚着饿的酸痛的肚子,看到路对面饮牛马的水池,就连忙跑过去边想喝两口水充充饥,跑去一看那个饮槽里那里还有一滴水。只得忍着饿朝村外走去。看到在村外一棵树上还有些许树叶,穆白三五就窜上了树,扯下树上所剩不多的树叶就吃了进去,虽然这种树叶的味道是苦涩不堪,但是怎么着能撑一下饿,几天都没要到一口饭的穆白这几天都是靠吃点树叶、荒草之类充饥。 吃了几把树叶感觉肚子不再像刚才那般饿的酸痛,穆白咪着眼忆起两天前自己在田里抓到那只田鼠烤着吃时的美味,那田里头的老鼠现如今虽然说也都饿的身上没几口肉,可是在都想不起肉是什么味的穆白口中,那可怜一点老鼠肉却是再美味不过的美味了。想着想着穆白的嘴角就流出口水。 人饿的时候什么都能想就是不能想好吃的,眼下刚吃了几把树叶的穆白想着想着就觉得,这会自己的肚子又来始咕咕作响了,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再咽咽口水,看看树上仅存的几片树叶那里还能提起胃口, “是田鼠!”正受着饿的穆白在树上清楚的看到,树旁的野地里一个小土洞那钻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田鼠。一想到几天前的美味,穆白那里还能管得着那么多, “嗖!”的一下从树上跳到地下,惊的那只刚钻出洞的田鼠立马就跑回了洞里。 “哈哈!老天爷都知道俺马上就要发达,专程把你送给俺!”穆白一见田鼠穿回了洞里心下不禁大乐,如果这田鼠在地里到处跑穆白还真不一定能抓到它,可是偏偏这只田鼠一见有风吹草动,就立马钻回了洞里,老鼠洞只有一个出口,想逮这种进洞的老鼠就再容易不过了,要么拿根棍慢慢的把他挖出来,要是冬天时指不定在老鼠窝里头还能挖着些粮食。 过去的十多年穆白在冬天时没少掏田鼠洞,可眼下这田鼠洞不用去掏,穆白都知道弄不出半小把粮食,今年这田里那怕就是野草都旱死了,田鼠到那里弄粮食去。从周围弄了把枯草,用小树枝在田鼠洞前插个栏,再把枯草在洞口前点着,穆白嘴对着烧着的枯草朝田鼠洞里吹着烟。没两下功夫只听到洞内 “吱、吱、吱”叫声传了出来,显然田鼠受不到烟熏。 “你终于出来了。”穆白一见就那只巴掌大的田鼠从洞里钻出来就伸把上去一抓,一只差不多小半斤重的田鼠就吱吱叫着成入了手,拿在手里使劲对着地面一惯,这只田鼠没吱几声就死了。 穆白熟练的用树枝挑开田鼠的皮肉,稍收拾了一下,就插在树枝上烤了起来,说到抓田鼠这活穆白差不多练了十来年,田鼠也是做为乞丐的穆白唯一能得到的肉食,可眼下连庄户人家都饿的去掏田鼠,那里还有这么多田鼠给穆白掏,吃了这次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吃到,所幸眼下穆白不需要忧心这些,反正再过些日子就能到口外做工去了,到口外做工再怎么着也比在这当乞丐强不是。 树枝上的田鼠刚一烤熟,早已是口水成淌、饥肠碌碌的穆白那里管得他烫不烫三下五除二两口作一口就把一田鼠连骨头带肉吃进了肚子里。吃过后穆白添添嘴才忘记自己只顾得吃竟然忘记品品这肉味到底是啥味了,说实在的,虽说都将近18岁了穆白还真不知道肉味到底是什么味,那怕是这种田鼠肉穆白每一次都是两口作一口的连骨头吞下肚,没办法连饿带馋的那来的急品品是什么味。 吃了只田鼠感觉力气又回到身上的穆白站起身,穿过眼前的这片荒林地,朝外面的那片几乎是什么都不长的碱地走过去,那块碱地整个驿马人都没人要,年年饿死的、冻死的乞丐,大都被其它的乞丐背到那用木棍挖个浅坑埋下了事。虽然早记不清家是那里的,可是穆白还是记得,十一年前自己和母亲要饭到这个地方后母亲病倒后就再也没起来,当时幸好有几个好心的老乞丐招呼着把母亲埋在这,要不然当时年幼的穆白恐怕只能任母亲暴尸荒野。 “娘!俺来看您了,这恐怕是俺最后一次看您了,再留在这地方儿子就得饿死了,儿子不孝不能再来看你了,您老别怪儿心狠。这也是莫办法的法子。等儿子在口外挣着钱一定寻块好地置下棺材重新……” 话没说完穆白就已经泪流满面,这十多年,穆白只要一个人难受的时候就会一个人跑到这个小坟头前哭诉着自己内心的痛苦,尤其是看着人家的孩子围着自己娘转的时候那心里的味别提多难受了,这次要到几百里外的口外的谋生,再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虽然对驿马岭有些留恋,可更多的是留恋眼前埋在这个小坟堆下的那个记忆已经很模糊的母亲。 第十四章 马匪 “草上飘” 和土匪打交道,总不是一件让人心情高兴的事情。更何况是和有名的贪财、好色的土匪头子打交道。在中国的古近历史上很多人都不同程度和土匪打着交道,其中的很多人就是和司马一样的商人,而那些商人甚至于刻意去结交土匪,以方便自己的生意。可是司马内心显然并不愿意和那些传说中的土匪打什么交道。 可是眼下司马却不得不同土匪打交道,而且是主动联系土匪去向那些土匪交保护费。在司马看来这种送上门交保护费的事情恐怕是自己所知道的事中最搞、最无厘头的。可这就是事实,事实是在口外这种地方,司马想做什么招工建厂之类的活计,在没得到那些马匪的许诺前,根本就做不成。 焦虑、害怕、兴奋等等五味的心情,在司马的心里来回激荡着,虽然不愿意和土匪打什么交道,可是一想到马上能见到那些纵横口外十数年的土匪,司马显然很难控制自己的心情,毕竟这些土匪对于司马来说,更多的只是电影中传说里的角色。 “少爷,您放心,虽说这些马匪大都贪财、好色,可是到还守信,咱们既然约了他们来谈事,他们就会绑咱们,没人会敢这个规矩的。”高传良口里说的话,虽说是安慰着司马,可同时却也是在安慰着自己,虽说没听说过这些马匪做什么坏规矩的事,可是现在等的那位爷,那可是口外有名的马匪头子---草上飘。 这个草上飘十多年前曾经是绿营兵,不知道怎么和县太爷的小妾勾搭上了,后来事发,杀了县太爷,落了草。这十多年死在那位爷手里的人,恐怕没二百也有百十吧!一想到马上和这个杀人如麻的马匪头子见面,高传良就控制不住自己打颤的双腿。高传良转眼看了看座在饭桌前的司马少爷,心中不禁叫了声好,虽说眼前这司马少爷大多数时候都有点大户人家少爷那般不通世事,可眼下的表现却不得不让高传良叹服,人家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品着茶。 心下显然没把那草上飘当成回事。看着眼前少爷的表现高传良不禁也觉得有心头大定。如果高传良知道司马为什么会这么冷静,恐怕高传良会连死的心都能生出来,司马不是不紧张,可是司马本人对土匪、马匪的印象大多数是来自电影、小说中,虽说电影、小说中的土匪、马匪都是贪财好色、甚至于滥杀成性的主,可是大多数时候都把他们演绎的个个都是豪爽的绿林好汉,对于这种人有什么好怕的,只要到时自己开的条件合适就行了。 “哒……哒……达……”这时只听到饭店外的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些许男女的惊叫声。伴随着男人们的粗放的笑声,马蹄声在饭店前停了下来。 “大当家,那孔家少爷说的就是这个地方。”饭店外一个骑在马上,身背大刀,腰掩手枪的喽啰吱了口唾沫指着饭店的招牌大声喊到。 “老四,你留下陪我过去,其它人都散了,想叫婊子的去叫婊子去,别在这街上晃悠,误了人家的生意。叫婊子别忘了给银子,要不然爷可轻饶不了。”一个中年大汉从马上跳下来,随把手里的缰绳扔给身边的一个年青小伙后,对着身边的手下说到。 “爷!你放心吧!咱们爷不是那嫖婊子不给钱的货。”周围的喽啰们一听大当家的给自己这些小弟兄放了假,在轰笑声中十来个骑着马的大汉就四处散开过去。 “爷……爷,您……您里请。早……早候着了。”饭店老板一见眼前这爷,就知道定是座在里屋那位爷等的人物了,一想到眼前就是那杀人如麻的马匪头子 “草上飘”,饭店的老板就后悔自己昨天真是让银子蒙了心,忘了这位爷是马匪这茬。 “大哥,看来那南边来的少爷谱有点大啊!”两人之中面色显得有些阴历、瘦高的中年人轻声说到。 “呵呵!老四!不过是打南边来的一雏罢了,再说只要有人给咱爷们送银子花不就行了。”走在前头虎背熊腰的中年大汉显然没想这么多,在他看来只要有人给自己送银子花,就是摆点谱又有啥大不了的,为了什么莫虚有的面子和银子过不去? “想必这年青人,就是孔家大少口中的那个关里来的司马少爷了,”中年大汉一掀开内店的布帘,看到屋里只座着两个人一个年青人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再看那年青人坐在正对着门外的上坐上喝了口茶抬头望了自己一眼。 “好胆色!想必您就是孔家大少说的来这口外做大生意的司马少爷了,久仰大名。”虽说中年大汉对虚名并不怎么计较,可是自己进了这门眼前这少爷还用那种无所谓态度打量着自己,这种感觉着实不爽,但同时却由不得为眼前这年青人的胆色叫了好。 “呵呵!想来您老就名震口外的 “草上飘”大当家了。”眼前这个满面胡子、一身短打、腰间别着手枪大刀的中年大汉虽说和司马心中对马匪头子想象不尽相同,但是差不到那去,司马这时注意到,眼前这位草上飘的脸色显然有些不对劲,想来恐怕是自己刚才盯着他看,引起了他的不快。 “还望大当家见谅,小弟着时冒昧。想来银子之类的黄白物,大当家到不会放到眼里。这几块洋表,还请大当家笑纳。”司马见眼前这草上飘面色有些不对,连忙让高传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送了过去。 “洋表!那种物件俺这群粗人要了也没用。倒是先谢过司马少爷的美意。”草上飘嘴上说着要来无用,可是却示意身边的老四把礼物接下,虽说只是几块洋表,但是草上飘也知道几块洋表怎么着也值个千把块大洋。一见面就上这份大礼,倒也少见。 “不知司马少爷今天约我等相见,所为何事。”接过礼盒的老四插口问到。 “这位是?”司马对这时有旁边插话感觉有些诧异,按照电影、小说里介绍这些土匪、马匪之中最讲究尊长,像这时大当家和别人才谈话就有人插话,显然是不把大当家放在眼中。在土匪之中对这个可讲究太多。 “呵呵!他是我四弟。他说的话和我说的没什么两样。”草上飘对自己四弟再放心不过,如果不是自己这位四弟这些年前后打点、出谋划策恐怕自己也不会成为这口外数得着的大马帮的大当家。 “原来是四爷,久仰、久仰。”司马恭拳说到,一看这人的面色就知道像这种人绝对属于那种一肚子阴水的主,对这样的主可得小心些。 “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兄弟马上要在这庄北招些口内来的饥民建个工厂,到时还希望大当家能多多帮衬、帮衬。兄弟一定重谢。”司马直截了当的把意思挑明,对这种人有时候越是拐弯抹角,就会让对方越起疑,有时反而会起反效果。 “我当是什么大事,重谢到不必了。这从口内招饥民做工倒也是做善事,只要司马少爷按规矩来,我草上飘担保少爷的厂子在这口外安然无事。”虽然事前已经听孔家大少爷透过底,眼下只看眼前这司马少爷愿意出多少例银了。 “规矩是一定会按的,我愿意按孔家庄的这些年的惯例来。不知道大当家意下如何。”按孔家庄的规矩就是一年一千担粮食、精粮粗粮各半,外加每年三节一百块大洋的孝敬银。算一下如果按这种规矩交倒是再好不过。按高传良的意思也是如此。 “呵呵!司马少爷莫把自己和那些在土里头刨食吃的庄户人家相提并论。免得污了您的身份。”在一旁听着的老四没待大当家做出决定就连忙插了句话来,显然是阻止大当家答应这种要求。 “司马少爷开的可是工厂,每年挣的、用的可都不是那些庄户人家可比的,若是按孔家庄的规矩来,恐怕到时就会有人说我们大当家坏了规矩。到时恐怕……”老四的声音如同那张有些阴历的脸一样显得有些阴历。 “大当家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司马愣愣神问到,心里却感觉这老四的借口有些牵强 “这是那跟那,什么污了身份之类,不就想多敲两个吗!” “呵呵!四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还请大少见谅。”对于银钱草上飘从来不觉得多,眼下老四能多要点那就多要点,幸好老四止住自己要不刚才还真差点答应下来。 “少爷!你看……”虽然面对草上飘这样的悍匪高传良仍旧忍不住发搐,可是眼下已成骑虎之势,更何况如果谈不成,到时也许会惹下不必要的麻烦。高传良趴在司马耳边小声叮嘱两句。 “大当家,四爷的话都这么说,若是小弟再说什么恐怕就薄了大当家和四爷的面子,小弟愿意在孔家庄的例粮上再加两成,例银加五成。不知两位当家意下如何!”多加几百担粮食、几十块大洋对司马来说并没有什么,只要眼前这个草上飘像他刚才说的那样能保证不来打劫工厂就行。 “加五成粮、两成银!”老四随口说到,在口外这种地方,粮食对于马匪来说远比银子重要的多,银子抢两行商就能弄到,可是粮食不一样,没有银子能抢,没有粮食想抢都难,在口外有大量存粮的,要么是粮商、要么是大户人家、再不就是官府,这三种都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硬碰的角色。但是没有粮食那怕再大的马帮早晚还是会散去。更何况加五成粮就是五百担粮食,单这一项就是几千块大洋,远不是加五成银子所能相比的。 “行!没问题!还望到时大当家、四当家,多多费心!”不过是加几百担粮食,实在不行自己回头拉一车过来这一年的就够了,感觉条件不错,司马生怕眼前这两位当家反悔连忙一口答应下来。 第十五章 吴满屯 吴满屯无奈的推开身边的乞丐,但是显然没有任何意义,只得被乞丐拥着朝前走去,刚才一时心软,把家里给烙的留路上吃的张饼,撕了一小块给一个眼见饿的撑不住的一个小乞丐,没想到就被其它乞丐给缠着了。 好不容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已脱身的吴满屯终于看到前面挤着黑压压的一阵人,伴着人的吆喝声,吴满屯知道自己终于到地方了,去口外做工的就是在这里集合。顺着旁人的指点吴满屯走到大树凉影下的台桌前,这会台桌前围着好几个人,吴满屯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对座在桌后的先生模样的人说到。 “先生!俺叫吴满屯,吴家堡的,保人是李来顺。” “保人是李来顺,我查一下,有你的名字。在这划个押,到那边等着,等人齐了就走。”那先生连头也没抬翻了两页册子,指着一个名字让吴满屯划押。 “哎!先生。麻烦您老了。”从未出过门的吴满屯在这先生指的地方按下一个手印后。道了个谢就随着人堆挤到墙根旁站着,稍看了一下四周,周围的人似乎是按同乡划成了小堆,不时能看到一些人的父母、妻儿在旁边痛哭着,口外在几百里之外,那地方飞沙走石的,谁知道这一去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有些人家甚至儿女带着孝送行的。 不过二十的吴满屯对这些并不甚了解,父亲去了自己就是这家的顶梁柱。不能眼看着母亲和弟弟妹妹们饿死,前些日子听人家说,有口外来招人做工,一个月包吃住,还能拿三块大洋再上一袋洋面。 就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跑到驿马岭来,找了一个过去和父亲结交过的朋友,央求了半天那人才答应做自己的保人,等自己拿着两块钱的安家费买了杂面扛回家,母亲听说自己是到口外做工,见又拿了人家发的安家费。这会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只有掉眼泪的份儿了。 口外在什么地方?吴满屯不知道,打从记事起出的最远的门就是到驿马岭卖点山货。想着几百里路倒也不近,一个月三块大洋,足够保着母亲和弟弟妹妹们不至于饿死,要是饿死了弟弟妹妹,吴满屯不知道清明时,还有什么脸面去给父亲上坟。做为家里的长子,吴满屯必须要担起这些。 “大哥,你也是一个人?”穆白看到那个年青人一个人靠在墙根上,好像不像旁人一样和同乡在一起说着话,也没有家人给送行,就凑上去问道。 “嗯!你也是一个人?”第一次出门的吴满屯警惕看着眼前这个年龄好像比自己小些瘦啦巴几一脸贼相的人。 “我也是一个人,看大哥你是一个人凑了过来,都怪我长的太像贼,倒是吓到大哥了。”穆白察觉对方的警惕后笑着说到,穆白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十个叫花子九个贼,其实还不都饿的。要不谁能天生一副贼相。 “呵呵!那会,那会。”见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吴满屯也觉得不好意思,红着脸急的乱摆手。 “你家是在这驿马岭的,怎么没见人来送你。”和穆白扯了会天,吴满屯对眼前口口声声叫自己大哥的小兄弟,到了解不少,不过也仅限于穆白的名字而已。 “啊!这……我家里人早死绝了,就剩下我自己了。”穆白让吴满屯一下问住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穆白的家人,穆白显然有点不适应,但是一想到记忆有些模糊的母亲穆白眼圈还是泛红。 “哎!没想到兄弟你也是苦命人,你要是不嫌弃,从今以后俺就是大哥,你亲大哥。”望着眼圈发红的穆白,吴满屯想了想说到。原本以为自己命就够贱的了,没想到这小兄弟爹妈都没了,在家里当惯了大哥的吴满屯,心里当下就决定认下这个兄弟,以后到口外两人也好有个照应。 前清修的官道上,一群行人列着队,顶着盛夏的烈日,无力的朝前赶着路,官道两边的树小半都快旱死了,旱的枯黄的树叶,那里还有什么凉影能给路上的行人提供些许阴凉。 “哥!咱们还得走多长时间!” 走了半天下来,打着赤腿的穆白只感觉自己的小腿发肿发胀,浑身上下都没了什么力气。虽然过去在街上讨饭时,这路穆白没少走,可是像这样一走走上半天,除了在路边喝口水,基本上就没歇过。就那水也得是碰到小河时,才能趴在河边喝上几口,眼下嗓子眼里,又渴的冒烟了。 “兄弟撑着点,没听那人说吗?再走几十里等到铁路边,咱们就能坐火车了。”吴满屯这会也累的快撑不住了,但是这会却只能给自己刚认的兄弟打打气,顺便也给自己打打气。再看一下周围的人个个都累的脚步打软,嘴唇发干,不时的用舌头添添嘴唇好缓解一下渴意。 “大爷!这实在是走不动了,要不咱们就先歇会。”一个显然是驿马岭本镇人推出的一个头头,添着发干的嘴唇,走到骑在马上的正在喝水的牙人旁边说到。 “这个……到前边河边下,大家伙再歇口气、喝点水。”骑在马上的牙人虽然不累,可看看身后百十个人,看样子是累的实在不行了,再抬头看看头顶上火辣辣的太阳,也觉得是时候歇口气了。可在这官道上显然不是个休息的地方,前边河边倒是不错,正好还能喝口水顺便再给他们发半张烙饼。 又朝前走了一袋烟的功夫,终于走到了河边,早就渴的嗓子眼里冒烟的众人就急忙跑到河边,趴在河边大口大口的喝着水。如果不是半干的河水还不到膝盖深,估计人们早就跳进河里洗洗凉快凉快了。 “来来一人半张饼,记住了,到明儿这时候才有的吃的,都给省着点吃。”牙人从马背上驮的包里拿出几十张烙饼喊到,路上一天半张烙饼是牙人拉人的规矩,正好在这让他们就着河水吃点,要不这么干的烙饼不喝水肯定吃不下去。 “兄弟,先吃俺的,你的等你饿了再吃!”吴满屯把自己刚领来的半张烙饼,撕成两半分不顾穆白的推迟就强给了他一半,虽然是才认没多久的兄弟,吴满屯觉得自己当哥就应该有当哥的样子,自己少吃点,照顾兄弟那也是应该的。 “哥!你可知道火车是啥东西?”吃完小半烙饼,喝了几口河水,勉强弄个水饱,穆白听到身旁的人在谈着什么火车就随口问到。 “俺也不知道,反正火车就是火车。火车坐到头就到口外了,那牙人不是这么说吗?”吴满屯用树叶盛了水,又喝了几口,咪着眼说到。用手揉揉肿痛的双脚,心想要是现在能弄盘热水洗洗脚就舒坦了。 “哥,你说这口外是啥样子,岭里的老人都说口外那地方,飞沙走石的,不是人呆的地方,去的人也是九死一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穆白躺在河边的枯草上,想起来前驿马岭的一些老人们口中说的口外。 “谁知道,反正咱们是到那挣钱的,挣了钱就让人捎回家,省得家里的老娘、弟妹们饿着就行,兄弟你不用做这些,多攒点钱等以后好说房媳妇、安个家。”说到说媳妇、安家吴满屯就想起自己来的路上,在临村讨水喝时碰到那户人家的姑娘,长的那个水灵,不知道说婆家没有,等以后自己挣了钱,能娶到那样的婆娘,这辈子就知足了。 “好了!好了!歇够了,快点起来赶路,要是误了火车,到时大家就得走到口外,路上累死了可全凭天命。”歇了两袋烟的功夫,牙人骑上马,大声吆喝着众人赶紧赶路。一听到误了火车,就得走到口外,众人那还敢再歇着,都连忙从河边的草地上站起来,三五一群的朝前赶着路。 一些精明的听到这就要接着赶路,就跑到河边多喝了几口水,谁知道下条河在什么地方,眼下能多喝一口就多喝一口。原本想站起来赶路的吴满屯见大伙这样,就和穆白一起到河边多喝了几口水,才朝走出十来米的队伍追了过去。 “大家伙快点。”眼见太阳快下山了,生怕误了火车的牙人,不停大声催促着众人,能赶在太阳下山前,指不定就能赶上那班火车,到时明儿就能赶到口外,路上还能省下一顿饭钱。虽说这些人的路上,高老家按人头合半块大洋的饭钱,可是要是能少吃一口这钱可就归牙人了。在牙人的催促下,吴满屯、穆白只得忍着口渴、腿痛,跟在人群里,一路小跑的跟在牙人的马后。 在小跑中吴满屯觉得自己的胸口像火烧的一样,闷的快喘不过来气来,吴满屯甚至都开始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自己要来受这份罪,而穆白此时已经累的,整个人半靠在吴满屯的身旁,几乎是全靠吴满屯拖着走。 第十六章 农用车与旧同事 “嗵、嗵、嗵”如果在小城市或是农村生活过,只要一听到路上传来的这种机动车的声音,都不需要回头就知道要么是四轮拖拉机要么就是三轮、四轮的农用车的单缸发动机发出的声音。 司马开着这辆全新的敞篷五轮自卸农用车,停在郊区的一家农资批发店门前,这会批发店的老板老马正在那打着牌,一见到司马的到来,就连忙扔掉牌,屁颠、屁颠的面带喜色的迎过来大声说到: “哟!李老板,您来了。才买的车,不错啊!”看他那表情和口气,司马甚至于有种自己买的应该是至少也应该是辆四个轮的才能对得起他这种表情。 可惜!自己买的这辆车是一五轮农用自卸车。这种自卸车,虽然样子难看了点,但是胜在简单、实用,单缸柴油发动机、皮带传动、手摇启动。最重要的是驾驶这种车几乎不需要什么怎么培训,只要人聪明点。那怕就是大字不识几个,看别人开几次也会就开了。至少在买这车之前司马还真不会开车,可是,也就是在卖车的地方学了十几分钟,就能简单上路了。 前提是速度不快的情况下,虽然是小型农用车,柴油机也只有二十四马力,但是拉个几吨货却显得很轻松,这个星期又是拉水泥,又是拉工业硝酸铵的,基本上每个晚上这车就没怎么停过。每一次,都至少拉着三吨货。而且在西元一九一五年口外那种砾石路面上跑虽说不是如鱼得水,但也是游刃有余。 最重要的这种车一辆只需要不到两万块GMB就能拿下,以至于,在买下第一辆之后,发现比较适合口外的那种环境,尤其是对驾驶员几乎没有任何要求。司马更是一口气在买了四辆。除了现在的这一辆外其它的三辆,都已经开到了西元一九一五年的荒原上,和那些水泥、硝酸铵、油料之类堆放在一起。 “马老板,我订的货准备好吗?”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建设大军,如果千把人也算大的话。司马在这家农资公司这,一下定了一千多件铁锹,铲,锨,镐、扁担之类的农具。还有一批瓦工用的器具。估计差不多又是满满一车货。 “ 早都准备好了,李老板,让他们装货,你先歇着,吸根烟。”老马抽出根烟递到了司马的面前,眼前这位 “李老板”可是一下吃下了自己几年积下的积压货,铁锹外,铲、锨、镐、扁担之类的农具,早都卖不动了,一年都卖不了多少,这一下可好,几年的积压货一下全出手了,光是锹杆一下就出了一千多根。而且是基本上没还价,对这样的客户,老马那怕就是当爷供起来都乐意。 “不知道李老板是做那行的,怎么一下要这么铁锹之类的。”老马有意无意的和 “李老板”套着话,看看能不能套点什么,要是这是个固定的货源,老马可就发了。 “堆紧点。堆松了,占地方。”司马见装货的工人把这成提的铁锹片、镐头推放的太过于松散时,就大声的说到。 “李老板,这我的电话,回头你要是要货,只管打个电话,没时间来,我给你送过去。” 虽说上千件铁锹之类的农具,看似不少,可是装起来并不怎么废事,像铁锹片一提就是十个,几百个铁锹片装上车不过只是几分钟的事罢了,眼见货快装好了,老马连忙拿出名片递给司马。 “一定、一定。这是尾款,你点一下。”见过装好后,没怎么清点,司马就从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钱付清了尾款,待马老板点清货款后的那表情,司马最近不知道见了多少,这表情和其它的商人没有什么区别。 最近这些日子,司马发现自己在钢材市场、建财市场之类,常去买原料的市场里好像熟人越来越多,以至于现在只要一出现在这些市场,总是会碰到一些店铺的老板迎过来,递名片的、邀吃饭的、打招呼的。刚一开始时司马还觉有些纳闷,为什么这些老板会这对自己这么热情,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自己一接到货就付出尾款,从来不做借口压价的事,更不会扣着一部分尾款不给,以至于,在这些商家眼中,司马绝对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生意伙伴。话说回来换作谁在不到一个月时间,在市场上扔出上百万去买各类物资,而且是一次付清现款、从不拖欠货款。一次付清现款,再积不下良好的信益,那才是不可能的事。 “嗵、嗵、嗵”虽然开着这种敞篷农用车,显然没有骑着挎子那样拉风,可是司马心里的感觉却比开着宝马还爽,虽说这种感觉无法掩饰,耳中刺耳的柴油机嗓音,这种单缸柴油发动机就是嗓音太大了,因为家住公路边的原因,司马都记不清自己过去多少次在睡梦里,被公路上的这种农用车发出的声音给惊醒。 “你们看!那不是司马吗?” “可不是!” “这么长时间不见,怎么落到这一步了。” “喂!司马”顺着路边叫声传来地方向看来,司马差点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看来今出门是绝对没看黄历,要不怎么会这么点背。怎么会开着这破车,在这碰到这帮人。在路边叫住司马的,是司马过去在机关工作时的一些同事,在这个钟点碰到他们,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他们是去到饭店吃饭。 “呵!好久不见啊!”司马在路边停好车,皮笑肉不笑的和过去的同事们打着招呼,要是可以的话,司马恨不得这会穿进地洞里,至少从他们的那种好不容易看到你笑话的眼神里,司马有这种想穿地洞的冲动。 虽说现在司马绝对比过去有钱,而且是有很多钱,至少比自己那些个拿着死工资的同事们要富的多。可是,在面对这些同事的时候,司马仍旧有一种自卑感,毕竟整个单位的年青人中,只有司马一个在机构改革中被买断下岗。这一点绝对是司马一辈子的痛,至少面子上过不去,就像现在。 “靠!半年多不见,你小子混的不错啊!都开起车了。”一个过去和司马一直不太待见的同事,立马开腔调笑了司马一句。 “凑合、凑合着混日子不是。”司马自嘲到,没想到躲了半年,自己还没有躲过这一天,而且是开着着这个破烂玩意碰到他们。那怕就是骑着那辆老挎子碰到他们,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丢人不是。 “司马,这都什么点了,还没吃饭吧!肯定是一天到晚光想着挣钱了,走咱们这半年多没在一起聚聚了,今天我们做东,你别说忙什么的,少挣两小时钱,穷不死。”一个同事过来一把拉着司马就朝路边一家饭店走了过去。 对这个饭店,司马再熟悉不过了,这家饭店是原来工作的那家单位的定点饭店,自己上班的那几年没在这少吃饭,一个星期四次?五次?或是更多。可眼下,司马怎么也不想去这家饭店,更何况是和自己的这帮子原同事。如果要排人生最倒霉的几天,司马相信今天绝对能排进自己倒霉日的前三位,恐怕没有人愿意自己落迫一面,被一帮等着看你笑话的人看到,而且更可怕的是,眼下你被他们围在饭桌里,不停的拿着你开涮。这种感觉实是在糟糕到了极点。 “来!司马老板,你现在可发达了,我说什么,这是人才到什么地方都埋没不了,你们看现在,人家司马才不过下岗半年,现在你们看连车都有了。这叫什么?这叫是金子在那都会发火。来司马,哥哥敬你一个。”一个同事面带笑意的说了一大串,把司马里外涮了个透后,敬了个酒。 “我说,你们也别寒碜我了,你们看我现在混的这份。”司马无奈的顺着他们的话说着,眼下赶紧把这关闯过去再扯其它吧! “那啊!这是寒碜吗?司马,我们是那样的人吗?你看看你,外面的那车怎么着也得小两万吧!靠我们这点工资恐怕得一年才能买得起,那还是不吃不喝!现在你的这些个哥哥、兄弟们可都没你混的好啊!” 又一个原同事接过话茬说到。 “行!行!行!我的错,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自罚三杯。”本身不善言辞的司马,此时那里还有说话的份,只得借酒解愁。也许只有不停的找他们喝酒才能堵着他们的嘴。幸亏过去在单位时,靠公款练出不错的酒量。 要不然司马可连这种堵他们嘴的办法也使不上。果然应了那句---人有三衰六旺,这些日子要怪就怪自己太他妈的走运,运气太好了,现在点背点也是应该的。一边不停的向过去的老同事们敬着酒一边在心里暗骂到。 “实在是对不住,小弟真的去送货去了。要是再不送过去,恐怕这些货都压在手里了,对不住了各位老哥老弟。”司马说完话,不待别人说话就连喝了一满杯白酒算是靠了个罪。 “成!我们大家就不耽误你发财了,回头你这个财主一定得请客啊!”众人见今的乐子也开个差不多了,再开恐怕也有些过了,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第十七章 地窝子与炸药 西元一九一五年,口外砾石滩,一个用石棉瓦简单围成的大院,院子里堆放着数十吨水泥,还有十吨工业硝酸铵、以及百十桶柴油。这里就是司马设在这个时空的一处堆放建筑物资的简易 “仓库”,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物资堆放点才对。 “嗵、嗵、嗵……”远处传来单缸柴油机所特有的刺耳的嗓音,看护着这些物资老王头咪着半瞎的眼朝外面望了过去,光听这个声音老王头就知道是司马少爷又来了。老王头是庄上的一个孤寡老人,平常以放羊为生,几天前,镇上的高家当铺的东家高老板来说项,冲着一个月包吃住,外加四块大洋,老王头就把家搬到了这里。 几天来基本上每天都有几个时辰,那司马少爷开着这种声音有点儿吓人的大车,拖着洋灰、机子什么的过来。几天下来这里的东西越堆越多,幸好这大车卸东西只要一翻斗就行了,拆完货后老王就用那种一人高的大瓦把那些货盖一下,这四块大洋拿的倒也清闲。就是一个人在这太孤单了些。 “少爷,您来了。”老王头早早的就把挡着路的大长瓦给拿到了一边,站在外面看着司马慢慢的把车开进院子里。一见司马停好车就跑过去说到。 “给!这是给你带的酒。一个人在这没事就喝两口。”司马从包里拿出一瓶撕掉商标的白酒,这老王头就好这一口,一个人在这看这些东西也没人陪着说个话。司马每次来都会带上一瓶酒,然后再弄些花生用纸包起来给他带过来。 “呵呵!谢谢少爷。”虽说一个人和一条狗在这地方看着这些东西,确实有些急人。但是老王还从没感觉像现在这么舒服,每次这司马少爷来的时候都不会忘记给自己带点酒菜,这司马少爷是什么人物?那是连高老爷那样的人都在他手下混饭吃,可人家对自己偏偏不薄。在老王心里头除非尽心尽力的帮司马少爷看好东西,其它的还真想不出还有什么好报答人家的。 “少爷!这回拉这么多家伙什。是不是从关里招的人快来了。”说实在的,老王头对司马少爷干这些粗活总感觉有些不舒服,可人家司马少爷却不当成回事,看了看车上的东西。庄户人家出身的老王对铁锹、锹把这样的东西再熟悉不过了,只是除非这些好像都比集市上卖的精致些。 “嗯!估计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司马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就是这两天从关内招的工,差不多就是时候来了。到时候这些工人的安置都成问题,光千把号人住的地方都是个问题。幸好现在还不是冬天,大夏天的在露天地里睡上些时间倒也没什么事。 “少爷,这铁锹,我看看先安一下用一下。”老王拿一个铁锹片和一个锹把问了一声,见司马没有反对,就拿着菜刀稍稍改了一下把头不一会就把铁锹按好了,这些天,虽说睡在大瓦搭的房子下面,可是那种地方怎么睡都觉得不舒服。少爷这拉来了铁锹之类的东西,正好挖个地窝子先住下。 “老王头,你这是挖啥!”看着老王在那吃力的在砾石地上挖着坑,司马感觉有些奇怪,好像没让他干这活吧!这老王头这是想干啥! “没啥!我想在这挖着地窝子,那里堆的东西味怪不好闻的。”知道司马少爷是个容易说话的人,老王头就实话实说到。 “地窝子?”司马被这个自己没听说过的名词给弄的一头雾水。 “少爷是打南边来的,没见过这地窝子,当时俺年青时在河套给别人开荒时,在这地窝子里头住了十多年,在口外讨饭吃的没几个人没住这地窝子的,连当年孔家老太爷他爹也是住着这地窝子发的家。” 老王头挖了十几锹后,歇了口气说到。 “这砾石地着实是不好下锹,要是搁在黄土地上,这一会怎么着也能挖一膝深了。” “来,老王,给我说说这地窝子。”司马对这地窝子来了兴趣,虽说现在是夏天。可是总让那些人睡在露天地里肯定是不合适。要是挖点这个地窝子住倒也不错。至少可以先应应急。 “这地窝子有啥说的?无非就是在这地上挖个一拖深、两拖长、一拖宽的坑。然后在四周用土围个一膝盖高的土墙。再搭个梁什么,弄树枝撑着,再铺上一层麦草,然后再麦草上面铺开一层土。这样就是一间屋了,床就里头的土台子,土台子上铺一层厚麦草,在上面睡着三、四个人正合适。 冬天住着可暖和了。要是少爷同意,那种大瓦能不能给俺弄几块,用那比用树枝麦草省事。”老王把自己的所知道地窝是什么样的说了一下,顺便又讨几块大瓦,用这种盖地窝子就再合适不过了。 “弄这地窝子,就这么简单?”司马这会不得不佩服起几十年间在口外这么方讨生活的人了,竟然发明了这样的房子,这种地窝子恐怕一个人,一天就能在什么都没有地方给自己弄间房住。看来等从关内的招的工,到不需要急着让他们干活,先让他们把自己住的地方弄好再说,估计一个地窝子差不多需要5块石棉瓦的样子,里头能住四个人。也就是千把块石棉瓦就能安置好他们了。 “哎!对了!少爷你看我这记性,昨个下午,高老板让伙计用骡子驮了两箱东西,说是少爷让他买的什么雷管什么的。我给搁在那些白袋子那了。”老王头这会想起来昨天高老板让伙计交待的事。我的妈!”一听到老王头的话,司马差点没被吓掉魂,那白袋子老王头不知道是什么,司马可是知道那是什么。那白袋子就是工业硝酸铵,这老王头竟然把雷管和这东西放在一起。要是万一炸了,那可是整整十吨工业硝酸铵! “老王头,你来招呼着和我一起把这两箱东西搬到那边,放到洋灰那边。”看着硕大的木箱,司马一个显然不太容易搬动,就招呼着老王头一起把箱子搬到水堆放水泥的一侧。那里离这些硝酸铵怎么着也有十来米远。至少出事的可能性比刚才小了不少。 用橇杆打开木箱,木箱内码放着几排巴掌大小的整齐的白铁皮盒,司马拿出一个铁皮盒,差不多一斤重的样子,打开铁皮盒盖,盒子里面像蜂窝一样,雷管一个一个地插在 “蜂窝眼”里,头朝下。 “这就是雷管?”把玩着手间黄铜色,亮闪闪的雷管,司马细细打量了一下,像是子弹壳一样的东西,一头堵实,另一头空心开着口,看了看木箱箱盖上贴地图,虽然上面的外文司马认不出几个字,但是看着上面地图,司马算是知道这空心的一头就是装导火索的位置。刚才搬箱子感觉两个箱子不一样重。 看来那只木箱内装的十之八九就是导火索了,司马把手里的雷管放回铁皮盒内,把另一只木箱打开,箱内果然分成十个空格,空格内有被油纸包裹着园柱型的东西,拿出一个撕开油,果然是直径差不多有4毫米左右的棕黑色导火索。 在各种硝铵类炸药之中,要数铵油炸药是最容易制取的一种,原料简单、制造工艺简单到几乎不存在的地步。铵油炸药是硝酸铵和燃料油的简单混合物炸药。因为铵油炸药原料来源丰富,成本低廉,制造容易,操作安全,使用方便,是最主要的的工业炸药,在采矿、采石和开采食盐方面大量使用铵油炸药代替 “低拿买特”炸药,甚至把硝酸铵和燃料油同时装入钻孔机中使用。 它的主要缺点是易吸潮而被水纯化,对火敏感,易产生静电,装填密度较低,爆破力小,将表面活性剂加入铵油炸药中,效果较好。作为农用肥料使用的硝酸铵,外观为小米大小的圆形致密颗粒,一般为白色,有的呈浅黄色,爆炸性能较差。其表面附有一层疏水物质---防湿剂,由矿质油脂、磷灰土粉、陶土等组成。这一层疏水物质的存在使硝酸铵颗粒无法吸附柴油,如果只是简单的采用硝酸铵加柴油混制后,根本没有爆炸性能,而将硝酸铵采用加热方法脱脂后又凝结成块无法碾成粉状。 按照司马从网上查找的资料,只需要加入一定比例的锯末,靠锯末吸附就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在一个铁皮桶内,司马很快按资料,自己配制一些铵油炸药,再把炸药装进事先准备好的纸管。取大约一米左右的导火索。拿着雷管、导火索、管状炸药走到距离仓库几百米外的一处坡地。把导火索的一头插入雷管,用雷管钳固定好;然后再把带雷管那一头插入管状炸药之中,些微柴油此时已经渗透了用来制做纸管的几层报纸。 对于能不能炸,司马的心里并没有底,做为一个外行,司马在刚才的甚至于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事,雷管是易爆品,大的震动和挤压都有可能让炸药爆炸,炸药和雷管是绝对不能放在一起。 什么场面最震罕人心?当一声巨响,伴着一股浓烟传到十数米外的司马耳朵里,司马知道什么场面最能震住人,就是爆炸时,在坡底下一点着导火索,司马就没命的朝坡上跑去,跑出了上百米后,才趴在地上,静候着那声巨响,等了大约半分钟,都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坡低下面传来一声音巨响。震的司马耳朵直到数分钟后仍然在 “嗡嗡”做响。 第十八章 初至口外 “嘟……”地一声短促的火车汽迪鸣响,孔家庄火车站远处的铁道尽头喷出一股翻滚的浓烟。 “呜――呜――呜――”蒸汽机车产生的白色的气像雾,伴着微风向天空迷散,在汽笛的鸣叫声和随着一阵轰隆隆的蒸汽机车扎钢轨时的隆隆声中,一列火车驶进了孔家庄火车站。 这是一列以运货、拉煤为主的火车,只有少数的几节客车车厢。也只有少数的人才能坐起这种客车车厢。至少在共和九年之前,北方政府交通部要求京绥铁路对赴口外务工、垦荒的民众实减免四成票价前,这种客车只有那些个到口外收购皮毛、驼毛、羊毛、甘草之类的行商们才会花上块把大洋坐这种专门拉客的客车。 更多到口外的垦荒的平民百姓,要么是自己扒火车、要么就是买张厢车票和百十号人挤在货车车厢。第一次乘座火车的兴奋,早已经被一路饥渴所替代。挤在这种货车车厢里,想指望像在客车里那样,有专人推着车送热水是想都不要去想。 幸亏在口内上车时,牙人让人给车厢里送了两桶凉水。否则这一路上这车厢里的百十号人,恐怕还没到口外就渴死在这闷车的车厢里头。虽说这火车开着会有风吹进车厢,可是这么丁点大的车厢里挤着一百多号人,如此的拥挤只会让车厢内更加的闷热。 上车前,牙人准备的两桶水,早在几个时辰前,就已经被人们在哄抢中给踢倒。靠在车厢边,吴满屯和穆白舔了舔因为口渴而干裂的嘴唇。透过木制车厢木板之间的缝隙,已经快渴晕的吴满屯看到,那个并没和这些人挤在一起的牙人,正在车外和一个老头正说着什么。 “高老爷,一共是113人,个顶个都是二十多岁的壮丁,绝对没有一个老弱病残,要是有,您老只管扣我的钱。”牙人口若悬河的弯着腰,站在高传良的旁边说到,不过虽说不都是二十来岁的壮丁,可这些人也都是正值壮年的岁数。 “哗……”的一声,一直紧锁着的闷罐车的车门被从外面拉开,早已习惯车内昏暗人们,显然并不能适应眼光忽然出来的阳光,大都咪着眼,用手臂挡着眼看着车外。 “来!来!到地方了,下车,下车”穿着制服的火车站员,手里拿着木棍敲打着车厢,大声的喊着,看到车里的人,大都没有力气神,只是在那里呆坐着,用手臂挡住刺目的阳光。 “孔头,你老费心。看看让人用水管对他们冲一下,这路上都渴坏了,还没迷噔过来那。”牙人见车门打开后,车厢里并没人走出来,心下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大热的天,在这种闷罐车里头,熬那么长时间,虽说有两桶水,人也撑不住不是。 于是颠颠的跑过去,在火车站员身边说到,一只手悄悄的递了几块大洋过去。 “你娘的,成天给爷们找麻烦。爷还得侍候你们这帮泥腿子。”火车站员接过银元,边骂着,边朝站台外走去,从站台外加水那拉过来一胶皮水管。 “老马头,把水给我放开。” 站员一手平端着胶皮水管对着闷罐车车厢内,一边扭头大声的喊到。这老马头也没点眼色。 靠着车厢的吴满屯,这会仍然还没迷噔过来,半咪着眼有些意症的,不知所以然的看着车厢外,拿着皮管的人。 “兹……” 随着皮管喷出一股强劲的水流,整个车厢里的人被突如其来的水打了个激凌,被用水猛一冲,原来还没有迷噔过来的来人,一下清醒了许多,早渴了一路的吴满屯,这会一见有水那里还管着的那么多,只顾得张着嘴巴喝着车厢的地板上的积水。 “好了!好了!爷这水不要钱可是,想喝水下快下车。再不下车!爷就拿棍子抽了。” 站员见车厢里的人都恢复了力气,把胶皮水管一扔,操着棍子打着车厢,大声的叫嚷着。兴许是挨棍子真管用,点烟的功夫百十号人就从车里跳了出来。 “呵呵!大家既然来这口外讨生活,我高某也不多说,凡是有条活路的。谁也不会出这么远的门,来这地方,大家伙尽管放心。我们家少爷是绝对不会亏待大伙。大伙先喝碗洗尘的面汤,解解乏,然后再受点累,再朝北走个节地。就算到地方了。”点了人头数,老高站在这群从关内开的壮丁面前说到,这是第一批从关内来的壮丁,再接下来不家几批。少爷交待了,人来了直接送到地里头就行了。 “噜—噜—噜”整个站台上百十号饿急的人喝着面汤着的场面倒也壮观,噜噜的喝汤声盖过了其它的声音。虽说只是一海碗面汤,可在饿了半天的人嘴里,这种精面煮的、带点盐的面汤恐怕胜过任何美味。口内来的饥民一到先喝碗精面面汤,是口外招垦的规矩,这些饥民到了地方,就算交接了,主家就得按数给钱,这时给饥民们喝碗咸面汤,也是补补精气神,免得出了什么意外,到时主家白给了牙人钱。 “哥!要是以后能天天喝上几碗面汤,那就舒坦了。”喝完碗里的浓稠的面汤,穆白的甚至又舔了舔钵大的海碗沿里剩下的面汤,对才喝了大半碗的吴满屯说到,穆白有生以来还从没吃过这种白面做面汤,更何况一次吃这么多,这会那还想着其它,只盼着一天能吃了几碗,这日子就算没白活了。 “嗯!兄弟,来给你点,你别做梦了,这白面汤,恐怕就是财主家天天喝也能喝穷了。咱们来这干苦力活,还想天天喝这。”吴满屯把自已还剩下的小半碗面汤边倒给穆白边说着,这一大海碗面汤,搁在自己家里,掺点野菜、树叶什么,再加瓢水,估计够全家人吃的了。 要是真能像兄弟说的那样,一天来上这么一大海碗咸面汤,就是不用这白面,用棒子面什么的也行,到时那日子……当来自驿马岭一带的人们,脚站在口外开阔的砾石地时候,无不惊呆于眼前所看到景色。黄土中混杂着赤黑色的砾石,地上分散着稀疏杂乱的荒草,如果不是今眼所见,这些来自太行山脉附近的人们,根本不会相信这世界间还会有这样的石地。 “大哥,咱们来这是干啥?不是在这上面种地吧”,吴满屯看着眼前的这种明显种啥都长不出来的地,一心疑惑的问到身边年龄明显比自己大个十多来岁的中年人。 “俺也不知道,等会东家来了估计就知道了。”中年男人从地上抓了把混杂着大量砾石的土壤,从生下来就和农活打交道的他,当然知道想在这种地里头刨食吃,根本就是在做梦,看来这东家千里迢迢从关内招人过来,肯定不是为了种地。那他招这么多人干嘛。 “诸位,静一下,是这样!东家请大家伙来这,是为盖厂房,等盖完厂房,愿意在厂子里干的,可以在厂子里做工。大家放心钱肯定不会少大家一分,一个月三块大洋。管两顿干饭,每月外加一袋洋面。”高传良带着自家的伙计站木箱上大声的喊着,高传良现在越觉自己越像是司马少爷在这口外的管家,那大少爷每日里不知道忙什么,那怕就是再忙的时候,每天也不过只有几个钟头能见着他的影。 大多数时候,任何人都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在干些什么。有好些次高传良甚至都怀疑,这司马少爷是不是在张家口的那座青楼里呆着,要不然怎么大多数时候,谁都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甚至是谁也说不清他每次出现时是从那来的,走的时候又是到了那里去? “大家伙听好了,既然在这干了,那就得好好干下去,干好了!咱们家少爷会赏大家伙,咱们先丑话先搁在前头,要是到时活干差捭了、又怠工懒散的,到时咱们可都得按这口外的规矩来,到时动鞭子时,还望大家伙多多担待。”趁着这会功夫,高传良先按规矩交待了一下。 “是!小的们明白。”站在下面的人,虽说不知道是什么规矩,但听从他话意里还是知道到时会动鞭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众人那里敢说旁的什么,只是齐声说是,同时期待着未来的活不要那么重。 这些离家数百里的人们,在来到这荒芜的口外砾石地的第一天并没有见到自己的东家,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么样,在他们的心里,如果不是因为家里旱的着实活不下去了,谁会到口外这种地方做活,对他们来说最大的盼头,还是那每个月管吃住三块大洋的收入,至于洋面,自己吃不着可以省下来卖掉,反正这里管两顿干饭。 从驿马岭来的人们,像多少代在口外讨生活的人们一样,来了时候是身无长物。连住的地方都需要自己整,领着全新没按锹把的铁锹,按亲疏关系分成几人一组,大家按着老王头说的地窝子的式样,在那里勤奋的挖着属于自己 “房子”,在这种砾石地上挖地窝子绝对不是件轻松的活,但是谁愿意住在露天地里? 第十九章 老乡 对于国人来说,有一个情节是永远无法摆脱的,那就是乡土情节。那怕是在后世二十一世纪,在官场、军队、学校等等各种场合,总会有人有意无意的认着老乡,那怕是过去从来不曾认识,只需要乡音一出老乡一认,两个之间就有了共同语言,而老乡与老乡之间的关系通常也较为亲密。 在后世将近百年后的现代社会尚是如此,更何况是眼前这种乡土情节、老乡情节更为严重的西元一九一五年的社会,随着从山东招来的数百名务工人员的到来,接踵而来就是两支异乡人的务工队之间的冲突,最早的驿马岭人依仗着自己的先来先到的优势,想拿捏住山东人,而山东人显然并不屈势,依靠自己人多的优势倒也让驿马岭人不敢怎么着自己,两支队伍之间从第一天相见开始就已经开始了暗中的角力。 有时候吴满屯真的觉得,人一旦吃饱了闲下来,肯定会生出事端。虽然年青的吴满屯也感觉到最近在工地上正在酝酿着什么,吴满屯有时都觉得这东家如果别这么让大家呆在这闲着,恐怕事情也不会如此。最近一条若有若无的乡土观念把这砾石地上来自两地的人们分成了明显的两个阵营,如果不是驿马岭的人来的早了几天,正好控制了厨房,恐怕两家早都干起来了。 “哥!你说今天的山东人怎么就这么认了?”穆白总觉得今个的山东人有点不对劲,按理说,照今个这样李六爷让管饭的人分饭给山东人时少分了三成多,山东人当时肯定会火起来才对,可他们偏偏忍了下来。这一点着实让穆白想不通。 说实话,穆白自己对李六爷这么对那些山东人,到觉得有些过火,不就不是同乡吗?外地人怎么了,在这地方大家都是外乡人,都是口内来的穷哈哈,来这都是要饭吃的。这时候还他妈的穷欺负。想起自己要饭那些年,可没被当时的乞丐少欺负,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穆白不是驿马岭人,是个外地来的穷哈哈。 很多时候一个地区的人同时出门在外,总会选出一个头,有时是带工的人,如果没有带工的人的话,只有两个选择就是要么一个人硬头让人服他,要么就是一个人凭借着自己的辈份高,两者之间要数辈份高的人,最容易让人信服。而李六爷在从驿马岭出来的人里因为辈份最长,小辈的人甚至有人需要叫他太爷,所以当仁不让成了驿马岭出来的人的领头。和山东人的冲突有一大半是这人先挑出来的,今天更是让厨子扣下山东人的伙食。 “哥!你觉得今天那些山东会不会地报复。”想起自己过去被欺负时,穆白那会心里总想着,要是有朝一日自己会如何如何,眼下那些山东人可是小四百人,而自己这些从驿马岭来的人不过才一百多,到时打起来怎么着也不是人家的对手不是。 “打起来?应该不会吧!都是来这口外讨饭吃的,都不容易。”从没出过远门的吴满屯,根本不知道有很多时候很多事并不那么简单,只是个人一厢情愿的觉得应该不至于如此。 “哥!要是他们动手了,咱们上吗?”穆白心里还是觉得今天看来十有八九可能动手,可是动手时自己应不应该也上去呢?虽说在驿马岭过了十多年,穆白依然觉得自己并不是驿马岭人。帮不帮他们呢?到时要是大哥上,自己就上。穆白觉得这样再合适不过了,如果大哥都不上,那自己还上去干嘛? “到时……到时再说吧!”吴满屯也不知道到时该怎么办,只能到时再说,心下祈祷着万万不要打起来,一百多对四百多怎么着都不像能占着便宜的样子,也真不知道李六爷是怎么想的。 就在穆白和吴满屯在那里犯愁时,在不远处的一个地窝子里,地窝子里的李六爷和几个后辈们此时正兴致勃勃的吃着肉,喝着酒,仗着自家人控制着厨房,李六爷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像现在这样,每天都有肉吃、有酒喝,那怕就是关里的财主家里也不见得有现在自己过的这么舒坦吧! “六爷,您看今个那些个山东佬,吃饭时连个屁都不敢放,让咱们吃的死死的。!” “那是!六叔是谁啊!六叔的法子能有个错?” “那是!那是”一帮子后辈们,边吃着肥肉,边吹嘘着李六爷。李六爷这会显得很是意气风发,谁能想到用饭来打压那些山东人?只要自家人控制着厨房,那些山东人就不敢翻出花来。只要那些个山东人敢翻花,就扣他们的饭。这招虽然不是什么新招,但胜在不需力胜,拼人显然是拼不过山东佬。更何况扣下他们的饭量,还能到集镇上换些钱来花花。 “六……六爷,到时万一东家怪罪下来怎么办?”一个后生有些结巴的担忧到,毕竟大家伙都是来这地方做工,这伙食都是东家许下,足量发下的,到时万一东家知道有人把饭扣下来,东家计较下来,谁能担的起? “这个……想来,那些个山东人也不会把这事捅到东家那,再说只要咱们驿马岭的人心齐,到时东家也不会怎么着咱们。”李六爷想了一会说到。有很多时候,工大欺主的事情不止一次在各地出现,无论是在口外还是在东北垦殖时都或多或少的出现过这样的事。 正如李六爷所想,山东人显然不会把这事捅到东家那,山东人这会会选择自己的的办法解决问题,受了气找妈子哭叫委屈,显然不是山东人的性格。 “四叔!这气咱们不能受了,那帮子河北人仗着来的早点,这离河北又近,根本就没把咱们当成人。”一个光头大汉打着赤膊激动的大声的喊到。 “这口气,咱们是不能忍了,可是到时万一东家……”因为在前清时做过山东新军的哨长的马老四,前些年参了反清的革命,可是后来革命失败了,显然像李老四这样的人在军队里是呆不下去了,只得回家务农,因为当过前清的哨长管过百十号人,在路上马老四就被大家推选为话事人。 虽说今个的气着实让人难忍,可马老四担心,要是到时大家一动手,东家那里会不会难交待,更何况眼下虽说是口气,可一旦打起来,那就是四百多号人的饭碗子,要是因这丢了饭碗,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大家伙。 “四哥,俺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们都商量好了,如果到时东家真的护着那些个河北佬,咱们他妈的就不干了。这口气咱们爷们不受了!”一个年龄稍大些人轻声说到,虽说这饭碗子重要,可眼下被人这么欺负,任谁也不乐意,如果不是早先李老四一直劝大家忍口气,恐怕今发饭时就干起来了。 “干他娘的!”马老四咬咬牙,狠吸一口旱烟,啐了一句说到,就像当年开枪反清一样,如果不是还有那几分血性,马老四当年也不会做出那等事。眼下这口气也着实让人难忍了! “把铁锹去掉,光用锹杆就行。”马老四和大家一商量好,就开始着手准备起来,临了时马老四没忘记叮咛一句,告诉光头让大家把铁锹去掉,东家这里准备的都是溜尖的尖头铁锹,到时万一有那个没留着手,出了人命,恐怕到时东家那里也交待不下去了。 “四叔,你放心吧!俺知道,到时弟兄们下手肯定不会太重的。”光头应了自家族叔一声,去掉铁锹头,木棍也是一样打人,用木棍到时照样能打得那群河北佬叫娘。 “哥!不好了!”刚从外头回来的穆白一进地窝子就拉着吴满屯朝外跑,刚才在一提上裤子的穆白就看到山东人有好些人找石块去铁锹头,还有几个人拿着锹棍,看那样子穆白都知道一会肯定会干起来,本想跑到一边去的穆白想到大哥还在地窝子里头,连忙跑回去拉吴满屯。 “咋啦!咋啦”吴满屯睁着有些迷惘的眼,看着一脸紧张的穆白,对穆白这么做感觉有些奇怪。 “山东人要动手了,咱们赶紧跑一边去,咱们肯定干不过山东人。”穆白一边拉着吴满屯朝地窝子外头跑着一边解释到。 “那不行,我得告诉李六爷一声音,省得……”吴满屯一听山东人要动用连忙说到并个挣开去告诉李六爷一声。 “我的个哥哥哎!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赶紧跑吧!那些个山东人这就过来了。”穆白硬拉着吴满屯不让他回去,这都什么会了,还能回去吃那个亏,穆白显然不愿意,当然也不能让自己大哥回去吃那个亏挨那个打。 几乎是硬扯拉着费尽了全身的力气,穆白才总算把吴满屯拉到离住地有100多米的荒地里压趴在地上,刚一趴倒在地,穆白就朝住的地方看过去,这会那些个山东人已经提着棍棒到打了过去。显然穆白和吴满屯这会走的正是时候,要是再走晚一步,恐怕棍棒就会到头上了。 第二十章 都是闲着惹的祸 吴满屯和穆白在远处看着打成一团的营区,吴满屯心底甚至有些庆幸当时幸好穆白把自己拉了过来,要是自己还呆在那,如果那胳膊粗的棍子打在自己身上,吴满屯不禁浑身打了个激凛。 “哥!这样也不是办法!照这样打下去,估许可真得打死人了。”眼见着和自己一起来这的驿马岭的人被人们打的这么惨,穆白再也看不下去了。 “要不!咱们去到镇子上看看去找找高老爷,眼下看来只有他能镇住这些山东佬了。” “成!咱们这就去!” 血,到处都是血,红色的血在黄黑色的土地上是那么刺目。哀鸣声、哭喊声在荒芜的砾石滩上显得是那么刺耳。李六爷怎么也没想到,仅仅只是过了十几分钟,一切都改变了,更没有想到这些山东佬,竟然会直接用这么直接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马四爷,看在一起来口外讨饭吃的份上,就放过他们一马吧!”李六爷哭跪在马老四的面前,虽然肩膀的骨头好像被打断,但是看着本宗的老少爷们被那些山东佬打的浑身是血,那里还能硬的起来,只得哭求着马四放他们一马,如果早知道这样,李六怎么也不可能去做那些事。 “大家伙,停了吧!差不多了!”马四看也差不多了,大家伙应该也把气出个差不多了,再加上这原来最牛的李六爷已经跪在地上讨了饶,于是便出口止住大家伙。 “叔,咱们就这么饶了他们?”光头恨恨的棍棒又甩了一个已经被打倒在地的一个人身上一棍,恨恨的说到。这几天的受的气,光头觉得这几棍不见得就能出了。 “李六爷,您老也知道咱们这些穷哈哈都是从口内过来讨口饭吃,既然是来要饭吃,当初何必把事做的成这样?没错!你们是先到的,我们山东人来的晚,我们人比你们多了多少,我们有借势压你们吗?”马四想起这几天自己这些人受的气,心里的气儿就打一处来。 “马爷,都是我们的错,还请马爷宽宏大量。”李老六这会只是跪在地上不能的乞求着,希望这位马四爷不要像过去自己那样,能放过大家伙一马,要是能放自己一马再好不过。 穆白和吴满屯可尽的朝着镇上跑着,虽然感觉肺快要炸了,但是眼下却由不得两人有歇口气的时间,多歇一会不知道那里还会发生什么事。到时恐怕后悔都晚了,这会只能努力的朝镇上跑着。 “哎!你们两个干嘛去!”司马在自己的摩托车上,看到不远处那两个年青人正焦急的跑着像是发生了什么事,在这个地方出现的人司马潜意识里会防一下,更何况自己一出 “时空异常点”就看到那两个人,司马不追上去问上几句才怪。 “东家……!”穆白一听到身后传来车的声音,就扭头一看,正好看到司马正问着他们话,穆白在两天前曾远远的看到过骑着摩托车的东家,这会一见东家这会来了,心下立马高兴起来,这下那些人可有救了。 “什么?打起来了?”司马很难相信,一群从关内来的饥民这会竟然会打起来,而原因仅仅是因为是两群人不是老乡,这种地域与地域之间的争斗,司马那怕在二十一世纪也曾不止一次听说过,但是却没想有想到,这些从关内来的饥民这才一吃饱饭,就开始弄事了,一想到这司马就感觉有些有愤怒,都是他妈的太闲了惹的祸。 “你去镇里去叫老高过来,你坐上来,跟我一起过去看看。”司马这会脑子里只剩下了愤怒,因为原料并没准备齐全,再加上从关内招的其它大部分工人还没来到,自己现在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可现在他们竟然就是这么回报自己。 司马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场合,什么人曾说过中国农民永远虽然是最勤劳的,但是同样他们也是最散漫的,纪律观念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存在,乡土观念可以说渗进了他们骨子里头,如果同乡他们会善待你,如果是异乡人,也许就会以另一个样子对待你,当然如果你有足够的实力的话,他们同样会很尊崇你。 眼前血红的一切,甚至让司马有一种眩晕感,年少的时候也曾经参于过群殴,但是像眼前这样上百人被打的头破血流的场面,司马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不得不承认,这种场面对人的的神经会产生很大的冲击。至少司马现在有种想吐的感觉。 “你当过兵?”司马看着眼前的这个四十来岁的山东人,他就是这些山东人的头吗?眼前的这个中年人并不像自己在这个时代见过的其它人一样,永远是微微的弯着腰,他的腰杆子站的很直,除了军人,司马还真不知道在当今的国内还有什么人能把腰站的这么直。 “回东家的话,小人马四,过去曾在前清的新军吃过粮。”马四恭敬的回答到,吃兵粮吃了二十多年,就是再怎么改也不可能去掉身上固有行伍味。 “你们觉得,我待你们这些从关内来这做工的人如何?”一直以来司马觉得只要给这些个工人好吃好喝就行了,作为一个现代人司马个人一直坚信一个道理 “要想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饱”可是司马根本没想到,自己给他们吃饱的结果,竟然就是眼前这让人呕吐的场面。 “东家待俺们是没得说的,东家许下来馒头管够,中午还能吃几块肉。但是东家,这些个河北人着实欺人太甚,馒头他们吃个够,但是给我们山东人却一顿只有一个,肉也没见着。俺想问一下东家,是不是说这先到的就可以随意欺负我们后到的,这在伙房里作事的是不是就能想扣下谁的饭就扣下谁的饭。”马四如连珠炮般一下把话说了个完。 “就是!就是!凭什么想欺负人就欺负人”, “还有东家给评评理。”……马四的话音刚一落,数百个山东人立刻接上了话茬,整个营地立即显得一片混乱,看着群情激愤的这些山东人,司马开始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阻止住他们。 “大家伙静一下静。听我说两句。”这会最重要的就是先安抚好这些山东人,而就目前来看有过错的一方显然就是这些躺在地上的河北人,没想到最初无意的安排竟然会带来这种后果。而眼前的这些山东人也着实不让人省心,有人扣他们的伙食,他们完全可以去找老高,根本没有必要用这种最原始、最直接的办法来解决。 虽然用这种最原始、最直接的办法来解决问题,总会留下些许后遗症,但却不得不承认在很多时候,这种最直接的办法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很多人不二的选择,司马知道这事如果临到自己身上,自己也许会选择用这种办法来解决问题。处理这个事情比较简单,各打五十大板,只要司马自己柄持公正,这些从关内来口外讨饭吃的穷哈哈们就不会说什么,那怕是一方吃点亏,更多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那些穷哈哈们并不愿意得罪东家,一旦失去活路,很有可能会客死异乡。 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呢?司马显然有些犯愁,处理起来简单,可是以后的且陆续来更多的各地工人,如果不想办法彻底解决这种事,以后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还会上演多少次。今天可以因为一方不公,明天可能就只会因为两个人的口角,就有可能有人丢掉性命,司马还清楚的记得那怕是在二十一世纪两队异乡人在外地做建筑活,因为两个人的口角,最终引起的殴斗导致数十人死伤,这种事司马当然不愿意看到在自己的工地上发生。 虽然在这个时代发生这样的事情,与司马没有任何关系,司马甚至不需要为死伤者付一分钱的医药费之类的开支。但是如果任由这种事情发生,最终肯定会严重影响工程的进度,这是司马最不乐意看到的情况。司马不停的打量着,站立在自己身前的这个马四,又顺眼看了看那个早已经从地上站起来的,一脸媚笑的李老六。 “东家!这件事与四叔没有任何关系,所有事都是俺带着大伙干的。”光头见东家不停的瞅着马四叔,心下一急连忙开口想揽下所有的事在自己身上,以为马四开脱。 如果想彻底解决这件事,必须要从根子解决他。记得谁曾经说过,农民是散漫的、无纪律性的,从没有被纪律约束过的农民,聚集在一起最容易惹出事端,司马在这时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有他的正确性。既然他们天天闲着没事干,吃饱了就寻思着欺负外乡人。那好,就给他们找点事做,他们不是没有被纪律约束过吗?那就给他们纪律来约束他们。让他们习惯于被纪律约束,这样对于将来的管理,也是大有好处。 “少爷!”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急切的喊声。 第二十一章 依助 骑在马上的高传良一路上几乎拜遍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神佛,祈祷上天保佑司马不会被那些红了眼的工子们给撕了,几年前就曾在下套那儿,就有东家被红了眼的工子给打死了,一接到吴满屯的报信。高传良就感觉这天当真是快要塌了。 当时一听到信,差点没把高传良给吓死,都不顾得换鞋就急忙忙的想骑马赶快到营地去,省得少爷一个人在那别出了什么事,都出了一里地高传良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要是就这么去了,万一到时有了什么事,恐怕也不是自己能处理的。 年青时不知道经历多少风浪的高传良这会也冷静了下来,连忙又就打马朝庄子上火车站跑去,眼下对高老板来说,唯一能借助的势力,只有火车站巡防队的那几十条人枪了。只要带着这些人过去,到时那怕就是事闹大了,也能靠他们护着自己和少爷杀出来了,要不这么单枪匹马的闯过去和去送死并没有什么区别。 一到火车站,高传良就直奔站长办公室,见到孙铭礼后,顾不得和孙铭礼寒暄什么,高传良就说出了自己来的目的,早先曾期望着高老板什么替自己引见一下那个司马少爷的孙铭礼一听说是这事,立即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机会,能不能抱上这棵大树,就看这一次了。二话没说当下就答应下来,背上挂在墙上的手枪,让人吹着集合的哨子,分把分钟的功夫,巡防队的二十多号人就背着枪集合了。 高传良和孙铭礼并肩骑着马在前头走着,二十多人的巡防队队员背着枪在马屁股后面跟着跑,一路上心焦难耐的高传良,不停的催促着让巡防队加快些速度。谁知道要是去晚了几分钟会出什么事,显然两条腿的根本就不可能跟上四条腿的速度。很快步行巡防队队员就慢慢的和骑在马上的高、孙二人拉来了距离。 心焦的高传良和一心想借机和司马扯上关系的孙铭礼,因为各有心事的原因,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所依仗的巡防队,这会已经被他们抛在身后百米开外,孙铭礼被高传良不停的催促着,进而抽打着身下的马以求尽快赶到出事的地点。 在孙铭礼看来,这个司马少爷根本是有钱烧的你,在什么地方开厂不好,跑到口外这地方开厂,但是他开厂正好,这个厂里出的货大都铁定是从自己站里发出去,这样这位少爷才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才能显现出自己的价值,混了大半生的孙铭礼当然知道,在这些大户人家眼中一个有用的人远比一个主动靠近的奴才更有用。 “少爷!我和孙站长带巡防队来了!”离老远,看着司马还站在摩拖车上,好像并没出什么事,生怕马上别出了什么事的高传良就大声的喊着,希望用巡防队来威慑一下这些个从关里来的穷哈哈们。 “巡防队?孙站长?”虽然不知道孙站长是何许人也,但是司马还是猜出的老高的用意,可惜现在已经用不上巡防队来威慑这些人了,没有这个必要了,老高还是来晚了点。司马望过去,只见老高和另一人骑着马正朝这里赶着,那里能见着他口中的巡防队。 “呵呵!孙站长,今个可麻烦你了。”本来想借着这个机会在司马面前露个脸的孙铭礼,此时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看,要怪只怪当时太过于急切,只顾得和老高纵马扬鞭的朝这里赶,竟然把巡防队的兄弟们给远远的落在后面了。 “少爷,见外了,今天着实有些丢人了,若是害少爷受了伤,到时……哎!”丢人,孙铭礼从来没觉得有像现在这么丢人的,这下脸是露成了,可是人却他妈的也丢尽了。 “孙兄,客气了,今日孙兄能赶来为小弟解围,这份情小弟领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小弟在扬财饭庄做东,孙兄一定赏脸,一来是谢孙兄急公好义之情,二来今个兄弟们跑了十多里地也累的够呛,小弟借场水酒了表一下心意!还望孙兄不要推辞。” 虽然说眼前这位孙站长只是一火车站站长,但以后对司马来说却有着莫大的用处,这会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和他亲近新近,看这个孙站长好像也有想和自己的亲近的想法,这样的机会司马那里会放过。 “两好了,好再好啦!六六顺啦……”扬财饭庄是孔家庄集市上最大的也是最好的一家饭庄,虽说不能与张家口等大城市的饭庄相比,但是在这个地方也算是档次最高的饭庄了。通常外地来了贵客之类,主人家都会把客人带到这里来。今个扬财饭庄生意显然比前些天好上不了,单是巡防队的兵丁就开了整四桌,再加上内堂包厢里的一桌。 这些个巡防队上的兵丁平日里那里有机会来这样的大饭庄来吃饭,饭菜一上、成坛的山西老汾酒一上桌,原本吃兵粮的兵丁大都好酒,虽说只是巡防队,但毕竟这铁路巡防队也是从前北方军转过来的,只是换了身衣服,骨子还是吃兵粮的主,这会见酒菜上来了,那里还能忍的住,一时间只见饭桌上是筷如行云,酒令声震的在街外数十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呵呵,都是些粗人。还望司马少爷别见怪。”孙铭礼听着从外间传来的嘈杂的骂叫声、酒令声,不由的皱皱眉,尴尬的笑说到。可心下却有一种想出去把这群丘八全他妈的赶走的冲动。 “这群不省事的丘八们,什么时候他妈的才能给自己省省心,一群见不得酒的蠢货。” “不防事,不防事。”同样作为北方人的司马对这种酒令声和酒官司声再熟不过,显然并没有什么不习惯,更何况,如果这些当兵吃粮的人渴酒吃饭时不是这种做派,司马反而会比较好奇,就没见过那些当兵吃粮的人文静的吃过饭、喝过酒。 “今个孙兄高义,小弟铭记在心,这杯水酒敬孙兄。”司马话音一落,便头一仰把一盅酒抽齐,西元一九一五年的正宗山西老纷酒,入口绵甜的火辣中带着些许香味,绝非后世那些号称名酒实际上大都是酒精加香精再加纯净水的勾兑酒的味道所能相比。 说实话司马并不喜欢这种用三钱的小酒盅一盅一盅的喝酒,在后世司马通常也是用二两五的口杯喝酒,一杯两口,司马个人还是喜欢这种喝急酒的感觉,不像用这种小盅喝酒,着实失去了喝酒的味道。 虽说孙铭礼的酒量也是不错,可是几巡下来,孙铭礼还是被灌高了,在机关单位工作数年,也许本事没学着什么,可是酒场上的劝酒的本事司马倒也学了十之八九,往往司马只喝下去一盅酒,孙铭礼已经心甘情愿的让司马哄进了数盅酒。照这样几巡下来,孙铭礼那里还能受的得了。 “其实,今个小弟除非谢孙兄高义外,尚还有一事相求。”趁着这会孙铭礼还没完全醉倒,司马提出了自己这次请孙铭和巡防队兵丁们吃酒的真实目的。 “兄弟,什么话您尽管言声,哥能做到的,定没二话。”喝的有些大舌头的孙铭礼,今天别提多高兴了,在这饭桌上,眼前这大户人家出来的司马少爷那可是给足了自己面子,亲自倒酒,哥、哥的叫着着。 最初的丢面子掉份的事那里还能记得着,眼下喝的都有些大舌头的正在兴头上的孙铭礼,这会别说只是一点小事,恐怕就是司马想问他索要那个他最喜爱的小妾估计孙铭礼都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兄弟想借孙兄的巡防队一用。”从第一次见到那支巡防队司马就上了心,虽说只是路矿公司设的护站的巡防队,可是急行军跑了十多里地司马却惊奇的发现这支巡防队的队伍竟然不乱,和自己从历史书上所了解的近代军队完全不同,更何况是这种不入流的巡防队。 后来司马才从老高嘴里得知,虽说这只是支公司护路的巡防队,可也不过是年前才从老北方军里拉出来换身皮改个名号罢了,这可是实打实的从前清就开始编练的兵丁,而至于后来污了中国军队名声的部队,恐怕也是因为不久后北方军的灵魂人物袁大总统称帝失败后的突然死亡,导致北方军土崩瓦解后各北方军强势人物扩军所至。这会的北方军的战斗力还是相当可观,如果以眼前这些巡防队来看北方军的战斗力的话,至少这些巡防队骨子里透着的丘八味重,而且是素质还非常不错。 “我当多大点事,兄弟想用这巡防队只管用……不知道兄弟准备做什么?”有些醉意的孙铭礼话接的很快,胸脯拍的也很响,可是刚落下话、拍下胸缓了数秒钟连忙又追问到眼前这司马少爷借这巡防队有什么用,要是做什么违法的事,恐怕自己还是担不了的。 “呵呵!孙兄莫要担心,小弟只是想借巡防队到小弟的工地上,给那些个从关里来的穷哈哈们上上课,帮忙操操那些穷哈哈,省他们闲着吃饱了撑的惹事生非。”司马从第一次见到这些巡防队,在他们并不知道的时候,就开始算计上了他们,眼下没有比这些看起来素质还不错的巡防队更适合做这些事情了 第二十二章 军训 “军训?”孙铭礼听着这个有些陌生的词汇,没错就是军训,对这些从关里来的农民进行军训,司马当时所想到的就是这种在后世非常普遍的训练员工地方式,通过短期的军训使得这些过于散漫的农民,接受纪律上的约束,同时可以去掉他们身上散漫和不良的习气。 原本想到这个法子后,司马还对没有足够的军人教员来操作这些事,可是当那些跑了十多里路队伍还不散乱的巡防队队员,背着枪脚步不显凌乱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并很快自行重新整理了队伍,司马立马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双眼放光的看着这些巡防队队员,这些人根本就是老天爷送给自己的,让他们对这些从关内来的农民再合适不过了。 “就是军训。借孙兄手下的巡防队用个十来日,教教这些农民怎么走路、列队。怎么着也能让这些穷哈哈们变个模样不是。”十来天的时间,让一群农民变成士兵肯定是不够的,但是让一群农民接受纪律的约事肯定是足够的,从白天到黑夜的纪律约束,肯定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后世的高校普遍对学生进行军训,其初衷无非是让学生们接受纪律的管束,以便以后更好的管理学生,这种方法在资讯并不发达的时期是非常有用的,只是后来……。虽说后世通过军训来帮助管理学生地方法已经失去了作用,但是司马还是相信,在这个时代,通过军训地方式对农民进行改造,然后再对这些人实行一段时间的军事化管理,还是比较可行的。 “孙兄,巡防队我不会白白的借用,每天给去操练农民的巡防队的兄弟每人每天补助二毛大洋,再有二毛大洋交给站里。至于孙兄方面,小弟一定重谢!”司马见孙铭礼还没表态,但开出了自己的条件。希望他能答应自己的条件,毕竟在这个时代恐怕没有那个做过这样的事情,开先河的事情每个人都是需要时间考虑的。 “呵呵!兄弟客气了,这事又不是什么大事,但毕竟还担着风险,若是出什么事一概由愚兄担着。”虽然答应了司马要借巡防队给那些个农民弄什么 “军训”的要求,但是孙铭还是不忘记提到这件事自己还是担着风险,有时候事情就需要这么做。 “孙兄高义,小弟先谢过孙兄了!”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的司马,也着实松了一口气,毕竟在这个时代想找到能帮自己对那些个农民进行军训的人也着实有点不易,而司马自己也显然不是那块料,毕竟司马自己也只是在高中、大学时接受过两次军训而已。 “兄弟们,今个累了大伙儿跑了十来里,这点水酒了表些许谢意,这些大洋是给大伙的赏钱一人两块,还望大伙儿莫要推辞。”司马恭着手对着喝了半饷的巡防队队员说到,虽说对这个时代不甚了解,但是司马还是从很多电视、电影里看到若想收买人心,在这个时代最好的办法还是给银子,其实在那个时代不是这样? “哎呀!兄弟们谢少爷的打赏。”一听到有赏钱拿,这些个巡防队队员们连忙急声谢到,这些人过去在老北方军时,开拨的有开拨的银子,过冬有过冬的银子,夏天有夏天的银子。虽说这划到路矿局这银子拿的比在北方军时多拿了几块钱,可这各样例银子却基本上没了,众人这会见有财可拿那里管得了那么多,只觉得这司马少爷着实会办事。 “唉!谢少爷打赏!他日少爷惹是有什么事只管言声,在这地界那家若敢对少爷说个不字,咱们巡防队的这二十多条人枪,也不答应不是!”巡防队的副队长程原山拍拍自己的手枪,醉熏熏的说到。毕竟靠上一棵大树是个不错的选择,更何况这大树还时不时掉点果子给下面的人吃。 “给我准备1000套这种军装,再加上1000双解放鞋。”司马在当地武装部附近的军装销售店里指着挂架上的 “六五式”军装说到,参加过两次军训的司马知道整齐有序的着装对于军训的好处,在这种军用物资商店里除了这种六五式军装外,司马还真找不出什么适合拿到那个时代的军装,毕竟光是其军军装上面的那些个拉链就明显不适合出现在那个时代。而这种六五式军装典型的中山装的样式,倒也比那些夹克式的军装更合适,无论是在共和时期的老照片上,还是在后世的电影里,共和时期的军队穿着大都是这种样式的军装,只是服装的颜色不同罢了。 因为领着东家出现在大家面前的穆白和吴满屯,并没有因为上次没出现而受到众人的怪罪,反而人们倒觉得两个人眼皮活,会办事,再加上人也进了东家的眼里。反而对两人亲近了许多。 吴满屯和穆白领着身绿衣服,看着全新没有一点线脚的衣服,两人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要知道这时节过年时能添身新衣服就算不错了,眼下东家竟然里里外外发了一身,从鞋到里头的套脚布 “袜子”一下置办了全身的衣裳。 “哥!这可是我穿的第一身新衣裳,这东家对咱们也太好了点!”从没有穿过新衣的穆白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心下越发为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高兴,这会不管是山东人或是驿马岭人这会领了新衣心里那还有什么冤气,有的只是对东家的感激,做工发衣裳这事好像过去还真没有过。 洗了个凉水澡,众人刮了个光头,穿好身上的绿色的衣裳,虽说大家都有些不情愿,可是东家毕竟发了话,还是把那绿色的帽子戴在了头了,马四看着穿着一致的大家伙,再加上这军装式样的衣裳,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感觉,莫非这东家不是让大家来这里做工?还是吃兵粮?看起来不像啊!可是这身衣服明摆着只有军队才会穿的不是!这个东家到底想做啥? 做为一个现代人,司马很难理解对西元一九一五年的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进行军训会碰到多大的困难,在司马看来进行军训是再简单不过事情了。可是眼下看着台下虽然着装整齐,但是却乱轰轰的队列,司马开始有些绝望了。 “少爷,没什么。最开始都是这样,你看我手下的兵,一开始都是这么过来的,你别指着这大字不识一个的穷哈哈们知道什么向左右之类的,这打从前清起就练着这样的熊兵,咱们有招。”程原山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做为一个在北方军里呆了十来年的程原山,显然知道如何处理这种事情,当兵吃粮这碗掉脑袋的饭,历来都是征的这些个穷哈哈,怎么训练他们凡是当过兵吃过粮的都再了解不过了。 “麻六过来,把左脚的布鞋给我脱下来,换上草鞋。”程原山扯着嗓子喊着,自打上回麻六敲了司马之后,孙铭礼那里还敢让他在外头惹事生非,正巧麻六央着给他找个差事,于是便直接把他扔到这巡防营先做个听差用着。一听程副队长叫他,麻六连忙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就指着回头露个脸看看,这程副队长能不能把自己编进队里别再做这听差。这活计累啊! 听到麻六的名字,司马转个脸一看,可不就是上回自己第一次来到孔家庄时敲了自己几块大洋那个麻六嘛!他小子怎么到巡防队了,想来若不是因为他的原因自己也不可能和高传良结识,要不自己恐怕也不能像现在这么顺利,更何况昨天孙铭礼已经赔过罪,自己那还有记恨他的道理,显然这小子从他那妹夫那得了信,要不也不会敢出来露这脸。 “你们看着,跟他一样,看着他穿草鞋是那只脚,就把那只脚给我换上草鞋。”程原山使出他所谓招,而台下的马四刚一听他说让人换草鞋,就知道他要用什么法子,这法子打从闹长毛的时候,就一直传到现在,虽然法子土了点,但是却胜在简单有效。 “草鞋转、布鞋转……”司马目瞪口呆的看着台下,那些个巡防队的兵丁手里拿着棍子,口中操着这种怪异的,但是却非常有国内特色的口令,如果那个人反应稍慢秒把,那个兵丁就会豪不留情的把棍子打到大腿上,如果那个人敢捂大腿叫痛,兵丁会接着打上去。仅仅只是前后几个人被打,那些人就开始走的有模有样的了。 司马还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用这样的法子来训练士兵,无非就是用左脚一只草鞋、右脚一只布鞋,士兵分不清左右,但是却能分出自己脚上鞋子的不同。然后再加上这种绝对是非常粗暴的训练方式。 “这……这也忒那个了吧!”,看着眼前这怪异的场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司马根本不敢相信在这个时代竟然是靠着这样的法了来练兵。(这种靠由布鞋、草鞋来训练士兵分清左右是民国时期的真事,当时做为征兵主体的农民根本无法分清左右,只能靠这种土办法来让农民学会向左右转。以进行部队队列训练) “少爷,想练好这些穷哈哈们,就不能手软,当年我和我这手底下的弟兄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不打他们长不了记性。”程原山很满意自己手下兄弟这会的成绩,虽然这种练兵的活计落下了小一年了,可是这半柱香的功夫就能让这些穷哈哈们走好路,到和原来相差不大。还是过去在北方军里舒坦啊! 第二十三章 刘季元 话说这英、法、俄、德、奥这些国家在自家院子大打出手和国内还真没有什么关系,在打从道光年间起就没少受洋人气的老百姓看来,这全是他妈的报应!可不是就十多年前光是在河北这地界就没少让洋鬼祸害。这下可好,这终于轮到他们头上了吧!打吧!打吧!最好打的你们都喘不口气来才好。 可要说没关系,也不大准确,至少上海、天津、广东、东北这地方办面粉厂、纺织厂、织布厂的厂主看来这关系可大。自打这欧洲一打响,一下子自己家门口的生意好做多了!原来只要一开机器,就铁定赔本的纺纱厂,现在一开机器那白花花的银子,就像淌水一流进来,想拦都拦不住。 (历史上,在1914欧战爆发之前,因为进口纱价较国产纱出厂价低三十两左右,国产纱即使以成本价出售,仍高于进口纱数两!。民国8年(1919年),上海纱厂生产16支纱每件成本149.55两,售价200两,盈利达50.45两。)。原来难以和进口棉布竞争的国产棉布,同样因为进口棉布的减少变得抢手起来,至于面粉厂,国内的面粉厂的门坎几乎都被拿着现大洋的俄国老毛子、法兰西人给踩扁了。袋装的机制面的价格更是从二块一毛多大洋一下串到三块大洋。 面对突然变得异常红火起来的生意,各家工厂的老板、东家个个都乐的合不扰嘴,一边大把大把的数着票子,一边向银行贷款置办起新厂起来。中国这么大的地方,办厂的地点倒好找,可办新厂就得需要置办新机器,中国虽然大,偏偏没几家厂子能造面粉机、纱机、织布机之类的机器,这些老厂子的机器也大都是战前从欧美的那些个洋行里购买的。 当这些工厂主、东家们举着票子去那些个洋行定购机器时,却无奈的被告知 “对不起,现在没货。”开始时,这些人还以为是被其它人抢了先,生怕被别人抢了先厂主们,连忙当场加起了价,那些个洋行经理、买办们,虽然被不停的加价给弄的眼红,可末了还是那句 “对不起!真的没货啊!”。 最后被这些个眼急的通红的厂主、东家迫的没了办法知道,原来为了支援前线打仗,那些战前生产面粉机、纺纱机、织布机的工厂,现在大都转产了军火,那里还有闲置的机器的生产这些民用机械,除了一些没接到命令小厂还在生产这些民用机械,何况这些小厂虽然没转产军火,可是大部分熟练的工人大都被调至兵工厂,一部分工人又被征了兵,有不少工厂因为工人不足,根本就停产了。 硕果存仅的几家仍然开工的工厂,现在就是拼了命也没办法满足一下激增的定单。更何况,在亚洲还有另一个国家---日本早都把采购人员派到欧美的工厂门口,看着大门定机器。这些个本身就是二道贩子的洋行眼下只能两眼通红的看着喷香的票子在那骂娘了。 买不到机器,办不成新厂的那些厂主们个个也是急的骂娘,但再骂娘也没办法,只得在洋行下了单子,付下订金,以便在有货时及时拿到机器。同时满世界的在报纸上打广告,看看有没有出售工厂、处理机器的人,可在这时节谁会把下着金蛋的鸡给宰了,不过这也是最后一线希望了。(历史上日本的机器制造业的大发展时期就是一战时期,他们所依靠的恰恰就是来自中国的定单。而机器制造业却恰恰又是工业之母。) “靠!这些人是不是都疯了!”看着《大公民报》《申报》《商报》上豆腐块大小的高价求购机器广告,司马压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从来只看过低价出售机器广告,那见像现在这样,数一数几乎每份报纸上都有数十条这样的广告疯似的到处求购机器的广告,要是搁在现在,恐怕这广告一打出去,这人的家门恐怕都会被打爆。 “面粉机、纺纱机、织布机、卷烟机”,司马逐一拿笔记录着从报纸上招下的求购信息里求购的机械类型,发现其中广告发布量最多的是就数面粉机,再接着就是纺纱机和织布机。看着这些纸条,司马好像记起以前的历史书上曾提到,一次世界大战是国内民族工业的一个春天,民族工业的资本发展的数十倍。 看着眼前的热火朝天的场面,司马还真有点佩服自己,这种数百人齐上阵的热闹场面。说实话除了在抗洪的时候还有几年前西南的那次地震时,司马还真的没见到。不得不承认这么多人一起干活的场面的确很让人振奋。 没想到上次还是一片荒芜人烟的砾石地,现在仓库的雏型已经基本完成了,由石块砌成的长一百四十米、宽三十六米的仓库墙体,已经砌了一米来高。正忙于手中活计的人们并没有注意到尚未完工的仓库中心凭空出现的一辆五轮农用车。 开着车从仓库留出的大门处出去,也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毕竟自从开工以来石料、水泥、工具都是用这种他们过去从来没见过的汽车来回运输。晚上下工时,一些幸运儿甚至可以在旁边羡慕的眼神中,坐上一回这种车回到住的地方。 距离仓库外墙几十米开外,数百人就挥汗如雨的开挖着仓库外围墙的地基,这里工钱的计算是按能不能完成一天一方的土石方的定量,而在这种砾石地上挖出一方土方,却并不容易,但是如果完成不了,就会被扣钱,而超额完成就会有奖金。干活的人们都在那弯着腰拼命的干活,不敢有一丝懈怠,以期能够拿到超额的奖金,大型仓库、围墙的仅地基就需要完成大量的土方,更何况用作墙体石块间镶缝的水泥填料所需要的碎石,还需要从挖出的混杂着大量砾石的土壤中筛远、冲洗出来。 远远的看到老高和一个年青人,站正在远处的一个凉棚下,似乎在谈着什么,那个年青人司马相当陌生,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会不会是老高请来的帮手?抱着这样的想法,司马朝凉棚走了过去。 “老高,这些天辛苦你了。”司马看着明显比自己上次来时瘦了一圈的高传良,由衷的说到,因为现在这里集中到大量的建仓库工人,如果在仓库没建好的情况下,自已突然开着车出现在这,很有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今天还是犹豫再三之后,才决定冒险一试的。就那这辆车肯定是要留在这的了,没必要再冒一次险了。 “应该的,应该的。”见着司马,原本一开始还在心里有些冤气的高传良这半个月的天忙下来,倒也没什么冤气了。 “老高,这位是?”司马扭头看着站在老高身旁手里拿着图纸,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年青人问道。 “你好!我叫刘季元,天津人。”因为见眼前这个高老板口中常提到的东家---司马少爷,虽然和自己想像的一般年青,但是身上衣服上落的浮灰让学建筑出身的刘季元心里对这位少爷有了些好感。主动伸出手作着自我介绍。 “呵呵!不好意思,刚才到工地上去溜了一圈,弄的手上脏了点。”司马对在这种地方能出现用握手地方式介绍自己的人显然觉得有些诧异,但是对这种礼节显然比打恭做揖要习惯的多,刚一握手才注意到自己手上、身上因为开着敞篷三轮的走了一圈的原因弄的有些灰土于是抱歉道。 “没想到司马少爷十多天不见,一来就到工地上去查看进度,不知道司马少爷对我的工作还满意吗?”刘季元一听司马从工地上过来,就随口问到,虽然对眼前这人有些好感,但是,想到对方对自己的轻视(自从自己被高老板请过来,这位高老板口中的东家就没出现过),心里还是有点别扭。 “少爷,您不知道,多亏了这位从天津卫来的刘先生,您留下的那些图,那些做了一辈子活的老人也看不明白。这不经人介绍就从天津卫请来了这位刘先生,这个刘先生可是留洋回来的。开山放炮、盖仓库多亏有人家指点着。”高老一见这刘季元有些生气的样子连忙招呼着,这些天还真多亏了人家。 “没想到,刘先生是从国外回国的高材生。在口外这苦地方,刘先生辛苦、辛苦!” 虽然对于留学生并不怎么看重,但那也是对未来海了去的海待们不怎么看重,在西元一九一五年这些个留学生拿到那去也个顶个的都是不一般的人物,愿意来口外这苦地方的到还真少见。 “那里,想来司马少爷,这些图纸应该没少花银子吧!就是天津、上海那样的地方也甚少有人能绘出如此精良地图纸,更难得的是工厂布局设计合理。估计现在国内很少有人能做到这点,应该是从国外购得的得吧!”回国后一直在北方政府交通部工作的刘季元,原本经人介绍到口外时,最初并没有答应,后来见着这图纸后,在国内还没见过设计这么合理的工厂成套施工图纸的刘季元,当时二话没说就来了,能负责监造这么大的工程对学建筑出身的刘季元的吸引力,远胜过北方政府交通部职员安稳的工作。更何况这里的收入也高于原来收入。 第二十四章 石磨面粉机 司马还真没想到,一份简单的建筑图纸竟然帮自己吸引到一位靠庚款留学美国的高材生,对其它不甚了解,但是后世国内却对庚款留美的持绝对肯定态度,庚款留美学员在后来大都成为了国内外著名的学者、专家,更有数位取得诺贝尔奖。说实话,在这之前司马还真没看到眼前这位竟然也一庚款留美学生出身。 “呵呵!多谢少爷,在国内北方想吃到这种红提倒也是少见。”在美国留学数年的刘季元接过司马原本是送给高传良的果蓝笑说到,这时节在口外除了苹果外,刘季元还真没吃过什么水果,眼前这少爷看来没少在这东西上费心,虽然知道这些水果并不是为自己准备的,但是喜欢吃水果的刘季元并没有拒绝。 “少爷,刘先生喜欢在饭前饭后吃些水果,以后少爷再来不防多带些。”高传良见司马把果蓝送给刘先生后,心下对少爷的这种安排也觉得满意,虽说这些水果定然是为自己准备的,但是出于对读书人的尊敬,高传良觉得送给刘先生这样的人显然比自己更合适。 经过高传良和刘季元的介绍,司马眼下对刘季元的工作越发满意起来,没想到自己大半个月没出现,老高竟然为自己挖到这么一宝贝。开山放炮、建筑施工、材料预算、施工管理无一不通,越是朝下谈,司马越是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人留下,这种人回到北方政府交通部做个职员实在太可惜了,像这样的人应该到做像眼下这样的实事才对。 “叮、叮、叮”整个采石场不停的传出铁锤撞击铁纤的声音,因为并司马并没有为采石场购买风钻的原因,眼下整个采石场的工作全部依靠人力打钻着炮眼。所幸因为参于的工作较多,每天所需要的石料倒也可以满足需要,如果按照当下施工量来算。 “咚、叮”穆白随着吴满屯的铁锤上扬时动动铁纤,也顺便活动活动被震的发麻的双手,手上包裹着几层破布用来减缓大铁锤砸下来的震动所产生的麻痛,虽说每天的活都累的人喘不过气来,但是所幸这里的伙食还不错,馒头管够,咸菜加上一大碗稀饭,中午时还能吃上带着块肥肉的炒白菜。十多天下来,穆白倒也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虽然累了点,也比过去的日子强上太多。 “放炮了!”,吴满屯刚开完一个炮眼,就听到下面的有人大声的喊声着,一听倒是要放炮,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扛着铁锤和穆白一起朝山下跑去,按规定放炮时,除了装药、点炮的任谁也不准留在山上。前些天,就有人因为下山晚了。被炸伤了。所幸并没有伤到骨头。躲在山下百十米外的矮石墙后,吴满屯和穆白睁大眼睛看着在山上装药、点炮的人。虽说每天都会放上几十炮,这放炮也看了十来天了,可是还是看不够那炸山的场面。 连串的爆炸声音中半边山都被炸飞,最初,从没见过这场面的众人都被这震呆了,而后来这就成了他们口中的谈资,更何况以后如果活干完了,也可以回乡作为炫耀的资本。 “嗵……”突然传来的爆炸声,将正在凉棚里坐着的司马吓了一跳。如此巨大的爆炸声远非上次司马自己试验时所能相比的,司马甚至感觉到在爆炸之后整个大地都随之一晃。 “没事,这是今天第十三炮,每天至少要炸二十炮才能完成一天的石方。”刘季元吃了个下人洗好的红提说到。 “少爷,一开始我刚一听到这放炮的声音,可差点没被吓死。”正好看到司马脸色看上去有些紧张的高传良想起自己第一次听到放炮声时那个吓的,这放炮声比早些年洋鬼子的打炮还吓人。可再吓人这十多天听下来这会也习惯了。 “呵呵,没想到这放炮开山,竟然有这样的声势。”司马显然并没想有想到这开山放炮竟然能引起这么大的声势,而刚才自己的表现好像还真的差掰了点。 “司马少爷,也做面粉机生意?”刘季元看到工人们从简易车上扛下来的几台机器,搭眼一看是一种简单的石磨面粉机,虽然没学过机械,但是刘季元还是看出来这种石磨面粉机肯定会大受欢迎,细看一下简简单单的构造,虽然比现在市面上的石磨面粉机要简单不少。 而现在因为欧战的原因,面粉出口大涨,到处都是扩建面粉厂的,只是苦于没有机器不足,而大半只停在纸面上,现在面粉机这么热销,那这司马少爷做这面粉机生意,显然再正常不过了。 “最近弄了几台电动面粉机,试试销路。要是可以。回头从天津、上海请些熟工造这种石磨机。”自从在报纸上看到大量求购面粉机的广告,司马就上网搜了一下面粉机的资料,没想到竟然在21世纪那种原始的石磨面粉机,竟然还能行销于市,这种只有简单的两块石磨,靠着小功率电动机带动的石磨机,结构再简单不过了,应该是最适合眼下用来伪装仓库的工厂所生产的商品。 “少爷,咱们采石有时炸开的大石块,做这种石磨倒是再合适不过了。”高传良看了看就想起有时开山时会弄到地方大的石块,那种石块要是想用上,只能再打个炮眼炸开,可够麻烦的,要是拿来制这种石磨大小倒是合适。 “不知道这种石磨一天能磨多少代面?”虽然见过石磨机,但是刘季元以前所见过的石磨面粉机至少比这个大上几圈,这种小石磨机显然结构简单,可是产量上肯定没有那种大磨机生产量大,到时只怕大厂肯定不愿意买。 “也不多,要是机子一天一夜的转下来,一天出百十包面是没问题。” 司马在买这几台石磨机的时候专门向人询问过,这种石磨机一个小时出粉量是100公斤,25公斤一包的面粉一天也就是百十包。 “当真?”刘季元并不太相信这个数字,虽然对面粉机不太了解,但是还是听人说过石磨面粉机一天最多也就是能出几十包面。 “当然是真的,老高。回头把这几台机子留下一台,剩下的四台用火车运到张家口,找人销掉。” 一台石磨机价格还不到二千GMB,怎么着这么一台机器卖个几百块大洋,还是能卖掉的。就报纸上看到的那些求购广告,司马估计到时自己这四台面粉一出现在张家口,恐怕就会被人抢着买走。 “要是两位相信我,我有一个同学家里就是做面粉生意,如果可以我可以写封信过去。”刘季元一个关系相不错的同学家里恰恰是正是做面粉生意,眼下也正苦于无机器建新厂,介绍过去倒也不错。 “季元兄,那里话。季元兄朋友需要,价格好商量。小弟先谢谢季元兄了。”司马一听他愿意帮忙介绍买家,连忙答应到,更何况自己还有用着他的地方,别说是买就是送给他又有什么。 “那个少爷,咱们这石料厂里,有几个过去做过石匠的,要不我让人把他们叫来,让他们先试着看看能不能做出这石磨。”高传良在一旁打断两人的谈话说到。少爷既然决定做这生意,那眼下就应该着手准备了。在得到准许后,高传良叫来一个在门外候着的一下人,让他去石厂叫几个石匠过来。 “爷!您找小的们?”约莫过了半个来小时,几个看起来有些诚惶诚恐的中老年人,毕恭毕敬的站在凉棚外恭着腰说到,刚才听说到老板让自己这些人过来,这来的一路上几个人心里没少打鼓,因为这里要的都是年青壮丁,像这样年龄大的在这地方可没人待见。 “你们以前都做过石匠?”,司马虽然诧异为什么自己当初指名要青壮年,可眼前出现的这几个看那一脸的皱纹,那里也不像壮年的样啊。如眼下他们如果会做石匠活,倒也可以用着。 “回爷的话,小的们都是山户人家,打小起就摸着石头活,不知爷有啥事吩咐。”几个人见并不像路上想的那样,都松了一口气,其一个看起来像领头的人说恭敬的回答到。 “那好,你们看看这种石磨能不能做出来?”司马指着石磨面粉机上的石磨说到。几个人围着石磨机,仔细瞅了瞅上面的石磨,又摸摸看看,几人小说交流着什么。一会那个领头的走过来恭着腰说。 “回爷,这石磨和俺过去做的大石磨没啥区别,要是爷同意,可以把这磨拆下来俺们量量看看,做出来应该没问题。” “那好,要是能做好这种石磨,你们几个的工钱每个月加两块钱,等以后要是再制这石磨工资之外,还有计件钱。” 拆下这个石磨并不怎么费事,无非是拧几个螺帽就行了,既然已经决定做这种石磨面粉机的生意,眼下做些准备工作倒也不错。这种石磨面粉机再简单不过,最难的是那个电动机,好在现在天津、上海都有这样的电机作坊、厂之类的,从那些厂子里挖些工人过来,想来也不困难。再则,就是眼下制不出电机,这种小型电机拉过来的一车,估计就够用一年的了。 “老高,那个回头看看能不能招点岁数小的,等回头从关内招来师傅后,让他们跟着师傅后面当学徒,学学手艺。” 第二十五章 该来的总会来 “哎!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拿起老高早准备好的几份最近几期的报纸,司马看到上面有一些文章 显然有吹嘘的帝制的文章 ,无非是吹嘘帝制如何如何适合国内环境之类,并举例说国内民众如何如何适合在帝制下生活等等,有吹嘘自然也有反驳,在《大公民报》《申报》等一些报纸的显著位置都有不少讥讽帝制的文章 。 一时间从报纸上倒也是隐隐现出刀光剑影。做为未来人的司马,当然知道就在两个月后,那位曾经被人们戴上 “共和英雄”等等一系列的桂冠的袁大总统,就会宣布恢复帝制,其实今天的这一切早在一年前,也就是西元一九一四年五月,他宣布废除《临时约法》,撤销国务院,成立政事堂和陆海军大元帅统率办事处。并且通过这次改组,迫使支持过他的进步党人退出政府,剥夺了段祺瑞等人的军权,集军政大权于一身。他不仅可以终身连任总统,还可以指定继承人开始,两个月后的一切就已经成了定局。 在司马看来袁大总统的这一招臭棋。可谓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原来他完全可以依靠北方军在国内的绝对实力,慢慢的收回地方权力,实际上他已经在做了,现在的北方政府已经初步显现了一个中央集权国家的雏形。而习惯于在集权社会下生活的大部分百姓都并没有怎么反对,甚至包括主导社会舆论的大部分中层精英也持同样的态度。 毕竟在共和初期,很多人也看到了忽然出现的民主,尤其是军权主导下的民主对于社会的产生的负面影响,这一点为袁大总统的集权提供了稳定的社会基础,但是建立集权的社会基础,却并不等同于就可以进而恢复帝制,在绝大多数社会主流精英群体中虽然支持建立中央集权,但是大都是坚决反对恢复帝制的,甚至在他统治的基础,北方军内部一部分人也持反对意见。 “哎!~”一想到这位袁大总统因为心里的帝王心作祟,为了称帝甚至不惜将北方军内部反对称帝的人清理出政府,进而强行称帝后的结局。他称帝失败最后病死倒是其次,司马更感叹于这个独夫死后,国内很快就陷入举国的军阀混战之中,直到十数年后,一只起自广东的军队才算结束这场长达十多年的内战,这十多年的内战彻底把近代倔起的希望打没了,近代最后一次复兴的机会就这样因一个独夫的一已私欲而彻底消失。 “司马,报纸上有什么能让你这么感慨?在那长嘘短叹的!”刘季元注意到打从这位司马少爷看了最近几期的报纸,就在那里长嘘短叹的,好像是在感慨着什么,于是便开口问到。 “没什么只是感觉,这乱世快来了。”司马很自然的随口说到。 “哦!怎么说,你来说说!”刘季元一听司马说什么乱世要来了,心下把司马和那些个神棍差点没划上等于号。 “啊……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看报纸上这么多人吹嘘帝制优良,感觉不舒服罢了。”司马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虽说袁大总统想恢复帝制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但是更多的人还是选择相信他不会那么做。 “我当是什么那!都是些前朝的遗老遗少们在那里吹嘘罢了,当初如果举国都像西安一样,恐怕现在也不会徒增这么些麻烦。”刘季元虽然是个文人,但同时更多的时候更像一个民族主义者,至少在过去思想也曾受到《革命军》等民族主义学说的影响,更何况几年前的那场革命从根本上就是民族主义的革命。 “没想到季元兄,看起来像个思文人,可是这想法也够激进的。”虽然对共和史不甚了解,但是司马在后世还是从网上或多或少的了解了一些那场革命中的西安,当然明白刘季元是什么意思,只是没想到这样的文化人有时也这会么的极端。 “这些人吹嘘帝制,又能如何?你觉得现在的国人还有可能让一个已下被赶下来的通古什贼寇再次骑到头上?”显然刘季元并不赞同司马的刚才说的话。眼下北方有北方军压制着,南方有南方革命省军政府,就是任那些个遗老遗少们吹上天,那怕就是那个通古什贼寇的的祖宗复活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但……要是其它人想当皇帝呢?”司马犹豫了一下说到。 “谁?谁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复辟帝制?若是谁敢称帝恐怕无论是北方军还是南方军政府都不会放过他。”出于对北方军和南方军政府的了解,刘季元再相信不过自己的说法,只要有人敢称帝无论是北方还是南方都可能不会饶了他的,谁敢?谁能做到。 “他---他敢!”司马指着报纸上硕大的头像说到,就是那位袁大总统的头像。 “不……不可能,他……他不会那么做的!”刘季元看着报纸上的头像有些吱呒的反驳到,显然不相信,但是自己却在脑海里联想起去年就开始在京城各部流传着的流言---袁大总统想当皇帝。 甚至还有人据此编了断子说笑,大家不过是把这当成了笑话, “季元兄,如果没有人刻意做为,你觉得怎么可能现在全国各大报纸上都有枪手在吹嘘着帝制的优良和贬斥民主给国内带来的混乱,现在举国上下除非了他,谁还有能力做到这些?”司马放下报纸解释到。 国人有一个通病在很多时候都会走向两个极端,包括看人做事,对于这个袁大总统就是这样,当他没有实行复辟前,在国人心目他是个 “共和英雄”,人们怎么可能相信一个共和英雄会称帝?当年复辟后,愤怒的国人更是一副不打下他来不罢休的态度,可谁愿意回忆在之前他刚露出这层意思时,大家总是选择性的无视呢? “称帝?称帝好啊!有了皇帝总省得像这么乱哄哄的闹下去了,你看这口外是自打共和后就没怎么消停过,那比得起过去皇帝在的时候。”高传良听到司马和刘季元两人之间的谈话后,忽然说到,做为一个老人高传良不懂得什么民主什么皇帝,他只知道在共和前口外好像没有这么乱,只要圣天子在位,天下立马就会太平,这种思想也许在中国乡间更多的是一种主流思想吧。 “不会的,如果到时他敢称帝,孙先生是不会座视不管的!”刘季元喃喃的说到。虽然只是担当了几个月的临时大总统,但是在南方的孙先生在国人的心中的地位仍旧是不可动摇的。但是从历史上看来这位手下没有一将一兵的孙先生,最后是什么结局?无非是混为南方各省军政府所借助的对像,双方一个想借对方的兵成为已所用,一个想借对方的名气扩大自己的实力。 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最后若不是在俄布的支持下,建立了自己的军校训练了革命化的军队,不然那里有后来的北伐成功。在这个乱世更多的时候,枪远比声望更有用。想到这,司马忽然觉得自己花钱向马匪买安全是不是个错误?自己的安全需要用钱来购买这么做对吗? “老高,回头能不能看看从那家洋行那买几支枪,在这在地方别有野狼什么的。”司马如是交待着老高,司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但是好像这样也算是一种心理安慰。 “是!少爷。”虽然对司马忽然的交待有些诧异,但是大户人家买枪自保,打从前清时就已经是非常普遍,那怕就是高传良自家都放着两支手枪,像少爷在这口外铺开这么大的摊子,买几支枪来看家护院的倒也是常理。 买枪比较简单,若按常理只需要到张家口登个记,交个枪照钱,就能凭照从洋行或是警察局买枪购弹,现下因为口外这几年越发混乱的缘故,这买枪购弹的也都海了去了,在这种情况下不仅洋行、警察局卖枪,就连一些走帮的贩子也到处带着枪到处走卖。 但是最后挑来选去,还是通过熟人在一家名叫松本会社的日本商社里买了百只支三八式步枪,因为欧战的原因,那怕就是北方政府也只能从日本人那里买枪。虽然日本商社卖的枪价格稍高了一点,但是子弹价格却比那些警察局以及走帮的贩子那便宜许多,再加上百十箱子弹算下来,价格并没有高出多少。 买枪是很容易,可是想找拿枪的人,却并不那么容易,拿枪的人自然要可靠、稳当。要不然反而会适得其反。 “怎么样,愿意干吗?”看着眼前的这个上次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马四,司马问道,在这千把号做工的人里除了他司马暂时还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人适当担任这个护厂队队长的职务。毕竟在这么多人里,只有他一个人有过从军的经历,更何况他还当过前清新军里的哨长,再怎么着也比其它合适不是。 “蒙少爷看得起!小人若是不应下来,倒显得不识抬举了。但是小人想问一下少爷,少爷为什么把这身家性命的活计交给小人。”马四并没有拒绝,但是却由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位少爷的大胆,一般人都会把护厂队队长的这样的职务交给自己的亲信,而眼前这位少爷却把他给了只见过一面的自己,好像根本不担心的样子,由不得马四不好奇。 “因为我相信你。”司马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反正司马觉得眼前这个马四不可能出卖自己,至少从他对他的那些个山东老乡们做的事来看,这个人应该是值得相信的。更何况,只是一个几十人的护厂队,还要不了自己的命,为什么不相信他? 第二十六章 军衣与洋行 如果有人问,在爆发像世界大战这种规模的战争的时候,做什么买卖的利润最大?绝大多数人都会说是军火。战争需要军火是众所周知的,尤其是大规模战争它需要的军火数量那绝对是个天文数字。可是对于司马来说,这种利润较高的军火生意显然不是司马能够涉及的,卖武器图纸? 那怕司马就算是弄到了AK-47地图纸,恐怕也很难卖掉,因为如果那个国家在西元一九一五年战场大量使用AK-47的话最终结果可能是国家破产。在这个时代现在还没人能支撑起那样的弹药消耗,更何况司马还根本搞不到武器图纸,所以这一块司马压跟就没想过。 没想过做军火生意,并不意味着没想着从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分一杯羹,虽然军火贸易无法涉足,但是还有其它诸多的相关国家边缘贸易可做,当然是在利润空间足够大的前提下,世界大战带给非战区国工业带来的战争红利,正是日本工业、制造业发展的根本,而国内的民族工业也从中获利甚非,司马这时当然不会放弃其所能带来的红利。 “保和洋行,优价寻购二十万件呢制军款大衣。”在《商报》等报纸的分类广告上,像这样的的洋行寻购新闻可谓是层出不穷,同时也可以看出现在在欧洲撕杀着的那些列强们现在正处在什么情况下。为了满足前线军需,几乎是在向全世界购买物资,甚至于在中国这个成衣市场并不发达的国家,竟然也有洋行打出了寻购的呢制大衣的广告。 从这份广告可以看出这家洋行的非常急于购货,司马相信同样的广告肯定会出现在日本、美国的报纸分类广告上。如果是在历史上恐怕国内没有那个商人能像广告上要求的这样,在一个月内交附二十万件军款大衣。但是司马觉得这笔生意自己完全可以接下来,二十一世纪的国内也许诸多工业并不先进或发达,但是成衣制造业绝对是全世界最发达、产量最高的。 看着这份广告,司马发现了一个新的市场,像世界大战这种规模的战争,各参战国对于军装的需求永远是无法满足的,军队动员的越多,军装的需求就会越大,就连二战时像英、苏这样的大国都需要从美国定购大量的军装、冬衣。 更何况是现在。如果时倒退十年,作为一个从末涉足过服装生意的外行人,司马在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到那里去找到能够提供毛呢大衣的供应,得益于现代B2B电子商务网上交易平台的出现和发展,在这里搜寻供货商、制造商倒是再简单不过。 司马已经记不清楚这是自己第几次通过这种B2B电子商务网上交易平台来搜索自己需要的物资,但是每一次的结果都让司马感叹于现代科技给生活带来的便利。就现在只用了十几秒钟,司马就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一个供应前俄布呢制军大衣的供货信息。数量非常充足,单位甚至于是以百万计。 司马不知道为什么在俄布都解体近二十年,仍然有大量的俄布红军的剩余物资出现在市场上而数量是如此充裕,这些不是司马关心的,因为从款式上看这种俄布式呢制军大衣和西元一九一五年的呢大衣没有什么区别。而上面标出的每件的单价也着实让人心动不已,不过才每件六十元而已,折换成大洋甚至不到一块大洋。 “我的个神那!”稍算了一下如果这单生意做成的话到时会挣到多少钱,司马一下被那个绝对算得上是天文数字的数给吓了一跳,呼吸急促,肾上腺素急剧增长。司马找不出任何理由来说服自己不要去这个生意,如果这单生意做成那二十万件军大衣拿下来,别的不说到时挣的钱想买下这个仓库是绝对够了。到时自己还需要担心什么? “左右左、左右左、左右左”在采石场和工地之间的一片空地上,马四操着已经有些生疏的口令,操训着的从上百号人里选出的四十个护厂队的队员。自从东家把组建护厂的队的事交给了马四,马四就觉得自己现在弄的里外都不是人。护厂队一个月管吃住六块钱的饷银,着实让人眼红不已,那些个当初和自己一起从山东来的老乡们个个都眼巴巴的看着马四,希望他能看在老乡的份上给留个份。 可是明知道东家最反感老乡抱成团的作法,更何况东家还专门为这事交待过马四,虽说马四和高老板一起负责选的人,可是那些没选上的山东家乡人见自己没被选上,心里的气除了记在马四身上,那里会记在高老板身上,他马四可是队长而且还是山东人!这才是问题。选个队员被弄的里外不是人的马四只能在这会将气撒在这些被选进的队员里头。每天八个时辰的高强度的操练几天下来几乎快把这些队员的小命累的去掉半条。 穆白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像惯了铅一样,每一次踢腿都觉得小腿像被刀割一样痛苦,如果不是见被自己硬拉来进这个劳什么子护厂队的大哥满屯,还在那苦苦的撑着,估计穆白早就放弃了,那里还会在这呆着,若是当初知道这活计比在采石场里还要累上许多,当初打死穆白也不会来这地方。 吴满屯不知道自己和穆白为什么能选上,被选上的人的个头都要比自己和小白要高上半头一头的,身上的肉更是一块一块的都比自己壮实太多,但是当时那高老板只是看了自己和小白一眼,就对这个马队长说了几句话,然后自己和小白就被选上了,可能是因为上次的一面之缘,高老爷才会这么帮自己! 要知道这护卫队在大伙眼里可是份美差,不用干活,一个月几乎是白拿六块现大洋。虽然大道理的什么的不太清楚,可是吴满屯还是知道四个字的---知恩图报,既然高老爷拉着面子让自己进了这护卫队,自己就不能丢那份人,那怕现在就是再累也得忍着点。 保和洋行的马修最近可以说是忙的焦头烂额,不为其它,单为欧洲公司不顾自己的能力,就冒然接下了英国援助俄军的一批过冬冬装的订单。而更可笑的是,那些根本不了解亚洲的欧洲公司的老总们,竟然把中国和日本当成了欧洲,他们以为这里能有像欧洲那样的大型成衣厂,而欧洲公司规定的交货期限只是两个月的时间,在两个月内筹集数以十万件冬装,其他的暂时先不说,单就是这些军衣、军毯所需要的羊毛就不是两个月内能筹集的,谁的工厂里会存放着如此海量的原料? 为了尽可能的筹集到足够的军衣,马修向中国、日本的几乎每一家生产成衣的工厂都下了定单,但是这些工厂显然并不能提供如此数量的冬大衣,原因很简单没有足够的羊毛制造呢绒布。对于美国马修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因为从友人那得到的消息,现在整个美国的几乎所有的成衣厂都在为英、法上千万军队制造军装,毛呢价格这几个月已经上涨了近一倍。 “为什么军队的过冬大衣需要用毛呢?他们像中国人一样的用棉花多好。”马修恨恨的想着。如果在两个月内马修无法提供足够的冬衣,不用去想马修都知道自己将会被公司处以什么样的惩罚,虽然他们对马修并没有什么管理权限,因为这家洋行是马修个人的。 但是做为多家英国公司在华的代理商,马修如果一旦离开这些公司的支持,那么马修的保和洋行也只有面临倒闭的困境。更何况马修还需要交纳一大笔赔偿金。 “先生,这是从张家口发来的一份电报,电报上说他们愿意在两个月内提供二十万套军款冬大衣!”孙平拿着一份电报面带喜色的冲进马修的办公室大声说到,在洋行里做一个买办虽然在外面显得很风光,可是在这些洋人老板面前却需要小心谨慎,可这会孙平那里不顾得这些,这些天整个洋行里的人没少被马修痛骂,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没办法筹集足够的呢子大衣。 整个洋行上下拼了命的也只不过是在上海、天津的制衣厂下到了不到五万件的单子,这其中甚至还包括贿赂北方军高层后,才让他们同意各军装局先行生产这批定单的结果。若是仅依靠上海、天津的少数几家成衣厂生产这些大衣不知道要到什么年月。可是就那也不过才解决了五万件,不过只是解决了一个零头罢了。 原本洋行上下都已经彻底绝望了,谁曾想天无绝人之路,竟然在这会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张家口客商发来电报,表示能提供全部呢制军大衣,这让本以做好失业准备的孙平立马看到了希望,半天时间发了三封电报和对方确认了信息后,才跑来自己的老板马修汇报。 保住工作没有失业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按照洋行的规定,买办可以从定单内抽佣5%,如果按这个比例抽佣,孙平感觉自己是不是应该再置办一处宅子。好把在乡下的母亲接到京城来自己好在眼前尽孝,母亲一个人把哥三操大也着实不容易,这次做成这个生意也是时候让她老人家来享清福了。 第二十七章 马修 在从前清晚期就已经来到中国经商,十多年下来和中国很多省份的督抚们都有着或深或浅的交情,再加马修嘴上一口地道的京味十足的京片子,这在生意时总是会无形之中拉近马修和其它国人之间的距离。可是在内心里马修是个典型的而地道的英国人,傲慢而狂妄并讲究礼节。 做为一条乘客大都是至口外贩货的行商和到口外务工的穷哈哈们为主的铁路,他的车厢肯定是不能和东方快车那样的富豪车相比,但是至少也不会像印度人的车里那样,连牛、羊都一起牵进了客车车厢里。因为现下正是去收羊毛和皮货的时节,平日里总是乘客稀疏的客车车厢里现在已经是人满为患。 这些乘客大都是各地去的行商,因为谁也不知道会在口外呆上多长时间,所以很多人都带着皮袄子,而这些皮袄子散发出的味道,显然不是什么好味道。整个车厢里都弥漫着一股怪味。 “嗯!”这不知道是马修第几次用手帕捂住自己的鼻子,虽然已经把车窗打开,迎面能吹来新鲜的空气,但是马修还是觉得有一股难闻的异味几乎快把自己熏死,至少现在马修就已经感觉到眩晕感。 做为一家外国洋行的经理,在绝大多数时候,公司里的具体事物大都是交给行里的中国买办们来办理,至少在中国呆了十多年,马修去的最远的地方,一次是坐船去上海,还有几次是去天津,但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人感觉这段旅程根本就是一种煎熬。 “他妈的!”就在马修把头伸出车窗,企图相享受一点儿清新的空气时,不知道前面的那个人对着车窗外吐了口浓痰,偏偏正巧顺着风一下打在马修的脸上。被恶心的半死的马修那还顾得什么绅士风度,恼羞成怒的大骂了一句。 用手帕擦拭干净后,看着手帕上泛黄的浓痰,马修只觉得嗓子眼里的一下泛起了酸水只有一个感觉想吐。 “孙!我……”马修都没来的急说完话,就感觉自己的嗓子里越来越不舒服,连忙起身离去,留下孙平一个人在位置上看着两人的行李。 就在马修被一口浓痰恶心个半死的时候,在一间简易的石棉瓦搭成的厂房里,司马让工人们把第一批定的两万件俄布军呢大衣外的塑料包装袋给去掉,这种塑料包装显然不能出在西元一九一五年的时空里,被取下包装袋的大衣则被直接被扔在板车上,拉到从孔家庄临时请来的百十名女工那里。 那些女工负责用挑刀,把大衣领口处俄布红军被服厂的标签挑掉,然后换成用一个沾着油墨的印章 ,直接在原来的位置印上黑色的中文标签。幸好这些老式呢子军大衣的内衬是薄棉布制成的,要是用涤纶之类的化纤布料制成恐怕还需要再去掉这层化纤内衬。 “少爷,这些可都是正经的呢料大衣啊!”高传良手摸着这些过去见到的那些个洋人穿的就是这种呢绒大衣,没想到少爷竟然让给护卫队的那些个穷哈哈们一人准备一件,这也有点太那个了吧!显然高传良无法接受给那些个穷哈哈穿这种价格不菲的呢绒大衣,更何况成色什么的还都是一样的。这不是自降身份嘛。 “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咱们厂大了,到冬天给那些个工人发福利时,发这个就是行了,让他们穿这种呢大衣,穿在身上保暖不比棉大衣差,可不像棉大衣那般臃肿。”用一块大洋发的福利,这种好事司马再乐意不过,更何况那边的数量非常充足。 “少爷,那个……我按你说的,给那个保和洋行发了电报,昨天他们回了电报,说是今天会到张家口,你看我们是不是到张家口去一趟。”高传良见无法改变司马这种 “败家”的决定,于是便提到这些军大衣的买主,这可就来了。 高传良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一直都有点神通广大的少爷能从那里弄到那二十万件军衣,可是眼前这两万套呢子大衣却说明眼前这少爷弄到那些大衣肯定没有问题。 “嗯……这个。”到张家口去肯定不行,司马每次最多只会在这个时空呆上五个来小时,这样才能避免在二十一世纪那会发生什么意外。 如果现在去张家口,来回再加上谈好生意,没有一天肯定不行,但是如果今天自己不回去,去接自己班的老胡肯定会向公司打报告,说昨个自己一夜都没值班,这样肯定不行,娘的这笔生意一做完,只要钱一够立马把这仓库买下来,找个可靠的人看着,总省得成天像这样提心吊胆的了。 “这样,你让你们家老大去接一下他们,然后送到孔家庄来,明这个时候我们再和他们谈,这帮洋鬼子,晾晾他们,省得到时没事找事,现在是他们求咱。”虽然嘴巴上这么说着,可实际上这不过是司马的借口罢了,司马可知道别的不说单这两万件大衣那可就是一百多万压在这,再加上那头一百多万的定金,这没怎么着自己可以两百万投进去了,要是这洋鬼子真不要了,那自己可就是两百多万打了水漂。 “对!不晾晾这帮洋鬼子,他们还不知道这谁的地界!少爷高见!”这时候的大多数国人要么恨外国人、要么怕外国人,还有一群人反感外国人,显然高传良就是属于对外国人有点儿反感的主,一想到当年那些洋鬼子在河北地界上做的事,高传良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有什么法子国势不如人不是,可白瞎了北六省的好汉们了。 张家口火车站出口,高详伟一身洋装的站着在出口外,身旁的员工高举着 “保和洋行”的牌子在那。在几个月前高详伟还不会相信自己会有今天,从做了这洋表生意,高详伟很快就张家口原本一小商人变成现在张家口市面上的一场面人儿。现在走在那都被人 “高大少” “高爷”的叫着,这种心态上的变化也让高详伟整个人从衣着打扮上变化甚大,过去一身长袍马褂的他,现在也是一身洋装,头发梳着四六分头还抹着洋人的发蜡。别提多高兴,多意气风发。 “哟!高爷,您这是?呀!保和洋行!高爷这生意是越做越大啊!”显然是一个熟人看到了自己过来打个招呼,看到高详伟身旁的员工手里举的牌子上写的字说到。 “那儿!就是点小买卖罢了。”别人的吹嘘对高详伟来说,显然很是受用,两个寒暄了几句话后,才算了事。 “你好!我们是京城保和洋行的,鄙人孙平,这位是我们经理马修先生。”下车后一到车站出口就看到那高举着写着 “保和洋行”的牌子,孙平引着自己的老板马修径直走了过去,对着站在牌子旁边的高详伟自我介绍到。 “两位欢迎、欢迎。哈鲁,马修先生”虽然穿着一身全身的洋装,可高详伟也是第一次和外国人打交通,心下那里有不紧张的道理,高详伟这时才发现自己刚才准备的套词这会好像全空了。 “如果是和他做生意的话,我想我们来错了。”受了一路罪的马修用英语对身边的孙平说到,对孙平马修还是相信的,毕竟是用了多年的买办。因为几乎是经历了一路磨难才算到达张家口。马修此时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并不愿意在希望彻底破灭之前离开这里。 “什么?让我们到孔家庄?我们在电报里商议好了。我以为……”孙平听着这个从来就不曾听说过的地名愤怒的说到。 “我们东家说了,他最近不方便来张家口,如果贵行真的需要呢子大衣的话,相信不介意再走个几十公里,已证明你们的诚意,如果两位今天去的话,相信明天就能见到东家。”高详伟说出的这些话的时候,只感觉后背已经开始冒着冷汗,天知道自己那个老父亲是怎么想的,竟然让自己说这样的话,而且是一个字都不准改!难道真的老糊涂了! “他妈的!这群愚蠢的中国人。他们会为他们今天的傲慢后悔的。”再又忍受了数十分钟后,马修再次从火车上下来,看着眼前这个小站,大声的骂到,丝豪没有顾及身边的孙平也是一个中国人,孙平只是低着头,面色有些青白。对于洋鬼子的傲慢和狂妄,在买办这行当里混了数年的孙平再了解不过。 说实话有时候看着这些洋鬼子受憋,孙平通常会在心里偷着乐,但是对于眼前这个马修显然已经有些过火,相对于他过去的那种傲慢恐怕这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是这王八蛋竟然连所有的中国人都骂了,那怕孙平息己在旁人的眼中通常是以一个二鬼子的身份出现,但是这个马修刚才那句刺耳的叫骂声,还是让孙平心里暗恶。 这次的经历对马修而言,绝对等同于一种耻辱,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在中国受到这样的遭遇的马修显然并不适应适才所经历的一切,如果不是在张家口看了做工精良的呢子大衣,恐怕马修早就甩身离去了。 可是眼下只能任人欺侮,当然如果这也算的是欺侮的话。马修已经在心里设想了数十种报复的手段,以报复对方今天加在自己身上的所的侮辱。对马修这个人再了解不过的孙平,看着此时面色已经转好甚至于面带微笑的马修,心里不禁为那个并没把洋人当成回事的同胞担心起来,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为他提个醒免得让这老东西给算计了。 第二十八章 皆大欢喜 这会正身处在二十一世纪的司马显然无从得知,在将近一个世纪前正有一个洋鬼子在那满心的想着怎么算计报复着自己。这会司马正在忙着另一件更加重要的事,至少这件事如果办成了,司马也算是了下一桩心事,省得成日里提心掉胆的过着。 “你确定,你朋友想买下那处仓库?”头顶微秃地方老板看着眼前这个在自己这里工作了几个月的年青人,虽然这个司马是一个朋友介绍过来的,可是这几个月的表现也算不错,自己也算待他不薄了。上次他就说什么有一个朋友想买下这处仓库,被自己弄了几句,没想到现在又来问了,莫非真有人想买下这处仓库? “是的,方老板。我那个朋友托我打听一下,方老板是否有意出售,如果有意出售,方老板可以开个价,我回头转告我朋友一声。”这次司马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买下这处仓库,那怕就是花高价,这些天来每次进入时空异常点的那边的西元一九一五年,总是担心这头别出了什么事,心里是要多紧张就有多紧张,这种日子真的没法过了,这二十万套大衣一出手,怎么着至少也会有几千万到手,怎么着也能买下这处仓库吧! “呵呵!你朋友想买我的仓库,行!是个东西总要变成活的才能显出来价值,不过嘛!我的开价可不低,就是不知道你那朋友能不能受的起。”方老板面带笑意的说到,其实一个远郊的仓库对于方老板本人来说到没有什么,无非是每年收点租金,如果那处仓库能离城区再近个十来公里,估计早几年前方老板就把那处仓库开发成小区了。那里还会放到现在,看司马这小子,好像这事是真的,如果现在条件不错的话,现在把这仓库出手套现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方老板,你尽管开个价,我回头会转告我那个朋友的。”一听这方老板的口气,司马觉得兴许有门,看这方老板的口气好像有想卖这仓库的意思,只要有卖的意思就行,最怕的是不愿意卖,有卖的意思剩下的就看钱能不能吸引住他,让他愿意出手了。 “不二话三千万!”方老板微笑着伸出三个手指头,轻轻的说到。三千万!这个数,那怕就是司马现在把自己卖掉也筹不到如此一笔巨款。可是三千万并不意味着不能接受,虽然这个价明摆着是虚价,如果司马接受这个价格,这个一肚皮透着精明地方老板不怀疑才怪。 “呵呵!方老板是在拿我逗着玩那!这价我那朋友肯定接受不了。要不我回头去探探我那朋友的意思。方老板您先忙着”司马有些悻悻的说着,然后转身就要离开了方老板的办公室,司马觉得自己这次并没有白来,至少探清楚这个方老板有这个意思。 “那个!如果你朋友真的愿意买的话,回头不防那天约他出来吃顿闲饭,我做东。”就在司马将出门的时候,方老板抬头说到。 “好的,好的。我一定转告他。”成了!一听到这句话司马别提多高兴了,这方老板肯定是决定把仓库卖掉了,只要到时谈好价,那怕就是三千万又如何,买下来那仓库还怕挣不回来? 已经进入初秋的口外的夜晚稍显得有些凉意,孙平从卧房里披着衣服走到院子里,从第一次见到高老板到吃过饭,孙平就一直在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把马修那个洋鬼子的想报复他们的想法告诉他们。可是一想到那0.5%的提成,孙平就显得犹豫不决,虽然只是0.5%可算下来也是一个非常不小的数字,更何况自己还等着靠这笔钱在京城置一处宅子,好把乡下的老母接到京城来,也好有个照应。 “孙先生,还没睡?这口外定是赶不上京城那地方。想来孙先生是有些不习惯了。” 一直习惯于晚睡的高传良正好手握着一壶茶,想到院子里座会,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孙平于是开口问到。 “是高老板啊!倒不是不习惯。只是……”孙平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是说实话还是…… “您好,马修先生。让您久等了,着实抱歉。实在是没办法,到处帮您着落大衣去了,谁让你要货要的那么急。”见到眼前这个年近中年的英国佬,司马高兴的说到,这位爷可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啊!见着他能不高兴嘛! “你好!司马先生,我想我们不用客套那么多,直接进入正题吧!你保证能够在两个月内,向我提供三十万套军款呢子大衣吗?”马修觉得现在的时间不应该用在不必要的客套上,赶紧和他谈好价格,再签定好供货合同才是最重要的。 “三十万套?”怎么一天没见,对方竟然把增加了50%,司马记得明明报纸上广告里登出的是二十万套才对啊! “马修先生,是不是记错了,我记得你们广告上登出的是二十万套。”司马提醒着眼前的这个英国佬。 “是的,你说的不错,但是司马先生,你要知道因为我们在日本的供货商那里出了些问题,所以现在临时把定单加大到三十万套。不知道你们能不能保证在两个月时按时供货。” 马修一副很轻松的样子,临时把定单增加到三十万套,正是马修昨日苦思苦想得出的一个最简单却最有效的报复这个中国人的法子,到时马修只需按照接收二十万套就行,至于剩下十万套完全可以拒绝接货,至于合同?在中国大多数情况下中国人和外国人打官司的结果都是中国人输。和中国人做生意并不见得非要遵守什么合同。 到时这个中国人手里积压着十万套大衣,他为了回笼资金只能选择低价出售,而那时自己完全可以以低价买入。 当然如果这个中国人没能筹集到三十万件的大衣的话,马修个人会非常乐意看到这个结果,恐怕这个中国人光支付的合同赔偿款,就足以让他破产。 别说三十万件呢绒大衣,就是二十万件呢绒大衣,对现在国内的任何一个商人而言都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天文数字的定单。但是对于司马来说---好像并不存在什么吃下吃不下的问题,如果说司马有什么意见的话,那意见恐怕是这个单要是能再大些就好了。 “我方已经查看过你们提供的大衣样品,我方愿意以每件16.5块银元的价格定下三十万件,这是已经起草好的合同,司马先生可以看一下,如果没有异议,我们双方就可以签定正式合同了。”虽然孙平的心里有些不太情愿,明知道这是马修惯用的坑害国人的伎俩,但是眼下却只能可奈何的把合同的范本递交给司马。 刚一接过合同,司马不禁长出一口气,因为是第一次历史上有名的外国洋行打交道,司马可还真有些担心这外国洋行的合同会不会像后世一样上面满是洋文,没几个中国字。那些个洋文说实话,司马也就是他们分开全认识,一合在一起就没有一个认识的。幸好这份合同里的全部一色的汉文。 仔细看了一下合同,司马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至少在一个外行人的眼里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合同上按照双方的约定也是司马特别强调的,合同一签定就先交付两万套呢绒军大衣,而洋行方面必须要一收到第一批军大衣就需支付六十万银元的定金。在合同签约期的两个月内交付全部三十万套军款呢绒大衣。 对于司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这六十万块银元的定金,有了这笔定金司马才能解决自己最急需解决的问题---仓库的安全问题。买这仓库对仓库进行改造才是司马当务之急,而买下仓库所需要资金就全靠这六十万银元了,至于购买大衣的款项则显得并不那么重要,反正自己在那里押有一百多万的定金,再交一部分钱,就可以再拿几万件,反正又不是一次性交付全部的大衣。 当马修见到司马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大名时,马修越发变得笑容可掬起来,整个人显得像一个非常友好的老年外国人一样,可是孙平看到这位司马少爷签下字时,心里都恨不得想甩自己几个嘴巴,不用去想孙平都可以想像两个月后这位司马少爷面对巨额损失的困境。 无论他是否能交付那多出的十万件大衣,损失从他签下字时就已经注定了。为这个马修做了这些年,孙平没少见眼前的这种场面和最后那些绝望的面孔。同样也没少见马修在得逞后的狂妄,眼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切旧事重演罢了,如此而已。 合同签定后,无论是马修还是司马都得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因为马修操着满嘴京片子的缘故,两人的勾通显然不存的任何问题,按照中国人的规矩,合同签定后,大家自然需要在饭桌上联络一下感情。以酒桌上熟知中国酒场规矩的马修更是显得如鱼得水一般,一时间大家是好不尽性,当然除非了孙平一个人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为这个现在显得意气风发的司马少爷感觉有些可惜。 第二十九章 古董 自打从第一次通过这个时空异常点挣到第一笔横财后,一直以来司马最大的愿望就是把整个仓库全部买下来并加以改造,因为这样才能确保整时空异常点的秘密不会外泄,并且如果仓库是自己的那么贩运大宗物资之类才会有安全保障。刚开始时买下整座仓库不过只是一个梦想罢了,因为资金不足只能租下三号仓库,虽然仍会有这样那样的不便,但是至少比过去仓库归别人使用要安全的多。 现在司马终于筹够了足够的资金去买下整座仓库,当然这全部得益于保和洋行的马修先生支付了六十万银元的呢绒大衣的定款。六十万银元说多不多,但是如果单单用银元的话,光重量可就是十多吨!司马很难想像自己如何拖着这么多的银元。 幸好在这个时代把银元折换成黄金却是非常方便的事情,换成黄金后不过三百多公斤,但是那怕如此,司马还是发现了不便之处,可以想象当司马在市场上售出三百公斤黄金后,会在二十一世纪引起什么样的轰动,那个轰动的最终结果恐怕就是这个时空异常点机密不得不说,甚至于司马本人也有可能身陷牢狱之中。 这样的结果显然不是司马所愿意看到的,但是如果不出售这些黄金的话,显然司马就没有足够的资金来买下这座仓库。一时之间司马陷进了两难的境地。司马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来到这家银楼,但是却没有任何勇气走进去,去抛售出自己手中的黄金,除非这几百根大小金条,分成几百次在几百家银楼出售,但是这样的速度显然不能让司马满意,要是用这种速度出售的话,恐怕等钱筹集了,到那会黄瓜菜也都凉了。 “哟!李老板!好久不见那!都到了门口了怎么着也要上去坐会不是!”孙言正好送一个客人走出银楼,没想到竟然在银楼门口碰到有一两个星期没来过的司马,本以为自己可能失去这个客户,可没想到在这竟然又碰到了他。连忙打招呼请司马上楼坐会。 “呵呵!这么巧啊!孙老板。”司马没想到会在此时碰到这家银楼的老板,连忙慌着和他打着招呼,哎!这几百公斤黄金也不是他这种人能吃下的。司马明白这座小城里的任何一家银楼都不可能拿出足够的现金来吃下自己手里的黄金。而且是在当今这个对黄金实行着半管制的国家,一下在市场上出百这么多来路不明的黄金,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难! “今个中午我的,和李老板认识这么长时间,还没请李老板吃过饭,真是我的不是。今天中午我做东,你可别推辞,要是不去可是看不起穷哥哥。”在银楼二楼孙言的办公室里,孙言让秘书给司马泡了杯茶笑说到,今个既然碰到他了,就得好好和他联络联络,一顿饭不值几个钱,但是要是能再把眼前这个大客户给拉回来,就是连请他十顿又能如何? “呵呵!孙老板太客气了。”知道眼前这孙老板的用意的司马并没有推辞,也没应下来。随意的和他客套了两句。 “孙老板这办公室不错啊!怎么孙老板喜欢收藏瓷器?”这孙老板的办公室装修的确不错,一点也看不出商人味反道书香气十分重,那边摆的那些个瓷器,大都是青花瓷之类。对瓷器司马是个外行,只是在那中央电视台上看这几期那个什么《鉴宝》之类的收藏节目时有看到这方面的介绍。 “呵呵!李老板见笑了,别看这屋里摆着这几十件瓷器,可是全都是样子货,假的。我这身家当还玩不起这些东西。”虽然话说的轻松,但是司马还是注意到眼前这孙老板,提到这些时好像有些失意的味道,连他的身家也玩不起这些东西?对眼前这个孙老板司马虽然不甚了解,但是在这个小城这孙老板倒也是个名人,白手起家,二十多年打拼挣下了几千万的家产,他玩不起这些玩意恐怕这个小城就没几户能玩起了。 “孙哥,玩笑不是。”, “李老弟,你恐怕是不太了解,你以为那些个玩着那些十万八万的瓷器是个玩家?这行里的水深着那,不说现在就单说两年前像那个明永乐的青花暗刻龙纹碗拍价最后就是一千多万,还有那个清乾隆的釉里红团龙纹葫芦瓶,那也是千万成交。像哥哥这点家当扔到这行里头,恐怕连个影都见不到。” 一提到这些瓷器之类孙言的话就打开了,打从几年前开始迷上瓷器这类玩意的孙言,这几年可是没少朝这里头扔钱,可最后弄到的全都他妈的样子货,至于那些拍卖行里拍的那些,孙言自己也就仅仅只能从书本里印刷精美地图片上一饱眼福了。 “哎!要是早个几十年,咱们也去拾个漏之类,就是不行咱买下几个放到现在那也是……”。有时候人们总会后悔自己错过这机会、那机遇的,但是,有几个人会去想在那时错过各种机会、机遇其实在很多的时候都是因为你自身的胆色或是能力的不足而错过这样那样的机会、机遇呢?恐怕没有几个人会去想这个问题。 “来孙哥!你来给我好好的说说古董这玩意。”听到一件瓷器拍了上千万,司马一下来了兴致,搁在过去司马恐怕对这还真提不起什么兴致,原因无他就是关注了自己也买不起不是,但是眼下听到一件瓷器就价值千万,于是就来了兴趣。 “其实哥哥也不过才进这行,这行的水深的恐怕就是在这里玩了几十年的老人恐怕一时也说不清楚。其实在咱们这种小地方玩这东西的无非就那么几个人,你看那些个行里的摆的东西,其实没几件真货,刚进这行时哥哥我可没朝这里头教学费。”从上午十点钟左右就开始和孙言谈古董、瓷器之类的话题,直到下午两点多吃过饭司马仍旧不停的听着这孙老板给自己上着古董课。 因为做为一个外行的缘故,司马更多的时候只是摆个耳朵在那里听,而不过是行中新手的孙言过去那里碰到过这么专心的听众,本就喜欢显摆卖弄的他这会那还忍得了,于是说的是那个唾沫纷飞,一时间两个人一个愿意听一个愿意说,在孙言眼中这司马老弟在这顿饭之后早已是从客户关系上升了朋友关系。 直到最后孙言接到银楼打来的一个电话后,两人才有些依依不舍从饭店起身,孙言硬约司马以后一定常到店里坐坐,两人在一起再探讨一下这些个玩意儿。 “乱世的黄金、盛世的古董”这句每个中国人都曾听说过的俗语,一语点名了古董的价值只有在盛世的时候才会得已体现,而那句 “宁要钧瓷一片,不要黄金万两”则一语道明一些古董的珍贵程度。上了半天的课,虽说这孙言只是个半掉子老师,可是对司马这样对古董行里什么都不懂的菜鸟而言,那简直就是高人一般存在。虽然要说学什么东西关天的功夫肯定是不够,但是司马却从小半天的聊天中发现了一条一直被自己忽视的一条财路,至少这个比较安全。 虽然对古董这行不甚了解,但是在电视作品中、文学作品中却没少见其间提到的关于古董的内容,从孙言的嘴里司马知道如电视中提到的那样,古董这行的水太深,大多数玩意他的来路根本是个迷,这行当里甚至有很多玩意都是带着血腥味,但是却从来不会有人过问这些东西的来路,当然前提是在国内拍卖的东西,只要要警方没有备案就行。如果是在国外拍卖就更不会有人过问他的来路。古董这行里的水太深,有玩家、有投资的、有洗钱的,三教五流样样人物都能在这行当里找到。总之一句话---这行的水太深,人太杂。 “呵呵!要的就是你不问东西的来路!”看着从网上查找的资料,司马简真不敢相信,竟然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事儿。如果做一般人投进这行当里,恐怕会小心再小心,而对司马来说,恐怕在全中国没有比这一行更适合自己的,这一行里头至少不会有人追查东西的来源,只要这些东西不是脏物就行,更何况这些玩意大都是价值不菲,像一个小小的鼻烟壶就能价值数百万,远比用黄金、白银之类的贵金属多方便,虽然套现的手续兴许麻烦些,但是却胜在基本上不会引起警察的注意。 对于司马而言,这种鱼龙混杂的古董行反而适合现在的自己,就像网上说的那样,现在的古董界变得越来越发的混乱,在里头混迹着的鱼龙们个个是心怀鬼胎,更有甚者现在这古董行里已经牵涉到洗钱等违法活动里头。 但却恰恰是因为这种鱼龙混杂才适合各色人等在这里头有混水摸鱼,而司马恰恰就是想去在这池子混水里摸点鱼上来的主,还有什么比这里更适合给自己的钱漂白呢?这种一件古董价值上千万的买卖和弄个百十公斤黄金所带来的风险相比,几乎已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 第三十章 瓷器 最近几年无论是国内还是国际拍卖市场上,中国古代瓷器的价格一直是居高不下,不断传出新的拍价记录。早在07年在中贸圣佳夏季拍卖会上,一件清代 “乾隆珐琅彩荣华富贵灯笼尊”瓷器拍出了7500万元。加上12%的佣金,这件瓷器总成交价为8400万元,创下了中国内地瓷器拍卖的最高纪录。 这个拍价时至今日仍然没的被突破,但是拍价要千万至数千万的瓷器却屡见不鲜,几乎每一次拍卖会上都会有一件或数件瓷器以千万甚至数千万的高价成高。而在国际市场上中国古代瓷器的价格则不断的持上升趋势,在2006年11月,香港著名收藏家张宗宪先生收藏的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杏林春燕图碗,由香港佳士得拍卖,最后是以1.51亿港元成交,创下清瓷在国际拍卖史上的最高纪录。足见珐琅彩瓷器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而早在05年在伦敦佳士拍卖行,就曾有一件元青花人物罐,最后是以1400万英镑的价格成交,折合人民币2.3亿多元。 “早知道这样,自己还劳什么子弄这弄那的,直接弄几件瓷器回来,可不就发达了!” 看着从网上搜到的数字,司马不由的双眼放光起来,司马这几个月虽说没少挣银子,可是问题也就出在这,因为担心大量金银出现在市场上会引起警察的注意,所以司马至今只敢少量的放出金银,虽说相比于过去这个少量也是以数百万计,光是这个数百万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个时空异常点的存在,恐怕是过去的司马连想都不敢想。 但是这几百万却根本无法支撑司马现在庞大的开支,购买机器设备、建筑材料等等一系列繁杂的开支,虽然仍然存着大量的金银,但是任是个白痴也明白大量的金银一下冲进市场会形成什么后果,在国外可能会导致金银价格暂时下跌,但是在现在的国内,恐怕只有一个结果就是直接进监狱里写说明去了。 这些动辄千万、数千万的瓷器显然比金银适合拿来套取现金,虽说可能也会费时费事,但是至少胜在安全。和大多数玩家相比之下司马显然有着别人无法相比的优势。那就是司怪所掌握的时空异常点,司马完全可以拿着拍卖画册,在共和四年的时代慢慢挑选在二十一世纪能卖上价、受欢迎的瓷器种类,然后送到二十一世纪拍卖套现。 至于挣钱或是不挣钱,对司马而言并不重要,重要是这种方式套取现金地方式相对比较安全,同时可以套取足够多的现金。仅此两点就足够了。 “老高,你看这些照片。”虽然说对瓷器并不怎么懂行,但是得益于后世发达的资讯业以及发达的技术,司马用打印机打印出了数百张2000年后国内外的瓷器拍卖图鉴,靠着印制精美地图片,再加上图片标出的名称,相信自己会得到想要的东西。 “少爷,这是?”高传良拿着手中的这些精美的照片,看着照片高传良甚至有一种像是看到实物的感觉,虽说高传良自己也曾拍过照片,可是像手里这种彩色的,而且是这么精美的照片高传良还真没见过,每一张瓷器的照片后面都标写着这种瓷器的名称。虽然并不怎么了解这些,高传良还是看出来,这些照片上的瓷器应该都是些古董。 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自从这年份进了共和那天起,就注定这京城的琉璃厂里,各式稀世的玩意儿越发的多了起来,而价格相比前清时有时都有点儿不着谱的价,反而降了不少。现如今这琉璃坊里的顾客早已不是前清那会以王公大臣们为主,早变成了这暴发的商人还有就是南北各省的督抚、将军们。 这来自打从前清皇帝退了位,这京城的前清的王公大臣们日子过的着实有些紧了,很多王公大臣们都失去了过去的大部分进项,以至于为了维持生活,一些王公大臣们那里还顾得什么面子、里子的,大都趁着现在行情还算可以,悄悄的把手里过去别人的孝敬的那些不花银子的玩意拿到市面卖掉。 不仅现在王公大臣们如此,就是那紫禁城里住的那位爷也差不多如此,退了位的皇帝虽说有这样那样的特权,当初退位时还商定北方政府年年供着银子养着,可实际上这北方政府的银子都够紧的,那里还有多余的银子供给这紫禁城里的那小不更事的皇帝。 没了银子,不光皇帝的日子过点紧了,就连这宫里的太监、宫女们的日子也过的紧巴巴的,本来打从几百年前就有着偷宫里的玩意卖出宫以换点钱的习惯的太监、宫女们,都到了这步田地有人顺些东西倒也常见了。 几乎每天都有些太监、宫女们化着妆到这琉璃厂的一些老号里把自己顺出的玩意变现。这宫里出来的东西还能差了?一时间这琉璃厂的市面上倒也能见着过去在民间难得一见的宫内珍品。实际上后世所见一些宫里的珍品也大都是这时流到市面上的。 “哟,那爷。小的在这给您老请安了。”那福里刚一进这古玩店,店里的掌柜就急忙迎上去给他道了个安,虽说是前清是亡了,那福里这黄带子的身份在这共和的天下也没人会买什么账,可是这些年在这玩意行里头名气搁这里摆着。 “嗯!有什么好玩意拿来给爷过过眼。”那福里径直做到椅子上喝了口掌柜备好的茶说到。这八旗子弟虽说作文、打仗什么都不行,可是几百年来有大清朝发着银粮养着,几百看下来个个那都是打马溜狗各种玩意无一不精的主。而说到玩意那福里自认也是个中好手,要不这口外来的人不会指名让自己的给他们过眼相些个玩意。 “爷!这回您老又帮那位督抚、将军采办玩意?”掌柜的当然知道眼前这位那爷别看谱摆的不小,可是实际上从爷爷辈那就空了。幸好这那爷有一双玩玩意的火眼,再加上在这琉璃厂里的名气,这几年倒是替那些个南方的将军、督抚们采买了不少玩意从中抽点佣钱。这那爷不像旁人采买时来个真中混假,反倒是件件咬着真,几年下来这双火眼倒越发得着那些从南方来的土包子赏识。 “一口外的将军,想托人在这京城打点打点,那帮土老帽也就是拔羊毛的出身。那里懂这。这不就麻烦着爷给他们长上眼嘛!”,虽说拿着别人的给的抽佣银子,可是那福里嘴上却也是不饶人,虽说现下自己个没有银子整这些玩意,但是这些玩意落到那些土老帽手里也着实有点儿暴殓天物。可谁让这帮土老帽手里有自己没有的银子那。 “那爷!这正巧了今个刚敢几件不错的玩意的,这个小玩意您老来给过过眼。”掌柜的也没白话,从柜内拿出件龙纹葫芦瓶出来。按行规放放在那福里身旁的桌子上说到。 “嗯!这是乾隆爷那会的釉里红团龙纹葫芦瓶。不错!不错!”那福里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下,一入眼那福里就知道这玩意定是从宫里出来的。现在这行里的从宫里出的玩意倒是越来越多了。 “怎么着?宫里头出来的吧!”那福里仔细看了一会,放定手里的龙纹葫芦瓶说到。 “呵呵!那爷,现在这琉璃厂里那家铺子里没几件宫里出来的东西。怎么着那爷这样的玩意应该能入爷的法眼吧。” 有钱好办事,没几日功夫,在司马第二次让人进已经盖好的仓库里拉再次运来的四万件军衣时,高传良给了司马一个好消息,已经请中人在京城收了几件不错的玩意。也找行家验过了货。 “釉里红团龙纹葫芦瓶、粉青釉描金镂空开光粉彩荷莲童子转心瓶都是乾隆爷那会的珍品,这几件是元青花……”在高家,高传良打开箱子里的几个盒子对司马说到。虽说只是十几件瓷器,可是高传良却没少费心思,生怕买到假货,特意在京城找了那福里这个在行里名声不错的中间,甚至后来那福里买来这些货后,还专程让一个和那福里有过节的行家过了眼,可是费了一些功夫后才算精挑细远了这十来件玩意。 “老高,这次你老费心了,还专门累你跑了次京城。等回头咱们这阵子忙完了,你老可真得好好休息、休息。”和老高之间也许并不需要这么客气,但是从感情上司马却总是过意不去,毕竟老高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这几个月没少为自己的事前后奔波,像盖仓库、厂房这些事几乎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自己根本就是一个甩手掌柜,在这里的一切老高显然比自己付出更多。 “少爷,那里的话,应该的,应该的。”虽然辛苦,但是老高不觉得这有什么,虽说活是干了不少,可是毕竟若没有这司马少爷的提携,恐怕自家现在仍然看着这庄子上的小当铺过着一般的营生,那里会像现在这般风光,高家那怕是在张家口也算响当当的人家了,这一切都是眼前这少爷给自己带来的。 辛苦又怎么样?就是辛苦那也是应该的,做人不能忘本!无疑,司马每每都觉得自己异常的幸运,能够和高传良成为伙伴,的确非常幸运,至少年过五十的高传良没有一般人的那种野心,他永远满足眼前的一切,一个知足的伙伴有时远比一个有进取心的伙伴来的更安全。 第三十一章 哥们 如果有人潜进司马居住的卧室,打开衣柜内的一个小型保险柜,恐怕会大失所望,保险柜内并没有大量的现金或是金银或其它什么值钱的物件,只是多达数十张公司的营业执照之类的证件。 像洗钱一样,有时候很多行业总是那么的相似,就像司马现在所做的事情和传统的洗钱显得有那么几分相像,得益于金钱的诱惑力,只要您有需要,就有专人代你办理开设公司所需要一切手续。只是为了尽可能的保住仓库的秘密,司马开设了十数家各类公司以及几十家建材、机械批零部。 当然他们只是存在于工商局、国、地税局的电脑上,每个月只需要通过银行帐号划转过去定额的税费,就基本上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实际上这些公司、批发部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存在而已。 已经打算把仓库卖掉地方总,今天开着自己的宝马,难得来到位于远郊的仓库来看看,毕竟已经准备把这处仓库卖给司马所提到的他朋友的那家 “深蓝贸易公司”。虽然从没听说过这家公司,但是却不防碍方总把这处仓库卖给这家公司,毕竟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生意,在没收齐款子之前,根本办不了过户手续。 这处仓库是当年方总的一个亲戚在位时以低价买下,当然方总也没少这个亲戚身上花钱,但是相比之下却是九牛一毛了,这些年这处仓库没少为方总挣钱。这时候要把这里卖掉,自然要过来看上几眼。 “方总,这是这几个月仓库出进货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方总想起来看这几个月的仓库出进货单,但是只是个仓库管理员的老胡显然不会开口问这问那的,毕竟人家是老板不是。于是拿起挂在墙上的仓库进出货单,双手递了过去。 “嗯!我就随便看看,这仓库马上就要卖了,舍不得啊!”接过仓库进出货单,方总有些感慨的说到。 “啊!方总!您……您要卖这?那……那……”一听说方总要把这仓库卖掉,老胡一下紧张起来,早在这里还是一个国营企业的仓库时,老胡就在这里干了,后来企业改制,仓库被卖给了这方总,年龄已经接近退体的老胡,被省事地方总的留了下来。 这眼下老胡一个人拿两份工资,活也不过只是白天在这间房里看看电视之类,对老胡而言这活可是再舒服不过了,可是如果方总把这仓库卖了,到时新老板愿不愿意用自己可都不一定了,这下可怎么好! “老胡啊!别担心,到时我会和买仓库的人说一声的,你就放心吧!都是公司的老人了。”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为了一个看仓库大门的老头的工作,去赔上自己的面子显然不是方总的作风,只不过是嘴巴上说说罢了。被老胡这么一扯,方总觉得呆在这里没什么意思,手里拿着的仓库进出货单,连一眼都没看就和老胡道个别,开上自己的车离开了仓库。 一时间若大的仓库,只剩下老胡一个人在方总走后在那发着呆。 站在房间的窗台里,透过望远镜,司马清楚的看到仓库大门前的所发生的一切,当看到方总拿起仓库进出货单的时候,司马的手心里可以说都捏着一把汗,几乎是拜遍了满天的神佛来祈求着,方总不要查看仓库进出货清单,这方总不是老胡那种人,他只要一留意就会发现这份进出货清单上有一个不正常的地方:三号仓库里的东西大都是白天进货、晚上出货。 正是因为司马是值仓库夜班的原因,所以司马才把出货时间全部都设在了晚上7点以后,做这个假,至少可以避免发生只有货物进仓没有货物出库的局面,但是一座仓库如果被一家贸易公司租用后,只是选择在夜间出库的话,那么就会很容易的引起有心人的怀疑。幸好,最后那方总仅仅只是把清单在手里拿了不过几秒钟,连看都没看就放下走了,看着方总开着他的车离开了仓库,站在窗户后的司马不禁长出一口气,这会司马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汗透。 “要赶紧把这个仓库买下来!”被惊出一身冷汗后的司马,在长松一口气之后,软坐在床上说到。虽然刚才只是虚惊一场,可是谁知道下次呢?不买下这仓库就别想心安,只盼着那参加京城秋拍的两件瓷器能拍个好价,好让自己能赶紧把这仓库买下来。免得像现在这样,被吓的是差点儿魂都掉了半个。 自己从那几件瓷器被带回来,司马就专程到了京城请人对瓷器进行鉴定后确认其是真货后,并且就地参加了京城一家大型拍卖公司的秋拍。而司马个人显然不能长时间呆在京城,直到秋拍结束,最后司马只得全权委托给了拍卖公司,只是留了两个银行帐号,一旦拍成后所得钱款会在扣税后全部打到这两上帐号上。 现在的司马绝对是个穷光蛋,除非在银行租的十来个保险柜里还存放着不少金银外,司马现在全部家当只剩下几千块GMB,眼下司马只能祈祷参加秋拍的那两年瓷器能拍个好价。按照鉴定时那几名专家给的市场参考价在3000万左右,而拍卖行估价则是2800万。如果能按这两个价成交的话,司马估计所得的钱款就足够买下这座仓库了。到时也过不用过这种提心掉胆的日子了。 今年的秋拍对于保利公司而言,绝对是一个大丰收年,仅是两件乾隆时期的釉里红团龙纹葫芦瓶、粉青釉描金镂空开光粉彩荷莲童子转心瓶就分别拍得1860万、3210万的高价,对保利而言两件天价珍品瓷器的成功拍出突显了其在业内的地位,同时这个拍价也远高于最初的估价。 “恭喜你,李先生。你在我行寄拍的釉里红团龙纹葫芦瓶、粉青釉描金镂空开光粉彩荷莲童子转心瓶已经成功拍出,买方现在已经付款,我行会按照合同扣除相应的费用以及代为扣税,并会将完税票邮寄给您。按您的要求,已经将剩余的款项分别打入您的账户,请您及时到银行查验”虽然手机里传出的的声音听起来是非常的甜美,但是口吻却极为公式化。 “啊!……哦”接到电话的司马此时一楞神,不知道作何反应,拍得了5000多万!两件小小的瓷块儿,竟然能够拍到这个天文数字,显然超出了司马的想过,如果人突然之间如天降横财一般发财了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也许就像现在的一样---发呆。 “呼……”有些失神的看着ATM机的显示屏里显示出的一连串的零。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司马尽可能的平缓一下呼吸,很想兴奋的大声叫出来,不是为了这几千万的横财,而是为了一种解脱,有了这几千万,司马从今以后就可以睡个好觉,就可以不用再成天提心掉胆的活着。但是前提是把那座仓库买下来以后。 “峰子!这次你可得出面帮我办好这件事儿!”当需要出面买那座仓库时,司马不知道自己能相信谁,如果自己出面显然并不合适,恐怕到时认为自己被人耍了地方总根本不会把这座仓库卖给自己,只能假他人之手了。而一时之间,除了峰子这个和自己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的铁哥们外,司马还真想不起来能找谁来帮自己。只得假借公司的名义找他帮自己这忙。 “靠!你小子也太抠门了点吧!当了老板了,找我帮你办事,竟然在这种小饭馆里请我吃饭,也忒看不起我这个大律师了吧!让我这个堂堂大律师替你办事,怎么着也得到带星星的饭店里请我不是。”峰子挑着筷子开着玩笑,没想到几个月没见自己这哥们,他竟然又站起来了,不声不响的和别人在一起合伙开了家公司,就冲他说他们公司要买那处占地上万平方的仓库,就知道他小子现在干的不错。 “靠!你别寒碜我成不,我不过也是给别人帮忙打工罢了。”司马有时候发现自己还真没有当有钱人的自觉,都几个月没见峰子了,这正好要让他出面帮忙,顺便请他一顿两人在一起聊聊天,可是竟然又习惯性的挑了这么一家路边的小饭馆。显然自己的安排好像就是有那么点问题。 “深蓝贸易的老总啊!我的哥们,要置下价值千万的仓库,不知道这工在那打的,回头有这样的美差,能不能给我也介绍一份,我现在可是整个房奴,看在党国的份上,你就拉哥哥一马吧!”峰子依旧不依不饶的拿司马开着玩笑,靠这小子自打从单位下来除了自己给他打了几次电话,平常就像失踪了一样,今要不是有事,恐怕这会也不可能来找自己。不弄他几句,他小说是不长记性。 “靠!我的错,我的错。成了吧!今个晚上你来挑地点,带上嫂子,所有开支都算我的行了吧!”司马讨了他饶说到,可是也就是嘴上说说,晚上一顿饭肯定不会少的,但是百分之百是峰子买单,两个人不过是几个月没见用这种彼此都熟悉地方式互相的打着趣。 这种不需要彼此设防的轻松毕竟在现在这个社会是非常难得,这种感觉在很多时候都像是种享受一般。恐怕这也是司马和峰子都彼此珍惜之间的友谊的原因。 第三十二章 新的开始 “兄弟,其实就是让你以我们公司顾问的名义出面,帮我们公司把这间仓库买下来,你也知道这几个月我可是在他们那打着工,如果我自己出面的话,到时别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司马向峰子解释到自己的用意,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这种委托他人的事情在现在也比较常见。 “你的意思是让我当你们公司的法律顾问?我的价码可不低啊!”峰子开着玩笑说到,什么价码,自己哥们现在不过刚刚开始,能帮他省两个就省两个吧。 “靠!你也太黑了,早就知道你是这种人,不会亏待的你的,按规矩一分钱都不少你的,不过咱们得说清楚啊!这件事只能以你个人的名义出面,不能牵涉到你们事物所。” 以个人的名义出面,会比以事物所的名义出现在要简单不少,至少省却了不必要的手续之类。当天下午,做了一些手续后,峰子就成了深蓝贸易公司的法律顾问,随后峰子向自己工作的律师事务所请了几天假,随司马一起回家乡的那座小城。 “我说!司马!你这个老板什么时候自己买辆车啊!害的咱们几百公里的路还得在这挤公车。”坐在长途公车上的峰子调侃到身旁的司马,坐长途汽车恐怕没几个人会喜欢。 “你就省好吧!我睡会,你先想想怎么能帮我把这事办妥吧!我的个兄弟。”这些天司马着实是有些困了,一个人当成几个人用,事事亲历亲为,就是铁打的人有时也会累的朝不住,司马都有些庆幸,自己的身体素质原本幸好不错,要不然身体稍微差那么点,估计现在早就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了。 峰子看了一下司马给自己的资料,司马和别人合开的这家深蓝贸易公司是一家做着各类货物的批发、储运生意,虽然不知道司马是怎么认的他的合伙人,但是自己哥们现在能重新站起来,总是好过其它。司马所属的这家深蓝贸易公司要买的这处仓库占地一万五千四百平方米,其中库房面积九千六百平方米,按照司马给自己的资料看,这处仓库的市价在2100~2500万左右上下浮动的不会太大。 “靠!也忒不像个生意人了。”想起司马在饭桌上说的话,峰子都觉得自己都没必要再看什么资料。毕竟司马可是有话说在前面,就是3000万只要能拿下这座仓库就行。话说峰子还真没看出这座仓库那里值3000万。做为一个律师,峰子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相信司马对自己的那套说辞,但是作为哥们,峰子还是选择了相信司马。 毕竟是都处小半辈子的铁哥们了。如果司马对自己说的是实话,那么他虽然是这家公司的老总和法人代表,但却也只是家乡的一些人手里的一个木偶,这家公司也不过是那些人想把自己的钱漂白的一个流转地。至于为什么会购买这处仓库,峰子不清楚,而司马自己也没说,有几次峰子都想劝自己的这哥们最好赶紧收手,要知道和那些个权贵们打交道,虽然说好处多,但是一旦出事到时恐怕所有的事都需要自己这个朋友扛着。 但是他会听自己的劝吗?不用张这个口,峰子就知道他们不会接受自己的劝告,半年前的从单位下岗对司马而言就是一个耻辱,和他处了这二十年还不了解他?他会放过利用这个机会东山再起吗?显然不会。作为朋友自己只能希望他不会走到那一步,提供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忙,眼下只能这样了。 但是他是怎么和那些个他所说的人搭上线的?而且是能让他们放心的把这家公司交给他打理,想到峰子却不得不佩服起自己的这个哥们起来。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司马会让自己不惜代价的把那处仓库,虽说是不了解,但峰子也可以去想像,这里头百分之百的有内情,恐怕是出自他背后的那些老板的授意吧。有些事情能不去掺糊就尽量不去掺糊,还是装糊涂吧。 从省城到小城只是几百公里的路程,只需要耗费几个小时,但是一路上峰子却一直都没安稳下来,作为朋友峰子乐意看到自己哥们能够借着这个机会东山再起,但同样对自己哥们的未来有些担心,毕竟那些人一旦出事都会丢卒保车。和那些打交道需要尽可能的小心。一路上峰子都在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司马。而现在的司马会听自己的提醒吗?未来的一切都不是峰子能控制的,只能尽尽人事罢了。 “方总,这位就是我和你提到的我那个朋友,深蓝贸易的刘律师。”在方总的办公室内,司马向方总介绍到峰子,现在司马不过仍然是方总下面仓库里的一个普通的管理员罢了,一切的一切都有峰子出面来办。 “我已经得到公司的全权委托,方总大可放心。”见方总有些疑惑的表情,显然是对自己的律师身份有点诧异,峰子拿出委托书说到。这份委托书是事先已经准备好的委托书,已经将此次收购仓库全权委托给了公司的法律顾问。 “呵呵!刘律师年少有为啊!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就能得到你们公司老总的重用,前途不可限量啊!”方总看了看委托书后,打着哈哈说到。刚才因为自己有些诧异对方的年青,在这种场合上显然有些不太合适。 “不知道贵公司准备出多少钱买下我那处仓库。”在司马走出办公室后,方总就直接切入了主题,没有必要在不必要的问题上过多的纠缠,既然已经决定卖了,只要能卖出个好价就行。 “我们公司对贵公司的那处仓库进行了估价。 方总的这处仓库占地一万五千四百平方米,其中库房面积九千六百平方米。按照现在的市价来算,市值不过2100万左右。我们公司愿意出2200万买下这处仓库,不知道方总觉得这个价格怎么样?”峰子打开文件夹,报出了自己的开的价。 “呵呵!小伙子,你没弄错吧!你应该知道现在地价一天比一天见涨,我要是按你这个价卖掉,那可不就吃了大亏。”虽说2200万这个价格方总有些心动,但是方总绝对不会在口头上绝不能透出这个意思出来。 “方总,你要知道,那处仓库离城区差不多有十多公里,虽然我现在不在这里工作,但毕竟这也是我的家乡,方总应该知道咱们这地方这十年城区才朝外扩了多少,地价是涨了不错,但是涨的可是靠近城区的地价,恐怕这想靠近城区至少还需要二十年吧!再则我们公司的出价已经比市价高出的100多万。相信方总之前应该也找过专业机构进行过估价,应该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正是因为在这里是自己的家乡,峰子才知道这里至少在最近十年内不可能有太多的升值空间,在十年后的可能升值的和现在换取几千万现金之间选择,峰子相信很多人会选择后者,物是死的,但是钱却是活的,钱可以生钱,但物却不能生物。 “2300万!如果你们愿意,我们现在就签合同。”方总沉思了一会说到,毕竟这只是一处远离城区的仓库,最近几年没有一点开发的价值,如果卖掉的话,自己完全可以在城区附近征一块地,开发一处房产,所得的利润远非这座仓库每年的租金所能相比的。 “2230万”看来这方总是铁了心准备把仓库卖掉了,峰子气定神闲的说了一个价格。 “2240万!”方总在峰子的报价上加了十万,说出了自己的所能接受的低价。 “成交!我们现在就签合同。”峰子在方总话意落后下数秒后说到,同时从文件包里拿出一份早已拟好的合同出来。双方签定合同倒显得简单许多,只是签字、盖章 而已。之后只要深蓝贸易把2240万的款子打到方总的账户上双方再办好过户手续,这座原本属于方总的仓库主就归深蓝贸易公司所有了。 “恭喜你啊!刘律师,这座仓库从现在起就是你们深蓝贸易的了。当年我可是在这起的家,真有点舍不得啊!”在完成过户手续后方总感慨到,过户手续并不复杂,在银行验款后,双方到房产局办理仓库的过户手续,花了数十万元的契税、过户费用之后,那座在城东十五公里外的仓库,正式属于深蓝贸易公司所有,与方总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那个仓库真的归我了吗?”司马显然有些无法适应自己最大的一个心病,竟然就这么简单的就解决掉了,毕竟是压了几个月一个心病,现在突然解决掉着实让人有些不大适应。 “靠!废话!当然归你了,不!是你们公司了,手续都办好了。”对司马甚至可以用失态来形容的表现,虽然峰子不禁有些疑惑不过是帮你背后的那些人买下一处仓库而已,值得那么高兴吗? “兄弟!别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至于嘛!不过是你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我的个兄弟来。”作为朋友,也只祝司马以后的商路能越走越顺,至少别被背后的那些人卖掉。 第三十三章 偷天换日 俗话说的好 “狡兔三窟”,既然狡兔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人。一直以来都奉行着小心谨慎为作人原则的司马,当然也需要如此。早在最初刚发现这个时空间异常点后,不久司马就慢慢以假身份注册了几十家虚拟的贸易公司、批发商,其目的就是为了掩饰自己大量购进各类繁杂物资的用途。 为了尽可能的掩饰这些物资的去向,司马甚至为这些公司制造了虚假的出货单,通过一家虚推拟的贸易公司进货,然后在运货物运进仓库后,再做出一个假的出货记录,同时在这里贸易公司的账面上显示,这批货已经分别被十数家批零商购走。而在批零商的纸面记录上这些物资又在短期内被数百人分别买走。为了像个普通商人一般,这些物资也从来没有出现在发票记录上。 在发票上永远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单商品,通过虚开发票地方式来避税,这是普通商人最常用的手段。司马拿来就用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反正无论是税务机关还是个人都没有人在意这些。 虽然,现在这座仓库已经成了那个只在纸面上存在的深蓝贸易公司所有,也就是归司马所有,尽管这样比过去安全了太多,但是在解决了旧麻烦的同时,还是免不了出现了新问题。在买下这座之前,这座仓库六间大小库房除了那个最为保密的三号仓库是被司马租用外。其它五间仓库分别被多家公司租用。 正因为这几家公司的存在,每天白天都有卸、装货的卡车进出仓库,这样虽然显得有些混乱,但是却成功的掩饰三号仓库从来只有货物进仓库,却没有那怕一箱货物出仓库的事实。虽然在纸面上三号仓库里的货物都是在晚上十点后被运出仓库。但是,根据合同深蓝公司买下这处仓库后,这几家公司租用的仓库也会移交出来,迁至新仓库。而新仓库由方总一方负责。 话就是说方总在其它地方接着完成他和这几家公司的合同,更何况这方总在其它地区还有一处老仓库,他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客户留给深蓝贸易。如此一来,司马所买下的仅仅不过是一个空着的仓库而已,随着这几家公司的离去,这样就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一个问题。如果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司马才刚刚买下的仓库恐怕永远是只有货物进仓却没有货物出库。 当然这个问题在早期并不会显现出来,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仓库成天只进货不出货,如果时间长了,谁敢保证就没有几个好奇心过剩的人发现这个秘密?到时恐怕想捂都捂不住这个秘密了。到时会发生的事情显然不是司马乐意看到的。 想到这里司马不禁觉得有些头痛。其实想解决这个问题倒是再简单不过,只需要在电视台打出广告,接着把仓库以优价重新租出去就行,但是每天往返于仓库负责装卸货的司机、装卸工。这些成分繁杂的人进出仓库显然也不合适。那样和自己的过去租仓库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慢慢的陷入思考中的司马发现这个问题其实无论是在现代社会还是在西元一九一五的社会都无疑是普遍存在的,要知道自己在现代这座仓库是天天进着货物不见出货,而在西元一九一五年的空间的仓库则是不停的有货物从仓库中搬出,却不见进货。两者时间长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才怪。现在没有人注意倒是因为量不大,所以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是以后呢? 其实若是想掩饰这点不足倒不是多大的问题,如果能从西元一九一五年的时空里把一些物资运到处在现代化社会的三号仓库出售,就可以很简单的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从生产力空前发达的现代社会运各种物资到过去的时代,大多数情况下肯定可以谋利的,但是若是从生产力并不发达的西元一九一五年的社会运送物资来现代却很难谋利,还不谈在竞争激烈的现代市场上。那些从西元一九一五年运来的货物有没有竞争力,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掩饰秘密,而把从那里运来的货物直接低价处理,倒也可以接受。 但是唯一的问题是谁去处理这些物资。现在仅只是为了购买、运输各类那里需要的物资,司马都觉得自己已经快忙的抽不开身了,更何况又增加了这么多事。而且是选择从西元一九一五年运送什么样的货物,还需要精心选择一下,绝对不能弄那些容易积压、不易消化的货物,和价格相对较高的商品,前一类处理起来废时废功,后一类处理起来会积压资金。 说实话,在现代社会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商品是不容易积压的,必然竟现在社会的生产力着实太发过于发达,市场竞争又太过于激烈,如果贸然从那里运来一些商品,很有可能面对积压在仓库里的困境。 但是过了几天司马还是找到了一个看似不错的选择,正是因为现代社会生产力过于发达,才会形成一个这样的市场,就是原材料,现代社会对各类工业品原材料的需要量最大。并且一直无法得到满足。当然像钢材这样的原料从那个时空运来,恐怕很快就会让司马赔的连裤子都当掉,现代钢一吨不过才几千GMB,可是在西元一九一五年的空间一吨钢却需要一百三十多两白银,如果运到现代社会来卖一吨钢就需要亏将近一百两白银,司马当然不会接受这样的赔本买卖。 铜在现代社会的产量很高,但是同样需要量更大,更何况中国还是一个铜资源严重不足的国家,而每年的需求量却非常高,只得每年大量从国外进口铜以满足国内需求。可以说一定程度上国际铜价居高不下,和国内每年的高需求量有很大关系,任何一种商品在供不应求的情况下,价格自然都会居高不下,自从进了2010年价格更是涨过了每吨六万五千元GMB的天价。 中国历来就不是一个产铜大国,早在清代就需要进口大量的洋铜,以满足国内制钱需要,而进入到共和早期各省大量生产的铜元,同样需要进口大量的洋铜,而这时的进口的洋铜大都是以南美的华胡鲁紫铜为主。虽然因为战争的原因,华胡鲁紫铜的需要量忽然增加了很多,但是相对于他的产量而言,子弹、炮弹对铜的需求仍然只占一小部分。 虽然是有着充沛的产量,华胡鲁紫铜的价格也从增长到了将近一倍,但也不过是五百八十两白银一吨。(历史上华胡鲁紫铜在一九二二年时每公担也就是一百公斤不过才三十六两。)一吨铜五百多两白银,折成GMB一吨差不多在六万元左右,如果按照现在的市场价,每吨司马不仅不会赔本,反而还能挣到几千元的利润。 在一九一五年天津通过洋行采购紫铜,然后装在没有标识的大型木箱内,每个箱子内装个几百公斤。运进在口外的仓库里头,在时空异常常开启后再把这些木箱运到现代,在现代出售。从现代采购的物资同样装入同尺寸的木箱,再通过异常点运走。虽然看似复杂了但是却很轻易的解决了仓库有进无出有出无进的问题,在外人的眼中仓库里的物资每天都在进出着,就像一般普通仓库一样,并没有什么两样。 “啪……啪”在靶场上,司马趴在铺在砾石地上的毛毯上,端着三八枪瞄着靶子过着枪瘾。自从这支护厂队成立以来,司马每次过来总算有了休闲的去处,就是在靶场打枪过枪瘾。虽说只是这种落后的传说中的三八步枪,作为一个男人有几个不喜欢枪这种东西,可是在国内那种连西瓜刀都要进行严格管制的大环境下,普通人想摸枪,根本就像是在做梦。司马记忆里的摸过真枪还是上学时的军训,还有几次是在开放靶场打过五块钱的一发子弹。对于当时一天生活费不过十来块的司马那里能玩的起这烧钱的玩意。 “少爷,好枪法!枪枪都是正中靶心。”得到报靶后,马四衷心的说到,自己这位东家的枪法着实不错,甚至不比自己这个当了十多年兵的人差。想到自己手下的那几十个人的那几手烂枪法,马四就有些头痛。没办法枪法这东西,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练成的,手下的这帮人,大字都不识一个,光是学会看标尺和准星就花了十来天才算学会。一帮子蠢人。 “呵呵!一般一般。还是在这打枪过瘾。”放下枪从地上站起来的司笑呵呵的说到,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是那个高兴啊!这手枪法都是当年那五块钱一发的子弹给练出来的,当时五块钱可就是自己差不多一天的饭钱,那能就听个响就算了,可都是瞄了好一会才打出去,慢慢的自己的枪法练的倒也算是有模有样。 不过当时司马为了练这个,差不多扔进了两月的生活费在里头,当年为了打枪甚至星期天中午在靶场连饭都不吃,啃包从市里带地方便面就凑合了,没办法谁让那开放靶场的饭实在是太贵,有那个钱吃饭,倒不如多打一枪了。还是在这打自家的枪过瘾,虽说不是自动枪,只是三八大盖,可这想打多少就打多少的美事,搁到未来的又有几个人能享受到这种待遇。 第三十四章 表弟 很多人第一次到这个小镇,经常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的地方,很难想像在中北部的一个小县城,会有建设不比县城差小镇,至少在这临近的数个县市除了这里之外还真没有。 几年前这个小镇,不过和周围乡镇一样的贫穷、落后的农村集镇,可现在这里因为地下的资源,而变得富余起来,至少从表面上看这里的建设、这里的的街道并不起县城差。 虽然这里的居民并没有从这个大型煤矿的建立中得到什么利益,但是一个乡镇一年三千万吨的出煤量还是让这个乡镇成了远近闻名的 “富”镇。也许是为了突显自己对绿化的支持,矿区显然在绿化方面下了血本,一进矿区门前的公路,路两边满是树龄至少十数年的大树,显得绿意盎然的矿区大道两边的人行道,现在到成了附近居民打牌、搓麻将的好去处。 司马在矿区的大门入口处外的一片树荫下等着自己的兄弟,虽然这个矿是建立在这个小镇上,但是矿上的工人、干部大都的来自外地,司马的表弟就在这里工作,虽然他的家离这里上百公里,每周假期都要赶车来回于矿区和家之间。 远远的看着身上穿着蓝色的劳保服、头发浸湿的一群工人,正朝矿区外走了,显然他们应该刚从井下出来,才洗过澡。司马不知道表弟在不是这群人的中间,因为并不知道他的作息时间的原因,在打了他的手机没人接后只得留了个信息给他,告诉他他哥来了在矿区大门旁等着他。 “哥!你怎么得闲来了?”叶文老远就看到表哥站在大门旁正在那等着自己,于是连忙跑过去。一从井下上来累的都有快趴下去的叶文一洗好澡换好衣服就看到表哥留的信息,看到信息内容就就跑了过来。 自从叶文到矿上上班以来,是表哥第一次来矿上找自己,自打他从机关里下来,好像从那起就和自己疏远了不少,说来也是自己这个表哥打小起就是好面子的人,这次这样谁都不愿意见倒也正常,不知道这次表哥来有什么事。 “文子,几个月不见,你瘦不少,可结实多了。”司马看着几个月没见的表弟,比几个月前的确是瘦了不少,但是人显得结实了很多,看来这井下掘进的活着实有些练人。 “哥,有咱们到那边小饭馆里的边吃边聊。”叶文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饭馆说到。毕竟表哥多长时间没见了,兄弟两个人一起去吃点饭、喝点酒、谈谈心倒也正常,正好顺便和他说道说道,最近这几个月,自己这个表哥没少让家里人忧心,听说前几个月又一个有搬出去住了,任人怎么说也不肯回家住。 “文子,你这个活怎么样。”吃口菜,司马低着头问到,自己这次来就是看看能不能让自己这表弟去帮自己干,眼下除了这个表弟,司马一时还真的想不起来,除了他自己还有那个可以相信的。 “哥!这掘进这活,虽说工资拿的不少,可就是太累人了,在井底下黑不笼的也怪吓人的。”提到工作,叶文心里有点不痛快,但也是没办法,作为表哥的司马当然知道自己这表弟最初并不愿意做这份工作,虽说报酬很高,但是太累人,这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太危险了。但是表弟结婚早,老婆又怀孕了,为了养家糊口,表弟不得不硬撑下去。 “哥,你现在在干啥?”不想提起自己的工作的叶文随口问到,自己这表哥说来也怪,自从打家里搬出去之后,除了一个星期回一次家外,其它时间其本上谁也见不着,谁也不知道他忙些什。但是每次回家都不忘记给舅舅、舅妈他们带点东西什么的。看表哥这样子估计对眼下自己的工作倒是满意,看着表哥的心情明显比过去要好不少,叶文也感觉挺高兴的,毕竟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哥。 “自己做点生意,还可以。你现在一个月工资开多少?”司马和表弟碰了个酒后问到,先看看表弟有什么想法再说。 “一个月五千多点,有时能拿六千多。钱是不少,可你也知道那活多危险,看着不少,可家里两张嘴那,光一个小孩一个月奶粉钱再加上杂七杂八的就花掉一半的工资,她们娘两可全靠我这点工资。”叶文叹口气,为了这个家现在自己连烟都戒了,牌也不打了,可家里过的还是有些紧张,小孩的奶粉、还房贷两块巨大的开支每月压的叶文连气都喘不过来,撑着只能这样硬撑着。 “有没有想过换个活?”这次来就司马就是想让自己这表弟去帮自己看仓库,打从之前花了二千多万借着深蓝公司的名义把仓库盘下来,虽说仓库这下是彻底属于自己了。盘下仓库后,司马就把原本的仓库管理员老胡给开了,眼下了为了仓库的安全,除了借口对仓库改造把仓库围墙加高到5米,甚至还在上面加层铁丝网并且通上了高压电,还在三号仓库个加了道围墙。还增加了几套监控设备。 可是在时空异常点的另一头的摊子铺的越来越大,事情也越来越多。虽说现在已经在这儿开了家公司,公司里的人也确帮了自己不少忙,给自己省了不少事。但是也仅仅只是在出售铜锭、采购机器上的能提供一些帮助,但是更多的事情需要自己一个人去做。这个时候司马必须要做一个决定,就是把这头的事情交给一个可靠的人打理,思来想去,除了眼前的这个表弟司马还真的想不起来,其它还有什么人更可靠。 “换个活?换个什么活?现在外面的工作一个月最多只能拿两千,那点钱都不够欣欣的奶粉钱。”过去小孩没生下来时,叶文也曾动过换工作的念头,可自打有了小孩,那奶粉钱压的,那里还敢动这个念头,虽说心里很想,但是家里的两张嘴啊! “要是一个月六千,不加奖金。上晚班白天也就是公司招呼着。这份工作干不干,不过陪你媳妇的时间可能少点,一天最多也就小半天能陪你媳妇。”司马抛出自己的条件说到,只希望这个条件能打动表弟的心,然后再说其它。 “哥!你没拿我开涮吧!这样的工作,都有人打烂头抢着干。”叶文翻了个白眼给自己表哥,靠!这会拿你兄弟开什么涮那。 “我说真的,你要是愿意,可以先看看请一个月的病假,病例我来帮你办,先干一个月试试,要是到时愿意接着干,咱们再辞职。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就是坑谁我都不可能坑你的。”对表哥的话,虽然叶文不太相信会有这么好的工作给自己,可是也知道自己这表哥不会专门过来拿这事和自己开逗,可是叶文怎么着也不相信,会有这么好的活给自己干。 “病假条我都帮你准备好了,市医院的。肺炎。我问过了,你只要把这病假条一递,一个月的假肯定能批下来,这一个月你的基本工资还不少。怎么样?” 司马看着表弟有些沉默的表情,开始担心起来,要是他不答应自己,到时可就难办了。 “哥!你是说真的?”说实话,如果有一份工资不比现在少的工作,只要是在地面上,那怕就是再苦,叶文都愿意干,每次下井叶文都害怕这是自已最后一次见着太阳了,每次离开家的时候,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害怕是最后一次见着她们娘两,这搁井下工资着实不好受。 “咱哥两,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天地良心,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那不一定,小时候你可骗我吃过钢珠子。”叶文笑说着小时候被表哥骗着吃钢珠的事。 “就那一次好不好!你到底来不来!”不就那么一次吗?现在还记得, “还有剃我的眉毛,都是你干的。” …… “哥!这个仓库现在是你的?”叶文看着眼前这个占地至少上万个平方的仓库,不可思议的问到,虽说这里距离市区有将近二十公里,可是这也是上万个平方,这里就是再不值钱没个千把万根本就拿不下来。这才不到一年的没怎么见他,他除非是抢了银行,要不那来的钱买下这么一处大仓库。 “要不要给你看一下产权证?”司马从大门旁的保安室里的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扔给表弟说到。 “你就是拿个假的,我也分不出来。”叶文喝着饮料,显然还是不大敢相信自己这表哥大半年时能挣到买下这么一大处仓库的钱。 “你小子是打心眼里不信吧。”话说回来,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司马也不会相信,自己半年多就能挣到这么多钱,和半年前相比,现在的自己根本是天地之差,可是有时候运气就是这样,谁让自己有不一般的运气,半年来司马总是用运气来形容自己的奇遇。 “哥!你确定你没喝高吧!就在这看这个仓库,你一个月给我开六千块钱的工资?”叶文看着眼前的表哥,根本把他当成了神经病,这份活就是二千块一个月也有人打烂头。 “没错,” “哥!走!咱回家,到医院去查查!”在得到表哥确定的答复后,叶文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带表哥到医院去查查,别真是因为那件事受了什么打击影响了神经之类的。 “滚!” 第三十五章 史道姆.格威尔 若不是你自己亲眼所见,恐怕没有人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竟会有这样的事情,看着眼前的一切,真的很难让人相信,虽然是亲眼所见。叶文知道如果自己没做梦的话。 “想和我一起到九十四年前看看吗?”看着陷入惊异中的表弟,想来自己的当初的表情,恐怕也就是这样吧。司马并不后悔自己把最隐密的暴露给自己的表弟,因为相信自己唯一的弟弟不会出卖自己,如果他知道原因,反而会尽最大努力帮自己,因为两个人是兄弟。 “啊!哦”叶文呆滞任由表哥拉着自己的手,朝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的光圈内走进去,虽然知道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但是仍然难掩内心潜在的恐惧,说真的叶文知道自己害怕,甚至比下井更害怕,如果这事被别人知道,叶文知道到时自己哥两到时会面对什么。 “这……这是?”一走出表哥口中的 “时空异常点”,入眼的是一间装着各种物资的大仓库,显然比那个仓库大了一倍多,厚实的支撑柱、没有窗户的墙体,这不是原本的那间仓库。 “哥……这就是” “不错,这就是西元一九一六的空间,我最初来到这个空间时,这里只是一片荒芜人烟的砾石地,这个仓库几个月前才建成。全部都是用石头砌的,下墙并不多有将近一米厚,门是电子遥控门。出了仓库就到了我的厂了。”司马感觉自己现在对这个时空的感情越来越深,对这里不再像过去那样,只是一个挣钱的地方,更多的时候司马觉得,也许这里更像家。 甚至于在工厂建成后,司马立即迫不急待的让人在附近建了处住宅,原来曾计划在二十一世纪买房的司马,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彻底忘记置房的事,如果让司马选择,司马觉得这里反而更令人难以割舍,毕竟,这片建在荒原上的工厂,更多的!注了司马的心血,是一个男人事业的证明。 “哥!这里就是你的工厂!”一出仓库,走在砾石路上,叶文看着路两侧连绵数十间厂房,根本不敢相信,只用了几个月,竟然在一片荒原上建成了这片厂房,可以想见当初表哥在这里投注了多少心血。 “这里是生产手表的、那是制造面粉机,那几间厂房是将来生产纱机、纺机,现在还在试制,这里的很多师傅都是花高价从天津、上海请过来的师傅。”边走边向表弟介绍着自己的工厂,司马的心情别提多舒服了,这种感觉和过去自己介绍工厂给别人时的感觉完全不同,毕竟表弟他了解自己的过去。 “其实,这些工厂,实际上就是组装厂、加工车间罢了,像手表厂他的机芯都是我在现代从上海手表厂定的机芯,最早时甚至连表壳都是一起定制的,除了加工一个表带外,就只剩下组装是自己的。直到上个月,试成了表壳后,才开始光从上海表厂定机芯。前些时候,从天津、上海的怀表行里挖了些师傅,给他们弄了份上海手表厂早期的A581地图纸,让他们试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制出来。” 不知道因为什么,司马总觉得还是自己生产的好,单靠从二十一世纪购买再组装总不是长久之计,时间长了,总会在二十一世纪引起有心的注意,到时那怕后悔也晚了。像自己的面粉机厂,最初除了石磨是自制的,钢架是在这焊的,电动机、皮带都是靠从二十一世纪定货,现在电动机已经完全能自制,虽然像铜线、磁铁、矽钢片这些原材料还是依靠从二十一世纪运过来,如果不是在这里定制的价格稍高了些,在这里向洋行定货也是一样。 虽说手表是精密机械,但是司马还真不相信,那一百五十个零件真能难住那些个做了半辈怀表的老师傅,自己给他们准备的机械都是重庆手表集团倒闭后拍卖的制表机械,大都是上世纪70年代老旧机床,但是制造40年代水平的A581手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哥!还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在这地方建厂、做生意。”说实话,叶文从小到大都不觉得自己表哥有做生意的天份,可是眼前这样的工厂,叶文自问,那怕是自己有和表哥一样的经历,恐怕也做不到这一切,真不知道当初表哥一个人是怎么能创下这片基业,虽说有钱就行,但是至少一个人做这些真的很难。 “文子,你看那座就是我的宅子,怎么样不错吧!”远远的看到在一片林荫中露出的一座白色石质欧洲式样的别墅,司马指着那座自己甚至从来没有在这里面住过的房子说到。为了这处房子司马可以说是倾尽心血,别的不说,单说那处宅子附近的种草皮的土,就是从十多公里外拉过来铺上去的,要不然想在这砾石地上种草可真是做梦,树木也是从关内移过来,树坑里的更是需要填土,甚至来专门建了一套喷灌设备,最后甚至负责整个房屋建造的刘季元撂挑子,拒绝再为满足司马这种奢侈私欲而服务。 虽然嘴上说的是大义凛然,却不防碍刘季元后来在距离司马的住宅不远处为自己建了一个较小的住宅,毕竟在这口外能够置身于这种绿意盎然的树林之中会让人的心情为之一爽。 虽然,这处绿意盎然的人工树林,最初的出发点是司马为了让自己享受而建,但是现在却并没有随着别墅的落成而停建,甚于还在慢慢的扩大。为了安置那些从天津、上海来的老师傅和他们的家人,司马准备以后在这片人工树林的边缘为他们建了一批住房,虽然未来这批住房不及刘季元那样的别墅漂亮,也没有那里的环境美,但是和规划中的一般工人所住的桶子房相比起来,不知道要强出多少倍。 司马特意从现代买来了用于新农村建设的楼房图纸,这种两层的连体小楼每户都有自己的独院,未来这里将会成为工厂里工人的身份的一种象征,每个从关内大城市挖来的师傅都将会在不久之后入住这样的小楼。当然现在这只是司马自己的一个设想,毕竟现在还没有足够的材料来建样的住宅。建这种楼房所需的水泥、钢材都不是目前环境所能提供的。 “司!你可以恭喜我了,我们已经成功制造出了第一台纺纱机。”史道姆.格威尔刚一出自己所出的白楼,就看到正巧从白楼前走过的司马,昨天一直忙到夜里十二点多,终于将纺机的每一个零件组装在一起,再经过几个小时的试车。史道姆.格威尔这位为了这台纺机投注了数月心血的德国工程师才离开工厂,回到自己居住的白楼,没想到一觉睡醒正好看到自己的老板从门前走过。于是便大声的向老板请功。 “真的!”对司马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消息,本来以为纺机恐怕至少要到年中才有可能仿制出来,没想到只用了一个月,纺机竟然造出来了。 “司!我说过,你不会后悔你的决定。”史道姆.格威尔自赞的说到,做为一个机械专家,史道姆.格威尔的确有值自己骄傲的地方。原来做为毛瑟兵工厂专家的史道姆.格威尔在战前随着北方政府定购的兵工机械来到中国,没想到工作快结束时,战争就爆发了,回不到德国的史道姆.格威尔只能滞留在北方,当按照合同工作结束后,史道姆.格威尔便失业了。 一般的民间工厂并没有人愿意要一位兵工专家来自己的工厂来,谁知道他能不能胜任,更何况要一个洋人来自己厂里还需要增加额外的翻译员的工资,这一切都不是一般小厂可以承受的。 而兵工厂显然也不愿意在政府普遍亲英法的情况下,聘请一位德国专家为自己服务,就这样靠着口袋里的仅存的几百块银元,史道姆.格威尔在天津租借混迹了一年多都没有找到工作。直到后来因为无力支付房租被房东踢出后,和在天津到处高价挖着各厂的老师的高传良巧遇后,成了司马工厂里唯一的一名外国专家。 没想到高传良竟然会给自己带回一个外国机械专家的司马当时显然很兴奋。立即把仿制纱机的工作扔给这个德国来的机械专家,只是司马并没有想到这位专家只是个兵工专家。拿着司马留下的纺机图纸的史道姆.格威尔也没意料到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就是负责仿制结构非常复杂的纱机。 虽说有图纸,但是史道姆.格威尔仍然用了足足半个月来研究图纸,谁知道战争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谁知道如果失业了自己会不会再次沦落街头,为了保住眼下的这份工作,在后来的试制零件时,更是亲自在旁边指挥着技工,一忙就是大半个月,才算把一台纺机所需的零件一个个制造出来,最后仅组装就花了整整两天! 看着运转正常的纱机史道姆.格威尔知道自己成功保住了自己的工作,同时也向自己的新老板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所在,自己住要这座欧式白楼里,绝对是应该的,而自己老板显然还需要给自己增加些工资才能做到物有所值。 第三十六章 第一台纱机 “走,文子,咱们一起去看看那台纱机去!我的别墅等以后有机会你再参观。回头以后我在这给你也准备一套。”这时的司马显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激动的心情,那里还有闲心带着自己表弟去参观自己在这里的 “家”,毕竟制造成功纱机不比其它,这意味着自己这里终于算是一个工厂了,不像之前生产的那些个石磨面粉机,不过是石磨加电机加铁皮敲打而成,如果说那也算是工厂,恐怕司马自己感觉脸红。 可是这台纱机不一样,这台纱机上的可是足足有上千个机制零件,实打实的是轻工机械,这可是正经的机器制造业。这台纱机的试制成功就意味着司马的确在几个月内就在这片原本的砾石滩上建成了一个大工厂,还有比这更令人激动的吗? 虽然可以通过时空异常点从未来世界可以以低价购到大量的旧式纱机,但是司马仅在购进数台后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虽然那样成本更低,但是大量二手先进纱机 “至少对这个时代而言五十年代技术水平的旧式纱机”大量出现在这个世界显然并不太合适,更何况是二手机械。而且是和司马建立工厂的初衷有违。 如果是换做其它人,那么这个西元一九一五年的空间也许就是一个捞取财富的殖民点,至少在最初的时候司马自己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可是随着往返于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多,而和这里的人打的交道也越来越多,再加上这片倾尽自己心血的厂房从一片蛮荒之地耸立起来。 司马对这个世界感情已经从最早的仅只是个捞取财富的市场,转变成了一种像是对家的一种感觉,看着厂房的建立,司马所想的不再是早期的想的那样,只是在这儿建立一个装配车间。而是想把这里当成一个自己的家来建设,那片别墅是这样的心思,同样弄来大量的旧式机械产品图纸也是因为同样的心思,司马甚至想在这里建立一个小型的火力电厂,因为这样显得这里更像一个城市,而不是一个靠柴油发电机带动的临时工厂。 很多时候,司马自问自己并不怎么爱国,也的确,如果司马真的有那么爱国的话,恐怕现在司马所想到的就是怎么样利用这个时空异常点来实现强国梦想了,但是在内心里司马却有着自己的强国梦想。实业强国,至少司马觉得现在就是在做着这样的事。毕竟做一个英雄太累。虽然司马知道也许自己现在做的更多的将会毁于战火,但是却总会留下一些不是,如此也就足够了。 走在朝厂房去的路上,司马几乎是强压着自己内心的激动,一台纱机,自己这个工厂的第一台纱机,就在前面的那间大厂房内,虽然离那还有几百米,司马甚至感觉自己都能够听到那台纱机发出的 “嗖嗖”的声音。 司马甚至开始在内心里构思着自己应该给这台纱机命个什么样名字,定个什么样的型号,是按二十一世纪的型号直接套用,还是重新给它命信名?司马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毕竟这是这家工厂的第一件工业成品,虽然仅只是试制而已。 “哥!你不要再这么激动了。”叶文看着走在自己前面显得有些激动的难以自抑的表哥,善意的提醒到,好像还真的没有见过他这么高兴过,那怕是当年吻了他的那个初恋情人好像也没有像现在这高兴,不过是一台纱机至于吗? “呵呵!我只是太高兴了!我的工厂终于能制造机器了!是我的工厂!”司马嘿嘿的笑了几声,连自己的表弟恐怕都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高兴,这只是个开始。只是开始罢了。自己不能这么高兴,以后也许有更多更值得高兴的事会发生。 “我敢担保,我们的制造的纱机只要一投入市场,全亚洲、不也许是全世界的纱机就会在一夜之间都会被淘汰,我们的纱机远比他们的要先进很多。生产效率至少提高了30%!”在纱机运行的车间里,史道姆.格威尔站在纱机旁边,不无骄傲的大声说到,曾经无数次追问过这个纱机地图纸来源,但是司马总是一笑了之,而每天都会到工厂的高老板显然也不知道这台纱机地图纸来源。 现在这台纱机地图纸来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就是这台纱机的制造者,虽然并不是发明者,但这时看着已经正常运转十多个小时的纱机,史道姆.格威尔还是为自己感到一丝骄傲,毕竟自己并不是一名纺织机械师。能够在一个月内就按图制出这么先进的纱进由不得史道姆.格威尔不感觉到自豪。 “这个张师傅、还有那个胡师傅还有那个他、他……。如果没有他们的努力,我想我们根本不能制造出合格的零件用来制造这台纱机。”史道姆.格威尔向自己的老板介绍到自己的团队,如果没有他们,恐怕自己根本没办法制出这台纱机,也就无法保住这份工作。 “呵呵!最近一个月,大家伙都辛苦了,今个儿晚上在工厂餐厅,我给你们庆功、敬酒。当然当初许的奖金,不但不会少,反而要加倍!”司马一个接一个的和这些大师傅们握着手,这些大师傅都是让老高着人,从天津、上海各个工厂里花大价钱挖来的,现在虽说自己的这几家厂里工人有两千多人。 可是真正的核心还是从天津、上海等地挖来的四百多名熟悉机器的大师傅,这些大师傅大都在各厂里干来的十来年,个个都是手里有活、眼里有尺子的主,眼下自己的这个工厂能开动机器全亏了有他们在。 “东家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拖了这么长时间,我们大家伙都觉得都有点儿对不起东家了,东家再加赏可真的太……”老胡搓着手说着,一时却又想不起来词了。吃着东家的饭就应该给东家干着活,想起这一个月为了制这台纱机,那可是没少废料子,光是废的料子都能装两大车了,要是搁在过去在天津时,东家还不心痛死。 可眼前这少东家不这样,这一个月造机子的料子不够了,立马就着人送来一车,大家伙每天加班的时候,特意让餐厅给送来小灶饭,爱吃米饭的南方人给弄个腊肠炒饭什么的,至于自己这些北方人每天一大碗肉丝面条肯定是少不了,说是肉丝可那肉丝都快敢上肉片了,光冲着东家这么对大家伙,一个月没弄成这机子大家都觉得脸红。幸好现在造出来了,也算没愧对东家对大家伙这么厚道。 “老胡!这造机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大家伙累了这么一个月,没日没夜的忙着,我都看在眼里那。以后这厂子还得多仰仗你们这些大师傅。在这里我先谢大家了,大家放心,只要我司马有口饭吃,就不会亏待大家伙。等以后这机子出厂了。每卖掉一台纺机就有十块钱给你们这些大师傅当福利!还有十块钱是给厂里小工、学徒们当福利,钱不多!是个心意。” 司马拍着胸脯向站在厂房里的百十个工人许到,每卖掉一台机器不过拿出二十块钱用来当工人的福利。但是司马相信这样做能最大程度的收这些工人的心,毕竟在口外这地方想留个好工人,只能靠给大家多发点福利。 从工厂时走出来后,用了好一大会,司马才算平复下自己的激动的心情,本来是带着表弟再到处转转,但是因为时间的关系,只能等下次表弟什么时候过来再带他去自己的新家参观,顺便让他尝尝家里的那个从京城来的大厨的手艺,眼下上没有机会了。 “文子,公司里的小李他们你也认识了。那头就全交给你了。以后我可能一个星期也可能更长时间才会回去一次。不过我一回去,肯定是够你忙的。还有我不在的时候记得帮我照顾好我爸、妈他们。如果有什么事一定来通知我。”在堆放着大量物资的仓库里,司马拍了拍表弟的肩膀说到,毕竟那里要全交给他了,真不知道自己这个表弟能不能撑起来,可是除了他,自己还能相信谁? “哥!你就放心吧!那里都交给我,该怎么办你都交待了好几次了。你在这尽管放心吧!保证不会出问题的。”除了这样向表哥保证外,叶文还真不知道自己还应该怎么做,自己过去除了看过自己的小店,还算是做生意外好像就没做过什么生意,最近两年又一直在井下当着掘工挖着煤。那里会做什么生意,好在自己表哥这生意,只要买东西就行,至于那些个用来伪装的铜锭,基本上不需要担心销路。幸好自己只需要看住那个仓库就行,要不然这个担子自己可还真的撑不起来。 “文子,这间仓库里头有警报装置,给你这是报警器,平常你别在腰上,如果白天有人闯进去,真接报警行了,如果是晚上……”司马在心里早就前后挣扎了好一会才做出这样的决定,从腰间拿出一件东西。 “哥!这……你是……”叶文被表哥拿出的东西吓了一跳,是支手枪。叶文没想到表哥竟然会给自己一支手枪。叶文心里突然犹豫起来,自己接下这份工作是不是个错误。 “你别吓那么狠,你放心我不是让你杀他,到时你只要把他绑好,丢在这边的空间里就行了,其它的事你就不用问了,都教给我。知道吗?”司马知道自己表弟在内心深处这会肯定会觉得自己的变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如果可以司马也不愿意这么做,但是有时候很多事情,却不得不做。 “哥!……你到时会杀他们吗?”虽然事情只是如果,虽然事情并没发生,但是叶文仍然感到头皮有点发麻。自己的表哥现在真的变了不少。 “没办法,这是为我们好,为我们的家好!”司马不知道到时自己能不能做到,但是却知道自己到时恐怕只能做这些自己并不愿意做的事情 第三十七章 庆功夜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晚上七点钟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起来,这时厂区的餐厅外响起了清脆的鞭炮声,为了庆祝试制成功纱机,上午一从厂房里出来司马着人特意坐火车去张家口买来了两挂十万响的鞭炮。当年张家口的革命党庆祝清帝退位革命成功不过也就是用这十万响的鞭炮,若是能买更多响的鞭炮,司马也不介意多花钱来庆祝自己的工厂试制成功第一台真正意义上的机器。 工厂的餐厅是用一座较小的简易厂房改建而成,这种用石质墙基、石质大柱、石棉瓦为主墙体的简易厂房在整个工厂区里有十数间。因为现在并用不到这么多厂房,所以除了几间厂房投入使用外,其它大都是工人们的住处。像这一间较小的厂房则临时成了工人们吃饭的餐厅。 今天整个餐厅内部一片灯火通明,幸好司马在一开始建这个厂房的时候,就弄来了两台两千瓦的柴油机发电机组。这两台发电机组早已经从半露天的位置移进了特意修建的发电房里,发电用的柴油是经京张铁路运来的美国进口柴油。 这两台柴油发电机组平常在白天时为生产提供所需的用电,因为现在工厂定单和技术工人不足的原因,除了少数几个由老师傅组成的试制组会加夜班外,其它人大都会在晚上六点就会休班。在夜晚发电机主要就是为整个工厂提供照明用电。像现在如果没有电力恐怕餐厅里就只能点着油灯,让大家在昏暗的灯光下庆祝工厂试制成功第一台纱机。 胡师傅、张师傅等十来个老师傅身披着红花有些紧张的坐在主席台的主桌上,看着下面的那几十条十多米的长桌上密密麻麻的坐着上千多人,这些老师傅虽说大都是从天津、上海、青岛这样的大城市来的,可是什么时候也没见过这种场面。更何况胡师傅、张师傅这些人还坐在主桌上,就是像高老爷那样的工厂大掌柜这会也只是在陪桌上坐着,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受到如此尊敬的大师傅们,此时虽然紧张但是从他们兴奋的发红的面色上可以看出他们心里有多高兴。 胡师傅这会只感觉自己的心跳的越来越快,而手心里的汗也越来越多,不时用衣服擦拭掉手里的汗,看看身边坐着的伙计们这会也大都在那披着红花,面带着笑容,大家只是在这傻笑着。 “如果这场面能让家里看到会有多好?”胡师傅抬头看了看餐厅上挂着的红布横幅,虽然自己不认识字,可是还是从认识字的张师傅那知道是庆祝制造这台纺机的。 看着这么大的场面,胡师傅突然想到自己在天津的家人,要是他们这会能看到自己有多么风光该有多好。在天津虽说厂东对像自己这样的师傅倒也能说的过去,但是现下在这里所能享受的这份尊敬,却不是在天津所能享受到的。 “这是打完胜仗后的军人才能享受到的尊敬。”同样坐在主桌的史道姆.格威尔终于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经常回忆起几十年前做为一名士兵在凯旋归来后的荣光。这种受到万人瞩目的感觉好极了。如果是在昨天史道姆.格威尔根本不会相信自己会像现在这般激动,只觉得嗓子发干,手心发热,心底莫名的兴奋就好像是当年自己和初恋情人在旅馆洁白的床单上发生的迷人的事情时的那种心情一般。 “各位工友:四个多月之前,这里不过是口外最荒芜的砾石地,相信大家都记得来的时候这里是什么模样,那会恐怕没有一个人相信四个多月后,在这种什么都长不出来的砾石地上,你们大伙用自己的双手建了这么一家大工厂,当时建工厂的时候,没人会相信这口外这种只出皮子、羊毛的地方也能造机器,可是现在呢!我们造出了机器!是全中国第一台纱机!…… 我们要把这片砾石地上的工厂建成全中国最大的机器厂,让全中国每家工厂都有咱们西北造的机器。让他提到口外,就知道有咱们这家---—西北通用机器公司。今个别的不说那么多,就是给史道姆.格威尔先生还有胡师傅、张师傅这十三个师傅庆功。公司决定给予史道姆.格威尔一千元现洋的奖励。胡师傅、张师傅……十三位师傅每人八百现洋的奖励!” 透过餐厅内的四个大喇叭,司马的说话在餐厅的每个角落都能够听到一声二楚,当说到对史道姆.格威尔奖励一千元现洋时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给这些洋人技师发个千把几百块大洋的奖励无论是在天津或是上海、青岛都比较常见。但是当说到给胡师傅、张师傅这样的厂里的大师傅一人八百现大洋的奖励时整个餐厅一下像炸窝一样。八百块现大洋!就是搁在天津、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也是一笔数目不菲的巨款。就是在这也几乎相当于一个大师傅两年的工钱!就是在上海这笔钱都够一家五口人不愁吃喝穿用的的过上四年。 “大家静一静,我说过,只要大家好好干,我司马绝对不会亏待大家,今天我们再立个规矩,打从这台纺机起,以后等这纱机卖出去,每卖掉一台,每个参于试制的大师傅就抽十块钱的份子,纱机厂的工友们就抽十块钱的份子。就是以后手表厂、面粉厂如果新机器制成了,卖出去了,同样给大家抽份子。虽然这口外不比天津、上海那般热闹,但是我敢保证发给大家的工钱绝对不比天津、上海底。而且只会更高!大家伙的在这口外的日子也只会越过越好。” 看着整个餐厅里的人都被自己的大手笔的银弹福利给轰的有些晕头转向,司马很是满意这种效果,在司马自己看来说什么大道理都是虚的,只有提高这些工人的福利工资才是真的,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踏踏实实安心的为自己工作。 过去因为自己是在中部小城的原因,工资硬可硬的比其它城市的同等工龄、职务的人少了上千元甚至数千元,大家伙都是吃着同样价格的米面,物价都没有那么明显的地区差,可是工资却因为县市不同能悬殊上千元甚至几千元,按这种不公平待遇谁能安心的工作下去,在那种物价下一个月一千多块钱的工资甚至仅不过勉强糊口罢了。只是糊口的工资怎么可能会安心工作?最后有点本事的谁还愿意呆在小城?最后都飞到外地去了,同样的道理搬到这里也是同样。 “大家静静,相信大家都知道在工厂附近的那处绿树林里头的几处洋楼,大家知道我、刘工、史道姆都在住在那里。那小洋楼附近可是鸟语花香的。以后我准备在那附近盖几百套两层的小洋楼,专门留给像胡师傅、张师傅这样的大师傅住。为什么?就冲他们手里的活,他们就值得去住那种洋楼。以后他们愿意可以把老婆孩子一起接过来。 我现在先给胡师傅、张师傅许下,我保证在洋历年前头让他们十三个大师傅住进那小洋楼里头,他们先住进那楼里全靠他们自己手里的活给自己挣到的,到时大家别说我偏心啊!谁手里的有活,咱们就进洋楼里头住。” 就在大家还没从先前的震惊中惊醒过来的时候,司马又一次抛出一个更大的惊喜。在这之前司马还没和别人透过这个意思。司马知道如果自己今天讲的话传出去,恐怕所有人都会以为自己疯了。但是司马觉得如果自己想留住那些人,这种办法就再好不过。 名利、银子、房子司马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在重复着几十后的一些办法,给劳动模范开庆功会,给劳动模范加工资,再给他住好房子,好像和自己今天做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还是有些区别,这样的大师傅一个月有几十块的工资,而那些小工每个月不过还不到十块钱的工资,平均每天不过才几毛钱。 但是看着这些小工、学徒工此时的狂热的表现,估计他们为之疯狂的应该是为自己的未来,他们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希望。有时候往往只要让人们看到未来的希望就足够了,最可怕的是人们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 就在整个餐厅里上千里都陷入对未来的遐想时,早已经被厨师做好的饭菜,被帮工们抬了出来,鸡、鸭、鱼肉和大块猪肉成碗的被端上了桌面上。工人们看着这些荤腥十足的饭菜,立刻开始吞起口水来,虽说这每天每个人都能吃到几片肥瘦肉,但是像这样的大块红烧鸡鸭肉、大块的红烧鱼、还在酱红色的大块红烧肉那一块都快赶上小孩子的拳头大小了,能不让人垂涎五尺吗! “胡师傅、张师傅这怀酒我敬你们大家,这个月你们辛苦了。”司马端着满杯酒走到主桌前敬着参于试制纱机的十三位大师傅,话音一落仰首把一满杯老汾酒喝了下肚。这些大师傅这会早就激动的说不出什么话来,用激动的有些颤抖的手端起酒杯个个都是口喝下,那里还管什么酒量。 “嘭!”镁光灯闪出的白光照亮了整个餐厅,这是司马特意让人从张家口请来的摄影师在那里拍照,就是为了这场庆功会而特意准备。在机关工作的工作的几年曾多次接触过宣传工作的司马深知在大多数时候人们对荣誉的追求甚至于高对金钱的追求。通过这种花费不大的庆功会给取得成绩的人庆功,恰恰可以给取得成绩人戴上荣耀的光环,同时还能激励其它人,每一个无论如何在他的潜意识里都有着对荣誉的渴望。 通过这种方式,给他们荣誉,给他们更好的生活环境,最后他们还会离开口外吗?司马知道自己让人挖来的这些个大师傅,最初大都不愿意离开天津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但是最后都是被自己用几倍的工钱请了过来,但是这些大师傅也不过只是同意来这做上一到两年,换句话说这里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多挣点钱的地方。 现在通过这种方式给予他们的尊敬、荣誉可都是在关内那些大城市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现在他们还会想着挣到钱后就离开吗?司马个人觉得不会。当然前提是还是要给他们更好的生活环境。这才是最重要的,荣誉只有吃饱肚皮的前提下才会更吸引人。 这一夜所有人都醉了,所有人也都陷入了对美好未来的遐想中。 第三十八章 国际烟草托拉斯 “嗯!……”捂着宿醉后有些头痛的脑袋,司马才知道昨天自己的确是喝多了,喝了多少酒?司马自己都记不清了,只是后来端着酒杯每桌都会上去敬上两杯,因为酒量不错的原因,那怕就是过去在机关时,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难受。 “你到底想做什么?”抬起铜制的水龙头,接了把有些冰凉的自来水泼在脸上,在凉意十足的冷水刺激下,才感觉舒服些,抬头看头镜子中两眼布满了红血丝的自己,司马不由的问道。司马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背离自己当初的想法,最开始时司马不过只是想在这里办个工厂来掩饰时空异常点的存在,其它的并没有想过太多,更没想过像现在一样。司马甚至都想不起来当初自己为什么花钱费功夫去弄那几十种机械图纸。并且让人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的试制,这是为什么? 那怕是任何人看到一片荒芜人烟的砾石滩上,慢慢的耸立起一座大型工厂时,就是任何参于建设的人都会为之着迷。更何况司马还是这一切的使做蛹者,本来司马本人就对这样的大工厂有些偏爱,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鬼迷心窍般的想在这种地方建这种大工厂。现在建成了成就感十足的司马,自然不能让这个已经建成的工厂沦为一个加工车间,司马想让这家工厂刻上自己的名字,想让这个时代留下自己的印迹,这也许就是男人的事业心作祟。 “对!一定是这个原因。”想通了是因为什么原因自己才会像昨天那样失态、那般激动。司马本来只是想当一个历史的看客,利用这个时空导常点来为自己谋取利益。但是现在司马却恐惧的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有些陷入历史之中,从第一台面粉机卖出的时候,司马实际上就已经开始溶入这个时空之中。 站在自己的别墅阁楼的窗户后面,看着窗外的工厂,这是司马第一次在清晨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工厂。今天有很多第一次,第一次在自己的这间别墅内过夜、第一次在这个时空吃早饭、第一次……很多的第一次。 “是应该放弃?还是应该?”司马看着远处的巨大的厂房,虽然只是那种用石棉瓦作主墙体的半简易厂房,可是却溶进了司马的心血。 虽然没有亲手砌上一块砖,但是司马个人投入的精力是一般人难以想像的,大量的水泥、钢梁、石棉瓦无数的建才都是从司马亲自运去,虽然后大多数水泥都是购于这个时代的启新洋灰厂。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认司马为这个工厂的建立所付出的心血,在司马心中这里已经不仅仅是一座工厂,一个自己的事业的象征,更像是司马亲生子女一样,就这样放弃这里司马自问自己做不到。 “怎么忘记自己早都戒烟了。”有些心焦的司马摸了衣袋,却发现根本就没有烟。事实上在几年前司马就已经戒掉了烟,只不过最近这几月偶尔心烦的时候,就会吸上一支烟来熬熬神。慢慢的习惯在心神意乱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吸支烟。这间别墅虽说是司马的新家,但是这里的确可以用新家来形容,那怕找完整个别墅除了大厨吸的旱烟袋,恐怕司马根本找不到一根纸烟。 “他那儿应该有烟。”司马想起那个史道姆,可是个地道的烟鬼,基本上每天是烟不离口。司马连忙穿上外衣,朝距离不远的史道姆所住的白楼走去,到那他去看看弄几根烟抽。好舒缓一下心情。 “嗨!史道姆,昨天睡的怎么样?”敲了史道姆的门,仆人把把打开后,走进屋看到史道姆正在餐厅里吃着早点。司马随意的问到。 “司!昨天休息的再好不过了。谢谢你。”史道姆见是自己的老板站起来身说到,昨天着实让史道姆非常兴奋,那种受万人瞩目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很少有机械师会像自己一样能够体会到这种感觉、经历这样的让人兴奋的事情。 “史道姆,这是你的应该得到的,有烟吗?”听着史道姆的声音显然这会他还有些兴奋,司马当然知道他向自己道谢是指什么,这是因为他出色的工作而应得的。 “我这只剩下这么多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分给你一半。”史道姆指着桌上还剩下的半包的粉色包装的 “大英牌”卷烟说到。 “呵呵!我只需一根就行了,熬熬神罢了,不是来分你粮草的。” 司马坐到餐桌前,抽出一根烟说到。曾经是烟鬼的司马当然知道,没有烟吸的时候多么难受,分走史道姆仅剩的半包确实有些不合适,更何自己只是吸根烟熬熬神罢了。 “那就再好不过了,在这里什么都方便,但是没有卷烟我真的习惯不下来,那些工人吸的那种烟,烟草的味道太差。”虽然在这里的生活条件比史道姆在天津时强上了太多,但是毕竟只是一个刚刚在荒芜人烟的地方建成的一个工厂。像卷烟这种在中国农村比较少见的玩意,在这里和孔家庄根本买不到。如果想要买卷烟,只能到张家口去买。 “我不喜欢这烟的味道。可惜在张家口没有混合香味的维几尼亚牌,你知道我并不太喜欢像大英牌这种烤烟的味道,作为我的老板,我可以向您提个建议吗?”在史道姆吃完早点以后,起身和司马一起到了客厅,点着烟以后深吸了一口烟,史道姆说到。混合香型的烟大都是卖给在华的外国人,而在张家口只有这种中国人比较习惯的烤烟才最适合国人。 张家口毕竟不是京城、天津那样的大城市各种香烟种类齐全,以前所习惯的维几尼亚牌香烟在张家口并没有卖的。 “嗯!什么建议,说说看,要是不错的话,我保证让老高从京城给你带些维几尼亚烟。”对于其它的人的意见,司马在大多数时候都会采纳,毕竟作为一个外行人,如果想取得好的成绩,就一定要认真对待别人提的意见。而在采纳他人的意见上,司马显然做的比很多人都要好太多。 “你知道像这种大英牌香烟一包卖十块铜元,但是他的成本最多也就三块铜元。在中国几乎所有的城市都能买到他。更重要的是这种香烟是英美烟草公司的生产的,每个月英美烟草公司就从这一种大英牌香烟上就能挣到上万银元,是不多,但是你要知道一点英美烟草公司在中国可是有着上百种烟草品牌!” 在几个月前,史道姆曾经被迫于生记在英美烟草公司的天津工厂里做过一阵的机械技师,但是当英美烟草天津分公司的经理在知道史道姆是一名德国人后,就毫不犹豫的把他给赶出了工厂。但是在那工作的一个月时间,史道姆还是对烟草公司有了一些了解,如果不是那段时间的工作经历,史道姆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一包几块铜元的卷烟的利润竟然这么大。 “你的意思是说光这个不起眼的卷烟,英美烟草公司一年就能获得上千万?这怎么可能?”虽然知道香烟的利润肯定比较大,但是那也是在后世,在西元一九一五的中国,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香烟市场,司马不禁有些怀疑。 “你要相信我,我曾经在英美烟草公司的天津分厂工作过。如果您进入卷烟业,相信会取得天文数字般的利润,其利润远非生产纺机、纱机、缝纫机这类机械所能相比。”史道姆吸完一根烟后,靠在沙发上轻松的说到。 史道姆口中提到的英美烟草公司是现在全世界最大的烟草托拉斯企业,19世纪末,美国烟草公司由美国烟草公司、奥格登烟草股份有限公司、大陆烟草公司等组成,向英国倾销卷烟,英国烟草界为维护自身利益,便组成帝国烟草股份有限公司与之抗争,结果两败俱伤。 于是双方决定共同投资拓展国外市场。1902年9月,帝国烟草股份有限公司、奥格登烟草股份有限公司、美国烟草公司、大陆烟草公司、美国雪茄烟公司、统一烟草公司共同出资3000万美元约600万英镑,在英国伦敦成立国际烟草托拉斯组织英美烟草股份有限公司。 并先后在中国、印度、泰国、马来西亚等国设立分支机构。早在英美烟公司成立前,英国惠尔斯公司已向中国输入卷烟并通过公发英行在华销售。美国纸烟公司则通过美商茂生洋行(光绪二十八年被美国烟草公司收购)向中国输入卷烟。美国烟草公司在沪设有小型卷烟厂制造卷烟,产品由美商老晋隆洋行销售。 英美烟公司成立后,接收美国烟草公司与老晋隆洋行的经销合约,同时接受美国烟草公司所属的浦东烟厂,将其改名为英美烟公司浦东厂后称英美烟一厂。后来在华的英美烟公司把业务划分成由美国烟草公司负责卷烟制造,英美烟公司管理卷烟经销。经过十多年的努力这英美烟草公司已经把自己生产卷烟卖到全中国的每个城市,并占据着大半的市场。 而国内的像南洋兄弟烟草公司、华成烟草公司、福新烟草公司这样的中国公司只不过是在苦苦抵挡这家世界上最大的烟草托拉斯的步步进逼。而且是不仅是英美烟草公司,还有日本烟草企业、香港英人企业都在中国争夺着这个利润巨大的市场。每年仅烟草一项外国公司就能获利千万银元,烟草行业的利润远非一般企业所能相比。就像南洋兄弟烟草公司的创始人所说的一样 “烟草一项国人吸者日众,不塞漏卮,涓涓成河。” 第三十九章 暴利行业 即使是在后世的二十一世纪,司马也曾听说过英美烟草公司,这家公司即使是在后世的二十一世纪,也绝对是烟草制造业中的巨无霸级托拉斯企业,虽然后世的国家对进口香烟课以高税,但是每年仍然有大量的走私香烟通过种种渠道进入中国,而这些走私烟在中国市场最大、最常的一种就是英美烟草公司的旗下的品牌--- “555”香烟,还有比较常见的 “健”(KENT)牌卷烟也是英美烟草公司的品牌。 在后世对进口烟课以高额关税,同时还严格打击走私香烟的情况下,英美烟草公司的香烟在国内的市场仍然占有一席之地,更何况是在现在可以任意在中国每一个城市开设卷烟厂、散布卷烟广告的时期,在这种情况占有大半中国市场倒也显得不难那么理解了,更何况是其旗下有着百种品牌的任各种收入的烟民选择,高档如维几尼亚牌这样需要五十多块铜元才能买到包的贵族烟,便宜到四块铜元一包的白锡包。 司马记得以前曾经看到过一个资料,在建国初期国内利润率最大的的行业就是烟草业,而后来每年上缴利润最高的也是烟草业。那怕就是后世的各地的烟草专卖公司,也因为掌握着烟草的专卖权,而成为最肥的单位之一。就是司马个人也曾羡慕过在烟草公司工作的朋友每年所拿的相当于自己一年工资的奖金。 在后世时,那怕是在整个国家甚至包括原本国家严密控制的军工行业都准许民营资本进入,整个社会的各个行业都是实行着全面放开的市场经济政策,可是唯有两个行业国家仍然保持垄断的专营权、专卖权制度,甚至为这个两个行业专门立法,以加强这两个行业的垄断地位,这两个行业就是盐业、烟草业。 两个行业都是暴利行业,对烟草司马不太了解,可以过去也曾或多或少的接触过一些贩卖私盐的,清楚的知道盐出厂价仅只有百元,而盐业公司的规定的市场是每五百克1.5元,两者之间悬殊几十倍。这么大的利润前提下,政府肯定会对实行专营专卖制,虽然对烟草不甚了解可是也能从盐业的利润看到这一行业的利润,否则政府不会对其实行立法以保护其专营、专卖权。 “一年千万银元的利润!”司马整个人被这么庞大的数字给惊呆了,这个时代虽然对烟厂征收高税,但是烟草销售时却不像后世一样利润大都被烟草专卖局取得。这个利润正如史道姆提到的那样,远不是制造纺机、纱机、面粉机之类的机械设备所能相比,那怕就是像南洋兄弟那样较大的国内烟草公司一年的利润都在百万银元左右。 司马曾经计算过自己的工厂的未来的利润,如果不从未来输入机器挣取差价,纯粹靠自己的工厂制造如纺机、面粉机之类的机械,一年最多也只能获利百万。就是那个利润已经非常惊人的。 “梅花”手表一年也不过只有几百万元的利润,虽然这咱手表的机芯是从未来的工厂里定制,如果愿意那怕运过来十来万副手表也没问题。 可是这种手表属于典型的奢侈品,一只手表最少百元的定价,就注定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是只有一部分收入较高的人能够买得起。一年能卖到几万块就已经是非常不错了。更何况手表对大多数人而言是一次性消费品,而香烟却是消耗性商品。而且是卷烟的市场大、需求量大、同样利润率并不比手表低上多少。 越是对两者进行细细的比较,司马越是发现香烟好像是目前利润最高的,同时也是最不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的商品,卷烟不像手表这种结构精密的奢侈品这般显眼,同时他对技术的要求也很简单,后世的国内很多造假烟有相当一部分人只是普通农民而已,靠着几台机器就能生产出海量的假烟。 早在前清在光绪二十四年时,全国外烟输入量就达到68.74万两(海关银),光绪三十一年,全国外烟输入量总值激增至634.87万两(海关银),7年间激增9.23倍。到共和后外烟输入量已经高达千万两以上。而其最后产生的利润更是不言而喻。 在大量成品外烟进口到国内的同时,更多的则是外商直接在华设厂生产卷烟,美国烟草公司认为当时中国出产的晾晒烟均系土种烟叶,在颜色和香气上都不适合制作卷烟。因而所用烟叶原料,均采用进口的土耳其和美国烟叶。其中上等进口烟叶,用于生产金凤、维几尼亚、甜蔷薇3种牌号卷烟,并专门供应外籍侨民和外商。 中下等进口烟叶和烟梗,则用于制作蓝星牌卷烟,以中国人为销售对象。这些外资烟厂所用的烟叶原料,大致按进口烟叶70%、国产烟叶30%掺合使用。进口烟叶,主要产自美国、土耳其和印度。 美国烟叶多产自北卡罗来纳州和弗吉尼亚地区,叶大茎粗,须除梗后方能制丝,被广泛使用于各等级的卷烟制作。土耳其烟叶多产自密尔纳地区,叶片大小适中,基本不需除梗即可制丝,且香气醇和,常用于制作高级卷烟。进口烟叶多用木桶包装,每桶重1000磅(合453.5公斤)。 在进口着烟草的同时,驻华英美烟公司为获得利润最大化,还大量进口美国废弃不用的烟梗作为低级卷烟的掺和原料,每年达千万磅之巨。全国一年进口烟叶为48.75万担,价值1455万两海关银。 从烟草原料的进口上就可以算出每年国内卷烟业所获取的利润恐怕是一个让人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巨额的利润会让商人愿意冒上绞架的风险,如果做一种生意不需用上绞架又能取得巨额的利润,那么恐怕就没有几个人会拒绝这项生意,卷烟生产所能带来的巨大的利润,着实让司马有些难以放弃。 八 零 电 子 书 T X T 8 0 . L A 卷烟的利润无疑非常大,但是在现在的口外开卷烟厂,却并不见得就是个好主意,因为此时国产烟叶品质低下的原因,并不适合制卷烟,如果想制卷烟就必须也只能像那些外商一样使用进口烟草混合本地烟草,而进口烟的来源,一是直接进口,二是向驻华英美烟公司购买,三是向外商烟行(公司)订购。 这个时代经销进口烟叶的外商烟行先后有17家。其中以坐落在外滩1号的美国烟叶公司规模最大,稍次有美盛、中美、美迪、进顺、花旗等烟叶公司或烟行,这些公司或烟行都以经销美叶为主。在卷烟厂生产的早期通过这三种方式购进进口烟草,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其来源却控制在他人手中,像历史上南洋兄弟烟草公司就曾因无法购到进口烟草,整个工厂被迫停工近一个月。直到总经理简照南亲赴美洲,组织中美烟叶公司,购办美叶。 南洋烟草公司每年所需美叶约1.5万桶,由该公司派往中美烟叶公司的采购员常驻各大市场直接采办。这样才算是才算是解决了后顾之忧。若是想解决这个问题,除非是在口外自己种植二十一世纪的烟草品种,虽说北方根本种不出什么好烟,但是这些烟草的品质、香味满足卷烟生产应该没有问题。 二十一世纪的北方的烟厂用的可不就是本土地自产烟,顶多在其中混上一部分云贵烟而已。实在不行也可以混进去进口烟叶改一下口味,再怎么着也不会用上70%的进口烟叶不是。 虽然在二十一世纪依靠着《烟草专卖法》和烟草专卖局对生产假烟进行严厉打击,但是仍然禁不住假烟这个行业,原因无他就是因其暴利使然,虽然每年都人制贩假烟的人落网,但是同样每年仍然有很多人投入这个市场。 制造假烟所必须的就是小型的卷烟设备,显然这些设备肯定不能通过正规渠道购得,但是任何商品有了市场,自然就会有供货商,得益于二十一世纪国内的较发达的民营制造业,各种类型的卷烟机都可以通过半地下地方式购得。在过去卷烟机这类制烟设备大都是熟人加关系购买,而在现在在网络上甚至有专业网站来出售这些设备,眼前司马看到的这家网站就是这样的一家网站。 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家网站上介绍各种制烟所需要机械设备的资料。再看着这些制烟设备照片旁边的出售商的联系电话之类。司马自己甚至有一种错觉,这个网站会不会是个陷阱?怎么可能会有人这么大胆的把这类机械就这么拿出来卖?但是至少在家网站,司马还是接受了一次系统的制造卷烟的机械知识的一次大扫肓。虽说仍旧是不甚了解,但是至少比先前的摸不着头绪要强上许多,至少知道自己需要那些机械设备。 “老板,让您久等了,我说过不用担心,绝对没问题。你看是吧。您看咱们是在这谈还是上去到房间里谈?”在市里的一家宾馆里,一个将近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找到司马座的四号桌后笑着说到。中年环顾了一下四周说到。 “就在这谈吧!声音小点儿没人会注意到咱们。”虽然觉得还是小心一些好,可是司马还是拒绝了眼前这个看起来有点儿不大可靠的中年人要到楼上房间里谈的要求。 “行!老板,我这可都按你的要求,带来的了技术资料,你先看一下,我敢保证我们的机器价格绝对是最便宜的,当然质量也是最好的,你大可把心放到肚子里就是了。 第四十章 卷烟机 这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是司马通过那家网站上的资料,按上面的联系电话和他联系的,这个人是一个人专门销售的卷烟机和其它各类制烟机械设备的中间商。司马选择他的一个原因是他所代理的产品类型丰富,无论是卷烟机还是包装机,他那都有货源,至少从他发布的信息上看,他那应该是最全的。而司马所需的就是从卷烟机到包装机一样不差的全部都要置办齐全。 “嗯!我看先看一资料。”司马接过厚厚的一件文件夹说到,打开文件夹,就看到里头有几张照片卷烟机的照片,从这几张照上看来,至少分成几种型号,资料也显然比网上的照片更详细。 “老板,你看这有大、中、小三种不等型号的卷烟机,虽然这些卷烟机都是用得上海大厂的YJ-12这种老式的卷烟机为蓝本进行设计生产,但因为一些买家的经济和市场的原因,还是按大、中、小型,实际没有太大差别,只是产能不太一样而已,像这样一台ZJ14卷接机组每分钟可以制造三千根无过滤嘴香烟,再配套安装接嘴机,一分钟就可以出十多条烟。 只要四到五人就能操作这种台设备。占地不过才20来个平方。噪音也不大。再合适不过了。”中年人见司马看着卷烟机的资料就小的介绍到,其实更重要的是推荐这种大型卷烟机。大型卷烟机一台数十万元利润空间远比中、小型卷烟机要大些。 司马看了看中年人介绍的这种大型卷烟机的资料,这样的机器应该可以满足在口外设立卷烟厂的需要,当然不需要用来安装过滤嘴的接嘴机。因为在西元一九一五年,过滤嘴根本就没有发明。更没有用来制造过滤嘴的醋酸纤维。但是好像显然这是一台联线机。 “这个接嘴机和卷烟机是一体式的?”司马指着照片问,先确定一下总比以后再问要好些。 “呵呵。老板,这接嘴机是接嘴机,虽说都是联线生产,但是接嘴机是需要另外单独购置的,到时我们的技术员负责把接嘴机给你们安装好,你看就是像这张照片上这样。” 中年人小声的回答着司马的问题,同时还不放心的看了看四周,显然对在这种大厅广众下和人谈生意有些儿不习惯。 “哦!我只是随便问一下。像这种机器要是定两台需要多少钱?”虽然这种卷烟机的产能相当不错,但是司马觉得为了小心起见,还是趁着机会一定多定一台,省得下回再弄出事,毕竟烟草专卖局对卷烟机构制也是严历打击的。 “两……两台!我……一共要三十六万。去掉零头老板只需要给三十五万就行。至于接嘴机免费送您一台。”中年人一听司马说定两台,那个心跳立马加速起来,虽说做这种机器利润大,可是市场也小而且是有风险,有时就是一年也不一定能卖掉一台,可眼前这财主一下就要定两台,那里有不激动的道理。 “老板,你看下边,都是各种制丝设备,像这种旋转切丝机,绝对不比大厂出的机子差了,老板要是想安全些,你买下一整套制丝设备肯定没错。要知道虽然有二道贩子给人供丝,可是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出卖谁。像这样的烘丝机、润叶机、打叶机、真空回潮机和压梗机这些制丝设备。都是制烟丝时不可少的设备。不过这些机器虽然看着多,可没几件值钱的东西。” 一见到司马在那翻看着制丝设备的资料。中年人连忙伸着头指着照片一样一样的介绍着,生怕司马别漏下了什么。这些制丝机械司马当然都需要购进。像中年人说的有二道贩子供丝,司马还真不知道在西元一九一五年的空间有谁来给自己供丝。这些切丝机之类是肯定击需要买的。 “你们这包装机有几种,有没有那个软包机。”包装机就是给香烟按20支一包分装成小包机,司马看后面没有这种包装机的资料于是便开口问到。 “啊!哦小包机的资料,有啊!就只有两种,一种是硬包包装机一种是软包包装机。老板说的那种软包包装机,那就是这张照片上的机子,是联合式的简易小包机。这种小包机是20支装软包包装机,每分钟产卷烟120包,产量有所提高且结构简单,操作维修方便。”中年人合着文件夹翻了几页后,指着上面的照片说到,因为没大注意的原因,司马显然把这给遗漏了。 “那你算一下,要是我定两台卷烟机、两套制丝设备,我是说像包括切丝机、烘丝机、润叶机这样的全套。再加上两台像这种小包机。你算算需要多少钱。”司马考虑了一会说道,要置办一个烟厂自然需要置办下一整套的设备。 “啊……一共四十多万吧!不到五十万。如果再加上发酵室用的设备,估计差不多得五十万出去。”知道这回碰到大买主的中年人稍稍心算一下说到,心想这人不会是想在那个地方开个卷烟厂吧!要不然怎么需要这么多设备,于是急忙把资料上没有的发酵室需要设备也说了出来。 “发酵室?你是说给烟发酵用的?你来说说”司马听到发酵室一愣神,怎么还需要这样的设备。 “呵呵!老板,造烟也是门学问,如果只是制像大街上卖的那种吸着像草的烟,当然不需要发酵室给烟叶发酵,可是要是想制好点的烟就需要这种发酵室了。人家大厂里头库仓容量充裕,大部分烟叶储存期较长,不需要采用人工发酵,经过自然醇化,就能满足制卷烟要求。 可是对小厂来说这发酵室就必备的了。发酵室就是一处房子,但是配有汽压力为每平方厘米3.2公斤、每小时供热75000大卡的散热器1只,可使室内温度保持在摄氏50°C以上。在每间发酵室的室外管路上,配备1只装有蒸汽、喷水龙头的调节箱,可以利用蒸汽喷射力把水柱喷散成雾状,用热风从发酵室进风口送入,使室内相对湿度达75%。 每间发酵室还配有多叶或双进口鼓风机1台,与散热器和调节箱连接,用3匹马力的电动机驱动,使每小时室内巡回换气达9次左右。每间发酵室配备一套由温湿度自动控制仪,并装置了4只热敏电阻测温器,还可以在室外测得室内烟包的温湿度。我过去就是在烟厂干这个,对这了解比一般人多些。呵呵!要是老板需要,我那有发酵室地图纸,如果老板想要的我可以最低价帮老板搞到正经的大厂的发酵室图纸。” 中年人详细的介绍着发酵室的作用,说实话还真是司马第一次听说发酵室。司马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向自己推荐这种发酵室,一个造假烟的会需要发酵室?司马还真的不太清楚。 “碰到这种手里有两钱就想入行的傻冒,要是不蒙他,那可真的是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儿女,中间更对不起自己了。”此时的司马在中年人眼中,就是一个浑身放着金光的有两钱的傻冒罢了。 像这种发酵室那个造假烟的会需要,造假烟都恨不得用草当烟草用,谁会花大价银去建发酵室。眼前的这个傻帽可真是傻的有些可爱,中年人算了一下虽说自己开了不到五十万,可是要是再加上这发酵室地图纸和设备,怎么着也能开到五十万以上吧!多少年没碰到这种想入行的外行人了,不蒙他才怪。 生产卷烟的全套设备再加上发酵室地图纸最后司马和对方敲定五十三万GMB,这个价格并不算高,折成银元还不到一万元。在司马个人看来,好像是自己占了便宜一样,而在这个销售卷烟设备的中年人的看来自己可是交了运,蒙了一个傻帽,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最后敲定送货时间后两人皆大欢喜的取得各自想要的东西。 “老板,这些天在国外跑的怎么样,咱们公司的下批铜锭有着落没?最近各地催货的都快把叶副总给逼疯了,就差没看在咱们公司门口要货了。还有最近向咱们公司代购这方面的业务量比起之前有所下降。但是我们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不过老板放心很快就是有起色的,毕竟全市数和我们公司和各类厂家的关系最紧。” 说话的小李是司马开深蓝贸易公司的时候招进的第一批员工之一,现在深蓝贸易的营业范围主要代购各类物资、机械设备(虽然在纸面上会有数十家公司、或者数百个个人向其下单代购,但是实际上这些物资的唯一的采购商就是司马本人为满足口外工厂的需求需采购的。)同时因为老板的个人关系,每个月都可能弄到一批数量不菲的紫铜,而现在国内市场紫铜供应一直很紧张。 “呵呵!小李最近你们可忙坏了,今个晚上我个人请公大家到天然居去搓一顿,晚上KTV所有的消费全算我的。”虽然这几天以出外联系铜锭的名义并没有到公司来,但是司马还是很满意公司现在的状况,用叶文的话说全亏了公司上下的帮忙。 对自己表弟司马再了解不过,如果说让他看着公司别出什么乱子,他一定能看好,但是想拓展公司业务,他肯定没有这个能力。一到公司查看一下报表后,司马就注意现在自己的公司不像早先那样所有下单定购实际上都是自己从左手交到右手里头,从报表上可以看出最近公司也接到了几百万的单子,看来是小李他们努力的结果。 第四十一章 混乱 司马开办现在的这家深蓝贸易公司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掩饰仓库时空异常点的存在,至于这家公司是否赢利对司马而言并不重要,更何况账面上亏损还可以减免税。但是有时候生意就是这样,你做多了路熟了,自然会有生意找上门来送给你做。 司马感觉很庆幸,至少现在自己开的这个用来打掩护的深蓝贸易应该是自己设立的几十家皮包公司中唯一的一家赢利的。至少这几百万的单子公司能裹住这个月的全部开支。虽然靠铜锭的出售取得的利润已经足够,但那是取巧得来的,和这几百万的单子肯定没有可比性。 对于自己现在在深蓝贸易公司的这份工作,小李本人还是非常满意的,要知道在当今这个高失业率的社会,能找到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非常不容易,更何况小李本人也是一个没有太多工作队经验刚踏进社会没多久应届毕业生,小李本人对不比自己年龄大多少的老板还是非常感激,至少他给了自己一个机会,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在很多大公司里并不见得能够得到,更何况一个二本毕业的学生也入了不了大公司的法眼。 “老板,你这一失踪就是好些日子,我们倒可是忙的要死,这到底是谁的公司啊。你看看是不是给我们加点工资,也好给我们鼓鼓劲啊。”说话的是小芬,公司里的文员,主要从事文秘工作,因为司马对公司里的十几个员工,都非常宽松,甚至于在很多时候都有些纵容,更何况大家年龄不过都是相差几岁而已的同龄人,所以公司里的每个都可以豪无顾忌的和司马这个老板开着玩笑。 虽然话是这么说,说着让老板加工资,但是大家都知道,自己现在的拿的工资在这个小城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了,远比在其它公司的工作的同学们要高出不少,所以刚才小芬的话也仅只是玩笑话而已。 “这杯酒敬大家。这些日子大家没少忙,以后我在公司的呆的时间并不多,公司的事都交给叶副总了,但是主要还是靠你们,希望大家能配合叶副总的工作。” 对于这家公司就司马个人看来只要他存在就行,只是一家打掩护的公司罢了,但是如果这家公司能够做好的话,显然又是一个最好的掩护,能做好这家公司,司马当然也求之不得了。 “呵呵!老板,你就放心吧!有叶副总在,有我们,咱们公司一定会更红火。”虽然大家都不太清楚自己老板在忙些什么,但是也能理解,像这种贸易公司的老板,实际上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外面跑着,在公司人的眼里虽然司马不再跑着各种物资、设备的生产厂家,但是每个月千把吨的紫铜那可是硬生生老板自己一个人跑下来的,现在铜材的需求量很大,估计还没有那家公司每个月能弄到几百吨紫铜,这些全部都得一个人在外面跑,来公司的时间肯定不多。 “饭也吃个差不多了,今天个晚上KTV,所有的消费都是我的,你们有朋友的话就叫上你们的朋友一起过来。今个晚上可别给我省钱,下次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上一次来KTV玩是什么时候?司马甚至都有些回忆不起来的上次是什么时间了,半年前?一年前? 好像那时自己还是在机关里工作的时候,应该是了,好像那时自己经常来这种地方,好像从那以后自己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时候总是事事无常,那时候自己还以为自己这一辈子永远就注定在机关那样熬下去了。那会自己怎么会想到会有那么一天呢? 司马坐在KTV里看着小李他们在那疯狂的唱着、跳着,不时的会有人过来给自己的老板,也就是司马敬个酒。除了喝酒司马不知道自己还想做什么,司马发现自己现在好像对这些玩乐提不起了兴趣。看来自己真的被当年的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改变了。 “嗨!司马,好久不见了!” 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的声音让想一个人在大厅里坐会吸根烟,顺便再醒醒酒的司马浑身打了一个激凛,这个声音司马再熟悉不过,但同样再厌恶不过。没想会在这里的碰到她。 “是啊!好久不见。”司马强装欢笑的勉强打了个招呼,可是司马发现自己的手明显的不争气,竟然在那不争气的颤抖着,是愤怒?是激动?或是恨意?可能是因为一切,但绝对不可能是因为---欢喜。 那时的她的所作所为,已让司马失去任何理由再去怀念的理由,同样也找不到原谅的理由。“最近在忙些什么,像失踪了一样,怎么不愿意见到我吗?”没想她竟然会坐在了司马的对面,巧笑嫣然的看着司马。听着她话,司马心底不禁有些愤怒,见你! “见你?有这个必要吧!”司马吸了口烟说到,说出这话的时候,司马的心里有一阵快意,至少在看到她听到这句话后的表情的时候,“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的关心是应该的。”她缓了个神,轻声说到。 “朋友?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再做朋友的理由吗?”人们说女人恨一个人会恨一辈子,人们常用这样的话来形容女人的小气,但是男人在有的时候,也许就是这样,至少现在司马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可原谅这个女人。 “一个失败者,还配做您的朋友?我还真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份荣幸。那我可真得谢谢您了。”司马发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拿着烟的手竟然不再颤抖了。自己的心里好像也平息了很多,没有了初见到她时的那么愤怒。 “我……” “我可还得真得谢谢你,多亏您让我知道到了自己的能耐,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真的很谢谢您。”止住她要说的话,司马绝对是发自肺腑的说到,如果不是当初她在自己最失意的时候,狠狠又赶上来给自己来上那么几脚,恐怕自己还真的认不清,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在后来接受那份显然有点儿掉份的仓库夜班管理员的工作,要是那样,自己怎么可能有今天。 一个人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曾经他最亲密的人反而伤害他最深,每每想起的时候,司马仍然觉得自己的心仍然在隐隐作痛,恨一个人容易,原谅一个人很难,更何况是一个伤害自己至深的人。 “您是有身份的人,忙人!您忙。像我这种失败者就不在这浪费您的时间了,再说和你坐在一起,给您掉份不是。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后,司马起身说到。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司马觉得自己全身猛一放松,有一种终于和过去作了一个了断的快意。 这半年来,司马很多时候都曾设想过,如果自己再见到她的时候自己怎么样,有无数种可能,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会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以这种方式开始和结束。 司马尽可能的让自己显然很高兴的样子,轻松的半闭着眼睛,摇着头嘴里哼着歌的走开了,丝豪不理会身后那个市侩的女人,人家是身份的人。司马心里想到这句话时,嘴角不禁露出了笑容。 “他不过是我过去的一个朋友。” 没走出几步,司马就听到她像是在和一个人在说着什么,因为距离只有几米司马还是听清楚了她的话,只是一个过去的一个朋友?司马不禁有种想笑的冲动,过去只是朋友吗?那现在呢?看来她现在选择的这个男人可够酸的,想到这儿,酒劲正在头上司马忽然有一种恶作剧的冲动。 “嗨!哥们,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真的。就是有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转身走过去的司马满面笑容的不顾她的诧异,笑着对她旁边的那个显然有些生气的男人说到。靠!看来她的眼光下降不少啊! “呵呵!我们已经分手了,差不多是在半年前吧,恭喜你,她绝对是个好女人,我保证。绝对不是道听途说,而是亲身体会。” 当司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司马注意到她的怒气已经表现在了脸上,而她旁边的那个男人此时的面色已成酱红色。 “司马,你不要在这胡扯了,我和你什么都没有。”显然她的话更多的是说给身边的这个男人听的。 “胡扯?您可真健忘啊!我可忘不了那些个美妙的……。” 当司马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看着她眼角涌出的泪珠,司马禁不住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小气?但是说出去的话,绝对再收不回来了,只是止住了后半句。 “对不起!我只是开个玩笑。”司马解释到,显然在这个时候任何解释都是无力的,后悔已经有些晚了。做为一个男人在这个时候会选择他自己地方式来解决问题,就像现在站在她身边这个已经被司马的言语刺的怒火冲天的男人一样,他会选择用他自己地方式来解决眼前的事。 “在她眼里你是成功的,可是说到打架,你不行。”当司马轻松的把这个想靠拳头来发泄自己的怒火的男人打倒在地的时候,用力的踩着他的后背说到。 “不要再打了。再打他会受伤的。”她哭喊着,撕拉着司马。 “今天很对不起,我……也不想。”司马挑了挑嘴角,松开踩在脚下男人,转身走了,在转身的一瞬间,司马觉得自己今天好像太过份了,不比那时她对自己的态度要强多少。 “啊!不要!” 第四十二章 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山上的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司马终于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了,因为自己现在就是那满面桃花开。当转身想离开时,耳朵里传来她的尖叫声,同时感觉到身后的动静的司马自然的回头一看,只见那个大小如一本书大小地方型大号烟灰缸正冲上自己的脑门拍过来,距离不到十厘米。当那个钵大的烟灰缸和自己的脑门接触后,然后司马只觉得脑袋一晃,眼前一暗,之后眼中就是金光四射。 痛吗?不痛,司马没感觉到痛。只感觉到脑子里蒙做一团,耳朵里 “嗡嗡”作响。当伸手摸上头顶时,司马的手感觉到手中传来的湿漉漉的感觉,上一次头被打破是什么?十年前?或者更久?手里拿着沾满鲜血的烟灰缸的男人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冲动,同样不知道这种玻璃制成的烟灰缸的杀伤力会这么强,显然他并不是一个打架的老手,至少从他的表现上。 司马很想还击,但是事实总会不如人愿,司马感觉到头越来越蒙,虽然眼前的有些模糊,但是司马还是看到有黑色的水流状的东西顺着自己眉毛淌下来。晕!司马这时才感觉到脑袋里头晕目眩的感觉。 “啊!你怎么样……”女人尖叫之后的关心显得是那么焦切,当司马模糊着到表弟叶文和小李他们跑过来,司马才觉得一阵心安。蒙胧的看着保安把仍然呆滞的站在那手里依然拿着凶器的男人给拉住。这时司马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些晃晃的,身边不知道是谁扶了自己一把,然后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痛!很痛!非常痛!当司马被额头上的剧烈疼痛给生生痛醒时,差点没痛的流下来泪来,脑袋上伤口处的疼痛、大脑也在那抽痛。 “我这是在那?在医院?”虽然头还是有些晕看不大清东西并躺在床上,但是司马还是看清围在自己脑袋旁边的几个人都穿着白大褂,他们应该是医生,肯定不会是屠夫。那么自己就是在医院了。 “躺好,别动,正在给你清洗伤口。” 一个医生见司马挣扎着想起身,就按住他的肩膀说到。这时司马才感觉到自己头顶上的凉意,还有冲洗的声音,更伴着强烈的剧痛。显然他们是在用酒精给清洗着脑袋上的伤口。 “我说,那哥们下手够狠的啊,这伤口差不多有大半扎长了,下这么重的手根本就是想要你的命啊!幸好你小子的脑袋壳够硬,要不然估计这会就直接送太平间了。”一个医生一边清理着伤口一边调侃到。 “打完麻药就给你缝针,打麻针时可痛啊!”医生推着装着麻药的注射器提醒到。 “咳……别……别给我打麻药。你要打了我和你急。”司马清清嗓子轻声说到,虽然司马不是医生,可也知道这麻药伤脑子,更何况还是朝头上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医朝头上打针。(我在这解释一下,麻药的确伤害大脑,如果不是动手术的话我本人是不会打麻药的,那怕就是以前身上的伤口最后缝了二十多针,也是咬着牙硬撑下来的,当然身上的衣服最后都汗透了,那是一个字,痛!) 知道不打麻药,缝合伤口是什么感觉吗?这会痛的嘴泪都出,牙咬的生紧,浑身上下的内衣都被汗透的司马就正在体会着这让人一辈子难忘记的痛感。如果不是有一个医生用力的按着司马的胳膊,估计现在司马已经挥拳打医生了,不过,不是因为刚才司马痛的受不了的时候挥拳给了旁边的一个护士一拳,这会也不会被人狠狠的摁着。 “操你大爷的!你他妈的快点!”司马痛的受不了的时候咬着牙,大声骂了一句,以舒缓头顶上传来的疼痛。(以上属于亲身经历,提醒各位,下次如果脑袋被人开了,那怕就是麻药再神经,也要打。那痛的滋味,真不是人受的。至少我本人觉得那次我能撑下来没痛死真是个奇迹。)当最后一针缝合好以后,全身已经汗透,累的有些儿气喘虚虚的司马终于从恶梦中解脱出来。如果这会有人问司马想干什么,司马只会有一个答案---杀了开自己脑袋的王八蛋。这份罪受的真他妈的冤。 “你好,我们是南城派出所的,打你的那个人现在已经自首了,我们是来找你了解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在病房里,刚一挂好吊瓶的司马还没想躺好,就有两名警察推门走了进来。拿出证件对司马说到。虽然司马并不喜欢和这些穿制服的打交道,但是最后还是用了半个来小时才算录好笔录。 “按照医院出的手续,你的伤势已经构成了轻伤,你是想私了还是官了?”临了时一个年纪稍长的警察说到。 “这事我要考虑一下!到时还免不了麻烦你。”以前和这些穿制服的司马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说官了、私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做为受害者的司马想要私了的话,那么这个具办人就会在中间帮双方说和,以达到让双方满意的地步。 而为了能让这个具办人出力,通常另一家会不停的在这个具办人身上使钱,最后来个皆大欢喜,尤其是他们喜欢办这种轻伤的案子,一来事说大不大,但也有周旋的余地。二来说小不小,但也能让人进监狱。像这种案子最后都是私下解决,赔点钱,来一个皆大欢喜。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为了一个女人……”在警察走后,已经得到消息的父母赶到了医院,警察前脚走,后脚父亲大骂起来,这就是父亲关心地方式,二十多年来司马早已经习惯了父亲的这种关心的方式。虽然司马已经告诉表弟不要通知自己的家人,但是叶文还是通知了,毕竟如果出了什么事,叶文也担不起责任。 “喂!听说你的脑袋让人开了,是不是找小姐时没付钱惹的。”一接电话就听到电话另一头的调侃声。是峰子的电话,不知道他从那里得的信。这么快自己的脑袋被人开的消息就传到几百里之外了。 “靠!扯吧你!是来关心我那还是来损我那。” “是这样,你老表把事告诉我了,怎么样。要想官了,可有个不要钱的律师帮你,够哥们吧!”原来是这样,司马没想到文子竟然反应该那么快,自己刚进医院就打电话给他了。 “官了什么啊!我也不想招什么事,都是过去的一些破事惹的祸,私了吧!反正也是我招起来的火。”并不想惹上什么麻烦事的司马,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赶紧私了得了。 “不像你的为人啊!要是搁平常你吃这么大一亏,你心里还不想弄死他。不是想私了后,拿着他出的钱找干活的再把他的脑袋给开了吧!”对司马这样说峰子感觉有些诧异,虽说司马这人对朋友不错,可也是典型不在这方面吃亏的主,谁招了他他要不报复他就不是司马了。 “靠!小瞧我不是!咱是那人嘛!让他出出血得了,不至于非要把人家弄进号里头,虽说那哥们长的丑了点,可没准号里就有人喜欢那样的,到时我可不就罪过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行啊!几天不见这都开始拽文了。果然人发财了就是不一样啊!气度大了不说,连这水平都上去了。”听司马的意思并不想官了,峰子也觉得就像他说的那样不一定非要把人给弄进号里头,没有那个必要不是。两个人接下来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一直聊了半个来小时才算把电话挂上。 “我知道你并不愿意见我,可是……”她站在司马的病床前看着脑袋上绑着厚厚的纱布的司马说到,事情发展成这样早已超出了她的想像,现在除了来求司马。她还有真没有其它的什么办未能。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昨个我有错在先,你放心,这件事我答应私了。让他把医药费给我出了就行了,放心我在这只是按医生的要求用的药,没有想敲他的意思。没事的话,您请回吧!”虽然心里不可能原谅她,但是毕竟一场朋友,看着她替其它男人来求情,司马心里当然不是什么滋味,再说看到她心里就有点儿烦,赶紧堵住她的话,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只付医药费这个条件已低的有点吓人了,这下她应该满意了吧! “司马……我……”听着司马说的条件,她诧异的看着眼前司马,想看清楚这个司马是不是过去自己认识的那个司马,她来的时候也曾犹豫过,也曾设想过种种可能,甚至于……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没说什么,他就……一时之间她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说谢谢吗?显然不合适。 “好了,别摆出一副感激的样子了,麻烦你出去时把门带上,顺便说一句,明个就来医院把住院费结了,想着是用你们的钱治的脑袋,他妈的让我觉得恶心。”看着她一副感激的表情,看着她那副样子的司马只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当初她就是摆着这副表情蒙骗了自己,现在又来玩这一势。什么人那!于是便下了逐客令。 “司马我……” “赶紧出去吧!啊!省得我改了主意。”司马见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就粗声说到,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怎么还不走。非得赶你吗?看着她离开了病房关上了门,当门关上的时候,司马知道自己应该差不多从她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至少司马这样觉得。 第四十三章 教学光盘? “哟!这不是司马吗?好久不见,这脑袋怎么了?”走在小城的街头,头上仍旧缠着厚厚的纱布的司马在街头总是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在小城这种小地方,在街头上很容易碰到熟人,司马已经不知道是和第几个有过一面之交的人打着招呼。尽管平常司马属于那种低着头走小心路的人,这种人在街上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是现在不一样,头上缠的像印度阿三一样的司马,走在大街上不引起别人注意才怪,其中当然有一些人是过去或多或少打过交道的一些人。打个招呼寒暄几句,顺便问一下司马的脑袋怎么了,倒也属正常了,毕竟小城的很多人都是有着好奇心的,然后在对方深表同情的时候,司马连忙借口离开。 “灯火辉煌的街头,突然……”就在这会司马的手机响了起来,司马一看是号码是那个做卷烟机的好像是叫什么吴先生吧。对这种人的姓名,司马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记下,做这种生意的人的名字会有几个人留下真名。 “喂!你说什么?货送到了?到小城了?”司马接过电话说到,不过三天的功夫的对方就把司马定的货全部都运到了小城,这是打电话问一下司马,这些机器放到那。 “嗯!对就是那个仓库,原来的老公司的仓库。你顺着那条路问一下就知道了,我现在就打车过去。一会在仓库那见。”通过电话司马给他指着到仓库的路,虽然那座仓库离城区有些远,可是因为是老公司仓库的原因,几十年下来那条路附近的人大都知道老公司仓库的位置,只要他们问一下就能找到地方。 二十来分钟后,坐在出租车里的司马离老远就看到一辆货斗上盖着厚帆布的半挂车就停在仓库大门前,没有进院,显然是因为没有公司开的订货单,被白班的仓库管理员拒绝放行。至于为什么又请了一个白班管理员,很大原因是因为自己老表毕竟只是一个人,不可能一天到晚的看在这,白班基本上没问题,只要人品还可靠就行。反正就是一个月几百块钱的仓库管理员而已,再则他在平时也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进三号仓库的大门。 “呀!老板,你这是?才几天不见,这脑袋让那个王八蛋开了。”一见到司马从出租车上下来,这会站在半挂车旁边正准备打电话的中年连忙把手机放下,有些惊愕于这会司马的脑袋。 “让一不开眼的王八蛋搔了一下罢了!没事,你这活办的不错啊!才这两开功夫就把机子给我弄来了。这位是?”司马和他打着招呼,看到他身旁边站着一个人年青人就开口问到,这会司机还坐在驾驶位上,显然他并不司机。 “这是我们厂的技术员。他负责培训你们用这些机器。”中年人递给司马一根烟后指着身旁的年青人介绍到。 “老马!把这大门开开让他们进去。”司马走到大门保安室的对里头的看大门的老头说到,说他是仓库管理员其实也不是,只是让他来看个大门,这老头虽然年龄大点,可胜在干活实在,从来不问东问西的,和之前的那个老胡完全是不同的两人,让他看大门,这老马就老老实实的在这看着大门。 “老板,这个地方不错啊!就是离城近了点。”车开进仓库大院后,看了看四周环境后,中年人笑着说到,像这么把烟厂设在最里面的仓库里头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不过离城近了点,离居民点也近了些,要不然也真是个造烟的好地方。 当这些机器卸在三号仓库后,便按司马的吩咐开箱对ZJ14卷接机组进行调试,其实并不需怎么调试,其本上也是就教司马怎么样操作这台机器。操作这种卷烟看着很简单,半刀具、上纸盘、上料,除了装刀具时稍费一些事外,其它的上手倒也挺快。 “老板,您这也差不多上手了,这是两百箱盘纸、三百多箱过滤嘴是免费送你的,还有这是操作教程光盘,只要照着光盘上教的保准不会出错,要是有什么故障,你就直接打我的电话,要是老板需要什么盘纸、过滤嘴、包装盒、商标之类的也只管打电话联系,我们那什么都齐全。至于烟丝老板这都有切丝配料的设备了,想来也不用麻烦其它人了。”离开时,中年人对司马说到,在这之前司马还真没想到这东西竟然有操作教学光盘,现在这些个奸商为了推广自己的产品可真是费尽了心机啊! “要是把这些光盘给他翻制成黑白的,再稍微进行一下处理,然后用投影机放的话,这样是不是可以当成教学电影,放给那些工人看?”司马看着十来盘操纵教学光盘想到,如果这样可就省了很多功夫,司马忽然发现如果都像这样的话,可不就帮自己省了一个大功夫,自己完全可以找人做制作这种教学光盘,然后进行一些处理,让他显得有一些电影的效果就行了。 然后用投影机播放给那些工人看。这样完全可以让那些工人一边看着教学电影,一边学着操做机器,像这种操作较为简单的机器,完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们先学会操作,然后再弄些文字资料,让专业的技术员慢慢的去研究。 “我和你说一下,就是把这个光盘的内容,先给改成黑白的,光线再稍微调的暗一下,然后看看能不能画片有一些小斑点,就像电影的那种效果,你看行不行?”在一家专业制做这类的数码资料里,司马对老板说到。 “你的意思是就是说把这里的录象内容做成接近黑白电影,那样的效果是不是?”老板听出了司马说的意思,就是只是把这里头的内容做成简单的电影效果罢了。 “嗯!是的,就是把他做成电影效果。只要看起来有点儿像电影的效果就行了。”司马看过这些光盘,都是用DV拍的,虽然司马只是个外行也能看出拍摄的并不专业,但是就是因为这些不专业的抖动之类,反而让司马觉得更真实,如果能做成像黑白老电影的效果,估计用投影机一放应该能蒙住那些个没看过电影的人。 “这个简单,制一个盘200块,你这一共十三张盘。收你2400得了。”虽然店老板的嘴上说着简单,可是要的价却根本没有容易的意思,十多张盘直接开口二千多,可也不是一般的黑了。虽然感叹于这店老板着有些小黑,但是司马这会只能认下了。没办法谁让有求于人不是。 “这个片头给我去掉。” 看到光盘里片头的长达十多分钟的推销卷烟机的广告,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个卖给自己机器的那个中年人并不标准的普通话。 “你……这是?”显然这个店老板看到光盘内容竟然是卷烟机的广告,有些诧异,要知道稍有些常识的人也知道卷烟机那东西肯定是违法的,除了造假烟的谁会需要这个? “又不少给你一分钱,你只管帮我弄好就行。”显然钱的威力永远是强大的,人们在很多时候都会在钱的面前选择屈服。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更何况只是帮人做点录象资料,这总不犯法吧。 “嗯!对就是这效果,再给我加一点光点、斑点之类。看着像那种老电影放映的效果。对,对就是这样,对!”看着光盘里的画面效果,随着不停的调整越来越拉近自己想要的那种,司马在旁边不停的说着自己的看法以让画面看起来更像老电影。 直到西元一九一零年,不过才由那个美国的爱迪生发明有声电影机,在历史上有声电影机进入中国还需要数年,但是却不防碍司马想把运用现代数码技术修改后的教学光盘带到西元一九一五年的口外用投影机放映,但是显然这种投影机并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像放露天电影一样把这种教学 “电影”播放给工人看,让他们按着上面教的那样学着操作卷烟机、切丝机之类。 但是这种外型不过是一个方盒投影机显然不适合出现在人们的面前,更何况想要播放这些光盘,还需要用到电脑。如果想不让当时的人看到这些,除非是建一个简单的放映室,专门给他们放映这些资料。司马自己在放映室里操作这些设备,好像自己别墅里的那间本意是想以后当车库的那间房子用来做放映室,大小倒也蛮合适的。里头差不多能做个二十来个人。 “01,01。我是02。目标刚从电脑公司里出来。” “01收到,01收到,继续跟踪,继续跟踪!” 路边的一辆商务车内几名警察拿着望远镜一边观察着着正在路边走着的目标,一边用对讲机下达着命令,目标身后一对身穿休闲服的显得像一对恋人的男女在距离目标不到五米的位置跟踪着目标。 司马走在路上不时的拍着挎包,如果不是因为想给他们放教学片的原因。恐怕司马都快忘记自己曾经有多么想买一台笔记本电脑了,今个终于如愿了,另一支手提的包里装着台投影机,这些都是刚刚花了小两万从电脑公司买来的。 第四十四章 被举报了 “左眼跳财,右眼跳挨。”虽然司马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是打从小时起,只要自己的右眼一跳,就肯定会碰到什么不顺心的,就像当年高考那天一样,右眼一跳,结果带进考场的两支水笔,一只滚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掉了,另一支根本就因为之前的考试用的已经写不出几个字了,幸好最后问同学借了支笔,要不司马恐怕哭都没眼泪。 今个自打从司马觉得的右眼一跳,心下就开始紧张起来, “扑通、扑通、扑通”的越跳越快,虽然不知道今个又会碰到什么倒霉的事,但是司马总觉得今天有些对方不太正常,但是一时却根本想不起来那些地方不正常。 “钱没丢、也没有抢包的,难不成有人要扔自己黑砖?不会啊!就是上次在KTV算起来也是自己吃亏啊!怎么着要扔黑砖也是我扔他黑砖不是。”司马边走边想着自己会碰到什么事,因为心里想着的原因,司马很快便靠近了人行道内侧走着,谁知道会不会像几年前那样救护车在人行道上撞了十来米才停下。 “头!他可能发现了什么,你看他不时朝四周观察。我们现在要不要动手?”马路对面停着的一辆汽车内,一个男人拿着望远镜看着路对面的目标对后坐上的人说到。 “今天先跟跟,要是发现有什么不正常就动手。告诉小张他们不要跟的太紧了,免得打草惊蛇,到时把线断了。” 一回到租住的地方,一进卧室的司马就连忙把窗帘拉上,透过窗帘间的缝隙,司马看到路边那一对男女正趴在一辆刚停好的轿车的车窗前在说着什么,司马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有些心惊肉跳。要是问现在司马最害怕什么?当然是时空异常点的秘密被人发现,尤其是被权力机关发现。而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因为司马右眼不停的在跳的缘故,司马因为担心什么,不时的朝四周观察着,以防别出现什么意外。 可是就在这么观察的时候,司马看到在自己身后十来米的地方,总是跟着一对男女,他们就这样保持着十来米的距离,跟着司马过了了几条街以后,司马才意识到有问题,司马故意进路边的服装店里装作看衣服的时候,这对男女就会在服装店附近停下,站在路边像是在说着什么。反复几次下来,司马确定自己被人跟踪了,至于被什么人跟踪司马一时半会还不太清楚,但是司马估计百分之百的是权力机关出来的,否则谁会没事派一男一女伪装成一对恋人跟踪自己。 原本打算,今个买过笔记本电脑后,就回家和家人一起吃个晚饭,然后编个到国外呆一些日子的理由,晚上到仓库,等到时空异常点开启后,再返回西元一九一五的空间。但是现在自己被人跟踪,显然不能直接回家,要是在家里这些人动起手来,惊着父母怎么办?司马最后只能回到自己租住的这间住处,可是它距离自己的仓库竟然只有十几米,狡兔三窟,可轮到自己时竟然只有一个窝,司马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多弄几个窝,要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被动。 “嫌疑人叫司马,今年二十六岁,年前是公安局的机关工作人员,年前因机关机构改革考试末通过而下岗。三日前在KTV与人发生争执被打伤,后伤人者在派出所举报其是小城最大的毒贩。抱着应可信其有的原则,我们对其展开全面侦察,发现其在过去的几个月中银行存款从万元增加到亿元,曾多次在市里各个回收银收购点出售大量的回收银,但按我们掌握的资料来看,嫌疑人并未从事提取回收银行业。 同时在近期中嫌疑人曾委托京城保利拍卖公司拍卖数件元代、明代、清代古董瓷器,总拍价超过1.5亿元。虽然经过排查我们并未能掌握嫌疑人与毒品之间的联系,但是从嫌疑人近半年来突然暴富来看,嫌疑人资产来源有相当大的嫌疑,现在局里已经成立专案组,对其进行调查,如果推测的不错,嫌疑人虽然与毒品案无关,但应该同地下古董走私有一定的关系。……” 在小城公安局的会议室里,一心相要破大案、显成绩的新任局长,在听取了刑警队队长的汇报后,当即拍板成立专案组,在新任局长看来,如果能侦破此案,恐怕现在涉案金额至少在1.5亿元以上,估计将会是目前全国最大的一起古董走私案,这么天大的案子,当然不能就此放过。 如果说一个普通人在短短半年内从只有万把多大毛的穷光蛋,一下变成身家上亿的大款,恐怕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人都会怀疑其财产来源,当然如果没有人巧立名目举报的话,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如果一旦有人将其财产来源和犯罪活动挂上钩的话,那这个人麻烦就大了。 更何况那个人还非常精明,直接举报司马是小城最大的毒贩,而小城警察那怕对任何举报都会忽视,但是对毒品犯罪举报,从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一调查起来其巨额财产的来源不明,就成为了司马身上的一个致命伤。 看着仍然停在楼外公路边的汽车,司马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有麻烦了,他们显然是想盯死自己,对于他们掌握了什么信息,司马无从得知,但是就眼下看,他们应该没有掌握什么东西。否则的话,按司马对这些人的了解,估计他们早就动手了。 “他们到底是想要什么?”司马的眉头皱做一团,想着这些人跟踪自己到度是为了什么,他们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是小城公安局?”这时正好看到两队人换班的司马,发现去接替那对男女的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过去曾有过一面之交,是小城公安局刑警队的。 “难道说他们发现了时空异常点?”刚一这么想,司马立即就排除了这种可能性,显然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司马有些庆幸的是,现在仓库在深蓝贸易公司的名下。而深蓝贸易公司是当初自己委托一家上海的会计所在美国注册的一家公司的在华子公司。只要那些人不深入调查的话,应该很难挖出深蓝贸易和自己的真正关系。 有时候,做人谨小慎微些,最终总会得到一些回报,眼下就是这样,小城公安局现在还真的没有查到深蓝贸易以及仓库和司马之间的联系,但是谁敢保证随着时间,小城公安局会不会一步步的深挖下去,到时如果查出来,一切都晚了。躲在卧室里的司马扔掉手里的烟头,又接着点着一根烟,司马就这要坐在地板上,依靠着床沿,已经苦思冥了几个小时,仍然没有想到任何解决的办法。 按照国内公安局的习惯,如果一旦开始调查那个人,除非是最后证明他是清白的,否则十有八九会一口气调查到底直到盯死他、咬死他。除非有办法让小城公安局停止调查,否则恐怕最后自己的所有老底都会让他们查个底朝天,最让担心的就是他们会不会查到深蓝贸易和他下面的仓库,这才是司马最担心的事情。 但是在国内,作为一个普通的平头百姓,有什么办法能让公安局停止对自己的调查?这样的事恐怕不是一个普通平头百姓能够办到的。如果司马有一个身居高位的父亲,恐怕这是很轻松就能解决的问题,但问题司马没有。所以这件事只能自己解决。 “你现在身上最大的致命伤,就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我估计这才是小城公安要盯死你的原因,我敢打保票,很有可能是别人假别的名目举报你,然后再加上你的巨额财产来源有问题,小城公安才要盯死你。只要你能想个办法把你的财产来源解释清楚。小城公安那就没有任何理由再盯着你。” 这时候那里还敢用什么手机之类,司马为了安全只能跑到街头用公共电话去听自己唯一一个做律师的朋友给自己一个建议,虽然峰子不太清楚原因,但是听司马解释了一下后,根据自己的专业常识,只能从专业的角度上认定司马的财产来源有问题。司马要是想让小城公安松口,就只能想办法证明自己的财产来源合法。 说着容易,几个月的时间弄到一亿多,任谁都会觉得有问题,要是能证明自己的财产来源合法。恐怕就不会有那么多因为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进去的了。挂过电话后,司马回到自己的住的地方拿起纸笔算了一下,自己绝大多数的财产都是通过近来的几次委托京城保利,进行的几次瓷器拍卖得到的。只有一小部分,大约只有千把万的是通过出售白银和黄金套得。也就是说司马自己若是想让小城公安放过自己一马,就无论如何必须要想办法证明自己手里的那些个瓷器来源必须是合法的。只要证明那些个瓷器的合法性。就可以证明自己的财产来源的合法性。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司马证明那几件拍卖出去的瓷器是自己合法取得的,这个瓷器的真实来源,当然是司马千方百计想要隐瞒的,但是如果没办法说明这些瓷器的来源。恐怕最后小城公安还是会咬着它不放,除非是司马能证明,这些瓷器来源的合法性。 做为一个穷光蛋的司马,显然不可能通过个人收买地方式,买到那几件价值都在千万元以上的瓷器。如果说那几件玩意都是通过捡漏地方式,在摊上捡到的,未免也有点儿太假了,恐怕说给谁听谁都不会信,更何况是现在要盯死司马的小城公安? 第四十五章 小城的现实 在小城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习惯,这个习惯当然不是一个好习惯,就是每当人们一碰到什么事需要解决的时候,只在涉及到官面上的事,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找熟人、托关系、花钱,看看能不能把事摆平。在机关时有着几年工作经验的司马,这会也只能把希望寄予这方面,看看能不能花钱把这件事给了了。 司马过去在机关工作时,曾经和一些小城公安局的干警打过一些交道,但大都是泛泛之交而已,司马也知道自己如果冒然去找人的话,指不定会被一些专吃这碗饭的人给当成冤大头给敲了。敲了到没什么,只怕到时事连办都没帮你办。更何况对于他们来说,像司马这种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人,那是最容易敲的,如果立案的话,到时恐怕没有人会为司马喊冤,更不会有人出头来追究敲榨司马的人。 虽然和小城公安局的人并不熟,但并不意味着司马身边的朋友没有和小城公安局里的人熟的,司马最后把所有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自己的一个旧同事身上,虽然和这个旧同事的关系一般,但是司马眼下实在是没有任何人可信。 小城虽然是中部的一个小城,但是各种娱乐场所、饭店的并不比一些大城市差多少,至少在消费上,而这些高档的饭店、高消费场所在小城所面对的客人就是各机关单位,以及为了办事而请这些机关单位的工作人员消费的人。平常百姓鲜少涉及这类场所。 当夜色降临的时候,小城的各个高档饭店门前,已经密密麻麻的停着各种型号的轿车,从高档车到底档车,齐全的就像是办一个车展一般。如果有人了解小城的车牌号发放程序,以及对小城的车牌号了解较透的话,就能从车牌看出饭店里那些在正在里面吃饭。当然在这些车辆中,还有一些车是属于有专用牌照的权力机关所有。这些车因为他们的的车体上漆装着特殊的花色,而使其在一堆车中显得异常的显眼。 “怎么样,老张,你觉得这件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在小城这家饭店里的一间豪华的包厢中,马卫国趁着敬酒的功夫兴到。 “你这个老同事的事难办啊!要知道,现在的这个局长,可是刚从上边下来,两支眼就盯着大案子,一心想借案提拔。想让他松口那有那么容易啊。”一个身着便装的中年人做在主座上说到,本来他并不想来的,但是毕竟眼前这老马是自己多年的老战友,如果不来的话,可不就是灰了他的面子,把这多少年的战友关系给弄生份了。 “呵呵!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你老张,在小城公安局也是说话算话的主。这件事你就看着我的面子,搭把手。我那同事也着实有点儿倒霉,没上几年班就下来了,后来把家里家传的一些古董给卖掉,想做些生意来着,结果那曾想现在竟然惹上这种麻烦。” 作为老张多少年的战友,马卫国当然知道自己这个老战友,现在在想什么,他要是不想吃这碗饭才怪,但却又怕担上麻烦。毕竟这案子是局长牵头办的。就在再次敬酒的时候,马卫国把一个银行卡夹在餐巾纸中,从桌上递了过了。 “听说你们家来了个孙子,这不,就是人家的一点心意。”马卫国悄声说到,虽然不知道这卡里有多少钱,但是老张考虑了一下后,拿着餐巾纸摸摸额头上的汗。然后极其自然的把餐巾纸放进了口袋里。虽然说整个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老张在装下了银行卡后,稍微闭上眼看似像休息了几十秒缓点酒劲。 “其实,这个案子从一开始立案时,两个副局长就反对,咱们小城这地方,看着穷,可是实际有钱的却不少,而且是大家都知道,这些人的钱没有几个人能把来路说的清,如果他把这个案子办死了,恐怕到时候整个小城会人人自危。后来是局头硬压着要办下去,毕竟是上亿的大案子,不过话说回来,和小城里的其它人比起来,那小子也够冤的,咱们同情又有个屁用,回头我帮你看看吧。谁让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 马卫国一听到老张这么一说,在言语中品了品老张话里的意思,发现老张刚才说的话里,虽然没明说,但是已经把意思透个差不多了。 “咱们先这么办,我去帮你去通通那两副局长那。咱们先在他们身上使点劲。然后我们再……”一个小阴谋,就这样在两个人的电话里完成了。 小城这地方因为地处中部的原因,以至于经济上并不发达。而多年前也曾因为一场轰动全国的集体腐败案和后来的几次恶性事件。而成为了媒体的焦点。而很多外地人第一次听说小城也是因为这几次事件,以至于小城在很多时候都于腐败等词汇划成等号。 但是小城的确有它阴暗的一面,就像小城的表面上很穷,但是内地里,小城的富人却有着相当数量,这些人在小城大都是场面上的人物,他们的发达大都得益于一些政策,和一些让人摸不清、看不透的机会。在小城,关于这些人如何发家致富,其间并不光彩的过去,都已经是半公开的一个秘密,但是很少有人提,因为有时候总有一些底线是不能触碰到的。 但是现在原来一直很安定的小城,显然有一场风暴正在酝酿,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不过是刚成为一个富人,甚至连小城富人圈都没混进去的司马,这几天竟然前后接到几个人的电话,这些人大都是小城的场面人,大都是各个行业的领头人物,在以往司马从来没和他们打过任何交道。在电话里他们豪无顾忌表达了对新来的这个局长的所作所为愤怒,同时也表达着自己对司马的同情。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让司马放心的,整个小城的上层圈里头是不可能,就这么看着一个外地人,这么欺负咱们小城人的。 在这些人看来,这次这个新局长可以借口,司马可能参于了古董贩卖为借口,来对司马的财产来源进行一次底朝天的彻查,那么明天就可能以其它借口对小城的其它人进行一次彻查,如果这事一旦开了头话,恐怕最后这些人都得在号里头打着哈哈了。到那时后悔都晚了,这时保住司马,实际上就是保住他们自己。 如果说几十个商人对政府的决策会有什么影响,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但是如果说几十个省市县人大代表对政府的决策没有什么影响的话,恐怕就不会有人相信了。其实不仅是这些人,甚至当司马的财产来源案传开后,就连政府内部也有一些人产生自危感,虽然公安局没有办理财产案的权力,但是他们完全可以打着其它幌子,给你查个底朝天,到时恐怕小城的那点秘密就…… 更何况小城这地方,有太多的公开或半公开的秘密,原本这个底线是没有人动的,可是一旦有人要动他,那么大家就全完了。同仇敌忾是什么意思。看现在小城所谓的上层圈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大多数时候,像那些个手里的玩意来源不明的人,都是通过把自己手里的一部分玩意以个人收藏或是家传的名义捐给国家,然后再让国家出面对自己手里的其它玩意来一次鉴定,最后国家权威部门给他手中的玩意开出鉴定证书之类,这样这些个玩意就算是彻底洗白了。 司马按着一个圈内的人说的法子,找到小城文物管理所时,在表达自己愿意将家里收藏半个多世纪的两件元代的青花瓷捐献给国家时,小城文物管理所理所当然的先是肯定了一下司马高尚的爱国情操,同时再肯定一下司马的作为。然后在电视台、小城政府代表的见证下,两件价值千万,司马家珍藏了半个多世纪的元代青花瓷,被捐献给了国家。 而小城的人们通过电视台对司马的介绍,才有一些老人们慢慢的忆起来原来这个司马他们家祖上当年在小城也是数得着的大户人家,直到后来建国后土改家势才算败落下来,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做为百年的大户人家,家里怎么着也有一些普通人家里没有的玩意,当年为了防止被造反的小兵、小将们破坏这些艺术品,司马的爷爷把这些玩意存在老宅的院子里的地下。 靠着两件价值上千万的元代青花瓷,司马成功的让政府承认了一个事实,就是这些瓷器是司马的爷爷当年为防止被小兵、小将们破坏,而特意收藏起来的。只不过最近爷爷去世了才把这事说出来。按着这种官方的说法,那么司马所出售的瓷器都是自家收藏品,来源绝对是光明正大的。小城电视台的新闻里不都这么说,小城的一二把手不也这么说吗?国家给的证书里不也肯定了司马爷爷为保护珍贵文物付出心血吗?当看到国家文物局派来的专家对那两件元代青花瓷器进行鉴定后,并颁发相关证书给司马后,一切都结束了。 原来只是想顺藤摸瓜,破大案的新任局长,在看到那些个小城的头面人物抱成一团时,就知道司马案子马上就会结束了,要怪只怪自己当考虑不周,完全无视了小城的现实,触及小城一些人敏感的神经。当局长接到通知小城礼堂里举行的捐赠议式时,就知道这是小城的那些所谓的场面人在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面子是互相给的,他们卖自己一个台阶,眼下自己就只顺着他们给的这个台阶就坡下驴。没有必要在自己刚到小城上任就把脸彻底撕破。司马用了两件价值千万的元青花,换来的只是---政府承认其收藏文物系家传所得。还有就是小城公安局在捐赠议式的当天就撤消了针对司马的专案组。 第四十六章 亲人之间 有时候很多事,那怕是一件好事,都有可能会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就像现在的司马一样,虽然解决了被小城公安局给挖着底朝天的局面。但是司马却发现自己陷入了另一个让人心烦的局面,每天都有人上门来找你,总有那些个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亲戚来窜门子,甚至于有一些亲戚说着什么,那些古董应该有他们家一份,要知道那些物件可都是老太爷那辈子积攒下来,不能让一家子给全占了。 这些天来司马开始有些后悔了,至少看着那些人的成天的那副嘴脸,给父母带来的困扰有些后悔了。个个张嘴要求分钱,个个都说应该有他们一份。这时候司马才意识到当初为什么父母会不支持那么,最后如果不是担心司马会进监狱,父母也不会答应配合自己。 “再怎么说,那些东西都不能让你们一家子吞了,如果东西少到不说了。可是那些东西都是千把万的东西,你们家也不能太贪心了。就算是当初叔他老人家眼界看的远些自己个藏下的,可是再怎么说,那些东西都是老太爷之前的几辈人积下来的,虽说老人们不在了,可是我们这些小字辈不都在吗?我们要分一份,也是应该的不是。” 司马看着这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亲戚,这是第几个?如果可以选择司马现在宁可自己进监狱,也不愿意看到眼前的一切,司马不得不感叹在金钱的面前,所谓的亲戚们是多么的现实,所谓的亲情在金钱的面前显得那么薄弱。原来一切都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您请回吧!想分钱不可能,我有钱给要饭的,也没有钱给您,如果想打官司我奉陪到底。至于难听的话就不用说了,省得到时大家都难看。” “还反了你了,有你这么和大人说话的吗?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来人一听司马把话说的这么绝,愤愤的站起来指着司马的鼻梁骂到。 “司马,还不跟你叔赔不是,有你这样的小辈对长辈的吗?”父亲斥责了司马一句,面对父亲的斥责,司马只能按照父亲的吩咐,向来人赔个不是。 “我说这是什么家教,没见过你这么管教小孩的。难怪头被人打的像面瓜一样。”在司马赔过不是后,来人仍然不依不饶的说到。 “小孩不懂事。有我这个家长来教他。也劳不着你操那门子闲子,刚才孩子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你请回吧!”这几天来父亲早已经是积下了不少怒气,本来脾气就不好的父亲这会一听人这人还这么说话,这些天见惯了这些人的嘴脸的父亲也懒得与他们说和着什么了。 “你……”来人显然没有料到父亲今天竟然会这么做,司马也是一愣神,一直很注重亲情的父亲,这几日来对来的那些个亲戚,不管你是来耍横的、还是耍赖的,可都是好说好讲的。那像今天这样。 “爸……都怪我,我给家里惹麻烦了。”待人走后,看着这些天来已经显得非常憔悴的父亲,心里别提多难度了,都是为了自己,要不然也不至于弄成今天这样。 “没事!当初早就料到会有今天这样,凡是上门来的,没有几个是真亲戚,要不是想着这份钱,恐怕这里头的大多数都不会来窜这个门子。”父亲叹了口气,靠在沙发上说到。父亲一辈子没得罪过几个人,可是这老了老了,为了自己得罪那么多亲戚。 “爸!你从来没问过我,那些个瓷器是从那来的。你就不担心吗?”自从出了这事,司马觉得父亲从来没过问过自己从那弄的那些古董,这和司马所了解的父亲完全不太一样。 “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根本就没有做违法的胆,我还有不知道你,至于那些瓷器是从那来的,等到你想说的时候,你自己就会说。如果你觉得连父母这不能说。那也肯定有你的道理。再说你都这么大人了,有自己明辨是非的能力了。”听着父亲的话,司马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当父母的的那有不相信自己的孩子的。 “爸……其实,那些东西都是我买来的了。”司马考虑了一会,低声说到,对自己父母有什么好隐瞒的,更何况连自己表弟都知道,为什么不能让父母知道。 “你说的是真的。”显然父亲被司马刚才的讲述的话或者说故事给惊呆了,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事吗? “爸,你看这些照片。”看到自己的工厂一天一天的建成,并不断的向周围扩大,虽然大多数厂房都闲置着,但是司马还是忍不住在个人的时候用手机拍下了一些照片,拿出手机翻出照片,给父亲看手机拍下的工厂。 “这……这就是你说的……” 父亲看着手机里的相片,不可思议的说到。毕竟这……也太假了吧!有这种可能吗? “如果没有那个时空异常点,爸,你觉得我能弄到那些瓷器吗?”待父亲看完那些照片后,司马轻声的说到。 “把那些照片删掉吧!到时手机丢了,会惹麻烦的。”一辈子不知道经过多少风浪的父亲在看完照片后,轻轻的交待着司马。 “嗯!知道了。”司马当然知道父亲这么交待自己,都是为自己的安全着想。 “你说你在那建了个别墅,你是不是想在那里常住?那别墅是不是就是刚才照片里的小洋楼。是够漂亮的。”父亲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连忙问到。 “我……我只是觉得那里有些太难以割舍了,那座工厂几乎是我的全部心血。有时候我反倒觉得,那儿更像我的归宿。”司马犹豫了小一会才吱吱呒呒的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 “虽然那座工厂是你的心血,可是你别忘记,我们都在这。你到那里合适吗?”父亲看着长大的儿子说到。虽然儿子长大了,要自己飞了,可是…… “爸,小时候,您常告诉我,男人有事业的地方,就有家,没有事业,就没有家。在那里我虽然现在还没有一个家,可是那座工厂现在就是我的家、我的全部。那里有我的梦想,我真的离不开那里。爸……要不然……” 司马说着自己的想法,实际这个想法,更多的是父亲从小的灌输的想法罢了。而司马又有了另一个想法,那个地方的环境显然比这里适合养老,当然各个方面肯定是比不上这里。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件事我就当从来没听说过,你忙你的事业吧!别忘了时不时回来家看看,我和你妈这你就放心吧!”当父亲的当然知道,有时候对男人来说,事业比一个男人的生活更重要,为了事业总需要舍弃一部分东西。 “你算是什么都有了,什么时候谈个对象,好结婚。你年龄也老大不了,不要再拖了,你去那,至少让孙子放在我们跟前吧。”司马的婚姻问题,一直是二两的一块心病,眼见着这年岁一天天大了,身边的老同们的个个都抱起了孙子,可是司马至今还是没结婚。 “我现在还不想结婚,也不想谈这事,这事等将来再看吧。”这个理由是司马将近一年来唯一的借口和理由。 “上次你头被人打破,是因为她吧!还没忘记她吗?”父亲当然了解,不到一年前的那次伤害,对自己儿子造成的伤害。但是,为那样的一个女人显然不值。 “爸!我……她早都是过去了,只是现在……我并不适合找老婆,像现在这样几个星期都不在家呆上一天。找个老婆反而麻烦,要不回头在那边我给你找一个儿媳妇吧!如果你们不嫌她年龄大的话。”听着父亲的话,知道父亲是怕自己还没走出感情的阴影,才会对自己有些担心,于是便半开玩笑的说到。 “行啊!只要你不觉得老,自己个愿意就行,那个时代的儿媳妇可都比现代的要贤慧很多。记着别忘了把我孙子给我们送过来就行。”父亲一听也乐了。自己儿子要在那个时候找媳妇,那生日可都是上个世纪的。 当晚,司马在家里陪父母一起在家吃个团圆饭,很久都没喝酒的父亲也喝了数杯,这一晚父子两人都醉了,谁知道下一次司马再次回来,一家人在一起吃团圆饭是什么时候? 当司马离开家的时候,父亲什么都没说,和母亲在客厅里看着电视,临行时看着有些空荡的家,司马忍不住有些心酸。 为什么自己一定要离开这里?难道那个时空真的人自己的牵挂吗?是夜,司马一个人静静的呆在仓库院内,看着熟悉的仓库,司马在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发现那个时空异常点,会不会像以前的老胡一样,在这看一辈子仓库?答案是否定的,先不说司马愿不愿意,就是司马愿意恐怕也不太可能,城区以后发展一定会发展到这的,到时就是司马愿意看,恐怕也没有仓库可以看了。 “文子,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你了。”司马拍着表弟的肩膀说到。 “哥!你就放心吧!” 叶文看着伤口还没好的司马说。 “哥,我想问你个事,你为什么当初选择告诉我这件事?” 自从知道这个秘密直到现在,虽说叶文一直努力做好表哥交待的事情,但是有时候还会自问为什么表哥会选择告诉自己。 “文子,咱们两个人兄弟,虽就是表兄弟,但和亲兄弟也没差那里去,我不告诉你我告诉谁去?咱们两只要一个有了两人不都有了,你的房贷都帮你清过了。说是一个月给你几千块的工资,顺便说一声,这个深蓝贸易已经划到你的名下了,呵呵!以后哥哥我需要什么东西,可得少挣点啊!”兄弟两人之间,不需要分你我,从小到大在司马心中,如果自家兄弟都可信,那么这世间恐怕就没有什么可信之人了。信任自己的兄弟,不需要什么理由。当时空异常点再次开启的时候,司马再次回到已经阔别多日的西元一九一五年的时空。下次再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第四十七章 卷烟(一) 当司马再次出现在高传良、史道姆、刘季元等人的面前时,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惊奇。对于这次司马的一出数日没有音信,众人对此早已习惯。更何况这次司马可是去给公司添置卷烟机,以在口外建立卷烟厂生产卷烟。只是对司马脑袋上的伤口有些好奇。 “季元,你看一下,这是烟叶发酵房地图纸,你仔细研究一下。然后抓紧时间把它盖起来,咱们可全指着它了。” 一安顿好一切,司马就开始安排起活起来,虽说要制这卷烟,烟叶只能通过洋行进口美国或土耳其、印度烟叶。但是先建成这发酵房,总是不会错的,等明年在把司马从未来弄的适合北方地区环境的烟种,包种给百姓收获后才能开始慢慢用土产烟叶取代进口烟叶。 “少爷,按你的吩咐,在你一起我们就托关系从一家土耳其洋行那里买了一千桶土耳其烟叶,又收了一千多担北地的土烟,果然像史道姆说的那样,这土烟的香味、烟质都比不土耳其烟叶。”没等司马开话问,高传良就先把司马准备问的事说了出来,司马对高传良办事,着实是再放心不过,很多时候只需要把事情稍交待一下,他就会尽心尽力的办好。 有时候司马都觉得自己和高传良的结识是不是上天早就安排好了,就像是自己发现时空异常点一样,为什么之前就没有人发现呢? “那个技术员的事,办的怎么样了?”这个技术员才是司马最关心的,虽然司马买卷烟机的时候,就拿着了像弗吉尼亚烟、土耳其烟、哈瓦那雪茄烟还有几种烟用香精的配方,还有其它的一些必须的技术资料。但是这些死资料,肯定比不上有经验的技术人员。毕竟除了一个史道姆,这个曾在英美烟草当过机械师的德国人之外,其它人根本就没接触过烟草。 “司,这件事我来说一下,那怕就是在英美烟草公司生产卷烟的工艺管理,为了保密主要掌握在少数外籍人员手中,是不会轻易外传的,一般中国人根本接触不到什么,你们自己的卷烟企业大多缺乏专业技术人才,只是凭经验操作,一直缺乏一套全面系统的工艺技术规程。所以就算是从别的工人挖人,也不会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曾在英美烟草公司做过一些日子的史道姆,显然只有他对于这一行的内情比较了解,更何况最初也是他建议司马开办卷烟厂。 “那你的意思是,除非我们找的是那些在英美烟草的技术人员,否则我们只能像其它厂一样自己摸索?”从史道姆的话里,司马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前提,本来以为只要有了机器,再从其它厂里挖几个技术员,自己的卷烟机就能没日没夜的转着,然后银子就能哗哗的过来,谁曾想很多事并没有想象的简单。 但是现在机器已经买回来了,就是后悔也晚了,南洋兄弟那样的民族企业能自己摸出来工艺流程,那么在这里也能自己摸出来。 更何况相比于这些国内其它烟草企业,司马还比他们多出了几项优势,就是自己手里有充足的烟用香料以及烟用香料配方。 这几十种烟用香料配方,如果在二十一世纪兴许算不成什么,毕竟像弗吉尼亚烟用香精、土耳其烟用香精之类的配方,早都是大路货了,只要愿意随便上网搜索一下就能得到这些烟用香精的配方,当然这仅只限于二十一世纪。在这个烟用香精不过刚开始使用普及的时代,这些烟用香精的配方无疑就是司马手里的一笔巨大财富和优势。 “这些资料是我在英美烟草公司时,和他们的工艺管理人员在一起聊天时知道的,这些天我回忆了一下,都写在这里上面了,我已经让刘先生译成了中文,你可以看一下。” 史道姆递过薄薄的几页纸说到,虽然只是几页纸,但是总比什么都不知道、不了解要强上不少。 “谢谢你,史道姆。”接过史道姆递来的资料后,司马由衷的说到,刚才想了一会,司马就觉得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一步一步摸索就是了,无非就是少挣点银子,仅此而已。司马接过史道姆按回忆记录的一些资料,只是一些简单的资料,虽然司马是一个外行人,但是也知道这份资料中虽然有很多外行人的揣测,但是却是一份非常详细的生产分工流程,从制丝阶段的分工、验收、检查到烟箱打包出厂阶段列书的十分详细。在卷烟制做过程中,其中烟叶的品种良劣,虽然是最重要的主要环节,但是如果在制丝阶段出了什么意外,那怕再好的原料也不可能做出好烟。 烟叶制丝工艺一般简单的分成配叶、去梗、切丝、烘丝4道主要工序,但是如果要细化的话,至少分成分为解包(或开桶)、筛砂回潮、配叶、蒸叶、扯茎、轧茎、加香、切叶、叶丝回潮、蒸梗、梗丝回潮等十一道工序。当烟丝制好后,就是装入卷烟机,开始进入下一个环节,生产卷烟。 在这个时代,大多数国内的民族企业,他们大都是使用一种小型木制手推卷烟机,将烟丝放在卷烟盘纸上卷成纸烟,这种半手工卷制的香烟,品质一般、成本较高,而且是容易脱丝。机制卷烟虽然没有手工卷烟的这些问题,但是同样他自己的一些问题,像烟支中含梗块、梗签的问题,就是一直困扰着机制卷烟,但是这个问题也仅只限于老式的落丝式式卷烟机,而司马所购进的则是先进许多的吸入式卷烟机。这种吸入式卷烟机,那怕就是在欧美本土,也不过仅仅刚出现而已。更重要一点是用这种吸入式卷烟最大的好处是,在保证烟丝不脱落的前提下,每支烟的重量只有0.8克左右,比起这个时代的每支烟普遍1.2克的重量,烟丝用量一下减少了30%左右。仅此一项就把成本降低许多。 左右比较,司马发现虽然自己现在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是相比之下,自己的优势也极为明显,第一是自己的原料耗费少成本低、第二是机器好产量大。但是仅仅只有这些,显然只能保证让司马开设的卷烟厂在未来的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如果想和英美烟草公司竞争,显然只有这些是不够的。 “如果说我们要进入卷烟市场,那么毫无疑问,英美烟草公司就是我们的头号敌人,至于像南洋兄弟这样的国内企业,我们不需要考虑。只要能击败英美烟草公司,我们就能占有卷烟市场。”虽然过去在现代从没有管理过企业,但是司马还是感觉,要么不做,既然做了那就应该努力去做到最好,而击败英美烟草无疑就是做到最好的最佳证明。 “我们要是想在牌子或是其它方面和英美烟草竞争,是肯定不行的,现在全中国那个城市没有英美烟草的烟,光牌子就有上百个。高中低档品种齐全。想和这些外国人对着干,只能另外再想其它办法。”在高传良看来,虽然少爷这一上来就要和洋人对着干着实不智,但是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着少爷的志气。但是他那里会知道做为一个后世的人,在很大程度上,司马佩服这个时代的商人远胜于未来的商人。 这个时代的商人虽然谋利,但是在很大程度上他们都是站在国家、民族的角度上去做生意,就像卷烟一样,南洋兄弟烟草公司的的创办人,虽然办厂是为谋利,但是初使却是因为看到每年数以百万甚至千万计的白银白白流入各列强在华烟草企业有腰包,才下定决心作国人自己的卷烟,与之对抗。而这种气概恰恰是后世的商人所缺少的,后世的商人在更多的时候,他们所选择的却是另外一条路---挟洋以自重,以低价出卖公司股权为代价,换取所谓合资企业或外资企业的外皮。以期取得政策上的优惠。 从19世纪末中国人图强以来,一批批中国的企业家茁壮成长,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享誉中外的中国企业。这些企业家们以实业救国为己任,以服务社会为宗旨,以奋发图强为动力,司马每每读起他们的传记,让人感到荡气回肠。反观那些个生长在21世纪那些新兴企业家,总觉得骨子里比那些商业老祖宗们缺少些什么。至于少了什么,作为一个外行人司马还真说不上来。好像是那些人身上的那份自信、那份骄傲、那份诚实、那份努力吧!或许又是其它…… “其实这个办法再简单不过,你们看一下这几根烟有什么区别?”分别从几包不同品牌的香烟中各自抽出一根,把香烟摆放在桌子上以后司马问到。 “除了牌子不太一样之外,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从来不吸卷烟,而只吸旱烟的高传良看了一下说到。在高传良的眼中的确就是这样除了牌子没什么差别。 “好像粗细有点不同。不过不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把烟从桌上拿起来以后,刘季元在眼前仔细比较了一下这几根香烟后说到。而这会史道姆则在一旁笑着,作为一个资深的烟民,史道姆当然知道这几根有什么不同。 “史道姆,看来你的表情,想必你一定知道了。”看着史道姆的微笑,司马这才想起来自己眼前的这个德国人可是一个资深的烟民,恐怕在做的这些都还没见过卷烟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抽卷烟了。 第四十八章 卷烟(二) “司,这几根烟因为他的等级不同,所以他的圆周也就不同,这是各个烟草公司给香烟分级的最简单的一个办法。烟的级别越高,他的圆周也就随之越大,当然这样的话,它的成本自然也会增加。”对于这种再简单不过的常识,如果连这些东西都不了解,那史道姆怎么能称得上是个资深烟民。更何况史道姆过去还曾在英美烟草公司工作过。 “呵呵!季元没错,就是粗细有点区别,但是并不明显。卷烟的圆周是各个公司用来给香烟分级的,这一点史道姆倒是没说错,但是大家也看出来,这支圆周为28毫米发香烟,和这支31毫米高档香烟的圆周,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有什么差别。” 司马拿着两支香烟举起来对大家说到,的确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没人会注意到这些细微的差别。 “现在无论是英美烟草公司,还是其它外国的、本国的烟草公司,他们生产的卷烟长度都是70毫米到72毫米之间。圆周规格比较混乱,这些公司的各个卷烟厂所产的烟支圆周有25毫米、26毫米、26.5毫米、27毫米、27.5毫米、28毫米、29.5毫米、31毫米等不同规格,我们要想显出和他们的不同,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方面动点脑子。”早在最初一开始决定建立卷烟厂的时候,司马就已经想好用这种办法来占有市场,这个办法非常简单,但是同时却非常有效。当然成本会增加那么一些。司马相信无论是西元一九一五年的国人,还是二十一世纪的国人,在大多数时候都吃这一套。 “高档香烟通过加大圆周来多添加烟草,但是实际上也就是和最普遍级别的25毫米的香烟能一眼看出差别,和28毫米的相比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试问有谁在买烟的时候会去细细比较两支香烟的粗细?”曾经也是一个烟民的司马,当然知道没有人可能会去比较两根香烟的粗细,也很少有人在意这些,相比之下烟民注重的是口味和品质,不是太明显的差别,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 “其实有一个简单有效的办法,中国人嘛!实惠点的东西总要好卖一些不是,既然加粗香烟并不是那么明显。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加长香烟?”把香烟加长,是司马想到的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办法,加粗给人的感觉并不怎么明显,但是如果把香烟加长,那怕就是香烟做细点给别人的感觉也是非常实惠的错觉。 “我们把普通的香烟加长到84毫米,这样我们的烟摆在摊子明显比别人的烟长出的一截出来。到时这明显长出来的一截烟,对吸烟者的吸引力是不是言而喻的。”国人在很多时候选择商品,都会选择一些比较实惠的商品,至少看起来比较实惠,尤其是在国人收入水平不高的情况下,国人选择商品首先是考虑到其是否实惠。就像是现今国人在购买棉布时,会优先考虑摸起来手感较厚的布,在选择香烟这种消耗品是也是同样。 “我们把卷烟加长,那样用料就增加了,本钱可不就也增加了。”所有的商家都知道可以通过加长香烟来吸引顾客,但是只是简单的加长香烟,所带来的问题是成本的增加,显然这不是商人所乐意看到的。高传良出于商人的本能问到。 “呵呵!这不是问题,我们的卷烟机是现在美国尚在试验的最先进的卷烟机,气吹式进丝,一支72毫米的卷烟用烟丝不过0.8克,而现在国内各厂一根烟用丝量普遍在1.2克左右,那怕就是我们加长以后用丝量也不会比他们高,实际上我们的用丝成本,还是低于国内其它烟厂的,这点没有任何问题。”最近高传良等人虽然没有挖到技术人员,但是却收集了现在国内市场上卷烟的资料,这些资料,正是司马刚才作出这样决定的根据。 “未来我们的卷烟厂将实行卷烟产品分级,分成甲、乙、丙、丁4个等级,在这四个等级里,我们只做四个牌子,把这四个牌子做成国内卷烟中的名牌产品。”作为后来人司马当然知道名牌意味着什么,如果把一个牌子做好,远比为了标新立异不停推出新牌子要强的多,就像司马一样,从开始吸烟到戒烟,自己只买一个牌子的香烟,万宝路、555都一样是几十年的卷烟品牌,不是一样在全世界畅销。 而现在国内的烟草公司大多数烟厂缺乏长远打算,随意标新立异,经常使用新牌号,一俟打开销路便又偷工减料,以致信誉败坏,产品滞销,最后又立新牌号,常此以往,谈什么立下品牌之说。 “我们的甲类烟要和别人的烟完全不一样,你们看一下这几支烟。”司马拿出一根过滤嘴的香烟,这支香烟是司马特意准备的,已经抽出了抽出醋酸纤维制成的过滤嘴。换成了半绉丝纸制成的过滤嘴。 “这……这儿怎么多了一个纸嘴?”史道姆拿了一支看了一下说到,卷烟的一端多了一节黄褐色的纸嘴,里面显然不是烟丝,好像是丝纸之类的纸棒。 “少爷……这东西有点儿像是烟嘴儿。”常吸的旱烟的高传良细了了一下觉得,这多出来的这节纸嘴儿,倒是和自己旱烟袋上的玉烟嘴有那么点相似。 “就是烟嘴儿,只不过他比普通的烟嘴儿多了一道功能。通过滤掉烟里面的一些有毒的物质,当然更重要的是,吸这种装有过滤嘴的烟,省得人们再吸两口烟时吐嘴里不小心弄进去的烟丝。”对吸没有装过滤嘴的香烟时,不小心弄到嘴里烟丝,司马可以说是深恶痛绝,每吸两口烟就要吐两口,着实让人不舒服。 “吸这些高档的甲类烟的人,大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们能吸起六十块铜元一包的香烟,根本就不在呼再多花几块铜元,来买这种装过滤嘴的香烟。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相信对嘴里时不时吃进烟丝也会感觉到厌恶吧。”司马以已度人的说到,那些个能花起六十块铜元来买烟的主,根本不可能在意多花几块铜元,多花几块铜元可以省掉不少麻烦事,毕竟这烟嘴儿不是天天谁都带在身上。 用半绉丝纸制做过滤嘴,应该是十年后才被欧洲人发明,但是在欧洲并没有普及开来,主要是因为烟民觉得这种烟有 “纸张的味道”,资深的烟民往往不喜欢这一点。但是和后世普遍使用的醋酸纤维相比,半绉丝纸那怕是在后世,都相对更便宜一些,却有着比醋酸纤维有更强的去除焦油和尼古丁的能力。 在后世的一些高档烟中会有一些厂家引入双层过滤嘴,就是前半段是用半绉丝纸,后面段用醋酸纤维。以在在去除 “纸味”的同时保持更半绉丝纸的去除焦油和尼古丁的能力。但是在没有发明醋酸纤维的西元一九一五年,这个法子一开始就被司马放弃了。 司马选择了一个更简单的办法,就是尾部空出半厘米左右的空腔,这样就可以避免与半绉丝纸直接接触的可能,也就没有什么让资深烟民所反感的 “纸味”。在后世如果不是由于醋酸纤维制成的过滤嘴,一直被看作是减少烟雾的工具,也许纸过滤嘴早就被广泛接受了。 当卷烟厂的第一批工人在司马的那座小洋楼里,接受也许是人类史上的第一次电教教育。当史道姆、刘季元、高传良等人和工人一起,在司马的地下室里看到布幕上出现的机械操作教学时,看过电影的史道姆、刘季元和工人们一样。 目瞪口呆的看着幕布上的画面,听着声音,他们从来没有想到原来,电影可以这么用,电影居然可以用来传授技术。第一次接受电影教育的众人,显然并没有学到什么,大家都被惊呆了。根本没有从电影里学到太多东西。 将近一个小时的人类史上第一次,通过电影 “至少司马这么说,大家这么以为。”进行远程教育,所起到的第一次效果,只是让大家吃惊于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但总算是起了个好头,起个好头就行。接下来可以慢慢来。 几天后,当接受了几天的 “远程教育”的工人们,有些生硬的操作着已经安装好的切丝机、卷烟机这些制烟设备,生产出第一支卷烟后。司马点着第一根烟,深吸了一口,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这种用教学光盘来陪训工人地方式,至少已经是初战告捷。 这个意义对司马而言,要远比生产什么卷烟之类的更为重要,重要是司马找到了一条用来培训工人的新路子,再也不用担心,虽然早期做不到让那些个工人精通,但是至少让他们先知道怎么样用这些设备。 “卖烟啦!先生来包烟吧!中华卷烟厂新出牡丹牌香烟,一包只要十个铜子。这烟比其它烟可长出了一大节,那味道绝对比英美烟厂的味不知道强出了多少。”数日前的,京城、天津、张家口等地卖烟摊、杂货店、饭庄都同时摆上中华卷烟厂推出的红、黄牡丹两种档次的名牌香烟。而与此同时,全国十多个大城市的报纸上都在同一天的头版,登出一则全版广告 “牡丹虽好,全仗绿叶扶持,国货虽良,端赖同胞提倡,此我牡丹牌之定名” 第四十九章 筒子楼 在口外这种地方,生活条件远不及关内优越,更比不上关内大中城市的繁华,甚至可以用荒芜来形容口外的,那怕是现在已经建成了一批厂房,有着上千人的西北通用机器公司也是如此。口外的这种稍有些恶劣的的环境,就会让司马的工厂面对一个问题。内地技工只能花高价聘请,而自己培训的技工也是和内地技工一样,只是把这里当成一个挣钱的地方,早晚他们还是会离开这,因为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家。 如果想留下他们,首先就必须要让他们把口外当成他们的家,但是想让那些在关内过惯安稳日子的人,自愿留在口外谈何容易。除非让他们觉得口外比他们的家更适合生活。兴许这样还靠点谱。如果说人知道司马的打算,会认为司马是疯了,为这些小工子做这么多事,要是大家都这么做,还挣个屁钱。 “司马!你疯了,你绝对疯了,要知道,照你现在的这种规划,咱们需要建立几十座这种筒子楼。”刘季元看着司马的规划图说到,说实话如果单从建筑实用的角度来考虑,司马拿的这种筒子楼地图纸还是非常不错的,至少在刘季元看来是这样。这种桶子房实际上三层的筒子楼,一条长走廊串连着许多个单间,看着有点像是宿舍、军营之类,就像上个世纪60~70年代各个城市很常见的那种桶子楼一样。 但是相比之下,司马准备建的这种桶子楼远比那种军营式宿舍的设计要合理的多。两侧的房间都被从传统的桶子楼加长了7.5米。每三个单间组成一个简单的套间,虽然面积只有60多平方米,但是要怎么着也是四室一厅一卫一厨的套房。虽然这种房子的卧室只有十平方左右,客厅也只有十二个平方,但是四间卧室足够这些普通工人未来安置自己的家人,这个时代的工人大都是大家庭。四间卧室三代人应该足够使用了。 “季元兄,我知道这样工厂的运行成本会提高很多,但是要知道这些工人是咱们工厂的根本。在口外这地方办厂,就得想方设法吸引这些工人留在这,把家安在这,咱们帮他们把家建好,他们还会走吗?”做这些事也是无奈之举,如果自己的这个时空异常点是在内地的大中城市附近,也不至于如此还要帮工人建家。但要是自己帮这些工人建家的话,至少会让他们对工厂有一种归属感,就像后世的那些老工人一样,把厂当成家,以厂为家。 “司马,你是老板,当然你说的算,可是你算过没有,按照你的规划,像这么一座三层的住宅楼,一座只能分配三十六个工人居住。按照咱们这现在两千多号工人,这可就是近百座这样的住宅楼。不算这需要多少钱,但就是需要的钢材、砖块、水泥都是非常庞大的数字,这些全部都需要外运。都是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早在多日前的庆功会上司马就已经许下了给工人房子。现在自己既然难以挽回司马决定,那就只能尽可能的配合他把这事做好。 “钢材、水泥你不用担心,至于砖块,咱们可以建个大轮窑砖厂嘛,这里的土质不行,不要忘记离这十来里外的洋河边,那里的土质用来造砖倒是不错。”过去要是知道离这十来里外就是洋河,估计司马早都建起来了砖瓦厂。 对砖瓦厂司马可以说是再了解不过,司马当年可是和别人一起合伙开过砖厂。那座砖厂里有一座18门的轮窑年产将近两千万块红砖。早期效益非常不错。后来若不是因为一次水灾,再加上没能打通好土地部门,最后被强令停产了。司马一直大觉可惜,虽然当时已经收回了投资。 “你想在洋河边那块建个砖厂?那块地可不是你的,先看看孔家愿不愿意卖给你再说,要知道那一带的可都是好地,孔家打定不会把好地卖给你的。”在这地方呆了几个月,再怎么着也知道洋河边的地在这地方那绝对是这一带收成最好的好地,按刘季元对这些土财主的了解,恐怕打死他们都不见会把那些地卖掉。 “放心吧!季元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肯定同意咱们在那里建砖厂。”刘季元说的不错,这些土老财大都是打死都不会卖好地,但是这些个土老财贪财的习惯,让他们绝对不会放过送到嘴边的好处。 “孔老太爷,晚辈这次又来讨扰了,还请见谅。晚辈准备一些薄礼,还请笑纳。”在孔家的客堂,司马恭个腰说到,这是司马第二次登孔家的门拜访,有时候看着这孔老太爷的架子,司马都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是在曲府孔家,而不是孔家庄的这个孔家。 “嗯!大少爷多日不见越发精神了,不知道大少爷那厂子现下如何。”一提到那片厂子,这孔老太爷心里头就别提那个酸了,那么一大块地才卖那么点钱,本以为还挣了,结果这倒好,这小子光是为盖厂房,在那块地上的石山上开山采石,都不止只值那么点钱。要是当初那座石山没卖给他,估计现在光是卖石头,孔家恐怕也是几年不愁吃喝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老太爷,想来明常少爷已经禀报过您了,不知道老太爷的意思。”日前,司马在和孔明常在一起吃饭时,曾透过想买洋河边那片地的意思,虽说这些日子司马和孔明常的关系倒也不错,可是提到买那片好地,孔明常自己根本拿不定主意。虽说这孔家上下大小事,老太爷都交给了孔明常打理,可是旁人不知道,孔明常自己个还不清楚,小事自己可以决定,像卖地这样大事,老太爷不发话,谁敢那。 “司马少爷,您是在这口外办厂子,第一个挣到钱的主。单就是看你那面粉机厂、纸烟厂,那天天成大车的把货朝火车站拉发出去,就着实让人羡慕啊。”虽然已经听明常已经禀报了司马要买地的事,但是孔老太爷这会显然并不愿意和司马谈这件事,错开话题和司马谈起了司马的厂子。 这也不怪现在整个镇子上有谁家不谈论那离镇十来里外的大厂子,光是成天的看那两套马的大车来不停的朝火车站送货,就能让镇上的人谈论上半天,算着那厂子一天能挣多少钱,这镇上的人眼早都红了。 “在老太爷面前,晚辈怎么敢称您。这厂子不过是糊口而已,老太爷谬赞了,这办厂表面上看来风光,实下还不如置地收租来的稳当,老太爷这足谷翁当得可是羡刹旁人了。” 因为和孔大少爷在一起吃饭喝酒时,曾听他提到过,这孔家老太爷对那么大一片地只卖了一千多块,感觉有些可惜,再加上自己在上面办的厂子着实让镇上的人有些眼红,这孔老太爷这般作态倒也可以理解了。 不过司马却觉得,这孔老太爷未免有点儿太小肚鸡肠了,要知道那块地当时可是一个愿一个愿卖,自己在上面办厂挣钱,你急那门子啊!幸好对这种土老财的性格有些了解,知道这就是他们的性格使然。 “老太爷,实话不瞒您说,晚辈这次想置下洋河边的那几百亩旱地,实际上是想在那建个砖瓦厂。”早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拿定主意的司马,这会见孔老太爷果然和自己想的差不多,于是便直接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 “哦!不知道大少爷,这砖瓦厂的砖瓦准备拉到那卖啊!”一听说又是办厂,孔老太爷来了兴致,这附近不是没有砖瓦厂,但是那些个小砖瓦厂大都是保本经营,这司马大少爷怎么想起来建砖瓦厂,朝张家口送?不对啊!这从旱路运到张家口那砖头还不贵死,更何况张家口附近的砖厂可是十家八家的。 “老太爷,其实是这样,晚辈的厂子现在一天天的扩建,这不又是要盖厂房,又是要盖宿舍的。光用石料是肯定不行,所以就打算在这建个砖瓦厂。也就是自已个用着方便罢了。”这个时候说实话远比拐弯抹角来的轻松,司马没做什么考虑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哦!原来是图用着方便啊。”一听到买地建砖厂只是为了自用,孔老太爷不由的犹豫了一下,这和他刚才想象的完全不同,这样的话可就有点儿难办了。 “老太爷,晚辈是这么打算,这家砖瓦不若你我两家合办,我担保孔家每年所得红利不低于2000银洋。不知道老太爷意下如何。”其实早在来的时候,司马就已经拿定主意,这个砖瓦厂由两家合办,没有必要在这蝇头小利上计较什么。更何况自己以后要借助这孔家的地方还多着。这样的合作等于让两家联在一起。 “哦!司马少爷刚才所说当真?不知道这个合伙怎么个合法。”孔老太爷一听合办砖厂,每年不低于两千银洋的分红,一下来了兴趣,家里那样的熟地着实不少,可是若是说那洋河边的那百亩地,一年要是能分两千银洋的分红,合在一起办这个砖瓦厂倒也不错。 “我出建这个砖厂所需要的资金,而孔家出地。至于分利你我两家五五分红,当然砖厂工人可以从孔家庄请一批,但是报酬肯定没有大厂子里的高。还请老太爷见谅。”像孔老太爷这种财主,在大多数时候只是图个稳当,他们看别人挣钱时会眼红,但是大多数时候却不愿意冒险把银子投在生意上,而是不停的置地以图个安稳。而司马所说让他以地入股,正好遂了孔老太爷求稳的心恩。 “嗯!这如何使得,司马少爷厚待孔家了。明常还不快谢过司马少爷。”孔老太爷一听两家是二一添作五的分成,再加上砖厂的工人从孔家庄出一部分,这时那里还能不愿意,一来自家可以年年拿到分红,二来这样也给孔家庄的闲人找口饭吃,这种两全齐美的好事孔老太爷当然不会拒绝,言下立即应了下来。 第五十章 枪声 进了九月底的口外,已经冷了下来,从外面移到厂子里的树木上的树叶早已往下落了,眼看着就已经快入冬了。相比之下,口外比关内的温度在低上几度。此时的口外比关内更是多了几分寒意,入夜以后更显得冷上几分,晚上在室外走动时已经可以感觉到冬天的寒意。 “大哥!这天越来越冷了,等过些日子,这呢子大衣咱们就能在大白天的时候穿出来显摆显摆了。”穿着厚呢子大衣,肩背着三八式步枪的穆白搓搓手,对着身旁一起在厂里巡逻的吴满屯说到,说话间又打打了身上的大衣,好让自己显得更精神些,若不是因为白天里还没到穿大衣的时候,恐怕护厂队的人,早都在大白天的穿起了这呢子大衣,好在大伙面前显摆显摆。 “听庄了上的人说,估摸着就这两天的功夫就下雪了,到时候估计穿大衣出操,队长就不会说什么了。”大家伙的心思吴满当然明白,自打从这呢子大衣发下来,大家伙都想着穿在身上在人前好好的显摆显摆,大衣好一发下来时,有时候趁着没人,也不管他热不热,上夜岗时就会有人穿上。虽然是在夜里不能显摆什么,可是也算是过过瘾。 “大哥!听厂子里的人说了吗?东家好像在给大家盖房子,谁愿意把家安在这,就给谁一处宅子。”穆白低着头说到,当听那些个厂子里的工人说到这事时,穆白都有些不太敢相信,会这样的好事,给一处宅子,家!自己什么时候才有一个家? “厂子里早都传来了,不是那天厂子里开庆功会时,东家对着大家许的吗?不过好像只有那些大师傅才有,真羡慕他们能住上小洋楼。”对于东家要给大家建房子的事,吴满屯当然听厂子里的人说过,最近这些日子,那些个工人都铆足了劲干着,都想给自己挣住房子,好把家里人接过来,这口外虽说不比口内,可是至少在这里衣食无忧,挣的也比在家里刨那几分地要强上不少。 “大哥!要不你到时候,把俺大娘,兄弟妹妹们都接过来吧!到时候咱们住在一起。咱们也把家安在这吧!东家人不错。”穆白抬头看着吴满屯说到,要是那样自己可就算是有家了,穆白开始有些憧憬着那种有家的日子,吴满屯是自己大哥,那他娘俺大娘就是俺妈,大哥家不就是俺家吗? “这现在都是没影的事,你没看那些大师傅住的宅子,最近几天才动工吗?就是轮等轮到咱们护厂队时,恐怕也得等老长老长时候,更何况谁知道咱们护厂队有没有那宅子。” 想到东家只是把宅子许给工厂里的工人,吴满屯不由的有些泄气,虽说在这里护厂队,月饷多点,吃的也比厂里的工人吃的好,可眼下看还真不胜去厂里做工。 “应该有咱们的份吧,东家俺见过,对咱们这些穷哈哈那是没得说,咱们护厂队可不比他们厂里的工人干的轻松,要是没咱们在这天天站着夜岗放着哨,他们能睡踏实了?” 听大哥那么说穆白显然有些丧气,但是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不相信东家会给只厂里的工人的房子,不给护厂队房子。要知道这护厂队虽说拿钱多些,可不比厂里的工人轻松。 “东家待咱们是不错,可是我觉得这给所有人都盖房的事不怎么靠谱。咱们这厂子里可是有两千多人。要是一人一处宅子,东家家就是开金矿的,也经不起这般折腾。估计等咱们再熬个几年兴许能分咱们一处宅子。”在吴满屯看来,虽然东家对像自己这样从关里来的穷哈哈们,那是没得说的,工钱不低,而且让大家伙吃好穿好,可是再怎么着也得有个头不是,东家能做到现在这样都是自己这些个穷哈哈上辈子烧了好香了,能轮到这么一待人好的东家,若是这样还想着这想着那的,这人心也忒不是头了。 对吴满屯面言,吴满屯对眼下的生活很满意,一天三顿饭店,四季的衣裳,这没入冬呢子大衣就发了下来,这月月几块现洋的饷几乎都是剩下的,月月到发饷时把钱通过邮局邮回家,家里人也饿不着。要是能接家里的娘和弟弟妹妹们都接过来,再把弟弟送进厂子里做工,家里有两个挣钱的,那时日子就好过多了。再攒些钱回头讨房媳妇,这一辈子也就知足了。想到讨媳妇,吴满屯又想起了自己来口外务工的路上,讨水喝时碰到的那个姑娘,也不知道那姑娘说婆家没有。恁漂亮的姑娘该早说过婆家了吧。想到她要是有婆家了,吴满屯不禁有些失神。 “大哥!吸根烟提提神。”见到自己大哥有些走神,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的穆白从大衣里摸出一包烟来,这牡丹烟是厂里发下来的不要钱,虽然数量不多,但一个人总轮着分上几包,像这上夜岗的时候抽根烟提提神,倒是不错。 “咳~咳~咳”点着烟后,烟雾吸入肺中的滋味并不舒服,本来就不会吸烟的吴满屯吸了一口烟被呛的咳嗽起来,眼里也咳出了泪。 “哥!吸慢点。你这个吸法那能不呛着。” 穆白看到大哥被呛的直淌眼泪就拍着吴满屯的后背说到,被拍了几下后背,吴满屯才觉得舒服一些。烟这东西果然不适合自己。 “嗯!我不吸了,我那还有发下来的几包烟,回头拿给你。”原本留着烟是想回头什么时候自己也学着吸吸烟,可没想到吸烟就是这滋味,吴满屯把烟弄灭后,又给了穆白。 “你看咱们队上有几个人不吸烟的,再说这烟又不要钱,不吸白不吸。”从厂开始出烟,厂里就开始朝护厂队里送烟,这在全厂可只护厂队能享受着。穆白也就是在那会跟着队里的一些人学会的吸烟。 “别吭声。你听是什么声音?”从不远处的一间厂房里传来的一声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声音,让吴满屯警觉了起来,这么大的厂子一到晚上,就只剩下几队像自己这样背着枪巡逻上夜岗的人了,按说这厂房里头都是锁着门的,怎么可能有人。这地方又不是那边的卷烟厂一天到晚都有人上班。 “哗啦” “哗啦”一见自己大哥拉了枪栓,穆白也跟着拉了枪栓。这时候厂房里还有,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东西,铁定是偷东西的。虽然说这厂子里最近没听说过丢什么东西,但是有的厂房里头堆的那些个废铁、废铜的倒是不少,没准是有人见钱眼开想去偷那些东西。越是朝厂房的大门走去,越觉得心跳的越快,虽说到护厂队已经小三个月了,可碰到这种事情这还是第一次,吴满屯和穆白能不紧张才怪。 “大哥,你……你可害怕。这……这里可能不止一个人。”想着万一厂房里头偷东西的人要是有几个人,穆白可真有点儿担心到时靠自己和大哥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怕啥!咱们手里不是有家伙吗?一进去看到人就朝他身上招呼。”早些年和爹上山打过狼的吴满屯虽然感觉有些紧张,但是心里并不觉得害怕,心下听穆白这么一说,打狼的时候千万别心软,一心软指不定命就丢了。吴满屯想到过去爹对自己说的话,这会也得这么干。 “可……可要是万一。”一听说进去就打枪,穆白有些犯蒙的扭头看着自己大哥问到,虽然是夜里头穆白还是觉得大哥这会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好像是比平时显得狠一些。走到厂房的大门前,吴满屯一看,果然大门被打开了,大门闪着一人宽的缝隙,靠近大门时吴满屯甚至听到里头有人的喘气声。 “小白,你拿枪跟在我后面。我开过枪缓口气你再开,别咱们一起瞎了火,到时就麻烦了。”以前在山上打猎时,两个人一起绝不能同时开枪,省得都打空了枪,到时被猎物反咬,都是一个先开枪,另一个看情况补枪,虽然自己现在拿的这大盖子比过去自己打猎时用的火枪强了不知多少,可是毕竟再拉枪拴也是要费功夫,于是便小声嘱咐到穆白。 “嗯!”听着大哥的安排,穆白小声应了一下,同时咽了口口水,只觉得嘴里有点儿涩,嗓子眼里头这会好像有火一样。一安排妥当,两个人像猫一样猫着腰,悄声的从一人宽的门缝里头悄声走进厂房,顺着喘气声传来地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黑影。 “你干啥的!” 吴满屯猛的站起来拿着枪对着那个黑影大声喊到。 “啊!”吴满屯的声音刚落下,就听到传来一声尖叫,就这会那个黑影一听到声音就吓的惊慌失措的夺路想跑。 “砰!” 见那个黑影在自己咋呼一声后,反而快步朝自己这冲了过来,吴满屯那里还想那么多,几乎是在黑影冲来时手指就扣动了扳机。清脆的枪声响起的一瞬间,借枪口的微焰,吴满屯看清了那个朝着自己冲来的黑影是个男人,这时他像被什么狠狠的撞击了一下一样,身体猛的一顿,瞬间摔倒在地面上。 “啊……”枪响的同时,一声有些刺耳的尖锐地撕叫声从那个黑影冲过地方向传了过来。那里还有一个人! “别……”感觉到叫声有些不对劲的吴满屯在一开枪后,就大叫一声想让穆白不要开枪。但是这时已经晚了。 “砰!”本为就非常紧张的穆白,在听到枪响后全身猛的又是一缩紧,这时被这个有点尖锐的有些恐怖的尖叫声,更是把穆白惊了一跳,手下一紧张对着尖叫声传来的地方就是一枪打过去,根本就没听到吴满屯的叫喊,枪响声息。 从厂房里传出的接连两声枪响像闪电之后的惊雷,骤然将沉闷的夜空撕裂了! 第五十一章 偷情的下场 从厂房里传出的两声接连的枪响,打破原本宁静的厂区。灯几乎是在枪响后的数秒接连亮了起来。住在空厂房里的工人们在被枪声惊醒后,急忙的打开灯,然后没过几秒又急忙的把灯熄灭。谁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万一要是土匪打过来怎么办? 要是顺着这灯光再杀到这地方来,到时大家可都全完了。这时被惊醒的工人们那里还敢睡觉,虽然关了灯,但是大都漆黑一团的宿舍里摸找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顺手的东西,以防万一。 做为护厂队队长,马四觉得自己眼下再舒服不过,手下管着百十号护厂队的兄弟,每个月几十块现洋的饷钱拿着,就像现在大家都住在这厂房里头自己也有权隔那么一间单间在里头住,这几个月除了知足以外,最让马四操心的就是自己手下的这百十号兵不兵,民不民的兄弟。 别看穿的比洋鬼子的兵还洋派,肩上扛着崭新的小日本的三八大盖子步枪,又是皮子的子弹盒子,皮子的武装带,可这些顶多就是那么一层皮,披掉他们的皮,娘还不如土匪,全他妈的糟践了东家一个月上千块大洋了。 三月了还他娘的没练成兵,全他娘没一个争气的东西,都搁在老子跟前给老子丢脸,几乎每天都是带着这样的怒气睡下的马四。今天临睡觉前还觉得眼皮真跳,心里也乱的慌,总觉得会出啥事,一直在这盯到下一点钟,困的朝不住的时候才算躺下。 刚一睡下没一小会,这打乱外面就传来了枪响,而且是接连两声,被枪声惊醒后的马四打了一个激灵,心下那顾得那么多。随手捞起挂在墙上的镜面匣子,然后一蹬上长腰的帆布胶鞋,鞋带没来得及系,外衣也没穿就直接套上呢子大衣,一脚把门踢开,大声的招呼着护厂队的兄弟们。 “兄弟们敢紧给我起来,东家平时好吃好喝的养着兄弟,现在到用大家伙的时候了,大家都给我打起精神,别让东家觉得养了群废物” 开枪之后的人什么感觉?是害怕?是庆幸?是激动?或是悔恨?这会厂房的灯已经被吴满屯打开了,若大的厂房被照的透亮。看着眼前的场景,吴满屯只是呆呆的看着,从来没有杀过人的吴满屯,这会只是在这发着呆。 “哥……怎……怎么办?”这会已经醒过来神的穆白,看到地上躺在血泊中的人,失去了主心骨的他,声音有些颤抖的问到自己大哥。这会除了自己的这个大哥,穆白真不知道能依靠谁。这时的厂房里还残留着那股淡淡的火药味,闻着这股打小起就非常熟悉的火药味,吴满屯呆滞看着躺在血泊里的男人。 “大哥……那……那个女人是……是我……杀的?”穆白指着十来米外躺在木箱上的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说到,那个女人的头颅被子弹击穿,白花花的脑浆混杂着血丝散落在四周。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那些白花花的脑浆,穆白只觉得一阵恶心,一想到这个女人是被自己杀死的,从来没有杀过人的穆白只感觉一阵胆寒,甚至感觉那些脑浆马上就会变成历鬼。 “为什么!为什么会打那么准?”穆白在心里痛骂到自己,平时打靶时十发子弹能全上靶,穆白就偷笑了,可是刚才,那么黑的天,连瞄准都没瞄准却一枪敲了这个女人的脑壳。 “大哥……他……他还有得救吗?”见吴满屯拿着枪走到那个躺在血泊之中的男人旁边像是查看着什么,穆白紧张的跟上去,张口问到。 “打在心上了,没救了。”吴满屯用枪口挑了挑血泊里的死人,轻声说到。已经从杀人之后的惊恐中醒来的的吴满屯此时有脑海里是一片空灵,既然已经杀了人,那怕再后悔、再悔恨都晚了。人都已经被打死过了。 “这个男人不是咱们厂里的人,是从外面来的。你看他穿的衣服。”看着这个男人身上穿的衣服,吴满屯差不多可以肯定这个男人有很大的可能不是厂子里的人。厂子里的工人从里到外的衣服,都是东家弄来的绿色的军训服(六五式军装,对工人进行军训时配发),要不就是蓝色的工作服,连秋衣、棉衣都是东家发的,内衣是就是圆领头套短衫。 厂子里头现在根本不可能有人穿这种粗棉布做的黑搭裤,也更没有人用这种黑布腰带。还有这脚上的步鞋,单从这身打扮上看,这个男人绝对不可能是工厂里的工人,要知道现在厂子里的工人,穿着蓝着的工作服到镇子上都非常招眼,怎么可能还有人穿这种衣服出来。 “那……大哥……他们是外头来的”穆白细看了一下,可不是穿的衣服明显和厂里的工人不一样。这男人落在一边扔在地上的皮袄子,这种半大的皮袄子只有像这口外的人家也备着它。 “里头的人听着,爷是这厂子的护厂队队长马四,里头好汉若是不想若什么麻烦,就把枪扔出来,我保证在东家面前给你说和说知,如若不然别怪爷不客气。”穿着呢子大衣的马四一手提着镜面匣子,站在厂房大门外大声的喊着,淌开怀的大衣随着风摆动着,这会马四那顾得什么冷与不冷,东家好吃好喝的养自己这些人几个月,就看今个的了。 护厂队的兄弟因为被惊的急,再加上被队长大声招呼着,除了巡夜的兄弟外,也都是没穿衣服,只披着大衣端着枪浑身凌乱的跑着队长朝打枪的地方跑,路上汇上上夜岗巡逻的兄弟,就两步并一步的大步跑到地这间厂房大门前。 “他妈的,这跑这一会身上一冒汗,没穿衣服,风一吹,可真他娘的有点冷。”就在马四说话时,后面的端着枪的一个兄弟,浑身打颤的说到,也难怪,虽说都是披着大衣的出来的,可是身上也就一件薄内衣,在这天里头跑上半里身上冒冒汗,不冷才怪。 “娘的个雄样,看看你们那吊样子!都给我打点精神,光头,你带几个人到那边去,三,你带几个人去那,都他妈的给我守好了,别让里头的人出来了。”听着声音,回到看到护厂队的兄弟,这会全着胳膊大衣都裹在身上,抱着枪,浑身打着摆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娘的练了三月了还他妈的和一群废物没啥两样。气归气,事总得安排好。 “大哥!是……是咱们队长。”被厂房外的喊声吓了一跳的穆白,连忙拿紧枪紧张的问到身边的吴满屯,自己这下和大哥在这杀了人,这下可怎么好。 “小白,没事。咱们打死的是厂外的人,这个男人不是咱们厂的,咱们厂里连个女人都没有,那女人肯定也是外头来的。咱们打的是小偷,队长是不会说啥的。”见穆白这么紧张,吴满屯开口安慰到,其实这么说也是为了安慰自己,看着这被自己和小白打死的男女,吴满屯可以肯定,这两个人肯定是来这个地方偷人的,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跑到这厂房里头。 “队长,是我!满屯,枪是我和小白俺两打的。”静静神,吴满屯大声的对厂房外头喊到。 “队长,没错是满屯的声音,该不会是走火了吧!”一个和吴满屯熟悉的队员听到厂房里的声音,跑到马四跟前说到,心下却奇怪这满屯平时看着稳稳当的很啊,这会该不会是枪走火了吧。 “屁话,咱们这都是空着膛巡夜,那来的走火。滚。” “满屯、穆白,你们两在里头干啥那,还不快给我出来,说说是咋回事。”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同时却示意大家把三八式步枪的保险给开开,谁知道接下来会来什么事。 “队长,我们两这就出去了。”吴满屯让穆白和自己一起大声的喊到。 “你们两个不争气的东西!”看着厂房里躺在血泊之中的男人,还有那边躺倒在棉包之上脑子被打飞的全身赤裸的女人,马四就有一种想揣死吴满屯和穆白的心,尤其是穆白,平时打靶时没见枪打的准,娘这黑灯瞎火的一枪就把这娘们的脑壳给敲了。 “队长,这……”跟在队长和吴满屯他们身后面进来的,光头等人在看着眼前这血糊糊的场面,虽说不害怕,但也是犯着恶心,可是恶心归恶心,这事可怎么收。 “这啥这,尸先停在这,留几个弟兄看着,我带他们两不争气的东西去见东家,闹这么大动静,除了去找东家,还能咋整。”现在在厂子里头出了人命,虽说死的人不是厂子里头的,可外头的人才更麻烦,谁知道死在这的这对男女是什么来路,除了去找东家马四还真不知道应该咋整这事。 “队长,你看这……”三拿着枪挑开落在地上的皮袄子,皮袄子里头裹着一支花口撸子在灯光下闪着幽幽的蓝光。 “可是打这皮袄子里头找的?”一看到皮袄子里头的这支崭新的花口撸子,马四心里头搁噔一下,暗叫一声坏了,连忙急切的问到发现枪的三。 “可不是,我一翻开这皮袄子,就看到这支小手枪了。这死人看样子不一般啊。”看到这支枪,那怕就是白痴都知道这死人的来头,那绝对简单不了,在这口外有几个人能用得起这手枪,不富则贵,不官则匪。看这人这打扮,肯定也富不了,更贵不了,更不可能是官,那十有八九就是匪了,而且这匪也肯定不是一般的匪,至少是那股马匪里的一头目。 杀了马匪的头目还得了。 第五十二章 代价 躺在棉包上丰满的身体,此时已经没有一丝生气,原本白腻的皮肤此时已经变得发青,被子弹敲碎的脑壳,使得脑浆飞溅到棉包四周,看着这么血腥的场面,恐怕是个人都会觉得的恶心。 “这是自己第二次见到死人。还是在自家的厂子里头。”看着眼前让人有些厌恶、有些恶心的画面,司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处理这件事,如果搁在后世,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直接打110报案就行了,根本不需要自己费心。看着眼前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上次好像两帮人打架的事就是他们来报的信,看着他们两,司马这时候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生气。 高兴的是没想到自己的护厂队的队员的才这么几个月枪法竟然练的是这么 “奇准”,两个人各开一枪,一枪正中心脏,一枪敲了脑壳,虽然这么近的距离到不显得有什么,可是在这黑灰瞎火的时候,枪能打这么准,司马可真得说声佩服了。幸亏,司马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是只是黑灯瞎火蒙上的,如果知道了不知道会做何感想,但是,眼下杀了人,而且这个被杀的男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要是给自己的厂子惹上什么麻烦。 “东家,俺们杀了人,杀人偿命俺们知道这个理,还请东家能照顾一下俺家里的人,那样的话俺死也甘心了,这事是俺一个人做的,跟小白没关系,还请东家放过小白。”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做了事,就得自己一个人担下来,吴满屯只希望这样做怎么着也能保下自己兄弟。一个人做的?两支枪里都开枪了,司马当时可是看过枪了,看来这个叫满屯的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想一个人揽下这事,保住这个叫小白的。这事可真够难为的。 “东家,他们两个人做出这种事也为了厂子,还请东家千万要保住他们。咱们行家法什么的都成,还请东家给他们留条性命。”看着东家一脸有些作难,马四站出来跪在地上说到,这个时候马四必须要出面保下他们两个人,要不然以后估计护厂队马四也不用在护厂队里混了。 “你们两……哎!”看了看周围的那些拿着枪的护厂队队员,此时大都是一脸同情的望着地上跪着的吴满屯和穆白,又是一副期待的眼神望像自己。 “来人,给我把他们拉去关十天禁闭。”司马知道自己只能这么做,如果自己眼下不保住他们两个人,恐怕到时整个护厂队甚至整个厂子都会和自己离心离德,那么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还不快谢谢老板不杀之恩。”一听到东家让他们禁闭,马四连忙站起来用脚揣着有些失神的吴满屯和穆白,马四根本没想到这处罚会这么轻。只是关几天禁闭。 “谢老板,不杀之恩。”、 “谢老板……”吴满屯和穆白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只是关十天的黑屋,要知道可是杀了两个人,虽然是厂外的人,而且还可能惹上马匪,结果只关十天的黑屋。东家就这么算了?两人很难相信会是这么一结果。 不得不说,看着大家的欢呼和一付从此以后对您肝脑徒地的表情,司马感觉很充实,至于那两个死人,人都死了又有什么办法?既然无法挽回,那就不需要挽回了,至于其它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事。 “从今起,晚上巡逻时加些暗哨放在厂子外头。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开枪。把子弹足额发下去,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什么麻烦。”虽然在人前是这样,可是临了司马还是交待了马四一下,提高一下警惕总是不会错的,谁知道以后会因为这事惹上什么事。 回到自己住的别墅,司马整个下半夜,两个花口撸子就放在自己的枕头下边。一夜没得安生,毕竟心里还是悠悠的。第二天天一大亮,司马就让人去孔家庄叫高传良赶紧过来,一起商议一下这事,毕竟自己的身边,眼下只有他对这地方的事最了解。现在司马有那么点意识到自己身边可都是关内移民的不足了。现在厂里的工人、技师,包括面粉机厂、纱机厂、卷烟厂的厂长都是从天津等地挖来的整个一移民厂。除了老高全厂上面没有了解这块地方的人和事。 “老高,你认识这个女人吗?”指着这个被脑壳被敲开的女人,司马问到,此时这个女人原本赤裸的身体,已经被人用她自己的衣服盖着了。 “啊!是她!”高传良强忍着恶心,细细打量了一下,一看清楚模样忍不住吓了一跳。竟然会是这个女人,她怎么跑到这里来干这丢人现眼的事。 “怎么你认识?”听高传良的话,显然高传良认识这个女人,至少知道她是谁。 “少爷,这下咱们可惹上大麻烦了,这个女人是没啥,就是孔家庄上的一个婆娘,可要是我没猜错,被打死的那个男人,可能是一线红的三当家。这下咱们可麻烦大了。” “啊!什么?”司马虽然没听说过什么一线红,可是也知道这个三当家十有八九就是一伙马匪的三当家的了,这样的人死在自己这里,可他娘的倒了血霉了。 “少爷,这下咱们完了,虽说咱们这地方,是草上飘的地盘,可是现在一线红的三当家死在咱们这,一线红可就是师出有名了,不来报复那才有怪。” 死的这个女人是庄子里有名的一个骚货,早都嫁了人,年前不知道怎么和一线红的三当家勾搭上了,这个死了的男人身上带着枪,除了那个三当家,这个女人那里还勾搭过什么带枪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为什么跑到厂子里的厂房里头偷欢,但眼下这事准是没办法善了。 一想到一线红会来报复,再联想起他的恶名,那可是在口外让小儿止泣的主。早几年有人惹毛了他,那一个屯子可是几百号人,大人小孩一个都没留。这一线红做事从来不顾忌什么,像这种拜把老三人死在自己的这厂子里,恐怕他连想都不会想就会带着人马过来把这全厂上下几千号人全砍了,然后把头挂在厂房外头来祭他三弟。这下他那的三当家被厂里的人打死在厂子里,他就是来报复,恐怕草上飘都不会说什么的。再则他说了也不打用,因为那一线红根本就不会买草上飘的帐。 “老高,你觉得草上飘能不能出面保住咱们。咱们多使些银子。”听老高把这话一说,司马只觉有些发晕,没想到这个三当家是这个背景。而且是更没想到这一线红竟然是这么狠的一主,要是这人打上门来,不用去想司马都知道到时候这工厂十有八九会是血流成河。 “少爷,那草上飘收咱们的钱粮只是保证不来抢咱们,再保着咱们,这次咱们可是理亏的一边,再怎么着恐怕那草上飘也没必要为咱们和一线红拼老底不是。”高传良说的是实话,马匪收你的保护费,虽说是保护你,但是绝对不可能为了你的事而拼自己的老底去得罪人,更何况是得罪一线红那样的疯狗。 “这件事,必须要保密。让马四给护厂队的人通通气,这件事谁也不准传出去。一旦传出去,咱们就全完了。”求谁是都不行了,只能看看能不能把这件事给捂下来,如果风不透出去,那么至少能缓些时间给自己做些准备,要不然这事现在传出去,到时自己的心血可全废在这了。 “少爷,这事肯定捂不了多少天,咱们得早做打算,要不然……恐怕就全扔在这了。” 深知一线红做派的高传良不无担心到,捂盖子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要是现在这风透出去,恐怕今个晚上整个工厂就会被血洗,虽说这厂子里有一百多条枪,可是和一线红的千把号人马比起来,想吃了这百十条枪还不是玩似的。 “季元,你看看要是在工厂外头建个石头砌的围墙得多长时间,一定要结实点。至少得盖三米高,每隔一百米给我设一个5米高的岗哨。”早做打算,还能做什么,得赶紧想办法自保才是正理,这么长时间了,一直光想着把厂子盖大点。可就是忘记了拉条围墙出来。要不然也不会惹上这挡子事,娘的,这个三当家他妈的不在庄子里搞女人,偏偏把女人带到这厂房里头搞。 “这围墙可有几公里,想弄成这样的至少也得一个月,那怕就是全厂的人全部都上去,像过去一样分段承包。干不完不给饭吃,不给工钱。这样估计也得两个来星期才能干完。” 刚才听着司马和老高的谈话,刘季元就意识到盖这个围墙的必要性,但是就是再重要,恐怕这盖这样的围墙也不是几天就能盖好的,在这砾石滩上挖地基就不是个轻活,还要开山采石,这些都得跟上,不是人多人少就能干好的。 “什么我都不管,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最多一个星期,你给我把这个围墙给我起起来,加夜班,三班倒,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要是办不成,到时候咱们大家抱在一起死。” 都到这步田地了,司马那里还有什么心思说什么其它话,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把这个围墙起起来,不起出围墙,到时时候一线红手下的那千把马匪就能在整个厂区横冲直撞。 “老高,你去联系松本洋行的那日本鬼子,看他那有多少枪,有多少咱们要多少。拿银子买,拿手表换都行。等到这事办好,再弄一千担粮食给草上飘送去,若是他愿意出面揽下这事,咱们每年给他们一万袋洋面。”多买些枪是为了以防万一以备自保,天知道这草上飘会不会给自己出这个头揽下这事,这些事都不是司马所能预料的,只能尽可能的做好准备,以防万一,为了这个厂子司马可谓是费尽了心血,任何人也别想毁了它。 第五十三章 松本洋行 要说在中国洋行史上什么洋行扩展最快,覆盖范围最广,这其中当数日本洋行,从甲午到民初只是短短二十来年,日本洋行便扩张到中国几乎每一个稍大一些的城市。而因为日本人和中国人长的并没有区别,再加上这时的日本洋行扩张更多的是谋求商业利益,以至很难引起国人的注意,这也是其能够高速扩张的一个主要原因之一。 松本洋行就是这个时期中国的众多日本洋行中,并不怎么显眼的一个,原田庆二是松本洋行张家口分行的经理,做为一个标准的商人的原田庆二很庆幸自己能够成为张家口分行的经理,虽然这里的市场比起关内其它城市要小的多。但是作为口外皮毛贸易中最大的中转站,张家口分行还是依仗这一点成为张家口数得上数的收购洋商,当然这是在众多俄商因为战争的原因,本国皮毛市场陷入疲软而撤出张家口之后,战争同样给松本洋行带来了不小的损害。 但是在战争给松本洋行的传统的皮毛带来损害的同时,却带来的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市场,就是武器市场,民初的口外并不安定的局面,进一步促进武器销售市场的扩大,购枪厂不再局限于军队,只要是口外稍有身家的翁商都会多购几支枪用来看家护院。 而在战前,这些口外的翁商们他们在更多的时候,是找德国等欧洲洋行购枪,很少有人会从日本的洋行购枪。相比之下他们更多的时候是相信枪还是从德国洋行买的好,但是战¨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争爆发之后,失去货源供应的欧洲洋行一下就失去了这片市场。看到这样的机会,作为一个标准的商人的原田庆二岂肯放过,当即就通过领馆弄得武器进口批文,从本国运来陆军淘汰的三十年式步枪还有三八式步枪,开始在口外大作武器生意。 得益于无人竞争的优势,不过年把的功夫,松本洋行便成为口外知名的一个洋行,当然是指在武器市场上。涉足枪械生意给松本洋行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因为购枪者不是口外的翁商,就是那些个蒙古王公之类,再不然就是关外的马匪,寻常百姓那里会从洋行买枪。 因为这些关系,松本洋行的生意在口外一下拓宽了不少,不再只局限于原来的皮毛收购,开始大量朝口外的输送着肥皂、棉布之类的轻工产品,原田庆二相信如果按这样发展下去,不出两年自己可能就会提任松本商社华北分社的社长。 但是这一切从半年前改变了,自从半年前原田庆二第一次发现带在手腕上的手表以后,当时出于职业的本能定下了100只皮质腕带的手表,一送回日本本土出售,不到三天功夫手表就一卖而空。虽然手表的代卖给松本商社带来的庞大的利润,但是同样也带来了另一个问题。 松本商社华北分社的输入到中国的商品货值,远远不足以用来购买国内市场需要的手表,被迫只能从国内调动资金用来补偿不足。也就是说现在松本商社是在拿着国内宝贵的贵金属来补偿这一切,这显然不能被商社中的一部分 “爱国人士”所接受,以至于原田庆二在受到嘉奖时,同样也受到一部分人的训斥。 此时原男庆二感觉很舒服,非常之舒服,至少这些造手表的中国人,开始求到自己,需要自己了,那么自己正好可压压他们的价。 “原田先生,此事还望贵行多多帮助。”穿着一身洋服的高详伟,跪坐踏踏米上恭敬的说到,对于这些洋人,高详伟从来都是陪着小心,毕竟国商在很多时候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比不上这些洋人。陪着小心总是没错。 “高君,虽然鄙行是口外最大的武器商,可是鄙行现在实在是没什么存货,更何况这些枪大都已被人定下,高君请怒原田无能为力。”从他们要枪要的那么急,原田庆二相信他们要这批枪一定有用,否则绝对不会这么急切,自己应该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为洋行谋求更大的利益。 “还望原田先生,看在你我私交上多多帮助,他日详伟一定重谢。”高详伟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要的这么急,而且是数量大,但是从父亲当时来张家口时那急切的表情,高详伟知道这事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办妥,否则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高君,如果贵商行能拿出足够的条件,我可以发电报劝说华北分社从其它洋行筹枪,当然在下必须要有足够的条件来打动分社社长。否则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足够的条件?”听到这几个字高详伟的眉头一皱,稍想了一下就知道眼前这个日本人所谓的足够的条件,指什么意思。他想要的无非是朝鲜和日本的手表经销代理权,而且是希望这些手表的价格能下调五个百分点。这个意思在过去他不止一次的提到过。 “原田先生,这么大一件事,我个人无法做主。还请见谅。我会尽快给您消息。”就高详伟个人而言,如果不是东家反对把专卖权只给一家商行,恐怕在很早之前高详伟就已经答应了原田庆二的要求。 “这个日本鬼子,他妈的根本是在趁火打劫。”接到高传良的信后,司马恼的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这些个日本鬼子他妈的没有一个好东西,强忍着手掌传来的疼痛,司马恨恨的骂着。 “老杨。你让人回个信给高掌柜。就说先应下那个日本鬼子。”这个时候司马没有其它的选择,只能先答应下来。 “是!少爷,您的手要紧吗?”老杨恭敬的说到,身为这座别墅的管家,老杨在大多数时候都会摆正自己的位置。曾经在关内大户当过管家的老杨当然知道这些,虽然这少爷人很年青,但是老杨觉得自己这少爷和别人总有那么点不一样。 至少在让自己当这个管家的事上,显然违了规矩。要知道主人家都是让自己信的人来当这个管家,那里会像少爷一样,自己被高掌柜介绍过来以后,他二话没说就让自己当了这个管家。不知道他是信任高掌柜的为人,还是信任自己。 “原田先生,你的条件我们已经决定答应了下来。不知道贵行能在几天内把我们需要枪械运来。”对于东家会答应这个条件,高详伟并不觉得奇怪,毕竟现在自己有求于人,若是不答应恐怕会……想来东家也不会那么做。 “高君放心,只要现在你们一签定合同,我早已经准备好了一批,洋行里现存的你们全部带走,如果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从商社再调一批过来。你看如何。”虽然对方的妥协早已经自己的意料之中,但是原田庆二仍然忍不住有些心花怒放,甚至都忘记了伪装一下。 “那我们签合同吧!”虽然明知道这个原田庆二是在敲榨自己,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看着眼前的原田这副兴奋的表情,高详伟心里的恶感更甚。 合同 立合同松本洋行今蒙西北通用机器公司订购军械数目等件,及交货、交款条件开列于后: 一、三八式步枪,带刺刀、刀鞘全。携带预备品,每十杆一套,但无剑差带草弹药盒一千杆。每一杆银洋五十四元六十块,共银洋五万四千六百元正。 二、同用子弹带插弹子纸函一百万粒,每一万粒银洋一千一百零五元正,共银洋十一万零五十元正。 以上共计银洋十六万四千六百五十元正。 一、大正三年式三脚架机关枪十二杆,每一杆银洋二千一百三十一元。共银洋二万五千五百七十二元正。 二、同用子弹带保弹板纸函六十万粒,第一万粒银元一千二百三十五元正,共银洋七万四千一百元正。 三、同用器具箱甲种两个,第一个银元五百零七元,共银元一千零一十四元正。 四、同用弹药箱甲种三十六个,每一个银元五十一元正,共银元一千八百三十六元正。 以上共计银洋七万六千九百五十元正 以上合同所列两项共计总银元二十六万七千一百七十二元正。 以上军械系日本帝国陆军正式制式之物,松本洋行一面承管, 以上物件另有清单,物件于合同签字后立即交付。 货物交到点验,如有残坏短数等事,由松本洋行担任赔补。 以上价款交付办法如下: 双方议定,所需货款由西北通用机械公司所制手表充抵货款,每支梅花钢壳手表折价九十二元充抵。另双方商定松本洋行享有梅花手表在日本、朝鲜专卖权,专卖期十年。 此项合同作成二份,彼此存置一分为据。 共和四年十月五日定立 日本大正四年十月五日定立 “他妈的小日本鬼子,我们这么被他妈的给敲了!”一拿到合同,司马看着合同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虽说这块买枪的价格比起上次来要便宜不少,可是这个手表的专卖权硬是被敲去了。 “司,其实我们根本不需要从日本人那里买枪。我们厂里有机器,如果愿意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制造,没有必要受日本人的勒索。”对日本人史道姆可以说是没有一丝好感,原因就是因为日本人在战争一爆发后对德国所驻青岛趁火打劫的行为。 “我们可以自己制造?你确定?”如果说可以自己制造的话,司马宁可死也不想再让日本人敲诈,一想到自己竟然被那个叫原田庆二的日本人敲榨,司马的心里别提他妈的多别扭了。 “当然,我的老板请不要忘记站在您面前的不是一个普通的机械专家是,他原本就是是一名从德国克虏伯兵工厂的武器专家。” 第五十四章 并不容易 “克虏伯兵工厂?武器专家?”听到史道姆这么形容自己,司马难以置信的看看眼前的这个德国人,毕竟在司马眼中史道姆只是一个机械专家,从来就没想到他是什么武器专家。而且还是一个克虏伯兵工厂的武器专家,得益于后世的资讯,后世的年青人几乎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克虏伯兵工厂的大名。现在竟然有一个自称是克虏伯兵工厂的武器专家站在自己的面前,司马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如果不是你们的政府为了扩建兵工厂,从德国定购了一批机器,而我作为克虏伯兵工厂的随机专家,过来帮助贵国扩建兵工厂,那么现在我应该要德国为这场战争尽一个德国公民的义务。”史道姆向司马解释到,史道姆的故事很简单,在现在的中国不知道有多少像史道姆这样的德国国民,因为战争的原因滞留在中国。 除了被送进战俘营的青岛德国军人外,更多的在华德国人是为德国企业服务,战争的爆发使得这些为德国企业服务的德国人现在大都失业,其中只有像史道姆这样的少数的一些幸运儿,在中国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确保衣食无忧,而有一些因为无法找到合适的工作只是勉强糊口罢了。 “你确定在咱们的工厂的里能造出枪?”如果说自己的厂子里能造出来枪,那么司马至少不用再受日本人的勒索,在现在的中国,除了日本洋行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洋行还做军械生意,原因还是因为欧洲的那场该死的战争。 “当然,我们工厂的机器当然可以制造出武器,但是有一些关键设备还需要我们自己动手制造像拉制膛线的拉床之类,但是现在工厂的设备根本制造不出子弹,所以子弹仍然需要外购。” 史道姆耸耸肩说到,之所以说到工厂可以制造武器,是因为只要任何有金切机床的工厂都可以制造武器,当然需要另制一些专用的夹件之类。拥有数百台各类金切机床的西北通用机器公司当然拥有能力制造武器。 “史道姆,那我们现在就动手,不能造子弹没问题,反正我们已经买了日本鬼子的枪和子弹,子弹数量也不少,就用小鬼子的子弹。”不能造子弹有什么?反正现在也买了不少日本人的子弹,大不了直接用日本人的子弹就是了,只要先造出来枪就行,至少这样省得再让小日本勒索了。 “哎!我的老板,制造武器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现在需要武器地图纸、专用夹件、甚至新的工作母机,这一切我们都没有。”史道姆无奈的耸耸肩膀说到,自己的老板把制造武器想像的太过于简单了,如果真的那么简单的话,中国人就不需要聘请自己这些外国人帮助他们制造武器了。 “呵呵!史道姆,图纸没有,你完全可以自己绘出来嘛!你不是武器专家吗?而且是克虏伯公司的,相信这点事难不住你吧!”眼前有这么一个德国克虏伯公司来的武器专家,要是放着不用可不就是很浪费,这么宝贵的资源当然不能浪费。 “老板,恐怕你要失望了,克虏伯兵工厂制造的是火炮,不是步枪也不是机枪,恐怕你并不需我来制造火炮。”对于司马会将这些交给自己做,显然在史道姆的意料之中,但是史道姆只曾参于过火炮的研发,如果让史道姆负责制造山、野炮,史道姆会非常称职,但是绘制步枪图纸?史道姆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怎么了解步枪。谈什么绘步枪地图纸? “没事,咱们买的不是有小日本的三八式吗?你就参照那就是了,我不相信你这么一位优秀的德国专家,连日本人的那点的东西都制不出来。”虽然对武器的生产制造只是一知半解,但是司马还是知道像制造这些武器完全可以根据实物进行逆仿制,好像后世国内不少武器都是采用这种方式,更何况步枪这东西的结构并不见得怎么复杂不是,大不了多花点时间。 “你是老板,你说的算。”这个时候史道姆还能说什么?只能接下这份工作,史道姆都觉得自己有些多嘴了,只是一支步枪而已。史道姆如此安慰到自己。 在厂房外有一间用石棉瓦建的一间小房子,这间小房四周没有开一个窗户,这就是护厂队的禁闭室,护厂队的人通常叫他黑屋,因为里头一天到晚看不到一丝光。不知道是那一个被关进来的人在黑屋的石棉瓦制成的墙体上钻了一个小窟窿眼,阳光从这个小窟窿眼里照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之中。 “大哥,你看外头好像所有人都在那挖什么地基。这两天是一天到晚不使闲,连夜里头都没闲着。”趴在这个小窟窿眼后面,穆白盯着外面的正在那里不停的挖着地基地工人说到,这两天这些工人好像都是在日夜加班的干着活。 “小白,好像是从咱们被关进来的第二天,外头的那些人就开始忙起来了,会不会是因为咱们的事。”因为这间黑屋就是一层薄石棉瓦的缘故,那怕就是在晚上吴满屯也能听到外面 “嗵、嗵、嗵”的车声,还有挖锹的声音,吴满屯不知道为什么东家会让这些人一天到晚的干下去,但是几个月前刚开始盖厂房、仓库时都没有像现在一样一天到晚不停的干,东家既然让大家这么拼命的干,很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小白,今个天更冷了,入了夜指不准更冷。多盖上些总好点。”吴满屯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说到,这两天一天比一天冷,幸好被关禁闭时队里的兄弟顺道把自己和小白的盖被拿了过来,要不然就这天冷的可真让人朝不住。 “老钱,看这天色,估计这两天可能会下雪,告诉大家伙干快点,这口外不比关内,到时天一冷,这水泥沙浆恐怕就被冻上了。”看着越显得的灰暗的天空,刘季元不无担心的说到,要是万一水泥沙浆被冻上,到时可什么事都干不了了。老钱是这一段的段长,除了不停的催他,刘季元一时还真的想不起来旁的还有什么办法。 “唉!刘工,这么冷的天,能干成这样已经不错了。这没日没夜的干,大家的早都累的快挺不住了,要不是东家平日待大家伙着实厚道,估摸着早都有人撩挑子不干了。”虽说看着眼前这活的进度,老钱自己个也着急不是,可这事不是着急就顶用的。这两天都是全厂的几千号人分成两班,日夜不停的挖地基,这地基挖好了还要夯实,这一天夯的地都比过去两天干的还多,还能怎么快。 “老钱,让大家看看再加把劲,回头我让伙房里头给大家送几桶姜汤过来,给大家伙去去寒,再让伙房给大家多加顿饭,大碗的米饭碗碗带大肉。让大家多辛苦辛苦。”想到这看一下进度的司马,正好听到的老钱的说的这话,这么冷的天干这活,着实太受罪了,估计要是搁过去这活都没人愿意干,到现在那些个工人都在那任劳任怨的拼命干活。自己。 “东家,您来了,俺刚才……”老钱一听到背后传来的话,一扭头一看是东家,心到东家是肯定听到自己说的话了,自发点唠叨可不是冲着东家,连忙想说些什么,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怎么说。 “老钱,啥都别说了,都怪我考虑不周,一天两班倒,没日没夜的这么干下去,就是铁打的汉子也撑不下来,这么冷的天,眼瞅着就下雪了,让大家伙在这干着活、受着冻,我也是于心不忍,但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除了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其它的司马还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司马都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弄台挖掘机,那样至少不会浪费时间在这里挖地基。这两千人没日没夜的直挖了两天两夜的地基,才算是把这围墙地基给弄好,要是用挖掘机估计早都弄好了,这围墙再怎么着也起点基了,那里会像现在这样。 “东家,不是俺老钱唠叨,东家对大伙那是没得说的,大伙给东家干活也是拼命干,没一个妥懒打滑的,但大伙真的没法再快了,光这地基就挖了两天两夜,再起一丈多高、一尺多厚的围墙,这可不是几天功夫能弄好的。”老钱自己也恨不得一两天功夫就把这墙头起起来,盖墙头容易,可是搁不住量多,这十多里地的墙头,不是几天功夫就能盖好的。 “老钱,让大家尽量吧!能起多高起多高。不过那些哨台子可都得盖起来。”眼瞅着这样,司马这会只能这么说,要怪只能怪自己,早知道今日当初早都应该把这围墙给起起来,那样的话现在也不至于会这样。既然现在时间不够,那围墙能起个一米多也,能保着不让那些个马匪骑着马跳进院里也就行了。 但是四米多的哨楼必须要盖起来,司马还靠在这些哨楼上架上机枪,好阻挡马匪攻进来,看过几次护厂队的射击训练后,司马对眼下靠着自己的这个护厂队还能不能保住厂子,越发没有信心起来。眼下只能指望着老高能不能说明草上飘的来揽下这件事了。如果不然,司马根本不敢去想像如果一线红的那帮子马匪来了会发生什么。 第五十五章 毒蝎子 “鞭子一扬,四方来财”扬财饭店起这个名也就是为了应这个景,作为孔家庄最大的饭庄,这里一直是孔家庄人宴请贵客的首选之地,上次司马宴请火车站的孙铭礼及其手下的巡防队就是在这扬财饭店。 高传良一大早就来到了扬财饭店,虽然只是等了小半天的功夫,原来耐性一直不错的的高传良这会也点儿急了,自打从那天知道一线红的三当家死在厂子里头后,这几天高传良就没能睡好,天天一闭上眼眼里就出现厂子被一线红血洗的场面。 两天前高传良就把自己的家暂时选搬到了厂子里头,这也是没有办法,谁让这庄子上的人都自己高传良是厂子里的大掌柜,一线红要是真的找上门来,那第一个要拿的可不就是高传良和他的家人。这时候虽说厂子里危险了些,但比起镇子上却安全许多。高传良不时的看看饭店外面,心里估摸着那个人为什么还来,高传良今个要见的是草上飘的四当家明飞,也就是草上飘的拜把四弟,上次高传良和司马在这家饭店约见草上飘时人所见的那个面色阴厉的旁人。 “爷!里请,高老爷正在里间候着您老哪。”这时从外间传来饭店小二的声音,听这小二的声音高传良知道自己等了小半天的人终于来了,显然他并没像上次草上飘来时那么招摇、那么显眼。 “劳高大掌柜的久候,明某路上碰到些私事,来迟了会,还望高大掌柜见原谅。”明飞撩开包间的门帘,一见到高传良就恭着手说到。眼前这个高掌柜明飞有过几而之缘,除了那次在这里谈定每年的银粮之外,还有几次是在交月份银粮时见过。虽然对这高掌柜不太了解,但是至少知道如果没有什么要求自己的事,这高掌柜绝对不可能会火急火撩的在这时候见自己。 “四当家的路上辛苦了,一路上有累、有累。四当家上座请。”一见四当家的来了,高传良连忙起身迎了过去,双手抱拳打着鞠,同时引着明飞坐到上座。 “不知道高掌柜今日约明某所为何事?”明飞一坐倒,高传良便给其倒上了茶水,并支开了引路的小二。 “呵呵!累得四当家一路劳累,小老儿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先吃酒、吃酒。” 一边传着上菜,一边恭敬的说到,虽然高传良自己并不愿意和马匪打什么交道,但是眼下又非得自己出面,这样即使没谈拢也不至于双方把脸面撕破不是。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和这四当家吃着酒,高传良觉得眼前这叫明飞的四当家和一般马匪不大一样,一般马匪通常会刻意给人留下粗野的味道,尤其是在吃饭时,而这明飞倒显得像个书生一般,细嚼慢咽的,喝酒也是小盅小口的喝。如果不是因为高传良知道他的低细,看他这身破青布的长袍马卦,再加上这副吃相,还真会误以为他是什么穷教书先生之类。 “不知道高大掌柜的可知道,前些日子一线红的三当家来你们这庄子上找他的姘头,结果没了影子的事。”正吃着饭的明飞突然放下筷子端坐在那说到。 “啊!这……这事小老儿不甚清楚。不知道四当家怎么想起来问这事” 一听到明飞突然提到这事,高传良吓的手一抖,筷子差点没从手里掉下来,连忙掩饰一下说到,心道莫非这事传出去了?要不然他怎么知道?这下可怎么是个好。自己还应不应该再开口提这个。 “没事!明某就是随口问一下,来时碰到到了一线红手下的疤六带着人朝这来,顺便问了一下。”在刚才问高传良的时候,明飞注意到他的表情突然紧张起来,看来是知道这件事了,细想了一下,莫不是这高掌柜的约见自己是为了这件事? “哦……有一事,小老儿想问一下四当家的。若是那一线红因为这事怪罪我们这庄子,不知道到时大当家的可会为我们揽下这事。”细想了一下,高传良还是假口说出了这事,只是想探一下这明四当家的口气,虽然说这明飞是四当家,可是在草上飘那里也是说话算话的主。 “若是一线红想来这孔家庄弄口饭吃,我们大当家的定会按规矩来,但若是这三当家真的被搁在这孔家庄了,恐怕到时我们也只是无能为力了,毕竟这种恩怨我们实在是不方便插手,再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听到高传良说这事,明飞心里就咯一下,心道这时候这高掌柜算是说到事头上去了,看来十有八九那个三赖子是搁在这了,要不然这高掌柜也不会这么问不是。于是接口说到,这种事情揽下来只会给自己徒添祸端。 “但是若是那三赖子是在这庄子里头被人撩倒,那也应该是孔家大少爷出面找自己啊?怎么会是这高掌柜出面?莫不是他们把三赖子给撩倒了?”心下这么想,但不大愿揽下这事的明飞当然不愿意挑明,只是从言语上判断高传良想让自己这边出面揽下的想法。 “四当家的,我说要是……如果……我们愿意拿出重金来,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转机?”一听到明飞连想都没怎么想就一口回绝,高传良那里还想什么拐弯抹角,于是直接说了出来。 “呵呵!看来是了,那三赖子有九成九的可能是被他们给撩倒了。”看到高掌柜一脸紧张的样子,明飞知道这高掌柜之所以会这么失态,把事给说出来都忘了掩饰,也是让一线红的恶名吓的,这一线红的名声在这口外和杀人魔王基本上就是一个词。 “高掌柜的,这事不是钱不钱的事,那一线红手下的马帮在这口外也是数得着号的,我们若是揽下这活计,估计几场恶战是免不了得,若是那样恐怕到时……但高掌柜的你放心,若是他一线红不顾得江湖规矩,在这讨饭吃,我们定会出面,这个你大可放心。”嘴上这么说,可是心下明飞对眼前这高掌柜和那个年青的司马老板的将来,只能表示一下同情了,没事非惹上一线红那条疯衍狗,不是老头提粪蒺---找屎(死)嘛! “啊!……这”一听到这明四当家连考虑都不考虑,就毫不犹豫的就把这事给拒绝了,高传良一下不知道如何是好,这可是最后一道希望了,没想到竟然会这样。 “砰……砰……”突然从大街上传来两声枪响,差一点没把本就是一脸煞白的高传良给吓死,枪响后外面传来了一阵阵乱哄哄的尖叫着、哭喊着。 “大家听好了,若是三天之内还没有人交待出我们三当家的下落的,或者是那个臭婊子的下落,疤爷我到时就点上人马血洗孔家庄。” 疤六骑在马上,手里挥着枪在孔家庄的街市上,大声的喊着,虽然这是他草上飘的地盘,可是三哥就那么在这地方一下没了踪迹。那自己来报复谅他草上飘也不会说什么。 自打疤六进了这孔家庄问了十来个人,都不知道春红那臭婊子的下落,春红那个乌龟男人被也差不多被打了个半死,也没问出什么信来。早都憋了一肚子火的疤六这会那里还顾得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骑着马冲到集市上对着天就是放了两枪,撩下了句狠话,别看这只是句狠话,搁在其它人身上也许只是句狠话,可是搁在一线红那条疯狗和他手下的一群疯狗手里头,可就不是狠话那么简单了。 “啪……啪……啪”明飞听到枪声后就从扬财饭店里间里走了出来,刚一到饭店门前正好看到疤六正骑在马上发着狠话。于是便冲着疤六鼓起掌来。 “疤爷,好大的威风啊!” “哟!这是不明四爷嘛!怎么您老在这哪!这今个儿可真够巧的。”顺着掌声疤六望了过去,一眼看过被吓了一跳,怎么会是他!来的时候就在路上碰到了,没想到在这又碰上了这只毒蝎子。这口外道上的人都知道,这草上飘身边有那么一只毒蝎子,就是这个明飞明老四,草上飘能混的像现在这么风光有一多半都得归功于他。这只毒蝎子一肚子阴水里,碰到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若不是这么巧,怎么能见识到疤爷您的威风不是。”虽说并不愿意揽下高掌柜的那事,但是这疤爷这么折人的面子,在这地方这么张狂,显然是不把大当家的放在眼里,这事由不得明飞不出头。 “呵呵!明四爷莫怪,疤六就是那么一说,这不是疤六的哥哥在这没有影踪,心急嘛!四爷莫怪四爷莫怪,扰着四爷吃酒了!”虽说心里与他草上飘不怎么对付,可是这面子活疤六还是知道要去做的,要是树下这个强敌,恐怕到时候大家当也不会轻饶了自己,更何况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这个一肚子坏水的明四爷。 “疤爷,回吧!告诉你们大当家的,这做事怎么着也得按规矩来不是。没去拜过山烧过香,就跑到这里放枪打炮的。莫非真想折我们大当家的脸面不成。”在江湖上,脸面比什么都重要,这疤六今天这个做派显然是一惯横惯了,那里还记得什么拜山烧香的规矩,这下被明飞这么一提,显然是疤六理弱几分。 “四爷莫怪,都怪疤六打从三哥没了影子心给急的,改日一定备上重礼前去赔罪,望四爷莫怪。”听明飞这么一说,疤六才想起来自己来的时候,因为在路上碰到了明飞,就忘记了拜山烧香这茬子事,眼下这么一做可不就等于甩了草上飘一个耳光。连忙下马打着鞠说到。 第五十六章 麻烦 “疤爷,慢走。”明飞看着疤六骑上马离开后开口说到。 “明四爷,请回!扰了明四爷雅性了。”疤六骑在马上双手抱拳说到。 没想到会这么个结局的孔家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怎么也没有料到这草上飘的四当家,这会竟然就是在扬财饭店里吃饭,幸好让他碰上这一出,要不然接这可不知道怎么办才是个好。 “高大掌柜的,莫为了这般人扰了酒兴,你我接着喝。”明飞一进包间,就看到满脸已经被吓的煞白的高传良,端坐在酒桌后,于是便开口说到。 “四当家的,下在就和你透个实话,那个一线红的三当家的确是搁在我们厂子里头了,但那也是……”待明飞坐倒后,老高咬咬牙狠了狠心,把实话透给了明飞,眼下这一线红手下的疤六都已经找到这了,还是先看看能不能落个实话。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三赖子带着那个叫春红的女人到你们的厂子里头苟合,被你们厂子里的护厂队的人打死了?”知道了三赖子的死因,明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相信这个说法,显然如果不是这老高在骗自己,就是这三赖子实在是太背,要不然也不会就这么个死法。 “四当家的,我们东家说了,只要大当家的愿意出现揽下这活,帮我们渡过这一关,我们愿意拿出5000袋洋面,300支全新的东洋的三八枪外加5000大洋作谢礼。不知道四当家的意下如何?”既然没有隐瞒的必要了,那么剩下的就是一些实在的东西了,老高张口许出了司马许下的条件,同时就又自作主张的把司马许下的一百支枪提到了三百支枪。老高知道当年那怕就是革命党招安这些马匪时都没下这么大的本钱。下这么大的本钱他们应该不会拒绝吧! “这……”那怕是明飞见惯了世面,也没曾想到这高掌柜的竟然开出这样的酬劳,尤其是那三百支东洋造的三八枪,别的不说单这几百条枪,很难不让人心动,毕竟是人为财死不是。 “高掌柜的,虽说贵东家开出的这个价码着实不错,但是,这事也得我回去后和大当家的商量商量才能答复你,还望莫怪。”虽然说条件诱人,但是明飞也知道要想拿这些东西,首先得先拿命换,那一线红可也是千把号人马。 “那是!那是,还请四家当的多多费心,他日一定重谢。”听到这明四当家的答应回去和草上飘商量商量,高传良像一下就看到活的希望一般,连忙激动的说到,说话间脸上的血色又恢复许多,不再像刚才那般的煞白。 “老高,你是说那个明四只是答应回去后和草上飘说一下?其它的什么都没说?” 对于这么一个结果,司马感觉很意外,按说这些个土匪是不会拒绝到嘴的肥肉的,这次虽说吃这块肥肉有些风险,但是自己开的这个价码,绝对能让大多数马匪连拒绝的心都起不了。老高自已做主加了两百支枪,但是要是能换草上飘把这事揽下来,倒是也值得。 “少爷,他那个四当家的许下最多三天就给我们信。我当时看他听到咱们开的价码时眼都直了,估摸着他们应该不会拒绝吧!”虽然信心不大足,但是深知那些马匪的脾性的高传良相信,这些马匪十有八九不会拒绝这个价码,这个价码绝对是能要人命的价码,尤其是那三百支枪,草上飘那伙人马不过才千把支枪而已,这一下能得三百支新枪,任谁都不大可能拒绝。 虽然这座工厂才建成几个月,但是因为产品的关系,司马简单的按产品把整个工厂分成几个分厂区,几个分厂区之间并没有什么界限,恐怕之间的距离只是厂房与厂房之间的距离而已。像手表厂、面粉厂、纱机厂、卷烟机厂、电机厂、铸件厂大都是由一间或数间厂房组成,这些工厂的厂长也都是司马从关内一些大城市挖来的人担任,平日里这些工厂的厂长大都是就近在厂房附近的小房子里办公,虽然没有围墙之分但各厂之间倒也显得泾渭分明。 工厂的中间有一座独立的三层楼,这座楼就是整个西北通用机器公司的核心,司马办公室以及会议室就在这座楼的一楼,二楼三楼则是被分配给了各个技术部门,里头存放不少所需的技术资料,主要是司马带来的繁体字版本的一些技术资料。一楼的会议室是两间屋大小的房间,里头放着一张会议桌四周摆了十来个椅子,很简单的一间会议室,但是自从建成以来,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一次所有分厂厂长参加的会议。 “今个让大家来开个会,和大家伙说点事。想来过去大家虽然在一个公司里工作,但今天个也是第一起都坐一起开这个会。讨论些事。”司马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看着大家说到,看着参加会议的十来个人,对这几个人司马还谈得上算是熟悉,因为大多数时候司马参和着一些技术上的事情,到与这些厂长还有各厂的技术人员常打交道。 “想来大家对这几天,对刘工把各个厂里的人大都抽去盖围墙,有些意见,今天开会就是谈一下这件事。”自从司马让刘季元负责修建工厂的围墙的事以来,刘季元就几乎把各个厂里的人差不多都调去修围墙去了,甚至于连手表厂、卷烟厂,这样的厂子都因为工人被抽出去,几乎已经是到了半停工的地步。 这几家分厂的厂长这几天没少对高传良提议见,为了保密的原因,高传良只能暂时安抚一下他们,当然也有一些人把这事和几天前夜里的那两声枪响联系在一起,只是得不到准信而已。 “老板,今天既然提到这件事,我先说一下,我们烟厂的单子现在都在那里压着,我们的牡丹烟不过才刚刚打开销路,若是出现供货中断的问题,恐怕我们早先的一切努力都会泡汤,为了确保生产,我自己都进车间了。我真的很想知道,修这个墙头有这么重要吗?要从各个厂子里抽出绝大多数工人去盖。像孙厂长的面粉机厂,全厂现在除了他和几个老师傅没上去,其它人都被抽走了,整个厂现在根本就是个空厂。” 站起来说话的是卷烟厂的王亚齐,这个人是史道姆介绍来的原本是英美烟草公司天津四厂的主管,因为一直被洋员打压,早有心另谋高求的王亚齐一接到史道姆的信,就立即辞去工作来了口外。 他完全是个事业型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只身一人只凭一封介绍信就来到这。王亚齐这几天对刘季元这么阻碍自己的工作,甚至于已经严重影响到自己的工作,早就憋着一团火,这会一听到老板这么说,那里还能报住什么脾气。立马接过司马的话茬说到。 “就是,老板,现在工人被刘工这么一抽,厂里的生产基本上都停了下来,就是修围墙也不用修的那么急不是。”显然王亚齐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毕竟这几天因为刘季元的从厂里抽走工人去盖那个破围墙,被影响生产的并不只有一个卷烟厂,各厂的厂长这几天没少和刘季元理论,但是都被刘季元用这是老板的安排给顶了回来,想找老板说说却找不到人影,只得找高经理(西北通用机械公司经理)在他那也是一问三不知,只是让大家尽量协助刘工的工作之类。今个正好,王亚齐的话音一落众人就接了过来。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里乱成一团。 “大家静一下!”见会场这么乱,司马便说一句,同时双手掌心朝下按了数下后,会议室里才算是静了下来。 “刘工从各个厂里抽人的事情是我批准的,也是必须的。”看着大家静了下来,司马开口说到,像过去司马开会时一样,碰到这种有争论的事情,那些领导人通常会先定个调子。 “可是……”王亚齐一听到司马这么说,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司马一打断了。 “王厂长,今天找你们大家过来,不是来听大家提什么意见的,我们面临一个生死悠关的问题,还希望大家谅解。”在这个时候司马并不想听大家抱怨什么,为了让这些分厂的厂长们停止抱怨,司马只能粗暴的打断王亚齐的话,看着王亚齐被自己打断后脸色不太好看,也只能在心里说声报歉。 “大家都听到了四天前的夜里的那两声枪响,可能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我可以告诉大家,但是这件事只能在会上说一次,请大家不要将今天的会议内容外传。”看到在座的这些个厂长们听到自己的说的话后都静了下来,看他们的眼神好像猜出公司可能出了什么事。显然这时候再说要好接受一些。 “那天晚上我们公司的两名护厂队员开枪打死了两个人!”轰的一声,司马的话音刚落,整个会议室乱了起来,开枪打死两个人!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老板,这……那……是不是因为这惹上什么麻烦?”联想起这几天在修着的加厚的围墙,和刘季元日夜不停的催着工程的进度,还有护厂队这几天也扩召了几百人,这些都太反常了,一定是因此惹上什么麻烦了,王亚齐站起来说到。 “因为那两枪,我们惹上了一个大麻烦!被护厂队打死的人里头有一个人是马匪,是这口外数得着的马帮一线红的三当家!” 第五十七章 手榴弹 “什么!” “这……这下可怎么好!”司马话音一落,整个会议室乱成一团,虽然像王亚齐这样在座的诸位都是从关内来,没几个人听说过什么一线红之类,但是也可以想像如果像自己这样的公司杀了一个土匪的头目,最后会引来什么样的报复。 “老板,他们……会来报复吗?到时候我们怎么办?”说话的是面粉机厂的孙克已,他是司马的这家公司聘请到的第一家分厂的厂长,一个年近五十岁的半老之人,做事非常踏实、稳当。都到了这份上由不得他在那里继续装聋作哑,于是便开口问到? “孙厂长,虽然眼下我们把这件事给捂住了,但这世上那有不透风的墙,一旦他们知道肯定就会来报复的。所以我们现在要早做准备。”看着大家有些惊慌的样子,司马并不觉得众人这么惊恐有什么,毕竟做为普通人如果碰到这种事十分冷静,那才会让人觉得奇怪。 “修那个围墙,是不是老板口中的准备?还的扩大护厂队?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告诉我们?难道我们这些分厂的厂长都不可靠?”虽然有些害怕,但是王亚齐更为公司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一直捂了四天自己才告知,显然这是老板对自己的不信任。对这一点王亚齐有自己愤怒的理由,自己只身一人来到口外,什么都条件都没提,而换来竟然是公司对自己的不信任,由不得王亚齐不愤怒。 “这件事情发生后没立即告诉大家,是因为当时必须要先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并非是因为不信任大家,如果不信任在座的诸位,我也不会把厂子里的事情全部都交给你们打理,要知道之前公司是从来不干涉生产的。”如果说信任,司马觉得自己恐怕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信任这些分厂的厂长,这些分厂的财务都是独立核算的,生产、经营司马基本上是不干涉。如果这都不算信任的话,那么司马还真的不知道什么是信任了。 “这件事发生以后,当时我和高经理,还有刘工在一起商议时就想先把围墙起来来再说,毕竟谁知道这件事能捂多久,如果能捂住可不就更好,那时不告诉大家,更多是不想让大家为这件事担心。”见到王亚齐等人的火气渐消后,司马接着说到。 “现在这个事已经发生了,也眼瞅着不一定能捂住,这时候告诉大家,是想和大家说一下,再则现在工厂的生产基本上都停了下来,也是时候给你们放个假,每个人300块钱的探亲费,毕竟来这几个月了,也要回家看看家里人不是。正好趁这个机会,大家不防回去和家人团聚团聚。” 司马之所以给他们放假,更多的是担心到时候别出了什么事情,让他们平惹什么灾祸,再则这些人没有必要在这里与公司、工厂生死与共。司马希望靠大家的努力保住公司、工厂,但同时却也不想让人白白流血,这些分厂的厂长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帮助,与其这样倒不如让他们回家探个亲也好,回头等事平息了再电报通知他们就是了。 “老板,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扔下厂子逃跑?”听到司马的话后,王亚齐等人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在听到公司惹上大麻烦时,大家所想到的是公司怎么样才通渡过这一关,而现在老板竟然直接让他们逃回关内。 “老板,虽然这厂子是您的,但是也有我们的心血,如果老板觉得我们会在这个时候逃跑,莫不是在指着鼻子骂我们?”孙克已平息一下自己心里的火气说到,孙克已感觉到刚才司马的话就像狠狠的抽自己一个耳光一样。 “就是……” “你这不是在这骂人吗?” “忒看不起人了!” “大家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不想让大家在这平添什么祸端,到时……”见自己话音一落,竟惹的大家群情激愤,司马连忙想安抚一下。虽然最早老高告诉自己,他们这些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那会自己还不相信,没想到眼下竟然是这么个情况,这些不过才在厂子里呆上几个月的厂长们,这个时候竟然要选择和公司共渡难关。 “如果老板是想探一下大家的心思,我可以明确的告诉您,我们是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公司的,这个公司是您的,但是工厂也有我们的心血。”平时一直秉呈稳稳当当做事、做人的孙克已,站起来大声的说到,如果这个时候离开工厂,孙克已恐怕以后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这种在危险之时弃东而去的人,无论走到那都会被人看不起。 “这……”看着在坐的各分厂的厂长们都这么表态,司马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按说这个时候应该是树倒弥猴散才对,更何况自己已经给了他们一个足够好了的理由离开。 “对,我说的就是这种铸铁壳,在这种铸铁壳里头装上炸药、!雷管,然后装上空心木柄,木柄里头装有拉火管,这样就算了一个手榴弹了。”司马拿着铸件厂刚铸好手榴弹壳体,对铸件厂厂长李伟章 说到,这手榴弹是司马苦思几天想到的克匪利器,自己的那些个护厂队的枪法那叫一个臭,如果指望他们用步枪拦住一线红的马匪,铁定是没啥指望。 想了好几天,司马才想起自己过去在电影里看的抗战的老电影,动不动就是扔手榴弹,手榴弹这东西只要扔个大约的准头就行,司马相信虽然他们打不准枪,但总不至于小时候没扔过砖头玩吧!扔这东西总能扔个差不多不是。 司马现在在手里把玩的铸铁壳,表面铸有凹槽式预制破片,使用预制破片可以尽可以的提高手榴弹的杀伤力,以使其更加有效果。生产手榴弹并不是什么技术活,只要能把铸铁壳、木杆、拉火管之类的零件制成,剩下的就只是组装了,组装手榴弹几乎没有什么的技术要求,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或是小孩都可以在露天地里轻松的组装成批的手榴弹来。 正是得益于手榴弹容易制造,所以在二十二年后的抗日战争时期,很多地方农村都普遍制造手榴弹以供军需,其中大都是以黑火药为装药,少部分是用氯酸钾混合植物油制成氯油炸药,他们的生产条件比起司马来,可以说是天地之差。 手榴弹的结构非常简单,有现成的铸件厂来生产铸铁壳体,有木工车间来生产木柄,再建个简易的浸蜡槽给制造好的木柄浸蜡就行。炸药是现成的铵油炸药,雷管也是现成的,只是一个拉火管费了点功夫。 司马并不知道拉火管是什么东西,本来打算像点鞭炮一样,用导火索直接点着算了,没想到厂里竟然有一个师傅早十多年前在天津的北洋机器局干过。这手榴弹的拉火管的原理和那会他经手做的大炮的拉火管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当时很多旧式火炮是使用拉火管拉发。)于是这个叫张万福的师傅便自己亲手制了一个拉火管,拉火管的由纸管全、倒刺、拉火金属丝、摩擦药、火帽和拉火柄组成。 拉火管的外壳是用纸卷成的,大约是一根烟的大小。拉火管里头最重要的拉火具是由摩擦药、发火药、拉火线、拉火柄组成,发火药是用氯酸钾、雄黄、玻璃粉配成,至于拉火线上的摩擦药是用红磷、硫化锑、玻璃粉配成,拉火线就是一根棉线而已。 张万福在制好拉火管后,在拉火管和信管之间加了一个纸制的火药延时管,这样只要在使劲拉动拉火柄,拉火管就会点燃延时管,延时管在几秒后点爆炸,手榴弹就会被引爆。 当司马看到这个张万福制好的手榴弹后,司马有一种惶如隔世的感觉,因为这种手榴弹怎么看怎么像是二战时的德国人的那种手榴弹,为了保证手榴弹的杀伤力,而装入150克铵油炸药(德国M24手榴弹同等装药),加长的木柄保证了有效的投掷距离。 原来的拉火柄被司马建议改成铁丝制成的,直径差不多一厘米多点的拉火环,投弹时只需要把拉火环套在小拇指上,然后就可以投弹,在手榴弹出手的瞬间,一扣手腕,套在小拇指上的拉火环就随手拉出了拉火丝,于是手榴弹就能在出手的同时就拉燃。 “伟章 ,现在咱们一天能生产多少个这样的铸铁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生产出足够的手榴弹,而手榴弹生产量的多少完全取决于铸件厂能够生产多少个这种铸铁壳。毕竟整个手榴弹只数这个铸铁壳算是稍难生产。 “老板,我们现在一天能生产五千多,可是去掉废品,能有三千个好的就不错了。因为咱们是用生铁铸壳,所以根本没办法对废品进行再加工,只能把废品回炉。”已经知道铸件厂生产的这东西关系到厂子的生死存活,李伟章 虽然非常想提高工厂的产量,但是受限于原料的问题,产量始终无法提高。 “一天三千来个!说少也不少了!尽量吧!能多造一个就多造一个,天知道到时候够不够用。”司马在心里稍算了一下,一天生产几千个手榴弹已经不少了。毕竟这东西不比其它,若是能给自己几天的功夫,到时能攒下一万来个手榴弹,等到那个一线红来的时候,就可尽扔手榴弹炸死他娘的,就不相信到时候十个手榴弹换不掉他一个人。 第五十八章 手榴弹 下 “一排九枚,四九三十六,一箱手榴弹一共三十六枚,一百箱手榴弹也就是三千六百枚,平均到每个护厂队队员手里人手三枚。”司马清点了一下第一批出厂的一百箱手榴弹,笑逐颜开的用撬杆打开其中一箱手榴弹掀开上面盖着的一层油纸,数了一下说到。如果不是这东西比较危险,司马很想拿出一个做个纪念。 这是司马的这家西北通用机器公司生产的第一种武器。用手抚摸着手榴弹有些粗略、布满着凹槽式预制破片的的壳体。为了节省时间,手榴弹的壳体并没有涂上黑漆,只是在木柄和壳体结合处涂了一层密封漆。铁灰色的手榴弹壳体上泛着一种诡异的光泽,让司马看有些心迷。 “也许以后我们可以造手榴弹卖。”现在因为欧战国内的武器来源成了问题,不知道如果自己把这种手榴弹投入到国内市场,到时指不定会非常受欢迎。司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但是好像生产这种手榴弹倒是一个不错的生意。 “距离三十米,凡是能投入白石灰线的都算合格。”在训练场上司马指着前方三十米开外的一条用白石灰撒画成的白线大声的说到,这是立姿投弹及格的标志线。虽然司马过去时从来没有当过兵,但是怎么着也曾接受过两次军训(分别是高中和大学入学时),再怎么着也曾练过投过那么几次教练弹。 这个时候司马也顾不得什么自己会不会、懂不懂,先临时充当了一个投弹的教官。投弹训练中的立姿投弹,大都是可以助跑的,投弹的人根据自身情况选择助跑或站在原地投弹出去。 “大家都注意了了,用小手指压着这根拉火绳,如果是真手榴弹就是用小手指扣着拉水环,其它四指这样握着手榴弹的木柄的低端,就像这样。”司马举着一枚教练弹大声的说到,为了方便训练司马特意让人在教练弹的尾端留了一根数厘米的棉线用来模仿拉火绳。 用四个手指头握着手榴弹的弹底大约只能使上六分劲头,手榴弹在手里呈的是虚握状态,更像是被四个手指勾住,只要在投掷时胳膊向前一使力,手榴弹就会很轻松的被甩出去。 “大家看好。”话音一落,司马就向前助跑几米后,手臂扬起使劲把手里握着的教练弹扔了出去,教练弹在空中划出了一条弧线,当看到其越过白石灰划成的达标线后,司马才算松了一口气,幸好扔过去了,没有丢成人。 “好了,大家都注意了,按班排分别练习。”司马松了一口气在站在一旁边说到,说到扔实弹,现在护厂队正好一千一百多人,比起过去扩大了五倍多,像过去那种中队小队的编制显然已经不太适合已经扩大的护厂队。 为了便于管理司马便把护厂队改成六个连,一个连一百八十多人,为了便于防御把整个工厂分成了四个防区,每个防区一个连,另外两个连作预备队。而司马现在更是自己亲自担任已经扩大了五倍多的护厂队队长,原来的护厂队队长马四则退居其次当起了副队长。 “嗯!不错!不错!”显然这个时代的人要远比后世的人的手臂要更加有力,至少他们的手臂要远比司马更为有力,如果和他们相比司马恐怕会觉得的脸红,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把一市斤重(16关平两,大约603克左右)的教练弹扔到了至少五十米以外,还有几个人甚至至少扔出了六十米以上的好成绩。更为重要的是这些人扔手榴弹的准头大都不错,至少都是扔在正前方,这样完全就可以充抵他们的枪法大都较差的不足了。 “来!你过来,你叫什么名字。那地方人。”看着四中队的一个人把手榴弹扔出了差不多两倍多于自己,司马便开口把这个人喊了过来。 “报告长官,俺叫李来顺山东德州人。”见到长官叫自己,李来顺连小跑过来,敬了个军礼后大声说到。 在护厂队里称长官,和行军礼都是马四定下来的。而司马到了这也就跟着入乡随俗被人称为长官了,当然这么称司马倒也没什么不对,毕竟是整个公司最大的长官就是司马自己。 “嗯!稍息。”并不大习惯被人敬礼的司马显然愣了半秒,然后连忙回了个礼,幸好过去在军训时打了底子,这个后世演化了数十的军礼,也远比这时的军礼更为标准、正规。见这个李来顺仍何持着立正的姿势,于是便命令到。 “你的手榴弹扔的不错,看到那个白石头没,你能不能把手榴弹都扔到石头的旁边。” 司马指着距离在大约70来米外的一块小孩大小的石块说到,这个时候要是能挑出一个尖子来刺激一下大家,显然比这样枯燥乏味的训练更容易激起人们的争强好胜的心态,也就更有利于训练。 “报靠长官,没啥问题,俺可以去试试。”顺着长官手指地方向看去,差不多也就是二十来丈远罢了,差不多应该可以办到,心下有点底气的李来顺大声的回答到。 “好!你要是能连续投入十枚手榴弹在那块石头附不超过两臂远。今天晚上你们小队加餐。” 给整个小队加餐远比给个人奖赏更合适,毕竟有时候单靠银钱奖励,还不如多靠些刺激性的荣誉奖励。比如像这个时候如果李来顺成功了,那么就给整个小队挣到了荣誉。 “是!”一听说给整个小队加餐,李来顺的眼睛都亮了,扔十个手榴弹给小队的队友们挣顿大餐再划算不过了。更重要的是自己和自己的小队从今以后都能在那些个老队员面前仰着颏子做人。老兵永远看不起新兵,那怕不是军队的护厂队里也是同样。 “加油、加油、加油”李来顺提着手榴弹一站训练场上,训练场上的那些刚刚加入护厂队的队员们,就开始大声的为其加起了油。 “呼---呼”眼瞅着二十丈开外的那块石头,李来顺定定神,放缓一下呼吸,右小腿的猛的一发力整个人朝前冲了数米。 “嗖”一市斤重的训练手榴弹被狠狠的甩了出去,手榴弹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众的眼睛随着手榴弹的弧线而动。 “好!”当手榴弹准确的击中那块石块时,整个训练场先是一静,然后轰的一下所有人不管新老队员都齐声叫起好来。行伍有行伍的规矩,要是真有两下子,不管是谁都会服你。 “好!”李来顺几乎没做停歇,接二把树在一旁的手榴弹扔了出去,虽然接下来几枚没有像第一枚一样正中二十丈外的石块,但是也大都在其附近一臂远左右。当十枚手榴弹投完,这下无论是老队员还是新队员都对李来顺只有一个看法就是佩服。扔的远还要扔的准,显然李来顺都做到了。当然他也赢得别人的尊敬。 “今天晚上李来顺所在的小队,加餐!”司马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一顿丰盛的晚餐没有什么,最重要的是司马在很多人眼里看到不服和跃跃欲试的神情。好像过去自己在军训时,也曾因为这样的竞赛而拼命练了几天,以争一口气,说白了就是为了争个面子罢了。 “老板,你这招太好了,这下这帮小兔崽子们,可有得拼了,尤其是那些老队员,这会叫的欢,等过一会,他们就不是味了。到时还不拼他娘的。”带了这么长时间的兵,对这帮算不上丘八的丘八们的脾气,马四可以说再了解不过,眼下这帮老兵替那李来顺叫着好,可骨子里头别提多酸了,想赢回场子,那就得那里丢的,在那找回来。 “马四,今个先让大家练着,明天上午可就整真家伙了,到时候可都不要雄了。”对于投实弹,司马一直很期待,这批手榴弹出厂时,为了安全挑出的十多枚手榴弹都是绑在木柱上,然后用绳系上拉火绳,在几十米外拉响。 根本无法让人体会那种扔手榴弹的快感。在后世的那些对外开放靶场,你可以随便的打枪,但是却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让你扔手榴弹。以至于后世出了那种仿手榴弹的鞭炮让人过干瘾。司马个人也曾一次买过几十个这种拉发的大号鞭炮过过扔手榴弹的瘾。 手榴弹的实弹投掷训练场,是设在工厂外的一处荒地,提前挖好一条几米长的堑壕,有一人多深,挖堑壕的挖出的砾石、泥土在紧贴着堑壕外侧堆起了一座半人高的掩体,如果谁一失手把手榴弹掉在地上,可以自己跳进去以免被手榴弹炸到,如果到时心慌手软手榴弹没投远,有这个掩体也能保护自己,防止被炸伤。 投实弹和拿枪打靶不同,你打靶子你过瘾,靶子不会打你,打的好与差自己都伤不着,可是投手榴弹实弹不一样,一不小心就会有可能炸到自己。里头装着150克炸药的手榴弹在手里握着,有几个人一上来时不心慌?别说是手榴弹这种能炸死人的东西,就是过去玩那种仿手榴弹的鞭炮时,司马心里都发抖,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的手被炸到了。 是夜,在护厂队结束训练以后,司马特意留下马四在训练场上,还有一箱已经开箱的手榴弹,里头有几枚手榴弹---是实弹。什么最刺激?什么最爽,如果有人问司马,司马会说当你使劲扔出手榴弹后 “啪”的一声,手榴弹冒着白烟飞出自己的手心时,那才是最刺激的、最爽的。当扔出手榴弹后趴在地上, “轰”的一声后,是一种解脱,然后发现自己还没死,手榴弹被扔了出来,没炸到自己。 第五十九章 算计 老林滩,听着名字像是一处河滩的地名,实际上一片山洼子,山洼子附近有着口外难得一见的老林地,虽说这种老林地在口外非常难得,但是老林滩里的一些大树,得益与这片山洼子的保护,倒也长的枝繁叶茂,得要三四个人才能合抱。 口外这地方地势平坦,时不时会刮起大风,有时候风大的时候,甚至会卷起地上的小石子。像老林滩这样的山洼子是一处难得的躲避强风的地方。草上飘的大营子就设在这里山洼子里头,在这种能挡个风的山洼子在口外这种地方,倒是一个难得的好地方。口外大多数的马匪大都是居无定居。飘浮不定,但是草上飘却不能这样,这也是家大业大带来的后果。 清末时为了漂白,入了铁血军,打下了口外的几个县城。本以为这下能有个定性的草上飘和他手下千把号兄弟,可没想到没过几个月后,袁大总统一上台,时局就变了,铁血军给强令解散。 不敢和北方军正面对抗的草上飘,带着千把兄弟被迫从城里撤了出来,可是在城里住了几个月的兄弟们,这会大都是拖家带口的,那能像过去那样逍遥。后来没了法,草上飘只得选了老林滩这片山洼子做了大营子,这下千把号兄弟和他们的家人算是安定了下来。时间长了,这千把号兄弟和他们的家人,别的不说,仅只是吃饭就是一个大问题,几千张嘴一天光粮食都得几十担。 碰上这事不仅只是草上飘一家,当初入了铁血军的口外各帮好汉们,大都也都碰上了这样的问题,于是大家伙为了弄了饭吃,开始划出了地界,学着官府的模样,对地界里的庄户收起保护费来,这几年倒也约定成俗了。 在这地方开厂的司马当然也免不了要交这个保护费,在厂子还没办起来时,就开始交起了保护费,并且是一次给足了一年的份子。正是因为交了这个一年的份子,才保得了司马办厂直到现在没被马匪袭扰过。 “大家当的,那个机器厂高掌柜的为他们东家许下了五千袋洋面、五千块现洋、三百条东洋新枪。这笔买买风险是大了点,可也值得去做。别的不说光那三百支东洋造的新枪,就值这个价了。”回来的一路上,明飞都在想着这笔买卖到底值不值得做,虽说风险很大,但是毕竟这个价码也着实太诱人了。 “四弟!你是说他当真愿意给三百条枪?还有五千现洋加上五千袋洋面?你没听错吧!”三当家胡子一听到明飞报出的这个价码给惊的,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个价太高了点!一双大眼瞪的溜圆像是压根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天大的买卖。 “三百条枪!五千现洋!五千袋洋面。那个叫司马的着实是号人物啊!几万现洋的东西就能让我们这帮口外绿林道的好汉,心甘情愿的为其驱使。不得不佩服啊!”草上飘念叨着这些价码,心里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拒绝这笑买卖的理由,这个价码可真是他妈的要人命的价码。同时感慨这司马手笔着实太大,大的眼下自己和兄弟们都心甘情愿的愿意为其驱使。 “大当家的,虽说这笔买卖看起来诱人,可是风险也着实太大了,若是咱们要揽下这单活,可得先从长记忆一下。”虽然高掌柜开出的条件实在太诱人,但是明飞自己还不会被这么优厚的条件给冲晕头脑,显然这么优厚的条件的背后就是所需要承担的风险。 “老四说的极是,虽说这高掌柜开的价码着实诱人,但是那一线红也不是好相与的,他手下可也是千多人马,要是咱们揽下这件事,免不得一场恶战。”想到一线红的性子,草上飘知道如果自己揽下这件事后,双方打起来到时可绝对会不死不休的死局,不除一线红恐怕今后再也别想安生。 “大哥,怕他做什,我早他妈的看不顺眼这一线红了,事事做绝从不讲什么道义,老二可就是瞎在这混蛋的手里,当初如若不是什么江湖规矩。这种人咱们都该灭他个仗子的。” 胡子吹毛瞪眼的大声嚷着,心下只觉得既然能灭了自己一直不爽的一线红,顺便还能得到这么大的便宜,这么天大的好事,怎么能错过去。 “三哥,虽说二哥是毁在这一线红手里不假,但是也是二哥先犯了江湖大忌,也怪不得一线红,三哥以后莫再说这事了。”明飞一听到胡子这么说,连忙开口说到,这次那怕揽下这事,也是因为吃了人家的饭受了人家好的,再则那一线红犯了规矩在前,而三哥这么一说,到显得自己这边是在这里报私仇。 “老三,老四说的在理,以后莫在提老二的事了,那件事老二犯了江湖大忌在先,我知道你因为这事记恨一线红,但那一线红当时也是按着规矩来的,以后千万不要再提了,我们这次就算是揽下这事,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见胡子还想再说些什么,草上飘连忙发话止住了他,这个时候不能再这么横生枝节,老三这人做啥事说啥话从来就不经过脑子。 “大当家的,这活计咱们揽下,但也要看怎么揽,若是咱们就这么实打实的揽下这活,估计到时候咱们手下的兄弟会折损不少。到时就算是灭了一线红的人马,恐怕也是得不偿失,甚至有可能为他人做嫁衣。”既然都已经决定要揽下这活,那么在明飞看来如何能得到这些好处的同时,又能让自家的损失降到最低那才是实在的。其它的倒不重要。 “看来四弟,你是有主意了,来快说给哥哥听听”这些年对明飞再了解不过的草上飘一听到他这么一说,就知道自己的这个毒蝎子四弟心里十有八九已经有了什么主意于是连忙说到。 “其实也简单,这活咱们一定要揽,但是不能现在就揽,要等个合适的时间,再揽下这活,到时还得让那司马感恩戴德的。最好还能一口吞了一线红,不给他留一丁点翻把的机会。”要做就要把这活给做好,免得到时拖泥带水的遗祸无穷。要揽下这活,就得先选好下手的时候。 “四弟,你这是?”草上飘一听明飞这么说,有些弄不懂他的意思,要揽下又不现在揽那什么时候揽? “其实简单,眼下咱们用不着给那高掌柜的准信,先悠着他们,他们现在除了求咱们之外,恐怕这口外没几个人愿意淌这碗混水。”已经拿准了他们除了求自己之外,已是无路可走的明飞说到。 “像他们这么家大业大的主,手里没点把式还敢在口外混下去吗?我来的时候专门去了一次他们的那个大厂子,现在正在那拼命起着大石块砌的围墙,看来是准备以防万一了,他们能拿出三百条枪给咱们,他们手里的枪至少得有六百条。只要他们依着高墙,守上个半天,那一线红恐怕也讨不着什么好,到时等一线红力歇了咱们再下手也不迟。咱们现在还得把三赖子是被他们撩倒的信透给一线红,这样才能让一线红找着正主。” 明飞说出自己的打算时,原来就有些阴厉的面色这会更显得阴厉了几分,这种一石二鸟之计看似简单,实质上操作起来并不容易。 “四弟,还是你有主意,这事就按你说的办了,可是咱们怎么告诉一线红才能让他们不起疑?”虽说老四的这计有违江湖规矩,可是若事事都按规矩来恐怕这口外的马匪没几个能活下来的,草上飘几乎不用想就应了下来。 “报大当家,疤六爷上门烧香拜山。这是他烧香的帖子。”就在这会从门外快步跑进来一个背着大刀的刀手,一进门走到草上飘跟前,就跪在地上双手奉上一个红帖。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这疤六果然如约上门烧香来了,这会来了正好。”对疤六这会到,明飞再高兴不过,这样到省了自己的功夫了。 “小的疤六见过,大爷、三爷、四爷,我们大当家的托小的给大爷、三爷、四爷问个好,这有些日子没见着大爷,我们大当家倒是时常念着大爷。”疤六一大堂,见草上飘、胡子、明飞这三位当家的都在这候着,连忙打着鞠说到。整个人显得恭敬无比。 “疤六你小子老些日子没来这了,今个不知道怎么想起来到咱这破地方打个溜。这些日子不见你小子的水平涨了不少嘛。”看着疤六这个样子,草上飘忍不住想笑出声,这口外谁不知道这疤六是说话和放屁差不多的主,这会变得会这么说话,显然是受了旁人的指教了。 “嘿!还是大当家的知道我,来时我们师爷专门交待了,娘的这么说话别提多憋屈人了。”疤六听到草上飘这么说,立马原型必露起来,刚才说的那些话可差点没把疤六难为死,这口外有几个不知道疤六是什么货色。这装场子也不这么装的不是。 “疤六你个混小子,今个怎么有空到你爷爷我这来了,说吧!有啥事,没事你们那大当家的恐怕也想不起来咱这破庙不是。”虽然草上飘和一线红不怎么对付,可是对疤六这个人,因为早年间一起在关内共过事,后来在口外也不止一次打过交道,虽说后来两人生份了不少,但怎么着两人倒也是老交情,两人这会在这扯扯倒也属正常。 第六十章 舌头 “疤六你这次来这若是猜的没错,定是为了你们三当家的在孔家庄玩女人时没了影的事吧。”半饷的客套之后,草上飘直截了当的说出疤六的来意,毕竟疤六早都告诉了明飞,自己个再装晕恐怕只会多生事端。 “看来明四爷已经告诉大当家的了,我们家三哥的一个姘头就住在这孔家庄上,前几日三哥来后和他的那个老姘两人一起没了影子,这孔家庄是您的地盘,按规矩我们大当家的让疤六来打声招呼,烧个香,还请大当家的能按着规矩办事。”谈到正事,疤六难得正经了起来,按着师爷教话说了出来,只要扣着规矩两字,想来这草上飘就不会说什么,当年安二的事可就是扣着规矩,这草上飘才没敢乱来。 “规矩?疤六,咱们两个打从关内在营里的时候就认识,算一下这也差不多十多年了,那会你不过是个屁大的小毛头,你觉得哥哥我嘛时候坏过这道上的规矩。当年安二的事,我可不就是顺着道上的规矩。”说到规矩,草上飘就会想起自己的把兄弟安二,当年若不是自己遵着规矩,恐怕安二也不会丢掉性命,最后连尸骨没能保下来,全被一线红扔去喂了野狼。 “说信字,大当家的在这口外也是响当当的人物,疤六当然信得过大当家的,这次事关疤六三哥的下落,只要我们一找到三赖子的下落立马就会撤回去,绝计不会让大当家的为难。”草上飘的口碑在这口外一真不错,疤六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更何况按照江湖规矩,只要自己来烧过香,他们就不会再说什么。但是疤六显然却忘了一点,马匪都是刀口上讨生活,规矩重要,可是马匪还有个规矩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疤六怎么样,若不计来我这跟着我干如何。”眼瞅着这多年的熟人,撑不了几日可能会死于自己枪下,也许是一时心软或是其它什么原因。草上飘突然开口说到。 “谢石爷看的起,虽说疤六不是什么英雄,但也知道好汉不事二主之说。”听到草上飘想拉自己入伙,疤六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大当家的待自己个不差,若是自己真的投了他人,恐怕从此之后在这口外就别想站直了做人。 “疤六啊!你这不提我都快忘了自己的本家姓了。”一句石爷,勾起了草上飘的许多回忆,这些年 “我草上飘”的喊习惯了,早都忘记自己本家姓是姓石。 “话说像咱们这样落草的,有几个愿意提本家姓的,都怕给本家丢了脸面。”被疤六一句话勾起了心事的,草上飘自言自语的说到。这个时代很多人落草成匪后,大都会隐姓埋名,原因就是怕给本家丢了脸面,让本家在乡里抬不起头来。 “走!咱们喝酒去,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别想他妈的这些个烦心事了。”草上飘一把拉住疤六朝大堂上走去,早先草上飘就让人杀了几只羊,想来这会也烤个差不多了,于是正好借着着吃肉先把这些烦心事放到一边去。 “好啦!六六顺,五魁手啊、四季财、”一进屋,草上飘就拉着疤六两个人划起拳来,大碗大碗的的老白干酒,被两个人灌进肚子里头。大块的羊肉用匕首扎着一块拿在手里就大口大口的吃着。什么味不味的都不重,喝酒吃肉本来就是是马上汉子的最爱,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只要有机会就拼命喝酒,像这时候在自己的窝子里,还有比这地方更安全的吗? 虽然说这口外的马上汉子大都是好酒量,可是再好的酒量经不起这么大碗的喝酒,没半晌的功夫,几人就已经是醉意十足。 “我说疤六,你那三哥,也太背点了吧,嗝……找个骚货当老姘结果把命都弄没了。” 几大碗老白干子下了肚皮,早不知道东南西北的胡子,打着酒嗝,手里的匕首上还插着一大块羊肉。 “三爷,这口外有几个不知道我那三哥,见着漂亮女人就走不动的主。早几年不就有人说嘛,我那三哥早晚有一天得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这会已经喝了不少的疤六,那里想的那么多,就随口一说。 “还别说,三赖子那混蛋什么事没我能看上眼的,就这个好色,爷爷我挺能看上眼,和爷爷我一个脾气,正对爷爷胃口,你说那三赖的鼻子咋恁灵光,这孔家庄的骚娘们身上的骚味都能闻着了,寻了过来,这就在大爷眼皮子底下都没闻着那骚娘们身上的味。春红那骚娘们身上的骚味是那个够味啊!” 说到女人,草上飘也算是个中人物,这口外的人大都知道草上飘也是那种不能见着女人的货色,但还留着一些道义,绝不对女人用强,可那三赖子不一样,见着漂亮女人,管他什么道义不道义,先用弄上再说。相形之下,大多数人都咒三赖子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倒也不怪了。 “大爷,听说那孔家庄旁边的那个劳什么子西北机器公司,是朝你们这递的份子?” 现在在这口外道上大都知道那个什么机器公司是块肥肉,只可惜这公司的老板精明,厂还没盖起来就朝草上飘这递起了份子。大家伙是想下嘴,但却都担心牙口不好,到时别崩着牙口了。 一听到疤六这么说,草上飘就知道终于来了,这下可是你自己问到的,咱可不是想坑你,于是口中说到: “别提那什么公司,娘的,这些个从大城里来的人没几个厚道人,当初咱们念着他们的工子都是关里来的灾民,就按着他们报的人头收的份子,没曾想这厂现在人头都过两千了,结果还是按着千五收的份子,那混蛋也会倒巧,这边一定下来就把今年的份给送了过来。这下他娘的可讨着了大便宜,明年得他娘的改规矩,这样下去便宜都让这混蛋占了。” “就是,这大城市里头来的有几个厚道人,都是一路货色,跟当年的那个姓徐的都是一路货色。娘的咱们这口外汉子可不都被那姓徐的给涮了。”提到大城市来的人不可信,疤六是绝对相信,口中提到的姓徐的是几年前,那会还是前清的天下时,从关内大城市里头来的一革命党,在这口外绿林道上到处游说,最后大家为了能正个名,大都入了那个什么铁血军,没曾想后来反清成功了,大家伙的招安梦也结束了。当年要不是跑点快,差点没被北方军给抄了低。 “就是!娘的,这些人里头有没几个好货。”被疤六提起那段事,草上飘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当年自己可都是写信给家里说,自己已经当了县太爷了,要接他们来享福。那曾想家里人前脚刚收到信,后脚自己就灰溜溜的从城里又跑回到了老林滩做起了老本行。 “不过,那西北机器公司里的洋烟厂制的那个什么牡丹烟的味道倒是够正的。这成天几十大车几十大车的朝外头送烟,大爷,回头你们可就肥了。”对那机器公司尤其是那个烟厂,一线红早不知道在什么就眼巴巴的瞅上了眼,疤六当然也知道自己大当家的恐怕只有瞅瞅的份了。这草上飘都吃进了肚子里头的食儿,还有再吐出的理? “再肥的肉,现在只能眼巴巴的瞅着,等到明年能不能吃倒也不一定,没见着那厂子打从六天前像发了疯一样,连天加夜的在盖石头墙,若不是为了防着咱们,至于盖那么厚的石头墙吗?那可是半人厚的石头墙。等他们建成后恐怕只有拿炮才能打开。到那会恐怕想收份子,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虽然说这些话只是引个头,但是草上飘自己也明白,到时候自己还想再收份子,恐怕真的不会像现在这么容易。就像口外那些个垦殖公司一样,想收他们的份子,难啊! “六天前?大爷是说他们在六天前开始连天加夜的修墙头?”一听到那西北机器公司是从六天前开始修的围墙,疤六心里头咯噔一下,怎么会那么巧,三赖子好像就是六天前没了信。 “可不是,以前他们光是建厂房,甚至连围子都省了,六天前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在那可命的盖石头墙。”一见这疤六开口这么问,明飞就知道这鱼儿上钩民,这件事十有八九是要成了,自己告诉他倒不如让他们自己个去查。 “哦!是吗?”越想越觉这事里头透着什么鬼的疤六随口附和着,如果没错的话,恐怕三赖子没了影子的事看来是和这西北机器厂有点关系。 “六爷,我过去看了一下他们果然在拼命的盖墙头。用大电气灯照着亮,连这夜里头都没停。”一个喽啰骑着马跑到来说到, “看到了,那电气灯的亮隔着这几里地都能看着,你可看清楚吗?他们是在那盖墙头?算了,咱们一起过去看看。”骑在马上的疤六看着远处的灯光说到,然后扬手抽了座下的马一鞭,马一吃痛立马前前飞奔过去。 “去,给我拿个人过来,爷有话要问他。”纵马跑到距离工厂里把地以外,疤六停下马对身边的喽啰说到,先弄个人过来探探风总是好过这样在这打探不是。 “是来,六爷。您老少候。小的去去就来。”疤六身旁的两个喽啰话间一落,就抽鞭骑着马朝那灯火通明的工厂跑去。 “六爷,人给您老拿来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两个喽啰就赶了回来,待马一停稳当,其中一个喽啰就从自己的马上扔下来一个被捆成一团、嘴用破布堵着的人下来。 第六十一章 初动 “爷爷是淌着马吃饭,大家伙都叫我疤六爷,你小子叫我六爷就成了。六爷我有话问你,要是答好了,六爷我有赏,要是答不好,也别怪着六爷手黑,听着嘛?”疤六从马上跳下来,半蹲在这个被捆成一团扔下地上的工人面前说到。见这个工人点了点头,疤六示意旁边的喽啰给他把捆着嘴破布给松开。 “六……六爷,小……小的……真的啥都不知道……六……六爷想问啥?”平时里一般人那里经过这阵势,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肯定都会像这主一样吓的人浑身发抖,说话也说不利索。 “六爷!这小子让您老的虎威给吓的尿裤子了。”一个喽啰在旁边突然大声讨好着说到。 “白瞎了这一身好衣裳了。”疤六一见可不是,地上捆着的这人裤裆中间全湿了,甚至地上也有些水迹。这人身上穿的这身新衣服算是瞎了。不过能弄到一个胆小的主倒也不错,至少这种人不敢蒙自己。 “你们这几天为什么拼命在这盖墙头。”眼瞅着自己碰着一胆小的主,倒是再合适不过了,于是疤六便开口问到。 “这……这事俺这做小工子,那……那里会知道,只知道厂里让盖,俺就盖了。不分黑白天的干活也是厂里发的话。”害怕归害怕,眼前这脸上一条蜈蚣疤的这个六爷,刚才可说了要是不老实的回话,可能连命都丢在这,谁还敢瞒着。 “这墙头可是从六天前才开始修的?以前咋不修。” “嗯!六……六天前上午厂里让所有人都来修这个墙头,打那就没停过。”见这一脸恶相的六爷只是问这些话,人倒是松了一口气,心里只想着赶紧把回答完问题,然后好求这六爷放过自己。 “你可知道你们这厂子里为啥修这墙头?”这个问题才是疤六最想知道的,虽说这一般的小工子十有八九不太可能知道为什么修这墙头,可总是会听着些风声吧。 “六……六爷,这事小的真的……真不知道。” “你小子就没听说过什么信?都是一个厂子里的事。” 这小子胆这么小,怎么人还这么死板。 “这成天干活都……都快累死了,那……那还有人说这个,就是有人说……小……小的也不知道啊,只要一下工,小……小的就睡觉去了!” “你个找死的,娘拿你六爷我开涮。信不信爷爷真他妈的砍了你”疤六一听这小子这么说,心里冒出火来,他娘的像头猪一样。抽出大刀作势就要砍上去。 “六爷饶命,六爷饶命。小的听他们可能和前几天晚上的有人打枪有关系,其它的小的真不知道啦,六爷饶命啊!”一听说要杀自己,被捆倒在地上的人立马来想起来了什么连忙哭喊着说到,除了这个他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盼着眼前这恶鬼般的人物饶掉自己的这条狗命。 “什么!前几天晚上有人放枪?你小子想法的话,就把这事好好的给我说说。”疤六一听这小子说前几天有人在厂子里放枪,心里的不详感越发强烈起来,难不成三哥他真的被人撩在这里头了。 “六……六天前的夜……夜里头,我们正……正睡着觉,就被两声枪响,给……给惊醒了,当时俺们都以为那……那是土匪杀来了,吓的都没……没敢出屋,第二天厂……厂里说是护厂队的枪……枪走火,然后就让俺们修这个石头墙了。其它的小的真的不知道。” “你小子确定六天前夜里有人打枪?”听这么一说,疤六心里的开始不安起来,在这找了这么几天的三赖子,看来十有八九已经被他们打死了。 “小……小的当……大爷饶……啊!” “啊!”越想心中的火气越大的疤六,不愿再听别人说什么,看着地上这个从工厂里绑来的捆成一团的工人,那里还能抱着什么火,大吼一声一刀冲着他的脖子砍了上去。被绑倒在地上的人话没来的及说完,刀就吹上去了,峰利的刀峰轻松的砍掉了他的脑袋,失去与身体联接的脑袋在被砍掉的一瞬间滚到一侧,从脖子断口处涌出的血瞬间喷出了数尺远。 “干他娘的,走提着这人的脑袋,告诉他们大爷来了,让这些人洗静脖子,挖好坑等着爷爷们来灭了他们给三爷报仇。”一跃纵身骑到马上的疤六,一手提着仍然滴着血的脑袋,一头操着马缰,抽着马朝工厂跑去,身后的几个喽啰急忙抽着马跟了上去。 正在灯光下拼着命干活的工人们根本没有注意到有几头快马冲过来,直到马蹄声渐进时,才有几个工人抬头朝传来蹄声的地方望过几,只见一队数人的马队正快马冲来。 “啊!”一些眼尖的工人,看到马队中打头的那个长似恶鬼的人物,一手操着马缰,而另一支则高兴着一个仍然滴着血,像人头一样的物什。那怕不被吓的叫起来。 “你们听好了,爷爷叫疤六,趁早把三爷的下落给个信出来,否则三天后这个就是你们的下场。”快马跑到灯火通明的工厂墙头附近,不理自己所引起来的恐慌,举着头对着这些显然已经慌起的工人大声的喊到。 “嘟……”就在工地内侧突然响起了急切的哨声。尖锐、刺耳的哨声撕破了夜空。这是护厂队彼此间联络用的口哨。 “不管你是那路的神仙,今天你既然杀了人,就得给先留下来给说个清楚。”在一旁执哨的护厂队三连的队员,一个大声的吹着哨子,另一个趴在堆在一起的石料后面端着手中的步枪,瞄着这队突然出现的马匪。 “趴下、都趴下,顺着墙根赶紧走。”这时从一旁听到哨声的赶过来的另外一组执夜哨的护厂队员,看到刚才盖着围墙的工人,还没来的及跑,急忙大声的喊到。喊话的同时双双依在不远处依着大半人高的石墙,举枪瞄准着。 “六爷,他们来的够快的!”疤六身边的几个喽啰一见自己被人用枪瞄准了,连忙跃马围住疤六以防他被人打了黑枪。 “今个你爷爷来这,不是来和你们干仗的,是给你们送个信,若是不趁早说出三爷的下落,三日后爷爷定带着人马把你们这个厂子给掀了。人头还你。”看着他们这阵势疤六就知道很难讨得什么便宜,再则今个就是给他们送个信,没必要和他们干起来,说话间甩手一扬,手中提着仍然滴着血的脑袋就被扔过了围墙。 “爷爷今个先走了,三日后爷爷再来!”在甩出手中的脑袋的同时,疤六的空出的手便抽出了别在腰上的手枪。双枪在手一下让疤六底气足了许多。顺着调了下马头,准备离开这地方。 “砰” “砰、砰、砰……”就在这档口护厂队这边不知道是谁先开了一枪,这一枪撕开双方都有些紧崩的神经,第一声枪响刚起,疤六便甩手对着躲在石堆后的护厂队队员就是几枪。 “弟兄们,今天先放了他们,咱们先走。”趁着甩手几枪压了他们的档口使劲一抽马,就骑着马闪了出去,身边的几个喽啰紧随其后骑着马朝远处跑去,马和人很快隐入深夜的夜幕之中。 “有人伤着没有。”见那队马匪已经跑了,徐大发提着枪从墙头根下站起来大声的喊着,徐大发不知道是谁先开的枪,显然对方开枪也是为了压这边,一压着这边就跑了,希望没人受伤。 “大家不要慌,没事了,没事了,接着干活。”见并没有什么人受用力,于是徐大发提着枪大声的喊到。盖这个围墙是公司里交待下来的,一定不能给担搁了。 “你几个在这里看着,我去给报个信。”看到地上的那个沾满灰土地脑袋,虽然看起很是慎人,但徐大发还是让人用袋子裹住后,提着这个脑袋朝公司里送去。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现在咋样了!” 徐大发走出没几十米,就迎面碰到提着枪带着人来支援的马四。还没来得及敬礼,就被马四抓住问到。 “报、报告队长,刚才来了一队马匪,扔下了个脑袋,就跑了,我们和他们打了几枪,没留下人。”自己这边只有机会一人开了一枪,就被那队马匪给压了火的事,显然徐大发并不愿意提起,这事毕竟太过丢人。 “哎哟!六爷,这帮混蛋的枪打的不咋地。这么近也就俺的腿上被咬了一口。” 骑在马上的一个喽啰趁着停马的机会,用一块破布绑着伤口,说笑着。的确这护厂队的枪打的也够臭的。离着没有十来丈,竟然没能留下一个人。 “看他们那模样都是群刚学会拿枪的雏,就你小子倒霉,让人家冲着大腿就是一下,再朝上去上一扎要了你的命根子,你小子就不在这乐嗬了。” “一帮子混蛋,你们家三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你们那他妈的还有心思在这闹腾,小心回去后大爷把你们的皮剥了。”一想到三赖子现在生死不知,虽说平日里和三赖子不大对付,可这时候那里还顾得那么多,见手下的这几个喽啰这会功夫还有心情在这里扯淡,心下正是火大的疤六立马没头没脸的骂到。 “六……六爷,您老消消气,都是群不开眼的混蛋惹着你老人家了。”旁边一个喽啰见疤六这会正是火头上,连忙使个眼神给大家伙,然后劝说到。 “走嘞!咱们今天得连夜赶回去,把这个信告诉大爷,请大爷拿主意。”眼瞅着这事已经不是自己能拿着主意的疤六,这会除了回去给大爷报个信,其它倒也没有什么办法。使劲抽着马鞭大声喊到。 “走嘞!” 第六十二章 装甲汽车 “疤六?你确定来的人称自己是疤六?”高传良一听到疤六这个名字给惊的站起来,大惊失色的问到马四。 “回高经理,俺问了在场的十好几个人,都说当时那个人拎着人头称自己叫疤六,没错的。”马四毕恭毕敬的回答到。 “好了!这事我知道了,让护厂队的兄弟加强防备。估计撑不了几天,就会有人找上门了,到时候还要靠兄弟们保着厂子的平安,马四到时候可全都得靠你们了。”见高传良听到疤六的名字后显然有些不太正常,司马便挥挥手说到,看来这正主子已经找上门了。 “老板放心,只要护厂队的还有一个人在,绝计不会让那些马匪打进厂子半步,马四愿意用命担保。”虽说对护厂队里兄弟们的水平再了解不过,可是这时候马四一听到老板这么说,连忙恭着腰双手抱拳说到,老板对自己抱之以信,自己就要对得起老板的这份信任。既然自己吃了老板赏的这碗饭,就得能对得起这碗饭。 “马四!告诉弟兄们,这次公司存亡全靠他们了!”扶住马四的双臂后司马拍拍马四说到,司马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好像都很幸运,至少到现在为止,自己所信任的这些人还没有一个让自己失望过,虽说马四不算一个合格的军官,但是毫无疑问这马四绝对是个可靠的人,至少从现在来看是这样。 “老板!您放心,马四绝不会让老板您失望。”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马四只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时候回报老板的了。护厂队也是时候用上的时候了。 “马四,你拿我的命令去机枪连,把机枪架上哨塔吧!时候到了,每隔三个哨台放上去一架,记得在哨台四周堆好沙包,一定要堆实。咱们拿指着这哨台上摆的九架重机枪守着咱们厂。”在马四临出门时,司马安排到,既然人家已经知道了这事,也就是时候把机枪架上去了,省得到时候等他们到了家门口还没做好准备。 原本碰到不懂的就要去请教一下专业人士,对于怎么守住工厂,司马曾经向自己的护厂队队长马四这个全厂唯一有过从军经历,并担任过前清山东新军哨官的人问过,可是得到的回答就是 “架上机枪扫他娘的就是了。”这么一句话差点没把司马给憋死。最后没得办法,司马只好自己在那里闭门造车,从自己过去看过的电影中的提取知识,至少现在司马除了这么办别的还真没办法。 每隔三个哨台摆设一架重机枪,两架重机枪之间的距离正好的一公里,九架设在距离地面六米高的哨台上的重机枪,在这个时代的口外,对于没有火炮,也没有机枪的马匪而言根本就是死亡收割机。 这种大正三年式机枪是日本陆军最新式的装备,司马看着模样和老电影里日本鬼子用的重机枪是一般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二战时日本兵用的重机枪是不是这种机枪,但是用这种机枪武装哨台,至少在现在来说再合适不过。 虽说不知道到时候那些马匪会为进攻自己的工厂付出多大代价,但是至少司马知道那怕就是在二十多年后,不知道有多少中国军队的官兵倒在日本鬼子的炮楼下面。想来那些个马匪应该不及后世的那些身经百战的军队,一座炮楼可以阻击一个营以上的军队,这九座机枪哨台想来也不会差那去。 至于两座机枪哨台之间的三座哨台,则是安排一个小队护厂队用步枪打排枪,这样可以一定程度上弥补机枪数量上的不足,待马匪逼近时可以扔手榴弹。虽说比不上机枪哨台有效,但是怎么也比没有的强。 “老高,那疤六是不是就是一线红那边的?”待安排好这些事,司马问到屋内此时已经是一脸煞白的高传良,单是看老高的脸色司马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少爷,那事看来捂不住了,这疤六是一线红那的六当家,他既然找上门,看来撑不了多长时候,那一线红就会带着大队人马找上来了。” 心想着那一线红过去所为的事,高传良越发感觉到恐慌,高传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眼看着这份家业在手里慢慢做大,搭着少爷的顺风车,高家现在在口外已经快数得上号了,可是现在却惹上了这么一号人物,能不忧心吗? “老高,没事,反正这事已经是躲不过去了,害怕也没用,不如拼了,指不定能拼出条活路,那草上飘那有信吗?”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知道自己的家底多深的司马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毕竟现在能指望的就只剩下一个草上飘了。 “还……还没信,看来咱们这次是凶多吉少了。”有些绝望的老高,一脸煞白的坐在椅子上说到。 “要不这样,老高你先带着家里人做火车到张家口看看避避风头。顺便看看咱们在口内的生意?”见老高都五十来岁的人了,还要经着这般惊吓,司马便提开口提议到。 “少爷,我是害怕不假,但是像弃主而去这种下三烂的事,老高还是做不出来的。若是做出来这种事,不让别人吐沫星子给淹死,我老高自己都会羞死。这事少爷以后还是别提了。”虽说是个生意人,但是老高当年也是牵着骆驼在这口外闯生活,这口外的汉子讲究的是个脸面,高传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少爷的提议。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L A “老高……哎!既然这样,走咱们去看看史道姆把那几辆车弄好了没有。”见老高回了自己的好意,知道再说什么也不能改变老高的心意的司马,便站起来让老高和自己一起厂里看看。 几天前,从松本洋行买的武器运回来以后,看到那十二架重机枪,原来打算把这些机枪全部装在哨台上的司马就改变了主意。虽说这种重机枪操作时需要一个人操枪,一个人在一侧负责装送弹板,这种三十发一节的铜制硬弹板虽说严重影响了射速,但是基本使用却没有任何问题。看着这机枪司马当时就有了一个主意。所以才留下三架重机枪,只留了九架重机枪装在哨台上。 “滋……嗯……”刚一走进厂房,司马就听到刺耳的切割机切割钢料的声音,眼前还闪着电焊机的焊接时产生光亮。 “慢点,慢点,对!就是这个位置。”离老远司马就听到史道姆已经有些沙哑的声音,史道姆的对工作的这份认真是司马最为欣赏的一点,好像是在后世司马从来没有认识一个像史道姆这样认真对待工作的人,大多数时候很多人都是在混着工作,而不是干工作,在这种前提下谈什么认真。 “好!把这块钢板焊结实。” 一心投在工作上的史道姆显然没有注意到司马和高传良的到来,还在那指挥着工人把钢板的位置放好。 “老板!老高!你们怎么来了?不好意思没有看到你们两个人来了。”见工人已经放好了钢板并开始焊实钢板后,史道姆一扭脸看到站在身边的司马还有高传良吃惊的说到。 “没事,史道姆,现在进度不错啊!不过可得加快些进度,现在人家可找上门了,没几天的功夫了。” 司马看着眼前已经初见雏型的装甲汽车说到,这装甲汽车可是司马思来想去的才弄出来的看家法宝。装甲汽车的底盘是司马从现代弄来的三辆东风EQ240卡车,在现代去除了驾驶室里像收音机、人造革座椅等一系列划时代的装置后弄了过来。 一运回来以后,几乎把整个EQ240卡车给大卸八块。全部的外壳都被拆除。然后重新用三至九毫米的薄钢板重新焊接了发动机室、驾驶室,现在驾驶室和发动机室看起来有棱有角的,至少现在从外模样看起来和这个时期的欧洲各国的装甲汽车没有太大的差别。 整个车现在被改成的一体式的装甲汽车,看起来和司马过去在杂志上看到的美军二战时的M3半履带装甲车很像,当然只不过这几辆车六乘六的卡车,而不是半履带车,实际上司马在画草图时很大程度上就是按着M3半履带装甲车的模样画的。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在装甲驾驶室后面有一个半封闭的机枪塔,机枪塔的装甲只是罩住前半部,后部完全敞开,这么做的原因是根本没有时间造成轴动的机枪塔,这个机枪塔的装甲实际上就是直接焊挂在重机枪枪加上,看起来和后世在伊拉克的美军的那些个战场克难型机枪塔很相像。 至于机枪则是直接把重机枪的三脚架卡死在车体上,因为大正三年式的机枪的枪架中轴可伸缩至将近一米高的原因,所以并不需要对三脚架进行改造。最为困难的就是机枪的供弹,因为这种日式机枪的供弹是用三十发保弹板供弹,这种黄铜制成的保弹板如果插在机枪上,有可能因为汽车行驶时的颠簸而使得保弹板变形,最后只在供弹板下加焊上钢板制成的托弹架,这样才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只是供弹时稍麻烦一些。 “现在这三辆车基本上都已经改造好,只剩下后部主防护钢板还没完工,等到这些钢板焊好这三辆装甲汽车就可以抽入使用。这真是完美的装甲汽车。”史道姆指着三辆已经初现雏型的装甲汽车说到,这几天自从拿到司马画的草图,史道姆就把全部精力用在这三辆装甲车的改造上面。现在辛苦了几天终于快接近完成了。 “回头告诉季元一声,在院内每个哨台之间都临时堆一个台子,这样到时候如果那个方面需要机枪支援,就把机枪车开上台子就能扫射围墙外的马匪了。咱们这整个厂区的围墙也只有几公里长,从一头到另一头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司马交待着老高说到。 这就是司马留下三架机枪的用意,当然用作机动补偿火力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如果需要的话,还可以把这三辆装甲汽车派出去,追着马匪打,司马还就不相信这马匪的四条腿的马能跑得过后世的六乘六军卡,那怕就是机枪打不准,硬撞也得撞死几个。 第六十三章 前奏(一) 在口外这种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草原上,对付飘浮不定的的马匪没有什么比装甲汽车更加有效的武器,马匪所依仗的无非是其马力,靠着马力在这草原上打着游击,但是四条腿的马肯定跑不过六个轮子的卡车。 在高速行动的装甲汽车面前,骑着马手里只有步手枪和马匪,只有被屠杀的份,手榴弹、重机枪都将是装甲汽车用来屠杀马匪的利器。至于汽车的驾驶员,司马倒是不担心,从建厂开始,厂里拉石料之类的物资都是用五轮农用车往返于采石场和工厂之间,后来运货用的也是五轮农用车,后来还弄了十来辆六轮农用车,厂里的驾驶员照样能开,开这种EQ240卡车的和开六轮农用货车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是车更大点罢了。 “咦?史道姆,这装甲板上怎么开了T型孔?”司马看到装甲板上的几个T型孔洞,有些不太确定它们的用处,难道是搭载人员的射击孔?好像自己画的草图上没有这些啊。 “老板,这是我让他们在侧面的主装甲板,还有后部一共设了六个射孔,到时座在装甲汽车里的人可以用手枪或步枪射击周围的敌人。” 史道姆在看司马所画的草图时发现整个装甲汽车只有一个武装就是那架简陋的机枪塔,所以就自座主张在主装甲板上加了六个 “T”型的射孔。 “嗯!不错,这样一来汽车上搭载的十名队员,就不至于在那呆坐着,光看着机枪手扫射。” 后世好像很多装甲车、步兵战车之类都有加装这种射孔,史道姆的加这个射击孔的想法倒是不错,只不过不知道那些个连趴在那打枪都找不到什么准头的护厂队员,到时在颠簸的车上打枪,还能不能找着什么准,恐怕到时也只是起到吓阻的作用。 一架大正四年式重机枪连枪架重将近一百斤,三个护厂队队员分别扛着一个脚架,倒也不显得多么吃力。因为机枪上盖包着枪身帆布包的原因,虽然扛着机枪朝哨台那去,倒也没引起正在赶工修建围墙的工人们的注意。因为已经知道马匪很快就会来袭击工厂,为了自己的安全,现在工人更加拼命的砌起围墙,现在围墙已经普遍已经砌了一米来高,照着现在这种进度。估计再过几天砌成两米到三米没有什么大问题。 “刘工,您先忙着,队长下令让机枪连把重机枪在哨台上架好。”看到刘工正那忙着,马四打了个招呼说到,马四口中的队长就是司马,司马早先已经下过命令,护厂队的人不用称他老板,而是直接称他队长。 “你是说司马队长,让你们现在就把重机枪架上去?”看到马四身后的几个扛着重机枪的机枪连的人,刘季元问到,因为已经知道了昨夜的发生的事情,刘季元对司马现在让人把机枪安放到哨台上的决定到不觉得奇怪。 “嗯!队长下的命令,要是昨天这重机枪能按上去,估计昨天那几个马匪都得搁在这。” 对于重机枪的威力马四早在当年参加革命党造反时上就见识过,只不过是那机枪是打在自己人身上,一架机枪打的一哨的兵丁连头都抬不起来,眼下这里架着九架机枪,到时就是来个几千号马匪,马四都不觉得有啥,反而人越多,重机枪扫着越舒坦。 “马队长,你先忙你的去吧!这重机枪可得看好,咱们可全指望他了。”虽然对重机枪不甚了解,可是自从在靶场上见司马用重机枪扫倒了几十个靶子后,知道司马全指望靠着这东西来打退马匪的刘季元,当然知道这机枪眼下对整个公司的重要性,几乎不亚于公司的命根子。于是便开口嘱咐道。 “刘工,您放心,这放机枪的哨台子上从今个起,至少会留一个小队在那守着。一有风吹草动,就打机枪扫他娘的。” “对,就这个位置,再加几个沙袋把这枪架高点,要能观八方。”见重机枪架好后马四操着重机枪,作势对前方扫了扫说到,虽说这高台子上面加重机枪再合适不过,可是这哨台子并不是机枪塔,四周凸起了将近一米高的护墙用于保护哨台上的人,但是如果用来做机枪塔就有些麻烦,若不是用沙袋把架位垫高,估计到时会有射击死角。 “周围多加些沙袋,子弹打在石头上能弹起来,弹飞的子弹可不长眼。多加点沙袋可是保命的。”从台下把百十斤重的沙袋运上几米高的哨台显然并不容易,马四看到有几个护厂队的队员想妥懒,大声的咋呼到。 “你们这帮子丘八根本不知道这都是为了你们自己好,等到死了的时候可别怪老子没提醒你们。”马四大声的骂着几个想妥懒的队员,参加过和北方军的战斗的马四当然知道工事的重要性,也知道这些石头砌成的石墙虽说结实,可是子弹打在上头非常容易发生跳子,到时候要是不走运被跳飞的子弹咬一口,恐怕人死了都是连死不都怎么死的。 “副队长,到时马匪要是打来了,咱们是不是真和他们拼命?”一个护厂队的队员有些胆怯的说到,要知道来的可是杀人如麻的马匪,单靠自己这边的这几百号人怎么能挡得了那些个横行口外多少年的马匪。 “你觉得咱们老板,就是咱们东家对大家伙如何?”听到这个队员这么说,马四出奇的没有发火,只是随口的问了一句。 “东家待咱们是没说的,每顿管着饱,天天能吃着肉腥,月月还能见着饷钱,这刚入冬大衣、棉袄的就给备齐了,搁关里头就是财东家过的也就是这了。俺……俺明白了!” 说到东家待自己这些人是怎么样,没说两句话刚才还有些胆怯的队员就觉得有脸上开始有些发热了,就是东家平日里待自己这些从关里来这讨饭的穷哈哈那是没得说,吃的用的都比得上关里的一些富户了,现在东家遭了难应了劫,正是自己这些报答东家的时候,自己刚才竟然那么想,就是养条狗,碰到主子逢了难的时候也知道冲上去咬几口。 “你小子知道就行,好话马四不会说,可是弟兄们自己个拍拍胸脯膛子,平日里东家怎么对大家伙的,大家伙心里头都明白,看着那些在下面的工人没有,昨个人家的枪都指着头上了,也都见着血了,可是没一个逃的,为啥!平日里东家待大家那是没得说,现在东家逢了难,公司应了劫,现在就是咱们报答东家、报答公司的时候。反正我马四是定了心要报答东家,只要马四还有一口气在,定不会让那群马匪毁了东家的基业。不图其它的只图能对得起东家的这份情,对得起自己个的良心就行。” 马四站起来大声的说到,马四说的是实话,只是让弟兄们自己问问自己的良心,按着良心办事。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昨天夜里头,当时疤六把那个带着血污的人头扔到工人们面前的时候,虽说那些个工人没有一个不怕的,可是最后却没有一个提走字的,为的啥?就是为了还东家的平时里的那份情。当时有几个胆小的还没说走就被本家的长辈没头没脸的甩了几个耳光,做人得先对得起自己个的良心,在这个时候弃东而逃的事,没几个人能做出来。 这也许就是司马平时厚待这些工人的回报。当司马得了信听人这么一说的时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按老高的话说,这是好人有好报,可是最初司马之所以这么做,只不过是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别人给你干活你总得给别人吃饱穿暖不是,饿着肚皮谁也没心思给你好好干活。 “队长,你就放心吧!到时候咱们队里保准不会有一个怂人。就冲咱们东家平日里怎么待大家的,大家伙就是冲着这份情意,也会拼命保着公司。咱们这不是有这机枪嘛,到时马匪打来了,可劲的扫死他娘的” “就是,副队长,你就放心吧!”一个队员的话激起了旁人心里的血性,不就是来些马匪吗?论枪咱们的枪不比他们少,有啥可怕的,大不了拼他娘的,死了全当报了东家平日里的情份。 还了东家的这份情到了阎王爷那阎王爷也得冲咱树起大拇指,称一声好汉。 打从不知道千把年前起,这河北、山东就是一倍出豪杰的地方,这一块的男人骨子里头就泛着血性,受不起人激,被人激了啥事都能做出来,更受不起人情,受了人情就以死报之。 “大家大可放心,咱们队长待咱们这些人是没话的说的。昨天晚上被马匪砍了的那个工人,队长已经着人给他家里头邮去了一百块现洋。若是兄弟们为护厂子折了命,我马四担保咱们队长也不会少这个数,有了这些钱家里头在关里就能置上几亩好田,到时候吃喝不愁了。大家伙就是去了也能安心。” 给那个被杀的工人家里汇去一百块大洋是司马知道后让人做的,毕竟人家一个大活人活生生的来到口外做工,这让人砍了头,在这个时代一个大男劳力在家里那就是顶梁柱,顶梁柱倒了,这个家也就意味着快了散了,给他家里人汇过去一百块大洋,怎么着也能让他们家里撑过这一关。说到底也是因为自己公司里的麻烦才丢掉的性命。 这会司马做的这个事,正好被马四拿过来给护厂队的兄弟鼓劲,本来这给那人家里汇一百块大洋的事就已经传开了,大家都羡慕着那人好命轮着好东家,这听队长这么一说,心里头仅剩下的一点不安这会也被冲的烟消云散。 本来嘛!这死谁都害怕,但是大多数人更怕的是自己死了没人照顾家,但是要是自己死后家里能得上百十块大洋,那么就是死了也值了,有了百十块大洋,买头牛,再置上几亩好田,家里老的少的几代人可就吃喝不愁了。这个时代的人,想法简单,他们所想的、所求的仅仅只是吃喝不愁罢了,仅此一条足够他们为之付出。 第六十四章 前奏(二) 打从明末起,自打从晋商开始不停的闯边关到口外做生意那天起,这口外就多了一群靠站这些行商们吃饭的人群,那就是口外的马匪。如果按马匪所从事活动性质或身份的不同划分,那么可以划分为积匪、义匪、兵匪等不同类型。专门从事抢劫烧杀、子继父业的,是为积匪。义匪是指那些颇具正义色彩的侠盗,他们奉行 “替天行道、杀富济贫”的信条。 所谓积匪,也就是世匪、惯匪。这种马匪,往往受家庭环境的影响,世代为匪,长期专门从事抢劫烧杀、绑架勒赎活动。他们以匪为职业,以匪为生活,穷凶极恶、诡计多端,所到之处,不分贫富良莠,将财物洗劫一空,使不少人陷于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悲惨境地。 一线红本姓王,族大人多,世代以抢劫为生,人称传统匪、世袭匪。王家人十分崇尚为匪之道,他们信奉的信条不是中国传统的仁、义、礼、智、信,而是: “生而为强盗,做鬼也不冤。” “宁我欺负人,不能受人欺。” “年轻不刁人,到老后悔迟。” “王八水蛋(骂人语),有钱的就是好汉。” “丈夫不怕死,死后早托生。” “不能抢夺人,一辈子长受穷。” “与其死于病,无声无息;不如死于匪,落得英名千古。”基于这种思想观念,王家人把横行抢劫、杀人越货当做家常便饭,不足为奇。 一线红杀人越货,整天生活在紧张的气氛之中,养就了机灵、诡黠、奸诈和不轻易相信别人的特征。为了免遭不测,每晚睡觉前,总是把线香切成几寸长一段,将一截点燃捆在手指或脚趾上,作为他的报警器。等香烧到手或脚烫时,便惊醒更换睡觉地方,往往一夜间转移好几个地方使偷袭者无从捉摸。这也是一线红家里世代为匪的传家宝。 这一线红从二十五六岁的时候自己个开门独户,在这口外享有近十年的恶名,在前清时一为其销脏的晋商依仗马匪不敢入关吞了脏,却没曾想一线红带着百十号人马硬是入了关,血洗那名晋商老家所在的那个镇子,除了掠了上百个年青的女人外,其它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近千号人号硬生生被他砍了头,被砍下的脑袋用他们自己个的鞭子吊挂在村镇外的树枝上。 经此一事一线红的名声在口外是响了起来,后来为了旁事一线红又血洗了十来个口外的屯子,几年下来一线红在口外虽说是恶名日盛,但是其手下的马队却越发庞大起来,前后收了其它几股马队,到清末时已经成了口外数得着的马队之一。 因为一线红的这种可让小儿止啼的恶名,现如今在口外到还没有几个人敢捋其虎须,没想到几年顺风顺水惯了,现如今倒是让人当头就是一巴掌。 “老六,你是说老三他被那个劳什么子西北机器厂给撩倒了!老三他怎么跑到那个厂里生事?还是说那个什么机器厂自己找上了门。” 一听疤六把三赖子可能被西北机器厂的人给撩倒了的一线红,双瞪圆的大声问到,在这口外现如今谁敢这么捋自己个的面子。 “大爷,那群厂里的工人胆子也忒大了,六爷刚一上门烧个香访个号,结果谁曾想他们就开枪想把六爷和小的们留在那,仗着六爷的神枪小的们躲过一劫。”一个随疤六一起去过工厂的喽啰,从一旁站出来抱着拳弓着身子说到。 “他妈的,大哥,先不说三哥是不是给那么城里来的孙子给撩倒了,单就六弟受的这口气,也不能白了了,要不然这道上的人还不以为咱们在这装怂那!”一个身穿羊皮袄子,满面乱糟糟泛着油光的胡须,赤露着胸膛,腰间缠的黑布腰带上别着一支手枪的汉子大大咧咧的站起来大声说到。 “老六,你可打听过他们那个厂子里头有多少人枪?”早在月前就就已经对这个西北机器厂是垂涎三尺的一线红,只是这个厂子一办成的时候就被草上飘收了保,再那厂子的位置也不在自己个的地盘上,所以碍着规矩是没法下手,只眼巴巴羡慕着草上飘的运气,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那里还愿意错过。 “大哥,那里至少五百人枪,他们看到我以后哨子一响,不到两口烟的功夫就赶过来几个枪手,就冲这个这厂里的枪手就不少五百。”疤六在回来的路上寻寻思了一路子,按着他们来人的速度算了一下,估摸那护厂队里有人手也就是这数。 “老六,你看着粗,可心比起旁人来要细的多,那厂里头的几千号人都是大男劳力,估摸着咱们得把他们算了,这么一算,这块肉可他娘的不好吃啊!弄不好还可能崩了牙。” 一线红的拜把二弟安顺子在一旁说到,像这种厂子口外是这么独一份,这种几千号人的厂子,可不比几千号人的寨子,里头可都是能拿动刀、打得枪的大男劳力。 “嗯!老二说的极是,这块肥肉不好啃,咱们就拉上旁人一起去吃,想来这么大的厂子里头的东西咱们一家也吃不了,老五,你现在就派人给王赖子、杨鬼子送信过了,就说我一线红请他们一起去打猎吃肉,要是牙口好,就派人跟上来。” 在口外若是寻着崩牙的大肥肉,这些马匪自己没法自己吞下来,就会发信邀着其它的人大家伙一起合力吃下来,所得之货大都是按着四六开的分红。几年前,还是前清的时候,绥远将军的几万两军饷、几百车粮草就是这么被几伙马匪合起伙来给抢了。 王赖子、杨鬼子在这口外也是久享恶名的悍匪手下各有几百号人马,和一线红也不止一次合作过,一线红和两人倒也是臭味相投,准确的来说三个人都是狠主,所以才能拉在一起,若是换做旁人恐怕不甚愿意和一线红搭伙,以免污了自己。 “大哥,这次邀他们是不是还按以往的规矩,四六分。”适才一直没说的一个戴着眼镜,整个人显得文文静静,虽然脸上总是带着微笑,但是却总给一种阴冷的感觉,让人觉得极不自然的的中年人开口说到。 “嗯!告诉他们,想吃肉的就赶紧过来,来晚了别怪爷爷不给他们留口汤喝。”在这口外的草原上除了像草上飘、一线红这样势力较大,有固定的窝子的马匪之外,其它的更多则是终日骑在马上的,一年到飘浮不定的人数百人至数百人的马匪。 这些马匪的都是极其重视马匹,出发时,除每人一骑外,还带有大批空马;每过一地,见到马群必劫掠而去。对他们来说,马匹既是交通工具,又是给养。他们长途跋涉,骑累了一匹马,再换一匹;途中休息时,将跑不动的马杀掉,在火上烤炙后,半生不熟地吃掉,再饮上一罐冻水,便又出发;这样,一昼夜间,可奔袭千里,使官兵百姓猝不及防。 而王赖子和杨鬼子正是这种马匪,手下虽然各只有几百号人马,但是却有近千匹马,一人数乘,每次一出现千马共奔其气垫不亚于千人上大股马匪,论其凶残,因为没有固定的窝子,所以也没了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规矩,所到之处,壮丁、女人、牲畜一掠而光,抢掠之余,玉石俱焚,庐舍为墟。 “哟!这不是赖爷嘛!鬼子在这在给您纳个礼了,赖爷可是应了红爷的邀,去那搭个伙。”刚才见到远处是黄尘蔽日,待去打探回来的喽啰告诉来者是王赖子时,杨鬼子连忙在勒停马在这候着他,这马匪之中的尊长从来是靠实力说话,杨鬼子实力不及王赖子自然要尊称对方。 “我说谁那,原来是鬼子你啊,这笔买卖到时你可得让着点哥哥,哥哥这是家大业大。手下近千号弟兄养着,可不比你鬼子逍遥啊!”王赖子见着杨鬼子于是也勒停马说到。虽说嘴上显得和气可是打心底里头王赖子就看这杨鬼子不顺眼。光是他那头黄不溜球的毛发就若人烦。 这杨鬼子,没人能说清他是汉人还是蒙人,反正就是一杂种,长的和那些大鼻子的洋鬼子倒是有那么几分相像,眼珠子泛着蓝、头发是黄不溜球的,不细看整个就是一洋鬼子,他杨鬼子之名也就是这么叫出来的。头几年还是一喽啰谁知道后来老大逢了难被人砍了,他小子和老大的那个新寡搞上了,顺势里接过了老大的座子,后来那新寡不明不白的从马上摔断了脖子。虽说这口外的人不耻他这种下三烂的手段,但毕竟没违着规矩倒也没人说什么,只不过是背地里不耻罢了。 “赖爷,就这个都还早了些,咱们到时候看能耐吃饭不是。别着红爷等咱们等久了。要不然红爷怪罪下来,到时面子上也挂不住不是”杨鬼子一听这王赖子又要分自己的便宜,心里暗骂了几句,把话支了出去。 “赖爷!还是您老会享受,这走步二行还带着娘们。”杨鬼子一见这王赖子的后面的空马上竟还绑着个女人,连忙说到,这王赖子是个典型的色中恶鬼,可以说是一日无女不欢。走步二行带着个娘们倒也属正常。 “鬼子,来的时候爷爷在这道上劫了个马队,没曾想掠了几个贼水灵的娘们,那小娘们的小脸一摸都透着水灵。我赖子那有享受的福气,全当着见面礼回头送给红爷。” 提起路上劫的马队,王赖子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本以为劫了个彩头,没曾想是他娘的碰了个霉头,马队的枪客更是圈着马和自己对射了半晌的枪,除了这几个娘们,自己倒是白瞎了几十个兄弟,虽说那小娘们长的着实水灵,原打算吃着嘴里算了,可换下一想,还是送给一线红看看能不能到时多分赏些,讨回今个的损再说,自然也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还是赖爷想得周全。难怪有了好红爷从不落下赖爷的份子。”一听这王赖子这么一说,杨鬼子才觉得这王赖子果然比一般人活泛许多,像自己被邀去搭伙,所想不过是分个份子,那想过给主家送点东西,像王赖子这么备着礼上门,估计到时候分份子时肯定比空着手的占着便宜。 第六十五章 初至 口外的冬天比关内来的更早一些,虽然已经入了冬,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显然比往年来得更晚,这都到了十月下旬才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但雪下的并不大。 “下雪了!”虽然只有小雪,但是相比后世司马所经历的,除了后世的那年的春节前后的那场席卷南中国的那场大雪外,好像还没碰到过像这场雪这样的大雪。 “若是雪能再下大点,天气再冷点,估计到时候那些马匪就难熬了。到了冬天那些马匪大都都是窝在棚子里把冬天熬过去。”看着天空中飘落的雪花,高传良感觉这雪还是小了点,若是能大点,估计一线红根本就不会再打过来,至少今年这个冬天不用考虑一线红的事。天寒地冻的,恐怕到时候困上半天一线红的人马硬是冻都能冻死。虽说骑兵是草原上的骄子,但是在这草原上一入了冬,任他骑兵也好,步兵也罢,都很难能在外头熬过几个晚上。 当然这也不过是只是高传良的一个梦罢了,在口外闯荡了几十年,对这口外的天气高传良再了解不过,别看这会下着雪,指不定明个又是一个艳阳天。口外的天只要进了九月就是娃子的脸,说变就变,天气变幻无常,有可能突然变冷,甚至会像现在这样下起雪,除非等入了十一月这天才会真正的冷下来,到时到外头撒个水都得带着棍子。 “老高你觉得草上飘送的信可是准信?还有他说的话是不是个准?”个把钟头前,一个马匪带着草上飘的信说,一线红邀了王赖子、杨鬼子两伙流匪汇在一起差不多两千人马正在朝自己这来。那个马匪还带来口信说草上飘会来助阵,但是因为时间关系,希望司马能依着墙挡上半日,至多半日草上飘就会带着队伍赶过来。 “少爷!我觉得那草上飘存的是趁火打劫的心思,想让我们和一线红拼个差不多以后,他再动手,那时咱们不但不能恨他,反而还要感恩戴德的。”对于这些马匪高传良再了解不过,不过是一群习惯于趁火打劫的马匪罢了,虽然嘴上说着道义,可是道义在地盘、人马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大哥,今天的第一场雪下下来了。现在都到了九月底了估计再过个几天,咱们就得趴窝子了。看来咱们得快点了。”看着雪已经下了下来,安顺子提醒到一线红,这个时节显然不是个什么好时节,如果不速战速决一旦拖下来,到时候恐怕就会凶多吉少。 “老二,虽说这天是不怎么样,只要咱们动手快点就行,咱们剩下的那几百斤洋药,这次我都让人带来了,他们以为弄个石头垒子就行了,娘的压跟就是把咱们口外的汉子,当成了傻子。”一想到对方修的那个石头垒子,虽说没见过但是听老六形容那石头垒子有差不多小两尺厚,一线红就觉得头痛,为此特意把自己积下的几百斤洋药全都带上,到时候可都全指着这些东西了。 “大哥,那王赖子给你的那个女人,看身上的那身打扮,怕不是一般人家的闺女吧!估摸着他送给大哥也是慢担上什么干系,到时出了事脏水好往咱们身上披。”看着左远处黑压压打着黑旗的王赖子的队伍,安顺子不无担心的提醒到,打从自己大当家的见着那个女人眼珠子就没转开过,若不是这是在行军,估计大哥恐怕都把那个娘们的拉进帐篷里了。 “干系?我一线红在这口外怕担上什么干系,不就是杀几个人抢个娘们嘛,有啥大不了的。”虽说那个小娘们穿的明摆着是个大户人家的打扮,可是就是冲着那小娘们的水灵劲,别说担什么干系,就是府台老爷的闺女一线红也敢去抢回来。更何况是别人送上门来的。 在雪地里行军并不容易,雪下在地上就化了,再加上无数马蹄前后踩踏,一地烂泥使得马走在烂泥异常的费力。骑在马上的马匪不时的裹紧些皮袄子,但是刺骨的寒风仍然能吹进皮袄子里头,一些雪花更是被风吹进脖子里头,虽说这种天气对在口外吃这碗饭的马匪来说倒也常见。但是总有一些人会不时的抱怨一下,这千把号人的队伍时不时可以听到有人在那里低声嘀咕着,骂着娘。听到这些人的嘀咕声,安顺子不禁皱皱眉头。 “这天下着雪,那些个马匪怎么在这个鬼天气时赶着路?”在风雪里站在四米多高的哨台上放哨,对穿着大衣的护厂队来说同样是一种折磨,漫天的风雪遮挡住视线,眼前只有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天地,在这样的天里头,在哨台上放哨的队员也只是窝在哨台根子下,把大衣的领子树起来。 人坐在子弹箱上怀里抱着步枪,不停的搓着双手,不时对着手心哈口热气,以给已经冻僵的双手带点热气过去。看着天上的雪,心里头只盼着什么时候能换个哨,好回到屋子里烤烤火。 “娘的,我的脚都快冻掉了,这才九月的天娘咋就斟冷。搁关里头这天还下河扎猛子来。”一个双脚已经冻麻的护厂队队员猛的站起,在哨台上蹦来蹦去的咋呼到。这些从关里来的人显然还无法适应这口外的第一个冬天,虽然仅只是初冬罢了。 “六子,你看那几个黑点是啥东西?”正蹦着脚的你队员突然看到远处白茫茫一片的天地之间好像出现几个黑点,于是便停下来,指着黑点出现地方向大声问到叫六子的队员。 “黑点?我看看。嗯?那是啥?”名字叫六子的队员早都已经是全身有些发木,木木的从子弹箱上柱着枪站起来搭着手朝前方看了过去。朝远处一看,可不是,在一片灰白之中有十来个黑点正在晃着,人?难道是有人?这个天怎么可能有人?是马匪! “是马匪!是探道的马匪!快……快打枪。” 因为上头早已经通知马匪是正在朝这赶着路,半晌功夫就能赶过来,这会六子一见到这十来个黑点,心下知道十有八九就是那些马匪了,除了马匪谁会在这天里赶路。 “啊!唉……唉” “砰!”旁边的队员听到六子这么大喊,连忙拿起枪,手忙脚乱的想把枪机尾的保险给打来,一慌了神弄了几息的功夫才算打开机机尾的保险。连忙对着空中就放了一枪。枪声如果冬日的春雷,撕破了沉闷的天地。 “咣啷”高传良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惊了一跳,一个不留神碰倒了桌上的茶杯,这枪声莫不是示警的枪声? “叮……叮”屋内的电话突然想了起来,这电话是司马特意从二十一世纪带过来的军用的H0X-3型磁石电话,靠手摇磁石发电,原本只是用作工厂内部的联系,现在为了安全除了在十二个哨台按了十二部电话,还在每三个哨台设一个指挥所,每个所里都有两部磁石电话,幸好一共才三十多部电话,要不然司马买来的五十门的交换机恐怕还真需要再添置一个。 “喂!我知道了。把人先派上去,我现在就过去。”司马接过电话,是马四打来的电话,马四在电话里告诉司马一线红派来探路的探子已经到了,估计队伍半个钟头左右就能赶到。 “老高,看来这一线红到底还是来了,你和季元留在这后面守着,我到前面去守一下,有什么事,到时我给你电话。”挂好电话后,司马从衣架上取下大衣穿好后,整整衣服对高传良说到,这个时候司马显然不能躲在后边,司马必须要亲自守着,好在那护厂队的兄弟打气。 因为下着雪的关系,司马穿了一件俄布式的呢绒大衣,和护厂队员身上穿的大衣并没有什么区别,虽说这些大衣是俄布的剩余物资,码号偏大,但是穿在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司马身上显得倒也再合身不过。不像一些护厂队的队员穿在身上稍显肥大一些。 不可否认这种呢绒军大衣,穿在身上显得整个人都挺拔了许多,人也显得非常魁梧,至少现在外人看来司马的身体显得很是结实,上身的肌肉把大衣整个都撑了起来。不像一些人穿在身上撑不起来正面看来身体显得扁塌。 “少爷,一定要小心,若是……你看我这乌鸦嘴,那些人怎么能犯着少爷这样大富大贵的人。”高传良取下衣架上取下装在牛皮制武装带和手枪递给司马时说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后,连忙自骂起来。高传良这会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这个时候竟然说这种丧气话,真是够该死的。 “好了,老高。我知道你没旁的意思,你放心,能要我的命的子弹还没造出来。”扣好腰上的武装带,用手向下按了按手枪套显然是为了更舒服的抽枪。这身打扮是高传良给自己准备的,牛皮制成的武装带和枪套都是公司皮件厂制的,毕竟一个当老板的显然不能像马匪一样把手枪别在腰带里不是,所以就给司马准备了这身行头。 “呵呵!老高,你看我像不像个军人!”司马对着镜子看了一下自己,灰蓝色的呢绒军大衣配上棕色的牛皮武装带、枪套,配在自己的身上整个人显得威武了许多,再配上这依着现在这朝侧后梳着的发型,再加上不自主的挺胸收腹。让司马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现在更像是个军人,而不是一个商人。于是便开口问到高传良,顺便借着这个话头调节一下气氛。 “少爷,你这身打扮比那些个督军什么的强多了,他们穿在身上就是祸害了这身衣服。”细细打量了一下,别说少爷穿上这一身真比平时穿着那身洋装显得好看。高传良如实的说到。 “呵呵!好了,老高给我把家看好,我现在就去了,咱们回见。”话音一落,司马就快步走出了门,长腰的皮靴与石质的地板接触发出 “哒哒”的声音。刚一出去就跨上了停在门口的那辆挎子上,司马之所以决定骑着这辆750摩托,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方便自己到时逃跑。没错,就是逃跑。 虽说现在这个时候并不是 “时空异常点”开启的时候,但是司马在心里早都打定主意,如果能打得过这些马匪更好,打不过就跑,骑着摩托就跑。司马还真不大敢相信那马能追上自己。虽说这只是下下策,但是司马觉得这做人给自己准备条后路总没错,总不能把命丢在这里吧。大不了到时候自己把那三辆装甲汽车留下,怎么着到时也能驮着几十人突围不是。 第六十六章 杀人 下了半晌的雪已经小了下来。如雷鸣般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放眼望去灰白交际的天地之间只见到一道沿绵数里的黑线,如浪涌一般正在朝工厂涌来。站在哨台上的司马甚至能感觉到无数马蹄踩踏着地面时所带来的震动,马队越近,感觉越强,甚至于哨台上积下的薄雪,不知道是风吹的缘故还是马蹄踩踏地面的引起的震动,竟然开始慢慢滑落。 这时候司马才能感觉到为什么人们常用 “排山倒海之势” “雷霆万钧之势”这样的名词来形容骑兵的威势,还没见到他们的模样,单是这骑兵集团冲锋时特有的轰鸣声已经足以震撼人心。感受着空气中的这种轰鸣声所带来的压力,司马只觉得嗓子眼里发干,不停的咽着口水,而手总是不自主的轻微的发抖,虽然天气很冷但是手心却热的冒出汗来。 司马现在开始有些后悔,没有同意马四让自己在后面呆着的请求了,若是在后面呆着至少不用像现在这体会这种压抑的恐惧。 “咣!” “啊!对……对不……” 就在这时一个站在司马身边的护厂队的队员,可能是因为恐惧的原因手一松,原本拿在手里的步枪顺势倒了下来,撞在空置的马灯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敲击的声音,立即引得身边的人都看着他。这个年青的队员脸上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怎么样的一下通红起来,低声吱呒到。显然在这个时候竟然吓的连枪都拿不住了,传出去从可真够丢人的。 “没事!别怕,大家伙都把枪给我拿稳了!等一会就把他们当成靶场上的靶子打。”司马鼓着劲大喊了一嗓子,喊这一嗓子看着是给身边的护厂队队员打气,实际着司马也是想借着这来驱散自己心中的恐惧感。 “不过就是一群人骑着马罢了,咱们都这可有几尺高的墙,这些马又不会飞,远了用枪打他,近了用手榴弹炸他娘的。”作为队长司马这时候只能这么给队员打着气,话说回来,有啥好怕的,不就是骑个马吗?又不是打不死。 “呜呜……”就在这时候突然传来的巨大的牛角号声,从声音上可以听出这是至少几十只牛角号一起吹响的声音,要不然在几百米外的司马根本不可能听到这咱有些凄凉的牛角号声。当号声响起的时候,司马有些诧异的看着远处原本如浪涌般前进的马匪的马队停了下来,因为距离着几百米,根本无法看清什么,只能看到灰蒙蒙的天地间一条黑压压的黑线。 “马匪的队伍停了?”原本神经高度紧张的司马见马匪们停下以后,一时之间也不着头脑,这些马匪怎么不趁着这会冲过来?司马并不知道这种方式是大群马匪们抢劫时最常用的 “压势”,靠着马队大队行进时产生的马蹄声从心理上压制敌人。 有时候恐惧就像是毒药一般,虽然现在那些马匪停了下来,但是之前千马奔腾如雷鸣般声音,却让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的人内心感觉到高度的紧张。因为精神的高度紧张,再加上压力并没有得到缓解,这时马匪突然停了下来,会让这些高度紧张的人看到一丝生机,他们会选择逃跑。一旦人的心头产生了恐惧,最终人们心中的恐惧要么被克服,要么就会被无限制的放大,显然这时候会有一些人无法承受内心的恐惧。 “你们两个别走,快停下来。”就在这时突然从围墙处传来的叫声,一下把原本紧张护厂队队员们的眼光吸引了过去,原来是两个队员竟然在这个时候扔下枪逃了,而他们的班长,在后面大声的喊着让他们别跑。看到这一幕司马差没一点没被气疯,平日里自己待他们已经非常不错了,没想到事到临头竟然这么对待自己。 “妈的!”司马看到原本已经紧张到极点的护厂队队员,因为有两个人弃枪逃跑后,已经有一些人开始松动了起来。有时候恐惧就是一种毒药,随着空气弥散开来的毒药,而在战场上出一个逃兵,很有可能就会带动数十人、甚上百人成为逃兵,原因就是人内心对死的恐惧,对生的渴望。看着有些神情松动的护厂队队员,司马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制止那两个逃兵的话,恐怕一切都全完了! “把枪给我。”当心下这么想的时候,司马几乎没有一丝犹豫不决,立即一把从身边的一个护厂队队员的手里的夺过他的步枪, “哗啦!”向上旋转,然后向后拉动枪栓,用大拇指拨动枪机尾的保险,司马端起枪瞄准那两个已经跑出几十米的队员。两个逃跑的队员跑动的并不快,不时还回头看着追着他们的班长,他们显然并没有注意到在哨台上拿着枪瞄准着他们的司马。 “砰!” 一声枪响后,跑在最前面的那个队员身体朝前一顿,整个人几乎一一瞬间瘫倒在地上,因为身上穿着墨绿色的大衣,从远处根本无法看出是否有血流出来。当枪响以后在东墙处所有的护厂队队员的目光,立即顺着枪声朝司马所在的哨台看了过去,当他们看到开枪的是他们的老板,也是他们的队长司马后,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个逃兵中跑在后面的那一个,显然被突如其来的枪声给惊呆了,整个人呆滞的看着自己眼前被一枪打死的队友,而追赶着他们的班长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哗啦”就在所有人都被惊呆的时候,司马再一次拉动枪栓,举枪瞄准,同一个哨台上的队员目瞪口呆看着脸色有些冷漠的司马。 “砰!”枪响人倒!那个呆滞的站立在那的逃兵被一枪击中了胸部,子弹的冲击力将他的整个人朝前一推,面前地倒在了地上。 “大家看好了!如果有人当逃兵,一律格杀勿论!”司马放下手中的枪喊了一声,虽然声音并不大,但是这个时候显然没有什么比刚才的那两枪更有说服力。 “队……队长,这……”马四看着眼前的一切,根本不敢相信,刚才那两枪竟然是司马打的,看着几十米外的两个已经失去生机的队员,马四很难相信眼前的这一切,虽然马四是多年前曾在山东新军当过哨官,手里也曾见过血,杀过人,可是马四自问能这么狠下心来一句话都不说,就直接把毙了两个逃兵的事,马四自己还做不到这么心狠。更让马四吃惊的是,眼前这个一直像是活菩萨一样的老板,竟然会在后面的那个逃兵,已经停下了脚步,仍然一枪把他打死。 “马副队长,这就咱们训出来的兵,都是一群怂蛋。”司马黑着脸坐在哨台的弹药箱上说到。旁人并不知道司马为什么座下,但是司马知道自己现在恐怕连想站起来的力气也都没有了。司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几秒钟,甚至连犹豫都没犹豫就直接开了枪,连那个已经停下的队员都没有放过。 但是既然已经做了,那就要撑下来。司马看了一下周围,看到那些队员大都恢复正常,司马才觉得自己刚才并没有白打那两枪,而那两个人并没有白死。 “马队长,把仓库里的手枪都取出来发给六连,还有装甲车队抽过来,当军法队,如果再有人企图逃跑,一律格杀勿论!”为了防止再次出现逃兵,司马只能出此下策了,毕竟刚才的两枪,虽然震住了所有人,但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司马自己也没信心不再出现逃兵。 “军法队?”虽说对军法队这个词很是熟悉,但是马四知道那军法队可是军队里的东西,现在老板把这军法队搬出来做什么? “现在还那些马匪还没打过来,就有人想逃了,要是打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逃,他们以为逃跑能活?那就他们先偿偿军法队的机枪!”幸好,现在那些马匪还在远处停着没打过来,要是等他们打过来的时候,自己这边再出现这样的逃兵,恐怕说什么都晚了。如果那时出现这种事司马恐怕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稍微思考一下司马觉得也许只有通过组建像军法队这样的靠在后面威压着也许能防止出现逃兵。 组建军法队也是司马的突发奇想,是受后世的一部介绍苏联卫国战争的狙击手的美国大片的影响,那里头新兵的进攻受挫后,一旦想撤回来就会被军官下令用机枪打死,逼着他们朝德国人那进攻。虽然这样做太过于残酷,但是对于新兵来说再合适不过。司马所想的不是让这些队员拿着枪去进攻马匪,只是让他们死守着围墙。所以相形之下,司马觉得如果这样那些队员还要逃的话,那么就是军法队处决他们也就不怎么冤枉了。 “我知道!如果上了军法队很有可能会让工人们恨起我来,但是如果没有军法队顶上去。整个公司都全完了。”司马打断了马四的话后,低声的说到。虽然司马知道组建军法队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是如果和自己全部心血建成的公司,还有公司上下几千号人的命相比,司马只能这么选择。 “可……老板……!”看着眼前的老板,马四很难将这个这时显得比很多老兵都要心狠手辣的人,和过去那个过去工人口中的活菩萨相比。看着老板的眼神,马四知道这事老板已经拿定了主意,绝对不可能再改变他的主意了。 司马看着走出去的马四,司马也弄不清为什么自己现在这么默视生命,过去自己一直认为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了,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竟然会这么做?很多时候人们总是在做着自己并不愿意去做,但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司马知道军法队一组建,自己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司马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自己这么心狠,下的决心这么大,好像这和自己的过去一惯的处理原则有违。在杀一个人救十个人的前提下,司马只能选择杀一个人! 第六十七章 齐射 “弟兄们听着,三爷被那围墙后头没长蛋子子的混蛋给害了,红爷我自打出道就没受过这样的气,现在大家伙也歇个差不多了,兄弟们只管放开手脚了,冲进去以后把那帮孙子全他娘的给我砍了。 记得留几个人给我找出来这个什么公司的老板,到时候咱们还指着从他手里扣银子。弟兄们跟着老子一起杀过去!”一线红骑在马上大声的喊着,这歇了个把钟头,马力也恢复个差不多了,眼下这天不等人,动手越快越好,省得夜长梦多。 “杀!杀!杀!”上千马匪的吼叫声着实惊人,但是远不比上千匹马在奔跑时产生的轰鸣更让人震悍,整个大地都随着马蹄而震动起来。这些马匪在进攻时,多举着大小红色黑色黄色的旗帜冲锋。 远远看去犹如乌云蔽日一般,渐近时只见一片红黑黄旗,再近时,却只有大队马匹狂奔而来,并不见人---原来匪徒都会 “蹬里藏身”,将身体侧伏在马腹上。又因大批空马也随之冲锋,故放眼望去,马群如汹涌波涛,冲腾而来,不知有多少匪徒,也不知哪匹马载有匪徒,情景十分可怖。 “嗯……嗯……”从望远镜里看到马匪进攻的场面,着实让司马心里一寒,连忙一手拿起磁石电话按着电话盒,另一只手使劲摇了同几圈磁石电话的摇把。电话刚一接通就下起了命令。 “喂!马队,告诉弟兄们,等到那些个马匪进到了第8个标示石块,就开枪。所有枪标尺全部调到8。机枪等待命令再射击。” 因为绝大多数新招的护厂队队员大都不会调步枪标尺、更不会测距,所以早在修建墙头时,司马就以工厂的围墙为起点每隔百米置下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块。以工厂围墙为起点一共设置十块,标注了一千米的距离。每个哨塔上都备有一名拿着望远镜专门负责报距的观察员,根据各个石块的编号对应标尺。 像现在司马就命令护厂队里无论是机枪还是步枪的标尺,都是设置标尺刻度 “8”的位置上。之所以把标尺设在 “8”的刻度上,原因是预留四百米的准备时间,待敌军进入第 “8”号标示物后开始射击,然后对应观察员的口令将标尺降一格。 原本司马是打算等到马匪靠近了再打,但是现在看着这黑压压如洪水般声势的马匪大队,司马都怀疑若是这样任他们逼近来再打,估计到时候自己这边恐怕大多数人都吓的不知道开枪了,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眼下自己这边已经被这般声势给震住了,如果能重整士气,只有先声夺人,抢远了打过去,不管能打到几个人,先靠着枪声给自己这边壮壮胆才是实在的。双眼抵在望远镜的橡胶护目罩上的观察手在接到命令后站在哨台上,观察着这些马匪的位置,手握着望远镜的手也开始冒起汗来,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10!所有人准备!”当观察手大声的喊出所有人准备时,哨台上还有站在围墙边的护厂队员们。都端着步枪抵肩按着事先的训练瞄准着远处的目标。 “9!”当观察手撕扯着喉咙大声的报到 “9”时,司马的心头一紧,从观察员的撕扯的声音中,司马也能感觉到观察手实际这会也已经是紧张到了极点。别说这观察员紧张,就是司马自己现在都是紧张的浑身冒汗。几乎所有的队员的神经都随着观察手的报号声而崩的越来越紧,几乎达到断弦的地步 “预备……放”弦已经崩紧到极点的神经在观察手的一声撕吼中被猛的入松下来,所有的护厂队队员都没有一丝的犹豫,一听到命令就同时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虽然枪声交错不齐,但是对于训练不足的护厂队队员而言这第一枪打的非常不错的,打出了一个非常不错的齐射。 齐射,是司马绞尽脑汁想到用来弥补护厂队充斥着大量新队员,同时整个护厂队的枪法都非常差的一个补偿,与其让几百个打枪找不着靶的队员在那里乱放枪,到不如集中听口令齐射,以密集的步枪齐射火力补偿射击精度上的差距。杀伤无防护目标所需的动能仅为八十六焦耳,而三八式步枪的发射出去的子弹在八百米外仍然保持着六百多焦耳的能量,足以对人体造成有效杀伤。 两百多只步枪在瞬间射出的一百多发子弹,在击中如涌潮般的向前高速前进的马匪的马队时,只不过像是在浪头上扔进一个石子一样,并没有引起什么动静。如果不是看到好像高速前进的马队在枪响之后明显得的顿了一下,像是有人摔下马或是马摔了跟头,司马还真会怀疑这种步枪齐射的效果。 “嗖……嗖”在八百米外想听清枪声并不容易,更何况是在马队之中,跟着马队一进前奔的安顺子好像看到前方先是出一排亮点,出于安全安顺子立马伏下了身子。伏着身子靠着马胫来保护着自己身体大半部的安顺子刚伏下,就感觉到有什么从自己头皮上划空而过,传到耳朵中的声音是撕裂空气的嗖嗖声。是子弹划过去的声音。 “啊……”安顺子用眼的余光看了一下身边,有几个喽啰显然运气不怎么样,可能人或马被击中,在这种时候失去了控缰,马上的人被狠狠的的甩地上,被甩在地上的人还没来的急反应就被面赶上来的马给踩踏在烂泥之中,被踩踏出来的肠子、血液把原本土黄的烂泥染的一面红黑。 几个失了缰,但是脚仍然套在马凳上被马拖拽着随着大队前行,被拖拽着人发出撕心裂肺的的悲嚎,头脸和身上的污泥不知道是不是被血给浸染成了黑色。在这个时候显然没有人会停下来救他们,他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娘的,他们是在打排子枪!这群王八蛋”想起之前的看到那一排光点,安顺子脑子里突然冒出了排子枪这个词来,早年间在前清时曾经当过拳民的安顺子当然还记得那年在河北,自己和几千拳民被洋鬼子用排子离着几里就给轰个差不多了。想到当年的惨况,安顺子甚至感觉到自己腹上当年留下的伤口又来始痛了,心下立即寒了起来,会不会又像当年一样? 看着这些马匪显然加快了速度,司马知道这些马匪显然是已经探得了信,自己现在所呆的东侧围墙的进度大大的慢于其它三面围墙,最矮的地方只砌起不过才一米零点的围墙。这么一点高的围墙对于骑在马上的马匪来说,根本就如同不存在一般,只不过是纵一跃的功夫就能越过去,这恐怕是现在这些马匪拼命冲过来的原因。 “降标尺……放!”处于高速冲锋的马队,冲过一百米不过几中数秒的时间,根本不会给你留下开第二枪的机会,第一次齐射并没有能阻挡住马队的前进。那些马匪反而更加卖力的抽起着马鞭,只盼着能赶紧攻进来。 “砰……砰……砰……”第二次的齐射虽然枪声仍然显得有点零落,可是比起第一起齐射显然好了一些,经过之前的一次齐射显然给这些护厂队队员带来了一些勇气,齐射自然也能打得好一些。当腿上传来一下被什么叮咬的感觉时,安顺子根本不用想就知道自己挂彩了,眼下在这时候根本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安顺子知道自己肯定会被后面冲上来的马队给撞成肉泥。只能任着伤口在那流着血。 当子弹撕破空气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头顶上时,听着掺杂的吼叫之中的几声哀呜,安二知道这一次恐怕又有几个兄弟被搁倒了下来,原本只是为了压势的冲击,现在倒是演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八百米到一千米之间并不需要降标尺。两者弹道没有什么区别,如果非要强要说什么,估计也就是可能你瞄准的是敌人的鼻子然后子弹会打中胸口。就这么点差弹道差。 “哗啦”刚打完一次齐射的护厂队员,急忙再次拉动旋转枪栓、后拉、前推。完成一次装弹动作需要三秒多钟。司马现在开始有些怀念后世的自动武器了,那怕是只是半自动步枪也行,如果现在自己这些人用的都是半自动步枪,这两枪的功夫估计每个人能打出去小十发子弹,估计到时那些马匪恐怕还没冲过来,就被密集的火力给轰散了。 “重机枪装备。”眼见着马匪越过第七块标示石块,机枪观察手立即大声的喊到。为了能够更有效的发挥重机枪的性能,司马特意等马匪靠近后再使用重机枪,这样那怕到时马匪连逃都来不及。 握着重机枪扶手的机枪手的手掌早都已经汗湿,汗水从额头顺着脸滑了下来,如果不是因为重机枪没有上膛,估计早在第一次齐射时高度紧张的重机枪手就已经扣动了扳机。这会一听到机枪观察手的的命令,连忙使劲向后拉动枪拴, “哗啦”同时调好枪口直指着前方,弹药手已经手捧着另一节三十发的保弹板跪在一侧,随时准备为机枪补充弹药。 第六十八章 机枪 在距离西北通用机器公司厂区30多里以外的一处光秃秃的山洼子里头,平日里不见一人的山洼子里头,这会躺睡着上千人,上千头马在山洼间肯着盖着层薄雪的枯草。如果一线红派人到这里一看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这洼子里头立的黑低大刀旗,正是草上飘的大刀旗。 虽然在上有着积雪,但是草上飘躺在牛皮席上倒也不觉得地寒,在口处讨生活,洋枪、快马、牛皮席这三样少一样都不成。在冬天离了牛皮席子在雪地里窝一晚上,那寒气都能逼进心里头,要是这样日积月累,最后就是铁打的汉子也得搁在床上起不来。 虽然早先还下着小雪,除非放哨的,山洼子里头的队伍大都是睡在牛皮席上睡着歇下了,裹着羊皮大衣,睡在牛皮席上,虽说空中还飘着小雪,倒也觉得不着寒。早在上午就已经带着人马赶到这里的草上飘,刚一来到这个山洼子就让弟兄们在这里睡下,先养精蓄锐,要不了多大会那就是一场恶战。 “大哥!你觉得咱们这一次能不能一口并了一线红那帐子。”说话的是明飞,虽然计划的已经是再周详不过,但是明飞还是感觉有些担心,那一线红可是打祖上多少代的马匪,像这种趁火打劫的事,恐怕早都防着了,想吃也得看牙口中。 “那得看司马那小子能把一线红打成什么样,不过咱们这一次就是并了一线红,也能让他没几年恢复不过来,到时他一线红不用咱们动手,都有大把的人想收拾他,一线红太事太绝,得罪的人太多了。” 从牛皮席上坐起来的草上飘点着一袋烟吸了两口说到,虽说对那个司马没什么信心,但是草上飘还是觉得只要那司马能撑上个把钟头,到时候一线红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这些个他一线红得罪的太多了。只要这次能并掉一线红大部分的人手,估计到时候整个口外会很多人乐意追着打他一线红,到时任他三头六臂,也只有死路一条。 “哒、哒、哒”就在这时候传来一阵马蹄声,见放哨的并没发过来警号,草上飘知道肯定是去打探消息的胡子回来了。 “大哥!那一线红动了!咱们什么时候动手!”满面都是雪花的胡子从马上一跳下来,快步跑到草上飘面前大声的嚷到,原本休息的众人看着的三当家的这么跑过来,知道恐怕是要动手了,于是连忙从牛皮席上起身,开始动手收拾起来。 “让弟兄们上马吧!从这到工厂那,省着马力差不多要两个钟头。到时候免不得一场恶战,让弟兄们注意省着马力。”一听说一线红动了,草上飘站起来轻声说到,等了这么几年,终于他娘的等到这个机会了。 说到一战,恐怕人们都会想到索姆河,而提到索姆河,人们又会想一件武器,那就是重机枪,索姆河战役是机枪史上最令人惊心动魂的战例。1916年7月,德国人以平均每百米一挺马克沁MG08机枪的火力密度,向40公里进攻正面上的14个英国师疯狂扫射。一天之内就使6万名英军士兵伤亡。 大正三年式重机枪,虽然是法国哈乞开斯机枪的改进型号,但是其的改进是根据日俄战争的日军经验而进行的改进,机枪优点在于结构简单,零部件数量少,在各种恶劣环境下的射击可靠性不错,而且威力相当可观。 但这种重机枪确实是一支名副其实的 “重机枪”,它的质量超过55公斤,需要两名机枪手推着手推车或者马车来运输,因此该枪的机动性很难谈得上灵活,但是现在被司马用在塔台上还是非常适用的。 马匪并不是军队,他们一惯的作风就是猛打猛冲,自身却又不能像军队一样承受大量的死伤,如果死伤人数超马匪们的心理极限,马匪最终会以溃散散场。司马之所以决定等马匪送进六百米之后才让重机机开火,很大程度是上为了给马匪更大的杀伤,要打就一次打的马匪痛到骨子里头。 打一次至少要能保得那些马匪十年内不敢到自己厂子周围打转,把马匪放到六百米,因为马速的关系到,重机枪开火后马匪会因为惯性硬冲到三百米处才能调马头逃散开去,这时重机枪仍然可以追着打。如果在八百米处开始射击,虽然会给马匪造成一定的死伤,但是如果马匪就此散开来去,留着没能伤筋动骨的马匪,只怕日后会是夜长梦多。 站在哨塔上的司马可以看到,因为马匪的如雷霆万钧般的冲势逼近的时候,自己身边的队员们浑身都有些发抖。的确司马看着前方黑压压如浪涌般的马匪,心头也只有一个念头,逃跑。幸好修了围墙,要是没有这屋围墙,司马估计现在自己手下的护厂队会有一小半逃跑,那怕就是有军法队也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 “重机枪---打!”终于马匪跃马进入了第六个标意石块后,早已紧张到极点的观察手猛的大喊一声 “啊!”原本紧张的手心冒汗的重机枪手,在听到观察手的命令时,一个愣神的功夫,显然是没人反应过来。 “开枪!”见重机枪手有点儿愣神,观察手再次大叫一声。虽然只是秒钟的功夫,越过第六块标识物的马匪,已经又朝前狂奔的几十米。 “哒……哒……哒……”几乎是瞬间,三个哨台上的重机枪同时响起,枪口产生尺把长的枪口焰,原本打着排枪的护厂队员一下被惊呆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重机枪的射击,这爆裂的枪声、猛烈的火焰,反而给护厂队员们的心理造成一种震撼,甚至起到了鼓振士气的作用。 当重机枪开火后,冲在最前方的马匪像被碰到拌马索一样,原本狂奔的快马前蹄突然下折连人带马一起摔倒下地。三架重机枪像死神的一般的扫射着,枪口前尺把长的枪口焰,在塔台上划着弧线。而弧线指之处的马匪却是人仰马翻。 机枪的哒哒声形成一道道死亡屏障。司马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根本不敢相信,仅仅只是几架重机枪,竟然会产生这样的效果,原本冲劲十足的马匪的速度慢了下来。在不停扫射的机枪的面前,勇气只会化为死亡,在死亡的面前强者也会变成懦夫。 “打死那帮狗娘养的!” “嘟死他们这种杂种!”从机枪的扫射所带来的震撼中醒来的护厂队员们,举着胳膊大声的叫嚷着,有了这几架大家伙,还用担心什么,那 “丁点”马匪指不定还不够这几架大家伙吃的。 “龟儿子的,别在这瞎嚷嚷,踢死你娘的,给我瞄准了打。”见手下的队员在这只是叫嚷着而忘记了开枪,穆白用自己穿着深腰棉胶鞋的脚对着几个叫的最凶的队员屁股就是几脚上去。这会的穆白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紧张,虽说马匪仍然在逼近,马匪们的声势,可是远没有近处的这几架重机枪的扫射来的猛烈。 密集的子弹像冰雹一样射在密集冲锋的马队之中,在没一丝遮挡物的荒原上,这上千马匪只能任伯由机枪向他们的身休上倾倒子弹的暴雨。冲在最前方的马匪被机枪扫落,而紧随其后的马匪显然无法避开摔倒在地上的马和人,勒马不及也随之摔倒在地上。 “咔”原本向马匪倾倒着子弹暴雨的机枪突然停火了,并不熟练的机枪手显然一愣神。摁了摁扳机枪还是没有反应。 “你娘!快装子弹!”反应过来的机枪手看了一下,才看到弹药手虽然手托着弹板跪立在机枪的左侧,可是根本忘记了装子弹,难怪会打不响。于是便气的大骂到。 “啊!哦”因为弹药手距离机枪最近,才会被重机枪扫射的场景给震住,这时被骂了一句后才算是回过神来,连忙装起子弹来。 装弹时,机枪手右手拉拉机板向后到定位,使机枪处于待击状态,随即向前送回拉机板;副射手在射手左侧,以右手四指在上,拇指在下抓握弹板中部,左手握弹板尾部,将弹板头部放在进弹口进弹导轮上,并使弹头对准受弹机定位。 然后左手在稍稍托起弹板尾部的同时,用短促的力量,将弹板向右插入进弹口,听到 “咔”的一声才停了下来。当再次插入弹板时,弹板制退齿下方的挂机凸齿即解脱自动机,自动机在复进簧张力作用下,向前移动一段很小的距离(约8mm)后,被击发阻铁扣住,射手按压扳机,机枪又可以继续射击。 子弹刚一装好,早已等待的有些心焦的机枪手,连忙按压扳机,中断了数秒后的重机枪重新开始喷射出夺命的火焰。但仅只是几秒的中断射击,却给马匪以足够的时间逼近,原本在重机枪的扫射下,心里早都安坦下的护厂队员,在刚才的数秒钟中,又一次高度紧张起来,拼命的拿步枪射击以阻止马匪的前进,显然效果远比不机枪。 这时的马匪已经冲进了距离公司的围墙不过两百米的地方,显然到在这个距离马匪们再不会像先前那样白挨打。 第六十九章 搭枪卡 百年以来马匪纵横于关外,除了一小部分势力较大的马匪,大多数都没有自己的地盘,绝粹是靠着马速打游击,成日在马上生活,多年下来这马上的枪法,远非一般人可比,马快、人多、枪法好、下手毒,这是口外马匪的一大特点。 虽然马匪的枪法普遍不错,可是刚才因为距离的关系,他们压根就没有开一枪,那怕有人开枪也是白搭,那么远的距离在马上想打中人,那是一个难。原来被几架重机枪打的已经生了退心马匪,适才一见那几架喷着火舌的机关炮瞎了火,于是大都拿着马鞭可尽的抽着马。 奔跑中的马匪人窝在马侧,一只手端着枪,只待冲近了,就开枪打那些躲在围墙后头的工厂里的枪客。当瞎了火的重机枪再次喷射出尺把长的火舌,如暴雨般的子弹再一次倾倒在马匪们头上的时候。马匪的先头已经冲进不到两百米的地方。其中一些觉得自己枪法不错的马匪只手操枪瞄着哨塔上的护厂队员放起枪来。 虽然距离还是有些远,但是总会有些子弹能够打中哨塔上的护厂队员,听着紧贴着头皮嗖嗖而过的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司马才算体会到为什么口外人为什么会这么害怕马匪,单不说旁的,就是这马上的枪法就不是一般可比。 “啊!”随着一声轻哼,原本跪在重机枪左侧拖着弹板,准备装弹的弹药手,被一发子弹击中了脖子,只来的急哼上一声,如泉涌般的鲜血便涌了出来。 “你给我撑住,看什么看!你上去补上他的位置。机枪不能停!停了大家全都得跟他一个样。”看到这个弹药手躺倒在自己的脚前,脖子处黑红的鲜血像泉涌一般的淌出来,司马连忙屈跪在哨台上,用手紧紧的按住这个弹药的手的脖子大声的喊着。同时命令后面的二弹药手补上去,以防机枪别断了响。 “该死的。”看着眼前这个年青的弹药手的身体停止了抽搐,司马看着自己指缝里向外涌出的黑红色的鲜血也少了下来,司马大骂了一句。司马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原本那双干干净净的手,现在已经被血给染成了黑红,手上的血都是地上那个已经失去生命的弹药手的血。他叫什么名字?好像是叫什么柱子,好像他的战友这么叫他! “大哥!这么冲下去不是个事。再这么冲下去,咱们的这点家底可都搁在这了。”看着远处那台上机关机再次响了起来,前边又有十来个兄弟被那喷着尺把长的火焰的机枪给扫下了马去,安顺子越发越觉得胆寒,连忙抽着马追到一线红身后大声的喊到。 本来像这样的千骑压势,是过去在打的围子时,靠着几千人马的冲击来从势气上压住对方,大都是等近了冲着围子一个放上一枪,这样一会的功夫就能从势气上彻底的压住围子人里的人,让他们从心里头害怕。 可是今天却调了个,没想到这厂子里的枪手竟然隔着里来地就打起了排子枪,没想这个看着不大的厂子里的竟然有好几架机关枪,过去那怕就是北方军都没这么些机关枪。这好不容易拼着命冲近了,可是有这几架机枪堵着,这马队就是冲过去,锐气也他娘给磨个差不多了,到时还打个雄。 “娘的,没想到今天轮到这么一出。”一线红恨恨的大声骂到,想接着催鞭一股作气冲过去,只要跃过那道矮墙,那些个躲在石墙后头打黑枪的东西,还不是像羊羔一样任自己宰杀。 但这也只是能想想罢了,现在至少折了几百号兄弟在这,有那几架机枪,就别想打进去这个破厂子。这短短的几百米,越来越多的死亡让马匪们已经胆寒,不少马匪已经放慢了了脚步,甚至有一些人正在瞅着机会看看能不能逃回去。 “大哥!咱们散吧!” 安顺子见一线红有些松意后,连忙大声喊到。这时候要是再不撤,估计这些家底子今个就全搁在这了。 “喂!喂,我是司马,把装甲汽车调过来,再给我从其它地方抽过三架重机枪,把这三架重机枪都给我架到五轮车上!用沙包把枪架压好开过来。”当上千马匪逼近以后,只有三架重机枪显然并不足以彻底的压制这些马匪,这个时候司马只能使出自己的刹手锏---装甲汽车。一接到命令后,早以在百十米之外待命的三辆装甲汽车,立即发动汽车开了过来,三辆装甲汽车进入预设的射击位置时,马匪已经冲动距离围墙不足百米的距离。 “哒……哒”塔台上的三架重机枪加上三辆装甲汽车上的三架重机枪,形成的密集火力彻底把原本还剩些胆气的马匪打蒙了。六架重机枪的快速的向不过百米外的马匪倾倒着弹雨,围墙后的护厂队的队员这时候根本就不需要瞄准,只需要端着枪对着前方,就能打中马匪。 百米之外的马匪,在六架机枪的扫射下如果割小麦一样被撩倒,因为距离仅仅只百米,甚至于可以看马匪们惊骇表情。显然这时候再冲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冲在后面的马匪们调着马头从两侧向后跑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看到三辆临时架上重机枪的五轮农用车已经架着机枪开了过来,司马说到。三年式机枪的三脚架被沙包压着,多个沙包被用铁丝和三脚架捆扎在一起,显然是特意这样做的,以防止沙包在车辆运动时脱落。 “马四,你带着两辆五轮车和一辆装甲汽车右侧追着打,我带另外两辆装甲汽车和五轮车从左侧打过去。”司马指着已经向左右逃散开的马匪对马四说到,用六辆机枪车追着马匪,从马匪的侧方用机枪扫射逃散的马匪。 抽三架机枪架到农用车上是司马刚才突然想到的主意,刚才看着那些马匪,司马突然想起自己看到的一部前俄布的老电影中的场面。《钢铁是怎么炼成的》这部几乎大多数国人都曾看过的电影中,主角保尔曾经在马车后面用机枪扫射着敌军,这就是 “搭枪卡”。 俄国国内战争期间,虽然坦克和装甲汽车已经出现在战场上,但毕竟还是稀罕之物。而且从野外机动能力、可靠性、后勤保障和对兵员素质的要求等方面来看 “搭枪卡”无疑更能满足 “工农”红军的要求。可以说这是俄国战场上性价比最高的武器,因此红军部队曾广泛装备这种搭载马克辛重机枪的机枪马车。 特别是布琼尼的骑兵军曾装备过上千辆搭枪卡,他们在战斗中靠这种低成本战车实施大规模迂回包抄,屡屡创造以少胜多的奇迹,成为国内战争中最具攻击力的红军部队。 原本只打算用装甲汽车追击马匪的司马,回忆起搭枪卡后,所想到就是把机枪架到五轮车上,虽说五轮车在这种路面上行驶会很颠簸,但只要使用恰当,并不比那种俄布的搭枪卡效果差。 “是,你就看好吧!这一次保证打的这帮马匪,提着咱们的就心寒。”早开始马四根本没有想像,打的会这么顺,那些马匪甚至无法冲到围墙根就已经逃散开了。 “每辆车上多带上几个人,再搬上几箱手榴弹上去。从侧面给我狠狠的打。”见马四朝装甲汽车那跑过去后,司马大声的交待到。当工厂的钢筋焊成的大门被打开的时候,工厂哨台上的重机枪已经停下了火,东侧围墙前百米之外,躺满了死马、死人,原本黑黄色的泥浆已经被血染成了黑红色。有一些侥幸没被机枪打中的马拖着已经死去的主人冲到了围墙根下,围墙后的护厂队员甚至能够看到那些拖在马后的死人,被拖出的肠子之类。 三辆装甲汽车、三辆搭枪卡,分成了两路,分别追击已经向左右逃去的马匪,虽然马匪已经逃散了有一会。这一次司马自己亲自指挥着装甲汽车追了过去,虽然车上显得很颠簸,但是司马感觉从来没有像现在舒服过。在这草原上,四条脚马怎么可能跑得过四个轮子的汽车,很快装甲汽车便追上了逃开的马匪。 “铛、铛、铛”已经逃开的马匪见到身后六个轮子的车追了上来,连忙回头冲着装甲汽车开枪,子弹打要装甲汽车的钢板上铛铛的做响。 “你们插到左边去,夹着打,别让他们跑了。”示意自己的座车慢下来后,司马大声对超过自己的另一辆装甲汽车里的人大声喊到,同时挥着胳膊作着动作示意着,想彻底打痛这些马匪,就不能放过他们,从两边夹个打,这样他们根本没有逃散的机会。 “注意一点,朝着马队前头打点射。” “哒……哒……哒……”按着司马指挥,机枪手瞄准马队的前方,手指在扳机上连续扣了两下,两个短促地点射从他手中的枪管里射出去。数道致命的弹道,飞向正在逃跑的马匪。当三辆车分别从左右夹住逃跑的马匪后,司马从射击孔里朝外面看过去,司马被这种从两侧扫射的效果给惊呆了。三架机枪从两侧射击的效果,远比在哨台上用机枪扫射的效果更好,甚至在这种颠簸的车上扫射的效果也比在哨台上要好上许多。司马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机枪扫射的效果好了许多,但是看到逃跑的马匪被三架机枪从侧后打的是人仰马翻,只是不停的催促着机枪手打准一些。 第七十章 兄弟 “操你大爷!草上飘。”被捆个结实的一线红怒气冲天的看着骑在马上的草上飘,大声的骂着,原来看到那要命的装甲汽车追过来以后。一线红就带着百十多号心腹从大队中逃了出去,谁曾想半路上竟然碰到了草上飘。一场血战下来,顺子伤了,疤六替自己挡了枪,自己也被草上飘绑了。 这一次一线红是把自己的家底全搁下了,如果说搁在厂子里外头,一线红没有冤言,吃掉脑袋的饭,自然就有掉脑袋的那一天。可是被自己的同行从背后捅了一刀,一线红却觉得憋屈,虽说这行当里头背后下刀的事常见,但是这帮着外人打同行的却他娘的头一份。 “一线红,出来吃这……口饭,你他娘就要知道有这么一天,放心你爷爷我不会让你就这么上路,保管让你吃个饱。”草上飘看着眼前满脸怒容的一线红,低声说到,因为肩膀上中了一枪,说话显然有些不力索。 “大哥!别恼了,早都该想到,这他娘是这那毒蝎子算计好的,他们下好了套,就等着咱们往里头跳那。”安顺子对怒气冲天的一线红说到,因为从马上摔了下来,安顺子的腿被摔断,所以只能躺靠在死马上。 “顺子!大爷看你是条汉子,你讨个饶,跟着大爷干也是一个样。”明飞看躺靠在死马身上的安顺子说到,这安顺子虽然是一线红的手下,可是也算是条汉子,从来没杀过老幼和娘们。 “谢过四爷的好,四爷的情份顺子在这领了。还望大爷看在往子的情份上,今个送我和大哥两一起上路,下辈子顺子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大爷今个的情意”躺靠在死马身上的安顺子想都没想都回了明飞的好意。 “老二!你……”一线红听到顺子的话后,看着躺在马上断了脚的安顺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是个好,老六为自己挡了枪,老二现在要和自己一起上路。 “大哥!一世人两兄弟,咱们把兄弟六个,拜把子的时候早都许下了,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现在老三老四老五老六都在下面等着咱们,等到地府,咱们他娘的一掀了阎老王的案子。”没人能看清满面血污、泥浆的安顺子在这话时的表情。 “好!顺子,你们兄弟情深,也别怪我了。来人,给红爷把身上的绳松开。把酒拿来,送红爷、安二爷上路。”原本想留下安顺子的草上飘一线红和顺子两人这么说,忍不住拍起手叫起了好来。强着肩膀上的疼痛,接过喽啰送来的酒袋,甩手扔了过去。 “如此我一线红在这谢过您了,您放心一线红到了地府也是个头把子,我先到那打个号,顺便给你留着位,这世没争过你,等到了到地府咱们再接着算这笔账。”一线红一把接过酒来冲着草上飘说到,既然败了再嚷也没得用,与其留给别人看笑话,到不如堂堂正正做个汉子,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怕他个鸟。 “顺子,哥哥和能你一起走是哥哥我上辈子烧了高香,拜对了菩萨。来咱哥两喝上一口断头酒。”一线红一手拖着安顺子,一手担着手里的酒袋说话,话音一落一线红便提着酒袋 “咕噜、咕噜”的连上了几大口烈酒。 “大哥……”安顺子挣扎站起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是,只是接过酒袋喝了起来。 “谢过大爷了,待会还望大爷干活麻利点。莫堕了你草上飘当年的名号。”安顺子冲着草上飘双手抱拳说到,口外人的大都知道草上飘当年可是靠着一手快刀,打下现下的这些基业。 “若你是个爷们,看得起红爷我,就给我把刀,我们兄弟也犯不着污了你的手,我们自己了结算了。”虽说已经败了,但是一线红还是不想让自己的命交给别人了结,若是有得选一线红宁可自己了结。 “给!接好了”骑在马上的草上飘一打手,把挂在马鞍旁边的刀隔空送了过去,这点胆量草上飘要是没有,估计也不用在这口外混了。 “红爷我谢了,顺子你先走一步,哥哥随后到。”一线红冲着安顺子双手抱拳打个鞠说到。 “大哥,只管动手,待会小弟先走一步,替大哥探个路,打个哨……”刀起刀落只是瞬间,没等安顺子话没说完,一线红便侧刀从正面,一刀生把安顺子的头给抹了下来。 “兄弟!哥哥来了!” “没想你司马小子有两套啊!爷们来晚了一些,连口汤水都没给爷们留下来。”草上飘看着眼前满地死尸笑着说到,同是开始第一次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过去自已认准了的,从关里的大城市来这捞钱的雏儿。在今天之前草上飘怎么也没有想到,纵横口外数年的一线红,竟然就这么完了,自己还没赶到,一线红就丢了大半的人马,只留下这满地的死人、死马。若不是自己半道拦下了一线红,取了他的脑袋过来,自己他娘的可就真得成了来这收尸的了。 “大当家的笑话了!全靠兄弟们拼命,才算守下这厂子,还要谢大当家的援手之谊。”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草上飘既然来了,司马当然不能再说什么难听的话,经此一事之后,司马算是认清了所谓的口外马上好汉是什么,自己一直以来所担心的马匪只不过是一群纸糊的老虎罢了,至少在机枪面前是如此。 “呵呵!不要在我面前打混,你小子那几架机关枪不错,怎么着,给我弄几架玩玩,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从安顺子口中知道一线红是就是败在那几架机关枪下之后,对那机关枪草上飘可是开始有些心痒痒了。 “呵呵!大当家说笑了,就是一些看家护院家什罢了,想来大当家这见惯了世面的人,定不会看上这些东西。”司马看了看眼前这个自己来到这里见识的第一个马匪,这会的的草上飘虽说嘴上说的轻松,可是司马从他有些发白的脸色,还有额头上冒的虚汗,断定这草上飘十有八九是受了伤。 “你小子大可放心,哥哥只是想学着你小子那样弄一架机枪看个家护个院,好处自然不会亏了你。你看这件东西如何。”草上飘提起原本放在脚下的一个盒子,放到桌子上打开盒盖,双眼看着司马说到。 “啊……这是?”虽说已经是亲手杀过人,见过血,可是这冷不丁的看到装着个血糊糊的人头的盒子,司马还是免得吓了一跳。 “这个头是一线红的头,哥哥我来的时候顺道把他给砍了,想来这份大礼从兄弟这换架机枪玩玩,应该差不多了。”草上飘很满意司马的被惊吓住的表现,虽说见过血,可还是改不了那关里大城市来的雏的本性。 “既然如此,司马先谢过大当家了,这一线红在厂子外头留下了几十来头马,还有两百多支枪,司马就在这借花献佛了,还请大当家不要推迟。”打扫战场时,护厂队从阵前拾到了几十头没受伤的好马,还有两百多支各式长短枪,从单打响到镜面匣子。留着这些新老式长短枪对护厂队来说显然没有任何意义,与其自己放在仓库里堆灰,到不如现在送给这草上飘当做人情的划算。 “呵呵!那就先谢过司马少爷了,至于机枪之事就全当我草上飘没提过,还请司马少爷莫要见怪啊。”见眼前这司马少爷这么行事,一上来就把缴了的一线的枪送过来。草上飘倒不好说其它了,只得断了对机枪的想头。 “呵呵!还请大当家见谅。”看到草上飘断了对机枪的想法,司马才算放下心来,毕竟眼下这十二架机枪可是自己的看家法宝,自己现在都不够用,送人?别扯了。 “嗯!”正想说话的草上飘这时只觉得自己的肩膀感觉越来越重起来,鼻间忍不住哼了一声。 “大当家没事吧!”司马听到这声轻轻的呻吟声后,连忙问到。看来这草上飘的确是受伤了,司马心下说到。 “不打紧,就是娘的肩膀上让一线红给打了一枪,不打紧。”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草上飘也发现自己今天和过去不大一样,现在伤口还是火辣辣的,而脑子也感觉有些迷糊,甚头也越来越感觉有些重。 “今个就不打扰了,以后有机会你我兄弟再聊。”毕竟现在这是人家的地盘了,一感觉有些不太对劲的草上飘,连忙起身和司马说告辞道。 “啊!大当家不再等会,我这就让人把那些枪给大当家收拾好。”司马见这草上飘要离开,连忙起身送到,既然自己留着那两百来条各种口径的杂枪没什么用,用为草上飘结个善缘倒了不错。 “司马少爷莫送,我……”草上飘一出门就冲着司马双手抱拳说到,话没说完草上飘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昏倒在了地上。 第七十一章 投注 “大哥,你他娘的对大哥下了什么黑手。”胡子看到大哥出了门,正待让人把马给大哥送过去,可没曾想他一出门就倒在地上,于是连忙从腰里抽出手枪指着司马大叫到。 “胡子,大哥是挨了枪,路上又受了寒气,不挨司马少爷的事,还不快把枪放下来。” 明飞低头看到草上飘满面通红,额头火热,显然大哥是伤后受了寒,正烧着那,于是连忙喝住胡子,免得他做是什么傻事。 “大哥怎么样了?老四。”一听大哥不是被人下了黑手,胡子连忙收起枪到明飞身边问到。 “司马少爷,看来今个还要打扰一下,不知道司马少爷这里有没有干净的房子给我们腾一间,今个晚上让大哥在房里休息一晚上。”明飞站起来冲着司马双手抱拳说到,眼下草上飘的身子并不适合远行,从这回去快马要跑上一天的功夫,天这么寒,恐怕到时大哥没还没到家,身子就先撑不下去了。 “房子多的事,如果不嫌气可以我那去。我那到有几间闲着的客房,你们去弄副担架过来,把大当家的抬到我那去。”听到明飞这么问,司马连忙回答到,同时让身后的几个护厂队员去扛一副担架,好把这草上飘抬过去。 “你们先在外头等着,我去给大哥弄一下伤口,换换药,司马少爷,这有张方子,还请少爷着人去药房里照方取药,回头明飞一定重谢”把草上飘安排在司马别墅的一楼客房后,明飞在桌子上开了一副药单交给司马说到。 “四当家的说的那里话,如果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就是。”司马知道眼下是自己和这些马匪拉近关系的最好的时机,这样的机会那里能错过,连忙让人拿着方子到镇上的药铺取药去了。儒不仕则医,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这句话就是形容中国的传统读书人,同样用在明飞身上的倒也再合适不过。 落草前的明飞的另一个身份可是前清的举人,不似那会大多数举人是靠钱买来的,明飞可是自己个考过来的,只因一些原因后来才落了草。不能为相,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对医术倒也有些钻研,平日里整个马队上下有个病,受个伤之类的,大都是明飞画方配药给大家伙治,多年下来明飞肚子里也积下不少治枪伤刀伤地方子, “啊!”一解草上飘缠在肩膀伤口上的灰色布带,明飞被眼前已经肿胀的差不多有馒头大小的伤口吓了一跳。明飞用手指轻按了一下伤口四周,肿胀的发紫的部位,再看一下尚末愈合的伤口,但觉得这次大哥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明飞在草上飘的伤口处撒下自己配的草药,再找一块干净的布带重新把伤口包扎好,用筷子橇开草上飘的嘴喂下去一小碗药后才算了事。看着床上还有在那昏迷不醒的草上飘,明飞叹了口气走出了客房。 “老四,大哥怎么样。”在客房外,胡子见明飞从客房里走出来,连忙急切的开口问到。 “拦一线红时,大哥被那一线红打了一枪在肩膀上,虽说不打事,可是这风雪天在外头赶了这节路,受了风寒,高烧下不来,刚才我给大哥喂了药,先熬过今晚再说。”明飞嘴上这么说,可是心下知道,大哥顶多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只希望今个能用凉毛巾看看能不能把烧退下来一些。 “哎!”明飞站在司马别墅的阳台上看着外面叹了口气,没曾想在这口外纵横了十多年大哥竟然是这么一结局,若是这样死了,还不如那一线红更像这口外的汉子。 “明四当家,不知道大当家的身子怎么样了,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如果有尽管言一声。”司马看到明飞一个人在阳台上叹气,于是便走过去说到。心下寻思着看来这草上飘伤的不轻,要不然这明飞也不会一个人在这叹气。 “啊!司马少爷,如此以来多谢,多谢。还请司马少爷见原谅,实在是大当家的身子不适合远行,要不然也不会在此打扰了。实话不瞒少爷,这大当家的身子骨虽说不错,可是这受了枪伤,又受了风寒,两下一来现在发着高烧,若是烧退不下来,估计大当家……” 明飞一见是司马,所以并没有隐瞒什么,毕竟想隐瞒也瞒不了多久。 “啊!大当家的伤的这么重?”司马一听明飞这么说,一下被吓了一跳,心道自己这厂子是不是和马匪犯冲,先弄了一个马匪头目,现在又要克死两马匪的大头目。 “大当家是伤口受了寒,现在伤口肿的比馒头还大,又发着烧,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样,哎!没曾想这口外短短几天就……”明飞又一次叹了口气,如果大当家的就这么去了,估计大当家拼了这么些年积下的家当也就要散了,胡子和自己都不适合当这个头带这个家,这几千号人的饭到那时都成了问题,没饭吃大家不散伙才怪。 “伤口发炎?红肿?还发着高烧?”在小城的中心医院外科诊室里,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医生看着眼前的这个年青人有些愣神的问到。这以往来这都是来看病的,可今天够怪的了,什么都事见过,可是就没曾想到眼前这个年青人来这是来问病。 “那是伤口发炎引起的并发症,没什么大不了的,吊两瓶水就行了。病人在那哪,有没有带过来。”这种因为伤口发炎引起的并发症只要不太严重,不过也就是两瓶水的事,有必要搞的这么麻烦吗?还专门跑到自己这来问。 “呵呵!麻烦您给照着这开些药,麻烦你了,赶明那天得空邀上胡院长咱们一起去银沙放松、放松。”司马听这病就是这么简单于是连忙开口说到,当从明飞口里知道了草上飘的症状,司马就怀疑会不是会伤口感染导致的。 看看时间正好是时空异常点开启的时间,于是便穿过时空异长点跑到小城的中心医院来问药来了。生怕被人拒绝的司马还专门打电话给过去一起吃过一次饭的小城医院的院长,如果搁在过去恐怕这胡院长根本不会搭理司马,可是现在不一样,司马可是新近小城风头正盛的新晋富翁,于是在胡院长的招呼下司马在这个大外科求起了药来。 “这是药单,你到一楼药房去拿一下药,三天的水。”中年医生随手开了份药单说到。 “医生,这药单里没有青霉素这样的药吧!那人可是药物过敏,不能打青霉素。”本身就是青霉素过敏的司马,当年差点没因为药物过敏丢掉性命,如果那草上飘也来个药物过敏,到时没有脱敏药可打的情况下,再让他赔上性命,自己可就真他娘的背到了极点了。 “放心,没事,没给你开青霉素。”中年医生笑了笑说到,心下却想着: “给你这样的财主开那种几毛钱一针青霉素?那可真就对不起自己了。” “双氧水、碘酒、酒精、缝线、缝针、绷带,还有这一箱药,算是齐了。”最后点算了一下箱子里的药,司马才算放下心来,要是少了一样到时自己再次到时空的另一边回去拿。 “四当家的,你要是信得我,就把这事交给我。”司马提着药箱对明飞说到,虽然嘴上说的信心十足,可是司马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在拼,如果自己拼成了,从今以后草上飘就是自己在口外的一个强援,而不会再像现在这样。 “如此,大当家的可就拜托司马少爷了。”明飞知道治这种枪伤,最好还是用西医,虽说对这司马少爷的医术不大相信,但是明飞这时候也只能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四当家的,先用这个冲洗一下伤口,再用这个酒精冲一下,然后用碘酒把伤口烧烧。” 虽说司马并没有学过医,可是至少也是受过几次伤,这个清理伤口的程序司马还是知道的。 司马看着红肿的伤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给他缝,伤口并不大,直径不到过是几个毫米,背后的伤口也没有一厘米大小,想了一下这缝合可是个技术活,自己就是缝也不一定能弄好,最后还是做罢。 “啪”司马又一次狠狠的拍了一下草上飘的手背,此时的司马已经急的是一头大汗,这是第四针了,为了把点滴的针头扎入草上飘手背的静脉血管,司马已经前后扎了四针,但是还是是没有扎到血管。 “司马少爷,要不咱们等会。”在一旁看着的明飞早已有些看不下去了,一见司马还要接着扎,于是连忙开口说到。 “别打叉。”司马对别人打断自己的打吊水大计很是愤怒,手下一不留神朝前一使劲,鲜红的血从顺着针头冲到细管内。 “你娘!终于成了!”看到这针头后细管内的回血,司马知道自己终于他娘的把针头给扎进这血管里头了,谁让这血管生的太过光滑,以至于司马根本没办法把针头扎进去。 看着吊瓶里的药水开始顺着吊针从草上飘的静脉流到他的体内,司马只是祈祷着这草上飘千万在撑下来,要不然自己可真的有些白费心机了,那样还不如看看在那个胡子和明飞之间选择一个投注。 第七十二章 琐事 时间总是会冲淡人们的记忆,转眼几个月光阴过去了,除了当初参加过那次战斗的护厂队员们,很少有人再提起半年前的那场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而更多从关内新招的工人根本就不知道这几个前的那次马匪袭击。 “哥!信上说咱们娘和弟弟妹妹们最近几天就搬过过来,公司先前给你分的房子现在收拾的咋样了。”穆白看着吴满屯家里让人写的信,有些激动的说到, “还没去看那,队里头到现在还没发钥匙,等一拿到钥匙,就让厂里的木匠打上床送过去,这钱我都存好了。”吴满屯接过信说到。打从月前新建的第二批工人宿舍一建成,护厂队里的也有一批人分到一处房子。吴满屯就是其中之一,一听说这信后,吴满屯就激动给家里写了信回去,幸好在春节前后的几个月里头,从护厂队到公司里的工人都进行的扫盲。虽说几个月的时间认识不了太多的字,可是学会写几百个常用字到还是可以的,更何况这些常用字是司马从后世拿来的扫盲教材中所教的。 在司马自己出任护厂队队长的时候,看到那些瞎字不识的文盲队员后,再加上那些个为了写封家信回家到处求人的厂子里头的工人。司马就动了办扫盲班的念头,反正这些工人每天工作八个小时后,不是打牌就是赌钱,与其这样,到不如办扫盲班教他们学识字。 得益与国内从民国伊始开始直到后世二十一世纪仍然有着各种各样的扫盲教育,后世可以收集的扫盲教材数量非常之多。司马从二十一世纪挑选出的几十本扫盲教材,自己筛选后编了几本《速成扫盲教材》一、二、三、还有《算术》之类的几本教材。后来还像司马过去处理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技术资料一样,专门找人逐字输入电脑,然后用简繁转换地方式把原来的简体字转换成繁体字。 在教材里头除了识字之类的扫肓外,还有一些应用写作,比如在教材中,对如何开 “发票”和写 “便条”都有祥细阐述,当然更少不了写信之类的应用写作。后来司马找了一个三流的地下印刷厂,用劣纸印刷几万册,通过时空异常点运回以后,从张家口师范请了几十个刚毕业的年青教师在全厂上下办起了扫盲班起来。 几个月下来,扫盲班最大的成就就是让公司护厂队的一千多号队员,还有十来家分厂的几千名工人彻底脱盲,至少现在大多数队员和工人都能自己动笔写起简单的家信,当然有些复杂的事还是需要问人。 “哥,大娘他们来了,咱们就逢星期回家里住上两天,这老的小的搁在眼前,咱们兄弟两也能照顾照顾不是。”虽说穆白和吴满屯早在当初扩厂队扩建时就被分开,分别到两个不同的连队当排长,可是两人之间的关系仍然像当初一样的亲近,穆白在心里头早就把吴满屯的家里人当成了自己的家人,这说话时总是透着这股子意思。 “小白,等俺娘来了,俺就让俺娘收你当干儿子,到时在家里给咱们兄弟留一间房子,在里头搁上一张军床,就跟当初咱们刚到护厂队里一样,你睡在下头,我睡在上头,省得你打滚摔下来。”虽说吴满屯心里头早就把穆白当成了自己兄弟,可是等娘来了怎么着也得让娘收这个干儿子才行,这个礼可不能废了。 吴满屯不知道自己把家人接过来是对是错,但是公司里第二批分到房子的几百号人,都在一得到自己分到了房子的消息后,都像第一批人那样写信给家里让家人搬过来住。吴满屯也是随大流这么做的,但是想到几个月前的那场战斗,吴满屯现在还有些后怕,虽说知道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可是心下总是还有些担心。 但是一想到,老娘和弟弟妹妹们能住进带电灯的楼房里头,吴满屯还是觉得高兴,当年自己来这口外全身除了两身破衣裳,别的有啥,现在在这口外都能挣到一份家业了,想来老爹九泉有知的也会安心了。 老余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着神享受着初春难得的好阳光,学徒工牙仔见师傅连忙把毛毯对折铺在师傅的腰腿一下,并没睡着的老余对徒弟牙仔的这般表现甚觉满意。牙仔是老余几个徒弟中最喜欢的地一个徒弟,原因很简单,一是牙仔的手是最巧的、脑子还聪明,最重要的是知道讨好师傅。 对现在的生活,老余觉得再满意不过了。老余原来在上海做了半辈子工,可是从来没有像眼下这样做的这么舒心,最初一开始老余是冲着一个月四十六块大洋的高额报酬,这个价比自己在上海兵工厂里拿的钱多了足足十六块。 就是这十六块大洋让老余一个人从上海北上几千里来到口外的这家工厂里做工,到了口外见着大厂房,老余都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厂房比上海兵工厂还大、还宽敞明亮。 老余诚惶诚恐的和年青的大东家见了一面后,就被按排到人们口中所说的师傅楼里住,第一次见到现在这处两层的小楼,还有独门的小院,老余心里别提多激动了,上面八、九间宽敞明亮的房子,不是老余在上海的鸽子窝可能相比的。 虽说老余打从十三岁就进了上海兵工厂就是当年的江南制造局,十年的学徒、五年的小工、最后虽说终于成了制造局里的几个大师傅之一。可是打拼了半辈子,五十好几的人了一大家子。还住在一处鸽子窝里。直到在这个师傅楼里住了将近一个月,老余才慢慢相信,这处比在兵工厂时那些个工头们的房子都不知道好多少的洋楼就是自己在这的新家。 一个月四十六块大洋,一座自己的小楼,每天只干四个时辰的式,虽说还要再花两个时辰来专门带规定的几个学徒工,可是也比过去在兵工厂时轻松许多,更何况眼下这条件远比过去在兵工厂可比。刚住下一个月,老余就迫不急待的写了封信,着家里的老婆和在兵工厂里干着的两个儿子过来,顺便又写了几封信给厂里的一些老伙计,着他们过来和自己一起享福。岁数大点有什么?岁数大经验足,正好拿来带学徒。这是那个年青的东家说的。 住在自己家不远的几个从天津、上海怀表行、钟表厂里来的老师傅,那个个都是六十好几的人了,要是在天津、上海估计还得在行里、厂里干着活挣着饭吃。可在这吃喝有学徒工们侍候着,活怎么着也比那会轻松,有时候看的老余真觉得东家请这些老师傅是不是专门来这享福的。 “师傅,您喝口茶,清清嗓。”牙仔见师傅睁开眼睛,咳嗽着,连忙拿起一直在炉子上温着的茶壶递过去说到,师傅刚一接下,牙仔就忙去弄热毛巾,留给师傅擦脸。做为一个学徒工,必须要勤快、眼皮活,这样才能讨着师傅欢心,学着手艺,这是牙仔爹在送牙仔当学徒工时对他说的。 于是从那天起除了每天上午要到厂里办的学堂里上半天课外,其它时候大都跟在师傅旁边侍候着,时间长了,对师傅的习惯也就了如指掌了,总是会在师傅发话前就把事给做了。 “牙仔,今个你师娘买了些肉,肥肉太厚了,太腻人了,今个放你半天假,回去的时候拎回去,给家里人打打牙祭。”老余知道牙仔家里可是兄弟六个,全家老少几口都靠着他爹,他爹不过是厂子里的一个中工,一个月十来块大洋,不过是刚裹着这将近十张嘴罢了。自己能帮衬些就帮衬些。 “那就谢谢师傅了。”牙仔已经习惯了师傅隔三差五的让自己拎些吃食回家,这也是师傅的好意,知道自已家日子有些紧才会这么做,说是肥肉厚了,牙仔不去看都知道十有八九是师傅特意让师娘备下的。心里念头师傅的好,牙仔也只求着以后出师了再报答师傅。 “牙仔回来了,还买了肉,是不是师傅给的。”一回到自家住的大院里头,就有些人朝拎着肉的牙仔打着招呼,牙仔家是第一批住进这筒子楼的住户,这都得益于他爹手里的活计做的好,才能抢这个先。两栋三层高的筒子楼之间有二十米的距离,正好构成一个院子,平日里小孩玩耍、家里晒个被子、衣裳都是在这院子。因为大家都是邻居,相互之间的处的倒也不错,见当着学徒工的牙仔手里拎着块肉回来了,大都知道这又是他那个师傅帮衬的。 第七十三章 助饷 虽说现在厂子一天比一天大了,可是现在司马反倒比最实轻闲了起来,随着公司的人手越来越充实,更多的时候司马只需要拿个大主意,定个方向就行。再就是如果工厂需要添置什么机器的话,司马需要亲自负责这个,这一块可是不能假外人之手。最近几天因为厂子里并没有什么事,于是司马便骑着马带着几个贴身的队员满到跑着追打着黄羊,搁在后世这可是保护动物。 今年司马收获甚丰,半天功夫打着了三只黄羊,带着手下骑着马刚回到厂子,老远就看到工厂的大门口停着一十多人马的马队。 司马一瞅马上的人端着长短枪正在与马四等几十个护厂队队员对峙。待近了一看,司马才算看清那些马上的人并不是马匪,而是穿着土灰色军装的北方军士兵。一看到自己的护厂队和这些官军对上了,司马给吓了一跳,今天个这是整的那一出,要是和这些官兵顶上,估计到时候自己在这口外可真没有立足之地了。 “来顺,你带着人先进去,告诉哨台上的机枪手准备,要是真他娘打起来,一个活口都不要留。”眼瞅着马队中一个手拿着手枪显然是军官模样的官兵,在那里大声的嚷嚷着,司马便硬起头皮对身边的来顺说到。 “其它人,跟我上去会会这些个官兵。” “反了、反了。老子可是都统府派来的,你们他娘的再敢拦着,他娘小心爷爷把你们拉出敲了脑壳……”离近了一看,司马差点给吓了一跳,这那里是什么普通的官兵,单看这十来个官兵个个身上都带着手枪,司马就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招上了什么人物的护卫队了。这些人嘴里说自己是都统府派来的,都统府为什么会派人来自己这个厂子里?披狼皮的上门自然没好事。 共和初年,北方政府为了加强对口外的统治,就开始大力推行民政统治制度,首先在口外划了三个特别区,共和三年1月,北方政府公布设置绥远特别区,将原来由晋省管辖的归绥道十二县,改由绥远城将军管辖,还有归化城土默特左、右二旗,伊克昭盟和乌兰察布盟也划归绥远特别区,同年2月又设热河特别区,管辖昭乌达盟、卓索图盟。 6月,设察哈尔特别区,管辖锡林郭勒盟、察哈尔左翼四旗和右翼四旗、达里冈爱、商都各牧场。特别区各设都统一员,并下设道尹一缺。即 “热河都统之下,设热道尹一缺,绥远都统之下,设绥远道尹一缺,察哈尔都统之下,设察哈尔道尹一缺。各该道尹,均治民政,受蒙旗事务,以专责成。” 共和三年7月6日,根据北方政府教令第九十三号公布热河、绥远、察哈尔三个特别区,各设都统一员,是蒙古地方行政最高长官,直接由 “都统统辖所部军队,管理该区内军政、民政事务”,引外还规定都统权限,有 “征兵、整旅、派遣”, “督饬训练”和 “维持军纪”之责,以及 “民政各官、巡防警备、监督财政、司法行政、地方安定、官吏奖惩”等都有统管辖。 虽说这些都统行事规程,必须 “承大总统之命”, “受陆军部、参谋本部之监督”,使其行事大都是依其所好,换句话说,这些个都统在自己的特别区内根本就是个土皇帝。 “误会,误会。都住手,马四还不快把枪放下来。”司马挥着马鞭指着马四示意其把枪放下来,细想了一下,司马知道自己眼下可不能惹上这些披着狼皮的主,那田中玉的第五师可不是一线红的马匪,光就炮都能把自己这厂子给轰没了。 “呀嗬!这他娘的来了正主了啊,你他娘的就是那个什么司马?”原本纯靠着身上的这身军打气的军官,这会一见司马过来让护厂队把枪放下来,立即没了刚才的紧张劲,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青人说到。 “呵呵!鄙人就是司马,不知道各位军爷来这找司马有何贵干。”一听这人一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司马暗叫声不妙,这些人显然是有准备的,幸好刚才自己没下令把他们留下来,要不然自己可真惨了。 “你他娘的这看家的练的不错啊!敢拿枪指着官兵,他娘可是想造反。来啊!把他们的枪给我下了。”说话的军官一变脸冷着脸说到。 “娘。你们谁敢动!”一听到这个军官下令缴枪,马四大喊了一声再次把枪举了起来对着这个军官,大门附近的几个护厂队员也都跟着端着手里的步枪瞄准这些官兵。 “好了,王排长,既然这司马老板说是误会,就是误会了。这事还是算了,办正事要紧。”就在官兵和护厂队再次对峙起来后,一直被护在马队中间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军官从马队中间发着话说到。 “既然田参谋这么说了,今个的事老子就不和你们计较了,弟兄们把枪收起来。”这个王排长刚才只是发句狠话,没曾想竟然激起这么大的反应。已经骑虎难下的他,一听这田参谋这么说,那里还不愿意,连忙让自己手下把枪放下来。 “司马老板,今天我等奉都统府田大都统的命令前来,不知是否可以进厂详谈!”这个田姓参谋操着马从走到马队前看着司马说到。 “两位长官,底下人没见过识世面,还请两位长官莫要见怪,两位长官请。今个鄙人设宴算是给两位长官赔罪,还望两位长官莫要推辞。” 司马冲着这个骑在马上的什么田参谋抱着拳说到,虽然嘴上说着请,可是司马的心里还在那嘀咕着这都统派兵来自己这是为了什么。 “这乡下也没什么好东西,今天兄弟打得了几只黄羊,今个晚上咱们就烤黄羊得了,还请两位长官莫怪。马四把这几只黄羊弄过去收拾收拾。再让人到镇上的弄几坛老纷酒过来。”司马骑着马跟在这两位军官后面,打着哈哈说到。 “如此司马老板就多费心了。”那个田姓参谋依然是面带微笑的纵着马走在前声轻声的说着。 “鄙人是察哈尔都统府的参谋,田经远。这位是都统府警卫营的王三宝排长,鄙人当初随都统大人一入这察哈尔,就听说过司马老板的大名,今日奉都统大人的命令前来讨扰,还望司马老板莫怪。”进了司马在公司的办公室,这个三十来岁的参谋才介绍到自己。 “想来司马老板也知道,自从大总统去世后,我第五师就断了大半的粮饷,现在各省驻军饷械大都自己筹,我们察哈尔更是如此,司马老板的西北通用机器公司和中华卷烟厂,在这察哈尔可是数一的工厂,今日田某是奉都统之命,还望司马老板能体恤都统大人难处,能够助饷一二。” 一坐定,也没有说什么客套话,田经远就把自己的来意挑明了,没错这次来就是来要钱的,自打从老头了称帝失败,被活活气死之后,这刚移师察哈尔第五师就断了大半的粮饷。这察哈尔可不比关内富庶之地,在关内那些断了饷的部队,各省省长将军们只要扣下税款就足够养兵,可是在这察哈尔可不行。 可要是部队断了粮再加上不发饷,估计到时候就会像两年前那样,这些饿极的丘八们来一场军变了事。在察哈尔这穷地方,靠征税铁定是不行了,都统府想弄齐备这些饷粮只能从察哈尔的富商、商号里下手,作为察哈尔最大的企业、在外人眼中富的冒油的西北通用机器公司当然就成了众矢之的。 “助饷?”听到助饷一词,司马知道这官面上的敲榨到底还是来了,只怪自己当初不听老高的劝,劲早到张家口去走走关系,免得以后树大招风,被这些官面上的人勒索。 “这助饷总有个数吧,不知道都统大人要小厂助饷多少。”眼下人家要钱要到了家门口,而且是手里拿着从都统府开出公函,司马就是想逃也没得逃了。 “司马老板爽快,当然都统府不会白拿你的银子,这是五万元的助饷券,待来年中央调拨的军饷一到,立即归还。”田经远从腰挎着的文件包里拿出一张大约十六开左右印制精美的助饷券说到,虽说这个钱肯定是不会还了,可是这场面活还是要做的。 “五万元?”司马一听到这个数恼的差点儿没骂娘,这他娘的也太黑了,一张嘴就是五万元,接过这田经远递来的助饷券,助饷券印的是很精美,这助饷饷券上的数是用毛笔手写的,然后盖上察哈尔都统的大印。还有这个都统田中玉的签名。这印制精美的助饷券绝在察哈尔肯定是印不出来的,定是他们早都已经准备好的,就等着向这些商家派发这些欠饷券了。 “田参谋,我是一个生意人,五万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知道我助了这五万元的饷,我司马能得到什么好处!”司马轻轻的放下助饷券,轻声的说到。这钱是要出了,可是自己总要给自己争些好处,这个他娘的是什么世道,土匪来抢你、官兵来敲你,你娘! 第七十四章 民团总办 “好处?”田经远有些失神的看了看眼前的这个连京城里的一些人物都知道他的大名的司马,没想到都统府让他助几万块钱的饷,他小子竟然在这里讨起了好处。 “奸商!里然应了那句话无商不奸,你司马果然也是个奸商。呵呵!”田经远摇着头笑着说到,没想到这司马竟然还有这个讨要好处的胆色,细想一下田经远倒也觉得不怪了。敢砍了一线红的人头撩杆子的主,连这些胆色都没有还混个什么劲。 “田参谋此话只说了前半,可还忘记了后半句,那就是自古无官不贪!”司马喝了口茶后静静的说到,根本不理会在田经远在听到这句话后的目瞪口呆的样子,还有那个王排长一脸的呆滞相。 “好!司马老板好胆色,经远佩服。”听着眼前这司马说着这样的话,田经远到觉得这司马是个有意思的主,于是忍不住拍起手叫起好来,这司马竟然当着自己面说着打脸的话,嘿!有那么点意思。 “谢田参谋夸奖,我要的好处不多,只要一样东西,如果都统大人能应下来,五万块的助饷,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司马面不改色的说到,自己出了钱就得取得相应的好处,既然官匪都他娘拿自己开刀,那就把自己变成他们中的一员。 “哦!不知道司马老板想要的是什么东西?”田经远一听这司马想拿这五万元的助饷换一样的东西,一下子来了兴趣,田经远还真不知道都统府里头有什么东西值上这五万的。 “民团!察哈尔民团总办,司马想要这个职位,不知道这五万块钱能不能换来这个职位。”民团,早在年前高传良就曾劝过司马最好谋个民团的职位,这样至少算是半个官面上的人,以免得以后树大招风惹来什么麻烦。 民团,这个词在后世并不是一个什么好词,泛指旧时地主豪绅所组织的地方武装。民国时期,地方上的防卫武装有两种:一种是官方组织的保卫机关;另一种是民众组织的自卫武装。 “自编练之兵警,为官组保卫机关,自团练之丁壮为民组保卫团体”。 “察哈尔民团总办!司马老板的胃口不小啊!这察哈尔一盟左右八旗再加上各牧场,林林总总民团加在一起可是两万多,论其兵马可不比第五师少,司马老板觉得自己有这么好的胃口吞下来嘛!” 田经远冷笑着说到,这司马老板的胃口也忒大了,虽说做为都统府的参谋田经远当然知道这察哈尔民团总办的职权,更多的时候是名义上的。但是这个民团总办却直接掌管着张家口民团四千多号团丁,当初田经远随都统入察,都统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民团总办换成自己的亲信,可见其如何看重这个职位。 “胃口?我自问自己的胃口还没好到能吃下张家口民团的地步,我要的只是这一个名义,至于张家口民团他是属都统府统一管辖,与我何干。经远兄想来也知道,我这厂子几个月前被马匪袭击,虽说一线红的脑袋给砍了,可是保不准以后还有什么人窥探着我的厂子,我只不过是想利民团总办之职威慑宵小罢了,至于民团自然就是小人现在的护厂队,如果都统大人能把这个总办之职许给在下,在下除保证不用都统府发放一分饷钱。” 如果说用五万块能够换到一个名义,司马宁愿花这五万去买这么个总办的名义,有了这个察哈尔民团总办的名义,那怕以后官面上的人来敲榨自己也想考虑考虑。虽说对民国的历史不太了解,司马还是知道这民国早年,这各省的都统、省长、督军们换的如同走马观灯一般,等到现任都统一被调走或被打走,这张家口民团就要改姓了。 到时再吞了这张家口民团的几千号人马,在这察哈尔境内谁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敲榨自己。更何况这孔家庄距离张家口不过几十里地,如果以后再发生什么事的话,这几千号张家口民团就是近在眼前的援兵。更何况司马想要这个民团总办的职位另外还有大用,现在这都统府找到了自己的门上,这时不提出自己的条件,那还等到什么时候? “司马老板的意思是说,你所求只是民团总办之职,而不是冲着张家口民团的几千人枪去的?”一听到司马的话,田经远到有些不太相信了,正是因为几个月前一线红联着王赖子、杨鬼子三伙马匪合为一处打了厂子的前提,司马才更想得到张家口民团的几千号人马帮他看家护院才是。 “经远兄应该知道,我这厂子看家护院至多只能用几百人手,要是再多了恐怕就是自惹麻烦,到时恐怕第一个过来的就是都统大人的大军了。可是我这厂子有多大?这些人手显然不够,但是如果有了民团总办这身衣裳,那么我就可以打着民团的名义多招些人手,说白了,兄弟实在是怕了那些马匪再来,若是再有下次,兄弟可真不知道到时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幸运了。” 司马半真半假的说着,虽说现在护厂队有千人出头,可是司马知道这个数是不能摆到面上的,若不然那些眼巴巴盯着自己厂子想吃上一口肉的官们,肯定早都扑上来了。按千人百枪的标准,现在自己厂足够让他们安上一个通匪的罪名了。 有了民团总办的职位,自己到时就可以明摆明的扩大护厂队,也没有会说什么,这民团条例里可有明文规定,每省可建一旅民众团练,归属各省民团总办属理。这一旅民团,指的是省民团,而非各地地方民团,现在察哈尔民团总办属理的可是张家口民团,察哈尔现在并没有省级民团,正好留了个机会给司马。 “呵呵!司马老板,这件事事关重大,不是田某个人能决定。回头田某一定上报都统大人。”田经远稍微考虑了一下回答到,民团总办这样的职位毕竟不是田经远所能许下的,虽说心下觉得用这么一个虚职换下五万元的军饷倒是很合算,但这样的大事毕竟还是要交由都统大人处理。 “经远,那个司马说他要的好处就是这个民团总办?其它的他还说了什么?这个司马的胆色比一般的商人强了那么些。”田中玉听着外侄的汇报后随口说到,心下对这个司马勇气倒也觉得少见,毕竟自从军兴以来,在全国各省敢在督军们要助饷时谈什么条件的人几乎就绝了种。今下没想到自己碰到了这么一个。 “经远,你觉得咱们把这个民团总办许给他如何?”对自己的这个外侄,田中玉一直很是看重,否则田中玉也不会在一接到出任察哈尔都统的公文后就把他从京城一直带到口外来。 “叔父,这个司马的胆色是比一般人好些,但是他敢提也是冲着这个民团总办不过是个名义上的称呼罢了。至于张家口的几千民团,只要叔父还在察哈尔,他就动不了这个民团。我个人觉得应下他又如何,反正民团的饷械是自筹。他想拿五万元买身衣裳,咱们就卖给他。也算是卖给他一个人情。” 在田经远看来像这种民团之类的保安团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第五师没开到察哈尔之前,这地方各地都有警察、各地也都有自己的民团,可是碰着马匪是什么样子?还不是照样交着份子,从马匪手里买保。 话说田中玉出任察哈尔都统最大的好处,恐怕就是随身带着北方军的第五师上任,第五师朝张家口城外的大营一住,周围的马匪立即就撤了百十多亩。这也算是这些马匪对田中玉的示好,其实更多的还是这些马匪担心被这第五师给扑了窝了。 “经远,这事你看着办吧!察哈尔这种贫瘠之地非我们叔侄常呆之地,更何况这地方根本养不起第五师两万多官兵。年底左右咱们肯定要调走。这司马的厂子里的机器和纸烟可都卖到上海了,以后少不了是一方大亨。他想办民团估计也是想求着自保的法子,这自打军兴以来,不管你再富再有,有头没枪没炮就得任人勒索。这民团许给那个司马,也算是咱们卖他份人情。” 当经远一向田中玉汇报时,田中玉就从司马索要民团总办的职位里看出了一些门道,无非是想借着民团的名义建团自保。在察哈尔这种地方,任何一个都统都不会小瞧这几千土生土长的民团。到时如果有人再想勒索司马估计就得先考虑一下他这层身份了。 “叔父,咱们是不是应该加大些码子,咱们这次不过只筹了二十来万,最多只够三个月军饷。到时没了饷,别扯出什么乱子。”在田经远看来既然自己这里有那个司马想要的东西,那就应该趁着这机会多索点,省得以后麻烦。 “经远,什么事都得分开来。眼下咱们手里的这个民团总办的职务可不值这五万,等过几个月要是中央的军饷还没到。咱们再拿其它的看看再从他手里换些。不过咱们还是要先晾他两天,省得显得我们像是要饭花子一样。” 在田中玉看来一个民团总办的职位能换上五万元已经足够了,人在很多时候不能太贪心,就像现在一样,一次索尽这种杀鸡取卵的事田中玉显然不愿意这么做。 第七十五章 土地 口外的土地从清初至共和一直属于各蒙古王公所有,早在清代这些蒙古王公为了维持其奢侈的生活,而其所掌管的旗内土地大量出售。来口外屯垦的移民要么是租购垦殖局从各王公处征得的土地,要么是直接从这些王公手里购得。 在察哈尔掌握土地最多的人并非是察哈尔都统府,而是现在只有十三岁三年前被北方政府册封为札萨克和硕杜稜亲王的徳穆楚克栋鲁普,也就是后世在非常出名的德王。因为这时徳穆楚克栋鲁普并没实际掌旗,其旗内事物大都是由王府的侍候过三代王爷的老管家扎里克掌管。 “大管家,不知道您的意思如何,我们公司老板许下每方良地三百元,这个价可是比垦局开的价高了六成,大管家,这五千方地可是能给王府带来九十万元,你看这片地有一大半是沙子地,这种地搁在过去可都是搭地,我们按着一方三十元收下来,公司之所以如此更多是为了交下大管家这个朋友,还望大管家三思。”在王府大管家扎里克的独院里高传良在那劝说着扎里克。 这次高传良之所以来这,是因为随着厂子的扩大,还有厂子里大多数工人都将自己的家人接了过来。这些人大多数是依靠其在厂里工作的亲人所挣的工钱吃饭,以至于现在有相当数量的工人因为家人较多,而显得生活困难,毕竟这是几张嘴吃一个人,再提高工人的工资显然不太现实。 而这些人中可以进厂的大都因工厂扩建已经被招了进去,还有一部分人显然不适合在工厂工作,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司马所能做的就是建一个农垦农场,一来可以安置这些人,提供给他们一个工作机会,二来可以解决工厂几千工人和他们的上万家人所需要的食物,大都依靠从时空异常点两端输入的困境。 “高经理,你们的条件是很优厚,可是你也要明白四个月前,你们的那个大总统可才发布了《禁止私放蒙垦通则》,如果王府私自放垦,可是会给王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降爵!”对于这个西北通用机器公司开出的条件,扎里克本人早已经是心动不已,除了条件丰富外,眼前这高经理还许下如果事成就有百分三的好处,但是一想到那个该死的《禁止私放蒙垦通则》扎里克就有些头痛。 民国四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北方政府内务、农商、财政三部与蒙藏院联合制定《禁止私放蒙垦通则》。《通则》共为七条。其中第二条规定: “凡蒙旗出放荒地,无论公有私有,一律应由札萨克行文该管地方行政长官,报经中央核准,照例由政府出放,否则以私放论。” 又第三条规定: “凡私放荒地,除系台吉壮丁所为者,应送该管札萨克分别征处外,其余应按情节轻重”,分别给予 “降爵”、 “罚俸”、 “罚牲”处理。第五条还规定: “凡私放荒地者,除依前条惩办外,仍应将该荒撤归政府,别行处分。并追缴荒价。” 有了这几条摆在这,扎里克就是再想私授予荒地,恐怕也要三思而行了,毕竟如果因为这事惹上都统府,现在可不比前清那会,若是这都统府怪罪下来,只怕…… “大管家,这事虽然麻烦些,但现在大总统忽然去世,关里头现在乱成一团,北方军的那些个上将军们,恐怕也没有功夫来过问此事吧!再则大管家也知道这禁止私放地不过是个嘴上说说罢了,年关时旁边的那位旗主不还放在一千方地吗?这都统府里不也没说什么,我们公司另外愿意拿出三万元让大管家安排此事,不知道大管家意下如何” 见到这扎里克的心思明显有些松动了,高传良连忙趁热打铁的说到,这次购地高传良是志在必得,用司马的话说,这次购地事关公司的未来几十年的发展。 “这个……这个,高老板,五千方地也太多了,一方四十五垧,这要是从盟里划出去五千方地,到时只怕会……别到时引起什么麻烦!”作为王府的大管家扎里克知道现在王府的现况,王府的开支再加上府兵的饷钱,每月需要这些银子都快把作为大管家的扎里克压的喘不过来气来,如果能卖出这块地至少两年内王府不会再为银子犯难了。 “大管家,地可以分成几次,现在咱们先签下二千方,等过些日子咱们再几百方、几百方的把余下的签下来,不知道大管家意下如何!”一见这扎里克有意放地了,高传良连忙说到,反正现在公司一下也用完这么多地,就是分成十几次放地对公司也没有任何影响。 “老高,你记不得记得你问过我这种沙子地能种什么?其实老高,有时候一些东西就适合在这种沙地里生长。”司马抓一把地上沙土说到,这是公司新购的两千方荒地,其中至少有一千五百方都是像自己脚下的这种沙土。因为自己曾经和老高说过,这次置地是为了建农场安置工人们的家属,但是在老高他们看来,这种沙地显然不适合种地,开农场如果能糊口就算不错了。 “少爷,这种沙地过去也都是良地,可是这口外的地皮子薄,挖不上一锹就见沙了,本来不大的一个沙坑,风吹上几个月半亩大的地皮子吹没了,这沙地都是这么留下来的。在口外除了在河边下的地皮子厚些种庄稼不错,其它大都和这一个样。”在口外生活了大半辈子的高传良当知道这些沙地原本实际上都是绿油油的草原,前清时就有人在这私垦,地力衰了,他们就换块地,时间长了原来绿油油的草原不见了,只留下了这些沙土地。 “再过月把时间,这口外的天差不多就适合种树了,回头把这些地都划成方格,种上防风林。老高你看,这一锹下去就见着湿土了。这地地下水可不少,比我想象的要好不少,这下到省了我们不少事。”司马见自己一铁锹下去就已经挖到了湿土,于是抓了把湿沙土说到,原来司马以为在这种地上办农场自己还得先建好灌溉设备,现在看来这个灌溉设备可以简单化不少,只需要打好机井随时补水就行。 “少爷,在这沙地上种庄稼可不怎么的,种上麦子一亩地能收个几十斤就不错了,不过好在咱们这地多,就是到时候那些人会累些。” 少爷这个词叫时间长了,高传良现在也改不了口,大多数时候高传良还是这么称呼着司马,同样这也显得两人之间非一般的关系。 “老高!这沙地上种麦子、高粱肯定不行,我想种的是土豆子!就是咱们厨房常吃的那种菜。”对于在这地上种土豆是司马早都计划好的,这还是得益于过去司马在网上看到一个关于百事公司在内蒙古沙漠办农场种土豆的新闻资料。 沙地对土豆生长的形状规则有好处,而如果是泥地,土豆的生长膨胀,就会往松的地方去,造成土豆的形状不规则。另外内蒙古的日照时间长,也有利于土豆固性物的积累。虽说这种沙地和百事公司的那种沙漠不同,可是相比之下条件却胜过百事公司办沙漠农场的达拉特旗沙漠边缘的大沙丘的土质。 “地……地豆子!咱们种那么多地豆子干啥?就是炒菜也用着不那么多地豆子啊!” 一听到司马说在这沙地上种地豆子,高传良急忙说到,这可是两千方地,这么大片地种地豆子那里能吃完了。 “老高,如果我们把土豆作主食福利配及配发给工厂的工人还有家属呢?每天每个人两公斤咸土豆泥。”虽说吃这种咸土豆泥的味道并不怎么的,可是至少在现在没有人会意识到种土豆以土豆为主食,在口外这种环境以土豆为主食却是再适合不过。 口外位处半干旱地区,地下水资源并不丰富,依靠机井灌溉种植高耗水的小麦等作物根本就是在和子孙抢食,后世的中国没少在这方面吃亏,这种错误后世已经犯了,为什么现在不能避免。 一亩小麦年需耗水是六百至八百立方米,而种土豆却只需要四百方左右,几乎节约了一半,更重要的是小麦的产量那怕就是在后世也只有几百公斤,而土豆的产量普遍在两吨以上甚至可以达到六吨。 同样的一亩地,种一亩小麦只够养一个人,而种土豆却能养活三个人。像二战的时候德国军队、平民,还有很多国家的军民都是用土豆作为主食,司马还真不相信别人吃着土豆行,中国人就适合吃土豆。 “可……可是少爷,你想过没有那些个工人谁愿意天天吃土豆泥,这工钱发给他们,他们想吃什么可都是他们决定的。”高传良想了一下说到,虽说不知道为什么少爷想用种土豆来当饭吃,可是不用想高传良都知道,让那些个吃惯馒头、面条的人改吃土豆会有多难。 “我知道会很难,但是只要诱之以利,再加以引导就行,回头以公司的名义每个月按工人的人头发放食品券,凭券可以以市价一半的价格购买一定额的土豆。同时工厂食堂的主食也要改成吃土豆泥。慢慢引导总能改变人们的习惯。” 虽然说改变国人的主食构成并不容易,但是司马还是有信心改变这时的国人主食习惯,毕竟在这个时代大多数国人都无法吃饱,如果在三块钱五十斤面和三块钱两百斤土豆之间选择,相信大多数国人会选择吃土豆。任何习惯最后总是会向现实妥协。 第七十六章 火车上 孙家庄火车站 “老高,公司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若是田参谋拿助饷券来要银子,就让他拿都统府任命我为民团总办的公文。如果有公文就从公司打五万元的款子给他们。至于地的事,等我回来再说。”司马在临上火车时交待到老高,然后一交待好事,司马人就上了火车,早在火车上等着的孙铭礼一见司马上火车连忙给迎了上去。 “孙兄,今天让孙兄如此费心,让小弟着实有些惶恐,等小弟从天津回来,一定摆宴谢过孙兄。”司马见孙铭礼特意在火车上专门留了几间卧铺包厢给自己,连忙向孙铭礼特着谢,想来提前安排这几些间卧铺包厢一定费了孙站长不少心思。 “老弟客气了,在这当哥哥的先祝老弟的公司在国货展上一炮而红。这火车就要开了,为兄就不是在这呆着了,老弟好好好休息。”孙铭礼拱着手说到,虽说通过路矿公司提早安排下这几间包厢是费了些功夫,可是这小半年时间,因为司马的工厂从自己站上发货,所带来的业绩上升的好处孙铭礼可以说再清楚不过,路矿公司现在甚至有意升任自己到张家口出任站长。就是因这个原因。 因为两天前接到参加天津商界在天津举行的华北国货展的邀请函,当时一接到信老高高兴的差点儿没乐死,对天津商界在现如今在北中国的影响力老高可谓是再清楚不过了。 这个时代的的天津可不像后世那样风头被近在咫尺的京城抢尽,这时的天津可是中国北方的商业中心,天津商界更是一定程度上主宰着华北商业流通。 天津商界邀请司马的西北通用机器公司来参加华北国货展,根本就是在打从心里认同西北通用机器公司在天津商界心里的位置,也等于提供了一个机会给西北通用机器公司使其能溶入华北商界。 知道这次国货展如此重要后,司马当然是被推上了前台,用老高的话说,如果身为公司董事长的司马不亲自参加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天津商界误会自己轻视他们,到时很有可能会对公司不利。没有办法,原本并不愿意的司马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几个工厂的技师,还有几个护厂队的队员一起上了这趟南下的列车。 “老板,这次咱们除了带着像已经打开市场的纺织设备和新型的面粉厂联机之外,还有工厂新出的车床、铣床去参展,我敢保证咱们这次带着这些机器去参展,到时一定会轰动华北,甚至是轰动全中国!”做为公司的工程师,同时从事机械制造十来年的王思哲当知道现在公司制造的这些机器那怕就是放到欧美去参展,也属世界先进,更何况是现在二流产品充斥国内市场。 “呵呵!王工,这次咱们去参展目的是一炮打响咱们西北通用机械的牌子,虽说咱们的纺机、纱机都卖到了上海,可是有几个人知道咱们西北通用机械公司。这一次去一定要把咱们的牌子打响,只要他们从今以后再提到机器,首先就会想到咱们西北通用机械。” 作为公司老板的司马当然知道自己的公司现在面对是什么样的境况,现在公司的制造的机器虽然先进,但是却因为品牌知名度的原因,很多国商只是把自己公司的产品当成临时代用品,毕竟这个时代的中国根本制造不出什么好机器来。那怕就是现在的日本在自己生产着纺机、纱机、机床出口到中国的同时,自己的企业用的机械大都是从欧美购买。 “老板,你放心,那是那些个国商们不识货,你看江苏的大生纱厂年前用了咱们的纱机,现在可不就把新厂的纱机的单子下给了我们,联带着上海的几家的纱厂、布厂现在也向咱们下了单子。咱们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对老板刚才的话,王思哲显然不以为然,现在光南方这几家纱厂、布厂下的单子,就已经够公司开满工一天三班连轴转的生产了半年了,还有啥好担心的。 听着王思哲的话司马忍不住笑了笑,眼下的单子是足够公司生产半年的,可是要是半年后公司再扩大一倍甚至两倍,到时这些单子恐怕就不够了,也许在这个时代自己的公司一年能生产上千台机器在中国是非常大的工厂了,可是如果放在后世这不过是个乡镇企业罢了。 这种乡镇企业规模的公司,显然不是司马想要的,现在的司马想要的是那种大型的企业,至于规模有多大?司马心里也没个准。像现在司马心里头就开始念叨着是不是建个钢铁厂,毕竟这生产机器所需要钢铁光靠从洋行购买,从时空异常点的另一头的未来购买也不是个常法不是,那怕就是现在一年都需上千吨钢铁。 到时厂子的生产规模再扩大几倍,品种再齐全一些。光靠进口可就不行了,就现在如果不是有着时空异常点另一头的资源,估计生产都因为美国这出台了禁止钢材出口的禁令而面临停产的境地。 “我说你们怎么能这样,我说到过,只要一到天津,我立即把钱付清,你看我这身打扮,也不像个讨白食的人不是?少爷我不过是钱包在包头被人顺了,等到了天津还能少你这点钱?”张健翘二朗腿,坐在椅子上的说着,虽说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餐车这么大点的地方,他的这些话也引得吃饭的人都扭头看着他。 “看什么哪!没见过受了难人嘛!怎么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张健见餐车里的的人都是用一种说不出的眼神看着自己,却没有人能发挥一下同情心来帮自己付了这份牛排钱,于是便大叫这些人没同情心。 “年青人,如果你没钱付帐,完全不必点牛排、喝红酒,你这不是在明摆着吃霸王餐吗?”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放下手里的筷子说到,像这种吃霸王餐的人老人一生可没少见,但是像眼前这样吃的这么明目张胆的还真够少见的。 “先生,麻烦你,两客牛排、一瓶法国洋酒一共四块六毛钱。”穿着白色中式马褂也就是后世所谓的那种唐装的服务员,拿着账单在一旁哈弯说到,显然这服务态度着实不错,搁在后世的火车里头要是有人这么大胆,估计早都让乘警弄进乘警室收拾去了。 “我说过我真的没有钱,一到天津朋友一来接我,我立马让朋友把这饭钱给你。你看我这样子也不像吃白食不是。”张健这下着实有些急了,张健这次是终于知道什么叫比窦娥冤还冤了,现在张健除了骂在偷走他钱包、又顺走他的行李箱的小贼外,旁的他可还真没得办法了。 “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车上有点当处,朝那走第二个车厢就是,先生可以把这洋装暂时压在那,等到了天津,你朋友来了再赎回去就行。”穿着白色中式马褂的服务员,依然是面带着微笑,手拿着账单说着,同时抬着胳膊指着点当处地方向。这服务够到家了吧! “当衣服?” MYGOD!张健一想到如果自己当了衣服付了饭账,到了天津还不让自己的那些个朋友给笑话死。自己那怕就是离家出走,可也是旧金山张家的大少爷,这种丢面子掉份子的事怎么能做。当衣服显然不行,可眼前这服务员在这不依不饶的自己也脱不开身不是,一时之间张健有些犯愁了。 “咦!这个人看样子应该不在乎这几块钱吧!大家都是年青人应该很好勾通才是。”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弄钱去。”张健看到隔两个位子的地方正在和王思哲聊着的司马就走了过去。推开想阻拦自己的服务员说到,心下只盼着这哥们好说些话。 “哎哟喂!别切。这你的保镖吧!反应够快的啊!我只是找你们老板商量些事。”张健一走过去想拍司马的肩膀,没想到就被座在司马身后餐桌上的两个剃着光头护厂队员给拦下了,因为一个队员扭了一下张健的胳膊,以至于张健吃痛的叫了出来。 “把他松开吧!”司马扭头看了一下,是在那边吃霸王餐的那个年青人,刚才听到声音后司马扭头看了一眼。他来找自己是什么事? “呵呵!哥们,是这样我的钱包和行李呢!在包头城被一小贼给偷了,这不吃饭没钱付账嘛,所以想和你商量个事,看看能不能帮我付下账,我保证到天津后一下车就还你。” 张健一屁股做在司马对面的空位上捂着胳膊说到,显然刚才那人下手有些重了。见眼前这人对自己说的话没有做任何反应,张健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第七十七章 借 “这么着,我也不是敲榨你,刚才你的保镖差点没把我的胳膊给扭断,你赔个五块钱让我把饭账结了总行吧!回头到了天津我保证还你十块!”一听到眼前这个年青人这么一说,司马差点没把饭喷出来,眼前这人没把事给搞清楚吧!这是来向自己借钱还是来敲竹杠的。 “我真没旁的意思,你看我怎么也不像敲人竹杠的那种人不是,真的只是想结了饭账而已。”看着眼前这人的表情,张健连忙申辩到,心里不禁叫苦连天,张家的人什么时候沦落到靠敲人竹杠付饭钱的,在张家自己估计是第一个要饭的了。 “你说说看,我们素不相识,我为什么要给你五块钱,而且你现在是要敲我的竹杠。” 司马现在对眼前的这个年龄和自己相当年青人有了兴趣,看他穿的这身毛呢西服估计也能值个几十块,除非是个职业骗子,否则没有那个吃霸王餐的会下这样的血本。 “啊!这个……这个咱们相逢就是缘不是,更何况大家都是去天津,这一路上也有个照应你说对不对。”一听眼前这人这么一说,张健心叫有门,看来自己这顿饭钱十有八九是有着落了,连忙开始扯了起来。 “哦!照你这么说,那我是不是应该请车上的每个到天津去的人吃顿饭,要不然可还真对不起这个缘字啊!”司马一听到这人这么一说,差点没笑出声,一个大老爷们在这里扯着什么缘字,也不怕被人当成同性恋,靠!好像这会还没有同性恋这个意识吧! “啊……呵……呵”听到这人这么一说,张健不由的尴尬的干笑了几声,就是大家素不相识人家凭嘛为你付账,要是冲这做在一辆车上就要付账,这一车人可不得就都付了。 “小六,去把这位先生的账给了。”见眼前这个年青人显得有些尴尬,司马连忙让站在自己身后的小六去把账给结掉,都是出门在外的难免碰着个难处。 “啊!谢谢!我叫张健,字行之。在天津世达洋行工作,欠先生的钱一到天津我就会还给你。”对眼前这个人突然给自己付账,张健觉得有些诧异,连忙道起谢来,同时向对方介绍到自己。 “呵呵!不用谢,出门在外的谁都有碰着难处的时候,鄙人司马,在口外做些生意。” 见这个叫张健的作了自我介绍,司马也回答到,眼前这个张健也倒是很有意思,没想到他是在天津的洋行工作,正好自己以后免不得已洋行打交道,和他结识一下倒也不错。 “司马,这个姓好像很有名的样子,好像在中国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司马什么来着,路人皆知。啊!不好意思,我忘记这句话的一本意了。”一见到自己的账清了,张健原本就爱开玩笑的本性又冒了出来,虽说是生在美国长在美国,可是这国学却没因为在美国上学而没落下来。 “是司马昭之心。”司马有些哭笑不得的说到,靠!什么人哪!自己刚帮他买了单就在这开起了我的玩笑。好像过去上学时有不少朋友这么说自己,自己有野心吗?也许过去没有吧!司马不否认现在自己变了,变得要求得到的更多,而野心也变大了。 “你说在中国?你不是中国人?”听到眼前这个张健说 “在中国有句俗话”,司马连忙警惕了起来,莫非眼前这个叫张健的是日本人?司马脑海里出现电影里那些被样版化的日本特务起来。 “啊!我不是中国人?司马兄,我是中国人啊!”一听到司马这么问,生怕引起什么误会的张健连忙摆着手回答到,如果因为这个引起误会对方让自己现在还钱可就麻烦了。 “你是中国人为什么会说在中国有句俗话。”司马皱着眉头问到,最烦的就是这种洋行里的冒牌二鬼子,真他娘把自己当成洋鬼子了。 “这个说来话长因为家祖早在前清时就移民美国,所以我是在美国出生的,不过我是中国国籍。 当然我也有美国的国籍,那是因为为了家里的生意的原因才入的美国国籍。”张健解释到,在这个时代不少国人并不能接受一个入了他国国籍的中国人,张健自己也很少和别人提起自己有美国国籍的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不知道行之为何离开在美国的安乐窝,跑到口外这种苦寒之地。” 宝贝啊!一听说这张健是个美国公民,司马差点没激动的想跳起来,这次来的之前司马就有想法,就是找一张洋皮建一个洋行,在国内卖一些设备还是用洋行的身份出面较好。 “哎!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所以我一个人只带着一张船票就从美国回到了国内,如果不是在国内认识几个在美国留学的朋友,估计吃饭都成问题,经他们介绍来到了这洋行工作。因为一些公事到了包头呆了月余,可没曾想在包头的工作结束了,在车站钱包和行李都被一个小贼给偷了,幸好车票没被偷,要不我恐怕只能沦落在包头城了。” 行之一想起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就甚觉自己命苦,如果不是命苦至了极点怎么会这些倒霉事儿都轮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知道行之在洋行里做的是否顺心,是否有想法换个工作来做做。”司马试探着问到,现在司马看着眼前这个叫张健的年青人根本就是以看着一落魄的王子的眼神。在这个时代如果司马想出售一些商品谋利,同时又不引起别人的关注,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通过洋行转手,但是如果拉不到一个洋人做皮在领事馆里报备,这种假洋行很容易被人揭穿。 “在外国人手下做事,骨子里头就透着不舒服,怎么?莫非司马先生有工作介绍给我?”张健一听司马的话,看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有工作介绍给自己,虽说在洋行工作所挣不菲,可是有时候看着那些洋行靠着差价敲榨国人,张健心里就不舒服,早都有了不想干的心思,眼下若是有合适的工作早都不干了。 “呵呵,鄙人想成立一家贸易公司,只是现在还少一个合作伙伴,不知道行之有没有兴趣。”听这张健这个口气,司马就知道这事看来是有门了于是便笑着说到。 “啊!司马先生是在开玩笑吧!我们今天之前可是素昧平生,你就愿意这么相信一个陌生人?” 张健一听到司马这个提议,心头虽然一动,可是更多的却是对眼前的这个司马起了警惕之心,才认识不到一个钟头,就要和自己一起开公司,这种人十有八九抱着其它目的。 “呵呵!我和行之一见如故,怎么算是泛泛之交,更何况除了行之之外,司马恐怕一时还真找不到其它的合适的合伙人,相权之下选择行之倒也是无奈之举。”见这张健明显对自己起了警意,司马有些后悔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于是便直接坦白的说到。 “哼哼!不知道我张健身有什么东西能让司马先生如此看重,竟让司马先生冒这般风险。”越听司马说话,张健越觉得眼前这个叫司马就像他的老祖宗一样,心里不知道藏着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行之,你也在国内呆了一段日子,应该知道国内现在的情况,国商们外国人想欺负就欺负,而且是各地督军更是任意欺诈,但是那些个洋行运通货物,除了可以享受着免强厘金的特权,还根本不用担心被地方上的督军之类敲榨,司马想与行之合作开一个贸易公司,更多是的琦重行之的身份了。” 司马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意思,直接和张健挑明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自己能掌握一家洋行,不说通过洋行出售后世的商品谋利,但是以洋行的身份运销商品,每年至少可以节省数十万元的厘税。 “挟洋以自重,没想到司马先生可真够会算计的,连这些都算计到了,小弟实在是佩服。”张健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司马,一想到自己竟然承了这种人的人情,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挟洋自重?看来行之是误会我的意思了,如果行之愿意不若我们到包厢内详谈,但是还请行之相信司马绝对没有挟洋欺市之意。” 见这张健在听到自己的话后,看自己的眼神明显带着一种鄙夷的目光,司马就知道这张健看来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连忙解释到。 司马可知道这有着美国公民身份的张健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自己能拉住他,可以少费大半的心思不说,至少不用担心和外国人合作被骂成汉奸了。 第七十八章 梦想 “行之,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最近的报纸,北方政府的一部分官员尤其以前国务卿徐世昌之子徐绪直为最,成天在报纸上说着些什么。如果行之有看报纸的话应该会留意这个新闻吧。” 在孙铭礼特意为司马准备的豪华包厢内,坐在沙发上司马拿出一张报纸递给张健说到。司马这次去天津虽说是应天津工商界的邀请,但是司马这次更重要的一件就是看看能不能在徐绪直等人所鼓吹的事里头掺着一脚,顺便再推波助澜一下。 “你是说前些日子徐绪直呈文农商部拟官督商办的龙关铁矿的事?”在洋行就职的张健因为工作原因,需在时时关注北方政府的一些决定以为洋行谋利,虽说关于这个龙关铁矿的事所涉利益甚大,但是眼下却没有一家洋行插手其中,除了北方政局现在不稳外,还有就是各洋行无法为铁矿提供任何机器。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国内的民族企业都有较大的发展,要求更多的机械设备。在进口机械不能满足供应该的情况下,刺激了国内机器制造业的发展。作为机器制造业的原料---钢铁需要量大增,其生产也连带受到刺激,由于钢铁供不应求,其价格暴涨给钢铁企业带来高额利润。 如国内唯一的大型钢铁联合企业汉冶萍公司一转多年亏损局面,连年盈利。刚建立不久的上海和兴铁厂,更是开炉后三个月就已将所投资本完全收回。高额的利润、丰厚的投资回报吸引着社会上的资金,开始朝钢换业流去。正是因为有铁价陡涨的前提,所以现在各地才开始大办铁厂,徐绪直等人才以开矿炼钢富财强国为名目,要求官督商办开发龙关铁矿。 察哈尔省龙关县的辛窑、三岔口一带的铁矿,最初是当地居民发现的,他们常常拿着露出地面的赭石做染料。共和三年瑞典人安特生就任北方政府的矿业顾问,他从丹麦矿业工程师麦西生处得到龙关铁矿的消息后,派助手伊立生偕麦西一起于九月赴龙关县考察。 随后在辛窑、烟筒山一带先后勘察发现 “宣龙式”赤铁矿床,在《龙烟铁矿之调查》中称:龙烟铁矿矿层之厚,矿质之佳,亦足为世界太古纪以后水成铁矿中之罕见者,推龙烟为首创,而肾状,鲕状矿并生,亦为其它矿所未有。 “我不明白,司马先生想涉足钢铁行业,和利用我的身份办洋行有什么关系。这两者完全扯不到任何关系。”已经知道了司马想从钢铁行业分一杯羹,但是张健还是不太明白这和利用自己办洋行有什么关系。 “呵呵!这个,行之应该知道,办炼钢厂需要的炼钢设备,国内只能依靠从国外进口,虽说现在北方政府高中相当一部分是属亲日派,但是日本自己的炼铁设备都需要进口,所以如果要进口这些设备只能从欧美进口,而欧洲在打仗,所以只有美国才有可能提供炼铁设备,所以我才会想办一家洋行好方便自己的生意。”司马见张健听到自己的解释后不再像刚才那般抵触了,于是便靠在沙发上轻轻的解释到。 “你是说,你有办法从美国把大宗的机器设备运回来?要知道去年美国议会可是通过了禁止钢铁设备出口法案。”对于去年法案通过时仍然在美国的张健当然知道美国议会为什么会通过这条法案。更多是为了促进和保护本国钢铁业,更多是为了限制日本钢铁业的发展。不能进口设备那么日本钢铁业根本就不可能利用一战的机会发展起来。通过这一法案的原则一定程度是因为日俄战争后美国对日本的警惕心。但是同样也限制了中国钢铁业没有机会从美国进口冶金设备。(1) “当然,我的想法就是用这些设备折价参股,只不过这些设备显然不方便以国内公司的名义,所以通过洋行转一下手。还希望行之不要误会我的意思。”从美国弄炼铁高炉的成套设备?司马完全没有必要,在时空异常点的另一端的二十一世纪,有大量的二手的200立方左右的小型炼铁高炉等着司马去购买。 而司马所想就是通过这些炼铁高炉设备,以实物入股地方式换取股权,但是如果想在不引起别人的注意的前下,就只有让这些设备在一家洋行里打个转。同时也能让他们相信这些设备是美国的最新设备。 “为什么你既然能弄到设备,而且是资金显然也不是问题,你不自己建立钢铁厂,反而要做拿设备和那些人合作。”张健当然知道现在钢铁业的利润有多大,但是正是因为利润如此之大,才会有些疑惑司马为什么放着这么大的肥肉自己不去吃? “呵呵!行之,你来中国多长时间了?难道连这都没看出来吗?如果不能得到政府的支持,私人钢铁企业根本不可能得到大发展,而现在因为欧洲在打仗,外国列强们根本没有功夫来扼杀我们,而且现在投资钢铁企业利润甚丰,时下正是民族钢铁企业发展的大好时机。”司马点点头说到,不是司马不想自己吃下这么大块肥肉,而是司马自己现在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和实力。 “现在这个世界,钢铁产量的多少就意味着这个国家的实力,铁路、机器制造都离不开钢铁,如果一个国家不能大量生产自己的钢铁,那这个国家就根本不可能有未来。”在这个时代有时候劝说别人的时候加入民族主义的色彩后,反而会更加有效,像现在明显张健已经被司马说动了,钢铁产量等于国家实力。 “司马兄,可是现在北方政府因为前总统去世政局越发混乱起来,如果司马兄和政府合办钢铁企业估计没有几年的时间很难办成此事。”张健虽说并不在中国长大,可是也在距离京城几十公里外的天津呆了几个月,对于现在华北的时局和政府内部可谓是有所了解,按照北方政府一惯的作风,估计几年都已经够快的了。 “这个事我考虑过,如果依靠政府拨款肯定要等上几年,反正徐绪直的报告里提的是官督商办,我们完全可以和其合作,再吸收北方政府要员投资,只要那些要员们愿意在联合企业投资,对我们来说就和政府参与扶持没有任何区别。”虽然对北方政府现在投资龙烟铁矿和钢铁厂没有多大信心,但是司马还是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保证,只要操作得当那些个北方政府要员不会放弃投资铁铁矿和钢铁厂的机会。 一时之间张健开始陷入犹豫之中,在美国上大学时学时工科的张健也曾经想过自己国内办厂,像很多国内的实业家一样,走实业救国的路子,可是张健知道自己最多只是想想,张家只不过是在旧金山一带开了几十家当铺和商店、饭店之类。 “行之,虽说现在北方时局有些不稳,可是对口外的的影响并不大,怎么样行之有没有想法和我一起在口外开办咱们中国的底特律、匹兹堡,把口外建成咱们中国的鲁尔。” 司马双眼的放光的说到,那口外建成中国的鲁尔! 现在恐怕没有人比司马更清楚在口外的地下有多么丰富的资源,别的不说单就是察哈尔的锡林郭勒盟一地,虽然人口不足三十万,但是土地总面积却达到二十万平方公里。锡林郭勒盟地域辽阔,成矿地质条件十分优势,矿产资源富集,后世已发现的矿产78种,矿产地570多处。锡林郭勒盟矿产资源丰富、种类多、分布广、储藏大、品位高、易开采。其中石油、煤炭、天然碱等均属大型矿,储量分别达3.5亿吨、700亿吨和4500万吨。 铁、锡、铅、钨、铬等金属矿和萤石、石灰石等非金属矿的储量非常可观。其中最为难得的是锡林郭勒盟有着北方地区较少见的各类有色金属,铬矿石135万吨,铜矿石28万吨,铅锌金属资源储量100万吨,铋6万吨,三氧化钨4。3万吨,锡6500吨,镍1.8万吨。 更为重要的是锡林郭勒盟还分面着一大片含油盆地一共有53个含油凹陷,面积达十万平方公里,探明储量达到3.5亿吨。煤炭探明可采储量是722亿吨,全盟的煤炭资源绝大部分都是中灰、低硫、低磷的褐煤,是优势质的动力煤和化工用煤。依托着如此丰富并且种类齐全的矿产资源,更何况口外甚少有外国势力渗入,在这里建立大型工业联合体根本就显得再合适不过。 “十年!最多十年人们只要一提到中国就会像提到德国就会想到鲁尔一样,知道中国的有一个建立在荒原之上的工业之城。”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野心,而司马现在最大的野心就是用十年的时间把口外建设成中国的鲁尔,中国的民族资本家走了十多年的实业救国,到最后都走回了原点,他们所有的不是救国之路,而是轻工业富已之路。唯有重工业才能强国,也唯有重工业才能兴国。十年,是司马的梦想,也是一个男人的事业。 第七十九章 厚礼 在这个时空里1916年的天津不同于那个后世被京城给边缘化,甚至于沦为京城的卫星城的天津不同,虽然很多天津的老人都仍旧习惯的称着天津为天津卫。但是此时的天津仍旧是北中国的最繁华之地,城中遍布的各式西方建筑突显了这个城市和百十公里外的到处华式老建筑的京城的不同,清末天津卫长期被八国联军占领,设有各国租界,各种欧洲建筑风格的建筑分布在各国租界之中,倒也属正常。 “老板接咱们的人在那。”六子指着出站口处一个举着纸牌身穿洋装的人说到,司马顺着六子指地方向看过去那个人的纸牌上写着 “西北通用机械公司”,这正是在电报中和公司驻天津办事处商定地方式。 “老板,我是公司天津商行方理,早就盼着什么时候能够见着老板,这下终于如愿了,公司发来的机器昨天已经运到劝业陈列所了。马车已经备好了,老板做了两天的车先到饭庄休息一下。” 身为西北通用机械公司天津商行经理地方理,这次是接着公司的里的电报知道公司的董事长这次来天津,当然一定要亲自前来接车。 “行,这也不是寒暄的地方,正事咱们到饭庄再说。”司马点点头说到。方理一见老板应了下来,但在走在一旁引着路,一出车站就看到路边停着四辆黑色的欧式马车,显然方理已经知道公司会来十来个人。 “看报---看报---劝业陈列所华北国货展三日后开展”,街头巷尾,身材瘦小的报童们斜挎着一个大布兜儿,伸长了胳膊挥舞起手中的报纸,穿梭于人群之间。 “这里就是天津?”一坐上马车,司马就隔着马车的玻璃窗,用一种参观者的眼光去看待这个城市,火车站外有些神情有些轻松却又有些呆滞的路人,还有在后世只有在景区才能见着的老旧的华式建筑,在这些华式建筑之中偶尔会出现一座欧洲式样的建筑,到使得这些欧式建筑显得鸡立鹤群起来。 坐落在和平区小白楼区域内维多利亚道与咪哆士道交口处的利顺德饭店,是天津市最早由外国人在开办的饭店,利顺德饭店是一座富有西欧乡土气息的三层楼房,为当时天津洋式建筑的佼佼者,也成为了当时最为豪华的饭店。因为利顺德饭店在现在天津最为豪华的饭店,所以也必然和现在中国历史上的一些事件牵扯在一起。 在1912年8月。已是民国大总统的袁世凯为稳定政局和统治,电邀孙中山北上共商国事。8月23日,孙中山乘船抵塘沽,下午5时35分,孙中山抵达天津的招商局码头,孙中山上岸后即乘车赴利顺德饭店。晚8时,直隶都督张锡銮在饭店宴请孙中山。 而公司为司马一行定下饭店就是利顺德饭店,幸好这次在劝业陈列所举办的是华北国货展,与会都大都是华北国商,其中参展的多为天津本地国商为主。而其它地区来的企业主大都因为资本的原因选择在其它饭店入住,所以利顺德的客房到不紧张。 “老板,我们这次来天津参展是否需要拜会一下前农商部总长周先生,虽说其现已不不居农商部总长,但是在天津商界之翁的影响力是无人能及的。”作为土生土长的天津人,方理当然知道在天津商界、乃至整个北中国商界,周学熙是什么样的地位。同样作为公司在天津的业务代理人,当然要向老板提出这个建议。 在这一时代的工业格局里,逐渐形成了中国一南一北两个经济重镇:上海和天津。这个格局一直延续到二十一年后的抗战爆发。上海和天津的特点不一样,上海是以商的力量为主,以社会力量为主,比如制丝工业、棉纺织厂、以上海总商会为代表的那一批人,是一个群体,核心是宁波帮,叶家、朱家、周家。这个时候宁波帮从太平天国以后去上海已经三十年左右,已经成了一定气候。 而天津则是官商为主,是直隶总督、北洋大臣袁世凯推行的,手下主要做事的就是周学熙。它利用政府、官方的力量振兴实业,在全国还是领先的。周学熙的企业集团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这个工业格局的形成,在周之前,华北的工业基础相当薄弱,周氏集团还影响了中国的产业格局形成。在他之前,水泥和玻璃制造在中国都几乎等于零。对于华北的纺织工业,他也是奠定基础的,尤其可想其在天津商界的影响力。 “拜会周先生那是自然,但是咱们冒然前去,只怕有些莽撞吧!”周学熙这可是写进历史书的历史名人,如果能亲自拜会一下这些历史名人,对司马而言倒是有着不一般的吸引力,只是如果就这么冒然前去,司马个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更何况,司马知道如果自己想开发龙烟铁矿、办钢铁厂的话,单靠自己肯定不行,如果能得到担任过北方政府要员的周学熙的帮助的话,引其参股的话,到时铁矿、钢厂的事都会好办许多。 “老板,这个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前些时候周家已经派人来和我们洽谈购买纱机的事宜,因为周家希望先付一部分机款剩余部分暂时赊欠,当时我并没有答应下来,现在如果老板愿意……”方理说这话时底气都有些不足,要知道这可是几十万的生意,虽说周家的信用搁在那,这么大一笔单子,就是再借给方理几个胆子他也不敢私自答应赊欠。 “他们定的单子有多少?。”在司马看来自己造这些机器,除了自身谋利,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为了促进国内民族企业利用一战这个宝贵时机加快发展。如果说因为这些企业家一时没有足够的资金购买这些机器,而导致他们推迟办厂时间,并因此错过了一次世界大战这个宝贵的发展时机的话。那样做的话就有违自己的初衷了,这并不是司马乐意见到的。 “老板,周家现在的厂子是15000锭的生产能力,现在准备扩大到六万锭,差不多将几十万的单子,但是周家现在只能拿出一半,余下的说要到年底新厂投产后才能付清。” 方理一听老板这么问到自己,心下知道没准老板心里想应下来,可是却知道这个单着实太大,一下赊下几十万,恐怕在国内的国商里还没有那个人有魄力做出这么大的手笔。 “也就是他们要赊欠差不多三十多万,拖到年底时间也有点太长了,如果他们愿意分期结款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一下拖欠三十多万,拖欠的未免太多了,而且是到年底对能结算,但是如果分期结款倒也是不错。司马算了一下若是把这些赊款分成十二个月,分期付款的话,差不多第二个月以后就是纯利润,那怕公司十个月以后才能得到这些款子,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分期结款?老板,你是不是准备答应周家?”虽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方理还是被老板几乎想都没想就应下让周家赊欠下这笔巨款给惊了一下。 “周家的名声,就能值这三十万,更何况只是分期结款,以后只要是国商们购机器,赊欠额不超过40%都可以用分期结款地方式。”司马之所以这么说,除去想扶持国商发展之外,还因为这个时候大多数的办厂的国商们,办厂除了谋利之外,也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希望通过发展实业,以达到他们的强国理想。 而且是现在如果公司在他们创业时赊销给他们机器,所换取的除了国商的发展之外,同时也能使得各地国商承下这份情,对以后公司的发展是绝对有利。更何况司马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相信这些办厂的国商们绝对不可能拖欠机款,这个时代的商人远不是像后世那样,欠债的是大爷,要债的是孙子,更不会出现杨白劳逼疯黄世仁的笑话。诚信是这个时代的国商们的立业之本,一日毁信,万年难赎。可惜后世国商们的所为却恰恰与其相反。 “这样,你今天去通知一下周家,把我们的意思和他们说一下,如果他们答应的话,就在国货展时签约,顺便问一下是否可以在合适的时间去拜会一下国商前辈周先生。” 虽然嘴上这么说,司马也知道有自己备了这么大一份厚礼在前面做着铺垫,恐怕到时周家的大门也就为自己打开了。 第八十章 周家(上) “……欲挽回此劫,第一步须唤起民众,对外货不买不卖主义,第二步须竭力提倡国货,一方促进社会,革新工业,以齐抵抗外货,一方使人人得认识国货的机会……我们……不救国则已,救国当自提倡国货始……” 这是周学熙担任农商部部长举办国货展时所发出的邀请信中,如是写到,后世之人大用外国品牌时,根本无法想像这个时代国货对国家、民族的意义,更无法想到如果满地皆洋货对国家、民族的影响之恶劣,这一切后世之人大都无视。居其位、谋其政,周学熙曾身居财政部总长、农商部总长,其发展国货实业也无可厚非,但是待洪宪事起,袁世凯要当皇帝,觉查到自己是 “错投”,从而,离袁往北海养病去了。 虽说个人已辞去公职,但是周学熙仍然以个人投资、集资地方式发展实业。他以天津为基地,经过苦苦经营、多年努力,周学熙亲手营建了一个资本总额达四千余万元的庞大的周氏企业集团,包括水泥、陶瓷、纺织、煤矿开采、玻璃制造等大型企业。他拥有自己的银行和货币发行,并统一了全国流通货币,成为北方最大实业家。 共和五年,华新纺织有限公司注册后,在天津厂开工的基础上,立即着手建立华新的其他几个纱厂。如果按照历史上的发展,周学熙直到共和七年才筹集足够的资金,用于兴建成华新纺纱厂,而当工厂投产时一战早已结束,虽说工厂仍有利润但是其利润远非战时那般丰厚,同时还要面临日商打压,这次司马送去的这份大礼,至少可以其的工厂在共和五年年中左右投产。 “父亲,今天上午西北通用机械公司天津商行地方经理通知我们,他们公司董事长同意我们赊欠机器,余款分一年十二个月偿清。”周明泰毕恭毕敬的站在父亲面前说到,虽然本意不喜经商,但是作为周家的长子周明泰却必须要尽起周家子弟的责任,在商海打拼。 “哦!明泰,是不是他们董事长到天津了?如果没到的话,方理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魄力答应赊欠这么大一笔机器款子吧!”虽说去职后的周学熙每日焚香顶礼,斋戒沐浴,检阅《藏经》,俨然像个居士一样每日与佛经、佛学为伴,但是办理实业和集团事务却仍然是其重心,时下一听到明泰说到他们答应下自己的要赊机器的时候,心下就有九成把握他们公司的董事长到了天津。 其它人也许不知道,但是从事实业几十年的,最近又新近涉足纱纺业的周学熙可是知道,那西北通用机械公司制造的纱机,可是比英国爱色利斯纱机和美国的怀丁纱机,要先进很多。自从在技术人员那得知这种纱机的性能远非时下欧美最先进纱机可比后,周学熙就一直希望见一见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西北通用机械公司的董事长司马。 甚至于为此向天津商会打了招呼,让其指名邀请西北通用机械公司的司马前来参加华北国货展。现在他们既然答应了自己赊欠机器款的要求,如果没猜错的话的看来那个名不见经传的董事长已经到了天津了。 “是的,父亲,方经理托明泰传个信,他们董事长希望能在父亲方便的时候,前来拜见一下父亲,说后辈拜见国商前辈实属应尽之礼。”虽说周明泰本身并不喜经商,但是当看到别人如此尊敬父亲,周明泰本身也觉得非常自豪。 “哦,明泰,你今天亲自上门,把我的名贴给他们董事长送去。”虽然心下很想见一见这个西北通用机器公司的司马,但是身为北地商界泰斗的周学熙,显然不太适合在眼下国货展即将开展时,去饭店见一个素昧平生年青后辈,否则只怕改日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报社会登出什么国货展名次内定的之类。 在天津孟庄有一组极体现房主人风格的中西合璧建筑。紧靠墙子河岸边,约十亩余。宅地建筑因既有三座楼的住宅,又有出租房屋七所,已形成里巷,故命名 “三多里”。这便是周府。 “这么多年了,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年青有为的年青人,如此年青所为已超过老朽甚多,明泰,你应该多向司马学学,在口外那地方创下那么一片基业着实不易。以后司马贤侄还要替老夫敲打敲打一下明泰。”在周家大堂里,周学熙看着眼前的司马,之前在司马来时就已经对其抱有好感,时下谈了一会显然好感更堪,单称司马为贤侄就以足见其对司马的好感。 “伯父谬赞了,小侄实是一时运气,实在是运气作怪人,才得已在口外办些厂子,和伯父闻名中外的实业集团相比,小侄真是有些惶恐了。”打蛇顺棍上的道理司马还是懂得的,见这个北地商界泰斗称自己为贤侄,司马连站起来谦称起来,口称着眼前这个北地商界泰斗为伯父。 “贤侄,老朽说你如此年青已超过老朽甚多,原因无他,只因你看的比一般人远上甚多,多括我本人在内。没想到我周辑之,实业救国走了十多年,最后尽然还是走了弯路。”周学熙叹了口气说到,一时间显然老了许多。 “不知道伯父为何如此做叹,伯父能取得如此骄绩,已令人侧目了。”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清瘦的老人在那里叹气,司马连忙问到,眼前的这个老人可是被写进历史书的北方实业之父,走了弯路?可能吗? “贤侄,老夫十多年打拼积攒下的周氏集团现在的千万资产,也许是起了兴国、富国之用,但是要提到实业救国,老夫却是走了十多年弯路,水泥、陶瓷、纱纺能救国强国吗?要说救国强国还是贤侄那样,生产各式机器才是救国强国,生产机器刺激钢铁产量,钢铁产量又是国家实力,相比之下老夫见识不及贤侄,让贤侄见笑了。”相较之下,自己虽说闯荡商海数十年,可是相形之下,眼光竟还不如年青人。 “哎!真的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啊!”,想到自己看到棉纱、棉布、面粉热销时,竟然也跟风投资纱厂、纺织厂。虽然棉纱、棉布利润较大,但是所需机器却全需进口,相形之下制造棉纱、棉布虽可富国,有违自己所希望的 “实业救国”之本意,毕竟强国仍然是要靠机器制造,而非纺纱织布。 “将来的中国还是要靠你们这些年青人,我们这代毕竟已经老了。”看着眼前这个年青人,周学熙意识到自己这些竟然一直舍本求末,自己所创办的企业大都是谋利甚丰,但却舍强国而去,一时不知做何感想。实业救国是这个时代大多数商人的梦想,但是在达成实业救国的这个梦想的同时,投资实业可以取得丰厚的利润也是其投资实业的原动力。 轻工业所需的技术含量低、投资少、回报快,是这些商人投资轻工业的原因,但是很少有人会觉得他们所为实际上所达到的最多只是富路,强国只靠轻工业显然不行。 “伯父实在是高抬司马了,司马不过是比别人多了一些运气,身边有几个技术人员罢了,如果不是国商们投资纺厂、纱厂,司马怕就是造出纱机也要担心卖不掉,最终也是殊途同归。” 司马谦虚的说到,实业救国,既然是救国、强国,那么就需要投资重工业,而投资重工业所需要的技术,显然不是这个时代的国商们所能掌握到,而且其耗费资金甚巨,如果没有政府支持仅凭个人,显然有些力不足心,如果以此来说这个时代的这些国商们走了弯路,所谓实业救国,只为图财,也有点儿强人所难了,毕竟时代让他们只能选择走轻工富已富国的路子。 “贤侄,现在察哈尔的都统田中玉和我也算有些交情,虽说现在已辞去了公职,回头老朽开口的话,想来他还会给老朽几分薄面,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老夫帮忙的只管说一声。”深知现在国内弊端的周学熙当然知道,放着这么一只肥羊在自己地盘里的,那些个督军、都统们肯定会上门勒索财物,过去和田中玉打过多次交道,两人也算是有些交情,若是需要的话,周学熙很乐意和其打个招呼,照顾一下后生晚辈。 “如此一来,司马在这里先谢过伯父了。话就来司马还真有一事恐怕需要伯父的帮忙。”司马站起身来谢过后,犹豫了数秒还是决定趁着现在,看看把事情说出来,至少先探探这位北地商界泰斗的低。 “哦!贤侄但说无防,如果需要老朽帮忙尽管开口。如果老朽能帮忙的话,一定尽力而为。”当司马说到需要帮忙时,周学熙显然一愣神,根本没有想到司马会在自己话音一落就接了过来。 “不知道伯父对现在徐绪直等人上书农商部,要求开发龙烟铁矿,开办钢铁厂的事情怎么看。”司马开口问到。 “哦!开发铁矿,开办钢铁厂。是富国强国的好事,只是现在政府财政紧张,单靠那徐绪直等人筹的百万银元,恐怕只够开矿之用,办钢铁厂只怕不足,难道说贤侄准备自建钢厂?”周学熙听司马这么问,开始只是说着自己的看法,但是心里细下一想,如果司马不想办钢铁厂怎么会想起问自己这事。 第八十一章 周家(下) “伯父所料不错,小侄正是准备在口外建个可比汉阳铁厂的钢铁企业。”司马坐在椅子上用自己并不大的声音说到。 “可比汉阳铁厂?贤侄可知道当年为了办汉阳铁厂张文襄公花费多少银子,时下办钢铁厂虽获利甚丰,但总要一步步来,那么大的厂子,单靠个人肯定办不起来的。”办汉阳铁厂那般规模的铁厂需要耗费多少银子,周学熙是再了解不过,至少需要数百万银元投资的钢铁厂,显然不是个人能办的,出于好意周学熙才会如此说。 “办钢铁厂需要大量的资金,这点小侄当然明白,但是也不是没办法克服,小侄这次来天津,其中就是为了筹款建厂。小侄已经和一家美国洋行达成了协议,已经就购买冶铁设备的事达成了初步的协议。”办钢铁厂所耗费资金巨大,司马当然知道。 历史上开发1918年后龙烟铁矿在宣化建立炼铁厂时,光是从美国购买炼铁设备的购价加上运费就花掉了300万元,不过那只是历史上罢了。在这个时代200立方的炼铁高炉是属于非常先进的炼铁高炉,是很多大型炼铁厂的当家设备。而在后世300立方以下的炼铁高炉,却被称这 “小高炉”属于国家强制爆破拆除的炼铁设备。 “这些炼铁厂的设备虽然说是从美国走私来的已用旧设备,但是其仍甚使用,但是那怕如此,购买这些设备也会耗尽公司的大部分流动资金,所以司马这次来天津,就是想来为公司的钢铁厂筹款,在华北商界以股筹银。”而司马所指的炼铁高炉设备,就是从后世通过时空异常点低价购来,若算其价格甚至于还没有在这个时代投资办几个面粉厂大。 “看来贤侄是已经做好打算了,不知道贤侄在什么地方需要老朽的帮助,只要力所能及之内一定倾力相助。”对眼前的这个后生晚辈,周学熙本人从始至终都持有好感,虽说他的心比一般商人大些,但是如果心思不看远些,比常人大一些,怎么可能能做大事业。 “伯父,现在欧战正酣,铁价高涨,如果此时办铁厂获利绝非一般企业所比,这正是发展我国钢铁业的最佳时机。但这办铁厂所需资金甚巨,非一人所能担负,只能大家筹股集款,以司马的资历,在天津商界筹股,只怕会落个无人响应,所以司马冒昧希望伯父能帮司马牵个头。”司马恭敬的说着,来天津筹股,司马的目的是吸引北方政府要员的投资、参股,如果只是吸收商股的话,司马完全可以自己办这个钢铁厂。 “贤侄,这事兹关重大,恐怕老朽一时之间无法应下来,但你放心,此等利国利民的好事,老夫绝对会支持你。”听到希望让自己牵头引线,周学熙一时之间陷入了犹豫之中,这种为他人筹款之事牵涉面甚广,一时难以应承倒也属常见。 “不过若是贤侄愿意的话,老夫可以代贤侄呈文要求政府批准商办钢铁厂及商办龙烟铁矿。”周学熙稍加考虑之后,轻声说到。 “啊……司马在这谢过伯父,如此……”一听到周学熙愿意为自己呈文政府,请求商办铁矿、铁厂,司马一下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如此一来,只要周学熙代自己把呈文一送,以他的身份想不引起轰动都难,到时有这个北地商界泰斗在那摆着,筹股之事只怕会容易许多,想来那些一直喜爱投资参股实业北方政府要员们,也会跟风而动,不放过这个发财的机会。 兴办钢铁厂,首先就需要保证铁矿石供应,而距离司马的西北通用机械公司最近的大型铁矿,就只有位于察哈尔龙关县的烟筒山、庞家堡一带的龙烟铁矿。不同于其它地区,如果司马想在那里开发铁矿,恐怕只会牵连甚多,毕竟这里距离京城太近,更何况现在前北方政府的国务卿徐世昌的长子徐绪直,还有其它一帮北方政府要员都盯上了这个铁矿,想一个人开发根本就没有多少可能。 按照历史的进程这个龙烟铁矿直到近八年后才得已投产,那时正值世界钢铁业大萧条,只不过勉强维持罢了。司马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错过这个宝贵的发展时机。如果想尽早开发,那就必须要拿工厂的利益相换。那怕到时就是官督商办司马恐怕都会接受,对司马而言最重要的是尽可能的保证铁矿石的供应,只有自己控制矿石的来源,才不至于让钢铁厂断了矿石。至少也要保证对铁矿有话事权才行。 “贤侄你与志辅平辈论交,志辅年岁小你数岁,他日需要时不妨让志辅带你在京城多走动走动,熟悉一下京城。展览会之事我会尽量帮你斡旋,你只管宽心就是。”周学熙非常难得的把司马送至周府大门外,临了当着周明泰的面说到,言语中希望两人日后多加亲近。 “有劳周叔费心了,还请周叔和志辅弟留步,到时可要麻烦志辅弟了。”听出周学熙刚才言语中的亲自之意并不是客套话后,司马当然很乐意在京城结识这么一位世家少爷,有这么一少爷带自己在京城里淌水,着实比自己一个人在这地方乱闯要强上许多。 “父亲,难道您真的要替司马呈文政府?如果您替其呈文的话,估计到时大家看您面子,这事恐怕十有八九会批下来。若是如此这司马这次可是赚大了。有父亲你帮你呈文,恐怕到时华北商界会纷纷入股铁矿、铁厂。这三十万银元他司马花的可一分不亏啊!”周明泰对父亲刚才许下替司马呈文政府的事,有些想不通,虽然不喜经商,但是像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周明泰个人并不赞同父亲替其呈文。 “哎!明泰,你终究还是年青。”看了看眼前的长子,清瘦的老者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到,虽然知道他不是做生意的料,可是没想到……哎!有时候帮人就是帮已,尤其是顺水推舟之忙,深知北方政府内情的周学熙知道,两年前刚刚发现的龙关庞家堡、烟筒山及附近几处大铁矿,北方政府绝对不会把这座铁矿批给那些政府要员的亲友。 不批给如徐绪直之类的政府要员亲友,很大原因是为是平衡权力,政府内任何一方如果单独获得这份利益,恐怕都都会导致北方政府内部权力失衡。在这个时候一个豪无背景的司马出面,以私人商办的的形式包办铁矿、钢铁厂,恐怕会正好解决这个难题,到时只怕那些个北方政府内部的要员们,会纷纷入股,不是冲着自己的脸面,而是冲着那每天数万元以上的利润。 “铁即是国家。……现值欧战正酣,铁价日昂,国内主要铁矿正宜开乘时开发,以辟富源……”第二天一份属名为西北通用机械公司的开办大型钢铁实业联合体的呈文,尤周学熙直呈农商部。前农商部总长递过的呈文,一送到农商部立即引起轰动,虽说现任农商部总长金邦平与周学熙只是泛泛之交,可是这么一位北地商界泰斗递过的呈文由不得他不重视。 “伯平,你觉得这周辑之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替这个西北通用机械公司呈这个文?莫不是他周辑之想开这个矿,办这个厂。”现任国务卿兼陆军总长段祺瑞,看着手中的呈文有些摸不着头脑,虽说和他周辑之过去在北方时也是老熟人了,可是段祺瑞怎么也没想到这周辑之会帮人呈这个文,托这个情。 “现在大家的眼都盯着这个龙烟铁矿,除了他和徐绪直外,前些时候翼夫(梁士诒)也递了呈文,都想把这个矿山据为已有。一天是几万元的利润搁在那谁都想要。现在他周辑之也想来分一口了,难啊!执政你看这个文批吗?” “哎!铁即是国家,这句话写的好!可惜现在大家的眼都看到了铁矿和铁厂,有几个记得这句话。”在一心想武力统一中国的现任国务卿段祺瑞看来,这个铁矿、铁厂谁来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办这个铁厂能够强国,这才最重要的一点,但是这些呈文的都是北方政府里的老人,不顾及他们的又不太可能,这些人交给谁显然都不合适。 “执政,其实这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身为农商部总长金邦平最近几天也快被这些呈文缠个头大,这些人都不是他金邦平所能得罪起的,以至于最后只能以时局变化莫测不宜讨论此事为由,拖了下来。 “伯平,你说说看。”听到金邦平如此,段祺瑞便开口问道。 “这周辑之呈文是替那个西北通用机械公司递的,而这家西北通用机械公司的董事长司马是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商人,他愿意以炼铁设备、采矿设备拆抵股份,成立股份公司筹股商办,如果不然我们就把这交给这个司马办理,至于翼夫和徐绪直还有北方的老人们,如果愿意,想来他司马也不会拒绝别人现银入股。为了章 显政府对实业关注,可以再组成一个董事会,农商部派员督办。如此一来倒也是两全齐美了。” 偏坦任何一方显然都不行,这个时候金邦平难得公充的说了自己的打算,这么操作想来政府里那些老人应该不会说什么了。 “如此就照你说的办吧。”段祺瑞挥挥手说到,近来的事情已经很让他心烦了,虽然老头子死了,但是南方还是愿意坐下来好好谈,多事之秋啊! 第八十二章 国货展 光绪二十八年(1902)七月十二日,新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袁世凯从八国联军手里接回天津统治权,在河北区海防公所(今金钢公园)建立直隶总督新署。翌年虑及城厢已无发展余地,海河沿岸多辟为租界,使决定以 “慈禧新政”精神开发河北区。 光绪三十三年(1907)五月建设占地200余亩综合性园林游乐场,命名为 “劝业会场”。设有荷花池、月牙池、鹤亭、鹿亭、八角音乐亭、抛球房等游乐设施,建有劝工陈列所、教育品制造所、学办处、办公洋楼、茶房等,总共用房百余间。 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以 “振兴全省工艺”为宗旨,由周学熙任总办的直隶工艺总局在天津成立。总局下设劝业陈列所(初名考工厂)、实习工场、劝业铁工厂等企业。劝业陈列所是我国最早的商品展览会,其宗旨是 “考察本国、外国产品,以激发工业家之观感”。 劝业会场分为三个部分,进前门两侧是平房店铺,为商务区;过街钟楼后是山水池阁,为公园区;公园后侧建有商品陈列馆、省立图书馆和咨询局大楼,是北洋实业运动发展的一座平台。 1905年10月7日至14日,成功地举办了首届劝业展览会,观众15万人次,交易额约3万元。自共和之后,每年天津商会、华北国货维持会、天津国货维持会总是会在适当的时机举办一次区域性的国货展,或每过几年举行一次大规模的国货展。 而举办国货展的目的就是为了提倡国货、发展实业,改进工艺,推广贸易,以发达本国国产,解除国外经济压迫,增进国家富强为宗旨,以 “助长国内实业之进展,力图推进之方法”和对侵侮本国人民者,力行抵制其货物 “为任务。 “提倡国货,根本救国”, “购用洋货,绝大耻辱”, “振兴国货,国民责任”国货展开展的日子,因为劝业陈列所有些距离,为了节省时间,司马便搭乘了租用饭店的马车前去。 在马车上司马才注意到横挂于天津街头的标语,司马目不暇接的看着各种提倡国货的口号,虽说这街道挂标语口号的场面在后世时司马并没少见。 可是见着这每隔十多米就有一个提倡使用国货的标语口号,这还真是司马第一次见着。有后世如果谁要是打出这样的标语,只怕会被作为 “思想保守,不开放”的代表。甚至会被人们当成别有用心。也许这就是时代特色劝用国货、销售国货、制造国货,就是这个时代一个鲜明的特点。 后世之人大用外国品牌时,根本无法想像这个时代国货对国家、民族的意义,更无法想到如果满地皆洋货对国家、民族的影响之恶劣,这一切后世之人大都无视。 当司马到达劝业公所附近时,公所附近已经是人山人海、车行蜿蜒。挤满了展商和赴会参观者,当然也少不了不少外国人。这时整个会台前已经挤满了人,因为公司技工早已提前进了展台,已调试参展机器。 而司马则只是作为参展国商在会台前等待开幕之后,方才进入会场。作为北地商界泰斗,自然是由周学熙致华北国货展开幕词,这个已经五十来岁的清瘦老人,朝台上一站,原本有些喧嚣的会场,立即一静,从此也可以看出其在华北商界的影响力。 “……本次华北国货展和以往一样,以提倡国货,提高国货技艺为宗旨,……展是开展,览是观览,就是参观,简单的说就是公开参观,……使一般人知道一切国货的种类与品质的改良,以国货来代替洋货,……它有三个好处,一是从比较而起竞争,二是以奖励而为宣扬,三是由研究而至改进。 ……中国欲富强,非发展工商业不为功,而发展工商业之第一步,又非提倡国货不足以起衰救作弊……希望乘此展览,国人益加发扬爱国精神,购用国货,农工商各业要奋起增加生产能力……各参展国商比较观摩之资,复足作竞进改良之导……希望大家能为国家增气,为国货增光” 西北通用机械公司的展位设在整机器类产品展的最显眼处,如此安排除了因为有周学熙之前打了招呼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整个机器类展区内,论参展机器的技术含量、技术进步之大,也当数西北通用机器公司。这一次司马带队拿来参展的各类机械种类达到二十多种,仅纺纱设备就包括开清棉机、梳棉机、并条机、粗纱机、细纱机、络筒机、捻线机、摇纱机、小包机、中包机。 这些纺纱设备是按照司马从未来拿来的50年代第一批系统国产纺织设备地图纸生产,这些设备的性能大都处于40年代世界先进水平。技术和性能远非现在的英国的黑格伦登(Hathleton,时间最早)、(道白生Dobon)、(司马来malley)、(好华特Haword,数量最多)、(泼拉脱Platt)、(勃洛克司Broox),美国的萨克罗威尔(a0o-Lowell)等各式外国品牌所能相比。 “……杠杆加压;采用双速电动机,低速启动;配附高架导条装置、棉条集束装置、 “三吸”清洁装置及改进车头齿轮系统……条筒直径由9~10英寸加大为头条14英寸,熟条12英寸,棉条输出速度比现在欧美同类粗纱机提高一倍,达100米分以上。采用高速大卷装后,并条挡车2节8眼人。 ……为增加粗纱卷装容量,减少每班落纱次数,将粗纱筒管从12英寸加长到13英寸……以滚珠轴承锭子取代平面轴承锭子,研制高速钢领、高速钢丝圈予以配套,锭速由8000转分提高到13000转分,全行业棉纱折合单产达到35公斤千锭时,而现在最好的欧洲机器的单产水平只21.33公斤千锭时”站在已经挤满围观者的展台上,身为纺机设备厂的技师的王哲元向来宾介绍着工厂里推出设备。 “侬是说,这并条机、粗纱机比外国人的机器,快上一倍?是了不是用侬们的机器5000锭的厂子现在能生产一万锭?”一个话音明显是苏沪口音的人大声的问到,这个国产机器比外国机器还要好的事,这可是头一次听说,这时能不细问问嘛。 “我可以保证用我们的西北通用机械公司的纺织设备,其产能至少比外国同类设备提高50%以上。成本下降超过25%。这是江苏的大生纱厂以及其它几家纱厂根据实际生产报给我们公司的数据。”轰,王哲元的话音一落,整个展台就一下乱了起来,产能提高一半,成本下降四分之一。 “你们的粗纱机也许先进,但是你们制造的细纱虽然先进,但是绝对不适合亚洲,不适合中国,这种欧式纱机适宜用长绒棉,而亚洲棉纤维短,全世界只有日本纱机才是专门为短纤维的亚洲棉研制的。” 一个穿着洋服的日本人从人群中走过来大声的说到,在这个时期纺织设备大都是欧洲产品,他们的所使用的棉种就是质优的长绒棉,这些欧式机使用亚洲棉经常发生断纱之类的故障。日本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在最近几年开发出专门使用亚洲棉的16支纱的日式细纱机,这种明显有着欧式机血统的纱机,在日本人眼中显然不适合使用亚洲短绒棉。 “在下山本次朗,是天津山本洋行经理,刚才所说实无冒犯之意,只是作为一个同行出于职业方面提问,还请见谅。”山本次朗走上展台后对王哲元弯腰鞠躬到,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实际上山本次朗这么说,很大程度是因为正是因为一战的原因,没有欧美各国的竞争,才使得性能较落后的日本纺织设备能够输入中国。 但是突然冒出一个制造的纺织设备并不比欧美强国所造设备落后,甚至于还先进许多的西北通用机械公司,这么一家中国公司的出现,显然打乱的日本纺织设备生产企业在华倾销的算盘。 “山本先生恐怕错了,现在不仅只有日本能造适合亚洲棉的纱机,西北通用机械公司制造的这种1293型综合式四罗拉大牵伸细纱机,从最初设计就是以国内土棉为使原料,日本所谓适合亚洲棉的纱机,实际上也只能使用日本棉,国内很多土棉纤维长度不仅远低于长绒棉,同样低于日本棉。 而1293型综合式四罗拉大牵伸细纱机是现在全世界唯一一种以国内分布最为广泛的土棉为原料纱机。并且能够纺制60、80支高支精梳烧毛纱,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日本纱机现在好像能够纺制32、42支细支棉纱的纱机,还没有生产出来吧!我说的对吗?山本先生。” 对于日本人,那怕是表面上再客气的日本,家乡在山东的王哲元也不会有什么客气话,更何况这上台来挑场子的日本人。 “只靠所谓的纸面数据很难让人信服,如果阁下愿意的话,你们愿意当场试验吗?如果你们真的能够用土棉纺出80高支精梳烧毛纱的话。” 虽然底气有些不足,但是对于中国人制造的纱机能纺出80高支精梳烧毛纱,山本打死都不愿意相信,80高支精梳烧毛纱此时在欧美不过是才上市几年罢了,现在日本的企业也正在全力研究仿制3242细支绵纱纱机,中国人怎么可能做到。 第八十三章 国货展(下) “……这一次那个叫山本的自大的日本人弯下腰来道歉的时候,他是否记得中国有一句话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有什么比看到日本人灰溜溜的逃离会展更令人兴奋……国货当自强,自强之国货当如西北通用机械公司一般……” 第二天的天津的一份报纸上登出了这个新闻,同时还配上了山本六朗弯腰道歉的照片。没有人会怀疑这次国货展上,最大的赢家就是之前名不见经传的西北通用机械公司,当1293型综合式四罗拉大牵伸细纱机用现场取来的华北土棉纺出80高支梳烧毛纱的时候。看着那个叫山本的日本人弯着腰道歉的时候,王哲元就知道这一次恐怕全中国的实业界买纱机时都会优先考虑西北通用机械公司产品了。 “司马,这次你们公司可算是为国人争了口气,在机器上面,这是咱们中国百年来第一次超过洋人。”周学熙看着那个叫山本的日本人灰溜溜的离开展台后,感叹了一句就到。随后和司马一起走了西北通用机械公司的展台前。 “这些金切金床,也是你们产品?独立电机作动力?好!好!这刀具是进口的?”这时一个身上穿着军服的中年军官,双眼死死的盯着展台上一台高速运转的车床说到。 “这台车床,是我们公司的产品,自带电动机提供动力,刀具是我们公司的产品,但是用的是从美国进口的高速钢。”一个从机床厂抽来技术员胡同向眼前的这个中年军官介绍到。 “你们的金切机床造的不错,这个刀具做的也不错,这资料上面提到的这台卧式车床的圆充差是0.01,直径一致性是0.05,端面平面允差20,表面粗糙RA值是3.0。还有这台铣床加工直面丝度0.03,上加工面对定位基面的平度是0.04,上面加工面对侧加工垂直度0.03,你们资料上没有一丝虚假?” 刘庆恩看着资料上的数据有些不太敢相信数据的真实性,刘庆恩本人两年前赴美督造机器,最近才从美国归来,对欧美此时先进的机床设备的精度再了解不过。这样的精度放在欧美也属高精机床,深知国内实业能力的刘庆恩还真有些怀疑这些数据的真实性。 “长官,我们的机器和资料上介绍的完全一致,这点没有丝毫疑问,如果有失实的地方,我们公司会登报道歉,并按原价赔偿两倍。”看着眼前问话的这个军官不像是来找茬的样子,于是胡同就如此回答到。作为公司的技术人员胡同当然知道这些数据的真实性,再则公司已经对这些数据的真实性做出承诺。 “如果你们的机器早推出两年就好了。”刘庆恩看着眼前的铣床感叹到,自己不过刚从美国督造机器回国,因为美国禁止机器出口,导致已经生产好的机器无法运回国内,国家花了上百万美元定购的机器,只能等到战争结束,美国解禁后才能运回国内。如果两年前这个西北通用机械公司就已经生产出如此先进的机器,恐怕这上百万美元的机器定单就不会流入外国人之手,而且是现在那怕是机器已经造好,仍然不能运回国内。 从美国督造兵工机器,已造好的机器因禁令无法运回国内,刘庆恩被迫自己提前回国因为要向兵工署汇报,并没有直接坐船去上海经上海武汉,而是直接做船到了天津。一进天津就赶上了国货展开幕,于是顺便来看一下,没想到竟然见到了比之欧美仍不逊色的国产机床设备。于是心下很难镇定下来,根本没想到离国两年,国内机械工业发展竟然如此迅速。 “我想问一下,你们老板在什么地方,鄙人有事和累老板相商。”刘庆恩看着眼前的机器,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从美国回来之前,厂里曾发出多份电报,要求用余款另购一些设备,以替代二十多年前清末购置的老旧设备,但是因为美国禁止机器输出最后才作罢。眼下还有十余万美元的余款,用来从西北通用机械公司购买机床倒也合适。 “那个站在周老先生身旁的,就是我们公司董事长司马先生。”胡同指着几米外的正陪周学熙观看纺织设备的司马说到。 “你好,在下汉阳兵工厂总办刘庆恩,字国臣。见过辑之先生。”刘庆恩走到周学熙和司马身旁恭敬的说到,虽说年龄只比周学熙小十来岁,可是在曾经身任财政、农商总的周学熙面前,刘庆恩还是要持上晚辈礼。 “哦!国臣的大名最已经久仰,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个年青人是西北通用机械公司的董事长司马。司马,国臣可是我国最杰出的兵工专家,现任汉阳兵工厂总办。” 曾经身任财政总长的周学熙当然知道这刘庆恩是何许人也,汉阳兵工厂最近几年的经费可都是经自己之手批出,两个前赴美定购兵工机器的经费也是周学熙亲手特批。 “司马先生,贵厂的这些金切机床的确不错,如果贵厂资料上的数据准确的话,我将会从贵厂定购四十台金切金床,不知道贵厂能在什么时间交付机床?”刘庆恩直来直去的说到,这送上门给生意显然不需要拐弯抹角。 “我们公司的资料数据和实际机床完全一致,误差不会超过5%,如果数据有失实的话,我们愿意赔偿一切损失,这是我们公司承诺。刘总办大可放心。”司马对自己的工厂生产的机器再相信不过,这些机床的大都是使用国内50年代引进苏联机床地图纸生产。 而公司的机床厂用来生产机床的生产设备,可是用的后世二十世纪国内非数控机床生产,这些机床的加工工精度司马完全有信心可以基本保证。 “国臣,你大可放心,西北机械公司的设备现在不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处于世界一流,相信不久之后,国人提到机器再也不会说什么英国货、德国货,而一色的西北造。” 周学熙满面笑容的说到,现在周学熙本人越发相信不久以后,恐怕国人真的会一提到机器就会提到司马西北通用机械公司。 “老板,刚才上海的德大纱厂定下了新建纱厂五万锭的生产设备。他们也答应下来用定购机器来充抵30%的机器款。”就在这时,方理拿着一份合约说到,方理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些国人像疯了一样,待一了解了这些纱机的性能,在得到会在半年至一年内提供全部机器后,几乎是都打着早定早开工的心思,只用了一个多钟头就经方理之手签出多达十万锭纱厂设备的合同。 “司马先生,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司马先生的生意越做越大了。”马修看着眼前的这个背对着司马,有一种想把这个年青的中国人吃了一冲动,几个月前这个年青人狠狠的涮了自己一次。正在和这刘庆恩谈话的司马,听到身后这个有些熟悉的,骨子里头透着些洋味的京片子,连忙回头看一下,一看是熟人连忙和刘庆恩抱个歉。 “刘总办,十分抱歉,这碰到一熟人,如果贵厂有购机意愿的话,可以和方先详谈,我们公司会以低于市场价5%向贵厂提供所需设备。还请刘先生见原谅。” “马修,好久不见了,不知道马兄最近如何。”司马双臂大张的拥抱了一下年近半百的马修说到,虽然这个马修做事不怎么厚道,可是对这个马修,司马本人还是有些感情的,毕竟如果当被没有他那二十万件军衣的单子,恐怕司马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就把那座仓库买下,工厂也不可能这么快进入轨道。 “哼哼!司马先生现在竟然不做军装生意,改行生产纱机、机床了,可喜可贺啊!”马修看着眼前这个司马就是恨的有些牙痒痒,做了半辈子生意的马修,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碰到一个不以挣钱不目的的生意人。 当几个月前马修把合同上余出的那十万件军大衣退回时,没想到司马回了一份电报 “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就把那十万件大衣收下了。至于其它什么都提,原本想通过这挣上一笔的马修这次可傻眼了,等过了半个月,马修让孙平去探探口气时,没曾想这个司马竟然说不和那种做生意没有信用的人打交道。自己就全当拿这十万件大衣交个学费算了。 这一下马修可算傻眼了,什么样的商人马修都见过就是没见过不以挣钱不目的商人,如此一来无论是马修要货也罢,不要也罢,反正是动不着其半分,如果要货那行,马修就要按合同付钱,如果不要那我就放在仓库里放着。 马修怎么也没有想到,其实后来的十万件大衣在司马看来,几乎是可有可无般存在,这些大衣再怎么着还不值十万银元,与其让马修这洋鬼子憋气,司马宁可放在仓库里发给工人穿。 第八十四章 去京城 在马修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会和钱过不去,几次曾经想买下那多余的十万件军衣,但是最后都被司马拒绝,那怕是后来马修加价的情况下。挣钱是目的,但是却不能受气,至少在司马看来对马修这种做生意不怎么地道的洋鬼子,有时候就得拿拿他。 没想到会在这里国货展上碰到马修的司马,再次见到马修以后,表现出了不一般的热情,却是另有原因。这些在中国长期经营洋行的外国人,他们无论是在本国还是在中国都有着非同一般的人脉,现在正在自家院子里打着的那些个列强们,如果需要从中国采购什么物资,总是会教给几家在华洋行代理。 这样一来,如果想把各类物资、商品卖到欧洲,也只能通过一些老牌洋行,而司马本人可是一直想把生意做到国外,这也是司马为什么现在会对这个马修这么热情。也许马修做生意是不够地道,但是如果在利益面前,相信马修的不地道正是商人的本份,对利益的追求是全世界所有商人的共同点。 “马修先生,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商人所追逐的无非是更多的财富,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有充分的合作和信任,虽然之前我们有着不愉快的合作,但是毕竟也有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见马修有些诧异自己的热情,司马拉马修说到,更何况本身司马对马修这个人还是持着一丝好感。 “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马修先生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到工场后面去详谈,不知道马修先生意下如何?”用马修在本国的有脉帮助自己向英法出售物资,是司马在最初和马修合作时的打算,后来因为军大衣之事,这事件就一直搁在了这,而现在马修找上了门,显然没有比这个时候合适的了。 司马现在之所以再一次选择马修,很大程度是上因为马修足够贪心,他是一个典型的商人,为了金钱,司马都怀疑马修会把自己老婆送上别人的床上。而像马修这种看金钱胜过一切的商人,眼下却是司马最合适不过的合作伙伴,马修这种商人他们眼里只有金钱,他永远不会过问司马的货物是从那里来的,他们所关心的是自己的那部分利润,仅此而已。 “马修,如果我现在每个月向你提供500吨苯酚,400吨无水硝酸,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在劝业会场的后面一间会客室里,司马喝了口茶轻轻的把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后,轻声说到。 “啊!你……你确定?”虽然司马的声音并不高,可是对马修而言不亚于一阵惊雷,马修有些呆然的问到。马修可是知道这一个月几百吨硝酸几百吨苯酚意味着什么,那就是财富。苯酚用来制造现在协约国主要炸药三硝基苯酚的主要原料。虽然战前英国是世界上最大的苯酚生产、出口国。 但是自从战争爆发以来,英国虽然拼命提高产量,但是仍然无法满足前线需求,而因为英国禁止出口苯酚,全世界的苯酚价格一下从战前的每磅十美分增加到现在的一美元以上。虽然价格涨了十倍,但是仍然没能解决苯酚的供应问题。而硝酸更是用来制造炸药的重要原料之一,像现在的俄国就在满世界的购买用来生产炸药的苯酚、甲苯、硝酸等工业原料。 看到利润的欧美企业家,纷纷投资新厂,但是建立新厂总需要时间,而且是生产硝酸总需要得到足够的智利硝石。一切的一切都限制着这些兵工原料产量,而受限的产量,直接刺激了市场,市场的供求规律起到了作用,这些兵工原料的价格最近一年半以来都是只见涨不见跌。 “当然,前提是你能找到欧洲的买家,中国的需求量好像并不大,如果你愿意的话,这个月月底,我就可以把第一批货发过来,不过马修你的信用真的很一般。”司马摇摇头说到,也许在这个欧洲正打着世界大战的时代购买苯酚、硝酸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但是在后世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几千吨几千吨的购买,而现在这些物资却是那些个欧洲白人最急需的物资。 司马之所以决定向通过马修向欧洲出口苯酚,就是因为其中巨额的利润差,苯酚在后世的价格不过是15000左右一吨,而在现在却高达2000多美元一吨。虽然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差价,但是这个时候的一美元可是等于1.5克黄金!光这一项就是几十倍的利润,那个德国的炒股票亏了大本的大胡子不是在他的书上说嘛 “百分百的利润就能让人冒上绞架的风险”这百分之几千的利润司马能放弃才怪。 “司马先生,现在整个欧洲都在打仗,不论是英国还是法国或是俄罗斯对苯酚、硝酸的需求量都是无止境的,只要你有足够的货源,我们就根本不需要担心销路,这一点司马先生大可以交给我来办理,这一次我会用我的行动来向司马先生证明我的信用。”面对着丰富的利润马修那还觉得眼前的司马可恶,此时在马修的眼里这个司马就是浑身冒着金光的一财主,连忙站起身来甚至要用自己家庭的名益来保证自己的信用。 “马修先生,我想我所能给出的代理费不会超过,你在代理欧洲公司商品在华时所取得的利润比,二个百分点是我的底线,不知道马修先生意下如何?”司马见马修已经答应了下来,并在那里拍着胸脯保证着自己的信用,于是便开口说到。这个比例的提成是现在那些欧洲公司给这些洋行的利润提成,司马当然不愿意当冤大头被洋鬼子给宰了。 “OK,没有任何问题。这个比例是欧洲的通行比例。”笑话,这个比例已经非常公道了,马修会拒绝才怪,一个月至少一万英镑的净利润摆在马修面前,马修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拒绝如此一笔横财。 “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愉快,同时希望你能用你的行动来证明你的信用。马修”当司马和马修签下供货合同后,司马握着马修的手说到。 “司马,你会看到一个诚实的商人所应用的品德。”马修在听到司马的话后,几乎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如此说到。 “司马,父亲替你上呈开发龙烟铁矿、建立钢铁厂的呈文被批下……了!”手里拿着一份批文的周明泰一把推开会客室的木门大声的说到。一见到司马和一个外国人在谈着什么,一下愣住了。司马一听连忙按耐住自己有些激动的心,从周明泰手里接过批文,打开一看,果然是农商部对自己要求开发龙烟铁矿的批文。 “司马,恭喜你了,铁厂一旦建成,你将会是整个北中国最为富有的人之一。” 听到周明泰说的话,马修几乎是两眼发直的看着司马的手中的批文,深知现在钢铁市场利润的马修,怎么会有可能不知道这司马手里拿的那里是什么铁矿批文,分明就是怀抱着一个大金矿。 “明泰,这位是保和洋行的马修经理,是我的一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司马很自然的向周明泰介绍到马修,这个时代很多国人一见到别人和外国人在一起,通常都会从坏处去想这个人。 “你好,在下周明泰,还请以后多多关照。”周明泰对于司马和外国人在这个会客室里谈事,并不觉得有什么,在周明泰看来估计司马很有可能是想通过这些洋行把商品卖到国外去。这是很多国商们都要走的路子。 “司马先生,周先生,你们慢谈,我先告退。”马修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这个外人,显然不适合再呆在这个地方,于是便起身说到,然后离开了会客室。 “明泰,伯父知道了吗?”司马有些激动的说到,这事来的太突然了,没想到呈文不过才两天的功夫,这批文就下来了。显然这是因为是周老先生替自己呈文的结果。 “就是父亲让我来告诉你这件大好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批下了,司马兄恭喜了!就像那个洋人说的那样,以后司马兄可是北地数得着的大富豪了。父亲让我转告你,你最好现在就起身去京城。父亲说让我陪你一起去。”虽然最早并不支持父亲替司马呈文,但是现在文已呈上,而且是批文已经批下,周明泰除了恭喜之外,还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去京城?” 一时之间,司马呆了,京城,真的要去吗? 第八十五章 到京城 这就是现代的京城?这个时代的京郊火车站,显然不能同几十年以后相比,虽然路上铺的是砖石路,可是在火车站这地方,煤灰、扬尘到处都是,没走上几步,原本锃亮的皮鞋就已经变得灰蒙蒙的了,上面已落下了一层灰。 实在有些不太习惯空气中的这股味道的司马忍不住皱皱眉,但是陪司马一起来京城的周明泰,显得很是兴奋,要知道这周明泰大多数朋友都是在京城。六子等人提着皮箱跟在司马的的身后,眼里不时的朝四周瞅着,虽然难掩第一次来到京城这皇城根下的激动,但是仍然记得自己是跟着保护司马的。所以更多的时候他们以一种警惕的眼神看着在车站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少爷,您等着,我去喊几辆车过来。”六子说完话,朝站外太阳低下来正等着拉活的黄包车那招招手,叫了几辆黄包车。 “六子,怎么就叫这几辆?”司马看了下来的黄包车座,和老电影上的黄包车没有任何区别,看车座的大小,显然只能做一个人,这小白只叫了两辆车,自己这三个人显然不够。 “少爷,您和周先生他们座在车上就行了,我在后面跑着就行,能跟上你们,误不得事。这样反而方便些”六子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叫黄包车时当然不会叫再多叫辆,虽然旁的道理不知道,可是也是知道主子座车,仆子在后面跟着跑的理。 更何况这样如果有什么事跟在车后面也显得方便些。六子跟在东家的车侧旁跑着,黄包车在并不宽敞的街上并跑不快,只是一路慢跑的样子。这几个月,在护厂队六子可是没少跑,每天都是扛着枪跑个个把钟头。像这种慢跑对现在的六子而言,并不比走路费什么劲,只是除了怀间别着的两支手枪不时的撞着肋骨,有些不太舒服外,其它倒也不错。 “当啷、当啷”司马顺着声音看到这种,自己只是在电影里看到过的轨道电车,看着这种从没见过的电车,若不是旁人在估计司马,现在就会跑上去挤挤这种电车。坐在黄包车上的司马,从电车的上收回眼光,不时的仔细的看着这个时代的京城,这会的京城和后世相比,虽然没有 “沙尘暴”,但是被风一刮仍然是尘土飞扬,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这会的京城显然没有城管的概念,若是在后世像这样在街道两边摆摊、耍把式估计撑不了十分钟就会冲去一队城管把东西没收了,这些路摊把本就不宽的街道给挤去小半,再加上行人和那些牵着驴、马、骆驼的。没进城之前的一路上,虽然显得非常拥挤,但是拉着黄包车的车夫仍然能一路小跑着,不时的经过小吃摊时可以闻到传来的香味,但是却让司马提不起一丝食欲,因为在这股香味传来的同时空气中还弥漫着牲口粪尿的骚臭味,着实让司马受不了这种味道。 不时从身边的驶过的马车,不停的提醒着司马要面对事实,在这种汽车并不普及的时代,用马车当作交通工具的时代,自然会带来这样的副面效应。过前门、户部街、一道城门楼出现在眼前,抬头看一下上面的三个大字,这就是 “中华门”了,再朝里去就是金水桥和天安门了,这会的广场显然不能同后世相比。当然纪念碑、大会堂之类更是没有,只有一个显得有些破落的的天安门城楼。 “司马兄,父亲吩咐了,为了不给你引来什么麻烦,让你先在北京饭店住着,已经让人帮你安排好房间了,还请司马兄见原谅。”在北京饭店门口,周明泰有些不自然的和司马说到,这是父亲的安排,周明泰本人也是没有办法,周家在北京的家里明明有客房,怎么能让客人住到饭店里。 “劳伯父费心了,还请明泰回头一定代司马得伯父道谢。”司马客气的说到,司马知道为什么周学熙为如此安排,其实就是为了两字---避嫌,这时候如果司马这个未来的龙烟铁矿公司的董事长,朝周家一住,估计整个京城的风就乱了,到时自己只怕就给架到浪尖头了。 既然是来农商部谈事,那么首先必须要让别人相信你有那个实力,而简单的办法也就是摆谱,而若是想摆谱,那肯定得先入进全京城最豪华的饭店。在这个时代的京城,不比未来的几十年,到处都是星级饭店,现在若大的京城只有一家饭店,能让司马一住进那,就能显到身份。就是这会的北京饭店。 这会的北京饭店在这京城的可不是一般人能住的地方,先不说住这饭店一天的房钱有多少,单就是说想在这北京饭店定间住房都着实不易。这北京饭店是法国人建于1900年,在民国初期,北京饭店客房出租率最高,收入最多。 饭店常常是房间住满,一小块走廊也要出租。依照当时的条约,外国人开的买卖中国政府不得干涉,就是中国警察、侦缉队也不能进饭店逮捕客人,这使得饭店的身价涨了十倍。饭店的大门甚至超过了当时的衙门。 因为入住北京饭店在北京已经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所以从各地来的财东、富豪在京城时大都住这家饭店,也造成客房紧张,一般人很难入住的局面。司马这次来能入住北京饭店,也多吃亏了周学熙托着老脸,才算是把司马一行数人安排进北京饭店入住。 在客房里司马看着镜中的自己稍显得有些偏长的头发,这模样在后世兴许没什么,但是在这个时代显然并不合适,尤其是明天就要去农商部,于是便叫了服务员,让其喊了个理发师上来。这会北京饭店,理发没固定地点,理发师平时总在地下室等活,如有客人要理发,就由服务员到地下室把理发师叫到房间去理。理发工具只是随身携带的几把剪子、刀子、推子以及褡布之类,当时人们把这样的理发称为 “夹包理发”。 不一会一个欧洲人拎着工具包,敲开了司马的房门,司马和他比划了半天让他给自己修修头发,可是显然一切都是徒劳的。 “我靠!没想到理个头发竟然理了个这种汉奸头。”司马看着镜中已经理好的头发,镜中的头发让司马想起那些个老电影中的汉奸、叛徒之类的角色,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初时的决定,花这几块大洋竟然理了一个这样的发型,能不冤吗? 农林、水产、牧畜、工商、矿务皆农商部职掌,就是司马的西北通用机械公司也是农商部报备。农商部现在的职权之大,绝非后世农业部之类的部委所能相比。那就是北方在以林矿诸业抵押外债时,也需畏农商部抗议,创办实业暗中掺入外股,更是担心会被农商部所阻拦。 从此可见农商部的职权。无论是国商还是政府要员大都结交农商部的总长、次长,甚至于连其下属司官也会有国商定期奉上酬报。自民国以来农商部几乎成为一些官员谋私利的最大帮凶,名商实官的实业公司,尤其是以北方居多,皆是军官政客所组织,以垄断众利。以贱价购荒兴垦,据官山为已用于开矿,下设一些运输公司,也是依付公家,但是却打着商业公司的旗号,还有一些没有任何资本的皮包公司,都是与农商部部员通气,一起和伙。 而这一类公司,大半是和财政、交通两部联系,相互利用隐瞒,注册、照例更是有请必准。而一般民立企业,如果没有官员参股,则肯定是依法办理,种种手续少一不可,当初司马开设西北通用机械公司时在这一档口可是没少花银子。 勘定矿区,是矿政司最难办理的事情之一,因为矿区之内大都有官私地之分,而私地又有易姓易产,愿售不售等等。自从进入民国以来,那怕就是呈领到开矿许可,数不胜数,但是大都是末经勘察,就直接办理开矿许可,结果可想而知。 像龙烟铁矿这般,已经多次勘察确定其矿点分布、矿石品位的富矿,同时又没被外人割去在民国早期的确是非常少见,现在大家的眼里都盯着这,也就可以理解了。这一次多位北方政府要员盯着的龙烟铁矿,被农商部一纸批文,直接就批给了名不见经传的西北通用机械公司的司马商办,不仅在京城引起轰动,那怕就是在整个农商部也是掀起了一股巨浪。 这一次金总长可是在没和各属次长、司官们会商的情况下,就直接决定定下了把铁矿开发、铁厂开办等诸事,一股脑儿全部批给那个从口外来的乡巴佬手里头。这个从来没来农商部上过贡的司马竟然平白落下这么天大一好处,由不得这些次长、司官们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着这个司马,还有他身后的的西北通用机械公司。 第八十六章 会议 才不过半天功夫,司马还有他身后的西北通用机械公司就给这些人挖了个底朝天,除了司马来历没查清外,西北通用机械公司的凡是种种都是给查了个清楚。眼下农商部的各次长和司官们就等着司马来农商部面呈了。 “……首先建立一个大型的炼铁厂,年产生产十万吨左右,成本大约三十二元,按照市场价一百四十九元出售(1918年大冶出口生铁曾涨至260多元),每吨盈利一百一十七元,年盈利一千一百七百万元。其次建立水泥厂,预计投资两百万元,年产水泥三十六万桶,每桶盈利三至四元。年盈利可达到一百多万元。最后建立一炼钢厂,年产钢六万吨,每吨成本七十元,按市场价二百二十元出售,每吨可盈利一百五十元,年盈利九百万元。 以上三项经营利润率,按照最低标准计算平均可达46.1%。汉冶萍翁的利润率为35.1%。与其相比较龙烟未来盈利可达全国最高水平。除主要规划,公司还准备利用石灰石矿造优质白灰,在钢厂建成后,推而至于制造钢材、机械、教练铁工,另使各种钢铁工业附设于厂之附近……此又本公司希望为北方唯一大型钢铁制造厂之职志。” 在农商部会议室之中,面对着农商部、财政部以及其它十数名北方政府高官,司马拿着手里的资料,大声的向这些北方政府高官介绍着未来钢铁联合企业建成后的盈利。看着一些官员忍不住双目放光的样子,司马就知道这些官员上钩了。 这一年两千多万的利润实际上,也不过仅限于这两年,等到战争结束之后,一年能保证数百万的利润就非常不错了,更何况战争一结束,全世界就会进入钢铁市场大萧条。但是那怕是到时钢铁市场再萧条,司马都会坚持把这个钢铁厂办下来,钢铁即是国家,钢铁产量低下,就等同于国家实力的低下。 “一年两千万的利润,那么我想问一句,这些全部建成一共需要多少投资,另外贵公司准备拿出多少资金。”虽然金邦平已经在司马的呈文中知道了所需的投资及西北通用机械公司的投资额度,但是仍然需要历行公事般的过问一下。 “总长阁下,整个工程预计总投资为一千三百万银洋!西北通用机械公司将提供各矿场所需全部采矿设备,以及炼铁厂炼铁高炉设备,另外包括钢铁厂全部炼钢设备,以及制材设备,及其水泥厂全套生产设备,总值超过五百五十万银洋,这些设备全部冲抵折股。在此之外将认购新公司三百万银洋左右的股份。” 司马的话音一落整个会议室轰的一声乱了起来,大多数北方政府官员显然没有想到西北通用机械公司竟然能一下拿出这么多东西,尤其是一口认购下未来新公司的三百万银洋的股份,这可是一下子拿出三百万银洋。 “哼哼!笑话,你说拿出这些设备,就能拿出这些设备,这些种话可不要乱说。再则你有没有银行开具的证明,证明你能拿出三百万银洋。”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盯上了龙关铁矿,并为此专门筹款百万元准备开办铁矿的徐绪真,看着眼前这个年岁小自己十多的司马开口问到。徐绪直虽然没有那么多银子办炼铁厂,可是如果用来开矿却是足够,到时仅只是那些矿石出口日本每年收益都能达到百万。 “这是一份英国汇丰银行开出的我们公司在汇丰银行一百万美元存款凭证。我想如此一来大家应该没有任何异议了吧。”把一百万美元的款子存在汇丰银行让司马很是郁闷,一切都是为了这个钢铁厂。 如果不为了这个钢铁厂,司马怎么着也不可能把这么一大笔钱存进外国银行,可是存在本国银行就不甚安全。赶明一定要办一家自己的银行,司马拿出汇丰银行开出的存款凭证后,心下对自己说到。 “看来司马先生的西北通用机械公司的资金着实雄厚,但是大家都知道现在美国禁止出口冶金设备和机械设备,贵公司怎么得到这些设备,不要告诉我贵公司自己生产。”梁士诒抬着头说到,虽然已经经人劝解暂时放下对烟筒山矿权的心思,准备入股新公司,但是这关系到自身投资的事宜,还是需要详细查探。 “这些设备核心部件是从美国购买,这一点我们公司已经和美国在华兴华洋行达成协议,对于机器大家不需要担心,他们已经保证这些机器设备会在半年内运回国,大家大可放心。”兴华洋行是张健最在在北京的美国领事馆刚刚注册成立的一家美资洋行。也是这一切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如何把那些冶金设备的核心部件成功漂白,就全看他们操作了。 “你说核心设备从美国购进,那是不是说附属设备是你们公司自行生产。你们公司的生产的机床、纺织设备在国货展上定单如潮,但是这炼铁设备不比其它,还希望司马董事长做个解释。”作为农商部地质研究所的地质专家丁文江提出了这个异议,办钢铁实业联合体固然是个好事,但是若是自己技术不足,又不愿假外人之手,恐怕最后是徒费资本。 “我们公司已经和美方达成协议,将引进100万立方炼铁高炉全部详细施工图纸,以及15吨马丁炼钢平炉全套图纸,我们公司现有的技术能力完全可以生产这些冶金设备中并不复杂的附属设备。”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实际上这个时代中国被迫从国外进口炼铁高炉、炼钢平炉很大原因是因为自身不能掌握其技术,而不在于其生产制造技术多么困难。 在后世像这些炼铁高炉那怕是2000立方的大型高炉,也有很多并不大的民营企业生产。而像那种200立方以下的小高炉,更是只有小型民营企业才会生产。在后世购买炼铁高炉的全部详细施工图纸没有任何困难,就是国内已经完全消失的几年的炼钢平炉地图纸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在那个资讯发达的社会这些东西根本不存在什么技术保密问题。更何况一号设备引进,二号设备自产是司马早就制定好的规划,不能自己生产的那就引进,可以生产的就自己生产。最后争取一切设备全部自产。这条路总是要走的。这次在农商部会议室内举行的面呈会,与其说是面呈会,到不如说是 “龙烟矿冶公司”的成立分股会,或者说是司马这个商界代表和众多的官商代表的分股会。 “司马董事长,面呈会现在结束,请你到会议室会休息室静候。我等将对龙烟矿冶公司是否交由商办,做最终决定。”坐在主位上的农商部总长金邦平对司马说到,将龙烟矿全部交给司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外人商办,最初就是金邦平的主意,而金邦平之所以这么提议,其中更多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徐世昌、梁士诒等等那些个盯着龙烟矿的人可都是北方政府的元老级的人物,如果交给他们办理到时他金邦平能喝到口汤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但是交给司马商办却不同,司马的呈文中已经详细的募股方案,按照这个募股方案,他金邦平至少可以参股十万元,按照每年纯利近千万的前提,这龙烟矿冶的十万元的参股可就是一个源源而来银坑。 会上最终还是拍板决定龙烟矿冶公司全部交由商办,但农商部组成督办处,龙烟铁矿预计募股一千三百万元,其中西北通用机械公司以机器折股五百万元,现金入股三百万元。方案一被通过批准西北通用机械公司便等于拥有龙烟矿冶公司61.5%的股份,在未来的龙烟矿冶公司中占有享有控股权。 虽然说整个方案基本上是按照司马上呈的公司开募股呈文办理,但是实际上司马仍然被农商部的官员们摆了一道,按照呈文上西北公司以机器拆股至少相当于五百五百万银洋,而且是不设上限。根据实际需求增股。 而在农商部最终通过的开办方案的里却明文规定 “西北通用机械公司以龙烟矿冶公司所需全部生产设备折股五百万银洋股份”,虽然并没有什么大差别。但是这就意味着西北公司必须要提供龙烟矿冶公司未来开办时所需的全部设备,而且是只能折价五百万银洋。那怕是西北公司提供了八百万、一千万的机器也只能折股五百万元。换句话说司马的西北公司还是被农商部的这些人给涮了。 第八十七章 宴会 京城东交民巷是正阳门和崇文门之间的一条东西向街道,1860年,根据天津条约,外国可派公使常驻北京,各国纷纷来华在此地建馆,由于公使馆聚集此地,东交民巷便被称做使馆区,但这时的使馆区只是地理概念上的,实际上是官府、商家、居民杂居的。 八国联军侵华战争期间,清军和义和团曾围攻过使馆区,所以,在战后签订的《辛丑条约》中将东交民巷附近划定为使馆区,界内的中国官、民均要迁出。界内建外国兵营并驻军,自设警察和管理人员,中国军队、警察不能进入,中国不能在界内先例任何主权,使馆区成为独立于。中国行政系统和法律制度之外的 “国中之国”。《辛丑条约》的附件还划定了使馆区的范围:东至海岱门(今崇文门)大街、西界前门内兵部街、南至南城根、北至东长安街。 整个东交民巷地区内除了各国公使馆和住宅外,还有银行、邮政局、洋行、医院、饭店、俱乐部等建筑设施。馆区内原有的翰林院、銮驾库、王公府第、祠庙、民宅等都被外国公使馆占做馆址或辟为兵营操场。 每个使馆都有自己的围墙,整个地区外围又筑起高墙,墙上建炮台碉堡,墙外掘壕沟为隔离带,各出入通道架设铁栅栏门,由外国士兵荷枪把守。身为世界列强之一的日本驻华公使馆同样设于东交民巷,自日本驻华公使设立一来,日本公使馆便是日本在华扩张核心组成部分。 “公使先生,陆先生派人告知,中国农商部已经批准西北通用机械公司独立商办龙烟铁矿。”公使馆的参赞小末汇报完毕后就站在一旁。 “两年前,安特生刚一发现龙关铁矿,在中国人还没关注那里的时候,我国的大仓洋行就搜信到了龙关铁矿的情报,而且拿到了矿石标本,并且派出了技术人员到龙关勘察,结果得到的是什么结论?此矿只可制染料而不能制铁。 为什么现在中国人要投资一千三百万元开发龙烟铁矿!为什么中国人现在明明白白的说那里的矿石可以制铁!”日置益大声的喊着,手里挥舞着龙关铁矿的资料,还有一份两年前铁矿刚一发现时大仓洋行派出的技术人员对龙关铁矿的勘察报告。 日置益是日本驻华公使中少有的几位必须提到的驻华公使之一,1900年任驻华使馆头等参赞,参与八国联军侵华及镇压义和团活动。1914-1916年,日本驻中国大使。1915年1月18日,就是他代表日本政府向袁世凯递交旨在灭亡中国的 “二十一条”,也因此让他成为研究中国近代史必会提起一的日本人之一。日置益为什么此时会这么愤怒,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针对大仓洋行的这份报告。 日本是一个岛国,资源严重匮乏,尤以铁矿为甚。 而铁矿却又是工业国家所必须的矿产资源,日本现在国内所用铁矿石大都来自中国安徽马鞍山、大冶两地,八番炼铁所离开两地的铁矿石,炼铁高炉就要停工。 日本早在几年前就通过以篡夺中国铁矿资源为宗旨的 “日中两国一体化的铁矿自给策”,争取中国铁矿开采权是日本驻华公使馆和领馆的任务之一,像现在的本溪铁矿、鞍山铁矿都是以合办的名义被日本控制下来。但是竟然这么一个近在咫尺的铁矿,而且是已经派员勘察,就那也被忽视了,日置益显然无法原谅自己任内的失误。 “致函中国农商部,要求他们将龙烟矿冶公司的开办事宜,管理机关筹备及以管理机关人员,代表人姓名、住址等情况告知,告诉他们我国将准备融资龙关矿冶公司。还有去查一下那个西北通用机械公司,可以着人先与他们的那个董事长接触一下。”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最重要的就是对过去犯下的错误进行补救。日置益稍做思考后连忙如此布置下来。 “还!”公使布置下之后,小末参赞一低头弯要说了一声后,就连忙退出了公使办公室,去着手准备完成公使布置下的这些任务。 “日置益从桌上拿起另一份文件,这是天津的从事纺机设备生意的山本洋行经理山本次朗转呈的一份文件。没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在内蒙古那种荒芜的地方,竟然能开办出如此的工厂。 “必须要通知张家口领馆,从今以后必须对这个西北通用机械公司多加留意。”看到文件的内容后,日置益感叹到。 文件中提到这个西北通用机械公司制造的纱机已经超过欧美先进水平,日本国内企业水平远逊于西北公司。在这四九城里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只消几个钟头,司马已经获得龙烟铁矿筹办权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四九城内每个人耳朵里头。 “这皖人里头出了个执政,一堆将军,还有一个富豪,这看来又要加个富豪了。”一些人如此说到,看来这不过几个钟头司马的底已经给掀开了,毕竟在农商部里头当初注册西北通用机械公司时,做为董事长的司马在填写祖籍时所填就是皖省小城,只不过那里是司马后世的家乡罢了。 “司马董事长,恭喜、恭喜!”既然采矿、办厂的批文已经彻底拿下,开个庆功晚宴宴请一下各方宾客,也是司马这个财主现在所必须要做事情。身为宾主的司马站在哪里不时的迎接着这些,看起来满面笑容、异常亲切显得和自己非常熟识,但是自己却根本不认识的客人。 司马开办的晚宴是在北京饭店的宴会厅举行,承办一晚的宴会开支高达数万银元,这个价格几乎让司马倒吸了口凉气,这宴会看来果然是个烧钱的玩意。以后若是没什么事这种宴会还是少办会妙。 “农商部总长金总长携其夫人驾到。”正在和这些并不熟悉的客人寒暄时,宴会厅外传来的声音,让司马连忙和来客赔了个不是,急忙迎了过去。 “金总长大驾光临,司马真是荣兴之至、荣兴之至。”在宴会厅门口迎接金邦平时司马说到。 前后迎接了多位这些总长、次长之类,早已把司马累了个不轻,这会开个宴会也太累人了,光是这到处陪着小心,都够让人难受的,还是在口外舒服。在后世可都不是一般人能宴请到的主,就是搁在现在那也是能卡着司马脖子的主,由不得司马不陪着小心,在这里头候着。 “国务总理代表段骏良到。”喊话声传进宴会厅,原来在一起说着话的众人,都暂时停下之前的谈话,把头转向宴会厅门口。这位段骏良可是现在这四九城里权势最大的那位国务总理段琪瑞的长子,而且是打着国务总理代表的身份来的,能不让人侧目吗? “段公子大驾光临,实在是让司马倍觉荣兴、荣兴之至。”司马和眼前这个年龄比自己大上几岁的段公子说到,刚才明泰可是告诉了自己这位段骏良就是现在国务总理段琪瑞的长子,司马还不尽陪着小心。 “呵呵!司马,没想到现在我们皖人里头又出了你这么一位杰出商人,父亲很是高兴,这特意让我上门道贺,我这不请自来,还望司马老弟不要见怪。”段骏良是奉着父亲的吩咐来参加这个宴会,来见识一下这么一位皖商翘楚。再加上与明泰关系不错,此时称司马为老弟倒也是正常。 “是司马安排不周,还请段公子见谅。”司马有些惶恐的说到,原本这个宴会只是一个小型的答谢宴会,但是却没有想到,现在竟然来了这么一批人,看来这大家伙的眼都盯上了这龙烟铁矿了,这一会司马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现在开发龙烟铁矿的决定了,这到底是对还是错? “陆军部总长徐总长到。” “走,司马兄,你我一直去迎一下徐叔,司马兄的面子够大啊!这京城里头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可都到齐了。”不顾得司马有些紧张的样子,段骏良一把拉住司马手朝门口迎了过去。 进门的是一个身着身着军装的中年军人,涂着发蜡的显得有些稀落的头发朝后梳着,微胖的脸型看来十分的憨厚,脸上好像是笑眯眯的,但是配上他的眼神却给人一种不自然的假笑的感觉。司马看着眼前这个眼神里透着阴冷,整个人显得傲气十足的军人,心下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虽说对民国历史不甚了解,但是眼前这拉徐总长,可是司马年少的偶像。 “至今唯忆徐督办能复塞北入版图”就是凭其三年后八千官兵复蒙的功绩,才让司马把眼前的这个徐总长当成自己的偶像,看着眼前这个显然有些孤傲的军人,司马就像当年第一次听说他亲率一旅官兵复蒙时那般激动。 “徐、徐总长,大驾光临是晚辈的荣兴,今天得见徐总长,实是晚辈三生有幸。”司马有些激动的说到,这个时候司马才知道为什么后世的那些个追星族,看到自己的偶像时会晕倒,原来见到自己的偶像真的有一种让人激动的有些窒息的感觉。 “说话如同做事,话都说不好,事还怎么做。”徐树铮对眼前这个说话有些颤抖的司马显然有些失望,没想到这个现在京城里头风头正劲的商人,竟然是这般角色。总理同意把龙烟那么大的挑子扔给这年青人,的确有些不明智。 “徐叔……”段骏良显然有些诧异父亲的知交好友对司马态度。 “骏良,你们先忙,这些贺礼,是来祝贺司马先生创办北地第一家大型钢铁企业。还请司马先生收下。徐某公务烦忙还请见谅。”话毕,没待司马来的急说出感谢之话,徐树铮就转身离开了宴会厅,甚至连宴会厅的大门都没进,只留下满面诧异的段骏良,还有被激的满面通红的司马。 第八十八章 绝对当汉奸 整个宴会司马都有点浑浑噩噩,根本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了,没想到自己在这个时代第一次与一个让自己神往以久的偶像级人物一见,竟然会引起这种结果。但偶像总归是偶像,司马之所以想当然的认为这就是历史上描述那个心高气傲的徐树铮,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就是这样的性格造就了他的功业。 而且是司马也觉得自己忒丢人了,见到自己神往以久的偶像竟然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好,人家能瞧得起自己才怪。千错万借那都是自己的错,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补救吧。 “农商部那群老爷们到底还是摆了你一道。”张健看着农商部的批文,随口说到,这办钢铁厂不比其它,现在让一厂承担全部厂矿所需全部机器,而且是只限定享有五百万元折股,明摆着是让西北厂亏本。 “我知道,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弄不到这个批文,就不能开矿办厂,现在大权可是在他们手里握着,有这个先例,那怕就是打死我,也不可能把再把炼铁厂建在这京城附近了。还在建在自己家门口放心些。” 今天会议一结束,在宴会上司马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农商部要求把工厂建在京附近的要求。把工厂建在京城附近,几十后再次搬到海边下,这种白费力气的活司马可不想干,更何况这么重要的厂子还是看在自己个眼皮低下放心些。 “行之,他们选中咱们办这个龙烟矿冶公司,就是因为咱们在这四九城里没有什么背景,哎!想做点事也够难的!”在宴会上从他人的口中知道了为什么自己的呈文会得已批准的缘故后,司马才知道这些因由,你没有背景这样才更方便他们谋取私,不过好在自己早都有了心理准备,而且是引入这些北方政府要员入股是司马即定方针,想和这些人搭上线,恐怕只能如此了。 “司马,为什么你今天见到那个陆军部的徐总长,整个人会那么失控?”张健忽然问到自己憋了一晚上的问题,虽然是陆军总长,但是也不至于这么激动不是,当时司马表现实在是很不正常。 “啊……呵呵,没什么,只不过是一时心情激动罢了。”因为什么?自己能告诉张健说因为徐将军会在三年后收复蒙古,而我在80多年后第一次知道他的生平事迹后,就已经把徐将军当成了偶像吗?而且是至今已经多年了。 “呵呵!今天你可有够丢人的,要是见着其它伟人,你不知道会激动到什么份上。”对着镜子,司马自言自语到,虽然嘴里这么说,可是司马相信自己见着那些个伟人也不会这么失态。 原因很简单,因为司马从来没有把那些个伟人之类当成过自己的偶像。有时候司马也觉得自己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把徐树铮当自己的偶像的同时,却很难把一些历史上的伟人、名将当成自己的偶像? “在下中村横,是横滨正金银行京城支行协理,请以后多多关照。”司马看着眼前这个日本人以标准的九十度向自己鞠躬,看到这个日本人司马才知道为什么历史上叫日本人叫东洋小鬼子,的确够小的。 司马现在才觉得自己过去真的是冤枉了自己的同宿舍的一个同学,因为他身矮人胖双戴一副小眼镜,所以那会都叫他太君。今天见到这个中村横,司马才原来和历史上真正的太君相比,自己那个只有一米六的同学可真是个伟男子。眼前的这个中村横高头不过一米五几,不过整个人虽然矮点,但却显得很干练。 “贵公司现在已经获得龙烟铁矿承办权,如果贵公司需要现金贷款的话,我们银行非常愿意为贵公司提供贷款。”待一阵寒暄之后,中村横说出了自己,之所以找上门来要求提供贷款,更多的是根据驻华公使日置益公使的要求,通过贷款的附加条件获得矿石供应保障是这个时期日本最常使用的办法之一。这一次当然也不能免俗。 “呵呵!中村先生,我先谢过中村先生的好意,我的公司最近暂时还不需要贵行的提供贷款,有劳中村先生费心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些日本人送上门给你好处,肯定就没按什么好心,更何况司马知道历史上这日本银行可是日本侵华时叫的最狠的帮凶之一。 “司马先生,贵公司承办龙烟铁矿一共需资超过一千三百万元,甚至于更高,这么大的投资单靠贵公司独立办理和民间募股,显然不太现实,最恰当的办法就是利用银行贷款,我想司马先生先考虑一下贷款的优劣。相信身为商人的司马先生想通之后应该不会拒绝的。”早已料到司马会拒绝的中村横劝说到司马。 “中村先生,我想有裕繁铁矿公司的前车之鉴,我恐怕就砸锅卖铁,也不敢要你们日本银行的那怕一分钱的贷款,中村先生的好意,我还是敬谢了。”的确中村横所说不差,单靠西北公司根本不可能独立办成这样的钢铁联合企业。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司马压根就从来没想过接受那怕一分钱的日本银行的贷款。 安徽的裕繁矿区的发现和开采之日,正是第一次世界大战酝酿与爆发之时。当时,列强军备竞赛激烈。钢铁是军事工业的基础,世界市场 “钢铁之需要骤增,生铁价格每吨曾涨至300元以上”铁矿石价格也从每吨4元猛涨至14元,最高达20元。在这样的形势下,裕繁铁矿对既有称霸世界的野心又苦干资源缺乏的日本具有巨大的吸引力,成为他们觊觎的目标。 他们迫不及待地把魔爪伸了进来,在 “军力所不逮”的情况下,日本资本从1913年起即借所谓 “经济提携”,以资本输出形式控制裕繁铁矿。而这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就是裕繁铁矿公司,1913年,商人芜湖顺泰米行老板霍守华与洪收及青阳县陈梅庭共同邀集股东90名,集资百万银元.成立了裕繁铁矿股份有限公司。 为寻求矿山销售出路,霍守华于1914年10月及1916年9月先后两次与日本人森格及中百实业签订四十年出售矿砂合同。接着日方投资,霍守华再次购得土地八百余亩扩大了矿区开采规模。 在霍守华商人重利在他的身上有着鲜明的体现。从一开始就是想利用日本人的借贷谋求利益,可悲处却不自知所做乃与虎谋皮之举,在壮大日本的钢铁工业的同时,中国的处境每况愈下,覆巢之下,最终引狼入室,将大好资源拱手相让。 话说若是没有此人的介入,复转让全矿于中日实业公司,也不会出现共和五年三月,日本政府强索桃冲铁矿,政府屈于日人之要求,遂将全矿矿区,归裕繁公司开采,而这个现中国最好的铁矿就这样一样落入寇手。 矿山主权一样旁落。而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并不是裕繁铁矿的日本合作商三井矿业,而正是日本银行提供的贷款,使得日本政府有了插手的借口。有这等前车之鉴,无论如果司马都不可能借日本人一分钱。 “司马先生,请您放心我们正金银行为先生提供贷款仅只是出于商业回报的商业行为,再则司马先生您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和政府高官合股开办实业,最终吃亏的可是你个人,如果司马先生接受我们银行的贷款,那么司马先生根本不需要担心贵国高官的敲榨。” 中村横解释到,月前发生的裕繁公司事件,的确在很大程度上的影响到了日本银行过通融资地方式控制中国矿产资源进展。但是在利益面前,大多数中国人都会优先考虑个人利益。 “是!和政府官员合作,我个人或许会吃亏,但是如果我和你们正金银行合作,吃亏的就是中国!与其被你们敲榨,我到宁可被国人敲榨。再则我还不想像那个霍守华一样被人骂成汉奸,给祖宗蒙了羞。司马虽是个商人什么生意都能做,就是汉奸生意不能做,什么都能卖就是这个国家不敢卖。中村先生,请回吧!” 不久前的裕繁铁矿公司的事情,给司马的震动很大,一个人可以无耻,但是不能无耻到那种地步,为了个人利益甚至于不惜出卖国家,亏他爹妈给他起了那么一个名字。商人逐利是天性,但是商人不能为了利益出卖一切。 正是因为裕繁铁矿公司之事,才坚定了司马开办龙烟铁矿的决心,其根本原因就是为了防止你龙烟铁矿在历史上那样和汉冶萍公司、桃冲铁矿一样沦为日本钢铁业的原料提供地。最终是此消彼涨,以低价矿石、生铁供应壮大了日本钢铁企业,而那些企业炼出的钢铁最后又在工厂转化成武器弹药打到中国人的头上。 第八十九章 商股 如果说在天津举行的华北国货展给西北通用机械公司带来什么好处,恐怕最大的好处就是接到大量的定单,仅只是纱厂就接到了二十五万锭的纱厂设备定单,按照公司的目前的产能要完成这些定单至少要到一年以后。 自从接到大量定单以后,原本每天只工作十多个小时纺织设备厂,除了从其它分厂抽调了一批工人开始进行三班倒的生产,而且还向公司递交了报告要求扩大纺织设备厂。虽说机床厂接到的机床定单并不多,但是同样也接到大量的定单,虽说国内资本企业对金切机床的需求量与纱厂设备无法相比,但是毕竟仍然有非常广泛的需求,为了完成定单同样需要进行三班倒,以抢在交货期前交付完成定单。 同样的像铸件厂、电机厂等多家分厂也因为要向两厂提供配件,也都一起同时赶着工,以至于整个公司上下十多个分厂现在都已经是忙成一团。连天加夜的开工以抢在定单到期之前生产出足够的设备。 因为欧洲的需求导致美国高速钢刀具对华输出量已经几近于无,所以国内对各类机床的刀具需求量甚大,以至于原本并不在考虑内的刀具在国货展上一次就接到数十万元的定单。刀具厂一直整个公司最大的耗能大户,厂里使用着电炉熔炼司马从后世买来的高速钢,以制造刀具,可以想见其耗能之大。 司马的西北通用机械公司和其它工厂不同,他是以自备电力作为动力来源,而且整个工厂生产全部依赖电力,不同于关内很多工厂甚至仍旧用着蒸汽机作为动力源。整个公司十多家分厂的用电,全部依赖工厂电力车间的六台柴油发电机组提供,早先时这六台柴油发电机大多数时只运转三分之一,而现在这六台柴油机除非了一台备用每天轮换之外,其它则是全天运行以保证整个公司的电力供应。 早先工厂产量不高时,各厂的工人甚至需要在工作时间中歇班,所以工厂用电并不觉得紧张,但是当各厂开始连班倒加工班加点的生产时,电力供应一下紧张了起来。 “老王,公司通知从今天起停止对办公区、居住区供电,全力保障对工厂的用电,要是再没办法提高供电量,估计整个公司都会搭白眼瞧咱们。”李云方抓抓乱七八糟的头发,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同样几天都没休息好的王财。 两人都是公司从天津电厂里挖来的人,李云方那时是电厂的技术主管,而王财则是电厂里的师傅,两人关系相当不错,跳槽自然也是一起跳。既然有福一起享,那么现在自然也是有难一起担了,现在整个工厂的用电量激增,工厂的发电机功率根本不可能提供足够的电力,而想外接电力也不可能,最近的发电厂就是张家口电厂,那里距离这可有几十里地,更何况那个只是烧煤油的小电厂。 “云方,这厂子里的总共有六台发电机,原本咱们只开五台,现第六台可也开了,按照这机器的技术手册上的提到的,这么连续运转下去,咱们必须要把功率调低30%,现在咱们已经把他调高了5%,要是再调高我担心恐怕会出事。” 王财搓了搓满手油污的双手说到,虽然过去在天津电厂里没接触过这种欧洲最新也是最先进的柴油发电机,但是靠着一股钻劲,王财还是用了半年多时间把这柴油发电机给吃了个通透。对这柴油机的性能王财虽不敢说是厂里最精通的人,但是也能排到前几个,这柴油发电机技术手册上说连续运转时功率只得调至输出最大功率的70%,但是王财还是把它给调到75%,六台发电机运输了几天都没有任何问题。 “再调高点吧!现在公司接了这么多单子,没了电所有的都得停下来,公司的名声可全指着这批国货展上拉来的单子了。”深知这批定单对整个公司重要性的李云方叹口气说到,如果公司当初多配几台柴油发电机也不至于如此。可是话说回来当初李云方刚当这个发电厂的厂长时,这可是两台发电机一动全厂的用电就措措有余了,当时自己这个厂长和厂里的几十号人可都是闲的发慌。 “云方,要是再提高了,这出不出事我可不敢保证,要是到时真的会出事了。那公司可就得停工了,到时只怕……”本着对这几台发电机的了解,王财还是有些担心如果这么做,恐怕到时真的有可能出事。 “这也是没办法,公司里催的急,每隔几个钟头再把发电机的功率降下来,这样总好过像现在这样不是,先这么凑合着吧!” 除了这样李云方还真的想不出其它办法来,眼下只能如此了。龙烟矿冶公司额定资本为银洋一千三百万元,除去司马认购的八百万元股份之外,余下五百万元股票全部为商股募集。 “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同意把商股交给中华汇业银行募集。”司马一听说陆宗舆等人要把五百万商股募集交给中华汇业银行,立即站起来反对到,这家银行可是陆宗舆为了迎合日本经济侵华需要而设的中日合资金银行,虽然陆宗舆出任银行总理,但是所有业务都归日本人掌管,如果商股交给这家银行,那么就等于把商股全部交给了日本人打理。 “司马,闰生(陆宗舆字)可是那家银行的总理,怎么着这可是几百万的商股,交给汇业打理,再合适不过了。都是自己人嘛!”金邦平在一旁打着圆糊说到,之前就有多人对金邦平把铁矿开办权交给司马商办有些不满意,甚至于日本公使馆也表示了不满,现在他们要求商股募集要么交给日资银行,要么就交给汇业银行办理。 对于这个要求金邦平虽然觉得无礼,但是面对公使馆的压力,却只能在一旁帮衬着,至少把这商股交给汇业银行好过交给日资银行不是。而且至于交通系等人要求商股交于交通银行办理的要求,此时已经被金邦平放置在一边,将如果事物交于交通系等人显然不甚合适。 “金总长,非司马不识相,如果把这商股交给他汇业银行,和交给外国人有什么区别?他汇业银行里的中国人可还没有日本人多。”司马不顾陆宗舆恼怒的表情大声的说到,自己已经认定事情,就绝对不可能改变,像陆宗舆一样当个卖国贼司马还不想。 “你……我和大家在一起作生意,其目的就是为了挣钱,这商股现在已经差不多认了三百多万。大都是政府官员亲戚认股,仍有近两百万的空额需要募集,而汇业银行对从事股金募集的经验是再丰富不过,还请司马先生好好考虑一下。”陆宗舆按耐住心头的火气说到,开办龙烟矿冶也是陆宗舆个人的一个愿望之一,当然出发点更多是出于利润的考虑,把商股募集收由汇业办理,是日置益公使的亲自要求的。 “陆先生,龙烟矿冶开办需时一年多,需筹集资金数百万元,而日后每年上千万的资金流转,完全可以让我们自办一家银行,没有必要事事假于他人,况且开办银行生利,同样可以加速龙烟矿冶建设。 我的意思是我们自己办一家银行,总好交给其它人打理。”一直座在那没有说话代表着现任总理的段骏良突然说到,在段骏良看来与其让这些人在这里争来争去,到不去把这事搁在一旁,自己办家银行得了,总好过像现在这样吵来吵去。 “自已办一家银行?”听到段骏良的话,司马像是顿开茅塞一般,就是为什么把假外人之手,以现在的龙烟矿冶公司所拥有的资金量,完全自己开家银行办理募集商股事宜。 “自办银行?你以为开银行就是过家家一样,想办就办?大公子,你想的太简单。” 听到段骏良的话后陆宗舆几乎是笑着说到,这个大公子实在是有点儿少不更事,这银行可是想办就办的,那怕就是有银子,可办银行的人才从那里找? “我自然提议,那么就有合适的人选,犯不着让陆叔费心。”被陆宗舆一讥,段骏良年青气盛的脾气上来了,一句话顶了上去。虽然只不过是气话,可话说段骏良心里还真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第九十章 银行 “银行与工商业本有绝大关系,工商业发达,银行斯可发达,故银行对于工商业之投资,自系天职。而投资之目的则有二:1.专谋营业上之利益;2.助长工商事业之发展。……欧战虽酣,但世界经济之竞争日益剧烈,我国工商业似应及时发展。 银行事业与工商业有密切之关系,如前所述,将来如有新发生之事业,或对于重要之工商业,须结合团体组织、银行、公司之类,我们如果要办银行为发展营业起见,或须分投资本亦未可知。”在北京饭店司马的房间内,一留着八字胡的不过只有三十来岁周作民的半坐在沙发上向司马谈着自己的理念。 “嗯。你说的不错,银行和工商业的关系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司马知道眼前的这个周作民可是中国近代史上有名的银行家之一,金城银行的创办者,那怕在后世的二十一世纪金城银行仍然存生,没想到段骏良所提到的那个开办银行的人才就是这个周作民。 周作民在南京法政学堂任翻译,并在业余时间自学财经。辛亥革命后,周作民担任南京临时政府财政部库藏司科长,走上仕途。1912年随临时政府北迁,在财政部继续供职。1913年任库藏司司长。1915年周作民离开财政部,任交通银行总行稽核科科长,后又兼任国库课主任,现任交通银行芜湖分行经理。其与段骏良结识是因为段骏良的一些私房钱是存放在交通银行,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两人才得已结识。 当陆宗舆讥笑到段骏良有点少不更事时,他所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周作民。当司马知道段骏良口中的这个 “天生的银行家”就是周作民时,司马知道自己这下算是拾到专职人才了,就是单冲周作民用二十年的时间把金城银行办成中国最大的私立银行这一点,就已足够,当然人无全人,周作民此人因为过去的留学日本的经历,使得本人稍显亲日,但幸好还不卖国。 “日本三井、三菱,都是以银行为核心,以贷款、投资控制大量的工厂、矿厂、交通和贸易企业。投资矿厂就控制了工业源头企业,投资工厂又控制了生产企业,而投资交通又能控制产品的运输途径,最后就是贸易企业,这样银行实际上就控制了整个工业体系,其所能取得的利润远非投机金融所能相比。未来的中国银行业也应三井、三菱两家银行为师,以投资实业为主。” 开办一家商业投资银行是周作民在自东渡日本求学后的一个愿望,以银行资本投资工商实业,弥补国内工商实业界资金不足的困境,最终促进整个国家的工商实业进步,也是周作民的一个理想。看着眼前的三十来岁的周作民,司马突然有些错诧感,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估计一年后他还是会自己创办金城银行,而现在自己出现是不是已经改变了历史的进程。 司马知道金城银行之所以高速发展,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眼前这个周作民的投资眼光,还有就是他对金城银行的大权独揽,便于其做出有益银行的决策。但是他真的适合吗?虽然自谓拾到宝了,可是一时之间,司马还真的陷入两可之中。 “开办一家新银行需要多少投资?新银行承办龙烟矿冶公司的商股募集会不会有信益问题?”司马犹豫了数十秒钟后开口问到。 “司马先生,首先开办这家银行并不需要太多的资本,五十万元的实收资本足以,再加司马先生的一百万美元的存款和政府高官数百万元的龙烟矿冶募股款,有这两笔存款就足以支撑起银行的信益。至于筹集商股其信用不在银行,而在龙烟矿冶。有了北方政府几乎所有数得着名号的官员参股,相信国内商界定会跟风而动,而这正是扩大银行影响力的最好时机。” 听到这个司马董事长这么问自己,周作民知道十有八九眼前这个司马董事长心下已经同意开办银行了,于是便开口说到,早在来之前周作民就对此进详细分析利弊,发现没有什么比利用龙烟矿冶公司商股募集,更有利银行发展的事了。 “五十万银元!”司马摇了摇头,这个数字并不多,但是对于现在的司马来说却算是一笔庞大的数字,因为那一百万美元的股金另外再加上一百万美元的预备金拿出去后,司马几乎就已近是倾家荡产,当然这些并不为外人所知。 “司马董事长,五十万已经是最低限度,段公子说他个人出资本六万元,我个人认四万,我个人另外还有信心在两周内募到十至十五万元的股金,司马董事长只需拿出二十到三十万就已足够。”见司马提到五十万,周作民心里估计这笔款子显然够司马为难的,毕竟投资钢铁厂还没见什么就已经百万美元拿了出去,于是便开口说到,对于募集十万以上的商股,周作民本人是信心十足,这几年周作民也认识不少有意投资银行业的督军、商人,募集这些投资显然没有任何问题。 “这些钱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你出任这家新银行的经理,你需的是什么?”司马想了一下,到月底和马修谈好的那批苯酚、硝酸交付后,至少会有上百万美元的利润,到时开几家银行都没什么问题,但是眼前这个周作民显然是一个野心十足的银行家,让他出任银行总经理,他想得要什么呢? “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和银行管理全权,董事会不得干涉银行业务运作。”周作民开口说到自己的条件,无利不起早,百分十五的股份索求是周作民的要求之一,而不愿意受制于人的周作民,显然不愿意别人干涉他的管理,实际历史上的金城银行的发展也是得益于其的大权独揽、决策独揽的结果。 后世周作民主持的金城银行对工商实业界的投资,很多也都是在董事会的反对下强行决定的。最有名的要数对永利碱厂的几十年如一日的支持。 永利制碱公司为久大精盐公司总经理范旭东发起创办。范旭东是中国化学工业奠基人之一,著名爱国实业家。他1914年创办久大精盐公司,1917年创办永利制碱公司。早在1921年,永利创办,成败未可预定时,金城银行就独立资助,与其订立透支10万元的合同,此后透支数额逐年增加,1924年至1925年增加到15万元,1925年超过60万元。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在当时这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字,需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永利试制纯碱的过程前后经历了八九年时间,资金严重短缺,想再招股,连股东都不肯再继续投资,其他银行也不敢放款。永利筹建期间,曾欠了金城银行好几十万元的债款。金城的同仁都非常恐惧给永利的放款难以收回,周作民放款给永利的决定,遭到部分董事和天津分行负责人的非议和反对。 而周作民认为,范旭东脾气耿直,自信力强,有勇往直前的创业精神,做事扎扎实实,为人坚守信用,制碱又是极有前途的民族工业,他的事业不会不成功,坚决主张贷款支持永利。他说, “我主张看人不看事,要考察这个人是不是一个能做事的人。” 正是在金城巨额资金的支持下,永利顺利渡过难关,1928年,永利的 “红三角”纯碱在美国建国150周年博览会上得奖,信誉蒸蒸日上,逐步将洋碱逐出国内市场。而后来范旭东创办远东第一大化工企业永利硫酸,也是在周作民牵头组成的银团的支持下创办。 而这一切有利于实业发展的决定,大都是周作民大权独揽,禁止董事会干涉其商业运作的前提下完成的。便是周作民在金城银行实行的是人治。他不太在乎规则、制度的建设,只求把最有用的人安排在最能发挥作用的地方;他从不向自己的下属灌输什么理念和追求。这显然和司马创办银行的本意有所差距,但是一时间之间除了眼前的这个周作民,司马还真想不到还有谁适合办理银行,眼这的这个可是号称银行业的诡才,用他是富还是祸? “恭喜你!金城银行第一任总经理,月底之前你会得到一百万元的实收资本,还有公司10%股份。以及银行全部的行政职权,董事会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商业运作。”司马站起来伸着手说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伪善也罢、亲日也罢,反正除他之外还真没有别人可用,用他那么银行名也不用重起了,直接用金城银行这个名字得了,名曰金城,盖取金城汤池永久坚固之意,这倒也是一个好兆头。 第九十一章 爆炸 京城东郊民巷,日本公使馆。 “这次有劳闰生君费心,虽然末能成功,但是鄙人和我国政府依旧非常感谢闰生君为此前后奔波之苦。”日置益说话间站起来对着陆宗舆来了一个九十度鞠躬说到。 “公使阁下,没能办好此事宗舆已感觉万分惭愧,公使阁下还如此客气,实在是让宗舆汗颜。”见日置益起身给自己鞠躬,陆宗舆也有些诚惶诚恐的连忙站起来鞠躬还礼到说。 “闰生君,不必自责,此事只怪事发突然,以至于我等失去操作时间,大日本帝国是不会忘记闰生君的。”日置益正颜说到,这一次日置益所碰到的是自己出任驻华公使以来的第一次全败,从头到尾的全败。 “公使阁下,那个司马来历神秘,据农商部的材料其祖籍安徽小城,世居南洋,年前回国经商,对于这个司马的一切至今都是一无所知。”陆宗舆曾经让人调查过司马的来历,但是最终结果和农商部造册登记的完全一致,虽说知道其世居南洋,但是却不知道是南洋那个地方,而南洋那么大,谁知道他是从那个旮旯里冒出来的。 “他的来历并不重要,以闰生君看来,他对大日本帝国的感官如何,我们之间是否可以成为朋友。”既然合作不可能,那么如果可以成为朋友,到不防拉拢一下。日置益沉思了一下低声说到。 “公使阁下,以宗舆看来,司马此人极度排外,尤其以反日为甚,想拉拢这种人只怕会适得其反。”陆宗舆听到日置益有拉拢司马的意思,连忙站起身来说到,对于这一点陆宗舆猜的一点都不错,在司马很小的时候,其爷爷就告诉司马两件事一是做个男子汉把家撑起来,二是恨日本人。 “贵国像司马这样以振兴国家实业为已任的实业家则实不少,可是他们永远不明白一个道理,国家太弱,个人太强终究还是会吃亏的。闰生君是吗?”日置益靠在椅背上轻轻的说到,如果像司马这样的这些实业家是日本实业家,估计会成为日本国民的偶像。但是只可惜他们出生错了国家。 “公使阁下,中日两国千年近邻,互相提携进步是不二选择,中国在日本帝国的帮助下终究会走向富强的。”听到日置益这么说,陆宗舆有些不自然的说到,是啊!这个老大的国家太弱了,国家太弱了,个人再强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这个老大的国家虚弱了几十年,任何一个有爱国之心的有识之士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国家就此虚弱下去,而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不愿从政的精英们,他们大都选择以振兴实业地方式,来实现自己的强国、富国的梦想。但是个人再强终究有什么意义?几十年后国家依旧是如此虚弱,和日本这个已经完成工业化的近邻硬碰硬拖打了八年,才算取得战争的胜利。 在公司的第三十四号厂房,这里是公司下设的一处武器制造厂,只有百台各类金切机床、锤锻设备,现在护厂队所用步枪、手枪大都是这里制造,这里现在每天可以制造数十支步手枪。而作为整个公司唯一的一个武器专家,史道姆除了身任公司的技术专家外,就是出任现在这个武器车间的技术指导。毕竟除了几个从关内挖来的曾在关内兵工厂工作过的老师傅外,别人可并没有制造武器的经验。 史道姆自己绘制图纸仿制的三八式步枪,并非是全部按照日本三八式步枪进行仿制,像原步枪上拉柄挡片,结构非常复杂,明显不易加工,而在这史道姆便把机尾改成的毛瑟式。制造武器制造厂虽然有非常先进的机器,但是却因为新工人较多的原因,在早期生产进像弹槽宽、托弹底不对、枪机保险着机扶起栓来关栓,机簧因热加不过关发软。 诸如此类毛病直到史道姆严格照搬了克虏伯兵工厂的管理方式,同时加强了对新工人的技术培训才得已改良,在没引入质量监管之前,这里的检查员只知道看看数数或者量量。并不知道那场有什么毛病,只是起到点数的毛病,经过细致的技术培训后,检查员学会了找毛病,也明确了自己的任务。 “史工,高经理让你把这里的生产全部停下来,兵工厂的机械和加热电炉的能耗太高,现在的护厂队根本不需要这么多武器,所以这里按照公司意思,生产全部停下来,闲置下来的工人可以进行技术培训,也可以补充到其它工厂。”在武器车间里看着正忙着的史道姆,公司经理处的石磊说到。毕业于京师大学的石磊是公司经理处主任。其职责差不多相当于秘书之类。 “好的,你告诉王经理,工厂今天晚上就会停产。不过要等这架机枪造好之后。”早已经得到高传良通知的史道姆.格威尔没有什么说什么就应了下来,史道姆口中所说的机枪实际上是史道姆的一个个人的试验。在上次马匪侵袭的时候,装在装甲汽车和搭车卡上的日制三年式机枪多次发生供弹故障,其原因就是因为使用的钢性三十发保弹板在颠簸的车上使用很容易导致弹板变形,进而发生供弹故障。 因为口外的环境并不适合水冷机枪的使用,而三年式机枪的保弹板显然不适合在颠簸的环境下使用。所以从那以后史道姆就进行了多次试验想法这种三年式机枪改成弹链式供弹,要想对这种三年式机枪进行弹链改造,其技术难度显然不亚于重新设计一种机枪。只不过作为枪械外行的史道姆显然并没有独立研制机枪的天份,半年来试制了数种 “新型”重机枪均以失败告终。 配电厂的车间的噪声虽然较之工厂其它车间较小,但是常时间呆在八十多分贝的嗓音环境下,也极易使人心下烦躁不安。在配电厂里工作并不像在厂里机床旁工作,在机床旁工作虽说嗓音比在配电厂大,但是大多数工人会用棉花把耳塞起来,这样比这里舒服的多。 但是厂里的王师傅却不准厂里的人用棉花把耳塞起来,主要原因为了防止因此而没听出正在运转的机器会不会有什么不正常的嗓音,以免出什么意外。 贺谐对这种嗓音环境早已习惯,自从接受了几个月的培训后,来这里工作已经半年多,再怎样也习惯了。还有一个来小时就休班的贺谐,此时脑子早飞到其它地方,厂里已经同意他请假回家了,这一次请的是半个月的带薪假,之前贺谐还真不知道有放假还有钱拿。 自从来到这口外就差不多有九个多月就没回过家乡的贺谐对这个假期很是期待,带着这九个月积余下的百十块大洋回老家讨个老婆。然后先带着老婆来这从有闲房子的人那里租间房子先凑合着,等到以后厂里给自己分到房子,到时这日子就好过了。 “老王家的闺女咋样呢?要不四妮也行,要不就找花芳吧,她也怪漂亮的!”这会贺谐开始在脑子里想着自己回家以后应该让媒人说那个当自己媳妇了,这也不怪,毕竟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是大多数人的梦想。在这胡思乱想着的贺谐当然没有注意到这会四号柴油发电机发生出的异样的嗓音。此时已经超负荷工作的四号柴油发电机发出不正常的运转嗓音,没一会又突然闪出火花起来。 “轰”一声巨响传便了全厂,爆炸掀起汽浪把石棉瓦制成的配电厂厂房的墙壁撕开了数百块之多,柴油发电机上的配件被炸到数十外的路上。原本在紧张加班加点赶工的各厂,因为配电厂里的突然爆炸导致电力供应突然中断,爆炸后的瞬间,机器随之停转,让听到爆炸声的人们心里咯噔一声。听到爆炸声的高传良从办公室里冲出来朝外一看去,配电厂那一块冒出了冲天的黑烟,看到那股冲天的黑烟,高传良心里咯噔一下,暗叫声不好。 共和五年西元一九一六年七月十日, “龙烟矿冶公司”在农商部会议室举行首次股东会及董事会成立大会,公司简单规定, “董事会设八人,由官派者两人,余六人由股东会中列席之商股东股票互选”, “有本公司股份百股以上(即银洋五万元)之商股东得被选为董事……五十股以上者得被选为监察。”司马豪无疑问的被选为董事之一,按照股权分配司马享有铁矿35%的股权,以及钢铁厂78%的股权,最终享有整个公司61%的股权。 第九十二章 回厂 龙烟矿冶公司从最初一开始就是一个不同于一般企业的非商非官企业,无论是董事或是监察都呈现出各自特点。一是大多数董事会、监察都先后出任过北方政府的总长、次长或相当于这一级的高级职务。名气不显得的徐绪直,是前国务总理徐世昌之子,因为其并不方便直接出面,就父借子名,以徐绪直出任龙烟矿冶商董。 段骏良更是现任国务总理段祺瑞的长子,一直以来都是作为其父的经济投资的代理人。无论是以徐绪直为首的商董事和以段骏良为首的商监察都要比官派督办董事地质学家丁文江和官监察的权势大。当然更比司马这个董事长的的权势更要大上许多。但是归根结低这龙烟矿冶公司的实权控制在 “商”,只不过这批商人的身份实在特殊,远不是像司马这样的民间商人可比。 从上个世纪末来到中国开办洋行,到现在已经接近二十年,二十年来马修结识过各种各样的中国人,这些中国人无论是崇洋也好,排外也罢,但是都有一个共通同点,就是他们无论外表怎么伪装,但是在内心里面对外国人的时候却提不起什么自信。但是这些套用在那个司马身上显然不合适,至少在马修看来这个司马是打骨子里头看不起自己这个大英帝国的国民,每每想到这马修有就有些气结。 马修一直不甚明白为什么一个衰弱至极点的老朽帝国的国民为什么会看不起自己这个世界第一强国的国民。其实马修可能真的误会了司马,至少在司马的眼里可没有瞧不起这大英帝国的意思,只不过司马打心里头就不喜欢什么这些个洋鬼子,那里还有陪上什么好脸子。 “司马先生,这个建议,你一定需要考虑一下,如果您有能力弄到足够的军装的话,我保证会把今年俄军全部的军装余额拿下来,这其中的利润可是数百万英镑。”在司马住的房间里,马修有些激动的对司马说到,虽说出售化工原料的利润较为庞大,但是作为商人的马修却不愿意白白放过其它挣钱的机会。 像眼前的这个承包俄军军装供应的机会,马修怎么可能放过他,这些军装可不用卢布买单,可是大英帝国和法兰西用英镑和法郎买单。仅利润就高达百万英镑。这时的俄国成衣制造非常落后,上千万俄军的军装大都依赖其盟友英法两国进口,而两国因为只能满足自身需求,对俄援助大都是转包给国外。如果争取到这笔定单,那么所取得的利润也是能让人目眩的。 “亲爱的司马,你要知道去年俄军的军装大都是被日本人拿到了,日本人可是靠着卖衣服的钱想造条主力舰。”对中国国情甚为了解的马修开口说到,任何一个排外的中国人大都反日,更何况这两年中国人最反感的就是日本,马修在这说着这话的时候,心下开始向上帝祈祷眼前的这个司马一定要是坚定的反日人士。 “你是说日本靠着卖军装弄的钱来造条主力舰?”听到马修这么说司马不由得一愣神,只听说过后世咱们中国十亿件衬衫换一架飞机,可是没听说过这日本人靠卖军装还能给自己添条主力舰的。这也不怪,司马根本不知道此时的日本工业的支柱实际上就是轻工业,日俄战争时,日本人不就是靠出口的生丝换回的军舰打败了俄国。 “当然,日本就是靠出口生丝、服装、布匹来换取工业必须的机械设备,难道说司马愿意看到这一切吗?”对于眼前司马的反应,马修知道自己押对宝了,显然这个司马好像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反日,有了这个前提一切就好办多了。剩下的就是添油加醋了。 “你确信你能够拿到俄国人的军装定单,只要你能拿到定单,我就可以拿出足够的军装出来,无论是单衣还是棉衣。”对于供应军装司马再有信心不过,后世的中国唯一可以称道之处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纺织品出口、最大的成衣出口国,很多国家的军装都是在中国定制。如果拿到这个定单能干扰日本的经济发展,那是再好不过了,反正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日本靠着出口军装换军舰、换工厂。 “这个您大可放心,顺便说一句,俄国人对去年我们交付的大衣感到非常满意,说其作工甚至不亚于法国时装。有了之前的合作,相信俄国人不会拒绝我们的提供军装的。前提是只要我们可以保证能提供足够的军装,这个定单就绝对不可能再流到日本人手里。” 听到司马答应了下来,马修微笑着说到,终于还是把眼前的这个司马拉进来了,马修从去年到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因为自己一时的贪心,至于自己失去了去年的那个发财的机会,现在机会重新降临到自己身上,显然不能再次错过。 共和五年农历五月十八,金城银行在京城不显山不露水的成立,按照以往习惯各国内私人银行每家银行向金城银行分别存入了万元包银。虽说金城银行只有两间门市,放在这四九城里头可谓并不显眼,但是圈里圈外的人大都知道,这金城银行的大股东是现在龙烟矿冶的董事长司马,而二股东就是现在的国务总理,这不银行一办下来就接到了龙烟矿冶商股募集这块连日本人和汇业银行都没抢走的大肥肉。 “老板,这才两天功夫这些个官面上数得着的人家就弄下了几百万的商股,光徐家二十万、段家三十五万、曹家三十五万、陆家三十万,再加上各地督军之类,估计这五百万的商股,能给真正的国商们留下的不足百万,盛家和周家分别入了三十万。现在举国上下数得着的人物都在龙烟入了股,这些人大都是用多户投资,把股款化整为零,都是一群透精的主,这样即可以藏富不露。掩人耳目,还能得到更多股权,这么多 “官商”们入股对咱们公司不知道是富还是祸,只怕以后尾大甩不掉啊!” 周作民拿着几天来的募股清单和司马说着,虽然对这开张没几日就募到如此之多的商股,还顺道募集了数百万元的存款,但是一想到这些商股背后的那些个北方政府的老爷们,出身交通系的周作民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可真有些担心以后这些是尾大甩不掉。 “没事!咱们敞开门来做生意,还怕什么人入股,这些人的背景不需要担心,离开这些人就是别想把这龙烟矿冶办成咱们最中国、甚至整个亚洲最大的钢铁托拉斯。”早在一开始就已经定计要借这些北方政府官员入股之势以减少麻烦的司马,那里会担心什么以后尾大甩不掉,这么多官员拿着自家的真金白银入股,以后龙烟矿冶需要办什么事,那还不是一路绿灯。 更何况最重要的是,司马知道八年后现在的这个北方政府,就会被关外的那个胡子出身的大帅打下台,甚至于在十二年后北方政府就会成为历史名词,到时已经壮大的龙烟矿冶所需要的仅只是按商业规则办事就行。尾大甩不掉?可能吗?也许那时这些下台的北方政府官员们还有各地督军们,会庆幸自己当年如何有眼光投资了龙烟矿冶。 “老板公司里发来的紧急电报!”就在这会银行经理室的门被人推开,显然秘书并没有拦住六子,刚一推开门六子就大声的对司马说到。 “电厂爆炸,数人死伤,业已停产。”看到这短短十二个字的电报,司马只感觉一阵头晕,这在外头一切都很顺利,可是没曾想家里却出了大事,这电厂一炸,整个工厂停产也就成了必然。一想倒也许无法完成这国货展上接到的定单,司马只感觉有些目眩,电厂为什么会爆炸? “老板,怎么了?是不是工厂出了什么事?”周作民已经知道司马基业实际上是在口外,在那里司马有一间非常之大的综合工厂,这公司里来的紧急电报,莫不是工厂出了什么事?想到这周作民开口问到失神的司马。 “维新(周作民字),你转告明泰一声,京城的事就交给你和明泰二人了,公司里发生一些意外需要我回去处理,一切有劳了。”司马定定神后安排到,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赶紧赶回工厂,尽快重购发电机、增加机床设备尽快让工厂恢复生产,以完成定单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在京城的事情正事已经告一断落,剩下的无非就是一些应酬之类。 第九十三章 军官生 京张铁路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条由中国人自己设计建造的一条铁路,虽然同样作为通往内蒙古地区的重要干线铁路之一,但在这个时代的中国京张铁路,远没有后世那般热闹。在这个时代的京张铁路上的乘客大都是去口外做生意的行商,要么就是口内去口外讨生活的灾民。 今天这节车厢里做着的二十多个的身着学兵军装的年青军人,一个车厢里一下出现这么多学兵倒是很出人意料,车厢里的人们的眼光自然被这一群学兵给吸引住,总是有一些人不自主的打量着这些学兵。 “你们大家放心,我那个亲戚在第五师身居要职,只要他愿意,肯定能够收留我们,只是没想到这走了一圈,还是又走了回来,真是有些世事弄人的感觉。”林芝南坐在座位上伸伸腰说到,没想到走来走去,最后自己和身边的这些同学最后还是要回到北方军之中。 “芝南,这你确信到了张家口后,你那个亲戚真的会收留我们吗?要知道我们这些人可都上了陆军部的黑名单了。如果你那个亲戚是第五师的师长,现在的察哈尔都统的话到还有可能。” 张镇国对于林芝南的话显然有些信心不足,就像这次进京一样,如果不是陆军部总长下令的话,估计自己这些人早都被当成逃兵送进监狱,那里还有机会出京。听到张镇国这么一说,其它原本在聊着天的的学兵们顿时静了下来,如果不进入军队,自己这些人所学所用又能做些什么?这是每个学兵们脑子里想到的问题。 保定军校可以说是当今中国军事教育的正统,其毕业学员以自身较好的军事素质,在军事教育和参谋业务等方面受到北方政府和各省军事当局的重视。保定军校自建立之日起,即标榜 “军人以保家卫国,服从命令为天职”, “军人不问政治为高尚”,形成保定军校学生一种职业军人的特点。 同样保定军校的学生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最有军人品质的学生。绝对服从命令,不参于政事,大多数保定军校学兵都能恪守这一军纪,然后去年袁大总统称帝时,保定军校学兵并没有墨守成规,而是纷起反对。保定军校的数百名学员以罢课、离校返省、到南方参加反袁军等一系列地方式来反对总统的复辟行为。随后陆军部下令所有参于罢课、自动返乡、参加反袁军的学兵全部给予开除学籍的处分,同时还下令全国各部严禁募用被开革的保定军校学兵,违者将予重处。 虽说现在袁总统已经死去,南北战时已经结束议和已经开始,但是这些满腔热血的学兵们却显然被南北双方遗忘,没有人再提及他们。末曾从军校毕业的军兵们在南方各省显然无法享受正统军官的待遇,当他们希望返校结束学业时,却碰到已被开除学籍的遭遇。 当这数百名被开除了学籍的学兵们集体到京城陆军部请愿时,负责接待的陆军部军官直接指责其为逃兵,辜负了陆军部对其期望,甚至要派兵将这些人投入监狱,幸好陆军部总长末予以批准,但是显然恢复学籍已不可能。 “作为纯粹之军人,绝不干涉政事,如君欲涉政事,请君除去军装。”王公亮想起去年离校时,自己的同舍好友王国相的对自己所说之话,军人不言政事是百里校长的格方,也是保定的校规,难道作为一个军人,就应该盲目忠于个人吗?一个军人就不应该有自己的信念吗? 一时间王公亮陷入了沉思之中,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难道乱命也可从吗? “你们先谈着我去透口气,方便一下。”感觉到有些气闷的王公亮站起身抚顺军装,戴好军帽后对身边的同学们说到。 如果说司马现在最后悔什么,恐怕就是这半年多时间为什么不整个热电机组,如果整个万瓦的热电厂,也不至于会向现在这样发生柴油发电机组爆炸的意外。至少热电机不会爆炸不是。在火车上思来想去司马排除了配电厂爆炸的多种可能,包括人为破坏,至少在司马看来那怕就是有一万种可能,至少在目前根本不可能出现人为破坏的可能。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小六,不要跟过来了,在这火车上能出什么事。”心烦意乱的司马走出包厢见六子仍然跟在身后,就开口说到,这个时候司马只想一个人走走,散散心。司马看着车外的山岭,在后世山上应该没有这么多大树,至少司马在后世很多地方所看到的山上要么只是荒草,要么只有一些胳膊粗的小树,很难想像像车外的这种接近于后世森林般郁郁葱葱的山岭。 “这次回去无论如何也要在工厂附近的洋河边建个热电厂,以后钢铁厂还有其它工厂建起来的了,用电的地方更多了,像现在这样靠柴油发电机肯定不行了。”司马点着根烟心里如此想到,这半年多以来顺风顺水的习惯的,以至于这会司马反思一下,好像自己现在考虑的东西太少,如果不是因为如此,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故。 “看来需要给公司请一个职业经理人了,也许自己并不适合管理企业。”反思了一下司马才发现自己的公司这半年多以来,实际上更多的是依靠着一个惯性前进,直到现在公司依然没有一个严格的规章 制度,有的只有那些似是而非的规章 之类。而司马自己本身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经理的料子,如果想取得发展看来只能别寻良材了。如果公司按照眼下这样发展下去,显然有浪费资源之闲。 “先生,可以找支烟抽吗?”看着在车间的站着身上穿着洋服的年青人,王公亮有些犹豫的走过去,心里烦躁不安的王公亮这会想借着吸烟来平抚一下心情。可是从来不吸烟的王公亮显然并没有烟可吸,正好从卫生间里出的王公亮一出来就看到了车间那个正在吸着烟的年青人,于是犹豫一下问到。 “啊……当然可以。”被人开口讨烟吸的司马显然有点愣神,这时一扭头手里拿出烟盒后,才注意到向自己讨烟吸的是个军官模样的军人。在递出烟后,又顺手把火机打着给这个讨烟吸的军官点着了烟。 “咳……咳”当烟雾吸入肺中后,烟雾刺激的王公亮忍不住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眼泪也被呛了出来。 “呵呵……别吸那么大口,以前没吸过烟?”司马看到眼前这个军官被烟呛的弯着腰在那里咳嗽,于是拍拍对方的后背随口问到,看来眼前这个军官和自己一样也是碰到烦心事,要不然不会吸烟的人不会舍着面子向别人讨烟吸的。 “第……第一次吸烟,这烟怪呛的。我不会吸烟,真的很不好意思。”王公亮捂着胸口说到,刚才那烟吸入肺中的滋味的确不舒服。看来借烟消愁显然不太适合自己。 “你是军官?”司马看着你眼前这个年青军官问到,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碰到年岁和自己差不多的这个时代的军官。 “我?军官?恐怕这一辈子都与我无缘了,不怕您笑话,现在也就是只有这身军官学校的衣服了,早被学校开除了。”王公亮有些失意的笑了笑说到,曾经做一名陆军军官保家卫国是王公亮最大的梦想,可是现在这一切恐怕真的只是梦想了。 仈 澪 電 孖 書 ω w w . Τ Χ Τ 捌 0. ξ A “鄙人司马,在口中外经商,还不知道先生贵姓。”司马伸手说到,对眼前这个年青的军官,司马显然来了兴趣。 “在下王公亮,字公充。前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三期步兵科学员。”王公亮立正敬礼说到介绍到自己。 “保定军校!”司马听到这个名字后显然一愣神,在后世的中国虽说保定军校的名头不及后世的那个黄埔军校,但是在这个时代保定军校的国内那就是黄埔那样的权威军校。司马那可能会不知道。 “你是说你们是去张家口看看能不能找关系进入第五师?”和眼前的这个叫王公亮的年青人谈了半晌,显然这个年青人并没有隐瞒什么,没几句说就和司马交了底。 “是的,只不过此行希望渺茫,恐怕到时也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王公亮对于此次的张家口之行明显不像自己的同学那样信心十足,只有对未来的担心。 “公允,你觉得你们去第五师那怕被他们接受,那么能够享受到正统军官的待遇吗?” 想到自己未来的民团对军官的需求,司马随口问到,如果能拉这些人到自己那,那民团的架子可就搭起来了,可是上百人之多。 “这个……恐怕……”不用去想王公亮都知道在注重出身的北方军,像自己这种没有毕业的保定生显然不可能被那些军官接受,那么想得到正统军官身份显然不太可能。 “如果公允和公允的同学们不觉得的委屈的话,不防考虑一下我那里,我那有几十个营连排长的位子给你们,不过我那可不是什么正规军,只不过是一个民团,而且是现在是有编无人,不知道公允意下如何。” 第九十四章 作为厂房墙壁石棉瓦被爆炸撕扯成了碎片,而承重用的三角铁也产生了变形,间隔十米的另一间厂房的石棉瓦制墙壁被砸出了一个大洞,那是柴油发电机的汽瓶被爆炸轰出砸中后结果。 “老高,一共死伤了几个人?还有多少台发电机能用。”司马面色铁青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整个人深深被一种无力感笼罩,为了这片工厂司马投入自己全部的精力和心血,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算打下这片基业,可是现在最为重要的配电厂就这么给毁了。 “少爷,一死六伤,死者叫贺谐,河北人,刚请假准备回家说媳妇。一台全毁,另外两台发电机受到损伤,其它三台还可以使用,不过为了安全我让李厂长把电机全停了。” 高传良轻声说到,眼下少爷回来了,这公司里也算是有主心骨了,不像前些天整个公司人心惶惶的乱成一团。至于停发电机也是高传良生怕再发生爆炸而作出的决定。 “老板,我个人以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恢复电力供应,我们眼前最重要的是完成定单,我个人并不赞同彻底关闭发电厂。”史道姆在司马的身边说到,在工厂里发生意外是不可避免的,在史道姆看来如果因为这么一次意外而整个工厂都停止生产,和对公司的影响相比实在是不成正比,尤其是公司现在需要赶班加班才能完成已接的定单。 “云方,尽快把另外三台没受损伤的发电机检查一次,把配电设备修好,尽早恢复供电,先保证几个重点厂的供电,我会尽快再定发电机,估计最多半个月就能发过来。”史道姆说的不错,时下最重要就是恢复工厂的生产,如果合同到期后公司无法提供足够的设备,到时对正在开拓市场的公司而言,其打击是不言而喻的。 “老板,那个在事故中死去的贺谐怎么处理,还有受伤的工人。”高传良提醒到司马,这个时候可不能忘了这些人,这收心之举大都是通过这些事情来收工人的心。 “那个叫贺谐的让公司邮去一百元钱,至于遗骸就看他家里人的意愿,若是愿意就留在公墓,若是不愿就公司出钱送回去。至于伤者每人补助十块钱。”司马想了一下说到,毕竟是在自己公司丢的性命,这一点抚恤是公司必须要做的,以后看来要专门制定个工伤抚恤的规章 制度了。免得像现要这样拖来拖去的。 “可……还有两个工人残废了,他们怎么办?发十块钱遣散?”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高传良一想到把两个残废的人扔出去心里还是有些不忍,毕竟也都是给公司干了年把的老人了。 “哦,他们两每人二十块吧,以后在工厂里给他们找个力所能及的轻活,工钱虽然少点,但是总能养家糊口。遣散朝那遣,在咱们公司出的事,咱们就得负责。”没想到一回来需要司马处理的除了工厂复工的事,就是这些工伤抚恤,反正是没什么好事情。 “回头公司拿个工伤抚恤的制度吧!以后如果再发生意外事故,就按照工伤抚恤的规定办理。” 司马想了一下随口吩咐到老高,这制定规章 显然不是司马强项,也不是老高的所懂,幸好在公司经理处有那么十多个工商科毕业大学生,让他们办理此事再合适不过。 “四石,你多辛苦一下,参考一下公司过去对死伤者的抚恤,尽快拿一个工伤抚恤的制度出来。”高传良听到少爷的话后,对一直站在后面的石磊说到,石磊字四石,果然也有些字如其名的意味。 “少爷,对不起,让您失望了,你不在的时候公司竟然出了这么大的漏子。”开完会以后,在司马的会议室里,高传良轻声的说到,高传良知道自己作为公司的经理,在少爷不在时必须要担起全部责任,而在这期间发生这样的事,高传良当然是难逃其究。 “好了,老高,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想,主要责任在我,如果我事先多准备机台发电机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眼下除了安慰一下老高,司马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虽说早都组建了公司经理处,但是自己一走公司的担子几乎就全压这个年近六十的老人身上,也够不容易的。 “少爷,老高我并不是一个管理公司的料子,这次我也想明白了,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以后会误了少爷的大事,所以少爷看看能不能请个真正的经理回来,对咱们公司也有好处。”高传良听到少爷这么说,心下犹豫了几十秒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自从出事的这些天以来高传良自己就有了这个打算,而且是还专门和经理处的那些大学生打听过一些商业经理。也算是稍有收获。 “老高……这……委屈你了!”在从京城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打算请他职业经理协助管理公司,可是只是担心到时别委屈了老高,可是这会老高自己主动提出来,司马心下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老高。 “少爷,旁的别说了,若是没少爷的帮衬,也没老高的今天,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清楚,这么苦撑着也累的慌,趁着现在少爷不防找个人回来。哦!这有这本书少爷看一下,听那些洋学生说这是管理公司企业的书。四石他们说写的不错。如果老板愿意不防把他请来。”高传良拿出一本小册子,放到了司马的桌子上,这本小册子高传良看了几天都仍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心里却觉得也许写本书的话比自己更适合当这家公司的经理。 司马接过书一看小册子的土黄色封面上写着《工厂适用学理的管理法》,显然是一本经营管理的学的类的书籍,这种繁体字的书显然并不适合司马阅读,当然司马也不会驳了老高的好意,随便看了几页后便把小册子放在办公桌上对老高说到: “好的老高回头我先看看这本书再做决定,你觉得不错的人肯定不错。” “少爷,你回头细看看,你不是说嘛,公司的发展在于公司用人的优劣,咱们可别错过这样的人才。”高传良见少见随意的把书放在办公桌上,于是开口劝说到,错过人才就是错过了发展。不要错过人才可是少爷自己说的。 “公司这次损失三台柴油发电机,我必须要尽快帮公司再另外购进几台,回头咱们公司的耗电量只会越来越大,靠这些柴油发电机肯定是不行了,还要想办法建个热电厂,估计这次要出去的时间长些,得要个十天半个月甚至更长的才可能能回来。公司的一切就交给你打理了,这些天你多辛苦一下子。” 这是半年多以来,司马第一次要长时间离开这里返回二十一世纪的时空异常点,这一次不仅仅只是回去买柴油发电机、汽轮发电机,以及采购其它设备。最为重要的是,司马要在二十一世纪请人对自己的这里的未来发展进行详细规划,如果在口外建立一个中国的鲁尔,那么进行工业规划显然少不了,只是依靠像现在这样放射型扩张,显然无法满足公司的未来发展。 “少爷你放心吧!虽说老高别的本事没啥,可是看个家老高还是能看好的。”高传良在一旁说到。 “老高,如果这几天有几名保定军校的学兵找来,你帮我把他们留下来,他们有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他们,至于其它等我回来再安排吧。”临了,司马如此安排到老高,在火车上碰到的王公亮他们最终还是决定先到第五师碰碰运气,只是王公亮答应如果在第五师没谋到职位,就会来孔家庄找司马。 临行前,司马想起这些军官生,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会不会过来,但是安排一下总是没有错,万一这几日他们要是来了,到时自己不在,只怕会因为错过。 老高离开办公室之后,司马便打开自己办公室休息间,休息间下有一处隐秘的地下室,而地下室内有一个一人高的保险柜,打开这个保险柜除了输入密码之外,还需要指纹验证。 司马输入了密码、验过指纹之后,打开保险柜,保险柜是的隔仓里堆放着大量的现金,还有一次资料光盘之类。 司马用手使用推动了一下保险柜的后壁,后壁被推开了将近一米,这是一道门。除了负责设计这条地道的刘季元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在司马的办公室的地下室内有一个秘道,而这个秘道的出口就是时空异常点所在的仓库。 当时施工时是以下水道的名义施工,而地道的壁体是用半米厚的钢筋混凝土整体浇灌而成。两米高、六百米长的地道,可以说是整个工厂最坚固的位置。当初修建这条秘道的目的,无非仅只是为了防止别人发现司马经常出入仓库而已。 如此下来,负责看守仓库的经理处安保队,就不会可能发现在司马出入仓库,尤其是一进仓库几天都不会出来,负责看守仓库的经理处安保队直接负责人就是司马自己,而副手就是平时做文秘的石磊石四石。安保队组建的初衷就是为了保护仓库的安全,如果安保队发现有人潜入仓库,一律就地处决。而自从这个安保队建立以来,这好像只是一个纸面上的命令,并没有真正实行过。 当然司马为了安全甚至在整个仓库内外安装的红外报警设备,还有大量的摄像头,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不为人知的前提下。而司马给安保队配的四十支对讲机,保证了每三个安保队员就有一部对讲机,如此一来,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司马在办公室就可以指挥安保队进行搜捕,当然这一切只是有备无患罢了。 第九十五章 现代 司马在地道内换了身衣服,显然穿着这个时代的这种毛呢西服,出现在二十一世纪并不甚合适,在地道内的一个衣柜里有全套春夏秋冬四季穿的衣服。甚至包括皮鞋之类,总之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挑出司马身上的衣服的事刺。 “卡”司马习惯的拉开伯朗宁M1910式手枪的套筒,检查了一下子弹是否上膛,确定子弹上膛后才把枪装手腋下的枪套内,这个习惯的养成得益于上次马匪的袭扰,如果没有那次袭扰,司马永远不会意识到在这个时代枪对于一个人的安全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如果一个习惯一旦养成,那么习惯就很难改变,虽然明知道二十一世纪的国内治安基本不需要担心,但是司马还是把手枪随身带好,毕竟习惯已经养成了。 “手机、钱包,不知道多长时间都没用过这些东西了。”打开钱包看着里头的RMB还有银行卡、身份证,这些东西司马已经很久没动过了,尤其是手机在最开始时司马有时还带着手机,主要是因为用手机的习惯和利用它的拍照功能,而现在司马早已经不习惯了没有手机的日子。 “不知道爸妈最近的身体怎么样了。”一走出时空异常点,进入二十一世纪的那座三号仓库,司马看着这座熟悉的砖混仓库,心里不禁想到几个月末见的父母,想起来司马也觉得的自己确实有些不孝,竟然几个月都没回家看一下父母了。 “喂!文子,在那哪。”司马拿起手机打了一下表弟的电话,电话接通后问到,靠!这仓库的大门被锁实了,除非从仓库外打开,这从里面可是别想打开。 “啊!哥!你……你回来了,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开门。”接到电话的你叶文看着手机上的显示的名字是表哥的,心下一愣神待接通电话后,听出是表哥的声音,急忙说到。 司马看着已经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仓库,这几个月自己甚至都懒得送铜过来,都是让工人直接用轨车推进仓库,所需要的设备也都是自己直接把清单放进去,表弟购进后用大型叉车自己运过来。这几个月可真够难为他的。 “哥!你回来了!这些日子可想死我了。”一见到司马后,叶文一把抱住表哥说到,这些日子准确的来说不是想着司马,而是一个人保守秘密实在是太熬人,太压抑了,有好几次叶文都希望能和表哥一起好好谈谈,但是却一直都没有机会,公司的事,再加上需用不停的帮助搬运设备。 就像前些时候表哥定的那几台龙门式铣床一样,前后整整用了一个星期才算把这几台铣床的散件给运过去。虽说用三十吨的叉车运送成箱机械很简单,可是在大晚上的自己一个人在这仓库里干活的滋味着实不好受,更何况心里还压着一个大秘密。 “哥,这次回来你准备呆多长时间。”表兄弟两人好久没聚了,一出仓库叶文就开着车带着到表哥到小城的一家饭店,毕竟两兄弟这么长时间不见,心里有太多的话要说。两人一坐定点好菜,叶文就问到司马。 “这次呆的时间可能长些,事太多,摊子越铺越大,收不了手了。估计接下来几年,有你忙的了。”司马笑着对表弟说到,看着表弟的黑眼圈,不知道的还以为表弟是纵欲过度,可自己这个表哥却知道表弟这是成天熬的。 “哥!活多没什么,过去在井下扛几百斤的大料,那一天下来都扛上几十根,不也就那样,更何况这不有叉车嘛,又不用人搬。不过就这一个人保守秘密也太熬人了,哥你也是的,把我一个搁在这了。”叶文抱怨的说到,自己这个表哥看来是被那头的日子给迷上了,早先过个十天半个月的两兄弟还时不时的聚聚,可是现在到好,两月都见不着司马的影子。 “我的错,咱们两可是亲姑老表,还不至于因为这生我的气吧,那边实在走不开,从今以后我保证尽量抽时间回来,咱们两喝酒聚聚。来这杯酒是当哥的敬你的,这些天你辛苦了。” 听到叶文这么说,司马连忙敬了杯酒说到。 “靠!行了,知道你那边事儿多。”叶文一口把酒喝下去笑骂着说到,自己和表哥那边相比,自己这边算是轻闲了,那边光是万把几千人的厂子管理下来,每天都够他烦神的。 “文子,这次我带回来几个玩意,回头交给拍卖行给卖掉套现,估计这几年得大把的钱扔出去,光靠这些玩意肯定是不行了,现在公司那能拿出多少钱出来?”司马喝了一口酒后轻声说到,这钱到用时方恨少,可是一点都不假,光靠着这些古董拍卖套现,显然不是长久之计,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那,要是不停的卖古董最后十有八九会出事,到时估计就不会像上次那么容易摆平了。 “公司现在的账户上大概还有两千万左右,怎么表哥你要用这笔钱?”叶文对司马的问自己公司的账户上有多少钱显然很诧异,过去表哥可没怎么动过公司账上的钱,看来这次表哥回来是准备花大钱的了。 “没什么,只是问一下,我怕这次我自己账上的钱不够,所以问一下公司账上的钱,估计这是最后一次用古董套现了,以后得再另想办法了。”听到表弟这么问自己,司马解释到,虽然是表兄弟但是司马并不想因此和表弟产生什么误会。 “哥,其实如果能加大铜的供应量的话,估计咱们的根本就不用担心钱的问题,现在铜一吨六万多,国内的需求量这么大,你就是一年弄上个几万也能消化,实在不行就是铜精矿粉也行,这东西一吨都几万块。” 这年把的铜锭生意做下,叶文对铜资源这块的再熟悉不过,现在铜锭和铜精矿都是有价无市的生意,像现在一个月千把吨,根本不能小满足需求,量再大点,大不了另设几家公司就是了。 “老表,现在那头欧洲在打仗,这铜锭的价格早升上去了,现在不过是勉强保本罢了,再扩大估计价格很快就涨上去了。”司马也不止一次想过这事,可是这铜价在那头现在也是一天一个价的朝上涨,没办法谁让欧洲人在自己院子里打仗,对铜的需求那是一个大。 “铜精矿粉?你说铜精矿粉的价格现在也是几万块一吨?”司马听到叶文提到铜精矿粉于是开口问到,虽然不知甚了解这铜精矿粉是什么,可是一听这东西也是几万块一吨,一下上了心思。 “可不是,这铜的价格一天一个价,这铜精矿粉也是跟着涨,这不现在都五万一吨了,要不哥你在那地方开个矿得了,反正那会你开矿又没人管你不是,一年弄个万把吨铜精矿粉那可就是几个亿。”叶文劝说到司马,这年把时间可不只有一个人曾向叶文打听过有没有门路弄到铜精矿粉,这东西现在也是跟着热销啊。 “嗯!这事我考虑一下,开矿这主意也不错,和弄这玩意比起来安全了许多。”这锡林郭勒盟的铜矿资源可也是非常丰富的,若是开个矿倒也不错,至少多一条挣钱的门道。 从现代运朝民国那会运物资挣钱是容易,可是想把这些钱在现代社会变现却异常困难。无论是从民国弄白银或是黄金过来是很容易,可是想套现却担着风险,至少司马可不愿意再担着什么风险。 “文子,我上次让你问的那个炼铁高炉的事怎么样了,有厂家愿意提供100立方的高炉吗?还有炼铁高炉技术转让事的怎么样了。”这次回来除了买发电设备,还有一件事就是尽快弄到这些炼铁设备,还有他们地图纸,毕竟现在龙烟矿冶都开始募股着手了。 “这事早都办好了,跟漯河的东旭冶金机械公司敲定了三座100立方炼铁高炉,还有500立方高炉的全套图纸,说是准备出口到非洲的设备,全部设备没有一点电子设备,保证绝对属于落后设备。 不过搁在那估计也是世界一流的了,差不多再过个月把时间这些设备就发过来了。”想起当初和这家东旭冶金机械公司谈购买高炉的要求时,他们听到自己的要求那一副呆样,叶文不由的笑着说到。 “这些天辛苦你了,这是这次的清单,这汽轮发电机组的大小,一定要保证能进仓库,而且是能用叉车运过去,要不然买了也是白搭。其它的现在都可以暂时先搁下来,就是这个不能耽误了,还有尽快再买四五台柴油发电机,先凑和着用。”司马指着清单上的设备说到,估计按这份长长的清单的东西备下,自己差不多又要变成赤贫了。 “哥,你那的电不够用了?不是有柴油发电机了吗?怎么还要。”叶文可是记得自己前后可是运了三台大型柴油发电机过去,怎么现在还要买柴油发电机,还要买总功率三万以上的汽轮发电机。 “别提了,这厂子里的用电量太大了,前些天使用过度一台柴油发电机炸了,死伤好几个,弄这个汽轮发电机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司马叹口气说到,如果早先就把一切准备工作做好,那会像现在这样事都压到一起。 “啊!哦……你没事就行。”对于外人的安危叶文并不担心,只要自己表哥没事就行。 “文子,你的车这些天借给我用用,这些天我要到外地去,那些设备买过来以后,还和过去一样先运过去。柴油发电机的事要赶紧办好。” 第九十六章 工业区规划 虽然是一个外行,可是在耳闻目睹之下,司马还是知道要建立一个现代化的大型工业区,首先就是要做好工业规划,而工业规划这种显然不是司马这个外行所能做的。如果是在共和五年也就是1916年的中国估计很难找到几个做工业区规划的专业人员,但是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从事工业区规划的技术人员可谓是如过江之鲫一般。 可以想见在工业区规划市场严重饱和的前提下,如果想到人进行一个详细的大工业区规划是多么的简单的一件事,至少在那些教授、专家眼里,他们可不管其它只要有钱就行,这也是就是市场化带来的最大好处,认钱不是认人。 “王教授,你看一下这是整个工业区的地形图,工业区未来的总面积是5000平方公里左右,以煤化工业、冶金工业、机械制造业为主,工业区地下有丰富的煤碳资源。……” 在沿海的一家大型设计机构里,司马铺开地图指着地图说到,这份地图是司马特意花大价钱买来的口外一带的地形图,虽然是现代绘制的,但是至少这几十年时间那里的地形是不可能改变得。大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形。 “5000平方公里?那么大!是那个省要上马这么大的项目搞的规划,怎么没听说过?”正在看着地形图王福文,一听到司马说整个工业区规划面积是5000平方公里给吓了一跳,这个面积可是和上海的面积差不多,如果有这么大的一生意,估计政府才开始讨论他妈的里头就传开了,没听说啊! “呵呵!王教授,整个工业区除了按片分布煤化工业、冶金工业、机械制造业之外,还需要考虑到居民区的安置,尤其是工业区内绿地规划。”司马并没有回答王福文的话,而是直接把话朝规划上谈,毕竟说太多并不方便,在这里解释反而不如不说,这样效果反而更好。 “李先生,虽然你给的资料很详细,但是搞这个规划的工作量非常大,并不是很快能完成,这种重工业区规划还需要考虑到环保等等,总之非常复杂。”王福文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年青人,虽然对这个项目是在什么地区上马感觉很好奇,而且这么大一工业区显然不是一个地方政府能承担的,但是如果是国家来做的话,搞这个规划怎么会轮到自己。 “反正只要自己做了,他又不少付自己钱。管他那么多做什么。”王福文心里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接下这单生意,毕竟这是几百万的生意,现在这块竞争这么激烈,有送上门的生意怎么可能不做。 “李先生,我先说一下我的初步构想,煤化工业、冶金工业都是耗水量较高的工业,从地图上看,这条河的上游可以修建一个库容几亿左右的水库,虽然下游并不处在工业区整体规划之内,但是根据资料上提到的这条河的流量,我的个人建议是也应该修建一个大型水库,在保证未来工业区用水的同时,水库可以建立发电站为工业区提供部分电力,当然这个装机容量还需要专业人员考察后得出。” 虽然只是刚刚接触这份工业区的资料,但是王福文还是很快的说出了自己简单的构想, “嗯!不错!不错!”听着王福文的话,作为外行的司马只能点头称是,但是却没想到这王福文脑子里头果然有些东西,这才看了几眼就已经把这些说个差不多了。 为了安全,司马在弄到这份地形图之前曾经对地形图动了一些手脚,一些在那个时空并不存在的东西全部被司马抹掉,像这条河的上游的友谊水库,还有百公里外的官厅水库。 “工业区从规划的角度来说,也像一个综合体,它由很多不同性质不同功能的建筑和设施所组成。既然是工业区那么第一个自然就是工厂,以工厂为单位,包括生产车间和辅助车间,是工业区的重要组成部分。我国一般工业区内,生产厂房用地面积约占总用地的26%~50%。而像煤化、冶金、机械这类重工业他的占地面积一般较大,估计会占到整个工业的40%左右。 再一个就是仓库,包括原料、设备、成品、半成品仓库。有的属于工厂,有的属于专门的仓储单位或有关工业的上级机构。还有工业区的动力及市政设施,如氧气厂、电站、空压站、油库、水厂、污水处理厂及各种工程管线等,这些设施应统一修建,共同使用,再就是一个完整的工业区必须要有维修与辅助企业,如机修、工具车间等,可联合修建形成专业厂,提高设备利用率、减少环境污染、增加税收和就业。 此类重工业区他的三废排放量惊人,所以还需要规划综合利用和加工工业,利用工业 “三废”解决生产需要、边角余料以及为大厂配套加工的工业,既解解决生产需要,又有利于各种劳动的安排。还有最为重要的工业的运输设施,像这类联合重工业区对物资的输入和输出都有着很高的要求,显然一般公路是无法满足的,要联合修建铁路专用线、公路、航运码头、连续运输的管道、索道等,可显著节约投资,加快建设速度。 还有厂区公共服冬设施,包括办公室、医院、食堂、浴室、幼托机构,学校、车库、停车场等。当企业规模小时,更要求工业区内联合修建公共设施,还要有科学实验中心,包括设计院、研究所、实验室、大专院校、技校等。由于近代工业的发展主要依赖科学技术的发展,工业区中科研机构的设置已成为不可缺少的内容。 这些科研机构可布置在厂前区中,亦可布置在居住区或工业区之内。当然还需要根据工业生产特点确定卫生防护带所需宽度。这些只是笼统的硬件设施,如果要拿出具体方案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王福文几乎都没有怎么细想,就一口气说出了一个完备的工业区必须要具备的九个组成部分,当然是每个工业区都必须要具备的条件,这些话王福文在过去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但是显然这次他成功的用这些彻底的吸引了司马。 “呵呵!没到一个工业区的规划里头竟然有这么多条条道道。”司马整个人被王福文的话给吸引住了,和这种规划相比,司马才发现自己过去可真有点大队书记办厂的味道,看来自己找人给自己做规划的这个决定显然没错。 “刚才说的只是笼统的硬件设施,如果细说的话,还需要按工业门类对其在工业区内占地进行分类,可分为冶金工业、电力工业、燃料工业、机械工业、化学工业、建材工业等,在工业布置中可按工业性质分成机械工业用地、化工工业用地等等。 这些工业占地嘏局又是根据其污染程度分为隔离工业、严重干扰和污染的工业、有一定干扰和污染的工业、一般工业等来决定-隔离工业指放射性、剧毒性、有爆炸危险性的工业。严重干扰和污染的工业指化学工业、冶金工业等。这类工业的废水、废气或废渣污染严重,对居住和公共设施等环境有严重干扰。有一定干扰和污染的工业指某些机械工业、纺织工业等。这类工业有废水、废气等污染,对居住和公共设施等环境有一定干扰。 一般工业指电子工业、缝纫厂、手工业等。像这种你重工业区主要是前三种工业门类,再加上还需要考虑生活区,所以必须要这个工业布局分布绝对是重中之重。我个人的意见是最好的在重工业区和生活局之前除了建立绿化带之外,最好别外兴建一些像食品工业、医药制造工业、纺织工业、电子工业、缝纫工业、工艺品制造工业之类对环境干扰轻、污染轻的工厂作为缓冲。当然这只是初步的构想,你觉得怎么样。” 王福文在脑子里慢慢的结合自己过去所学和所做过后工业区规划,慢慢的一个庞大的重工业区规划在他的脑子里开始成型,虽然还有些不成熟,可是大框架已经基本被构画了出来。 “王教授,我想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定合同,整个工业区的规划,就像你刚才说的那些全部包括下去,工业区要尽可能的增加绿化带以及公园的数量,最好有一个像中央公园那样的中心绿岛公园。当然还有就是必须要有完备的下水道系统,像巴黎的那一种大型下水道。下水道顶距离地面要超过2米。” 司马听着眼前的王教授的刚才的设想,心下根本没有一丝的犹豫,就决定把这个合同交给王教授来完成,对于绿化的重要性,在电视、网络的推波助澜下早就已经深入人心,更何况在小城那地方没有一个公园是司马最遗憾的事之,在看电影时每每看到那些在纽约中央公园散步、玩耍的老美,司马总是掩饰不住羡慕的心情,既然有机会自己做规划,那么整一个中央公园在自己的家门口显然再合适不过。 而之所以强调修建像巴黎那样的大型下水道系统,实际是司马受一些欧洲电影的影响,这种距离地面的较远的下水道不仅仅只是下水道,在战争时完全可以作防空洞,甚至军队作战时也可以通过下水道转移、迂回。 第九十七章 军官生与民团 张家口城北十里处大兵营,这是袁世凯在前任出任北方大臣时修建,和库仑城的红房大营同一时期兴建,按照驻一镇新军的规模兴建。从口内开来的北方军第五师一进张家口就驻防于此处,虽然田中玉仍是第五师师长,但是因其驻地在张家口城内的察哈尔都统府之中,所以平日里营内事物都是由参谋部和诸团官长诸理。 “芝南,我和副参谋打过招呼了,你先到参谋部当个见习参谋,等以后风头过了,我再想法子给你在陆军部报备,顺便把你的事给消掉。” 林凤起对林芝南说到,虽然身为一团之长,作为林凤起本人,也想把这个侄子安置到自己团下出任个军官,可是现在军队不稳,如果擅调新军官,恐怕难以弹压那些兵油子,思来想去也只有让他先到师部当见习参谋。因为第五师兵丁大都是过去长期驻防山东时就近征募兵丁,自从移防察哈尔以来,兵内早已有些冤气,幸亏各级官长齐心弹压,才算没生出事端来。 “大伯,不知道那些和我一起来的同学他们怎么安置?”林芝南一听是到参谋部当个见习参谋,心下也觉得的满意,再加上大伯表示会在适当的时候给自己在陆军部报备,那里还会不愿意。于是开口问到大伯是如何安排和自己来的同学。 “这个……他们……现在第五师虽然兵丁不足,但是各级官长却没有缺额,大伯我也是无能为力啊!让他们先在这玩上几天,等过两天每人先赠上二十元路费各自回乡吧!” 林凤起轻声说到,如果来的只是三五个保定的军官生,那倒也没什么,安排也就安排了。 可是这次队自己侄子来的军官生那可是将近三十个,一下想在师里安排这么多军官,不等陆军部追究责任,估计田都统就会第一个跑过来找自己算账。 “那……”林芝南一听到大伯这么说,一下傻眼了,来的时候他可是和同学们打了保票的,这下可怎么向他们交待? “国良、公允,真是对不住大家伙,让大家失望了,都怪小弟无能。如大家返乡小弟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我也脱了这身衣服回家算了。”在军营内的几间专门收拾出来的空营房里,林芝南面带窘色的看着和自己一起到张家口的同学们说到,这事办的太丢人了。 “好的芝南,这事你大伯也不是当家人,他也有他的难度,毕竟一下安置这么多人,你和我们一起回乡做什么?在这好好干吧!我们这一群人指不定就你一个能留在军队了,好好干。”张镇国拍拍满面窘色的林芝南安慰到,其实在来的时候张镇国心里就有些没底,眼下这样也早已在意料之中,倒也不怎么失望,只是那些满怀希望的同学估计会失望了。 “国良,你……哎!”见张镇国如此安慰自己,林芝南更觉得不好意思,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于是轻叹了口气。 “其实也没什么,国良还记不记得我说过的我在火车上碰到的那个叫司马的,他那有一个民团,现在正需要军官,离这张家口不过几十里地,当初邀我去时我没答应,眼下若是大家谁想去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最后一线希望破灭之后王公亮对大家说起那日司马留下的邀请,也许去民团倒也是个出路。 “公允,你的意思我们都到那个民团去?哎!算了,无所谓反正到民团也算部队不是。” 张镇国开始还有些不太适应,想了一下与其回乡经商,倒不如在这口外的民团里先呆着,至少这身衣服不用换了。在孔家庄只要一下火车一说是到西北厂,孔家庄人的就会说顺着洋灰路走就行,孔家庄人口中的洋灰路就是指的直通火车站的水泥路。 这条6米宽的水泥路是为了便于运货特意修建的,虽然其同样是厚度二十二的混凝土路面,但是其铺设质量铁定不及后世的水泥路。不过才修好几个月而已。当王公亮、张镇国一行二十多人一出车站,踩着脚下不一样的水泥路时,彼此之的眼神明显不一样,都没有想到在这口外的小镇子上竟然有这么一条水泥路。 “你好大爷,打扰一下,跟您打听个事,这到西北通用机械公司怎么走?”王公亮开口问到在车站旁边的树荫下下着马的两个老头,当时司马只说下了站就行,可没说这西北通用机械公司的路怎么走。 “啥?你们是去西北厂可是?这西北厂离还还有几十里地那,过会有送货的三轮汽车,你们不防搭他们的车去西北厂。”正在下着马的老人抬头一看问路的是一群军人,于是开口说到。 “三轮汽车?运货?” 听到这个老头的话,王公亮和张镇国有些吃惊的对视一眼,用汽车运货,这在国内可不多见,更何况是在口外这种地方,用马车的倒是很常见。一时间无论是王公亮还是张镇国都对这个西北厂充满了兴趣。 “嗵……嗵……”当几辆蓝色的三轮货车带着其特有的嗓音出现在王公亮等人的眼前时,二十多双眼睁的大大的看着这几辆嗓声奇大的 “汽车”,显然这种敞篷的货车远非他们想象的那般。见几辆货车进了车站后停在铁路旁边,王公亮便走了过去,几个卸货工人在那卸着成箱的卷烟,好像是牡丹牌,难道这牡丹牌烟是西北厂的产品?他们不是机器公司吗? “你好,我们和你们公司的司马先生早已经约好了,你们卸好货后能不能捎我们一程。”王公亮走到站在货车旁的一个明显穿的像是制服,肩膀上背着一支步枪的手里拿着烟的人旁说到。 “啊!哦!行没问题,你们先一候车室等着,等我们卸好货,到时我让人去叫你们。” 一听眼前这人说和公司的老板约好了,李四不禁一愣神,连忙回答到,心下还有些纳闷,怎么他们和老板约好了,公司没让人来拉他们。但是眼前这人穿着军装的打扮,说话什么的明显不像大头兵,指不定真是老板从外地请回来的。 “公允,你看这西北公司好像不一般那,用汽车运货,虽说声是大点,可也是汽车,随车的还有拿枪的兵丁。”张镇国从候车室里看着外面的正在站在汽车旁边的护厂队说到,现在的张镇国对这名声不显的西北通用机械公司越来越有兴趣了。 “一般不一般的咱们不还没去嘛,等去了再说。”王公亮随口说到。 “报告,诸位长官,我们班长说货卸好了,若是长官们愿意,现在就可以走了。”就在这些学兵们在那里聊着天的时候,一个持着步枪小跑进来的护厂队队员对着这些学兵敬礼说到。 “我叫张镇国,兄弟你叫。”一上车张镇国就开始和做在驾驶员旁边的李四套着近呼。 “报告长官,我叫李四。”听到后面公司请来的贵客和自己说话,李四连忙回答到。 “你们穿的衣服好像和这开车的不一样啊!”扶着货栏,为了能让对方听清自己的话,张镇国大声的问到李四,刚才张镇国就注意到这些拿枪的穿的是墨绿色的制服,而这些开车的师傅穿的却是蓝色的衣服。显然不是一路人。 “我们是公司保安队的,这些开车的师傅是厂里的工人,穿的是工作服。”李四听到后面的人这么问自己,就扭头回答到。公司保安队是早先护厂队改组而成的,这么大的公司还用着护厂队这个词显然不太合适,这改名也没多长时间。 “这西北公司的保安队,到底是护厂队还是军队。”路上王公亮没有第一次搭乘汽车的兴奋,有的只是满脑的疑惑。还有对这个西北公司的好奇心越来越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在下公司的经理高传良,老板走时专门交待过,一定要好好招待各位。”听说这护厂队从火车站接来二十多个军官模样的人,高传良就想起司马临走时专门交待事,于是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赶到了公司的会客室。 “没什么没什么,是我们来的冒昧了,还请见原谅。不知道司马先生怎么没来?”因为是王公允起意让大家过来,所以看到老高过来以后,王公允当仁不让的站起来回答到。 “是这样,因为公司最近出一些事情,所以我们老板也就是司马先生到外地去了,不过他临走时专门交待一定好好招待各位。在这里各位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大家只管把这里当成家。” 高传良笑着对眼前的这些军官生说到,看着眼前的军官生,高传良知道为什么少爷让自己好好的招待好他们,这察哈尔民团总办的批文是下来了,可是这光有兵没有官怎么能行,显然少爷是想靠这些人建立民团,这些军官生根本就是再合适不过的军官了。 第九十八章 图纸 如果有人问司马,他的脑子里所设想的未来的工业区是什么模样的,规模有多大,连考虑都不会考虑就会说像 “鲁尔区”那样的工业区。不得不承认对司马脑海里记得最清楚的工业区就是德国的鲁尔工业区,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司马也明白想在口外建那样的工业区,可能性并不大。 虽然口外矿产资源丰富,但是却有一样的严重限制了口外的发展,那就是水资源,虽然共和五年的口外的水资源远比后世的现代丰富太多,但是吃着儿孙们的饭发展工业,这种不计后果的发展工业的错误在今世已经犯下太多,同样的错误需要尽可能的避免。 “一吨钢三十吨水,煤化工业同样是高耗水工业,再加上工业区未来的用水,看来不修这水库是不是行了。”司马看简单找来的资料暗叹了口气,这修建水库可不比在口外盖工厂,划块地方说盖就盖,这一建水库首先就要考虑的事情就是附近的居民搬迁,司马在新闻里可没少见那些三峡移民们的搬迁,虽说在共和五年不需要考虑把这些移民朝繁华的地区搬,但是至少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会非常麻烦。 除了这一点,再就是修建水库的工程量非常之大,同时耗时过长,按照历史上修建官厅水库的时间来看,至少需要三年才能建成这一水库。不过想到自己规划的两年内建成年产十万吨铁、五万吨钢、五万吨钢材的钢铁联合企业的规模,司马心下到底还是放松了一些。虽说口外的水资源不足,但是靠着东洋河自身的一年几亿立方的径流量,应该还是可以满足未来几年的内整个工业区对水的需求。 在未来口外工业区整体规划之中,煤化、冶金、机械制造这三项绝对是整个工业区的重中之重,虽然只是简单的三项,但其所涉及的工厂以工业门类却非常之广大。与后世的石油化工不同,在二十世纪早期,世界化工更多是以煤的小型气化、合成氨、焦化、焦油加工、电石乙炔等为主的煤化工业。而口外自身丰富的的煤炭资源和百公里外的有铁路相联的大同都可以为口外发展煤化工业提供足够的资源保证。 煤炭主要加工方法是高温炼焦(950---1050摄示度)和回收化学产品。产品焦炭可作高炉冶炼的燃料,也可用于铸造、有色金属冶炼、制造水煤气;可用于制造生产合成氨的发生炉煤气,也可用来制造电石,以获得有机合成工业的原料。 在炼焦过程中产生的化学产品经过回收、加工提取焦油、氨、萘、硫化氢、粗苯等产品,并获得净焦炉煤气、煤焦油、粗苯精制加工和深度加工后,可以制取苯、甲苯、二甲苯、二硫化碳等。这些产品广泛用与化学工业、医药工业、耐火材料工业和国防工业。净焦炉煤气可供民用和作工业燃料。煤气中的氨可用来制造硫酸氨、浓氨水、无水氨等。炼焦化学工业的产品已达数百种之多。 如果想发展机械制造业首先必须要先建立钢铁工业,虽然司马现在可以通过从现代购买钢铁来满足机械制造的需求,但是随着工厂的产能产量的一天天的扩大,这上半年仅钢铁一项就花去了数百万元。虽然购买钢铁所耗费的资金并不多,但是对于缺少兑换人民币地方式的司马而言,这几百万的的珍贵程度不亚于数千万元,而从共和五年的购买高价钢铁,显然又有些浪费。 无论是出于公司未来的发展,还是自身利益。都必须要建立一个完备的钢铁联合企业,出售谋利是一说,至少可以满足自用。而机械设备和工业设备是未来工业区的最主要的产品,从机电设备到机床设备还有采矿设备、冶金设备、煤化设备按照整体的规划几乎是无所不包,所涉及的工业门类最广,而需要的技术最为复杂。建立一个这样的工业区,实际和建立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没有太大的差别,麻雀虽小五脏具全,每一个相关的大型厂总是需要若干个配套工厂来为其服务。 “我的天,这得多少年才能建成。”虽然只是外行,但是还是可以看着书籍资料推测出来一些资料,司马用笔在纸上随便列着所需要建立的工业体系,司马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建立这些工厂所需要的设备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技术人员从那里来?”司马这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最薄弱的地点,就是技术人员严重不足,不同于现代的中国,在共和五年的中国技术人员是严重匮乏,数量严重不足。 那怕就是在五十年代中国也因为自身的技术人员不足,而大量引进和使用俄布专家来指导工业发展。当然一定程度上也和当时政府不信任本国的那些大都是地主、资本家出身的技术专家有关系,但是不可否认数量上依然是严重不足。 虽然在共和五年时,从甲午战争后的二十年的大规模对外派出留学生和自费留学生的数量增多,在国内至少有六万人曾经留学国外,其中大半都曾在国外接受过系统的工业知识教育,但是他们适合吗? 和欧美、日本不同,这些留学生在国外的同学在毕业后就会进入各公司实际参与与其所学专业相关的工作,而在中国,因为实业并不发达,这些留学生回国后不是在洋行工作,就是进入政府机关成为官僚,还有一小部分投身实业,用自身所学谋求实业发展。建立这么庞大的工业区,可以依靠这些经验不足的技术人员吗?但是除些之外好像司马还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看来以后得建个工科学校,教材看看从现在的那些工科大学里找旧教材、旧资料。” 虽然建立个学校依然有着这样的那样的困难,但是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司马很难保证自己能够聘请到足够的曾留学国外系统学习过工科的人到口外那地方和自己一起创业。 实际上没多少人会放弃大城市的生活到那种苦地方,从现在整个公司六千多名工人,只有三百多个真的学习过工科的技术人员来看,就可见一二。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培训总行吧,反正有十多年的时间,至于那些愿意来的经验不足也没什么,那么大的工业区不可能一年二年建成,等到工业区建成时他们早都已经是经验十足了。 在一家酒店的餐厅里司马点了杯茶,不时看看手表上的时间,司马手上的这块手表,如果放在这二十一世纪也就是一几十块钱的大路货。这块不锈钢壳的手表对司马而言更多的是其意义不同一般。但是这一块手表却是西北公司手表厂制造的第一块正经的 “国产”手表。 “你是李老板?”王磊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青人说到,这是并不是王磊第一次和自己网上的客户见面。眼前的这个李老板可以说是王磊最重要的一个客户,至少从去年到现在95%的生意都是和这个李老板做的。这么重要的客户当然需要见上一见。 “呵呵!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见面,请坐。”司马站起来和王磊握着手说到,有时候就像冥冥之有人帮忙一样,自己当初买工厂的配套图纸时认识了这个王磊,没想想到这个王磊竟然是专门从事各类图纸的买卖,在这图纸买卖这行里头也算是一行家。自己当初弄的面粉联机、纱机、纺机、还有机床、铣床地图纸都是从他这里买到的。 “你确定要这些图纸?这七百多份基本建设设计图纸,光重量就得有几吨重,你真的确定要?”王磊看着已经打印成册的清单,显然被如此庞大的清单给吓住了,这可是几百家工厂的配套图纸,要是交纸质图纸可都得几吨重。 “呵呵!王老板不是有移动硬盘嘛,装在移动硬盘上就行,哦!对了这个热电厂地图纸是急需,如果能快就尽可能快点。”早先为了打印图纸司马专门买了一台绘图机还有一部晒图机,所以并不需要纸质实图。 “我回去尽量帮你找齐这上面所列地图纸,热电厂的配套图纸估计最近几天就能给你。呵呵!谢谢李老板关照,以后可得多多关照一下我啊!有了你这笔生意估计我今年就是摔断腿,也能扛过去了。”算了一下这些图纸会给自己带来几十万元的好处之后,王磊轻松的开着玩笑,当初自己给眼前这个李老板一份免费的简易厂房的资料,没想到现在竟然会得到这么大的回报,这也许就是好人有好报吧。 “一定,以后有生意一定先想到你。”鸡蛋不能搁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司马还是懂得,虽然过去一直是从这个王磊手里买图纸,但是这一次司马只准备从他手里买这些基建图纸,而其它图纸就得分散购买了,毕竟那才是重头戏。 第九十九章 图纸(下) 在高度市场化的现在,只要有钱,你就可以办到很多事情。司马没有资格去点评这事的好坏,但是至少这事对司马很有利,至少司马可以得到一些自己想要得到东西。 “这是你要地图纸,是重机厂从建立那年到十多年前的老图纸。一份不少,从进厂那年起就在看着这些图纸,这么多年这些老设备地图纸也没有丢过,当年厂子里不行时,要不是我看的严估计就有人把这些图纸弄出去当成废纸卖掉。看这些图纸看了几十年,这马上就退休了,估计到时候再换个人这些东西恐怕就会当成废纸扔掉。” 老王有看着装了满满一卡车地图纸,心下仍然有些依依不舍,在图纸间做了几十年的保管员,对这些图纸早都有了感情,这下子心里当然有些难受。这些老旧地图纸在别人的眼里只有一堆没用的废纸,如果不是因为有制度估计这些图纸也不会保存到现在,到十多年前制度没那么严了,这没用地图纸大都随意扔了,没有人会再按规定把图纸上交封存管理。 “我们额外说好的三十万已经打到你给的那个户头上了,把没用的旧图纸当废纸卖掉能给厂里创收近十万元,这厂里不都是表扬过你嘛,好了老王,别舍不得了,总好过以后你退休了这些图纸被真的拿去当废纸卖掉,打成纸浆吧!” 司马如此安慰到眼前的这个老王,多亏了老王还有这国营大厂老厂的过去的保管图纸的规定,要不然自己到那里一次弄到这么多图纸。这重机厂可是当年全国有名的重型机械厂,国内的万吨水压机、大型轧钢机之类的重型设备大都出自该厂。这一辆车拉地图纸可是几十年重机厂生产的重型机械设备的全部图纸。司马看着这些图纸,在这个时代这些老旧重型机械设备地图纸显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和作用,最后被当成废纸重新打成纸浆也许是其唯一的归宿。 而在共和五年的时空,却没有比这些图纸更加珍贵的东西,有了这些图纸至少可能提前几十年大批量制造这些对工业发展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的重型设备。而司马最看重的就是那些轧钢设备地图纸,在国内除了重机厂之外,恐怕在其它地方很难买到数十种轧钢设备地图纸。更何况是这些老式的轧钢设备。 虽然可以买到轧钢设备,但是现在制造的轧钢设备大都依靠数控,显然在共和五年并不适用,而且更何况他的价格绝对不是司马目前愿意承受的。而轧钢设备却又是未来钢铁联合企业所必须的设备之一。而有了这些图纸司马完全可以在那里自制这些设备,当然不用想都知道一些核心关键部件,估计还是需要从现代向工厂发图定购。 “李老板,这是你要的6000千瓦、12000千瓦、25000千瓦、125000千瓦的汽轮发电机组图纸,都是50年代汽轮机厂的原图。带这么多图纸出来,可不容易,李老板你看。” 正是因为柴油发电机组的爆炸,全厂因供电不足而停产,才使得司马第一次意识到电力的重要性。按叶文前几天给司马的资料来看,通过时空异常点的汽轮发电机,只有6000千瓦以下的小型发电设备能够通过。如果用这种6000千瓦小型发电设备,多弄几台的话至少可以满足现在公司的需求,但是如果以后工业区一步步的扩大,显然这些小型设备根本无法满足整个工业区的供电。 而时空异常点的大小却同样限制了运大型发电设备的可能性,如果想建立可以满足工业区需求的大型热电厂,就必须要解决大型汽轮发电机的问题。除了自行生产之外,恐怕只有在那个时空向外国定购,最后司马还是决定自己生产,以后整个工业区会有多少电,司马心里没有底,到时发电设备全靠买显然不现实,于其到时犯难到不如现在就着手自行生产。 而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司马找到的专门出售各类汽轮机图纸为业的主,很难想像昨天才和这个人敲定买这几种图纸,今天他就给自己送来了。 “老板,其实这种老汽轮机虽然制造容易,可是买家不好找,我那里还有更多新型的汽轮机图纸,你需要吗?我一定给你优惠价。”、 “嗯!不用了,这次麻烦你了,钱不会少你的,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合作。”司马一口回绝到,眼前的这个人虽然能搞到图纸,但是未免有些太贪心了。和这种人合作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文子,这些图纸全部和过去一样重绘,去掉时间和设计单位工厂名之类,然后每式六份。”一回到公司里对司马对叶文交待到,这些在外东奔西跑的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些图纸,司马甚还弄到一些五十年代的技术教材。 原本司马还准备回家一次,没想到还没回成家,表弟就打电话告诉自己柴油发电机还有配电设备已经运过去了。既然柴油发电机和配电设备已经运过去,那司马就必须要立即赶回去,公司不能因为电力供应不足老是在那半开工,到时无法按时交货,对公司的声益会造成很大的影响。正处在创业阶段的司马显然并不愿意看到这些。 在司马的办公室里司马第一次挂上了一张口外的地图,如果有一个军人出现的司马的办公室的话,会很诧异的发现在这张地图是一份标注非常详细的军用地图,这份地图是司马从网上淘来的日军军用地图其中的一份,之所以将地图挂在这里原因就是因为现在公司就处在这一区域。 这是司马回来后特意挂上的去的,有时看着地图,司马还想着如果能在这办公室附近建立个大型沙盘就好了,按着工业区规划制个沙盘,至少可以很直观的把握公工业区的发展和扩张。 “云方,这几部柴油发电机,还有配电设备先用着,很快咱们这就会建起热电厂,等热电厂建成后,到时你就是改组后的电力公司的经理。这意外事故总是免不掉的,可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在司马的办公室里,司马如此安慰着李云方,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但是司马可以看出来李云方此时的心理压力仍旧很大,于是开口中安慰到。 司马口中的电力公司是司马的一个简单的设想,恐怕以后在一段内工厂会进行大的改动,把分厂公司化,重新规划布局、重建厂房、甚至还有一些厂房会被推倒。不过这一切估计要等到规划方案的草案拿出以后才能开始着手。 “请老板放心,这些机器到位后最迟到明天中午,我保证恢复对全厂的供电,热电厂能建就早点建吧,至于什么电力公司经理,公司里先放一放吧。如果没什么事云方先告退了。”李云方有些低沉的说到,这些天来李云方自己总是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让老王加大输入功率、延长发电机工作时间,估计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好了,云方不要什么担子都朝自己身上揽,这事件很大程度是因为我考虑不周,没能及时增加电机组,错在我,以后公司的电力保障还要多多仰仗云方了。”司马一边把李云方送出办公室,一边安慰到,毕竟这人用熟人的好。 “季元,最近你可轻闲了,估计以后有你忙的了,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季元那有没有合适的修铁路的人选介绍一下,我准备给咱们公司修条支线过来,你在交通部呆过,怎么样有没有人选介绍一下。”正好送出李云方的同时,刘季元迎着走了过来,最近几个月因为公司并没有什么活可做,做为工厂首席建筑师的刘季元理所当然的闲了下来。 “修铁路?我想一下,交通部里专职人员倒也有那么几个,不过大都是纸面上的本事,没几个真正修过铁路。我到有一个更好的人选,那个人我和他有过一面之交,他曾经在詹技监手下一起参与修建过北张铁路,就是工厂旁边的铁路,现在正在南方弄着粤汉铁路,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来咱们这。” 听到司马这么问题自己,刘季元想了一会说到,那个人还是刘季元在交通部任职时,因为那人和交通部的一个官员在宴会上吵了起来,才算第一次见注意到这个人。后来在另一次交通部的宴会上,两个人因为碰巧做在一起,一顿饭吃下来,两人才算结识,后来几次相处,关系倒也不错,虽然谈不上了解,但是也知道这个人可是一个持才傲物的主,估计如果他在南方修铁路的话,按他那性格也不会怎么顺心。 第一百章 人选 持才傲物?大部分人也并不喜欢这类人,原因就是因为这类人太傲,太不合群,但是司马却有着自己的看法,既然你有傲的资本,那又有什么?更何况听刘季元那话,这个叫江华强的好像是清末公派德国的留学生,参于修建过京张铁路,那么对这一带的地质条件那是再熟悉不过,让这样的有经验的人修铁路倒是再合适不过。 “季元,你和他联系一下,只要他愿意来什么条件都行,咱们这不怕来的人傲,只怕来的人没有傲的资本。”因为未来几年也许在整个工业区内会修上数百公里的铁路,而现在司马的西北公司里可是没有一个修路的专才,就连那条水泥路,还是司马自己组织设计施工的,基本上就是按着司马在后世看到的修路方式修建的。虽说后来路修好以后,看起来好像和后面的公路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就司马个人看来这种路估计放在后世,十有八九是不合格产品,最终命运就是拆毁。 “季元,这里有一些图纸你看一下,是热电厂的厂房图纸,位置我选好了,就在这,东洋河河边,距离河不到两里地,锅炉用水可以直接用东洋河里的水。”司马指着放在一旁边的装在箱子内地图纸说到,然后又指着地图上的东洋河附近的一块地方说着。 “司马,你是说你准备在这建立大型的热电厂?”刘季元听到司马说准备建热电厂,心里还是一愣。 “以后咱们这里不仅仅只是一家公司、十来家工厂,而是一个庞大的工业区,从轻工到重工,从食品加工到煤化、冶金、机械无所不包的的大型工业区,靠着柴油发电机也不是办法,更何况这柴油都是从外国洋行那购买的,咱们在这建热电厂,煤可以自己就近开采,也可以直接买大同的块煤。 发电机我都从洋行定好了,是现在欧美最新式的汽轮发电机,一共六台,每台六千千瓦,到时咱们工厂再扩大一倍这个电厂也能满足使用,连汽轮发电机地图纸也一并买了回来。等以后估计还得再建立几个电厂,不过到时估计咱们就能自己制造发电机了。” 司马向刘季元解释到,虽说和后世相比这个时期的柴油价格低廉,售价只相当于汽油的二分之一,但是工厂每年用于发电的柴油需求量加一起也是一笔非常庞大的数字。更何况柴油发电本身的费效比也不及热电,而且前些天又发生柴油发电机组爆炸的事故,再加上公司的下设分厂的增加和扩大,建立热电厂工作必然已经成了当务之急。 “司马,这个地方距离铁路差不多有30多公里,热电厂耗煤量巨大,恐怕我们需要专门另修一条铁路以保障电厂的用煤。”刘季元显然被司马的大梦想给惊的一愣神,好一会才走到地图前仔细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地图说到。 “修铁路是肯定的,从这开始一直延伸到这里,以后公司的分厂扩建正好沿着这条铁路线两侧,当然这条铁路的规划还要看整体规划方案拿出来以后才能做决定,还有你介绍的那个江华强来了才能彻底敲定这条铁路怎么修。” 司马之所以把热电厂选择在靠近东洋河的地方,就是因为考虑到电厂耗水,靠开采地下水发电肯定不行。如果能够在工厂附近发电的话,估计电厂的余热还能用来给工人住宅区供热,去年的那个冬天的寒冷司马可以深有体会。 说来也是司马考虑不周,在建立工人住宅时根本没有考虑到工厂所处位置是关外是内蒙古,这里的冬天那怕就是在后世也比江淮的温度低上十多度甚至更多。而在这个时代这里显然更冷,附近的孔家庄居民大都睡在火炕上,但是住在筒子楼里的工人就没有这个福气了,他们只能睡在木板床上和滴水成冰的寒硬扛着。 最近迫不得已司马从后世买上一大批棉被,每床多发了两床棉被,再加上他们睡觉时把自己的大衣盖在被上才算扛过这一个寒冬。如果当初给筒子楼里提供暖气的话,估计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好在这个冬天没有人冻死、冻伤。 “少爷这建热电厂需不需要从关内再请一批人回来,早先招的那批人,差不多也是时候送到各厂里培训了。”一直坐在一旁没的没说话的高传良开口说到,既然建新厂那么就得招人,公司里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嗯!算算时间上个月招来的那批人,再过两个月就差不多可以进厂了,再从关内再招一批吧。别误着事。”听到老高的话后,司马想了一下应了下来。 按照现在公司里招人的制度,每批从关内招来的新工人,都需要在先做几个月的杂活像工厂里的力气活大都是这些人干。这些新工人到厂后会先进行简单的军训,然后划分班组集中管理、集中使用,每天除了干活之外晚上还要上扫盲班,三个月一期,扫盲结业后才能进厂。有了一定的文化基础厂里也好管理,更容易培训,其实更重要的是通过军训和军事化管理、使用,彻底的打掉他们身上这个时代农民特有的散漫气。 “嗯!那样老高,估计以后厂里的对工人的需求量会越来越大,把驻关内的河北、河南、山东三省的招工办事处扩大到江苏、安徽,再每个省多设几个招工办,然后只要一招足百人,就可以朝公司送过来,不需要再按公司的通知招人。 来了先培训,等厂建成了就直接进厂,咱们宁可让人等厂,也不能让厂等人。”司马稍微想了一下说到,与其到时满世界的招人,到不如现在就开始着手,来了没有地方安置,先进行技术培训再说。 “知道了,少爷,上回你交待的那些保定的军官生,三天前就到了,现在在咱们公司招待所里住着,你看什么时候见他们一见?”见公司的事安排个差不多了,高传良开口说到,这几天那些军官生成天追问自己,显然已经天天在这干守着够他们着急的。 “公允老弟!前些日子我这厂里出点事情,要到外地去定些机器,这不刚从外边回来,听说大家伙来了这不就跑过来了嘛,怠慢了大家,还望大家见谅。”一走到招待所所处的院子就看到院内的小花园三五一堆的坐着十来个军官生,司马见到正在下棋的王公亮后,双手抱拳说到。 “啊!没事!没事!倒是我们没打声招呼来显得冒昧了。”因为已经知道前些时候西北公司的电厂发生了爆炸,而司马本人则到外地定购发电机去了,所以王公亮并不觉是是司马有意怠慢大家。 “想来大家都是行伍出身,在这里晒着太阳倒也乏味,若是大家有兴趣的话,我们到公司保安队的靶场那玩玩如何。”和众人一阵寒暄之后,看着这些军官生司马说到。 “行!这大半年没摸过枪杆子了,手都痒痒了,既然司马先生有请,我们当然奉陪。走今个大家去过把瘾去。”张镇国一听去靶场,那里有不乐意的道理,这大半年没摸枪,心里别提多难受了,眼下有机会那里能错过。 “砰、砰……”离靶场还有老远,坐在车上的人就听到靶场上传来的密集的枪声,显然西北公司的保安队正在靶场打着靶。 “司马,这保安队的装备精良啊,清一色的三八式,那边还摆着一架重机枪,除了没大炮其它的都齐完了,弄不清楚的还以为这是军队那。”看着靶场上站着的百名持枪立正的公司保安队员,在那轮着进行训练,而靶位上趴着几十名保安队员在那里正在进行实弹射击,王公亮开口说到。 尤其是摆在靶场边的那架重机枪吸引了王公亮的眼光,看着这些保安队差不多也就是一个连左右的规模,难道这一个连就装备一架重机枪?这不是比北方军最精锐的部队还好! “公允那架重机枪是我们厂试制的,试制不太成功勉强可堪使用,所以也就没浪费,公司保安队一个连发了一架先顶着用,等以后厂里造出好的,再给他们换上。”司马看到王公亮的盯着靶场边的那架重机枪开口说到。 那架重机枪是史道姆参照三年式机枪设计的重机枪,虽然改成的布制弹带供弹,可是实际使用时却时常发生供弹故障。虽说打个百十枪就会发生故障,但是对于保安队来说有总好过没有,于是连同其它试制失败的几架机枪,挑出了可堪使用的几支就发到保安队了一个连刚好一架。 “你是说,那机枪是你们自己造的?”张镇国听到司马这么说,一下被惊呆了,现在满中国也没几家兵工厂造重机枪,这个西北公司倒是自己造起来了。 “我们用的步枪也都是我们公司自己制造的,我们的步枪造得不错,只比日本人的好,不比日本人的差。宋连长,拿支步枪过来。” 看着张镇国一脸吃惊的样子,司马喊到正在一旁边负责监看正在进行射击训练的宋千湖说到。 第一百零一章 步枪和民团 “是!”当司马和王公亮、张镇国一行乘车到靶场时,公司保安队三连的宋千湖正带着连里的官兵进行射击训练。因为在训练中并不需要向长官敬礼,所以宋千湖一直在那负责着训练,这会听到司马的命令后,连忙从一旁的士兵手里接过一支步枪,提着步枪跑了过来。 “你看看这枪怎么样。”司马从宋千湖手里接过步枪后,随手朝张镇国手里一扔说到,现在司马最自信的,应该就是自己公司造的这种步枪。虽说是仿自三八式步枪,但是也进行一些改进,其实也并不算是仿自三八式,拿枪机来说,他的枪机就是被改成毛瑟式,以避免加工比较复杂的日式机尾。 无论是做工或是钢料并不逊于日本原产货,尤其是钢料,造枪的钢料是司马特意在现代定购的小径钻钢,其金属性能远胜于这时的各国枪用钢。而且这些现代工厂生产钻杆坯料,就像是专门为枪管准备的一样,可以直接拿来加工,因为尾端较粗甚至于不需要像使用其它钢料一样一头用锻床砘粗。 当初为为仿制这步枪,史道姆可没少费心思,光是绘制图纸就用了一个多月,把全枪拆散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的实测,重绘图纸。后来虽然图纸绘好了,但是为了尽可能使武器零件标准化,仅只是试制就制了上百支步枪进行试验,最终经过几个月的修修改改,才算拿出标准图纸。 在生产过程中也碰到很多问题,拿膛线来说,早初只是用工厂自制的简易设备拉制膛线,可以想见其膛线质量,导致试验精度明显降低不少。虽说仍可堪使用,但是显然这并不是司马想要的步枪,更何况史道姆本人也是坚决反对这种 “次品”从自己的工厂中流出。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查阅了很多资料后,司马才专门在现代定购了两台拉削螺旋内花键的卧式内花键电液拉床,虽然只是普通工业拉床,但是在后世的很多兵工厂中都是使用着同样的设备生产枪管。这一下才算解决膛线问题。 为了增加枪管寿命,专门建了一个电镀间,用于给枪管内管镀铬,这内管全镀铬工艺在这个时代绝对是空前的,在提高枪管寿命的同时,保养枪管也变得更加容易,当然最大的收获还是精度和寿命都有显著提高。从最初定型生产后史道姆便开始在生产中引入德国兵工厂的规范制度,同时整枪制造也参考欧例,例如从刺刀到枪身每一个零件上都有打着统一的标号,以防止出现混乱。 如果现在真的要在这枪上挑什么刺的话,恐怕也只有在枪托木料上挑刺了,日本制造的枪托大都是用从美加进口的核桃木制托,而司马显然没考虑那么多,直接用的本地比较丰富的桦木制托。不过桦木枪虽色泽发白,但是其性能不比核桃木差,更何况用桦木托后重量却比核桃木托要轻上一些,恐怕最让史道姆郁闷的一点就是,为了节约木材,司马竟然选择和日本人一样的两断式粘结、螺栓螺定的拼合枪托。 用史道姆本人的话说,这样节约了两分钱却牺牲了枪托的坚固性、耐用性,这种得不偿失的事只有日本人那种傻冒才会干出来,而司马之所以选择这么做,更多的是为了少砍两棵树,这口外树少啊!再则用现代木胶加上螺栓螺定的粘合式枪托并不比整体式的差不是。 “哗啦”张镇国接过步枪后,随手拉开枪栓,枪栓后拉后,然后以四十五度举枪冲空看了一眼,心里赞叹了一声。 “你这枪不是错,但是这保安队保养的更是不错,放到北方军里头能当班长了,枪保养的比我们这些军官生在学校时保养的还好。” 张镇国试了几次枪栓后冲着司马实话实说到,和后面不同,在这个时代的中国无论是北军还是南军,普通士兵大都不保养枪支,能用布条清清膛就算不错了。张镇国刚才看了一枪膛对着光里头显得非常的光洁,而且是枪栓的旮旯里头也没有浮灰,显然这支步枪是经过精心保养的。大头兵会保养枪,搁在北方军里头一个班长是少不了的。 “国良,枪给我来瞅一眼。”王公亮说着话从张镇国手把枪拿了过来,枪机通体幽蓝,枪身的木料显得有些发白,随意的用手指擦拭一下一下枪机,显然有同意张镇国的看法,这保安队的枪保养的的确不错。 “公允,我刚才去看了一下,这些人的枪法不错,打的都够准的。保安队练的比北方军还好。”就在这会李守安走过来说到,刚才大家都在这看着,李守安就自己走到正在进行射击训练的保安队后面,用望远镜看了一下他们的射击结果。结果让李守安大吃一惊,二百米的半身靶,枪枪上靶的结果由不得李守安不吃惊。 “呵呵!马马虎虎吧!”听到别人夸讲自己的保安队,司马有些飘然的感觉,这保安队可是倾劲了司马的心血,自从上次马匪来袭后,见识了自己的这个保安队的能耐。司马可是下了狠心来整顿管理这护厂队,为此甚至不惜从后世通过各种门路买来各种训练教材,司马可是看着那些教材,一边自学一边拿着这给护厂队布置作业。 为了更好的训练这些护厂队,司马特意在回家过春节时专门以写东西为理由,请教了老家一个参加过63年全军大练兵、大比武的一个亲戚。得到的最大的收获就是那个 “郭兴福式教学法”。自己的这个亲戚当年就是和郭兴福一起在十二军服役,当年十二军军队推广郭兴福式教学法时,可是被郭兴福本人手把手的带过。 和这个亲戚呆了学了两个来星期,再带上整理好的教学资料,司马算是基本出师了。而证明司马出师的就是这现在的护厂队,现在能听到这些专业人士说自己的保安队练的不错,司马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了。 “虽说这保安队现在看起来不错,可也是天天练出来的,兵是可以练出来,可是这军官就不行了,想来公允已经告诉大家,我司马前些日子蒙这察哈尔都统总办看得起,给弄了顶民团总办的帽子戴了戴,虽说我这护厂队已经建了将近一年,可是一直苦于没有合格的军官。 更何况马上还要按中央的民团规章 建一旅民团,谁曾想正巧碰在火车上碰到公允,若是大家不觉得的呆在民团里委屈,不防在我这里干着,若是大家有什么同学和大家一样,也不防发个电报让他们一起过来。以后如果大家能谋得新出路,司马绝对不做任何阻拦。不知道大家意下如何。” 见到包括王公亮和张镇国在内的这些军官生好像都对自己的保安队有了兴趣,趁热打铁的理司马还是懂的,于是趁着这个机会正式邀请到这些军官生加入自己的民团,当然连这些人的同学司马也念叨到了。 “不知道,如果建民团的话,这西北公司的保安队会怎么安排。民团是全部新募,还是在保安队的基础扩建。”王公亮和张镇国对了一眼之后开口问到,带新募民团和带这些已经训练得当的保安队完全不同。 “按规定一旅民团估计有几千人之多,而保安队的只有千人,民团的骨干当然就是现在的保安队,当然也少不得新募一大批团丁。”听到王公亮这么问自己,司马就知道恐怕这王公亮是同意下来了,如果没错的话估计这二十多个军官生一个也别想跑掉。 “司马先生,我是炮兵科的学员,我们这里还有几个是工兵科、骑兵科的学员,和我们一样没来的同学里头还辎重科的学员,这一个民团能安插这么多人吗?民团有炮兵给我们吗?”站在别人身后的李守安这会突然说到。这民团大都步兵,顶多会再有一队骑兵罢了,自己这样的学炮科出身,呆在没炮的民团里头显然不太合适。 “这个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虽然民团现在没有炮,但是我保证最晚到今年年底我给民团配上一个炮兵营,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这会可别闲着,得先让工厂造些模型帮我训练好炮兵。”一听到这人是炮兵科的学员,司马留都来不及,上次马匪进袭时如果有大炮的话,估计没等那些马匪冲过来就给轰个差不多了。 更何况在司马心里头这民团未来可是工厂的安全的根本,建立个炮兵营本身就是司马的计划之一,谁知道以后有没有那个见财起意的军阀会不会对想收拾自己的厂子,指着用步机枪武装起来的民团看家显然不太现实。在这个时代想发展想生存,就得先有自保能力,连家都看不住,到时如果有人想对自己下手,恐怕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了。 这一切显然不是司马愿意看到的。所以既然要建这个民团,司马就愿意下血本把这个民团建的最好。像后世的日军那样,依靠着训练的有素、装备的精良,一个联队就能在野战中击败两个中国师,如果能达到这样的水平,估计就没几个愿意会冒着牙崩的风险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第一百零二章 说亲 在中国有一句俗话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耳”,是对成功的炫耀,一是进行自我承认,二是希望得到别人的承认,其实更多的是衣锦还乡的面子。这一点就连同司马自己个都无法名俗,当被旧同事们奚落了一次之后,后来在电视台捐赠古董之后,这个小城新晋富翁曾专门在小城最豪华的饭店里请大家搓了一次,也算是出口气吧! 而今天吴满屯只感觉自己的手心有点儿冒汗,甚嗓子眼里都有些发甜,那怕是当初在车间里开枪杀死人后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从火车车窗里看到远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火车站,吴满屯心理越发的紧张起来,一年多以前就是从这个车站坐的闷罐车,离开的家乡,这一次自己又回来了。 “会成吗?”吴满屯心里有些坎坷不安,当然也有一些激动,除了衣锦还乡的激动,更多的是对那件事的冲动和担心。 “先生,这金城银行的一百元的汇票,麻烦您给兑一下。” 一下火车,吴满屯就走到火车站里的交通银行,去兑换从厂里的分理行那里兑的一百元汇票,因为和四大行达成的有协议。所以只在有四大行的地方,金城银行的汇票就能兑换,用起来倒也方便。 “大爷,去驿马岭,啥价。”一出车站就看到揽客的车把式,吴满屯肩膀上挎着包走过去问到,这火车站离驿马岭可有几十里地,如果走的话,估计得走上大半天功夫,像上次来的时候那样,估计回去后这皮鞋新衣服就变得灰不溜球的了。 “两毛的银子,成不。成的话您老就上车。”揽客的车把式一见眼前这穿着洋服的人说到驿马岭,连忙热情的招呼到。 “行!累着您了。”吴满屯算一下虽说这两毛银子不少,可这马车也坐不几回,顶多回来的时候再坐上一回,顶破天去花上几毛钱,为了那事还多花个两毛钱也值。 “少爷,您可是从那城里头洋学堂回来的,看你这身打扮,可不像生意人。”在路上赶车的车把子一边赶着车一边问到。 “啊!俺……俺不是洋学生。”吴满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身衣服,这身春秋衣是保安队今年刚发下来的新制服,因为在公司附近并没有卖衣服的地方,所以吴满屯来的时候专门拿了这件春天发的没舍得换的新衣服,连衬衣、袜子都新的,脚上的皮鞋是当连长享受的待遇,一年发一双黑色的单皮鞋。 这种墨绿色的收腰中山装是司马在后世的一个小服装厂定做的,一件六十元RMB,斜条纹布的料子,薄棉布的衬里,虽然只是小厂货,可是衣服的质量还是非常不错,这是司马弄的保安队的标准制服。虽说同样是中山装的款式,但是和六五式军装比起来,这种斜条纹布的料子制成的收腰的军装穿在身上显得人挺拔了不少,也显得精神许多。 “也不知道李叔他认不认识那家人,不知道能不能说成。”一路上心早都不知道飞到那去的吴满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车把子的话,这会吴满屯那有什么心思和这车把式聊天。当穿着一身墨绿色的中山装脚着踩着皮鞋的吴满屯出现在驿马岭时,没有人会相信这个吴满屯,当初就是从这里出去的小工子,在他们眼里这吴满屯就是一少爷。 “少爷!您这是……使不得,使不得。”听到扣门声的李来顺一开门就看到眼前穿着一身洋装,头发不比光头长多少的年青人站在自己的门前。 “李叔,俺是满屯,给你老磕头了。”一见来开门的是李叔,吴满屯没待他反应过来,就连忙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磕这几个头可是诚心诚意的。来的时候娘就交待过,如果当初没有李叔给自己当这个保人,估计自己家里头早都饿死人了,自己也就混不到今天这模样,更谈不上把娘接过到身边来享福。 “满屯!你是满屯!这是干啥!咋能这样,快……快去洗把脸,快到屋子里做,孩他娘,老吴家的满屯来了,快点烧茶。”听到眼前这穿着洋派的年青人说出自己的名字后,李来顺一愣神再细一打量可不就是老吴家的满屯,咋出去年把穿成这样了。见吴满屯还跪在地上,李来顺一把拉起吴满屯,冲着屋子里喊到。这时的农村并不像后世,暖水瓶很普遍,来了客人通常都是现点灶烧茶给客人喝。 “满屯,看你这打扮,这一年多在口外混的不错啊!上回你娘走时俺就知道你在口外出息了,这吴老哥虽说走了,可你这么出息,你爹搁地底下也闭眼了。”李来顺打量着眼前的的吴满屯,脑子里很难把他和一年多以前来自己这磕头求自己给他当保人的那个满屯合在一起,好像是精神头不一样了。 “李叔,这次满屯来这一是来看看您老人家,二是还有些事还要麻烦您老。”吴满屯开口说到,这李叔在这驿马岭也算是有点名气,要不这那能当什么保人,如果能李叔帮自己说,估计事能成一半。 “满屯,别磕磕巴巴的,一点都不像你爹,有啥事只管说,李叔能做到的一定帮你。”李来顺听满屯说有事要让自己帮忙,虽说不知道是啥事,但是冲着和他爹这么多年的交情,还是一口应了下来。 “那个……那个……俺……俺想让李叔……给俺说份亲。”虽然说最后几个字说的声音很轻,但是话一说完吴满屯还是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不用照镜子吴满屯都知道自己的脸和猴子屁股没啥两样。 “我当是啥事,这男人有出息了想个媳妇有啥的,那有啥不好意思的,可有啥合适的人家,要没有,你李叔在这驿马岭给你找个好闺女。”听到满屯说想找让自己当个媒人,原本以为是啥事的李来顺大笑着说到,当是啥事那。 “嗯!俺……看上一家姑娘,好像还没嫁人,就是不知道可说人家吗。”虽然已经过了一年多,可是吴满屯还是记得自己讨水喝时,碰见的那个梳着大辫子,穿着青花衣裳的的姑娘。甚至连做梦的时候都想着人家。 “满屯,你说说,看看我可知道是那家的闺女。”听到满屯说有了相中闺女,李来顺开口问到,既然有了相中的闺女事就好办多了,不就是上门说个亲嘛,这方园十多里地谁不知道他李来顺不是。 “那个就是一下山,山根下的王老家那个村子,出村挨村口的那家,家里还有一棵大榆钱树。”对那个姑娘家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模样,吴满屯记的不比记自己家记得差,毕竟这脑子里可是想了一年多了。 “哦,你说的兴许是老王家的闺女,要不这样咱爷们先吃饭,吃过饭我和你一起去瞅瞅,打听一下,要是那家的,你李叔就给你上门提亲去。”李来顺脑子里想了一下,觉得十有八九这满屯说的闺女就是那老王家的姑娘,那老王家的闺女长的也的确水灵,难对满屯这小子这么想着人家。 近了,越来越近了。当离老远看到那棵大榆钱树时,吴满屯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这一年多以来吴满屯只要一个人闲着的时候,脑子里头总是会想起那个给自己舀水喝的姑娘,这马上又要见着她了。 “家里有人不,我是岭子上的李来顺,来借口水喝。”在这户人家的篱笆外头,李来顺喊了一句。 “哎!谁啊!”从屋子里传一声清灵的女孩的声音,吴满屯一听到声音整个人都愣在那,是她,没错,就是这个声音。 “是李老哥啊!快快,快进来坐。芳子,快去烧点茶,这是你李大伯,这位是?”老王听到外头的人说是岭子上的李来顺时,连忙从屋子里出来打着招呼,同时让闺女去烧水。可是却拿不准这李老哥身边的这个穿着打扮明显不是岭子上的人的吴满屯怎么称呼。吴满屯眼巴巴的看着离自己只有米把远的那个自己想了、梦了一年多的姑娘,她不记得自己了,在看到她看了自己几眼后,就扭有头朝厨房里烧水去了,吴满屯心里猛的一阵失落。 “哦,看我这事做的,来来满屯,这是你王叔,这是个山上老吴家的大儿子满屯,现在口外的西北公司,就是那个造那个牡丹烟的那当个丁总,一个月能挣二十多块现大洋,在岭子里外没有比他更多出息的了。”李来顺拉着正在那发着呆的吴满屯介绍到,李来顺一边介绍一边看着老王的眼神,当看到老王看吴满屯的眼神变得热切时就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是能成了。 “叔!给,吸烟。吸烟”李来顺拉着吴满屯时用手在他的胳膊掐了一下,才算把发着呆的吴满屯给掐醒,吴满屯连忙手忙脚乱的掏出烟来递过去。在老王家的院子里的树凉影下三个人坐在那许着话,其实也就是李来顺和老王两人在那说话,而吴满屯的不时扭头看看屋里头,烧好水以后那个叫芳子的就进屋去了。李来顺见吴满屯这样咳了一声音,趁着别人不注意用脚踢了一下吴满屯,吴满屯愣愣神才想起来事先说好的,连忙起身靠个罪走了出去。 “王老弟,你这闺女这么大了可许人家吗?要是没许的话,要不来顺我给她介绍户好人家。”李来顺见吴满屯走出院以后说到,毕竟刚才本人在这不好说话。 “俺这闺女到年就周岁十五了,按说也早该说人家了,可是咱这家里穷的,这不是好人家都怕俺家拖累人家,赖点的就怕误了闺女,这不一直拖到现在都没说那。”老王听这李来顺要给自己闺女说亲,想了一下就实话实说到。 “王老弟,你看刚才出去的满屯咋样,虽说爹去的早,可是人也是个勤快人,这一个月可是能挣二十多块大洋。”一听到这闺女没说亲,李来顺连忙开口说到。 “啊!老哥别开俺笑话,人……人家能看上俺这闺女。”老王一听这李来顺是给自己家闺女介绍刚才那个满屯,这满屯人模样长的也精神,挣钱也多,那里有什么不愿意,心里只担心满屯看不上自己家闺女。 第一百零三章 穆藕初 共和五年,上海的中华书局出版了一本名为《工厂适用学理的管理法》的小册子,在出版之后只卖出了数百本,甚至在以后的10年里这本书一共只卖出了800本。不过,它让翻译者成了中国企业界的知名人物。 这本书就是全球管理学的奠基之作、美国人弗雷德里克-泰勒出版于1911年的《科学管理原理》,泰勒在本书中提出的科学管理理念,让管理成为一门建立在明确的法规、条文和原则之上的人文科学。 翻译这本书的穆藕初是一个年近40岁的留美学生,他曾为此几次拜访过泰勒,是惟一跟这位伟大的管理学家有过切磋的中国人。更有意思的是,穆藕初译文的中文版竟比欧洲版出得还要早。穆藕初所学除工厂企业管理之外,出身棉商的他在美期间直接到当时美国棉业最发达的德克萨斯读书,这一读就是八年。 从怎么种棉花、种好棉花,到棉花怎么纺成纱、织成布,怎么样办厂,怎么样有效的管理工厂,他是有目的、整套有计划的系统学习,而这时全中国像他这样有计划,跨专业、多学科、成套学的留学生在他之前还没有一个。这时不过是刚刚回国不久,刚译完并出版了《工厂适用学理的管理法》的穆藕初,同时管理着和兄长等人一起自行创办厚生纱厂。 “藕初,你自己对这西北通用机械公司的邀请怎么看?”穆杼斋看着手中的邀请信有些拿不定主义,对这个西北通用机械公司穆杼斋再熟悉不过,自己的这厚生纱厂的机器可就是从这个西北公司定的。 “这封信是西北公司的董事长发来的邀请信,信上并没说什么,只是说慕名以久,希望我在近期能到西北公司一次,仅此而已,”接到这封信之后,穆藕初心里有些不能平静,西北公司是现在国内最大的机器制造公司,上海新开十多家纱厂中除去日资纱厂外,其它大都用的是西北公司出产机器设备。现在他们邀请自己去到底所为何事? “大哥,你的意见呢?你认为我是应该回绝,还是现在就去?”穆藕初问到拿着信的大哥,这大哥出资建工厂不过刚上轨道,自己身为工厂的经理显然不太适合在这个时候离开工厂。 “藕初,这西北公司不比其它一般公司,咱们工厂用的设备大都是从西北公司定购,以后扩厂还需要他们多多帮衬,你去一次和他们打好关系,对咱们以后的事业也是大有帮助。我的意思是你不防去一次,虽说路远些,可是这一路都通火车倒也费不了几天。工厂现在已经上了轨道,你不在也没什么事。你觉得的呢?” 虽说邀请信里并没写多么详细,可是穆杼斋还是明白,自己兄弟的之所以接到这封信应该和他写的那本《工厂适用学理的管理法》不无关系,虽说这本书出版以来没卖掉多少本,可是接到的邀请兄弟去当工厂经理管理工厂的信至少有十数封,还有一些人亲自登门拜访的。 “哥,若是这西北公司有意聘请我出任西北公司经理,我是否应该接受?”虽说以前拒绝的多家纱厂要聘请自己出任经理的邀请,但是这一次穆藕初接到信以后心里很难平静下来,虽然信上并没写清楚,只是邀请自己到西北公司参观,但是心下却还是有些怀疑这西北公司是不是有意聘请自己。 “嗯!这个……如果你觉得合适就应下,这西北公司虽说地处西北,可说到底也是一个能大展鸿图的大公司。”穆杼斋犹豫了一会之后说到,虽说现在厂子全靠兄弟在那管着才能这么快就见回报,可是和兄弟的前途相比,穆杼斋个人觉得还是留在西北公司的好些。 “哥!”穆藕初听到大哥这么说,一下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虽说在美学习过很多棉业知识,但是在穆藕自己看来,更希望管理一家大型企业。而眼下的西北公司正是国内少见的能让自己一展所学的大型企业。 “好了!藕初,这工厂里的事都已经上了轨道,不会出什么岔子的,你大可放心,你现在赶紧回家收拾一下吧!和二老、弟妹、小孩道个别,指不定你这一去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别让人家西北公司等急了。” 穆杼斋开口说到,这信已经收到两天了,若是不赶紧过去,可别让人家误会才是。有时候人的一生就是因为一些无意的岔路口而发生转变,如果没有这封信,几年后穆藕初会成为了中国有名的四大棉花天王之一。 穆藕初出身科班,学理深厚,所以,他对产业进步和工厂管理创新的贡献尤为突出。在经营工厂的时候,他先后写成了《试验移植美棉纺纱能力之报告》、《纱厂组织法》等长篇文章 ,对民族纺织业的进步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时下中国纱厂的管理还十分原始,一般分为文场、武场,文场是账房,武场是工头,管理方式落后粗暴。穆藕初率先取消了工头制,改为总经理负责制。 另外,建立新式财务制度,把传统的流水账改为复式结账法,这是西方财务制度在中国的第一次引进。他并亲自拟订了许多报表的格式与内容,使工厂的耗材、工时、产量等数据可以及时反馈,一目了然。此外,他还制定《工人约则》、《厂间约则》、《罚例》等一整套厂规细则,仅总罚例就有81条。在这些规则中也不乏人性化的因素,比如工人偶有过失,不要大声呼斥,使其在众人面前失去体面等。在具体实务管理的基础上,他对泰勒的科学管理法进行了中国式的改良,总结出科学管理的四大原则:无废才、无废材、无废时、无废力。 还概括出当经理的8条标准---会自己找事情做,有能力解决疑难,度量大,有事业心,懂得爱惜机器,恰如其分节约花钱,善于把握机会等,后来,这8条标准又进一步简化为 “五个会用”:会用人、会用物、会用时、会用钱、会利用机会。 不过高传良寄出的这一封邀请信却彻底改变了穆藕初的人生轨迹,至少不再符合历史的发展。从上海做火车到京城,再从京城转车到孔家庄,一共需要在路上担搁五天的时间,当时穆藕初提着皮箱出现在的孔家庄火车站时。 早已接到电报等候在高传良一眼就看出这个穿着西服、人近中年有些发福的中年人,就是自己等了半天的穆藕初,连忙走过去迎接这个将接任自己出任西北公司经理的企业管理专才。 “你好!穆先生是吗?我是西北公司经理高传良,一路上辛苦了。” “你好,在下穆藕初,匆忙前来,还请高经理见谅。”穆藕初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过半百穿着长袍的老人,眼前的这个高经理显得非常的热情,至少从他的热情中穆藕初确信自己这次出许来对了。 “穆先生,你看这片厂区,分成工厂区、办公区、居住区、绿化带,全部是我们少爷的心血,用了一年余才算打下这片基业,按少爷的想法以后这里还在再朝周围扩大。到时铁路也会拉分线过来,哦!还有钢铁厂,想来穆先生已经知道,龙烟矿冶公司也是我们公司承办,未来钢铁厂也会建在这里。” 在汽车上高传良向坐在自己身旁的穆藕初介绍着西北公司,只希望如此能够打动眼前的这个管理专才。早已着人打探过这穆藕初在上海和其兄长一起投资了一家纱厂,并自任总经理,这让其放着自家的生意不做,来给别人打工的事,显然不太可能。 高传良只希望能通过这种介绍好让这穆藕初相信,全中国只有这里才是最适合他的地方,只有这才能让他一展所学。为了表示对其的重视,高传良甚至把司马从天津购来的这辆奔驰轿车让人开来,以迎接穆藕初。这辆敞篷奔驰轿车,是司马在天津时一眼看中的老爷车,至少在司马的眼里是如此看这辆奔驰车,于是便花了近万元买了下来。 穆藕初从车上看着若大的厂区。很难想像这差不多已经像一个小城一样的大型工厂区,竟然是在口外这种贫瘠之地。以后这里还会有钢铁联合企业,这切都显得如此不真实,同样穆藕初心下也有一些担心,自己是否能够承担起出任西北公司经理的重任?这一刻穆藕初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起来。 “穆先生,你看和那些军官生一起走着的就是我们家少爷,也是公司的董事长。”这时高传良看到正和军官生们一起在路边的林荫道间走着的司马,于是开口说到。 “那年青人就是这家公司的创始人?”看着不远处如此年青的司马,穆藕初一下来了兴趣。 第一百零四章 穆藕初(下) “以后这里一带的厂房可能会有一部分拆掉,按照规划这一带是整个工业区的核心区,像研究所、技术所之类,还有未来的学校、医院、公司的总部都在这一带。不过以后整个工业区的安全可得全部靠你们了。” 和这些军官生们走在路边的林荫道内,司马一边走着一边指到旁边的工厂说到,虽然现在还没见到工业区规划图,可是司马也知道在这一工业区的核心区,显然不太适合建立工厂,原本的这些工厂估计最后都得搬走。 虽说这个工厂整体是按照庆华厂地图纸进行规划的,可是这只是一个工厂,显然不适合做整个公司核心区,虽说到时会浪费不少时间和金钱,但是出于整个工业区的未来来看,这种改造是势在必行的。就在这时司马看到自己的那辆黑色的奔驰老爷车,开到自己前面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再一看车上坐的是老高和一个中年男人。看老高走下车朝自己这走来,看来是有事找自己。 “少爷!”高传良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走到司马面前喊到。 “司马,看来高经理找你有事,我们先自己先随便转转。”王公亮见这时高传良来找司马,心知道其也许有事相商,于是便开口说到。待司马同意后,王公亮便和几个同学朝前走去。 “少爷,这位穆先生,就是写《工厂适用学理的管理法》的穆藕初先生,今天刚从上海乘火车赶过来。” 高传良向司马介绍到。 “鄙人穆藕初,见过司马董事长。”这时已经下车的穆藕初的打量眼前的这个年青人,在他心里很难想像这么一个年青人,竟然能独立在口外创下这么一片天地。 “这地方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我们上车到办公室里详谈。”司马一边说,一边朝汽车走过,话说这车自从买回来,司马可还真没坐过多少时间,这离办公楼还有一些距离坐车过去正合适,走了这么远的路,司马也觉得有些累了。 司马很难想像这么一个中年人就是译著那本《工厂适用学理的管理法》的人,原本司马以为写这种书的穆藕初应该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青人,没想到竟然是一个中年人,而且是在美留学八年。至少在民国时三十多岁出国留学八年的人很是少见。 “想来老高和你介绍过,我们西北公司未来的发展目标,就是把公司所在的口外建成中国的鲁尔,虽然在过去的一年多之中公司发展迅速,但是现在随着公司的不断扩大整个公司陷入发展的瓶颈期,我并不是研习企业管理出身,对企业管理更不在行,如何突破这个发展瓶颈是现在公司面临的首要问题。不知道穆先生对此有什么建议。” 在司马的办公室里的,司马看着眼前的这个历史的棉花天王说到,虽说这个穆藕初从历史上看,棉业是他本人最拿手的行业,但是在司马看来他的企业管理水平远胜于其它。如果有一个合适的机会,相信任何一家公司都会在他的手里取得比想象更大的发展,如果西北公司交给他的话,那么无怀疑会加快自己把这里建成中国的鲁尔的速度,同时会使自己的梦想变得更为现实。 “司马先生,就我个人看来,贵公司的生产方式、规章 制度、工厂质量监管制度在全国都是一流的,甚至于比起一些外国人的企业工厂都要先进一些。”穆藕初了解了公司的一些规章 制度后,再加上司马提供的经理处整理的公司资料后,便开口对司马说到。听到穆藕初这么说,并没有出乎司马的意料,这些规章 制度大都是司马从后世借鉴过来,甚至于直抄过来,如果不比现在大都停留在工头、监工式时代的国内企业好的话,那可真是白瞎了后世国人了。 “但是,恕我真言,贵公司虽然规章 制度一流,流水线生产方式也是前所未见,工厂质量监管也异常规范,可是在实际管理中,我只能说还不如国内的一些工厂,贵公司并不科学的管理,严重浪费了贵公司的资源。无论是司马先生或是高经理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更不是一个合格的企业家。 西北公司的发展瓶颈。实际上正是因为这种不合理管理方式所造成的。”穆藕初一针见血的说到,刚才司马说西北公司的发展陷入了瓶颈期,本来穆藕初以为只是客气之方,但是现在看了这些资料后非常肯定的说到。 “穆先生的确是一语料中,在管理企业方面我的经验稍显不足。以至于现在影响到整个公司未来的发展,不知道穆先生有没有兴趣担任我们西北公司的经理一职?”上次高传良介绍到那本书之后,司马在回去购买设备图纸时,就曾经上网查找过这本书的作者穆藕初的资料,从资料上看能在五年内带着一家小厂变成与张、周等人齐名的棉花天王的人物,可想一般。 无论是和自己相比还是和老高相比,恐怕眼下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出任这个经理之职,而且随着公司越来越大,显然自己这个外行并不太适合总理公司的事物。把公司交给眼前这个人管理,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从历史上看无论是其管理企业的能力还是个人人品都足以担任这个经理职位。 “这个……能不能容我先考虑一下。”虽说这事早已经穆藕初的意料之中,但是还是有些犹豫,用眼的余光看一下了老高,自己出任经理的话,会不会引起这个高经理的不快? 虽然只是来这不过半天,穆藕初还是看出来这个高传良和司马的关系并非普通的公司董事长和经理的关系,从其它人称司马为老板,而却只有高传良称其为少爷,这个简单的称呼的不同就透出些许信息来。 “穆先生,正是高经理在多日前向我举荐你接任他的职位。”见自己发出邀请后,这穆藕初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司马注意了一下穆藕初的社情,见其几次的余光看到一旁的高传朗,想来恐怕是担心这一上来就出任经理,会和高传良发生矛盾,于是开口说到。 “穆先生,我的年龄也大了,再加自己的实在是精力有限,着实不适合管理公司,还请穆先生千万不要介怀。”老成人精的老高那里不知道这穆藕初为什么有些犹豫不决,显然是在顾及自己的感受,于是连忙开口说到。 早在来之前穆藕初就已经对是否在西北公司任职做了打算,能有机会执掌如此一家公司,现在按照西北公司的规划蓝图来看,其目的就是将西北公司建成中国的鲁尔,如果在自己手中实现这个目标,那么……仅仅只是想一下,早过了热血之龄的穆藕初就感觉到有一种久违的热血沸腾的感觉和冲动。 “既然如此我就只好却之不恭了,不过我还希望司马先生能够答应我一件事情。”这时的穆藕初并没有推迟,而是站起来对司马和高传良说到。 “穆经理,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会尽量答应下来。”司马虽然不太清楚这穆藕初这个时候会提出什么条件,但是想来也不会是什么苛刻的要求,于是回答到。 “我希望公司各个分厂的一些规章 能够按照我的个人要求进行适当的修改,公司的各个分厂现在存着着严重浪费现像,当然这也之前并不合理的管理不无关系,还希望司马董事长能够批准。”对于管理企业穆藕初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既然自己出任西北公司的经理,那么就需要西北公司按照自己地方式进行资源的整合利用,而现在西北公司内部存在的种种不正常的现像,必须要进行扭转。 “不知道穆先生所说的不正常的严重浪费指的是什么?能不能说出来我们参考一下。”虽然这穆藕初是自己的举荐的,但是高传良还是不太愿意看到其如此指责西北公司,毕竟西北公司是少爷和自己的心血所系。 “高经理,请恕我直言,西北公司现在最大的浪费,就是对于人力的上的浪费,整个公司上下各级都是末尽其职,更末尽其能,尤其是没能充分利用工人最大劳动潜力,我个人并不赞同我们公司现在实行的八小时工作制,虽说不赞同但也不反对周末的休息日,但是公司现在实行的一年一次带薪假却根本没有那个必要,公司现在有六千多名工人,按照每人每年休假一次,一次十天,那么公司一年仅此一项每年亏损就高达四万。 再就是对工人的每月发放的食品补助,公司已经为这些工人提供了免费的午餐,每月再发放数元不等的食品补助,是不是太过于浪费了,还有其它诸多福利规定,按照这些福利规定公司每年的损失就是一座工厂,至于公司并不合理的工资额我个人就不发表看法,但是这些所谓的福利必须要停止。” 在最初一看到公司的资料时,当穆藕初看到公司的工人福利时,差点没被上面的规定给吓倒,这不是在做工人的福利,而根本是在做善事。什么样人会做出如此短视的决定,拿着公司的未来发展给工人们做福利。 第一百零五章 分歧(上) 大多数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争论都是因为其理念的不同。共和五年的国人,很少有人也很难有人会赞同司马对工人的实行的福利政策,还有对工人的生活通过每月以发放食品券地方式进行补助的作为。在司马自己看来,只是想过过这些福利的发放,能够挽留这些熟练的工人,让这些工人最终从潜意识中认为公司是他们的家,毕竟口外的环境不比关内。 至少从去年马匪来袭时大多数工人的表现来看,司马很庆幸自己的对工人的高福利,取得相当成功的回报,可以说这个福利待遇是整个西北公司的所有正在实行的管理之中,司马个人最满意、最自豪的一样,而现在却被这个穆藕初批的一无是处,这让司马的脸色怎么可能好看起来,心里怎么可能没有火。 “穆经理,公司现在之所以实行带薪年假制度,是出于公司的现况考虑,现在我们西北公司六千多名工人,其中只有数十名来自本地的工人,其它工人都是从河北、山东、河南等地招工而来,每年放一次长假让其回家探亲,也是人之常情。”司马深呼吸两下后,缓了缓心里的怒火说到。 “至于公司为什么实行高福利,那是因为口外的恶劣的生活环境不比关内大城市,公司只能通过高工资、高福利地方式挽留这些熟练的工人,最终因为公司对这些工人的关心,使得这些工人把公司当成自己的家,更何况事实已经证明,在公司遇到危机的时候,这些工人不但没有背叛公司,反而和公司一起共渡难关,我想如果没有公司从福利上着手对这些工人如家人般的关心,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司马并没有给穆藕初说话的机会,就连珠炮一样把话一下说完,反正目的只有一个,公司现在执行的福利政策绝对不能动。 “不可否认,公司的福利政策的确是可以收挽人心,但是如果我们和那些工人签定契约的话那些工人还会离开吗?如果离开他们就需要赔偿公司的损失,这些人是公司培训出来的,赔偿公司损失也无可厚非。我个人还建议公司应立即停止现行的八小时工作制,改为十二小时工作制,以更有效的利用工人,尽可能降低公司各下属分厂的运营成本。” 穆藕初对司马的反对并没有当成什么,穆藕初可以肯定的是这些福利政策肯定大都出自眼前的这个司马少爷的手笔,也只有这种少爷出身的人才会做出如此的决定。 听到穆藕初的说的话之后,司马看着眼前的这个穆藕初,在后世时司马曾经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后世的国内那些资本家为什么不能主动的提高工人的待遇?其实其无非就是为了谋取利益的最大化罢了。 谋取资本利益的最大化,倒也无可非意,毕竟这些资本家经营的目的就是为了谋求利益,如果仅仅只是为了谋求利益,司马会在这个时代办厂吗?显然这和司马的初衷有违。 司马并不知道的是,在实际历史上就因为用工方式,穆藕初还跟当时的思想界进行过一场轰动一时的论战。1920年,厚生纱厂赴长沙招聘女工,当地的《湖南日报》连续发表文章 严厉批评厚生的招工行为,其炮火主要集中在两点:一是劳动工时长达12小时,二是每月工薪为8元。穆藕初发表文章 反驳,认为 “予深信欲救中国之贫弱,舍振兴各种主要实业外,无他道”。还嘲讽说, “敢忠告一辈学者,自今以往,脚踏实地,不向空际捉摸,力从实处研究,宁以行胜,勿以言胜”。 他的驳文引来朱执信的猛烈抨击,朱当过孙中山的秘书,也是第一个把马克思介绍到中国的理论家,他在《实业是不是这样提倡?》一文中,认为穆论荒谬,实业家不能以救国为理由大赚其钱,只有根除分配不公,才能实现社会进步。这场大辩论把大名鼎鼎的陈独秀也卷了进来,他在《新青年》上刊登《上海厚生纱厂湖南女工问题》的长篇调查,认为厚生纱厂的做法是榨取剩余价值,穆藕初应该 “由个人的工业主义进步到社会的工业主义”。 看着眼前的穆藕初,司马想起实际上在后世的中国也曾经有过小范围的反思,反思国内的中国 “低工资模式”是否竭泽而渔,当时在机关工作的司马也曾经参加上网上的论战,实际上在司马的博客中有大量的此类文章 ,正是因为那次和网友之间长达一年多的争论,才会让提高工人工资、提高福利政策成为司马办厂的工人待遇核心内容。 “你我只是理念上的不同罢了,现在让我们两先搁置你我之间理念上的不同,我给你说一个简单的例子吧!”想到后世全世界普通实行高福利待遇的时候,国内企业仍然尽可能的压低工人工资和其它福利,以降低自身运营成本,以增强市场竞争力,更何况是这个时期的国人,不过难得的是这穆藕初会直接点出来,想到这里司马便平缓了自己刚才有些激动的心情说到。 “第一种情况:假设在一个地方发现了金矿,来了一个人投资建了一个矿场,雇一百个工人为他淘金,每年获利1000万,矿主把其中的50%做为工人工资发下去,每个工人每年收入5万,他们拿一万来租房子,剩下的四万可以结婚,生孩子,成家立业,矿主手里还有五百万,可以做投资。 因为工人手里有钱,要安家落户,所以,房子出现需求。于是矿主用手里的钱盖房子,租给工人,或者卖给工人。工人要吃要喝,所以,开饭店,把工人手里的钱再赚回来。开饭馆又要雇别的工人,于是工人的妻子有了就业机会,也有了收入。一个家庭的消费需求就更大了。这样,几年之后,在这个地方出现了100个家庭。孩子要读书,有了教育的需求,于是有人来办学校,工人要约会,要消费,要做别的东西,于是有了电影院,有了商店,这样,50年过去以后,当这个地方的矿快被挖光了的时候,这里已经成了一个10万人左右的繁荣城市。 而第二种情况是这样的:假设同样发现了金矿,同样有人来投资开采,同样雇100工人,同样每年获利1000万,但是矿主把其中10%作为工资发下去,每个工人一年1万。这些钱只够他们勉强填饱肚子,没有钱租房子,没有钱讨老婆,只能住窝棚。矿主一年赚了900万,但是看一看满眼都是穷人,在本地再投资什么都不会有需求。 于是,他把钱转到国外,因为在本地根本就不安全,他盖几个豪华别墅,雇几个工人当保镖,工人没有前途,除了拼命工作糊口,根本没有别的需求。唯一可能有戏的就是想办法骗一个老婆来,生一个漂亮女儿,或许还可以嫁给矿主做老婆。50年下去以后,这个地方除了豪华别墅,依然没有别的产业。等到矿挖完了,矿主带着巨款走了,工人要么流亡,要么男的为盗,女的为娼。” 司马所说的这个例子对司马影响很深,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其实就是拉美和美国不同的发展轨迹。也许后世美国人应该说,感谢华盛顿,他为美国缔造了最现代最科学的政治体制,感谢亨利.福特,他一手缔造了美国的中产阶级。而拉美国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的大独裁者创造了掠夺性的经济体制,以一种豪强的姿态疯狂瓜分着社会财富,而使整个经济虚脱,再也无力发展。 但是中国有这么幸运吗?显然没有,后世通过不停的压榨工人以降低生产成本运营地方式已经证明于国于民无利可言,可是无法进入高端市场的国内产品,只能以低成本来谋求市场,表面上看是争取到了市场,但是实际上却牺牲国家的未来。 同样的错误司马不愿意犯第二次。相比之下司马比起其它商人要幸运的多,至少在完成原始积累上面,不需要通过尽可能的压榨工人来实现,而且工厂现行的商品大都是高利润商品,让司马完全有能力提高工人的福利待遇。也许在这个时候的中国,并没有多少有会知道福特的启示,但是如果没有福利也许就没有美国的中产阶级,没有庞大的中产阶级,会有后世的美国吗? 虽然中国的实际情况决定了司马不能和福特一样做同样的事,毕竟国内的实际在那摆着,如果司马像福特一样冒然提高工资,那么很有可能导致国内民族企业,因为劳动成本的提高以至于在市场上无法生存,这些显然不是司马所乐意看到的。但是司马却可以通过福利补贴去做一些事情,司马个人无法改变世界,但是至少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一些事情。如果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那么也太失败了。 第一百零六章 分歧(下) 显然在这个时代并没有人会意识到高工资对于整个国家的促进作用,更何况这个时候福特也不过刚刚开始提高工人的工资,以让福特工厂的工人能开得起T型车。连后世在二十一世纪初国内都鲜有人知福特的启示,更何况是在这个刚刚开始的时期。 穆藕初听着司马说的例子,整个人静静的坐在那思考着,好像从这个例子里看到了什么,但是却有些蒙蒙胧胧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对于之前司马所举的例子,司马自己本身则是再了解不过,在后世很多国内的传统工业城市,就实实在在的上演着拉美化范例。同样的事情不可能再让其上演。 “穆经理可知道一个人长时间呆在高嗓音的车间里,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样的损害?还有是否会适得其反?如果工人每天在机床前工作十二个小时,会不会因为过度疲劳而精神不能集中,造成废品率增加,甚至可能发生意外,比如手被机床卷伤之类?” 司马看着皱头皱成一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的穆藕初说到,在后世时各国的科研机构都曾对各种产业工人适合的工作时间进行过专门的研究。像穆藕初提到的这种连续工作十二个小时,也许会降低成本,但是其对工人身体的伤害却是永远的,长时间单调的工作会让人失去注意力,同样会增加废品率,进一步增加了产品的成本。 “这个……”虽然这工作十二小时是可以将工厂的三班倒生产改成两班倒,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工厂的劳动成本,但是对司马刚才所说,穆藕初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西北公司和内地的企业不同,内地企业如果工人发生意外,通常都是赔上几块钱了事,而在西北公司却需要支付一大笔医药费,另外还要支付抚恤之类,显然这是因为司马自己规定的工人工伤抚恤给自缚了手脚。 “穆经理,不过请你放心,虽然公司的福利待遇不可能改变,工作时间也不会延长,但是,绝对不会过多的干涉你对公司管理。这一点请你放心。”司马见穆藕初在里一直在思考着什么,于是开口说到,虽说不赞同他这种通过对劳动力成本的降低,来实现公司利益最大化的企业运营方式。但是司马却不否认相对的这个穆藕初远比自己和老高更适合管理公司。 “虽然我不敢苟同公司在工人福利待遇上的决定,便是我个人仍然很乐意带领公司实现您的梦想,把这西北公司建成中国的鲁尔。”考虑了一会的,甚至期间有些想放弃,但是思来想去如果自己真的放弃了,也许这一生都很难再犹如此机会能够带着一家公司成为中国最大的机械联合企业,穆藕初站起身正色说到,有这样的机会当然需要好好把握。 “哲元,听说没有,听经理处的四石说公司的高经理已经辞职了,新来的经理是从上海来的穆藕初。这个会兴许就是介绍一下这个穆藕初吧。”在公司的会议室里王亚齐对坐在自己身边的王哲元说到,今天接到公司的通知所有分厂的经理、会计,都齐聚到公司会议室开会,显然很可能就是董事长正式任命这个穆藕初出任公司经理。 “上海的穆藕初?留美八年,译著那本《工厂适用学理的管理法》的穆藕初?如果是他的话,公司这次可算是找对了人了。国内像这样的专才并不多见。”看过这本《工厂适用学理的管理法》的王哲元接过话说到。 “这高经理辞职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毕竟大家都是高经理从关内各公司请来的。”孙克已在一旁接茬说到,随着公司的高经理的辞职,自己这些人大都其从关内请来的,显然在高经理去职的时候,孙克已觉得大家需要做些什么表示一下心意。中国特有的人情往份,在这个时代仍然不可避免,既然当初大家是被高经理招进公司,那么现在高经理要去职,大家去表示一下心意倒也合乎情礼,若是大家不去显然会被一些人看做势力小人。 高传良看着会议室里坐着的几十个各分厂的厂长、经理、会计,他们大都是自己着人从关内各华洋工厂里挖来的,看到这些人在不时的把眼光望向自己,高传良的心下有一些感动,虽说自己管理公司并没有什么成绩,可是这些人还都念着自己的好,现在只希望这公司以后交给穆藕初以后,公司难越办越好。 “这位是上海来的穆藕初穆先生,《工厂适用学理的管理法》就译自其手,曾在美国留学多年学习企业管理,穆先生将接任高经理出任西北公司经理一职。另外虽说高经理去职,但高经理在公司出任我本人的特别顾问,公司经理处将归其主管。” 司马向各分厂的经理、厂长们介绍到穆藕初,看大家的表情好像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如此再好不过,这也许就是新兴公司最大好的处,还没来的及形成排外情绪。大家都很平静的接受了高传良的辞职和穆藕初的任职,如此再好不好过。 当高传良和在座的公司各厂经理、厂长们听说高传良被任命为特别顾问,并管理公司核心的经理处时,所有人都呆住了。这经理处虽然字面上看着只是一个经理办办公室罢了,可实际权责绝对不只是一间办公室,过去经理处的事一直是司马直接管理,而现在交给高经理,司马的这个决定显然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司马之所以将公司经理处交给高传良,就是因为经理处所涉事物甚多,公司里的大多机密的事物都需要经过经理处,更何况经理处下设的内部安保队虽然交给石磊负责,但是如果在石磊和高传良之间选择的话,司马更愿意选择高传良属理经理处的事物。虽然石磊为人非常可靠,至少在过去的一年之间,很多事情交给石磊办司马都会非常之放心,但是关系到自己身家性命的内安队完完全全的现在就交给他,司马仍旧有些不放心。 内安队虽说只有百人,可大都是从公司保安队精心挑选出来的队员,除了每个人装备两支毛瑟手枪之外,每个分队还配有对讲机,他们的任务除了保护公司的核心仓库,另外一个任务就是保护司马自身的安全,和司马一起去天津的几人就是从内安队中挑选出的好手。 “老高,从今以后经理处就交给你了,还望别怪我事先没和你打招呼,实在是这经理处交给外人确实有些不让人放心,以后老高你可要多辛苦一些了”在会议结束之后,在司马的办公室里,司马向仍然有些错诧的高传良解释到。 让高传良管理经理处实际上司马突然的决定,原因就是因为现在经理处权责过大,如果只是交给石磊一人,司马可真的有些担心以后会形成尾大的甩不掉的局面。更何况虽说石磊在过去的近一年中,一真是踏踏实实做事,几乎从不会问什么问题,但是司马觉得好像还缺少了一些什么。 “少爷,这个道理我明白,是不是四石那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要不的话我亲自去和明老四打声招呼。”高传良虽然有些错诧司马在会议上的决定,但是细细想了一下,看来少爷是准备分石磊的权了。最初成立经理处时,高传良就有些反对。毕竟这个经理处的权限按照司马当初的规划实在太大。这大半年内保队、公司决策、财务管理等等很多事情都是由经理处处理。除了没有人事任免权之外,权力之大甚至不亚于自己这个经理。 “老高,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公司要走向正规,经理处这个怪胎就必须要着手处理一下,公司经营上的这一块交给穆经理,至于内保这块你和四石两人同时管理。四石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司马听老高这么说连忙制止到,之所以打算拆分经理处,根本不存在任何分石磊权的原因,根本是为了让整个公司变得更加规范化。 虽然现在觉得把内保全部交给四石有些不大放心,但是如果单从个人能力来看,恐怕没有人比四石更胜任这件事。有时司马看到石磊时,都有一种看到自己影子的错觉,怀抱着理想,希望得到他人的肯定,最重要的一点在他的眼里司马根本看不到一般人的野心,只是看到死一般的宁静,以至于很多时候那怕四石在你旁边你也会忍不住忽视他的存在。 之所以让老高掌管内安队,四石协助,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司马有时会觉得,这种像死人一般的宁静会让自己感觉到有些心悸,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司马却相信四石不会背叛自己,但尽管如此却也不能让司马掉以轻心。 第一百零七章 招工办事处 在中国有很多地区都是灾害易发区,三年一小灾,五年一大灾的,自从清末起河事无人更无钱修建之后,其各种灾害来的越发频繁起来。当然随之的灾民也越多起来。自南宋初年黄河夺淮以来,黄淮一带便成中国各种灾害最频繁的地区之一,而各类灾害带来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产生了大量的灾民,而黄淮一带却同时又是中国人口中集中的地区之一,每年灾民数以十万计。 提着行李箱从马车上下来的陈方明扭头看了看四周,这个不大的小县城以后就是自己工作的地方。马车正好停在一家老客栈门门,陈方明抬头看了看,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家四方客栈,之前来时路过徐州时,徐州办事处的老吴介绍自己来这地方。老吴和这间客栈的老板关系较深,所以在自己来之前就已经写过信给这家客栈的老板,让其帮忙寻觅一处做办事处的房子。 “您好,刘老板,在下是西北通用机械公司来的陈方明。是徐州办事处的吴江介绍来的。”一进客栈里陈方明就看到客栈柜台后站着的一个近五十岁的掌柜,个头不高微胖的身架一副弥勒佛般的模样,和老吴介绍的没有什么区别,于是径直走过去说到。 “哎呀!您这么快就来了,来的时候怎么不打声招呼,这老吴可也真的是的,事前你来的时候也不言一声,老刘我怠慢了,还望莫怪、莫怪。”刘世林见眼前人是老吴介绍来的,于是热情的招呼着说到,和气生财,笑迎八方客可是刘世林处世原则,更何况和老吴那也是发小的关系不是。 更重要的一点是,眼前的这个叫陈方明可是自己未来的金主,想到以后每介绍一个都有一毛钱的份子。和什么过不去不能和钱过不去不是。这送上门的钱那有不要的理。这么大的利摆在眼前刘世林那里会不热情,更何况这客栈的生意早都是惨淡经营,这拉工抽份子的活显然怎么着也能糊口不是。 “刘老板客气了,方明初来贵宝地,以后诸多事宜还望刘老板提携,不知道刘老板现在可否方便让人带方明去看一下房子。”和刘老板客套了一会之后,陈方明径直说到来这的目的,因为办事处的房是这刘世林帮忙寻觅的,所以还要靠他帮忙带到地方去。 “我这破店里那有啥生意,有啥方不方便的,我这就带陈老弟去看一下房子,这小地方不比徐州那样的大城市,还望莫怪啊!房子就是一个亲戚家的独院子,家里闲着两间堂房,房子邻着街,用来做办事处倒也不错。” 虽然嘴上说是一亲戚的房子,可是实际上这房子根本就是刘世林自己的房子,不过房子里住的是自家亲戚到不假,一个从乡里来的穷亲戚,每月收他一块半的房租也显得人情了。原本一直不好意思开口加租钱,这下可好,正好把那两间堂屋租给这陈方明,又不能犯得罪了亲戚,一个月还能再入几块钱。这种两全齐美的好事那里能错过。更何况这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礼,可是刘世林柄持的为人处世之道,自家现成的有房子那里能便宜了外人。 “方明,你这一个人来这乡里头,出门在外的生活也没个人照顾,我那亲戚虽说是乡里人,可做饭手艺到还凑和,平日里洗个衣服扫扫地的活也能干干,肯定比独院住着方便不是。一个月给他个块把钱意思意思得了。”生怕这陈世明不乐意,刘世林连忙开口说起这和自家亲戚同住一院的好处来,这煮熟的鸭子可不能就这么飞了。 “如此一来倒是再好不过,这招工的事还要刘老板费心,按公司的规矩,好处自然少不得你的。”陈方明对这刘世林如此安排到不觉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自己住个独院也得请个老妈子给自己洗衣做饭,这一个大男人出门在外就是不太容易,如此安排倒是再好不过,反正办事处只要临着街,到时挂上牌子时别人不至于摸不着地方就行。 “他嫂子,这是我前些日子和你们提起的好运个陈老板,以后他就跟你们住在这院子里头了。” 说话功夫刘世林就带着陈方明到了院子门口,一进院子刘世林就开口大声喊到。 “哎!他叔真是是谢谢您了,那两间堂屋都已经收拾好了,灰也扫尽了。”说话间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妇女看着刘世林说到。 “嗯!这地方收拾的怪干净的,让刘老板作费心了。”虽说是砖土墙,可走进屋一看,墙上都糊了层报纸,看那报纸显然没糊几天,看来这是刘老板让人专门收拾的。 “那个这些桌椅被子铺腿都是按着老吴的信上说的新置办的,一共花了七块六毛钱……”刘世林指着桌子里的东西说到,之所以强调这一共花了七块六毛钱,其用意不言自明。 “看我!这是……八块钱,这些日子让刘老板跑前跑后的费心了。”听到这刘世林的话后,陈方明那里会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连忙从钱包里拿出八块钱的银圆券递给刘世林说到。 “你看……你看你这客气的,说过的了……真是的,这可真够那个的,那我就收下了。”刘世林接过这中国银行的银元券后一边搭手点了一下,一边假客套说到,搭一眼的功夫算清是八块钱后,就放在衣服里。至于找零之事就不再提,见这陈方明付钱付的这么爽快,刘世林都有些后悔,刚才为啥自己不能再多加个几块钱,现在可好了只挣个几块钱而已。 “啊……那个要不方明你先休息着,等过几个钟头到晚上我让人来叫你,在我那小饭店里头,我做东算是给方明你洗尘。方明你千万不要推辞啊!” 刘世林见这陈方明的样子显得有些疲惫,于是开口说到,这钱不找零了,晚上就拿这六毛钱给这陈方明接风,免得老吴以后说咱的不是。 “那怎么好意思,如此就麻烦刘老板了,那咱们晚上见。”正想一个人呆会的陈方明,听到这刘老板这样客气便开口应了下来。 “明去找人做个办事处的牌子,这房子旧是旧了点,可收拾的也算利落,从今以后我至少得在这地方呆上两年了。”陈方明了朝床上一躺,环顾一下房子,自言自语到。说实话陈方明最开始并不愿意来这种小城,若不是公司电报估计这会还在山东济南的办事处里呆着。现在看来公司是要扩大规模,要不然也不会把设在三省的这些个招工办事处折分开来,自己也被下放到颖州这种小县城来招工。 在济南府那样的大城市呆惯的陈方明,显然有些不太适应在这种小地方的生活,眼下的陈方明只盼着自己能表现出色一些,好在什么时候公司能想起自己派人来接替自己,尽快脱身回到济南才是王道。这时的陈方明并不知道的是,他将在这个皖北的小城一呆就是十多年,直到十多年后才有机会回到另一个陌生的大城市。 把各个招工办直接开设到灾害易发地是司马的决定,这么做显然比设在省会或府县更有快捷,可以直接募集更多的工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节约了公司的开支,过去公司每通过牙人招进一个工人,就需要支付给牙人一块多钱,再加上这些工人在路上的食行开支,平均等每个工人到达口外时,公司需要花至少三块钱。 其中有一半都让牙人凭空摸走。出于节约公司的开支,再加上现在公司需要大量的工人,依靠各地牙人中介显然不太现实,所以直接把招工办事处开到各县,就成了唯一的途径。同时也可以节约大量的经费。 过去通过牙人介绍一个工人,公司就需要支付给这个牙人一块钱,再加上路上对这些人伙食上的克扣,公司的聘请工人的花费至少有一半都归牙人所有。在各县设立办事处,虽然从表面上看增加了一些开支,但是实际上在聘请各地劳工的总体成本却下降了不少,就近拉工不论是谁介绍工过来,介绍人每介绍来一个人提一毛钱的好处。 如此一来所省下的经费绝对不是小数,一年省下几万元倒也正常,至少穆藕初并不反对司马的这种招工方式,毕竟在口外本地招工并不容易,在那种人烟荒芜的地方也根本招不到什么工人,从关内招工就成了公司里工人的主要来源。公司的发展离不开大量的工人,而招工的担子则全部压在这些招工办的身上,相环相扣,在公司没来新消息前,尽可能招到足够的青壮,就是各地招工办的唯一的任务。 第一百零八章 批文 就在陈方明想着尽快完成公司交给的招工任务,好返回城里时,司马第一次来到这个时代的张家口,这是司马第一次到张家口,其目的就是为了办理民团的一些事宜。按照民团组织办法,每个可自行组建省民团一旅,在省境之内自维其安,负责剿匪等诸多事宜。而自从司马用五万银元买下了察哈尔总办的名号以来,实际上司马就开始着手操作组建起这察哈尔民团来。一旅民团的编制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但却足以自保。 “经远兄,好久不见,这自从民团总办的批文下来以后,就一直说要找个机会谢谢经远兄,可直到现在才抽出来时间,还望经远兄莫怪。”在张家口的一家饭店里,司马一见田经远走了进来,于是便站起身来双手抱拳说到,这一次司马之所以来张家口约见田经远,就是有事相求。 “司马老板,这次你们西北公司在天津国货展上可是出尽了风头,辑之公甚至专门写信给都统让对司马兄多加照顾,若是当初司马兄早说与辑之公相识,也至于咱们自家人误会不是。过去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司马兄弟莫怪。” 田经远抱拳说到,这时由不得这田经远不对司马异常的客气,现在这司马虽说没变什么,可是头上却多了一顶龙烟矿冶董事长的帽子,这龙烟矿烟的其它董事可都不一般人物,单这个董事长的名义在那摆着,就够田经远头痛的了。 “经远客气了客气了,坐!快坐,今天兄弟摆这宴主要就是谢过经远兄在都统那为在下帮衬许多,要不然估计这民团总办的批文,估计现在还没影,兄弟在稍备薄酒谢过了。” 按着田经远坐到主位之上,司马才算做好,坐定后拿起酒杯一口喝下说到。 “司马兄弟太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田经远连忙拿起酒杯喝起后说到,田经远看着司马这一副热情的样子,心下有点敲鼓, “这司马今个这么热情,莫不是有什么事求自己?” “其实小弟找经远兄,实在是还有一些小事相求,还望经远兄多多帮忙才是。”酒过半晌后,司马借着酒意说到。 “果然,正事来了,看来这场酒可真不是白喝的了。”田经远一听说司马有事求自己,心下暗说到,嘴上却说着 “什么事情,司马老弟只管明说,你我之间不需要如此客气,若是能帮上忙,经远一定帮忙一定帮忙。” “那个……其实经远兄想来知道,虽说兄弟这民团总办的批文是下来了,可除了一个半吊子护厂队外,可就是一光杆司令了,这按民团的章 程,我这个民团总办可以组建一旅的民团,只可惜巧妇难为无火之炊。手下没人啊!” 司马整个显得有些醉意的说到,虽然表情上看有些醉意,可话却说的再清楚不过。 “哦!不知道司马老弟准备怎么办?”从司马的话里,田经远突然警觉起来,这司马不会是想借着机会把这张家口民团的几千号人枪给要过去吧! “这个……兄弟想收一支马匪过来,不知道经远兄觉得兄弟的这个想法如何?”咪着眼的司马见这田经远听到自己提到一旅民团变有有些警觉起来,连忙开口补充到。 “哦!收编一支马匪,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不过这马匪可都是桀骜不逊的角色,司马老弟可要想清楚啊!”听到不是打张家口民团的主意,而是打着这口外的马匪的主意,田经远不禁放松了警惕,这司马愿意收编马匪就随他,只要不念着张家口民团的几千人枪就行。 “这个经远兄不用担心,虽说这马匪个个都是桀骜不逊的主,可是谁不想老婆子热炕头的,谁也不想风餐露宿的不是,只不过我这没有权力收编马匪不是,若是这上下不认我的收编,到时兄弟可就没了办法,还望经远兄能在都统府奔走一下,帮司马说项说项,弄个批文许司马收编马匪,司马愿意再额外助军一万元。不知道经远兄意下如何。”司马一边把自己的意思说明,一边细细的观察着这田经远的表情,见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后,才算放心下来。 “若只是收编马匪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等回头我帮司马老弟在都统府里走动一下,只是司马还要注意,就是收编马匪也万万不能收编那种作恶甚多的马匪,不然恐我等难向察哈尔民众交待。不过司马老弟可得注意,收编马匪容易,收服这些马匪可就难了。” 对于收编马匪,在田经远自己看来并没有什么,就是北方军也有收编土匪的时候,现在司马想收编马匪来充实民团倒也无可厚非。只是他能不能收服这些马匪倒是个问题,不过好像自己没必要为其他人的事担心吧。 “叔父,果然不出你说料,这司马今天来找我,想要个省民团的编照,还有收编马匪充实民团的批文。”一回到都统府之后,一身酒气的田经远就去向自己的叔父现任察哈尔都统汇报到,一路上田经远都在感叹,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当初地个司马才说想弄个民团总办,叔父就看出那小子要民团总办的名是假,要自己建个省民团才是实,没想到这没过几天,果然如叔父所料,司马那小子果真要如建民团了。 “经远,你是说这个司马今天之所以请你,就是为了想要咱们下文给他,以便他收编马匪?”田中玉听过田经远的汇报之后说到,对这个司马多加留心,就是从收到周学熙的那封信之后,再加其后没几日便从京城传来消息,这司马平空得了龙烟矿的开办权,因为龙烟矿的那结身份不一般的董事们,所以由不得田中玉不加以留意。 收编马匪?和田经远不同,当田中玉一听说司马要收编马匪时,就不由的提高了警惕,这口外的马匪虽说不及北方军,可若是运用得当的话,倒是一股不可小窥的助力。这司马显然是看到这一点才想收编马匪,更何况这口外三省的马匪大大小小百余股,多则千人,少则数十人。若是这些马匪零敲起来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起不了什么浪来,可若是被人整合成一股,到时只怕…… “经远,回头以都统府的名义拟个文给司马,准其收编一团一千五百马匪……嗯!算了,还是二千吧,注明如若超编便以通匪、助匪论处,绝不姑息。”虽说心下不甚愿意给司马这个批文,但是田中玉转念一想起周学熙等人给自己的信,信里让自己对司马加以关照,还是决定给司马这个批文。 说以都统府下了批文,可是久成人精的田中玉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在批文上加了一句,从规模上限制了司马任意扩编马匪的可能性。甚至于就连三千的编制都是犹豫了一会才决定给这三千的编制。 “经远明日以都统府的名义发文给各国洋行,洋行售枪五十支,子弹一万五千发以上的,需持都统府发放的执照,请他们予以配合,至于日本人那,明天我亲自到日本人的领事馆那和小松领事说一下,希望这小日本讲几分人情。” 思考了一会后,田中玉还是决定再多做一些事,若想从限制司马的民团规模,那就只能从根子上了限制他,这民团所用械弹都需要从外国洋行买,那就限制洋行的枪械买卖。只是日本人的洋行那里不太好办,这日本洋行不同于欧美洋行,日本人面对地方政府时大多数时候都非常嚣张,偏偏现在枪械买卖,还是日本洋行的主要的生意,想让他们给予配合,恐怕真的只能看看让领事馆出面了。 “经远,你们这守着第五师二万多人马,还会担心我收编几万马匪和你们对着干不成?咱们这位都统大人也忒小心了点,别的不说,就单说我要是真收编这口外的几百股马匪,一月的饷钱都能让我破产。还是田都统知道照顾人,这三千人人的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用来看家护院倒是再合适不过。 经远你姓田,咱们都统大人也姓田,你还是都统府里的参谋,莫非你们是一家人?”当第二天司马如愿以偿的拿到批文时,看着批文上对收编马匪的规模限制时,心下对这都统府如此这般小心到觉有些意外。于是口头上对田经远笑说到。 “实话不瞒你,都统大人正是经远叔父。”田经远笑看着司马说到,对司马听自己如此说后的表情很是期待。 第一百零九章 弹药 背后莫道他人是非。虽说这是司马一惯的处世之道,可是今个在田经远面前却摆了个现行,没曾想在人家当侄子的面前,损了那个当叔的。听到田经远的话后,司马整个呆滞的看着眼前的田经远,左思也好右想也罢,司马之前可都没有把两人朝叔侄上扯,而眼下…… “呵呵!田兄……这”司马干笑了两声,以遮掩自己的尴尬窘迫的境地。 “好了!司马,不和你开玩笑了,你先办你的正事吧!顺便说一声,今天都传文给各洋行,限令洋行每月购枪超过五十支,子弹一万五千发以上的,需持都统府发放的执照。都统府还有些事情,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莫送。”话一说完田经远便起身说到,然后转身告辞离开了饭店,只留下仍旧一脸错诧的司马。 “限制购买械弹,你田中玉也够损的,一招卡住我的命门,还要不要我活。”司马从惊诧中恢复过来后,有些怒意的骂到,自己家事自己明白,这限制购枪没什么,反正自己厂里都能制造,而且造的比日本人自己的还好。 可是限制子弹的购买,这可是从根上要了司马的命,现在一千多人的公司保安队,一个月光训练打靶就需要三万发多子弹,按照这个训练量,以后民团成立以后一个月估计得二、三十万发子弹才能满足需求。可是现在到好,这田中玉一下限了自己买子弹的可能,从根子上想勒死自己,没了子弹公司的保安队和以后的民团连训练也别想训练。 虽说现在公司里还积存了不少弹药,可是再多也经不起这一个月几十万发的耗费,按厂里现在库存的弹药,估计四个月就能用着差不多。除非像自制步机枪一样去自已制造子弹,否则自己可还真得受这个卡,司马在此之前不是没有想过自己造子弹。 可是询问过史道姆等人之后才知道造子弹比造枪还难,光是制造弹壳就需要卧式引伸机、收口机、切口机、打低机、打眼机、刻码机、平口机、绞低机、烧口机这一系列的专用设备。而制造弹头用的引伸机、切口机、包口机,另外还需要制造子弹底火的压底火机、上底火机、锁口机,最后还需要装药机、涂胶机等等几十台专用设备才能制造出子弹。 虽说现在公司可以成批制造各种机器,但是公司却没有制造子弹生产设备的经验,更没有技术,也没有实物可供参考,甚至于连与之相关的技术人员也找不到。 “要不然从其它地方走私?”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没几秒钟司马就否决了这个提议,虽说可以从热河等地的洋行购买弹药,但是一路上的运输却成问题,自己和张健的那个洋行可是至今没有拿到陆军部出售军械的批文,更何况他娘的美国佬竟然禁止对华输出军械。 “要是现在世界大战打完了多好。”司马想像着如果世界大战停了,虽然国际联盟通过决议对华实行武器禁运,可是通过走私各国剩余的军械还是大量的涌进中国。如果那样的话,自己至少不用再用小日本的子弹,现在用日本枪、日本子弹也是没有办法,英、法、德、意、俄、奥都在自己家里拼命撕杀。他们造的弹药满足自己使用都成问题,怎么可能卖给中国。 现在就连死忠着用毛瑟步枪、79口径的北方军,都只能进口到三八式步枪,更何况自己这个扔到河里都不起个波纹的一小商人。没有办法,现实只是如此,虽说现在步枪自己的这个西北公司是成批的造了,若是自己的兵工厂全力开工,恐怕全国的产量加在一起,都比不上自己的这个西北公司。这恐怕全都要得益于西北公司现在拥有的,远比国内诸厂先进许多的机械设备,生产效率高出N倍的高精度深孔钻床,现代生产的专用的枪钻加工枪管。 两台拉削螺旋内花键的卧式内花键电液拉床的生产效率,也不是国内现在通用的半手工单线挤丝机所能相比。可是现在西北公司那怕就是能生产再多的武器也是白搭,因为自身根本不能生产子弹,没有了子弹的步枪,恐怕还不如烧火棍好使。 “不行了,一定得想办法生产弹药,要是让这田中玉这么搞下去,这民团根本就没办法练下去。”坐火车返回孔家庄的路上,司马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到,这是司马第一次尝试被自己人给卡着脖子的滋味,没有足够的子弹别说练民团,恐怕到时候自保都成问题。 子弹必须要能够自产,光靠着眼下的复装显然不能满足使用。 按照司马计划,到时工厂的安全可全指着机枪来保护,这下到好,如果没有子弹,一切都完了,还机枪?能用得起步枪就算不错了。子弹必须要能够自产,光靠着眼下公司进行的子弹复装,显然无法满足需求,解决之道只有想办法自产子弹。 “史道姆,我们现在自己生产子弹,但是我们没技术人员,没有机器设备,我想问一下,我们应该怎么办?有什么可以解决的办法。”一回到公司,司马就让人把史道姆叫来,史道姆是自己公司里唯一的一个,曾从事过武器制造的专业人员,眼下只有他能给自己比较中肯的建议。 “这个……这个,我想我真的没有办法帮到您,我个人对枪弹加工完全是外行,甚至我从来没有见过枪弹是怎么生产的。真的很抱歉。”听到司马的话后,史道姆看着司马回答到,对于子弹的制造史道姆可真的是外行,不同于制造枪械可以参考实物制造,这制造子弹涉及面太广,不是参考实物就能制造出来的,除了知道弹壳是铜孟引伸变薄成型的,其它的史道姆可还真不知道。 “老高回头看看咱们的工人有没有从德州兵工厂挖过来的工人,听说北方军的弹药都是德州厂里生产的,再看看能不能从德州兵工厂挖过来几个技师,帮咱们弄一下生产子弹的机器。”在史道姆走后,司马仔细想了一会后对老高说到,这时只能用老办法了,从兵工厂里挖些技师过来,至少他们比现在公司里的外行要更了解子弹是怎么制造的,需要什么设备,当然如果他们能帮助公司制造这些设备倒是再好不过。 “知道了,少爷,这事我等会亲自安排一下,对了,少爷,今天从车站转过来的了四十多箱机器,是按照以前规矩从火车上卸下来以后,是从轻轨铁路上直接进仓库,还是怎么办?我看箱子上写的有一些工厂需要的设备,就没这些设备现在入库,是不是把这些设备分发下去,好提高工厂的生产能力。” 见少爷对这事这么重视,老高决定这事还是自己亲自办的好,从其它工厂里挖人,无非是提高待遇、多花些银子的问题,这事并不大,现在各厂都催着要增加新设备,这会设备好不容易到了,是不是应该提醒一声先分派下去。 “这个事暂时不着急,公司里有规章 制度,这些设备来了要先入仓库上单,然后公司再按需分配,这事先放一放等回头到发放设备时,等到适当的时候我会再通知的,以后这些设备只要一从火车站运过来,就要立即从窄轨路上运回仓库。” 听到高传良说要把现在就把那些才从火车站运来的的设备发放下去,司马差点没给吓出一身汗出来。幸好那些箱子没打开,要不然自己最大的秘密,可就他娘的暴光了。自己从仓库建好以后,为了掩饰时空异常点的存在,司马特意在购买铜锭时都是用大型木箱或集装箱装运。 而为了吊运大型木箱、集装箱,司马特意在天津通过洋行定了一台吊机安装在火车站,因为在这个时代的仓库内显然不能使用叉车,所以最后只得在时空导常点所在仓库内安装了一台仓库行车,用于吊运数吨甚至数十吨重的集装箱。 在这个时代并没有拖车能帮助司马,把装在集装箱内的大型设备从火车站运到公司仓库,最后司马迫不得已在京绥路矿的技术人员的帮助下,修建了一条数公里长的寸轨铁路从火车站货场延伸至仓库内。修建铁路的钢轨则是从现代购买的18公斤轨,又从路矿局修配厂买来了三台平板车,虽然有了这些,因为在需要入仓库,使用火车头牵引并不合适,再加上也买不到合适的火车,最后只得用从天津买来的六匹重挽马牵引三节平板车。 这些木箱或集装箱在天津等地装上一定量的铜锭之后,在箱体上标名机器做好伪装后,便会经火车发到孙家庄。随后这些装着铜锭的箱子就会在下车后直接运到仓库之中。而叶文在夜里就会用叉车把这些装着铜锭的箱子运走,然后再换成装着机器的木箱或集装箱。 就这样在二十世纪的仓库每次进仓的都是伪装成机器包装的铜锭,而在二十一世纪则是被伪称为铜锭的成箱机械设备。最后两下调包之后,二十一世纪的 “铜锭”会在入仓后很快被出售,而二十世纪从国外进口的 “机械设备”,也会在入仓清点之后的数天后被分发到需要的分厂进行调试安装。 事实证明,只要不出意外,司马最初的这个安排倒是再安全不过,至少在过去的一年多之中,无论是二十世纪的人们,还是二十一世纪的人都没曾怀疑过,至少没有人留意过。而甚至于为了证明的确是购买了机械设备,司马每次购买这些设备之后,都会让公司把钱直接打到几个所谓的洋行账户上,这样至少走账时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为了这一些司马可谓是煞费了一番苦心,目的无非是为了掩饰时空异常点的一切,除非有人去详查海关资料,否则根本不会查出什么,不过现在的海关好像是在英国人控制之中。更何况那怕就是查出这些设备没有报关资料,也不会有任何问题,这走私生意又不是只有一个人做不是。 第一百一十章 弹药(下) 如果说,司马觉得自己所有的安排中最成功的是什么?恐怕司马一定会说是自己在二十世纪和二十一世纪的两个仓库之间弄的这种调包计。 当然也少不了司马找人在二十一世纪的仓库里安装的托盘式重型传送带系统。虽说运送一些大型设备时并不能使用传送带。可是绝大多数设备仍然都可以,直接使用重型传送带运转装箱设备,当然如果不是因为时空异常点每天只有六小时的开启时间,相信转运效率只会更高。 因为这个关系,所以传送带的中间一段使用着带转向接口和万向轮,开启的时候把中间移动段推一下对准洞口伸进去,待异常点关闭的时候再折回来。可那怕如此使用托盘式重型传送带的的运转效率,也远高于单人使用叉车运转设备的效率。一年多以来运了几千台各类机械设备,还有大量的其它物资,结果弄是没引起别人的怀疑,单就这个成绩能不让司马觉得成功嘛。 可眼下见老高这么问,司马开始有点儿意识到,如果那一天公司里的某一个人,出于好心,为了让分厂尽快得到急需的设备,而私自开箱的话,那么……。这种情况司马绝对不可能准许发生,虽说公司有制度在那,可是制度也是靠人执行的,如果像老高或穆藕初有一天趁自己不在的时候,这么做的话,到时一开箱发现箱子里是铜精矿,到时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想制止这一切,除了从制度上着手,恐怕还需要再做一些其它的什么安排,显然目前的安排很不合乎安全守则。 “四石,以后设备运输这一块就交给内保队了,你亲自负责,没有我的许可,所有设备从火车站卸货运回厂后,只能直接入库,任何人都无权开箱,或末经许可从仓库内运出。” 看着眼前脸上没带一丝表情的四石,司马如此安排到,四石会不折不扣的执行自己的命令,这一点司马从来不会怀疑。把这件事交给他司马倒也放心。更何况这个四石在执行自己的命令时,从来不会问为什么!一个不问为什么的手下让人用起来很放心,但是好像也会让人很警觉。 “老板,如果其它没有什么事,我就下去准备一下了。”石磊对老板交待给自己的事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好奇的,既然有事交给自己,那么自己就需要尽职尽责的完成这件事,至于为什么会让自己做,石磊从来没有考虑过。前些天,当司马把高经理安排管理经理处并开始拆分经理处时,石磊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相比于高经理石磊更觉得的自己是一个外人,能够得到老板的赏识,主管过近一年的经理处,已经让石磊对司马感恩戴德。 对于大学未能毕业就被开除的石磊而言,石磊本人所需要的是一个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这个机会在很多地方都没人能给石磊,只有在这里司马给了石磊。当石磊意识到经理处的的职权过大时,就知道总有一天司马会拆分经理处,但是高传良被负责和自己一同管理内保队时,石磊意识到司马对自己并没有像对高传良那般的信任,而这份信任需要时间和经历,石磊本人自那以后也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机会。 当司马看着石磊转身走出自己的经理处时,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用他?他是自己跑上门来应聘找工作的,对他有多少次司马都曾有犹豫过,石磊这个人太静,正是因为他的这个性格司马才把他放到经理处,而事实证明司马当初的安排不错,可是如果让他掌握其它呢?司马还是没有太多的信心。 “还是以后再观察、观察吧!”司马摇了摇头轻声说到,这时司马看了看自己手表,距离每天时空异常点开启还有一个多小时,司马随手关上办公室的门,到了休息室下面地下室,着手开始准备一下。 这次司马回去的主要目的,一个是看看那些汽轮发电机有没有运过来,第二个就是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子弹生产制造的资料,相比之下,与其在二十世纪苦等着看看能不能挖到人,到不到在二十一世纪看看能不能摸到一些门路。和共和五年相比,在资讯空前发达的二十一世纪收集所需要的资料,显然更加现实,毕竟每一次在那里自己总是能找到一些自己需要的资料。 一进地下室,经保险柜门进入地道内,司马就像以往一样换下衣服,只不过在打开地道内的小型保险柜之后,司马顺手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这东西放在其它地方,显然不能让司马安心,只有在这个地方,司马才能找到一些真正的安全感。像电脑这样跨时代的东西,如果放在自己的别墅里,司马很难保证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导致被别人发现到时会发生什么,显然不是司马所能预料的。 司马提着电脑包,在地道里走着,地道内并不是灯火通明的样子,为了每隔十来米加了一个数瓦的节能灯泡,瓦数不大数量有限的灯便得地道里显得有一些昏暗。走到地道的尽头后,司马仔细观察了数十分钟的监视屏,在确定仓库已经关好门,并且库内没有人之后,才算放心的从地道里爬出到仓库里,此时时空异常点已经打开,仓库里被异常点照的如白昼一般。 和以往一样,司马穿越时空异常点之后,看着有些熟悉的仓库。看着仓库里的堆着的箱子,司马知道这些箱子里装的,估计就是自己定的设备的中的一部分,看来这几天老表有得忙了。 司马提着笔计本电脑径直走到仓库的一个角落里,在这个角落里有一个破沙发,沙发上还有一张毛毯,这就是司马一直以来上网的地方。这是一年多以前,司马特意从自己住处扯来了网线,以方便自己上网,并不是为了聊天什么的,在这上网更多的是为了搜索一些资料。 像很多机械设备都是通过在网上搜索到之后,才留下单子给表弟。插好网线,打开电脑之后一连接上网络,司马就直接百度了一下枪弹制造技术,这也许就是网络带来的最大的好处,只用一秒钟不到。准确的来说是0.036秒,司马就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京城理工大学出版的《枪弹药筒制造工艺学》,当看到这个名字之后,司马就知道自己恐怕找到了想要的东西,那里还会犹豫什么,连忙下载了一份《枪弹药筒制造工艺学》的电子版。 看了几页之后,司马终于知道了自己所需要的是什么,生产子弹所必须的就是引伸机床,而引伸机床除了军工企业生产弹壳之外,还被广泛适用于生产电容器铝罐、化工包装铝瓶、农药包装铝瓶、化妆品包装铝瓶、电池锌筒,换句话说,司马一直最担心的机床问题就此解决。 司马完全可以以建立电池厂的名义,从生产引伸机床的公司定购机床,至于生产子弹的模具完全可以按照《枪弹药筒制造工艺学》一书中的介绍自己生产,最难的主要设备解决了,至于像切口机、烧口机、打低机之类,非简单的设备还有问题吗? 很快司马就在网上搜索到两家生产引伸设备的工厂,一家是位于江苏的启力锻压设备有限公司,一家是陕西的西安通力锻压机床有限责任公司。西安通力锻压机床有限责任公司,他生产的引伸机、收口机都是标准的军工专用设备,显然说司马个人很想购买西安制造的机床,但是这西安锻压可是国营大厂,再则这还是军工专用机床,到时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自从上次因为古董的事而惹上麻烦之后,司马对这类可能会给自己招惹麻烦的事都是尽可能避免,思来想去,虽说这厂里生产的设备是军工专用的设备,但是为了避免麻烦,还是将这样的国营大厂直接排除。 最后司马决定选择江苏的这家启力锻压设备有限公司,在这家公司的网站里头司马看到这家公司的军民两用系列中的引伸机、收口机、挤压机,感觉再满意不过,如果这三台机器买齐,自己别外再增加一些其它附属设备,估计这子弹的问题就解决个差不多了。 JA88-60卧式收口机、JA88L-125卧式引伸机、JA88-500肘杆式金属挤压机,看着这家启力公司网页上介绍的资料,司马甚至有一种双眼放光的感觉,这感觉像是看到心爱的宝贝一般。有了这些机器,估计以后不是自己从别人那买子弹了,自己那怕就是朝别人那里卖子弹都行,不过这些设备也只是解决了弹壳和弹头壳、铅芯的初步生产,想生产子弹还需要像切口机、打底机之类的设备。 这些设备显然都是专用的军工机床,并不是能从其它厂家定购的设备,不过好在子弹这东西1916年和2010年没有什么实质差别,只要能从德州兵工厂挖到技师,有了这三台关键设备,像那些小设备就在自己厂子里自制就行了,不过前提是得从德州兵工厂挖到兵工机械的技师才行。 一选定这些设备之后,司马就直接把选定的设备型号,通过电子邮件传到表弟的信箱之中,让其尽快采购运走。同时还从网上购买了一些弹药生产相关的技术资料。在网上查找了数小时的资料后,司马才在时空异常点关闭之前,提着电脑重新返回。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农场 口外自清中期开始进行大面积垦殖,清中期时还是个人私垦、偷垦,到了清末,一方面清政府为增加税收,另一方面口外的各蒙古王府也要增加王府的收入,所以便进行了大规模放垦。大量放垦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清政府的税收和蒙古王公们的收入,但是那时候根本没有人注意过口外的地质情况,口外的地皮仅只有十数厘米厚,之下便是沙层。 原本的草原被开垦成耕地后。没几年的功夫口外特有的大风就把失去植被保护的土地上的土层吹走,最终后原本肥沃的庄稼,便开始严重的沙化。没有人会在意这些,口外的草原好像永远也开垦不完一样,一块地废了,就搁荒,还可以再另垦一块,反正这若大的口外总有垦不尽、开不完的荒地。 口外的大风加上口外特有的地表环境,风从已经失去保护的沙地边吹走边缘的泥土保护层,慢慢的沙地的面积越来越大,蒙古的牧民和开垦的汉民这时才注意到,那本的肥沃的草原已经消失大半,大量的土地沙化越来越严重,甚至于有些原本的草原已经开始变成沙漠。 紧贴着公司的那片原本属札萨克和硕杜稜亲王的土地,已经被完全放给西北公司,虽说这片土地大部分土地沙化严重,但是对于西北公司而言,能够拥有这么一大片土地,即等于拥有了未来发展的一个保障。 至少工业区的扩大时,不需要再考虑购买所需土地。自从司马让高传良买下这五千方土地以后,就开始按照事先的规划把边缘一片沙地,规划成了公司的农场。从春天开始,就把每五十亩地划成一个小块,然后按田字格种植青杨树,之所以选择青杨树,最重要的原因是青杨树是速生树种。 在公司各分厂工作的工人越来越多,再加上一些闻风而动赶来做生意的商家,光现公司工人连带工人家属,就超过两万人,以后工人只会越来越多。随着工人的增加,工人的家庭数量也会随着增加,因为公司只提供一处空房子给他们,所以如果他们想入住的话,还需要制家具之类,对木料的需求量自然越来越大。 在口外砍树并不太现实,毕竟这里走出十来里地大树都是难得一见,要么就从关内运木材过来,可是最终伐木伐去的都是国内各在的原始森林。 种速生青杨树不同,因为是从现代引入的品种,八年便可以成材,再则没有什么树木比青杨树更适合做胶合板,而事实上胶合板也最为节省木料,更何况制造胶合的技术和所需机械并不复杂,后世落后的小城几乎每一个乡镇都有一家机械原始的胶合板厂。而且用胶合板制造家具,除了能最大限度的节约木材之外,制造速度也很快,实木家具加工太过费时。虽然种青杨树的初衷是为了充作防护林,但是如果进行合理的间伐,完全可以做一边利用其防风保护土地,一边可以伐取木料以满足未来工业区内居民对木料的需求。 “不要吵了,别唧唧杂杂、交头结耳的,咱们六组今天还和平常一样,把这一块地给平整好,再归垄,再种好地豆子,别背着小孩了,小孩放到田边下,这有种树护厂队在那,你还怕小孩让狼给叼了。大家听好了,咱们的工钱都是按照干了多少活来算的,如果今天咱们平了不地。归不了垄。咱们就拿不到那两毛钱。” 红梅看着自己组下的这一群婆娘大声的喊着,虽说过去在乡里头没少干过活,可是这管着手下十多个婆娘干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说这活都干了月把了,可是每天都得重复交待一下。 自从厂里下通知,招工人家属在这整地,一天一个人两毛钱,管一顿午饭,当时就有近千名家里人口多、生活困难的工人家属报名参加。公司并没有像过去一样直接派人管理,毕竟公司里的工人都是男人,让一个男人管理这么一群娘子军显然不可行,于是就按二十人分成一组,让她们自己选个组长,只有每天完成所分的活,才能拿到那两毛钱,干不完扣钱。 其实活并不重,只不过是把五十亩荒化的沙地去除杂草后,去杂草的同时挖掉高起的沙包之后把地稍平整一下,然后再用马拖着耙子把地给耙一次就算平整好了,最后再归好垄,然后在垄上种入土豆。这一天的活就算结束。 和种其它粮食不同,这种土豆大都是粗放式播种、粗放式管理,这也是司马之所以选择种土豆时,除了土豆的产量大之外的一个很大的原因。虽说在这个时代的口外并不像后世那么干旱,甚至用铁锹在沙地上挖上一锹就能看到湿土,但是谁也不保证不会发生干旱。 为了防止发生旱灾时,不会导致这些小块的土豆农场减产,司马让人在每六块小型农场之间打上一眼机井。 在口外这种水资源本身就不甚丰富的地区,使用大规模的漫灌并不适合,会严重浪费原本就不丰富的水资源,最后司马特意从现代购进了十几套并不先进的可移动式喷灌设备后才算解决这个问题。虽说是后世那种最简单、最原始的无控式的喷灌设备,可是和漫灌相比起来,每亩地每年仍然可以节约近百立方水资源。 一个小型农场一年就能节水四千多立方,整个农业区到时会节水多少?到时将会是一个天文数字。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有了机井和喷灌设备的存在,只在地下水没干涸,那怕口外既然再旱,都能够保证这些农场的生产,仍然可以不受到干旱的影响。 “连长,你说咱们老板让这些婆娘在这里种土豆子,有啥用啊!以后咱们总不至于天天吃土豆子吧。咱们到好,这下不用训练了,全改成在这种树的了。”董致远趁着歇口气到水桶边喝口水的功夫问到连长,这几个月公司保安队的几个连,轮流着拉出去一边植树,一边发着唠叨。 “董排长,公司有命令咱们就得执行,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排长,不是士兵。唠叨不是你能发的,下次不要再犯了。记住服从命令是我们的最高荣誉。”穿着一身平整的军装的穆白听到董致远如此说,于是正颜说到,现在已经保安团连长的穆白,永远不会忘记在上课时司马说过的,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同样是军人的至高荣誉。 穆白对老板和公司永远都怀着一种感激之情,过去穆白只是一个要饭的,可是现在一年多下来,识几千字不说,现在还成一个连长手下管着近两百号保安队队员,穆白个人一直认为,没有公司、没有老板就没有自己的今天,同时也一直给自己手下的兄弟灌输着这个思想。 在马匪袭击结束以后,司马曾经把各连排的主官全部教收到一起,对其进行过培训,虽说司马是个外行,可再怎么也耳闻目染过一些,再则培训中更多的是,司马拿着资料在那照本宣科罢了。虽说集中的培训并没有使这些主官们的战技提高多少,但是司马至少把忠诚、服从、荣誉、服务这一系列的思想灌输到了这些人的脑子里。 其实之所以如此顺利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因为这些各连排主官和他们的手下的士兵一样,因为吃着饱饭,穿着暖衣,对司马、对公司都怀着感激之情。自然而然的更容易接受公司的对他们思想的灌输。 “是!”董致远一听到穆白说到的如此严厉,连忙正色立正说到,董致远看着穆白才想起来,至少在自己的这个连队里,任何人永远不能质疑公司或老板的命令,否则的话穆连长估计第一个就饶不他。 “记住,我们虽然是公司保安队,但是对于公司我们就是军队,我们就是公司安全的依仗,军人永远不会质疑上级的命令,军人的职责就是执行,就是保卫。就是服务。”穆白临了正色交待到董致远,董致远是自己最信任的排长,如果传言是真的,恐怕以后连里的事全部都要给他来负责,穆白只能利用有限的时间,不停的敲打着董致远,至少要让他明白,什么是军人的意义和军人的价值。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任命 在公司最左侧,有数间联体大房,不同于其它厂房,这些联体大房显然没有厂房那般大,这里就是公司保安队所在地,这些联体大房就是保安队的营房。营房中间的渣土训练场,就是公司保安队的训练场。 和往常一样,在训练场上数百名保安队员正在进行着训练,只是今天的训练场上显然和以往不太一样,整个训练场上以往负责操练的军官这时都不见了,只有各班长负责操练。 在训练间隙,总是会有一些保安队队员,会不自主的把眼光投向位于营区东侧的保安队会议室,所有都知道,等会就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你们看到没有那批老板招来的,从保定来的军官生住进咱们保安队了,看样子他们是准备进咱们这了。”当司马带着王公亮一行保定军官生,进入保安队营区之后,整个保安队的人都开始用一个另样的眼光看待着这批军官。虽不至于有排外心理,但是毕竟这些军官不同于保安队旧有军官。 现在的保安队虽说有千人之多,但是真正的军官却没有一人,作为副队长的马四虽说曾当过山东新军的哨官,可是说实话马四也是托着在绿营改成新军的福才当了那个哨官。保安队现在的这些连排长,都是因为表现出色直接从普通的护厂队员提成连排长,虽说从表面上看现在的保安队看着是似兵强马壮,可是实际上各种战术根本没法和正规军相比。 说句难听的,这些个不过是刚刚结束扫盲的连排长放到北洋军里头,兴许当个班长都不一定够格,正是因为对自家的事再了解不过,所以司马才对这些从保定军校出来的真正的职业军官如此期待。 “想来大家都已知道,我已经被委任为本省民团总办,公司保安队将会在近期内抽出大部分骨干组建察哈尔民团总团,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意见。”虽然平时保安队的事物司马所涉并不多,但是在名义上司马还是保安队队长,所以今天带王公亮、张镇国一行军官生到保安队,司马特意穿上的保安队的军服,穿着军服的司马朝主位上一坐,倒也像个军人的模样。 “报告,既然公司已经批准了,我们没有任何意见。”马四站起身说到,既然事实已经无法改变,那么也就没有争执的必要,更何况在马四看来,无论是保安队,还是察哈尔民团总团,唯一的变化就是只不过名称变了。这样的变化需要反对吗?公司保安队和察哈尔民团总团的无论怎么改变,根子上还是都是吃着公司的饭,老板仍然还是司马本人没变,改和不改没有什么两样。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保安队六连除每连留下一个排外,其他十二连直接改编成民团,差额随后补齐,即时改编。察哈尔民团总团下设总团部,下辖步兵二团、骑兵一团、每团三营九连。王公亮将出任察哈尔民团总团参谋长。下面请王参谋宣布察哈尔民团总团的人事任命。” 司马特别留意了一下当自己任命王公亮出任民团参谋长时,原本保安队各级连排军官的反应,司马对这些人军官的反应感到很满意,虽然不在一个体系内,但是显然并不抵触。其实当那二十三名保定军官生,穿着一身墨绿色的公司保安队的制跟在司马的身后进入保安队营区时,这个任命就已经在原保安队军官的意料之中了。 “下面我宣读察哈尔省都统府命令,察哈尔民团总团总团长由省民团总办司马兼任……”穿着一身保安队制服的王公亮起立,手捧着文件大声宣读察哈尔都统府的下发的人事任命命令。 和现在通行的四四编制不同,察哈尔民团总团下辖步兵团二、骑兵团一,以及若干总团直属单位。察哈尔民团总团的编制是司马按照从网上搜到的二战美军师、抗战前调整师和整理师以及二战德国步兵师等等各类步兵师编制,整理出的一个大混杂,至于实效如何,那还有待验证。就这个司马自己个整出来的察哈尔民团总团的编制,一发到网上的一个论坛,可是让人一阵子好拍,被戏称大尾巴狼的编制表。 整次会议开的异常的顺利,当然让司马最觉得的可惜的是,王公亮的那百十名和他们同样遭遇仍然滞留在北京、天津两地同学,到现在还没赶来。早在几天前司马就曾去电报给公司驻京津两地的办事处,让他们务必找到这些被开除的保定军官生,按照后来两地发来的电报,虽然找到不少,可最后愿意来的可惜只有九十多人。 那怕就只有九十多人,也让司马在得到消息后有些乐不可支,自己的这一个差不多相当于一个师的民团,一下子能弄到一百二十来名保定生进来做军官,估计军校生比例如此之高的部队,在此时的国内倒也少见。不过可惜的是那九十多名军官生因为时间关系没能赶上这次会议。 而虽说民团里有了这一百多名军官生出任各级军官,但是民团仍然面临着军官严重不足的困境。一个一万多人的部队,至少需要700名各级军官,显然司马不可能在短期内给民团提供如此之多的职业军官,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将原本护厂队的大批普通队员提升为军官。 虽然如此做暂时可以解决军官数量不足的这个问题,可是从长久来看对民团的战斗力有着很大的影响,所以必须要在总团下设一个军官教育队,不定期对这些紧急提升的新军官进行再教育,以期到时可堪使用。 “……原公司保安队副队长,马四调任总团一团团长、李明磊任一团副团长,张镇国任二团团长、吴满屯任二团副团长……”虽然马四很平庸,甚至可以用庸才来形容他,但是这一年来马四从他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他自己的忠诚和可靠,更何况最重要的两个步兵团,不可能一下全部都交给这些保安的军官生们。 为了民团的稳定,同时也是为了相互制衡,唯一的办法就是互掺沙子,任命一个保定的主官,那就任命一个原保安队的军官任副职,在参谋的人选上原保安队就明显处于弱势。 一边听着王公亮宣读任免命令,一观细细观察这些军官们的反应,司马对这些军官的反应感觉很是满意,尤其是在宣读民团的团营、连、排三级主副官,不同于各级参谋,连排主官直接掌握部队,正是来了平衡,大量的原本护厂队的班长、副班长被任命为排长,甚至副连长、连长。 如此一来虽说民团的军官是由保定生和公司保安队军官混合担任,但是却形成了保定生位居中层同时控制着参谋部,而原保安队的官兵则直接掌握着大部分部队,如此安排倒也使得双方是各尽其用,更多重要的一点是平衡了彼此。 司马只希望以后在自己的民团之中,不会因为两派军官的出身不同,而产生小派系。尽可能的压制并降低民团内部产生小派系,是司马在没建立民团之前,就已经纳入成立议程之中的。而显然和其它部队不现的是,司马的保安队里的军官大都农民出身,同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军事教育,而且是文化上也大都只是结束扫盲的路数。 可是这初来的二十三名保安军官生不同,他们大都是关内的富绅家庭出身,在国内最专业的军事学校,接受过数年的系统而专业的军事教育。两者相比之下,如同天地之差,虽说司马曾经不止一次给自己的保安队的各级军官上过课,甚至于连后世70年代PLA的步兵分队战术教材,都拿给了他们上课之用。但是司马自己有也知道的这些军官们和军官生之间有多大的差距。 为了提高公司保安队的战技,司马在过去的大半年之中,收集了大量的PLA的战术教材,甚至连70年代的民兵战术教材都被司马搬了过来。甚至于连六十年代的PLA的训练大纲司马都找了一份,然后按照上面的训练要求对保安队进行训练,和PLA一样步兵的五大技能训练,成为了保安队自上而下必须要进行的必修基本训练。 但是那怕做了如此之多的工作,司马对自己的保安队仍旧有些不放心,毕竟所有的一切都是司马自己这个半路出家都淡不上的外行人整的,更何况司马还记得当马匪袭击过工厂之后,司马曾经拿着自己对工厂的防御设置给过后世一个军官看了一下,没想到被那个军官给狠批了一顿,所以引入这些真正的职业军官,就成了势在必行的一件事。 第一百一十三章 数百公里以外,沉浸在不是新婚的新婚之喜中的吴满屯,并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双喜临门的日子,已经连跳数级从公司保安队的连长提升为了营长。今天是吴满屯大喜的日子,因为母亲已经到了口外,并不在驿马岭所以在这里结婚显然并不适合,既然老王家已经答应把芳子许配给吴满屯,再加上距离的原因,使得他们不可能像以往乡间那么操办婚事。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吴满屯为此付出了一百块大洋的聘礼。 虽说长辈不在身边,可是在这时候简单操办一下倒也不觉有什么大不了的,至少要给老王家一个交待不是。于是骑着大马的吴满屯在老王家接了亲,然后直接接着自己朝思暮想的芳子到了驿马岭上已经改成了客栈的驿站,那处据说曾经住过钦差大臣的独院就成了临时的新居,新媳妇和送亲的人就住在这个独院内的主房里头。 因为没有拜过堂,所以吴满屯这会还不能见着芳子,只能在独院内的另一间偏房里和接亲的乡亲们一起住着。这会的吴满屯那里能睡得着,吃过饭喝过酒之后,吴满屯便着接亲乡亲们在院子里坐着,吴满屯不时的看着主屋,主屋的油灯还没熄灭。 “满屯哥,芳嫂子可真够漂亮的,咱们是不是明天起早赶火车去,那口外的大工厂是啥样子的,那房子里头真的有不烧油的电灯?”马平是吴满屯找来接亲的,包括他在内的十多个接亲的乡亲,会随着吴满屯一起到口外,然后就留在那。 自从吴满屯衣锦还乡以后没几天的功夫,整个驿马岭方圆几十里都轰动了,到口外挣钱、住洋楼、点不烧油的灯,都成了驿马岭的百姓们平日里谈话的谈资,每个人都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去想象着口外的吴满屯口中的大工厂,还有那待人好到不能再好的东家。从吴满屯身上,人们看倒是一份原本看不到的希望,最后一切的一切的好奇心与希望,都化做了行动,几天中数不清的人都来找吴满屯要和吴满屯一起回口外闯生活。 知道公司里现在开始大量招工的吴满屯,当然不会拒绝这些热情的乡亲,在挑了百十个符合公司标准的壮丁之后才算了事,当这些人知道吴满屯要结婚迎亲的时候,都自发的过来招呼着。这可算帮了吴满屯的大忙,去的人多了,这样才不显得男方家的单薄不是。 “明天我们搭马车过去,天伟今个就带着其它人朝火车站赶了,后天下午,估计大家伙就能到孔家庄了,到了那就算到了咱们西北公司了,然后搭公司的车去公司。到公司以后,我找人带你们去报名,然后你们先编队干上三月的活,再学识个几百个字,才能进厂,到时愿意进保安队的就进保安队,愿意进厂的就进厂。” 听到马平问到自己,吴满屯如实回答到,本来回家只是相亲,然后再娶个媳妇,现在到好,朝思暮想的媳妇娶回家了,还又给公司招到了百十年壮丁。脑子里想到自己的媳妇,吴满屯又忍不住扭头看了看一边主屋,这会的主屋的油灯已经熄灭了,看来自己那个媳妇还有送亲的人都以经睡下了。 吴满屯一想到后天自己回到公司以后,再拜堂成亲,这媳妇就算正经的吴家的人了,就感觉一阵阵的激动,毕竟这娶媳妇对吴满屯来说,可是命里头的第一回不激动才怪。 而这会的马平和旁边一起迎亲的壮丁,脑子里想的更多的是自己的未来,还有那到公司以后的三个月,尤其是那几百个字,对于瞎字不识的马平等人,没有什么比这几百个字更折磨人,马平的心里都有些嘀咕,这西北公司够怪的,这是招工子,又不是招先生,学识字干啥。 其实别说马平,就是在最早司马在工人和护厂队里头进行扫盲时,公司里的众人,甚至于连老高等人都持反对意见,是司马一个人硬扛着要进行扫盲教育的。还特意从张家口等地找来了几十个多师范生,在这个时代用并没有普及和使用汉字拼音,所以他们并不适合教授司马从后世带来编改后的扫盲教材。 而扫盲教育中最重要的基础就是拼音学习,所以司马不得不自己亲自上阵教那些师范生学拉丁字母拼音,幸好教这些师范生学这些拉丁字母拼音,并不困难,只用了两周的功夫,就让这些扫盲学校的老师掌握了拼音。 当然少不了的是,司马给每个老师准备一分旧版的繁体字的新华字典,以便于这些老师们学习使用,只不过这个新华字典的封面上,只有有字典二字。正是因为拼音在扫盲教育上的普及使用,才使得在对那些过去大字不识一个的工人们,能够在三个月内学习使用800到1000个常用汉字成为了可能。 当那些个刚从师范毕业的老师们追问着司马这些汉字拼音是谁发明的时候,司马为了掩饰拼音的由来,只是有些厚颜无耻的说到,这是司马自己在1906年朱文熊的《江苏新字母》、1908年刘孟扬的《中国音标字母》和江亢虎的《通字》、1909年黄虚白的《拉丁文臆解》等书中提出的汉字拼音字母方案的基础上,进行整理后,自己编写的,包括那本带拼音字母字典,也是司马的杰作。 当然最后司马享受到的是,这些师范生的崇敬的眼光,虽然在这种眼光的注视之中,司马有一种冒汗的感觉,还有就是脸上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总团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那个骑兵团,应该是给那个你救的马匪和他的手下准备的吧。”在民团的筹备会议结束之后,在司马的办公室之中,察哈尔民团总团的参谋长王公亮笑着问到司马。 因为在会上,并没有任命谁为骑兵团的主官,甚至于连骑兵团的军官都没有任命,而自己的那些个出身骑兵科同学也并没有得到相应的任命,所以王公亮就猜到司马也许对这个骑兵团是另有安排。 心下有些许疑惑的王公亮在结合自己在公司里听说的事之后,就联想到司马也许是打算把这个骑兵团交给那个他救过的马匪头子,显然和自己的那个骑兵科出身的同学相比,恐怕那些马匪更适合组建骑兵团。 “呵呵!公允,你猜没错,这个骑兵团从最初一开始,我就打定主意收编马匪,交给草上飘打理,可是现在事临了,我反而有些犹豫不决了。”听王公亮猜出了自己的心思,司马有些发愁的说到,虽说自己对草上飘有恩,收编他和他的人马进民团倒也容易,只是一封信就能做到。 但是司马现在却不得不去想另外一件事,就是怎么样去控制这些马匪,这些习惯了不受约束的马匪是否能安安稳稳的在民团呆着,这是司马不得不考虑的一件事,如果他们那一天受够了约束,会不会再叛出民团,在很多小说、电影中可不乏这种收编后再叛出的例子。 “我想总团长现在所担心的应该是收编马匪后,如何控制马匪的问题,其实这个问题再简单不过,六个字,掺沙子、下套子。不出两年保证让这些马匪,私人的参骑兵队变成民团的骑兵团。”一听到司马现在有些犹豫不决,王公亮就知道恐怕就是在收编匪帮武装时,最常面临的问题,其实早在闹长毛时,曾、李二人就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这只是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罢了。 “如果总团长放心,待收编马匪之后,这些事我来安排,我保证在一年内解决这个问题,如果完不成任务,我愿意接受军法处置。”王公亮正色说到,既然现在自己已经成了察哈尔民团总团的参谋长,现在碰到了这个问题,自己这个参谋长当然需要出面解决这件事,同时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这些保定军官生价值的机会。 虽然王公亮并没有看到保安队的人对自己这群保定的军官生的抵制,但是王公亮还是可以感觉到这些保安队出身的军官仍然对自己这些人些排外情绪,毕竟无论是谁都不会一上来就相信自己这么一群被委以重任的军官生。 民团以后征募新兵,对新兵进行训练,自己这些从军校出来没多久的新手,肯定不是保安队的那些人的对手,无法从这上面证明,更没有战争来让自己这群人证明自己的价值,那么眼下收服这支骑兵团,则就成了摆在王公亮等人眼前的最好的一个机会。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军衔 “左右左、左右左……向左转”在距离公司一公里多以外的一处简易营区外的空地前,二千多名从口内新招募的劳工正在进行着简单的训练。这一批来自山东、河北、河南、安徽的劳工并不可能像以往一样,在集中使用干过几个月的活以后才交给公司。因为公司现在要成立察哈尔民团总团的原因,没有征募足够的民团队员之前,这些集中进行简单的训练之后的劳工,大都会经过简单的筛选后直接送入民团。 “任队长,按照公司下发的通知,你这期编训队之中的年龄从17-24岁的,今天全部移交给民团。不得有误,要知道现在咱们这些总团里的军官们,可个个都是个光杆司令。手下一个兵都没有。”身上穿着整齐的军装,领子上挂着新授上尉军衔的宋千湖,此时显得有些意气风发,可这也只是搁在表面上的风光罢了。 别说从连长提成了营长,名义上手下管着三个步兵连、一个火器连,再加上一个营部排差不多将近九百人,可是实际上现在除了二十多个新委任军官之外。还真没有几个士兵,整个就是个光杆。不过虽说没有兵,但是宋千湖此时的感觉,和过去在公司保安队时明显不同,其原因没旁地,就是因为领子上的这个红底一杠三星的军衔,就是这个军衔给了宋千湖一种不是过去那种看家护院的感觉,虽说现在仍然只是民团而已。 “宋哥,你看这些人才来十来天了。不过才学会走正步,现在就交给你恐怕不太合适吧!到时大家知道是我任国柱练的人,还以为我国柱就这种水平哪。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打我的脸嘛。”任国柱眼巴巴的看着宋千湖的领子上的红底黄杠黄星地军衔说到,虽说这穿着一样的墨绿色的制服。可是看着人家领子上的军衔,还有胸前地白布黑字的胸章 。那感觉就是明显不一样,至少显得比自己这些人神气几分。 “别扯淡了,公司可有通知在这,这些人的路不是走的不错嘛,你没练好,我接回去以后,还不是一样的接着练。这些要放在这里你也没人操他们不是。这些新兵到了营里,就得可尽的操,要不然成不了什么出息。”宋千湖看着眼前的空地上。那些新来的劳工们走正步走地倒也是有模有样,这些人入民团只需要再加强一下战术之类的训练就行,至于其它等分配到各连以后再接着操。 “宋哥,行,你拿着公司的通知。嘴比我这大不是,只管把人领走就是了,哦!对了。这公司什么时候给我们挂个领章 ,授个衔子,咱们虽说没转到民团,可公司保安队和民团可都是一家人不是,公司这么做也忒厚此薄彼了吧。” 任国柱看眼巴巴地看着宋千湖问到,过去大家都在保安队,那没什么,可是现在民团、公司保安队的人朝外头一站,虽说穿的一样的衣服,这领子上有军衔和没军衔能一样嘛。 “这事谁知道,指不定过些日子,公司就应该给你们准备了,现在公司不是在全力操办着咱们的总团嘛。把名单给我吧!我可得拉人了,这总团上下千把百号军官可都在那,眼巴巴等着领自己个手下地兵那。” 对于公司的想法宋千糊可不知道,但冲着公司一惯的作法来看,公司肯定不会忘记保安团地,厚此薄彼的作法,不是公司的作风,在西北公司一直以来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赏罚分明,就是公平公正。 就在宋千湖在那里和任国柱两个扯东扯西,任国柱在那猜测着公司什么时候才会给自己这些保安队的人上军衔时,在司马的办公室里,司马也在和自己的新任参谋谈着这事。 “现在公司没改编成民团的保安队官兵好像有了一些抱怨,好像是因为军衔之类。这是我当初有些考虑不周了,才弄下这个后遗症。”司马对王公亮说到,既然是关于保安队和民团的事,自然需要和自己的这个参谋长商量一下,要不然要这个参谋长做什么。 这给民团弄军衔是司马在决定办省民团总团时的决定,为此司马特意从后世定制了军衔领章 硬板,还有用在军衔上的冲制而成的铜质方角星。之所以在民团设立军衔制,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便于各级指挥以外,实际上早在马匪来袭时,司马就觉得有必要给保安队弄军衔,可是一直都被其它事给耽误了。 更何况,因为没有军衔,让司马这个来保安队次数并不多的队长,在大多数时候无法识别出保安队里的官兵之分,显然这一切不能再带民团总团之中。更重要的一点是让这些民团官兵有一种归属感,不在像过去在保安队一样,他们只是把自己当成给公司看家护院的,而不是军人。显然在保安队不能用和民团相同领章 ,于是司马便拿着笔在纸上随手划出一个领章 的样子出来,大致和现在的民团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样吧,公允看一下用这样的领章 如何。”一画好之后,司马便拿给公允问到。王公亮拿过来一看,嘴角不禁有点上翘,保安队的领章 和民团的领章 唯一的区别,就是在领章 前端多了一样点缀。和普通民团领章 一样。都是红底黄杠、黄星,只不过在前端多了一个由活口扳手和老虎钳子交叉组成的标识,这个标识无疑是在说明着这些保安队地性质。 “怎么样,以后不仅公司保安队如此,就是武装工人也用这种领章 ,这样就从根本上和民团有所区别。不会弄混,换句话说,以后一个是正规军,一个就是民兵。”司马看着自己随手画的保安队领章 有些激动的说到。司马自己都没想到不过分把钟的功夫,自己就设计出了这样的领章 ,好像看起来还是不错的样子。 “武装工人?”听到司马话中提到的武装工人,王公亮不禁一愣神。什么时候公司又多了一个武装工人,怎么没听说过。 “对,就是武装工人,现在还没建,等以后你就知道了。以后公司就是民团、保安队、武装工人,三种力量于一身,到时咱们公司就是自保有余了。” 武装工人是司马在去年马匪袭击后的一个初步的构想,可惜直到现在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拖到现在都没能实现。不过按司马现在地想法。就是等民团建好以后,就要把武装工人提出来,看家除了靠民团、保安队。还得靠工人自己支看家护院。 “丛财、李梦飞……”正在进行中的训练突然停止了下来,各操练队按分队念着名单,被提到名字的人另外编队,这些从口内来的壮丁们显然对眼前地突然发生的事情有些无所是从。可是十多天的训练也使得他们懂得纪律的重要性,再就是公司对于纪律的要求。甚至于高过其它。实际上通过这种集中训练,向这些新来的工从灌输纪律,进行纪律约束是司马在一开始时。就对新来工人进行军训的初衷,没办法,农民太过于散漫。 很快,十多分钟以后,被挑选出来的近两千名新工人,在返回宿舍把背服打包后,便被集中至另一侧编队,所有人都有好好奇地左顾右盼,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会被分开。 “快!快!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这里!以我为中心!集合!集合!”跟着宋千湖一起过来的连排长紧崩着脸,大声的喊叫着,似乎是想用自己地声音吓倒这些他们眼中的菜鸟。面对着这些穿着打扮明显和过去训练自己的那些人不太一样军官们,这些新工人显得有一些恐慌,更何况在他们眼中这些人好像比训练自己的那些队长冷酷了许多。 这越发让在远在异乡的新工人们由不得不紧张起来,看着这些凶神恶煞般大叫着地陌生人,这些新工人甚至于有一些人身上忍不住发抖,步子也变得有些蹒跚起来。 “兄弟,看来你的人练地不错,小两千人集合起来不过才分把钟的功夫。以后咱们民团可全指着你给练人哪!兄弟!告辞!”临了,对这些新工人的集合速度,宋千湖感觉非常满意,于是忍不住对任国柱如实夸奖到。 和任国柱道别以后,宋千湖就就径真跑到已经集合好的队伍之前,看着已经归好的队列,宋千湖点点头,心下觉得这批工人的素质看起来还不错,虽然有些惊慌,可是队伍还是没乱。 “大家跟着各队的长官跑步到公司,掉皮掉肉不掉队,如果路上谁掉队了,到时可别怪我不客气,马上收拾包袱给我滚蛋,那来的滚回那里去,我们那里可不要怂蛋。”宋千湖看着眼前这些紧张的新工人大声的喊到。 当这些有点儿诚惶诚恐的新工人听说跟着长官们跑到公司时,心下不禁松了口气,只是跑到公司而已,这十多天,做的最多的就是学走路和早晚都要进行的长跑训练。可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宋千湖说跑回公司说着是很简单,可是事实上呢?有那么简单吗?恐怕只有这些新工人亲身经历之后,才会知道有多么的简单、容易。只不过现在他们当然不知道会有多么的简单、容易! 第一百一十五章 强行军 这是这些新工人第一次背起自己的 “搬家包”,所谓的 “搬家包”就是司马为工人们准备的大型背包,背着 “搬家包”的新工人们,在军官们的指挥下,方队很快就变换了成纵队。跑步对于这些农村或者山区长大的年青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不过那怕他们已经习惯了走行和奔跑,但是相比现在,也许他们的过去所走过的路,就是小儿科了。 当这些新工人看到这些穿着军装,其中一些长官还彼此敬礼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些人的未来的命运了,但是却没有人会去反对。早在他们一来到这个地方,进入集中劳动营的时候,任国柱就开始给他们打了预防针,公司将会根据他们在两个月的集中劳动营的表现,来决定他们未来的工作去向,他们有两个去向,一是去公司的下属各个分厂里当工人,另一个就是去公司保安队当保安队员。 当这些劳工们看到管束自己的队长们,换成了这些穿着军装腰束着武装带,头上带着桶型的帆布军帽的军人时,就知道自己这些人看来是被挑到了公司保安队里。也许从现在开始用新工人称呼他们已经不再适合,而应该用新兵。 为了磨练这些人的意志。司马特意规定,每批加入保安队或民团地新兵都必须要进行一个简单的入营仪式,只有通过者才能成为保安队或民团的一员。这个简单的入营仪式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仅仅只是从新工人集中劳动营跑到公司设立的总团训练中心而已,说跑步也不甚准确,应该叫以强行军的速度穿越荒元人烟的荒郊野地而已。 当然带队军官不可能告诉他们,这个很简单的仪式,却让知道的人感觉到有些恐怖,长达三十公里负重强行军。司马将这个强行军称为 “磨骨头”。其距离大约相当于号称是意志考验地的马拉松比赛的四分之二,但是相比于马拉松比赛,这些新兵还需要背负数公斤重被服之类。虽然不及马拉松的对抗性之强,但与之相比下来。孰轻孰重一想可知。幸好只是急行军而已。 之所以设立这种对这些刚训练十多天地劳工们而言,可以用有些变态来形容的强行军。除了为了考验和磨练这些新兵的意志之外,司马如此安排,还有一些其它的想法,当然这个想法并不为人知。… 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天依然有些大亮,宋千湖看着已经变换成纵队的新兵们,刚才他们在听到自己的说只是跑一圈后。好像都感觉松了一口气一般。 “嗒……嗒……”当几千双脚随着军官的命令而开始跑动时,近两千对有力的双脚踩踏着地面发出地声音像重鼓一般。在一旁的宋千湖看着成纵队朝前跑着的这些新兵,砾石地面被几千双有力腿脚地跑动。给搅出了成阵的灰土,近两千人的劳工队伍出发了。之前宋千湖对这些人说是跑到公司,可是事实上呢?事实宋千湖说的并不是实话,为了更好的磨炼这些新兵,司马特意在远离公司三十多公里以外地地方设计一个简易的训练中心。说是训练中心实际上更像是一个拉着铁丝网的战地营房。营区内没有房子,只有数百顶军用帐篷,营区地围墙是带刺铁丝网。这些新兵如果能坚持跑到训练中心的话。那么他们将在训练中心渡过未来的两个月,这两个月将是他们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呼……,兄弟们,前面就是营地,向前。”跑在队伍中间的宋千湖大声的喊着,此时的宋千湖早已经把领间的风纪扣给松开了,甚至于连军装的衣扣都松开了数个。慢跑了两个小时之后,那怕就是在护厂队每天都要进行一次五公里武装越野的宋千湖,也感觉有点儿体力不支,太累了。但是无论再累,宋千湖都不可能停下来,如果停下来的话,恐怕到时总团长估计真的会行军法了。 “跟上,别……别掉队,谁他娘掉……掉队,老子毙了他!”跑在队伍最后面已经累的满身大汗的李千远,早已经把上身的军装脱下,甚至于连内穿的衬衣也解开了扣子。看他的这副作派,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腰间挎着只手枪,估计别人会把他当掉队劳工,实际上李千远是个新晋的排长,在两天以前他还只是一个护厂队里的班长,早累的快撑不住的李千远,看到掉队的人越来越多时,连忙大声的喊叫着。 “长……长官,俺……俺真的……真的不行了,你………让俺……让俺歇会吧。”就在这时一个掉队的新兵一下睡倒在地上,大声的喊到,这他娘的太累了,这会他只想趴在地上好好歇上一口气。 “你他娘的……他娘的……给我起来跑……呼……是个爷们就给我站起来,爷们可以流血,可以死,就他娘不能说不行了,给我站起来。”李千远一只手硬拖着这个睡倒在地上的年青人大声嚷到,见这个人还像个软猪一样不愿意起来,李千远另一只拿着武装带的手就抽了上去。 “啪……啪”抽了两下之后,那个已经懒躺在地上的人虽然吃着痛,但却并没有站起来,双眼充满怒火的看着李千远。 “你娘。你个没出息地,是个爷们就给我跟上来,不是爷们就给我滚蛋。”李千远一把操过这个人扔在一边的背包,一边背在自己的身上,一边大声的喊到。 “看什么看,想像个娘们样就跟他一个样呆在这,是爷们的就给我朝前跑跟上队伍。”李千远看着那些累的已经有些虚脱,不停的扭头对着新兵们大声的喊到,对这个躺在地上的地人。李千远已经决定放弃了,管他娘地,现在淘汰了总比以后淘汰了丢人的强。 “如果连六十里路都坚持不下来,那么这样的人。总团宁可不要,也不会收下这种怂人。”李千远想起在来之前总团长在给营长和营里的连排长们说地话,六十里路对于农家出身的人,并不是什么问题,只要咬咬牙,撑一下就过去了,可是却偏偏有人不愿意撑。 “哎!”李千远看着又有几个人有样学样的躺在地上,想休息一会。这些人看来已经决定,自己把自己给放弃了。 “啊!……”就在这李千远叹气的功夫,李千远扭头看到那个第一个睡躺在地上的人。这时一边咬牙切齿的低吼着,一边朝自己追了过来。 “好!是个爷们!回头进我的排里头,就冲你这个咬牙的劲头,这个班长你当定了。” 正失望着地李千远看到那个自己痛骂不是个爷们的年青人,这会又咬着牙追了过来。于是大声的喊着。 没有人会知道,司马之所以一上来,就对这些从来没有进行过。任何体能训练地工人进行一次长达三十公里慢跑的用意。三十公里,六十里路,期间基本不休息,那怕就是放在后世的军队中,也很少进行如此高强度的拉练,毕竟军人不是马拉松队员。但是司马之所以决定这么做,实际上是想通过这么一次强行军,从心理上、意志上、身体上磨炼一下这些刚从关内来的农民。 六十里路地强行军,其目的不是跑出去什么,而是跑掉什么东西,通过这一次长跑,跑掉这些农民身上的暮气,使得在以后地训练中,更容易敲碎这些人身上的民气。选择在入营之前进行这样的强行军,就是因为如果他们想坚持下来,这些没有受过体能训练的农民,必须要在一路上不停的咬牙,不停的给自己鼓劲,总之只有在他们自己愿意坚持下去的前提下,才会咬咬牙挺过去。如果他们咬咬牙挺了过去,那么他们就未来就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合格的士兵,如果他们连这么一点都撑不过去,那么既然以后再怎么训练,也不可能让把他练成一个合格的兵。 虽然有人说,那怕就是他们坚持下来,撑了下来,也不见得能成为好兵,但是至少能够他们愿意坚持,更何况这仅仅只是一次强行军,对于这些农村长大、农村生活的农民而言,只要他们愿意就能坚持下来。他们连坚持都不愿意坚持,那么就是收下他们,在以后的训练中打滑溜号的事,也将是他们经常干的事情,这个三十公里的强行军,实际上也正是把这些有那种打滑溜号的心的人给淘汰掉。 四个半小时后,已经有些虚脱的宋千湖带着打头的百十名新兵,跑进了训练中心的铁丝网的围墙之中,早都累的撑不下去的新兵们,进一营区就趴倒地上,动都不动。五个多小时以后,最后一群新兵和李千远跟过来,一下进大门就累趴在地上的李千远对着大门处的哨兵挥了挥手,训练中心的钢筋大门便被推关上了。 三十公里、六十里路的强行军,一共有几十人选择了放弃,虽然公司并不会把他们赶走,毕竟他们是公司招来的,但是最辛苦采石厂里的采石工,估计将是他们未来唯一的工作。而已经进营的近两千名新兵,也将在这处训练中心呆上两个月,这两个月,训练中心让将他们从一个老百姓变成一个军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桂河大桥 经过了长达六十里路的强行军之后,进入训练中心的新兵们,此时早已经是体力严重透支,身体也已是疲惫不堪,近两千名新兵三五一堆的,或倒或趴或躺在营区中央数万平方的训练场上。当训练中心的大门关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皎洁的月光从午夜的天空下洒下,训练区周围数个大柴火堆正在燃烧,发出火红的火焰和不断迸出一些火星,把整个训练场是映的通红。在正对着训练场的一处大型帐篷前,穿着军装、戴着军帽的司马和王公亮等总团的高级军官们站在那,都眼望着躺睡在训练场上这些新兵。 “是不是……” 那怕是国内最优秀的北方军在经历了六十里路的强行军后,恐怕也不会比这些刚刚成为新兵的农民们的表现强上多少,看着训练场中躺着的,已经累的差不多的新兵们,王公亮开口说到。 “再给他们五分钟时间休息,还有那个宋千湖仪式结束后,让他到一团当个连长,看他那样子,这种怂人不配当个营长。”王公亮的话没说话,就被司马给打断了,此时的司马感觉有些欣慰,但是看到宋千湖入营之后,竟然像那些新兵一样直接趴在地上休息。司马就忍不住有些火大。 他是个营长,而且是带队的领导,那怕再累,也应该在报告之后才能倒下去,这让司马感觉非常地丢人,要知道这些军官可都是从保安队里出来的,现在到好,才他娘走个几十里路,就连最起码的军纪都忘记了。常此以往。司马可以想像以后自己的民团会成了什么样,累,只是一个借口,纪律必须在渗到骨子。那怕再累,也要在完成任务才能给趴下。 基本上算是一伪军迷的司马,通过在后世的军事杂志和论坛耳濡目染,知道纪律对于一支军队的意义,一支连基本纪律的无法遵守的军队,谈什么战斗力?纪律是战斗力地保障前提。宋千湖对于纪律的无视,正是司马除了感觉到丢人之外的最为恼怒的一点,如果不是因为要顾及一些问题。司马都有一种要把宋千湖地那身军装给脱下来的冲动。 “五分钟到了,开始吧!”司马止住想说些什么王公亮和马四等人,这时候任何人都不可能改变司马决定。累不是理由。只是违纪的借口罢了。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时间,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开口说到。… “咚、咚、咚、咚、咚”从训练场周围的突然响起的激昂的鼓点声,原本只能听到这些新兵喘息声的营区一下静了下来。躺倒在训练场新兵们被激昂地的鼓点声,给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有些紧张地环顾着四周,想看看是从那里传来的声音。 声音是训练场四周的数个钢柱上的高音大喇叭里传出来的,这是司马特意为训练中心安装地六个高音大喇叭。随着司马开始的命令之后。接到命令的宣传兵,就用磁带放起来了司马精心挑选地电影里《桂河大桥》的乐曲。司马之所以选择这首进行曲,除非了因为这首进行曲的曲调激昂比较适合之外,同时又不失欢跃,可以缓和这些人的心情。 更重要的是这首《桂河大桥》虽说是50年代的电影《桂河大桥》,可是实际上,这首乐曲原名叫《波基上校进行曲》。由英国作曲家奥尔福德作于1914年曲。因电影《桂河大桥》采用口哨吹奏主旋律,故在此后演奏时,大都在管弦乐基础上加以口哨声。乐曲一开始呈示的主旋律,常用口哨吹出,0大调,24拍。开头的切分节奏和六度跳进具有很强的跳跃感,使乐曲充满了活泼而诙谐的气氛。接着,乐曲转为小调色彩,再现开头部分的主旋律,然后在轻松的气氛中结束。 当这首桂河大桥的前奉的鼓点结束之后,欢快的口哨响起的时候,躺坐在训练场上有些紧张的新兵们,他们紧张的心情也随着这有些诙谐的口哨声松快了一些。看着训练场中,已经明显放松了不少的新兵们,司马觉得这首《桂河大桥》果然没负自己精心挑远的数天的辛苦。 “集合各带队军官为排头。”突然之间激昂又不失诙谐的乐曲声音突然停下,训练中心四周响起严厉的口令声。…这些心情刚刚舒缓不少的新兵们,突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严厉的口令声音给吓了一跳,几乎像是本能一样,慌忙的站起身来,开始排起了方队。司马看着眼前的这些已经是又累又饿又渴的新兵们,虽然有些慌作一团的样子,但是还是很快就排起了标准地方队,对此司马感觉非常满意。 当时训练场内的新兵们排好方队时,灯光已经打开,将用空弹药箱堆起的讲台照的通亮,穿着无军衔军装的司马缓步走上讲台。当司马走向讲台时站在话筒后,看了一下台下的这些仍然在在口的喘着气的新兵们。 这些这些疲惫不堪的新兵们看到司马站在讲台时,都开始自觉得屏住急促的呼吸,他们看着讲台上站的那个穿着明显和其它的军官不同。反而和自己这些人差不多的司马时,感觉到的是一种亲切感,虽然仍有距离,但是因为没有军衔差,却显得亲切了许多。 司马看着台下这些又饥又渴,而且是经明显有些虚脱的新兵们正努力的站直一些,把队排的更标准一些。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这些跑了六十里路的新兵们,至今还没有机会坐下来,好好吃上一顿晚饭。这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仪式,司马要向这些新兵发表了一个简短的讲话。 “首先我要祝贺大家,通过长达六十里的,磨骨头般的强行军的考验,靠着自身的勇气坚持了下来,并成功抵达到了训练中心,在你们今后的训练以及军旅生涯之中,我希望你们能够注意,你们周围一些重要的事情。 假如你们愿意的话,你们可以回想一下,今天与在你们身边一起坚持下来的战友们,正是他们的不懈的个人勇气,鼓舞着你们,让你们有了不放弃的勇气。回忆一个他们的样子,回忆一下他们的名字。回想一下 “磨骨头”中的伤痛和收获,还有这在你们面前燃烧的火焰,愿你们在以后的训练之中,能够像今天一样坚持不懈,永不放弃。祝你们百炼成钢。” 此时,激昂的军鼓声再次响起,《桂河大桥》的乐曲再次响彻着整个训练中心,不可否认的是这首音乐对在场的新兵们影响多深。至少在这些新兵以后的余生里,这首《上校进行曲》都是经历过这一次的人们的最爱,而首伴着口哨的《上校进行曲》也成为了训练中心固定的新兵入营曲。司马的讲话让在场的新兵们,不时的打量的着自己身边的战友,他们在心里默默记住那些曾在 “磨骨头”的急行军中,给自己以帮助的战友。在经历了今天的一切之后,这些新兵对于未来的两个月的训练有一种期盼,其实更多的是希望能够得到的认可,像今天这样对他们的坚持,他们的勇气的认可。 仪式结束以后,早已等待在一旁炊事连的官兵,抬着成桶的食物朝训练场走过去,数十桶饭菜被放在训练四周。饭菜的香气引的这些,早已是饥肠碌碌的新兵大流着口水,在带队的军官的带领下,近两千人,分成数十队,领取饭盒打饭。满满堆肩一盒大米饭,再加上一勺红烧肉,如此丰盛的你晚餐,让这些新兵们那里还顾得什么累,什么痛,只想着多吃上几盒饭。如果不是之前已经喊过,饭菜管饱的够,再加上后面还放着数桶盖着盖子的饭桶,估计这会排着队的新兵们早都没有那个耐性了。就冲着这伙食,再也没有人会抱怨之前的六十里路的强行军的累和苦了。 “两个月后,这第一批兵就能练出来了,一个月的基础战斗训练,一个月的高级训练。再过两月就能结束咱们这民团有官无兵的局面了,注意选择那些在训练中拔尖的、脑子灵活的,这样的尖子挑出来进士官队学习,这里头的尖子再挑到军官教育队去。咱们民团现在一切草创,兵不足、官也不足,只能这么办了。”看着那些盘坐在训练场上吃饭的新兵们,司马对王公亮等人说到,从新兵里挑尖子当士官,再从士官里挑尖子当军官,是司马眼下解决总团军官不足的唯一办法。其实司马也知道这不过是应急之法罢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新人与新人 是夜,早已累的疲惫不堪的新兵们,按班排归属到各自的帐篷里过夜,已经筋疲力尽的新兵们,几乎都是一进入帐篷,就直接合衣趴倒在床上。如果不是同帐篷的军官提醒他们把搬家包里的被子拿出来铺好,估计他们就会这么睡过这在训练中心的第一夜。从明天开始这些疲惫不堪的新兵们,将迎来自己人生之中的第一个训练日。 “嘟……嘟、嘟、嘟”第二天早上一早起床号准时在清晨五点半吹响,从今天开始,这些新兵的一举一动,以及作息时间都将被严格的规范起来,一切按照民团规则办理。 “左右左、左右左……”被起床号叫醒的新兵们,在同舍军官带领下进行内务整理之后,便列队齐步走到训练中心的训练场上,在训练场上军官们带领着这些新兵,进行十多来分钟的热身运动。 “从今天开始,原来的一切习惯都要打碎扔到一边去,从今以后每天早晨五点半起床,六点之前进入训练场进行热身,热身后进行一小时的体能训练。”简单的活动脚腰之后,带队排长便下令排好队之后,大声的命令到,这是训练大纲的要求。 “齐步跑。”在连长地口令下,新兵们跟在排长的身后。排成纵队依次跑出训练中心,按照体能训练的要求,每天早晨都需要围着训练中心跑上几周。只不过今天情况有些特殊,这些新兵昨天都进行了一次长距离的强行军,所以今天只跑一周。 宋千湖拖着有些肿胀发酸的双腿,带着自己连里的新兵围着训练中心的外铁丝围墙跑着。此时的宋千湖远没有昨天那么的意气风发,整个脸阴成一片,虽说已经意识到自己所违反地纪律。宋千湖并没有因此抱怨什么,但是作为整批保安队提升的军官中。第一个因为违纪被降职的宋千湖,脸色也不可能的好到那里去。原本只是慢跑地队伍,慢慢的被心有所思宋千湖带了起来,速度慢慢的加快了起来。昨天刚经历了一次超长距离的强行军的新兵显然有些无法适应,不少新兵因为脚部的酸痛,都禁不住有些皱眉。 “连长,放慢点,跑快了,这些新兵指不定撑不下来。”刚提升为排长的王乐见着自己的排里地兵,有一些显然一副吃痛的样子,于是便跑到宋千湖身边轻声说到。 “知道了。带好你的排,别乱了队伍。”宋千湖意识到自己加快了速度,让这些昨个累得不轻地新兵有些不适应后。对王乐说到。围着训练中心的外围跑上一圈不过十来分钟的事,很快结束慢跑的新兵们便重新进入训练场,在训练他们将进行一系列的体能训练。 “一、二、……十五……”训练场上近两千名新兵,两人一组互相钩腿做着仰卧起坐,待一起身之后两人互相猛推彼此。按照军官们地要求这些新兵需要控制身体这会不能落地,继续做着仰卧起坐。早晨的体能训练,实际上更多的是为一天地训练进行的热身。而眼下只不过是,通过训练让这些新兵保持一个良好的训练习惯。 在新兵们做完几十个沙袋仰卧起坐之,早晨的体能训练热身,也就宣告结束,开始排队进入餐厅吃早饭。新兵营的早餐并不算丰盛,不过比起集中劳动营、公司工人而言,这里的早餐仍然是相当不错。一个水煮鸡蛋、一大碗稠稀饭、几个馒头外加一些咸菜,也许在后世这种伙食不值一提,但是在这个时代,如此的早餐已经非常之丰盛了。 当新兵们狼吞虎咽一般,在训练中心的吃着第一顿早饭的同时,在训练场上,几十名刚提任的军官,搬了几十个椅子放在了训练场上。按照民团总团规章 和训练中心的规章 ,每个民团官兵都不得留发,必需要剃成光头,这些军官们每个人都拿着一个手动的剃头推子,另个还有一个剃胡刀。 幸好这些军官们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曾经多次给自己的战友剃过光头,所以至少在技术上还是有些保证的,不需要担心会把头划破。司马之所以选择民团官兵剃成光头,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剃光头不需要什么技术,每个人都帮身边的人解决头发问题,显然要比剃平头更省事。 “长……长官,咱们又……又不是当和尚,剃啥光头。一个被后面的战友推上来剃头的新兵,有些吱呒的说到,这剃光头在这年头除了土匪和和尚,一些庄户人家的良家子弟,谁会剃这种光头。 “你娘,给我坐好,照你话说的,我他娘的就是和尚了。”一手拿着剃头推子,一手把这个新兵按坐在椅子上的赵明骂到,随后把围脖子挡头发茬的白布给系好。 “吱、吱、吱”在那里左右上下走动着,原本数厘米长的头发很快被剃了下来。 其实剃光头更重要的一点是为了保持个人卫生,在集中劳动营并没有强制要求这些人剃光头,但是在这里就必须要剃光头,一来是为了训练,二来就是为了防止毛发滋生虱子,除了让他们保持良好的个人卫生之外,剃光头之后倒是可以一了百了。虽然这些新兵大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是最终还是在军官的严厉的训斥之中,坐在那任由别人把他的头发剃光。 就在从这些新兵头上剪下的头发被扫成一推,一把火烧掉的时候,孔家庄火车站驶进一列火车,和以往一样,站台员打开货车厢,货车厢里挤座着上百名从口内来这讨生活的劳工。自从有了庄北的那家西北公司之后,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的站台员大声吆喝着,让这些劳工们赶紧从火车上下来。… “芳子,这地方就是孔家庄的火车站,咱们先到站上的候车室等着,等会看看公司送货的车可过来,过来的话咱们就搭公司的车回去。”吴满屯面带喜色的冲着自己刚娶的媳妇说到,等回到公司到了家,拜了堂之后,这媳妇可就算是正式娶到家了,一想到自己个以后也就是老婆热炕头的日子了,这吴满屯能不乐嘛。 “满屯哥,你说的这公司在啥地方那,看这车站和咱们来的那个车站差不多大啊!” 李天伟打量着并不大的孔家庄火车站说到,显然在李天伟心中,像吴满屯口中说的那么大的公司,铁定是在大城市时里头,车站当然也会是大车站。至少比来的时候六间房子的车站大些,可这座车站好像也就是几间房子大小,这让李天伟忍不住有一些失望。 “等你到了公司就知道了,公司送货的车来了,我过去说一声。”吴满屯也并没有解释什么,等以后他们自己就会知道的,就在这会看到公司送货的车过来以后,吴满屯便朝外头走过去。 “吴副团长,你可回来了,要不是总团长知道你是回家娶媳妇,估计早都几封电报叫你回来了。”离老远,负责接送的黑子,就看到到原本公司保安队的吴连长,现在总团步一团的副团长吴满屯,连忙迎过去说到。 “副团长?黑子,说啥那。”听到黑子这么叫自己,吴满屯一愣神,对这个称呼有些莫明其妙,显然吴满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调出公司保安队,成了民团总团的步一团副团长的事。 “呵呵!吴团长这回来了,肯定是新媳妇娶回来了,兄弟们等会忙完,咱们去看新媳,讨点烟吸,喜糖吃去。”看到吴满屯这有些愣神,黑子估摸着这吴满屯指不定还不知道这事,这回家娶媳妇的吴满屯回来了,那肯定是娶着新媳妇回来的,那有不讨点喜烟、喜糖的道理。 “看我这,我的错,我的错,来,来兄弟们吸烟,吸烟。”听到黑子这么说,吴满屯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两包红牡丹烟出来,这是公司卷烟厂出的中档烟,比平日里兄弟们吸的白牡丹烟要好上不少。 “黑子,这烟你拿着给弟兄们吸,待回还得麻烦兄弟们个事,这离公司还有几十里地,马上还得让兄弟们累累,帮帮忙,我和家里头的,还有旁人搭个便车回去,兄弟在这先谢谢大家伙了。”吴满屯礼多人不怪的说到,同时把手里的烟塞到黑子手里说到,毕竟自己这可带着百十人过来,估计得来回两趟才行。 “黑子我和兄弟们就谢谢吴团长了,吴团长,你可是咱们公司保安队里头,第一个当上这总团步二团副团长的,以后可得想着大家伙啊。”黑子接过烟笑呵呵的说到,这喜烟是讨着了,这喜事可也得说,怎么着这也是又喜临门不是,升了官、娶了新媳妇,可不就是又喜。 “副团长?总团步二团副团长?啥是步二团?” 第一百一十八章 晋升和授衔 刚刚从口内坐火车返回公司的吴满屯,当然不可能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察哈尔民团总团步兵第二团的副团长。在吴满屯确信自己已经从一个连长,连跳数级成了少校副团长时,显然有一些失神,什么新娶娇妻,什么老婆热炕头,显然这一切都没有这个副团长的惊喜,来的突然,来的惊喜。其实吴满屯并不知道的是,司马之所以在多个人中选择吴满屯,这个并算出色的保安队连长,出任这个总团步二团的副团长。 其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吴满屯,做事踏实,但又不灵活,在公司保安队的六个连长之中,挑来挑去也只有吴满屯,这看着忠厚老实,实际上内心像明镜似的吴满屯适合这个职位。而且吴满屯还有一个和别人无法相比的优点,就是在整个保安队之中,除了穆白这个干弟弟之外,他没有一亲戚在这,这样至少在近期内,就不需要担心在步二团的内部形成亲族势力。正是因为了解这个时代的国人特点,所以司马才会尽可能的避免在民团内部出现亲族势力的可能,还有就是派系势力。而这是司马着手努力完成地一个目标。 虽然现在民团内部,实际上已经分成了两个军官团体,但是这两个出身不同的团体,因为各自自身的种种不足,使得目前很难形成效的派系。可是那怕如此,在司马个人的记事日程表上,已经将如何遏制民团内部军官派系提上了日程表,并已经开始着手解决。而总团军官教育队的设立,就是为了尽可能的解决这个问题。 而司马本人更是挂着总团长的职务的同时,还亲自出任军官教育队地总队长。而吴满屯出任总团步兵二团副团长,实际上更多的原因就是为了维持两派的平衡,而作出的任命。说实话,对于他是否能当好这个副团长,司马自己都没有信心。 不过显然这一切,不是眼下吴满屯知道地,虽然在搭车回公司的路上吴满屯满心欢喜,很难抑制内心的激动,可是眼下不能扔下新媳妇跑开不是。当搭着车的新娘和送亲的人,还有李天伟等人跟着吴满屯来做工的人们。在车驶近公司后,看着高大的厂房,还有远处成排的红砖小楼。所有人都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咱们家就搁在远处的那栋红楼里,等你进门以后,那地方就是咱们家了。”…吴满屯指着远处地公司职工宿舍区的一座红楼说到,那是公司给自己分配的住房,不过虽说是公司分配。但是在未来的五年之中,吴满屯每个月还要从工资里扣除二元钱。这种住房分配政策,是司马前思后想之后。 弄出的和后世住房分期贷款差不多地政策,毕竟让公司独立承担越来越多的工人住房,从根本上说并不太现实。作为一个企业首先需要的是谋利,在只有几千户工人地前提下,免费分房,公司还可以承受,但是如果以后公司越办不成越大呢?再免费分房就不太现实了。 于是司马才决定弄这种由公司暂时垫付住宅贷款首期,在随后的多年里,公司每月从工资上扣除一定量的工资,以偿还公司垫付部分,以及工人房贷欠款。按照这样的住房政策,如果职工需要住房的,他首先需要向工厂递交申请书,然后工厂再转交公司,总公司设有住房处,这样专职部门决定核准住房。当然仅只是核准而已,随后公司住房处将在每个月的二十号核定这个月内接到的申请数,随后规划下个月的职工住宅楼的建设。这样才能做到不会浪费或闲置住房。 当然如果那一个申请者幸运的话,可能会有意外的惊喜,因为是标准住宅楼的关系,每一期总有多余出的几套住房。所以总有一些幸运儿会在递交申请后,就会得到通知书,告知已经被分配住宅,而不需要等待,而这些幸运儿,则是在众多申请者之中,经过精心挑选后决定的。这些人大都是公司认可的,各个分厂和护厂队中表现出色的工人或护厂队员,而吴满屯的住房能在申请递交后的不到一个月就给分配了下来,也是得益于此。 “那个,你们先领着新娘子到公司的招待所,客房小白早都定好了,我先到公司保安队去销个假,顺便把天伟他们安排一下。等事情办完后,最晚到晌午,就带去去公司招待所接芳子过门。”一到公司,吴满屯便从车上跳下来,向送亲的人说到。公司保安队官兵必须在回公司间销假,这是公司的规定,吴满屯显然不愿意违反这个规定。 “吴团长,现在你不用去保安队了,直接去公司大楼,到那里的去销假,民团的办公室,现在就设在那。”黑子一听吴满屯要到保安队去销假,于是开口提醒到,免得到吴满屯走了冤枉路。 “啊!哦!麻烦兄弟们了,晚上到我那喝喜酒去。”听到黑子的提醒,吴满屯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公司保安队的人了,现在自己是民团的人了,好像还有一些不太适应。 “这一下提了这么多级,不知道到时自己的月饷能增加到多少?三十块?还是接近四十块?要是有这么多的话,是不是应该先积攒些钱,好把房子的钱一次给公司付清。”朝公司大楼走去的路上,吴满屯脑子里在那胡思乱想着,这会的吴满屯恐怕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副团长,究竟是多大的官,脑子里想的是关系生活的饷钱能增加多少,毕竟现在家里又多了一个吃饭的不是。 “报告,民团步二团,吴满屯前来销假。”一到公司大楼,就看到挂着民团牌子的办公室,看到里头坐着一个军官,于是吴满屯在门口按照规章 报告到。 “销假……吴满屯,啊!吴副团长。”因为只在保定军校上了不到一年的课,所以挑来挑去被选中在这里守着民团办公室的李文忠,在这里办公室里呆着浑身上下早都开始痒痒了。这会一听到有人报告来销假,这民团才成立,那有来请假的,这怎么有人过来销假,于是还有些纳闷的李文忠。正在愣神的功夫,李文忠才想起来这吴满屯,可不就是那个请假回老家娶新媳妇的那个步二团的新晋副团长嘛。 “啊!吴副团长,快、快坐,兄弟李文忠,恭喜吴副团长是双喜临门啊!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刚才咱们总团长回来的时候,还说等你回来之后,要到他办公室去一趟。这不,还没过一个钟头,你就回来了。”李文忠热情的招呼着眼前的吴满屯,他的年龄好像和自己差不多,可现在人家都是少校团长了,再看看自己,竟然和几个内务兵起在这看办公室,哎! “总……总团长”报告之后,进了司马的办公室的吴满屯,这会显然有些激动,刚才和李文忠谈了十来分钟,吴满屯这下可算是知道,自己这个步二团的副团长,在总团里头是多大的官了,心里怎么可能会不激动。 “满屯,这么快就回来了,事办好了?新媳妇漂亮不?”司马见吴满屯进了办公室,就开口套着近乎,以拉近两人的距离,看着吴满屯激动的有些红晕的脸色,司马知道自己没挑错人,至少从吴满屯的这会的表现来看,他应该不会负自己的对他的信任。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被晋职的事,你因为要回乡成亲,错过了授衔,这是授予你的少校军衔,以后好好干,不要辜负我对你的苦心。”司马边说话,一边拿着一个红色的小盒子走到吴满屯面前,打开盒子,从盒内取出两个领章 ,然后扣在了吴满屯的军装领子上面。 随后把盒子递给了吴满屯,盒子里面还一个帽徽,这个帽徽再简单不过,司马并没有为民团设计什么徽章 ,仅只是一个方型的军衔标识而已。 “是!”本身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激动的吴满屯,这时见总团长亲自给自已佩戴领章 ,早已是热泪盈眶,激动不已的吴满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是立正敬礼说到。 “这是我个人的一些心意,祝你新婚幸福,早生贵子。”司马拿出另外一个盒子说到,盒子里头装是公司生产的银质的男女对表,司马本身不会挑选什么礼物,这是司马的秘书帮忙挑选的。 “谢谢,总团长,如果总团长不嫌弃,晚上在我在院里头摆酒席,到时总团长……”吴满屯接过礼物之后,有些激动的说到,话说到一半,吴满屯忽然意识到眼前的人是总团长,而且还是公司的老板。这样的大忙人怎么可能有时间过去,于是连忙止住话。 “好!晚上我一定去讨两杯水酒喝,反正现在训练中心也没什么事,这个星期你先在家里陪陪新娘子,等过了这个星期再去训练中心报道。”听到吴满屯请自己去喝喜酒,司马连犹豫都没犹豫,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利用这个机会和大家亲近一下倒也不错,再则司马本人也对这个时代的婚礼很感兴趣。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实业之外 自从接到新媳妇已经到了公司招待所的口信后,整整半晌,工人生活区的一栋楼前都显得喜气洋洋的,这是这个大院自从建成以来,院内的居民第一次迎新媳妇办婚事,左邻右舍的也都忙上忙下的帮忙招呼着。满屯娘看着红红的喜字贴满了宅子里头的窗户,连送子的窗花也都贴上了,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满屯这么快就办事,可是这当娘的在一年多前连想都不敢想的,毕竟家里的顶梁柱倒了不是。 “娘,这芳子嫂子到底长的啥模样啊!让哥迷了一年多,在这里天天都想着念叨着的。” 吴满屯才十来岁的妹妹花妮问到娘,问一下应该不打紧吧。 “等今个你嫂子进了门,不就知道了,还不快到外头看看你哥啥时候回来。”满屯娘算算时间差不多都两钟头了,吴满屯还没回来家,于是便开口吩咐到。 “娘,我回来了,这些日子不在家,让您老操心了。”就在这会吴满屯从屋外走进来,见老娘还在那剪着红纸于是开口说到,一进屋就连忙跪下去磕了个头。在这个时代,出远门回来的,回家后见着爹娘行这样的大礼,倒也属平常。满屯娘稳稳的坐在床上受下了这个礼。 “哥!你这这领子上咋多了对红牌牌,上头还有两横杠一个四角星星,这是啥时候弄的,怪好看的。唉!哥,小白哥怎么没来,他没去接你吗?”一旁的花妮看着到自己哥领子上多了个牌牌,于是开口说问到,这么多天都没见穆白来过的花妮。见到穆白并没有和哥一起来显然有些好奇。 “这是刚才总团长在办公室授给我的,娘,我现在是民团步兵二团的副团了,这是少校地军衔。小白去训练中心了,那里不准出来,得再过一个多月才能出来。”虽说对于中校、少校的没有什么概念,但是吴满屯还是有些美滋滋的向娘说到。毕竟这恐怕是老吴家多少代人里头出来的最大的官了。 “多亏了有祖宗的保佑,满屯你才有今天,回头一定要给祖宗多上几柱香,还有。满屯你得记住了,这公司东家对你这么好,你可得报答东家,莫做了对不起东家的事,吴家人做事可得对得起良心。要不到了地底下你爹也得收拾你。”满屯娘听说自己儿子升官了,连忙喃喃说到。在她地眼里儿子能升官,那就是祖宗保佑,家里烧了好香的结果,末了。满屯娘问到满屯这件正事。满屯娘如是交待到满屯,毕竟满屯娘知道。如果不是命好碰到这么一好东家。估计自己这家子人早都饿死在口内了,那能像现在这样在这里享着福。 “嗯!娘。你就放心吧!满屯这辈子做啥,都不可能做对不起东家的事,咱们家这条命是东家给的,这些道理我懂。”吴满屯见娘这么交待自己连忙应到,这些话娘不知道曾交待过自己多少次,再则在吴满屯心里头,早也就认准了这个理,这辈子绝不负了东家对自己地这份恩情, “娘,这是总团长,就是公司的东家,送的贺礼,哦!还有,晚上我们总团长说要过来喝喜酒。”吴满屯从衣袋里拿出司马送给他的那个,装着一对男女手表的红色地盒子随口说到。 “啊!这……满屯,赶紧,赶紧找人到镇子上去买几坛好酒,这可怎么是个好,这下可怎么是个好。”满屯娘一听到司马要来,一下紧张了起来,东家要来喝满屯的喜酒,那是给足了满屯地脸面,可是这东家来了自己家拿什么招待,找啥身份的人来陪才是。那怕在后世,在中国的乡里和一些小城市,如果家里来了有身份的客人,自然要找一些有身份地人来做陪客,这样才能显得主人家的重视,在乡里通常都是找来乡佬、乡官之类。 可是现在在口外这地方,大家都是从口内来这讨生活地,而且大家都是在东家手下吃饭,显然找这些人来陪东家并不太合适,这一下可算急着满屯娘,一时之间满屯娘急地甚至额头上有些冒汗。 “娘!要不然让三楼的宋先生他们陪着东家就是了,这宋先生是可是大学堂里出来地洋学生,陪着东家应该不至于没了东家吧。”从厂里师傅那回来的虎子,之前一句话都没有说,见这会娘和哥都犯了难,于是开口说到,在虎子眼里头让这教自己和厂里的大伙识字的宋先生陪东家应该没啥问题。 “哎!就么办了,满屯你提些酒肉给宋先生他们送过去,记着得好好说话,千万莫在这些先生们面前失了礼数。”在满屯娘的眼里,像宋先生这样的城里洋学堂教出的洋学生,那可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有他们培着东家到再合适不过,只是请这些先生来倒要小心些,可不能在这面前丢子份,失了礼数,让人笑话没得家教。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当顶着红盖头、穿着喜服的芳子在鞭炮声中,从马车上被吴满屯背下车后,吴满屯便背着新娘,直奔到了已布置好的客厅里。 “司马先生,好像你对这些很有兴趣。”看到身边的司马一脸兴趣十足的样子看着眼前的这场婚礼,宋培云在司马的旁边轻声说到。原本宋培云并不愿意来掺合像陪客这样的事情,但是当听到客人是公司的老板司马后,宋培云改变了主意。自从三个月前接到同学的信,来到这个位于口外的西北公司,在这里呆了几个月,每天的工作就是给公司里的工人们上着扫盲课。 几个月下来,对公司的情况了解了很多的宋培云,尤其是白天时看着在工人住宅区里玩闹着那些小孩时。宋培云开始在心里有了自己地一些想法,可是虽说有些想法。可是一直没有机会能向公司提出自己的意见。 就在宋培云一筹莫展的时候吴满屯找上了门,让宋培元帮忙陪客,而客人就是宋培云一直想见的公司老板。这时正苦于无门路的宋培云那里会拒绝。 “呵呵!是啊!我还没见过味这么浓的婚礼。”司马有些失神的说到,的确在后世像中国味这么浓的婚礼很是少见,虽说小城还遵着很多老规矩,可是那些所谓的老规矩,实际上大都是被后世人改的已经面目全非。早都已经失去了中国味。 “不过说真地,新朗和新娘身上的衣服我不喜欢,奴才味太浓,要是新朗新娘穿着一身红色汉式吉服就好了。早知道是这样,我就给他们准备一套了。”虽说这婚礼的中国味很浓,可是司马看到吴满屯和新娘身上的衣服,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吴满屯身上穿着的是黑色地马褂。披着红绸子,头上甚至还恶俗的带了一顶西瓜皮地帽子。 而新娘穿的则是那种凤凰花纹的宽大的红旗胞。对于这种清式服装,司马可谓是反感至极点,尤其是后世竟然还拿这种只有奴才才穿着地马褂,来充做什么唐装。简直根本就是污辱了 “唐装”这个词。在司马眼里,身上穿着这种衣服。根本就是只有那些当不够奴才的人才会穿它。反正司马永远都不会穿这种奴才装,去丢那个人现那个眼。 “汉式吉服?奴才味?”宋培云听到司马说这个词。显然一愣,脑子里转念一想,想明了一些,嘴角有些上扬,显然宋培云对司马地这种看法也不觉为奇。想来也没什么,在历史上二十多年后,南洋一位爱国实业家就曾经在全国抗战之时上呈过一个提案: “一、日寇未退出我国土之前凡公务员对任何人谈和平条件概以汉奸国贼论;二、大中学校在抗战期间禁放暑假;三、长衣马褂限期废除以振我民族雄武精神。”由此可见一二。 “司马先生,既然觉得有些无味,正好我个人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向司马先生讨教一二。”见司马这会对这个之前认为味很浓地婚礼,已经失去了兴致。宋培云犹豫了几秒钟后,故作轻松的问到司马。 “哦!不知道宋先生有何指教。”扭头看这宋培云一副认真地样子,反正这会也没什么事,和这个共和时期的教师聊聊倒也不错。 “宋某一直有一个疑问,司马先生在口外创办实业的目的是为什么,是于已谋利,还是于国兴邦?”双眼看着眼前的司马,宋培云开口说到,在这里呆了几个月,宋培云越发看不懂眼前的这个司马,和普通实业家不同。这个司马对工人民生看的可谓非般之重,从这些工人现在住的房子,发的工资就可见一二。这样让宋培云对司马兴趣更浓,也更希望能得到司马的支持。 “也许……也许是,现在大家不都说实业救国吗?希望我没有走错路。”自己想要得到什么?这个问题司马也曾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为什么自己会留在这个时空?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办厂?如果司马愿意享受,完全可以在这个时空倒卖物资挣钱,然后在二十一世纪享受着美好的生活,在这个时代显然无法得到后世的那种享受。 但是为什么司马会选择留下来,留在这落后的空间,在这里打拼着一切,仅仅只是为了建一家大型实业公司吗?还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个梦想?有时候司马自己也觉得有些迷茫,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梦想,还是因为人的野心? “实业救国?除了实业之外,司马先生觉得还有什么可以救国兴邦?”对于司马这种并不肯定的回答,显然有些出乎宋培云的意料,听到司马有些犹豫的回答,宋培云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司马说到。 “除了实业之外?” 第一百二十章 教育(1) “除了实业之外,还有什么可以救国兴邦?”宋培云问的这个问题,让司马不禁一愣神,说实话这个问题,好像司马过去还真没有考虑过了。除了办实业,其它的还有什么可以救国?难道说像历史上一样?靠铁和血来武力统一中国,建立强有力的中央政府,甚至于是独裁政府。然后强行推行自己的意志,变自己的意志为国家的意志,最终让整个国家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集中全社会的力量,来实现自己的强国之梦? 虽说,如此的话,仅只是想想就让人觉得热血沸腾,但是在司马的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那种铁和血是自己想要的吗?愿意让自己的手上粘满同胞的鲜血吗?显然,司马虽然在脑子知道,也许只有通过铁和血的努力,才可以更快、更有效的实现国家的富强。 但是一想到其间的铁血统一过程之中,会有多少同胞会因此而互相在拼命的撕杀,数十万甚至百万人因此而丢掉宝贵的生命。司马觉得有些胆寒,那种建立在同胞的血路上荣光,不是司马想追求的,也不是司马敢追求的。 “普法战争爆发之前,当时欧洲很多学者就认定,普法战争的结局,早在半个多世纪之前,普法两国的讲台上课堂里,就已经决定两国的胜负。”这时思绪已经有些混乱的司马突然想到,几年前热播的一部记录片《大国崛起》中,在介绍德国崛起之路时,开头的一句引言。 想到这,司马突然有一种顿悟的感觉。难怪自己一直觉得少了些什么,原来如此,没想到自己这个九十多年以后的后世人,竟然和这个时代地国商们犯了同样的错误。 这时司马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和这个时代的国商们一样,虽然意识到问题的存在,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解决问题。但是同样却走了一条弯路,司马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无知,竟然耽误了整整一年多的时间,救国必先发兴教育。强国必先强教育。 “除了实业之外,我想只有教育可以强国、兴国吧!不!教育可以称之为国兴国强之根本。”想通了这个问题之后,司马直接说到,之前司马一真忽视了教育这一块,甚至于在为公司地工人大办扫盲班的时候。司马都无视了现在公司的职工家里,越来越多的适学职工子弟地存在。现在想来司马发现自己可真够蠢的。宋培云听到司马说到教育是兴国之根本时,显然有些意外,没想到司马竟然会如此看待教育。 “那么,司马先生既然已经知道教育对于国、于企如此之重要。为什么在你的公司之中,竟然无视近千名适学儿童每日玩耍取闹。而无动于衷呢?”见司马以这样的眼光看待教育。宋培云在意外之余,也更多了一条指责了的理由。毕竟不知道是一个问题,知道错了不做那问题可就大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犯如此低级地错误,只想职工教育,却忘记了教育的根本所在。” 听到宋培云地指责,司马并没有反驳,只是摇着头低声说到,这时候司马早已没有了心情参加这个婚礼,这时司马只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骂上自己几句。想当年,司马曾在网络上的论坛中与他人论战,坚持普及全面带有法律强制性的免费义务教育是强国之基,是富国之础。 当年呼喊着教育应是国家责任地一部分,人民交纳了税收,就应该有享受免费的义务教育地权力,国家也应该建立自小学到大学地义务教育体系。如果国家的教育办得让任何一个穷困学生无钱就学,那么就是国家教育地耻辱,就是整个国家的耻辱,同样也是社会的耻辱。 没想到时至今时今日,司马自己竟然一直忽视了这个至关重要问题,没有教育就没有未来。数年前司马一直强调的东西,竟然被自己这样无视了,不是司马没有能力去办,而是司马自己选择了无视,犯下这样的错误,就是被别人指责又有什么。 接下宋培云说些什么,司马并没有听清楚,入席之后,再谈这个问题显然不太合适,宋培云便不再提及此事。虽然如此,整场喜宴司马还是吃的有些心不在焉,真到吴满屯这个新郎来找司马敬酒时,司马才算恢复些精气神,勉强吃过了喜宴后,司马便匆忙走了。 “如果明天上午宋先生没事的话,不妨到去一下我的办公室,到时咱们再详谈。”临走之前,已经有些醉意的司马对宋培云说到,既然这宋培云向自己点出这个问题,显然是在他早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了,既然已经注意,那么应该有些解决方案了。 “……1872年8,日本以法国为范本的新学制诞生,建立起了西方式的国民教育体系,将全国划分为8大学区,各设1所大学设32个中学区,各有1间中学,中学区下设210小学区,每个小学区设8所小学。总计全国有8所公。760小学。教育机关颁布 “考育敕语”,灌输考道、忠君爱国等思想,数年内就已经是 “邑无不学之户,家无不学之人”。 到1905年,日本义务教育普及率95%,教育上打败了俄国人,而不是在战场上。不知道司马先生是否这么以为。”在司马的办公室里,宋培元几乎没有停滞的,一口气把说个通透,其实是以日本为例在说服着司马。 在这个时代,国人大多数时候是以日本为例,而非以西欧、美国为例。学西洋不如学东洋,从19世纪末20世纪初,是中国全面学习日本时期。对于宋培元所说的一切,司马当然知道,得益于后世知讯发达的网络,司马在和人争论时,就常以日本为例,日本如何重视教育发展教育,当然是司马的一个最有效证据。 曾经有人说,不能实行义务教育的原因是没有钱,可是日本在19世纪办义务教育时经费更紧张,后世的朝鲜、缅甸都是人均收入不足百美元的绝对贫困国家,可就是这些贫困到极点的国家都建立了自小学到大学的义务教育。那么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和借口不去办呢?记得后世曾经有人说过甲午战争的胜负,实际上也已经在明治维新初始,日本开始强制实行男女儿童的义务教育时,就已经注定战争胜负的结局。 “笔杆子决定枪杆子”这个简单的事实,在之后的国与国的对决之中,一次又一次的被验证着,验证着义务教育与国之重要性。那个东洋的近邻日本在明治维新时,就实行全民义务教育,有一些地方官员甚至于因为无法完成义务教育的任务而剖腹自杀。一个把教育办成这样的国家,如何去跟她竞争?如果自己不发展教育,那么那怕是自己全力以赴,再加上自己的大开作弊,那怕在今天取得优势,那么,明天呢?那么未来呢? “公司会在未来的几个月内在附近建一所大型的学校,职工子弟以及非职工子弟都可以在那里得到教育,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没有足够的老师来教育这些学生,不知道宋先生能不能介绍一些同学、朋友来这里任教,当然工薪绝对要比口内任何一家学校给的更加丰厚,住房公司也会提供。” 几乎没有一丝的犹豫,司马就一口许诺下来,几个月内在公司附近建一所大型学校,所付出的代价是公司必须要停止现在的大部分扩建工程。以集中建筑物资和施工力量用于学校的建设。但是仅有学校和学生是不够的,没有老师的学校,算得上学校吗?司马眼巴巴的盯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宋培元,他既然出面劝说自己,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他来解决。 “你放心,公司会尽最大的努力为学校提供最好的保障,两个月,不一个月,一个月以后,就可以在学校上课。从今以后公司会有专项的经费保障教育开支,当然教师的待遇也将是最好的。”司马保证到,至少这这些是司马目前唯一能许诺出来的,只是希望这样能够有力于教育的发展。(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你所说当真?绝不反悔?”听到司马的话后,宋培云怀疑的问到,显然这会宋培云对司马的话有些怀疑,虽说西北公司可能是目前国内最大的企业之一。但是毕竟建立一家容纳数千人以上的学校,这么一批开支对于西北公司而言,并不算一笔小的开支,司马竟然这么一口答应下来,显然出乎了宋培云的意料。办小学不比办中学、技术学堂,办小学除了能在带来一些好的声誉之外,可不像技术学堂那样能给工厂带来熟练的技工。 第一百二十一章 “当然,我所说的办学校,不是办一般的那种私立收费学校,目前公司还不需要依靠办学来谋利,既然要办学校,就要办免费的义务教育学校。这是一个前提”司马考虑了一下说到,显然这个时候政府不是太可能将县级义务教育的模范小学建到西北公司来。 如果想让西北公司的职工子弟以及附近的居民享受义务教育,恐怕只有公司自己办立义务教育学校。当然办立这样的义务教育学校所需的经费也只能依靠公司贴补,想申请北方政府的补贴显然不甚现实,这个时候连中央控制的华北几省的县级以上的模范小学的经费都很难保障,更何况自己这里。 “你的意思是公司出钱贴补学校,对学生实行免费的义务教育?”听到司马的话后,宋培云有些失神的问到,原本宋培云期望司马投资办立的学校,不过是公司出钱创建学校,像口内的私立学校那样。 学校运营除依靠公司捐款之外,还有就是学生交纳学费来维持学校运行。显然没有料到司马所想地竟然是免除学费的义务教育。要知道现在国内的义务教育,不过仅只是在一部分城市之中,建立的一所模范小学,依靠政府的补贴实行的并不算普及的义务教育罢了。 实际上中国义务教育制度的拟议和提出,起源于20世纪张之洞1904年《奏定学堂章 程》为标志。《奏定学堂章 程》,史称 “癸学制”,这是中国教育史上第一个正式颁布且在全国普遍实行的学制。1904年颁布的癸卯学制,无论是学制还是方法都是从外国、特别是从日本模仿过来地。既是学制制定者的一厢情愿与一腔热情。也是晚清政府迫于各方压力实行所谓 “新政”的敷衍塞责与无可奈何,更重要的是当年晚清政府财力不足,根本无法支撑全国义务教育的财政负担。 民国成立后,中山立即强调在中国实行免费义务教育。民国教育部明确规定: “初小、师范、高等师范免收学费。”同样和晚清政府一样,现在的北方政府受限于国力、财力,也仅只能在每地创建一所或数所公立小学,对城市内的少数人实施免费的初小义务教育。国内此时教育,大都仍然依赖国内士绅办理,这些私立学校受限于创办者的资本。显然不可能实行免费的义务教育。 “是地,没有教育,就没有未来。公司现在的财力完全可以承担为公司职工子弟,以及附近的居民子女提供免费地义务教育,这是公司现在必须履行社会责任。”司马如是说到,一直以来在司马的眼中,任何一个企业都需要承担相应的社会责任,虽然在后世很少有企业愿意承担这部分责任,可是现在。既然自己和公司有这个能力,那就应该承担起来。 “司马先生,如果西北公司真的这么做的话,实在是在做一件受益几代人的善事……” 宋培云听司马这么说,站起身来有些激动的说到,可话没有说完就被司马给打断了。 “培云,我之所以决定办,不是要把办这个学校当成是在做善事,办这个学校实际上更多地是为了公司。十多年后,接受到教育的公司子弟,最终将成为公司所有财富的一部分。未来他们为公司创造的价值远非今天公司支付的学费所能相比。” 做善事?当然不是。办学校是企业的社会责任的一部分,和做善事并无关系,更何况公司未来可以直接从这些学生身上受益。对双方来说都是双赢,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培云,除了小学之外,我们还可以办中学,将来还要办大学,当然我们还要建技术学校,现在口外没有一所高等学校,更没有一所技术学校,所以我们要把这些全部建起来,尤其是技术学校,可以向公司提供现在公司所需要技术人员。还有高等学校、大学,这些学校可以为公司提供未来的,所需要工科专才,还有其它各类人才。这不是在公司在花钱办学校,而是公司在办一个人才的储备中心……” 半闭着眼睛地司马越说越觉得的激动,自己以后要办大型综合工业区,不是面临人才不足地局面吗?那为什么自己不能够自己建立学校培养,也许现在不能一下子找到一千名、甚至于几千个专业技术人员,可是找到十几名、几十名就找不到吗?那么就找他们过来当老师,那么几年之后自己不就有足够地专业技术人员了,为什么之前就没有想到这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如果自己现在办这些专业学校,那么二到三年后自己就会有第一批专业技术学生毕业,十年以后他们就可以独挡一面,期间自己扩大公司规模地时候,还会面临人才不足的局面吗? “这个……虽然司马先生你的想法很不错,可是恐怕口外这地方,应该没有那么多学员吧!”虽说宋培云对司马大办学校的想法很是赞同,可还是忍不住从现实的角度提醒到司马,毕竟想法是好的,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和口内诸省不同。这口外土地人口太少,上过中学的学生也是屈指可数,办高等教育,显然不太现实,宋培云之所以提议办学,也无非是为了公司职工子弟罢了。 “没事,办这西北公司时不是也没有工人吗?咱们口外没有中学生,可是口内各省都有,我们可以办免费的高等教育,还有专业技术教育。公司拿钱在口内的报纸上打广告,只要愿意来我们这里上学,学生不仅可以免除学杂费,而且还免每天的餐食费,我们还可以向学生提供免费的服装,如果学生上学仍然有困难还可以申请助学救济金,以及在公司或学校勤工俭学的机会。甚至于我们可以向他们提供来这里上学的路费。” 司马有些憧憬着未来的学校教育说到,其实这并不是什么新鲜的招数,在后世时不是因为技术工人不足,以至于一些企业自己拿钱在各地打广告。招学员去上技术学校,当然相应地条件,就是学员需要和公司签定合同。学成以后需要为企业服务几年。 “啊!这……这……”看着司马在神情激动的,甚至于有些狂热的,表述着自己的办学大计时,宋培云已经被司马的这些大计给惊的有些目瞪口呆。 “还有,不仅大学、专业学校提供免费的食宿,中小也提供免费的午餐,现在因为大多民众生活困难。司内部的职工家庭,很多家长一直都忽视这些正处在发育期的儿童营养。那么我们就在学校里头建立一套供餐制度,以保证学生地身体发育所需要的,最低限度的营养和热量。 而且是还可以通过在一起吃饭地形式,培养了学生的集体主义意识,强化了个人与他人、与集体的连带关系,同时蕴育了一种民族凝聚力。还犹如果我们提供免费的午餐,相信会有很多家庭,就是冲着这份午餐也会把子女送来上学。” 实际上司马所说这种供餐制度。是司马在一位朋友的谈话时从朋友口中得知,第二次世界大战刚结束。在极其艰难的情况下。日本政府把有限的一点粮食集中起来,首先尽量保证小学地孩子们一天中能够在学校吃上一顿饱饭。这就是日本中小学 “供餐制度”的初衷。随着境况的逐渐好转。 日本政府在1954年又制定了《学校供餐法》为学生免费供应午餐,同时详细制定了儿童的营养标准和食堂面积的标准。1945年末,目睹日本战败后的惨状的一篇文章 中写道: “日本很难再次成为工业国,日本的未来大概将恢复为一个自给自足地小国。”这篇文章 代表了当时西方国家对日本未来的普遍看法。很显然,这位记者低估了日本人。 事实上,日本人并没有绝望,也没有只图眼前暂时地利益和个人地温饱,而是勒紧裤带,匀出自己的一口,让小学生们先吃饱,把重振日本地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在整个国民经济几近崩溃、财政全面枯竭的情况下,日本政府却立即着手实施教育改革,于1947年3公布了《教育基本法》和《学校教育法》,并将国民义务教育由战前的六年延长到九年。政府的这些措施得到了日本国民的广泛支持,他们清理家园,埋头苦干,迅速医治好战争的创伤,草棚学校、露天学堂,又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 既然二战后的日本人可以这么做,那么自己现在完全也可以去做,用免费的午餐来保障这些青少年的成长发育期所需要的营养,同时还可以用免费供餐来尽可能多吸引来大量的青少年来上学,如此一来倒也是两全齐美。更何况以后公司的农场收获以后,有这些农场的收成在那里,就是提供免费的食物对公司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要知道那些土豆的亩产量可以一亩几吨。按照现在公司农场的规模在几个月以后,就会收获数以十万计的土豆,就是几十万人一年也吃不完。现在只不过是保障学校里的学生们所需要食物罢了。有公司农场在那,司马就完全可以提供数量足够。同时价格也较为低廉地食品,以供满足学校学生需求,以及工厂的工人生活需求。 这一次,司马倒有一些佩服自己的先知先觉了,如果不是有产量庞大的公司农场在那里,恐怕司马也没有底气在这个粮食产量不足的口外,作出向在学校就读的学生提供免费的食物的决定。 相比于后世而言,恐怕后世之对教育重视,尚不及共和时代的大多有识之士,原因无他。自甲午后 “师法东洋”是国内的主流观点,自然日本重教育之事,也成为了国内学习地一个方向。明治维新之后,日本政府实行全面开放的政策,为了学习西方的政治法律制度和科学技术,选派了大批优秀青年和官员赴西方留学,同时加大对教育的投入。 这些振兴教育的举措,使日本在短短几十年内便由一个落后的封建农业国跻身西方帝国主义列强之中,成为一个强大的军事帝国。有这么一个近邻在身边,以振兴教育为基。进而富国强兵的例子摆在那里,由不得不让国内的有识之士重视,办好教育就成了国内的一个主流观点。而受限于财力,国内地大多数的有识之士也只能望学兴叹了。 和这个时代的人相同,司马之所以如此看重教育,实际上也是受后世地日本、德国影响,毕竟经历了那场影响到整个民族的未来的抗战之后,任何明智的国人都不会忽视对日本这个近邻的的重视。明治时代因致力于教育而得到的好处使日本人难以忘怀,就是二战结束后地日本百废待兴。 但他们首先捡起的就是教育这个法宝。由重建日本到经济高速发展,完全可以看作是明治历史的又一次重演。关于战后日本经济的腾飞,早有各种各样的解释,有人从外部环境来考察,认为幸运的日本人一次次地得到了历史给予的机会。 这种观点自有其道理,但从根本上说,日本的经济奇迹,是日本人重视教育、豁出血本拼出来的。日本中小学 “供餐制度”地始末,便是一个极好的佐证。美国著名学者赖肖尔在《当代日本人》中就一再强调: “现代日本成功地最根本原因是日本人地教育制度。” 可是在这里历史和现在。却和国人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共和时期地国内受限于国力不能实现教育强国之梦。只能尽可能的在自己能力范围以内建全教育制造以及普及教育。那怕就是在国家面临生死存亡时。也末曾克扣过教育经费,反而加大对教育的投资。而在后世却因为人们的普遍不重视。 后来大家重视了,可是却走了一个岔路,认为办好教育就是办好大学,而办好大学就是建好大楼也,这种思绪甚至于在后世都成为一种主流。于是兴国上下都在那大兴土木,兴建富丽堂皇的大学,以著显政绩,以著显对教育之重视,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走了弯路,可是又有什么呢?建一千所小学,恐怕没有建一所大学更能吸引人的眼球。 “……像我们过去招工一样,把现在已经开到河北、山东、河南、山西、安徽、江苏这几省的招工办利用起来,然后再在大中城市多开几个办事处,一来可以推销公司生产的机械设备,二来可以招揽当地的小学或中学毕业的学生过来上技校,当然还可以举办大学的入学考试。” 自从两日前和宋培云深谈之后,再接过宋培云的拿的办学计划,司马就觉得这个宋培云末免有些太过于小家子气,所想仅只是办一所小学教育一下公司的职工子弟,给公司的职工子弟一个上学的地方罢了。显然这么小家子气的、非常保守的办学计划,在司马这里根本不可能被通过,既然要办,就要办最好的、最大的,这也许是后世国人好大喜功的一种通病,在司马身上当然也少不了这种毛病,像现在办学上就是一个体现。 “一所包括中小学在内的综合学校,一所可容纳千以上的技术学校,一所综合高等大学。按照这份计模的三所学校,公司至少需要出资三百万元,而且和现行地私立学校不同。这三所学校实行的是全免两补,以后教师薪金、学生书本费、餐食费也大都依靠公司补助,这同样是一笔非常庞大的开支,我个人不反对办学校,但是如此办学,即不符合经济原则,恐怕也有些本末倒置之闲了,不知道你在制定如此 “伟大”的办学计划时,是否想过这个问题。” 看完了司马的办学的计划书,再听过司马的讲述。穆藕初合上计划书,直截了当的说到,如此不符合公司利益的事,说实话,穆藕初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当然会开口反对。 “湘玥(穆藕初字),虽说这笔开支异常庞大,但是做为个人我想我还出得起,办教育是利国利民地好事。更何况,想来湘玥现在也了解。虽说我一直是想将公司办成中国最大的、甚至是整个亚洲最大的工业托拉斯。可是如果我们在建这样的托拉斯企业,就需要有大量的、数以千计的技术人员以及技术专家,而受限于公司所处的位置。 更重要的是国内技术人员以前专家严重不足。如果我们想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就需要自己去办学校,以补充技术人员的不足,可是偏偏我们公司地处在口外,这地方连识字的都没多,更何况是能上得了大学地中学生,想要解决生源不足的问题。我们就必须要从口内招揽学员。 而免学费、包食宿一是吸引这些学生来这个求学的办法,二来是为了扩大招生面,要知道口内很多人并没有钱上大学,可是却不见得这些人地水平就比别人的差。还犹如果他们愿意接受公司提供学费、生活费,那么未来他们毕业后就需要为公司服务多年,这样做我们一来解决了学校的生源,二来我们公司未来所需的技术人员就得到了保障。 这对于我们公司的发展来说,将会大有助益。”司马冷静的向穆藕初解释到,那怕就是在后世。如果有私人办免学费、书本费以及补贴学生费的两免一补地学校,恐怕也很难得到其它人的理解。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好事。 “这些好处我当然明白。在计划书里列写的很是详细,可是这么一笔庞大的开支。显然不利于公司的发展,以后每年公司都需要负担数十万元的经费,而且以后学校名声日响后,来求学的学生更多,中国什么时候都不乏寒门求学之士,只怕到时公司很难负担,这么一笔只会越来越庞大的教育开支。”虽然穆藕初明知办学对公司的好处,但是像司马办学地这种办法,显然不符合穆藕初心中的经济至上地基准线,穆藕初仍然坚持着自己地反对意见。 “湘玥,我知道你是为了公司着想,也是为了我着想,你所设想的情况也是未来一定会出现地,这也是我个人考虑不周,这样我们可以给来求学的学生两种选择,一是接受公司提供的两免一补,但是毕业后需要为公司服务一定期限,二是接受以公司或以银行名义提供的助学救济金,由学生毕业工作后归还,如果这样,湘玥你觉得如何。” 听到穆藕初的话后,司马也觉得有一定的道理,于是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必要直用助学救济金帮助一部分学生。 “助学救济金?学生工作后归还?可是我们拿什么保证这些学生一定会归还上学期间所欠学费、生活费,没的抵押他们会自愿偿还吗?难道只是靠一厢情愿的保证?更何况会有那个银行愿意提供这种贷款,不要说让维新的金城银行提供,恐怕就是维新愿意,董事会中,除你之外的其它董事也不会同意。” 凡事都有最坏角度考虑的穆藕初,显然有些不认同司马说的这种助学救济金地方式,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担心那些没有抵押的学生是否会自愿偿还。 “湘玥,既然如此,愿意和公司签定合同的学生,由公司提供两免一补,不愿意签合同的,由我个人出资提供助学救济金,这样公司不会吃亏,我个人也不缺那些钱,其它的不要再说了,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我们错过了太多,再也错不起了。” 司马考虑了一下说到,司马知道那怕就是在后世,银行也面临着助学贷款难以追讨的局面,更何况是在这个时代,如果那些学员毕业后不愿意归还学费,恐怕司马也没有任何办法追讨。 但是历史上中国已经错过太多,现在既然自己来了,就不能任由这么错过,如果中国不是在抗战中的大后方培育十多万名大学生,而是在20年代前就培育出如此数量的大学生,那么对于中国的经济业会起到什么样的促进作用? “两位,我想恐怕两位都想的太多了,为什么我们不能朝好处去想呢?司马想办学校,开支是大,湘玥兄之所以反对也是为了公司好,虽说办学校开支是大,可是公司也不是负担不起,至于以后运营,谁知道以后我们能不能拉到其它的士绅、富豪捐助学校呢?现在国内外很多私立大学的运营,大都是依靠社会捐赠,尤其是校友捐赠来维持运营,那怕到时毕业的学员里,十之有一愿意为母样募捐,那也是一笔非常庞大的数字。 甚至学校也可以以自身经营以及学校地产出租谋利来维持学校运营。学生学费所占比例相当有限。再则湘玥兄,司马这么有钱,咱们就给他个机会让他做做好事,花花钱又如何。”之前一直在一旁仔细看着计划书,并听着两人对话的刘季元这时出面打起了圆场,无论是从个人的角度或是公司的角度出发,刘季元都不会反对司马的办学计划。 未来能从这个两免一补的办学计划里受益的远非只有公司自身,可以试想这两免一补的高等大学推出以后,会有多少寒门学生受益。在他们毕业投身社会后,无论是对于社会的贡献,还是出于感恩的心思,在以后的工作中会有意可无意的顷向于公司,这些未来的潜在回报都远非是能用金钱所衡量。 更何况,最重要的一点是,司马有钱,穆藕初之所以反对是不知道他有多少钱,可是刘季元可是从老高那知道,上个月仅只是那近千吨化工原料的出售,司马估计就进账几十万,既然他有钱,又想花,而且还是花在利国利民的教育上面。旁人有什么理由应该反对司马花自己的钱办他认为正确的事呢?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认为正确的事情,就像司马现在这样,司马就认为自己办这样的免费的义务教育再正确不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校址与武器 在距离公司十多公里之外有一条东洋河的河岔,河水并不算深大约只有两三米左右,相比于土地贫瘠的公司总部所处的砾石地,这条河岔两岸的土地可谓之肥美。甚至于在河岔附近还有一处面积大约上百亩大小的浅水湖,因为这一带一直以来都末曾被开垦的缘故,整个一副碧空青野的美丽景色。 在河岔和浅水湖的岸边,偶尔点缀几棵不算粗大的白桦树,再加上一些司马叫不出名字的杂树,这里的景色是整个公司买下的土地之中最优美之处。以前司马甚至有过这样的计划,以后自己一定要在这个湖边建一处别墅,要知道在在景色秀美的湖边居住一直是司马的梦想。可是现在看来,司马需要暂时放弃自己的这个梦想了。 “哎!这下我的本可亏大发了,这地方我原本可是打算在这里养老的,你们看这里的风景,原本我还想在这里建几处别墅。现在……学校就建在这附近吧。”司马有些不舍得看着眼前美丽地风景。这块地方可是早先司马要打猎时发现了,如果不是因为这里距离公司足有十多公里远,往返需要半小时,估计司马早都已经把别墅建在这里了。 今天司马之所以带着穆藕初、刘季元、高传良、宋培元等人来这个地方,就是为了给即将兴建的学校先址,之所以选择这里,就是因为这里的景色足够漂亮,学校里有着赏心悦目的风景,也能让师生们的心情好许多。 “以后技术学校和高等大学都围着这个东洋河的河岔,还有这个小湖建。这样两个学校都能够享受到这一带的风景,至于技术学校以及大学就建在这,这地方适合以后两个学校的扩建。至于大学可以建在河岔旁,以后扩建时可以建成横跨河岔两岸,分成东西两个校区再建几座桥就行。” 司马指着地图说到,说实话那怕就是到现在,司马都有些舍不得就这么把这里风景最秀丽的地区让出去。幸好是让给了学校使用,而且还是自己办的学校,以后如果愿意,司马完全可以随时来这里住上几天。 “把湖滨地左侧那一带全部留出来。在那里规划一个教师和大学教授住宅区,可以一部分住在复式住宅楼里,那些从口内招来的大学教授、还有高级技师。给他们建欧式洋房,那些教授只要愿意来这里教书,就可以自己任意选上一套。” 司马指着整个地河湖一带风景最漂亮的地区说到。用最好的待遇留住所需要的人才,一直是司马办厂地方针,现在用在学校上面也是一样。办学最为重要的并不是教学楼,而是教师、教授的质量,就像多年后梅贻琦说的那样 “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和口内建立在各个大城市中的大学不同。 未来公司要建地大学是在口外这种荒芜人烟的地方,无论是是生活条件还是其它都不及口内大城市。为那些愿意来这里教书的教授们,提供尽可能优秀地生活条件,则成了司马必须要做到的一件事。 “以后这里方圆几十里,就建立一个以大学为中心的城镇,未来这里将是中国的剑桥、中国的麻省,总而言之以后只在提到中国,他们就会先说到咱们口外的西北大学。”司马有些激动的指着周围地一切说到,当然说实话。 这也不过只是司马对未来美好的憧憬罢了。 因为大学地位口外的缘故,和公司一样地处西北。所以司马并没有费什么心思去起个好听的学校名。只是像当初给公司起名一样,直接起了这么一个校名。 就在司马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带着穆藕初等人在那里粗略的规划着未来的大学城时,李守安第一次获准进入公司生产武器的机件二厂。虽然在共和时期政府对武器管理并不严格,但是私人办厂生产武器,还是不为国法所许,尽管政府对这些基本上处于不监管状态,不过总还是小心一些为妙。因此公司的机件二厂对武器地生产,一直都处在保密状态,不为外人所知。 一走到位于公司北区的挂着机件二厂地厂区前,李守安就明显看出来这家分厂显然和其它分厂不同,在厂区入口有一处岗哨,岗哨里站着两名持枪地公司保安队员。如此的一切突显出,这个所谓地机件二厂与公司的其它分厂的不同,甚至于李守安还注意到在朝机件二厂来的几个路口的拐角处,都有一个或者几个半圆型碉堡掩体类的建筑。 这些路口拐角处的掩体,是司马专门修建的水泥钢混掩体。这些半圆型的掩体的高出地面不过一米左右,壁体厚度超六十厘米,就是被炮弹直接命中,也不会对掩体内的人员造成损害,虽说平时这些掩体都处于不使用的状态,可是如果一旦发生意外的话,这些掩体就会成为进攻场区的敌人的恶梦。 “你好,这是我的证件,这一份是公司开出的临时出入许可证。”走到工厂大门处的哨所前,李守安拿出刚从公司领到没几日的证件传递过去说到。同时还附着公司开出地出入机件二厂的临时许可证。 李守安手中递过去的证件,是司马为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和民团军官准备的证件,这些证件上都用A、B、C、0来区别等级。而李守安所持的是民团使用的墨绿色低纹的0级证件,使用这种0级证件进入像机件二厂这样的保密工厂,需要持有公司临时许可方可进入。证件是用后世地制造一代身份证设备生产的证件,也许在后世像这种直接封塑的身份证件,显然没有什么防伪性能。 可是在这个时代,因为技术的原因,根本就没有人可以仿造这种证件。而在证件上使用的彩照,又进一步防止了证件可能被盗用的风险。司马如此费尽心机的准备这些证件,并且在对证件如此重视,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保证公司机密的安全,当然还就是为了尽可能限制可能进入公司核心区的人员数量,以保证自己的大秘密不为他人探知。 “李营长,欢迎来到机件二厂,这是您地证件和许可证,请您收好。”哨兵拿着李守安的证件与出入许可证核对了一下两证号码是否一致,然后核对李守安就是持证人之后,在出入册上登记后,敬礼说到。 “谢谢!”来这家西北公司有这小半个月了。李守安对这西北公司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这西北公司最大地特点就是重视规则。像这种对持证人的核对,甚至于有专门的规章 制度来规定核对的步骤、注意事项之类,像刚才自己眼前的这个哨兵在核对时,就是按照标准流程操作。 李守安注意到,在核对证件另一个哨兵站在哨所内,一手拉着警报器。一手放在腰间枪套处的枪把上,随时准备拉响警报和抽枪。李守安不知道是,像这些门卫哨兵,可是司马特意加强训练了数月才有此结果。费如此功夫的目地,同样无外是为了防止有外人潜入窥探公司的机密。 李守安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来到机件二厂,是因为现在察哈尔民团总已经成立,估计月后这第一批新兵近两千人,会在训练结束后分配到各个团。作为总团炮兵营当然也会分配数十门新兵,和两个步兵团以及其它的总团直属营连不同的是。总团炮兵营现在顶多就是一个牌子,炮根本没有一门。除了李守安这个营长。再加上几名军官之外,除了一个牌子。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其实也怪不得司马,司马曾想过从日本洋行看看能不能先买几门山野炮之类,先把这个总团直属的炮兵营的架子先搭起来,可是无论司马开出什么样的价格,那个日本洋行就是咬死,没有陆军的关防许可,那么就请恕洋行无能为力了。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司马只能对李守安说抱歉了,不过还是许下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第一时间帮李守安弄到足够地大炮。 李守安听到这个信差点没郁闷死,没有大炮还要什么炮兵营,这种空杆子的炮兵营营长,当还不如不当。但是李守安又不愿意下到步兵营,最后仍然当起了这个空杆子地总团直属炮兵营营长,后来李守安觉得,现在炮兵营没有炮也没关系。可以先做几门打不响地教练炮,等到新兵下来以后,先用这些教练炮,让新兵练习一下装弹、退弹。先熟悉火炮的操作,等到以后有了真炮,上手也快点。 李守安把自己地想法和司马说了一下后,司马就让公司给李守安开了一个临时许可证,到机件二厂也就是公司的兵工厂,来负责制造几门用于训练教练炮。李守安可是自己带着自绘的山炮地图样,到机件二厂让其帮忙造上几门,反正只是教练炮,在保定军校时,几块木头加上一根钢管两个轮子就制成了简单的教练炮。 不过李守安并不愿意制造那种简单的土教练炮,所想是制造那种可以瞄准、上弹、击发、退弹的高仿真的山炮。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守安才用了三个多星期的时间,没白天黑夜地在那绘制山炮的零件图样。这一绘好图样可不就来机件二厂,让其制造这种教练炮。 使用教练炮练习士兵操炮技术,是从19世纪时就被广泛兵训练的一种训练方式,甚至在很多列强的无畏战船上,同样准备有小口径的教练炮以用于训练。 当李守安在进入机件二厂时,机件二厂的经理、总工程师史道姆,正在工厂里摆弄着工厂最新生产的一种新型武器。当然如果大部分仿制也算是设计的话,最近的几个月史道姆一直在研究、改进着三年式重机枪,可是结果大都是以改弹链供弹后,供弹机构供弹不可靠。而已失败告终。最后实在没有一点进展,史道姆只选择放弃,同时建议公司回头还是仿制马克沁算了。 眼看着一切地二厂副工老余,这个曾经在江南制造局,也就是现在的上海兵工厂干了大半辈的老工人,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公司做些什么。公司现在这么需要重机枪,虽说在江南制造局干了几十年,可是话说造重机枪老余可还真不会造,可是老余想到了另一样,自己去年在江南制造局时。亲手制造的玩意。 老余想到的玩意,就是江南制造局在共和四年时仿制的哈其开斯轻机枪,当时制造这种轻机枪时。老余可是亲身参于其中,头几支枪的每一个零部件,都出自老余的手。现在公司呆了这么长时间,受着公司的厚待,老余可是一直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回报公司,现在公司需要机枪。 打定主意后的老余拉着过去一同在上海兵工厂干活地几个老伙计,直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硬是靠着脑子里的回忆和手下地灵巧生生是在没有图纸的情况下,把四年式机关枪给制造了出来,使用日本的三年式三十发保弹板供弹。 那架轻机枪刚制造出来时,因为没有详细图纸,全凭着老师傅们的回忆和手下的灵巧制造出来,其可靠性能一般,在试验时也多次发生故障。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一没有图纸、二没有实物参考,所以只能通过不停的修改、重新试制。直到试制近百支之后,才算解决可靠性问题。 当几名老工人带着几经修改后制造好的轻机枪。他们带着枪拿给史道姆看时。希望公司能生产这种轻机枪以补充机枪不足。但是史道姆却对这种法国味甚浓,而且是明显没有前途地轻机枪不抱什么希望。直到两架轻机枪被拿到靶场后,用其不间断的射击表演,一下让史道姆彻底闭上了嘴。 虽说最终成型的那两架轻机枪在靶场上表现的非常出色,可是至少在供弹方式上仍显得不足,使用着三十发保弹板供弹,显然会碰到和三年式机枪一样,会面临保弹板变型的问题。不过在轻机枪上解决这个问题,显然要比史道姆想把三年式重机枪改成弹链供弹更容易的多,弹板供弹不行,那就把它改弹匣供弹。改成弹匣供弹之后的轻机枪,不仅可靠性要比原本的使用弹板供弹时高出许多,甚至于还带来了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零件一下子减少了十多个,全枪从90多个零部件减少到不足80零部件。 当史道姆和老余等人带着最终定型地三架轻机枪在司马面前献宝时,司马看到眼前的三架轻机枪,当时差点就脱口喊出 “捷克式”地名字。也怪不得司马见到这三架机枪后会如此,毕竟在中国,捷克式轻机枪出镜率太高,名声太大,司马之所以当时差点这么叫,就是因为改成上方弹匣供弹后地轻机枪,和捷克式实在是太像。 其实说是两者很像,可这也只不过是司马粗扫一眼后感觉两者很像,这三架机枪和捷克式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最大区别是比捷克式短了许多,而枪托则类似于大型化步枪枪托,枪地握把和枪托是一体式。 两者之间其它的不同,就是这种机枪不能像捷克式那样枪管可以速换,这也是司马最不满意的地方,要知道不能速换枪管的话,那么火力持续性就成问题。而十公斤重地自动步枪显然又不太适用。为此史道姆最近就对这些进么一些修改设计。就是按照司马说的那样,设计一种可以快速更换枪管,同时还在枪管上增加了一个提手。幸好设计这种可以快速更换的枪管并不算复杂,至少相比于改造重机枪而言,史道姆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就已经完成了设计,现在的机枪上用的是断隔螺纹式的枪管卡栓,更换过热的枪管拧动卡栓握着提把朝前一抽就行,所费时间只需要几秒钟而已。 当新型可快速更换枪管的轻机枪定型之后,司马立马毫不犹豫的让工厂生产五百支轻机枪。外加五百根备用枪管,以及几千个弹匣,以满足民团地需要。也许在这个时代没有多少人会意识到轻机枪的作用,以及对战术的变革所起到的意义,可是怎么着也算得上是一个伪军迷的司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轻机枪对步兵分队战术的改变。 至少在没有轻机枪之前,司马从后世弄的PLA步兵分队战术教材,很多都不适合民团,可是有了轻机枪之后,至少在分队战术运用上可以直接引用战术教材。那些步兵分队战术。可是中国军队打了几十年仗的经验积累。 自从公司制造出轻机枪之后,整个民团的战术也发生了变化,所有的战术都以围绕着以机枪火力为核心地分队战术运用。这在使用重机枪的时期显然不甚可能。这一次至少步兵分队战术运用以及武器使用上。司马的民团一下子把国内最精锐地北方军,甚至包括一些欧洲强国给狠狠的甩到了屁股后面。 “史道姆经理,你看,就是生产这种教练炮,除了不能发射炮弹之外,可以瞄准、可以调整俯仰角。总之一切都是参照实炮,当然只是不能发射炮弹,只要能满足基本训练就行。”在史道姆的办公室里,李守安指着摊在办公桌上的,和几个炮科的同学一起绘制的教练炮地图纸说到。 “嗯!图纸画地不错,对于没有受过专业教育的您们而言,这份教练炮地图纸绘的很是详细。不过好像你的这种教练炮不能击发。你们为什么要做这种连击发都不能击发的教练炮?”虽然史道姆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年青人,为什么要制造这种再简单不过的教练炮,可是仍然点出这种教练炮的不足。出身克虏伯公司地史道姆虽说是一个机械专家。 可是在另一方面,史道姆同样是一个火炮专家。也许在克虏伯公司像史道姆这样。并不是专职研究的火炮地技术人员,差不多数以千百计之多。可是在时下地中国,恐怕论及火炮专业理论知识和设计水平。还无人能够出其左右。 “现在民团总团已经成立,可是公司这里根本买不到火炮,这再过一个来月新兵就会分到我那个炮兵营,到时连一门炮都没有怎么训练那些新兵,所以我才想先弄几门这种教练炮,先训练着新兵再说。这个教炮虽说不能击发,不过模仿一下火炮的操作还是可以地。” 李守安如实的对史道姆说到,至于为什么不能击发,李守安只是个炮科学员,而不是火炮专家,能绘出如此详尽地图纸,已经出乎李守安的意料了。 “我的天!我以为是什么事情,看来司马一定是忘记我史道姆本身就是一名火炮专家,你的这个图纸我会进行一些改动,以让其更逼真,李营长你尽管放心,在未来的几个月内,机件二厂一定能造出足够炮兵营使用的山野炮。” 听到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史道姆有一种被忽视的感觉,毫不犹豫的就拍着胸口向李守安许诺到,既然被这么忽视,那么史道姆就要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至少在设计火炮方面,史道姆有一种学有所用,并且如鱼得水的感觉,而不像现在制造这些步机枪一样,有很多时候,史道姆都有一种无从下手的疲惫,毕竟相对而方,史道姆在这方面也是一新手罢了。 “李营长,你看这个教练炮弹我们用钢管焊接制成,至于底火,我们要重新设计一下,在底火内装入步枪子弹,教练炮上增加击发机,如此一来可以尽可能逼真的模仿火炮操作发射。”史道姆拿着笔趴在桌子上,在稿纸上一边画着简图,一边向李守安解释到,既然要制造这种教练炮,制造那种玩具级的显然有些污辱史道姆,史道姆可是一位专家级的人物,怎么可能去造这种玩具。 “你的这种机械式瞄准标尺,最已经被淘汰了,现在欧洲用的都是光学周视瞄准镜,不过我们公司现在不能制造这种光军瞄准镜,用这种机械式瞄准标尺再适合不过,这个标尺画好像的有一些问题,这里需要改一下。”史道姆看着图纸上机械式瞄准标尺,拿着铅笔指出着上面的错误说到,这种游标瞄准标尺根本就是上个世纪的技术,可是现在在公司受限于不能制造光学设备也只能用这个。 “这个……”李守安可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虽然在军校时的教材上有介绍光学炮瞄镜,可是军校操炮是清末时沪厂制造两门山炮,这两门老旧的山炮也是李守安仅接触过的管退式火炮。学校之中的其它的几门架退炮还不及这两门炮,而那两门沪造山炮的瞄准器就是这种机械式的游标瞄具,没有参照物的李守安也只能弄这种标尺,这可是因为没有办法,谁让学校内的火炮太过老旧。 “嗯!这里也需要做一些改动,还有这……”正在兴头上的史道姆一边拿着铅笔在图纸上标改着,一边对李守安说到,至于为什么用这种机械式的游标瞄具,史道姆早都忘记了,现在的史道姆只想让这种教练炮在自己的手中更完美一样,毕竟所有的德国工程师所追求机械都是尽可能的精致、完美。整个人已经沉浸于工作之中的史道姆.格威尔,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个炮兵营的军官,甚至于李守安向其道别时史道姆都末曾注意到,此时的史道姆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所熟悉的工作之中。 第一百二十三章 铁矿 当司马和史道姆两人分而为建学校和设计火炮而在那里辛苦着的时候,远在百十公里外的宣化县以东此时已经是热火朝天的一派繁忙的景像。因为烟筒山、双营堡、庞家堡等六处龙烟矿区所辖矿点都位于深山之中,远虽距离京张铁路仅几十公里的距离。 但是对于需求量甚大的铁矿石而言,依靠普通的运输方式显然不能满足工业需求,因此龙烟公司成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促成京绥路矿局修建从宣化至庞家堡的铁路延伸线,总长大约六十公里。 因为有了大量北方政府高官入股龙烟矿冶公司,所以给龙烟矿冶公司带来的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享受着一般企业很难享受到的一些特权。最显而易见的好处,就是龙烟矿冶公司和京汉、京绥路矿局签定的货运协议中,对龙烟矿冶以后运输生铁、矿砂和器材的专运价格的规定。每吨的公里运费仅为一分零二毫四,相比于和京奉路签定的每吨公里运费二分二厘相比,减价一半多,而在时下。 京绥路地运费又是全国铁路货运最高。这个时候京绥路货运最低运价为一分八厘七五,而龙烟与其订议的专价,竟然比最低运价还要低45%,由此可见龙烟的地位和与京绥路局的关系非同一般。 龙烟矿冶之所够在全国运价最低的路矿局得到如此低廉的运价,全赖公司内的参股北方高官的像梁士饴于清末时总办铁路交通,丁士源、徐世昌之弟徐世章 等人都任过京汉、京绥路局的总办或局长。 正是因为这些公司的股东们和铁路交通部门地关系甚深,使得公司在于当局交涉时得到了不少方便,才使得现在龙烟矿冶在交通运输上能享有诸多的特权。而龙烟矿冶成立后不到一周,京绥局就决定开工建设宣化至庞家堡的铁路支线,其原因也在于此。如果不然,恐怕仅搓商修建这么支线铁路,估计就需费时数月。 “丁所长,今天怎么这么早,是不是工人们把您给吵醒了,那可真够不好的意思的。” 负责铁路修建的陈木是这一段段长,自从一周前,农商部地质研究所的丁文江和章 鸿钊等一行近百人,带着设备进驻自己这个工地之后,每天他们都早出晚归。今天这一大早还没五点。这丁所长就让人叫醒了所有的地质所人员,准备早餐,看来是又要上那个烟筒山了。不过今天显然比以往要早一些。 “陈段长,你们这铁路修的够快的,这没月把时间就已经修了十来公里了,照此下去,恐怕到时我们地矿场还没弄好,你们的铁路就修好了,得和你们抢时间、比赛那。”丁文江心情不错的笑着说到。自从一个来月前带着地质所地技术人员,以及几所大学的实习生一行百余人来到这,经过选择比较,最终确定开采一号矿的位置就设在烟筒山。 烟筒山的矿藏,不仅储量量丰富,而且质量较优,矿苗露出地表,非常适合建露天矿。这样即可以减少矿区的施工难度,又能节约资金。同时这里距离京绥铁路宣化车站不过十多里,交通也很方便。选择这个倒是再合适不过。 “章 兄。你觉得山上的那个矿区他们清理的怎么样了?这一天不上去。心里头都难受地慌,只盼着这矿区早日清理好。以早日出矿试炼。”丁文江望着远处看不见的山头说到,虽说知道在山上用爆破作业清理矿点的那些人,可以说是拼了命的加快施工速度,已经一个多月没下山了,吃喝用全靠山下送上去。 “这些事咱们急是没有用,地质上面咱们是专家,可是说到爆破作业那个许京秋才是行家,他们够下劲的了,都是拼着命的加班。不过这西北公司的人也太不把炸药当成回事,这些天,一天都是几百箱的炸药送上,算一下这些天差不多都用了近百吨炸药了,根本就是拼着炸药去炸出一个矿来。这当真是炸药不要钱了,真不知道他们从那儿弄来的这么多炸药。” 说实话章 鸿钊虽然对西北公司派来地那些爆破员和工人的那种干活地认真劲很是欣赏,可是对他们那种炸山取矿地作法也不敢认同,毕竟对于炸药尚需进口的国内而言,这种施工方式,虽说能把施工时间缩短数倍以上,但是相对地成本却提高不少。 按照设计烟筒山矿每天的采矿量至少要保证日采2000吨以上的铁矿石,但是如果在原生露天矿点开采,显然不能满足需求,除非加大采矿区的面积,以增加日矿石产量。这个时候只有把原本地表矿点以上百十高的山头全部炸掉,以使整个铁矿全部暴露出来,这样就可以增大矿场面积,提高产量,当然代价就是需要使用大量的炸药。 可是现在的国内根本没有从事此类大型爆破作业的技术人员,甚至于连北方军都没有此类技术人员,于是司马在得到消息后,就从公司的采石场调来了几个爆破员,许京秋就是其中之一。 许京秋是第一批公司招来到口外讨生活的工人,当时被分到了采石场,没曾想这个家里原本是做鞭炮出身的工人,在采石场里玩起炸药来。倒也是如鱼得水。因为本身就是小学文化,于是自学司马提供地一些爆破教材,现在论及爆破作业在整个公司倒也无人出其左右。 这也是司马把他调来的原因,毕竟这铁矿是司马整个未来规划中的重中之重,司马怎么可能不重视。于是许京秋等人便带着公司特意准备的百吨铵油炸药和大量的爆破作业器材,从口外的公司附近的采石场来到了这里,负责矿区的爆破作业。 为了保证整个矿区建设以及以后开采矿石时对炸药的需要,司马特意在二十一世纪另外建立了几家专营化肥的贸易公司,以方便大量购进硝酸,用于在这个时代调配油炸药。当然就是民团用地手榴弹,现在用的也是硝铵炸药。 这种每吨成本不过几十元的炸药对司马而言数量绝对充足,所以一直以来司马对于炸药的使用从来末加任何限制,而公司采石场里的那些爆破作业的土专家,就是在这种不限制使用的基础上,生生用炸药把手下的活给练了出来。 “轰……”就在丁文江一行人以及肩膀挑着担子运送物资的民夫,走在用炸药炸出的上山路上时,只听到远处一声巨响传来,惊地众人抬头朝山上望去,只看到山顶上的只是烟雾弥漫。什么都分不清。 “丁所长,你看这活做的怎么样,只要再把这些废石清理出去。京秋地任务就算完成了,剩下的只是采矿了,这下我们回公司也能和老板交待了。”爆炸引起的烟雾刚一散去,许京秋就看到丁所长等人带着物资从山下的坡路上上来了,这条坡路未来将会建成运矿坡道,以后人员物资上山可以直接座矿车上下山,那里需要像现在这样步行。 “好!好!我回头就给公司打电报。让公司好好的奖励大家,这半个月你们辛苦了。” 丁文江看着已经完全暴露出来的矿场,心下激动的说到,走到矿区里随后拿起一块拳头大地黑红色的矿石,用锤子敲成两半,丁文江随手将一块矿石收起来,以留做收藏纪念。 对于许京秋而言,之后的一切与他没有什么关系,现在他只不过是完成了公司交给他的任务。完成了这里的任务,就能回家了。这一个多月没回公司。早都已经是是归心似箭了。现在活干完了,还有什么比回家更重要。至于丁所长提到的奖励,还是以后再说吧。 “什么,含砂量普遍过高?可能不适合开采?怎么可能?”司马接到从设在宣化的龙烟矿冶公司发来的通报,原来这烟筒山矿场已经初步成型,只要修通上山的轨道,通上矿车把设备运上去,就能采矿运到武汉试炼。本来开始着手筹划炼铁厂建设地司马,那里会想到这第一批五百吨矿砂一经化验,竟然给自己这么一个 “惊喜”。 “矿砂含量普遍在20%以上,比寻常矿石高出13%,如此之高的含量在冶炼时,就比含量正常地矿砂,耗费更多地焦炭,这样无疑会大大提高生铁成本,如不能得到盈利,那么就意味着该矿矿砂可能没有冶炼价值。” “这怎么可能……明明在……”司马看着手里的报告,怎么会这样,司马明明记得在历史上几年后,这龙烟铁矿地矿砂不是生产出来生铁了吗?怎么会现在轮到自己头上时,就会碰到什么含量过高,这怎么可能。如果没有铁矿的供应,那么怎么可能还能建钢铁联合企业,如果建不钢铁联合企业,那么自己所希望要打造的西北工业区,可就等于给砍掉一条腿下来。 “司马……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大多数董事们担心现在撤资损失较大,恐怕真的是……早都有人要退股了,现在我们可真是骑虎难下,正是欲罢则损失甚巨,欲进又是前途茫茫,你看怎么办?”周明泰看着有满面呆滞的司马说到,和其它人不同,周明泰可是知道司马为这个龙烟矿冶花费了多少心血,听到西北公司为了准备生产炼铁厂的设备,都推了数笔定单,可见其用心之苦。 “现在不要管那么多了。按之前地协议这批矿砂运到武汉去,让汉阳铁厂试炼,我非要看看这矿砂到底适不适合,够不够本。”司马想了想说道,司马还就不相信,既然在历史上这里的矿能炼,到自己手里就不能,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先按照和汉阳铁厂达成的试炼协议,让汉阳铁厂先用这里的矿石试炼上几个月先试试看。 “试炼是可以。可是咱们这里的炼铁厂眼下要不要先停下来再说?”周明泰听到司马这么说,于是便开口问到,现在矿砂前途不明,这炼铁厂能不能办下去都是个问题,显然这个时候不是冲动的时候。 “办!不能再等了,要建现在就建,那怕就是这里的铁矿不适合炼铁,我还就不相信口外这么大的地方还找不到几处铁矿。”司马信心十足的说到,其实这么说也是因为有底气摆在那,毕竟在几百公里以外。可是有一个天大的白云鄂博矿摆在那。这个白云鄂博地铁矿可不会有这样的问题,要知道那里可是后世中国的几大钢铁基地。有这么一个矿在这里作底,就是这个烟筒山矿真的不适合炼铁。那又有什么。大不了跑到白云鄂博去采矿去。 在周明泰面前司马可是发着誓,无论如何都会把钢铁联合企业办下去,可是实际上呢?现在连设备都没有,办什么钢铁联合企业。说到炼铁设备,虽说大量的核心设备都通过现代定购地方式买了过来,可是仍然有上千吨的附属设备,需要西北公司按图纸生产。可是现在西北公司所属的几家分厂。全部都在赶着国内的企业机器定单,除非违约停工,否则近期内可真的没有多余地生产力可供生产炼铁设备--- 就在司马为着公司的目前实在挤不出多余的产能,用于生产炼铁设备而发愁时,远在几百公里外地天津的保和洋行里,马修却显得兴奋异常。 “孙!谢谢你,我们要发财了!”马修兴奋的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大声的喊叫着,马修之所以会这么兴奋,就是因为从孙平的嘴中得到了确切消息。俄罗斯帝国陆军部的米涅夫.伊凡诺维列少将没有按计划坐火车直抵海参崴,而是从东清铁路中转站哈尔滨站换车南下。火朝直赴天津而来,现在火车早已过了山海关。应该在今天这位将军就会到抵达天津。 虽说这个米涅夫.伊凡诺维列仅只是俄军地一名少将。可是他却偏偏掌控着俄军海外物资采购的大权,这次从俄国首都彼得格勒(战前圣彼得堡。因为其名称德国味太重,因此被改名为彼得格勒)出发,就是负责在中日美三国采买俄军所需各类物资。经过马修和孙平长达数月的努力的攻关,现在这位米涅夫.伊凡诺维列少将,并没有按计划直赴日本定购物资,而是以定购面粉为由到天津,其用意再明显不过。 虽说俄国现在为了打仗,连皇太子的奶粉钱都扣了下来买军火,卢布也是贬值数倍。可是手里握着英法提供的金英镑、金法郎的米涅夫.伊凡诺维列仍然是一个闪着金光的金娃娃,是否能争取到这次俄军的军装定单,就要全看马修地攻关本领了。对于这些俄国的贵族将军们,马修再了解不过,他们中很多人就像是前清时地中国官员一样,为了个人利益,可以牺牲一切。 对于这些官员最有效地攻关,就是以金钱为武器,而行贿可是马修的拿手好戏,要知道一直以来,洋行地不少生意都是马修用这种方式得到,对于马修而言这根本就是轻车熟路的拿手好戏罢了。而且是按照得到的消息来看这位米涅夫.伊凡诺维列少将,并不是一位正直的、令人尊敬的贵族,既然这位将军是种人,那么马修对于拿下其手中可以吃入的定单,可是有着百分之一百的信心。 “我们从俄国驻华公使馆B.库朋斯齐公使那里得到消息,米涅夫.伊凡诺维列少将将会今天到达天津火车站,到时将入住酒店,与第二天和天津商界恰谈各项事宜,并将会在近几天内就物资采购展开招标。这是公使馆里订的酒店,房间号已经写在上面。”在马修的办公室之中,孙平拿着最新得到的消息对马修说到,这个消息是孙平花钱从俄国驻津领事馆参赞那里花高价购得。 “很好!孙先生办事一直是令人如此放心,我想在不久的之后,你将会成为保和洋行历史上第一位华人股东。”看手里的便条上的写着的酒店名称和房间号,激动异常的马修兴奋的许诺到,至于是否会兑现今天的许诺,估计答案也将是两可之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军装 “一切全部都是马修对孙平的栽培。为了从京城公使馆以及天津领事馆内部得到这些消息,前后这些天一共用去四千四百六十元的经费,希望如此庞大的开销,对洋行而言是物有所值。” 这已经不是孙平第一次听马修许诺自己将成为洋行的股东,可是最后都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对于用成为洋行股东的激励,孙平早已经变得很是麻木,已不像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那般激动。对一个不停的重复着一个不可能的谎言,最终是让这个人失去对他的全部信任,现在孙平就是如此,眼下这里不过是孙平混口饭地方而已。 “当然是物有所值,这是一千元的支票,这是是洋行对于你最近出色的表现的奖励,有一天你将会坐在我的这个位置上,如果你一直这么出色的话。”马修拿出支票本开出一张支票后递到孙平面前说到,相比于可能谋取的利润而言,花费几千元去买这些信息,当然值得,心情异常高兴的马修便给孙平开出了这份不菲的奖金。 当米涅夫.伊凡诺维列在驻天津俄军地派来的汽车接送到已经定好的酒店时。马修就已经早早的到达酒店,并在米涅夫.伊凡诺维列所住的316号房间的对面定了一间客房。 “我的将军,现在对于我国而言,最近切需要的是足够的面粉,没有面粉,就没有面包,一旦那些灰色的牲口(俄军士兵)没有了面包,恐怕到时就会演变成一场革命。连日本人地面粉都需要从中国进口,我们首先来天津定购面粉绝对是个正确的选择,等到我们从美国回国时。到时中国的面粉早都已经变成面包发到那些灰色牲口的手里。” 在到饭店去的路上,安德列夫仍然如是的劝说着米涅夫.伊凡诺维列少将,以防止其改变主意。实际上米涅夫.伊凡诺维列之突然决定到天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身边的参谋安德列夫对其的游说。 “你的意见无时不刻的不在证明着你是一位合格地参谋,也许以后你的军衔将会得到再次晋升,安德列夫。”米涅夫.伊凡诺维列少将如此夸赞到自己的这位参谋,作为一个贵族,米涅夫本身并不是一个合格地军官,如果不是因为身边的参谋为自己打理一切。恐怕早已经在年前就被开除了军职。 对于自己身边的这位从战前就给自己很大帮助的参谋,米涅夫是再相信不过,只不过米涅夫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安德列夫是在收了马修一万英的贿赂之后,才不停的鼓吹着先面包、军服,后步枪大炮的理论。其如此鼓吹地理由和借口很简单,如果那些在前线撕杀的灰色牲口们,没有了面包,甚至连冬衣都像去年一样在死人身上扒取,那么恐怕最终又冷又饿的灰色牲口们,会发生一场革命来争取面包和军衣。 不过显然安德列夫一下猜中了,如果前线的士兵真的饥寒交迫的话,恐怕最后真的会变成一场革命,在历史上俄国的那场轰动世界的革命可就是以面包为导火索。 “我地将军,这位是马修先生,保和洋行的经理,就住在您地房间对面。”在米涅夫地房间中,安德列夫向其介绍到自己身旁的马修,刚才利用出去办事地机会和这些马修接上头之后。安德列夫就开始为两者穿针引线起来。米涅夫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一身作派显示出其是十足的英国佬的马修,这个人尼夫耶夫在路上曾经向自己介绍过。米涅夫当然知道这个英国佬来这里的用意。 “……我想作为任何一个爱国的俄国人。都不可能愿意把定单交给日本人,更何况去年日本人的违约已经证明了。日本根本没有能力接下如此之大的定单。将军阁下,去年和贵国良好的合作,就已经证明了保和洋行的实力,而我们的提供的军衣质量也远优于日本人,相信将军阁下会做出一个明智的决定。”在和米涅夫谈了东扯西谈的聊了一个多小时后,马修才算是进入正题,其言语之中不停的打压着日本人,原因无非是因为只有日本这么一个竞争者罢了。 “对于军装交给你或是日本人,我本人和我国政府都没有任何意见,但是前提是你们双方谁能够在十一月之前交付足够的军衣,这才是问题的关健。正如你说的,日本人去年没能履行合同使得我国军队去年冬天过的非常辛苦,你有什么能力保证你们洋行能够在十一月份之前,提供足够的军衣。”听着马修的话米涅夫对马修说。米涅夫并不感兴趣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虽然不喜欢日本人,但是相对的日本人作生意,至少他们知道用什么样地方式来谋取定单。 “我们有去年两个月内交付二十万军衣的信用在那里,另外还有3.5%,我们洋行愿意用合同总额3.5%为保证,不知道将军阁下意下如何?”听到眼前的这位年过中年的将军这么说,马修不再做任何掩饰的说到,合同总额的3.5%作为回报,相信应该可以打动这将军,让这位将军把合同交给自己。 “3.5%!”米涅夫听到这个数字之后。心下不禁一个激凛,这可是几百万地回报,到底应不应该答应?一时之间米涅夫也有些犹豫,如果合同签定下来以后,这家洋行不能按时交付,到时自己可就要上军事法庭了,之前的那几位同僚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送上了军事法庭,他们现在还在西伯利亚流放着。米涅夫不停的在自己的内心里盘算着得失,一边是几百万的好处。一边是被流放西伯利亚,一边是实打实的好处,一边只是有可能的坏处。到底应该不应该答应下来?一时之间米涅夫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另加一套英国伦敦的别墅。”做为米涅夫将军身边的亲信,安德列夫中校当然有有资格在一旁旁听,当看到将军有些犹豫不决时,安德列夫开口说到。作为将军的参谋和亲信,安德列夫当然知道将军所担心地是什么,无非是担心出事后会不会东窗事发,而导致自己被流放。如此的话。那么就早做安排,毕竟流放只是一个代名词,只要有钱。昨天还在西伯利亚流放的囚犯,几天后就会在伦敦花天酒地。 “将军,您的意见呢?”心里算了一下安德列夫开的这个价码之后,虽说这个价码绝对高出了马修的预期,可是仍然在马修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安德列夫中校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对于安德列夫,米涅夫本人是非常之信任。 毕竟十多年以来,很多事情都是自己的这位参谋为自己谋划,那怕就是在十二年前地俄日战争时,自己身边的那些个朋友,都因为战场上表现太差,而被撤职或训斥,在这种情况下,只有米涅夫在安德列夫的谋划下,不仅没有被撤职或训斥,反而一年之中连升了两级。正是因为两人十多年地合作。才使得米涅夫对安德列夫几近无条件的信任。 “祝我们合作愉快,我想从下周起。我们就可以将第一批十万件左右的军衣。发送到俄国。米涅夫将军、安德列夫中校,你们今天作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当合同签定之后。马修举着酒杯对米涅夫和安德列夫说到,虽然不知道自己的那位合伙人司马,怎么样在两个月内弄出合同上规定的军衣,但是马修还是对自己的这位合伙人充满了信心,上一次地三十万件军衣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的这位合伙人的能力。有时候就在这样,在马修和很多人眼里仍然保持着一丝神秘的司马,总是因为这些一丝神秘而给人们一些信心。 两天之后,马修和孙平带着刚刚签定,墨迹末干的向俄军提供军衣合同出现在孔家庄时,两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个铺着水泥路的孔家庄,就是自己上次来的那个孔家庄。 “这可能吗?才不到一年的时间,这就是西北通用机械公司?”尤其是从马车上下来以后,看到经过一年多扩建占地已达数平方公里地工厂区时,两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最震惊地就是马修,原本马修一直以为司马地西北通用机械公司,就是一家像天津、上海的那些中国人地企业那样,有数间厂房的工厂罢了。 可是现在眼前看到的一切明显颠覆马修的看法,心里隐隐的又把司马提高了一个量级,拥犹如此庞大的企业的司马,在这个时候理所当然的赢得马修全部的尊敬。 “经理,你看这里的砖头,和我们那里的不太一样,砖的上面都是孔洞。”孙平看到路边摆放的码放整齐的砖块说到,这种上面都是拇指大小的空心孔洞的砖块,孙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砖块差不多相当于普通红砖的三块大小。这些空心砖是司马和孔家合作开办的轮窑厂里生产的烧结空心砖,之所以没有使用烧结的实心红砖,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口外并不宽余的土地资源决定的。 合办的那家大型轮窑厂就设在东洋河的附近,烧砖所需要的粘土都是从东洋河附近良地里取土制成,可是这地方的良田就那么些,烧砖对于土地资源的耗费可以谓是毁灭性的。烧空心砖只是为了尽可能地降低对土地资源的耗费。不过使用空心砖之后却带来的一负面效果,那就是空心砖不能承力,为此现在所有的住宅楼、工厂厂房,全部都是钢混框架结构。 在国内的现在的这种环境下,同时公司钢铁厂并没有建成的情况下,大量使用钢混框架结构建筑,显得有些浪费,不过也是没有办法。毕竟相比于实心烧结砖,使用空心砖至少降低一半的取土量。 “你好,我是天津保和洋行的孙平。这位是我们洋行的马修经理,来这里求见贵公司董事长司马先生,还请通传一声。”之所以从马车上下来,就是因为在入口处马车被哨兵给拦了下来,这里距离公司总部大楼还有一公里多。虽说现在公司地分厂布局已经从过去的一院演变成了街道式的多院独立式,显得整个工厂区更像是一个城镇。可是在进入公司时,仍然需要通过几处哨所。 “你等一下,我打电话到公司问一下。”哨所里的哨兵一手摇动电话的转柄转了几圈后,拿起电话向公司问起来,虽说这个哨兵在打着电话。可是右手却仍然按在手枪套上以防意外。而实际上这个哨所仅仅只是一个明哨罢了,路对面的工厂里的围墙角还设有一个地堡,那个地堡就是暗哨。 地堡内除了几名哨兵以外,还备有一架重机枪。当然这一切都不为马修和孙平所知,在两个人眼里进入别人的工厂会通过看大门的这一关,显然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腰间扶枪地门卫,在一般工厂里还真没见识过。不过这对于马修、孙平二人而言,并没有什么。毕竟他们来的目的只是为了生意,而不是为了其它,所以这些他们根本不会细心地留意,也更提不起留意的心思来。 “哈喽!马修先生,好久不见,难怪今天觉得眼皮真跳,原来是你来了。”一见到马修,司马不禁心情大好起来,这个马修自从上次天津一别。这可是他第一次上门,他这时候来十有八九是送上门给自己送钱来的。对这种送财童子……不。应该叫运财老人才是,司马见着他的怎么会不高兴。 “司马。真没有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你竟然把你的公司办的规模如此之大,恐怕在全中国,不!甚至在全亚洲,你地西北通用机械公司应该算是最大的机械公司了。实在是令人震惊。”马修见到司马后,仍然用震惊的口吻大声的说到,马屁人人都会拍,但是像马修这么夸张的还真的很少见。 “司马,你看这是我和俄国佬签定的军衣供货合同,至于那5%回扣早已经被我加了入进去,合同上的价格比我们之间最初搓商协定地价格高出7.5%,这可是我费尽心机才从俄国佬人那里弄到的。”马修用自己那非常之正宗地京片子对司马说到,整个人在这时也显得非常之忠实,只不过在忠实地别面面,马修还是把没写入合同的回扣增加到11%,以确保自己地好处。 ⒏ 澪 電 吇 書 W W W . T X T 8 0 . L A “马修,你永远都是我的最优秀的合伙人之一,马修这……”司马一边夸赞着,一边打开合同看了一下,合同是分别用英文、俄文、中文书写,所以对司马而并不存在什么障碍,可是当司马看到合同上军衣的数量时,还是忍不住被吓了一跳。被合同上庞大的军衣数量给吓住司马看着马修,很难相信这份合同就是马修说的那份合同,这怎么可能,除非是说这个马修把俄国人外购军衣的生意全部给抢了过来。有这个可能吗?那些日本人会放过这么大的生意吗? “司马,我可是为了咱们中国,不能便宜了那些日本人不是,再则我相信以司马的能力,应该可以按期供应这些军衣吧!”马修眼里带着狡诈的眼光说到,现在马修早都断定对于这个司马,只要用日本就可以刺激到他,为此马修这个英国人,甚至连 “咱们中国”这样话都说了出来。 虽说现在公司非常需要资金,可是看着合同上7位数军衣定单,司马还是有股倒抽凉气的感觉,毕竟数量实在是太过于庞大。虽然仍然是像去年一样,向那家出售俄布陆军剩余军大衣的公司定货,可是按定单上的数量,自己就是把那家公司所有的存货都买下来,都还差不少,可是如此大规模的一次定购如此数量军衣,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自己的公司根本不能生产制造这些军衣,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二十一世纪购买或生产,但是如此庞大的数量发出去,恐怕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很困难。尽可能避免被有心人的注意,是司马一直以为的第一原则,可是眼前公司非常需要资金来扩张,同时这么一大块肥肉,要是放弃了……一时之间,司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这笔生意到底是做?还是不错?这是个问题 第一百二十五章 改变 和现在的这个时代不同,在共和五年的社会,根本没有详细的商业记录,更不像后世那么发达的资讯,也没有像后世那么组织严密的政府力量。所以在这个时代司马根本不需要担心发货问题,那怕就是大量通过马修的洋行,向国内外出售着用来制造火炸药的苯、硝酸铵司马都没有担心过会有人因此而怀疑上公司什么。 可是在后世的二十一世纪不同,在那个时代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司马,当然那个组织严密的社会,虽然表面上没有人会在意什么商业交易,可是当一些商业交易有些不太正常时,谁知道会有不会引起一些人的好奇心呢?就像上次的古董一样。犹豫了十多分钟之后,司马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相比于倒卖其它物资,做军装应该是最简单、最安全的一种生意,毕竟仅仅只是服装罢了,虽说是制服。 “也许我应该在这里建一个服装厂,从关内招些女工过来,让她们在这里制造军衣,一来可以起到掩饰的作用,二来也可以解决一些工人的老婆问题。”待马修等人离开办公室后。思考着要怎么样完成这笔天价军装合同地司马想到这么一个主意。虽说司马并不愿意涉足轻工行业,与现在的民族资本家争夺市场,可是显然现在的中国的成衣制造业非常的落后,或者说根本没有几家成衣商。 那么也不存在和这些民族资本家争利的问题。更何况司马准备开办服装厂制造的可是军装,而且是专供满足出口俄国的需求,连国内市场都不考虑,这样应该可以避免发生争夺市场的情形。 其实早在月前司马就有想法办一些适合女性工作的分厂,毕竟随着公司现在越来越大,公司里地单身男人也越来越多,让他们都回家找老婆显然不太现实。办几家适合女性工作的工厂,到可以一定程度上解决这些工人的老婆问题。 现在既然碰到了这个问题,那么办一家全部是女性工作的服装厂倒是再合适不过,无论是从任何角度来看都再合适不过了。至于制造军装所需的原料司马并不担心,也许购买成衣军装量如果很大的话,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购买粘毛混纺的毛呢面料,应该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其实司马根本是有一些多虑了,虽说两年前的经济危机已经结束,可是现在国内各地仍然不停地加大内需为政策导向。司马愿意购买各种物资,那些企业主和地方官员高兴都来不及,谁会去追究这去物资的去向。只要能卖掉货物就行。虽然在后世的中国有着世界上组织最为严密地政府组织结构,同时有着健全的商业管理体系,但是却没有形成一个管理完善的商业市场。 在这个高度资本化、但是管理却不完善的中国市场上,各种介于黑于白之间的灰色贸易普遍存在,每一个从业者所追求的只是利益,至于其它却非是他们所考虑的事情。更何况在这个时代地中国,卖方根本没有提供发票的习惯。像司马在上次分多次购买三十万件军大衣时,卖方根本就没有提供发票,而司马更没有去索要,仅只是通过电话、网络就达成了交易。 司马应该很庆幸,自己没有碰到骗子,否则那可是几百万打了水漂。正是因为这种管理不健全的市场,才使得司马在过去的一年中,虽然购买了数亿的各类机械设备和各类物资,但是却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要不然再多设一些贸易公司吧!可是这次量这么大。而且是两个月内交付,这也太多、太急了一点。只有尽可能分散定单了。”司马有些忧心忡忡的想到。那怕是国内没有健全的市场管理。现在的司马也不愿意去冒任何风险,去挑战未知地风险。多设贸易公司就成了司马唯一的解决之道。 虽然在一开始时,司马就曾注册了数十家贸易公司,而且是过去购买地物资,也都是以这些公司地名义分散购买。但是现在是在短期内购进如此之多的俄布剩余地军大衣,显然只有这么十几家贸易公司还是有些不足。 考虑了几个小时之后,司马才决定通过多设贸易公司公司来分散定单,同时还需要向不同的服装厂下定单来补足差额,最重要一点就是要尽快在西北公司内新开一家服装厂,用来生产军装,同时还可以生产工厂所需要的劳动服以及民团的军装之类,毕竟靠从后世的服装厂定货也不是长久之计。 当然办服装厂另外一个好处,就是让西北公司几乎一色的老爷们中添些红花,在后世国家在各地规划大型重工业企业时,都会在附近规划建设纺织的工厂,以招募女工,从根本上解决那些重工业企业配偶问题,这个办法司马觉得倒是可以借鉴一下,毕竟同样的问题也在自己的公司里也存在着。 “这里变化可真够大的,没想到自己原本并不想改变什么,现在还是改变了这么多。” 想通了一切的司马,站在自己的办公室的窗户前,看着公司办公大楼院内的郁郁葱葱的树木口说到,感慨着这种变化的司马,在心里隐隐的只觉得地一丝骄傲。毕竟是司马一手在这么一片空白的口外建立了这么一家庞大的企业。 如果要说对现在口外变化体验最深的人,当数孔家庄的原住民们,在西北公司末成气候之前,孔家庄只不过是铁路线旁的一个市镇而已,一直是做为入蒙经商的一个中间商站存在。随着蒙古在几年前的独立,入蒙经商的国商们受到诸多的限制,使得这几年入蒙经商地人越来越少,也使得孔家庄过去一个热闹的市镇,也变得越发冷清起来,很多酒店、饭庄的生意也冷清到关门休市的地步。 可是自从去年西北公司成立以后。越来越多的从关内来讨生活的人,纷纷通过公司招募、自已投奔等各种途径涌入西北公司。现在仅只是在西北公司的各个分厂务工的工人就多达近万人。再加上这些人的家人之类,这些人加在一起,已数倍于孔家庄这个口外并不算小地集镇上的原住民。不过让孔家庄人庆幸的是,这些在西北公司工作地工人们,都是住在公司给他们盖的洋楼里,和孔家庄的人倒也不会发生什么冲突。 反而是现在孔家庄的原住民从这些工人身上获利甚多,因为这些西北公司的工人中的相当一部分把家安在公司,虽然他们食用的粮食是从公司地专营店里购买。可是像青菜、肉食之类,却大都是从孔家庄的集市上买来。正是因为有了这几千户的消费主力,才使得现在孔家庄的集市从过去的三天一集变成现在的一天一集。正是因为那些工人家庭之中,相当一部分的日常消费都集中在孔家庄消费。才使得孔家庄的百姓现在能深切的体会到口外地变化,和西北公司的存在给自身带来地好处。 现在很多家庭在自己家地地里种着青菜之类,然后在集市上卖出,使得原本手头并不宽裕的孔家庄村民从中获利不少,而且那些收入甚丰地工人们,也从来不会仗势欺人强买强卖。也正是如此,才使得当孔家庄的人看到那些穿着蓝色夹克式的劳动服的西北公司的工人时。眼中除了尊敬之外,还多了一丝感激。正是他们改变了自己的生活。 当然感觉变化最大的,以及受益最大的,还是那些开着杂货店、布庄、饭庄、酒店之类的老板们,在西北公司开办之前,这孔家庄可已是冷清了好几年了,自打从这西北公司建起来以后,这生意可是越来越好了,原本惨淡经营的饭庄的生意更是越发的红火起来。 原本孔家庄有三家布庄。自打从这到蒙古做生意的行商们来的少了,这布庄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大都是靠搭卖着杂货之类支撑着小店的买卖。可是自从今年春节前后。那些个工人的老婆孩子们来了以后,这布庄的生意开始红火起来了。 公司虽然给工人们发着劳动服,可是这些工人的老婆孩子可没给发啊!再则这些人从口内来的时候身上穿的大都比较破旧,来到这里,家里的当家的一个月胜钱不少,那家不置上几件新衣裳的,如此一来这布庄的生意能不好嘛。 “麻子,咱们家进的那东洋国的粉花的花布卖的咋样,这快入秋了,到添货的时候了。” 刘老拐提着烟袋一进店里就问到,和庄上新的大多数店里的东家一样,刘老拐也是从外地来孔家庄做生意的人。 和其它的布店不同刘老拐一上来就看准了那些工人的婆娘,所以布店里专卖各种花布,其它杂布根本不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生意相比其它几家布庄的生意倒也好不少,这公司大院里的那些婆娘们,一说到买花布首先想到的就是刘老拐的这家店,生意还能不好嘛。 “回东家,粉花布还有些余货。”麻子见东家这么问,连忙从柜台后面跑到东家面前说到。 “嗯!回头我去到张家口去打点货回来,瞅那些个公司里的工人,看那个精气神的,估摸着这才从春花楼里头出来。这些个苦哈哈们上辈子烧了高香,进了公司,现在都有钱玩上娘们了,这公司钱都造在这帮穷哈哈身上了,这公司里也不管管。” 刘老拐嗯了一声。看到路边地几个穿着蓝色的劳动服的工人,脚步明显有些打飘的样子,吱了一口骂到。虽说大家都是男人,可是刘老拐就看不惯这些一朝发达的穷哈哈的一些做派,候挣到两钱倒是这里做贱起来了! 恐怕世间嗅觉最为敏锐就是商人。司马的西北公司成立没有几个月,就有一些眼光看的远的投资孔家庄。如果不是因为公司附近地建筑,都是属于公司所有的话,估计那些商人更乐意把生意开到公司的大门前。如果不是公司明令禁止在公司附近出摊摆生意的话。恐怕现在公司的门前,已经被那些小商小贩门给挤点的没有一丝空间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因为西北公司的存在,整个孔家庄变得比过去更繁华了许多,尤其是集市上越发的热闹起来,几乎每过几天地黄道吉日时都会有新店铺开张。毕竟几万人的市场摆在那里,没有任何一个商人会无视如此庞大的纯消费市场,随着来孔家庄做生意地人越来越多,依照孔老爷的话说,不出几家估计这孔家庄就能申请成县了。 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只要有集镇自然而然的就会有两个生意,一是赌场、二是妓院,这两个生意主要的面对客户又都是成年男人。过去在孔家庄作为到蒙古的一个中转站时。庄子上就有一家酒楼兼着妓院,可自打从到蒙古的生意没落了,这家酒楼没撑上两年也就随着关门大吉了。 而在孔家庄旁边地西北公司什么样的人最多,自然是那些正值壮年的男性工人最多,几乎是自然而然的,既然现在这里聚集了这么多的青壮男人,那么妓院和赌场也就应运而生了。更何况和外地不同的是。这里的数千名青壮工人们,大都是收入甚丰,既然这个集市上有了这两种生意,这些每个月都有个几块钱闲钱的工人们,每天晚上也就多了一个去处。 正是因为有着口袋里有钱,晚上又有时间的闲暇地工人们的存在,才使得没几个月地功夫,这个不大地孔家庄,竟然前后开了六家妓院。三家赌场。每天晚上都有千百名不用上工、也不用上课的工人,在这些名副其实地销金窟里。大把挥霍着自己的辛苦挣到的工钱。 其中生意最好的。就数位于镇子东则,月前刚刚开业的春花楼。春花楼的东家是一个山西人,这家春花楼不仅有着几十个年青的姑娘吸引着客人。更重要的是这春花楼的一楼还是一家赌场,赌和色历来相互关连,那怕是赢了钱的那些人,最后也总是会在这里把赢到的钱挥霍一空。 如果你输了钱也不要紧,春花楼里媚态百出的姑娘们会不停的安慰你,同时还会给你点上油灯,让你抽上几口大烟轻松一下。没错就是大烟,这春花楼除了是妓院和赌场之外,还是整个孔家庄上第一家大烟馆,这也是为什么不过才只开张一个月的功夫,这春花楼就成了整个孔家庄,生意最好的妓院的原因。集妓院、赌场、烟馆于一体的春花楼,正是因为自己的这种一条龙服务的特色,才使得没过不过月把的功夫,就成了很多工人玩乐的第一选择,也使这家春花楼的东家,在短短一个来月的功夫挣到一大笔巨款。 “怎么样,福功,当初我第一次来到这孔家庄,就说在这里做这个生意最挣钱,现在你看没错吧!”在春花楼的后院,张明勋看着灯火通明的春花楼,对自己身边的老人说到,张明勋永远都不会后悔自己把家里祖地卖掉大半,在这里开了这么一家春花楼。眼下这春花楼不过才开张了一个来月,就已经收回了大半的投资,照眼下这个速度干下去,过年把时间,估计这孔家庄的人也得叫自己一声张爷了! “明勋,咱们做皮肉、赌场生意也就行了,那么挣钱已经不少了,为什么还要做大烟生意,万一这孔家庄的人或者那个西北公司的老板,对这事不怎么待见,到时只怕咱们得全都搁在里头。”一直以来李福功对张明勋做这种大烟生意持有异议,要知道现在相当多的人对大烟都反感异常,现在这春花楼的大烟大都是卖给那些个西北公司的工人吸,那个西北公司万一以后要是追究下来,只怕到时候自己和张明勋根本担不下。 “福功,你想的太多了,卖大烟开烟馆有什么,咱们中国那个城镇没有烟馆,我张明勋在这里开婊子行、卖大烟,又不会碍着他西北公司的事,再则那些工人领了工钱,花在那他西北公司都想管,那么未免管的太宽了些吧!还政府都不管,他西北公司还想管这不成?福功,你多想了。” 张明勋对李福功的忧心显然不当成一回事,毕竟这开大烟馆虽说不为人待见,可是全国上下,那个城里头没有烟馆,别家的工人吸大烟,也没见东家找上门来。也确实,张明勋所说不假,虽说大烟自打民国起就被禁了,可那也只是官面上的禁烟,私低下地方上的税收可大都靠着大烟在那里撑着,再则全国上下这么多吸大烟的,这烟怎么可能禁得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余毒 “可是……可是听到那西北公司的章 程里有禁止工人吸大烟的一条,再则咱们这里开张之前,孔家的人就来说过,不准我们的楼里有大烟,可是现在……若是他们西北公司追究下来,到时咱们怎么办!” 听到张明勋还是对自己的规劝充耳不闻,李福功急切的说到,这当初孔家可也是打了招呼的,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西北公司的工人绝对禁止吸食毒品,是司马最初一制定公司章 程时就定下的,对于毒品对身体和国家的摧毁。在后世看过太多宣传资料的司马,可是再了解不过。而在这个时代相当多的国人都吸食毒品,所以司马才会在制定公司的规章 时,将这一条列入。但是显然司马的规定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规章 终究只是死的规章 罢了,总是会有人不去遵守它。 “什么!你说公司里有不少工人吸大烟?怎么可能,这整个孔家庄可没有一家烟馆,就是新开的铺子都让孔家交待过不准卖大烟!王八蛋敢把大烟带到我的公司里!”从司马地办公室里忽然传出一声暴怒的喊声。司马听到高传良说公司里现在有上百名工人吸食大烟后,只有一种暴走和杀人的冲动。 “妈的!是那些个不知道死活人在吸大烟,什么时候发现的!这些人他娘在找死!”司马怒火冲天的看着眼前的高传良问到,对于大烟的危害,司马再了解不过,尤其是对于一个民族心理上的危害,正是大烟害的中国人他娘受尽了百年地屈辱,他娘现在竟然有人把大烟带到自己的厂子里头,这事怎么可能不让司马火大。 “少爷,你先消消火。这事是两天前才发现的,两天前厂里的一个工人在偷铜时,被发现了,当时查问时那个工人犯了烟瘾后,大家才知道这事。经过这两天的调查,咱们厂里头现在差不多有三百多个工人在吸大烟,其中还有几个保安队员。”正是因为知道司马对吸大烟的痛恨,高传良才会在查清楚之后,就立即汇报给了司马,毕竟高传良本人也恨别人吸大烟。何况现在是工厂里的相当一部分工人。 “好!很好!三百多个工人!三百多啊!还有几个是保安队的!好的很啊!当真是以为我的军法队编到了民团可是!他娘地是想逼我杀人!好!”听到竟然有这么多工人不顾公司的规定吸大烟,竟然其中还有司马一直寄托于厚望的公司保安队,司马心里剩下地不仅仅是怒火了。而是想杀人念头! “竟然有这么多人吸大烟!很好!老高可查倒是什么人把大烟带到这,卖给我的公司里的工人,竟然他娘有人敢把这东西带到我这一亩三分地上了,他娘的是活油腻歪了。”司马冷静了一下问到高传良,有人吸,自然是因为有人在卖,如果没有人把大烟带到这。估计这些工人根本也就没有机会能吸到大烟,要想除根就得先找到这个罪魁祸首。 “少爷!已经查清楚了,大烟是从庄子上一个多月前才开张的,那家春花楼里流出来的,那春花表面上是妓院和赌场,可他还是一个烟馆,烟毒嫖全让他一家给占了。春花楼的东家张明勋是个山西人,两月前在孔家庄买房办地这家春花楼,孔家也和这张明勋打过招呼。看来他没把这招呼放在眼里,这庄子上的另外几家花楼。也有两家有样学样的卖起了大烟。” “好!春花楼!张明勋!行!看来是时候给这些外地来的生意人上上课了!要不然他们就不知道在这地方的规矩了。”司马恨恨的说到。司马口中的规矩就是指西北公司的一些规章 ,像大烟之类绝对不准在公司和孔家庄存在。这也是和孔家的人达成地协议,庄子上绝对不准开大烟馆。现在既然有人违了这个协议,那么司马就得让这些人长长记姓。 “老高,打电话到训练中心,把那里的军法队给我拉过来,带上装甲汽车,今天少爷我要去杀人烧楼!”越想越觉得愤怒地司马,猛地站起来大声说到,是时候让那些人长长记姓了!才不过一个来月的时间,公司里竟然有三百多人吸大烟,还有几个保安队员。若是照这么下去,最多一年地功夫,自己的公司、保安队、民团估计全都毁在这大烟上,这种情况司马显然不可能接受,想彻底除掉这个根,得下这个狠心! 自清代起鸦片战争之后,大烟在国内泛滥以来,大烟之害已经完全暴露出来,国人对大烟之害有着直接或间接的认识。大烟之害无非有二:一是伤生伐性,使吸食者身体瘦弱,满面烟容,过早死亡;二是耗尽钱财,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破坏了家庭和社会的稳定。 正是因为吸食大烟,才使得中国人在这个时代被人称为 “东亚病夫”,但是这也仅只是烟毒危害的表面上罢了,事实上呢? 得益于后世的宣传,司马当然知道吸食大烟对人体的摧毁倒是其次,更重要是的对一个民族精神的上的腐蚀。抗战的时候,日本人为了谋取暴利,更是为了奴役中国人,他们在占领区广泛种植鸦片,开办了大量的烟馆。利用鸦片从精神和体魄上摧残和毒害中国人民。后世地人们大都知道。正是鸦片使得中国人受尽了百年的屈辱,也正是鸦片使得中国人脑袋上扣上了那个 “东亚病夫”的帽子。 每一个人都有做事的底线,而深知大烟之害的司马的底线,就是绝对不准大烟流入自己的公司,更不可能准许别人触碰自己的底线,现在既然有人触及了司马的底线,那么就需要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一个小时之后,接到命令全体在营区操练场上集合地公司百十名保安队员,不知所以的看着停在操练场周围的几辆装甲汽车。做为保安队员的他们当然知道这几辆装甲汽车,可是公司的看家法宝。今天这装甲车队没出去训练,怎么跑到这了? “今天让大家集合,我就想问一个事,公司规章 制度里第三条是什么,公司保安队守则第六条是什么!你们大家可还记得。”司马站装甲汽车上,看着训练场上的因为抽调到民团后,所剩不到百人的保安队大声的问到。 “公司规章 第三条规定:公司内任何员工禁止吸毒,如果有违反者一律开除。保安队守则第六队保安队员凡吸毒者,必给予严惩后开除。”这些保安队员显然对司马问这个问题感觉有些意外,但是意外是意外。既然问了,那么就得现在回答,于是近百人齐声回答到。 “好!好的很!弟兄们都还记得啊!好!可他娘的在这队里头有些人不争气。竟然吸起了大烟!好,公司给你们开地饷钱看来是高了,够你们造贱的了啊!是谁!他娘的有种吸大烟,就他娘地有种给我站出来!” 听到这些保安队员齐声把公司的规章 和保安队守则中,关于禁止吸食大烟的章 节背出来之后,司马怒极冷笑的大声喊到。此时的司马心里头不仅仅只是愤怒,如果只是愤怒还不至于让司马如此的这般。更多的是失望,一直以来司马都把这保安队视做自己地心血,没想到他们现在竟然做出这种事,能不让司马失望吗?不论是在公司还是在保安队中平日的宣传里面,不知道多少次的告诉他们烟毒的危害,可是现在呢?他们根本是把公司和保安队的教育当成耳边风。 “好!怎么了!敢做不敢认吗?好!原来想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任队长!交给你了!”见过了几分钟,台下站着的保安队员之中还是没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失望到极点的司马对站边身边的军法队队长任刚说到。 “是!”接到命令以后的任刚从装甲汽车上下来。然后在腰旁斜背着地文件包里拿出一张名单走,保安队员的军装上地胸章 写有他们地姓名。按名单拉人并不困难。 “队……队长。放过我们吧!下次、下次俺再也不敢了!”司马看着被军法队从队伍里拖出来的三名保安队员,摇摇头、叹了口气。这些人太让司马失望了,连主动承认地勇气都没有。原本司马还想着如果他们主动承认,就放过他们一次戒掉毒算了,可是现在看他们这副讨饶的模样,司马突然觉得更加失望起来,他们连最起码的骨气都没有。 这一年多以来,自己不停的对这些人灌输着什么是军人的责任,还有勇气,可是现在他们…… 失望、失望至极之后。只剩下了愤怒,如果这一次不彻底的根治掉保安队中心里吸毒的念头,那么也许以后自己的保安队、民团,恐怕真的就会成为他娘的双枪兵了。 “好!既然你们现在都承认自己吸大烟了,那么也就没冤枉了你们。好!任队长,行军法吧!”见这三名被军法队员按跪在地上的保安队员都已经承认了,司马点着头说到,话没说完,司马就命令到身边的任刚。 “啊!……总团长!是!”听到司马的命令之后,任刚显然有一些诧异,任刚没有想到司马竟然会下样的命令,行军法就是枪毙,需要罚这么重吗?但是命令就是命令,正想说什么的任刚立即止住话服从到。 “砰、砰、砰”接连三声枪响。在近百名保安队员地惊骇的眼光之中,任刚拿着手枪从这三个保安队员的脑后,分别将三名队员就地处决。无论是和司马一起来的军法队,还是公司的保安队对司马会下令枪毙这三名吸大烟的保安队员,所有人都感觉到一丝惊恐,任谁都没有想到一直和善的司马会用如此重的惩罚。 这时候场面被眼前的一切给震惊的保安队员,看着面木然地的司马,才想起来当初在马匪攻厂时,这个待人和善的老板,可是曾亲手打死了两个逃兵。对于自己身边的战友就这么被枪毙的保安队员显然有些不可接受。虽然说他们违反守则在前,可是也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不是,训练场上的队员这会心里明显有些接受不了。 “大家可能觉得今天我罚的太重,不就是吸个大烟嘛!就要了他们的命!我要说的是,以后公司保安队和民团里头,任何一个官兵胆敢吸食大烟,就只有这么一个下场,一经发现,立即枪毙!绝不留情!把咱们自己家地败类完了!也就是时候去扫扫外头的败了,要是没有人把大烟带到这孔家庄。卖给他们三个,他们就不会这么染上烟瘾,以至于现在丢了性命。大家要是心里头有气。他娘就跟着我和卖大烟的混蛋去算总帐。” 看着训练场上地这些保安队员明显有些骚动,司马大声的喊到,这时候把他们的心里的气转移到其它人身上,自然那个开烟馆的张明勋就成了最佳的目标。毫无疑问的,最后近百名公司保安队地队员,操着工兵铲,搭着公司的停在营区的五轮车。按司马说的和司马一起找那个卖大烟的算总账去了。 “怎么样,任队长,刚才害怕吗?”在装甲汽车上,司马见到任刚是一脸煞白技模样,于是关切的问到,之前在自己下过命令的之后,这个任刚虽然有些犹豫,可是仍然坚定不移的立即执行了命令,而是亲自执行。对任刚能这么坚决。司马感觉非常的满意,在司马看来这个任刚绝对是忠诚地履行了自己职责,对这种人司马永远都持以欣赏的态度。 不过话回来,在那三个年青人被任刚打死之后,司马在心里开始有些后悔起自己地当时地冲动了。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无视生命?司马知道自己最大的毛病,就是自己地身上这个易冲动的脾气,现在冷静下来,司马也觉得自己对那几个年青人的惩罚好像过些过重了,毕竟是三条生命! 冲动是魔鬼,魔鬼爱冲动!这句果然不假,尤其是在掌握权力的时候,一旦冲动就是以生命为代价,或者说根就是无视生命的存在。细想下来的司马终于知道为什么最近自己,心里总是有着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司马细细回想下来,才发觉自己好像变得越来越可怕起来,像今天这样看到那三个年青人,根本就不把他们的命当成一回事,之前自己杀他们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对他们感觉太过失望! 原来如此。一想通为什么之后,司马一下被自己的心态给吓了浑身冒起了冷汗来,司马没想到在这过去的一年多之中,自己的心态度变化这么快。竟然变得像魔鬼一样,突然之间司马发现自己好像变得不再认识自己了。 “必须要想办法制止自己的这种冲动,如果任由自己的这种变态的冲动发展下去,终有一天自己为付出代价。”想通一切之后的司马,后背冒着冷汗,心里如此想到,司马从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会变成这种人,至少在一年多之前,司马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能如此冷静的去杀人,去让人杀人。 上次马匪攻厂的时候,自己杀人,还可以用他们是逃兵、是为公司好,在战场上杀逃兵很正常,用诸多借口来给自己辩白,好让自己手上的血变得清白一些,让自己的心里舒服一些。可是这一次呢?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总团长,前面就到春花楼了!”心情已经平静下来的任刚看着陷入思考中的司马于是开口提醒到,任刚注意到自从刚才总团长问过自己之后,好像心思就飞到了其它地方,显然在想着些什么。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军法 当西北公司的这三辆装甲汽车打着头,带着十多辆五轮车出现在孔家庄的街头时,人们的眼睛都死死的盯着那三辆的打头的装甲汽车。有棱有角的墨绿色的装甲车和架在车上的那架机枪,让这些庄子上的人的心里头感觉到有一些恐惧。 庄子上的人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是看着上面的那架机枪,以及车上背着枪的兵丁,也知道这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善物。别说这些庄子上的人,就是现在这三辆装甲汽车拉到天津、上海那样的大城市里头,估计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更何况是在这里。 当初那些保定的军官生们,在第一次看到这三辆装甲汽车时,也是一愣神,待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以后,那可是个个两眼都放着光的盯着这三辆装甲汽车。如果不是司马坚持装甲汽车做为总团直属的装甲连使用,估计为了抢这三辆装甲汽车,那些个军官生都会打起来。 用王公亮等人的话说,这一辆装甲汽车,如果运用得当的话,至少相当于一个半连,步兵在装甲汽车面前,除非用山野炮,用炮直接轰。否则也就只有挨打的份。这些人说的可还真不错,虽说这装甲汽车地钢板不怎么厚,可要是在战场让步兵碰上了,可真够喝一壶的,后世抗战时为了炸掉一辆日本的豆坦克,而牺牲数十人的事并不是只有一次,一辆坦克对抗几个连的战斗也是屡有发生。 当这三辆装甲汽车停在春花楼的门前时,这孔家庄的人算是明白了,估计这是西北公司找上门来和这个春花楼算账了。 “带人把后门给我堵上。里头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走,如果里头有公司里的工人,一律扣回公司。回公司后再作惩训,一律开除。”装甲汽车一停在春花楼前。司马就在大声命令到。司马这边地话音一落,那边早从五轮上跳下来的保安队员,早已在那摩拳擦掌。一听到司马的命令,立马拉着工兵锨冲进了春花楼。 从装甲汽车上来,站在春花楼前地司马,不时能看到穿着蓝色公司工人劳动服的工人,被用尼龙扎带背扣着双手给轰出来,这些工人看到门口站着地司马,一下子变得惊慌了起来,这公司章 程里有规定,不准工人吸食大烟,可现在到好被抓了个正着! “哼哼!在下在这春花楼的东爱张明勋。虽说这春花楼只是个小买卖而已,比不上你们西北公司,可今天就这么被你们这些个仗势欺人地东西给了冲了店。给祸害成这样,还望你们能给个说法。要不然这官司就是打到京城去,我也要和你们斗下去。你们这群狗东……”鼻清脸肿的张明勋被人轰出来的时候,双手被用尼龙扎带倒扣着他张明勋一下没站稳,头碰在了地上,当站起来时额头上已经破了一个口子,怒火冲天的张明勋从地上一站起来,不顾得得擦额头上的血,就打量着带队的司马大声的叫喊到。 “啪”张明勋话没说完,任刚就冲上去狠狠的冲着他的脸上甩了一个耳光,同时口中大声斥责到。 “娘的!嘴巴干净点,骂谁那!” “任队长!你就是那个张明勋,怪年青地,真替你不值,什么生意不好做,偏偏做这种生儿子没屁眼的大烟生意,你在旁的地方做,我管不着,也问不着,可是在这,我还就得管了,打官司?到京城?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你以为说我西北公司仗势欺人,就这么说我就放过你吗?看你这副模样,刚才应该没少被弟兄们招呼吧!谁也别怪!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贪心!自己做地事自己受着,这个理你不会不知道吧!行了别嚷嚷了,再嚷今个你也过不去了!”司马摇着头看着眼前这个一双怒目直瞪着自己的年青人,眼前地这个张明勋和司马之前想象的不同。怎么看这张明勋都像个文化人,怎么他娘的来自己这里卖起了大烟。 “你……你……咱们这可是有王法的,我张明勋一没偷二没抢,就是卖了大烟又怎么了!你凭什么想杀就杀。”听到司马这么对自己说,张明勋最后的一点依仗也没有效果,张明勋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司马大声的喊到,这个结果可不是张明勋的意料之中啊! “您大人大量,就放过我们吧!这一个多月挣的钱全归您,还有这春花楼,还有……” 被人背扎着手扔出来的李福功,之前一直趴在地上装着死,这会一听到司马这么说,那里还会在那里装死,连滚带爬的跑过来, “咚咚作响”磕着响头,求着饶。 “这一切都是他张明勋主使的,我一直都是反对他做这大烟生意,真的,俺没骗你,明勋念在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的份上,你说句啊!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他妈的倒言一声啊!” 李福功哭喊着求着饶,为自己辩白着,一面苦巴巴的骂着张明勋,希望他能当个汉子把这事给揽下来。 “你娘!你反对?你是反对了,可分钱的时候,你李福功可没少分过一分,这时候想让我揽事了,你娘的,没想到你这么没点骨气,别丢人我们的人了。”张明勋看着旁边在那跪着求着饶的李福功,冲他吱了一口痰说到,显然李福功的这种作态,根本就出乎了张明勋的意料。 “任队长。那两家卖着大烟地妓院清没有,你带着人,把这这孔家庄上的赌场也给我清了,赌毒不分家,今天他们去赌,明天他们就会吸毒。今天要做就做个干净立落,把这庄子上的隐患全给我清理掉。” 司马对旁边的任刚说到,今天司马之所以带着军法队和保安队是百人,就是想把这孔家庄上的毒瘤给彻底清除掉。司马并没有搭理李福功的哭求。甚至于连头都懒得扭一下。现在无论是哭求着的李福功还是张明勋,在司马眼里都只不过是一个死人而已,有搭理死人的必要吗? “司马。不用发这么大的火吧?这些人也都是来这里讨生活地,日子过都不容易。就犯了这么一次错。就放了吧!”得到消息从家里赶过来的孔明常,看到在孔家庄街头停着地几辆装甲车,还有地上跪倒着的几个人时到装甲车旁地司马面前说到。 “大少爷救命啊!大少爷咱们……” “大少爷……”一见到孔明常过来了,原本被扣着手押跪在地上的这些妓院、赌场的老板们,连忙向孔明常求着,希望他能帮忙递上课,那些拿着铁锨进院里场里打砸地人,下手之狠着实让这些人怕了。 “明常,当初咱们两家谈好的,这庄子上不准出现大烟,现在倒好,六家妓院三家带着烟味。还有这几家赌场,今天要不杀几只鸡提个醒,估计赶明外头的猴子们。就全跑过来有样学样了。对不住了,明常!。改日我登门道歉。”司马没有一丝犹豫的就断然回绝了孔明常这个来和事的念头,现在公司那里已经毙了三个人,若是自己这么办这些罪魁祸首给放了,估计自己的保安队从今以后也就散了,事情的轻重司马还分得清。 “明常,不是兄弟灰你面子,贩卖大烟,国法难容,坑我子弟,厂规难容。无论怎么说,今天他们都得搁这了,今天兄弟的手伸的远了点,回头我一定登门向老太爷请安。明常兄,别在这里呆着了,免得让血光冲了眼。”司马见孔明常还要说些什么,于是连忙开口说到,以打住孔明常想接着替他们求饶的想法,这面子已经给足了,剩下地就看这孔明常的了。 “哎!随你吧!还请把人带出这孔家庄,别让这庄子上染了上血。诸位,自做孽不可活,明常实是无能为力,对不住、对不住。”见司马态度这么坚决,孔明常那里会为了这些人搭孔家和司马,还有西北公司的关系,现在孔家借着那两家轮窑厂,一个月可是几万块地利,这些老板可都不是本宗本亲的,犯得着因为他们和司马顶上嘛。既然现在这司马给自己这么一个台阶下,孔明常那里还会不就坡下驴,借这个台阶用几句漂亮话来给自己收个场。 “任队长,人齐了吗?”司马问到任刚,既然已经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去把这个事彻底解决了。 “总团长,人都点齐了,这几家店地店东,一个不少。可……总团这些人可都是公司外头的平头百姓,咱们这么做,会不会……”和在公司里枪毙的那几个公司保安队员不同,他们入了保安队就得遵守保安队的纪律,可是现在这几个人可以都是平头百姓,要是传出来,任刚悄声的善意提醒到。 “好了!我知道……这些人表面上是开着妓院和赌场,可是背地里却个个通着马匪,我身为省民团总团,剿匪有责,不得已而为之,回头我会向都统府解释的。”听到任刚这么说,司马再看了一下围观的百姓的眼神,于是开口说到,这些话显然是说给这些围观的百姓听的,不过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通匪,一个简单的再简单不过的借口,这时司马才开始庆幸自己的身上有这个民团总力的身份,要不然自己想用正当手法,收拾这些人可真不太容易,这也许就是权力的好处吧。有时候,一个简单的借口,就会让大多数人们相信,至少在孔家庄的人看来,在让他们受益甚多的西北公司和这些妓院、赌场老板之间选择相信谁,他们会毫不迟疑地选择相信西北公司。 当这几家涉烟的妓院和赌场的东家、主事们被用尼龙扎带扣着双手。被公司的保安队员抰出孔家庄时,庄子上的生意人不知道该是用同情,还是应该用幸灾乐祸的心情去给这些人送行。 在通往公司的水泥路旁这着十几辆车,打头的就是三辆装甲汽车,车的附近围满了人,不少人都是穿着长袍马褂地庄子上的人,他们都是跟着车队走到这里的。 “就是这了,执行吧!”坐在车上地司马并没有下车,只是低声对任刚说到。这时司马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说实话司马并不愿意看到执行枪决地场面,更何况是自己勾掉的他们的小命。 “是!”任刚看到闭上眼睛地总团长立正服从到。同样的任刚的心里也不会舒服到那里去,之前在公司亲手枪毙了三个保安队员。现在又要下令枪毙这七个平头百姓,任刚的心情能好才怪。从装甲车上走来以后,任刚脱掉手套朝距离公路百米处的执行点走过去。围观的人群,总是不自主的给这个从车上下来的军官让着路。当看到任刚和几个军队敬过礼之后,围成一团像是在说着什么时,一些围观的百姓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于是开始屏住了呼吸,心跳也开始加快起来。 “按跪下去,两个人使劲朝下压着他的肩,然后执行者用枪在距离他地脑袋一尺的地方开枪。记住了不要打偏了。”任刚像队中的几个小队长介绍并比划着执行枪决地方式,用这种执行方法执行枪决,在尽可能保证一枪毙命的前提下。也可以保证执行者不会因为过近,而使身上地服装溅到血,这是任刚在路上自己琢磨的法子。 之前在公司亲手处决那三个保安队员时,第一个就因为距离过近。而让任刚的衣袖上溅到了一些血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任刚才会在路上琢磨了一下如何执行枪决,同时也要打的尽可能准确些,像之前在公司一样,对脑后,一枪一个,再准确不过了。 几个军法队的小队长在学会了这种执行枪决地方式之后,分别到各自的小队向队员们比划着怎么执行枪决。这会也差不多到了执行任务的时候了,只见七个男女排成一排,被身边的军法队员按跪在那里,如果不是他们的嘴被堵住了,估计这里早已哭成一片,单看他们腿间的湿成一片,就可以知道他们现在的心情。 “执行吧!”见手里夹的这支烟已经吸了个差不多,任刚以狠狠的吸了几口,随后把烟扔在地上狠狠的用脚拧灭后说到。 “砰……砰……砰……”当一连串的枪声枪起以后,在这黄土地上多出了这么七具尸体,原来追过来看热闹的人,看到眼前的一幕,无不被吓的脸色苍白,显然这一次枪毙十多个人的场面,着实吓坏了他们。但是在经历了这些之后,再也没有人会忘记今天这里发生一切,至少以后每一个来这里作生意的商人初来的时候。 会有一些人善意的提醒到,让他们注意遵守规矩,一设立的规则,严禁大烟和禁开赌场,否则将会付出沉重的代价。有时候规则的定立,需要的不仅仅只是人们的自觉,更多的时候,还需要让人们意识到违反规则后所付出的代价。绝大多数人之所以遵守法律,就是因为其在违反法律之后需要付出沉痛的代价,而如果想彻底的根除一个不良行为,就需要让这个代价要重到让人们二十年后都忘不掉。 “任队长,是不是觉得这么做很残忍,可这也是为了公司,咱们中国受烟毒之害数十年,可是咱们国人就是没有几个长记性的,没想到公司给大家开这么好的报酬,结果反而好心办了坏事!”司马看着脸色有些不大自然的任刚,于是开口说到。 与其说是在劝解着任刚,可实际上,更多的是司马在开导着自己。虽然心里明明不想杀人,可是在这个时候司马已经是骑虎难下,毕竟暴怒之下下令枪杀的那三个保安队员还在那里躺着。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放过这些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当人犯下一个错误的之后,如果想圆好这个错误,就需要不停地用更多的错误的来补偿这个错误。结果最后是大错特错。可是现在司马还有其它的什么选择吗? “公允,这一次可能我真的做错了什么,没想到现在的我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老高你能想到我会成这样吗?”在司马的会议室里,司马手里拿着酒杯。猛喝了一口,对坐在沙发上的老高和王公亮说到。 “总团长,俗话说的好。慈不掌兵,虽说总团长处罚显得过重。但是我个人觉得没有什么。”主官枪毙违反军纪地士兵,以难持团体纪律,这种事情对于王公亮而方。再正常不过,虽说那三个保安队员可能是罪不至死,可也是因为他们违纪再先。 “少爷,别喝了,酒喝多了对身子不好,王参谋的话,老高不知道是对是错,但老高只是觉得当时少爷是在气头上,若是不想再让这事发生,下回把这事交给其它人。按公司的章 程专门处理这种事不就行了,知道了就好了。” 高传良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来安慰少爷,像王公亮那般。高传良说不出来那般话,这人都是爹生娘养地。这是三条人命,可不是三只小猫小狗。 “交给其它人?专门处理这事?”有什么人是专门处理这种事,听到老高这么说,司马皱着眉头想到, “法院!律师” 想到这两个词之后,司马突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顿悟。 “老高谢谢你!”想通之后地司马感激的对老高说到,司马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制止以后这类事情的再次发生。 “公允,我们在这里建个军事法庭,以后不管是民团还是保安队里地各种违纪、违法的事,全部都交给军事法庭处理,任何一级军官都没有擅自处置违纪士兵的权力,还有要给那些当事人说话的权力,就是要让他们有权请律师,不!还得有陪审团。” 司马有些激动的对王公亮说到,建军事法庭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这都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主意,用军法和军事法庭来约束民团以及保安队的形为。司马还记得自己过去看过的那些战争电影中无论是德国军队,还是美国军队,都军事法庭看的非常之重,实际上司马对军事法庭的一词地理解也是源自于各种电影。在电影里,因为有了军事法庭的存在,对所有的案件进行公正地审理,才使鲜有人枉死,司马还记得有那么一句话,一切的公平、公正都源自于法律。 “军事法庭?”听到这个词王公亮显然一愣,对于这个词,王公亮感觉很是陌生,也不怪,在这个时代并没有多少中国军人能理解军事法庭是什么。在这个时代,中国军队、不应该说东方军队地纪律维护,大都是通过军官的简单的几句话来维护,而不是一个系统的军事法典来维护。 但是在欧美国家,却用详细的军事法典来严格的约束着士兵的行为,甚至于包括着装,而军纪的基础正是详尽的军事法典。良好的秩序是战斗力的有力保证,对于士兵严重违反军纪的军事犯罪行为,指挥官将其送交军事法庭审判。对违反军纪的士兵实行严格的军事纪律,以此来建立并维护军事法的权威,对受到惩处的士兵和其他士兵起都可以起到很好的警戒和教育作用。 “对!就是军事法庭,不仅要军事法庭,到时我们还要建宪兵队,为什么出营保安队的纪律会这么差,就是因为在出营之后,他们就没有了纪律的监督和约束,保安队的今天就是民团的明天,以后民团越来越大,必须要建完整的军法体系,必须要把军法队改成宪兵队,而且还要把宪兵派出去,不仅在军营内部,还要在军营外维持军纪。” 想过了一切的司马,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在那里献着自己的宝,其实司马也知道自己所想的现在不过就是一个框架罢了,毕竟司马对这一切的了解,实际还是从电影里中看到的。建立宪兵队容易,可是建军事法庭显然不太容易,建军事法庭就需要一部军事法典,显然以司马的水平,根本不可能编出这本军事法典来。 去除这些,更何况还需要律师,显然现在公司里也没有,但是至少现在司马知道自己应该朝什么地方走。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现在已经扩大后的民团,仍旧像过去一样靠着一些规章 来维持纪律,显然不太合适,那怕是现在靠着这些规章 仍可堪用,但是以后如果民团再次扩大呢? “也许以后我们可以把这种管理模式,向职工的生活社区扩展开来,将管理渗透到社区之中。”忽然之间,司马想到了一个保护自己秘密的最好办法,就是在公司内部之中行使军法,用军法来管理工人,良好的秩序不仅只是民团需要,同样公司也需要保持良好的秩序,甚至于包括职工的生活区里。有时候一些念头一旦开了头,脑子就不太可能控制住把这个念头给扩大化,就像现在一样。 第一百二十八章 卫生 一想到秩序,司马就想到后世无数人在文章 中、言语里所推崇的德国人,德国人那种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对纪律遵守和主动对秩序的维护,一直被世人所称道,当然也不可以否认,于此同时德国人显得呆板了多了,不知道变通,不知道灵活。可实际上呢?却远非如此,呆板一直不是德国人的性格,而是别人之所以想当然的认为罢了,记得好像有什么人曾说过,中国的事情毁就毁在中国人太会变通,做事太过灵活。不知道相比之下,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们回头找人帮我们编一部军事法典,我来想办法看看弄来一些参考资料,然后咱们以后就用详尽的军法来维持军队的纪律,还得把整个公司的管理都纳入进去。”司马有些激动的说到,对公司上下实行军事化管理,这个主意实在是太棒了,至少可以很大程度上去规范公司上下职工及其家属的一些行为。 说实话,虽说现在公司给很多公司的职工以公司贷款地方式提供了住宅,住宅内水、电、卫样样谐全,可是实际使用呢?上次司马去喝吴满屯地喜酒时。在公司的职工小区里的路边,司马可以看到随处可见的垃圾,也可以在楼道内闻到刺鼻的异味,这些发现让司马很不适应。 公司可以给他们现代化的住宅,可是却不能给他们以良好的卫生习惯,显然在没有约束的情况下,他们把很多不良好的习惯再次带进了公司。有时候想从根本上改变,那么首先就要先改变一些习惯,而像良好地卫生习惯。 无论是出于个人健康或是其它,都必须要做到。对于良好的个人、家庭、社区卫生保持,仅靠着他们的自觉肯定不行。至少现在这些职工地家庭以及社区的脏乱差地卫生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但是公司现行的规章 ,只不过是要求职工保持良好的卫生。至于他们地家里面能否保持良好的卫生,就不在公司的管理范围之内。这也是为什么在工厂工作的职工,每个人都能保持着人前的良好卫生。可是在他们的家中,显然这是一个管理的死角。 “想来大家对现在职工的生活区的卫生情况也有一定的了解,那里现在就是公司管理地一个死角,可是如果对整个公司上下实行军事化管理就不同了,可以直接以军事化管理的名义,把职工生活的社区也纳入管理地范围,每周不定期的派出宪兵对其卫性情况进行督导。到时我还就不相信,社区地卫生还会像现在这般,当然更重要的是严格的军事化管理,能让整个公司自上而下形成一个整体。一个团体。” 显然司马对未来全公司上面军事化管理充满了憧憬,至少在司马看来只要实行了军事化的管理,也许就能解决现在所碰到的一些问题。 实际上卫生一真是中国人的主要弊病之一。甚至于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如何劝导人们保持良好的卫生习惯。依然是一个难题。尤其是对于农民来说更是如此,在后世当时一些所谓的城里人看到那些不讲究卫生的人,总是会开口讥讽到 “农民”,由此可见一般。 事实上,无论是民国时期的 “新生活运动”,还是建国之后的 “爱国卫生运动”,其目的无非是为了改变,已经在中国人身上积聚了几百年的卫生弊病。虽然这些运动持续时间很长,投资很大,可是所起的效果仍然非常有限,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如此结果? 司马记得曾经有人说,在被日军占领时的东北、京城、天津等地的大城市,日军派出了军警拿着棍子,见到上公车不排队的人就打上去,结果当时的人们坐公车时主动排起了队,可是后来抗战胜利了,用棍子约束纪律的的军警没有了,结果人们为了挤公车又是乱作一团。其实说白了,还是因为大家少了一个严格的纪律约束,只有通过严格的约束和适应的惩罚才能使人们保持良好的习惯,至少后世的新加坡就是一个明例。 后世的大多数国人,只要一提到新加坡,就会提到新加坡人的对不遵守卫生的人的重罚,正是这种重罚加上良好的卫生清理,才使得新加坡有了花园城市的别称。那怕就是在后世的中国,也曾有那么一段时期,是依靠罚款来维持城市的卫生,但是显然这并不是司马想要的,司马想要的是一个讲究纪律和规则的群体,而不是一个仅只是在表面上讲究卫生的群体,卫生只是一个方面,纪律和经束才是根本。 司马要的是一群守纪律、讲规矩的一个群体,那怕以后就是近乎呆板,缺乏灵活性。但是这种‘不灵活‘对于国人而言却是甚为有益。没有纪律,何来秩序?没有规矩,何有认真?中国人自古就不缺乏灵活和变通,中国人最大的不足恰恰就是太过于灵活和变通。而之所以强调保持个人和家庭、社区的整洁卫生,则仅仅只是其中的一个开始一个前步骤罢了。 “怎么样?李营长,是不是要试一下这炮是否合您的心意。”就在司马在那里谋划着自己的军管大计时,在机件二厂的院内,史道姆指着排成一排地三门新造的教练炮问到李守安。对这三门教练炮史道姆本人感觉还是非常满意,估计全世界像这种教练炮也仅只有这么几门。 “李营长,你看,拧开炮弹的底火就可以把子弹装进去,然后再重新拧住底火,就可以装进炮膛击发,它的击发机和实炮弹完全相当,可惜我们公司没有合适的炮钢制造炮管,要不然用这三门教练炮改造成实炮。也不是没有可能。”史道姆一边夸耀着自己造出来的教练炮,一边摇着头大叫着可惜,就是因为没有合适的钢材。才使得史道姆根本没有制造山野炮的可能。 “砰!”将一发炮弹装进炮膛后,李守安随手拉动击发绳。一声子弹被击发的闷响从炮膛中了出来。 “可惜,可惜!要是这炮能打真炮弹,那该有多好。” “咣”的一声。李守安拉动炮栓后炮弹随之被退出了炮膛,李着可惜,一边检察着炮弹。 “炮弹内部实际上相当于一个短小的枪管,子弹被击发后弹头直接被打出去,在训练使用时一定要注意,如果在训练场上用,最好用空包弹。刚才装进去的子弹,就是空包弹。” 史道姆看到李守安在那仔细地检查着炮弹,于是便开口解释到,虽说这教练炮最初的简图是李守安画地。可是实际在生产时。史道姆将其改成的已是面目全非,甚至可以说已经完全脱离了李守安的原本对教练炮地概念。、 “太精致了,史经理。真的太棒了!”放下炮弹之后的李守安一边查验着教练炮,一边用手轻拭炮身。称赞到。看着眼前的教练炮,此时李守安心里还在那里嘀咕着,为什么不论什么到了德国人的手里,总会变成像艺术品一般精致。至少这种教练造的根本和实炮,除了不能后座外到没有什么差别,完美的像艺术品一般。 “李营长,承蒙夸奖,我已经向司马递了申请,要一批炮钢,只要有了炮钢,我的工厂就会给你们造出最好的大炮,记住是最好的!真正地德国克虏伯大炮!”史道姆之所以会夸下如此海口,就是因为史道姆有这个信心,毕竟在克虏伯公司工作了近三年,本身就是一个火炮专家的史道姆,当然有这个信心夸下这个海口 “当真!”在第一次见到史道姆时,对他的话李守安还是有些怀疑,可是现在不同,看过之前地那三门几近完美的教练炮之后,对史道姆地话,李向安那里还会怀疑什么。 “当然!走,有一样好东西给你看一下。”正在兴头上的史道姆对李守安说到,然后转向朝厂房里走去,一走进厂房,李向安就听到机器的轰鸣声,繁忙的工厂里正在不停的生产枪械,以满足未来的民团的需求。 “你看就是这个。”走到工厂的一个角落里,史道姆指着角落中一个被用帆布盖着的东西说到,然后随手掀开上面的帆布。 “大炮!”李守安看到帆布下的物件之后眼前一亮,激动的说到,眼前的这门大炮和外面的教练炮明显不同,光是炮口处明显的膛线就说明了这两者的不同。 “是的!这是我这些天努力的成果,只是为了试一下自己能不能造出大炮出来,炮管是用火车轴承加工而成,虽然不是炮钢,不过按照我的计算,用轴承制成的身管虽然不及炮钢,至少仍然可堪使用。不过打几百发炮弹应该不需要担心发会生任何问题吧。 这门大炮,只是为了试验。要造好炮,还是需要优质的炮钢,用轴承只不过是临时试验罢了。”史道姆面带傲色的对李守安说到,能够在这里制造出如此之精良的火炮,那怕史道姆不骄傲也不行,毕竟连材料都是临时拼凑的,自从这门大炮制成以来,史道姆都时不时的暗自佩服自己。 史道姆之所以会把李守安带来让他看一下这门大炮,一来是为了让这个职业军官给些意见,二来当然是希望从这个炮兵军官的嘴里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话,这话自然是对史道姆地奉承之言了。 “这……这门炮是你的工厂制造的?”李守安仔细检查着大炮惊奇的问题以,火炮制造的相当精致。至少和李守安在学校里操作过的沪式山炮相比起来,这门大炮做工显然要比那几门沪式山炮更加精良。 “当然!毫无疑问!”看到李守安惊喜的表情,史道姆有些兴奋的说到,对于李守安的这副表现,史道姆感觉非常之满意。 “咦?怎么是断隔螺式炮栓,你们德国人不是例来都是只用锁栓式吗?”查验到炮后地李守安发现在了炮栓和自己所知的德国炮完全不同,是英法日常用的断隔螺式炮栓,于是便好奇地开口问到。 “这个……这个问题,我们没办法制造弹壳。所以为了便于使用发射药包,就改成了气密性较好的断隔螺式地,完全是因为被副无奈的。”见李守安这么问。史道姆有些无奈的说到,相比之下。自己造地这门火炮的最大的不足,就是因为使用软发射药包,所以射速只有可怜的每分五发。根本就不是什么速射炮。 “不过虽说炮栓改成了断隔螺式的,可是整个火炮都是我参考FK96N,它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就只有这个炮栓还有使用的是机械游尺瞄准,但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有炮弹吗?有没有试射过?”至于什么断隔螺式、什么锁栓式对于这会的李守安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摆在自己眼前地是一门货真价实的玩意,这才是最重要的。 “啊!呵呵!这个……还没有试射过,炮弹倒是有几十发。没试验是因为直到前几天,从天津定地石棉布才运过来。没有石棉布就没办法制炮栓上的紧塞件,没法有效闭气。怎么样,有兴趣吗?”史道姆嘿嘿地回答到李守安。这会的史道姆像一个邪恶的魔鬼一般引诱着李守安,毕竟这种用火车轴承制成的火炮。所有的数据都是史道姆自己趴在案子上自己推算的,至于试射时会不会发生意外,恐怕史道姆本人也不敢百分百保证。 “史经理,要不这样,我们现在把炮带出去试验成不?要不然只是在这里摆着样子,可不就是屈才了!你说是不是?”事后还没来的及试射,李守安那里管得了那么多,于是开口说到,说这么多话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把这门炮拉出去打上几发炮弹罢了。 “你确定真的想这么做?这炮可没试验过,而且炮管……”虽说史道姆很是乐意有人主动站出来来承担试射的事,可是史道姆仍然好心的提醒到李守安。 “当然,大不了把拉发绳加长,然后在后面垒个沙包工整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会的李守安脑子里所想的,无非就是赶紧把炮拉出去,找个地方打上几炮试一下。看看这炮怎么样,至少这门炮的出现让李守安有了建炮兵营的希望,但是希望还是失望,总要亲自试过以后才知道。 既然如此那么史道姆也就没再拒绝李守安的要求,叫来几名工人帮忙把大炮从厂房里推出去,在厂房里推出去之后,就直接挂在厂房外的五轮车的挂钩上。是太过于兴奋的缘故,以至于当李守安和史道姆开着的从工厂里出来以后,无不让看到炮车的人为之一惊,显然他们对大炮的出现都很惊奇。 “这西北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会有大炮。”王平看到炮车后低声自语到,刚才听到医院里的几个护士喳喳的吵闹后,王平走到窗户前朝外看去,果然看到了刚从医院门前经过的炮车,炮车是用公司特有的五轮车拉过去的,看那方向,显然是朝靶场去了。王平对于公司会出现大炮,也觉得的很是好奇。虽然王平是西北公司医院的院长,可是在很多时候,王平都发现自己对现在自己所服务的这家西北公司还是不太了解。 作为一个从美国霍普金斯医学院毕业的高才生,毕业之后便回国一边在京城的协和医学堂任教,一边开着自己的诊所,直到去年协和医学堂被洛克菲勒基金会出资购买之前。王平地生活一直如此。 但是就在洛克菲勒基金会出资购买协和医学堂之前,王平意外的接到一份邀请信,邀请其出任西北公司附属医院院长一职,随信还附有路费,是一张五百元的交通银行支票。对于年龄不过三十岁的王平而言,一家医院院长的职位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再则西北公司王平也曾听人说过,是一家实力较强的大公司,虽然说公司所处的位置偏远了一些。 当王平告别了新婚妻子来到西北公司时。看到那座中西合璧、用料考究、设施完善的医院建筑群时,王平彻底被这家还没有投入使用地八百个床位的大型医院给吸引住了。 在看着医院的科室规划时,王平在上面看到了化验室、X光室地字样。显然为之一动,尤其是看到X光室。 在这个时候共和五年的中国,若大地中国还没有一台医用的X光机。虽然早在1896年李鸿章 时期德国医院的美国监理公会地传教医生柏乐文就将X光机引入到了中国,可是正式的全套医用X光仪器引入中国则在共和六年,也就是一年以后才引进中国。 在已经建好的科室里,王平见到设备如此健全的医院时,当然欢心喜地的欣然答应留下来出任医院院长,可是在合同签定下来不到半小时,王平就开始忍不住后悔了起来。王平后悔的原因很简单,整个西北公司附属医院,虽然各类设备齐全,但是却没有一名医生、一名护士。 王平至今还记得当司马笑咪咪的告诉自己医院的真实情况时。王平当时可是连肠子都悔青了,建这么大的一家医院,竟然没有一个医生。这西北公司也太可笑了吧!什么都没有倒是先把医院办起来了。 的确是很可笑。可是也是没有办法,司马办医院的原因就是因为亲眼看到,一个工人在工作时小心手掌被削掉之后,没有医生、没有药物,只是用块干净的布包裹着伤口。在公司里地各个分厂之中,各种轻重工伤总是不断。可是在这么大的公司竟然没有一个医生,这些工人在受伤后,也大都是到庄子上找个先生看一下,然后就听天由命,虽说司马给他们拿来了酒精、碘酒之类地让他们消毒,甚至还拿了消炎药,可是这也不过只是解一时之急罢了,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有建一家医院。 正因为如此,去年打退马匪之后没几天,这家医院就开始动工了,图纸是在二十一世纪让那些建筑师们绘制的,整个医院的建筑是中西合璧的特色,西式的四层建筑,中式的房顶,用那些建筑师的话说,多少年没人让设计过中国味这么浓的建筑了。 整个医院从设计时就从病人的需要来进行设计,还使用了在国内非常少见的大型电梯以方便病人上下楼,甚至于这医院还是整个西北公司当时唯一的一家有暖气供应的地方。 为了建设这家医院,司马可谓是不惜工本,很多材料都是直接从后世的现代社会运来,甚至为了盖这座楼,还专门买了两台卷扬机。 这家医院里的大多数的医用设备,像化验室里的设备、X光机、手术床、手术用无影灯等等大都是司马从后世购买,然后直接去掉了铭牌。就连医院内像听诊器之类的大多数的医疗器械都是司马从后世购买。为了凑齐像X光机和心电图仪这样的设备,司马可以托了几家中介公司几乎是用了三个多月,才凑齐三台50年代国产的三种类型有心电图仪。 可以说这家医院,除了医院的门窗、医生的办公桌椅、病床之类是公司自己制造的之外,几乎全部的医用设备、医疗器械、甚至于包括部分建材,都是特意从后世选购。总而言之,为了医院这一切,司马可谓是煞费苦心,可是医院的硬件好解决,花钱买就行了,但像医生这样的必不可少的软件却非常不容易解决。没有办法,经人介绍后,司马当初用着半骗半哄地方式,才把王平这个霍普金斯医学院毕业的高才生从他自己开的诊所里哄过来。 当王平签了合同之后,那可是连想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了,如果不是王平心里也期待着,把这么一家从设备上来说应该是全中国最齐全、最先进的医院,办成全中国最好的医院的话,估计别说签了合同,就是签了卖身契王平也会找机会逃跑,而不是呆在这里。 就这么半哄半骗中又是你情我愿的王平成了西北公司附属医院的院长,刚一上任时,除了手下的几十名医院的杂工外,整个就是个光杆司令的王平,所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医院里即没有护士,更没有医生。一般的勤杂护士倒好解决,至少在这种一无所有的情况下,王平亲自把关,从公司的职工子女里挑选了几十个年青的女孩子当护士。 当然培训这些护士,显然也需要王平亲自出面,幸好王平原来在京城开的那家诊所里也来几个护士,再加上王平的妻子也是中医家庭出身,培训护士倒没有什么问题。整个医院只有一个问题,就是没有足够医生,也许用足够来形容并不对,准确的来说,这么一家有八百张床位三十多个门诊科室的医院,现在只有王平两口子,还有王平岳父三个医生罢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化工研究所 一个医院如果没有医生,那么这个医院那怕就是设施再先进,恐怕也谈不上是什么医院吧。作为一个对医疗上面完全就是个外行人的司马,显然不可能给王平太多的帮助,当然司马给了王平一个最有力的支持,就是经费上的支持,每个月三万元的医生工资。按照这个额度,王平完全有可以从口内招来百名主治医生,以及几百名实习医生。 有这一项强有力的支持就足够了。当然,如果这么大的医院建在口内的任何一家大中城市,估计光是毛遂自荐来医院求职的医生都能把医院的门踩破,可是在口外这种地方呢?并没有多少医生愿意来口外这种荒原,几乎没有任何娱乐场所的地方,就连王平也是因为有院长这个职位,以及把这里建成全中国最好的医院的野心,两个愿望交织在一起,王平才决定留在这里。 但是对于其它医生呢?想让他们来到这家医院,需要用什么办法,一时之间王平也没有招,用职位?用最好的医院,显然这一些方法都不太合适。就这么苦思了几天都没想出什么办法。最后没有办法地王平只得在老丈人的指点下,出了一个下策。骗! 用哄骗地方式把医生先哄过来再说,办法很简单,就是王平息己提供周围认识的医生的联系地址,然后以公司地名义请他们来这里治病。在邀请信上许诺如果他们来了一定重谢之类。同时还随邀请信附上路费。有着西北公司这么一家公司的招牌在那,再加上路费和可能的仪金。 果不其然就有那么几十个医生被这么王平给哄了过来,哄过来之后,王平并不急着带这些人去看病之类,而是成天带着他们在医院里打转,还有公司提供的小洋房。总之就是一个目的,就是先让他们自己先动心思留下来。最后王平等人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礼。邀请他们一起把这么一家设备全国最齐完的医院办好。 如果说这个时代的人最大的特点是什么,以及和后世人最大地不同是什么。恐怕就是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知识分子都充满着热血,而不像后世那般。不到两月的功夫,王平硬生生用治病这个理由哄来了近百位医生,最后其中的三分之二愿意留下来。 而公司医院里近百名实习医生,则是王平通过和京城、天津两地的医学院良好地关系,让他们以学校的名义分配到这里实习,当然工资比起他们的同学们一个月八块钱的工资而言,他们一个月二十六块钱的工资,足够他们把汗水洒在附属医院了。 虽说医院建成了。可是在大多数时候,这里都显得很是清闲,相比与较为繁忙的外科,内科则是再清闲不过,以至于医院里地大多数医生,平日里大都是靠着借读医院里的大量的医学专著来打发时间,同时补充一些新知识。 在医院的南角,有一间大房间,这里就是医院地图书馆。相比于国内的其它任何一所医院、医学院而言,这个图书馆里存放着数万册医科类书籍,足以让医院成为国内医科藏书最为齐全的地方。 尤其是上万册英、德原文医科书,甚至于发行时间大都是在近年左右的最新的专业用书,其实医院之中不少医生都是冲着这里充足地专业书而选择留下来。 医院图书馆一直都是众多医生打发闲时间的去处,毕竟这进而头有着全中国最丰富的医科图书。 “子玉,你看这本书怎么样,咱们这医院可真够怪的,初办时没有几个医生。可是这医科书,恐怕全国的都加在一起也没有这里的多吧!你看这些原文书。估计办这个图书馆里,光是为找这些书肯定费了不少苦心。” 站在书柜旁边的王朝梁,从书柜中拿出一本英文原文医科书对身边的李子玉说到,这个时代的大多数院校毕业地西医,大都可以直接看懂原文书,这也是这里有这么多此类书籍的原因。 王朝梁可还真地说对了一件事,为了找这些书司马可谓是费尽了心机,特意找人到很多从事医学教育的专家那里以写一本书的名义,甚至还求助了一些外国医学院校,以收集从1900到1915之间的医科书的书名资料。有了这些书的书名和出版社,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许多,也许在后世的二十一世纪想办收集这些书并不容易,可是在共和四年时收集这些书相对到容易许多。 司马所用的办法就是汇款到中国在美英等国的民间商会,同时用电报发出书名,让他们按书名帮忙购买这些医科书。虽说简单,可是花费是巨大的,别的不说光是发电报、买书、邮费,就是一笔庞大的开支,更何况还需要向这些代购书的商会工作人员支付部分劳务费。因为现在的欧洲正处于战争之中的缘故,以至于花费更甚耗时更长,购书至今都过了大半年之入,可是仍旧有大量的书籍并没购齐。 “我在想,我们能不能从中先挑出一些书,把他给译成中文,给学校送回去,这里的大多数医科书籍,都是欧美最新书籍,如果能译成中文,那就是仅只是我们摹出原文送回学校,相信学校的老师和学弟们也会从中获益菲浅。” 李子玉拿出一本德文外科类书籍对王朝梁说到。刚从京师大学医学院毕来,被老师推荐到这里实习地李子玉在最初刚来到附属医院的时候,还以为之所以会被推荐到口外的医院实习,是因为自己性格太孤傲的缘故。 可是自从李子玉来到这家所谓的公司附属医院之后,李子玉才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了。设备如此之全、之精良地医院在中国可谓少见,同时还有大量的医科书籍可供医生借阅。与其说是在这里实习,倒还不如是在这里学习更准确。 “不是吧!子玉,你没犯神经吧!你想翻译这些书?我的个天哪!这些书要是想翻译出来没有几十年那行,等你翻译出来估计也早都落伍了。子玉你是不是闲出毛病来了!” 听到李子玉说要翻译这些书籍,王朝梁差点没被他的这个想法给吓死,这个设想太伟大了,伟大的根本不可能实现。 “我没说我一个人行。医院里来治病的人并不多,来得也大都是外科多些,我是想咱们大家一起做。等译出来出之后,大家的母校都可以得到一份。一年一个人译一本的话,咱们一年也就能译出近百本。这里头地书大多数都是学校里没有的。再则在译文的同时还能提高你我的外文水平。朝梁你说是不是?而且翻译出来的书,还可以整理出版,也可以接济你我生活不是吗?怎么样,我们一起干吧!先去劝说别人。” 李子玉在那劝说着王朝梁一起投入自己认准地翻译大计之中,在李子玉看来,如此利已利人的好事。岂有就此放过的道理。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也别译书了,你要是想不妨把这些中文版的医科书,抄写一份以后给学校送去,我想这些内科、外科、眼科这些诸类书籍对学校的老师还有学弟们的帮助会更大一些。要是想发财地话,还是拿这些去出版吧!真不知道那些书是谁编的,确实不错。” 听李子玉如此这般劝自己,王朝梁便指着另外几排书柜说到。那几排书柜里摆放的都中文版的病理学、外科学、内科学之类的书。相对于翻译这些外文书出版送给学校,那些配着大量照片的中文医科书,反而更适合送给学校。实际上相比这些原文医科书,那些印制精美的中文书反而更吸引像王朝梁这些医生,除了没有文字障碍之外,更重要的其中教授的很多专业知识,都是更新地专业知识,再加上其中还配有大量印制异常精美地图片。 王朝梁所说不假,这些书如果拿到学校里给他们的那些学弟的确是很有帮助。要知道这些书可都是司马找专职人员在后世的医科书中删解一些太过朝前的知识之后,又配上了大量地图片。然后找打字员一个字一个字重打、重排版、重校对。其后再转换成繁体字,再用快印设备印刷总装定成册。毫不夸张的说,这个图书馆里头的这些中文版地医科书,其上面专授的医学知识至少比外界先进十数年,尤其是关于外科手术和内科病理地资料。 “哎!行了你!别乱扯了,你有没有感觉,那些像王院长那样从美国霍普金斯医学院毕业的高才生,在这都有一种身在象牙宝塔的感觉。咱们这医院的设备也太先进了一些吧!用王院长的话说,就是美国第一流的医院,估计设备也不会比咱们这医院好多少。”李子玉听到王朝梁这么涮到自己,于是开口说到想借此转移一下话题, “象牙宝塔”这个外号是众人口中用来形容医院的代名词。 在这里些医生的眼中,西北公司附属医院和他地图书馆就像 “象牙宝塔”一样,里面的宝贝总是会让人们不时为之一亮。医院的各个科室,种类繁多的医疗器械,尤其是像国内所末有的X光机、呼吸机、心电图仪以及其它各类的价值昂贵的医用器械,总是会让初来都为之惊叹。整个医院的仪器设备,质量在国内绝对是超一流的,就连数量都达到一个让人感觉有些奢侈的地步。图书馆的藏书无论数量或是质量也更是国内第一。正是如此现在地医院,才成了大家口中的象牙宝塔。 “管他是象牙宝塔,还是别的什么宝塔,最重要的是咱们能在这里接触到这些先进的仪器,还能学到更多东西就行。”对这些东西王朝梁根本就没有想过多少。在王朝梁看来与其想这些东西,倒不如利用在这地时间,多学点东西,谁知道以后这医院在自己实习期满以后愿不愿意聘请自己留任。 就在王朝梁在那里考虑着自己会不会被医院留用的时候,在距离医院并不远的一座红色的三层楼,其建筑特点和医院的那种中西合壁的建筑风格倒是非常之相近,只是规模稍显小不少。这座楼和医院一样,都位于一个独立的大院之中。 大院内的绿化甚至于不比绿化最好地医院差多少,虽说建筑的规模相比医院小一不少,可是相比之下仍然比公司办公楼还是要大上不少,由此可以见公司对这里的重视程度。这个独院就是公司目前唯一的一家研究所,刚刚成立不到两个月的化学工业研究所。 说是成立,倒也不尽然,准确地来说,这家化学工业研究所是由西北公司和天津的实业家范旭东先生的久大精盐公司两家合作开办的这所中国第一家专职化学工业研究所。之所以设立这家研究所,完全出自于司马和范先生两人意外在国货展上相逢,然后司马和其深谈后,知道了范先生想办一家化学工业研究所。以打破欧美化学工业界对华的技术封锁。 虽说有这么一个好想法,可是却苦于没有资金,当时司马连想都没想就决定两家公司一起合作办这个化工研究所,化工研究所是以久大精盐公司化验室为基础扩建。研究所成立以后被称为 “西圣‘的孙颖川博士,毅然辞去英办开矿务局总化验师地高职,来到化工研究所出任所长,而学识渊博的张子丰出任副所长。 除了有这么两位专家投身化式研究所之外,还经两位的介绍和范旭东本人的邀请,不过才一个月的功夫。化学研究所就汇集了国内最优秀的十多名曾留美、德、英、日的化工科博士,以及数十名化工科大学生。 化工研究所在最早成立时,是设在天津临时租用的房子作为研究所,直到一个月前这座中西合壁的化工大楼建成之后,才从天津搬迁过来,对于搞技术地人而言,在什么地方从事工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试验室里的设备最好齐完,试验的经费要有保障。当孙颖川向司马提出试验室的要求时。司马只说一句话: “你们列个清单,需要什么设备都写在上面。只要是你们需要的,我保证购齐所有的设备,经费没有任何问题,只是研究需要,公司在财务上都会尽全力支持。” 当时见孙颖川对自己话显然有些不大相信,司马当时还补充到一句 “如果说你们列出的清单中,有我没买到的设备,你大可把我地办公室砸了泄愤!只管列出需要的设备清单,一切设备,只要是研究所需要地。”为了防止研究所因为庞大的购置清单而意外夭折,孙颖川特意准备了两份研究所需要的设备清单,之所以准备两份清单,就是怕司马别到时候被一份庞大的采购清单给吓到,然后导致研究所夭折,备了一份非常简化的试验设备采购清单。 当拿着两份试验设备采购清单的孙颖川,把第一份厚达数十页的试验设备采购清单放在司马面前以后,就坐在司马的面前注意着司马的表情,让孙颖川跌破眼镜的是,司马只是翻看了几页之后,就随口说到。 “就只需要这些试验设备吗?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是否列好备用的采购份数。如果没列,最好多写几份,以防到时这些设备意外损坏不是。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内我尽量会把这些设备购齐。以后研究所有什么需要,只管随时来找我,需要补充什么设备尽管提。” 听到司马如此慷慨大方的就答应购买这份庞大的试验设备清单,孙颖川根本不敢相信这一切,自己没有说一句话,对方就答应了下来。这一切也太顺利了。孙颖川如果早知道这个司马这么看重化工研所地话。估计在一年前这西北公司刚成立的时候,恐怕就会跑过来让司马投资成立化工研究所了。 司马之所以会如此重视研究所,其实目的并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技术,如果司马需要化工技术的话,完全可以直接从后世的直接拿过来。远比靠研究所研发更快,更便捷。可是司马却没有选择这么做,就是因为一个很简单地原因,而这个原因在后世,也曾不知道多少次被政府和有识之士大声的唱响,可是当后世的人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很大程度上已经有些积重难返了。 那就是自主创新,在后世的那几年不曾一次的被人提起。而自主创新就像是中国人心中的一个伤疤一样,当国人意识到高科技是不可能买来的时候,自身地自主创新能力已经被早期的依靠技术引进实现现代化给冲击的不成样子,到后悔的时候,已经晚了。 正是因为有了后世的中国这么一个 “后”车之鉴。才使得司马在依赖着从后世带来技术图纸地同时,仍然不惜工本的去发展自主研发体系。而建立自主研发体系,首先就需要建研究所,受困于当前的国内的实际情况,建立司马想像中的系列化的研究所,显然不甚现实。而当范旭东提出建立研究所地建议之时,司马就怎么可能会在这上面犹豫。 “在自主研发上投资一万元,其得到的回报也远胜于花一百元引进的技术,引进一个技术只需要几名技术员,而研发一项技术需可以培养一个技术开发团队。同样自主研发能力还决定着技术引进的水平。”司马记不清是在什么地方听人们说过这句话,但是司马至少知道这一点,同时也知道要尽可能的避免重蹈覆辙,犯下和苏联人一样的错误,核心不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而负责研发技术的研究所正是工业发展的生命线地根基和生产技术水平的营养液的培养皿,如此重要的机构,司马当然会尽最大的努力,来保障其所需。更何况现在整个公司上下仅只有这么一家技术研发机构,和一个完整的技术研发团体。司马对其如些看重也就可以理解了。 当然,虽说自主研发无论是于国于企而方都是一件好事,但是也要区分对待,在共和五年的中国,国内工业基础薄弱、技术落后。再加上又面临着技术人员匮乏、技术资料不足的局面。再加上中国此时的技术实际上已经落后于世界数十年,如果再死抱着自主研发地时候。那么最终吃亏受损的依然是中国自己。 而在这种情况下,适当地大量引进成熟技术,就是成了必须要走的一条捷径。只有走这条捷径,才能先从技术水平上奋起直追欧美,最后打下工业的底子之后,才能够谈什么自主研发,如果连工业基础都没有,那么还空谈什么自主研发? 相比于这个时代的被广泛受到技术封锁的国人而方,司马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在后世得到大批的各类业已成熟的技术专利成果,其所需成本却非常有限。后世的中国作为世界加工厂,每天都各类工厂开工建设,虽然作为加工厂没有自己研发的能力,可是相对的各种成熟的专利技术,就成了这些工厂在开工之前必须要购买的,同样刺激了这么一个出售生产专利技术的产业,虽然其中大量为老旧专利技术。 再加上从国内一些工科大学地图书馆之中收集的大量的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化工技术资料,在化工研究所建成的时候,司马就已经为化工研究所建立一个资料完整的技术资料库。而其中相当多的资料在化工研究所一投入使用,就开始提供给了所内的技术人员。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专利技术资料的提供,才使得研究所在目前全中国最优秀的化工专家们,少走了许多弯路。 “听说没有?陈德元、王小徐领导的那个制碱小组用苏维尔法制出纯碱了,相信再过了多长时间,公司就会投资兴办纯碱厂了。”在研究所的二楼的一间试验室里马明池对正在专心试验的同学申礼说到,之所以马明池会有些激动,原因就是这自从欧战以来,洋碱来源受阻。而中国的纯碱市场全部被英商卜内门公司垄断,外商乘机抬价达七八倍,甚至捂住不卖,制造有行无市,严重影响我国纺织印染、玻璃、矿冶炼等许多工厂的生产和民用。 也正是因为纯碱是国内目前急需要的重要化工原料,才使得化工研究所在一成立之后,就成立了制碱小组。而现在化工所搬到此处不过一个月,就已经利用技术资料成功制出纯碱,由此打破外国垄断,再加上这是化工所第一项重大突破,无论从那个方面都是让人非常高兴的一件事。 “别打扰我,我发现了一个非常之有趣的事,还记不记得早先我们小组,试验合成的对基苯磺,后来又把它制成了红色染料,两天前我不小心把装着染料溶液的容器给打破了,手上沾了不少染料。你看我的手!”申礼有些兴奋的对马明池说到,同时伸出左手到马明池面前, “你的手不是前些时候受伤化脓了吗?有什么好看的,怎么没系绷带。”马明池推开申礼的手随口说到。 第一百三十章 试验、意外 “你仔细看一下,现在手有什么不一样。”见马明池并没有看自己的手,于是申礼有些激动对马明池说到,这么大的一个发现,如果是真的话,那么这个发现将会改变整个历史。 “有什么好看的……啊!这……怎么不是化脓了吗?怎么现在好了?”马明池打量着申礼的左手,原本的很浓的那种化脓所产生的腥臭味已经消失,红肿的左手明显已经消肿,除了伤口还没完全愈合之外,马明池根本看不出,申礼现在的左手就是几天前的那支泛着腥臭的左手。 “这……这怎么可能,不是说你的手链球菌感染,很难好吗?如果不是你坚持的话,恐怕医院早都要给你做截肢手术了。怎么现在几乎全好了!这……这是怎么回事。”看清申礼的手之后,马明池有些语无伦次的说到,不是马明池咒申礼,而是因为实在是太让人吃惊了。 “哈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的手肯定是没问题了,头两天见轻时我都不相信,今天到医院换绷带时,李医生也被吓了一跳,说我太幸运了,竟然好清了。伤口处的链球菌感染也消失了。李医生追问我的手有没有碰过什么不一样地东西。可是这几天除了那天手上沾满了百浪多息,手上的绷带都被浸透了之外,别的好像真没什么不一样的,所以我思来想去觉得,也许……也许一切秘密,全部都在这种百浪多息染料里头。” 申礼拿出标写着百浪多息染料的容器,在申礼看来,想要知道自己的手为什么能好清,恐怕只能从这里头找答案了。 “申礼!你确定自己没记错,这是染料!不是药!怎么可能。染料怎么可能能制病。” 虽然对申礼的手能好清感到很高兴,但是马明池显然不太相信申礼的推测,在马明池看来,马明池更愿意相信,这是因为申礼足够走运罢了,和手上沾过这种染料没有任何关系。 “明池。虽然我现在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关系。到底是我幸运,还是说是这种染料治好了我的手。可是如果我错过这种发现的话,估计以后我会后悔一辈子。要知道这是真是它治好了我地手,要知道是链球菌啊!这将是一件足够让整个世界为之震惊的事。足以扬国名以海外。” 申礼有些憧憬着未来的说到,正是因为自己的手被链球菌感染化脓几近截肢的地步,才使得申礼会找资料查看关于链球菌的资料。从医生地口中和医院地资料里。申礼才知道感染上链球菌根本就是无药可治,而它是化脓性球菌的另一类常见地细菌。广泛存在于自然界和人及动物粪便和健康人鼻咽部,引起各种化脓性炎症,猩红热,丹毒,新生儿败血症,脑膜炎,产褥热以及链球菌变态反应性疾病等,正是因为它是常见细菌,甚至于人们可能因咽喉感染而导致死亡。 可见其致命性,正因如此才使得每年全世界都有近百万计的人死于链球菌上起地感染性疾病。申礼可以想像的是,如果真地是这种染料拯救了自己的手,如果他真的可以杀死链球菌地话,那么这个发现会救多少人,会有多少人因此而活下来。 “你真的确定,就是百浪多息治好了你的手?而不是其它原因。”马明池看着满脸坚持的的表情的申礼,于是开口问到自己的老同学,对于这个老同学的执着,马明池再了解不过,他认定的事,就不会改变。 “这个我还不敢确定,我们必须要进行试验才能知道,到底是不是它救了我,只有试验以后才能知道准确答案。不过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见马明池这么问自己,申礼相信自己的这个朋友被自己说动了,看来接下来想让他帮忙的事,恐怕就不困难了。 “给你,这瓶棉棒是小云从那个咽喉感染的病人的喉咙处沾取的,还有这台显微镜是我找小云帮忙问医院借的,都已调好了,行不行就看你的本事了,回头你可得请我客啊!” 马明池提着一个装着显微镜的木箱放在试验室里,又从口袋里头取出了一支装着几根棉棒的试管,交给了申礼。 “谢谢!谢谢兄弟了!以后等我扬名后写回忆录时,我一定会重重的写到,如果没有我的毕生好友马明池先生的大办协助,我想这种奇药就不会在我的手中被发现,发生这种奇药具仰赖马明池先生之协助。当然马明池先生能够向我提供帮忙,又全靠其自由恋爱之女友安云小姐的帮助,总之没有他们两口子的帮助,就没有我……”见到自己要的东西马明池帮自己弄到以后,申礼一把握着马明池的手,在那里开着玩笑,之所以让马明池帮忙,是因为马明池的女友是医院的护士,能帮忙弄到链球菌和显微镜。 “得了吧你!别在这贫了!赶紧忙你的去吧!”这见申礼这会又拿自己和小云开涮,于是一巴掌朝申礼的头顶上拍去,笑骂到。可惜申礼感激的话没说话,就被马明池一把打断了。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怎么可能没有效果!”申礼通过显微镜观察着从试管里取出的浸有百浪多息的棉棒,依然活跃着的链球菌,径真出现在申礼的面前,申礼有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地说到。 “这怎么可能?难道说我从一开始就错了?但是我的手怎么会好?不可能的!”满怀信心的试验结果却遭受了失败。显然有些不太相信会是如此结果的申礼从显微镜前站起身来,看着自己已经将要愈合的左手喃喃的自语到。 “难道说自己真的错了?可是……这是?”申礼看着左手喃喃道,同时细细的打量着自己左手,这时申礼才注意自己的伤口周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皮肤好像变红了,仔细看了一下,明显不是染上去地,而像是从皮肉之中透出的红色。 “难道是……”申礼看着自己的伤口附近的红色,这些渗进皮肉之中的颜色是上次残留的,记得那次纱布上浸满了百浪多息地溶液。好像之后因为工作太忙,直过了几个小时之后,自己才有机会去换地纱布,那会是这个百浪多息通过伤口渗进了自己的体内呢?。 申礼开始怀疑起用百浪多息溶液在试管内试验很有可能一开始就选错了方向,也许百浪多息只是在体内有效,当然这时地申礼显然没有之前那么自信。 “要不去试一下?可是到那里到愿意试验的人呢?要不然……”忽然之间申礼心里头有了一个疯狂地设想。申礼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么做的会引起什么样地后果。但显然这时什么后果并不重要,在申礼的心里更重要的只有这个惊天地大发现。既然心里有了想法。那就要付之行动,取出一个小容器取出一些百良多息之后。申礼便把容器装进衣袋后,提着装着显微镜的手提箱离开了试验室。十多分钟之后。提着手提箱的申礼来到了距离化工研究所不远的公司附属医院,申礼是来还显微镜的,顺便做一些事情。 “方医生。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把这个借给我,我可还直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很谢谢你。”在医院的化验室旁边的医生值班室中,归还显微镜的申礼像化验室地方医生道着谢。 “没什么,没什么,小云是我干妹妹,你是她朋友的朋友也就我的朋友,帮个小忙也是应该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化工所的实习生,方子南如此回答到。 “医生!快!救命啊!快来医生!”就在这时忽然从外面的走道之中传出一声急切的吼叫声,说话的人显然很是着急,要不然也不会用那么粗暴的口气。听到外面有人在大叫着医生,方子南连想都没想就从值班室中冲了出去,刚一出去就看到几个穿着民团军装的军人抬着一个满身是血的老百姓,他们后面还站着一个神情有些慌乱的外国人。 “医生!我是总团炮兵营的,你们赶紧快点救这个人!一定要救活他。”此时的李守安远比不像一个多小时之前那般军容整齐,现在的他军装的衣领大开着,军帽也不知道掉在什么地方,整个人只是急切的向医生求助着。 “快!先把这个人送到手术室去!小李快去通知陈医生他们作好手术准备。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从值班室里出来地方子南看到用帆布抬着满身是血的病人开口说到,同时让值班室里的护士去通知外科医生,一边把这些人朝手术室¨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带去。 “我们在试射大炮,都清过场了,没想到这个人忽然出现在靶场,然后被炮弹炸伤了。” 一边朝手术室去,李守安一边向方医生介绍着情况,如果说有后悔药可吃的话,李守安肯定不会拉动那根拉火绳,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一个老百姓被炮弹炸成重伤,可惜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可吃,这会的李守安除了后悔之外,已经没了旁的什么心思。 “没想到这么巧,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见到方医生还有值班室里的护士都前后出了值班室,值班室中只剩下了申礼一个人后,看着值班室的衣架上挂着的一架医生的白大褂,申礼暗自对自己说到。 有很多时候,人们的冲动总是那么一瞬间,当时申礼穿上医生的白大褂,再从值班室顺出一个注射器之后。但悄然离开了值班室,正好留给从手术室回来地方医生一个背影。 “给我拿一支蒸馏水,再拿些酒精棉、碘酒棉。”在病房区之外地护士值班室外,带着口罩的申礼压哑声音对值班室里的护士说到,然后随手在签字单上随意的签了方医生的名字。 “咦!方医生,你的声音怎么了。”值班的护士递过来的申礼要的东西时,觉得 “方医生”的声音好像变得有些吵哑于是开口问到。 “没……没事,我去一下病房,你忙。”见护士这么问,有些慌神地申礼接过自己要的东西。便慌忙朝病房那边快步走过去。 “呼-呼!刚才差点露馅了,幸好走的快。”开门走进一门空置的病房的申礼紧张的一边呼吸放松心情,一边自己语到。申礼把手里拿地两支蒸水,还有酒精棉棒放在桌子上,然后从口袋里取出装着百浪里多地容器。简单的汇好药之后,看着装满通红地液体的注射器。申礼心下开始犹豫了起来。毕竟申礼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会不会有效,要是到时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地话。 申礼不禁开始有些担心起来。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做了这么多,如果就此放弃的话又太过可惜了。申礼显然不愿意就这么白白浪费这么一个好机会。犹豫再三之后,申礼还是咬咬牙决定去把自己地设想付之于行动。并不是学医出身的申礼并不知道,像这样的实验可以先在小白鼠之类地动物身先试验之后,然后再在人的身上试验。不过此时申礼那怕就是知道了这些。 恐怕也不一定会如此做,这时的申礼整个人所想着的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发现在,有时候科学总是会让人暂时发狂。就像这时的申礼一般。当申礼推开这间集体病房时,病房内的人总是习惯性的朝门口看到,申礼低着头朝这些病人的病床的床头上的吊牌看过去,这吊牌上的写的有病人的详细情况。 “链球菌败血症!”当申礼看到六号床的吊牌上写着的这几字时,看着床上的昏迷不醒的病人,申礼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呼吸开始紧张起来,这时申礼看到床上的病人手臂上连着一个吊瓶,这到省去了申礼的一些功夫。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呼之后,申礼都没细想就直接把装着红色液体的注射器,从吊瓶的瓶口橡皮塞处刺了进去,然后猛的把红色的液体汇进吊瓶之中。 “刘小姐,刚才你这里有没有一个医生过来?”在病房护士值班处,方子南问到正要值班的刘护士,之前看到一个医生从自己值班室里走了出去,最初没觉得有什么,可是一进值班室,方子南才注意到自己的工作服竟然被人拿走了。和之前从自己值班室里走出的那个人一联系,方子南就连忙追了出去,可惜那个人已经走运,于是方子南一路问到了这里。 “咦?医生?刚才不就只你一个人进去了吗?还从这领了两支蒸馏和酒精棉,方医生什么时候出来的,还有你的嗓子怎么?”刘护士对方医生的话显然有些奇怪,之前他不是才从自己这里拿过两支蒸馏水,还有这方医生的嗓子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什么?我才进去?刘小姐赶紧打电话给保安处,那个人穿的是我的衣服。”方子南一听到有人冒充自己,从这里领了了蒸馏水和酒精棉之后,连忙朝病房跑过去,一边跑一边让刘护士打电放给保安处。因为并不知道那个人到了那间病房,方子南只能一间病房一间病房的检查,尤其是双人病房,更是见到病人就问刚才有没有医生进来。 既然有人化妆成医生潜进医院,还在病房外领了两支蒸馏水和酒精棉,又进了病房,显然是要给某一个病人打针,在方医生看来这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好事,十有八九是那个人潜进来的人是想要害什么人。 “是你!”申礼看着吊瓶中被染成赤红所剩不多的输液的慢慢地只滴入病人的体内时,心下不断的祈祷着,祈祷着这一定要见效。同时也祈祷着那怕就是没有效果,可也千万不能死人。要不然到时候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已经急的一头是汗地方医生走进这间集体病房之前,一开始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可是一进病房,他就看到坐一房床旁的穿着医衣的白大褂的申礼,于是开口喊到。正在默默祈祷着的申礼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斥责声。 “你朝他地药里注射了什么?”方子南看到病床床头柜上面的注射器,一把拿过来看着仍残留着些许红液的注射器问到。 “方医生,我可以解释的,我……”看着面带怒色地方子南的斥责,申礼已经没有之前地那种狂热。只是有些心虚地紧张的说到,就在这时申礼看到一个护士带着几名保安队员走进了医房,脸色一下煞白起来。 “刘护士,把这个病人转进单人病房,注意观察。我跟过去和他们一起去一下保安处。” 在申礼被保安处地人带走之后,方子南仔细检察了一下病人。病人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碍。于是交待到刘护士。 “李!我需要你的解释!你不是说靶场已经清场了吗?而且没有人。为什么!为什么会炸到人!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在医院地手术室的门前,已经从最初地震惊中反应过来的史道姆。怒火冲天的责问着靠在墙壁上吸着烟地李守安。 “这事不怪李营长,我们当时的确清了场。靶区附近确实没有人,然后我们给你们信号后。就进了掩体,谁知道那个沟子里竟然呆着人。”见这个外国人怒火冲天的斥责着营长,徐夫才开口说到。要说冤恐怕没有比徐夫才这几个当时负责清场的军官更冤的了。当时徐夫才带着几个排长可是仔细你检查了四周,根本没有人,可是偏偏自己这边给过安全的信号,那边一打炮,这边那人就从沟子里冒出了头,没被当场炸死,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史经理,如果里面的那个人死了,我会承担全部责任的,现在不是我们生气发火就能解决问题的时候,我已经让人通知了总团,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希望手术室里的那个人能活下来,解释?我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不会推卸我的责任。”见史道姆这般愤怒,李守安开口说到,史道姆当然有愤怒的理由,原本好好的试射,竟然变成了这样,现在连那门大炮和炮弹都被扔在靶场上。 虽然已经被护士说过多少次,可是李守安还是坚持把烟吸完,毕竟这个时候李守安需要靠香烟来平缓心情,发生这种事情谁也不想,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有什么办法。 “营长,都怪我,如果当时再仔细一些,估计就能看到那道沟子里的人了,都怪我,如果再细心一些。” 听到营长这么说,徐夫才站起来走到营长的面前说到,如果要说责任,恐怕大部分责任都在自己,可现在营长要揽下所有的责任。 “好了!如果今天我没有坚持出去试射,恐怕也不会发生这种意外,和你们无关,以后清理靶场时,一定得细心一些,现在我们求神拜佛的求着里头躺着的那个别死了就行。” 李守安拍拍自己的这个一连长的肩膀随口说到,他们检察的不够仔细固然是错了,可是毕竟是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开的头,承担全部的责任倒也冤枉不到那里去。 “手术结束了。”就在这时,史道姆看到手术室上的红灯灭了于是开口说到,话音没落手术室的门就被从里推开,一个医生从手术室内走了出来。 “手术很成功,伤者身上的弹片大都取了下来,幸亏送来的及时,再加上没有命中要害,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以后你们训练可得小心一些,可别把炮弹打到了这医院,到时恐怕想救都没有医生了。” 陈一允解下口罩对在走道里等着的这些公司民团的军官们说到,陈一允都有些怀疑这个公司是不是也忒儿戏,训练的时候竟然能让大炮打中人,因为过去的一些经历,陈一允对这些军人并没有什么好感,再加上这些人竟然又在训练中伤到平民,于是忍不住开口讥讽到。 “是!医生说是!以后我们训练时一定小心,对不起给您们添麻烦了。”听到这位医生这么说,李守安只感觉有些脸上火辣辣的,感觉非常之羞愧。正是因为犯错在前,所以这会才会被人这么讥讽,李守安想通这些更觉得的丢人,一时间走廊之中的气氛一下尴尬起来。 “让一让,请让一下。”就在这时几个护士把伤员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一下把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给化解下来,陈一允也借着这个机会和这些军官告辞,走廊之中只剩下李守安、史道姆还有几名炮兵营的军官。 “走吧!我先回去向总团解释一下,夫才,你在这里等着,如果那个伤者醒了,问一个他家在那,通知一下他的家人。”既然那个人已经被救了过来,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于是李守安开口说到。 “怎么会?这个病人烧竟然退了下来?”在单人病房里刘护士,按时间给这个方医生专门交待要留意观察的病人量体温时,发现原本这个得了败血病的病人的体温竟然降了下来。 “难道是那个人朝他的吊瓶里注射的东西起的作用?”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一百三十一章 铁路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在起作用,既然现在那个病人的病情已经开始好转,在此之前病人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我想现在就有足够的理由去试一下。”方子南看着院长王平肯定的说到,如果说在两个小时候前,那个申礼对自己说他带的那种染料可以杀死链球菌,方子南一定会笑话他疯了。 可是半个多小时之前,刘护士告诉自己那个病人的病症明显减轻,病情在朝好地方向发展。如果说是医院里的药起了作用,方子南肯定不会相信,因为这几个月以来医院里已经有好几个病人因为感染链球菌死亡,对此医院根本是无能为力。能让这个患上败血病的病人的病情减轻的可能,恐怕只有申礼朝那个人的吊瓶里注射的那种红色的染料。 “好吧!既然有康复的希望,我们总是需要试试,不过之前我们需要先征得病人的同意。”王平并不没有反对在病人身上试验药物,在这个时代大多数药物都是这样,发现其有效后,就会被用在病人身上,如果效果不错的话,就会投入生产。 当方子南把在病人身上试验新药的想法告诉病人家属时,病人的家属能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情况下,当然没有反对。在病人家属同意之后,从化工研究拿来地只是少量合成的百浪里多。被稀释成液体后,直接经静脉推注到了病人的体内。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一天在西北公司附属医院,开创了这个时空中的人类医学新纪元---人们首次有了治疗诸如肺炎。产褥热等疾病的药物,人类在与疾病的斗争中又增添了一个强大地武器。 当几天之后。在使用了大剂量的百浪里多治疗之后,原本已经感染了败血症已经奄奄一息的病人已经完康复,但是却带来了一个明显的副作用病人地皮肤被染红了。显然这种药虽然能治好病,但是如此这般的副作用。仍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这种可以把人体染红的副作用,几乎等于判了这种药的死刑。 “没关系,百浪里多是染料,所以它才会把人染红,肯定是百浪里多中含有的一种物质杀死了链球菌。而不会是红色素杀死了链球菌。给我一些时间,相信我一定能找出来到底是什么在起了作用。” 已经从保安处放出来地申礼。并没有因为病人的身体因为注射百浪里多而被染红而放弃,反而比在此之前更有信心,现在地一切都证明了申礼的推断是正确的,只不过是现在还有一些小小的不足罢了。在向众人许诺一定会找到那种杀死链球菌的物质之后,申礼和几个研究员、医生。就直接把床铺搬到试验室内,以抓紧时间尽快找到那种物质。 就在申礼日以继夜地加班的时候,在距离公司十多公里外的东洋河东南地京绥铁路附近。也是一片繁忙的场面。这里在几天前就已经搭起了几十座帐篷,今天入住了第一批数百名工人,还有几十名技术人员,这里就是公司工业区交通建设指挥所。它并没像公司的其它机构一样,有自己固定的办公地点,而是将办公地点直接设在了工地上,如果这般是其总指挥江华强的要求。 用总指挥江华强的话说 “修路,如果不在路旁边看着,只是在办公室里呆着,那么就肯定修不出好路。”于是乎,工业区交通建设指挥所就开始了帐篷办工。不过虽说是帐篷办公,可是相比于其它的帐篷而言,指挥所使用的这几座大型帐篷,除了面积大、防风性能更好之外,考虑到已经到了九月底,夜间温度已经很低,所以司马特意为这几座帐篷准备了十几个公司生产的帐篷取暖炉。 “好几年没来口外这地方了,知道为什么我把指挥所建在这吗?这一段铁路当年就是我负责修的,后来交通部的人把我赶滚蛋了,现在我江华强又回来了,还要在这京绥铁路旁边加个支线网,当年赶我走的那帮人怎么也没想到我又回来了吧!”因为口外夜间天寒风大,所以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皮质风衣的江华强有些意气风发的,在帐篷里对自己从湖南带来的十多名同事说到。 月前还在湖南的江华强一接到刘季元的信之后,都没有一丝犹豫,就联络了十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辞职来口外修铁路,尤其是在这条京绥路旁边修铁路。就是不冲别的,单就这条京绥路,江华强连想都不会想就跑来修这条铁路,当年自己揭开他们集体贪腐之事, 矿局的人为了报复把自己硬从这给赶走的。 “好了,别的不说,这一带的地质情况当年修这张大段的铁路时,就已经堪察过,这是当年我存下的资料,大家看一下,按照公司的要求,咱们需要先完成的是这么一条长度为34公里的环型铁路,从里……” 江华强向从人介绍着整条铁路的技术要求,以及各种其它情况,这条并不长的铁路,对于江华强而言并没有什么挑战性,但是这对江华强却有着其它的意义。当年这京绥路局可就是用江华强修不好路为借口把他给开革的,对于江华强而言,这根本就是人生的一个最大污点,江华强必须要用一个响亮的回答证明自己,而这条铁路就将是一个再响亮不过的回答。 “一共四座桥,不过并没有什么施工难度。相比我们在湖南修地桥,这些可都是小儿科,怎么样大家有没有信心,咱们这一次是试验,可是接来可是遍布整个工业区铁路交通网。未来还有几条矿用铁路。估计加在一起林林总总,未来两年内我们要修差不多几百公里铁路。还有四倍于此的公路铺设。总之活有我们干的。” 看过工业区基础交通规划的江华强向大家介绍到,工业区基础交通规划并不是一个简单地图。而是大比例的沙盘模型,除去交通规划开支外,仅只是为了建这个组合沙盘。司马就花费了数万元之多。用这个沙盘来展示整个工业区未来的基础交通规划,再真观不过,有多少座桥梁,多少条公路、铁路在上面一目了然,当然还有整个工业区地地型也是一目了解。 如果不是因为司马不准将那个交通规划沙盘借出去,江华强都有想法把那个沙盘带到自己的指挥所。以方便自己的施工。那沙盘可是司马的宝贝,司马怎么可能交给其它人。最后江华强索要沙盘不成地情况下,还是拿了一份公司所在地区的军用地图,以方便施工。不过那怕如此,江华强在心里还一直惦记着那个估计应该是国内最精确的交通沙盘,当然司马根本不可能把这个沙盘借给他人。以后还会有一个工业区规划沙盘。未来的工业区的建设将全部按照严格的规划实施。 “这份交通规划做地可真不错,在满足了这一地区的未来发展使用地前提下,把几乎所有稍复杂一些的地形全部都错过去。同时还没有增加施工量。江工,这份交通规划从那里弄来的,应该不是咱们国内的人做的话。” 王湘生看着帐篷中间地大桌子上的那份司马交给江华强的地图,啧啧称奇地说到,这么精确的地图和设计如此合理的交通规划,这王湘生可还真没怎么见过。这份交通规划当然再合理不过,可是修了几十年公路铁路,几十年的技术积累摆在那里,尽可能被优化后的交通网的设计,在王湘生他们的眼中当然叹为观止。 “这个交通设计是那里做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是咱们只管把这条交通网建起来,估计未来的几年有咱们大家忙的了,不过虽说辛苦,可在这里干活比在南方自在一些,而且是大家的工资可都是相当于在南方时的一倍,到时大家累着可别怪我啊!”江华强开着玩笑的对大家说到,既然这些人愿意和江华强从南方跑到这口外来,自然不是为了那一倍的工资。 “江工说笑了,大家来这就是修路的,先生不是说过嘛,修十万公里铁路,中国就富强了,咱们能把这几百公里铁路修好,咱们中国可就距离富强又近了一步不是。”听见江华强如此说,李潭笑着回答到,十万公里铁路的强国梦,不过是一个梦想罢了,可是总得一点点的修吧。 “我们大家注意到没有,我算了一下地图的比例,如果按照这个交通规划来看,这些铁路、公路修好以后,估计到时这个工业区的面积差不多超五千平方公里,这么大的一个工业区,可比德国的鲁尔都大,这个西北公司的老总司马的野心也太大了点吧。一个公司用得着这么多的铁路和公路吗?还有这么大的地方。你再看这条虚线,这应该就是未来铁路的朝矿区去延伸线,好像朝北伸的也太远了一点,那里有什么矿?虽说是条虚线,可是这里有好几条虚画的延伸线,不过都是向附近延伸几十公里后就停了下来,怎么会有这么一条延伸了数百公里的铁路。” 细细打量着这些地图的王湘生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看着两份地形图,大家听到他王湘生的话后,和其一起将两份地形图在桌子上摊开,然后叠加相连接之后,果然一条虚线画出的铁路延伸线直朝北延伸数百公里。 第一百三十二章 送礼 帐篷里的众人看着已经连接在一起的两张地形图,还有这条朝北延伸了数百公里的铁路规划,都默默无声的看着地形图,整个帐篷里静成一片,大家都知道这条铁路如果真的按照地图上这般修的话,到时这条铁路会延伸到什么地方。铁路朝北延伸几百公里之后,就会进入外蒙古境内,虽说所有人都不认为蒙古独立,但是毕竟这几年蒙古独立已经几近事实。 自清末宣统三年五月俄国策动外蒙古独立以来,紧随其后又在策动呼伦贝尔独立,怎奈国事不如人,现在呼伦贝尔在俄国的支持虽说是自治,但也已是形同半独立。就是连这靠近京城的口外内蒙也不怎么安定,多个蒙古王公们前后宣布独立,如若不是中央弹压及时,只怕这口外内蒙古也会像是呼伦贝尔一般形半独立之势。 “修到外蒙古又怎么样,别说是把铁路修进外蒙古几十公里,就是修到库仑又怎么样,只要有人愿意出钱把铁路修到库仑,我就愿意修,到时中央大军齐集库仑,我还就不相信那哲布尊丹巴到时还敢说什么独立之话。”李潭看着地图后说到,对于蒙古独立、呼伦贝尔自治之事。大多数国人都视做是奇耻大辱,如若不是清末遗祸,国家怎会逢此领土被分裂之耻。 “公司为什么要修这条铁路,我们暂时不问,这条铁路如果要开工的话恐怕至少要到明年,我想公司之所以加设这条铁路。恐怕是有公司自己用处,指不定那里还真有矿产之类,这也是没准的事不是。好了这些事我们不说了,先看着把这条主线先修好再说。未来这些像蜘蛛网一般的铁路网都是从这条主线伸出去副线罢了。所用轨道使用地是重轨,这可是全中国第一条百磅重轨铁路。” 江华强向大家说到,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这条铁路修好,至于公司为什么修建那条铁路的事情,显然不需要自己过问。江华强之所以强调铁路使用的是50公斤重轨,原因很简单,这时候大多数国内铁路都是使用80磅或84磅钢轨,像50斤这种重轨在国内鲜有使用。 其实江华强、李潭、王湘生等人之前所说的那条铁路。之所以要修那条铁路其实纯粹是为了矿产资源罢了。那条铁路的终点站是一个大型铜矿,在后世时那里属于蒙古国所有,但是在这个蒙古并没有能力控制那一地区地时期,司马当然很很乐意的把那座铜矿据为已有。 那座铜矿就是后世的奥云陶勒盖铜矿位于南戈壁省,距我国边境约80公里。矿区铜矿石储量约20亿吨,矿石的含铜品位和黄金含量较高据估计铜储量为2000多万吨。黄金700吨。储量如此丰富地铜矿,对于未来以发展机械制造业为核心的工业区的重要性当然不用多言,仅只是机械所需的电机用铜都是一个庞大的数量。更何况司马可是还准备用这个铜矿出产的铜精矿粉在后世换取现金,无论从任何一个方面,司马都会坚持把这个矿据为已有,这也是为什么司马在地图上将这条铁路标明地原因。 当江华强等人在指挥所里开始着手修建工业区第一条铁路的时候,此时地司马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发着呆。 “到底准备一些什么礼物好呢?”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的司马在这里自言自语到,之所以司马这会会这是这副表情,原因很简单,父亲的生日要到了,这么重要的日子,司马肯定要回去,但是显然司马需要给父亲准备一样礼物。 虽说父亲从来不看重什么礼物之类,可是作为司马却必须要仔细想想准备一件什么样地礼物,这几个月没见着父亲了,这次回家怎么着也得给父母准备两件礼物。 “哎!想在这地方买件东西也不容易。”原本想到外边转转看看,可一起身司马才想起来,好像自己现在所处地方,想找个像样的集市都没有,更谈什么买什么礼物。 “这……呵呵,要不让老高看看从帮忙弄几件翡翠玩意带回去吧,好像老妈一直想要一对玉手镯,弄一对翡翠手镯送给老妈,嗯!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不过看来又得让张健那边帮忙从天津或京城买了。” 司马拉开办公桌的抽屉,看到抽屉里放着地一个翡翠发簪,于是想到母亲一直想要一对玉手镯,可惜一直末能如愿,想来自己这个当儿子的可真够不孝的。 “哎!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把抽屉之里放着的这个翡翠发簪拿在手里头,司马自言自语的说到,如果不是今天又看到这个翡翠发簪,司马都怀疑自己也许早都把她给忘记了。 “差不多快一年了吧,真不知道她一个南方人,在乌里雅苏台怎么生活的习惯,那里又不像自己这有暖气,当初如果自己不让她走,会不会。”司马手里拿着发簪自言自语到,这时候司马才对古人说的那种睹物思人古语,有了再真实不过的理解。 细想下来,司马才发现在过去的十来个月之中,并不是自己把她给忘记了,而是自己选择把她给放在心里头,不愿意忆起罢了。现在想来,司马开始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派护厂队把她送到她的家人的身边。如果把她留下来又有什么呢?闭上眼睛,司马脑子里又想起那个如她地名字一般温婉可人的女孩,那个女孩是司马来到这个时空后所接触的第一个女孩子,也是唯一的一个。 “今个是怎么了,竟然忽然想起了她,不可能的事情。”司马摇着头想把这个温婉可人的女孩地模样甩出去。毕竟在司马的潜意识之中,这个女孩子可比自己大了80来岁,虽说实际年龄是比那个女孩大出了十来岁。虽说直到现在司马还是没办法忘记那个给司马留下不同感觉的女孩,但是司马在潜意识之中。还是排斥着自己心底的感觉。 毕竟那个女孩是1900年出生,从年份上早了司马80年,虽说现在地司马年龄整整大了那个女孩子一循,可是毕竟心里头司马却不这么想。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容易钻牛角尖。更何况本身司马就是一个容易钻进牛角尖的人。所以也就可以理解了。 “当初如果不送她走,现在会是怎么样?她愿意留下来吗?”记得十来个月之前。自己派人送她走时,她在上马己的那一眼,当时司马就有一种想把她留下来的冲动。可是司马最后还是没有那么做,司马觉得自己没有留下她的理由和权力,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司马害怕她并不愿意留下来,再说两个人年龄差距还在那里摆着。 不过司马并知道地是她在临走时把这个发簪送给司马的意思,如果司马是生于这个时代地恐怕司马会了解。可惜司马不是。最后司还是选择把她送还到她的家人身边。叹了一口气之后,司马把这个翡翠发簪放回到了办公桌的抽屉之中,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如果随身带着,司马可还真有一些担心别把这个发簪给弄坏了。 其实在潜意识之中,司马害怕如果自己真的将这个翡翠发簪随身带着,到时会不会让自己真的无法忘记她,每天睹物思人,但是思念一个小箩莉,显然让司马觉得很不适应。 “老高,回头帮我准备几件成色不色地翡翠玩意,再准备一对尺寸稍大翡翠手镯,东西是送给长辈的。速度尽量快点,等东西备齐以后,我就要离开公司一阵子。到时公司还得靠你帮忙看着点,到时你多费点心。” 第二天司马在办公室里如此交待着老高,这会的司马显得非常没有精神,昨天整整一夜司马都没能睡好,至少是没有睡踏实,心里头老在念叨着什么,想着什么。 “是,少爷,你就是放心吧!”听到司马地吩咐,老高随口就应了下来,这么长时间以来老高一直把自己定位成司马的管家,而不是一个生意上的合伙人,现在少爷要出去一阵子,那么自己帮少爷看好家,倒也属正常。 “少爷这次出去是不是回家?要不要让人……。”因为公司最近并没有什么事,再加上司马说东西是送给长辈的,老高就随口问到,虽说老高一直认为少爷是口内那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可是一直以来老高都没见过少爷的家里人来过,更没有听司马谈过自己的家。所以忍不住好奇心开口问到,可是话刚一出口,老高就有些后悔了,少爷不愿意提的事肯定是有原因的,自己这么冒然开口。 “哦!是啊!很长时间没回家了,再过几天给父亲过寿,出来这么长时间了,这时候当然要回家一趟了。”听到老高这么问,司马便开口说到。司马不是不知道现在整个公司上下,包括外界对自己的家庭出身有着各种各样的推测,但是大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认定自己出身口内或者南洋的大户人家。 有时候神秘也是一种不错的掩饰,至少像现在这样大家都拿不准司马的家庭出身,于是一直都在那各自推测着,可是也没有任何人会去向司马求证,而如此一来倒也省去了司马的不少麻烦,至少不需要向人解释自己的家在何方了。 在高传良离开司马的办公室后不到半个小时,马修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抬着一个米把长的木箱。马修之所以在离开西北公司后没天,又再次返回西北公司,原因就是送想给司马一个意外地惊喜。 “司马,我想我们做为合伙人,我应该为你做一些什么,如果我早知道的您的工厂在这里会面对一些麻烦的话。这几件礼物恐怕早都给你送来了。” 马修指着旁边的一个木箱对司马说到,这是马修在回到天津后特意为司马准备的几件礼物,马修相信司马一定会喜欢自己送上地这份厚礼。在马修看来,生意伙伴之间的关系。总是可以通过这种赠送对方需要的东西,来加深双方的感情。 “这几个箱子里装地是什么?这箱子上面都是英文,马修别卖这个关子了。”司马在得知马修从天津跑回来很是意外,尤其是专程跑回来给自己送礼,是什么礼物值得这个马修如此这般,因此司马此时对这个箱子里装着的礼物充满好奇心。 “这是大英帝国最新装备的Mk.I型维克斯重机枪。世界性能最好的马克沁重机枪,大英帝国皇家陆军现在就是用着它和德国人在法国打仗。这绝对是全世界最好的重机枪。” 马修指着箱子面带傲色的对司马说到。 这个箱子里装着一架MK.1重机枪,这几架机枪是马修地洋行中过几年前的一次贸易中剩下来地,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位督军还没等到马修从英国购买的武器运过来,就已经被被北方军给打败了。虽说这几年马修通过小单的出售。把其中的大部分武器都卖给各地的督军、师旅长们,可是在洋行之中仍然剩余着不少武器。 上次来西北公司呆了几天,马修从其它人地嘴里知道这西北公司曾经被马匪袭击过。马修这才意识到西北公司处在不安全的局面。因为现在西北公司和马修两者的利益几为一体,为了保护自己地利益,马修一回到天津就决定把洋行里积压的武器全部带回来给司马。 虽说这些武器中都是三年多之前为南方的一位督军购买,可是这批武器却是欧洲最先进的装备,马修相信有了这些武器,司马一定能够保护自己的安全,同样为两人之间的合作提供最好的保障。 “马克沁机枪?马修!这可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礼物!”当看到马修把箱子打开之后,司马看着箱内装着的那种有着粗大的水冷筒的机枪枪身时,司马惊喜的说到。对于公司保安队还有民团用着的小日本的三年式重机枪,司马可谓是冤意日深,那种重机枪保养起来着实费事不说,还要必须时时检查供弹口上方的油壶里的润滑油是否充足,否则可以造成供弹故障。 还有那个变态的三十发保弹板,上次马匪袭击时司马开着装甲汽车追击马匪时,保弹板就因为车辆颠簸而产生变形,进而造成供弹故障。这也是为什么司马一次就为民团定下五百架轻机枪的原因,就是要用数量足够多的轻机枪来补偿重机枪的数量和质量上的不足。 这看到了这么一架马克沁重机枪,司马不惊喜才怪,光是那长长的250软弹弹,都足以让司马惊喜一会,这东西装在装甲汽车倒是这合适不过。一看到这架重机枪,司马首先想到的就是把这枪装到装甲汽车上,然后把汽车上的日本机枪给换下来,还有上面的轻机枪换下来。 “这是最新型的维克斯.马克沁机枪,也是全世界最好的马克沁,十多年前,在苏丹英国皇家陆军的士兵用他打死打伤了上万名苏丹人的进攻,现在你拥有了这它,相信你的公司一定会固若金汤,从此以后再也不需要担心马匪。” 马修面带傲色的对司马说到,上个世界末的苏丹战争,数万名苏丹军队发起的进攻中,至少有一万五千名苏丹人倒在在维克斯机枪的面前,这在当时可是轰动世界的战绩。马修相信只要司马有了它,就根本不需要再担心所谓的马匪。 “嗯!马克沁!两年前的索姆河就是因为有了它,德国人才能打死打死几万英军,好!不错不错!就只有这么一架吗?”说到马克沁怎么会不提索姆河呢?只不过司马显然忘记在自己眼前的机枪是维克斯马克沁机枪。而给自己机枪地则是一个英国人,这不是当着面揭人伤疤嘛。 “都是那些该死的德国佬,我的侄子就是死在索姆河战役时,在外面堆着的还有几架,一共只有七架,全都送给你了。”马修并没有在意司马会这么说。索姆河毕竟只是一次战役,远在中国的马修对此最大的体会还是自己地侄子,就是死在那地方,要怪只怪该死的德国佬。 “真的很不好意思。马修,我很抱歉。”听到马修这么说,司马才发现刚才自己的话有些问题,于是连忙道歉到,但是虽说嘴上这么说,可是司马心里还是有些兴灾乐祸地感觉。毕竟看到英国人被抽也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没事,走。到外面给你看一样东西,估计看到以后你会更高兴,如果不是当初的那个督军指名要它,估计今天你也不太可能得到它。”说到外面的放着的东西,马修显然有些兴高彩列的说到。马修这次来这里带来地东西之中,除了那几架机枪,恐怕只有那一样东西还能拿得出手。 “哦?是什么东西?”虽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是在见过马修送来的这架机枪之后,司马开始对在外面地东西充满了期待。 “是大炮?”司马看着院中从木箱中抬出的长管状的物体,吃惊的说到。 “是的!法国地M1897式”马修有些兴奋的说到,这两门野战炮可是马修当初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帮南方地那位督军购到的,不过还没等这两门野战炮运回来,就因为失去了买家。 因为马修并没有进口重型武器的许可权,虽说武器走私对于这个时代的洋行来说,是非常普遍的一种生意,但是像重型武器之类,大都情况下都还是需要政府的许可。马修在失去南方的那个固定的买家之后,像重型武器就不能冒然出售,以免为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四年来这两门火炮一直放在洋行的仓库之中。既然现在自己的合伙人面对着麻烦,那么这与其让那两门火炮放在仓库里,倒不如把它给司马来的划算。 “这大炮也是送给我的?”司马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到马修,这马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曾经试图向日本洋行买过大炮的司马当然知道这两门大炮至少需要三万元才能购到,这马修也太大方了吧! “啊!这个……当然那几架机枪是送给你的,但是这两门火炮……你也知道,当初为了购买这两门非常之先进的野战炮,洋行可是药费甚巨,这个……不过你放心我会以最优惠的价格给你,怎么样?”送给他?别开玩笑了,做亏本的生意可不是马修的习惯,更何况马修还指望着靠这两门炮把那几架的机枪的本给收回来。 “OK!你说多少钱,这两门大炮我要了,还有炮弹。”听到马修是卖给自己,这才让司马觉得眼前的这个马修才是自己一直以为认识的那个马修,之前他送机枪时,司马就觉得透着古怪。现在看来这马修是舍得孩子好套狼啊! “这个!十二万!包括两千发炮弹,这绝对是最优惠的价格,要知道两千发炮弹至少就值几万元。怎么样?” 听到司马一口要下这两门大炮,马修考虑了一下就开出了自己的价码,这个价钱在马修看来已经再优惠不过了,如果不是因为考虑到司马是自己的合伙人,那么马修至少还会在这个价钱上加上几万元。 “十二万?还包括两千发炮弹?”听到马修开的这个价,司马吃惊的说到,心下看待这个马修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那里是什么商人,根本就是一国际友人。当初司马为了给民团的炮兵营买炮,可是专门找人咨询过,一门日制野战炮就是政府买也需要一万五千元,通常都在两万元左右。一发炮弹都需40到50元左右。现在这马修可真够大方的,他开的这个价码差不多就相当于,司马花钱买下那两千发炮弹后,这两门大炮完全就是白送给司马。 “马修!我会给你十三万,虽然我是生意人,但是我不会让自己的伙伴吃亏。谢谢你的好意。”看着马修,司马说到,司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是从什么时候起,这马修变得这么大方,和之前司马的认识根本就是两个人啊!可是司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些武器可都是马修在四年前买的,那时的武器装备的价格可没现在这么贵,炮弹一发还不需要10块钱,更何况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南方的那位反袁的督军,当初在买这批武器时可以已经付了一半的订金。 “啊!这个……我……”听到司马在自己的的报价上加了一万元,马修可是有些不太适应了,这会马修就是脸皮再厚,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时之间马修悻悻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是。 “好了!马修,就这么说定了,不过还真的谢谢你,最近我可真的一直在找门道买大炮,现在到好你送上门了。”司马看着这两门还处于半零件状态的大炮对马修说到,有了这两门炮,自己的这个民团以后就是碰到正规军,恐怕也有能力扛上一扛了。其实如果不是公司现在不能制造瞄准镜之类的设备,恐怕司马早都拿着图片,让史道姆用无缝钢管制迫击炮了。 这造迫击炮可以说是再简单不过,炮弹也可以直接用铸铁铸造,但是相对的迫击炮所用的曲射瞄准镜却并不容易制造,更何况现在公司也根本没有能力制造光学设备。 现在有了这两门野战炮,虽说只不过是两门而已,可是倒也能让民团暂时先用着,等到以后公司可以制造光学瞄准镜之后,看看到时弄出那种迫击炮瞄准镜,然后再生产数量足够的迫击炮,以满足民团的需要求,甚致以后可以对外出口,用于换于公司生产所需要的资源。 第一百三十三章 现代 有很多时候,现实总是这样,在人面对一些无法解决的问题的时候,总是会给人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现在的司马对这句话的休会可谓是再深刻不过。时间进入到1916年之后,欧战日发,战略金属随着战时的进展需求量日渐增长,而价格更是一日数价。 在几个月前司马在西元1916年采买时,尚可以谋得一定的利润,可是在这时候随着铜价的上涨,别说谋利,甚至于还要还有到贴进10%以上。如此下来,以至于现在的用铜锭在二十一世纪套现的,可是说仅剩下亏本一途,可是眼下司马并没有其它好的商品可以在二十一世纪套取现金,用于购买各类物资以及工业所需设备。 没有办法,司马只得自己承担这种必然亏本的生意,并且随着铜价日高,以至于在铜锭上每天的亏损额都日益增大,如不是靠从现代购买军衣、化工原料等其它物资出售来补充亏损,恐怕司马此时都已经难以为继。 不是司马没有想过用其它商品代替这种用铜锭套现亏本生意,可是现在却根本没有其它人合适的商品可供司马在二十一世纪出售谋利,毕竟相对于产能空前发达的二十一世纪而言,几乎1916年生产的任何商品拿到二十一世纪出售。结果只有亏本一途。 就是司马决定接着做这种亏本生意地时候,谁曾想现在又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送给父亲的生日礼物让司马看到了另外一个希望。如果不是送给父母的翡翠玩意,恐怕司马也不会知道原本翡翠在现代社会这么值钱,像司马送给父亲的那个玉佩在现在至少可以卖到几十万。 “你看就是这种原石,玩玉的人都知道到缅甸或云南赌石。赌石这东西可是行里头最神秘、也是最刺激的玩法了,这赌石不知道多少人一夜暴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一夜倾家荡产,说了不怕兄弟笑话。当年我自已研究了一阵子翡翠,还以为自己成了其高手,就带着几十万到腾冲试试牛,可是谁知道在那全赔光了,想起来可真够丢人地,我孙宝林在这小城里头可也算是一号人物。没曾想哎!”孙宝林想起那次遭遇闭上眼,那怕就是直到现在都已经过去十年了。孙宝林的心里似乎是还是那么难以平静。 “这块石头就是当年在腾冲唯一的收获,其它的都跌了,只有这么一块勉强还算是个玩意,不过成色太差,那怕就是卖掉也不过就值万把。再加上买地时候不过只花了几百块钱,最后就留下来做个纪念。不过司马那几件送给老头子玩意是从什么地方弄到的,这么多年了说实话。除非在博物馆里头,我还真没见过成色这么好的翡翠,你也知道平日里我喜欢就是这些玩意,要不你指个地方,我也收几件玩玩。” 想起那几件在司马父亲那看到的那几件翡翠玩意,孙宝林有些意动的问题到司马,说实话,自打看到那几件玩意,孙宝林可就想着那几件了,如果不是因为那是司马送给老头子的寿礼,估计孙宝林真会开口问一下司马是不是愿意出让。 “你是说这块拳头大地石头当时只花了几百块钱?现在值上万?这东西的赌头也忒大了吧!这前后倒手可是近百倍地利润。”司马看着手里头灰褐色表面凸凹不平的拳头大小的石→文¤人·$·书·¤·屋←块,石块表面被切开一个灰色中带着翠绿色的天窗,司马可真没想到就这么一块不起的石块现在竟然值上万,而当初买地时候不过才几百块钱。 “这算得了什么,这个成色太差,如果成色好的话,这么大一块至少值几十万,如果像你送给老头子的那几件地成色,估计百万也就是出去了,可惜现在帕敢老坑的好料越来越少,像你那种成色的翡翠更是小见。”孙宝林有些卖弄的说到,虽说孙宝林过去赌石全亏了,可是和别人吹起来,那也是一套一套的。 司马看着手里的石块根本没有想到原来这翡翠里头还有这般门道,如果不是孙宝林主动说,并不喜好这些的司马恐怕对此根本是无处得知。这会司马开始有些庆幸给父亲过寿时,像孙宝林这种非常现实的 “世交”们,又一次贴了过来,甚至比过去更亲密许多。 这恐怕也是上一次留下的后遗症之一,家里很多过去认识的一些并不怎么亲近的世交们,在那次之后经常和自己家走动着,这可真是富在深山有远亲。虽说司马并不适应这些势力的世交们,可是在孙宝林看来,如此这般并没有什么,毕竟大家都是如此,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在中国就是如这般。如果不是这种势利,如果不是孙宝林这种世交们又一次贴过来,恐怕司马真的很难知道这么一条财路。 接下来司马那里还有什么心情和孙宝林谈这谈那的,这会司马的心思可都放在这石头上了。赌石最大的魄力就在于,你可以用几万元或几百万元去博取数百万甚至数亿元的翡翠原石,当然是在切涨的前提下,如果你不走运的话,恐怕所有的投资都会付之东流。 虽说赌石是十赌九输,可是在这个行当里,大家永远只是传好不传坏,往往听说的都是什么人赌石一夜暴富的事情。其实输的倾家荡产地人更多。不过这一切都不是司马所关心的,司马所关心的是用一块普通的石头,就能换到数百万元,甚至上亿元的现金,这才是司马所关心的。 “我送给父亲地那件玉佩,孙哥觉得值多少钱?孙哥是个行家。给小弟长长眼。”司马放下手中的这块翡翠原石对孙宝林说到,司马所在意的并不是赌石,沾赌的东西司马一直就不是很喜好,翡翠地价格几许才是司马所关心的。 “抛开那件玩意的做工不谈。单就是那个成色的翡翠的现在都很少见,我个人估计至少得值个四十万左右,一般像那种成色玩意大都出自名家,所以怎么着五十万以上应该是没有问题。” 孙宝林犹豫了一会说出了自己的估计地价格,但就是这个价格孙宝林还是在心里打了个折,谁知道司马会不会有意思出让给自己一件两件的呢?听到这个数之后。司马在心里盘算了起来,一块银元折成白银也就值百元RMB左右。那块玉佩买地时候不到千块银元,折成人民币还不到十万元。 “今天谢谢孙哥了,给兄弟上了这么一堂课,如果不是因为生意上的事走不开,一定和孙哥好好座下来聊聊。”在孙宝林的家里和其聊了半个多小时后。司马起身告辞到,这次来司马可谓是收获再大不过,至少找到了除了铜锭之外的另一个利润非常之庞大的货物。而且是这样用来套现地商品。根本就是无迹可查,虽然利润巨大可以相比铜锭仍然安全许多。 一从孙宝林的家中出来,司马就拦了辆出租车径直到了差不多已经半年多没去过的深蓝贸易公司。 “每一到两个星期你去一次云南地腾冲的玉石一条街那里,就挑那些从几百块到万元左右的翡翠原石,里面有没有翡翠都无所谓,反正我们不是靠它挣钱,在当地也不要切它,买过之后就立马运回来。然后我再从那边弄些开过天窗的翡翠原石弄回去,找行家切开,再卖掉套现。” (`文`)在深蓝贸易公司的经理办公室里面,司马对表弟如此说到,在来的路上司马就已经考虑清楚,如果实在不行到时再让表弟在市里开一家翡翠首饰行。 (`人`)“哥,做这个咱们就是获利再大,可是如果仓库里天天没有铜的进出,我只怕时间长了,别人看到仓库是只进不出,到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叶文听到司马如此安排,想了一下说到,这铜锭一来是为了套现,二来就是为了掩饰住运进仓库里的货物只进不出的现像,现在改做翡翠虽说比铜更安全,可是相对的那东西根本没办法给仓库打障眼法。 (`书`)“这个没问题,铜不行了我可以换成其它的东西,那怕就是拉砖头石子都行。反正都是装在标准箱里头的,外人也看不到里头的东西,运走之后,像过去一样找个合适的地方倒出来就是了。”对于仓库的掩饰司马在来公司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毕竟这种成箱的物资进出在时空异常点的两端都是必须要考虑的,如果不然的话,时间长了,两头的人恐怕都会怀疑。 (`屋`)有时候可真的感谢后世发明的集装箱运输,正是因为有这种集装箱运输,才使得司马可以很方便的在两个时空倒运物资,而集装箱内的封闭性则保证了柜内物资种类不为外人所知。现在仓库里用的是尺寸较小的铁路集装箱,一直以来都是从天津装上铜锭,然后用铁路发到孔家庄,再以机械设备的名义进入仓库。 而从现代购买的机械设备以及其它各类物资,则是以铜锭或其它的名义运进仓库,最后两者在夜间的时候用重型传送带来个吊包,时空异常点两头的人都会这个再简单不过的吊包记给哄住了。 “我上回说的那些毛呢布,还有生产服装厂的设备弄齐了没有,回头看看能不能弄到一套毛纺厂的设备,这二年经济危机弄的国内服装业和毛纺业都不太景气,相信弄这些设备应该不太困难。” 安排好翡翠事之后,司马便开口问到几个星期前交待的事情,毕竟在那头。这些军装可都是有着合同压力,虽说现在已经发过去了几十柜的军衣,可把服装厂办也起来也是大事不是。之所以司马会想到弄一套毛纺厂的设备,目地就是为了直接在工厂附近建个毛纺厂以直接利用口外丰富的羊毛资源。 就像司马之前在口外建的那家罐头一样,其目的就是为了利用口外丰富的畜牧资源,这才投产将近一年的时间就生产了数千吨地牛肉罐头。像那种罐头的技术含量低的可怜,几乎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是这种大规模的牛肉罐头厂在当时地中国可就非常可观了,罐头的用肉都是用的口外冬天时冻死的牛羊,这样本远低于同类产品。不过像这种牛肉罐头。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是从天津地通过洋行直接出口到欧洲,供给在战壕里撕杀的英法联军。 这种提前十多年出现地午餐肉罐头,刚一投入欧洲市场,就被英法联军的后勤部门大量采购,以至于现在肉罐头厂出的牛肉午餐肉。全部都被出口欧洲,现在也是公司的知名产品之一。可以毫无疑问的说现在地英法联军就是吃着中国的罐头在和德国人打仗。 为了降低成本,司马的这个罐头厂严格地向后世的国内罐头厂学习,在罐头之中除了使用大量的下脚料之外,还添加了35%的淀粉,以至于罐头的口感需要像后世的工厂那样用化工添加料来保持口感。但是如此这般。在英法两国军方的采购部门看来,口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数量以及采购成本。 所以采购成本只相当于欧美同类肉罐头的60%的 “双汇”肉罐头,则成为了联军的优先采购物资。甚至于两国驻华公使馆曾专门过问过肉罐头的生产运输,以保证前线的需求。这时候司马才意识,最好的竞争力就是保持低成本,只不过像这种肉罐头司马可是连吃的勇气都没有。 但是有时候生意就是这样,虽然司马并不愿意吃这种肉罐头,也不愿意将这种肉罐头卖给国人,但是如果是卖给欧洲人,司马就没有任何意见,甚至于还想不停的扩大罐头厂的产能,以生产更多的罐头供应给欧洲,让欧洲人体会一下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中国食品技术。 人也许就是如此,当司马在后世时为着国内并不安全的食品而深恶痛绝时,却并不妨碍司马把后世的并不安全的食品加工技术引入到这个时代,用于生产出口用的罐头,毕竟在司马的眼里,只要不毒害中国人就行了。 这一次司马回来,最主要的还是和家里人一起团聚,所以大多数时候,司马都是在家里呆着,陪父母说说话,顺带着和朋友们一起聚聚。 “喂!司马老板,大忙人啊!我这都回来十多天了,可都见不着你的影子,估计要不是叔叔过寿,你恐怕到现在都见不着影子吧!” 听到电话里有些熟悉的声音,司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个声音太熟了,可是就是想不起是谁的声音。 “不好意思!你是?”司马有些抱歉的问到,自己的手机是百分百打不通,除了一些熟悉的朋友,恐怕也没多少知道自己家里的电话,到底是谁呢? “靠!就知道你小小子把哥们给忘了,我军子,你丫的。”电话的另一头的人听到司马这么说后,声音显得有些生气的样子。 “啊!军子,你小子从那美利坚回来了?靠!在那哪?”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司马才想起来这声音是自己的一发小的声音,早几年到美国留学去了,这接到他的电话,可真够意外的。在司马过去的二十多年中,并没有几个实质意义上的朋友,但是至少总还有那么几个在一起关系相当不错,也算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个军子也就算是其中之一。 “靠!这几年不见,你小子出息了,现在小城谁不知道你司马老板的大名,几千万的玩意说捐就捐了。能耐啊!”一见司马进了包厢,田军就忍不住半夸半寒掺到,毕竟一直以来大家都是用这种口气说话,以打趣彼此之乐。 “靠!混的不如你啊!你小子现在是那美利坚国的公民。来小城那是外宾来访,我这乡旮旯里的出土文物,能见着您这样地外宾可都是长脸的事不是,怎么样这次回来有没有为国争光,带一金丝猫回来,你不要没关系。 哥们帮你收着,怎么着也让咱们见见外国人不是,像这种香蕉人现在见多了也就是不稀奇了。” 一进包厢司马冲着这多年不见的哥们就是一个拥抱,虽说见着这哥们心里很高兴。可是嘴头却一点也饶着他。 “靠!你这损嘴,这么好几年不见了,嘴还是那么损,这人发财了,嘴还倒是越来越贫了。”一听到司马这么说,田军不禁大汗起来。这话也就是哥几个在一起时能听到,旁人那里会和自己开这种玩笑。 “怎么样。哥们,这在美利坚混的怎么样,兄弟以后要是吃不上饭了,可得全指着你接济两张美刀好过日子啊!”坐好之后,司马仍然不忘记顺道再寒掺这哥们一句。这个哥们太不仗义,去美国几年了,除了过年的时候收个贺卡。电话基本上就没见他打过。 “得了!得了!我怕了你了,这我可是一回来,就满天地的找你,就是找不着。叔叔阿姨说你地手机丢了,没你的新号码,你小子现在人发财了,怎么大家都摸不着影子了。幸好现在你露面了,要不然明个我走了,咱哥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田军对司马说到,这些天为了联系司马田军可没少费心思,这眼见着明个就走了,才算联系上,心里怎么着也会有些意见。 “怎么明个就走?也忒快了吧!呆几天,机票先退了,回头哥哥买张机票送你。”对田军明天就走司马感觉有些意外,于是开口说到。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自己个当老板,我这是给洋鬼子打工,出的公差,顺道回家看看,明个就得回去,苦命啊!不说了!咱弟兄们喝酒,不醉不归,丫今天非得喝死你!”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两人也显意有了些醉意,好几年不见了,两人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可是现在两人除了喝酒,其它的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兄弟,说真地我还有些事麻烦你,恐怕这事我认识的人里头只有你能帮我。怎么样,过去不是常说为兄弟赴汤蹈火嘛,现在我可是给你个机会啊!”都喝大的两人坐在马路边的台阶上,司马扶着身边已经喝醉的田军说到。 “说吧!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不是问我借钱就行,不过你小子现在这么有钱,应该是我管你借钱才对。”虽说有些醉意,但也就是七分的醉意,听到司马这么说,田军半开玩笑地说到。 “借钱?不是!是我送给你钱花,那美利坚国不是不禁武器吗?能不能帮我整几件武器地图纸给我传过来,一件武器地图纸外加五千美刀劳务费。咋样,兄弟对你不错吧!” 司马半带着醉意的对田军说到,这可是司马老早之前就想到的事了,如果不是因为在电话里不好说,恐怕几个月前司马就打电话给田军让他帮自己的忙了。 在中国想弄到武器的生产图纸可谓是难如登天,网上盛传地那些所谓的武器图纸,不过是没有任何数据的线图罢了,指着那种所谓地图纸生产武器根本就是扯淡。而在1916年通过逆仿制弄的武器,要求还是有很大的距离,无论是机枪还是步手枪,更何况还没有合适的武器可供逆仿制,当然除了那几架马修刚送来的维克斯马克沁之外。 可是武器图纸在美国却根本不受任何限制,美国有几万家枪店其中有一半都是自产自销,还有大量的小型枪厂,这些人地图纸来源大都是网上购买,更何况美国人还有DIY枪械的习惯,所以枪械图纸在美国可以轻松买到。如果不是因为司马不懂英文,恐怕老早之前司马就到网上的美国的那些枪械论坛里看看能不能买到武器图纸了。 “我靠!你小子想干嘛!莫非是想走私军火,犯法的事可别扯上我,我可有大好青春没享受完那。”田军听司马想弄这些图纸,酒倒是醒了一些,于是开口说到。 “靠!看你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弄几支枪玩玩可是我打小的梦想,过去弄这些不过都是梦罢了,现在有钱了,所以想收藏几种自己打小就一直迷着的老式武器。”见田军如此这样,司马连忙解释到,毕竟很多时候关系再不错,恐怕也没有人愿意做什么犯法的事。 “老式武器?是什么?”对自己的这个哥们的爱好,田军当然了解,就是自己也是枪迷,可以说入籍美利坚,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冲着可以玩枪,这几年田军可是前后买了十多件各类武器,好在没事的时候自己玩玩过过瘾。 “弄支毛瑟K98布伦轻机枪,最好再弄个M1919重机枪的,呵!兄弟可都得全拜托你了。”见到自己这个哥们松了口,司马笑咪咪的把自己心里一直念叨着的几种武器名字说了出来。 “靠!可真够老的啊!不过估计那个机枪还有重机枪地图纸,你想都不要想,那东西是可遇不可求。只能看运气了。不过K98图纸很好弄。在美国玩毛瑟的也海了去了。”听到司马说的这几种武器的名字,田军可算是把心放了下来说到。司马弄这种老式枪械地图纸百分之百的是为了收藏,如果不是为了收藏谁整这些东西。 不过在美国呆了几年,田军当然知道像布伦机枪还有M1919重机枪地图纸,并不容易得到,毕竟美国也是限制造自动武器,更何况玩这两种机枪的人实在是太少,一般人那玩的起,能玩的起的,大都是购买的古董实物。 “你的意思是答应了?可得尽快啊!从网上发给我就行,不能顺便再给我弄一个手枪地图纸,随便什么手枪,咱现在家大业大的也得要防身不是。谢谢了兄弟!全指望你了!” 见田军半应了下来,司马便乐呵呵的说到,早知道自己这个哥们不可能拒绝自己的要求,更何况自己的要的仅只是老式武器而已。 只不过所谓的老式武器只是针对这个时代,如果放在1916年,这些二战时的主流武器却是再新锐不过了。最后田军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只是帮自己的发小一个小忙罢了,当然除了这几种武器地图纸之外,司马还顺道让田军看看能不能给自己找到6.5毫米的格仑德尔子弹的弹头的详细资料,当然如果有图话就更好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遭遇 看着眼前的墨绿色的盒子,司马心里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眼前的这个盒子装着司马一真期待着的一样东西,一个迫击炮瞄准镜。这个62式迫击炮瞄准镜是司马在网上无意中搜索到的,了下来,所费不过数百元而已,如果不是现在看到实物,恐怕司马还真的无法相信,像这种军用器材竟然可以在网上随意叫卖。 “也许这就是市场化的好处吧!”司马把玩着手中的这个迫击瞄准镜,自言自语的说到,看着手中的这个制做精良的瞄准镜,司马在内心里可真的需要感谢一下现在的市场经济。 “可惜不过是只有这么一个瞄准镜,如果说能买到他个几百个瞄准镜的话,那该有多好?可惜了!”看着手中迫击炮瞄准镜,司马感慨的说到,不过司马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在痴心妄想罢了,除非是自己生产,否则真的没有什么可能弄到如此之多的迫击炮瞄准镜。 就在司马在这里感慨着自己没有足够的迫击炮瞄准镜能够为自己所用的时候,在另一个时空之中,在机件二厂的一间闲置地厂房之中,史道姆正看着眼前的宝贝在那里在流着口水。 “M1897法国75炮。这是真的吗?世界上第一门使用液压气体式反后座装置的火炮,射程是一般液压弹簧式火炮4倍以上!”史道姆仔细抚摸着眼前地两门M1897式野炮,这门炮在史道姆没来中国的时候就曾听说过他的大名,可是却是只闻其名,末见其实,现在放在眼前的这门实实在在地M1897式野战炮放在史道姆的面前。由不得史道姆不是垂涎三尺的看着眼前的这门宝贝。 “这门炮是公司编给你们民团的?”史道姆开口问到李守安,毕竟眼前突然出现这么两门尚末组装的火炮,史道当然需要问一下。 “这是天津保和洋行地马修卖给公司的,因为都是部件装箱。所以便拿过来了,让您参照这个资料,看看把这两门炮组装起来,待组装好之后,我再来领炮。” 听到史道姆这么问自己,李守安便如实回答到。看着眼前还末组装地火炮,李守安只感觉心跳都有些加速。毕竟这可以是民团仅有的二门炮,有了这两门炮自己的炮兵营,也就不再是有名无实了。再则这可是世界上最先进的野炮,就是现在北方军炮兵用的仍旧是日德各式液压弹簧式反后座装置地旧式野炮,和这种速射炮根本不可相比。 “呵呵!当年我在德国的时候。我曾经参于过FK96NA野战炮的设计,当时之所以设计FK96NA,就是因这个M1897。当时法国人把我们全部都玩弄于鼓掌之中。”史道姆抚摸着眼前地这门还末组装M1897,对李守安说到,史道姆口中所说的,正是欧洲兵器史上的一个知名的骗局。 当年法国的这种速射炮算得上火炮发展史上的一个里程碑。当德国人夸耀着自己新型的77厘米速射炮每分钟可以发射16发85斤重炮弹时,法国的这种新型火炮一分钟可以发射同样重量的炮弹达25发,军工界全被耍了!而亲自参于FK96NA77毫米野战炮设计的史道姆,更是视此事为人生的奇耻大辱,要知道法国人玩弄的可是整个德国的军工界! 做为火炮设计师的史道姆当然知道和传统的液压弹簧式速射炮相比,使用这种液压气体式反后座装置对火炮的利处之大。使用液压弹簧式反后座装置的火炮,都因为液压弹簧的一个特性,也就是弹簧的特性,使得在射击百发之后,反后座筒内的后座弹簧就会发生疲劳,以至于复进不到位。 发生复进不到位,对于火炮而言,直接影响到的就是其射击精度以及寿命,更有甚者甚至可能导致严重的安全事故,所以必须要经常更换新的复进簧,但是如此一来增加成本不说,在战场上更是直接影响到其的使用。 但是使用液压气体式反后座装置的法国M1897式野战炮,却根本不存在此类问题,如果唯一的问题的话,恐怕就是其复进活塞对加工制造的精度要求稍高一些,当然也仅仅只是相对罢了!和其性能相比,这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也许!……”看着眼前的这门炮,史道姆心下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一个比较邪恶的主意,当抬头看到李守安双眼放光的看着这门炮的时候,史道姆就知道自己如果真的想抓住这个机会,恐怕还真的先骗过他。 “李营长,这个我需要研究一下M1897的技术资料,然后才能组装,这两门炮暂时就先放在这里,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先回去吧!我好仔细看一下这个资料。” 心下做出了决定的史道姆如此对李守安说到,这会在史道姆看来,不论如何还是先把李守安骗走的好。 “啊!这个……我是不是应该在一旁帮个忙,这门炮无非就是炮架和炮身没装在一起,所以应该不会多么麻烦不是?”不赶紧把这两门宝贝炮弄回民团,李守安那里能睡的踏实,现在听史道姆这么说,那里可能会乐意。于是连忙开口说到。 “我想李营长把这想的太简单了,如果真的有那么简单地话,不如我把资料拿给你,你自己回去组装一下,这样总行了吧!这工厂里的事已经够多的了。”听到李守安这么说,史道姆作势把手中的资料送过去。以退为进的说到,史道姆还就不相信这李守安会连这么几天都等不了。 “啊!不……史经理误会我的意思了!好吧!你忙,你先忙,我先回去。明天我再过来看看。”果然正如史道姆所料,一听到史道姆这般说,显然又是一副生气地表情,李守安那里还会想这么多,连忙急切的说到。 “呵呵!我的75小姐!”待看到李守安走出了厂房,史道姆搓搓手打量着眼前的这门还在箱子里装着地75小姐。恐怕没有人会知道史道姆这会心里多么激动。作为一个火炮设计人员,学习的新的火炮技术。当然是每个火炮设计人员的本职,更何况史道姆本身就非常痴迷火炮。 而因为种种原因,战前就离开德国来中国帮助中国改造兵工厂的史道姆,并没有机会学习和研究火炮的液压气体式反后座装置,所以史道姆地对火炮的反后座装置了解。仍然是在设计FK96NA时所用地液压弹簧式这种老旧的火炮反后座技术。虽然说已经知道了液压气体式反后座装置的存在和其原理,可是对其仍只是一知半解的史道姆因为没有合适的机会能够仔细研究它。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使用史道姆之前在公司参考FK96NA设计制造地火炮。仍旧用的是液压弹簧式的反后座装置。而现在这么一门采用了液压气体式反后座装置M1897式野战炮就这么摆在史道姆地面前,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史道姆当然不可能错过。如果想要彻底弄明白他的原理,恐怕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彻底的把这门炮拆散,然后一点一点的研究。 如果史道姆想拆这门炮的打算,若是被李守安发现了,恐怕李守安这个当了将近一个月的光杆炮兵营长肯定会和史道姆着急,所以之前史道姆才会将其骗走。现在李安安已经被骗走,整个闲置地厂房里头只剩了史道姆一个人,这会史道姆当然不可能再错过这个机会,看着眼前前的这门姐,史道姆的双眼可真的是冒着看到美女时才会冒出的光芒。 “哎!算了,至少现在自己总算是弄到了一个瞄准镜,至于其它等以后再说吧!也差不多是时候要走了,可真的有些怪舍不得的。”重新把迫击炮瞄准竟放入包装盒内,看着眼前的这个自己从居住了多年的卧室,司马摇着头说到。当天晚上司马和父母靠别之后,一个人悄悄的提着自己要带的东西,再一次回到了仓库之中,在时空异常点开启之后,重新返回了年的时空。 “看来文子的动作很快!没想这么快就把我要的东西送了过来。”走出时空异常点的司马看着你仓库内多出的几个集装箱,就知道这是自己这次回去后弄到的一些宝贝,尤其是那个标着特殊记号的红色集装箱内的东西。 那里面装的是田军回到美国后帮司马买到毛瑟K98地图纸还有一些其它武器地图纸,最重要当数布伦机枪地图纸。意外的惊喜就是这里面还有一套捷克的M52式,之所以选择这种手枪的原因,就是因为M52发射的子弹51式手枪弹。这对司马而言完全是一个意外之喜,因为现在公司的民团和保安队用的最多的手枪还是毛瑟96手枪,如果生产M52手枪的话,那么至少子弹完全通用。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美国人的枪支管理政策,也许更需要感谢的还是美国人喜欢DIY的精神,以及收藏的稀有物精神。除了捷克地M52手枪是一份美国人自绘地图纸,其它都是网上清晰图纸。 第一百三十五章 工厂内 一大清早,刚一得到司马回来的消息的高传良便来到了司马的住处,这半个月以来,虽说一直以来公司都是由穆藕初管理,可是高传良一直在背后看管着一切,司马现在回来了当然需要向司马汇报一下。 “你是说,民团炮营的李守安拿着枪追杀史道姆?”听到这个消息,司马惊的差点合不拢嘴,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更何况自从上次发生的意外之后,两人更是引彼此为知已一般,这是为什么? “史道姆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直接把公司刚从马修那里买来的那两门大炮给拆成了零件状态,结果第二天李守安恰巧碰到,所以接下来……呵呵!”想到史道姆跑到自己那里避难的样子,高传良的嘴角不禁露出了笑意,毕竟一直以来显得风度翩翩的史道姆,会轮到如此境地,也着实让人好笑。 “呵呵,我想那个李守安应该只是想给史道姆留一下教训吧!拿枪追杀!要是真想杀他,估计他史道姆有两条命,这会我也要给他开追悼会了。不过李守安拿枪追杀好像违犯了军规,史道姆固然有错,不过拿枪追显然不行。这个头千万不能开,要是都这样那还了得?我给你们批文,让宪兵队去逮捕李守安,先按规章 关他半个月的禁闭,等出来后军衔降一级。” 虽说司马感觉这事比较好笑。可是换个念头一想,如果民团里的军官以后都像李守安这样的话,那未来可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少爷!如此是不是太重,毕竟那李守安也只不过是在和史道姆经理开个玩笑罢了!” 一听到司马要这般惩罚李守安,高传良连忙开口说到。毕竟大家只不过是把这事看成一个玩笑罢了,更何况史道姆本人也没觉得的有什么。 “今天他可以以玩笑地方式拿枪追人,明天他就会真的拿枪杀人,我早都说过民团纪律第一位,看来他是没学好。就让他进去去学半个月,现在军事法典的事还没弄好。要不然让他去学学这个倒也不错。”一边吃着早点。司马一边说到,对于公司地员工犯下的错误,司马个人还可以原谅,但是对于民团和公司保安队,司马却不能容忍其犯一下那怕一丁点错误。战斗力源至于良好的秩序。 “那几名教授还在根据少爷提供的资料编写着军事法典,估计应该再过些日子应该就差不多能弄好了。”见无法劝动少爷,高传良也没在劝下去。毕竟对眼前的这个少爷地性格,高传良很是了解,他决定的事情基本上没人能劝得动,于是这事便不再提,把话引到了一旁。 “嗯!那事别急,急了反而不好。”听老高这么说,司马嗯了一声,军事法典的事肯定急不得,虽说司马弄到了美军和德军的军事法典,让那些专家们以此为参照编出一本集两者所长的军事法典,但是司马也知道弄这东西,肯定不是一个月、两个月能做好地事情。 虽说现在公司已经在原来的军法队上建立了宪兵队,可是直到现在还是没有建立军事法庭,原因无它,就是因为没有合适地军事法典,直到现在仍然是用百十条简单地规章 约束着民团、保安队。不过至少现在已经把这一方面的军事化的管理扩张到了整个公司,包括职工生活区的管理,虽说严格的军事化管理、检查制度为公司里不少管理人员所不喜欢,可是却都不得不承认,自从整个公司以及职工生区地卫生条件明显改善了许多。 不过,显然至今仍有相当一部分的公司管理人员认为,把民团的宪兵队引入公司地管理,根本不适合公司,毕竟公司是一家私人公司,并不是政权,再则公司也没有任何执法权,所以对此仍然比较抵触。也正因为如此,才使得最近司马一直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在公司建立个其它机构,用于维持公司的各种秩序,既然军事法庭他们无法接受。 有时候人们就是这么奇怪,虽然大家都知道现在西北公司已经远远脱离了公司的范畴,用一些人的话说,现在的公司正在朝满铁地方向发展,可是大家仍然习惯的用一般公司的条条框框来约束着公司的行为。 “老高,你觉得咱们公司是不是越来越像小鬼子的满铁?”虽说司马对大家的这种说法并不认同,毕竟日本人的满铁可是参考的英国的东印度公司的模式建立的,并不是日本人所创,只不过现在的国人所了解的是满铁罢了。 “只不过是公司的一些管理人员的看法罢了,公司里的所有的职工可不这么认为,那满铁待咱们中国工人可是不地道。”老高如此回答到,因为公司里有一些原本在满铁各工厂工作的职工,所以老高从他们的谈话中还是能看出西北公司和满铁的不同。 “呵呵!也许吧!”其实在司马的心里在有时候也总是不自主的拿着西北公司和满铁做比较,比较来比较去,是越比较越像,满铁表面上是一个铁路经营公司,但却公然涉足于政治、军事、情报等领域。自从满铁成立以后,它始终活跃于日本侵略中国行动的最前沿。 之所以说西北公司和它是因为两者的一些行为,而有时候司马也总是不自主的在学习着满铁,至少是满铁的那种在坚持以铁路为主的前提下。将其经营触角迅速延伸到海港、海运、旅馆服务、煤矿,以及铁路沿线城市市政建设等方面上来,短时间内取得了丰厚的经济效益。同时沿着铁路沿线,后藤建立了不少学校,打算为日后长期殖民统治培养人才;而且还开设了许多医院,力争使每一所医院都具有野战医院的功能;成立 “满铁”中央实验所。 全面推进和开发对中国东北的科技殖民。如此这一切都是司马所学习地,不过西北公司和满铁之间的不同是,满铁是为了在中国实现殖民统治,而司马建立西北公司却是为了让中国摆脱这一境地,并且实现自己的梦想。如果说满铁仅只是以铁路为核心的话。那么相比之下也许西北公司更胜一筹,毕竟西北公司现在的发展是以机械制造、冶金工业、化学工业这工业三大类为核心发展。 不过一想到核心,司马就觉得好像自己现在背离自己地初衷,现在公司甚至于单从规模上。与东北的满铁公司已经不相上下,可是现在规模越来越大的公司却总让司马有一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尤其是公司现涉及的产品门类广泛。仅只是各种分公司就多达十几家。而各种专业分厂也有数十家之多,可是现在好像管理上成了问题。 “老高,你是否觉得藕初说公司地现状的是事实?”司马如此开口问到高传良,司马在离开公司之前曾经接到过穆藕初给自己地一份长长地报告,不过当时司马并没有看。其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穆藕初对公司的比喻。穆藕初告诉司马,现在的西北公司因为之前的积病。已经完全背离了他的发展初衷,将大量地财力、物力、人力分散到了各个方面,如果已经影响到了公司的发展。 当时让司马很不高兴的原因正是穆藕初所指地积病,毫无疑问的他口中所说的这个积病的源头就是司马,要知道这个公司可是司马的心血所在,被穆藕初如此形容,司马当然不高兴。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司马对穆藕初给自己的那份建议公司改革的报告,根本是连看都没看就扔在了一旁。 不过现在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司马也觉得自己之前的规划、投资好像也真有东一棒西一棍的让人摸不头绪的感觉,就像现在司马自己都摸不着头绪,好像完全没有一个核心,不过司马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都是在以三大工业基础为核心啊!除了那个生产午餐肉以出口欧洲谋利的罐头厂和卷烟厂、造纸厂、印刷之外,好像建立的工厂都是围绕公司机械制造而建立的分厂啊! “少爷,管理公司我不知道怎么管理,穆经理是专家,如果他说是的话,恐怕也十九不离,有时候实话总不讨人喜欢,不过穆经理是个说实话的人。少爷应该抽个时间看一下那份报告。”听到司马这么问自己,高传良连忙开口说到,自从上次见到司马冷落了穆藕初,老高就觉得应该挑一个机会和少爷好好的说道说道,那份报告高传良自己看过,里面说的大都是公司的事实,所以听司马这么问,于是便希望司马能认真的看一下报告,别因此冷了人心。 “好吧!我会上午看一下他的那个报告,我到要看看他的报告里写着什么。”听到老高这么说,司马便开口说到,现在看来司马也觉得自己当初好像是反应过度了,过去司马一直觉得自己很能接受他人的意见,没想现在事实证明,并不是每一次每个人都能接受他人的意见。 上午司马并没有像自己说的那样,直接去自己的办公室去看一下穆藕初给自己的报告,而是直接去了机件二厂史道姆那里。一进机件二厂就看三个集装箱正在通过厂区内的米轨轻便铁路运载着,这是司马特意为机件二厂准备一些东西。 “史道姆,我很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把那门拆散,现在炮组装好了吗?”一进史道姆的办公室,看到双眼通红、面色憔悴的史道姆,司马便开口问到,看着史道姆的这个样子,司马觉得这史道姆昨天应该是一夜没睡。 “啊!司马!你回来了!拆那门75小姐,纯粹是为了学习,还有对法国人的75小姐很是好奇,现在我只能说他们是一群只会跳舞的娘们,他们根本就是遭踏了完美的液压空气式的反后坐装置!那门炮当然已经组装好了!如果没组装好,恐怕你地李营长,现在还在想着怎么样追杀我。”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司马。史道姆显得很是惊喜,听到司马这么问自己,史道姆开口辩解到,同时不忘记顺便贬低一下法国佬。 “呵呵!对于我很抱歉,虽然你有错在先。但是李守安营长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民团的军事条令,现在他应该已经被关进了宪兵队的禁闭室。他将为自己地鲁莽付出应有的代价。你永远都是这样。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贬低一下英国人、法国人。”听到史道姆这般开着玩笑的口气,司马总算是放心了下来,毕竟现在整个公司只有这么一个武器设计专家,于是司马便开口对史道姆如此说到,顺便道了个歉。 “啊!应该没有这个必要吧!李营长只是和我在开玩笑。如果他真的想追杀我的话,恐怕我连这个工厂都出不去,我希望……”一听到李守安被抓进了宪兵队。史道姆连忙开口为李守安求起情,毕竟在现在整个公司史道姆可就只有李守安这么一个可以在一起谈论专业知识地知己。现在因为自己被关进进宪兵队,显然让史道姆有些吃惊,不过史道姆的话没说一半,就被司马开口打断了。 “不是这个原因,他身为一名民团军官滥用民团武器发泄私愤,就已经违反了民团地军事条令,所以无论是玩笑或是其它,只要他违反了条令,就需要为自己地行为付出代价。”虽然史道姆会为李守安求情早已在司马的意料之中,但是司马还是打断了史道姆的话,违令就需惩处,纪律的根本不在于是否严厉,而在于是否能够百分之百不打折扣的执行。 “好吧!我只希望你们在惩戒李营长时,能够考虑到我这个当事人地意见,在我看来我们只是在开玩笑罢了。”听到司马这么说,史道姆当然知道任何一个军人都需要遵守军队的条令,现在李守安违反了条令,那么被追究责任也成了必然。史道姆只是希望能够从轻处罚,于是开口说到。 “这个我会考虑的,你说那些法国人只会跳舞,又遭踏了液压空气式反后坐装置是怎么回事?”见史道姆仍然这么说,司马便开口转移起了话题,说实话司马也对史道姆之前地说的事情感觉有些好奇。 “哦!是这样的,虽然M189775米野战炮采用了世界上最先进的、最完美的液压空气式反后坐装置,可是非常可惜的是他却采用了断隔螺式炮栓,由于不能自动退壳,根本就影响到了他的射速发挥,在射角超过25度时,M1897炮可以依靠弹壳的自身重量退壳,这时的射速可以达到20发以上。 但是如果是低于这个射角,那么只能人工退壳,那么他的射速每分钟不过才6-8发而已!M1897炮做反坦克火炮,每分钟射速只有6-8发。”听到司马问的是自己专业以内的事情,史道姆连忙回答到,昨天整整一夜史道姆可都在研究这个事情。 “你看,这是我昨天用了一夜的时间,自己绘制造火炮的设计简图,虽然是之前制造的那门FK96NA的改进型,可是已经两者完全不同,采用液压气体式复进机,开口向右的半自动横楔式,射击时利用炮身后坐、复进完成推壳、抛壳、开栓待击.射速较高,预计射速将高达25发,而且射速不受射角限制,最大射角达45度,M形简易炮架,新炮的炮架结构恐怕稍显得复杂一些,超过FK96NA以及M1897,虽然用同样的75毫米炮弹,可是射程应比M1897稍远。 不过这才是真正的速射炮!我敢说就是一旦制造出来,这一定是全亚洲最先进的野战炮,就是放在欧洲战场。也不会落后!这一点我敢名誉拿担保!”翻着图纸史道姆对司马如此解释到,同时信誓旦旦的对司马说到,之所以昨天一夜都没休息,就是为了绘制这个简图,不过这几是最初的设计简图而已。 史道姆并不知道的话。他昨天地改进设计实际上在德国本土,他的那些同行们不过是刚刚造出与其相近的火炮而已,就是有名的FK16式毫米野战炮,如果有人看到图纸上绘制的简图,再与FK16进行对比。恐怕也会惊叹于两者地相似程度,也许这就是殊途同归吧! “这是你昨天一夜绘出来的?”看着史道姆的办公桌上厚厚数十张简图。司马有些不敢相信的开口问到。毕竟还真的没见过史道姆这么拼命。 “当然,我这是为了悍卫地我的荣誉,我拆开那门火炮对于公司而言绝对是物有所值,未来地两个月内,我将用新型火炮来堵住所有人地嘴巴!”见司马这么问自己,史道姆正色说到。 对于昨天因李守安追杀自己,所引起的流言菲语。史道姆也有所耳闻,但是史道姆并没有辩解,而是将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还自己清白。 “史道姆!如果……真的很谢谢你!你用你的行动赢得了所有人地尊敬!”看着眼前这个面色憔悴的年过半百的德国老头,司马有些感动地对史道姆说到,这一次史道姆用自己的行动赢得了司马的尊重。看着认真异常的史道姆,司马觉得如果说中国人能像史道姆一样,在流言加身的时候,所想更多是用自己的行动来击破流言,而不是拼命辩解或是找借口,那样的话恐怕…… “史道姆,今天来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我想这份礼物再适合你不过了,就在工厂的院子里,走,应该刚刚卸下来!”司马看着史道姆对他说到,然后朝史道姆的办公室外走了出去,刚才卸下的东西有一些东西是可以说再适合史道姆不过了。 “你还记不不记得,你以前说过,让我帮忙弄到炮钢的事情?我想现在这份礼物现在应该是你最需要的礼物!”指着已经卸下的几十根直径数十厘米、长达数米圆管状的钢料,司马开口对史道姆说到。这些管状钢材是司马特意购买的高强度铬钢,也是炮钢,只不过是后世军队淘汰的报废炮管罢了,可就是这些报废炮管,当初也没少让司马费功夫,花钱不说,至少买这几十吨钢材时就多花了一些心思! “炮钢!这……这些不过是报废的炮管而已!我说的炮钢是指钢锭!”看着地上的几十根长达数米的钢料,史道姆一眼就看出这些是报废炮管,这些那里算是什么炮钢。钢锭不也是要重熔嘛!这些炮管至少钢料是优质炮钢不是,用电炉制锭后不也是一样的用!总好过你之前的用的轴承钢不是!有了它,你应该能造出好炮吧!”听到史道姆这么问,司马连忙说到,这几十吨报废炮管都不知道怎么弄到的,为了这些司马可没少费心思。 “呵呵!是我的要求太高了一些!你说的对有这些用电炉重新熔炼后也是一样的使用,这差不多有几十吨!一根36倍身炮管需 公斤钢料,估计这些应该能制炮管150以上,再加上备用身管,呵呵!这些材料足够制造100门火炮,我想如此之多的火炮,应该足够满足您的民团使用了,到时你也可以考虑向你们的政府出售西北公司的火炮!”史道姆稍微算了一下眼前的这些钢料,得到一个让自己非常满意的数字,于是便有些兴高彩烈的对司马说到。 “足够了!足够了!卖给政府?我看还是算了!免得到时自己的公司给国有化了!”听到史道姆提议把多余的火炮卖给政府,司马连想都没想就一口否决了,若是现在自己把火炮卖给政府,估计还没等卖,政府就先治自己一个私造军械的罪名!到时可就全完了! 待那几十根报废身管运进机件厂的库房之中后,司马便让工人抬着几个箱子进了史道姆的办公室,在办公室里司马一打开其中的一个箱子,从中抽出一叠图纸。 “司马,这是?毛瑟步枪的全套工作图纸?”看着眼前的这份图纸,史道姆有些目瞪口呆的说到,做为武器设计人员,史道姆只是稍看了几张,就知道这些图纸很可能是毛瑟步枪的全套工作图纸中的一部分。 对于全套工作图纸对于兵工企业生产的重要性,史道姆可是再了解不过,这些图纸并不只是简单的生产图纸,应该还包括专用刀具、夹具、验收图纸等等地图纸,应该还有其它各种详细的制造规范,像这种全套工作图纸一般情况下这种图纸任何一家武器公司都不会轻易转让,就是中国的这么多家兵工厂,他们地图纸也不过是和之前自己一样,通过实物仿制自绘图纸。司马是怎么得到的。 “呵呵!是的,这是从全套的工作图纸,还有验收图纸、生产规范、原料图表,我也说不清楚,不过这些都是德文图纸,我想这些应该再适合你不过。以后公司原来的步枪生产都停下来,所有的设备都要进行改造,以适应新武器的生产。不过步枪的口径改成65口径,这里有一份新的枪管图纸。” 司马指着图纸对史道姆说到,既然现在有了全套的工作图纸,那么就没有必要再生产原本逆仿制的三八式,虽说那个三八式制造的质量也很是不错。之所以强调改造枪管,是因为司马并不准备使用79毛瑟是仍然采用的65步枪弹,只不过弹头将更换成65径的格伦德尔弹头,以提高武器的性能。 第一百三十六章 武器 “嗯?为什么要改口径?用7.9毫米毛瑟步枪弹不是很好吗?而且优于65日本有坂弹。”对于司马还是坚持用着65日本口径史道姆显然有些不太>成章 不过,于是史道姆开口问到。 “并不是继续使用日本的有坂弹,你看一下这份图纸,这是公司委托外人设计的一种新型子弹,我们现在只使用这种新型子弹的弹头,以改造日式的65有坂弹,它采用了设计最佳的弹头结构较特殊形半径很大能增大弹头质量系数,提高弹头飞行稳定性,精度明绝对于日式65弹药,杀伤力也提高很多,并不会比79瑟步弹差。 听到史道姆的疑问,司马便开口解释到。对于6.5×38mm枪弹的精度和杀伤性能,司马是绝对有信心,按照后世的资料,格伦德尔枪弹的精度以及弹头动能在从100至1000米都接近或优于M80约7. 9毫米步枪弹。 后世美国人研制这种弹药.就是为了使M16系列步枪的精确射击距离达到千米以上。正是这一需求的提出,最终导致产生了一种6.5×38mm格伦德尔枪弹.一种以中等质量的弹头也可获得良好的初速和很好的弹道性能的枪弹。使用长508mm枪管发射时.该弹可使用的范围很广。 “这图纸上的是不是两种枪弹,这一个他地铅芯前部有一厘米的空腔,是不是为了增加杀伤力,另一个是实心弹,应该是轻弹、重弹之分吧!”史道姆翻看了一下司马拿出的图纸,看到两种外型尺寸一致,但是内部结构完全不同地两种子弹便开口说到。 “嗯!是的,这一种有空腔的轻型弹头用作于步枪,另一种无空腔结构的是机枪。以保持远距离侵御力。”听到史道姆这么问自己,司马便开口说到,因为步枪是用5桥夹装弹。而机枪使用的是散装弹,所以根本不需要担心会发生混乱。格伦德尔枪弹的被甲尖部内留了大约一厘米的空腔,弹头击中目标后,因受到阻力急剧减速,由于铅套的惯性作用而二次前冲。 当遇到骨骼时,铅套有可能冲破被甲而形成开花弹而带毒伤人;此时,弹头质心前移,在目标内更易失稳而翻滚,使弹头动能大量释放给目标而增大对目标的杀伤力。该空腔还可使弹头质心后移。从而提高弹头飞行稳定性。从后世美国人地试验上来看,格伦德尔枪弹的杀伤力在任何距离都明显优于M80北约弹,这也是司马采用这种弹头原因。 “史道姆。除了这些,你有没有算过一笔帐。使用65公司每年可以节约多少钱,就是军队使用地话,可以节约多少钱。在保证了杀伤力的前提下。相比79毛瑟弹第一发子弹公司都节约5铜铅!一克发射药。每千发子弹至少可以节约几块钱。如果全国军队使用都使用这种弹药,到时每年仅只是在弹药上节约地经费。都将是一个天文数字。中国是个穷国,用这种子弹再合适不过。” 司马一本正经的向史道姆解释到,如果不因为这个时代的发射药不及后世地发射药,司马甚至曾想过生产6.5×38mm格伦德尔枪弹,而不是6.5×51mm版本地格伦德,保持性能不会下降。 “呵呵!也许吧!好像用65口径的国家都是如此,也许于经济地角度考虑吧!我只是希望这种子弹真的如你所说,威力不比79毛瑟步枪弹差,对于这种子弹我已经很是期待了!”虽说对于司马说的这种子弹的威力不敢相信,但是史道姆却不得不承认,使用65口径的弹药非常经济,对于中国这样的国家而适不过。 “不过好像这种弹药的一些尺寸和日本有坂弹药并不一致,如果我们要生产这种新型子弹的话,恐怕需要对日本的有坂子弹的弹壳进行一些改进!”仔细看了一下图纸上弹头的尺寸规格,史道姆指着图纸上的尺寸对司马说到,虽然差别很是细微,不过在弹药上却需要非常注意。就像79口径的毛瑟圆弹和尖弹,虽然两者的口径同为7_两者的弹头外径却不一至,虽然相差仅不过只0.者仍旧不能通用。 “这种新弹的弹头直径是6.8毫米,而按照我们实际的日本不过是6.63米而已,相差几乎达到2米,这么大的差距,如果使用旧弹壳肯定不行,只能重新设计。你看一下这两种子弹的尺寸,这有坂弹的弹壳瓶颈处至少需要加大到7毫米。就是过去公司生产的步枪也需要进行改造。否则根本不可能发射这种弹头。估计刀具厂需要把为子弹厂生产的模具全部报废,生产新的模具了!” 拿出自己绘制的有坂子弹的图纸,史道姆仔细对比了一下开口说到,因为现在子弹厂设备已经开始调试,而且制造弹药所需的各种模具也早都制造完成,看来如果生产新子弹的,这些东西就得全部报废,改生产新的模具。 “啊!这样啊!没什么,重新生产就是了!我看一下……嗯!这个如果去掉这个半底缘,改成无底缘弹。这样会不会有影响?还有这个弹壳的直径能不能适当的稍加粗到三八式步枪并不能打新型弹药?需要改造才行?”顺着史道姆指着的位置,司马看了一下,仔细对比一下两者。然后开口说到,有时候司马真弄不明白,这日本人为什么弄个费事的半底缘在这,这会既然要改造,到不如全改。 心下对于公司和日本造地三八式步枪并不能使用新型弹药,司马可是心里压不住的狂喜,如果真的怕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要知道司马可一直担心日也用了公司的新型子弹,到时可就是大罪过了! “去除半底缘并不会有什么影响,只是一根头发的差别罢了。 不过如果子弹真的造你说的这么改,恐怕公司原来的旧枪必须要换新地枪管,两者根本没有通用的可能。不过幸好,虽然换了新枪管。公司现在库存的日本弹药,仍然可以在新枪上使用。”听着司马之前地设想,史道姆在心里估计了一下。好像这些改动并没有什么影响。于是便开口回答到。 “史道姆。你的意思是,公司生产地65步枪可以打日本的有坂子弹。而三八式步枪却不能打公司制造的子弹?”听史道姆这么一说,司马简直想笑出来,如果真地是这样,恐怕没有比这更让人开心地事情了,如此一来,恐怕光是恶心都能恶心死日本人。知道历史发展地司马,当然知道未来的走向,未来公司十有八九会和日本发生战争,那么如果在战场上使用着65步枪地中国人时候可以直接使用缴获日本人的子弹,而日本人面对着缴获的中国子弹,却只能看,而不用,恐怕到时日本人心里头能恶心死。 “呵呵!这就是我想要的!恶心死他们……咦!这门炮是什么炮?怎么以前没有见到过。”听到史道姆的肯定的答案后,司马心花怒放的说到,正打量着眼前这份能恶心死日本人的子弹图纸时,看到史道姆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个大40厘米大小的一门火炮模型,于是便开口问到。 “哦!这个是我过去在克虏伯公司工作时参与设计过的105毫米的FH98/09型榴弹炮模型,以前.时,为了生计,把那个卖掉了,真的很可惜!这是当时世界上最好的榴弹炮,不过现在应该德国应该早已经有了性能更好的榴弹炮了。”看到桌上的模型,史道姆有些动情的说到,这是史道姆身边现在仅有几件,当时从德国带来的物品,当时是准备在合同完成时送给中国的兵工厂,一来是留做纪念,二来可以起到推销产品的作用。 不过因为在合同结束时,那个让人很不愉快的结尾,所以史道姆当时把这两件火炮模型给私自了下来。 “这是105米榴弹炮的模型,怎么炮管这么短!射程应该很近吧!”司马打量着桌上的这个制做非常之精密的模型,火炮的身管比复进机还要短上几十厘米的火炮,可是司马第一次见到,看着短短炮管,估计射程也远不到那里去,司马开口问到。 “他只有不到16倍的身管,当然显得很短,不过射程并可以把16公斤重的榴弹打到7公里外!相比与野战炮,榴弹炮更适合战场,这是德国参谋部得出的结论,这门炮正是在皇帝陛下的要求下研制的新型榴弹炮。”听司马这么问,史道姆如此解释到,曾经参于这门世界上最先进的轻榴弹炮的研制设计,可是史道姆的骄傲。 史道姆并不知道现在欧洲主宰着战场的正是各种口径的榴弹炮,榴弹炮最大的优势就是弹头重和全炮弹重的比例。炮弹的重量更大,意识着可以装更多的炸药、可以产生更多的杀伤破片,不仅直接命中时破坏性更强,就算是没有直接命中只是接近弹着点,强烈的冲击波也行造成战壕和工事地损伤。而且是对于战壕而言,曲射的榴弹炮给战壕内的士兵造成地杀伤远大于直射的野战炮,也正是因为如此的原因,才会使得现在榴弹炮已经取代了野战炮成为欧洲战场的主宰。 “7公里!呵呵!我们公司可以制造这种FH98/09榴弹炮吗?”早在一听说是到。要知道在后世的二十一世纪,这种榴弹炮的射程好像是近了一些,但是那16公斤却足以弥补这一不足,更何况估计现在火炮的射程恐怕都是这么点。如果自己地民团里头能装备一个营的这种大口径榴弹炮,估计在野战的时候,强此强大地火力将是任何一个敢于进攻公司的敌人地恶梦,到那时…… “我们公司当然可以制造,这种榴弹炮的装药并不比75炮多多少。膛压也相近,所以制造这种榴弹炮并不存在任何问题,我设计的野战炮地炮架。为了加强射击稳定性,就是参考地它地炮架。结构强度完全可以直接供105弹炮使用。不过如果我们在制造这种火炮之前,首先需要解决的是周视瞄准镜地问题!” 听到司马的话,史道姆就知道司马恐怕是对这种榴弹炮动了心思。对于制造榴弹炮史道姆可没有任何意见。公司的技术也可以胜任。只不过瞄准镜是个问题。 “周视瞄准镜?你以前不说可以用机械游标瞄具代用吗?”听史道姆这样说,司马皱着眉头问到。没想到又碰到这样的问题,不过之前史道姆的可是用着机械游标瞄具代用,怎么现在不行了! “那是野战炮,这是榴弹炮!野战炮是以2里内的直射为主,榴弹炮是远程压制,如果说我们用机械式瞄准具的,勉强可堪使用,不过精度成问题!我个人觉得我们公司应该建立一个生产光学瞄准镜的工厂,至少应该建个可以少量生产的试验室。”话说史道姆一直以来觉得最可惜就是,那怕自己在中国设计制造出再精良的火炮,也没办法给这些火炮安装上光学周视瞄准器,如此一来那怕就是有精良的火炮又能如何? “对这我也没有办法!这么大的中国没有一个可以制造光学器材专家或者说技术人员,没有技术人员,我就是有心也无力不是!”司马无奈的说到,这个时代的中国所派出的留学生,大都是学习机械、冶金、造船、军工等等工业技术,可是对于应用光学的学习研究却根本没有几个,要知道直到30年代初,中国才有专门的留学光学,也是直到30年晚期,中国才算建立第一个光学仪器的这会司马就是想挖角,恐怕也挖不到什么人才回来。 “如果说,公司能弄的光学玻璃的话,我想我恐怕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他应该能够制造出光学瞄准设备,不过该可以!”听司马这么说,史道姆想了一下开口说到,在天津时史道姆在租界内认识一个德国人,到是应该有可能制造出这些光学器材。 “哦!管他是应该,还是不能,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行!”听史道姆这么说,司马连忙急切的说到,只要能解决光学器材的问题,管他什么这那那这的。 “我也不太清楚他能不能,我只知道他过去曾是蔡斯公司的技师,战前被派到日本去协助维修蔡斯公司出售给日本海军的光学仪器,二年前日本对德国宣战的之后,他很走运的逃到了中国,在天津的德国租界里的一家眼镜店里以校光,和打磨镜片为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还在天津德界的那家眼镜店内工作。我就是在修我的眼镜时和他认识的!如果公司能弄到光学玻璃和相应的设备的话。我想他应该可以制出公司需要的瞄准镜!” 见司马如此的急切,史道姆便想了一下开口说到。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在心里头史道姆还是有些拿不准主意,毕竟那个人只不过是个修理光学器材的技师罢了!虽然说在欧洲早已经战火连天,可是欧洲地战火明显得对于亚洲的中国根本没有什么影响,至少对于生活在中国的数十万外国人而言。 不过也不尽然,至少对于在华地德国以及奥匈帝国的国民并非如此,自从战争爆发以来那些原本对德国很是友好的其它欧美国家公民,对德国人显然不太友好。这些外国人大都居住在各地的租界之中。租界是这个时代的中国的特色,就像上次司马来的时候,当看到租界的时候。心里也只隐隐作痛,是时代的特色,也是一种耻辱! 自从被德国人割占地青岛在两年前被日本攻下后,海河右岸的天津德国租界就成了德国在华最大的租界,因为青岛大量地德侨随着德军投降后,被日本人关进了设在日本的战俘营,也许是为了一种心理上地安宁,大量的德国人便从各地集居各地德国租界,而其中最大的天津租界。更是集中了在北中国地大部分德国人。 一直以来德国租界内林立地洋楼之中存着大量为德国企业服务地洋行,但是随着战争的爆发,失去了本土货物供应以及本土市场地这些德国洋行。现在大都处于半倒闭的境地,而正是依托这些洋行而繁荣起来的德国租界,因此也显得有那么几分萧条。 一辆全新的黑色的轻便马车在马夫的驾驶下,缓步行驶在德国租界内的6公路上,这辆黑色的轻便马车的车门上涂有一个白色帆型标志。标志的模样和毛瑟公司的标志很像。只不过其间的德文字母。变成了两个汉字 “西北”。 这便是西北公司的标志,设计这个标志时司马并没有费什么功夫。只是随便用了这么一个帆拱型白框,然后顺着框型写相黑体的 “西北”两字,如此一来倒也非常醒目!透过马车窗户的玻璃看着路两则的充满德国风情的洋楼,以及楼外到处悬挂着的黑红黄的三色德国国旗,史道姆不禁感觉亲切异常,虽然这里是中国,可是在这里史道姆却总能找到家一般的感觉。 史道姆这次来天津就是为了帮司马找到海森伯格,也就是现在在天津德国租界的一家眼镜行里工作的那个蔡斯公司的技师。 “差不多一年多没来这里!这里好像比去看显得更萧条了一些,都是这场该死的战争,还有该死的英国佬!”看着明显有些萧条的街道,坐在马车上的史道姆自言自语的骂到,之所以骂英国人,就是因为英国的舰队封锁了德国海运,才使得这里显得如此萧条,也使得自己不能乘船回家! 这一次史道姆之所以毛遂自荐的来天津找海森伯格,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在天津的德界内找到回家的感觉,但是现在看到如此萧条的德界,史道姆怎么可能不生气。就在这时史道姆看到马车停了下来,透过车窗看到已经到了目的地,于是史道姆连忙收拾了一下衣服,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看着眼镜店的门牌上熟悉的德国字母,史道姆不禁感觉有些亲切,这是一家德国人开的眼镜店,不过主要的生意对像还是针对中国人! “海森伯格,那几个中国的政府军里的军官送来的望远镜你帮他们修好没有,他们明天就来领了!”眼镜店的老板菲利克斯,对正在那里忙着的海森伯格说到,现在菲利克斯可真有些庆幸自己竟然拾到这么一个宝贝,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使得现在自己的眼镜店生意越来越来好。 当然这生意指的是修望远镜,每一部望远镜都能得到近百元的利润。而每个月总有那么十几部,如此一来,店里的生意并没有因为货源不足而下滑,反而利润更高。 “已经修好了都在那边的盒子里……咦!史道姆!你不是到外地去了吗?怎么回来了!”听到老板的话,正在工作着的海森伯格扭头说到,一转脸就看到了走进店里的史道姆! “我的朋友!好久不见了!”一见到海森伯格,史道姆便紧紧的给了他一个拥抱,史道姆至今仍然感激当初他免费给自己修眼镜的事情,也是因为那次之后,两人成了朋友。 “我的朋友!一切都好吗?”在租界内的一家德国餐厅内,史道姆看着一年多末见的海森伯格说到。 “还行吧!现在这里的生意很一般,幸好中国人不会修望远镜,所以在现在至少在中国生活已经没有任何问题!”吃着很久没吃过了德国大餐,海森伯格一边半闭着眼睛回味着已经变有些陌生的美味,一边开口说到。 “我现在有一份工作介绍给你,去帮助我现在工作的那家公司制造周视瞄准镜,你可以吗?我的朋友!” 史道姆并没有和海森伯格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朋友之间并不需要如此。 “当然,那些早都刻在了我的脑子里面,如果有合适的设备和光学玻璃,我倒是可以试试!”听到史道姆这么说,海森伯格连想都没想就回答到,对于自己已经从事了二十多年行业,海森伯格觉得自己当然可以试一下。 第一百三十七章 库伦城 清晨,草原被晨光很快蒸发尽了水气,草地上的野花也被露珠一洗变得越发地鲜艳美丽.加上这里的河流平缓不急,苇草较高,被风一吹沙沙作响,一切都显得如此的美丽。偶尔看在这宁静的草原上可以看到适迁移的牧民,大牛车子上捆着帐篷,车上坐着蒙古打扮的女人孩子,他们寻找的是可以越冬的冬季的牧场,在大车的周围骑着马的蒙古男人,在那里不时的赶着离群的的羊羔。 就在这时骑在马上的蒙古男人像是听到什么动静一般,突然扭头朝远处一脸警惕的看去,待看清是什么之后,蒙古男人才算松了一口气。对于远处出现的一行数十辆卡车,蒙古男人早已经是见怪不怪,这将近一年来,这个蓝色的车队,就如同这一带常见的汉人的驼队、马队、牛车一般,而对于这种不需要牛马拉动的大车,已经在这里见过无数次的蒙古男人早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出张家口朝北有一条算不上是大道、也算不上公路的半自然路,这条路就是几百年来口外行商们的生命线---张库大道,这条长长的大道连接着从张家口到外蒙古地库伦城。 这个时期的外蒙古的主要城市有库伦、恰克图、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唐努乌梁海五处。而库伦是外蒙首府所在地,也是旅蒙商号的聚居地。 库伦地区三面环山,分西库伦、二里半滩和东营子三个区域。西库伦商号林立有京庄、晋帮之分。京庄就是北京安定门外俗称 “外馆”所分设的商号,专营对蒙民的贸易,商人大多州、饶阳等县大商人。晋帮就是山西人的商号商人大多是山西省汾阳、孝义、太谷、文水等县人。库伦除蒙民外汉人都是男子。 商人都是三年一回家。除京庄和晋帮外.还有一些汉人在库伦专营小贩生意,每年年初前往库伦。年终回家。他们携带一些用烧料做地首饰、鼻烟壶等膺制品和一些针线、布匹、儿童玩具等类的东西.卖给蒙民。二里半滩是俄民居住和俄商集中之地,帝俄政府设有总领事馆。东营子和恰克图栅相同,商号多半与恰克图栅内地商号有联系,或是分庄作批发运销地业务,少有零售。 五年前辛亥革命后不久,外蒙古活佛博克多哲布尊丹巴因受帝俄政府唆使,于一九一一年十二月一日宣布 “独立”,脱离清政府,一切听命于帝俄。除邮政局、电报局外,凡是清朝政府所派的库伦办事大臣以下官员,恰克图的加古庆以下官员,以及乌里雅苏台一律被驱逐出境,被逐官员多半绕道西伯利亚回国。 辛亥革命成功后国内各法团及学生等曾经发起关于派兵收复外蒙的爱国运动。一九一三年十一月五日中、俄发表宣言,俄国承认中国对外蒙古的宗主权,中国承认外蒙古自治,关于中、俄发生的问题.以后举行会议谈判。宣言附一换文声明俄国承认外蒙古的领土为中国领土地一部分,关于政治和领土地问题由中、俄两国在外蒙古政府的参加下协商解决,以后的会议由有关的三方面举行。 一九一四年七月间中、俄、蒙在恰克图筹备关于召开会议事宜,北京政府特派黑龙江护军使毕桂芳、驻墨西哥特命全权公使陈篆为全权代表参加会议,并简派陈毅、严式超等参赞人员四十余人随行。帝俄特派驻外蒙古外交官兼总领事亚力山大密勒尔为会议全权代表,外蒙活佛政府特派司法副长额尔德尼卓囊、贝子希尔宁达木定、财务长土谢图、亲王察克都尔札布为会议全权代表。 九月三方代表齐集于恰克图。我国全权代表毕桂芳等一行四十余人到达后由帝俄边区镇守使谢德洛夫招待,行馆设于也夫三层楼院内。三方代表交换了各该国政府的文件,会议地点多半在前营子帝俄边区镇守府衙门。经过曲折复杂的谈判,延至一九一五年六月七日会议始告结束,签订了中俄蒙协约。 协约主要内容为:外蒙古承认中国宗主权;外蒙古为中国领土之一部分,并规定一九一二年十月华商按百抽五纳税。由于这一协约对在俄华商有害。因此一般华商都争取与俄商合作,将原商号改称某某洋行,借以免纳税款。 此外,中、俄承认外蒙古自治政府以活佛博克多哲布尊丹巴执政,领导外蒙古推行政务。俄、蒙承认中国在库伦设立都护使和办事大员公署,并得派遣陆军骑兵一营驻扎库伦,保护在库伦的中国官商。中、蒙承认帝俄在库伦设立总领事馆,随带陆军一营保护在库伦地帝俄官员。俄、蒙还承认中国政府可在恰克图、科布多、乌里雅苏台各设都护副使、佐理专员公署,随带陆军骑兵一连,保护中国官得以在以上三处各设副领事馆。 一直以来无论是外蒙的政治风云如何变幻,可是对旅蒙商号地生意却没有什么干扰,毕竟蒙古地王公贵族们也明白。自己离不开这些个商号。在西库伦年前新开了一家西北商行,和旅蒙商号大多从事毛皮、药草生意不同,这家商号专收牛、羊肉,为了储存收来的牛、羊肉。 更是在其商号置下地占地达数十亩的大院内,修建十多个冰窖。以在冬天时储冰,热天储肉。虽说西北商行不过刚刚开业不足一年,可是若是论其风头恐怕在库伦城还无人出其左右。当初建号开业时,西北商行从张家一路开来了六十辆卡车,卡车上装满了各种建材,只用了几个星期,一家中洋合壁的商行便盖了起来。在这个时代的旅蒙商号大都还用着驼队、马队、牛车运着货物,可以想像当西北商行的这六十台卡车开在西库伦城 当时引起了多么大地轰动。 别说是西库伦的中国旅蒙商号,当地人都挤成人海地围观那支车队,就是连二里半滩的老毛子都跑来看热闹。大家都没见过如此庞大的卡车队!在看热闹的同时,旅蒙的千家商号从这六十辆汽车组成的车队上感觉到了这西北商行的威胁,直到西北商行成立后。邀请库伦城的三十六家百年联号,众人才算放下心来。 之所以放下心来就是因为这西北商行做的不是一般人做的生意,他们只做牛羊肉生意,而受限于商路、人力等等诸多原因。使得西北商行仅仅只能在库伦城内收购。每天冬天时诺大地蒙古草原上,那些牧民家里都会冻死数十万只牛羊。 因为数量太多。所以这些蒙古牧民大都是只取其皮弃其肉,而西北商行正是瞄准了这一点。西北商行开出的收购价也许并不诱人。可是允诺从张家口来时可为各商行按收购牛羊肉的比例来帮其带货,费用是驼队的八成时,旅蒙的商号们可坐不住了! 当堆成小山一样牛羊肉堆占着西北商行的大院时。那些旅蒙的商人们大都以为西北商行指不定这次就完了,估计是他们没有预计到这外蒙古地牛羊肉会如此之多吧!可当这些牛羊肉被运走后,西北商行仍然不停挥舞着现银和银元券在那里收购着的时候,所有人都傻眼了,直到大家打听到了这西北商行地背景后,才算是恍然大悟。 这西北商行是这一年多来名声越来越响地西北公司的设在库伦地分公司,专门为西北公司的罐头厂收购生产需要的罐头,以供罐头厂生产足够的罐头出口到英吉利、法兰西。知道了西北商行的背后的那条大鳄,再加上将近一年来,西北商行做生意从不以势压人,反而柄持公道,所以年来这西北洋行已经隐隐成了新起的一家联号。 “算算时间,这西北商行的车队,差不多是时候快来了,估计再帮咱们带几次回程货过后,等天一冷下来,他们就得运自己的收的肉了,听说西北商行的冰窖都装满了。”在全兴号的二楼全兴号的东家的张明伦看着对面的那座漂亮的中西风格合一的洋楼,对身后的张兴财说到。 “东家!这一个热季,他们西北商行自己可以是一分货都没带,来来回回全跑着给各号里送着货,这到了冷天,估计各号又得自己雇驼队、牛车的运货了,这冬天里头押货,可是都是要人命的活计,这店里的伙计一个热天都没跟过车了,不过歇了这么长时间,也差不多了!东家放心不会误了生意。” 听东家这么一说,库伦全兴号的掌柜张兴财便开口说到,在张兴财看来,虽说这西北商行的车队回头不能再帮城中各号运号,可是过去的一季热天,他们做的已经很够意思了。 不过这一到冷天就得自己号里运货,到时可真够要命的!蒙古草原气候变幻无常,一年之中寒冷占去8月,最冷时气温要至零下40度。朔风如刀,霜雪裂肤,一旦大雪覆盖,千里冰封,万里茫茫,牲畜无草,行人裹足。人畜冻死竟为常事。就是春秋季荒原上昼夜温差之大如同冬夏,最常见的是沙尘暴,一旦刮来,飞沙走石,天地昏昏,日月无光。沙尘暴一刮就是几天,不仅行路被埋没。连驼、牛、马和车辆帐篷也会被黄沙淹没。 “可惜了!不说咱们用驼队路上担的风险,从张家口用驼队送货到库伦城需要18天。牛车需要一个多月。是既费时又费钱,用这西北商行地车队,三天就到了,兴财,咱们这一季比去年多挣了多少,这西北商行是抱着金娃娃而不自知啊!别说就是驼队的八成运费,就是和驼队一般多,甚至再高出两成,这些商号也都是抢着让其运货。”想到今天这一个热季光是自己的号里就比以往多挣了三成多,再一想到西北商行抱着个金娃就在那费着。张明伦不禁大叫着可惜。 “东家!可惜是可惜!可这西北商行不指着这些银子过活,他们来这就是纯粹是为了收肉,听着他们背后的西北公司的罐头厂,每年光朝欧洲人那里出口的肉罐头一个月的利,就是几十万两,这点蝇头小利,兴许是他们看不上眼吧!” 虽然觉得可惜。但在张万财看来也没有办法,如果说这西北商行和一般商行一样逐利而行。那么就好办了。大不了加价就是了,总是能让这西北商行心动地不是。可这事难就难在这西北商行。根本就不是为利而来,它就是为了这外蒙古的牛羊肉,除此之外,他根本不做旁地生意,就连这运货也是顺道而来,再则还有和各号地承诺。 “估计这草原上的那些个马匪们,恐怕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就盼着这么一天那,这一季热天,这库伦城里各号的货有一多半以上,都是靠着西北公司的车队运的,那些马匪积了一季的怨气,估计都会撒在咱们身上,估计到时得比往年多花一倍的钱。” 想到草原上的马匪,张明伦心下开始担忧起来,大家都知道这张家口到库伦城再到恰克图是一条淌着黄金白银的财路,也是一条埋着不知道多少条人命,充满着血腥味地血路。张库大道自兴始时,沿途马匪出没的地方就有西沟的花豹崖、张北康保交界的德言庆庙以北至现化德一带、黄旗至赛汉塔拉一带、赛汗至二连的沙漠一带、叨林至闹狗庙一带、接近库伦的土拉河以南一带、库伦至恰克图一带。这些个马匪主要靠商路吃饭,时间久了,有的土匪还与保镖、领房、掌柜地认识,所以抢劫时也比较 “文明”,通常是挑拣些有用的、值钱地、容易带走地财物就会离去。 马匪和狼群是张库商道最大的隐患。商队往返都拉有货物,没有太多金银细软,马匪要大批货物没用,往往只要少许物品和马匹就会撤去,一般不伤害商人。有地马匪却要绑走领队的掌柜,让车队返回时用银两赎人。草原狼是凶猛多疑、狡猾阴险,并有着极强的团队精神的食肉动物。它们成群结队地在草原上寻覓,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猎取食物的机会。 虽说这旅蒙的商号在一起建了千人的护商队,看似规模大、足以自保,可是分散到各家之且,这千多人的护商队,每家不过十几、几十人而已,靠着这么一点人,在这商道上别说是打马匪,就是连狼群都别指望。 “东家!你看远处,看样子这西北公司的车队到了”,看到远处的阵阵飞扬的黄土,一看这阵势,除非西北商行的那支车队,恐怕别的还真找不出来,张兴财便开口对东家说到。 “估计马上各号就得去会货了,你也先过去,别给耽误了。”看着远处朝城里驶来的车队张明伦随口吩附到。 “袁队长,这一路上辛苦了!路上没什么事吧!走先洗把脸,到办公室里说话。” 一见到车队驶进了商行的大院,李南山便连忙从办公室走出去,迎着刚下车的袁天民说到,这旁不知道,李南山可知道这条路虽然只有三天,可的确是很不好走。 “谢谢李经理关心,路上还能有什么事。这有公司给你的信,如果没其它地的事,等大家停好车,我就带弟兄们先去歇歇,这一路可够累的。”见李经理还是那么客气,袁天民便和其客套的说着,虽说袁天民并不善与人交际。可是作为运输队的队长,像这种事也必须要他出面。 “哦!这还有一份我们的大老板这次让我捎的东西。估计是捎给什么熟人地。大老板说交给你就行了。”在西北商行的经理室,袁天民一边说话一边从腰间挂着地皮质文件包里拿出一个封口地档案袋,还有个外面包装着精美的包装纸的盒子。 “哦!大老板让带的东西?这可是第一次。” 看着桌上的那个明显是装着礼物的盒子,李南山自言自语到,同时认真的检查了一下档案袋的封口是否完整。 “现在公司的信带到了,老板让带来的东西也交给你了,我这就没什么事了,要不李经理您先忙,我先下去看看兄弟们可停好车吗!我先去歇着你看?”见李南山要开档案袋地模样,袁天民连忙起身说到。毕竟这可能涉及公司的隐密,再呆在这显然不太合适。 “呵呵!瞧我这,都忘记袁队长累了一路,澡堂的水早都烧好了,要不你们先去那烫烫解解乏。”听这个袁队长这么说,李南山连忙站起身说到。待袁天民一离开办公室,李南山便折开了公司的档案袋。袋内一共有三封信,两封是公司的。一封是老板个人的。信上的内容并没有什么特殊。 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交待着一切事情罢了。只不过让李南山最感兴趣还是另一封老板给自己地信,信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李南山把那份礼物转送到中央驻库伦办事大员公署,交给一个人罢了。看着信上的那个名字,李南山可是知道,那个人可是中央驻库伦办事大员地女儿,在此之前李南山可真不知道公司老板竟然和办事大员家里能扯上关系。 “难怪当初在这里办商行时,到公署上一打点,对方一听是西北公司开设地商号,就派人跑前跑后的帮忙安排,还有这商行用地都是通过公署和活佛协商,低价划拨的,一直以来公署上对商行也是照顾有加。”想到这里,李南山才算是明白为什么一直以来,这公署里总是有意无意的对自己和商行多回照顾,原来竟然是这层关系。 “方主事,待来各号来会货,一定要仔细一些,别会错了。货包上写的都有号名,我有些事先出去一下。”因为老板在信上让自己亲自把这个礼物送过去,肯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李南山恐怕只能自己跑上一趟了,在临出门时开口安排到。办事大员公署是一座有着京城园林风格的建筑,五年前这里还是清廷驻库伦办事大臣的官署,自从五年前清廷驻蒙的办事大臣及其它官员被驱逐之后,直到一年前因恰克图签约后,中央才再次派员重返库伦,这里再次成为了中央驻库办事大员公署。 “小姐,天气寒了,在这院子里呆时间长了,让贼风吹着了凉,到时病了身子,老爷又会怪罪小姐。”看着坐在凉亭里的小姐在那儿眼巴巴的看着南方,乌云连忙开口劝说到,自从小姐年前被人送回来,小姐就落下了这个毛病,总是喜欢一个人在院子里看着南边,好像在想些什么。在乌云的眼中,眼前的像娃娃一般漂亮的小姐,好像自从来到了这里,她那漂亮的大眼里,总像少了一些什么,没人知道。 “哎!乌云,我来这多长时间了。”看着远处天空,静坐在亭里的陈婉云叹子气开口问到。 “嗯!已经十个月了,小姐是不是想家了?”听到小姐这么问,乌云想了一下说到,看着眼前的小姐,乌云觉得小姐应该是想家了,要不然也不会总是在这里看着南方,小姐家好像就是南方什么地方来着。 “已经十个月了,也许他早都忘记那个被他救下的小丫头了吧!”听到乌云的话,陈婉云有些失落的看了一眼南方,心下有着一丝悠怨,不过却也想起那个 “丫头” “丫头”的叫着自己的男人。 “如果当初他要留下自己,自己会留下来吗?”想到当初他送自己走的时候,看着自己上车时眼神中透出的不舍,陈婉云只感觉到一丝甜蜜,每一次陈婉云都会想起分别时他那种犹豫的神情,每一次想起来的时候,也总会自问,自己会不会留下来。但是每一次的答案都让陈婉云脸红不已。 “小姐!老爷让把这个给你送过来,说是你在南边的一个朋友托人给你送来的礼物。” 就在这里一个蒙古仆妇拿着一个精美的盒子走了过来,对坐在亭子中的陈婉云说到。 “朋友?”接过精美的礼品盒,陈婉云感觉有些迷惑,虽然在天津的女校中有一些同学会给自己写信,但是收到从南边来的礼物,还是第一次。 “啊……” 一打开包装精美的盒子,看到盒内装着的物品,陈婉云惊喜差点没喊出来。 “是他!一定是他!他没忘记自己!”拿出盒内的这个精美的发簪,陈婉云在心里大声的说着,眼角甚至开始有些泪水,看到这个精美的发簪,陈婉云知道肯定是他送给自己的。 当初自己临走的时候把母亲留给自己的那个翡翠发簪送给他,自己的意思全都在那里,现在他又送给自己一个发簪,那么……握着手中的发簪,陈婉云开始有些憧憬起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梦工厂 库伦城人口大约七万人左右,其中大半约三万人是各商号员工以及汉人小贩小商,初来库伦之时,很多人都会将这个北地蒙古首府当误当成口内城市,若不是看到街头的这些汉人都是一色男人,恐怕真会让人如此以为。 位于西库伦的库伦商会是京庄、晋帮以及其它商号商议处事之地,若论其在库伦城内的影响与实力,恐怕就是蒙古人的博克多哲布尊丹巴活佛、中央政府派出的驻库伦办事大员,恐怕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毕竟城中半数都是商会直接管理的旅蒙行商。百年以来,在库伦城中的库伦商会会长可与蒙古活佛、中央驻蒙办事大臣平起平座,由此可其影响之深。 今天库伦城商会二楼的会议室中,显得有些烟雾弥漫,京庄、晋帮、散商在商会中的代表都难得齐聚一堂,像来的人这么齐,恐怕除了节气前后之外,实属第一次。 “诸位,扰得大家的生意,在这敬斋先和大家道个歉,赔个不是,今个应全兴号、大升玉、天和号等十多家商号的请求,召开这个商会大会,实属事关大家之利的事情与大伙相商,还请大伙多多见谅。”段履庄站起身来对在座的几十名商会代表说到,身为大盛魁的经理,又兼任绥远、库伦商会会长之职,这个当然要由段履庄主持。 “段经理客气,不知道段会长今个请大家过来有什么要事。像今天大家伙聚这么齐可真够难得的。” 久成庆库伦号的掌柜孙庆山起身持着后辈礼恭敬的说到,对于今天商会临时通知商会代表来这开会。孙庆山只觉得有些奇怪,最近这库伦城里风平浪静地,按说应该没什么事才是。 “今个请邀大家过来,是合兴号的明伦起地头,不妨证明伦把事和大家说一下,然后大家在一起讨论、讨论。”听到孙庆山的话。段履庄开口说到,这么一说等于把合兴号的张明伦整个推了出来。 “晚辈张明伦,在这给各号的掌柜、经理们道个礼,今天明伦邀请大家来,所为之事,是因为不到一个月,冷天就到了,到时西北商行就得全力返运自己的货。所以明伦才冒昧请大家前来商议个对策。好解决这个问题。” 看着眼前的这些个在这库伦城里头俱是头面人物地各号掌柜、经理,张明伦开口大声的说着,同时仔细观察着各号掌柜、经理们的脸色。这些人的表情果然没出乎张明伦的意料,听到张明伦说的话后,大多掌柜、经理们的脸色,明显一紧,显然都知道对现在这么一停的对自家地生意有多大的影响。 “张老板,咱们这各号都是百年前就来这库伦城里做生意。这不过是年前才有了这西北商行还有他的那个汽车队。现在人家要用自己的车队运自家的货,倒也无可厚菲不是,没有人家西北商行的车队,咱们就不会做生意了?咱们不是都有各自的驼队嘛,就是自家没有驼队。可这库伦城里什么都能少。还少得了这驼队不是!” 站起来说话的是常喜,也是这商会中驼帮地代表。这差不多十个月以来,这西北公司可是把他们驼队给逼惨了,如果不是因为各号地货物还要靠着骆驼驼到蒙古各地,估计这驼队恐怕真得停了,这好不容易西北商行的车队要运自己的货了,常喜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机会,于是连忙开口说到。 “不知道张老板指的对策是什么对策,不会是想算计一下西北商行,用商会的名义来逼西北商行地车队给大家各号留下份额吧!如果是这样,那请恕成兴源不敢同污。”自从听到这张明伦地话,再看一下周围,已是商会代表的西北商行地经理竟然不在,于是成兴源的东家万飞,便直截了当的开口说到。 万飞之所以会在这时候站起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今年成兴源的投资失败,一时资金难以周转,最后如果不是月前西北商行拿几十万多金城银行的银元券助成兴源渡过难关,估计成兴源这个百年老号也只有关门一途。欠下西北商行这么大的一个人情的万飞,这时当然会站起来为西北商行站出来说话。 “就是,如果张老板打的是这个主意,我想这会也没必要开下去了,咱们拜的是关公,说的就是一个信一个诚字,若是这样,恐怕就是我们自己砸自家的招牌,更何况,这小十个月,这西北商行给大家的好处,大家不要忘记了,就是合兴号恐怕这一季热天也比往年多挣几万两吧!这不会是见好起意了吧!” 见有人起了头,全福兴的掌柜马万财站起身来说到,全福兴今天一个热季多挣几万两,如此对马万财而言已经足够,在马万财看来做人是万万不能贪得无厌,现在人家西北商行要用车运自己的货,无论是于情于理都是份内之事。 “诸位财东、掌柜,请听明伦一言,大家误会明伦的意思了,明伦绝对没有任何对西北公司不利之心。因为今年这一个夏天,包括我全兴号在内旅蒙的这千家商号,都因西北商行多挣了不少银子,我想林林总总,各号加在一起,至少有百万两之多。这不过是一季而已,若是说有车队一年到头给大家运货,不知道到时各号会多挣多少银子。” 一见自己话没说清引起了大家的误会,张明伦连忙开口说到,见在坐的这些掌柜、财东们听到自己的话后静了了下来,张明伦才算放下心来。 “张老板,你的意思是不是另外组建一个车队,来解决这个问题?你可想过你那来的司机、汽车,莫非不是想打西北公司的主意?”驼帮代表常喜听到张明伦这么一说。心里头差点没给吓了一跳,要是真有那么一个车队。如果再慢慢扩大地话,到时自己的这个驼帮地几千号驼夫可吃什么!于是连忙开口挑到。 “常帮主恐怕误会张明伦的意思了,明伦的意思虽说不是自己建车队,不过也相差不远,但绝对没有打西北公司主意的意思。”听到常喜这么说,张明伦就知道这常喜是想借着这个由头把水弄混。毕竟这一旦全用汽车队运货,恐怕第一个吃亏的就是他的驼帮。 “哦!不知道张老板是什么意思,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大德通地掌柜乔年节听张明伦说到常年用汽车运货,就已经是心动不已,百年来大德通所做的生意最大的一项就是原碱,过去一年要拉三万多车,拉原碱所用都是牛车,一车八百多斤。一年光是夫钱、车钱扔在上面的都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 这今天用这西北商行的大卡车拉原碱,这三个多月,拉回去的数量相当于过去一万多辆牛车的量,大德通仅此一项就比往年多得十数万两。若是能常年用卡车运货,不说一年能增加多少运输量,就是单因此每年省下地银子,估计都是数目不菲,那里会有不让人心动的道理。 这三月下来省下的银子和多挣的银子,东家和号里的财东们可都看着。如果不是因为卡车着实难购,就是买来一辆两辆的也没什么意思,再加上机司难请,恐怕大德通早都用上自己的卡车运货了。 “相信大家都知道,现在因为欧战日酣。所以汽车异常难购。再加上懂得开车的人地机司也属稀有。如果咱们自己办汽车公司,恐怕单这汽车、司机两个问题。都足够大伙为难,大伙说是不是!”看到大家一边听着自己说地话,一边点头称是,张明伦就知道这些个掌柜、经理们已经开心有些心动了,否则也不如听的这么认真。 “所以明伦就想,我们自己没这个能力,不妨把这事交给他们西北商行,我托人打听过,这西北商行背后的西北公司可有几百辆卡车,只要他们愿意,就是在张库大道上跑的车队再大上几倍,他们也才做到。不过大家都知道,这西北商行来库伦城所为仅只是为了牛羊肉,兴是因为家大业大,这开汽车公司这些蝇头小利尚不入眼,这热季为各号运货,恐怕也是为了让大家帮忙为其收购牛羊肉罢了。我的想法是……” 见大家在那里留意着自己地话,张明伦突然顿了一下,这会见众人明显有些一愣神地,张明伦就知道这事兴许要成了。 “我的想法是,咱们和西北公司组成联运公司,我们大家出钱把这条张库大道修成一条公路,他们西北公司一些地车辆,以满足各号的需求,他们以车入股,我们出钱修公路,以此建成公路公司。若是修通了公路,从张家口到库伦,至多只需要一天半,如此一来就是他们西北商行的车队仍然像现在这样,只有六十台卡车,恐怕到时也能当一百二十台卡车用。到时大家的商号里头还用愁着运货的事吗?” 看着眼前这些听着自己的意思的掌柜、经理们,张明伦慢慢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做过一次西北商行的车张明伦当然知道这西北商行的车队为什么要三天才来一次,原因就是因为路。张明伦可是记得在中间的油站休息时,听到那些在那里谈话的机司们说,如果修了公司里的公路,这车速至少能提高一倍,最多四天就能跑一个来回,比现在快上一倍不此。 “修路?张老板,这从张家口到库伦城可是有将近2000里路,修这么长的一条公路出来,要费多长时间才能修通不说,光是咱们花的银子,恐怕都是天文数字,这个张老板算过没有。我们这些小号可不像你们合兴号这样的大号,财大势粗,能折腾的起。” 听到张明伦这么一说,一直在一旁听着库伦城散帮的代表站起来说到着。这修路不比其它,尤其是这张库公路。将近两千里路修下来花费巨大,他们大号修的起,这些散帮小户可修不起。 “每年从这张库公路上运送货物最多的是这旅蒙地大号,修路集资也是按照以往的规矩各号按规模出份例银,虽说这张库公路将近里长,可是我已经打听过。修公路不同于铁路,铁路光是铁轨、枕木都是天文数字,修公路所需要地主要是石子,这张库商道两侧这石头山还少吗?到时只需要在这公路附近建立采石场采石场就是了!旅蒙商号在有千家之多,多了没有这凑出百十万两还不行吗? 十年前朝廷让大家出银子修商道时,我记得咱们旅蒙商号可就凑了一百三十多万两。我估计今年各号光是因为这西北商行的车队帮忙拉货,多挣出来的银子也应该不低这个数吧!”看着说自豪感的那个散商,张明伦开口说到。本来张明伦就不指望这些散户,要修路还是得大盛魁、大德通这般百年大号来撑场子。 “凑份子修公路自然是没什么,毕竟各号都能从中受益,只是你敢保证那西北商行背后的西北公司会愿意以车入路股。这公路公司可不比铁路公司,收入全部在在这汽车上,再就是这既然是要建公路公司,那么自然也有章 程,这个汽车的赢利怎么算。车是他们西北公司地。路是我们出钱修的。这公司怎么管。只怕这个公司到时赢利分红恐怕多有不便吧!恐怕西北公司并不见得会答应下来吧!” 全福兴的掌柜马万财想了一下开口说到,只是稍想一下,马万财便觉得这修路之事可行,可是这建公路公司却万万不可行,要知道这车可都是西北公司的。这西北公司愿意拿出自己的车给他人赢利?显然不甚可能。 “诸位。你们觉得各自的商号是靠什么赢利。是靠着这公路公司车队挣的运费,还是靠着这车队帮大家运来货物。这个公路公司就如同我们的现在商会一般,而运输车队自然还是西北公司地,只不过是西北公司需要将车队脱离商行,单独组建一家汽车公司,而汽车公司每年赢利两成交于公路公司,公司将这些总分钱用于维护公路以及发放人员工资。 三年之内公路上汽车车队仅限西北公司一家,三年后他人方可入行,自建汽车公司。到时每年旅蒙各号来回运的货再加上伙计返乡,西北公司都可以从中获利甚丰,就是他们运的牛羊肉也可以多运许多。如此一来于西北公司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他们西北公司还有拒绝的理由吗?” 面对马万财的质疑,张明伦信誓旦旦面对在座的这些掌柜们说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虽说这西北商行所为仅只是为了牛羊肉,可是说到根子还是为了利,否则也不会如此这般,只要利益足够大,张明伦保证能说服西北公司同意自己的计划。 “可是这公路谁来修,就是张家口城里头可都没修公路,那些公路可只有天津北京的城里城外地才有几截。”大德通地掌柜想了一下说到,这凑钱容易,一两百万两别的不说,就是这库伦城里排得着的十几家就能凑出这些银子,可是凑银子容易,修路显易,在这坐的这些人,做生意都是把好手,可是若是修路却个个都是门外汉。 “大家不妨去从那些西北商行的机司那里打听打听,他们西北公司有什么,他们公司有一个专门修公路地公司,不过这个公司现在只修他们公司内地公里,这么长的一条路,相信西北公司会非常乐意接修!”实际上把这条路全部包给西北公司,恰恰就是张明伦用来说明西北公司答应自己地要求的一个重要的条件。 “诸位,还有什么其它的意见吗?若是没有其它意见,不妨我们今天就投票决定是否按照张老板的意思,集资修建张库公路!”相比于这里的其它人段履庄更知道修这么一条公路,除了有助于各号的生意之外,更多重要的一点是可以维持中央对蒙古实行有效的控制,要知道现在虽说蒙古仅只自治,可是也是势同半独立,无论于国于已。这条公路都应尽快动工。 在段履庄说话之后,在坐的众位库伦商会代表在商议了十来分钟后,投票表决,最终除三人反对外,其它三十五名代表全部同意集资开修张库公路。大盛魁、大德通等二十六家商号在决定通过之后,当场宣布认款达百万之巨,众商号所图无非是公路修通。 交通便利之后,给各号带来所带来地巨额利润。两天后,北方政府驻蒙办事大员陈毅派出信使火速向中央呈上,旅蒙千家商号集款自修张库公路的呈文,而同时张明伦搭上了西北商行回张家口地车队。 “就是这里吗?”海森伯格看着眼前的这座充满欧洲风情的洋楼,很难相信这就是公司给自己准备的工作室。 “是的!怎么样满意吗?公司现在没有多余的地方,所以这个化工研究所里地这座小楼就是你的工作地点。”看着海森伯格有些激动的样子!史道姆连忙开口说到。现在公司大多数建筑施工力量都被用在了学校的兴建了,为了保证半个月后小学以及中学开学,公司可以说是顷尽了全力,以至于不少公司的建筑项目都已经停了下来。 “当然,当然,只是我没有想到,公司竟然会给我这么大一座楼作为我的工作室,这里未免也太大了一些。”看着眼前楼房。海森伯格有些激动的说到。在心里头海森伯格很是庆幸自己当时答应了史道姆的邀请。 “公司希望你能把你所需要地设备列出一个清单出来,不过因为知道像这些光学仪器大都需要金属机加设备,所以公司就自作主张,在一楼建了几个机加车间,里面的工人可都是公司特意从手表厂抽来技术精湛的工人。设备也是一流的。保证可以满足你的任何需求!” “嗯!当然。这个所需要设备清单我早都已经列好了,制造光学镜片只需要有研磨抛光机就行。最重要的是光学玻璃,只要公司有这两样,我就可以保证制造出用于瞄准器的镜片,最后再制造出合格的光学瞄准器。”打量眼前这座这座小楼,听到史道姆地话后海森伯格连忙开口说道。海森伯格怎么也没有想自己竟然可以拥有这一切,至少在德国时自己仅只是一个光学器材技师罢了,在日本时那些日本人也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修理工而已。 “另外……有一件事我告诉你一下,公司希望你在帮助公司制造光学器材时,必须要帮助公司培养一些技术人员,公司从内地一些眼镜行里找来了一些磨镜师,而且还有一些高中学生来给帮忙,这个你务必需要答应。当然公司会另外付你一笔学费。你觉得怎么样?”看着眼前有些激动地海森伯格,史道姆开口说到,原本自己只是告诉他是来制造光学瞄准设备,可是现在却需要他传授技艺,这让史道姆觉得有一种欺骗对方的感觉。 “嗯!当然没有问题,培训新人是每个技术人员的职责之一,这件事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我这里还有几本从德国带来的关于光学器材的一些书籍,回头我可以整理一些教材出来,以帮助他们。”对史道姆地话,海森伯格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在无论是在德国还是在日本,海森伯格都曾向新人传授过维修光学器材地知识和技术,对于这一点,在海森伯格看来这就是自己的责任之一。 “呵呵!海森伯格,我的朋友,请相信我,你永远都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史道姆看着眼前的这个朋友有些动情的说到,对于来这里史道姆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同样的,史道姆相信自己的朋友也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我当然不会后悔,谢谢你,我的朋友,如果不是你,恐怕我也没有这么一个机会,能够亲自尝试制造光学器材,在德国我根本不会得到这样的机会。”无论是在德国,还是在日本,海森伯格知道在他们的眼中,自己永远只是一个维修光学器材的技师罢了,动手制造光学器材,这种机会不会轮到维修技师,而制造出光学器材,却是海森伯格一直的梦想,这也是海森伯格连想都没想就选择和史道姆一起来到西北公司的根本原因。 “当然,这里就是我们的梦想之地,在这里我们将有机会实现过去无法实现的梦想!我们也将在这里证明,这里就是一个梦工厂!”听到海森伯格这么,史道姆何尝不是这么想,在这里史道姆实现在自己独立设计制造火炮的梦想,而现在自己的朋友也将在这里实现他的梦想,而对于那些在这里工作的中国人而言,这里又何尝不是他们的梦想之地!有时很多时候,史道姆都觉得也许西北公司并不应该叫西北公司,而应该叫梦工厂,正是因为太了解这个地方,才使得史道姆会这么认为,最根本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在这里,你永远都有机会去实现一直以来的梦想,就像公司里的中国人一样,包括那些主动放弃口内大城市良好的生活的学生们,对于他们而言,这里就是他们实现梦想的梦工厂。 “每一个人都拥有一个他自己的梦想,而西北公司就是让他们得到实现自己梦想的机会。”史道姆记得曾经司马好像对自己这么说过,梦工厂,也许是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公司的未来 “一派胡言!”看着手中的这份早先出自穆藕初之手长达数十页的报告,没看上一页,司马就狠狠的把报告甩在了办公桌上。由不得司马不生气,恐怕任何一个人看到手中的这份报告,心里都不会舒服到那里而,你建议好了,为什么指责公司。 整个公司上下也许并没有人会理解司马对公司发展顷注的心血,一直以来这家西北公司就像司马的儿子一般,司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西北公司更好的发展。而现在竟然被穆藕初这般指责,竟然在他穆藕初眼里这西北公司竟然成了司马的一个人的玩具,被司马寄以厚望的西北公司竟然成了一个没有什么发展前途的企业,这等于狠狠的当面抽了司马一个耳光,司马怎么可能不生气。 “好个忠言逆耳,难怪老高在这之前对我这么说,弄了半天是给我打预防针啊!穆藕初!很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怒极反笑的司马看着被自己扔在桌上的报告,便起身重新将报告拿了过来,准备再朝下接着看下去。慢慢冷静下来的司马重新收拾起愤怒的心情,接着仔细的看着穆藕初的报告,虽说开始还有些愤怒,可是看着看着,司马在心里开始慢慢的认同穆藕初报告里所指出的一些问题了。 就像报告中所说地那样,现在公司虽然实行着各种不同的工资等级,可是却也存在着磨工资地现像。而且是一种较为普遍的现像。因为公司实行的是底薪加奖金的工资制度,虽说按照计件工资等等有利于刺激工人的工作热情。可是好经被公司给念歪了。公司虽然实行着工效计件奖金,可是公司却同时执行着当时司马所谓的高工资制,就是底薪高,奖金低,那怕就是最勤快地工人一个月奖金最多也就相当于底薪的一倍,而足够高的底薪却可以保证工人衣食无忧。在这种情况下。 虽说公司里的工人普遍对公司感恩戴德,可一部分人的固有的惰性开始出现了,因为干多干少都有一份不菲的保低的低薪,所以自然地就出现了磨工的现像,光出工不出力,以至于公司各厂的生产能力被严重浪费。 “没想到自己的公司里头,竟然出现了大锅饭,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如果说在后世的私有公司里头,出现吃大锅饭的现像,恐怕都会引起轰动效应吧!”看着报告里提到的磨工资的现像,对这个司马当然是体会深刻,那怕是司马这个没经历过那个时代地人,也知道在改革初期出现次数最多地,恐怕就是打破大锅饭了。 司马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当初出于一片好心制定的足以养家糊口的高低薪制。竟然导致了现在的这种吃大锅饭的现象。幸好现在及时发现了。现在补救还来地急,如果持续下去地话,到以后可能真的就是积病难返了,对于吃大锅饭对企业地发展阻碍,虽然没有经历过。可是司马毕竟听说过。实际上很多国有企业毁就是毁在这上面。虽然这个磨工资的现象存在,并且有扩大的趋势。 不过幸好发现在的及时,现在补救还来的急,就像穆藕初说的那样,把底薪去掉一半,计效资金增加一倍半。虽说底薪一下子被砍掉了一半,可是这一半的低薪如果维持一个人生活的话,就是绰绰有余,但是若是养家糊口,恐怕各厂的工人就得加倍努力了。依照穆藕初的估计说,至少可以提高产能三成以上,而且几乎不会增加任何成本。对于这种事司马当然不会反对。 越是朝下看着报告,司马越觉得背后满是凉意,甚至于额头都开始冒汗了,当看完报告之后,司马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老高几次让自己有空的时候,尽量抽时间看一下这份报告。虽说穆藕初在报告中语言说的较为尖锐,可是整篇报告看下来,司马开始有些庆幸自己在这份报告递给自己后,自己没扔在一边,更加庆幸刚才虽说异常愤怒,可是仍然坚持看了下来,否则的话可还真的不知道公司现在面临着如此之多的问题。 “看来不改是不行了!”看着桌上的报告,脑子里不由的浮现着自己的梦想中的画面,司马便拿起电话通过总机请穆藕初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当挂下电话之后,司马看着自己桌上的那份厚厚的公司下属企业名录,一时之间感慨万千,在过去,这上面的可都是司马的骄傲。 “穆经理,实在是对不住,前些日子我反应过度了,在这我给你赔不是。那天我口气重了些,还请您千万不要计较,实在司马性格太坏,还请穆经理见原谅。司马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见穆藕初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司马连忙迎过去着对穆藕初认真的说到,之前穆藕初在见识司马对公司进行改革时,一见这穆藕初这才上任没几个月就要对自己的心血动手术,当时司马怎么可能给个好脸色。 “太客气了!当时我也是考虑欠周,没有顾及这公司实际上是你一个人的心血所系,能在这地方一片空白的打下如此基业,已经着实不易,是我考虑的不甚周道。如果不然那天我们也不至于顶起来,说起来是我错在其先。”一进司马的办公室,就看到司马一脸认真的向自己道着歉,穆藕初这才算相信,一直以为高传良等人之前说的事情,就是司马一旦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绝对会主动站出来认错。虽说司马这个公司的老板站起来主动认错,很让人感动。 可是一直以来在高传良等人以及现在的穆藕初眼中,这却不是一个好地现象。至少是与身份不符,时间长了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司马在公司里的权威。嘴上这么说着,穆藕初还是决定在合适地时候挑个时间和司马说说这事,虽然司马小自己二十来岁,可是这么一个年青人在口外开创这么大的一片基业,也着实让穆藕初为之一惊。 虽说在其手下工作。可是和一些人一样,对司马穆藕初的内心之中,总是有着一种对晚辈的关切的意思,虽说如此并不甚合适。司马的主动道歉很轻易地就解来开了两人之前的不欢,一直以来司马所学会的就是需要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面对错误,承担责任表现的是更多的勇气。 “其实公司现在最根本的问题并不是所磨工资之类的管理上地问题,而是公司的整体构架以及公司的投资发展方向出了问题。或者说偏离了原本发展方向。现在公司的发展就像三明治上的那层果浆一般,摊子越铺越大,可是却没有形成任何集团效应,公司的大多数的投资行为都已经严重浪费了公司的资本。”面对着司马,穆藕初说出了自己地一些看法,虽说报告中有提到这些,可是这些天以来,穆藕初仍然在思考着公司现在面对地问题。 “可有是因为公司的地处的位置。决定公司从开创到今天的发展。都是以一种企图一切生产所需都尽量自给自足的模式,目前公司各分厂生产所需要地除了原料需要外购,各种零部件,小到螺丝之类,都是公司设立专业工厂生产。虽说这些专业工厂对于保障公司核心地机床、纺织机械的制造速度有一个良好地保障。 可是却同时严重浪费着公司的财富,因为这些专业工厂仅仅只是为了满足公司核心工厂的生产所需。至今这些工厂除了一小部分有赢利之外,其它大多数都处于严重亏损状态,不过因为公司生产的机床设备、纺织设备、烟草以及其它产品都属于高利润产品,再加上公司通过专利授权从欧美企业获得的专利金,于是巨额的亏损被公司的整体高利润、高赢利给掩盖,按照现在公司的规划来看,公司仍然准备继续这么办下去,最终公司将不堪重负,自己托跨自己!” 穆藕初一边说着一边在脑子里慢慢的理清着思绪,自从报告递给司马以来,穆藕初就在等待着这一天。 “这些你的报告中都有提到,也的确是这样,我看过报表,别的不说,光是电机厂,上个月实际上公司就贴进去一万多,再加上其它的几十家没赢利的工厂,实际上公司从去年到现等于把一个龙烟公司给贴了进去,那可是几百万!” 话说司马之前可还真的没有料到会出现这么一个情况,当时只考虑着口外什么工厂都没有,那么自己生产机械设备,建立一个工业区的话,就需要柄持一个原则,就是麻麻雀虽小,五脏具全。可是偏偏问题就出在,司马弄的这些附属工厂仅仅只是为了满足公司自身生产需求,而不是为了开拓市场。 就是赢利排在前列的螺丝厂也是因为史道姆看到公司生产的十字螺丝后,便提议公司申请欧美的专利后,再出口欧美。最终除了公司每年出口的大量螺丝之外,得益于英美法三国的专利保护,三国企业每生产一磅十字型螺丝、五把螺丝刀就需要支付公司一个美分!但是赢利的附属工厂毕竟只有那么几家,其它仅面向公司自身需求的企业,现在根本都是处在半开工的状态,甚至于是不开工,原因很是简单就是因为这些附属工厂的产能大于公司实际需求。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公司是想在这里建立中国的鲁尔工业区,那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鲁尔工业区靠我们公司自己,能够建成吗?”穆藕并没有接司马的话,而是把话题谈到了穆藕初这些天来一直在考虑着的这个关于建工业区的事情上。 “单靠我们自己肯定不行,可是目前国内的实业家们大都偏好投资见效快的轻工业,对投资大、见效较慢的地机械、冶金感兴趣的并不多,所以我只能尽量用公司地财力去实现自己的目标。”听到穆藕初谈到这个问题,司马便开口说到。对于这个问题,司马很是郁闷。如果说在后世,自己那里需要这么麻烦,只要自己带着头,那跟风的还能少了。 “我想问一下董事长从创业时是否有想过,将公司需要的一些简单的配件分包给国内的实业界,如果我没猜错地话。应该是根本没有打算这么做,没做怎么知道没人愿意做,光是我知道的有意投资机械、冶金之类重工业的实业家都有数十人之多,公司都能和范先生合开纯碱厂、染料厂,那为什么不能和这些实业合开电机厂、铸件厂。 就像现在公司还要建服装厂、毛呢厂、毛纺厂,这些工厂完全可以和国内实业界合作建立,为什么要浪费公司的资源在这些并不符合公司利益的企业上呢?再则国内实业界并非你想像的那般,只专注轻工业。鲜有投资重工业,一来是因为实业界人士大都苦于无相关技术,二来是因为没有专业设备。而这些恰恰是公司的强项,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利用?” 对于司马看法,穆藕初可是不敢芶同,毕竟在上海时就和上海实业界打过很多交道的穆藕初可是知道,不是那些人不想,而是没有那个能力。若是有机会地话。他们当然不会放过。 “另外。我们公司所长是掌握着各类技术以及工厂所需设备,但是我们根基薄,掌握的资源少,无论是人力或是财力还是其它,但是国内的实业界所掌握的却恰恰是我们没能掌握的人力、财力以及其它。要知道这些实业家手里可握着咱们中国大部分技术人员以及资金。但是他们虽然握着这些,却是苦于没有技术和设备。 我们和这些口内的实业家们合作,恰好是互补所长,我们完全可以邀请他们来我们公司附近投资,我们公司以技术、设备、土地入股,他们则以资金、技术人员、管理人员投资,这些新厂从人员招募再到管理、就是商品出售都是由这些人负责,而我们公司却根本没有拿出什么,我们拿出来的是公司闲置地技术、公司生产的设备,就可以换取新工厂四成左右地股份,而同样这些新厂仍然会向公司地核心工厂提供生产需要的配件,但是却不需要公司负担那怕一分钱的开支,同时公司生产的设备也有了销路!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此合作经营,可是使得我们和这些实业界人士形成一个紧密地利益链,化他们地人脉为我们的人脉,借他们地优势为我们自己的优势。就是现在现有的这些附属工厂我们也完全可以转包出去,整个工业区我们只需要抓住高端的源头企业,而附属企业则尽可能的分包给国内实业界,毕竟建立整个工业区的产业链对我们而言,根本就是包袱。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甩掉全部的包袱,然后轻装上阵,集中公司所有的人力、财力、物力去办好我们公司的规划的机械制造、煤化、冶金三大核心产业,而这三大核心产业却恰恰是吸引口内实业界来投资的根本,毕竟这么大的工业区单靠我们一家肯定无法完成。” 穆藕初说出自己的想法后,觉是越说越激动,在穆藕初看来,如果能够真的如此恐怕公司的发展速度至少可以增加两倍以上。 那里会像现在这般,发展速度受限于公司的自身基础条件,现在穆藕初所想的就是借势、借力加速发展工业区,而并不仅仅只是自己这么一家西北公司。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们以机械制造、煤化、冶金为核心龙头,然后带动他人投资与三者相关的产业,如此我们公司只需要集中精力办大事就行。如果真的能做到的话,我们公司的发展至少可以加快一倍!” 听到穆藕初这么说,司马顿时如果醒悟一般,毕竟在后世经常能听到一句口号就是以某某为龙头,带动区域工业经济发展。将附属产业转包给其它人,交给别人来办,在后世这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可以尽可能的节约公司成本。同时还能有效的促进地区的发展。 “对于管理公司我是个外行,不过这个办法倒是可以尝试一下。这里有几家公司下属的分厂,就是史道姆管理的那几家分厂,这几家分厂是绝对不能转包,不能转让!其它地像你这上面列的这几十家附属工厂都可以尝试一下,不过工人最多只能留给他们四分之一,公司扩建其它龙头企业还需要大量地工人。这些工人总好过我们重新培训。” 想了一下之后,司马开口说到,除了史道姆的那几家,至于他的那份报告上的那些亏损的几十家附属工厂,倒是都可以尝试一下。 “藕初!现已经过将近7点了,要不然今天到我那里去尝一下我家里的那个从京城请来地那个厨子的手艺,他可是为烧一手地道的上海菜,怎么样!”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的司马才意识到天色已经很晚上。在开灯的时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七点,于是开口对穆藕初说到。一直以来,司马唯一的爱好恐怕就是对美食的喜好,这也是为什么司马在从京城回来的时,特意请了一个大厨师回来,目地无非就是为了满足自己对美食的爱好。 “早都听说过你家里的那位大厨的手艺,也好长时间没吃过地道的上海菜了。今天这么机会这么难得。那是一定要去的。”对于司马府上的那位大厨的手艺,穆藕初可是早都听说过了,每个去司马那里尝过人都对那个大厨是称赞有加,这次有这个机会穆藕初当然不会错过,更何况这么长时间没吃到家乡菜。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那可是更不能错过了。 在张家口朝孔家庄地旧官道上,一排排耀眼地大灯把夯土地旧官道照的通亮。对于这些隔不了几天总会出现的洋车的大灯,这官道两侧地老百姓早都已经习惯了,只是除了一些爱热闹地少年们总在是看到这些洋车时,在一旁追赶着这些洋车,想像着自己坐在洋车上的模样。 “张老板,朝前头再过十多里,就到孔家庄了,等到了孔家庄,车一上公路,一踩油门,一溜烟地就到公司了,不过是几分钟的功夫,这跑车还是得在像公司那样的公路上!”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袁天民扭头对坐在后面躺座上的张明伦大声说到,这一路上这两人倒也熟悉了,所以袁天民才和这张明伦有这么多话。 “那公路当真是你们公司自己修的?”说实话,虽说在库伦商会时把话说的那么满,可是现在在这张明伦可没那么大的底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 “那当然,这还有假,去年我还在集训营时,就修过公路,这修路、盖房子都是集训营里的活,干了两月才被挑到民团,后来又到了这汽车队。别说是这公路,就是铁路,咱们公司也正在那筹划着要修那!”听张明伦这么说,袁天民可有些不大乐意了,他这话根本就不是相信公司不是,于是袁天民便开口说到。 “呵呵!你们这公司倒有些意思,开工厂的,铁路、公路可都修得。”听着袁天民的话,张明伦对这个西北公司越发觉得好奇起来,尤其是在一路上通过和这些汽车队的驾驶员、押解员的接触,对于西北公司,张明伦已经越发感觉模糊起来,不过张明伦还是知道一点,就是这西北公司绝对和一般的公司工厂不一样。 “你瞧,我说的是吧!这一上公路,你还能感觉到颠吗?这条路是公司修的第一条公路,全部都是用洋灰修的,后来修的都是柏油路了!去年我就修过这条路。”汽车一上孔家庄的公路,袁天民就满脸得意的对张明伦说到,每次走这条路时袁天民心里头总是透着些得意,这公司的第一条公路里头有咱们铲过的洋灰石子不是。 “这路都是洋灰铺的?你们公司当初也忒费了点吧!” 透过车的挡风玻璃,借着车的大灯灯光看着前面灰白色的路面,张明伦有些不敢相信的说到,这前些时候刚盖了一处宅子的张明伦当然知道这一桶洋灰是多少钱,这修这么一条路得花多少银子。 当初司马之所以修这条路,无非是为了朝火车站送货方便,所以当就修了这么一条水泥路,当时还以为修水泥路的价格较便宜,没曾想后来修完后,光是从启新买的水泥的价格都让司马有些吃不消。这个时候的水泥可比后世贵了十多倍,后来在打听一下买一吨水泥的价钱足够买上几吨的沥青,可以说在修路上面,司马完全吃了想当然的亏。 要知道在后世那水泥不过几百元一吨,而沥青可是水泥价格的十多倍,也正因为如此修一公里沥青路面,才会比水泥路贵上差不多一倍。可惜那是在后世,在这个时代沥青是一种价格非常低的建筑原料,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特立尼达天然沥青的价格也还不到水泥价格的六分之一,如此下来,司马怎么可能会不修柏油路。 后来司马还特意在采石场附近建了一个炒料厂,专门为修柏油路提供油石炒料,以满足修路的需要,就连压路机之类的修路设备都被司马引了进来。但是这么一条从火车站到公司的第一条路,因为其全部是用水泥修成,使得每一个第一次来西北公司的人,总是会被眼前的这一条十多公里长的水泥路给吓一跳,都惊叹于西北公司的财力,现在的张明伦就是如此。 第一百四十章 造车 一年多以来,随着公司拥有的五轮农用车、六轮农用卡车的数量日益增加,达到数百辆之多,随之而来的就是故障车辆越来越多,而最初一开始时,司马对待这些因故障损毁的农用车的办法,就是用毁即扔到一边。像这五轮农用车每辆不过万余RMB,合银元不过一百多,就是载重量高达数吨的六轮重型农用卡车每辆不过也就几万元,折成银元不过五百多元而已,所以毁之即弃,倒也不心痛人。 以至于半年多下来,公司附近的一片空地上放置了上百辆损毁的五轮、六轮农用车,虽说在司马看来那上百辆损毁的车放在那里不怎么心痛,可是在西北公司的一些员工眼里头却是心痛异常。尤其是从公司每周都派车队往返张家口到库伦两地之后,因为道路原因,损毁的车辆更多起来。 看着如此之多的损毁车辆,几个汽车队的驾驶员和公司里的一些工人,拿着司马弄的那些个手册,再拿着这些损毁的汽车试手,谁曾想居然修好三十多辆,于是在司马知道后西北公司汽车修理厂就顺理成章 的成立了。 汽车修理厂的位置就位于公司的石料厂附近的原本那片摆放着大量损毁车辆地地方,大半年多以来汽车修理厂从最初的十几名修车师傅,增加到现在的八百多人,除了拥有几十台金切机床之外。还拥有化铁电炉之类的熔铸设备。因为司马最初并没有为公司的汽车准备什么零件,以至于汽车修理厂从成立时,修车时大多数配件都必须要自制。 所幸地是,虽说这些车都是后世二十一世纪的农用车,可是像车上用地单缸柴油机、双缸柴油机结构异常简单。所以修车厂生产起柴油机上的大多数零件倒也不不费什么功夫。 随着汽车修理厂越来越大,设备越来越全。除了像轴承这类 “高精尖”的零件无法在厂里加工制造,只能依靠公司 “进口”之外,其它大多数零件都可制造。在这个并不显眼的西北汽车修理厂里头,不经意之中诞生很多次第一。像中国第一个铸铁活塞,第一根汽车减震簧、第一块汽车弹簧钢板、第一个柴油机活塞环。只不过这些都是在不经意之中完成。 最近地一个月多之中。公司汽车队的司机明显感觉到汽修厂修车地速度下降了不少,修车的师傅早都不是那些老师傅。甚至每当开车去修理时,出活地除了打头的在师傅外,其它的都是恐怕才干了没几天的新手。来汽修厂的这些司机们总是感觉最近一个来月,这汽修厂里头总是神神秘秘地,不光常见地那些修车厂里的好手全都不见了。 向修车厂里地人打听。那些个师傅也显得神叨叨的,好像大家都在掩饰着什么。有时候别人欲想掩饰什么。反而更能引起别人的好奇心,至少像袁天民这个汽车车的队长,最近总是对这个汽修厂最近的行为,就抱着充分的好奇心。按往常的惯例,车队一回到公司,这一路上出现毛病的几辆六轮卡车,就由袁天民带着到汽修厂进行维修。 “等会到了汽修厂,你和他们几个跟那厂里的修车的师傅打着哈哈,我今天非得到他们汽修厂的车间里头看看,看看那里头到底有着什么。上次还没到车间那,就被他们给拦住了,问麻子,麻子也吱吱呒呒的,这里头肯定有鬼。” 在车快要进汽修厂时,袁天民对开车的黄得兴说到,他们汽修厂越是捂着,人们就越有想知道的兴趣,至少袁天民就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 “队长,你就放心吧!这修车厂里头能有啥秘密。不过到时得和俺几个说一声。”黄兴财一边看着车前,一边对身旁的队长说到,见到汽修厂门口,便随手熟练的打着方向盘把车拐进汽修厂大院。 “王师傅,怎么今就你自己在这,这不刚从库伦城回来,这几辆车路上不怎么听使唤,有点小毛病,您费费心,帮忙调理一下。”一下车,看到出来的是修车厂的王师傅,袁天民连忙迎过去说到,这王师傅修车的水平倒是一般,不过整整这几辆车的小毛病倒也没什么问题。 其实袁天民这次带来的这几辆车除了一辆算是有些稍大的毛病外,其它的几辆都是一些小毛病,就像汽车队的驾驶员也能自己收拾好,毕竟这汽车队的驾驶员,几个月前就轮流学着修车,一般的毛病自己用车上的工具就能收拾个差不多。 “嗯!六辆车!这次有毛病的车不少啊!小毛病你们自己不就能收拾了,还来这修车厂做啥!真是的。”虽说嘴上这么说,可是老王头还是招呼着徒弟们拿家伙调理这些车,心里头有气,也不能朝这上面撒不是,毕竟这修车厂就是修车的。 “王师傅,您受受累,你不是不知道我那般兄弟,这来回开上几天几夜的车,个个都累的跟孙子一个样,这不一回到公司,就把车一扔跑回家抱老婆睡觉去了,这要不是队里头还有几个没媳妇的,跑的慢的让我拉了丁,要不然我可还得从你这里弄人,过去帮我把车开过来,您受受累。”虽说并不怎么喜欢和别人打交道,可是也许是因为大家在一起熟悉的原因,再加上心里头有别的想法,所以袁天民连忙边陪着笑,边偷偷的打量着周围。 “得!你们是等着领车回去,还是先把车放在这,明天再来领车。”老王头一边检查着车。一边开口问到,现在厂里的人手都在那里忙着收拾那个宝贝,所以厂里的人手并不够,以往像这几辆车,几个组上去。不过半个钟头地事,现在就自己这么一个组。要调理好这几辆车,怎么着也得花上个半天的功夫。 “王师傅,你不是不知道我那个汽车队跑的路差,这毁车快。上个月都报废两辆车了,若是公司让我们再出发。这几辆车要是停在这,到时车可就不够了。您多受受累,你看大家伙辛苦点!”停在这人回去!这怎么行,今天弄这些辆车就是来栓你们的,若是人回去了,那今天来这是干啥的。 “得兴。别搁在那边打混了。你几个过来给王师傅他们几个打个下手,我去那边解个手。这在库伦城羊肉吃多了,肚子闹腾一路子了,回头得到公司医院去让医生瞅瞅。”看到黄得兴他们几个来地人在那边打着混,袁天民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向修理厂的厕所那边走过去。到厕所是假,去修理厂地车间是真,当看到黄得兴他们几个挡住那些修车师傅的视线,袁天民连忙朝另一边的修理厂车间走过去。 一到修理车间门口木制的车间大门半开着,听到里头又是机哭声,又是人们地说声,袁天民连忙从闪开一半的大门处闪了进去。穿着一身蓝布劳动服地袁天民进到修理厂的车间后,没有引起别人地注意。这是袁天民特意准备的,若是穿着汽车队的衣服,恐怕一进来就会被人轰出去。见到车间里几十个工人在那里忙东忙西的忙活着,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袁天民便有些庆幸自己足够精明。 “哎!那个谁!把那边的座子搬过来,对就是那两坐子。”看到那些工人围着一辆拆开地公司地五轮车在那里忙活着,袁天民还没想细打量一下,就看到一个穿着劳动服的师傅抬头喊着自己。 顺着这个师傅地指地方向,袁天民看到车间的墙根边上摆着一个五轮车的连坐椅,这公司的卡车队里的司机那个不是从开五轮车起的头,对这个牛皮编的连坐可是再熟悉不过。钢架绷牛皮编织的坐位靠背的连坐并不重,不过几十斤,袁天民没使什么劲就提着连坐送了过去,不过在提这个连坐的时候,袁天民还是看出来,这个连坐是从旧车上拆下来的。 “你觉得咱们造的这辆车真得能跑起来吗?咱们要是造不出两辆车,没东西说服公司建个车厂。” “当然能跑起来,这种五轮车一共才几十种零件,最复杂的就只有一个发动机,他的这种离合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这单缸柴油机的也够简单的,这十来台咱们造的柴油机光试车都试了十来天了,造的零件都在其它车上试过,肯定没问题,这五轮农用车虽说结构简单,可是拉货不比美国的卡车少拉,还省油。若是咱们能造出这车,估计到时候这车能卖到全中国去。” 听到一旁边两个戴着眼镜的人在旁边说的话,袁天民差点没给吓一跳,造车!这修理车什么时候造起了车。 “难道就是眼前的这辆被拆了壳的五轮车?”听到旁边那两个人的谈话的袁天民,这会才开台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之前被袁天民以为是拆掉了车壳、货板的五轮车,这细一打量,袁天民才发现这车和自己过去开的五轮车不太一样。 方钢焊成的梯型车桥上的焊点显得粗糙了许多,就是车上的柴油机的模样看出来也有些粗糙,车座后的油箱好像也是用铁皮敲的,这细一打量,这辆车除了显得做工不及自己过去开的五轮车之外,倒也和自己过去开的车没什么区别。 看着眼前这个做工粗糙的五轮车,袁天民终于知道为啥这一个来月,这汽修厂里头总是显得神神密密的了,原来他们是造汽车!正当袁天民为自己的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而感觉到兴奋不已的时候,搭着袁天民的车,从库伦来西北公司的张明伦,站在西北公司的办公区地那座三层的小红楼的院前有些蹉跎。昨天晚上搭着西北公司的车队的车来到西北公司,顺着袁天民地指点在半道下车后。就直接住进了西北公司的招待所,在这个招待所里张明伦休息了一夜。 原本张明伦是想看看能不能先找到什么门路,好找人引见一下,这样才显得自己不那么冒昧不是,谁曾想今天上午张明伦一吃到早餐。经过服务台时,就被服务台地服务员给叫了下来。张明伦意外的接到了西北公司给的通行证。在饭店的房间里看着桌子上地通行证,还有西北公司老板的邀请,张明伦开始有些犹豫了,准确地来说。张明伦是开始有些担心,毕竟这还没见面。对方看来就已经知道了一切,张明伦开始有些担心自己的此行。会不会是白来一趟。 实际上,早在车队在一到公司后,就把库伦城中地西北商行给公司带来的信第一时间送到了公司,而穆藕初看到信中提到的旅蒙千家商号准备筹款修张库公路,因为其中涉及到公司。所以穆藕在看过信后。就让人把人转给了司马,交给司马做决定。毕竟当初是司马一意要建西北商行,还有这个汽车队。 当晚上九点多的时候,看到那封从西北商行来的信,司马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代,竟然有这么一群这么有眼光地商人,集资修建一条长达960公里长地公路。在信中商行的经理详细写到了这些旅蒙商号修路地计划,司马不得不佩服这些商人们的魄力,要知道这可是960公里长的公路,修公路不比修铁路,铁路还可以通过铁路公司收回投资。 可是按照这信上的内容来看,这公路公司,无非就是一个管理机构罢了,对汽车公司不过收赢利的一成,用于维护公路,看到信里的内容,司马才觉得自己当真是小看了这些商人,至少这些商人们的远比后世的商人们更有远见。原因无他,这些商人们除了考虑到公路修通后给自身商号带来的利益,甚至还想到了利用公路巩固中央对蒙古的统治,如此一点已远胜后世商人甚多。 也正是因为如此,司马才会对信里提到的合兴号的东家张明伦提起了兴趣,因为信里提到了张明伦随车队来了公司,目的是想见自己,于是连忙打电话到了公司的招待所,在得知其已经入住招待所后,第二天一大早就让人把邀请信和通行证给张明伦送了过去。 只不过显然,司马忽视了一点,也正因为如此,才使得张明伦足足考虑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决定来见司马,毕竟这一上门所有的一切,就全被别人所掌握,着实让张明伦有些担心,虽然说正因为如此,才使得张明伦坚信,这西北公司的老板是十有八九不会拒绝自己。 “这到底是公司,还是那个督军府!”一路上碰到的全副武装的一身墨绿着军衣的巡逻队,着实让张明伦感觉到一些不同,而看到红楼所在的院子入口处的哨兵,张明伦自言自语到,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张明伦在哨兵查看过通行证之后,进入了这个院子。 事实上,现在这座三层的独院红楼并不是公司的总部,虽说司马的办公室仍然在这里,随着公司的扩大,这座三层的红楼并不能满足公司的办公需求。早在月前,新的公司办公楼投入使用后,公司的总部就已经迁到了新楼,而这座红楼则成了民团的总部,也正因为如此才使得这里的安保措施胜过其它地方,如果是在公司那里,公司的总部可是为迎客准备的。 司马之所以没搬到新楼,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办公室下面的连接着仓库的地道,更何况这里距离司马的住处,走路不过也就只需要十来分钟罢了,就是因为这些原因,所以司马一直在这里办公,而现在张明伦是第一个被请进了这座红楼的公司之外的人。 “张老板,恐怕你是全库伦第一个想到修张库公路,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有这个想法,可以吗?。”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过四十的中年人,司马面带笑意的开口说到,司马很难想像眼前的这个看着像个街头小贩地张明伦的眼光竟然如此之远。 “司马先生,我是个生意人。修路当然是为了生意,我听贵公司车队的机司们说过,在公路上开车最多只要一天半就能从张家口开到库伦城,所以就有了这个念头,无非就是想多挣些钱。生意人嘛!逐利不过是本性罢了。”听到眼前的这个年青的不像话地司马开口这么问自己,张明伦想了一下说到。商人逐利不过是本性使然罢了。 “呵呵!张先生可真够实在的,我原来以为你会说各种各样地道理,说的也是逐利而追是人的本性罢了!”对于眼前的张明伦如此回答司马,司马不仅不觉得反感。反而很是喜欢眼前地这个张明伦的直爽。 “其实明伦之所以提议修张库公路,除了逐利地本性之外。还有一些私心,我想如果司马先生同意的话。我希望可以入股未来地张库汽车运输公司。不知道司马先意下如何!” 想了一下,张明伦还是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实话实说的好,毕竟自己还见到眼前的这个司马时,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恐怕库伦商会地开会内容。他也早都知道了吧!要不然也不会如此不是。 “呵呵!张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会答应建这个汽车公司,如果说我不答应。你会不会觉得地很意外。”看着眼前的这个张明伦,司马面带笑意地说到,组建汽车运输公司,司马当然没有任何意见,司马所看重的是这条公路,绝非是这个汽车公司。汽车,司马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可是这条张库公路绝非一般,相比于这些旅蒙的商人们,司马对这条公路未来所起到意义可有着自己的理解。 “呵呵!如果司马先生不愿意的话,恐怕也不会在一大清早就约见我吧!”这时候张明伦已经没有之前所有一切都尽在别人掌握的那种恐惧,现在张明伦更多的是相信,眼前的这个年青的不像话的司马,绝对不可能拒绝自己。 “你在商会的会议上说路交给西北公司来修,我现在就给你答案,公司会派出最好的设备,最好的工程师去修这条路,不过这么公路的长度有将近2000里路,筑路需要大量的民工,大家一起坐下来解决这个问题。至于汽车运输公司,我欢迎任何人来入股、参股。” 看着胸有成竹的张明伦,司马开口说到。 修这么路公司所需要投入的只是各类机械设备以及技术人员,而公司却可以从中收获甚多,这倒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这条公路对于中国而意义之大,绝对超过一般人的想像。如果张家口至库伦的公路修通的话,那么未来徐树诤将军收复外蒙时,就可以直接利用公路,使用公司的机动车辆把军队投入库伦。 而公路的存在又势必可以使得收复外蒙的西北边防军不会成为无根之萍。司马当初之所以设立西北商行,到库伦收购牛羊肉,实际上都是为了将来的那一天做准备,只不过司马所想不过是先用汽车在熟悉张家口到库伦之间的道路,以必未来不时之需。 仅仅只做这些显然不行,八年后之所以蒙古在收复之后彻底独立,很大程度是上因为国内对蒙古的控制并不有力,而要外蒙古镇守的西北边防军,也不过是无根的客军罢了,连生活都成问题。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就是,一直以来外蒙古就鲜有汉人在那里定居,虽说库伦、恰克图两座外蒙最大的城市里有一半的人是汉人。 可是这些汉人不过是在那里做生意,并不是定居于外蒙。如果想从根本上解决外蒙问题,恐怕只有像一个选择,移民实边。只有通过像外蒙古移民大量的汉民,让汉民在那里屯垦,才能保证外蒙难以独立。现在蒙古不过只有几十万而已,如果说未来的八年中能移民十万户汉民到蒙古,蒙古将永世不可能独立。而移民的根本,就是必须解决交通问题,眼下旅蒙的商号要集资兴建这么一条张库公路,可就是从根子上解决了这个问题。 只要修通这条公路,司马就可以像河套那里的垦殖公司一样,在外蒙置地,办立垦殖农场,从内民招募饥民前去垦殖,从而从根子上解决外蒙独立的可能,每个人总人每个人要做的事情,而面对外蒙的时候,司马觉得自己总要做些什么,否则的如果历史重演的话,司马根本不可能原谅自己。 “当真?”虽然心里早都有了计较,可是得到这么一个答案,显然还是让张明伦有些激动,原本来的时候,张明伦还以为自己需要大费口舌,可没想不过只用了半个小时,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这库伦城里的商号不是担心马上天冷了各号的货物运输的问题吗?公司到时可以另外抽出二十辆卡车帮助各号运输货物,至于这二十辆车的运量的分配,全部交给库伦商会,不知道你觉得的怎么样。”看着整个人显得异常高兴的张明伦,司马便开口说到,这是司马特意为张明伦准备的一份厚礼,毕竟他送给了自己一份厚礼,来而不往非礼也。 “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帮我一个小忙,我的公司有意在外蒙建立几家农场,需要一些草原,而旅蒙的商号之中,相当多的都和外蒙的各地王公们交情甚深,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帮点忙购得一些草原,不知道张先生觉得怎么样。” 没等张明伦说话,司马就一口说出了自己的条件,一直以来,只有这口外三省的蒙古王公才会放垦,而外蒙王公一直没有放垦或是出售草原的习惯。但是如果司马想在徐树诤复蒙之前,就事先打好基础,这些农场又是必须要建立的,更何况早在年前,司马特意建立的那个马场,也需要一个合适的地方以建立大型的马场,以满足未来的需求。 第一百四十一章 航校 在距离西北公司百多公里外的京城南苑,有一所中国第一所航空学校南苑航空学校,他是中国第一所培养航空人才的学校。1913年9月,由北方政府在京城的南苑创建,因为起名南苑航空学校。1913年春,袁世凯采纳总统府顾问的建议,决定购买飞机,聘请部分外国航空人员开办航空学校。由参谋本部负责筹办,财政部拨款33万元,从法国购进隆式飞机和航空备用器材及修复设备,在南苑利用陆军练兵场修建机场、校舍和修理厂。 在成立航空学校时北方政府还特意从唐山、河南、山东等铁路机修厂招来百名铁匠、木匠之类,进行培训后便组建了南苑航空学校修理厂,以用来维修学校内的飞机。这个修理厂曾仿制了螺旋桨、机翼和飞机机身,还曾利用外国发动机设计、制造了一架飞机,于1913年试飞成功。这架飞机采用推进式螺旋桨,机头装有一挺机枪,命名为 “枪车”,可谓是中国第一架自行设计制造的军用飞机。 不过这一切都是过去的辉煌,现在对于南苑航空学校而言,随着经费日紧,如何生存下去则成南苑航空学校的首要任何。就是航校前后开办的两期飞行员训练班,也因为政府无力建设空军,学员无处分配。学校只得将这些毕业学员暂时留用于学校,以备不时之需。 “嗯……嗡”在航校地修理厂的车间里,一台刚刚被启动的发动机刚刚发动起来。还没转上两圈,就发出一连串的怪叫。于是一旁边的技术员连忙将发动机停下。 “潘厂长,这部发动机根本没办法修了,都破成这样,再怎么修也修不好。咱们地仓库里不还有两台没用的发动机吗?如果……” 站在发动机旁地厉汝燕开口对站在旁边的潘世忠开口说到,就现在看。这台发机动显然已经没有了修复的价值,虽说校里现在经费紧张。可是毕竟还有两台没用的新发动机不是。 “历兄,那两台发动机秦厂长可是说过了,没他地同意,那两台发动机万万不能使用,要知道咱们学校可就那么两台备用发动机了。若是这台发动机修不好。咱们这可就只有九架飞机还能上天,到时学员们向你这个教练军士抱怨。可怪不得我啊!可惜了!本来换几个零件就应该差不多了,可惜没材料。等秦校长到部里要来经费再说吧!” 看着眼前这台已经停下冒着青烟的发动机,潘世忠摇摇头说到,现在讨来地经费用来发大家的工资都成问题,那还有多余地钱来买修理飞机的材料。别说是修发动机的原料,就是连飞机机身的上的蒙布,航校都没钱买,以至于现在要是有些破损毁地话,都是学员们用自己地破衣服,自己动手缝缝补补。 “真不知道部里头的那群老爷们脑子里头在想些什么,连一个月五千块钱地经费都拨不够,前些时候那些个部队里的头的师旅长们来京,部里每个人发的辛苦费都有几千块。照这么下去,咱们航校还是不办的好,这样也省事了!” 听到潘世忠这么说,厉汝燕在一旁愤愤的开口说到,一提到校长到校里讨要经费,厉汝燕心里头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因为那部里头根本就是把航校当成要饭花子,上次秦校长缠了半天,最后竟然只拨几百块钱而已。 “南山兄,要不你看看再拨一些,那怕就只有几百块钱也行,这航校眼看着办不下去,学校的账面上只有几块钱而已,再没钱,估计那要帐的都能把学校给拆了。”就在厉汝燕为学校感觉到愤愤不平的时候,秦国镛则在参谋本部向自己过去的老友的办公室之中,发挥着死缠烂打的法子,帮学校尽可能多的讨要着经费。 当初航空学校正是秦国镛向先总统的法国顾问提议兴建,可秦国镛当时怎么也没想到,原本想把精力用在航空教学上的,结果现在竟然把全部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在了帮学校讨要开办经费的事上。没办法谁让秦国镛是航校的校长,尽量维持航校的生存,是现在秦国镛的首要之务,现在学校连生存都有问题,那还有什么精力顾及其它。 “子壮老弟,不是哥哥不想帮你,这部里头真的是没钱了!我这给你划去的三百块钱,还是担着风险从其它的帐目上给你划过去的,你不是不知道前些时候那些师旅长们带着随员来一次部里,部里前后花了几十万,现在那还有钱,别说你那,就是部里头发工资都可能有问题。 恕我实在是无能力,对不住,对不住。如果不然,子壮不若直接呈文部里头,把这个航空学校停了,如此一来,你还回参谋本部,咱们兄弟两人还像过去一般,你怎么怎么样。这连经费都没法保证,还办着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真的想像蒋百里那般,以命相逼?” 看着眼前这个自从当了这个航校校长后,先无比风光再到现在的这副落魄样,安南山开口说到,现在这部里头怎么样,安南山再水清楚不过,部里头现在的那点经费根本就在保障军队的军饷以及维系军内各师旅长之上,像这些能克扣的早都克扣个差不多了,再讨要有什么意思。 这参谋部里头有一小半都是保定军校毕业的,可那又如何,这保定军校的经费不也保障不了。连陆军的根本军校都没法保障,更何况是这个爹不亲娘不爱地航空学校,说实话安南山都为秦国镛不值。 “南山兄,若是把这航空学校一停下来,我是轻松了。可是咱们中国的航空怎么办?现在世界各国航空不过起步数年,我们制造的飞机水平并不比外国差。正是奋起直追的大好时机,若是一停,只怕我等都会成为国家的罪人。”对于安南山地建议,最近几个月秦国镛不知道听到别人说过多少次。可是若是就此放弃,秦国镛却是心有不甘。 “行!当我刚才的话没说。现在这学校在那和没在那有什么区别,连工资都一个多月都没发了。你们这些教员能撑下去,那修理厂地工人能撑下来,就是你们学校现在可还有几桶汽油,那些学员们也一个来月没上过开了吧!算了,子壮兄。别硬撑着了。你到不如趁着现在打个报告到部里头,然后帮大家争取稍丰厚些的遣散费吧!这是三百元的支票。等过此日子我看看可能再帮你们那里走上一些钱,别的我是真地没办法了。” 听到秦国镛的话,安南山不禁摇摇头,对自己地这个老友的性格,安南山再了解不过,是个不撞南墙不知道回头地主,性子是属驴的,这部里都有意裁撤航空学校,你就不能顺坡下驴打个报告,以此帮学校里的教员、职工们谋个好点的待遇,可不好过现在硬撑下去! “南山兄,你还是别劝我了,子壮在这谢过南山兄对小弟的关心,不过如果南山兄能帮航校多划些款子过来,兄弟就已是感激涕零了,多谢,多谢!”对安南山地话,秦国镛并没有回答,只是谢过他地帮忙,话说如果不是有这么一位朋友在这里,恐怕秦国镛可真担心这连这几百块钱自己都不一定能讨得到。 对于现在陆军部、参谋本部的想法,秦国镛不是不清楚,按他们地想法,无非是想把航校裁掉,但又怕引起外界不满,所以就一直寄望于秦国镛能自己打个报告,然后一切都顺理成章 了。航校他们不需要,在他们看来只要有一个飞机队在那里摆着样子就行了,维持一个飞机队的成本,远低于维持一所航空学校。 “哎!又是白来一趟,南山说等几天,可得等上几天,这三百块钱不过只够还掉旧账的。”一走出参谋本部,秦国镛摇着头叹着气,看着参谋本部门前站着的穿着黄呢大衣的卫兵,还有那进出的参谋本部的那些将校军官们。心下不禁有些失神。 “大家看看有什么办法,这指望着部里头拨钱的路子,肯定是不行了,有什么办法尽管提。”一回到航空学校,秦国镛就把学校里的教员和修理厂的厂长潘世忠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之中,商量对策。在回学校的路上,秦国镛就已经想通过,若是学校还靠着依靠部里头的经费维持,肯定是不行了,只能另外自己想此法子。 “那个……嗯!我有个主意,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听到秦校长这么说,潘世忠就知道十有八九这次秦校长到部里又是白走一趟,估计又给当成要饭的给打发了出来。 “世忠,把你的主意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听到潘世忠这么说,秦国镛连忙开口说到,只要有人开头就行。 “我想,我们不如利用一下修理厂的锯木车间、木工车间,帮家具行里头制些家具之类,如此倒也能挣些工钱,维持一下运营,反正现在这修理厂的人大都闲着。” 其实潘世忠早都这么想了,与其让修理厂的工人闲着,到不如想想法子,用修理厂的闲置的设备,来挣些活钱,以帮学校撑过这一关。 “嗯!这个主意不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么做也省得工人生了手艺。”听了潘世忠的主意,秦国镛觉得这事甚是可行,除了可能会惹人非议之外,倒也没有什么,非议又有什么,马上学校连饭都吃不上了,还不想想法子,保定的军官生都能出来拉洋车,自己的航校的修理厂造家具又有什么。 “潘厂长地主意倒是不错。不过我觉得咱们得想的更远一点,更好的利用咱们航空学校的优势,过去咱们南苑刚有飞机时,那次飞机起降不是有万人围观,所以我觉得咱们得在这上面动脑子。”厉汝燕想了一下说到。厉汝燕现在还记得最早学校刚一成立的时候,那十二架飞机一起升空。当时万人围观地场面,若是能在这上面动动文章 ,显然好过造家具。 “厉教员你是说,咱们用飞机作飞行表演?像法国的那个环龙那样?不过这几年京城地里的人早对飞机不觉得稀奇了。”听到这个主意。秦国镛来了兴趣,若是能真的能靠飞行表演的谋利地话。倒是兴许还真能解决学校的经费问题,只不过好像现在京城地人看多了。也不觉得奇怪了,还有谁愿意看。 “我不是说在京城,我的意思是咱们走出去,到天津、保定这样地地方,咱们和当地的商会联络。看看他们是不是愿意出钱邀请我们去做飞行表演。这样一来能保证我们学校的经费。二来也能锻炼一下学员们的技术,个主意怎么样?”在厉汝燕看来。学校现在就是抱着宝贝而不自知,这么大的中国,有多少人见过飞机,若是联络各地进行飞行表演,虽说对飞机损耗较堪,但是收入却非常可观,完全可以维持学校正常开办。 “行,汝燕,这事就交给你来办,回头我把刚从部里讨来地三百块钱里头,你拿五十块,尽快联系,可就是飞行表演担些风险,但总好过像现在这样,飞机都趴在仓库里头。” 虽说秦国镛知道如果拿学校地飞机到各地进行飞行表演的话,会承担很大地风险,尤其是对于驾驶飞机的学员而言,可是相比于风险而言,却可以解决航校的经费问题,思之再三秦国镛还是应了下来。 “先和这京城周围的天津之类的领近的城市联系,毕竟现在咱们学校还负担不起用火车运飞机的费用,在这京城附近的咱们可以直接把飞机开过去。” 想了一会秦国镛如此安排到,现在才刚开始跑太远显然不太现实,在领近的城市表演,风险可以减少许多。至于机场,秦国镛并不需要担心,在这个时代,飞机的起降距离通常不超过两百米,而航校用的法国制造的 “高德隆”式飞机,起降都在150米左右。只要有片草场、校场之类,就足够飞机起降。 当秦国镛看着厉汝燕、潘世忠等几名教员急急忙忙的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时,秦国镛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感觉到了一些累意,虽说现在看似解决了学校的生存问题。可是深知陆军部、参谋本部的那些官员们的秉性的秦国镛知道,只要这边学校修理厂一造家具,飞机一拉出去表演,估计到时来自两部的责问,足以让自己无暇应接,甚至有可能怪罪学校,但是现在恐怕只能如此了,这学校和修理厂上下几百号人可全指着自己,不这么做,靠那三百块钱有什么办法! 就在秦国镛为着航空学校的未来而感觉到忧心的时候,在百多公里外的西北公司,这会的司马显得非常高兴,以至于司马特意自己开着车朝到汽车修理厂方向驶去。打从上午袁天民发现了汽修厂一直在掩盖的大秘密的之后,不到半天的功夫,整个西北公司就传遍了,汽车修理厂自己造了一台汽车。以至于整整一天公司里上上下下都在谈论着汽修厂里的那台汽车的事情,甚至于一些信誓旦旦的拍着胸口向人们保证,自己亲眼看到了那辆汽修厂造的汽车。 当时听到这个信之后的司马,显然有些不太敢相信这一切,虽说自己的那个汽修厂比起后世的汽修厂而言,多了近百台各种机加设备,可以自制车上的大部分零件。可是司马对汽修厂造车的事还是不太敢相信,成立不到一年的汽修厂,竟然自己不声不响的造出了一辆车出来。 当司马的电话打到汽修厂时,汽修厂的厂长应南林,当时差点没吓一跳,他怎么也没想到。全厂上下保密了一个来月,这车就差车轮子没装车的时候,这怎么公司的老板就知道了,而且还亲自打电话在问询。 听到司马在电话里一问到自己那五轮车可造好没有,应南林就知道有人把自己地厂子里造车的事给捅了了出去。要不然公司的老板怎么可能知道自己造的是五轮车,不应该是叫三轮车才对。虽说不知道是谁把信给捅了出去,并对此非常之生气。 可是应南林却不敢在电话里对司马再掩饰什么,毕竟已经没有了掩饰的必要。当应南林告诉司马那辆车只要再装上三个轮子,就可以试车之后。应南林有些惊骇地听到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声兴奋到极点地喊叫声,以至应南林几乎被电话那头的喊叫声给吓了一跳。 当司马挂上电话。就连忙打电话给公司里的文秘处,让他们带上电影机、照相机到汽修厂去准备一下。司马觉得自己有必要记录下这中国第一台汽车的诞生,虽说仅仅只是一辆五轮农用车而已。虽说除了轴承、轮胎是用地汽修厂里的配件,可是整个车其它包括那台24马力地单缸柴油机在内,可都是国产的,不应该说可自产地。 发生这么一件大事,司马当然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自己办的那个属于公司文秘处的宣传室。司马可是特意给宣传室准备了四部18毫米的电影机,还有几台老相机。其目的就是为了记录公司发生地一切变化,同时负责宣传公司出现地工人模范。甚至于还特意建立了公司荣誉走廊,就在公司新办公大楼的一楼大厅地通道的两侧,每一个进入公司的人都会第一时间看到两侧墙壁上挂着的照片,那里既有公司的管理人员、也有公司制造了新型机械设备,更多的是过去的一年多之中,各公厂评定的工人模范的照片和介绍。 公司除了把这些模范的照片挂在公司大楼的走廊两侧,甚至还在公司办公大楼里建了一个荣誉室,每一批新工人进厂时,都会到这个荣誉室参观,就是在各个分厂、分公司,也到处挂满了本厂、本公司的工人模范的照片。而这一切,正是司马煞费苦心计划的,要知道在后世司马可是知道,对于调动人们的积级性和向心力,除了物质的刺激之外,更多的时候是给予他们在其它地方无法得到的 荣誉,尤其是众人的尊重。 就像现在在公司,每一个工人都知道公司里那些人是公司的工人模范,都知道他们的事迹,进而在见到他们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给予他们以来自内心的尊重。除了给予这些工人模范最高的荣誉激励外,另外公司还提高这些工人模范的其它待遇,就是他们在工人福利社购物时,这些工人模范都享有优先购买的权力,就可以插队。 因为公司每个月都会根据这些工人的家庭情况,以及上个月的表现,来对其发放公司补助的福利券,用以在公司开办的工人福利社购买只相当于市价一半的物品,而有限的十多家福利社门前,总是排成了长队,所以享有插队权的这些工人模范,在那里可在别人羡慕的眼神中,插队买到自己想买的东西。 “就是这辆车?货板是木板制的?这是你们自己造出来的?”看着在汽修厂的院子不停的右拐左停试验着的那辆简陋的三轮车,司马开口问到,虽说眼前的这辆车已经简陋到不到能再简陋,就是后面的双排四轮,也改成单排的两轮,可是在司马看来,也要远比过去公司用的那种五轮车更漂亮,毕竟这是公司自己制造的。 “嗯!除了橡胶轮、传送皮带之外,其它的全部都是我们自己造的,我们试过装的货只比公司过去用的五轮车稍少一点。不过却省掉了两个轮子。”陪着司马旁边的应南林,听到司马这么问后,连忙开口说到,这会的应南林别提多紧张了,自打从公司的宣传室的人来以后,应南林一直就没平静下来。 “不错!不错,先造出来这个练练手,不过这三轮车,咱们厂区里朝火车站接货没问题,若是朝远处拉货,还得用六轮卡车,不过没事,你看看这样,咱们公司修路队里用的几辆轴传动拖拉机,回头你们研究研究,然后把再看看,参照公司里用的六轮卡车,把这种三轮车从皮带传动,改成传动轴传动,三轮的在土路上也不怎么稳定,如果能改成前二后二的四轮结构倒也不错。应厂长,你觉得怎么样。”看着眼前院内开动的那辆三轮车,虽说对汽修厂能造这种三轮车,司马感觉很是意外,准确来说是根本没有想到,根本就是充满着惊喜。 可是若是说大量生产这种三轮车,司马却不甚愿意,在司马看来与其制造这种三轮货车,倒不如制造更好的像后世的那种轻型的四轮农用车,毕竟相比之下,那种车载重量虽不比现在公司用的六轮低速货车,可是远比这种三轮车更接近货车,用途也更为广泛。而后世的那种轻型四轮车,实际上就是这种柴油三轮车改造而成,只不过开起来更稳定,甚至于一些早期车型,也和其一样靠手摇启动发动机,想来那种车应该不会复杂到那里去。 “当然,当然行,这些我早都想过,这种三轮车不过是代用车,若是想运大宗货物还是要特公司现在用的那种卡车,老早以前我就想过用这种三轮车的架子试着改造成四轮的卡车。没想到咱们想到一起了。不过汽修厂的设备,恐怕没办法生产一些部件。” 听到司马这么说,应南林差点没激动的跳起来,就差没把司马拉过去看他画地图纸,他早都在图纸上绘出了司马说的那种卡车,只不现在汽修厂是先拿这种结构最简单的三轮货车先试验一下,等积下了经验再说,再加上工厂的设备原因,所以现在只不过是个设想罢了。 “设备上没问题,如果需要什么设备尽管开口,公司其它的各厂也会尽量协助你们,只要能造出来那种车,而且是性能足够优良的话,公司就会投资办汽车厂。到时大批量生产那种卡车。” 看着汽修厂造的那辆简陋的三轮货车,司马扭头对汽修厂的应南林说到,虽说公司的仓库之中有一整套的老式解放0A1030图纸,可是司马至少在现在却并不愿意生产那种卡车,毕竟那种卡车实在太过于复杂,就单是卡车上用的发动机、变速器之类都足够西北公司为难的。 相比之下反而是后世的那种使用单缸柴油机的四轮或六轮轻型农用卡车,反而更适合目前的西北公司生产,先积累生产经验至于其它等以后再说。就是连后世的县级规模的农机厂一年都能生产几千、甚至上万台这种三轮或四轮轻型农用货车,因此设备远比那些县级规模的农机厂齐全的西北公司现在生产这种四轮轻型货车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行!不过不知道这个性能足够优良是指什么。”听到老板这么说,有些激动的应南林冷静了一下便开口问到。 “很简单,和一辆新的六轮卡车在张库大道上同样跑上二十个来回,就知道结果了!” 司马面带笑意的说到,在张库大道上拉着货跑他个二十个来回,如果说这车没坏、没散,那么就说明这辆车自己完全可以生产。 “那我们一言为定,如果到时我的车能行,公司就得办厂生产!”应南林几乎连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虽说知道张库大道的实际路况,可应南林在心里绝对相信自己造的车,一定能跑上二十个来回。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成军 晚秋的清晨已经显得有那么几分凉意,当太阳照进在口外的已经沙化严重的荒原上的时候,将几株稀疏的树林的影子投在黄灰色的沙地上。 “咚、轰、哒、哒……”突然沉闷的炮声接连不断的响起来,哒哒的机枪扫射声打破了原本宁静的清早晨,那里还能找到之前的那一丝宁静。这时朝远处看过去,才发现那里那里是什么荒原,烈火在低矮的铁丝网上燃烧着,到处都迷漫着股股漆黑的浓烟,透过这些浓烟,甚至于还可以看到一连串的突熄、突灭的焰火,显然是重机枪在那里扫射着。 “轰”一声巨响,可以看到一团灰土被爆炸抛到了数米的空中,甚至还可以看到数根红白之物也随之被抛到了四周,这里那里是什么宁静的荒原,分明就是一个战场。 “嘀……嘀……嘀……”一连串急促而尖锐的哨子声突然从烟雾弥漫的另一端响起来,透过浓烟可以感觉到哨声所透露出的紧张的气息。 “准备,上刺刀!各班排以班排长为核心分组突击。呸!”站在战壕中的穆白大声喊到,而四周不时的爆炸,不停的把灰土抛到战壕之中,正在大声喊话的穆白只感觉到嘴里进了一些沙土,连忙呸了一口把口中的灰吐了出去。战壕里的穿着满着灰土地军装地士兵们在听到长官地命令后,都紧张的把从腰间的刺刀鞘里抽出刺刀,有些慌忙的把刺刀装在枪口上。 “嗖……” “卧倒!”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有些尖锐的空气被划破地声音,听到声音的军官们连忙大声音喊叫着,示意附近的士兵卧倒。 “轰!”一声音巨响从不远处传来。整个战壕似乎都被炸的随之一震。战壕上的沙袋间隔也有少些沙土随之被震落。 “没想到才不过训练了两个来月。在这种环境下这些新兵,大都难免有些紧张,但是还算可以,看来这两个月的训练成果倒也不错,大家都辛苦了。”在一座高达数米的高塔上。拿着望远镜的司马仔细观察了一下在战壕里等待着冲锋地新兵,司马满意的对站在身旁的王公亮等民团的军官说到。虽说有几个新兵在爆炸后,看到炸在身上的肠子之类,都紧张的大声叫嚷着,可是从总体上来看,这训练中心这两个月以来训练出来的这一批新兵还算不错。 这里是司马特意建立地一个占地达数平方公里的一个野战训练场,整个训练场全部都是严格参照战场条件建成。在训练场到到处都有大量地高音喇叭,像现在的爆炸声、机枪扫射声、都是高音喇叭的杰作。这里声音大都是司马特意在后世让人从美国的战争大片中录制而成。 而为了尽可以有逼真,司马还在训练场上的一些位置安装了炸点,这些炸点里地炸药都被严格控制在安全地范围内,只不过少数炸药非常危险,像刚才的那一个炸点,就是为了增加真实性,特意制成地大型炸点。 所以才使得数个沙包被掀落,战壕都之之一震。甚至在高塔上的司马都能感觉到爆炸产生的气浪。如果不是因为负责炸药安装的许京秋向司马保证,这几处大型炸点,绝对不会对战壕里的人产生威胁,司马可真有些担心之前的爆炸别出了什么意外。 “呵呵!总团长,也就是你能想来整个这样的训练场。估计经过在这里的严格训练后。这些士兵们也基本上能克服第一次上战场的恐惧感了。”看着远处那些在战壕里紧张到极点的新兵正面对着前方半蹲着,随时准备冲锋的模样。王公亮忍不住笑着说到。 说实话,虽说自己的这个总团长不是什么科班出身,不过他弄的那些训练教材的是很有效,尤其是他弄的那些训练方式,有很多都是前所未闻。就眼像在训练场倾倒着牛血、牛肠、内脏之类,从感观上感觉非常之刺激,同时非常接近战场上的环境。还有就是司马规定的用步枪装真刺刀带鞘练习刺杀技术,实在是让王公亮不能理解,甚至整个民团上下,没有一个人支持这么做。 虽说是刺刀用的是钢鞘,非常危险不说,就是对刀鞘到刺刀都会造成不必要的损毁。可是在司马看来这样反面比用训练木枪更真实,司马到现在都记得自己在军训的时候被同学用刺刀指着的感觉,被刺刀这么一杵,把刀尖直接逼在眼前,任何人都会立即感觉到强烈的眩晕,屁眼发酸,后背发凉,憋不住尿,人一下就被抽空了,全身的汗 “刷”地一下都出来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司马才坚定的相信,只有敢拼刺刀的士兵才是好士兵,用木枪根本没有用实枪那般真实。更能让进行着刺杀训练的士兵们担心那薄薄的铁皮刺刀鞘别被刺杀了,自己身上的牛皮钢板护具挡不住刺刀的刺击,于是才能更拼命的争取击中对方,以防止自己被刺中。 不过意外总是难以避免,虽说司马准备了最好的牛皮钢片制成的护具,可是在刺杀训练时仍然前后有十多名新兵被对方所伤,有几次甚至危及生命。不过当王公亮等人在发生这种意外后,要求司马停止这种危险到极点的刺杀训练时,司马还是一口拒绝了众人的提议。在司马看来,如果说因为训练中发生意外,就要停止训练,或者说降低训练难度,那么就没有必要训练什么军人。 那怕就是最普通的训练也难免有风险。有风险就停算什么军人?这样的结果就是民团在两个月的训练中损毁了一千多个刺刀,前后四十多名新兵受伤进医院,但是民团队员的刺杀技术却是突飞猛进,每一次拼刺时总都习惯拿出玩命的架子,主要还是为了保住自己地命不被对方所伤。而司马最喜欢地就是看到这些民团队员拉着玩命的势子在那里拼刺刀。感觉有血性。敢于刺刀见红的兵才是好兵,果然不假。 不过显然直到现在,看到那些民团官兵的刺杀技术的突飞猛进之后,包括王公亮在内地民团大多数军官,尤其是那些保定军校出身的军官们,没有一个喜欢司马的这种安排。 原因无他,司马在自己的民团搞的是官兵一致,士兵会的军官首先要会。就是司马自己也时不时的下训练场和士兵一起训练,更何况其它的军官。 按照司马说地,只有军官们的战技比士兵更出色,才能训练出好兵,如果军官们都是光说不练的主,在部队里头谁服你,如果那样的话。你还好意思是训练士兵?司马所指的战技,就是后世说的步兵的五大技能:射击、投弹、刺杀、爆破和土工作业共五项。这是每个步兵最基本地五大技能。既是战场之必需,也是军人之必须;每个步兵都得会,不分军官士兵;光会还不行,而且要 “过硬”,要 “过硬”。就得天天练。练着练着,官兵自己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不过显然。王公亮等人并不能接受这种官兵一起练地方式,至少在他们看来这样对树立军官的权威并不利,不过在原本保安队出身的军官看来,这并没有什么,打铁还得自身硬的理,这些保安队的军官们当然明白,他们都是从士兵过来地,如果说军官是技不如人,这当兵地打心眼里就不可能看得起他。 也许这就是科班生和行伍官的区别,在那些从保安队提拔起来地那些军官看来,在行伍里头,就得用真本事服人,所以现在民团之中已经渐渐地形成了,参谋就是保定系,主官就是保安队。就像现在司马打量了一下站在高塔上的这些民团的参谋军官,周围的的十多名参谋军官,竟然没有一个是保安队的出身,而在下面的那些指着着部队的军官之中,却大都保安队出身。 “是时候,吹号了吧!”看了一下时间,接连在那些新兵的战壕附近米把远的地方引爆了上百个炸点之后,从望远镜里看到那些新兵们的已经将神经绷到了极点,于是司马便开口说到。现在这个问题不是司马首先考虑的,现在对司马而言,这次模拟进攻演习就是这群新兵的毕业证,想百炼成钢,得先通过这场考试再说。 “嘟……嘟……嘟……”接到进攻的命令之后,几十支军号同时在绵延一公里多的战壕里吹响,原本紧张的气氛在军号吹响的同时,突然松驰开来。 “跟我冲!”一阵怒吼声从各连排的军官的喉咙中被大声喊出来,拿着手枪的连排军官第一个跃出一人深的战壕,向前挥舞着手臂扬起手枪,大声的呼喊着自己的部下跟着冲锋。 “杀……”伴随着连成一阵的怒吼声。数百名士兵跟随着军官跃出战壕,在跃出战壕的同时,官兵们的喉间发出给自己壮胆的撕吼声。 “哒……哒……哒… “咚……咚……咚”战壕中的机枪掩体后的重机枪,在这些官兵跃出战壕的同时,十几架重机枪同时响起,枪口处闪出尺余的火焰,似乎是在压制着敌军的火力,以掩护已方的部队的冲锋。 “嘀……嘀”在冲锋号吹响,官兵随之跃出战壕的之后,只见不少班长排长不停的吹着口哨,同时挥舞手中地红色小旗,用红色小旗来指挥自己地班组。跃出战壕的官兵们以身边熟悉的班长为核心组成了一个个小型的战斗组。而班长是排长的指挥下。引导着自己地班组向前冲锋。 “公允,你怎么看下面的这次进攻的组织。”尽管只是一个模拟的战斗冲锋,但是塔台远处的那些充满着暴力美感的冲锋场面,仍然让司马觉得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员。那些新兵在班排长的带领下。猫着腰、平端着自己地步枪,追随着班排长的脚步朝前冲锋的时候,在距离他们前方十多米处总是会不停的有炸点被引爆。 这些炸点内仅只装有二十来克的炸药,而炸药周围都进行仔细的清理,保证不会有石子之类的利物,上面还覆盖着动物地肠子之类。每一次爆炸总是会有大量的灰土被炸地四处飞扬,而那些动物的肠子也随之被炸飞,有一些肠子会很巧合的被炸到正在冲锋的士兵身上。 “这些士兵进攻的地精神头很足。就是班排连长指挥显得太过生疏,按照战术课上地教典要求,在这种处于敌火力封锁的开阔地形,班排长应疏开队形,可这倒好,竟还收拢部队。还好下面地这些排连主官没把战术课上学的东西都还回去,还知道指挥部队利用隐蔽地形朝前接敌。基本算是合格吧!” 虽说对民团里的那些个没上过科班。只是司马开办的那个军官速成班里进修过的连排主官们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相比之下王公亮觉得他们的在场面的表现还是非常可圈可点。在王公亮看来,这些班排连战术运用远比北方军更灵活,而排组班组的进攻战术也更加有效,尤其是在班组装备机枪前提下。 而那些个排连长一找到隐蔽地形,就开始指挥着排班采用分班跃进。互相掩护。交替冲锋地方式,虽说他们的战术运用显得有些生硬、紧张。但是王公亮还是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如果照这样下去,估计再磨合上几个月,相信在国内鲜有部队能够在野战条件下,能够抵御民团迅速而猛列的进攻。 “轰……轰……轰……”就在这时,司马看到已经接近 “敌”防御阵地的士兵,一边冲锋一边向敌人的战壕处扔着手榴弹,而设在战壕内几十个起爆点也随之被连续起爆。用手榴弹杀伤躲在战壕内敌人,以有利于已方冲击,随之是如波浪般喊杀声,撕扯的吼叫声几乎震破云霄。 “杀……杀……杀……”一接近敌人的战壕,这些民团士兵便端举着刺刀,撕扯着喉咙,冲着战壕内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杂草敌人猛烈刺杀着。随着士兵们的刺刀的猛烈进出,大量的鲜血将原本土黄的军装染成了血红,这些杂草人的体内司马特意装满了满是牛血的袋子,以达到逼真的效果。 “呵呵!是生硬了点!不过才两个月而已,你不是说过嘛,要想练精兵没有八、九个月,根本没希望,怎么样,现在两个月就有模有样的了,等再训练上八九个月,估计这些人就算不是精兵,再怎么着战术配合应该没问题了吧!你看,这下面的部队,虽说战术有点生硬,可是冲起来倒是气垫十足,要的就是这个势头!你看,他们开始朝两侧扩大战果了!”看着台下那些部队一如即往的,发起的迅速而猛烈的进攻,司马不由的兴高彩列的大声说到。 要知道现在带领着这些部队的军官,大都是保安队出去,而这些人的战术课可都是自己上的,学生们取得成绩,司马能不高兴嘛!一直以来,司马都按照战术教材上说的那样要求这些民团军官,连排冲击时,必须有压倒一切敌人的英雄气势,集中兵力和火力猛烈攻击,坚决突破敌人的阵地,并迅速向两侧或纵深发展进攻,以扩大、巩固突破口。 “恭喜你总团长,察哈尔民团,步兵第一团、第二团,第一批新兵。今天用他们的表现证明。他们已经成为了合格的军人。”当看到各分队突破敌阵地后,开始向两侧扩大战果之后,王公亮向司马立正敬礼道。 “呵呵!我想在他们宣誓之后,第二批6000名新兵应该是时候入营了,现在我们已经有了足够的操练军士。”听到王公允的恭喜。看着台下已经开始庆祝自己胜利的新兵们,司马对王公允等民团的参谋军官们说到。 “士兵们,首先在这里,我祝贺你们拿下了诸位人生中攻克的第一个敌军阵地,你们已经用自己地行动证明在无愧于……祝贺你们,假如你们愿意,请回看你们身边地战友,你们可以回想一下在过去的训练、战斗之中。他们给予你们的帮助……” 站在高台上的司马在发表完自己的讲话后,对这些身上地衣服上沾染着硝烟、灰土、血污的民团队员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看着台下排列整齐的官兵给自己的回礼,司马知道从今以后,自己就不需要担心在这个时代自己的公司的安全问题。 “咚…嘀…咚…嘟…嘟……”一周以后,在新近建成的民团地营区的训练场上,高音喇叭再次响起激仰的军乐声。在训练场的正前方除了有一个用木架架好的主席台,在周围也有连绵的观礼台。围着训练场搭起的观礼台上早已坐满了数千名公司里地工人及其家属代表。更多的则是民团官兵地家人。 让这些民团官兵的家人观礼是司马的决定,在这个时代,当兵吃粮是个下贱的职业,可是司马希望能尽可能的给他们以荣耀,而这种荣耀除了笔挺地军装之外。就是这些新兵地家人亲自看到他们的儿子、丈夫。 在成为民团地一员时所享受到了荣光。为了将这些民团官兵的家人请来,公司前后花费了数万元。就是安排这几千人住宿都成问题,所幸的是在公司的周密安排下,最后这些问题都得到了解决。 甚至于司马还特意自己出钱给这些民团新兵的家人,每人准备了一身新衣,比较出乎人们意料的是,司马给这些人准备的是一色的汉服。这是司马刻意而为之,主要就是想通过一种潜移默化地方式,便得人们将汉服视为一种礼服,进而习惯于他的存在,并且在重要场合时穿着汉服,以示隆重。 虽说公司里的技术人员以及保定的军官生们对司马的这种复古的行为不以为然,但是他们还是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就是这些男女式汉服的确很漂亮,所以面对司马强制要求所有观礼者必须有穿着汉服也并末抵触。 也许是因为在后世的影响,在司马看来,一个民族那怕再是所谓的主体民族,可是如果没有自己的民族意识和民族优越感,那么这个民族恐怕就根本没有前途可言,而如果一个民族连自己的民族文化的核心,也就是民族服装都没有,那么还谈什么民族优越感,当穿着洋服当成民族服装的时候,那么这个民族就再可悲不过了。 在数千名穿着汉服的人们的关注的目光下,两千多名穿着笔挺的全新的墨绿色的军装,系着武装带、肩绶带的民团官兵,高举着红色怒龙军旗,喝着整齐划一的口令,踢着标准的正步走入训练场时。原本因为观礼人员过多,显得有些嘈杂训练场上立即静了下来,所有观礼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台下的这支民团。 “民团士兵!立……正!”当方队进入训练场中心之后,领头军官在站立在中央处用自己威严的声音大声的下着口令。 “咯!”数千双脚后根相撞的声音几乎如一人发出一般,震的观礼台上的人们为之一震,观礼台上的人们目不转睛看着眼前的这支军队,他们很难把眼前这些骨子里透着威风的军队和一直以来大家意识里的军队划上等号。 看着变得鸦雀无声的训练场,再看到观礼台上的那些穿着汉服的人们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训练场上的民团方队,司马的嘴角不禁露出笑意。司马知道自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现在的民团用自己威武无比、整齐划一地方队征服了这些观礼者,相信从现在开始,已经彻底改变了军队在他们眼中的形象。 司马甚至看到远处的观视台上,十几个站在前台的小孩子,似乎是也在学着这些民团官兵的样子,努力的挺胸抬头,甚至于学着公司里的宪兵队敬军礼地方示,向这些民团官兵敬着礼,司马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在他们心中埋下了一个种子,自己成功了! 无论面对风暴或是雪花,还是太阳对我们微笑; 火热的白天,寒冷的夜晚,扑面的灰尘,但我们享受着这种乐趣,我们享受着这种乐趣。我们的部队呼号向前,伴随着阵阵尘沙。当敌人显露出踪影之时,我们加快脚步全速冲锋!我们生命的价值就是为了我们光荣的民团而战!为国家而死是至高的荣誉!伴随着雷鸣般的呼号,我们在炮火的掩护后像闪电一般冲向敌人。 与同志们一起向前,并肩战斗,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能深扎进敌人的队列。面对敌人所谓的屏障,我们给予轻蔑的嘲笑,然后简单的迂回;如果前面的沙场之中, 隐藏的是那炮火的威胁,我们就找寻自己的道路,跃上那冲向胜利的通途!如果我们从此不能回到故乡,如果子弹结束了我们的生命,如果我们将要死亡,让我们面向前方,那至少我们忠实的战友,会给我们一个荣耀的坟墓。 伴随着激昂的乐曲,将近三千名民团官兵大声唱着民团的军歌,这支军歌是司马用二战时德军的《装甲兵之歌》的曲,同时对歌词进行一些的修改,在王公亮等人看来,虽然词语有些不详,但却不得不否认这是一首好歌,一首非常不错的军歌。 当民团士兵唱起这首歌的时候,那些观礼的人们都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还着民团官兵的模样,挺直胸膛,目看着中央旗杆上的那面红色的铁星旗。之所以选择铁星旗,是因为在司马看来,也许这种象征着铁血精神的铁星旗,才更适合做为军旗,重振民族的铁血精神,自民团始。 “民团士兵!我们的荣誉即是忠诚!” “民团士兵!我们的荣誉即是忠诚!”当军歌合唱结束之后,数千名民团官兵在司马带领下齐声宣誓到,这一天察哈尔民团总团成军。 第一百四十三章 承诺 “哒……哒”一阵不紧不慢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远远的望去只见远处十几匹马朝着孔家庄地方向跑动着,待马跑近之后,眼尖的人就看到骑在马上的人身上穿着黄呢大衣。在这个时节能穿着黄呢大衣的人,恐怕只有一种人,就是北方军的军官们,对这些北方军,孔家庄的可完全不像看到民团那般,看到他们和见着土匪没什么区别,打心眼里头反感, 待这十几匹上了一直被孔家庄人引以为傲的那条公司修的水泥路时,果然骑在马上的人就是北方军的官兵。 看到那骑在马上打头的官长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再加上这些人骑在马上左冲右撞的,如是不是路足有两间屋子宽,可能真的会不小心撞在路人身上。甚至这么宽的路还几次差点撞到人,再加上差点撞到人后那些骑在马上的官长们,反而是哈哈大笑起来,以至让庄子上的人对北方军的恶感越重。看到这些骑在马上的耀武扬威的北方军,庄子上的人总是不是自主的和公司的民团官兵比较一下,两者一比较。高下立见。 自从周前民团那次成军仪式之后,当时去观礼的孔家庄的代表们,回来那可是眉飞色舞的说着当时的场面,那整齐划一的民团,在他们的嘴中更是成了天兵天降一般,一些代表们更是每每穿着公司发的那种黑的汉服,就是咱们汉人的衣服,在街头显摆,以式自己地身份。后来那些民团地官兵们有机会到庄子来以后,才使得庄子上的人对民团的好奇心少了些。不过看到那些人在庄子上的表现。倒也让人们觉得那些去观礼的所言不虚。 而现在见到了北方军,孔家庄地人自然拿他们和民团相比,一比下民团的兵除了比这些人多了份精气神外,更多了份那些官兵和气待人的态度,再加上那些官兵出现在集市上总是两人成排、三人成队的。两者相比,孰优孰劣倒也分的一清二楚。 “团长,你觉得这西北公司的人能轻易答应咱们的事嘛,听说这西北公司的可是和咱们地段执政公子有交往,两人的关系可是不同一般。”骑在马上的一个三十来岁的参谋官样子的军官,对自己身旁边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的军官说到。 “子益,你大可放心,虽说他和段执政公子有交往。咱们来这一不是来敲榨他,二不是来勒索他,只是让他尽个爱国国民地本份,就是他闹到段执政那儿,那不打紧,若是他不答应,如果闹到报纸上。只怕他西北公司的名声也说臭了。到时只怕国人是骂他,而不是骂我。” 骑在马上地高在田一边挥着马鞭。一边对身边的参谋官说到,这来的时候高在田可都相清楚了,高在田相信只要他西北公司还有一点眼光,恐怕都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骑在马上的高在田看着这水泥路,再想像着别人口中传着地若大地西北公司。高在田不禁开始对一些人口中的西北公司地经理。越发兴趣。如果不是因为要赶路,恐怕高在田还真想在这西北公司呆上两天。看看这西北公司到底是什么样子。 “你们两个过来!叫你们那!就你们两个。”骑在马上的高在田看着路边排一排走着的两个穿着墨绿色军装、头上戴着帆布军帽的两个民团士兵,挥着马鞭说到。 “是!长官!”虽说民团和军队没有什么隶属关系,但是这两名正在走着路朝庄子里去的民团士兵,见说的是一个骑在马上的军队里的军官,于是便连忙应到小跑到高在田面前。 “你们是那部分的兵!你们长官带的不错啊!”看着这两个穿着打扮明显不属北方军序列,但是看着两人的这般细节的表现,高在田不禁对他们长官起了兴趣。 “报告长官,我们是察哈尔民团总团步兵一团的士兵。”听到骑在马上的军官这么问自己,一旁一个挂着上等兵军衔的民团士兵,昂着头大声回答到,回答的声音很,底气很足,脸上和眼里都带着一丝傲色。 “民团?”看着眼前的这两名站的笔直,扣着军纪扣,说话间都带着丝傲色的士兵,高在田很难把这两个军容如此整齐的士兵和民团挂上钩,和他们相比自己团里的兵,可他娘的更像民团。 “民团?王得云、包益!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随着长官我到北方军来干,就冲你两小子的这般军容,给你们两一个人一个排长干,只要干的好,到明年你两小子就是提个连长也没问题,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看着眼前的这两兵,再看看他们胸前的白布胸章 上写着的名字,还有军衔,一个是一等兵,一个是列兵,于是高在田便开口说到。 “多谢长官厚爱,但我们是民团队员!”看着眼前的这个骑着马的北方军军官,听到他的话王得云只感觉到好像自己被侮辱了一般,眼神开始变得不友好起来,于是口气有些生硬的回答到。 “小子,我们团长看中你们是你们的福份,他妈的别给脸不要脸啊!信不信爷毙了你们两!”听到这两小子的回答,早看他们那般做派不舒服的随兵,便扬着马鞭指着两人开口骂到,甚至有几个随兵抽出了手枪。 “哈哈!好!人各有志,我高在田绝不勉强,一群没用的东西,不像人家学着点,在这里显什么能耐!还觉得的丢人丢的不够,两位告辞!”看着眼前这两个听到自己的话后,神情明显不像刚才那般友善的民团士兵。高在田不禁大笑起来。 见自己的随兵在那里叫骂着。相比之下,高在田不禁觉得有些气恼,再加上看到眼前的这两人,在自己地随兵拿枪地时候,这两人就按着腰带着的刺刀,连想都不用想,高在田都相信,只要自己这边的人一开枪,眼前的这两人肯定会用刺刀朝自己刺过来,光就是冲着这份胆色,高在田都不服不行,再加上自己的随兵在这丢了这份人,那里还愿意再接着丢人。于是连忙开口骂到。 “子益,你看那两兵,你再看看咱们这兵,刚才虎子他们几个亮枪地时候,你没见那两人按着刺刀,随时一副拼命的样子,这个察哈尔民团是怎么练的。”看着走开的两个民团士兵。高在田有些失神的说到,再看看自己的这些个随兵。更是越看越恼,心下都在考虑是不是要对自己的第四团进行一次整训,照这么下去,还谈什么骑兵,根本就快成骑匪了! “嗯!兵是不是错。若是团长看上。不妨开口要一些过来充实一下队伍,反正咱们这还有一个连的缺额。”听到高在田地话后。高在田身旁边的参谋官吴兴砟开口说到,话说吴兴砟也觉得这兵确实不错。 “开口要?咱们第四团是浙军,他们是察哈尔民团,我们根本不属一个系,就是他田中玉想抽民团的人,都不甚可能,还是别想了!走吧!先办正事要紧。” 摇摇头否定的吴兴砟的主意之后,高在田扬着马鞭说到,眼下还是办正事的要紧,至于其它等以后再说吧!看到之前的那两个民团士兵之后,高在田开始担心自己此行会不会是白来一趟,来地时候高在田就曾打听过,知道这西北公司的老板,除了是个生意人之外,另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察哈尔民团总办兼任省民团总团总团长。也就是说那两个兵也就是西北公司地兵。 “他田家玉自以为聪明,可结果却养出了一条老虎出来,等这头老虎羽翼丰满了,估计这口外,也没有谁还能制住他,那么自己来这到底对不对?”骑在马上的高在田,一边用马鞭抽着马,一边打量着越来越近的西北公司,在心里忍不住想到。当高在田一行人等骑着马来到公司时看着路两旁林立的厂房,高在田才算明白为什么在张家口时,他们谈起西北公司总会用那种眼神了。 虽说之前的洋灰路让高在田有感于西北公司地财力,可是眼前地这些林立的厂房却让高在田有一种恍如隔世地感觉,根本没有想到这口外竟然会有这么一大片工厂。 “团长,现在我可算知道,为啥早时候咱们在天津时看报纸上西北公司一说合作办厂时,几天的功夫就和南南北北的那些财主们签出去合办上百家工厂的合同了。和这么大的公司合作,谁不放心。”看着路两边的工厂,吴兴砟开口说到,路两旁的这么多的工厂,就是在浙江可都没见过,这会吴兴砟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个西北公司的老板,能以一个商人的身份和段执政的公子搭上了,原本一切的根本都在这里头。 看着坐在会议室里的几名北方军的军官,这些穿着黄呢大衣、留着八字胡,腰系着指挥刀,典型的北方军军官的打扮,恐怕这个时代的军官都是这么打扮吧!如是不是因为司马对军队使用指挥刀的印象一直被日本鬼子给左右,因此坚持不准军官使用指挥刀的话,恐怕自己的民团也会是这副扮样吧。 不过那怕是如此,那些保定的军官生们却并不这么认为,虽说司马禁止了军官使用指挥刀,但是总不禁军官们佩带短剑吧!于是保定军校出身的军官生们就带起了匕首模样的短剑。看到自己没办法改变他们的这个习惯,司马想起后世十多年后出现的 “军人魂”军官配剑,于是但让工厂里给民团的军官制作了一批镏金握把的 “军人魂”配件,像后世一样,在剑体上刻有成功成仁四字。 给军官配发这种短剑除了是取代那些军官们对礼刀的厚爱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司马希望他们在战斗时能与敌人肉博到最后的时候,做一个不成功便成仁的勇士。没想到给这些军官们地配剑一配发下去,立即引起了民团上下,甚至于保安队地效访。对于民团的普通士兵而言。军官配用的手枪他们没资格配备,可是这个短剑却没问题,再则还有现成的短剑可配,那就是他们步枪上的刺刀。 于是乎腰间配剑之风,在民团从上至下形成了一种风气。军官们配带地是 “军人魂”,而民团的普通士兵则都是配带着制式的刺刀,长度超过50厘米的刺刀挂腰间,不得不说很是招摇。 ノ╲ ○ 電 囝 書 w w w . τ Χ Τ ㈧ ○. ι Α “你好,高团长,让你久等了,不知道高团长找在下有什么事吗?如果有事的话,尽管开口。小弟定尽力而为,不知道这第四师是什么时候调防察哈尔。”在这个时代呆了一年多,司马已经对这个时代的军人已经有所了解,这些穿着黄皮的军官上门,无非是为了一样,->小说下栽+贼吧Zei8。COM电子书<-捞点好处而已,因为并不想与他们结冤。 所以像一些军官上门打个秋风,花个百块大洋打发一下。司马倒也不介意。只不过对于眼前的这个第四师第四骑兵团地高在田,司马显然没有印象,也不知道这什么时候察哈尔多出了一个第四师。于是开口问到。 “呵呵!高某找司马老板是有些小事打扰,我这第四骑兵团原本属浙军,这前些时候奉陆军部命令开赴绥远。实不相瞒。这中央要把兄弟的第四团派到蒙古去,所以兄弟才来到这。不关调防的事。”听到司马这么问自己,高在田开口回答到。 眼前的这司马问一下也属于正常,毕竟第四师从末驻过察哈尔,而高在田一上来就叫司马为老板,就是想避免他用什么民团总办的身份和自己谈。听到眼前的这个高团长直接叫自己司马老板,司马就知道这人一上来就是存着来打秋风的心思,前后接待了多名军官之后,司马知道这些军官这么叫自己,无非就是告诉自己,你那个民团总办地身份就别摆出来了,在老子这不顶用。 “派到蒙古!”不过在听到眼前的这个高团长说地最后一句话后,司马显然是一愣神,眼珠直直的看着这个高团长。听到他说他的第四团是被派到蒙古,司马不禁开始有些激动,心下开始想象着这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而使得历史发生了改变。要不然北方政府怎么会这么早就派兵收复蒙古!在司马的印象之中,北方政府应该是等到民国八年也就是三年之后,才由徐树诤将军亲率近万由参战军改编而成地西北边防军,挥师库伦收复外蒙。 “高团长!你是说……中央派你们去蒙古?中央是否有意收复外蒙?”听到高在田地话,司马有些激动的说到,这么大地消息,怎么自己没得到一丝风声?若是北方政府现在对外蒙动手,自己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一时之间司马的心里开始激荡着种种念头。 “啊!司马先生恐怕误会了,陆军部派我骑兵第四团,仅只是加强外蒙我国驻军实力,维持商旅平安而已,并无他意,再则蒙古仅只是自治,并末脱离中国,谈何收复。”听到司马这么问,高在田连忙正色说到,虽说在到京城陆军部述职补械时,段总长曾亲自交待过自己,第四团此次全团开赴外蒙古,进驻库伦城、恰克图两城,实际上就是为中央未来派军收复外蒙古,彻底取消外蒙古自治作好准备。 而早在自己派二营先期抵达恰克图之前,中央就已经将第七师骑兵第六连等多达六个骑兵连派驻恰克图,这些部队机关枪、小炮一应俱全,装备之精良绝非内地部队所比,由此可见中央为复蒙所费之苦心。现在司马这么问自己,高在田当然一口否认,虽说中央真有此心,但是在中央末行动之前,当然只能一口否认。 “原来如此,原来中央派贵部进驻外蒙是为了保护过往商旅。不知道高团长今天来我这所为何事。如果是需要助饷,对高团长这样戍守国边、保家卫国的部队,司马绝无二话,司马虽说不比口内大城的富豪,可是几万块司马还是能拿出来。如果需要高团长只管言一声。” 司马注意到之前自己说到收复外蒙时,眼前这个高在田神色显然有些不正常,看来中央派他们驻蒙,既然不是为了收复外蒙,也应该是为收复外蒙做好准备。既然像这样功在国家的戍边部队来到了自己的门前,那么他们需要什么帮助,司马绝对没有二话,几万、十几万的司马还是能拿出来犒劳这些戍边部队。 “啊!司马先生误会我的意思了!虽说我高三升不过是个粗人。可是勒索助饷之事我绝不会做,高某今天来这里是有它事求到司马先生。还请司马先生千万不要误会。”一听到司马开口许下几万元的助饷,如果说高在田不心动、不想要那是假话,可是高在田今天来这是为了其它事,千万不能因小失大的话,于是连忙开口解释到。 “高团长,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司马之所以愿意拿出万元犒劳贵团诸位将士,实是心甘情愿。北地塞外是苦寒之地,贵团将士放蒙戍守边疆,卫我国土,司马虽是一商人,只能以此了表寸心。愿高团长和麾下将士能卫我国土不失。还望高团长切莫拒绝。”看着眼前的高在田,司马心里只有两个字敬佩。于是连忙开口说到,无论眼前地这个高在田是什么样地人,就是冲着他孤军复蒙卫戍边疆一点,司马就觉得自己花这万元值! “司……,多谢!高某在这代骑四团的弟兄们谢过司马老弟的盛情,老弟大可放心,只要高某还有一口气,骑兵四团还有一个爷们活着,那老毛子就别想把外蒙古弄走,那些假和尚、花袍子就此绝了想独立的念头!”看着眼前的这个不过二十来岁地司马,高在田起身敬了军礼,有些动情的说到,说实话,这是高在田第一次在旁人的眼里看到的不是畏惧而是敬重。 一直以来高在田知道在那些达官贵人的眼中,像自己这样的不过是一群拿枪的没文化的丘八罢了,他们什么时候打从心里头敬重自己,从来没有,这也是当看到司马流露出地自然的敬重的表情时,再加上司马说的话,高在田才会如此动情。接下来整个会议室之中的的气氛一下好了许多,司马知道军人大都好酒,于是便请邀请骑四团的官兵到公司招待所吃酒。 包括高在田在内地十几名骑四团的官兵当然不会拒绝,在路上司马碰到刘季元等人,向他们介绍高在田等人是赴蒙戍边地部队时,从那些人看着自己时所流露出的敬慕眼神,着实让高在田以及随行官兵虚荣心得到的很大的最大的满足。 接下来在饭桌上,心里高兴酒兴大涨地司马拼着自己地酒量,挨个向随高在田一起来的骑四团地每个官兵连敬三杯,一圈酒走下来,在高在田以及同行的骑四团的官兵眼中,这个西北公司的老总,不仅是人爽快,喝酒更是爽快。尤其是和那些普通的士兵喝酒,也是一样的一饮三杯,如此可谓是给够了骑四团官兵的面子。这场酒喝下来,在骑四团的人的心里头,司马算是落下了一个爽快、实在的名声。 “高兄!今天你来兄弟肯定还有什么事,有什么事尽管直言,只要在小弟能力之内,小弟一定竭力相助!绝无二话。”敬了一圈酒下来,感觉酒意开始上头的司马便问到身旁的高在田,虽说在饭桌上高在田什么都没说,于是司马便主动问到。 “啊!没什么事,没什么事!来喝酒,兄弟。”虽说事情并没办,可是在这个时候,有感于司马的实在,高在田并不愿意再给司马添什么麻烦,那里还会开口说自己的事。不理会自己的参谋官吴兴砟的给自己使的眼色,高在田开口说到,说实话来的时候,高在田可是做着逼司马答应自己的要求的打算,可是之前在司马会议室里还有在这酒桌上,司马所做的一切,让高在田根本没办法开口,高在田也不愿意再开口提起那事,于是便吱呒着说到。 “高兄,有什么事尽管直言,若你不说,就是看不起兄弟!”虽说酒意已经有些上头,可是司马还是听出了高在田的回答时的一些犹豫,同时也注意到了那个吴参谋的对高在田打的眼色,于是便趁着酒意开口说到。只要这些戍边的部队有什么需要,司马当然没二话的不会拒绝,见高在田如此,司马知道他肯定是顾及自己之前的表现,不愿意再说什么,以免给自己找什么麻烦。 “团长,你不说我来说,其实司马先生,我们这次这来贵公司,是想让贵公司的车队帮我们团运送辎重,虽说我们骑四团是骑兵团,可有大量的辎重需要运到库伦,但是我们没有那么多银子请驼队,而贵公司的车队都让张家口的商号用着,所以我们团长才决定来贵公司商量一下用你们的车队给团里运输些辎重。还有库伦的粮价太高,部里开的军饷勉强只够维持,所以希望以后能帮我们运粮食到库伦,以解决兄弟们的吃饭问题。”见团长并没有开口,于是吴兴砟站起身来对司马说到。 “呵呵!我当是什么事,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高大哥肯定是不想再给小弟添什么麻烦,可小弟还不愿承高大哥的这份情,吴参谋说的那才是正事,高大哥差点误了大事,吴参谋,吃完饭我就给汽车队打电话,你们骑四团的辎重尽管用公司的车队的车运过去,至于那些张家口的商号,我亲自己和他们解释。粮食没问题,小弟在库伦城里有家商行,骑四团可以在那按张家口市价的七成买粮食。如此也省的异地收购转运的麻烦。不知道吴参谋意下如何!” “这……团长,你看……”听到司马的话,吴兴砟显然有些出乎意料,根本没有想到司马一口就应了下来,要知道到时恐怕光是司马向张家口的那些商号解释起来,都足够麻烦的,而司马又许下骑四团可以在库伦城向西北商行直接受张家口的市价的七成买粮,这一反一正,光是粮食司马就少挣了一半以上,这下子吴兴砟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兄弟!什么都不说了!都在这酒里头,只要我高三升还有一口气,骑四团还有一个活人,就绝不会让外蒙有失!如违此誓犹如此碗。”听到吴兴砟的问自己,高在田端着酒碗站起来看着司马大声说到,然后一口把满满一碗酒一口喝了下去,然后使劲把碗摔在地上,只听到 “咣啷”一声,酒碗被摔的四分五裂。 第一百四十四章 感想 沿公司的三号公路朝北走上大约十多公里,有一条和一般公路、土路不同的朝西北延伸的碎石路,走的路的尽头,就会看到一片库房一般的建筑群。这里就是司马的特意建立的良种马场,从一年多以前开始兴建到现在,这里有着数种血统的骑乘用马、还有几种品种不同的重挽马。为了充实这个良种马场,司马除了通过西北商行在库伦向俄国人购买后贝加尔马、顿河马等俄国优良马种之外,还从上海、天津等地弄来了百来头阿拉伯、英纯血、美建步等其它欧美优良马种,用于改良本地的草原蒙古马种。 因为这个时期各国引入中国的马种主要是各种骑乘马,重挽马几乎鲜有引进,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除了在这个时代从东北、口内各省收购重挽马之外,司马还特意在后世购进了三百多头、苏维埃重挽马以及阿尔登重挽马,其实司马最想弄的还是铁岭重挽马。 铁岭重挽马的挽力在后世中国的各马种中是独一无二的,三匹铁岭重拘马的马力相当于一辆老解放汽车。早年间。国内地相关部门曾做过一次测试,铁岭挽马能拉动20吨重的火车皮!可惜这种优良的马种在二十一世纪时已经严重退化,挽力并不及其它品种的重挽马,司马除了大叫可惜之外,也只能看着已经严重退化的铁岭重挽马,在那望马兴叹了。 幸运的是铁岭重挽马是后世建国后50年代末到60年代期间育种而成。虽说没有了马可是得益与较建完地档案管理,它的育种过程中的相关资料被完整保存下来,司马很轻易就得到了铁岭重挽马的育种资料,早在马场一建立的时候,就开始在马场开展了铁岭重挽马地重育工作。 甚至于为了加快育种以及繁育速度。司马还特意专门引进一些后世的育种、繁育技术,比如说效果最好的就是通过人工授精与本土草原蒙古马杂交地方式,最大程度的发挥了优良种马的作用,便得不过才一年多地时间,整个马场已经有了数千头小马驹。 除了从后世弄来的上千部马匹的繁育改良的资料之外,还特意从哈尔滨的俄国人的马场里请来了数名俄国的选育技术人员。用于改良马种,同时向司马的马场里地工作人员传授育马技术。之所以费尽周折弄来了几个俄国的选育技术人员,很大程度是因为这个时代地中国对马的选育技术远落后于欧美,同时没能形成系统而科学的选育体系。为了尽量少走弯路,所以司马也只能此。 司马之所以如此看重马种的改良和选育,实际上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在这个时代中国根本没有合适地军用马、役用马,本土马退化严重,而且未来公司农场对马地需求量同样很大。尤其是对于挽马的需求。现在虽然说公司地大多数运输都是使用的五轮农用车,可是在很多地方仍然需要用到挽马。 比如公司的土豆农场,因为并没有使用拖拉机,所以不得不使用役马。而公司最早购进的蒙古马的挽力小的可怜,根本不适合农场使用,所以最后农场就不得不使用骡子。而且现在国内对于良种马的需求同样非常大。 无论是国内的军队或是国内的运输同样需要大量的良种骑乘马、挽马。而欧美优良马种对于饲料的要求,远高于国内的实际情况。所以只有改良本国马种一途可走,而在这个时代,国内无论是政府或是个人都没有财力投资于马种改良。 虽说司马知道在从历史上来看,最终骑乘马也好、挽马也罢都会被各种各样的机动车辆取代,但是就以目前甚至未来二十多年内,国内的交通条件以及使用者的文化程度来看,使用马匹反倒更适合中国的国情。再则就是司马想用机动车辆大量取代马匹,就目前来说也不甚现实,以公司目前的工业基础想生产履带式拖拉机,几乎没有一丝可能,而生产后世的那种轮式拖拉机,却不是司马所希望的,虽然结构简单、成本较低、更适合中国。 可是一想到履带式式拖拉机厂在未来的重要意义,司马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履带拖拉机,虽说公司想生产履带拖拉机至少要等数年以后,不过司马还是选择了等待,没有了轻型轮式拖拉机,而重型履带拖拉机又至少需要等上几年,所以育马、改良本地马种,就成了必然的选择。 所以闲来没事的司马就招揽了一些技术人员建了这么一家良种马场,更何况司马本身就爱好骑术和各种名马,虽说现这个马场是为了改良本土马种,可是实际上这个马场根本就是司马的一个玩具,这个马场所有的一切都是司马个人投资,与公司没有任何关系。 就连公司早先从这里买了几百头挽马都有向马场付了一笔不菲的款子,这也是马场自从成立以来挣到的第一笔钱。因为有司马这个大财东搁在这,所以马场根本不需为经费担心,这也是马场几个月前从蒙古王公的手中买下一大片草场的用作牧场的原因。 “怎么样,这些马都是我的,都是我的马场今年才育出来地。虽说都是马驹,可长成了绝对比你团里的土马强些,你看怎么样,如果要的话,这下面的马驹随你挑。”在马场牧场的一个山坡上,司马指着山下的一个马群对高在田说到。虽说昨天和高在田等骑四团地人喝了个烂醉,可是仍不妨司马在一觉睡醒后,拉着高在田等人在自己的马场选马。 司马之所以拉着高在田等人来这里选马,其原因就是因为看到那怕就是高在田的骑乘马不过也就是一匹杂马,而其它人骑的都是蒙古小马。这种本土蒙古马不适合军用,已经在后世被无数次的证明。看到他们就是骑着这样地马去戍边,司马怎么可能愿意,于是这一睡醒就拉着高在田到自己的马场选马,可惜都半周多的马驹。 “这……”看着坡下谷地里的奔跑着的小马,高在田不禁有些呆滞。本来司马说要送一批马给自己,没想到都是一些半周的小马驹,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高兄,开个玩笑,等明年这些马满两岁了,我再让人给你送过去。不过那边地十几匹顿河马和后贝加尔马,可都是成马,高兄若是不嫌弃。就把这几匹马骑走,也算是我尽一份绵薄之力。司马指着另一边的早已牵过来的十几匹马对高在田说到。这些马是司马让马场里挑出来的十几匹马,虽说现在司马不能给高在田的骑四团全部换上好马,可是换个十来匹还是可以。” “司马老弟,他日若是有事,老弟尽管开口。刀里来火里去。司马老弟尽管言语一声。如果不是军务在身,三升一定再与司马老弟多喝上几杯。他日若是老弟到库伦。咱哥两一定好好喝上几杯!” 在孔家庄的水泥路的尽头,已经把坐骑换成了司马送来的顿河马地高在田,抱着拳向司马恭到,在这里呆了一天半,高在田算是体会到司马可是诚心诚意有交自己这个朋友。送钱劳军、帮忙运辎重,最后临走了每人还送一匹良马,虽说高在田知道,司马之所以这么对自己,原因就是因为自己是赴蒙屯兵,可那怕如此,就是司马的这份心,都让高在田感慨不已。 “别地什么都不说了!小弟在这祝大哥一路顺风,凯旋归来。”司马双手抱拳对高在田说到,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再重要,司马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让眼前的高在田感恩戴德却并不是司马的愿望。 “兄弟放心,只要我高三升和骑四团的兄弟们还在蒙古,这外蒙绝不会有任何闪失,若是在大哥手里有什么闪失地话,不等兄弟来取我脑袋,我自己个把脑袋摘掉让人给你送来!告辞!弟兄们!”看着身旁地司马,高在田一本正经的说到,话一说完,高在田便一抽马鞭,带着十多名随兵扬长而去。 “一路顺风!”看着远去地高在田等人,司马大声的喊了一嗓子,司马知道这一去恐怕就是数年不见,虽说不知道高在田和骑四团的兄弟能不能守着外蒙,可是司马总是觉得多一份希望,总少过好一份希望,同时还希望自己的出现能够改变一些什么。 “少爷!你真以为高团长他们能守住外蒙?”看着远去的高在田一行,一直在一旁看着的高传良突然走到司马身旁说到,对于自家少爷为何会如此看重高在田等人,高传良从过去和司马的谈话里,也能了解一二,但是高传良却并不看好高在田等人。 “老高,有什么话只管直说!”听到高传良的话,司马皱了皱眉头说到,虽说在昨天以前司马从末听听说过高在田这个人,可是从昨天到今天高在田的表现来看,司马觉得这高在田还像条汗子,至少和很多军人相比,他的身上还有那么份血性。 “少爷!那我就直说吧!如果说外蒙现在只有高团长一人一团,倒也没什么,可是现在外蒙除了有高团长的骑四团,另外还有去年和今天早先去第七师的六个连,再加上驻蒙专员地护卫队两个营。这三方谁服谁?之前高团长没去时,驻蒙专员的护兵一营驻在库伦。而第七师的六个连驻在恰克图,也就是买卖城。 虽说驻蒙专员是最高长官,可实际上两者几乎是互不统领。可现在高团长的一个整团开过去。而且是同时驻库伦、恰克图两城,现在在咱们中国,什么职权。大家可都是靠手里的兵枪说话。只怕到时专员公署、第七师、骑四团三家,真的会是势成水火,互不相溶。只怕到时会让老毛子要不就是花袍子给讨了便宜,到时恐怕真地哭都没眼泪了!” 看着只能看到背影的高在田一行,高传良有些忧心的说到。这么透的道理,为什么京城的老爷们都看不透。原本蒙古只有驻库伦地专员公署,还有一个驻恰克图的第七师六个骑兵连,本来两家是平衡之势,一个镇守、一个戍边,双方是互相合作。才使得外蒙日益稳定,可是现在倒好,不知道是京城里那个混蛋做了这么一个决定。现在高在田朝蒙古这么一驻,而且是两地同时屯兵,论实力高在田最强,论责权专员公署最大,论根基第七师最深。三家一旦斗起来,只怕到时真不是中国之福。 “啊!怎么会这样!”听到高传良的话。司马差点没给吓出一身冷汗来,原本以为这是好事来着。可现在听高传良这一说,司马戒才意识到,中国人最大的通病就是权力欲望强,大多数时候都是宁为鸡首,不为牛尾。如果一旦他们三方在外蒙发生争斗。恐怕真不是中国之福了。若是因此让俄国人拾了便宜,只怕…… “少爷。如果你真的想看住蒙古,恐怕不如早做打算,像这样假他人之手,肯定不是长久之计,再则咱们中国有几个人没有私心,为了那么讨好洋人连祖宗都敢卖,还有什么他们不敢做的。少爷若是做在那个位子上,肯定比他们做地好。”一直以为虽然知道司马不愿看到蒙古独立,但是眼下见到司马把希望寄在别人身上,高传良不禁摇摇头开口劝到司马。 “也许吧!不过有总好过没有,只希望这只是你我的推测罢了,希望高兄和陈专员能处处以国事为重。”虽说知道高传良的推测十有八九很可能在未来的外蒙上演,但是司马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大多数时候司马总是愿意把事情朝好的地方去想。 可是司马自己也明白,无论对于任何时代的官员来说,他们也许心存爱国之心,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们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国事往往被他们以种种借口摆置一边,个人或者说团体地利益永远至上,国家只不过是一个名声罢了。 “少爷,其实何必这么麻烦呢?自从袁世凯死了,现在全国上下乱成一团,等到明年待民团练好之后,只要少爷愿意,还有没有必要把这些事托给别人,事咱们自己办总好过交给别不是。” 一直以来在高传良的眼中,眼前这位司马少爷总是让抓摸不透,开公司对那些工人好地像是在作善事,可开公司的时候又办着民团,而且是把民团当成军队一样的练,甚至可以说是不惜血本,而现在的民团,显然又超过自保的底线。司马到底想做什么?经商?在高传良眼中这位少爷好像不算是合格地商人,要说想靠着手里地枪杆子当个督军什么的,高传良觉得眼前这少爷好像没有当督军地那份野心,更重要的没有那么一份狠心。 “自己做?把民团派到外蒙?缴了高在田和陈专员的械?到时候咱们民团在库伦和恰克图和他们干几仗。老高,你觉得咱们中国人流的血还不够多吗?流来流去都是咱们国人的血,打来打去都是自家兄弟在家里对掐,而且是一副死活不休的样子,整个就是耗子扛枪窝里横,内斗内行,外战外行,军队是什么?是国家武力,枪口应该指着外国人,而不是自家的同胞,有本事的话,尽管去打国战,尽管去和外国人掐去,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和自家兄弟操算什么本事!以后我不想听到我身边地人再提这种事!” 听到老高这么说。司马连想都没想就直截了当的说到,甚至于没注意到自己的口气和态度都有些重了,以至于高传良的脸色一下变得不太自然。 “老高,对不起,刚才我的口气重了点,可是我……”看着老高不太自然地脸色。司马才注意到自己的口气有些问题,毕竟老高是为着自己好,要是换作旁人谁会这么提醒自己。 “少爷,是老高我说错了,自家兄弟打架没人能看得起。若是咱们全中国上面的那些督军们都像少爷这般想,咱们中国还至于是现在这副鸟样子嘛!” 听了司马的话,高传良才算是知道为什么司马在什么地方和别人不一样,就是这份心,可惜又有几个人有这么份忧国的心思。 “可能是大家都放不下吧!他们选择了走这条路,那怕结果是大家都被钉在历史地耻辱柱之上。走吧!老高。我们回公司吧!”听着老高的话,司马口气有些悲伤的说到,中国人流了太多的血,但是对这一切司马却无能为力,只希望自己能够改变些什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司马的心中,内战就等于耻辱的代名词,无论是找任何借口。司马都无法说服自己对一国地同胞动武,毕竟那些都是自己的同胞姐妹。 好像有一个什么人说过,任何内战,无论以何种崇高的名义为名,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就是自内战爆发之日起,这场内战就注定被刻在人类历史的耻辱柱上。更多的时候司马并不介意人们注意到西北公司的存在。其实其目的就是司马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人们看到另一种选择,另一种未来。总之。说司马虚伪也好,做作也罢,司马是不愿意把自己地枪口指向自己的同胞,不能强求所有人和自己保持一致,但是至少自己可以这么做。 出了张家口朝北地大镜门,是几百年以来张库商道的出发点,几百年来,无数的走草地的行商们,都是拉着驼队、赶着牛车从这里出发,这里就是这条白银之路的起始点。大镜门朝北几里地,有一处山坳子,虽说山坳子里头地地势平坦,可是地上却布满了地大小各异的石块之类,使得这里地方一不适合盖房二不适合种地。 多年来不过只有一个茶棚在这里朝北去南归地驼队、车队里的把式们卖着大碗茶。虽说现在这个茶棚仍然存在,可是这个僻静的山坳子,却早已没有了以往的僻静,自从一年前随着几声炮响,大量的石料被炸下,山坳子里的也被平整了开来,西北公司把车站货场设在这里,山坳子里头也建起了一座小楼,山坳子的入口处也围起一圈墙头。 在墙头处那个显眼的茶棚,仍旧在那里卖着茶,只不过生意较过去,明显好了不少,可是在这个破茶棚所处的位置,一溜直的墙头却凹进去了一块。而每个来过这里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听说过这个凹进去地墙头的故事,当时这个破茶棚的事,一直争到了司马那里,而司马的最终决定,就决定出了这么一个凹进去的墙头。 其实事情很简单,因为墙头正好从这个茶棚处经过,所以当时公司的施工队就赔给了看茶棚的老两口几块大洋,然后要把这茶棚拆掉,可那老两偏认死理不愿意拆这个茶棚,更不愿在那几块钱。当时公司负责施工的主管,一怒之下让工人强把这个茶棚给拆了,结果没曾想,看茶棚的老头也硬气,直接跑到孔家庄找司马论理。听说自己的施工队把人家的茶棚拆了,虽说只是一个几根木头盖的一个破茶棚,可是那老头子说的话却让司马思考了很久。 “那茶棚是我家的茶棚,自从祖爷那辈起就在那里卖着茶,再破的茶棚也是我们家的,你们凭什么想拆就拆!”这句话很简单,也很实在,想到后世的那些钉子户,其实就是这么一个理,这是我的地盘,这是我的家,你们凭什么想拆就拆。 结果自然很简单,原本司马想赔钱道歉算了,可是那老头偏认那个死理,不要钱只要那个茶棚,还得在原来茶棚的那个位置,于是在一溜平的墙头上出现了这么一个三米来宽、一米多深的一个凹处,在这个凹处又建了那个有差不多一个世纪的历史的茶棚。当时西北公司拆掉那节墙头给老头重盖茶棚的事,轰动了整个张家口,这个墙头也就成了这个西北货场的一景,每个来这的人都会看上几眼,在这个茶棚里喝上两口茶。 “两位军爷!您走好!”见到桌子上放着的两块铜元,看茶棚地方大爷挥着手说到,这自打西北公司拆了墙头给自己重盖了这个茶棚,托着西北公司的福,这茶棚的生意也跟着好多了,有时候老大爷看着这凹进去的墙头,总是感觉自己当初也就是像是在给西北公司找麻烦。 现在每个来这里喝茶的人都会有意无意的问这个凹墙,现在想来方大爷也觉得的有些不好意思,当初如果不是自己硬要的话,这西北公司也不会拆了节墙头,给自己重盖这个茶棚,不过话说,若是没这个凹墙,恐怕自己的生意也不会这么好,虽说这辈子见不少有钱、有权的人,但是像西北公司老板那般讲理的人,方大爷可还真没见过。 “怎么样,良臣,看到这个凹下去一块的墙头,还有这个茶棚怎么想?”吴兴砟看着走在自己身旁的赵良臣说到,吴兴砟之所以来这大镜门的西北货场,是为了辎重运输的事,来的路上听人说过这个茶棚的事,于是便在事情办完之后,就和副团长赵良臣来这里坐坐,喝碗茶,顺便看看这个在张家口有名的凹墙。 “兴砟,你还别说,像司马这样的人,恐怕还真没几个!光是这份心,恐怕国内都少找,可惜了,咱们团这就要开赴外蒙了,要不然可得和这个司马喝上两杯。”虽说没见过司马,可是自打从团长回来的之后,团里上下可都在谈着他,现在看着那个凹墙,赵良臣一下子想通了不少事,同时为两人没能在一起喝上几杯而感觉有些可惜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同 路通建站不过两年多的大同站,现在是京绥铁路的西北延伸线的终点,自清末清政府决定用京绥铁路赢余修建张家口至包头决定以来,这些年的赢余不过仅只修通这么一条不到两百公里的铁路罢了。大同站自建站以来如果说对本地经济最大的利用,就是极大的刺激了大同当时煤炭开采业,大量的优质的大同煤经这条铁路销往河北等地,每年高达十数万吨之多。 当司马带着几个随员从大同出来之后,远远的看到一个穿着短打模样的年青人兴着一个牌子,牌子上书写 “西北公司”,待看到举牌子年青人身旁的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年过半百的中年人时,司马连忙满面惊喜的走过去。 “南翁,劳您老车,实是在晚辈倍感不安。”一边走司马一边双手抱拳冲着眼前的这个年过半百的长者开口说到,对眼前的这个已过半百的渠本翘,司马可是发自内的尊敬。 当年山西保矿,英国福公司摄于到山西民众的阻力,只好低头让步停矿。但是英商又提出来山西必须赔付275万两白银。病入膏肓的政府只能拿出来150万两,尚有125万两的缺口。关键时刻,渠本翘率先发出筹款的倡议,得到了许多富户的响应,大家共同出资,最终从英商手中赎回了矿权,山西人成立了自己的 “保晋矿务公司”,渠本翘人第一任总理。 从此山西人开始自己开发矿产资源,造福三晋百姓。历时数年之久的保矿运动终于取得了彻底的胜利,这场运动中作为的领导者之一地渠本翘维护了民族大义。成为三晋风云人物。由此,山西近代最大的采矿企业 “保晋矿务公司”在渠本翘手中诞生。 “司马,你我自上次天津一别,以数月未见。现在你来我山西,楚南来接车当然应该,就是话那阎督军来,恐也属当然吧!”看着眼前的这个年青人,渠本翘面带喜色地说到,从保晋公司经理一职上退去的渠本翘这几年一直隐居在天津,前不久听说到司马要来大同开矿,于是第一时间便乘车回到了山西。 “南翁,没想到这事竟然惊动了您老。实是司马考虑不周。”见到渠本翘来亲自接车,司马有些诚惶诚恐的说到,这次来和保晋公司商议合作开办大同煤矿的事宜,早在数月前就已经由穆藕初和保晋公司协商完毕,并且现在已经动工月余。 司马之所以现在亲自前来,主要是想给对方一种姿态,以示重视。实际上就目前来说公司地一大工业核心都是围绕着煤碳开展,所以大同煤矿的开发自然成了重中之重。当时选择开采大同煤矿的时候。司马就毫不犹豫的把山西的保晋矿务有限总公司为自己的合作方,原因无他,只是冲着保晋公司从建立到现在不畏强敌,自强图存的这种精神。 “呵呵!现在你司马到底还是来了,看来这山西煤铁之富、甲于全球的大名还是把你司马给吸过来了。上次在天津时。我就对你说过,如果有时间。来山西看看,你弄钢铁厂肯定离不了煤,山西什么都没有,可是煤炭最富,你硬等了这么几个月才见你有了动静。” 邀请司马来山西开矿是渠本翘在天津周府的一次晚宴上和司马深谈之后地决定,虽说早已从保晋公司的任上退下,可是一想到保晋公司在在运行过程中,几次濒临危境,自己更是因为倍感力不从心,才提出辞职。直到崔廷献上任以后,对公司进行种种改革公司才算扭转困境,开始有所发展,并赢利日丰,在知道司马要开办大型钢铁企业之后,出于想为保晋公司谋利的想法,渠本翘就开始力邀请司马来山西开矿,以供钢铁厂所需。 为此专门以自己的老资本,在保晋公司的现任经理崔廷献以及董事会做了一些工作,说服他们与司马合作,毕竟如果说煤矿能依托钢铁厂生存的话,那么对于煤矿而言,其利绝非一般言语形容。 “南翁,这次能和保晋公司商谈如此顺利,多亏南翁从中斡旋,南翁盛情,司马铭记在心。”司马发自己肺腑的由衷说到,这次西北公司成功以机械设备、开采技术成功取得晋北矿务公司51%地股权,实际上多亏了渠本翘从中斡旋,如果不然的话,无论是保晋公司或是晋北大同当时地富绅,恐怕都不会将这么一大份股权让于西北公司。 因为煤矿对于公司未来发展的重要性,所以控制煤矿至少半数以上的股权就是西北公司的一个前提条件,月前的西北公司和保晋公司,以及大同地绅之间地谈判也因此数度疆持下来,如果不是渠本翘一直在其间斡旋,恐怕司马只能在公司附近开采质劣地碣煤以供公司使用。 其间为了帮助西北公司争取晋北矿务公司的控股权,渠本翘可是没少被晋北本地士绅背地痛骂,甚至说其在天津住了几年就忘了是喝山西地奶的长大的。由此可想其当时所承受的压力,幸而最终他的努力没白费,西北公司实际了控股晋北公司的目标,现在晋北公司煤矿已经开始选址施工建矿。 “南翁,未来大同将会成为中国的煤都,按照规划,这座煤矿建成后产量将会达到500万吨,将是全亚洲规模最大、设备最先进的煤矿。”在一座山头上,司马指着远处正在施工的修路的矿山对身边渠本翘说到,这座煤矿至少地未来几年中,都将是亚洲第一大矿,大量的设备都是司马从二十一世纪购进。虽说这些设备在二十一世纪时属于淘汰的落后设备,可是在这个时代却绝对是最先进的煤矿开采设备。 在这个时代的山西煤矿大都仍然使用着手镐刨煤、搬根挖壕地高落式采煤的原始方式。就是在开滦等设备全中国最先进的煤矿,也不过是使用手工打眼。黑色火药放炮落煤。而在这个矿从一建矿就使用地是风钻打眼、硝铵放炮落煤。就是未来的井下煤碳运输,也从现在普遍采用人背、人推地方式,改成最先进的电力绞车运煤,而还安装电力通风、电力抽水等一大批先进设备。 “呵呵!司马。当初很多人不理解我为什么那么偏向你们西北公司,为你们西北公司为争控股,其实只要他们看看这个矿就知道了,试问全中国有几个设备如此先进地矿区,你们现在就开始对从保晋等地调来的技术人员进行培训,说是传煤矿生产规范知识。 听崔廷献说保晋公司的平定矿从中受益不少,你们前些时候还卖给保晋公司,帮助平定矿进行了技改,平定矿到明年的产量至少增加了一倍多。看到这些。他们还有几个人后悔当初的决定。”看着眼前一片繁忙正在抓紧建设的矿区,渠本翘开口说到,当初坚持让西北公司控制晋北公司,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渠本翘相信西北公司会给山西的煤矿开采,带来更新的技术,对山西的煤矿来说。利远大于弊。 “呵呵!都是一些简单地技术罢了,采用这些技术的目的。无非是尽可能的提高产量,加快煤矿的建设速度。毕竟目前最重要的是赶紧把这个煤矿建起来,公司的一大堆新产业可都等他那。”看着眼下已经开始现出雏形地这个矿场,司马开口说到。 虽说对眼前这个煤矿。公司上下可都是寄于厚望。毕竟其关系到的相关产业着实太多。就是现在公司和口内签定地关近百家合营企业的合作项目中,有十多家都是与煤炭相关的煤化企业。现在这些工厂都已经开始在工厂按照规划正在进行着厂区建设,可是说到根本这里的煤炭才是那引起工厂的根本,没有煤搞什么煤化? “司马现在你们公司和口内各省地实业家们合资办厂,这一办就是百家之多,这样做为会不会做地太大,毕竟这些实业家背后涉及方方面面的势力太多,万一南北将来失和,只怕到时别惹来不必要地麻烦。”看着眼下的这个矿山,渠本翘想起最近这些日子,司马的西北公司和南北十几省几十名实业家合作办厂的事,其涉及规模之大、技术之新惹的全国上下都在关注,虽说渠本翘乐意看到国内实业发展。可是却不得不担心国内的时局的变化,在以后会不会给眼前的这个司马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毕竟那些实业界人士的背所涉大都是各省督军之类。万一? “多谢南翁关心,西北公司地处口外偏地。口外历来为各方所不及之地,各方势力影响甚微,再则现在实业救国是国内主流观点,我想无论何方应该不至于冒天下之大不讳,敢要求关停工厂吧!只怕到时真的是千夫所指了。” 听到渠本翘的话,司马恭敬的说到,对于渠本翘的提醒,早在和国内实业界人士合作之时,就已经考虑过了。虽说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但是相较于工业区的发展来看这些小小的麻烦就不再那么显眼了,毕竟加快工业区的发展才是现在的第一要务,再则现在公司地民团、保安队,已使西北公司自保有余,如果有人想对西北公司下手,恐怕也得先把这些考虑进去。更何况相比之下。 司马更愿意相信,在这个时代无论是北方政府也好。还是察哈尔本地势力也罢,还没有人愿意冒天下之大不讳来找公司的麻烦,现在西北公司可不比过去,西北公司现在可是国内尖端实业的领头人。 “希望如此吧!你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匹夫无罪。怀壁有罪啊!司马!”听到司马的话。渠本翘知道司马肯定不会把自己的提醒放在心上,只能善意的再次提醒到。怀壁有罪、树大招风的事,在中国太常见了。听到渠本翘地话,司马不禁有些愣神,那怕就是在后世也有怀壁有罪之事,一时间山头上的一老一少,看着山下正在建设中地工厂显得有些失神。 “怀壁有罪!”如果有人问司马为什么要建民团,实际上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怀壁有罪这个原因,司马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树大招风,而引起别人的窥探,因而惹祸上身。越想越觉得的烦心地司马,闲着没事就出来转转,顺便看看这个时代地大同城,说实话,这时大同城两侧的建筑,反而让司马感觉到一种亲切,在后世这些建筑也许只能在收费地景点里看到,在全国各地只有那种土不土洋不洋的,而且是不甚合理的建筑在那,在那里根本找不到什么中国味。 走在大同的街头,感受着街道里浓重的中国味,想起上午渠本翘的话,司马不禁摇着头叹了口气,希望能把这个烦心的问题甩出脑子里头。 “大爷!行行好!赏两个钱吧!”就在这时,突然几个浑身上下灰不溜秋满身泥污的小乞丐,伸着黑瘦的小手出现在司马的面前眼巴巴的望着司马讨要着。 “啊!”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这几个年龄大都只有8、9岁模样浑身穿着破烂的小乞丐,司马不禁有些愣神,在这个时代的乞丐,可不是后世那种以乞讨为职业谋利的那种,而都是那些家里遭了灾、逢了祸后流落街头,以讨饭为生。 “这钱你们拿着,去买点热饭吃吧!”看着这几个小乞丐冻的发紫的脸色,司马连忙从口袋里的钱包里头拿出了几块钱,拿给小乞丐说到。 “谢谢!谢谢大爷,老天爷保佑大爷一辈子大富大贵。” 小乞丐显然没有料到眼前这个衣着光鲜的大爷,竟然会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几块钱,看着眼前这个大爷眼里透着的善意,领头的小乞丐连忙开口说到。 如果不是真的饿极了,小乞丐也不会向眼前这种衣着光鲜、洋人打扮的人讨钱,毕竟像这类人最看不惯被自己这些小乞丐围着,指不定钱没要钱,反而讨了一顿打也不一定。 “哎!这好像是自己自从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遭遇乞丐。没想到都是这么点的小孩,看那给冻的。”看着几个小乞丐欢天喜地的拿着钱离开自己,司马叹了口气说到。之前虽说去过张家口、天津、京城等地,可能是因为大多数时候都是坐在黄包车上,再加上身旁总是有几个人围着,所以司马根本没机会碰到乞丐。就是碰到了也没有乞丐敢围上去,毕竟要是被打一顿可就不值了。这会看到这几个小乞丐,再看着那几个小乞丐地那副模样,难免会让司马感慨一番,同时心里觉得不甚舒服。 “这再过月把就入冬了,到时他们可得怎么撑过去。要不看看给他们买几件旧衣裳吧!”想到那几个小乞丐之前向自己讨钱时,因为身上只披着件破布的原因,在九月的天气里,就已经冻地是瑟瑟发抖。想去冬天的严寒,司马只感觉到一阵心紧,连忙朝小乞丐去地方向追了过去。 “这钱是别人给俺的,你们凭什么说是我们偷来地!” “哟!小要饭花子,这钱除了你们偷来的,那个白痴会这么大方,给你们!”刚一追到巷道口。司马说听到巷道内传来的争辩声,听着后面那流里流气的声音。司马知道自己之前给那几个小乞丐的钱,给他们惹了祸端。一走进巷道,看到巷道里的人,再看看那几个小乞丐,一个小乞丐已经被打倒在地上。头上还有个伤口正在流着血。看到这一幕司马对那几个流氓的恶感更足。 “你们口中的那个白痴就是我,钱是我给的。怎么了!”看着眼前地这几个流氓,司马只感觉到恶心,平生里司马最反感的就是这种欺负弱者的人,你们有胆子去和那些有钱、有权的人叫板那,欺负这么几个小乞丐算是什么本事。中国人这种欺软怕硬、欺善怕恶的性格,可以说是个民族的痛病,那怕就是在后世,甚至于一些职权部门都是如此,甚至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哟!怎么着!你是那个东西,敢来……大爷……别……有话好好说。”几个流氓扭头看到站在巷口的司马为这些小乞丐出头,于是便开口骂到,可没骂上两句,就看到司马手拿着一个黑灰色玩意指着自己,原来好像还有些硬气地几个流氓,这一下可算是给吓住了,以至于连忙话说都不利索。 “滚!”懒得和这些流氓打嘴仗的司马,见那几个流氓朝自己走来时,就从腰间把枪抽出来,指着几个已经被吓地呆滞在那的流氓大声喊到!这年头,随身带着枪,是司马养成的一个习惯,对付这些流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意识到他踢到铁板上了,这样才能省掉不少功夫,这也是司马想都不想就掏枪出来的原因。 果然如司马所想,当司马把枪掏出来指着这几个流氓之后,这几个流氓一下被吓傻了,连求饶地话也说不利索了,这会听到司马让他们滚蛋,一下就恢复了精气神,那还顾得旁地几个人连滚带爬的逃开了。 “怎么样!没事吧!”看着眼前额头开子一个口气地小乞丐,司马弯下身开口问到,如果说早知道自己给他们几块钱会惹上这上的事,司马绝不会那么做。 “谢谢……大爷!那钱让他们抢走了……”小乞丐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还以为他是后悔了,于是连忙开口说到。 “没事!抢就抢了,走咱们先到医院让他们给你包扎一下伤口,等去过医院,我带你们好好吃一顿去。”看着这几个小乞丐,司马尽量微笑着对他们说到。 “谢谢大爷,俺们穷人的命没那么精贵,俺谢谢大爷的好心了,若是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 虽说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很亲切,但是经历了这么事情以后,小乞丐显然对人们并不是那么相信,一口回绝了司马提议。像这种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刚才经了那么一次头被打烂了,现在这个人又要带自己上医院,还要请自己吃饭,显然是没安什么好心,于是连想都没想就开口拒绝到。 见几个小乞丐对自己的防备,等到他们互相搀扶着离开这个巷道后,司马便于跟在这几个小乞丐,想看看他们到什么地方去。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很多城里头都有着多少几个破旧的的破庙之类的地方,这些破旧的破庙,大都成为了一些乞丐的聚居地。 原来司马也是如此以为,不过显然这些小乞丐没有那么好的待遇,跟在他们身后的司马跟着他们走了城,一直走到城外的乱葬岗子,几个小乞丐进了一个破旧的茅草屋里,显然他们住的地方应该就是在这里。司马一走进这个茅草屋,就闻到扑面而来的酸臭气,不大的茅草屋里的地上铺着一屋厚厚麦草,屋里还有十几个小乞丐,扭着看着刚进屋子的司马。 “你们是愿意在这里接着要饭,还是愿意去读书、当兵!”看着眼前这几个眼神中对自己充满警惕的小乞丐,司马认真的开口问道,在来的路上,司马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读书?当兵?”这两个词对于小乞丐而言,显然太过于遥远,一个小乞丐疑惑的问到。 “是的,如果你们愿意,可以跟我一起去张家口,在那里上学读书,训练,等你们长大后,就去当兵、当军官。你们可愿意。”来的路止,司马就已经想好了带这些小乞丐回公司,甚至于以后自己专门建个学校用来收留这样的小乞丐和孤儿。 司马记得过去在报纸上曾经看到过,俄罗斯陆军的军官就曾建立过 “幼鹰营”之类的训练营,用来收留那些流落街头的孤儿,军官们一边给这些孤儿上着文化课,一边教授着他们军事知识。 那么自己完全可以建一个这样的营地,用来收留这些孤儿,他们长大后可以到民团里当兵,也可以到公司里做工。全当是做善事了。而且是和公司现在从口内招来的人相比,这些由公司养大教育的乞丐、孤儿对公司的忠诚绝非一般人所能相比,而这种忠诚却恰恰是司马所需要的,毕竟公司里有着太多的秘密。 “你真的能让我们上学?当兵?给我们饭吃?”对于乞丐而言,也许吃饭更重要,在城里要饭时不此一次看到过那些背着书包的同龄人,当然也会对上学存在着幻想,于是一个小乞丐开口问到。 “当然!到了那有人照顾你们的生活,你们每天只需要专心学习就行。你们愿意去吗?” 听到他们这么问自己,司马知道他们已经心动了,于是连忙开口说到,无论是出于做善事也好,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利也罢,反正司马已经决定要收留这些孤儿了。 而且是司马还决定以后要收留更多的孤儿,司马知道也许自己不能改变什么事情,但是至少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这些饱受饥寒的孤儿、小乞丐们的命运。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以后这些人长大了,对于公司的忠诚,绝非一般人可以相比,从小到大他们的命运就早已和公司捆绑在了一起。对他们而言公司就是他们父母,就是他们的家,这种忠诚不正是司马想要的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 西直门火车站是京张铁路上的第二站,西直门火车站平面近似矩形,站台为并列式,进站方向与站台垂直,建有跨越铁道的铁架天桥。车站正面入口为三孔外券廊,十分醒目,候车室轮廓变化丰富,朝站台一面也用连廊,比较开阔。 今天车站里的工作人员只要是闲着没的事的时候,总是会朝站外看上几眼,车站站台上两个雪茄烟形的蒙布的物件,吸引了车站里的大多数人的眼光。虽说很多人见过飞机,可是这样被拆掉机翼的飞机,还真没有几个人见识过,更别提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这架好像打着补丁的飞机了。 这两架飞机是南苑航校用马车拖来的,说是到张家口参加什么张库公路开工典礼,在典礼开始时进行航空表演。虽然说从京城到张家口只不过只有不到200公里,直线距离不过100来公里,可是到张家口经过的一路山区,航路条件显然不太适合通过直接飞去。 所以为了安全最好用火车运送飞机过去,虽说用火车运飞机所需成本较高,但是为了飞机的安全,所以最后秦国镛还是决定拿出上次在天津做表演后,所剩余的钱被拿出来用做路费,以用火车运送飞机,毕竟现在学校根本经不起任何损失,冒任何风险。而这两架被下机翼的飞机,就是在这里等着经铁路运至张家口,自从这么被拆开的两架飞机被摆入在这里,就自然吸引了人们的眼光。 “你们说。这航空学校就真的穷成了这样?靠飞行表演来挣经费?这陆军部大把大把的钱都花到那了。”看着站台上的那两架被拆开的飞机。火车站里地工作人员在一旁交头接耳到,现在京城早都传来了,航空学校之所以开着飞机到天津、张家口、唐山等地做飞行表演,其原因就是因为航空学校发不出工资,所以才弄地像现在这样。 “哎!管他那。现在这世道,不就这样嘛,陆军部里有钱又怎么样,你看那些个师旅长们,有几个不是住着洋房,娶几房姨太太,这钱花到那了,不都是拿去养姨太太去了。” 诸如此类的话语。这些日子在整个京城传倒是沸沸扬扬,真真假假的,反正就是一个航空学校没钱开下去了,都是因为陆军部里的官长们拿钱去讨好那些个师旅长们了。 正是因为这种流言四起,才使得原本在京城并没有什么名声的航空学校和其校长秦国镛一下子被推上了风头浪尖。对于这种结果,显然不是秦国镛所乐见,毕竟随着流言日演日烈。如果一旦激怒陆军部或参谋部地官长,不用细想也知道到时航校会面对什么样的后果。 “汝燕。你说今天校长突然被叫到参谋本部,会有个什么结果?”坐在火车站候车室里的潘世忠,开口问到一旁的厉汝燕,因为到张家口要把飞机组装好的原因,所以潘世忠也将随机一起到张家口。奉着秦校长的命令。潘世忠和厉汝燕带着十几名学员在火车站等着车。 “谁知道!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自从咱们做这个航空表演,那些风言风语的就没让这军部里头好过。看他们这会可怎么收拾。”虽说有些担心秦校长的安危,但是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这会厉汝燕到更乐意看到这陆军部里头怎么收拾这个残局。 残局?有时候残局根本不需要收拾,如果责权更大地话,现在秦国镛倒想收拾一下因为这个飞行表演给航空学校带来的残局。一来到陆军部,秦国镛就听人说,陆军部里的官长们,已经做了决定,要把自己这样校长革除,原因很简单,就是自己不务正业,用航校飞机,谋取私利。 而这只不过是那些长官们的第一步,接下来,他们就会拿航校动手,彻底的裁撤航校,秦国镛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些个官长竟然会做出如此决定。这一个决定绝对出乎了秦国镛的意料,毕竟最初按秦国镛所想,那些官长们肯定只会给自己一个处分,然后碍于先前的恶劣影响,以后会足额划拨航校地经费,但是根本没有想到那些个官长,竟然连想都没想就想来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彻底关掉航校。 这个结果自然让一直视这所航校为骨血地秦国镛无法接受,一从部里的熟人口中得到这个信,秦国镛就开始想挽回眼下的这个残局,以期能保住航校。 “国镛,我到处找你,赶紧走吧你!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一看到正在会议室外候着的秦国镛,安南山就连忙走过去,不顾秦国镛的错诧一把拉着他朝自己地办公室走去,一进办公室,安南山就开忙说到。 “怎么回事,为什么让我赶紧走,我在等总长,我要……” 见安南山一脸紧张地表情,正在说话的秦国镛似乎看到了什么意外,于是有些惊诧地看着安南山。 “这是两百块钱,你现在赶紧朝南方去,再不走只怕就来不及了,你还要见什么总长,你那个飞行表演让部里上下没几个能挂得住面子,现在他们正准备制你个挪公器为已谋利的罪。再不走,估计以后就得到监狱里去看你了!” 安南山从衣袋里拿出十来张纸币强塞给秦国镛说到。自从听到部里的一些熟人说到部里准备用这个罪制秦国镛之后,安南山就在到处找到秦国镛,现在看他如羊入虎口一般来到参谋本部里,那里会不着急。 “这……怎么会这样!用那些飞机做表演挣到的钱,可都入在航校的账上,用于维持航校运营了!”一听安南山这么说,秦国镛就知道肯定是一些人从中做梗,否则绝不至于如此,部里的官长们虽说气恼。但是应该还不至于如此这般。 “还说航校。这些麻烦可都不是这航校带来的,你赶紧走!非得等到把你投进监狱才知道后悔吗?你这头犟驴。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离开这,你那航校的账面上烂得和什么似的,我知道那不是你弄地,可你能逃得了干系吗?” 安南山看着还想辩白着什么地秦国镛便开口说到。之前曾经查过航校账的安南山,当然知道那航校的帐上的诸多不明,虽说大家的账都是这样,可若是部里追究下来,这就是一条能制他秦国镛地罪。等到秦国镛离开参谋本部时,秦国镛怎么也没想竟然会轮到此种地步,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一番苦心,最后竟然落的这般下场。 “去西直门火车站!”在街上失神的走了数百米之后。秦国镛便伸手拦了辆人力车,坐在人力车上,说出了目的地,现在再回学校又能改变什么,秦国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到西直门火车站,可能是还记挂着厉汝燕他们。 在路上秦国镛想了很多问题,直到这时候。秦国镛才算明白,为什么刘佐成和李宝他们会在几年前就离开京城。到南方自筹经费以研制飞机。若是他们当初留在北方想来李宝也不会积劳成疾而逝,可是若是留在北方,结果却是这么一下场,还不若南下。 “校长,你怎么过来了。部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看到秦国镛突然出现在火车站。潘世忠和厉汝燕等人显得很是惊奇,惊于其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火车站。最先看秦国镛的潘世忠连忙开口说到。 “校长,若不然我们和你一起南下,投奔南方军政府?”在听秦国镛说出了之所以出现在火车站的原因后,潘世忠想了一下开口说到,照校长这般说,留在京城肯定是不行了,以陆军部这般作为想来南苑航校也肯定开不下去了,与其留在这里,倒还不如南下。带着两架飞机到南方,估计南方的那些督军们应该会支持重办航校,至少办个航空队应该没有问题。 “校长,潘厂长,南下我不反对,可是咱们早和库伦商会地人达成了协议,也收了一千元的定金,带飞机过去为其张库公路开工做飞行表演。如果我们现在就去南方的话,恐怕会失信于人,到时只是留下我等以及航校诈骗钱财的恶名。”虽说心里支持大家一起去南方,投奔南方的军政府,可是厉汝燕却担心就此违约,给自己还有航校涂增恶名。 “汝燕,说的甚是,我们若是一走了之,可就坐实了航校贪人财物的口实。既然和库伦商会地人签定了协议,那么咱们就得去做飞行表演,想来我没出现这部里头应该不至于把事弄开来,咱们到张家口作飞行表演应不会有问题。我和你们一起去张家口。”听到厉汝燕这么说,秦国镛便开口说到,给航校徒增恶名的事秦国镛绝对不会做,就是去了张家口,也不见得耽误上几天会有什么事。 “嘟……”随着一声长长地气迪声响起,一列机车从西直门火车站驶出,在最后两节货车厢里装着两架航校的 “高德隆”式飞机的散件,而包括秦国镛在内的航校的二十来名教员,都座在货车厢之中,以节约经费。当火车驶出火车站之后,秦国镛才长舒一口气,不知道是放松还是解脱,除了秦国镛自己没人知道此刻秦国镛此时地心情。 一路上,整个车厢里地气氛一直都是显得有些沉闷,就是这些学员们也或多或少的知道了一事件,整整一车厢里地人都在想着些什么,六、七个小时之后,在天色已黑的时候,列车到达了张家口站。在站台吊车的帮助下,被拆开的飞机被很快从车厢转运到站台之上。张家口火车站的人看着眼前两个布家伙。 很难相信,这就是能飞上天的机器。秦国镛等人并不知道,这是张家口地界上第一次出现在飞机,整个人张家口火车站地人都在推测着这两架布家伙是怎么飞上天的,不可否认。这飞机刚一出现在火车站,就已经在张家口引起了轰动。 “您好,一路上您们都辛苦了,我们可都是盼着你们来那,按照你们的吩咐,我来的时候带了几辆马车过来,停飞机的地方都先好了,是西北公司地大境门货场。全张家口就数那地方和乎你们的要求,一溜的洋灰地,保准让你们满意。”良字号的掌柜马天福是代表着张家口商会来车站接待这些从京城来的贵客的人,过去只听说过这神仙能上天,可眼前这些人都是能开着什么飞机上天的人,能不让马天福惊奇嘛!言语之中别提多么恭敬了。 飞机被吊在平板马车的货板上之后,秦国镛、厉汝燕、潘世忠一行便坐上马车。虽说大镜门货场距离火车站差不多有十来里地,可是一路上在马天福地刻意奉承下。倒也是宾主尽欢,虽说在满面的笑脸之下,难掩秦国镛等人的心事。 “你们看,那就是整个张家口最大的大货场,大镜门货场。看到那个凹墙没有。来张家口的人,差不多都知道这个凹墙。等回头你们不妨到凹墙里的那个茶棚里去喝两碗茶,就知道这凹墙的来历了!”虽说马天福地话有帮西北公司打名声的嫌疑,可是马天福说地也是实话,而那个凹墙也是来这的张家口人不得不提的一个事,这时接待这些京城来的外地人,马天福当然也得说上一说。 “凹墙?这个凹墙还能有什么故事?”显然马天福的话成功吸引了秦国镛等人地眼光,这么一个普通地墙头里头,还能藏着什么东西不成。 “呵呵!咱们张家口的人谁不知道,赶明你们到那喝碗茶,听那个卖茶地老头和你们说道说道就知道了,这说话就到货场的大门了,到里头停好车,住处就在那座三层的洋楼里头。”见马车已经走了货场的大门处,马天福便开口说到,故事一次说完了,肯定没什么意思,与其自己说,到不如让他们自己去找故事去。 “这么多卡车!”马车一进院子,看到院子里停的几十辆蓝色、绿色的大卡车,潘世忠忍不住喊到。这让那怕是见过大市面的秦国镛等人都为之一惊,这么大的汽车队就是在在京城都见不着,这西北偏远之地,能见着这么大的车队倒也属惊人。 “这些卡车都是西北商行的,在这有只有一半,另一半现在正拉着货,估计快到库伦了,等明后天这些卡车收集了各号的货就会出车了,前些时候,听说西北商行后面的西北公司好像造出一辆汽车,也难怪人家有这么多车,人家自己会修会造不是。”听到潘世忠的惊奇的口气,马天福言语间不自主的带点傲色的说到,虽说是良字号的掌柜,可是这西北公司也是张家口的公司不是,这西北公司给大家涨了脸,言语点带点傲色,倒也属正常了。 “什么造汽车!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事,怎么没见上报纸。”听到马天福的话,潘世忠等人人差点没给吓一跳,本身就喜好技术的潘世忠更是吃惊大声问到。 “这事我们也不知道,如果不是从旁号里的东家那得的消息,恐怕大家到现在还不知道西北公司在造汽车的事,至于没上报纸,可能是西北公司觉得太招摇了吧,毕竟这造汽车可是咱们中国独一份。”见潘世忠等人这般惊奇,马天福开始明白为什么西北公司没说自己能造汽车了,若是都像这般那还得了,光是惊都能惊出人命出来。 “早都听说过这西北公司造机械是国内一流,没想到他们现在竟然在造汽车,实在是令人震惊,说实话,我现要可是真想去那西北公司去看看,他们口中的西北公司到底是什么模样。”晚饭之后,在西北公司为秦国镛等人准备的房间里。秦国镛看着屋内的通明的电灯。开口说到,别的不说,光是看到这个货场秦国镛就对西北公司充满了兴趣。 “可不是,你看这院子里满地的洋灰地,还有那些卡车。这电灯,这房间,若是来了张家口,而没去西北公司走了一圈,倒也太可惜了,要不,校长等表演结束,咱们到西北公司去一趟怎么样。反正西北公司的人不是给了我们两间车库吗?飞机锁在里面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想起之前那个马掌柜说西北公司能造汽车,在席间又从货场的王经理那里得到了准信,这会的潘世忠对西北公司造地那辆汽车,可谓是兴趣越浓起来,要知道这可是全中国造地第一辆汽车! “汝燕,你觉得得呢?咱们是不是要去一次西北公司。”听到潘世忠这么说,想到自己此次如果南下的话。不知道何年月才能再次来张家口,不愿错过这个机会的秦国镛便开口问到做在那里一直没说话的厉汝燕的意见。 “啊!去西北公司。当然,当然,我们来到了这里当然要去西北公司看一看,也算是看看这个号称要建亚洲地鲁尔的公司,到底是什么模样。”听到秦校长这么问自己。一直在想着事情的厉汝燕连忙开口回答到。虽说西北公司地处西北偏远之地。说论其名声现在在国内实在不少,就是单就其想建亚洲的鲁尔的这般雄心。若大的中国,还真没有几个人有这份雄心。早在京城时厉汝燕就不此一次的要新闻上看到西北公司的新闻,现在既然来到了张家口,离西北公司不过几十里路而已,当然不能错过这么好地一个机会不是。 “好吧!等后天飞行表演结束以后,我们三人就坐火车去一趟西北公司,那些学员,如果愿意去的,就和我们一起去,我们去看看这个记者口中的未来的中国 “鲁尔区”的庐山真面目。”得到了厉汝燕的赞同之后,秦国镛开口做出了决定,反正晚一天也没有什么问题,去见识见识这个中国的鲁尔区到底是那般模样。 在这个时代,如果说千里长江两岸有几个大城市,人们连想都不会想,就会说到武汉三镇地名字,这个时代的大武汉在国内地地位,远非后世人们所能理解,武汉绝对是仅次于上海的中国最繁华的城市之一。虽说已经入夜,可是武昌城中却显得灯火通明,一副热闹的大都市是模样,虽说主路上的是灯火通明,可是拐进主路两侧地小巷子却没了之前地那份热闹劲,光线也变得黑暗起来。 “怎么样!你们几个可都和家里说吗?明天上午咱们就得到西北公司地代表处集合,然后坐火车去学校了。”在一个黑暗的巷道口,几个穿着显得破旧的十二三岁的少年仔,聚成一小堆在商量着什么。 “怎么开的了口啊!到几千里地之外去上学,爹娘怎么可能放心。一看到娘,我原本都想好的词就全都忘记了。这西北公司也是的,为什么在西北办这个免费中学,要是在咱们武汉建多好,咱们可不就能在家门口上学了,如果咱们去了察哈尔估计一年回来一次就不错了,这一走娘她一个人在这里……” 想到一看到娘成天辛苦的样子,王天赐有些沮丧的开口说到,不是不想说,而是看到娘以后,就不忍开口。可是偏偏现在除了这个西北公司办的这个中学,对所有学员实行免食宿费用之外,这武汉的中学没有那家是自己家里能付起学费的,这里的王天赐别提多郁闷了。 “这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晚上咱们回家无论如何都得和家里人说一声,如果不靠而别,家里人非得急死。明天上午吃过饭,咱们就在还在巷口集合。就这么说好了大家都回家吧!咱们明天见。”看着身边几个从小玩大的朋友,年龄最大的马山开口说到,当初就是马山给人擦皮鞋时,看到那报纸上写的西北公司办的免费中学、技校的招生广告。于是马山就邀着大伙一起去参加的西北公司在武汉设的招生处的考试,现在大家考试都过了,可是偏偏要走了,大家都不忍和家里把这事和家里说。 “哎!”在家门口,看着家里的窗户上透出的昏暗的灯光,王天赐在门口渡来渡去,不知道一会进去以后怎么和娘说这事,于是便在门口走来走去的,想着进去怎么开这个口。 王天赐知道自打几年前革命时,爹在汉口和北方军打仗丢了命,娘这几年是怎么撑下来的,自己若是这么一走,可直担心娘一个人怎么过活,进去把这事看看跟娘说一下,要是娘让自己去就去,要是娘哭了,就是擦一辈子皮鞋,也不去什么西北公司的免费学校了。 “娘!您这是!”一推开门,走进屋,王天赐就看到娘在那里好像收拾着什么东西,再一看旁边的那个柳条提箱,那个柳条提箱是爹当年上学时买下的,娘怎么把这拿出来了。 “天赐,我知道前年让你下学,你不愿意,可自打你爹去了,家里就一天不如一天,全靠着你爹活的时候挣下的钱对勉强让你上到小学毕业,前几天我看到西北公司的学校给你们寄的通知书,明天的火车,你那么想上学,娘怎么会拦你!去上出个模样来,别丢了你爹的脸。” 看着眼前的儿子越长大越像他爹的模样,当年他爹不也是一个人提着箱子来武汉上学。现在儿子要出去上学,当娘当然不能可能拦着,虽说知道这是到几千里以外上学,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王李氏看着丈夫的灵位,强忍着眼泪说到。 “娘!您一个人在家里多保重,这西北公司的人说一年学校给出一次回家探亲的路费,明年春节前,我一准回来。娘您老在家不要担心我。”听到娘这么说,王天赐扑嗵跪在地止磕了两个响头哭着说到,现在自己又要出去上学,除了这么说,王天赐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来,给你爹上柱香,求他在天之灵保佑你到张家口一切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王李氏拉起跪在地上的儿子,眼里含着泪说到。第二天,武汉城内的江雾还没散去,巷道口就站着几个十来岁的少年人,而在一旁不远处,他们的父母都在那里远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只祈求着他们出去以后能平平安安的学成归来。 “走吧!”见大家都来齐了,马山开口说到,然后背着包袱,带着身后的六个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朝西北公司的武汉分公司地方向走去,这一天在武汉的很多里巷里都上演着同样的一幕。 第一百四十七章 雏鹰 当秦国镛等人商议着去不去西北公司时候,在几十公里外西北公司的一处已经被废弃的采石场的旧址,无数个只电灯把整个采石场的旧址照的是灯火通明。从远处看去这里就像是口外夜晚的一个明珠一般耀眼,这里就是龙烟矿冶公司下属的西北钢铁厂的施工现场。 自从数月前,司马做出加快钢铁厂建设的决定之后,这里只要一到夜幕降临之后,就是如此这般灯火通明,在上万支大灯的照明下,数千名工人没日没夜的在这建设着中国西北第一个钢铁联合企业,也是中国北方第一个中国人自己控制的钢铁企业。 之所以选择这个原本被废弃的公司的第一个采石场建立钢铁厂,实际就是为了能够将炼铁高炉建立在一个坚实的地基之上。经过多次勘察,最终这个被废弃的采石场,因为其不可有塌陷、滑坡等物理地质现象,并因其地基足够坚固,附近地下水埋深在100米以下。卵石层下第三纪地层中,不存在大断层。 勘察结果进一步肯定了厂址确立的正确。再加上高炉是建在原本采石场废弃后,留下的石质地基上。再加上个采石场原本地虽然只是一个山头可是地下却绵延数公里远处的大山成一体,这个天然地基地强度,远胜过人工加强地基。于是这个原被弃置的采石场成了建钢铁厂一个不二的选择,同时这里距离铁路不过只有数公里而已,而公司地第一条企业铁路也将会从工厂旁穿过。 原本虽说司马做出了加快钢铁企业的建设速度。可是却没有提出一个明确的进度,只是要求加快施工罢了,如此负责施工的刘季元等人自然没有什么压力。自从月前穆藕初和司马深谈之后,全面接手了公司的管理,原本一直属于司马直接管理的钢铁厂,自然就落入了穆藕初的眼中。 虽说按照规划,西北钢铁联合企业将建立的工厂多达三十多家,而现在在穆藕初接手时。不过仅同时开工数家。而且在穆藕初看来,这些工厂几乎是以龟速建设。显然这些并不能让穆藕初满意。既然已经决定集中精力办大事,穆藕初一接手之后,立即开始着手加快钢铁厂地建设。为了解决施工技术人员地问题,穆藕初甚至不惜花费重金从美国聘请数十名技术人员,这些技术到达西北公司之后,一直困绕着西北钢铁厂的技术瓶颈得到了改善。 虽说钢铁厂用地100-200立方高炉地图纸以及核心部件,都是司马从后世购得。虽说效率远高于这个时代的炼铁高炉。可是基础技术却没有改变什么,那些美国技术人员地到来。使得施工速度得到最大限度的提高。看到这钢铁厂的施工速度被提高之后,穆藉初直接把炼钢厂、炼铁厂、烧结厂、动力厂等工厂的建设摆了出来,这些工厂几乎是同时开工建设,以期加快建设时间。 按照穆藕初为钢铁厂制定的任务是在共和6年春节前一号100立方炼铁高炉出铁,次年二月前出钢,三月钢材厂出第一批钢材。如此这样地速度,用那些美国技术人员地话说,根本没有一丝可能,但穆藕初的回答是,必须要做到,同时尽可能地保证钢铁厂所需要的一切设备。 所幸的是后世的小型炼铁高炉的结构异常简单,安装也较为容易,毕竟在后世这些小型高炉的使用者都是私人或小型企业,没有任何一个企业会愿意看到价值数百万的高炉要用上几年的时间才能安装完成,大都是在半年左右就可以安装完毕。所以穆藕初提出春节前出铁的决定并不算是莽撞。而是完全建立在司马为钢铁厂准备的技术资料上时间。 为了尽可能快的加快建设速度,穆藕初甚至于想出了让轧钢厂一边挖着地基,一边安装着机器,当司马第一次看着一边盖厂房,一边安装轧钢设备的施工现场时,甚至于有一种错觉,这那里是西北公司,这分明是后世俄布卫国战争时的,后方迁移工厂在进行的战时建设。不过司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就是如此这般之后,钢铁厂以及其相关附属的建设速度得到了很大的提高。看着穆藕初事无巨细的安排着公司的一切,从钢铁厂和附属企业的建设,再到和口内实业界联系合办工厂,司马才确信当初老高的确给自己推荐对了人,司马相信在后世应该没有那个经理,像这穆藕初这般拼命。 “柱子你们看,那里就是公司未来钢铁厂,将来他将是全中国最大的钢铁厂,你们长大以后,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到这里工作。”每次司马心里烦躁不安的时候,司马都会开着车到钢铁厂的附近来看看,远远的看着灯火通明的施工现场,司马整个人就会慢慢的平静下来,看着这个还在建设中的钢铁厂,司马就像是看到自己宝贝一般。在司马眼中,整个工业区目前的重中之重,应该就是这个钢铁厂,毕竟在这个时代钢铁就是一切,钢铁就是国家。 从山西回来之后,吃完饭之后闲着没事的司马,不知道从那蹦出来的心情,忽发其想的带着那些自己从大同拾回来的乞丐来钢铁厂参观。 “少爷!这……你是说真地?我们可以到那里干活挣钱?”看着眼前的一切,于柱子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于柱子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能有机会坐上火车,坐上汽车,而现在那个把自己这些人从大同带来的少爷,更是许诺自己可以在这里工作。 “是啊!不过得等你们长大以后!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等你们的身体恢复以后,你们地一切都归民团的教官管理,每天早上锻炼身体,上午上四节文化课,下午上两节,然后再进行训练。你们一边上学读书,一边进行军事训练,等你们长大后。你们自己选择你们未来的要走的路。到时候去民团当兵也罢。接着上技术学校以后到公司当年技术员也行,要不出去打拼你们自己的事业也可以。你们的未来是你们选择的!” 看着远处的工厂司马开口说到,虽说最开始司马还是希望未来这些孤儿长大后,最好能进入民团。至少要进公司内保队,至少这样司马能感觉多一份安全。司马也曾设想过,以后公司尽可能多地养孤儿,从小就对他们进行斯巴达式地教育,给他们灌输忠诚于公司的思想。以使他们成为公司未来依仗。 但是在回来地时候司马却突然改变了这个想法。在回来的路上看着连睡梦之中都露出笑容的这些孤儿,司马发现自己地真的太自私了。同时司马想了曾经看过的那么一句话。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未来,没有人可以替他决定他的未来、他地命运,司马却发现自已自以为是地以为帮助这些孤儿这些小乞丐,但是自己索取的回报,却是他们地一生,让他们用一生的付出来回报自己的 “恩情”。 如果做善事而要求回报的话,那么如此这般还是在做善事吗?想了一路子,虽说司马仍然没有改变将来将对这些孤儿实行斯巴达式的教育和管理的初衷,但是至少目的却必改变了,之前司马想的是未来他们能给予自己的回报,而现在司马只希望能通过良好的教育,能使他们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少爷!我们都是您救下来的,以后我们的命也就是少爷您的。少爷让我们做啥,我们就做啥!”听到少爷这么说,于柱子扑嗵跪倒在地上说到,别的道理于柱子不知道,可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于柱子还是明白。 “起来吧!我所要的不是你们这样,如果你们真的想报恩,等你们的身体调理好以后就好好的跟着老师学,那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以后你们的学校里会有很多和你们一样的同学,但是只有你们这十几个人是我亲自挑出来的,以后你们那里的课业比别的地方重,到时多下点功夫!记得争气就行。” 见于柱子带着他们给自己跪倒发誓到,司马并没有阻拦,对于这个时代的人的一些习惯,现在司马已经再了解不过,只是让他们起身,顺便交待着一些事情。因为这些孤儿的特殊情况,所以以后司马将在公司之外偏远的地方建立一个特殊的营地,以后那些从各省送来的孤儿都在那里学习、训练,没有寒暑假,几乎没有假期,有的永远只有学习和训练。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追上他们落下的一切,更何况司马希望能通过这种学习和训练来改变自他们流落街头后所形成的一些观念。毕竟司马所要的不是一群自私自利、好贪便宜的人,而是一群性格坚韧、勇猛、机智而且服从有那些有着战士一般性格的人才。 “少爷!您放心,不管到了那,我们都不会给您丢脸。”听到眼前的少爷这么说,于柱子带头说到,于柱子知道也许今天是自己这些人最后一次见到少爷,要不然少爷也不会这么说。 “呵呵!等以后你们要是干出成绩来,我会去看你们。记住了,在那个营地,如果不遵守纪律的话,你们可能会被抽鞭子!到时可别骂我啊!”临了司马笑着交待到,正是因为知道什么是斯巴达式的教育。所以司马才会多说这么一句话。他们入营以后地生活将是兵营式生活,在那里将让他们接受全面的军事训练,以及学习文化,强制的道德灌输,和严酷的身心磨炼,以希望他们形成勇敢、坚韧、服从的性格,而这一切地代价就是惩罚。 当司马把他们送回医院之后,想到一个月后,等那个简易的全封闭式的训练学校建成后。他们就会和公司从其它地方送来的孤儿们一起被送到那里,接受斯巴达式的学习和训练,看着他们的笑容,司马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对于那个被司马自己起名成 “雏鹰营”的封闭式的学校,司马知道那里是什么,那里不是什么学校,准确地地来说应该是一个斯巴达化的训练营,他们入营以后地生活将是兵营式生活,在那里将让他们接受全面的军事训练。以及学习文化,强制的道德灌输,和严酷地身心磨炼,以希望他们形成勇敢、坚韧、服从的性格。而这一切的代价就是惩罚。 共和五年9月10日上午,天气晴朗无云当张库公路开工仪式的压轴戏上演时。这天在上万人惊奇的目光中,那两架 “怪物”从大境门货场地水泥路上奔跑了不一会,突然腾空而起。鸟儿一般地飞上了天空,为张家口写了两个第一,张家口的天空上第一次出现飞机,伴随着这两架飞机凌空而起,大境门货场地那片若大的水泥地成了张家口和口外历史上第一个机场---大境门机场。 “看!飞机!那就是飞机!”在距离张家口不远的一个山头的平地上。几个十来岁的孩童指着距离自己不过到十来米的飞机大声的喊叫到。因为飞机的升限原因。这两架飞机几乎与这几个孩童所站山头保持一致,因为距离不过十来米远。第一次见到飞机的孩童们甚至能看清开着飞机的飞行员的模样。黑色的皮帽子,带着一个玻璃眼罩子,棕色的毛领皮衣,当飞机上的飞行员看到这几名兴奋的追赶着飞机的孩童时,飞行员忍不住冲着这些孩童们挥着手。 “真好看!”看到那个飞行员在挥过走之后,带着一阵轰鸣声离开了山头朝大境门飞去,孩童们忍不住冲着远去的飞机大声的叫喊着,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飞机!飞行表演结束之后,秦国镛并没有参加张库商会兴行的庆祝会,也没有参观公路开工典礼,反而悄悄的带着一行十来人到了张家口火车站,直接买了张到孔家庄的车票,一个来小时后,满面沉重的秦国镛就带着厉汝燕、潘世忠和十几名学员,上了进大同方向去的列车。 秦国镛的面色之所以如此沉重,其原因就是因为已经得到消息,南苑航校已经被勒令暂时关闭!得到这个消息后的,秦国镛脸色怎么可能好起来,就是一行的十多人也没有几个人能笑出声来。一路上,一行都显有些沉闷,直到火车到了孔家庄之后,秦国镛的脸色才算是好看一些,毕竟来这是来看看西北公司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摆这个种脸色肯定不受人待见。 当走出火车站看到孔家庄中央的那条水路路,还有水泥路两侧热闹的门市,秦国镛甚致以为自己来倒是一个县城,而不是这么一个庄子!别说就是秦国镛,就是现在连住在孔家庄几十年的庄子上的人,有时候都分不清这孔家庄到底还算不算是一个庄子。随着西北公司加快自己的工厂建设速度,再加上和口内的实业界合作在这里办厂,直到导致西北公司所在的地区人口越来越多,而作为附近唯一的一个集镇的孔家庄也受益于此,成了一个热闹不凡的集市。 “几位军爷,你们是到西北公司去吧,西北公司离这里还有十多里地,你们要是去那得走一个钟头,做马车去连半个钟头都不要,再说那西北公司光主大街都十多条,到时光是走路都累趴下你们,要不你们包一辆马车得了,一天只要两块半钱就。”一见到有一群军人出了站。麻六就跑到秦国镛面前说到,自从这西北公司建成以来,来这里的外地人有几个不是到西北公司地,自然而然的,孔家庄就出现这么一个专门运客到西北公司去的行业。而麻六也从护路队上退了下来,买了辆大马车以租车运客为生。 “啊!行!两块半钱是吧!”正寻思着找个人问问到西北公司怎么走的秦国镛,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会碰到做这样生意的,扭着看了一下厉汝燕、潘世忠他们,发他们也是一脸难以相信。如果说不是经常性有很多人去西北公司地话,相信不会一出车站,这些赶车的就准确的说出了自己这些人是西北公司,显然一直以来。应该有很多人往返西北公司。如此才会有一群人专门以此为生。 跟着这个揽客,秦国镛带着厉汝燕、潘世忠以及十几名学员在火车站旁坐上一辆四马拉的大型马车。看着上面将近二十个座位,显然这种大型马车是被改装成专门留着拉客人的客车。 “军爷,难不成你们也是去到西北公司去看那个西北公司的工业品展览中心。现在来孔家庄的人十个里头有九个都是冲着这个展览中心去的,看中了那样产品,就摸摸口袋和西北公司在西北公司给地地方办厂生产。”在朝西北公司去地路上,麻六这会也坐在车里,闲着没什么事开问到在车厢里这些个军爷们。 “工业品展览中心?那里头都是什么?”眼前这人的话引起了秦国镛地兴趣。对于西北公司的好奇心。暂时让秦国镛忘记了航校被临时关闭的烦恼。 “哦!你们不知道?现在来这西北公司地有几个不是冲着那去的,像我们这样的大洋马车。也都是为了拉那些从各省来的财东们,这些财东现在都和西北公司合作办着厂。 你们不是为这个?难不成你们是想来西北公司买机器?那你们可来错了,西北公司在全国各地设的都有办事处,你们要买机器,直接向他们买就到,价钱和在公司买是一个价。”虽说对这些军爷回答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但是之前地那个揽客仍然耐着心解释到,毕竟这些人可是自己地衣食父母不是。 “校长,幸好来的时候租了车,要不然你看这工厂大地,这那里是什么公司,根本就是一个城市不是,看他们那些大路,虽说中间空下来不少地方,想来也是用来盖工厂的地方。要不是租辆马车,光是在这里走都得走上半天。”马车经过哨卡进入西北公司的地界以后,厉汝燕看着眼前的这个路是柏油路,两侧时不时能见到一座洋楼的地方,很难和想象中的公司挂上钩。 “这位爷说的是,当初一个南方的老抠,第一次来这,想来是为了省钱,到了公司就让马车回去了,结果这里头转了大半天,光是走路都累了个够呛,后来若不是碰到宪兵队的人用车把他送到招待所,估计在这里头硬转都能累死他,这张家口那么大的地方可都没这一个角大!” 听到那个穿着军装显得挺有精神的军官说的话,麻六面带得意的说到,毕竟自己可就是这孔家庄的人,别人这么夸西北公司,这孔家庄的人脸上也光彩不是。 “这就是西北公司的工业品展览中心?”看着眼前的这座大院,秦国镛一行很难将其和展览中心联系在一起,因为在路上听那个人说了多次这个展览中心,所以秦国镛才会临时让马车停到展览中心,而不是先前想去的公司总部。 “对,你们进了院朝里走就行,我在那边路边下等着你们,你们待会要到什么地方,出来上马车咱们就去!当年西北公司刚建时,我可就呆在这,对西北公司这地,咱是地熟!”见这群当兵的少见多怪的样子,麻六便开口说到,麻六倒也不是口出狂言,对这西北公司麻六的确如他所说是个地熟,不过话说回来,以租车为生的人,有几个不是地熟,这座展览中心是司马和穆藕初商量之后用公司的一座因为重新规划搬迁后,闲置地一处工厂的厂房改造而成,院的十多间厂房被规划成了一个工业品展览中心,用来像参观者展示公司制造的产品。 整个展览中心分成的机电产品展区、化工展区、轻工业展区等多个产区,其中规模最大的就是机电产品展区,所涉及除了包括机械制造、还包括热加工业、基础工件工业、电机工业等等,而包括门类最多的就是轻工展区,其产品门类除了包括传统轻工业之外连后世的二轻工业的产品也被包笼其中。 虽说这里展出的各类产品种类多达数万种之多,可是实际上公司自己生产的产品不过几百种而已,之所以建立这个展览中心,实际上是司马为了用这些产品来吸引国内实业界对投资生产这些商品的工厂。这也是为什么麻六说每个来这的人,都会先来这个展览中心的原因,其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是来这里挑选适合自己的商品,然后和西北公司商定合作办厂的一些事宜,当然办厂时西北公司除了提供技术之外,还会为他们提供一笔不菲的贷款。 在没有来这里办厂之前,并没人知道在这里办厂会有什么好处,等到他们来这之后,才算知道,在这里办厂一个仅只需要交千元税款就以足够,根本没有像口内诸多名目杂税,而且是就是那千元也要等到工厂建成投产一年后才开始交纳。之所以在这里办厂会有这么多优待,其原因是因为在司马的努力下,察哈尔都统府下的支持本省工业化扶助章 程规定,为了这个章 程司马可没少花大洋,最终在司马的金元攻势下田中玉最后终于还是批准这个章 程,而代价是司马每月的助饷从过去的每月一万元,提高到二万元,同时西北公司的包税额增加到七万。 “这些工业品都是西北公司自己制造的?”一进入展览中心,秦国镛、厉汝燕、潘世忠一行才算是知道什么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员,眼前陈列着的大量的工业品,大多数是其前所末见的产品。 看着眼前陈列着的工业品,看着整个展览中心里数百个和自己一样目不暇接的参观者,在秦国镛的脑子里对西北公司原本有些清晰的认识,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秦国镛开始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起来,至少眼前的这一切,秦国镛好像只在梦境里见到过如此之多的工业品。 第一百四十八章 靶场 “哒……哒……” 察哈尔民团的靶场上,自一大清早就响起了持续不断的机枪声,几十名民团的官兵围站在靶场后,每一个人的都带着跃跃欲试的神情。 “哒……” “呵呵!这机枪打的可真爽!还有没有其它人要试一下!”当打完最后一发子弹250发金属弹链自机枪上落下之后,司马拍着手站起身来,转身问到身后跃跃欲试的王公亮等人。 之所以一大清早司马就带着这些民团的参谋、主官们来到靶场,没旁的原因,就是因为史道姆那里制造出公司第一批正经的制式武器,仿制的维克斯MK1型机枪,照图生产的布伦式轻机枪、毛瑟K98式步枪、M52式手枪。一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司马就带着这些主官们,带着这些武器到靶场一来是过过自己的枪瘾,二来就是让这些主官们自己操作一下这些武器,看看有没有什么意见。 “我来打几十发试一下!”见到司马这么说,王公亮走出来说到,作为一个参谋军官,接触机枪的机会并不多,这时能有机会试试。当然不可能错过它。而这时在机枪一旁边士兵早已经为机枪更换了新的弹链,说话间就已经到了机枪后,随后便操起机枪瞄准靶场上的靶子扫射起来…… “哒……哒……” “呵呵!还是打机枪舒服。”虽说没像司马那样整整打了一整条弹链二百五十发地子弹,可是扫了几十发之后,王公亮不禁大叫着舒服起来!有了人开头。待王公亮打完几十子弹之后,自然的其它的军官开始跟风轮流操作机枪。打上几十发子弹试试。 “满屯!看什么那!”正在和王公亮随意的聊着司马看到自己的步一团地副团长满屯半蹲在机枪旁边,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在那看着,于是便开口喊到! “报告总团长!我在看这个铁弹链,好像我们团的那两架一样地机枪用的是帆布子弹带子。” 正看手中的金属弹链的吴满屯听到身后司马的声音,连忙放下手中的金属弹链,跑到司马面前敬礼说到。 “呵呵!没想到你会注意这个,好!很好!”听到吴满屯的话,司马看着眼前的这个自己亲自提上来的步二团副团长。心下对他能注意到这么一点不同,感觉很是欣慰。 这种二十五发一节地金属弹链,是司马在后世买来的53式重机枪上的金属弹链的改进型,其改动主要是为了适应民团用的六五子弹,其它并没有什么改动。只不过因为维克斯ML1式机枪的供弹机构上有一个压指,在使用帆布弹带时,子弹既然抽出。弹带可以压平,压指可以完全下压,夹住下一发子弹。因此在使用金属弹链时,要装弹链反过来,开口部分朝上,使压指可以下压到开口槽中,之所以特意用金属弹链代替维克斯机枪上原来的帆布弹带。 其原因就是因为金属弹链地无论是使用寿命或是性能远优于帆布弹带。在供弹过程中既可避免帆布弹带的猛烈的撕扯,又能防止帆布弹带因撕扯而产生变形。从而可能会影响供弹。 可是让司马没想到地是,这几十个参谋、团营主官们打了这么多子弹,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个,现在让吴满屯注意到这个,司马怎么可能不感觉到一些欣慰,这至少说明吴满屯的在这方面,要比那些保定军官生们更细心一些。 “怎么样,看出什么门道没有,你觉得这个二十五发一节的金属弹链和原来的帆布弹带比起来有什么优点。”看到若有所恩的吴满屯,司马便开口问道。 “报告总团长,我之前注意观察了一下,好像供弹平缓了不少,其它地我还真没注意到。”听到总团长这么问自己,吴满屯连忙立正并如实地答到, “嗯!观察的很仔细!不错!”虽说吴满屯地回答并不全面,可是能注意到这些都已经让司马感觉很满意,若是说吴满屯看一下就知道这金属弹链的优点,那可就不怎么正常了。 “报告总团长,我刚才看到弹药手用那个手摇的铁盒子装子弹,我想问一下以后那种东西是不是也配到部队,用那装子弹比现在一发一发的装要快的多。”见司马这么说,吴满屯连忙开口问到自己之前看到的一个新鲜物件,如果不是因为弹药手一直在用那个装着弹链,以供各级官长们扫射,恐怕吴满屯早都把那东西拿过来仔细看一下了。 “哦!呵呵!看的可够仔细的!宋营长!去把那个复装器拿过来,顺便才拿些子弹和几条空弹链。”听到吴满屯的话,司马可是面带着笑意说到,于是连忙开口让身旁的宋千湖去拿吴满屯口中的那个盒子。 “是!”一听到司马的命令,宋千湖连忙正步跑的跑过去拿司马要的东西,现在的宋千湖可是吸取了之前的那次教训,自从被降级成连长之后,宋千湖那怕连做梦都注意自己的军姿。 而这次宋千湖之所以能再次被提成营长,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其上次在训练场上的表现,利用开阔地形部队分散,利用隐蔽地型迂回接敌。打的是有板有眼,再加上那些兵训练地也着实不错。所以在民团成军之后,司马便重新装将其军职恢复原职,而现在的宋千湖诸多表现,也着实让人满意。因为对其印象深刻的原因,所以司马才会让他去拿那个复装器。 “公允、满屯。你们大家都过来看一下,这个铁提箱里装的是弹琏复装器,每个机枪排都配一个,专门用于空弹链的复装。”司马指着木台上地橄榄绿色的弹链盒大小地盒子对他们说到,这个盒子里装的野战用弹链复装器,同样是司马在后世购买实物后,由机件厂做为机枪的配件生产。因为机枪使用的是可重覆使用的弹链,因此要用散装子弹重装弹链,这是机枪手的日常工作。 弹链复装器也自然成为了一个重要的配备。虽说这种波兰产的弹链复装器是原本是为俄布的G-43、PK机枪复装弹链,可是因为与53式机枪弹链通用,所以在使用时基本上不需要改进,复装器在不用时收在箱内,要用时箱子成为固定低座。 “先把盒内地复装器固定在箱子上,然后将弹链放入定位槽,注意其弹链地方向。再关上弹链固定盖之后在弹槽内放入散装子弹,子弹地方向并不重要,然后开始转手柄。子弹会从弹槽中落下,或是由右方,或是由左方输弹,渠道里的子弹会被推入弹链中,不断的转动手柄。 保持弹槽中子弹的供应。迹么一节弹链大约也就是几秒的功夫就能装满。” 一边操作着木台上地这个复装器,司马一边向他们解释到。一节二十五发的弹链只不过是摇着手柄转了十来圈之后就已装满了子弹,效率远胜过手工复装数十倍以上。 “别小看这东西,在战场上有了他,就能给机枪提供足够多的满弹链,一架机枪上不过只配那么几条弹链,靠手工装满一条弹链需要多长时间,有了这东西,恐怕没等你打完子弹,弹链就已经被装满了!” 看着众人若有所思地在想些什么,司马便开口说到,这也是司马为什么要给每个机枪排配备这种设备的原因,除了是使用这种复装器可以省下机枪弹药手的装弹的功夫之外,最重要的是可以节约装弹时间,以使机枪在战场上发挥更多地作用。 “这种马克沁重机枪,现在公司已经制造几十架,等回去以后,先把两个团地营机炮连建起来,嗯!现在应该叫机枪连,等迫击炮造出来以后,再叫机炮连的合适。先建个营属机枪排,一个排6架重机枪,战时分班加强到下属步兵连。这样一个连就有等于2架重机枪。等以后公司生产地重机枪的数量够了,两个团再建一个机枪营,按照 “三三制”,拥有3个连,每个连下属3个排,每个排装备6挺维克斯机枪,这样整个营编有54挺。每挺机枪配有6人机枪组,以便把机枪拆成三块主要部件,供每个人背负机动,另外三人是弹药手以及背负冷却水。” 指着远处的那两架维克斯马克沁MK1机枪的仿制品,司马开口说到。对现在公司制造的这种重机枪,司马可以说是非常之满意。当然除了这种机枪是水冷的之外,毕竟在口外这地方,不是每个地方都有河流,能够随时补充枪管冷却用水,不过还好口外朝北去一年十二个月有7个月地上都覆盖着厚厚的大雪,于是在仿制维克斯机枪时,司马便提议像俄国人制造的马克沁那般,把注水孔的直径加大到与冷却筒等等直径,以便在冬天时直接朝冷却筒在塞冰雪用于枪管冷却。 当然仅仅只是如此改进,只不过是解决了七个月的冷却月,一年还有其它的五个月,没有办法,只能通过把枪管加厚、枪管外刻槽地方式加大冷却面,以期在没有水的时候,机枪可以应该急使用,不过根据史道姆的试验,像这般改动根本就是鸡肋般的改进,不过在司马看来也是有胜于无不是。 “一个营6架重机枪,一个团三个营18架。再加上以后的团机枪营,一个团就是72架!我地个天!”听到司马的话之后,在一旁没说什么只是长双眼和耳朵,在一旁看着听着的张镇国在心里头算了一下,差点没被这个数字吓死!在去保定军校上学之前。曾经在北方军当过副营长的张镇国可是知道,若大的北方军一个师都弄不出几架机枪出来。 原本民团拥有十多架机枪,光是自己团里就有六架重机,一百多支轻机枪,如此这般在张镇国地认识中都属不可思议了,没想到今天碰到了这么一出更让不可思议的事。别说张镇国,连王公允等保定军校出身地军官们听到司马的那个机枪数字之后,也是吓了一跳,别说就是团属的营机枪营,就是三个步兵营装备的十八架重机枪。搁在满中国,也找不到装备这么多机枪的部队了,更何况在每个班还有一架轻机枪作为火力补充! “总团长,咱们装备这么多的自动火力,虽然会使总团各部的战斗力倍增,可是却同时造成民团上下才自动火力的严重依赖。如果是公司附近保卫公司,有着区里纵横交错的密集完善地公路网。再加上公司数量众多的机动车辆,倒是不需要担心弹药供应的问题,可是如果我们一旦离境作战。到时失去了就近补充可能,但是到时后勤保障出现问题,只怕早就习惯于在大量自动火力的支援下作战的民团,到时战斗力会严重下降。 别的不说,就是现在我们民团的自动火力已经是全国第一。每个营两架重机枪。步兵班一架轻机枪,如此强大地自动火力。已经可以压制大多数国内其它派系部队。所以我个人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装备如此众多的火力,如果是公司和工业区的安全需要,我们完全可以建立总团下属独立机枪营,仅只用于公司和工业地保护,有了公司的就近补给作为依托,这些机枪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站在司马身后的王公亮想了一下,站出来说到,虽作为总团的参谋长,王公亮当然乐意见到总团地战斗力提高,但是相对地,装备如此众多的自动火力带来好处地同时,却同样会造成总团官兵对此的依赖,一旦后勤成问题,王公亮可真担心到时总团官兵会陷入不知道怎么打仗的境地。 “公允,我知道你说的这些,对自动火力的依赖?不过我们装备如此众多的自动火力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让我们在野战条件下,一个满员满装的步兵团可以击败一个师,我们的目的就是以火力补充人力。现在我们一个团不过一千多人,等第二批新兵补充以后就会接近满员,不过距离满装还有很远,至少现在我们的总团直属炮兵营,还有各团炮兵连、以及各营连的迫击炮都没有装备,等到这些武器全部装备部队以后,我们才能实现满员满装。 到时一个连至少两门60毫米迫击炮,可以在一分钟30发重量3斤重的榴弹。到时不仅仅只是现在的直射自动火力,就是曲射火力就足以压制一切敌人。后勤保障?我们公司有大量的卡车,马场培育的重挽马后年就可以投入使用。不要忘记我们的民团的作战原则,以最少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而绝对的火力优势,就是我们用最少牺牲换取最大胜利的保障前提。还有不要忘记在民团里,人永远是第一位,绝对不准出现用人命换胜利的情况!所以我们就是要以火力换胜利!” 听到王公亮的话后,司马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否决王公亮的意思,毕竟加强民团的火力是司马早就制定计划,只要有可能,司马绝不介意尽可能的加强民团火力,毕竟基本算是一个伪军迷的司马,可是知道一个火力至上的第一战斗原则。 按照王公亮的意思,如果说因此放弃了民团的火力优势,那么靠什么去谋取战斗的胜利?毫无疑问的只能以牺牲第一线官兵的生命为代价换取胜利。虽说在这个时代,中国人的人命并不值钱,甚至相比之下,在很多指挥官的眼里一个士兵的生命尚不及一支步枪。所以当这些指挥官们挥霍着士兵地生命去谋求胜利时,并没有任何人会说什么。那怕最终他们依靠着血海尸山取得了胜利又如何,士兵也是人,每个人都是爹生娘养的,一个不知道珍惜部下生命的长官,会是一个好长官吗? 一个不知道生命的可贵的长官显然不可能是一个好长官,而一个不知道尊重生命地长官。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屠夫,而不是一个军人。而在司马看来任何一个指挥官都没有权拿士兵地生命去挥霍,去换取自己的功勋,如果自己的手下有这样的军官,司马第一个想法就是给他几个手榴弹加上一条步枪几十发子弹,让他自已到前线,看看他用他自己的命去挣他的那份功勋! “我希望诸位记住一点,对于民团而言,最宝贵的永远都是人。永远都是跟随诸位舍生忘死战斗着的士兵们,他们是士兵同样是你们的战友,请尊重你们地战友以及他们的生命。对于民团官兵而言牺牲是基本的要求,但是和挥霍士兵的生命不同,请诸位切记!永远不要吝啬于火力,几发炮弹可以解决的目标,绝对不要用人命去填!诸位。要知道那些忠勇的士兵对于你我而言仅只是一个数字,但是对于他们的家人而言,却是他们地全部!” 说完之前的话后。司马又开口补充到,虽然战争难免死伤,可是司马却希望自己的指挥官们能学会尊重生命地可贵,不要让那些士兵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对于公司而言,生产一发炮弹只需半分钟、生产一箱子弹只需一分钟。但是他们的家人把这些士兵养大成年却需要十八年。而我们训练他们至少要三个月,孰轻孰重。各位以为呢?”看到周围的军官们听到自己地话之后都在思考着什么,于是司马便开口补充到,记得司马曾经听过一个人说,炮弹比生命值钱。可是在司马看来,世间没有任何物品能比生命更可贵。 “好了,当然打仗死人不可避免,我只希望让我们地士兵们牺牲的更有价值,尽可能避免无畏地牺牲,所以加强士兵平时训练,就是我们的目前唯一的选择,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至于其它的我就不说了,这个问题大家回去以后再自己想一下。” 见这王公亮、张镇国等人都是想着什么,于是司马便开口说到,对生命的珍视和尊重,显然不是这个时代的军人所需要考虑的,司马只是希望自己能改变一些什么。 自从创建这个民团以来,司马就知道自己的这支民团,能成为近代中国第一支标准的现代意义的军队、一支职业军队,同时司马希望自己的这支军队不仅仅只是装备上,更多的是在本质上。民团,民团,顾名思义,民众自卫团体,那么民团的核心是什么?民团的核心就是无私服务。 在最初制定民团价值观时,司马就特意将服务放在了第一位,服务、荣誉、忠诚、使命、正直、尊敬、牺牲,而牺牲却被放置到了最后一条,而这7条民团价值观,被制成了铭牌,每个士兵都会在服役期间佩带。民团办公楼走廊里挂的是这7条,通往训练场道路两旁竖的是这7条,宿舍墙上的宣传画印的也是这7条,就连士兵餐厅的房梁下面钉的还是这7条,最后官兵的床铺墙壁上仍然写着这7条。 司马只希望这支民团未来,不是为了一个什么样的理想,什么样的将来而战,而只希望这支民团未来会为保卫自己的生活方式,保卫自己的价值观而战。司马所憧憬的军队是一支当国家和民众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就是召之即来的战士,时绝不会作一丝犹豫,也不会有毫无怨恨,将是满怀信心迎接战斗,那怕代价是牺牲。而这么一支军队的指挥官们,绝不准许出现挥霍部下的生命,为自己谋取功勋的现像,如果有指挥官如此的话,那么结果就是其将被送上军事法庭。 “还有诸位,请记住,我们手中的剑永远只会保卫我们的家园,悍卫我们的生活方式,还有我们的国家而战!”临了司马如此交待到,对于这支民团未来,司马曾有无数个设想,但是司马从来就是没曾设想过,将这支民团当成自己争权夺势的工具。虽然这支武力绝不地把枪口指向同胞,可是当有人侵犯了他们的家园、企图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投入战斗,无论是敌人是来外部或是内部。 就像现在司马就不止的一次设想过,是不是把民团放出去,清剿一下察哈尔省内的土匪,一来清剿马匪可以改善一下察哈尔省内的环境,二来通过战场磨练以提高民团的战斗力,最重要的是向现在的田都统展示一下自身实力。虽说一直以来,司马以及西北公司对田中玉以及都统府都非常之恭敬,按例的助饷,也从未曾少过,不过有时候人贪欲总是随着时间而增长,现在的都统府最近又把西北公司的税额提高了一些,而且同时也提高了助饷额。 虽就说目前来说,公司尚可承受田中玉的价码,可是按时间,他田中玉至少还会在这里呆到民国八年,才会调到山东出任山东督军。若是照这么一个月变个价,任谁都不可能受得了,就是司马再富,也不能任由别人拿自己当成一只肥羊来宰,更何况就司马所知,现在不只是田中玉一个人把自己当成肥羊,想在西北公司身上咬上几口肥肉的人,现在可是大有人在,而且是越来越多。 如果司马不想让自己和西北公司成为别人口中的肥肉,司马只能通过展示剿匪来展示自身的实力存在,让他们自己掂量一下这口肥肉可是那么容易吃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在这西北偏远之地,西北公司竟然做的是这么有声有色的,难怪、难怪!” 从西北公司展览中心出来之后,秦国镛看着规划整齐的西北工业区说到,这是个名字还是秦国镛在展览中心中得知。之前在展览中心看到的工业品除了让秦国镛感觉到震惊之外,更多的是对西北公司拥犹如此种类繁多的工业品生产技术,而感觉到不可思议。 之所以现在这里被称做西北工业区,实际是穆藕初特意而为之,过去虽说叫西北公司,可是现在因为大量的合作企业在工业区内开始建设,再像过去一样的叫着西北公司显然不太合适,于是穆藕初便将这里改称为西北工业区,如此一来这里的这个名字反而比过去顺口不少。 过去虽说这里是叫西北公司,可是西北公司那么大,以至于来的人总是会有一种错觉,弄不清楚这么大的厂区,到底是公司还是一个小城,而现在改成西北工业区之后,反而能掩盖住西北公司自身的光彩。从而让人们想当然的认为这个工业区实际上是很多企业组成的,而直接忽视了一个事实,这个事实就是这个工业区虽说有一半的工厂是国内实业界投资,可是实际上起到主导作用的,仍然是西北公司。 “你们看这里,现在就像是一个大工地一样,刚才来的时候只顾得看这路两边正在施工的楼房之类,反倒没注意到这街道两侧也在同时施工。”走出展览中心所在的大院之后,突发奇想跑到路两侧的土堆上地厉汝燕指着路两边正在施工的工地说到。来的时候还直没注意到这路两侧的小树后面。竟然也是一个工地,可能是因为有数米高的堆土地原因,以至于并没有人注意到土堆之后面是什么,现在想来应该出是一个工地。 “校长,你们过来看看他们在挖着什么?”走到土堆上见面挂着牌子的拦阻线,于是潘世忠便站在那看着下面正在进行的中的施工,便开口喊到,显然是发现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走到跟前一年,只见地面被挖出一个宽度大约6米,深度超过7米地渠道。在渠道内几百名工人,好像正在忙活着什么。远处一处倒U型石块砌成的两米高地渠道从南向前延伸。那些渠道好像并末建到这里,似乎是这里正在打着地基,几十个工人推着一种像转锤一样的机器,在那里敲打着地面,这种一个人推动的小型机械,好像是用来夯实地基所用。 “难道是下水道?你看这个渠道下面凹下去的副渠,看这个模样,有点像是法式下水道,如果不错的话。这个深度差不多一米的副渠应该是真正下水道。没想到这西北公司竟然想的这么周道,这一开始,就建起了这样的下水道,不过好像这种下水道的尺寸有点太大了。”看着眼前地这暴露出来的,将近半公里长尚未砌石的关完工的渠道,秦国镛仔细看了一下,便认定这是下水道。过去秦国镛曾在看法国小说时,对法国的下水道也算有了一些了解,只不过看着眼前如此大的渠道。在心中估计了一下,感觉这下道未来也太大了一些。 正如秦国镛所说,这个渠道就是下水道,正如秦国镛说的那样,他地尺寸规格远比一般下水道要大的多。下水道的高度是2.5米,宽5米,中间是3米宽地水道,两边是宽1米的供检修人员通行的便道。修建立下水道的原料。公司选择使用了石料,使用石料的就是考虑到成本地原因。 必在这个水泥地价格过高的时候,修建钢混结构地下水道成本高到让人无法承受,同时在下水道内使用石料构建的寿命也远高于用钢混结构,巴黎一百多年前修建的下水道直到二十一世纪时仍然不需要重修,就证明的这一点。而在公司附近的石山上过去为公司建设而建的多个采石场,也为修建下水道提供了足够的石料,那怕就是在现在工业区的建设之中,也大量采用石料以达到降低成本要求。 司马修建这种大型下水道的除了用于工业区排水之外,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未来当面对有可能的轰炸时,这些下水道可以起到临时防空洞的作用。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特意将下水道的基渠挖的如此之深,主要目的就是希望在,除了那层数十厘米厚的下水道拱顶提供的保护之外,利用其上近四米厚的覆土层提供另一层保护,以保证未来躲避在其中的人员安全。 为了解决未来如果人员大量进入下水道之后的空气流通问题,特意在规划时就每隔20米设置一个路面下水口,高密集的路面下水口完全可以保障整个下水道内的空气流通,以满足在其中的躲避可能的轰炸的民众的呼吸所需空气。 同时这些路面下水口通过特殊的设计,可以使其成为一个个隐蔽的观察点,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武装工人也可以利用这里出其不意的攻击入侵者,当然这只是司马最坏的打算。要知道一直以来,按照司马的对未来工业区的防御规划,御敌于工业区之外可是工业区的防御核心,司马可不希望自己费劲心机建立的工厂,到时毁于战火,虽说民团的未来的任务是御敌于大门之外,可是出于防患于未然的前提,司马还是尽可能的设想了诸多的工业地隐蔽防御设施,这些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罢了。 按照工业区下水道的规划除了下水道内两侧供检修人员通行的1米宽的便道,可供战时平民躲避轰炸之外。在下水道每隔1公里左右建立一个与之相连,并拥有独立出入口掩蔽所。这些地下掩蔽所平时全部处于封闭状态或作为仓库使用,而在战时将和下水道内的各个枢纽站一起构成一个个临时的地下指挥所、屯兵站、医院之类。按照司马的设想,未来一旦工业区所处地区隐入战火之中,工业区的地下将会以下水道为道路将各个掩蔽所、下水道枢纽、居民区地下室等等地下建设组成一个完整的地下防御体系。 现在秦国镛一行所看到地这个正在施工的中地渠道,就是这个防御体系中最重要的一个组成,因为技术原因,在施工时,司马并没有选择用使用地下盾构作业地方式来修建下水道。而是使用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办法,因为公司在过去的工厂建设过程中。就已经大量使用微型挖掘机开挖地基,早已经积累了足够多的经验。 所以就直接采用大开挖的作业方式来修建立下水道。虽说如此一来整个下水道体系的构建全部暴露无遗,可是不可否认,使用这种施工方式,将施工速度提高了很多,至少目前下水道网络的建设并不落后于工业区地扩张。 “没想到!真没想到,他们那里是在建什么工业区,他们根本是想把这里建成大上海那样的大城市!”结合工业区内纵横交错的十来米宽的柏油公路,还有柏油公路两侧正在施工中的大楼,再结合眼前正在施工中的大型下水道,秦国镛喃喃的说到。 在秦国镛地认识之中,现在全中国到处都是争权夺利,有多少人致力于工业发展,又有几个实业界的富翁会如此这般费财费力的建设基础设施,这时秦国镛才发现西北公司目前所做地一切,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普通企业所做的事情,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建一个企业。而是想在这里建设一个城市。 正如现在秦国镛所看到的和想到地一样,按照规划这里未来将会购成一个庞大地以工业区为核心的城市,在司马地办公室隔壁的那个大型的工业区发展规划沙盘里。已经将整个工业的发展未来全部规划的非常之详细。按照那个规划,未来的西北工业区将完全脱离普通的工业区的范畴,而是一个依托着大量工厂存在一个大型城市,一个以西北公司的为中央城,周围十数公里内分布着多个大小各异卫星工业城。 而在这些卫星工业城之间。又分布着大量的绿化良好的生活居、商业居。而就现在经司马的同意,西北公司将核心区的附属工厂出售迁出。实际就是为了这个未来的工业区规划让路,未来现在的这个核心区将只是工业区的行政中心,同时也是商业中心,同时还将在这里建立大量的研究所。 “我想,我们也许应该在这里住上两天,好好的观察一下这个西北公司,也许我们会有什么意外收获也不一定,这里每天往返这么多各地的富绅,指不定我们可以得到赞助制造飞机也不一定,也许我们可以像刘佑民他们一样,靠从企业拉赞助制造飞机,而且是西北公司正好是现在国内机械制造业最为先进的地方,也许我们应该在这里试试运气,不知道秦校长觉得怎么样?” 坐在大马车上朝西北公司的办公大楼去的路上,潘世忠突然开口说到,参观过那个展览中心之后,潘世忠突然发现,也许这里是实现自己梦想的地方,单就是这里的机械制造水平来看,就没有比在这里制造飞机更合适的地方了,若是我们能在这里开办飞机厂的话,到可是事半功倍。但是潘世忠也知道,除非是能够拉到实业界的赞助,或者最好能得到西北公司的赞助,否则想在这里开厂造飞机显然不太现实,于是便开口对秦国镛说到。 “在这里开飞机厂?制造飞机?”听到潘世忠的话,秦国镛不禁一愣,虽说之前惊于西北公司的工业品制造的性能之先进,种类之繁多,可是话说秦国镛还真没想过在这里开厂制造飞机。 “现在我们学校已经被勒令暂时关闭。谁知道重新开校会是什么时候,我们与其南下,反倒不如看看能不能在这里吸引到投资,我们自己办一家飞机制造厂,早在三年前我们制造的飞机就不比我们从法国进口的差,只要能解决发动机,而就刚才看的那些产品来看,我们完全可以让西北公司帮我们生产发动机。 到时有了发动机咱们肯定能造出不错地飞机,我们可以造飞机朝国内卖,甚至我们还可以把我们造的飞机卖到外国去。这样总好过我们呆在南方静观其变。”见自己的说的话吸引了秦国镛、厉汝燕等人的注意,潘世忠便接着说到了自己的想法。自打从在展览中心见过西北公司展示的工业品,拿那些工业品和飞机上的零件相比较之后,潘世忠觉得如此完全可行。 “啊!不错不错!咱们在张家口表演挣的表演费刚结算过,那有几千块了,若是咱们能再从西北公司弄到机器贷款,再租到厂房的话,再回京城把原来地学校修理厂的工人拉过来,指不定咱们真地能把飞机造出来。” 听到潘世忠的话,厉汝燕一下来了兴趣。连忙开口赞成道,到南方也不过是做南方军政府的飞行队的教官罢了,和留在北方改成飞行队有什么区别,可是如果能在这里造飞机的话,显然要比去南方更合适。 “嗯!世忠的话也不无道理,不过单靠我们这几千块肯定不行,如果我们想办厂。只能试试看看能不能弄到西北公司的贷款或是其它实业界人士的支助,否则一切都是空谈,不若我们先在这里住下。看看能不能弄到一些支助,相信有了张家口的那场飞行表演,想来这西北公司应该不会拒我们于门外吧!如此我们今天也没有去西北公司地必要了,我们现在先到旅店去安排一下,然后再到这里到处转转。” 沉思了几分钟之后。秦国镛开口说到。对于潘世忠忽然提出的建议,虽然知道并不甚可能。但是秦国镛并没有反对,反而决定留下来试上一试,毕竟就像潘世忠所说的那样,现在航校被勒令暂时关闭,到南方也是前途未卜,反倒不如在这里试试运气。 虽说对于出售飞机并不抱什么希望,但是如果真的能够造出来的话,那么谁又知道怎么会没有这个可能呢?倒还不如这么试一下,更何况如果有这么一个机会,而不去尝试显然又不是秦国镛的性格。反正那怕就是办不成工厂,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就是抱着这个心思,秦国镛才决定留下来。 “呵呵!看到没有,刚才那辆敞篷轿车上坐得,就是西北公司的老板司马先生,跟在他后面地车上坐的都是民团的军官,整个公司,除了司马老板带着这些人出去,才会有这么大地场面!不过今个怎么了,车队的速度可比平时快了不少。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当秦国镛做出留在这碰碰运气,而让马车朝西北饭店也就是原来的公司招待所驶去的时候,见到十多辆轿车从公路的你另一边驶过,在马车上地麻六指着迎面而过地车队说到。 听到麻六的话秦国镛等人连忙扭头看过去,只见一排十余辆轿车组成地车队从公路的另一侧驶过,根本没有来得及看清车上的人,不禁大叫着可惜。 这会坐在汽车上回民团总部的司马,并不知道到自己和秦国镛等人因此而失之交臂。公司购进汽车,还是为了高层出行方便,司马才特意给公司以及民团的配备了上百辆从天津购进的轿车。虽说公司的高层所用车辆最多,可是这些人大都是分散使用,如果像这么一个十多辆汽车组成的车队,显然只有在民团的军官们在和司马在一起出行时才会出现。 不过这一次麻六显然猜错了,这些车除了打头的那几辆车里坐着人,其它十来辆具是空车。司马之所以这么火争火燎的朝火车站赶,是因为去迎接一贵客,这位贵客可是第一次来西北,而且不是一个人,是带着整整一个考察团来到了西北。 虽说不知道考察团里到底有那些人。可是司马还是可以想像如果说这一个考察团决定投资西北工业区的话,以他们的资本和其掌握的其它各种资源,至少可以使西北工业区的规模扩大一倍以上! 在共和时期地中国,说到实业界,每个人都知道中国的华北、江浙、华南三大实业圈,论其影响又数华北实业圈、江浙实业圈为最,而华南实业圈因其与东南亚华商之间联系紧密,在东南亚市场上占据的优势非华北、江浙所能相比,所以三方也是各有千秋。 在共和早期,因为与北方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华北实业圈一直都有着半官方的色彩,就像司马办立的龙烟矿冶般。虽然是私办,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北方政府官员在龙烟矿冶拥有的大量股份,使得龙烟矿冶在享有一些特权的同时,却也成了一个半官方的企业之一。 虽说尽可能的避免自己地企业被官办化,可是至少从目前来说,在华北商界这一切又是不可避免的,所幸地是一直以来得益于周学熙这位华北商界首领的帮助,就目前来看北方政府还没能把自己的手伸到西北工业区来。可是也许是因为地域的关系。以及得益于华北工商圈诸多前辈的支持,在西北公司以西北工业区的名义向外招资合办企业的时候,自然的来投资的又以华北工商界为主。 在第一批合办企业地合同签定开工后,穆藕初曾给过司马一个数字,合办工厂之中京津唐一带工商界人士投资占到全部比例的70%,而山西商人占到25%,还剩余的那么几家工厂由山东、东北实业界财东投资。而仅只有一家工厂是江苏的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财东投资!换名话来说,现在的西北工业区,排在第一的是西北公司地那几十家直属企业。 而第二就是华北实业界所投资企业,对于这种情况穆藕初不禁非常担心,担心以后客大欺主的现象。穆藕初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这些华北实业界地财东们,表面上是商人。可是他们的背后总是会站着一名或几名北方政府的高官。 或者说其干脆就是北方政府某位高官的亲戚或子女。虽说现在有周学熙等人对司马照顾有加,可看到工业区内华北工商圈投资的工厂越多地同时。司马还是免不得有些担心,到时工业区地控制会失衡,进而影响到司马对整个工业区发展的规划,甚至到时可能会严重滞后。 现在面对着这些商人背后地那种天然的政治优势,司马可谓心里可谓是酸甜有之,喜的是他们的背后的政治优势可为已所用,悲的是这种政治优势随时有可能变成一把利刃刺到自己的身上。考虑再三之后,按照穆藕初想法,若想从根本上改变,就必须要保持工业区的平衡,虽说西北公司控制的企业,大都是工业区内的高端上游企业,但是如果所有的下中游附属企业,全部被华北工商界控制,那么对未来公司的发展肯定会有不利影响。 把这附中下游附属企业分包、转让,又是公司目前想加快发展速度必须要走的一步,至少这几个月以来,通过出售附属企业、合办企业,公司从中可谓是受益良多。公司从中受益并不仅仅是金钱,而是从那些附属企业中抽出的数千名熟练的工人和技术人员,有了这些工人,才使得现在公司的几个核心工厂的生产规模扩大的数倍。 虽说从那些被分包出去的附属工厂采购部件成本会增加一些,可是公司现在的整体生产规模却提高了,同时利润率也增加不少,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穆藕初,还是司马都不可能愿意再回到重前,那种自办附属企业的时代。 在这种前提下,而若想解决工业区内未来一家独大的现象,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平衡,而这个平衡就是吸引华北商界之外地区财东的投资。而这个华北商界之外的地区,无非是三方,一是江浙实业界、二是华南实业界,再就是全国各省的零散财东,而其中影响力以及规模最大的就是江浙实业界! 现在的江浙实业界就是后世人们所熟知的江浙财团,十多年来江浙实业界得益于与其有千丝万缕一般关系的四明、浙江兴业、浙江实业、中华东陆、中华劝工、中国垦业、中国企业等一大批银行的支持,已经在江浙一带建成了中国规模最大的实业圈。仅是在上海至无锡一带,江浙实业界就拥有数千家规模大小不等的企业,这些企业每年创造的工业产值几占全中国的近半数左右! 就是现在西北公司生产的各类机械设备有超过六成都是被销往江浙一带。和华北实业界不同,这些江浙实业界人士,虽然在当地军政府保持着联系的同时,却又游离在军政府控制之外,两者之间更多的是像现在司马和北方政府官员之间那般,以相互利用、互惠互利为前提。 而与同时江浙实业界所掌控的资金,以及其它各类资源都为中国实业界之首,尤其是其掌握着的人力资源,远非华北实业界所能相比。正考虑到这些,才使得司马把维持工业区未来平衡的希望,大都寄于江浙实业界的身上,所以自然的吸引江浙实业界来西北工业区考察投资,就成了公司过去一个月之中的工作重点。 得益与以往和江浙实业界之间的生意往来,再加上西北公司一直以来实行的分期贷款购机地方式,使江浙实业界从中受益菲浅,所以在得到司马的邀请之后,他们就立即着手组团来西北考察。在这个大前提下,这江浙实业界考察团来了西北,虽说现在公司的事情司马过问甚少,但是为了表示对其的重视,司马当然会带队到车站迎接这批江浙工商界考察团的到来。 第一百五十章 学生 这差不多将近一年的时间,整个京张铁路线上,除了京城二站、张家口、大同四个火车站之外,最为繁忙的火车站恐怕就数孔家庄车站,现在的孔家庄火车站,几乎隐隐露出第五大站的迹象出来。若是论火车站设备之先进,恐怕也当数孔家庄火车站,站台上的几个台吊,就已经突显出的这个车站与其它车站的不同,自打从西北公司成立以来,这里作为西北公司与外界连接的枢纽车站,司马可没少在这个车站投资改善其设施。 一年多来,作为火车站的站长,孙铭礼可是眼看着这火车站的变化,随着孔家庄火车站变得日益重要,就连同自己在路局的地位,也是随之水涨船高,在开会时已经于其它四大站站长平起平座。深知一切原因的孙铭礼当然知道,发生这一切改变得根本原因,就是因为这个车站可是看着一个西北公司,正因为两者共荣共存的关系,所以一直以来对火车站的一切,孙铭礼都是优先考虑西北公司的要求,除了对火车站的改造之外,还有一些其它方面的帮助。 “嘟!……”伴着远处传来的蒸汽机车进站的汽笛声,一列火车喷吐着阵阵白烟驶进了孔家庄火车站的岔线,这个岔线可是特意为西北公司建立的,过去孔家庄火车站只不过是个停靠站罢了。 “快看!这就是孔家庄,咱们终于到地方了!”火车缓缓进站之后,看到站台上那个铁牌子上面写着的 “孔家庄”三字之后,王天赐不禁兴高彩列的大声叫喊到! “我看看……我看看……”王天赐地话音一落。整个车厢里立即乱成一团,车厢内上百个十来岁的少年争先恐后的挤到车窗前,仔细打量着这个念叨了一路上的火车站。 “啊!这就是孔家庄啊!”显然以眼前这个两楼的西式小楼构成的孔家庄车站,让这些少年大感失望,和他们想象中的车站,完全不同。 “好了!别看了!以后看的机会多着那,大家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按班点名后,准备下车。”车厢内一个二十来地文文静静的年青人大声的招呼着。作为一个教师,来察哈尔的西北学校教书,在一个多月前并不在叶兴的人生计划中。但是这一路上下来和其它的老师一起,看护着这节车厢里地一百五十多名学生,已经让叶兴开始慢慢的习惯了下来,看着车窗外的那个不大地火车站。 叶兴很难把这个车站和那个在武汉引得满城风雨的西北综合学校联系在一起。一想到这个西北综合学校招生广告上的免费就读、免费食宿舍,甚至一年免费提供一次往返路费,叶兴总是会把这种学校想像成。像武汉那样的大城市里的那种慈善或技术学校。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有西北公司在那里作着保,估计也没有多少人会相信在偏远的西北,竟然会有这么一家如此大方的学校吧! “真不知道这个学校到底招了多少学生!光是从湖北来的就有1000多,还有一百四十多个老师。这一列火车里坐的差不多都是从武汉来这里求学的学生!都是寒窗子弟,若不然谁会来这么远地地方上学?这西北公司招这么多学生得花多少钱?”一下火车车,看到从各个车厢里下车的上千名从武汉来的十来岁地少年,叶兴在心里想到,同时也感觉这西北公司的手笔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其实也难怪叶兴会这么想,就是当初各地的分公司、代理处把各自的过分数线的人数名单报给穆藕初以后,穆藕初当时差点没被惊地心脏停跳。别说穆藕初。就是连司马知道那个数字后,再一计算了一下未来每月地开支,司马自己都差点没被吓死。这时司马知道什么叫广撒网多撒鱼,只不过这鱼未免也太多了一些! 已经建成的西北综合学校是一所集小学和中学为一体地学校,除了小学是面对公司职工子女和公司附近的子女之外,像中学里的学生,大都是面对外省招生。为此司马特意让人编写了入学考卷。对于考试成绩的要求也并不高。也许是因为在办学时,司马过低的估计了这个时代的国人的求知欲。否则也不会落到最后难以收拾的下场。 虽说对于很多省份而言,察哈尔这个名字他们甚至都没曾听说过,可是这却不妨碍他们报考热情,毕竟兴国上下可没有多少所供人免费上学,还提供免费食宿,甚还包了路费的学校。于是当设在各地分公司、办事处在当地报纸上打了广告之后,报名的学生几乎没把这些地方的门踏破,因为考虑不周的原因,最后为了应对局面,除了加印了大量的试卷,然后在和当时学校的协调下,免费利用这些学校的教室进行了考试。 当时全国各地数万人齐考试的景色,甚至还连续上了各地的报纸上的新闻,而西北公司的名字,也因为被人广泛得知。可这些都没有任何意义,最重要的是最后按照给各地的批示,结果阅卷结束之后,各地参考的十万多名学生之中,其中的70%多都过了公司事先给出的录取分数线!当司马知道自己的这个中学竟然在各地招了两万多名学生时,差点没被吓死,这个数字远高于司马最初计划的四倍以上。 按照最高的设想,司马不过只是计划从口内各省招来五千到六千名高等小学毕业生,按照现在的这个结果,两万多人显然已经超出了司马最初的计划地四倍以上,所以当司马看到这个数字的时。也被惊呆了,可是却有着一丝窃喜。 司马之所以把中学看的非常重要,并在和小学一起施工建设,其原因就是因为在后世时,曾经听过一个教育讲座,演讲的人用俄布的例子讲述了中学教育的重要性。俄国革命之前,俄国有接近六百万小学生,可却只有六十多万中学生,而革命成功之后。建立了俄布,俄布政府对于教育的第一要务就是紧抓中学教育,内战还没结束就已经毕业了三百多万中学生,还有六百多万中学生在校就读。而当时没有人可以理解列宁等人如此这般的行为。 但是在一九二五年俄布开始了第一个五年计划之后,受限于俄布本国专家不足,只能大量引用德、美技术专家。当上万名外国专家在俄布全国各地指导着工厂建设的时候。在这些外国专家身边围绕着大量地年青的俄国技术人员,这些年青的俄布技术人员,一边在外国专家的指导下指挥工人建设着工厂。 一边向外国专家学习着各种知识。而这些年青的技术人员就是1920年毕业的俄布培育地第一批中学生,他们在毕业后,不是去了工厂,也不是去了技工学校,而是大都直接进入各类初等工科学校,其中的一部分最优秀人学员,更是进入高等工科学校就读。当他们从学校毕业在工厂实习或工作了一到两年后,大批的外国专家带着更完整、更高深地知识到了他们的身边,这些年青的技术人员从这些外国专家那里,学会更多用于工业建设的知识。 十年后,当那些外国专家离开了苏联之后。这些原本年青的技术人员,设计出了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坦克制造厂、飞机制造厂、拖拉机厂等等。这第一批中学生,是俄布30-60年代的技术核心,也正是在他们手中,俄布完成了工业化!就像在讲师说的那样 “那些专家们从来没有想到,那些围在他们身边学习着的年龄过二十岁甚至只有18岁的技术人员们。就是俄布地未来四十年的工业技术核心!” 也正是因为如此。司马才会在一决定开办教育时,就要办中学。毕竟时不待我,因为口外的教育环境,就是整个孔家庄也没有几个高等小学毕业生,可是在口内上完高等小学后,因为家中无钱供应等多方面原因失学地少年,却非常之多。 在1916年时,中国全国拥有小学生是3843454人,而中学生却只有可怜的75595人,两者之间的悬殊,直接导致中国的根本不可能拥有足够的大学生,基础已经决定了这一切。所以从口内招中学生,就成了司马地选择,像这个时代地的师范一样,为愿意来这里上学地学生,提供免费的教育、免费的食宿、甚至于还提供一年一次的往返路费。 按照司马的设想,这些学生到达学校后,每年只有春节放一次假,其它时间尽可能的把课程密集化,以节约教育时间,2年内上完初中学的课,然后其中的大部分学生直接进入初等工科学校学习。而当他们从初等工科学校毕业之后,正好赶上工业区的大建设时期,那时的他们就像当年的俄布的那些年青的技术人员一样,在外国专家的手下积累经验,学习新知识,然后再进入国内或国外的高等工科学院深造。而那时就是一个国家摆脱外国专家的时候了。 可是司马真的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报考,因为口外对于像两湖、江浙等南方省份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但是当两万多人通过考试,愿意来口外上学之后。司马碰到了大麻烦,学校像校舍、教学楼之类的硬件设施,根本不可能一下招收如此之多的学生。但是如果在已经公布成绩后,再改变录取分数线,显然又不可能,如此一来对公司的声誉打击之大,让人连想都不敢去想。 那么只剩下了一个办法。就是扩大学校,建更多的教学楼,可是仅只有教学楼还不行,这些学生住在那?这显然是个问题,但是公司根本没有时间,能同时建足够的教学楼的同时,还建足够地校舍。 所以只能在原来的校舍上打主意,不过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原本计划用四张双层床组成的宿舍,被改造成了三层的大通铺,六米五长、两米宽的大通铺,每层睡9人,一间原本只能容纳8人的宿舍,很轻易的就改成可睡27人的宿舍,如此一来原本为5000人准备地宿舍,完全可以满足招生数扩大了接近四倍后的需求。 不过那怕就是在公司集中了几乎全部施工力量和器材的前提下,学校原本计划9月初开学的日期也不得不推迟到9月底,以完成新教学楼的施工。既使如此。各个班级的人数也增加了一倍多,达到百人左右,不过司马想到后世自己上学时,一个班都一百四十多人,倒也不觉得地有什么了,因陋就简嘛! 当然在这时候,在车站的列着队依然沉浸于能够上学的王天赐等人,显然不知道公司为了能满足他们上学地需求,所付出的一切努力。 “也许,这里就是自己的下半生所要呆的地方吧!”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站,虽说还不知道学校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叶兴还是不禁低声感慨到,扭头看到那些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甚至于有不少都是自己在师范时的同学、校友。叶兴不禁开始对未知的未来充满了期望。 “这里就是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吗?”看着眼前的小站,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李明复不禁轻声说到,毕业只不过几个月,一直在武汉地一家中学里教着书,原以来这一生就这样渡过。可是李明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买了那份报纸。看了那么一份广告,鬼使神差的到西北公司武汉分公司报了名。然后如鬼迷心窍一般,来到了这里,看到这个小站,李明复心中难免有些异样。 “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这是西北公司在各地报纸上地打招学校教师广告开头第一句话,硕大的十个字,让每一个看到这份广告的人都无法忘怀。当然这句话是司马剽窃自后世,曾经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几代中国青年献出了自己最宝贵的青春! 正是祖国这两个字,挑起了像叶兴这样的师范毕业生、教师们地神经,看着广告上用最煸情地文字表达的西北公司兴办教育地决心,还有兴办教育于国于民族之重要,这些人的神经被挑动了。当然这只不过是用来吸引人的眼球罢了,更深层的原因是因为西北公司开出的报酬同样不菲,也正因为如此,办学校的老师没怎么费事,就已经在各地招到了足够的教师。 “仅只是湖北一省就来了一千一百二六名来此求学的寒窗子弟,一百四十八名教师,再加上其它各省,这次西北公司的中学从内地各省招来了多少名学生?”站在办公室内看着窗外楼下站台西侧,成群结队的少年在那按顺序登上西北公司用来运货的窄轮货车,孙铭礼不禁一边想着什么,一边轻声喃喃道。 “孝若,看到没有,一路上看着这些来自湖北此地求学的学子,我才知道,什么叫雄心壮志,这个司马总是时不时有着出人意料之举!过去只知道这西北公司机器造的好,可是现在看来,好的不仅是他的机器,光是办教育的这份心,国内就没几个人能与之相比。” 想起在天津时曾匆忙见过一面的司马,张謇看到车窗外的那些正在上小火车的那些学子们,便开口对自己的长子张孝若说到。 这次作为江浙商界赴西北工业区考察团团长的张謇,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这次来西北定会投资几家厂子,作为在过去的小一年之中,西北公司对大生纺织公司的支持的一种回报。但是在一路上,张謇却看到了这些让他震惊的事情,就是在北京换车时看到地那上车的千名从湖北到西北求学的学子。 虽说在南通时就已听说西北公司在各地招生,并为学生提供免费教育、免费食宿。虽然报纸上用所招学生愈万人来形容,可是更多的是对西北公司的这种行为的赞扬之词,因为很多投资实业成功的财东们,都会不约而现的投资办学,所以最初张謇并不觉得的有什么,可是在看到同车地这一千多名从湖北一省出来的学生时,张謇还是被惊了一跳。 “父亲,您这些年不也是在南通各地开了数十所学校吗?小学、师范、技校不都不收学费,也提供食宿吗?虽说规模不及西北公司。可是西北公司办的这个免费中学,也许他西北公司家大业大,他们并不在乎养上两万多名学生,可是明年呢?明年也许会更多,光是建学校是一笔多大的开支,这几万名学生,看似西北公司的未来,可是这也是几万张吃饭的嘴,读书地人!一年就拖掉西北公司一个大工厂!这西北公司如此这般实在是有些不智!” 看着窗外的那些学子。虽说对于司马这种不惜工本办教育的心思很是钦佩,可是张孝若在钦佩地同时,也同样觉得的司马这种办教育地方式,会拖累整个西北公司。不仅只是张孝若一个人,那怕就是坐在火车上的其它江浙考察团的成员们,看到这些学生时,也同样为之一惊,尤其是现在看到人潮涌动的站台上的那些学子时。 虽说对于西北公司的投资教育的作法很是钦佩,但是同样也心存着不解。但是更多的却是对西北公司未来地一种担心,担心西北公司会被自己现在这种。疯狂兴办教育的作法给拖垮,进而影响到自己和西北公司之间的合作。 “也许应该考虑另一种合作地方式!” 一些实业界的企业家们看到站台上那些兴奋的学子们,心里不禁开始对西北公司提出的。西北公司以土地、机械、技术入股的合作方式,产生了一丝动摇。而这种动摇正是因为这些企业家们,担心西北公司会被自己地行为给拖垮,从而直接影响到与其合作地企业。但是这些企业家们,却绝对不会拒绝西北公司的提供地技术和设备。毕竟之前西北公司和江浙实业界之间已经有着广泛的合作。 早在司马建立西北公司。开始生产国内实业界所需要纺织机械、机床等其它机械设备的时候,扶持国内实业界发展。就是司马最初的想法。在这个时代,中国企业购买设备,大都只能花高价购买二流设备,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司马才介入的装备制造业,有了这些机械设备显然不够。 更多的时候,国内除了这些设备之外,需要更多的是就是技术,而恰恰就是这个技术卡住了中国企业的脖子,因为这些企业并没有多余的资金引进技术,使得国内企业的只能使用落后的技术工艺。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司马在每售出机械设备的同时,还会提供一些技术资料,以供购买设备的企业参考学习,以改良自身生产工艺,增加产品品种。 其中最成功的莫过于,在向各地机器厂出售大量的机加设备的同时,西北公司向这些机械厂提供的大量的小型简易生产机械地图纸。这些在几十年后的70-90年代各地小厂,为满足那些乡村、街道、甚家庭工厂,而特意研制的小型生产设备,在二十一世纪时早已经没有了市场,可是在这个时代没有比这些小型生产设备,更适合国内实业界的了。 这些适合家庭生产小型的纱机、布机以及其它小型加工设备的出现,几乎一夜之间,就受到国内大量想投资实业,但是却受限于资本而无力办厂的人士的欢迎。只需要投资上几百元,就可以在自己的家里闲置地房间里办一家小工厂,生产诸如棉纱、棉布、针织品、食品、小工具等等各类小型工业品。 在有供电的地区,自然可以直接使用本地的普通民用电源为设备供电,就是没有电力供应的地区也不需要担心,只需要他们那有柴火、秸杆、煤就行。因为在中国大多数地区并没有电力供应,所以西北公司特意制造了一种大小和手提箱相当,只有数公斤重的一种全新结构的蒸汽发动机,用于带动小型发电机,为生产设备供电。这种重量很轻、结构也很紧凑的小型蒸汽机,就是后世的格林蒸汽发动机。 这种格林发动机最具革命性的改进之处在于,把传统发动机的往复式运动转变为回转式运动,于是就大大的简化了活塞发动机。一个全尺寸的这种发动机重量仅仅不到三公斤,却能够产生足够的力量驱动一艘小船或者一个发电机。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使用这种格林蒸汽机,并不需要专用锅炉,甚至于就是高压锅都能满足需要。 当然西北公司还是生产了一种小型锅炉,和后世那种用于食品加工的小锅炉很非常相近,只不过更小。一个由格林蒸汽发动机、小型发电机、小锅炉组成的2千瓦的小发电设备,仅仅只需要百元而已,但是却可以满足一个小型的家庭工厂的生产需要。如此一来,小型的工业设备、微型的低成本发电机的出现,使得国内的小型家庭规模的企业,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纷纷涌现,最大程度的促进了国内实业的发展。 而那些购买了西北公司的设备,得到其技术援助得已生产小型工业设备,并从中受益的机器厂,正是这次江浙考察团的主要组成企业,通过出售小型设备,谋利甚丰的这些企业,正有着想扩大企业的心思。 而西北公司现在要出以机械、技术参股与外人合资办厂,当然吸引了这些企业,但是现在看到火车站的上的这一幕,其中一些人则改变了最初的想法。已经从用贷款购机、购机送技术中受益的这些企业,这会对合资企业已经没了太大的兴趣,仍然心存兴趣的只有西北公司制造的设备,还有他们提供的技术。 (关于格林蒸汽发动机,我个人也不知道其具性能如何,只是曾一个论坛看到过介绍,因为考虑倒也许这种使用低压蒸气提供动力的微型动力设备,是最适合当时中国环境微型发电设备,所以就用了这个。) 第一百五十一章 蝴蝶 出火车站上水泥路,这条水泥路是西北公司修建的第一条公路,随着公司的发展扩建,以及现要西北工业区的发展,因为西北公司的核心工厂、研究所、医院等等都位于这条水泥路中末端两侧,这条路便成了现在的西北工业区的中心公路。和工业区内的其它公路用编号来命名地方式不同,这条水泥路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实业路”,长达10公里的实业路的中间,就是西北公司的核心区,在那里实业路一个朝西北方向的拐弯,改变了实业路地方向。 每一个来到西北工业区的人,第一次来的时候,总是会对脚下的那条水泥路而感到惊奇,当出了孔家庄几里路之后,看着两侧不时出现的,中西建筑特色溶成一体的建筑时,总是会有一种置身都市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公路两侧一楼,并不像都市那般繁华的话,真的会让人如此以为。不过虽说不及大都市繁华,但是看着两侧遍布的商号、店铺,还是能让人感觉这里更多的时候是像一个城市,只不过不时看到的路边的黄土堆,提醒着人们这里正在进行着大规模的建设。 之所以会让人有这种感觉,实际上还是因为自从穆藕初接管公司后,就开始在实业路两侧兴建了一批建筑,其一层全部被用做商铺,被出租给了有意承租的商家,消息一开,立即就了千百家商号进驻了西北工业区。 如此除了可以利用公司现有资源为公司谋利。同时也解决了公司员工,工资无处的消费问题。更重要的是一定程度上安置了一些公司员工家人的工作问题。更重要的一点是。和司马不同,在穆藕初看来,建这么大地一个工业区,绝对不能按照办工厂地方式来办。应该按照建城市地标准。 虽说司马已经有了一个详细的规划,但是穆藕初还是聘请了一些城建规划人员,在司马原本的规划上进行一些修改,以使未来的工业区从一个普遍地工厂区。像是一个工业城地方向发展。正因为如此,穆藕初才会在公路两侧的闲置地上修建一些商用建筑,除了公司自用之外,这些商用建筑现在大都是被作为办公室,被在工业区投资的企业租用,以满足办公需求。 “司马,没想到在这西北偏僻之地,你竟然作出了如此成绩,建了这么庞大地工业集团,实在是令人惊喜。虽说这半年多以来,国内传媒都或多或少报道过你们西北公司,可是又有几人知道。现在的西北公司规模如此之大!果然正如你信中所说,我看这里叫西北工业区尚不恰当,叫西北工业城才合适嘛!” 坐在轿车里的张謇看着车窗不时经过的建筑工地,那些尚在施工中的楼房,明显不是用于工厂。再联系到一路上看到的。那些已投入使用商业楼,张謇不禁开口说到。如果仅仅只是一个工业区。并不需要作如此规划,但是如果他们是想规划一个城市呢?张謇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司马,心中想到。 “呵呵!谢过直翁夸奖,这些都穆经理的功劳,我现在整个就是个甩手掌柜,公司的事情我基本上不问,难得清闲啊!”听到张謇的夸奖,司马连忙开口谦虚到,不过说地也是实话,现在公司的事情,司马还真的不怎么问,当然除了一些设备、原料地采购之外。 现在更多的时候,司马是在自己的办公室中,为公司的发展清理一些资料之类,同时也尽可以的去做着一些其它事情。 现在在司马心中摆在第一位地是学校,第二位地是 “雏鹰营”,第三位的是民团,第四才能排到公司,之所如此,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公司,有一个能让自己放心地经理在那里撑着。 “呵呵!有这么一个好经理,真是让人羡慕,当初我也有意让穆藕初出任大生新纱厂的经理,只不过后来他自办了纱厂之后,此事也就不再提及了,后来没想到,穆藕初竟然放弃自己的家业不做,到了你这里当起了经理,有他管理公司,你这个甩手掌柜当的倒也放心。” 听到司马提到穆藕初,张謇不禁大觉可惜,有时候张謇想来,如果当初自己直接委任其出任大生纺织公司的经理,那么穆藕初是否会成为大生的一员呢?但是一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张謇就知道可能性不大,一上来就将一个外人委任至如此高位,恐怕整个大生没有几个人会服,就是董事们也定会有意思,相比之下,张謇可真有些佩服司马用人的勇气,把这么大的一家公司交给一个外人打理,而且是如此放心,张謇自问自己还没有这么大的魄力。 “呵呵!直翁,傻人傻福罢了!展览中心到了,这里面展示的工业品俱为我们西北公司生产,还希望直翁能给予指点。”说话的功夫,车队就到了西北公司工业品展览中心所在的大院内,司马便开口对张謇说到。 原本司马是打算将在这些江浙商界考察团安排在西北饭店,再设宴款待为其洗尘,等明天再来工业吕展览中心参观。可是没想到张謇要求先趁着这会大家先到展览中心参观一下,既然作为考察团团长的张謇如此要求,而且也没人反对,所以司马就只好先把他们带到这里。 “欢迎!欢迎!呵呵!各位江浙财东、大亨的到来,使得我这西北公司可是蓬壁生辉……这里就是西北公司的工业品展览中心,穆经理,你带大家先进去参观一下。”待几十名江浙商界考察团的成员们从轿车上下来之后,司马便双手抱拳说到。 虽说对于这些考察团成员司马并不了解。可是在司马看来,也许是自己对民国实业界知之甚少的原因,但是估计这些能随团而来的代表,定是一些实业钜子。但是看到穆藕初在那里和下车地那些实业家们谈笑风声的样子。司马就知道指不定这其中有很多应该是穆藕初地一些旧识吧! 让穆藕初负责接待这些江浙实业家,一来是因为办厂的具体事宜是穆藕初操作,二来作为江浙人的穆藕初和这些江浙实业家之间,显然不会有什么地域差。如此可以拉近双方的距离,以更有利于合作。 “这……这些……都是是西北公司制造地?”当几十人的参观团进入了西北公司的产品展示中心之后,看到琳琅满目的各类工业品时,不禁是一片惊叹之声。 “当然,这些产品全部都是我们西北公司地四个研究所、近五十家设计室,以及西北公司所属于企业生产,当然其中大都是在设计室小规模生产,毕竟西北公司目前生产力非常有限,而这也是我们招商合作办厂的原因。” 跟在讲解员身后的穆藕初在听到这些同乡们的惊叹声之后,便开口回答到。别说就是自己的这些同乡,那怕就是穆藕初自己,当初第一次来这时也被吓了一跳。工业品的种类太多、而且其中9成都是国内目前尚不能制造的工业品。 “之前看到的那些电器的生产技术、设备,你们也全部都转让?”听到穆藕初的话后,从考察团中传出一个声音,众人回头一看,有认识地知道说话的这位是华生电器制造厂的杨济川。此人不过是今年刚创办华生电器。听他这么问,显然是对西北公司展示地那些像风扇、洗衣机、电器开关、电熨斗之类的电器产生了兴趣。 “呵呵!杨老板。这里显示的所有工业品,我们公司都愿意于国内实业界合作办厂生产,当然有一个前提,这些工厂需要设立在西北工业区内,所有新建工厂在一年内均免税,这是察哈尔都统府批准的工业区建设章 程的优惠待遇之一。”看到眼前这个年纪不过三十来岁地财东这般问,穆藕初便笑着开口再次解释到,听到有第一人这么问,穆藕初就知道,这一次江浙实业考察团,肯定是不会白来地了。 “藕初,我看到不仅那些电器,就是其它的一些工业也大都使用了电木,这些电木原料,西北公司是否能够自产,要不然只怕到时进口会成问题。”看到眼前展台上地各种工业品,其中普遍大都使用了电木,于是聂云台便开口说到,这电木虽说在上海已经企业小规模应用,可是像西北公司这般用量如此之大,又这么普遍却非常之少见。 “其杰兄,我们公司制造的所有机电设备、电器以及大量的其它工业品上,大都有使用电木,原因是考虑其质轻、易成形、成本较低、隔电性能优良。现在和永利化工合办的电木厂,正在建设之中,估计到明年年初就会投放生产,其产量完全可以满足生产需求。” 见说话的是考察团副团长的聂云台,穆藕初连忙开口解释到,最先穆藕初也不知道为什么公司的产品大量使用电木,只是知道最初设计时,这些工业品就是如此设计。 聂云台口中的电木就是酚醛塑料,因为这些工业品都是用的后世的设计图纸生产,后世工业产品有几个不用塑料的,而在这个时代只有以煤焦油为原料的酚醛塑料,所以为了直接使用这些小工业品地图纸,才会出现了大量产品都使用了电木的情况。因为在这时,酚醛塑料的来源无非只有美国,但是因为战争的原因酚醛塑料来源变得不甚稳定,所以在制造这些工业品时,所用的酚醛塑料,大都是从后世购得,不过所幸酚醛塑料的生产技术并不复杂。设备也比较简单,所以第一批合建企业中,就包括酚醛塑料工厂。 因为酚醛塑料受到美国地专利法的保护,而未来这些电器最大地销售地,按司马的设想应该就是美国,所以司马不得不花费了二十万美元巨款。向发明酚醛塑料的贝克兰,以及他的通用酚醛塑料公司,购买下了亚洲酚醛塑料生产许可权。如果不这样做。一旦未来中国企业生产地使用酚醛塑料的工业品,在销售到美国时都有可能因为使用不合法的酚醛塑料,而被拒之门外。 不过虽然花了这笔钱,可是在生产设备上,司马却用的公司按图生产是40年代技术水平地设备,如此一来相比与通用酚醛塑料公司,永利酚醛塑料厂的制造成本比其低了大约40%左右,只要保持这个低成本,司马相信最终这个贝克兰还得把他吃进去的再次吐出来。 正当穆藕初带着考察团的副团长聂云台以及大多数江浙考察团成员,在展览中心的一号馆内参观着。并向他们解释着这些工业品的时候,在展览中心的办公室之中,司马则在这里接待着张謇还有其它几人。 “司马。看看这几份报纸吧!想来这些日本报纸应该还没传到你这里,这几份报纸还是几位在日本留学的留学生们,凑钱给我等用快邮寄来。”张謇拿出几张报纸对司马说到,这次张謇来西北公司除了是准备在这里投下几家工厂,还有另外一些原因。 “这……西北*¥机器.#¥#工业.#¥¥%。直翁……这!”看着手中的几份日本报纸。司马可真的被张謇之前说地话弄的一头雾水,报纸上面写的是什么。不懂日文地司马当然看不懂,虽说其间有一些汉字,可是毕竟司马不懂日文不是。 “呵呵!想来司马先生不会日文了,实在是非常抱歉,虽然鄙人不懂日文,可这上面的大致内容还是记得的,司马君如果知道这报纸上写的是什么,恐怕只会倍觉光彩!”见司马满面迷惑,朱志尧便站起身来为司马解围到,就是因为这报纸上所说地一切,才使得朱志尧决定暂时放下正在扩建地工厂,来这西北公司一趟,看看这个日本人口中的大敌。 “这些报纸上说,日本纺织工业从西元1916年1月至8月日本纺织工业总工业值不足19亿日元,工业值增长率仅为3%,远低于去年地增长率。甚至增长率尚不及战前,甚至于有大量小型纺织企业倒闭,而纺织工业产值占到整个日本工业总值的50%以上,个月以来,日本纺织企业直接、间接损失高达6亿日元!陷入困境的纺织工业又直接导致了日本整体工业规模的发展。现在的日本甚至面对着比战前,更严俊的局面。” 根本没有看报纸,朱志尧就直接背出了报纸上的大致内容,毕竟当时那些留学生们,把报纸寄到商会时,整个商会都轰动了,在此之前,谁也没曾想到,作为亚洲第一强国的日本,竟然会面对如此困境。 “哦?你是说,现在的日本的经济增长明显放慢?他的纺织工业发展拖累了日本?怎么可能?你确定?是怎么回事?”听到朱志尧的说的话,司马差点没笑出声来,司马可是知道,在历史上日本就是在一战时发展起来的,正是靠着纺织工业为基础,实现的本国工业化。 “呵呵!当然!我们也没有想到,不过恐怕司马老板没有想到的是,日本纺织工业面对的这些困境,与我们中国纺织工业的发展不无关系,按照农商部的资料,从去年12月到上个月,我国纺织工业产值从三千多万元,增加到现在的三亿多元,除了占有国内40%的市场份额之外,另外还有一亿多元的海外市场,这些市场份额过去都是日本企业的,而现在却变成了我们的。 此销彼涨之下,日本纺织企业市场痿缩倒也不足为奇了,不过其中却大都是司马先生你的功劳,可以说,如果把不是在过去的九个月之中。贵公司生产的机械以分期付款地方式出售给全国各厂,恐怕我国的纺织企业也不发展如此之迅速。不过更重要地是。你们西北公司向各地机器厂出售的机床设备,还有家庭式的纱机、纺机之类的小型生产设备图纸技术。 按照报纸上日本人地统计,正是因为中国全国几百家小型机器厂。同时生产的大量的小型设备,才使得在短短九个月的时间,中国纺织工业值增加长十倍以上,而造成这一切地矛头。全部都指向了你们西北公司,按报纸上说如果不是有你们西北公司,今年日本纺织工业工业值至少会达到22亿日元,而现在日本纺织工业面对的主要问题,怎么样在中国企业的竞争下生存下去!现在全日本纺织企业可都视你西北公司为第一大敌!” 作为从西北公司的分期付款购机中直接受的朱志尧,当然知道如果不是受益于此,自己的同昌纱厂也不会在九个月内,建立了两家分厂,生产规模扩大了五倍多,朱志尧当然知道日本人在报纸上所说不假。 “哈哈!如此甚好。这是我这几个月听到的最好的好消息,只要他们日本纺织企业少挣一块钱,咱们中国企业就能多挣一块钱。如此一来中日的工业实力就会发生质变!如此是再好不过!谢谢!谢谢直翁和各位给我带来这么一个好消息!没想到我西北公司现在竟然让小日本念叨上了!好!好!” 这时候听到朱志尧这么说,司马那里还能忍得住,自己几乎什么事情都没做,就已经严重打击了日本经济的发展,按照公司现在地规模。到年底产能至少比现在要增加一倍。再加上国内其它机械厂生产的小型设备,两者相加。指不定到年底还能让日本的纺织工厂实现一个伟大地负增长!想到这司马怎么可能还能忍得住,于是靠在椅子上大笑着说到。 但是在笑的同时,司马还真不相信日本人会就此坐视,难道要对自己不利?还有这些江浙的企业家们,难道让直翁出面邀自己到办公室里谈,到底是为了什么?应该不是为了这件事吧!看了看这报纸上的时间,是四五天前的日本报纸,司马估计如果不出意外地话,最多到下周,估计到时国内就会有报纸转载这些文章 ,到时不用他们说自己也会知道这些,可是现在他们是为什么呢? “呵呵!我当是什么事,不就是贷款嘛!诸位放心这件事没有任何问题。”听到他们来这里地目的,司马差点没笑出来,原来这些人来这里,是希望能够通过司马得到金城银行地贷款,以用以发展上海的造船业。 在日本报纸的结尾,日本人就提出如果必要,日本政府应当制定本国货物优先法案,以保证日本货物的海外竞争力,其核心目的就是通过对外国代运本国优势产品,客以高运费,以保证本国优势产品竞争力。所谓的优势产品,正是指日本的轻工业产品,而在这时,受限于中国最大的外洋运输企业招商船局的规模,所以除了东南亚的货物出口之外,中国商品的出口运输大都依靠外国公司,而此时,因为英美法三国航运力量都是优先保证本国战争需求,以至于亚洲外运航线几乎被日本一家垄断,所以中国商品大都是通过日本商船运输出口。 如果一旦日本出台这种贸易保护政策,那么刚刚有所起色的中国民族企业,就可能面对一次空前打击,现在国内企业之所以繁荣,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国际市场的需求,如果失去国际市场,恐怕大多数民族企业都会破产。这一切显然不能被国内的企业家们所能接受,虽说日本现在还没有通过这样的贸易保护,可是每个人都担心未来会不会被通过,那时的损失,不是那个人所能承受的。 因此,江浙实业界在一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连夜开会决定集体出资建立中国远洋船运公司,以应对日本未来可能在运输上刁难中国企业,毕竟谁也无法保证日本未来会不会以此遏制中国企业的发展。而有钱显然不行,因为没船,日本显然不可能向中国企业出售远洋货船,如果可以的话,恐怕仅只是目前外洋航线获利之丰,招商船局都会扩大自己的远洋船队,以从中谋利了,那里会等到现在。 于是江浙实业界就决定自己造船,无法从外国造船厂定船,那么只能在国内想办法。现在国内仅不过只有江南造船厂、马尾造船厂、还有就是朱志尧的求新造船厂等少数几家船有制造过3000吨以上的远洋商船。而这些船厂大都受限于资金等原因无法进行扩建,在生产规模小的前提下,肯定无法满足江浙实业界的交船的时间要求,还有就是数量要求。 当时江南、求新、均昌、森记、协顺昌等十多家船厂曾准备向江浙银行团贷款,可是江浙银行团却直接拒绝了他们的贷款要求,毕竟贷款额度之大,非恐怕是中国银行史上第一次,再则贷款给船厂,不见得能收回投资,毕竟有前车之鉴摆在那里。 而这个前车之鉴就是朱志尧的求新造船厂,两年前承制了法国定单3000吨海船 “美利”、 “美坚”号,两船合同定价为100万两白银,工厂向法国东方汇理银行贷款80万两购置钢材。求新造船厂承建 “美利”、 “美坚”号海船时,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钢铁原料奇缺,价格暴涨,工厂为建造上述两船实际亏本达50万两白银。 现在求新船厂如果取不到资本垫付的话,恐怕很快就会被东方汇理收抵,以偿还贷款。再则造船所需钢材目前国内全部都依赖进口,这钢材价格是一月三价,可造船却是长数月甚至几年,如此一来一旦发生和求新船厂一样的事情,江浙十多家银行可担心这几百万的贷款付之东流,到时银行就算是收下了这十几家船厂,又有什么用? 因此在江浙银行界拒绝了上海造船界的巨额联名贷款之后,江浙实业界和船界就把眼睛投向了华北那个以 “支持国内实业发展为已任”的金城银行。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其实在上海船界代表来西北之前,就曾经向金城银行递过贷款申请,当周作民接到上海船界递交的贷款申请时,虽说支持国内实业界发展,是金城银行创办的初衷。但是周作民看到的却是另一个机会,一直以为,在江浙两省以四明、浙江兴业、浙江实业、中华东陆、中华劝工、中国垦业、中国企业等一大批银行江浙本土银行,所组成的江浙银行团严密的控制着江浙两省的金融业。 而这一次上海船界向金城银行贷款,就是金城银行进入江浙金融业的机会。虽说一直以来,西北公司向江浙实业界出售的机器都采用分期付款地方式,而垫资方就是金城银行,虽说目前贷款总额已经非常可观,可是这些贷款大都是分散的,而且是没有任何影响。 但是向整个上海国人船界注资却完全不同,这一次贷款等于间接控制了中国70%的造、修船能力,可以想届时在国内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可是尽管如此,当看到上海船界的贷款总额时,周作民还是连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500万!”当司马听到这个数字之后,终于知道为什么周作民最后会拒绝上海船界的贷款申请了,几乎相当于金城银行资产之半!周作民不拒绝才怪。就是司马都想开口拒绝。虽说金城银行依托为龙烟矿冶筹股的机会,资本在几月内番了数番,再加上司马前后三次注资,以用于满足支持国内实业界贷款,可是现在金城银行的资本不过千万元,存款也不过倍于此而已。 几月来,金城银行已经对国内实业界。发出了相当于自身资本的贷款,虽说这些贷款有西北公司、购机方的双方信用担保。但贷款总额度依然非常庞大,一旦传出风声,很有可能会导致金城银行,面对一次足以使其关门的挤兑风波。现在上海船界申请的贷款,估计这边贷款合同一签字,那边金城银行门口就会发生挤兑风,到时别说支持上海船界了,金城银行到时能不能支撑下去都是两可地问题。 “呵呵!能不能容我考虑一下!诸位是船界代表,那么不如咱们去三号展厅去看一下。相信各位财东是一定会有所发现。”听到这个数字之后,司马犹豫了一下开口说到,虽说之前司马一口答应了他们的贷款要求,可是在知道这个数字之后,司马还是犹豫了。 作为金城银行最大地股东和董事长,金城银行现在是什么样子,西北公司目前的快速发展,很大程度上是得益于和金城银行之间的共存共荣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是因为金城银行从中垫资,才使得国内实业界在购机时,可以花一万元买两万元的设备,如此一来可以想见西北公司发展的同时,金城银行承担了多大的压力。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以至于司马不得不多次向金城银行注资。同时把公司的存款全部转入金城银行,既便如此,金城银行的资金流仍旧不容乐观。当那些船界代表以及张謇等人离开展览中心管理办公室地之后。司马座在椅子上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皱着眉头在那里想着这笔贷款。 “500万!”司马自言自语的说到,别人不知道,司马可是知道如果说金城银行向上海船界提供这笔贷款,那可是真的就会把金城银行的金库给掏空了。到时可真地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可司马还知道这笔钱对中国造船业的意义。这个时代的中国造船业并不算落后,两年后更是向美国出口四艘万吨轮。除了造船钢板之外,包括蒸汽主机之类,都是江南造船厂自行生产。而美国军舰监造官员则报告称: “经美国运输部次第验收,工程既称坚固,配制又极精良,美政府大为满意”,四艘万吨轮均开赴美国交付,试航速度超过美方订货要求,船体坚固适用,美国海军直至二战时仍在美-欧航线上使用。 当那四条万吨轮造成之后,当时《东方杂志》第16卷第2期报道称: “从前中国所需军舰及商船,多在美、英、日三国定造,今则情形一变,向之需求于人者,今能供人之需求,中国产业史上乃开一新纪元。”就是民办的求新等船厂在历史上,也接到欧美船运公司300-6000吨商船的定单,由此可以想此时国内造船技术,实际上已经非常之成熟。 可是令人可惜的是,无论是江南造船厂、还是求新等造船厂,他们不过是抓住了一战的尾巴罢了,受限于企业规模,只过是接到一至两次定单罢了。与其说一战时中国造船业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可是实际上,这个发展更多的却是造船技术上的进展,而不是造船能力地进展。 其原因就是因为中国的造船业没有资本进行扩建,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不能通过银行融资地方式,实现企业地快速扩张,进而实现行业整体的大发展。之所以如此,一来是因为这时的中国金融业,更乐意把贷款发放给谋利丰、见效快的轻工业,而不是充满未知因素的重工业。 而现在中国根本不能生产造船钢材,钢材只能通过从外国进口,这更进一步让国内金融业认为,贷款给造船界地风险过高,所以才会拒绝对其注资。可是司马却知道,如果没有这些贷款,中国造船业恐怕真地只能像历史上那般,抓住一战的尾巴,仅提高了一些造船技术罢了! 在一战时,因为工业品海外运输、欧美商船定单,整个日本发展最为迅速地重工业就是造船业,1914年日本建造79艘轮船,共82。800吨,1918年激增到443艘。共计540,500吨,增加近6倍,使日本造船工业从战前的世界第六位上升为世界第三位。造船业的发展又直接推动了钢铁、电力等工业部门的发展。 战争期间,原有钢铁企业进行了扩建,并在1915-1918年间新建了年产量5000吨以上地32家钢铁公司。1917年日本政府公布了钢铁奖励法,对于民办炼铁厂的新建、扩建,给予免征营业税、所得税和征用土地等特权。钢铁产量大幅度增加。1914-1919年,日本生铁产量由30万吨增为61.3万吨。钢产量由40万吨增为81.3万吨,自给率分别达到48%到73%。电力业也急剧发展起来,从1913年到1919年间,动力用电增加4.3倍。1917年电动机地马力数超过了蒸汽机的马力数。 可以毫不犹豫的说,日本的重工业发展的龙头,正是利用本国需求以及外国定单高速发展起来的造船业,正是造船业的发展带动了这一切。 那么中国呢? “难道真的要动用那笔钱?”坐视中国造船业错过一个如此的大好时机,显然不是司马愿意地,想到上海船界这次贷款,司马皱着眉头想到了公司地下金库内那笔储备金。早在公司初建时,司马就特意建立了一个地下金库,这个金库之中存放着大量的外汇、黄金、白银,之所以建这么一个金库。 实际上是司马为了应对未来的不时之需,以防万一才特意准备的。一直以来通过时空异常点出售后世生产地化工品以及向俄国出售军装,这些生意都是获利十倍以上的暴利产业。而他们所取得利润的大部分都被存放在这处金库之中,甚至于司马还利用后世白银贬值,从后世购买了一大批白银。 最初建立这个金库,除了是想储备贵金属、外汇以应对不时之需之外,还有另一个意义。就是建立公司自身的贵金属储备。而且时下国际白银价格昂贵,没有比在这个时候建立贵金属、外汇储备更全适的时机了。这个金库建了差不多一年时间。 金库内的贵金属、外汇都是只进不出,现在那里面存的放的现金银,绝对是个天文数字,足够满足上海造船界的融资需求。可是一直以来,这个金库都是司马个人的核心机密之一,提供这么一大笔融资,显然只能以公司地名意,那么就等于把这个金库摆到众人面前。 “看来,真的只能如此了,不过恐怕只能以西北公司的名义融资了。”考虑了一会之后,司马轻声说到,毕竟司马并不愿意就此错过这么一个,促进中国造船业发展地大好机会。虽说融资上海造船界,会把一直隐密的金库摆到台面之上,可是这笔融资除了能促进国内造船企业发展,自然的公司的钢铁企业钢材销售,就有了基本的保障,如此一来倒也是双赢。按照目前地施工进度来看,到年底轧钢厂就能完成施工,如果外购钢锭原料地话,估计年前就能制造钢板或型钢,到时完全可以向上海造船界供应其需要的钢材,即可以解决轧钢厂产品地销路,也可以保障造船业的需求。 “呵呵!好像自己把这些想的太简单了,造船钢板在后世国内都需要大量进口,自己这钢厂才办,就想制造这种高强度合金钢板,想的有些远了。”想到轧钢厂生产造船钢板,司马不禁笑着自语到,可以心下却不禁有些担心,如果说自己的钢铁厂不能生产船用高强度钢板,那么到时生产能力大量提高的上海造船界拿什么造船? 这时的中国和日本不同,日本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制造出了船用钢板,而现在日本造船业的发展,正是得益于此,造船业发展正好带动了日本钢铁企业的发展,可是现在中国却只能生产粗钢粗铁,别说是高强度的造船钢板。就是一般钢板生产都几乎是空白。 “要不然,到时从那里直接引进原料。在轧钢厂时生产造船用的中厚板?”想到这,司马脑子里便冒出了这个念头,一直以来,只要公司无法生产、无法进口的物资,司马可都是直接从时空异常点的另一头购进,现在面对着这个问题时,司马还是第一个想到了这个解决办法。 “各位!这台蒸汽机是我们公司第六产品设计室研制地176千瓦5缸单流式船用蒸汽机,这种新式单流式蒸汽机,在结构上与传统的三胀式蒸汽往复机又有很大地不同。它与柴油机一样。各缸的缸径都相同,可组成不同功率的机型,形成系列化;零部件通用程序也较高,制造工艺接近柴油机。 采用由两个凸轮组成的配汽机构控制进排汽。操纵灵活,热效利用率高。体积小,可以腾出较多空间载运客货。经济性高,比一般主机省煤20%。主要技术性能:额定功率1765千瓦(2400马力),额定转速115转/分,缸径625毫米,行程726毫米,缸数5。” 在展览中心的三号展馆内,讲解员向前来参观的上海造船业的代表们介绍着这台蒸汽机。这是公司第六产品设计室的参考资料设计新型蒸汽机。实际说是公司产品设计室研发,实际上更准确的是来说。是公司参照司马拿来地图纸制造,这种新型单流式船用蒸汽机,实际上是58年沪东造船厂的研制的产品。 之所以摆放在这里,仅只是为了合作办厂生产而已。因为这种船用蒸气机对西北公司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所以向这些国内造船界推介这种新型蒸汽机,就成了必然。这也是司马让他们到三号展览厅参观地原因。 “你是说这台船用蒸汽机比普通通主机省煤20%?”听到讲解员这么介绍。朱志尧便开口说到,比一般主机节省二成耗煤。如果是真的话,朱志尧可以肯定,这种船用蒸汽机一定会大受船东们的欢迎。如果说建厂生产这种蒸汽机的话,那么…… “当然,我们公司展品的数据都是经过严格的实测,绝对不会有任何虚假成份。请诸位放心,当然各位如果有意投资生产这种蒸汽机的话,可以进行实际试验以证明数据的真实性。” 听人这么问,讲解员连忙开口解释到,对于公司的数据的真实性,讲解员是有百分之百地信心,同时强调一遍可以进行试验。听到讲解员的介绍之后,朱志尧仔细看了几眼眼前的这台庞大地蒸气机,心下暗暗留意了下来,而随行几个造船业的财东也大都看了几眼这台蒸汽机,显然都对这种省煤的蒸汽机有了兴趣。 “这是配套的锅炉是吧!”虽说惊于西北公司设计的新型蒸气机,可是作为工程师地王平轩还是知道,相比之下,江南造船厂制造地蒸气机并不比其落后。只是这台蒸汽机一旁边的这个庞大地锅炉引起了王平轩的注意,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过热蒸汽锅炉,目前国内还不能制造这种锅炉。 “是的!这是第六设计室为1765千瓦船用蒸汽机动力装置设计了蒸发量为8.5吨时、工作压力为1.75兆帕的人字形不对称式水管锅炉,其蒸汽温度为320(过热),并设有过热器和空气预热器。锅炉通风采用密封低压平衡通风系统,同时改善了炉舱的通风条件。”讲解员微笑的向王平轩解释到,作为动力展览厅的讲解员,自从这里建成以来,这里的大多数设备的性能,早都已经背了下来,眼下有人问,讲解员几乎都不需要回忆就直接开口说到。 “咦!这是?”走到庞大的锅炉旁想仔细看一下,这台国内制造的第一台过热型蒸汽锅炉的王子轩,看到锅炉上钢板时,王子轩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难以自抑开口道。 “有什么意外的发现,王工,”听到王子轩的惊呼声,朱志尧便走过去开口问到,有什么发现值得这位江南造船厂的第一位华人工程师这般惊奇。作为一行之中唯一地一个技术人员的王子轩。在这时地这种表现当然会吸引像朱志尧这样的船业东主们,毕竟在参观这些工业品时。只有王子轩能给出大家一些专业上的意见。 “嗯?王工,这是在摸什么?”见王子轩在锅炉一旁用手似乎是在是仔细的摸着什么,而且是面带惊喜之色,显然有了什么重大的发现,要不然这位一直非常稳重的王子轩,怎么会这般失态!焊缝!之所以会让王子轩如此失态,就是因为王子轩刚才一细打量才注意到,整个锅炉上竟然没有根铆钉,就是连成钢板接缝上。 也找不到铆钉的痕迹。走近锅炉一细打量,才注意到钢板的拉缝处凸起形成波浪式的金属熔缝,王子轩激动地几乎大叫出来,没错。是焊缝!是金属焊缝!激动的难以自抑的王子轩这会那会去理会朱志尧的发问,只是扶了扶眼镜,用手指触摸着焊缝,沿着爆缝地方向走过去,走了一圈下来,王子轩那里还能冷静下来。不顾得他人有些错诧的脸色,王子轩又跑到蒸汽发动机旁边,仔细检查起蒸汽机上面的钢板接缝,果然和他的猜测一样。 “全部都是焊接的!一根铆钉也没用!这是你们制造的?你们是的那里焊接的?你们的焊接设备在什么地方!”确定了这蒸汽机以及锅炉钢,在制造时是使用的焊接工艺之后。王子轩有些激动地问到讲解员。最近几个月以来,江南造船厂承接了多条外国定单商船,如何加快其制造进度成了整个江南造船厂的一件大事。 而现在看到些锅炉上的金属焊缝,一下子让王子轩有了毛塞顿开地感觉。在造船中,船板以及船结构拼接,都是采用钻孔铆接地方式,建造一条商船其中大部分时间。都被耗费在钢料的现场钻孔。铆钉的安装上。而相比于铆接而言,采用焊接显然可以节省很多工时。如果能在造船时引入电焊的话,那么造船进度自然可以得到很大地提高。过去之所以没想到电焊,原因无非是电焊技术并不成熟,可是现在看到这些锅炉、蒸汽机上地焊缝,王子轩就知道西北公司手中肯定和合适的设备,并且已经掌握了焊接技术。 熟知蒸汽机、锅炉结构地王子轩,可是知道这上面用的钢板虽不及船板厚,但是也属中厚板材,对焊接的强度需求,只会比船外壳焊接要高。既然如此,那么使用焊接技术造船,显然就成为了可能,对于造船界而言,这无疑不亚于是一场造船技术的革命,造船时间至少会缩短三分之一以上。正因如此,此时的王子轩才会如此的激动,这时包括一同参观三号展览厅的上海造船界的代表们,此时也无法理解王子轩为什么会如此激动。 这时的王子轩并不知道自己发现了什么,焊接技术是现代工业的基础工程技术之一,但是直到在20世纪20年代开始焊接技术被引进造船业。在后世时焊接技术是现代船舶建造工程的关键工艺技术。在船体建造中,焊接工时约占船体建造总工时的30%-40%,焊接成本约占船体建造总成本的30%,船舶焊接质量是评价造船质量的重要指标,焊接生产效率是影响造船产量与生产成本的主要因素。 王子轩并不知道,其实早在工厂才刚刚开始建设厂房时,西北公司就已经在厂房的钢料拼接之类的施工中,广泛使用了电焊工艺。当时的司马并不知道,在这个电焊工艺仍然处于革新发明的时代,使用电焊是多么超前,但是作为一个后世的人,司马只知道一个,就是钢料拼接用的肯定是电焊,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弄来电焊机的原因。 俗话说的好活儿精全靠汗水撑,当时一上来用电焊时,也只有司马在买电焊机时接受了半小时的培训,其本上不过是知道电焊机怎么用,焊接时需要注意些什么。虽说当时那些农民没有一个知道电焊是什么,可是活做作多了,手艺自然也跟着上去了。等到厂房建成时,司马已经拥有一支数量可观、技术基本上和后世电焊队伍相近电焊队伍。 后来公司的多个分公司、分厂都建有焊接车间,以满足工厂生产需求,同时司马还购进了大量的电焊技术资料,用以提高公司焊接技术。通过技术人员对这些技术资料的学习,再传授给公司的焊工,改变了过去仅仅只依靠经验积累来提高焊接技术地方式,同时使得公司的焊接技术得到了提高。 一年多以来,西北公司除了拥有一支数量可观、技术精湛的焊工队伍,还拥有一批焊接技术人员,而这些焊接技术人员正是公司焊接技术的一个保证。只不过包括司马,还有那些焊接技术人员在内,都不知道公司现在拥有着全世界最先进的焊接技术,当然这一切都不为人们所知,甚至于连自己拥有的电焊机厂、焊条厂是世界上技术最齐备的工厂也不自知。 而当王子轩看到锅炉和蒸汽机上面的焊缝时,曾经关注过焊接技术的王子轩,当然知道这些锅炉、蒸汽机上应用的焊接技艺,已不是能用先进来形容,而更多的是惊于西北公司已经将其投入实用。 这时在王子轩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引进西北公司的焊接设备和焊接艺术,然后立即回船厂做焊接试验,以试验焊接技术在造船上的应用可能。当然在此之前,王子轩必须有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去参观西北公司的焊接车间,见识一下焊接过程,还有西北公司的焊接设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入学日 在距离工业区十来公里远的东洋河畔,数月前数千名施工的工人和大量的建筑设备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几乎是在同一天,几十座教学楼、宿舍楼同时开工建设,只用了几个月,原本漂亮的东洋河畔的一侧,便出现了一片建筑群,这里就是西北中学。 当王天赐、叶兴等人第一次来到来到西北中学时,每一个人都用惊奇的眼光注视着这个庞大的学校里的一切,从来没有人想到,原本一个中学竟然可以办的如此之大,当然就是司马自己也没有想到。一座拥有两万多名学生,一千多名教师的学校,如果放在后世,后世的人们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后世光一个大学城都有十来万名大学生,可是在这个全国不过只八万不到中学生的时代,这座初办的中学,竟然可以拥有两万名学生,不能让人人称奇。 不过因为这些学生都是来自各地的原因,所以在学校里的四十多个登记处,并没有拥挤的现象,从武汉来的上千名湖北的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在各个登记处,自行登记起了自己的资料。 “来领你们的登记表,按表格要求填写,注意不要填错了!”在登记处叶兴领到厚厚一叠登记表之后,一边分发着,一边大声的喊到,按照学校的规定,他们这些老师,毕竟在负责到同他们一进来的学生分班之后,才算完成任务,之前必须要帮助学生做好一切准备。 “王天赐,湖北省武昌人,年龄13,父亡……”从那个年青的叶老师手里接过登记表之后。王天赐便拿出父亲留给自己的钢笔认真的填写着,每一次握着这支钢笔时,王天赐总是能感觉到父亲的笑意,正因如此这支普通地钢笔,可以说是王天赐最珍贵的物件了。 “助学扶助金?定向生?”看到简单的表格上最后的一栏里的选择,王天赐有些犹豫了,在路上王天赐就听老师们解释过,接受助学扶助金的学生,毕业后来去自由,可以自己选择所从事的工作。但是需要在工作后归还上学期间,由西北教育基金会垫付的学费、生活费。而如果接受定向生,那么一切就简单了,他们的学费、生活费都由西北教育基金会支付,但是毕业后需要为西北公司服务。如果只是王天赐自己,王天赐会毫不犹豫的在定向生一栏上打上对号,可是一想到远在武昌地母亲,王天赐有些犹豫了。 “大山哥!你选的是什么?”就在这时王天赐听到旁边自己的伙伴开口问到马山,王天赐连忙坚起耳朵听到,因为一直以来。自己这一群十几个人的头就是马山。 “我选的是定向生,反正在那工作都是一样,省得以后还不起学费,丢人掉份的咱们可不干。”听到别人这么问,马山便开口说到。 马山之所以选择定向生,主要还是因为担心以后还不起学费、生活费,这样还不如选择定向生的轻松。家里兄弟姐妹六个的马山根本不需要考虑家人的事情,就像这次出来上学一样,马山只不过是和家里说了一下而已,对于马山而言,能有学上,远比其它的更重要,再说为西北公司工作好像也不错,至于其它。等以后再说吧! “谁知道以后我工作了,就还不起这学费了!”听着马山说地话,再想到马山家里的情况。再想到母亲就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儿子,王天赐便咬咬牙在 “助学扶助金”打了一个对号,当王天赐把表格交出去之后,看着那个年青的叶老师拿着表格交上去的时候,王天赐不禁松了一口气。想到交表格时。叶老师看自己的眼神。王天赐不知道自己地这个选择是对是错,但是王天赐知道。在武昌的家里头,只有母亲自己一个人。 “拿着这个号码牌,到那边排队。”接过老师递来的硬纸制成的号牌,王天赐便顺着老师指地方向走了过去,在那里可以看到一个长长队伍,周围有几个穿着墨绿色军装的军人模样的人,在队伍旁边维持着秩序。 “05018753,服装号,鞋码37,下一个。”排队等了半天后的王天赐,把牌子递给眼前的这个穿着很精神的军人之后,这个军人示间王天赐在台子上立正站好,把脚对准台上标线,然后量了一下王天赐地身高,之后大声的喊到。 “拿好,衣裳是号,鞋是37号!记住了没洗澡之前校服不准拆封,不合适再过来调换。” 没等到王天赐反应过来,一个穿着同样打扮的军人,一把把两个用油纸包着地东西塞到了王天赐的手里。王天赐有些迷惑的看着怀抱着被油纸包装的东西,再看看放在上面的两双黑布胶低鞋,如果没猜错地话,王天赐知道自己现在抱着地应该是学校发生的校服,学校发校服,不要钱?这个发现让王天赐感觉很是惊奇。 发到王天赐手中地,是司马特意为学校里的学生准备的校服,黑色的学生装,加上黑色的解放鞋,在油纸包里还有一套内衣。一个学生两包,正好可以换洗,当然必不可少的还有一个黑色的硬檐军帽。 之所以用这种民国特色很浓,和中山装有些相似的学生装,实际上除了考虑到时代的特点外,司马更看重的是穿着这种学生装的学生们,看起来很接近军队,同时统一的制服,也能让这些学生对学校有一种归属感。不过司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就是这些学生们穿着这种校服,要远比后世学校清一色的运动服做校服漂亮、帅气。这恐怕也是司马采用这种校服的一个主要原因,毕竟制服还要考虑到美观。 “哗……哗……哗……”二十多米长的淋浴间内的淋浴喷头喷出地热水下,站满了上百名在这洗澡的学生,王天赐就在其中,对于从进入学校所看到的一切,王天赐都感觉很是新奇,包括这种大型的洗澡间。进校之前先洗澡是学校的规定,而这个规定是西北公司初建时,出于卫生的考虑在招聘民工时,这些民工来到之后,首先就是先洗个澡,同时对他们带来的个人物品进行消毒杀虫,而这个规定现在也被延用到了学校之中。 虽说这些学生们不习惯这种方式,可是却不得不接受学校的这种规定,第一次看到这种可以容纳数百人的大型的淋浴间地时候,司马还以为是记录片中纳粹集中营的毒气室,毕竟两者很是相近,只不过在这里这只是淋浴间而不是毒气室。而就是这种像毒气室的大型淋浴间,在西北公司内非常普遍,归其原因。还是因为在公司初建的时候,看到工人一个多月不洗一次澡之后,司马当时就决定建了一个简易的淋浴间,后来公司上轨道之后,西北公司内已经建成了多个大型浴室。现在建立这个学校,建立这种大型的淋浴室自然也就成了必然。 穿好衣服之后的王天赐看着镜中的自己,很难相信,镜中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王天赐在记忆里,好像自己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精神过。 “呵呵!”因为头发上还没干的原因,王天赐便小心翼翼地把帽子戴在了头比划了一下,看着镜中的那个精神十足的少年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王天赐不禁开口傻笑到,这时王天赐才注意到。身旁的那些或熟悉或陌生地同学们,好像都在做着同样的动作,也在发出同样的傻笑声。一时之间整个更衣室内都传出了一阵阵的憨笑声。 “嘟……”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哨声打断了这一切,原本憨笑着的少年们,有些错诧的看着更衣室门口的那个吹哨的军人。 “注意了!所有学员自己在路边的墙报上,根据你地号牌查找所属学队以及班级号,然后到对面操场集合。时间十五分钟。” 吹哨的士官看着那些有些呆滞的学员们。放亮着嗓门儿喊到,对于被分配到学校出任训练教官地民团士兵而言。眼前的这些少年们,并不讨他们喜欢。因为没有他们,这些民团士兵也不至于被发配到这里当保姆,正因为这个原因,这些民团官兵对这些中学生们总是板着脸,粗声粗气,给人一种非常刻板威严的感觉。 “轰!”虽说不知道这个吹哨的军人为什么限制时间,可是从他的地表情看来,王天赐这些学员们都可以猜测出,如果说十五分钟内,自己没找到班级排好队,恐怕真地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于是见到那个吹哨的军人一走开,更衣室地少年们,连忙快速朝更衣室外跑去,去路边的墙报上查找自己的所属的班级。 “十九大队三中队二小队三班。” “十六大队一中队……”当学员们如愿在路边的墙报上贴的纸上找到了自己所属班级时,大多数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种怪异的脸色,甚至有一些学生满面的木然。 “马山哥,我们一个胡同出来的十多人,被分到了三个大队里头,只人两个人在一个班,看来我们要被分开了。”想到自己被分到十三大队,虽然不知道这个十三大队到底是什么,可是从这繁杂的队名中,王天赐还可能感觉到,自己这些人被彻底的分散了。 将这些学生全部用编号打散,是司马在最初决定从口内各省招生后,做出的一个决定,原因就是为了防止在自己的中学内部,因为家乡的原因,形成各个地方特色较浓小团体,经过打散。每个班的学生至少会来自几个省,这种至少可以避免有老乡抱团势力存在,进而影响到教学。 “好了,天赐,麻仔,虽说咱们被分开了,可是在一个学校里,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还很多,这学校也比咱们想象地好多了。赶紧去排队去吧,省得到时排队晚了。被人骂!” 虽说和从小一起玩的伙伴们分开让马山心里很不舒服,可是在一同来的这些人里数马山年龄最大,这时候马山不得不这么安慰到他们。 “你好!我叫李义,以后咱们就是一个宿舍的兄弟了,来行李我提着就行了,走咱们宿舍。”在十三大队的分区中,李义核对了一下王天赐手里的号牌之后,拿过王天赐的行李,微笑着开口说到,作为一个提前一周来到的 “老生”。像这种接待新生的工作,自然就是他们负责,毕竟不能老靠着民团帮忙。 “啊!谢谢!谢谢!李大哥。”没等到王天赐回过神来,王天赐就看到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上一两岁的李义已经提起了自己地行李走了。于是王天赐连忙跟过去说到。 “阿义,你是什么地方人,我是武昌的。”在朝宿舍走的路上,王天赐和眼前这个说话腔调明显是北方的人李义一边走一边随意的聊着。 “我是山东临沂的,咱们宿舍算上你,27个兄弟,这都是天南海北的,他们在做军操,我是宿舍长,所以今天能托你的福能偷个懒。这半天的军操作下来,可也够累的。” 听王天赐这么问自己,李义便开口说到。占了一个比大家来地都早的前提,所以李义就成了宿舍长,不过这宿舍长却需要承担一些责任,像一个宿舍里的同学都是李义从操场接回的宿舍,所以大家也心安理得的认定李义这个宿舍长了。 “看到没有。这座宿舍楼就是我们十三号楼。十三大队地所有学员都住在这里,咱们的宿舍就在三楼的315号宿舍。在这外头,咱们是十三大队的人,等进去以后,咱们就是315宿舍的人,记住这一点。”在快走到宿舍楼前的时候,李义示意王天赐看着眼前这座四层的红砖宿舍楼,同时开口交待到。 之所以李义会如此郑重其事的说到,实际上就是因为,这些学员在正式上课之前,他们的军操课以及管理都是由民团派来的训练官兵负责,而这些民团地官兵则是直接把在民团中多比多练的那一套直接拿了过来。 正是因为这种从大队到中队再到小队、分班的练习、比赛,使得才不过几天,就在这些年岁不大少年心中,那股好胜心给激发了出来,同时在教官们有意地引导下,使得这些少年们心中形成了维持团体荣誉的意识。正是基于各个大队以及各分队宿舍之间的对抗,才使得李义会在这时提醒到王天赐这个新人,要认识到自己是第十三大队的队员,同时自已还是315宿舍的一员。 “嗯!”听着李义地话,王天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到,来宿舍的一路上,王天赐听到这个李义告诉了自己太多关于荣誉这个词,对于这个词,王天赐地暂时还没有什么理解。 “天赐,记住你的床号,从今以后,这个床铺就是以后几年,你自己休息、学习的地方。” 李义把手里的箱子放在地上,指着一个床铺对王天赐说到,作为宿舍长自然承担了替后到的学员引路、指导的事情。 “谢谢你,李大哥!”王天赐一边开口道着谢,一边看着眼前的这间房间,三层的钢架床铺,看到床上已经铺好了被子,王天赐才知道难怪当时那些军人让自己把带来的被子寄存起来,原来学校里早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床铺在第三层,看来以后上下床倒是个麻烦事。 “这个床头的台板,放下来就是一个写字台,平进写作业、温课都是在这,床头的这个书架是用来堆放学习用书和用具。”李义熟练的向王天赐演示着床头的写字台的收放,这种用卡栓固定在床头的写字台,平时都是坚立在两个床铺之间。用地时候松开卡栓,就成了一个写字台,这样坐在床上写作业、温习功课倒也方便。 一开始按照司马的计划,每间宿舍里都有自己的写字桌,可是因为招生扩大了数倍,所以整个宿舍里被塞进了数倍于原计划的学生,改成大通铺的宿舍,如果想让学生们有写字台,也只能用这种坚在每个人床头的可收放式的写字板。除此之外还在墙壁上钉了几个书格,以供学生存放书籍。在司马看来,整个学生宿舍就像是军舰一般,对空间的利用已经达到了极至,可既使如此,这些学生也不过是拥有一个宽度仅为70来厘米宽的床铺罢了。 “这是学校制定的内务条例,你仔细看一下,上面规定地都必须要遵守条例,你现是315宿舍的15号,我们大家是一个群体,一人犯错。集体受罚,这是学校的规定。”李义郑重其事的对王天赐交待到,这些天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宿舍因为一人犯错,而使得整个宿舍所有人都会跟着受到惩罚。这种集体连坐制,是司马特意制定的校规。 不仅仅是在宿舍之中,就是在班级、小队、中队、甚至于大队,也是如此实行连坐制。其目的就是为了培养这些学生的集体意识,毕竟那个关于中国人的龙和虫的故事,司马不愿意让他在自己的学校中接着上演。通过这种连坐制度,可以让他们时刻记住自己是集体中地一员,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整个集体;反之,集体中的成员也会注意到其他人的行为,有利于培养学员之间互相帮助,互相支持的合作精神。 司马之所以建这所学校。除了想为未来的打下基础之外,更多地时候司马是想通过严格的教育,改变一些中国人的固有习惯。司马希望未来这所学校走出去的学生是一群有责任、守纪律、讲荣誉的学生。 而让司马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办学的思想和宋培云的办学的思想竟然有着惊人地相似,只不过在宋培云看来,司马所想不过是自己所推崇的军国民教育的一个分支罢了。当司马把学校地创办事宜交给宋培云办理之后,宋培云就开始把未来的西北学校变成了自己推广军国民教育的一个示范区。也正因为如此,宋培云才会到处联络故旧知已好友,邀请他们来西北共建中国的军国民教育的范本学校。 军国民教育产生于19世纪后期地德国。最初是一种体育思想,主张把军事训练运用到学校地体育教学中,把学生直接练成士兵,军国民教育的起源就是全民皆兵地理念。在民族危机严重的近代中国,很多有识之士认识到提高国民身体素质、尚武崇军的重要性,起而提倡军国民教育。 社会达尔文主义传入后, “生存竞争”、 “优胜劣汰”等观念激起了国民的民族危机感,为军国民教育提供了理论基础。1904年后,由于政府的倡导报刊的宣传也较以前广泛,社会各界反响较大,相继成立了一系列社团,这一思想趋于成熟,到共和时期军国民教育便已深入人心。 而当西北综合学校更名成西北中学之后,出任校长的宋培云以及深受军国民教育思想影响的知交好友们一起起早了西北中学办学章 程。 “……以人格教育、军国民教育、实用教育为实现救国强种唯一之教旨……至军国民教育尤非仅橥主义,虚悬理想,即足以策进行而收实效……一遵照教育部令,宜实施军国民教育也……一应世界潮流,宜采用军国民主义也……一感受国家刺激,宜提倡尚武精神也……一注重教育,铸成青年中国,为异日实行征兵之准备也……” 在看过宋培云的这个西北中小学的办学章 程之后,司马足足呆滞了十数分钟,毕竟这些已经远远超过了司马一直以来对教育的认识。看着章 程之中堪称极端的普遍的暴烈的文字,司马在沉思半个多小时后,还是给予了批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点。 也许放在后世,提倡军国民教育,就等同于提倡法西斯,可是在这个时代呢?军国民教育却恰恰符合了这个时代的需要。 在这个全民积弱的时代,通过军国民教育达到对学生和全体民众进行尚武精神的培养和军事技能的训练,最终使其具备军人的品德和体质,以达到强民强国、抵御外侮的目的,而这正是司马的目的之一。 “天赐,这是学校发的免邮费的信封和信纸,你收好,一个月一人五封免邮信,省着点用。”李义手拿几个白色的信封递给王天赐说到,这种免邮信封是学校制定的一个学员福利,主要就是考虑到这些少年距离家长这么远,每个月写上几封信报个平安也是人之常情,而西北公司在邮政司那里享有优惠待遇,所需的邮资不及平信的十一,正因为如此,司马才决定由学校承担邮费,不过限定每人每月五封信。 “哦对了!如果你想给家里寄信,不妨等到下午拍完照后,夹着张照片回去,这样能省一封信,不像我报平安用了一封,第二天拿到照片以后,又浪费了一封信。”见王天赐拿着信封收好后,就随有取出了一个信封,李义知道每个初来学校的学生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信给家里报平安,于是连忙开口提醒到。 “哦!谢谢李大哥,我先给家里写封信!”踩着床架上的三角蹬王天赐两三下就上到了三层铺上的自己的床铺,然后盘腿坐在床上,放下写字台之后,拿着那支视为至宝的钢笔在上面印有 “西北中学”字样的信纸上,给母亲写下了入学之后的第一封信,报个平安,顺便和母亲分享入学第一天的新奇。 第一百五十四章 贸易 京城南苑陆军部靶场。陆军部军械司司长陈百成看着眼前一字摆开的二十四门新型75速射野战炮,心下可是异常之高兴,随着欧战日酣,目前北方军购械异常之困难,甚至于不少部队因为枪械较偏,国内兵工厂末生产此类弹药,以至于现在几乎是拿着空枪在那摆样子。 在过去的半年之中,除了陆军部的段总长督促自己,就连现在的国务总理也是多次发函,要求自己想办法提高国内现有兵工厂产量,同时尽可能多的进口械弹,以满足北方军需求。但是这些事又何尝容易?国内的多家兵工厂的产量摆在那里,机械摆在那,根本没办法提高,若想满足北方军的需求,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外构军械。 在欧战之前,各国洋行均涉及武器贸易,可是现在就是连他们自需尚不能满足,又怎么可能向中国出口械弹,甚至于就是连日本,都因为有沙俄那个大户需要供应,对华输入军械的数量也锐减到极点,前些时候更是直接拒绝和自己签合同,原因是没械。 就在陈百成为了上至总理,下至总长的多级斥责下,而倍感无奈之时,一家美国在华的华兴洋行主动的找到了陈百成,帮助陈百强彻底解决了这个麻烦。 “张经理,真有你的,虽说这走私武器,实属违法,可是这是助国之所需嘛!你放心。这第一批款子已经全部打到你们户头上了,不知道那批步机枪什么时候能够到货?”看过试炮数据表之后,陈百成面带喜色的对华兴洋行地张健说到,这批野战炮的详细数据,早在半月之前,陈百成就已经上报总长,当时总长看过数据之后。唯一的要求就是尽可能买下这批性能精良的美国最新型野战炮。 “陈司长客气了,陈司长对鄙行一直都是照料有加,这不过是报陈司长往日厚爱罢了,估计到月底左右,下一批武器弹药就会从美国运来。不知道部里对那种步枪机枪怎么看?” 虽然陈百成这么客气,可张健知道自己可不能在这时得意忘形,要知道自己以后有大半生意可都指着这位陈司长。 虽说张健不知道公司从那里弄到的这些性能精良的野战炮,可是在接到公司的以美国武器地名义销售武器之后。张健很快就和眼前的这位陈司长搭上了线。一个要卖武器。一个要买武器,更何况陈百成当时可都被部里逼的想辞职,一见到张健要卖武器,那里还会在意其它,走私武器又怎么样,这美国若是准许对华出口自己早都去了,有得用就不错了。 虽说如此,可是陈百成自己还是不敢作这个主。在上报总长得到其默许的之后,陈百成就匆忙打了第一笔定金给华兴洋行,定购张健在资料中提到的美国最新型75毫米野战速射炮二十四门,每门配炮弹五百发。 其实这种野战速射炮。就是史道姆在结合M1897法国炮的液压空气式反后座装置之后,设计的75毫米野战炮,其性能远比M1897法国炮要精良许多,生产出第一批之后,除了装备民团数门之外。其它全部卖给了北方政府。现在出现在南苑靶场的这二十四门野炮。就是西北公司生地第一批野炮中地大部。 司马之所以决定向北方政府卖武器,除了以此谋利之外,更重要的是想与日本争夺在华武器市场,以避免历史上,一战结束前后,日本利用中国市场,一定程度上保持了因一战发展起来的,本国军事工业的生产规模。而且在后世曾有学者考证,1917年到1937年间,日本每向中国出口一支步枪,就等于中国人出钱为侵华日军制造了一支步枪,如果以此来看,后世界侵华日军根本就是中国出钱帮其武装。 深知这一切的司马当然不会再坐视此事的发生,让日本人在中国人身上谋取血腥红利,并以此促进日本军事工业发展。而且还有一个潜在的原因,就是北方政府和各地军阀大量向外国购买各式军械,除了导致国内军械口径繁杂、助长他国军事工业之外。大规模的购械,使帝国主义操纵中国地政治,社会财富进一步流失国外,加剧了近代中国的贫困化。 综合了这些原因,才使得司马不惜担着风险,让张健以美国洋行的名义,向北方政府出售武器,当然所有的武器都是 “美国”生产地新式武器,当然除此之外司马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目的,就是期望皖系能摆脱对日本的依赖。之所以如此,其目的就是为了掩饰武器来源,以防引火烧身。当然司马根本不需要担心北方政府军械司,会就这些新式 “武器”向美国武器商求证。 对于北方政府陆军部而言,这些武器是那个国家制造地并不重要,重要地是这些武器可以补充北方军装备不足的困境,同时这些武器又足够新锐、先进。而这二十四门新型野炮,对于北方军而言,绝对是最新锐、先进地野战火炮,无论是射程或是射速,都远优于欧战前,北方军购进德国克虏伯的旧式火炮,也优于北方军之前购的日式火炮。 “张健老弟,贵行上次提供的美国新式258步枪,经过部里的试验结果很是让人满意,只不过张健老弟应该知道,目前部里经费比较紧张,所以部里希望以后从贵行购买武器,能够按照贵行之前提出的易货贸易。” 之前还信誓旦旦的拍着胸口向张健保证,货款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地陈百成。这会一边注意观察着张健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的开口说到。 在陈百成看来,上次最初接触时,眼前这位华兴洋行的张健之所以会提出用易货地方式充抵货款,很有可能是为了打开市场,目前陆军部军械采购的大门已经被期敲开,他还可能会答应用易货地方式进行货款结算吗? 陈百成所说地的258步枪。就是西北公司按照K98图纸生产的65口径步枪,之前张健与陈百成第一次接触时,就带去了枪械实物。因为司马在后世买到的毛瑟K98地图纸,系二战末期经过多次设计更改,步枪本身作了许多改变来简化生产工艺、降低生产难度,例如钢制枪托低板由机加改为铸造,弧形标尺内侧的刻度被取消,滑动式照门后侧的形状由斜角改为直角。扳机护圈、弹仓壳体、托弹板、弹仓低板、枪管护箍等等都改用冲压钢件。枪机上的泄气孔由长形改为圆形。枪托中原本有一个横贯枪托地金属套管。在分解发射机构时用来容纳击针地,后来被改为直接在枪托低板侧面开孔。 因此当陈百成得到258步枪之后,看着点焊式样的前护箍,罩杯式冲压而成的枪托低板时,以至于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美国步枪,不过幸好经过试验之后,陈百成总算相信,这种 “新式258步枪”绝对是一支制做精良的武器。按照军械司的技术人员对这种.258步枪进行全面试验。 虽然从表面上看这种步枪虽说制造简陋,可是却根本不妨碍它的使用性能,通过靶场试验,精度以及可操作性明显优于一起参加试验的98式步枪、元年式步枪、三八式步枪等数种步枪。相比于这些同型步枪,258步枪虽说枪身最短,但是操作亦是最灵活,因为使用了刀身长度达55厘米的长刺刀,使得其在拼刺时亦不比其它几种长步枪差。更何况与这些枪相比258步枪还有另一明显地优点,售价低。每支不过三十三元而已。 “当然可以,我们洋行非常乐意接受用易货来充抵货款,无论是农产品或是矿产品,我们洋行都可以接受,价格是以参照市价为准。”听到陈百成说到用易货地方式进行结算,张健便开口说到,和北方政府以及地方军政府使用易货结算军械,是司马制定的出售军械的最基本贸易方式。虽说张健并不理解为什么司马会选择易货贸易进行结算,但是既然司马有了这样的交待,所以张健并没有理由拒绝。 其实之所以选择易货贸易,实际上是司马出于公司的发展考虑,虽说公司对于现金银的需求永远也不可能得到满足,可是现阶段西北工业区更需要的却是各种资源。对于现在和未来地西北工业区而言,铁、煤尚可依靠工业区附近地铁矿、煤矿提供,可是建一个拥有完整的工业体系,所需要并不仅仅只有煤铁就行,还需要大量地其它金属或非金属矿产,尤其是各种稀有金属。 历来中国就是一个资源大国,历史上1913-1937年间,中国的钨产量占世界总产量的37%,居世界第一。1908-1938年间,中国的锑产量占世界总产量的61.73%,也占世界首位,其它大量的稀有金属矿产产量也都居于世界前列。但中国自身的工业非常落后,军工生产能力十分有限,对稀有矿产品的需求很少。因此,稀有矿产品主要用于出口。 但是现在不同的是,西北工业区以后对稀有矿产的需求量会越来越大。不仅如此,用司马曾经说的那样,现在的西北公司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少各种各样的资源,所以如何获得对工业区发展至关重要的各类资源,就成了关系西北公司未来的一个问题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工业品换资源,而这时的中国各省的资源大都掌握在中央政府以及南方督军的手中,而他们对公司制造地工业品却没有太大的需求。仅靠着普通的工业品显然不可能换到足够的资源。所以公司生产的武器就成了司马手中的一个筹码,用公司生产的武器,换取他人手中掌握地各类资源。 除了可以解决公司发展对资源的需求,同时还可以扩展公司自身的军事工业,更多重要的一点是,那些地方军阀如果想换取更多的军械,他们只能通过加大对实业的投资。才可能获得足够的资源,如此等于间接促进了内地实业的发展。 见到张健愿意用易货进行结算,陈百成那里还会再说什么,接下来事情就好办地多了,两人很快就在靶场内直接用口头敲定了一个简单地购械合约,以及易货结算方式。在这种各取所需的大前提下,双方的合作总是非常愉快的,至少从目前看来。就是如此。 在公司动力厂的焊接车间之中。电焊焊接时产生的耀眼的光线照亮了整个车间,焊接时产生的漂亮地焊接火花犹如烟花一般向下落去,就犹如银河落星一般。 “小王,还是你们文化人进步快,就你这手艺,阁在这车间里也排得不错了!就是焊缝积的碳太多了。” 老赵头仔细检查了一下刚冷却下的焊缝,用小锤子敲了一下,敲去一层厚厚的积碳。露出了全新地焊缝,虽说焊缝不甚规则,但是相比一些新手而言,已经非常不错了。 “呵呵!赵师傅。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您老尽管说,这电焊看着上手简单,可是想焊好可真的不太容易,我这都学了两天了。可心里头还是没什么底。总怕焊不实,多焊一会积碳就多了。”听到身后的赵师傅这么说。穿着一身蓝色的工作服、手上戴着石棉手套,面戴防护面罩,蹲在脚手架上正专心焊接着钢板接缝地工人,起身摘下面罩,活动着有些酸痛地腰说到。 如果有熟人看到站在脚手架上的工人地话,一定会大惊失色,这个工人就是江南造船厂的第一个华人工程师王子轩,现在怎么是这身打扮。其实王子轩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在参观过西北公司的几个焊接车间之后,看到焊工拿着焊枪,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把厚达二十毫米厚的两块一米多长的钢板焊接在一起。于是就在心里打定主意,在这里学习一下焊接技术,以便回去之后将焊接技术引入到造船之中。 为了尽可能了解电焊,王子轩才放弃和其它代表一起参观西北公司的机会,而是钻进了西北公司动力厂的焊接车间里头,向焊接车间里的大师傅们讨教着焊接技术。而这两天的亲自上手焊接了上百米的焊缝之后,才使得王子轩进一步坚信,这电焊完全可以用在造船上,而且是远比传统的铆接更适合造船,同时还可以大量节约造船耗时,降低造船成本。 “呵呵!小王,你现在练上两天,你是个识字的人,回头和陈主任说一声,把那些电焊的书抄一份回去,别老这么拼命,差不多是时候吃饭了!”对于眼前的这个年青人,老赵头可是好感十足,如果不是因为时间的关系,老赵头恨不得把一切所会的都教给他,只不过明知道眼前的这个年青人是不可能在这里多呆,于是便开口说到,同时提醒到他该去吃饭了! “呵呵!那些书我早都拿回饭店了,你们公司另外给了我一些焊接的资料,呵呵!不知不觉的天都快黑了,我这就去吃饭。老赵,这两天我就要走了,下次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这两天可多亏了你的关照,走咱们爷两到西北饭店坐坐去,今天无论如何老赵你得喝上两杯,也算我道个谢不是!” 听老赵这么说,王子轩便开口说到,这两天这老赵可是手把手的教自己电焊,绝对是一点私都没藏,只可惜时间太快。要不然可还真得在他身上再学些东西。就就要走了,临走之前请他吃一顿饭也属应该。 “真没想到,这个西北工业区的饭可真够贵地!就是搁在京城,一块钱也够四人吃上一桌酒席了!可没想到咱们十几个人,一顿饭没点什么菜,竟然要两块多,幸好那土豆泥才几个铜子一份。要不然再这么下去。恐怕还没拉到财东投资,咱们到吃不起饭了!” 去结了饭账回来的厉汝燕,看着秦国镛等人吱吱说到,对于西北工业区现在的物价,在这里呆了两天,大家可是都有体会。 “汝燕,这也不怪,你没听这里的人说嘛。十个月的时间。这里的人从一万增加到现在的将近二十万,这物价不高才稀奇!不过这西北公司也算地道,这招待所地地下室十六人的房间,一晚上才一块六,如此一来,倒也省下了不少开支。” 说到物价,这几天常出去的秦国镛也知道这物价之所以涨的这么高的原因,实际上就是因为人口的突然激增。 一年多以来,从最早期的西北公司到现在的西北工业区。整个工业区内地人口已经比最初增加了数十倍,尤其是最近自从公司和口内实业界合作办厂以来,工业区内地人口,更是成跳跃式发展。现在已经达到近十万人之多,再加上这些职工的家属,到年底工业区内的人口就会超过三十万人! 虽现在整个工业区不过只有二十万人口,可是这些人都是在一年内移居到工业区,尤其是在西北公司和口内实业界签下协议。合办企业之后。工业区的内的职工数量在极短的时间增加了三万多人。使得工业区内的工人数量增加了三分之一以上。随着工业区内人口不正常的增加,市场规则起了作用。工业区和孔家庄地各种物价飞速上涨,孔家庄的粮价比几十里外的张家口要贵出半成,而青菜以及肉食品更比张家口贵出数成。 在过去孔家庄以及附近的几十个村庄大都是以种粮为生,而现在围绕着整个工业区十多公里内地老百姓为了谋利,开始大量种菜、养殖家畜,以供应工业区内职工及其家属的生活需求。可是即便如此,西北工业的菜蔬供应一直都显得有些紧张,甚至于相比与肉类而言,在西北工业区吃肉反而比吃青菜划算。其原因就是因为,市场上的牛羊肉大都是西北公司车队从外蒙运来的冻肉,否则也不至于如此便宜。 “呵呵!也不知道他们地基金会对咱们地申请评估,到底还要几天,说是最长七天,这都四天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什么信!”眼下对秦国镛而言,最重要的不是西北工业区内地高物价,而是四天前递交给西北公司技术发展基金会的投资申请,如果这份申请获准通过的话,秦国镛就能在西北工业区内用基金会提供的风险投资,建立一家飞机制造厂,进而实现自己的梦想。 原本秦国镛一行是准备在这里看看能不能接到实业界的投资,可没想到在西北饭店中,秦国镛知道西北公司老板弄的那个 “技术发展基金会”,而根据实用技术发展基金会的扶持投资项目之中,就包括有飞行器研发与制造,于是当时秦国镛立即连夜起草上一份申请报告,以希望获得基金会的支持。 技术发展基金会是司马设立的一个用于扶持国内技术发展,而特意建立的风险投资基金,基金会的资金来源全部是来自司马个人。之所以建立这么一家技术发展基金,其目的就是为了扶持国内技术人员的自主创新意识,只要他们拥有技术发明,都可以申请技术发展基金的投资,以实现产品的工业化生产。 因为技术发展基金会创建的时间很短,目前也只是在工业区内被人所知,如果不是因为工业区的西北实业报对第一个从技术发展基金中受益的项目报道,才使得技术发展基金会为人们所知。而这个从基金中受益的项目,就是化工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员申礼以研究所的名义,向技术发展基金递交的投资申请。 其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发展基金会的投资办厂,以生产申礼从百浪多息中分离出来的对氨基苯磺酰胺,和百浪多息相比,对氨基苯磺酰胺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像百浪多息一样把人体染红。当西北药业生产出第一批对氨基苯磺酰胺,并制造成小包装向欧洲出口之后,作为从技术发展基金中的第一个受益者,西北实业报拿其做报道倒也不觉新奇。 而秦国镛正是从西北实业报上看到了这个技术发展基金会的消息,也正因为如此秦国镛才会从改变最初的想法,而是尽量争取到技术发展基金会的投资。秦国镛并不知道,当他的那份报告递交到基金会之后,虽说基金会只有十多名工作人员,可是面对着这份基金会自创办以来收到的第二份投资申请时,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按照秦国镛的那份并不专业的投资申请上所述,他申请的投资将被用于建立一个飞行器研究中心以及一家设备完善飞行器制造厂,而未来的赢利将是通过出售飞机获取。在基金会的投资主管吕仁看到这份报告时,差点没想把手中的那份报告给扔掉,这份报告太不够专业,除了一些专业性的数据之外,像未来的赢利之类,大都是一些之所以想当然的数字。虽然在报告中秦国镛把未来工厂制造的飞机的销路定位在国内的中央政府或各地军政府,甚至还包括对国外出口。 可是在吕仁看来,吕仁对飞机制造厂的前途并不看好,毕竟一架数万元的几乎没什么用处的飞机,国内谁会需要。如果按照吕仁个人的打算,吕仁很想一口否决这个属名是原南苑航空学校校长秦国镛的投资申请,可是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在司马制定的基金未来投资扶持的重点就包拓飞行器的研发和制造,而这一份申请报告偏偏又是基金会收到的第一份涉及飞行器研发、制造的申请。更何况申请者还是在张家品带飞行队表演的南苑航空学校校长。因为吕仁一时之间没办法做出决定,所以报告一直被压着,而在饭店里的秦国镛显然并不知道这些。 直到数天之后,犹豫再三之后的吕仁才算做出决定,基金会提供五万元投资,并帮其在西北工业区内寻得一处空置厂房,供其先建飞机制造厂,而所需设备,可以向申请西北合作投资。当秦国镛接到信之后,有些激动的秦国镛看着的手中的信,心下知道自己已经走了第一步,剩下的就要靠自己这些人的努力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武装工人 工业区内的四十五号小区,是西北公司第三批职工安居工程中建立起来的一个职工生活小区,这个小区内居住着数百户职工以及他们的家人,还有几百名租住着其房间的合作工厂的职工。 “孩他娘!注意把垃圾弄好,到时别被又是罚款,又是扫地的,那样丢人,让旁人笑话。”临出门时杨天喜郑重其事的交待到刚从河南接回来的媳妇,教家人遵守公司的卫生规定,是每个工人的职责,而孩子们送到学校里去了,有老师教,可是杨天喜这个从乡下来的媳妇,可就得自己教了。 “嗯,知道了!能烧着的倒到那个绿垃圾筒,煤渣之类烧不着的倒到那个黄垃圾筒里头。”正在涮着盘子的杨李氏一边在洗菜池子里涮着盘子,一边回应到,对现在这种拧一下水龙头就来水,按一下开关灯就亮了的生稍大,杨李氏从河南乡下来这时,连想都不敢想。 虽说两月前来到这后,杨李氏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这里条条框框的规定,连倒灰都有得分成两种倒在两个不同的垃圾筒里,就是走路都限制只准走右边,就是家里的卫生都有人来检查。虽说杨李氏不太习惯,可是还尽可能的按当家的说的那样,把家里头收拾的用白手套都摸不到灰,不用的东西都叠好放在箱子里。反正是一眼看起来,家里是一不能有灰、二不能乱摆乱放,虽说这样很是麻烦,可是慢慢地杨李氏也就习惯了这种生活了。 “叮当、叮当”走出家门下楼到了一楼的楼道,杨天喜就听到楼外车传来的车铃声,听着清脆的车铃声,杨天喜就知道,是院内的孩子在那里摆弄着自己的脚踏车。 “小心点,别弄毁了,回头让你家大人努力干活。让厂子里也给奖给他一辆优惠脚踏车。”一走出楼道,杨天喜转脸看到楼外几个末到学龄的小孩在那里满面喜色的摆弄着自己的脚踏车,于是便笑着说到。 “杨大叔上班去啊!今天该轮到带俺和小弟出去溜一圈了。”见到杨大叔从楼道里走出来,小柱子便欢天喜地的拿过杨天喜地肩挎包。挂在脚踏车上,眼巴巴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杨大叔,自从这辆脚踏车被杨大叔骑了院子里头,每天能坐着脚踏车到小区门外,就成了这些儿童每天最大的乐事。等了好几天终于轮到了自己,小柱子能不高兴嘛! “坐稳了……走嘞!”一把把小柱子抱到脚踏车前杠上,然后再把小柱子地小弟抱到车后架上,杨天喜便推着脚踏车滑行了几步之后,便骑着脚踏车朝外骑去。 “叮当……叮当……”坐在脚踏车前杠上的小柱子,总是情不自禁的按动脚踏的铃铛,不时引得走在路边的人们地侧目。 看着咱边那些行人眼中透出的羡慕的眼神,杨天喜不禁越发得意起来。心里对公司的感激又多了一分,当初饿着肚子讨饭讨到这,结果见公司招工,杨天喜就成了公司里的建筑工人。冲着公司顿顿管饱。两天吃一次腥的伙食,杨天喜是心存感激的拼命干活,一天下来活比别从多干一半多,后来进了厂子里,杨天喜更是拼命学车工活。 用了三月的时间。才算从学徒变成小工。慢慢地干了半年下来,本就不笨的杨天喜靠着心里的那股劲。硬是接连通过一、二、三级工的考试,一个月地工钱番了两倍多,凭着手里的活比别人多做三成多的成绩,进了厂子里的前十名,做为奖励,公司里发给了杨天喜一个优惠购车证。凭着这个购车证,杨天喜在工人福利社里只花了18块钱,就买下现在骑的这辆自行车,整整省下了14块钱,要知道没有这个优惠证,花32块钱可是相当于杨天喜这个三级工,一个月地工钱。 杨天喜全家五口人,可就指着这三十多块钱养家糊口地,虽说有公司的食品补贴,每个月都能剩下十多块,可是穷惯了地杨天喜,那里会舍得花掉家里两月节余下来的钱,去买辆脚踏车。 可是有了这个购车证之后,整整想了一夜后,杨天喜便咬咬牙下了个狠心花了18块钱买了这辆公司生产的第一批 “永久牌”脚踏车,有了这辆脚踏车之后,杨天喜过去需要走上半个多钟头才能到厂子里,现在只需要十来分钟,省下不少时间不说,在路上享受着别人羡慕的眼神,这种感觉是杨天喜过去连做梦都不敢想的。 这时的杨天喜不知道,之所以公司会在现在利用 “进口零件”生产自行车,其原因就是因为随着工业区越来越大,使得工人们距离上班的工厂越远,而工业区内目前,无论是弄有轨电车、还是公共汽车都不甚现实,于是司马便想到了自己儿时记忆的自行车。 可是令司马没想到的是,在这个时代的中国,竟然根本不能生产自行车,这是司马所料不及的,一打听后,司马才知道,原来自行车在这时根本就是富人的玩具,一辆普通的进口的英国自行车竟然需要上百银元!没想到自行车竟然是这种天价的司马差点没被吓死,在后世那种大型载重自行车不过百元而已,于是司马便决定在公司内办厂制造自行车,不!在这个时代应该叫脚踏车。 脚踏车的生产制造,虽属轻工业,但是生产制造方式上,在简单中是有繁复过程地。像飞轮和链条必须准确和润滑,淬火尤须深具经验。就是轮胎钢圈也必须圆准和坚硬,车架必须依照一定的角度。其它如牙齿盘、把手、花古筒等等无不有其复杂的制造过程,看似容易,实在并不如理想中之简单。 因为解决交通问题成了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所以司马并等不急脚踏车厂完全自主生产,于是便从后世直接买进了一万辆28寸载重自行车的零配件,在脚踏车厂组装生产。 当第一批大都用后世的零件组装而成的脚踏车制造好之后,司马开始为这种脚踏车的定价发了愁。 按照这个时代一辆至少需要80元左右的售价出售的话,不用想司马都知道虽说西北公司地工人收入较高,可是也不见得有几个人会花上三、四个月的工钱去买辆自行车。 于是思来想去之后,司马便把自行车的售价定在了32元,当然司马不会告诉任何人,这种用后世零件组装的自行车地成本还不到一块钱。 虽说这个价格在司马看来非常之黑。但是尽管如此,穆藕初等人还是坚持反对,最后如果不是脚踏厂生按照生产成本核算后,每辆只需要四多钱的自制成本的前提下。估计穆藕初一定会坚持把脚踏车的出厂价就定在50元以上。 当第一批自行车被摆了工人福利社时,是看的人多,买地人也不少,不过一天的功夫,就卖掉了三千多辆。但是这些自行车都是被公司的各级管理人员出钱买去,其中不少人一次甚至于买多辆,甚至就是公司经理穆藕初自己都一下买了三辆,然后托邮给了远在上海的子女。 但是相对于32元的高价,对于公司大多数工人而言,虽说不至于是天价,可是花上两个月的工资,不吃不喝的买辆自行车。还是让他们犹豫,再犹豫,仅只有少数收入较高的五级、六级、八级工们,才舍得上三十二元买一辆自行车。以改善自己地交通问题,可这些高级工们,在整个公司不过只有几千人,更多的是小工和一级工,他们只能看着自行车罢了。 当公司第一批自行车挂上32元的标价。出现在工人福利社之后。就立即被在工业区内经商的那些商人们看到了其中地暴利,因为工人福利社不可能按这个价格卖给他们。于是他们立即开始向西北公司发出了定单要求购买西北公司制造的脚踏车。面对着市场。穆藕初当然是优先满足市场的需求,于是第一批脚踏车,便大都被以32元的出厂价售给了这些商人,原本积压在仓库中的五千多辆脚踏车,很快便被销售一空。 而这时一来是出于提公司产量,二来是为了刺激工人地积级性,司马便决定向公司地每个分厂,生产排名前十的工人发入购车优惠证,凭证购买可能优惠14元。而杨天喜正是受益于此,成了整个四十五号小区内,鲜有地几个拥有自行车的工人。而每个月公司都会有上千名工人受益于此,这样总算是解决一部分工人的交通问题,不过什么事情都要慢慢来,就像自行车一样,价格只会越来越低,司马的最终的目标,是让每个西北公司的工人都能买起自行车,而不是现在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的份。 骑着脚踏车,在路上享受着别人羡慕的眼神的杨天喜,在工厂的大门口按往常一样从自行车上下来,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之后,才算进了工厂,一进厂,杨天喜就看到一堆人正围着报栏在看着什么,于是便推着脚踏车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杨师傅,恭喜你啊!这公司里第一批武装工人训练,咱们厂里头这一批一共60人,您就在其中,马上您先到厂办去领武装工人制服。”推着脚踏车,杨天喜人还没走到报栏处,就看到工厂三车间的小王,就走到自己跟前笑呵呵的开口说到。 “啊!武装工人?什么时候开始啊!怎么这会先挑中我了。”听到小王这么说,杨天喜并没有太过奇怪,只是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被选中第一批。再则对开始地时间也很好奇,杨天喜可不愿意因此少干活,到时少挣钱了。 早在几个月前,公司里就已经下了通知,公司会在合适的时候建立武装工人部队,公司各厂年龄16至50岁的男性工人都必要接受训练。而随着民团组建的初期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并且已经成军。司马可以从民团中抽出足够的官兵,用于训练公司的工人,已建成武装工人部队,所以才会在这时下通知。开始对工人进行训练。 “没事!还是和以前公司通知的一样,所有人每天早上出操两个小时,只不过你们这些集训兵,每天晚上还要训练两小时。礼拜天时训练一整天,两个月一期。轮流来,谁都省不掉。杨师傅,你看我……呵呵”听杨师傅这么问,小王便笑眯眯的开口说到。双眼不停的看着杨天喜手里推着地脚踏车,心里别提多痒痒了。 “就知道你小子想骑一圈,小心别摔着了,别忘了给我停好了!我去厂办领制服去,注意点。”看小王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车子,杨天喜就知道小王十有八九是想骑自己的脚踏车过过瘾,于是把车子给了小王,开口说到。只不过话音还没落,就看到小王急急忙忙地骑着车子朝前飞奔而去。 “天喜,来领衣服那可是,咱们可都是一期的。明就是礼拜天了,到时咱们就得穿着衣服去训练了,你看和民团一样的板式,就是色是灰蓝色的。”一进厂办,杨天喜就看碰到同车间的工友和自己打着招呼。同时向杨天喜显摆显摆新领地服装。 “杨师傅。你的衣服,7号的。来在这里签个字。”厂办的孙子旺看到杨天喜进了厂办。于是拿着写着人名的油纸包裹放在桌上,同时指着桌上的签字薄说到,孙子旺并没有准备印泥,让其按手印,而是直接让其签名。 在没来西北公司工作之前,在孙子旺眼中,这些工人肯定大都不识字。可是来到这里之后,孙子旺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虽说这些工人大多数文化水不高,可是大都认识千把个字,就是平时看个报纸都没有太大的问题,这一切都得益于公司实行的强制扫盲教育。 “呵呵!谢谢小孙啊!”拿起桌子上地钢笔,杨天喜随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后,接过油纸包笑着说到。 “杨师傅,明天早晨五点钟,工人俱乐部前的广场上集合,记住别迟了,公司里有规定任何人不得迟到。”见杨天喜就要走出的时候,孙子旺便开口提醒到。 “哎!知道了!谢谢小孙啊!”道过谢之后,杨天喜便拿着油纸包装地制服离开了厂办。 杨天喜并没有拆开油包看一下,反正晚上回家是要穿的。在杨天喜看来,有没有这个制服,弄不弄这个什么武装工人,杨天喜都无所谓,公司说厂里的工人应该在必要的时候,拿起枪保护自己的工厂,自己地家园,那就是对地。工厂是自己干活吃饭的地方,保护它当然应该,自己地家,自己不保护还能求着别人不成,就像大东家说的那样,西北公司的每个员工都有权保护自己的生活。 杨天喜知道,如果没有公司就没有自己的今天的生活,而保护公司,就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既然公司需要自己去做,那么自己就应该去做,公司这么做总有公司自己的道理。大道理杨天喜不知道,反正杨天喜就认准一个死理,公司和大东家说什么都是对的,只要外人想对西北公司下手,那就拿着枪杆子和他们干仗。 组建武装工人,实际上是司马希望未来在必要的时候,整个工业区内的工人,都随时可以拿起武器,保卫工业区。这些武装工人对所居住工作的地区,大都是非常熟悉的。这本身就有利于工业区未来可能出现的防卫作战,那怕再先进的侦察设备,也抵不上自身对城市的熟悉,武装工人对工业区地熟悉,有利于其部署,也有利于发挥战法。 同时这些武装工人还可以作为民团的补充力量,在必要时为扩大民团提供一个基本保障,毕竟相比下来,民团的兵力,实在是太过于薄弱。更何况,将工人编练成武装工人部队,除了是作为预备役使用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司马想通过对全体工人进行军事教育、军事训练。以提高工人素质,同时还可以增强工业的防御能力,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共和五年9月23日,在西北公司西北大楼的会议室之中。穆藕初代表西北公司和江浙考察团,签定了一百多个技术转让的项目合同,同时还以西北公司的名义向上海造船界提供了六百万元的融资。虽说与江浙实业界达成的合作项目,并不是如最初设想那般,西北公司以技术、机器入股地方式合作办厂。 而变成了西北公司向这些企业出售机器,同时无偿转让产品技术。之所以是无偿转让产品生产技术,实际上就是因为司马想让这些企业中的一部分重要企业建在西北工业区,正基于如此考虑,司马才会向其无偿转让技术。像战地急救包、双层安全剃须刀以及香皂、洗发水之类的日化产品之类的无关紧要地轻工产品,司马则直接转让了其技术,他们愿意在什么地区设厂生产,那就随意了。 当西北大楼会议室里镁光灯闪烁的时候。在距离西北大楼一公里多之外的工人俱乐部门前广场,六千多名从各厂抽出的第一批接受训练的武装工人,穿着蓝灰色地制服,站立在广场之中。天空中纷纷散散的雪花。已经使得整个工业区如素裹一般,共和五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在工厂的第一批受训工人训练的第一天的凌晨,悄然无声的飘落了下来。 站在队列之中的杨天喜一动不动地呼着热气,此时杨天喜的双腿就像惯了铅一样。连想抬腿都不想抬。从早晨五点开训。直到现在扣除中间休息、吃饭的时间,已经训练了三个小时。早上五点集合之后。先是做了一个小时的军操,对于这种军操,这些工人们再熟悉不过,毕竟在新工集训营时,每天都会做上一个小时。 当他们地骨头伸展开来以后,便开始在民团官兵的带领下进行慢跑,顶着风雪跑步的滋味并不好受,至少在杨天喜看来,虽说过去吃过不知道多少苦,可是在工厂里做了一年的工之后,杨天喜早都忘记了这些。因为见下了雪,天气的温度降了下来,所有地工人都不约而同地穿起的黄色地大头皮棉鞋,可是这种一只鞋都有一斤重的皮棉鞋,虽说穿在脚上暖和,可是跑起步来,根本就是受罪,五公里的慢跑下来,每个工人都觉得自己的小腿几乎像是要断了一般。 “看看你们这种熊样子,不过才跑了个五公里,在这里站了半个钟头,就开始打转了,直亏你们还是工人,进厂前还在集训营呆过,也不觉得的丢人。”站在工人俱乐部的台阶上的穆白,看着台下的这些已经在风雪中站了半个钟头的工人,便开口骂到,穆白很不满意,之所以不满意,就是因为自己的营被抽过来训练这些所谓的武装工人,尤其是看到这些稀稀散散的工人之后,穆白更不满意了。 “大家都是苦出身,可是现在呢?才享这么几天福,看看身体就能成了什么样子了,以后每天早晨,除了出军操之外,五公里长跑,两月后不合格者上报公司。解散,按分班随各自班长到室内学习武器操作。”看着这些已经累的差不多的工人,穆白便开口说到,穆白明白,毕竟这些只是武装工人,不可能按照民团的要求来要求他们训练他们。 “现在大家看到这支步枪,是公司制造的5年式步枪,口径6.5毫米,枪全长1100毫米,枪管长600毫米,枪重3.8公斤,刺刀全长64厘米,刀身长55厘米,弹仓空量5发,有效射程600米,标尺射程一千五百米,是民团的标准制式武器。这分别是枪管、准星、枪身下护木……” 在职工俱乐部内的教室里,站在讲台上的刘起玉拿着教杆,指着放在台坐上的公司制造的5年式步枪,向下面的认真听着的工人们一一介绍到。 “保险杆位于枪机后上方,用右手拇指可以很容易地操作,保险杆有三个操作位置:当保险杆拨到右边时,同时会锁住击发阻铁和枪机体,这时步枪既不能射击,也不能打开枪机;当保险杆拨到中央位置时,只是锁住阻铁,步枪不能击发,同时挡住瞄准线,但枪机可以打开,能进行装填或清空弹仓的操作;当保险杆拨到左边位置时,只要扣动板机步枪就能发射。扳机为两道火式的设计,既安全又可靠。” 一边向台下的工人们演示着如如何操作保险杆,刘起玉一边解说到,刘起玉此时重复的就是过去在民团时军官们说过的一切罢了。 “在操作时,首先用掌心托持拉机柄,然后向上掀起,再后拉,就像这样。 “哗啦”刘起玉的话音一落,便侧着身子,以便使台上的工人们看清如果操作,然后熟练的把枪机后拉。 “打开枪机后,就能看到弹仓,装填枪弹有两种方法,最快地方法就是用桥夹,就是这个,每条桥夹装5发枪弹,刚好够装满一个弹仓,在机匣环上方有桥夹导槽,可以把夹满枪夹的桥夹插在导槽上,然后把5发枪弹用力压进弹仓内。压完弹后,空的桥夹可以用手拨出,但如果不用手拨,在关闭枪机时也会强行抛出桥夹。另一种方法最简单,只需要打开枪机,用手一发一发地把枪弹压入弹仓内,一次一发。用这种方法装满弹仓会比较慢。” 拿起一个教练弹桥夹,刘起玉一边向台下的学员演示着,一边说着。 “装弹之后,托住拉机柄,前推枪机,向右方旋转枪机复位,就是这样,把保险杆设在击发位置,就可以瞄准瞄准击发。”虽说这些动作很简单,甚至于只需要一两分钟,就可以让这些工人掌握,但是仍旧需要向他们解释如何操作步枪。最后在课堂教会他们如何拆卸枪机,对步枪进行基本保养之后,最后才是向他们传授射击技巧。 而此时的杨天喜一边听着台上的刘中士向自己讲解着步枪的操作使用,一边翻看着手中的步枪手训练手册,看着上面地图画,再结合着台上这个民团的刘中士的话和动作,杨天喜总算是知道这枪是怎么用的了,此时的杨天喜看着台上的枪,心下不禁有了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这一天是武装工人集训的第一天,也就是从这一天起,西北公司建立起了属于自己预备役,没有人意识到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支正规的预备役力量。 第一百五十六章 针对 “又十余家帝国的企业破产!像这种新闻,每天都有,从欧战爆发到今年年初,帝国的工厂从32000多家增加到当时的四万多家,可是现在呢?不过短短十个月的时间,竟然减少到不足34000家,有接近七千家企业倒闭。帝国经济蒙受着巨额损失。 今年的出口损失,使得帝国直接间接损失超过二亿日元以上!直接导致帝国海军扩建计划严重受挫!” 看着从国内送来的国内的报纸,日置益看着眼前的参赞中村池田说到,国内已经三次来电训斥,日置益知道,现在自己正处在外交道路上的最困难时期。 “可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从去年11月到现在不过一年时间,支那的江浙皖河北等南北各省企业增加了七千多家,出口量增加超过三亿银元!此消彼涨,过去帝国的支柱产业,纺织、食品等轻工产业,现在已经在支那企业的打压下,已经是岌岌可危,帝国内部已经出现了不稳。”闭着眼睛的日置益在一年多以前根本就从来没有想帝国企业,竟然会如此不堪,过去无法和欧洲企业竞争,可是现在竟然连支那企业都无法竞争。 “公使阁下,根据满铁调查部在过去一年中的调查结果。现在支那企业得到高速发展的并不是只有轻工业,就是连一些相关重工业门类也得到高速发展。过去地一年之中,为了满足商品出口欧洲的需求,江南、马尾还有上海的十几家造船厂已经制造出十多条总吨位超过三万吨的商船,现在支那人甚至开始设想生产船用钢板。 现在江南、马尾以及其它的中国船船厂接到的支那人的商船定单,多达38艘,吨位超过100000吨!已经远远超过了帝国在两年前的造船吨位的总和!现在这些船厂已经先后从西北公司取得超过七百万元的融资,用于扩大船厂生产规模,相信到明年其造船能力至少增加两倍以上!”拿着手头满铁调查部地调查报告,中村池感觉有些冷意的说到。 任何一个日本人都从来没的想到过,支那这条咸鱼竟然有翻身的机会。而按照满铁调查部地调查结果来看,支那人在过去一年之中的经济扩张,完全是有计划、有针对性的扩张。其计划核心就是以轻工业带动重工业发展,而其针对的却恰恰是帝国的企业。 1915年轻工业在帝国地整个工业产值之中占到75%以上,而其中纺织工业就占到50%,在机器制造业和化学工业占到10%左右,钢、先进纺织机械仍需大量进口。帝国今天的工业发展俱昂赖于纺织工业的发展。帝国的机械制造业也是大都为纺织工业服务。但是在今年,支那的纺织工业得到空前发展,一年之中纺织工业规模扩大了二十六倍以上,其纺织工业的空前发展,直接带动了国内纺织机械制造业的发展。 而形成对比的是,支那纺织工业空前发展地同时,帝国纺织工业却严重缩水。超过20%的较小的纺织企业因支那企业竞争而倒闭。纺织工业在过去的一年中损失超过三亿日元!占到帝国今天工业产值地6%以上,若再加上相关产业损失,帝国今年的经济增长完全被纺织工业的损失冲抵!帝国数千万国民努力拼搏一年,竟然末取得一丝进步! “根据满铁的调查报告以及黑龙会的调查报告显示。策划这一切地正是西北公司,在过去地一年之中,西北公司利用自身的机械制造上地优势,向支那企业以分期付款地方式出售工厂所需设备,同时又通过其掌控的金城银行。向那些支那的实业家提供低息贷款。支那实业界得益于此。现在甚至只需要三万元就能开起一个万锭的纺纱厂,而西北公司制造先进的纺织设备。使得这些新建企业的生产成本较帝国企业低7%左右,这也是帝国企业无法与之竞争的原因!” “八嘎!西北公司!又是西北公司!这是我第一百次听到西北公司的名字!没有任何一次是好消息,当西北公司要建龙烟矿冶的时候,我们就已经通知了海关,以防止他们从美国走私炼铁设备,可是结果呢?现在龙烟矿冶的炼铁高炉已经开始安装!支那纺织企业今年集体降价5%,直接导致帝国大量纺织企业倒闭!帝国的情报部门都是一群白痴!时至今日,竟然还没有西北公司的详细资料,对他们的董事长更如一团迷雾!” 听到西北公司的名字之后,原本冷静的日置益突然激动的怒吼起来,因为这家西北公司日置益已经受到了帝国多次训斥,再听到西北公司的名字,怎么可能会不激动。 “公使阁下,请不要如此激动!现在就连支那人自己的政府也弄清西北公司的来历,根据满铁调查部在去的半年之中的调查,西北公司的董事长司马,他祖籍可能是皖北有当时富户人家,其祖上应是在捻军时期流亡东南亚,至于其它我们暂时还不甚清楚。 不过公使阁下,满铁调查部已经传来消息,他们已经派出了多名调查员成功进入了西北公司!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传来,另外他们已经成功得到了部分纺织设备地图纸,相信对于在帝国机械制造业的努力下,不久帝国就能制造出同类设备!”作为驻华公使馆的情报参赞,中村池见日置益公使如此激动,连忙开口劝说到,同时向其通报,最近刚由满铁调查部传来情报! “你是说,现在在西北公司已经有了帝国地情报人员?”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日置益连忙站起身来问到,这个消息恐怕是日置益在半年来自从袁世凯去世之后,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是的!阁下,经过满铁诸君的努力,现在已经有数十名满铁调查员以种种身份进入了西北公司。相信不久,我们就可以得到关于西北公司的详细情报,从现在我们已经得到西北公司新型纺织机械的部分图纸来看。西北公司对外界调查根本没有任何防备!”说到这个好消息时,连中村池也是面带喜色,毕竟这是半年多以来最好的一个消息,这半年对于帝国企业界的打击可谓之惨重。 就中村池所知。帝国纺织界为能于支那企业竞争,甚至于想从西北公司进口纺织机械,如果不是西北公司以定单已经排满为借口地拒绝的话,恐怕现在帝国的纺织业。将用着支那人造的纺织机械,如果一旦消息传开后,不用想像,中村池都可以知道这个消息会对国民信心造成什么样地影响! 要知道帝国不过刚刚建立起对支那人的优越感不过二十年,甚至于不过是十多年前打败俄国人以后。帝国国民才普遍相信,帝国远比支那优秀,帝国取代支那在亚洲的地位实属当然,如果现在帝国企业用支那的设备,那么恐怕帝国努力宣传了二十年的一个理念,很有可能由此产生裂纹! “目前帝国地多家机械会社已经联合在一起,集中的全部的技术力量,用于仿制支那人的新型纺织机械。不过按照满铁调查部的情报来看,现在西北公司的纺织机械公司,已经在试产一种新型号纱机,较之旧型纱机效率又有所提高。真不知道这个西北公司从那里弄的技术。西北公司的每一个技术人员,都进行了调查,虽说这些技术人员过去在支那地其它企业中,大都属于不受重用的技术人员,但是也不至于在不过一年多的时间里。就设计出如此之先进的设备。这西北公司根本就是一团迷雾。” 对于西北公司。作为情报参赞地中村池远不像公使阁一下一样对其充满恨意,更多的时候。作为一个情报人员的,中村池感觉到西北公司里好像隐藏着一个什么机密。而正是因为这份职业直觉,才使得中村池早在半年前就以公使馆的名义和满铁调查部一起合作,以对西北公司进行彻底的调查。 但是随着调查地深入,中村池越觉理不出头绪,西北公司地一切都太多突然,几乎没有任何征兆,西北公司就平空出现。不过根据半年来的调查结果,中村池确信一点,西北公司地董事长司马是在刻意模糊其来历,他似乎是在掩饰着什么。正是因为认准其在掩饰着什么,中村池才肯定司马的有一个另外的隐密的技术来源,但是这个技术来源的源头,却让中村池几乎想破了脑袋。 为了尽可能的了解到更多的西北公司的机密,中村池才会和满铁商议,派出最优秀的情报人员,打入西北公司,接触其高层,以获得西北公司的技术来源,以及司马的来历。相比之下中村池更希望能尽快摸清司马的来历,毕竟现在所掌握的司马的资料,关于其来历,仅仅只不过是其在农商部登计的资料罢了,现在的司马就像他的西北公司一样,对中村池而言都是一团迷雾。 “是啊!这西北公司现在就像是一团迷雾,和他的那个董事长一般,出现的太过于突然,我听说国仿制通过特殊渠道搞到的其生产的纺织机械时,碰到了一些问题,原因是这些机械的一些核心部件对精度要求太高,目前帝国除了海军工厂里拥有制造这类配件的设备外,国内的企业的生产设备无法满足需求,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如果西北公司能与帝国的企业合作的话,那该有多好!” 因为在国内的一家纺织机械会社内占有股份,所以日置益对此也算有所了解,更何况会社的社长多次提出,希往日置益能以其公使身份。逼迫支那地西北公司同意与日本企业合办企业。最近日置益一直在考虑这个提议,在日置益看来,个人再强而国家虚弱的话,个人永远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反而会因此吃亏,就像现在的西北公司一样。 “阁下!如果我们通过政府施压地方式逼迫西北公司,很有可能适得其反,不要忘记支那人现在的反日情绪非常严重,更何况西北公司现在是支那人实业救国的象征,恐怕段琪瑞即使有求于帝国。也不会给自己找这个大麻烦的!”一听到公使想通过政府行为来改变什么,中村池连忙大惊失色的说到,这半年多来的调查,使得中村池明白现在西北公司在支那的地位。 “阁下不要忘记现在在中国南北。直接与西北公司合作,得到其技术援助地各类机械厂多达近百家之多,而直接受益于其分期付款购机建成的工厂更是多达数百家,这些工厂的投资者涉及到了中国几乎每个省的各层官员、士绅,一旦段琪端政府对西北公司动手,其很可能会演变成大规模地反日的风潮,同时可能会造成段琪端政府的不稳,一旦支那南方军政府利用这个机会实现国家统一,那么将严重违背帝国的根本利益!” 中村池连忙开口说到自己的理由,正是因为这半年多地调查,才使得中村池确信现在根本不可能通过政府行为来解决西北公司的问题。 将近一年以来,西北公司通过对支那国内实业界的,几乎是无偿的技术援助、技术转让。使得支那各地的工厂的技术水平得到飞跃。在进行技术转让的同时,西北公司还为自己的产品找到了市场,西北公司甚至于为了完成定单,而把像纺织企业所需要除了纺机纱机之外地大量技术含量较低的产品,全部通过转让、分包地方式分包给了支那上海、天津、武汉等地的机械企业。 而正是因为这些得到技术支持地支那企业全力生产,才使得支那的企业得到跨跃式的发展,否则大量的新建工厂所需要设备,都足够让现在的西北公司生产到明年。帝国地企业那里会向现在这般。严重受创!而西北公司通过分期付款、控股银行低息贷款地方式向支那南北实业界的注资,很大程度上解决了这些企业面对地资金不足的问题。 在这些前提下。一来有了技术支持,二来解决了资金问题,于是支那人开办实业的热情,已经被刺激到了极点,在利益的驱使下,现在的中国实业界就像是一个滚动的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因为这半年的调查,才让中村池确信一个事实,就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西北公司的董事长司马一手策划的,其一上来就非常有针对性的以纺织工业、食品工业,这两项帝国的支柱产业为投资、扶持对象,也正因如此,才使得帝国经济界目前承受了巨大的损失。对于这么一个对手,中村池可谓是又爱又恨,喜欢其给自己带来的挑战,但又痛恨其对帝国经济造成的打击。 “如果按照现在的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五年之后,支那人的工业产值就会超上帝国,甚至于在机械制造领域,现在帝国已经落后于支那人,虽然现在政府的对华政策已经发生了重大改变,但是我们必须要为帝国的未来做些什么,现在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解决掉西北公司的这个麻烦,借助段琪瑞政府,即不符合帝国的外交政策,也没有什么希望,但是中国到处都是地方实力派系,我想我们可以在这上面做些文章 ,如果阁下准许的话,我愿意亲自处理此事!” 虽说碰到这样一个对手是让人高兴的事情,但是中村池知道,自己现在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必须要在这个西北公司给帝国企业界带来更多麻烦的之前,先把让其自顾不及,如果有机会的话,中村池非常乐意毁掉整个西北工业区。 “按你的想法去做吧!至于帝国的压力有我来承担,那些短视政客们根本看不到西北工业区的存在对帝国的威胁。”听到中村池这么说。日置益便开口说到,如果可以给西北公司还有那个西北工业区添加什么麻烦地话,日置益绝对不会反对,当然如果能彻底摧毁西北公司和西北工业区的话,那么日置就会更加满意。 “嗨!请阁下静候佳音!”现在得到了公使的支持后,中村池便知道自己可以放开手脚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还必须,于是便恭敬的以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回答到。 早在数月之前,中村池就已经开始计划如何对付西北公司以及西北工业区,而几个月以来,中村池一直都在策划着此事。现在已经得到了公使的授权后,中村池便再也没有了任何顾及。 “司马!为什么你不是日本帝国的国民,否则的话,也不至于如此。实业救国?呵呵!” 看着桌子上司马的照片,中村池很难想像,像这么一个年青人,到底从什么地方得到地资金和技术,在短短一年半的之中。就在西北建立了如此庞大的工业区,即便是在日本,倾日本兴国之力,恐怕都需要数年才能完成。 恐怕中村池就是想破脑子也不想出原因,有后世的中国年产80万非数控金切机床地产量在那里作底,西北工业区能在短时间内取得飞速发展到并不让人觉得奇怪,西北工业区的快速发展正是得益于此。尤其是司马用翡翠等其它玉石之类的贵重宝石,解决了在二十一世纪的资金套现的问题之后。 有了充足地现金司马就可以在后世购买或定做所需要的设备,正因为如此,西北工业区才能像吹气球一样进入高速发展期。更何况现在的西北工业区内,并不是只有一家西北公司。而是进驻了华北、江浙两地各大财团的企业,这些企业的进驻,使得司马第一次不用再为技术资源以及人力资源而犯愁,当然这是对这些合办或是独资的企业而言。 正当中村池在那里准备实施着自己的针对西北公司以及整个西北工业区的计划时候,在西北工业区地东洋河畔的一座拥有数个大烟囱的建筑的院内。此时却是一片锣鼓喧天地热闹气氛。院门口的鞭炮声尚在劈劈拍拍响着,院门处的舞动的猴子。在那翻山越涧,登山直立,跳、转、腾、扑等动作,显得好不精彩。这里之所以如果热闹,实际上就是为了庆祝热电厂正式投产,第1-6号6000千瓦机组全部并网发电,整个热电厂拥有六台6000千瓦汽轮发电机组,总装机容量为3.6万能千瓦。 虽说这个装机总容量不过才3.6万千瓦而已,相比于公司用一年多的时间,花费巨资建成地十处柴油发电机组电站地总容量为十万千瓦的发电量而言,不过仅相当于其三分之一而已。可是对于整个工业区而言,这却是一个很好地开始,虽然以后世的标准看来,这座东洋可畔的热电厂,更多像是一个简易的工厂附属发电厂罢了,可是在现在的国内,这座热电厂,恐怕是装机容易最大的电厂了。 司马之所以如此高兴,甚至带着穆藕初、高传良、刘季元等等西北公司的高层主管一同出席东洋河热电厂的并网供电仪式,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有了这个热电厂做为开始,那么未来几年,热电就会取代柴油电站,成为整个工业区的供电主力。 虽说在这个时代,因为用途并不广泛,所以柴油是属于低价燃料,其价格还不及汽油的一半,可就是这个低价油料,在过去的一年多之中,都让司马付出大把的钞票,每个月从天津运到的孔家庄的物资之中桶装柴油占有相当比例。购进如此之多的柴油,主要就是用满足公司的发电需求,其次才是公司的运输车队用油。这个时代的中国是世界上有名的贫油国,公司所有的桶装柴油,全部是通过天津的洋行从美国进口,公司对柴油的需求之大,甚至于就是连美国的美孚公司都知道,在中国有一个西北公司,需要购进大量的柴油。 虽说所需的油料需要进口,可是不得不否认,建立柴油发电站,非常之容易,对技术也没有什么要求,得益于低油价,使得在这个时代用柴电机组供电的成本并不算高,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才使得公司从建立就依靠柴油发电机供应生产生活用电。 既使是在发生了柴油发电机组爆炸的严重视故之后,司马仍然购进了大量的柴油发电机组以弥补发电损失,就是现在的工业区用电,也全部是依靠工业区内的十处使用柴电组的电站供电。可是毕竟在这时,柴油的来源完全被外人控制,出于工业区未来的发展而言,显然不能接受这种情况,而且上次柴电机组爆炸之后,建立热电厂,并用热电取代柴电就成了工业区发展的必然。 “藕初,咱们公司汽轮机厂,现在已经开始利用图纸,仿制这种6000千瓦的汽轮发电机。估计到明年年初,就可以制造也第一批,到时可是全中国第一批国产汽轮发电机组。等将来咱们技术积累完成了,还要制一万二、两万五的,到那时,咱们整个工业区的发电就全部依靠热电,呵呵!到那时就不用担心有一天被人断了油,整个工业区都停下来了。” 司马亲自拉下了热电厂的电匣之后,热电厂正式开始向工业区供电,然后司马有些兴奋的对穆藕初说到,一直以来司马可都担心公司柴油来源被卡脖子,这也是司马在工业区内建立大型油库的原因,就是担心一旦失去了油料,会因此致使工厂开不了。而现在,在这第一个热电厂入网并电之后,司马再也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了,毕竟中国质量最优的动力电煤矿地大同,距离这里还不到两百公里,而且公司还拥有目前整个大同产量最大的煤矿。 第一百五十七章 调查部 公司实业路中段,有坐灰白色的西式建筑,这个拥有着一个门前广场的五层棱型大楼,在实业路上并不显眼,甚至于还没有原本的公司大院,现在的民团总部显眼。只不过在这座建筑的入口处显然和其它地方不同,而这座大楼的大厅被用护栏之类,分割成数个宽度不过50厘米宽的通道。 几名身着制服的武装警卫坐在入口处的登记处旁,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每一个外来者,如果有人细细打量的话,会注意到这些门卫腰间的枪套上根本就没扣住,半开的枪套似乎是在告诉人们,这些警卫随时准备出枪。每一个进出这座大楼的人,都会经过这些警卫们的仔细检查,这一切的一都彰显得这里与外界的不同,这里就是成立不久的西北公司调查部。 西北公司调查部,在外人眼中不过是一个西北公司所属一个商业调查机构罢了,实际上就是公司内部,包括穆藕初在内,都是如此以为,作为一家大型商业机构,拥有这么一个商业调查机构倒也可以理解。只不过穆藕初并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调查部挂着西北公司的牌子,却完全作为一个独立机构存在,直接受命于司马。 而更不让人理解地是是调查部对于自身内保的重视程度。显然超过了公司地任何一个机构,曾经来过调查部一次的穆藕初对自己进入调查部所受的那些待遇可谓是记忆深刻。实际上单从安保上来说。整个公司保卫最为严密的地方,恐怕就是调查部的总部大楼,这也是司马特意的安排。 在早些时候,司马对公司的经理处进行了拆分,内保队被划入了高传良管理内保处,负责公司内保以及公司重要人员的人身安保。而对于原本经理处处长石磊,司马则是让其组建了公司调查部。之所以组建调查部地一个原因,就是因为现在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对于各种商业信息也是越发依重,同时公司对于各类技术人员的需求量,从来也没有舒缓过,甚至于因为公司的扩大,对于技术人员的需求量反而更大。而成立调查部地原因就是为了尽可能多帮助公司获得各地商业信息。同时尽可能帮助公司招聘各类技术人员,以满足公司的需求。 尽管成立调查部的初衷是为了满足公司的商业利益的需要,可是当石磊接受了组建调查部的命令之后,调查部就开始脱离了司马最初的设想。过去在关内时曾因机遇偶然的关系,石磊接触过满铁公司调查部,并与其打了数年地交道,正因为如此,在建立西北公司调查部的时候。石磊就直接以满铁为范本,打造公司调查部。 在石磊看来,如果说公司的资源仅仅只是用在商业情报上收集末免太过于可惜,毕竟相对于现在已经是树大招风的西北公司而言。其它方面地情报收信,反而更是直接关系到公司的生存,正因如此,石磊才会在一开始时就把调查部作为一个情报机构进行打造。 调查部虽然成立不久,可得益于充足的经费。同时尽可能的利用了公司派驻在各地分公司、代表处的力量。 所以其发展地速度非常之快,现在仅仅只是总部地分析员就多达二百多人。再加上派驻在各地分公司的商情处,以及其它外勤人员,人数几乎达到千人之多。因为调查部直属于司马本人,再加上石磊并没有准备隐瞒这一切,所以从一开始司马就注意到了调查部地异样,但是作为司马个人,对调查部演变成了一个专职情报机构,司马本人还是非常乐意看到这一切,毕竟如此对公司的好处是不言而豫的。 就如同石磊说的那样 “西北公司的规模和其掌握的财富,已经远超出一般公司的概念,目前国内除了日本人控制的满铁能与之相比,自然西北公司也一定引起各方势力的窥探,建立完整的情报机构,是保证公司安全的一个基本。”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司马才对石磊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在北方政府以及周围地方势力内部按插调查员的事持肯定态度。毕竟谁知道这些人心里到底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多做一些准备总好过不做准备,临时抱佛脚的苦闷司马可是深有体会。 “如果老板知道这一切,一定会怪我越权了!哎!原本这都是高管家的活!现在到好!全扔给我了”看着手中的这份将在存档的报告,石磊摇着头叹口气说到,如果有人看到石磊手中的这份报告的话,一定会大惊失色。报告上的内容都是这次江浙实业考察团,每一个代表的所有的详细资料,除了公开资料外,更多的是涉及到这些人背后的影子,虽说他们大都只不过是普通的商人罢了,但是出于本能一直以来石磊对这些从各地来西北工业区投资办厂的企业主,总是持着警惕的态度。 虽说公司的内保并不是石磊负责,可是因为高传良的外行对内保的放松,以至于石磊不得不专门建立了一个第三研究室专门负责公司的内保,只不过这些都是极为隐密之中进行,甚至于连司马都被瞒过。 正是因为第三研究室的调查,才使石磊注意到潜藏在公司内部的一眼睛,过去公司依靠自己建厂时,尚不可避免的来了一些别有用心地眼睛。更何况是现在,按照石磊目前掌握的情报。单是这次公司和江浙考察团达成地合作意向之中,就有至少三家企业是外人派来的眼睛,其中还有一个企业主的身份不明。 而让石磊郁闷的是,无论是公司还是老板,这个时候显然都没有意识到现在公司里混进外人的眼睛,对公司的未来会成造什么样的损害。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使得石磊不得不在搜集情报的同时,尽可能地抽调力量加强第三研究室的力量。 “请王主任来一趟!”左手按了一下办公桌上的一个按纽,放下手中的报告之后石磊开口说到。虽说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可是一直以来,石磊都习惯用这种方式和室外的秘书室联系。石磊口中地王主任正是第三研究室的主任,而这份报告正是他们第三室上报的,所以石磊当然要见一下他。 “老板!”王以林恭敬的对眼前的这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年青人说到。然后轻轻的坐在椅子上,而且只不过坐了三分之二的位置,可见王以林此时可谓是陪着小心。对眼前地这个面无血色,平日里从不苟言笑的石磊,王以林可谓是敬畏有加,作为调查部的七个研究室主任之一的王以林当然知道,在这个四石冷漠地眼神背后到底藏着多少力量,也正因为如此。王以林才会如此陪着小心。 “报告上说,胡博士他们建议我们不要动这此眼睛?这事你怎么看!现在公司里来的眼睛越来越多了!”对眼前王以林这般表现,石磊并不觉得的意外,他们为什么为畏惧自己。石磊也清楚,能够让他们在看到自己时感觉到畏惧,在石磊看来倒也不错,毕竟如此他们倒是可以尽最大的努力工作。 石磊口中的提到地胡博士是第三研究室地研究员,因为调查部本部平时里的主要工作。就是把从各地上报地信息。进行汇总、分析,最后制成简报上报。其中信息的汇总、分析最为重要。在调查部最初成立时为了加强调查部的信息分析能力,石磊特意耍了一些手段得到了几个博士生加盟了调查部,自从调查部成立以来,对这几名博士生的意见从来就没有忽视过,现在也是如此。 “老板,胡博士他们认为,既然公司决定把西北工业区放开,那么来几个眼睛倒也不觉为奇,与其现在挖掉,倒不如把这些眼睛留下来,指不定以后用处会更大。就目前看来这些眼睛除了来自国内的几家势力之外,目标性最强、最有可能对公司造成危害的,就是满铁调查部派来的几名调查员,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公司的工业机密。我觉得我们应该是时候把这几只眼睛挖掉,以避免公司遭受不必要的损失。” 听到老板这么问自己,王以林便连忙开口说到,同时说出了自己的个人看法,暂时不挖眼睛,是胡博士他们制造的计划,以在必要的时候发挥这些眼睛的作用,可是在王以林看来,如果有几只眼睛产生的威胁,那么就应该第一时间挖掉,以防万一。 “嗯!这事容我考虑一下!你们三室的要求加人手的报告我批回去了,现在公司上下都知道老板有意北上,所以一室的人手需要加强。还有,以林,让你的人尽量接近那几只眼睛,把他们已经铺开的网摸清楚。我要的不是只挖几只眼。注意别让他们发现你们。” 石磊考虑了一下低声说到,之所以如此放过这些眼睛,任由这些眼睛到处窥探,发展自己的网络,是因为石磊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以石磊对司马的了解,如果石磊对这些眼睛下手,司马绝对不会怪罪与其。但是石磊却不得不考虑到另一个人的感受,就是高传良,那个大老板的大管家。如果石磊一旦在公司对这些眼睛动起手,只怕会因此和负责内保的高传良因此产生什么隔阂。 “哎!高大管家啊!什么时候你才能把家给看好!”石磊叹口气在心里想到,如果不是因为高传良地原因。恐怕石磊早都动手把那几名满铁的调查员给清理掉了,毕竟这些人在公司多呆一天。公司地危险就多上那么一分。早在那几名满铁的调查员一进入西北公司时,石磊就已经从他们的种种行事手法上,认出他们是满铁的调查员,对待这些职业情报员,石磊可是打着一百二十个小心。 除了用关系让这几名混进公司的满铁情报员被公司用工作捆死之外,石磊还特意用过去在内保队的老关系,让其加强的巡逻,这也是为什么上次司马回来时。会碰到内保队的巡逻地原因。如果不是顾及到与老高之间的关系,恐怕石磊早都下手了,要不然也不用像现在这般成日担心掉胆的,注意着这些满铁的专业情报员,以防其对公司造成什么损害。 “老板。关于老板有意北上,所以胡博士他们有一个想法,也许可以提高我们调查部的效率。”想了一下王以林开说到,因为这个想法并不成熟,所以王以林这会并没有详细地报告,只能口头说一下。 “哦!说来听听!”提高调查部的效率?如果可以的话,恐怕石磊早都做了,现在困扰着调查部的一个问题。就是人手问题,调查部根本没有数量充足的、素质不错的调查员可以派出去,如果能提高效率,那怕就是提高一丁点。石磊都愿意去做。 “胡博士他们说,对北边的资料收集,只需要派出一些调查员对其进行初步调查就行,昨天的西北实业报上不是报道,基金会投资一家飞机制造厂吗?我们应该使用飞机直接以空中侦察地方式进行资料收集。如此一来可以大大加快我们的情报收集速度。北边实在是太大了!当然这个想法是胡博士他们的想法。还不太成熟,不过现在欧洲好像大规模使用飞机实行侦察!” 王以林一边说着一边注意观察着石磊的脸色。当看到石磊地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时,才大胆的把想法说了出来,王以林可是知道眼前的这位老板最反感的就是空想,用他的话说,对于情报员而言,推测分析非常重要,但是所有地一切推测都必须建立在详实地依据之上。 “用飞机侦察?又不是打仗!不去沿着铁路拍拍照片什么的,倒也可以省掉不少功夫。”听王以林这么说,石磊点着头说到,虽说这个用飞机侦察并不能解决问题,可是相比现在而言,的确可以省下一些功夫。 自从知道了司马对北方来了兴趣之后,作为调查部总长的石磊当然要投其所好,为此特意加强了一直忽视的对北方的情报资料收集,尤其是在几次简报中石磊特意增加了关于沙俄在贝加尔一带一些情报时,司马看的很入神,由此让石磊坚信,司马对方的兴趣绝对不是仅只局限于蒙古。 更何况石磊可是知道,有那位小姐在外蒙,早晚有一天自己的这位老板,肯定会去库伦,那么老板恐怕想做一个普通的商人都难了。石磊可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原来的那位老板性格,不说别的就是自己现在老板身上的家当还有他的民团,恐怕在自己的旧老板眼中都是一个可以依仗的筹码。到时卷进风暴里头的老板,还有几分独善其身的可能?对于这一切石磊再了解不过,而对石磊而言,在老板还没卷进风暴之前,就事先做好准备就成了石磊现在必须要做的事情。 在数千公里之外的李伟业,此时显然并不知道自己,实际上是西北公司调查部派出的第一名赴外国调查员。从火车上挤下的李伟业,此时最想的事情就是到在宾馆里好好的睡上一觉,提着皮箱的海关检查站前慢慢等待着的李伟业,俄国人低下的工作效率让李伟业很是不满,但是受过的训练还是让李伟业平缓着心情,面带着微笑。 “经商!”李伟业一边忍耐着眼前这个穿着大衣的俄国警察地满浑身的酒气。一边保持着微笑回答到。在这个时代没有一个白人会尊重一个黄色人种,不管他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反正俄罗斯人看来,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他们都不喜欢!尤其是日本人! 看着自己地皮箱被俄国警察给翻了个底朝天,尤其是看到那台体积不小的矿石收音机被拿出来之后,李伟业心里不禁一阵紧张。直到俄国警察在那里摆弄了几下那台收音机之后,面带着不舍的神色重新把收音机放回到提箱内,李伟业的心里才算是松了口气。在李伟业的行李中并没有发现违禁品,这一发现让搜查的俄国警察很是郁闷。于是便很夫奈的挥挥手示意李伟业离开,以检查下一个乘客。 一出火车站,走在路边已经踩实的积雪上,李伟业一手提着行李箱,一边打量着眼前地这个混杂着大量木质低矮建筑的小城。这里就是乌兰乌德。作为西北公司派驻乌兰乌德代表处的商务代表,李伟业知道也许未来的几年自己都将在这个小城生活下去,尽可能的开拓公司商品在此地地销路。 当然这只不过是在表面上上,李伟业知道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是西北公司调查部第一研究室的调查员,奉命在这里收集一切可用情报。因为小时候曾经跟随父亲在俄国境内修过西伯利亚铁路,在俄国生活过数年的原因,使得李伟业说着一口流利的俄语。并且对远东的俄国的风土人情再了解不过。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原本一直只是个分析员的李伟业,才会被石磊选中,在经过近一个月地短训后。就孤身一人来到的乌兰乌德。 “没想到才不过打了两年仗,这里现在竟然这么冷清!”走进饭店之后,看着饭店里除了一个俄国服务员外,并没有其它客人,这种冷清的场面。显然出乎李伟业的意料。看着眼前地一切,李伟业在心里想到。 这一次来俄国的一路上。有太多的事情出乎了李伟业的意料,至少李伟业从来没想到俄国人,竟然有一天会碰到饥荒,少年时曾在俄国生活数年的李伟业知道,拥有大片土地地俄国人永远都不会缺少粮食,饥荒永远都是一个词语罢了。 没想到这次来李伟业在火车上,不止一次听到那些贵妇们说到俄国国内地饥荒。更没想到,甚至于那些衣冠楚楚的俄国人将这一切怪罪在这场战争,还有他们地沙皇身上,在过去李伟业很难想像,在俄国竟然有人这么说他们的 “小爸爸”。 当客房里的壁炉里的木柴燃起火焰的时候,感受着屋内慢慢的暖和起来,李伟业起身把房门扣死,然后从自己的行李箱之中取出那台体积不小的收音机。熟练的打开收音机盒,从中取出一圈细细的钢丝之后,又把收音机盒装好,重新放入行李箱之中,而那一圈钢丝也被李伟业装在了衣袋之中。 把行李箱放入饭店的柜子里之后,李伟业便放下阁楼的楼梯,爬上了很少有人上去的阁楼,上了阁楼打开阁楼的窗户,一阵刺骨的寒风便吹了进来。看着窗外不远处的喇嘛庙,李伟业便抬脚走出阁楼,到了饭店的房顶上,刺骨的寒风让李伟业不禁的暗吸一口冷气。 这么冷的天显然不会有人注意到有人在房顶上做着什么,李伟业拉着钢丝很快便在饭店的房顶上拉了一条长达30米的天线。待天线拉好之后,李伟业连忙重新回到了阁楼,关上阁楼的窗户,顺着楼梯回到自己租住的客房里,李伟业才算是重新找到了一些暖意,之前要房顶上接天线实在是太冷了!拉扯天线的钢丝的一端被李伟业小心的掩藏在客房的窗户外,只要需要随时可以接进屋内。 “呼!”深吸了一口气,李伟业便重新抱出那台收音机放在桌子上,然后按照过去的训练熟练的打开收音机,再把钢丝与其连接妥当之后。便接通过了收音机的电源,仔细检查了一下之后,李伟业便戴上护耳,手按发报键,发出了一份简电。数分钟之后,李伟业收到了另外一份简电,将其译出后,看着上面的内容,李伟业心里才算安静下来,至少这一刻李伟业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这里孤军奋战。 “老板,半小时前狐狸发来了电报,他已经到到了乌兰乌德,将按照计划开展工作。” 在石磊的办公室之中,一个年龄三十来岁的年青人毕恭毕敬的对石磊说到。这个年青人就是调查部的第一研究室主任方明化。一接到狐狸的发出的密码电报,经过再三确认之后,方明化就来到向石磊做汇报到,这是之前在李伟业被派出之后,石磊亲自己交待的。 “希望他在北边一切顺利,可是咱们调查部派到外国的第一个调查员,意义非凡啊!培训班的里的一期学员,必须分批派出去,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对方的存在。希望不久以后,他们能传回来有用的信息。”听到狐狸已经安全到达到了目的,石磊脑子不禁回想起那个在培训班中,用俄语大声斥责着俄语教员的年青人。 “老板,我觉得我们把第一期的学员都派到俄国,会不会有些鲁莽,危险先不说。要知道现在相比于那里,国内更需要我们的派出情报员,毕竟国内才是我们的工作重点,我们公司和俄国人之间的生意,除了大老板的化工原料和军装之外,并没有什么过多的生意上的往来,我觉得……” 想了一下方明化再一次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因为直接参与了培训班的培训,方明化知道这一批学员调查部花费了多少苦心,可是把这批学员大都投放在鸟不拉屎的西伯利亚,让方明化觉得有些浪费人才的感觉。毕竟无论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说,目前最需要调查部派出专业情报人员的,不是西伯利亚,而是公司周围的任何一方势力,更何况他们在俄国所担负风险也远比国内的风险要大的多。 “好了!我知道你爱惜那些学员!这是已经决定的事情了,不用再说了!”听到方明化这么说,石磊便开口制止到,虽说知道在现在这个战争时期,自己向俄国派出的调查员,一旦被俄方发现以后,百分之百的会被当成德国间谍,从而被俄国军队或警察处决。明知道担着的风险,可是石磊却不得不把自己调查部中倾注了大批心血,培训出的第一批职业情报员给派到那里,要知道大老板的眼睛未来可盯着那里,石磊不得不早做打算。 第一百五十八章 改变 每天早上都会7点钟的时候,在各个工厂区之间的职工住宿区,就会看到四人一排排成长队的儿童少年,身上穿着黑色的制度,肩挎着书包,唱着儿歌排成队列朝前走,随着歌声的响起,不时从各个宿舍楼内跑出同样穿着黑色制服的少年儿童,在进队前他们都会在路口立正,等待着进入队列。这些少年按身高自觉的排成长队,一边排着队列朝学校走着,一边唱着老师们传授的歌曲。 原本按照司马的计划,西北小学和中学将建在一起,建成一个综合学校,可是因为中学的学员人数扩大的数倍,使得司马不得不改变最初的设想,把整个综合学校全部让给了中学。但是办立小学事关到公司内部的职工子弟,幸好因为公司的一批工厂迁出公司的核心区,使得公司闲置下来一批空置的厂房,经过简单的改造之后,这些闲置地厂房,就成了公司的各个小学。 这时司马才发现,与综合小学相比,虽然如此一来,公司的小学分散成了二十来所小学,每所小学内不过只有几百名学生,可是这些学校距离学生们住的地方并不远,使得他们每天步行就可以上学、放学。这时司马才意识到自己在办学时犯下的一个错误,毕竟小学不比中学,在不是寄宿制的情况下,让这些儿童怎么可能到十多公里外的学校上学,也正因为如此,司马才决定以后在适当的时候,对这些厂房改建的学校进行整修,以使其适合教学。 “爸!我去上学了!”听到窗外传来的歌声。黄西群连忙背上书包。穿起皮靴,向正在吃着早点父亲说到,没待父亲回答,就开门跑了出去,皮靴附带地防滑链在与地面接触时,发出清脆地撞击声,顺着没关的房门传进了客厅。 “西北变得越来越不一样了!连孩童现在都是如此整齐划一,纪律森严。”黄之远看到窗外的场面,由感而的说到。听到屋外的歌声清楚了不少。再加上传来阵阵铁链与地面撞击的声音。而寒风双顺着末关的门吹进来的客厅地之后,黄远生放下早点起身去关门。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儿子规矩地站在自家的信箱旁,立正等待着进入上学的队列,看着幼小的儿子不时调整着帽子,努力并拢双腿,以使自己地姿势再标准一些,显然他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笑话的对象。 再一看对面的王工家的儿子、女儿们都像西群一样,站立在信箱旁等待着进入学生们上学的队列。连绵的红色洋楼门旁的信箱旁总是站着一个或几个儿童,穿着黑色制服的儿童,在布满冰雪地路边站立着,是再显眼不过。虽说他们都是生活在一个社区之中,彼此之间非常熟悉,可是在这时。他们只不过是用微笑相互打着招呼,然后站立在自家的信箱旁边。 “西北的变化太大了,半年多以前自己刚来到这里时,这里只不过是一个稍大一些的工厂区罢了。怎么也没想到这里现在竟然成了一个工业城!”回到饭桌旁坐下接着吃早点地黄之远拿起西北实业报之后,自言自语的说到,那怕不看报纸,作为西北实业报的主编,黄之远也知道报上的内容。 之所以每天都会重看一次自己审核多次之后的西北实业报。其原因就是因为黄远生地职业本能。要求自己这么做,饭桌上还放着几份内地报纸。这些报纸大都是内地地知名大报。西北公司为了解关内的时局、信息,特意定了数百份这种报纸,每天都会用火车从京城、天津送到西北工业区,而作为报社主编地黄之远则必不可少的得到其中的一份。 “哎!内地的乱局注定不可避免了!”看到桌上的各省督军团又在推痿扯皮的新闻,黄之远不禁叹口气说到。 “我在这里到底是在做些什么,实业真的可以救国吗?工业区真的像自己在报纸上所说的那般,是最后一块净土吗?”看着内地报纸上那些犀利的文笔抨击,再联想到内地目前即将陷入的战火,黄之生不禁开始自问。 半年前自己受他人的邀请来到西北,看到了当时正值大扩张时的西北工业区。正是当时的西北工业区热火朝天的建设的场面,使得黄之远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出任西北实业报,这半年多以来,西北实业报纪录了西北太多的变化。虽然西北工业区的这些变化,让黄之远感觉到未来的希望,可是在更多的时候,黄之远的内心深处都有一种迷茫,尤其是看到内地越来越显现出一股乱势之后,这种迷茫困惑也日深了。 自从时间进入共和五年的年底,得益于公司以及工业内强制执行的普及扫盲教育,整个工业区内职工达到95%的识字率,这个识字率足以让司马自傲。虽说这些工人大多数不过是只识得一千多常用字而已,可是看报读报却没有问题,工人俱乐部内有定阅报纸杂志,再加上路边随处可见的读报栏,以及数量可观的自费定阅西北实业报。 办工业区自己的报纸是司马老早以前的想法,通过报纸的宣传,对促进工人干活的积极性,其效果远远好过公司的自身宣传,毕竟公司和分厂的宣传总有一些局限性。但是使用报纸却可以让每一个看到报纸的人,都知道西北公司内有这么一个先进,同时看着自己名字变成铅字的那种兴奋,也不是他人所能理解的,至少曾经司马看到自己的名字变成铅字出现在报纸上时,虽然是与其它人混在一起。 可那足以让司马兴奋上数天。除了宣传公司自身之外。办工业区自己的报纸还是让外界初来西北工业区地人了解西北工业区地法子,而且有了自己的报纸,那么实际上公司就可以左右看报者的思想,把其的思想朝公司希望的地方引导,当然这一点司马可不会说出来。毕竟明面上,办报的目的是为了活跃公司职工的生活罢了! 虽说西北实业报是工业区内的本土报纸,但是却不妨碍其刊载了大量地内在报纸的新闻社评之类,使得工业区内的职工,对关内时局的了解可谓的再清楚不过。通过报纸上刊载地内地新闻。让工人不自主的总是拿内地和自己在工业区内的生活对起起来,有了对比,才使得这些工人们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 西北工业区现在就像是一个避风港一般,不需要为时局的变化所动,外面的时局变化好像与西北工业区没有任何关系。对于这里的绝大多数工人而言,这里就像他们的家一样,只要家里没事就行。人们并不知道西北工业区,之所以没受到外界地干扰,实际上是因为司马无数次的妥协、献金等等,做出了诸多让步的情况的下换取地。幸好因为和北方政府高层的关系还算过的去,再加上在工业区内投资的那些商人背后的影子们地刻意关照,才使得司马没有真地成为一个任人宰割的绵羊。 更多地时候。那些合资厂里的工人则大都期待着什么时候,自己的合同期满,然后跳槽到西北公司的工厂里做工,虽说合资厂已经提高了工人的工资。但是相比人之下,和西北公司的工人仍然存在着一些差距。 可尽管在大多数人的心里西北工业区如世外桃园一般,但是至少现在工业区内的一些中高层管理人员却从不如此认为,因为他们所处的环境使得他们知道,为了工业区的维系。西北公司花费了很大的努力。才使得现在西北工业区能维持现在的这个良好局面。正是因为了解这背后的一切,黄之远才会对自己过去在报纸上说西北工业区实是中国最后一块净土地论调有些怀疑。 这块净土毕竟是靠金钱和妥协换来的。可是妥协也罢、金钱贿赂也罢,在司马看来,至少在自己实力仅只能自保之时,这些妥协和贿赂对工业区而言再现实不过,毕竟工业区只是一个工业区,而市场是在别人的掌握之中,有时候妥协也是必须的。 “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这个小东西,倒也挺实用!就是这哗啦、哗啦的声音不太好听。” 看到时间差不多,穿好大衣的黄之远拿着公文包戴上帽子便走出了自己的小楼,皮靴踩在地上的冰雪时,传出一阵哗啦声,不禁让黄之远摇头自语到。 在鞋子外面套上防滑链在西北工业区内非常普遍,这种套在鞋子外面的防滑链是西北公司的一个普通职工发明的。去年冬天时,口外的大雪使得路上结着厚厚的冰雪,为了防止摔伤身体,当时很多人就为鞋子绑上 “防滑链”。因为第一个寒冬公司准备不及,所以大多数工人的床铺上都铺有厚厚的麦草。大冰冻到来时,这些工人就取出床铺上铺的稻草,打草绳,再将草绳绑在鞋低上,装了土式 “防滑链”后,工人们在冰上行走,就没有那么容易摔倒。 当时一个工人看着人们鞋子上的防滑绳,再看到工厂汽车的轮胎装着的钢质的防滑链,联想起厂子里堆放的一些下脚料,就自己动手制作了捆在鞋上的防滑链。这种捆扎的鞋子上的面的防滑链,虽然看起不怎么美观,走路时还会 “哗啦、哗啦”的伴着金属声,可是有了它,人们却根本不需要担心走在冰路上会摔倒。 因为防滑链是用工厂的下脚料制成,所以成本极低,因为很快这种防滑链就在公司普及开来,后来在这种价格极低的防滑链,便在整个公司都推广开来。而发明这个防滑链的那个工人,也因此致富。 “吱……吱……”一走出社区。黄之远就看到成群结队的穿着墨绿色毛呢大衣。头上带着厚厚的狗皮帽子,手上也套着层厚绒手套地民团官兵,正在拼命用铁锹地把雪堆到路边。看着那些民团官兵口吐着热气,额头带汗的在那里铲着雪的样子,黄之远不禁对工业区的这支民团产生一些亲近感。 自从这第一场大雪下来以后,这些民团官兵每过几天都会清理一下街道上的积雪。虽说对公司用军法以及宪兵队,管理整个工业区的作法不敢认同,可是在这里呆了一年多下来。黄之远也不得不承认,工业区的民团、宪兵队,远比自己想像的要文明太多,至少冬天会出营清理公路上的积雪地部队,黄之远还直没听说过。 “这就是他们的说的服务吧!”想到在民团中宣传到极至的民团价值观。黄之远看着路边干的热火朝天地民团官兵自语到,心下对这支民团的存在越发的认同起来。 “哟!这么巧啊!黄主编!”拿着相机刚拍了几张民团官兵扫雪的照片,一转身正好看到黄之远,杨冬连忙开口说到,虽说杨冬供职的《荣誉》杂志是民团内部杂志,不过因为工作的关系,杨冬倒也和黄之远接触过多次。 “呵呵!你……啊!没想到这么巧!你在这采访?”看到眼前这个穿着军大衣带着狗皮军帽,脚上穿着和官兵们一样的大头皮靴年青人。待认出这就是杨冬之后,黄之远不禁有些惊诧于眼前的杨冬地这身打扮,差点没认出来眼前的这个人。 “呵呵!不是!我是在这铲雪,按照规定我们文职人员每年必须到基层呆上服役一个月。这不正好赶上了,不过倒也不误事,一边拍照,一边铲雪!”见黄之远这么问,杨冬便指着一旁立在雪上的铁锹回答到。要求民团文职每年必须在野战部队服役一个月。是司马特意制造的规定。以防止那些文职成天只会拿笔头子,而忘了自己除了拿笔头子之外。另一只手还得拿枪杆子。 “呵呵!直没想到,杨大才子,竟然也能抡起这铁铲!”因为两人地关系还算不错,所以黄之远便开口开着玩笑,对杨冬说的文职下连队训练的事,黄之远再了解不过,毕竟这民团就在西北工业内,而作为西北实业报社的主编,做几次对民团的报道,倒也属正常。 “呵呵!不说了!得赶紧干活,我们连长可还在那边挥铁锹那!我这利用休息地空档拍照,还是连长特批,要是见我在这里和您闲聊,估计……呵呵!”看到排长有意无意一边干活一边地看着自己,杨冬连忙开口说到。 这本身基层部队就对像杨冬这样的文职没什么好感,毕竟当兵地不扛枪,算什么当兵的,在这基层,杨冬可没被班长给少操,见这会排长在打量自己。杨冬就知道自己又违规了!同时心下不禁开始有些冒汗,虽说同在民团,可是杨冬在来连队之前,还真不知道这里会有这样那样那么多的纪律,以至于这些天杨冬是没少受惩戒! “哎!民团的制服是不错,可是这身衣服不好穿啊!”见杨冬急急忙忙的拿起铁锹干起了活,看到公路两侧在干着活的这些民团官兵,黄之远不禁由感而发到。 一直以来,在西北最为推崇的就是纪律以及规则,而作为西北工业区唯一一家报社,自然而然的会在报纸上大量提到纪律以及规则的重要性,而其中在工业区内作为纪律、规则范版的,正是这支民团。黄之远知道,这支民团对纪律、规则的要求几乎达到苛刻的地步,其军事法典上,甚至不厌其烦的用数十章 规定了民团官兵的着装要求,更不要说平时的行为规范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出现在西北工业区内的那些民团官兵,让人们看到的就是纪律的榜样,而黄之远却知道,这一切的背后。其实是建立在宪兵队对违规者地惩处上。 对这些民团官兵地纪律约束。除了是在兵营内,就是在工业区内,他们同样受到纪律约束,而管束他们的正是在工业区内巡逻的宪兵队。 “和他们一样,这些人的习惯,也是宪兵队的功劳吧!”拐了个弯看到一个妇女提着垃圾走到路边的垃圾桶旁,把垃圾倒进垃圾桶后,一些垃圾掉出了垃圾桶,那名妇女弯腰重新扫起来。倒入垃圾桶。看着这个妇女的所做的一切,黄之远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怎样,对于公司各个社区的环境,作为一个爱干净地人,黄之远是再满意不过,可是黄之远知道,为了目前的这种环境,居住在这里的人们都付出了什么。 对于过去社区的样子,尤其是普通工人的居住社区地模样,黄之远可是记忆犹新,随处可见的垃圾,楼前楼后的草地被改成了菜地。社区内的小花园变成了厕所等等,那怕就是社区内的保洁员再努力,也无法改变社区脏乱差的现实。因为知道这些弊病国人很难一时改变,黄之远只寄希望以公司的卫生宣传和报纸的卫生宣传。能慢慢地改变这些人的行为,但是结果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后来宪兵队介入之后,对那些人的行为给予重罚,黄之远可不认为公司的各个社区会向现在这般整洁。 虽说赞同公司对在社会区倾倒垃圾之类地行为给予重罚,但是黄之远却并不认同公司弄的那种卫生督导员制度。其原因就是因为这些卫生督导员是进家检查。社区卫生督导员制度是司马特意设立的一个用于检查职工家庭的卫生情况的制度。在司马看来,只有良好地家庭卫生习惯才能保持一个良好地个人卫生习惯。如果那些人仅仅只是为了避免受到重罚。而在外面保持个人卫生,而自己的家里仍然像是个垃圾堆一样,那么宪兵队所做地一切就全都白费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司马才会让医院和宪兵队一起配合建立社区的卫生督导制,通过打分分级地方式检查督导各个家庭的卫生情况,对于那些家庭卫生搞的差的家庭,公司都是减少或停止给予食品补助地方式进行惩罚。但是这种进人家里检查卫生地方式,可以有效的提高众人的卫生意识,可是在黄之远等人看来,像这种严重干涉到他人生活的制度并不可取,甚至于完全没有必要。 虽说大家都能意识到这么做的好处,但是坏处却是侵犯了人的自由,毕竟谁的家里的卫生的好与坏,都是他自己的选择,那怕他的家里像猪窝,只要没影响到别人就行,公司这也管未免也伸的太长了。当时黄之远甚至还在报纸上写专文批评公司的这种作法有违人权,可是结果是司马用一个据说是美国的科学家的家庭卫生重要性的科学报告给予了回击。甚至于还附上公司附属医院的检查报告,以证明卫生良好的家庭环境对于人们身体的重要性。 当然最为重要的一点是 “公司已经为所有职工及其家属的身体健康买单,那么他们如果他们生活在脏乱差的环境里,实际上就是进一步增加公司的开支。所以公司的卫生检查不过是为了保障公司的财产不至被浪费。如果他们愿意放弃公司提供的免费医疗,那么就会放弃对他所居住的环境的检查。” 当然虽说这么说有些强词夺礼,可是说的也是实话,他们的健康是公司买单,公司当然要负责到底,如果不想接受检查,那么就放弃免费医疗,而这却是每个职工都不愿意的,所以最终只得接受了这一切。 作为黄之远,当然不可能接受这么一个说法,最后黄之远甚至在报纸上搞了一个民意测验,结果参与测验的五千多人,有四千多人支持公司派出卫生督导以改善职工家庭卫生情况的决定。面对着超过80%的支持率,黄之远才算就此作罢。 但是每次卫生督导员进入黄家时,黄之远绝对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不过那些卫生督导员倒也是柄公办理,每一次黄家的卫生状况都能拿一个A+。虽说不喜欢这种卫生督导检查,可是却不妨碍黄之远看到门口的那个绿色的A+标志时,心下充满骄傲感,毕竟在整个社区里,没有几户的家庭卫生能拿到。 这种把家庭卫生等级贴在其大门上的作法,是一个卫生督导员提到的,这样做实际上就是利用了国内好攀比、好面子的心理,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自己家的大门上被贴上一个大红色的0-的标志。过去因为大家都一样,所以并没有什么人会在乎,可是现在如果别人家里都是B-以上,就那么几户家里贴上了0-,由此可想这几户人家会被人们怎么说。 虽说单就个人而言,司马并不喜欢这种方式,但是司马却不得不承认,这种方式非常有效,那怕就是在后世,毕竟好面子是国人的通病,没有任何人会愿意被扣上一顶等同于猪窝的0-的标志,而且是一顶就是一个月,甚至于人们会经常性的提及此事。 当然自然也因为有了这种分级,才使得有了激励,毕竟谁都愿意门前沾个绿色的标志,以证明自家的卫生条件,在整个工业区内都是排得上号的,好攀比、好面子这是国人的千百年来的通病,只不过这次被往好处利用罢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分支 第一次世界大战不仅给日本提供了对外扩张的机会,而且为它在经济上开辟了空前繁荣的道路。在大战期间,日本帝国主义乘欧美列强无暇东顾之机,在远东和太平洋地区积极扩展自己的势力范围。在经济上,日本商品大量涌入亚洲市场,在中国、印度、南洋等地,取代了这些地区的传统商品---欧洲货。 日本在其他地区的出口也有大幅度的增长。随着美国经济的繁荣,日本生丝以及各种商品的销路旺盛起来,协约国俄、英、法等国也开始向日本定购武器、军需品和食品。日本出口贸易取得了迅速发展。从1915年到1916年,日本对欧洲的出口额增加60%,对亚洲增加125%,对南美增加629%,对非洲增加1002%。 这样,日本在日俄战争后一直是入超的贸易收支,从1915年起开创了大幅度出超的记录,出口额的增长直线上升。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四年期间,日本对外贸易额共增加三倍,出超额总计达14亿日元。 由于战时交战各国的船只大量被击毁和受到海上封锁,日本又成为国际海运的主要角色。日本船只活跃在地中海、大西洋甚至南北美洲地区的海洋上,从中获得大笔贸易以外的收入。贸易以及其他种种收入,使大量黄金源源流入日本。日本的黄金储备1914年为3.5亿日元,到1916年底已超过9亿日元。 与此同时,日本开始输出资本,仅给英、法、俄的债款总额为5亿日元。战争所带来的经济繁荣,使日本从战前的入超国变为出超国,由债务国(至1914年日本的外债为11亿日元)变为债权国。对外军事的和经济地扩张,进一步刺激了日本国内的工业投资。加速了日本垄断资本的发展。日本工业从1915年特别是1916年起,完全摆脱了战前地萧条现象,出现了以出口工业和造船业为中心的前所未有的新建和扩建企业的热潮。 因为一战的爆发。原本战前滞销的日本货,在欧洲、东南亚已经取代欧洲货而成了抢手货,有远见的日本人看到开办工厂的所带来的暴利于,于是通过向银行借贷等等筹款创办工厂。这些新办地工厂生产的商品,主要是食品与纺织业,以及其它一此用于取代欧洲产品的像灯泡之类的轻电产品,战时的市场几乎没有竞争者所带来地空前繁荣,极大的刺激了日本的经济发展。 从日本的城市街头变得日益繁华,可以感受到现在日本的变化。虽然说绝大多数日本人并没有从战争红利中获利,从而摆脱穷困的境地,可是仍然可以从他们面色中带着笑容,感觉到他们为国家变得富强而发自内心地高兴。当然苦日子永远还是苦日子,并不会因此而发生什么样的改变。但是至少随着海外贸易的激增,使得日本实业得到了飞速发展,而一些有远见的人,因果断地贷款投资实业,因而从战争中受益,一举摆脱运去贫困的生活,但是这些有远见的永远都是最少数。 福冈一直以来就是日本海与外交流的门户。福冈的主要城市有以炼铁业著称地北九州,日本最早地钢铁企业八幡制铁公司就坐落于此。县政治文化中心的福冈市,以煤炭著称地筑丰地区和大牟田市,以水乡著称的大川市和柳川市。自从八幡制铁公司成立之后,在北九州的八幡制铁公司附近。 就诞生了不少依托着制铁公司生存的大量附属企业,八幡制铁公司成立以来,北九州就成了全日本冶金工业的聚集地,北九州于是便成了钢铁的代名词。很多北九州都是依附着钢铁工业为生,这些人大都没想过从事其它行业。或以其它什么方式谋生。但是事有例外,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会走在其它人的前面。 小松原田就是如此,在战争之前,只不过是高等小学毕业的小松原田,不过是八幡制铁公司的一名炉前工人,当战争爆发之后,看到报纸上写到欧洲英法军队因为绷带不足,而只能用撕扯军装包扎伤口的新闻之后。小松原田就毫不犹豫的拿出家里的全部积蓄,还把自己的住处抵押给了银行,同时又鼓动妻子的娘家把房子抵押给了银行。用贷款得到的几千日元买了一台织机,在自己的屋子里开办了整个北九州第一家纺织厂,而工人就是小松原田自己和他的妻子,甚至工人中还有他的母亲。 就在这样在别人的嘲笑声中,小松企业在小松原田的屋内开工了,生产的商品就是英法联军迫切需要的绷带!仅仅只用了两个月,小松企业就添置了第二台织机,一年之后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小松原田建起了真正的小松企业---一家拥有30多台织机和其它设备的医用绷带厂。 当真正的小松企业新厂开张的时候,北九州的官员和当地的报社都来了,来看这整个北九州第一个与钢铁无关的企业,还有那个白手起家的小松原田,在北九州的钢铁工人眼中,小松原田成了他们的偶像。原本的那个每天穿着布满铁灰的钢铁工人工作服的小松原田不见了,在别人的眼中只剩下那个拥有一家纱厂的,每天西装革履的小松原田先生。 意气风发的小松原田由衷的感谢这场战争,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他就不可能拥有这一切,也不可能活在别人羡慕的眼神之中,连过去那些都懒得看他一眼的艺妓们,也总时时向小松原田飘来了媚眼。 “八嘎!再来一瓶!”在北九州地一个街头酒摊上,一个人穿着西装的喝的烂醉地男人,大声的喊叫着老板娘再给自己来一壶酒。如果有人细看一下这个已经烂醉的男人,一定会大吃一惊,这个人就是北九州数万钢铁工人心目的那个偶像。 曾几何时那个意气风发的的小松原田。现在只不过像是个普通的酒客一样,在街头的酒摊上,喝着劣质的清酒,向姿色早已老去地老板娘发着脾气,就像一个普通的钢铁工人一样。 “啊……嗯!”使劲把反胃的酒意压回胃中,小松原田拿着酒壶给自己又倒满了一杯,此时已经喝的烂醉的小松原田,已经感觉不到这劣质地清酒滑过喉咙时的火辣的感觉。此时的已经是醉意十足的小松原田,不知道要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这一年半以来自己的所经历的一切,尤其是最近半年以来的所经历地一切。 如果不是经历了这一切,小松原田还以来自己会一直活在别人羡慕的眼神之中,并且逐渐把小松企业做大做强,成为全日本最大的医用绷带、医用纱布生产商。至少在半年前。小松原田还憧憬的着那一天地到来,憧憬每一个英法士兵的急救包里、每一家医院里都在使用小松绷带、小松纱布。 为此小松原田不惜拿工厂向银行抵押,用银行贷款创办了小松企业二厂,当新工厂投产以后,看着眼前的新厂,小松原田觉得自己距离梦想从来没犹如此之近,可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切都改变了。 在小松企业的新工厂投产之前。一些名不见经传的中国企业,竟然闯进了这个市场,这些中国南方零散地生产商,显然没有引起小松企业等日本纱布企业地注意。至少小松重来没有注意过。在小松原田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那些中国南方地零散生产商,慢慢的蚕食着欧洲的医用纱布、绷带的供应,当小松原田意识到的时候,这些中国企业已经占有了一部分市场。 为了和日本企业竞争,那些中国南方的企业。甚至组成纱布商会。以便和日本企业竞争。而在两个月前,英法商行中止和小松企业的定单。大惊失色的小松原田一打听才知道,中国人的纱布商会竟然同时降价5%,以此争取到了英法定单。因为英法商行突然取消了定单,以至小松原田的两家工厂内的仓库中,已经生产的大量的原本不日将装船运走的纱布、绷带,一夜之间全部积压在仓库之中。 这两个月因为货物积压,无法销售,再加上每月银行的催款,最终在两周前,银行以无法按时还款为由,将小松企业关闭,准备拍卖以偿还其欠下的银行贷款。企业被关闭拍卖之后,使得原本意气风发的小松原田彻底崩溃,沦落到现在这种靠买醉度日的境地。 其实并不只是小松企业一家,在现在的日本工商界早已没有了半年前的那种,那怕就是躺在床上钱都自己找上门的那种写意,虽然欧战日益激烈,可是日本的中小企业却发现战争红利,好像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原因就是因为一个日本从末想到的竞争对手的突然出现,这个对手的出现几乎让日本有些措手不及,大量的中国南北方工厂制造的电灯泡、棉布、食品等等诸多轻工业产品开始上市。 得益于东南亚上千万华人组成的一个坚定的中国货的销售、消费群体,几乎是一夜之间,日本人用了两年时间再加上欧洲人自顾不及的前提下,才从欧洲人手中抢到的东南亚市场倾刻失去。甚至于大量的中国商人,开始不停的向欧洲派出商贸团,直接向欧洲出口自己的商品,而不像过去一个通过洋行代理。 虽然欧洲的船运紧张,而中国人又没有自己的远洋船行,可是在价格比日本货低了10%的前提下,已经为巨额的战费支出,而显得捉襟见肘的欧洲人,还是愿意挤出宝贵的运力,以节约这10%地采购费用。更何况亚洲还有日本的船运业。早在战争爆之后就已经开拓了从亚洲到欧洲的航线,中国地出口货物大都是通过日本货船运到欧洲,所以相比之下。质量相差无已,但是价格却低了10%的中国货,自然成了腰包已经不宽裕的欧洲人的首选。 “给你!”扶着酒桌摇摇晃晃的从酒摊上站起来的小松原田,从银包里拿出其中最后的一张纸币,付了酒钱之后,就摇摇晃晃的离开了酒摊。小路一侧的路灯带来地昏暗的灯光下小松原田,一手拿着一个还剩下几口的酒瓶,一边走一边喝着酒,不时的还用手松松衣领。以使自己更舒服一些。 “贷款、还钱,该死的银行!”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用了近两年时间,才使小松企业从一个家庭作坊一步步成为整个北九州最大地纱布厂,可是结果,现在拥有两家工厂的小松企业。竟然被银行拍卖了,而且是拍卖工厂所得的款项,甚至还不够小松原田归还欠下银行的贷款。此时精神已经完全崩溃的小松原田,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样面对明天的生活,重新回到钢铁厂接着做一名钢铁工人吗?小松原田很难想像自己是否还能接着适应,那种在上千度的高温的炉前地工作。 “八嘎!都是那群支那猪!”已经喝的烂醉的小松原田,躺在通往制铁公司的铁路地轨道上,一边大声的叫骂。一边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如果没有支那人的工厂,小松知道自己一定会把小松企业建成全日本最大的绷带生产企业,可是现在。欠下了银行地巨额债务、工厂被拍卖,一下被打回原型地小松原田除了选择死亡之外,小松原田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样面对明天的生活。 当年小松地生活从制铁公司开始,那么今天就在制铁公司的火车轨道上结束吧。躺在轨道上的小松原田已经能够感觉到了轨道的震动。还有越来越近的火车的轰鸣声。小松原田喝完最后一口清酒,闭了双眼。 当人们再一次发现小松原田的时候。此时的小松原田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原本的那种谦卑,只有使人感觉到恐惧的狰狞。虽然被压成两截,可是距离轨道近一米远的上半身,地上鲜血从轨道处向外拖拉的痕迹,再配合上小松原田狰狞的面孔,使得人们相信,当火车把小松原田压成两截时,小松原田并没有立即死去,反而是在承受了难以容忍的痛苦之后,才慢慢死去,其面目之所以如此狰狞,也正是因为如此。 北九州的钢铁工人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制铁公司工作,而是自发的聚集在一起,一大清早就已经传出了消息,那个曾经和他们一样是个钢铁工人的小松原田,昨夜卧轨自杀了!这些钢铁工人,不可以接受他们的曾经的偶像,竟然以这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在报纸上看到的报道,使得这些钢铁工人们相信,逼死小松原田的,不是日本的银行,而是支那猪的工厂,如果不是因为支那猪的工厂,小松原田就不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愤怒的钢铁工人们便将自己的怒火投向了身边的中国人,因为向制铁公司出口生铁的原因,在北九州设有办事处的汉冶萍公司首当其冲的,成为这些钢铁工人的发泄对象,办事处的数名汉冶萍公司的工作人员被打成重伤,甚至于有两人死亡。 正当北九州的钢铁工人在打砸着汉冶萍公司办事处,发泄着怒火的时候,在福冈大学的医院的高级病房之中,一个气色不错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躺靠在病床上似乎是在书写着什么,并不时轻叹到。 “松坡!你的身体不过刚恢复,还要多多休息一下,否则再次积劳成疾,恐怕就不像这次这般幸运了。”一进病房蒋百里就看到病床的老同学,又在那里书写着什么,于是便开口说到,自从月前开始使用那种高价的特效药之后,松坡的喉病明显好了许多,用冈南医生的话说。不出几日,他的喉病就会除根。 只不过自己的这位老同学,这边身体刚好一些。那边就在那里不停的忙活起来。 “呵呵!是百里啊!这次喉疾复发,几入膏肓,虽说用了特效药,可是谁知道未来会是如何,我需抓紧时间整理的一些东西。” 听到自己这位老同学关切地口吻,蔡锷笑着开口说到,这一次病倒让蔡锷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虽说早已看淡了死亡,可是在这时。蔡锷只希望尽快把自己的《军事计划》给整理完善一下。虽说之前因喉疾地摧残,蔡锷的身体早已是虚弱不堪,可是在日本治病期间,蔡锷还是在日本了解到了欧洲战场的的一些信息,尤其是新战法、新战术以及新型武器在战场上的运用。正因为如此,蔡锷觉得自己应该尽快修改完善自己的《军事计划》以使其跟上时代的进步。 如果说熟知历史的人们看到眼前的一幕,一定会大为惊奇,因为在历史上蔡锷将军是在1915年地11月8日在福冈大学医院去世,但是现在已经是1916年的1月15日,可是蔡锷将军仍然好好的活在世上,甚至于气色比数月前初至日本时还要好上几分。可是历史在这里拐了一个弯,产生了一个分支。蔡锷将军并没有像历史上那般因为喉头结核病,而英年早逝,反而好好的活了下来。 “呵呵!幸好冈南医生用了那种咱们中国造的特效药,要不然。呵呵!松坡,你我二人看来是生来就是注定要做朋友,否则也不会让你我二人均经历一次生死之劫。”看着放下手头工作地老同学,蒋方震帮忙收拾了一下,笑着说到。虽说对生死看的很淡。可是在蒋方震看来,也许是老天怜见关系。才使得自己这位挚友活了下来。当然在蒋方震看来,自己的这位从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留学时,就已结为知己的同岁挚友,此次能够活下来,全靠了那两个日元一支的特效药。 “呵呵!看来也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缘份了,不过如果早知道咱们中国造出了这种特效药,恐怕咱们也就不必远赴日本求医,这三个月,为了我这病已经花费万元之多,远不及用于抚恤在川阵亡将士之用,松坡实是不值啊!”听蒋方震这么说,蔡锷笑了笑说到,但想到这三个月在日本的巨额医病开支,不禁神色有些黯然。 “松坡兄,不必如此,相信罗、戴二君定会厚抚于川阵亡将士,现在国事末靖,还望松坡兄,早日养好身体。”蒋百里连忙开口说到,实际上说这些话时蒋百里都觉得的些心虚,他们真地会厚抚于川阵亡将士吗? “松坡兄,你看这就是救你命的那种特效药,这种小玻璃瓶装的这么丁点儿药粉,一支就要两元日金,听说西北制药公司一次向法国就出口几十万支,看来国内实业自你我走后几个月发展之快,远超你我想象了!” 不愿给松坡增加什么烦恼的蒋方震从衣袋里,拿出一个大拇指大小地玻璃瓶对蔡锷说到。 “给我看看!磺胺!这就是他的名字?西北制药公司。没想到,真没想到!两元日金一支的特效药,竟然是国药!好!好!”看着手中的小玻璃瓶,看到标签上大大的中文标名地药名,蔡锷面带喜色地开口说到,发自心底的高兴。 蔡锷手里拿地药瓶,是西北化工研究所的申礼在百浪多息的基础上,经分析提纯提出的无色物质---对氨基苯磺酰胺,简称磺胺。这种新药完全克服了原本百浪多息会将人体染红的不足,除了可以用于注射之外,它还可以直接散在伤口上以防止伤口发炎。正是因为如此,才始得一实现磺胺的批量生产之后,磺胺就作为一种特效药向欧美输出。 刚一出口到欧洲时,欧洲的医生们并不相信这种落后的中国研制的特效药。可是磺胺用自己的药效,拯救了大量原本已经注定要死的英法士兵和平民之后,那些个欧洲的医生们才算了解到了它的价值,也正因为如此,磺胺成为了英法两国军方优先在亚洲采购的物资之一。 为了确保磺胺的供应,英法两国甚至于在中国的京城,专门成立了一个委员会用于保障磺胺的生产供应,而同时作为他的研发生产者的西北公司,也因此名扬全国,而它的发明者申礼也成了国内广为人知的一个发明家。 虽说磺胺的药效在欧洲已经得到了证明,可是在日本的使用却是一波三折,除了因为磺胺主要被用于优先保障出口英法,对其它国家的出口基本受到限制,更重要的是日本人潜意识之中,对中国人的排斥和轻视,使得日本人对这种中国人发明的西药持着潜在的敌对态度。 不过是金子总会发光,再怎么敌视,日本的医生们还是无法忽视磺胺的药效,因为来源受到限制,所以才会在日本造成一支磺胺两日元一支的天价。由于这种药对多种病都有良好的效果,所以日本医生几乎将这磺胺视为万能药,正因为如此,当蔡锷病症越发严重的时候,冈南医生在征求蒋方震的意见之后,使用了这种特效药,结果没曾想,蔡锷的病情竟然得到了缓解。 随后通过加大使用药量,使得蔡锷的病情有了明显的好转,通过半个月的长期治疗,蔡锷的身体已经基本康复,所以蔡锷本人对这种特效药一直很感兴趣,尤其是在知道这种特效药竟然是国药之后,心下的兴趣更浓,眼下看着这药瓶,蔡锷大声叫好的同时,对发明这药的西北制药公司也随之产了一些兴趣。 第一百六十章 西北 当日本企业面对着前所未有的市场所带来的巨额利润的时候,日本的企业主为了更快的建立新工厂、扩大工厂产能,在占昔国外利润滚滚而来的同时,不断的加大着对本国工人的盘剥。 日本的工人们并没有从战争带来的战时繁荣中获利,反而因为经济增长物价指数上升的原因,导致他们的收入实际上严重下降。对于钢铁工人而言,相比与战争前,虽说他们的工资提高了,但是同时他们的工作时间却被加长到每天15个小时,虽然比战前多干了几个小时,但是因为物价的上涨,他们的工资所能买到的东西,甚至还不及战前。 小松原田不过是一个普通钢铁工人中的幸运儿,幸运的他抓住了机会,一举成为了富人,也正因为如此,使得小松原田成为了许多钢铁工人眼中的偶像,毕竟在小松原田的身上,他们看到了希望。 在希望破灭以后,数百名愤怒的钢铁工人们把中国人当成了罪魁祸首,而当他们砸掉那里唯一的一个中国人的办事机构时,这些群情激愤的钢铁工人,总算找到一个一直压抑在他们心中的不满的宣泄口。当已经赶到的日本警察,看到这些钢铁工人在那进而打砸着的是中国人的办事机构时,并没有像过去钢铁工人罢工时那样,拼命的吹着哨子,用枪托和皮靴、警棍驱散这些钢铁工人,而是在那些钢铁工人的背后看着。好像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第二天,本地新闻地一个角落里一篇标题为《钢铁工人愤砸支那办事处》新闻报道,配发的新闻图片可以看到那些疯狂发泄着不满的钢铁工人。和周围围观日本警察形成了鲜明地对比。 北九州发生地这一切。就像是扔在湖中的一个小瓦片一样,并末在日本引起什么反响,对于日本轻工企业界而言,如何应对来自中国的大中小企业的竞争则是最重要的事情。 将希望寄于政府已经几无可能,一个多月前,也就是1916年10月,日本大隈内阁因为强迫中国政府接受丧权辱国的所谓 “二十一条”,态度过于强硬。最终引起元老派的不满而被迫下台。 取而代之的寺内内阁吸取大隈内阁失败地教训,为争取缓和中国政府和人民对日的情感,修改了前任的对华外交方针,尽力标榜 “中日亲善”与 “经济提携”,并以支持段祺瑞的武力统一政策作为交换条件,谋求与北方政府的合作。如果说在一个月多前,大隈内阁尚末倒阁之前,日本轻工业界还可以寄希望于政府通过国货扶持运输法案。以增加本国商品竞争力,但是现在指望寺内内阁显然不甚可能。 毕竟现在的寺内内阁的对华外交方针已定,不可能为了一群商人而更改,更何况日本船运业根本不可能支持这种利他不利已的扶持法案,毕竟运输中国货已经占到整个日本船运业地运输总量的30%以上。在这种前提下。船运业联合了造船业,甚至钢铁业三者一体与日本轻工业界的抗争,再加上寺内内阁的对华外交方针的拟定,便得日本轻工业界认识到了一个现实,想与中国企业在竞争只能通过合理地商业行为。 日本国内的争执通过报纸传到了中国。再通过中国的报纸。让人们知道原来中国的轻工业界,竟然已经变得如此强大。一年之中产值扩大了十倍!甚至于连强国之一地日本,都感受到了来自中国轻工业界地压力,无疑这一切让一年前在举国上下反对日货的国民兴奋不已。 看到报纸上引用日本报纸对中国实业界地分析,也使得国内民众第一次感受到实业救国并不是一条可望不可及的路,再联系到大量的地主、富绅因为投资实业而从中受益。 在报纸媒体的炒作和推动之下, “实业救国”一下子成了国内的主流,就连南北政府都不约而同的,打起了实业救国牌子,一时之间,开办工厂成了国内的主流。 虽说通过报纸宣传,作为实业救国的典范的西北工业区,则成为了响彻全国的一个名字,那些报社的记者们总是拿着西北工业区来证明,实业救国是一条可行的道路。在这种情况下西北工业区和工业区的核心西北公司毫无疑问的被推上了前台,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也正因为这些报社的宣传,使得国人都知道了在中国的察哈尔有一家西北公司,有一个西北工业区,而这个工业区拥有全中国最先进的机器制造技术,并且还在建设着钢铁厂之类的重工企业。得益于此,以至于国内有意创办实业的财东们,在办厂的时候,首先就会想到从西北公司购买所需的机械设备,一时之间使用西北公司设在各地的分公司、办事处门前到都是咨询机器事宜的财东、技术人员。 而其中一部分财东,在从报纸上得知西北公司以机械、技术参股地方式,在西北工业内与外界合办企业之后,他们便有意在西北工业区内投资。得益于这些国内的财东在工业内的投资,使得西北工业区,几乎每天都有几家工厂破土动,西北工业区好像迎来了一个井喷似的发展。 一直以来按照司马和察哈尔都统府达成的协议,通过包税地方式,包揽了整个工业区范围内所有企业的税款以及其它杂捐,而且另外每个月还额外提供固定金额的助饷。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前提,司马才可以向在西北工业内投资的企业许诺,一年内免税。三年内免捐之类地优惠,以吸引其在工业区内投资。 而为了保证这一切的顺利实施,司马还利用和周家比效亲密的关系。派人在财政部、农商部上下走动。得益于周学熙过去曾属理过两部地原因,所以两部一直以来对西北公司和西北工业区地所作所为都视做不见。再加上有段琪瑞公子段骏良从中走动,可以说,无论是最初的西北公司,还是现在的西北工业区,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的发展着。至少从表面上看西北工业区的在保持着高速发展的同时又不失稳健。 西北的每个人都知道,西北工业地三个地标建筑,一个是占地超过四平方公里正在建设中的西北花园。一个位于实业路中心拐角路东的西北广场,还就是正对西北广场的西北大楼。这座由西北建筑事务所设计的高为八层的中西风格合并的大楼,就是西北公司总部,除了非其漂亮的外观成为西北工业区地地标以外,同时这座八层大楼还是整个工业区内的最高建筑。 虽说公司内四至五层的建筑非常普遍,就是连工业生活区的住宅都是为三楼的楼房,可是能建六层以上地建筑,还是得益于一年来公司建筑技术力量的进步。还有就是西北建筑事物所的成立。西北建筑事物所是刘季元一手创办,除了拥有一批中国建筑设计人员,还拥有从上海、天津等地请到的德国土工、建筑设计师,工业区的详细规划正是出自西北建筑事物所之手。这座外观庄严地华洋风格混合地西北公司总部,就是西北建筑事物所建成以来的得意之作。 “藕初!不过四个月和口内实业界签定合同合办地企业有300多家。再加上口内实业界引进技术独资创办的120多家企业,再加上公司自身的企业,整个工业区已经突破500家,这些企业雇用的员工接近十万人,包括员工家属以及其它商业人员。整个工业区的人口超过了三十万人。照这么发展下去。到明年年底,工业区内的企业至少会突破两千家。工人突破二十万人,估计到那时,咱们这个西北工业就会像小上海一样,到那时这里将是整个北中国最为繁华的城市。” 站在八楼穆藕初的办公室之中,虽然说是因为冰雪的关系,入眼的只是白茫茫的一片,可是看着窗外远处成片亮着红灯的建筑工地,司马不禁感慨到。 一年半之前,这里不过是一个荒芜人烟的砾石地罢了,就是在一年前,这里也不过是一个拥有几家工厂的工厂区罢了,可是现在呢?现在这里正在变成一座城市。既使就是现在司马都可以从实业路的两侧,看到向都市发展的迹象,甚至就是在些小路两侧,也开始出现了自发的店铺,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一个事实,西北工业区,已经完全摆脱了最初的定义,正在从一个工厂区像一个城市转变。 最初这里不过是一条公路一直通往最早以庆化厂的规划为基础建成的西北公司,可是现在呢?最早集中在一个大院、一条公路周围的多家工厂早已不复存在,在原本西北公司周围建起了现在西北工业区的核心区。而现在的实业路两侧已经没有了过去那种分散布设着工厂的局面,只剩下了林立的正在建设中的商业大楼的,在这里也不仅仅是只有一家西北公司还有他的工厂,而是包括着大量商铺、百货公司组成的一个商业城市。 就是连《西北实业报》出发出了一篇《西北工业区之未来》的设想,在这个设想中,主张把西北工业区的建立西北市,按照现在西北工业区越来越像一个商业城市,而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工业区,所以建立西北市就是势成必然,每一个西北人都可以从中看到西北的未来。 在其中还提出拆除核心区的旧工厂,在其原址上进行商业利用,修筑环城马路,开设大型百货商场,主张将工业区、商业区、居民区、分区建设。而正是因为这个建立城市的设想,在整个西北工业区引发了一场讨论。尤其是在西北工业区的管理层中,因为这些人大都受过教育的原因,又都希望为西北工业区未来地发展尽一份力。 于是各种各样的设想、草图就开始被送到了报社。而《西北实业报》也多次登出其中一些人的设想和其设计地规划草图。直到后来,西北公司把一个西北工业区规划方案拿出来以后,才算平息了这场整个关于工业区发展地讨论,可是因为这场讨论,也使得很多人不得不去想一些问题,一些过去忽视的问题。 “是啊!现在这里越来越像个城市了,以实业路为基线,西北大楼为中心城这座城市向四周扩张。城市的周围围绕着连串的以工厂区为核心的副属城,最终组成整个西北工业城,可是不要忘记现在工业区正碰到的问题。” 听到司马这么说,穆藕初便开口说到,最近西北公司以及西北工业区碰到了一些问题,这个问题已经有影响到工业区发展的征兆。 看着墙上的那个规划蓝图,穆藕初知道这个蓝图费进了那些规划人员地多少心血,至于之前的司马那里的那份规划花费了人们多少心血。穆藕初不知道,可是这一份最终规划,却是几十个设计人员耗时数月,才在司马的那份规划上对核心区进行修改得出的未来的西北城的发展规划。 按照这份规划,未来的西北城以西北公司为核心构成整个一个商业区。然后以这个商业为中心向四周发展,面在周围分成了冶金、煤化、机械制造、轻纺四个大型工厂区,而在工业带间分布着大大小小地居民生活区。而这个工业区又依靠着公路、铁路把这些点串成一个完整的工业区,而这一切的规划,根本就是一个城市。 可正是因为如此。却出现了一个新问题。这个问题就是管理上的问题,一直以来。在整个工业区之中,西北公司扮演的角度,除了一个商业机构角色之外,还扮演着政府机构地角度。工业区的内的所有工厂,不论是合资还是独资,都必须要遵守西北工业区的管理办法,而管理办法却恰恰就是司马最初制定的,以军法管理公司地延伸以及扩大化。按照这个管理办法地规定,西北公司负责未来工业区内的税务征收,工基建、安全、治安、防卫、卫生、教育等等,基上就是西北公司地另一个身份就是一个西北市政府影子。 西北公司除了拥有维持工业区内外安全的保安队、内保队、民团之外,宪兵队则直接作为警察力量在工业区执行着西北公司制定的规则,另外还拥有相当于法庭作用的仲裁委员会,当然也少少了监狱。这个集合着公司、政府、军事、司法于一身的公司,显然已经超出了公司的范围,但是无论是穆藕初,而那些投资者也因为如此省却了一些麻烦,对这些都是持支持态度。但是几天前,国内各大报社同时登出的新闻连载,而把西北公司一下推到了风头浪尖之上。 “你是说几天前口内各大报社,同时登出的那份《西北记行》吧,挺抬兴我们公司啊!直接用中国的东印度公司,西北的关东州、西北的租界来形容咱们公司,如果说咱们公司真的有这么多特权,估计我早都偷笑了,那里还用到处公关、满地撒钱,用来换取政府对西北工业区的支持。”听到穆藕初这么说,司马就知道现在穆藕初还在担心着那篇报道会引起的后果,可是引起的后果是咱们能左右的吗?担心又有什么用。 “写这篇报道的作者,虽说末属名,可是却一下卡住了咱们西北公司的命脉,一句以公司之名行军阀之实,这个罪名一扣,就是连周家都不好说什么,从京里传出的风声,北方政府高层已经几次谈到咱们西北公司还有西北工业区了,在一些人的眼里,咱们西北公司已经和各地的军政府有一比了,更何况还有人在推波助澜,如果不是为了想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他们至于如此吗?。” 强压着心里的怒意,穆藕初开口说,对于别人从报界对西北公司动冷刀子的事情。最为愤怒地就是穆藕初。现在的工业区汇聚了穆藕初太多的心血,而现在竟然有人为了自己地好处,想毁掉工业区,穆藕初怎么可能不愤怒。 “藕初嗯……最重要地不是这些,这个报道里,除了我下令枪毙那几个吸大烟的人保安队员外,还涉及到公司的一些机密,这事必须要一查到底。按照现在四石的调查来看,这件事牵涉面太广了。”听穆藕初这么说,司马犹豫了一下开口说到,这些事情,原本按照司马的意思,并不准备告诉他,但是现在司马觉得还是应该说出来的好。 对于《西北记行》的报道,还有对西北公司以及司马种种责难。司马并不觉得奇怪,这些事早晚都会被翻出来,无论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目地也罢。可是让司马愤怒的原因只有一点,就是其中涉及的泄密问题。在最初刚刚看到这个《西北记行》时司马不知道是谁写的它,可是司马看过那个报道之后。知道这个人绝对是非常了解西北公司,否则在报道之中,也不写的那么详实,甚至于连民团每个月的开支都写了出来。而民团开支一直以来都是西北公司的机密之一。 司马相信作者的用意,无非是用西北每月高达几十万元地民团经费开支。在向人们,尤其是北方政府传达一个意思。西北公司不仅仅是一个公司,他是一个地方政府,他还拥有自己的独立武装。而且是对政府持有异心,否则也不至于维持如此庞大的民团开支,毕竟生意人绝对不会如此这般,原因只有一个,西北公司另有野心。 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司马第一次开始担心起工业区的未来,司马从这个西北记行的内容中已经看出了作者地意思,他的意思无非是想挑动政府对西北公司以及西北工业区实行直接管理,而这是司马绝对不可能接受的。正因为在报道中里涉及到的内容,才使得司马让四石对此事进行了追查,昨天四石就给了司马调查的结果,看到调查报告之后,司马就收了起来,涉及面太广了,司马并没有想好解决地办法。 “已经查出来了?是什么人写地文章 ?涉及面太广?”听到司马说已经有了结果,穆藕初连忙开口问到,现在穆藕初只一个想法就是把那个人拉到自己面前好好的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针对西北公司。 “什么人写地不重要,重要的这篇文章 背后,不仅仅只有写这个的人,他背后还有很多影子,这些才是最生要的,按照调查部的现在调查的结果,这一切的背后都有日本人在操作的影子,满铁调查部、黑龙会、公使馆、张家口领事馆、日本企业,总之,能来的全来了,他们是想对咱们西北公司、工业区下黑手,这个报道不过是个前奏罢了! 真没想到现在咱们会有这么多人想打咱们的主意,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想到自己所做所为竟引起这样的后果,司马不禁有些开心的对穆藕初解释到,对于日本人想对公司以及工业区下黑手,司马并不担心,反而因此感觉有些高兴,从这些日本人的动作中,司马确信自己做到的自己最初想要达到的目的。 “藕初,不过不用担心,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绝对不会发生任何问题。日本人绝对不会愿意看到咱们中国富强起来,所以他们想对我们下黑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给公司的高层配有安保人员的原因。”看到穆藕初听到自己的话之后,脸一下煞白了起来,司马连忙开口说安抚到,对于穆藕初会这样,司马可以理解,毕竟这些事情不是一般商人所能意料到的。 “司马,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怕日本人,日本人的那些伎俩,我再清楚不过,在商场上竞争不过别人,就会下黑手,他们也是只有这么点本事。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咱们公司还有工业区,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件事应该还涉及到北方政府,其中必然也包括张家口的的那位田都统吧!” 听到司马这么安抚自己,穆藕初定定神开口说到,因为知道了是日本人想下黑手,穆藕初才会更加担心,以现在的北方政府和日本人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用想像,穆藕初都知道如果真的是那样,恐怕现在的西北公司以及西北工业区所以面对的局面恐怕并不乐观。之所以穆藕初非常肯定田中玉会涉及其中,其原因再简单不过了,任何人或势力都不可能绕开察哈尔地方政府直接插手西北工业区。 “藕初!你所料不差,现在的中央政府还没有蠢到冒天下之大不讳动我们,不过按我们现在掌握的资料来看其中涉及到多名中央政府高官,现在最让人琢磨不透的就是田中玉的态度。” 想到调查部的报告中提到的,田中玉最近虽说频频与张家口日本领事见面,但是可是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田中玉好像还处在犹豫之中,而就是这种犹豫最让人琢磨不定,也是最令人担忧的。对田中玉的最后的决定,司马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毕竟一直以来,双方大体上相处还算不错,不过在希望之外总还是需要做一些准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印象 在从孔家庄火车站下车之后,感觉到一阵口外刺骨的寒风吹来,这让邵振青有些不太适合的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忍不住裹了一下身上的大衣。适合了一下寒风之后,邵振青才开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被国内报界称为 “中国鲁尔区”的西北工业区的门户,之所以称这个孔家庄火车站为西北工业区门户,实际上是一些好事的报纸所称。 原因无他,因为从在这里下车之后,你就会立刻感受到西北的气氛,正如之前其它报社的新闻上所说的那,在孔家庄火车站,邵振青的确看到了报纸上描述的蓝色的三轮货车、穿着蓝制服的西北公司工人,但是邵飘萍注意到,更多的却是穿着各种新旧不一服装的妇女和儿童。 因为同车的关系,邵振青知道这些妇女儿童,大都是从口内各省搭车来找她们在此务工的丈夫、父亲,因为他们的丈夫、父亲从公司分到底价房,所以可以把家人接来和家人团聚。一路上邵振青从这些妇女的口中知道了太多关于西北公司的故事,正如报纸上报道的那样,西北公司是一家对员工实行高福利待遇的公司,其对员工的待遇普遍高于国内现在任何一家企业,不过在邵振青看来这应该和西北公司从事的利润较高的机械制造有关。 作为《申报》驻京地特派员,一直以来邵振青都是在揭露北方政府以及北方军的丑闻做时评。虽说对西北公司已是慕名已久,可怎么奈因为经费问题,所以未能成行,只能从外界报纸得知西北公司以及西北工业区的情况。 直到数天前,邵振青接受了一位友人的赞助,所以此次西北公司之行才得已成行,邵振青希望自己能够对现在国内风头正劲的西北公司、西北工业区进行最详细的报道。顺便了解一下。这个被在日本报界被称为 “阻碍日本复兴之手”的西北公司到底是什么样地集团。 “这次来这,一定要弄清楚现在大家口中地中国的东印度公司到底是什么样子!希望这次自己没有白来一趟。”看着车站外熙熙攘攘的路人,邵振青嘴角稍带一些笑意的低声自语到,如果说数天之前,在邵振青看来西北公司更多的时候是一个充满活力的企业而已。 虽说这个企业已经成为了中国实业进步,甚至达到或者世界先进水平的象征,也被一些人称为中国的奇迹以及实业希望所在。 但是因为那篇在全国影响力最大地多家报纸同时登出的文章 之后,邵振青对文章 中描述那个以军法管理着工业区。以军法管理员工以及其家属的西北公司的兴趣更浓。虽说邵振青本人信奉自由主义,对强权主义可谓是反感至极,但是同样对这个被支持者称为斯巴达化之西北的西北公司倍增。 邵振青并没有直接加入对这个 “中国的东印度公司”的抨击的阵营,至少在邵振青看来,在自己没有亲眼看到并且调查过,这个月前地 “中国奇迹”,现在的 “中国东印度公司”之前,邵振青觉得自己不应该盲目的相信那篇文章 中所说的一切。 虽说对于公司组建民团。邵振青持着反对意见,可是现在各地商会都有自己的商团武装,地方上也有民团,所以在已经通例地情况下,那么西北公司以察哈尔民团总团的名义。建立自己的武装力量,倒也无可厚丰。只不过,就像文中说的那样,一个万人的民团,一个月竟然需要四十六万元地军费。这个开支未免也太过庞大了。所以邵振青觉得也许这背后也许隐藏着什么,至于什么。邵振青现在还不知道。 “这是?无轨电车?”当走出西北火车站之后,一出站台邵振青就看到停在火车站外地一辆汽车,看到那辆汽车车顶上拖着的,两根数米长地 “大辫子”,去年从日本归国前,曾经看到日本以及上海的英租界内坐过无轨电车的邵飘萍,一眼认出了眼前的这辆汽车。 西北电车公司,是公司为了解决目前而临的目益严重的职工交通问题,而特意成立的一家公共交通公司。在工业区引入电车,是司马在看到西北实业报上一个建议文章 后决定的,在那篇文章 里提到,现在公司的大多数职工居住的小区距离工作地较远,上下班至少需要步行半小时以上,甚至有一些职工步行更长时间。 因为提议工业区应该建立一个公共交通系统,并提议公司应该仿校口内大城市,建立工业区内的电车交通网,以改善工业区内目前存在交通问题,在文中还指出公司应该在实业路、2号、号以及1号、3号、5号公路,建立至少六条电车线路。之所以如此分布,就是因为整个工业区95%的工厂、生活区,都分部在距离这六条公路周围1.5公里之内,如此分布职工上下班步行都不会超过15分钟,既可以节省员工的精力,又可以给工业区创利。 看到报纸上的这篇报道之后,司马才想起来除了汽车,还有电车这东西,在这个时代冒然引入后世的公共汽车显然不合适,可是进口几十台电车先解决一时之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再则公司早在年前就已经开始制造电动机、电线,就是以后自己制造应该问题也不大。 于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在一边向优秀职工提供低价自行车的同时,一边着手建立起西北工业区的公交体系。就是用无轨电车构成地公交网。之所以选择无轨电车,就是因为跟有轨电车相比,无轨电车因为可以绕过道路上的障碍物而弹性较高,而且它只需电线,而无需投资铺设轨道,投资相对较少。 于是司马便决定从国外进口了十台603型有轨电车,用于建立工业内第一条有轨电车交通线路。而这条线路就是往返于实业路两端的一号公交。每隔0.75公里设一站,票价为每站一枚铜元。 现在邵振青眼前看到的这条线路,就是1号线公交的终点站,之所以将终点站设在孔家庄火车站,实际上是为了方便从内地来此的客商、工人家属能更方便的到达数公里之外地工业区。 “呵呵!和上海电车公司用地电车基本上没什么区别,不过好像更大了一些。” 经铁制条栅门上车以后,看到车里的已经挤满了了人,扶好扶手站在车尾的邵振青的车上起落式玻璃窗。不过少了遮阳的百页窗,以及马蹄形座位,心说到。 其实邵振青并没想到,现在他脚下的这辆电车应该是中国第一批国产电车,当第一批三辆从香港购进的二手英制603电车运到西北工业区之后,除了两辆被用在工业区进行试运营之外,另一辆则在汽修厂被大卸八块对进行了研究。结果在那里发现制造这种电车并不比制造三轮汽车的技术复杂多少,因为公司长途运输队损毁了大量地六轮卡车。 于是汽修厂便直接利用这些损毁的六轮卡车的底盘进行改造,参考603型无轨电车设计了100型无轨电车,而直流电动机也更换成了公司制造的大马力直流电动机。并且还根据603型电车在试运营的出现的情况,加长了车身,使得其满载时可以载95人左右。 超过603型电车十多人,汽修厂仅仅不过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利用报废六轮卡车的底盘制造了三十五辆电车,现在和外购地十辆603型电车一起在公司的1号线路上运行,而公司正在建设二号公路线路。建成后将全部使用 “国产”无轨电车。 “这里的电车比上海的电车快了一些。只不过这叮啷、叮啷的铁链声有点让人扫兴!” 邵振青几乎都没有感觉到车辆振动,电车就已经离开了站台。电车出孔家庄之后速度提高地很快,和邵振青过去在日本、上海做过的有轨电车的感觉完全不同,可是随之而来的叮啷、叮啷的铁链声让邵振青有些不太适应。 和上海相比,西北公交电车地运营速度为每小时二十五公里,相比于这时国际上通常地67英里的速度相比快了一倍多,而如此地高速的原因,除为了提高电车的使用效率,正是因为使用了大马力电机以及充气式轮胎,才使得提高运营速度成为了可能。而那些铁链声,是因为绑在电车轮胎上的防滑链的声音,因为地上有积雪的原因,用上了防滑链所以才会有这种铁链音,而这些却是邵振青无从得知的。 “这位先生请买票。”就在这邵飘萍心下感觉到这里的电车和外地不同时,一个穿着黑色公交公司制服的售票员挤过拥挤的人群来到邵振青身旁说到。 “我到西北广场,给你钱。”看到眼前这种穿戴的男售票员,邵振青才算找回了一些熟悉的感觉,于是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金城银行发行的五角小面额纸币,虽说早已听到西北工业区的物价很高,不过邵飘萍觉得五角纸币应该足够了。 来西北工业区之前,受他人指点知道金城银行的银元券,是西北工业区内除银元之外,唯一的流行纸币,所以邵振青就将友人赞助的一千元采访经费,在京城的金城银行换成了大小不等面额的银元券,以方便在西北工业区内使用。 对于西北工业区只流通金城银行的银元券,邵振青当然可以理解,毕竟这金城银行最大的股东。就是西北公司地老板,自家照顾自家生意这是肯定的,西北工业区内人口这么多,现金流流通量自然非常大,是任何一个商人都不可能放弃的。 “西北广场,十三块铜元,找你四角钱。票请拿好。这位请买……”售票员一边熟练的撕票找零,一边开口说到,话音末落钱已经找给了邵振青,同时向下一位乘客收起了票钱。 “没想到这西北公司倒也地道,是按的市价找的零,而不是官价。” 接过小车票和找来的四角零钱后,邵振青心说到,在这时铜元价格分成官价和私价。官价是百元铜元合一银元,而此时因为铜元滥发,通常都是一百三十枚铜元换一块银元,而现在西北公司用这种比价,显然让邵振青很意外。 公路好、电车速度较快、不贪小便宜,这是邵振青在初至西北时,对西北公司地第一印象。接下来地一路,邵振青就在不时透过车窗打量着车外的一切。只能看到布满冰雪的显得苍穹至极的荒原,直到十多分钟后,在路边的另一侧才开始出现尚未建成的楼房,从工地上看到的人来看,这些楼房显然并没有因为天气寒冷而停止施工。 接下之后路边的建筑越来越密集起来。而路边地店铺和行人也跟着越来越多,让邵振青惊奇的是,所有的行人都走在人行道上,并没有因为公路上车辆罕有车辆,而在公路上行走。也许这就是外界称赞不已的纪律吧!邵振青在心中想到。虽说这里的路边的店铺比张家口还要繁华几分。可是对于在上海生活数年的邵飘萍而言。并没有什么吸引力,而眼下吸引邵振青的正是路边地那些走在人行道上的行人们。 当电车到达西北广场的站台之后。从车上下来的邵振青看着出现在眼前这个庞大的广场后,不禁惊呆了,说实话这么大地广场邵振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占地面积为0.4平方公里的花园式广场,整个广场的地面全部是由条型石块铺成,在西北工业区内,这是唯一的一个石质路面,这些石块就是因为工业区改扩而拆除的公司第一批工厂地基石,之所以如此,正是为了纪念那些工厂。 “这里应该就是全中国最大地广场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说,来西北一定要来西北广场!这里并不仅仅是西北中心,而是西北的象征!”走到西北广场正中央之后,看着眼前地这个带着中西建筑风格的西北大楼,34米高的八层楼房并不算高,可是此时站在广场之中的邵振青,却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个人站在如此庞大的广场之中,是显得如此的渺小。 在这时整个人看到迎而面对的西北大楼时,就会不自主的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景仰的感觉,正因如此,邵振青才算知道,为什么大家说来西北一定要来西北广场,这时邵振青总算知道了这个广场的设计者的真实用意。 汃_ 澪_電_孒_書_ω_ ω_ W_.T_Χ_t_8_○. ξ_Α “恐怕每个人站在这里,都会有这种感觉吧!”想到自己之前内心的那种感觉,邵振青不禁如此想到,虽说已经知道设计者用意正是如此,可是邵振青却不得不承认,设计者成功了,站广场中央感觉异常渺小的自己,之前的确把眼前的这座西北大楼成成了希望! 而这也许正是西北公司设计这个一个广场的用意吧!想到自己心中的那种感觉,邵振青相信西北公司之所以设计这个一个广场,就是希望别人从心理上意识到西北公司正是自己的希望和未来。 正如邵振青所猜测的一般,设计这个广场的确包含有这个意义,实际上这是在后世普遍知道一种利用人们心理上弱点给人们一种暗示,而这种弱点就是人站在开阔的广场中会不自主的感觉到自我的渺小与无知。而如果这时眼前有一座庞大的建筑的话,人们会有意无意的把对这座建筑充满敬畏感,进而会对其产生依赖,这也是为什么在西北大楼的设计时,司马要求西北大楼从外观上看起来,要尽可能的雄伟地原因。 话说。如果不是因为技术能力受限,司马可直想把西北大楼建的更高、更大。可惜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建在雄伟的基座上的国式风格浓厚的西北大楼罢了,不过至少还是可以给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足够多的暗示了。 “邵青,浙江人”在兴安饭店地前堂,这个西北工业区内一家山西人月前开地小饭店,这是邵振青找了十多家饭店之后选择的一家,虽不在西北的中心可是距离交通较为便利的实业路也不算远。更重要的是这里的房价也很公道。 还没来西北之前。邵振青就从其它报社的报道中得知,西北工业区的工资虽然普遍高于内地,但是这里地物价同样较内地高出不少,几乎于时下中国物价最高的上海处于同一水平。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一千元的经费说少不少,可如果真的用在新闻采访上,并不见得充裕,为此邵振青只能尽量节省经费开支。 在这家兴安饭店登记时。服务员拿出的登记表上,邵振青写下了邵青二字,是在名字之中去除了中间的那个字。等到安置好住处之后,时间已近中午,邵振青便在饭店一楼的餐厅内,一看菜单,邵振青才惊于西北物价之贵,比之上海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和大家说的一样。这西北工业区地物价之贵是以食品为首,这些青菜价格就这么高?咦?黄瓜?番茄……”看着菜单上写着的菜名,对于菜单出现并不应该出现在这种严冬的青菜名,邵振青不禁感觉有些好奇,而价格已经不在邵振青的考虑之列了。这些青菜在严冬腊月的天气里。根本不可能种出来,在各地地饭店里,为了防止有人刻克刁难,像菜单都是随着季节走动,这种夏秋的菜色。绝对不会出现严冬腊月的菜单里头。 “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真是奇了怪了!”见到桌上四道菜中的三道,是用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季节的青菜炒出时。邵振青不禁喃喃摇头说到。 “服务员,你们这些菜都是从那里来地?”碰到新鲜时就要追根问低这是记者地本能,这么一个新鲜事,邵振青那里可能就此放过,于是连忙问到上过菜后正要离开的服务员。 “这些菜是公司地玻璃大棚种的菜,在菜市场就可以买到,这位先生,还有别的吩咐吗?”听到这个客人的话,服务员便开口熟练的解释到,像这种问题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了,大冬天里能吃到黄瓜、番茄之类的夏秋青菜,每个初来工业区里的人都会这么问。 服务员口中的玻璃大棚,实际上就是司马特意建立的玻璃温室,去年的那个只有大白菜和肉食品的日子,让司马实在是不习惯,在这个时代并没有返季节的青菜的概念,而从南方运青菜更不现实。已经习惯于冬天可以吃到各色青菜的司马在公司的玻璃厂投产之后,就立即建立几处大型的玻璃温室,为了确保在冬天零下二、三十多度的严冬能够吃到各色青菜,司马甚至在玻璃温室里接了暖气。 虽说玻璃温室的成本高,但是因为后世广泛采用的聚乙烯薄膜此时并没有发明,而从后世大批量购买也不甚方便,而公司玻璃厂的产量足够,所以司马就特意建了上百亩玻璃温室,不过不得不承认,建这些温室的开支非常庞大。为了提高玻璃温室的利用率,增加效益,司马还特意从后世买来了温室蔬菜大棚立体化种植的资料,以便采用立体化种植,产出更多的青菜,当然尽管如此,这些青菜的价格相比于夏秋,仍然贵一倍多。 当两月前,第一场雪下来之后,温室农场的第一批青菜也成熟上市了,当穆藕初等人看到顶花带刺的黄瓜、娇艳欲滴的青椒时,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司马一定要花费巨资建温室农场了,在严冬腊月天里能吃到这些新鲜的青菜,让人感觉真的非常之舒服,更何况这些青菜本身就已经让人垂涎三尺。 而第一批返季节青菜上市之后,工业区内收入水平较高的技术人员以及五级工以上的高收入群体,看到这些青菜,无论是出于想偿鲜的念头或是其它,几乎是一市就被购买一空。虽说这些玻璃温室里种的返季节青菜的价格不菲,可是在西北工业区内除了饭店之外,在工业区内的还是有固定的消费群体,再加上时不时一些工人想偿偿鲜,所以一直以来,这些青菜都属于供不应求的菜色,所以价格自然比初时又有所提高,这也是邵振青感觉到菜价偏高的原因之一。 “呵呵!这些西北人真的很会享受,屋外是冰雪覆盖,屋内温暖如春,还能吃到如此新鲜的蔬菜,倒也是一种享受。” 一边吃着这些冬季甚为难得的蔬菜,一边透过饭店硕大的玻璃窗朝外看去,外面街道不时可以看到裹紧大衣,头戴着皮毛帽子,顶着寒风走动的行人,邵振青不禁开口到说。 在初时一进饭店,邵振青就感觉到室内的热浪迎面而来,就知道这饭店看来也装有暖气,这家收费还算公道的饭店装有暖气,是邵振青在这里入住的主要原因之一,毕竟这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让邵振青这个江南人也有些不太适应。邵振青并不知道在整个西北工业区内,城市供暖设备已经普及开来,每家每户还有办公楼工厂都装有供暖管道,去年公司初建时,因为考虑不周的原因,差点没冻死人的经历,让司马可是记忆犹新。 于是今年建立完整的供暖设备,就成了迫切需要完成的工作,而公司的动力厂一直以来生产最多的就是大型燃煤供热锅炉,建成多个供热站之后,除了对原职工住宅进行改造增加供暖设备之外。而现在的西北工业区的建筑规划之中要求每一栋新建建筑都需要安装供暖设备,毕竟在这冬天时能达到零下三十多度的口外,没有暖气、热炕,恐怕真的会冻死人。 “飘萍兄!你怎么会来这里?”就在这时邵振青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字,声音中显然还带着一些惊喜,在这里自己会有熟人?邵振青不禁抬头朝声音传来地方向望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交谈 “……庆之。你这是?”顺着声音传来地方向看去,他乡遇故知,可是人生三大快事之一,邵振青可真没想到在这口外的西北工业区,竟然能碰到过去的故友,邵振青不禁面带喜色的问到。 “呵呵!飘萍兄,你我兄弟二人已半年末见,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与飘萍兄巧遇,实是人生一大快事。” 之前黄之远一进饭店看到坐在窗旁独立吃饭的,那个身着西装侧面对着自己的年青人有些熟悉,于是便开口叫到,没想正如自己所想,果然是自己的故交好友,黄之远此时怎么可能会不激动。自去年年底,与其结识以来,与邵振青便结为知已,不过半年后袁逆暴毙,邵振青去了京城做《申报》的特派员,而自已来了西北,两人一别近半年,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他,着实让黄之远倍觉惊喜。 “庆之,莫非……你现在这里工作。”见黄之远朝自己这走来时,服务员非常熟悉的接过他的大衣、公文包,如果不是经常出入此地,应该不会这般熟悉,邵振青便开口问到。 “啊!呵呵!没想到飘萍兄除了是个文字魔术师之外,还应有一个神算子的称呼,当初在弟在商报工作时,邵兄曾说那里不是弟久处之地,真是事事不出飘萍兄所料。” 听到邵振青这般问道。黄之远这才想到之前服务员熟悉的作态,心下知道如果邵兄连这点观察力都没有,那还是什么他邵飘萍嘛。于是便开口说到。 神算子,是黄之远为飘萍兄起名的别名,原因无他,一是因为那篇使邵振青名扬海内的时评《预吊登极》:京电传来,所谓皇帝者,不久又将登极。呜呼!皇帝而果登极,则国家命运之遭劫,殆亦至是而极矣!但二月云云。尚需多少时日。各处反对之声势,再接再厉。所谓登极者,安知非置诸极刑之谶语乎!记者是以预吊!共计八十二字, “极”字五现其身,由 “登极”至于 “极刑”,邵飘萍故意暗换 “极 “字地词义,一举将袁世凯的红喜事颠覆为白喜事。 游戏笔墨竟犹如此之大的杀伤力,当时众人称誉邵振青为 “文字魔术师”。丝毫不算谬赞。那些拥护民主共和的读者看过这则短文,自然是大呼解恨,大叫过瘾,而不过半年正如邵振青的预吊一般,袁世凯果然身登大极,一命呜呼。更何况在上海与其结识后,邵振青一口说出《商报》不是自己立身所在,没想到后来的事态。果如邵振青所料一般,经此几次之后,在黄之远心里,这邵振青可就真如神算子了。 “庆之过誉了,不过是一时言中罢了。看来庆之的确是在此地工作了,不知庆之如何舍得家中的娇妻幼儿,来此工作,早知如此,当初定拉你一起赴京。兄一人在京真是好不孤单啊!。”从黄之远那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邵振青便开口戏说到,当初自己赴京前。曾请邀其与自己一起赴京,结果谁知他以家里的妻小为借口,所以才未能成行。 “呵呵!惭愧、惭愧!兄弟在这讨饶了!”听到邵振青又拿此事说话,黄之远不禁连忙开口讨饶到,当初黄之远的确是舍不得家里地娇妻幼子,一人赴京。后来西北公司找自己时,如果不是其承诺会安排妥当一切,再加上因为发生一些事情,黄之远恐怕也不会离开上海,来西北组建西北实业报社。 “没想到真是世事无常,一别半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看样子,庆之在西北倒也是如鱼得水一般,庆之能取得今日成绩,实属应该。”两人聊了好一会之后,知道了前因后果后的邵振青不禁唏嘘到,心下对自己的这知知交好友,能取得如此骄绩也是深感高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飘萍兄应该是来西北工业区采访的话,想来也对,现在西北工业区在国内可是毁益交加,飘萍兄如果再不来,恐怕就有些不太正常了,如果需要什么帮忙的地方,飘萍兄尽管直言,弟一定尽力而为。” 虽说见到近半年未见的好友很是高兴,可是黄之远知道眼前的自己地这位好友,来此必定是为了采访探究,所以便开口说到。因为公司对外界采访并没有太多的限制,黄之远如此倒也没有什么过错,更何况在黄之远看来,自己只不过是尽一个朋友和职业的本份罢了。 “呵呵!一定、一定,如果需要庆之帮忙的地方,一定请你帮忙,既然庆之兄既然在这里已经工作近半年,想来对西北工业区应有所了解,不知道有什么地方能指点一二。” 听到黄之远这么说,邵振青便开口问到,能西北工业区的了解,邵振青不过是通过报纸上的只言片语才有所了解罢了,至于其它犹如睁眼瞎一般,所以才会如此问到。 “实话不瞒邵兄,对西北工业区,弟的了解也非常有限,但是对于采访大都没有什么限制,除了民团总部,也就是过去的公司地第一个工厂区,还有少数几家工厂之外,其它的地方,只要提前一天预约,就可以进去采访,如果飘萍兄想要采访,恐怕需要多注意说话地方式了,最近可能是因为那篇报道涉及机密的原因,在路上巡逻的宪兵增加了一倍多。还请飘萍兄多加留意。再就是飘萍务必遵守西北公司地各种规章 ,否则一旦违犯恐怕弟也无能为力了。” 黄之远沉吟了一下开口说到,虽说已经在西北生活了半年,并且身为西北实业报主编,可是一直以黄之远都未能接触到西北地核心之中,所以对西北的了解也只是局限于表面,更何况那怕就知道知道什么,恐怕也不适合告诉邵振青,毕竟在西北这近半年以来。对西北印象最深的正是他严酷至极的种种规章 。 之所以提醒邵振青注意注意遵守西北工业区内地规章 。实际上就是因为黄之远已经无数次地看到那些因为违反规章 而受到严厉制裁的人了,而且每天都有人受到严厉地惩罚,正因为不想看到自己的知交好友受罚所以才好心提醒到。 “哦?如果违反规章 会怎么样?”对于黄之远的话,邵振青不于置否地问到,实际上这一次邵振青来西北地一个目的,就是为体会一下外界所说的以军法管理公司以及工业区后,这种管理方式的对西北人的影响,还有西北人对此的意见。 “呵呵!飘萍兄。正好你看外面那个路口,路上没有一辆车,可是人却却在路口站着,知道为什么,就是因为现在红灯亮了,西北对纪律和规则的要甚至于是苛刻的地步,你以为这些人地自觉性是从那里来的,都是靠鞭刑的皮鞭。重罚的罚金维持的,对违规者实以重罚,就是西北秩序维持的核心。” 因为每一次鞭刑实施,西北实业报都会派记者采访拍照,而且还曾因为出于好奇。现场采访过一次,对于那次鞭刑黄之远可谓是印象再深不过,至于重罚黄之远就曾因为乱扔纸屑被罚过五元钱,如果不是因为是初至西北,恐怕就会按最高标准罚款。如此以来。黄之远当然需要提醒一下自己的好友。 “鞭刑?在西北竟然还存在这么野蛮的刑罚?”听说西北竟然还存在着鞭刑,邵振青不禁惊讶地开口说到。对于鞭型,因为过去的写作的关系,邵振青对此还是有一些了解。 《尚书舜典》载: “鞭作官刑”就是说鞭刑较轻,一般不会致死,专门用鞭子对官吏进行教训。 汉代以后,鞭刑时兴时废,延续未绝,多有鞭刑记载,大多将犯人脱去上衣鞭打其背。康熙八年定条例:凡笞杖罪名,除旗人鞭责外;民人折责。概用竹板,大头阔二寸,小头阔一寸五分,重不过二斤。虽说相比杖责,鞭刑虽说较轻,也因此成为旗人的特权。但是也是鞭击入肉,使受刑者皮肉皆开,疼痛难忍,当然旧时鞭刑虽有统一定制,行刑时就看人下菜碟了,关键是人情和贿赂多少如何了,可是尽管如此,自共和后,鞭刑便被废止,怎么在西北又出现了鞭刑,这正是邵振青惊奇的原因。 之所以使用鞭刑,实际上是司马吸引后世新加坡地经验,对付大多数某些罪行,在惩戒中使用鞭打是必要,只有鞭打才能产生实在、长久的效果,同时对旁人产生直接威慑! “在西北鞭刑只是手段罢了!建立秩序、规则才是目的!正是西北的酷律,保持着西北的秩序、规则,在西北,人们所崇拜地是力量、技术、秩序,西北人讲求踏实、严谨,万事都从诚实可靠着眼,对待一切都是一丝不苟。在西北最不能容忍地一是混乱、二是欺骗、三是油滑、浮夸。”黄之远半闭着眼睛,尽可能的用贴切地词语来形容半年来他所知道西北,对于西北的一切都黄之远为之惊讶,当然黄之远知道,这一切全部是建立的酷律之上,依靠酷律来扭转的国民性。 “庆之,西北公司有什么权力执行这一切,他们有什么权力强迫别人的接受他们的规则,还有他们想要的秩序,靠鞭刑和重罚吗?这就是外界所谓的中国希望之所在?在这种拿民众当牛马、当禁固的西北,民主何在、自由何在!” 从黄之远的话里,邵振青知道了为什么西北看起来都是这么井然有序,不可否认这里的秩序也许是全中国最规范的,街道也许是全亚洲最整洁。但是这一切却是建立在酷刑地惩罚之止,这让崇尚自由主义的邵振青异常的反感,之前对西北的好感一下荡然无存,于是便开口说到。 “可不要忘记民主和自由就是要靠秩序和规则维系!那么内地呢?在那里你可以享有民主、自由吗?他们的规则和秩序呢?没有规则和秩序保护的民主和自由,有正义性、普遍性可谈吗?西北的现在是每个来西北的人自己选择的!每一个人都有选择其生活方式的权力!每一个人都有拥有梦想地权力!而西北地秩序和规则,正是保障这一切的根本所在!在不了解西北的时候,请不要对西北说三道四!” 听到邵振青的指责,黄之远正色说到,虽然黄之远同样不喜西北的酷律,以及几乎是不近人情的规则。但是在西北时。黄之远却明明白白的体会到了在规则的保护下,给人们生活带来地好处。再则虽然并不喜欢西北现行的,这种依靠军法与宪兵队维系秩序、规则地方式。但是却不妨碍黄之远通过在这里的生活体会到,在这之下,人们所能享受到的远比内地更多的自由和民主,最重要的是平等! 而这种平等却恰恰是自由和民主的一个前提,而平等却恰恰是依靠规则来给予保障。而潜意识之中黄之远早已视自己为西北人,那么当面对他人地指责时。黄之远当然会以一个西北人的身份回应他人的指责。 “请不要激动,庆之,不要忘记什么事情都是靠人来执行,国人的特性早都已经决定了,你所谓的这些平等、秩序以及规则,无非是为了便于自己地管理罢了,而西北的权贵们却可以独立在秩序和规则的限制之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庆之。你同样信奉自由和民主,可是现在呢?被威权影响了?” 看着自己好友有些激动的样子,邵振青并没有争辩地意思,只是直接轻声说出一个事实,规则再好。总是需要人来执行,而人在执行地时候,自然就会受到权力以及金钱的影响,内地没有法律和规则吗?可是结果呢?从好友地言语里,邵振青很诧异自己这位同样信奉自由主义的好友的转变。现在的这位好友。好像正是被这种威权给改变了。 “飘萍兄,诚如你所言。最终一切都要靠人来执行,所以在西北才会信奉规则至上,在规则面前人人平等。所以才会在军事法庭之外,有民选仲裁官以及仲裁团,所以才会的西北实业报社,而这一切正是用于保障规则的公平性,而现在的西北已到做到了国内最好。”听到好友的话后,黄之远便开口说到,黄之远还记得自己奉命建立西北实业报时,曾经听西北公司的老板司马说过,西北实业报的最大的一个作用,就是新闻的监督作用。 虽说认同好友的看法,但是在黄之远看来,现在的西北已经到最好,原因就是因为相当于美国民选法官以及陪审团的民选仲裁官和仲裁团的建立,而西北也在尽可能的保持着仲裁庭在执法时的独立性。最初制度的军事法典时,司马就曾经考虑过法庭以及法官的事情,司马希望未来的西北是一个公平、公正的地方,所以想尽可能的避免那种法官吃两家,律师吃两家的事情。而当时为了制定军事法典,司马特意从上海、天津等地聘请了一些法学专家,在司马收集的后世美军法典以及意大利、德国等其它多个国家的军事法典的基础上制定的民团军事法典。在军事法的执行的时候,司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宪兵队,用独立的宪兵队执行军事法。 但是在裁决机构上,司马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了。得益于后世发达的资讯,在见识过太多执法上的不公之后,司马不愿意再让执法上的不公影响到西北未来,毕竟在西北最引以为豪的就包括公平以及公正。思来想去,最终司马还是选择了民国的法学家们建议的美式民选法官以及陪审团制度,只不过因为西北公工业区的身份地原因,所以使用了民选仲裁官和仲裁团这个称呼。通过工业区内的公民进行投票选举出来的民选仲裁官。以及独立的经费保障,正是保持未来的司汉公正性的一个保障前提。 在审判中,民选仲裁官只是活像个球场上辛辛苦苦监视双方是否犯规的裁判,而且在整个审理过程中,他确实在不断地吹哨叫停。民选仲裁官跟运动场上的裁判一样,他的水平一是体现在对于游戏规则的熟悉,再就是对抗衡地双方 “吹哨”吹得公正。他地水平绝不是体现在给被告定罪时能够 “明察秋毫”。 在案件审理过程中,民选仲裁官并不是断生死的 “青天大老爷”,断案根本就不是他的事儿,他也压根儿就没那份权力。最终掌握被告的生杀大权的是最最普通的西北工业区内的平头老百姓,也就是即陪审团。陪审团制度不是最好的,但是至少如果宪法和司法制度地出发点是保护公民的自由。保护被告的合法权利。 那么,陪审团制度确实有它难以替代的优越性。它的作用就在于防止政府以及政府的官员滥用职权,践踏人民的基本自由,以防止出现司法黑暗,屈打成招等等不公。当建立了这种民选仲裁官和仲裁团之后,在西北工业区内就很快出现了多所律师事务所,毕竟对于这些律师而言,那里有利益自然就会到那里来。虽说这种制度相对影响了西北工业区内准军事化管理。但是相比与其带来的好处而言,司马觉得这一切再值不过。 更何况在工业区地日常秩序的维护是依靠的宪兵队,像违反了交通、卫生等等诸多工业区内规章 ,根本不需要交到仲裁庭,这些都是由宪兵队惩戒处直接管理。当然如果被惩戒者对宪兵队的惩处不服的话,可以向仲裁庭申诉。当然这一切地最终目的,都是为了维持西北工业区内的规则以及秩序,尤其是使用军事法典对工业区内实行准军事化管理。直接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改变国人地一些习性罢了,毕竟那怕就是在后世,重罚仍然是不可避免地手段。 也仅仅只是手段而已,毕竟最终目的是通过重罚。使得人们慢慢养成一种良好地习惯,重罚仅只是辅助而已。虽说现在西北工业区内的各种规则显得非常严厉,同时在执行时会不可避免的碰到这样那样的问题,可是每一个生活在这里的人都不可否认,在西北工业区内生活。虽然受到各种各样的约束。 但是在这些约束之外,他们却享受着远比过去更多的自由。当然更多的人是注意到。在这里他们的生活发生的质的改变,现在他们所能享受到的生活,甚至于超过了他们的想象,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对公司感思戴德。毕竟,对于大多数国人而言,温饱才是他们心中的第一位。 虽然在工业区内有一些人,并不喜欢工业区内目前的准军事化管理,还有宪兵队负责维持秩序地方式,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在这里至少这里有着在中国其它地方难以体现的公平、公正,同时这里的发展也让他们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他们在保留个人意见的同时,仍然为西北工业区的发展而尽自己的努力,同时也不停的在西北实业报上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毕竟西北实业报,是整个西北工业区内定阅率最高的公共传媒。在工业区内影响力最大的报纸上发表自己的个人意见,以期望未来西北的朝着更完美地方向发展,而西北公司对此从来都是持着支持的态度,那怕是面对一些指责的时候。 但是这一切,在数周之前发生了改变,当面对着来自内地对西北工业区目前的现况进行的诸多指责的时候,使得生活在工业区内的人们相信,有人想干涉他们的生活方式,这时候几乎是没有迟疑的,工业区内的人都敏感的看待着外界的一切,既使是黄之远这个一直以来非常冷静的自由主义者,也不得不变得敏感起来,以警惕的眼光看待着外界,这正是黄之远面对自己的知交好友的责问时为何这么敏感的原因。 “飘萍兄,我很抱歉,刚才我有些激动了,其实现在整个西北工业区内大都是如此,尤其是为西北公司服务的职工,而工业区内60%以上的成年男性都是为西北公司工作。面对来自内地的责难时,整个工业区上下都变得异常敏感,虽然从表面上来看,现在的工业区和过去并没有什么区别,工厂仍然在生产着各种工业品,各类建设项目仍然是在拼命的赶班加点的争取提前完工。 可是,你看到那些穿着蓝灰色制服的人没有,他们就是公司的武装工人,两个月前,公司才只有几千名武装工人,可是现在整个工业区40%的职工,都接受了军训,而更多的则是要求立即加入武装工人近卫队,就是各行会也在呼吁工人们在做好准备,而现在西北公司上层,只是希望工人们能安心生产。” 对于现在工业区内的情况,黄之远甚至于有些担心,工业内的职工面对外界的责难时大都显得有些浮燥,尤其是面对着种种谣言的时候。现在工业区内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出了政府可能会对工业区不利的谣言,就是连报社内部的那些从不轻信谣言,并能冷静对待各种事情的记者们都对此都感觉很是激动,更何况是工业区内的本就对公司感恩戴德的普通职工。 而对于工业区内目前存在的这种有些浮燥的氛围,让黄之远很是担心,尤其是看到那些在每天下班的时候在路边鼓动着工人,要随时准备拿起武器保卫工厂、保卫公司的人们,当看到一旁的围观者工人们大声叫好时。对此黄之远显得更是忧心忡忡,毕竟在黄之远看来,现在政府好像是对西北公司的一些作法虽说不满意,但是也不至于对西北公司下手,而现在这些工人们似乎是已经把政府视为敌人,如此一来,一旦发生什么事情,恐怕只会使事情被激化。 “飘萍兄,不如今天下午下班之后,咱们到西北广场去看一下,在那里也许你就会知道西北人选择了什么!”想到最近经常出现在的西北广场上的演讲,黄之远便开口说到,黄之远知道自己这位朋友在国内新闻界的影响力,如果能让其在报纸上为西北说话,估计应该能起到一些作用。但是同样黄之远也知道自己这位老友因为个人信条的原因,恐怕现在对西北的一些事情持反对意见,黄之远只希望要看过广场上的那些自发的集会之后,自己的好友能明白,什么是西北人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 第一百六十三章 前奏 一直以来作为察哈尔最高行政机构的察哈尔都统府,是和西北公司打交道最多的政府机构,而西北工业区的建立,也得益于西北公司对现任察哈尔都统的田中玉的攻关,如果不是与其达到包税制、企业第一年免税等等工业区促进协议,恐怕也没有今天的工业区进驻几百家企业的可能。 这一年多以来,面对察哈尔都统府的种种摊派,西北公司和现在的西北工业区基本上就从来没的拒绝过,甚至于还主动承担起了第五师的四季军装的供应。就是第五师的各级军官只要有什么事情需要西北公司帮忙,西北公司也从末拒绝过。 之所以如此,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司马并不愿意和直接管理这一亩三分地的田中玉之间发生什么不愉快,虽说有时候面对盘剥的时候,司马心里很是愤怒,可基本就末能拒绝过了,也正因为如此,西北公司和察哈尔都统府之间关系显得稍亲密了一些。不过最近作为西北公司在张家口的代表的高祥伟,这位高家大少爷,却发现自己这个过去可以随时进出都统府的贵客,现在变地不太受人待见了。至少那都统府的大门,这几天,高祥伟再也没能进去过。 “难道说。这田都统真的想对公司不利!”见自己求见田都统地请求再次被拒,高祥伟不禁在心里说到,这几日按照公司的要求,高祥伟在张家口上下到处打点,虽说送出的礼都被笑纳了,可是高祥伟还是能感觉到那些第五师的军官们对自己的态度明显不一样。 “大少爷,今天第五师团以上官长都接到通知,下午到都统府开会。会不会真的想对咱们公司不利,最近张家口到处都是风言风语的,老爷来信说。如果事不可违,让我们安守一下,公司对一切早都有安排。”站在高祥伟身旁孙溢之轻声开口说到,作为张家口分公司副经理,孙溢之知道现在公司正面临着一个关口,如果这一关过不去,公司可就真完了。 “安守!我们拿什么安守,一旦田都统如果决定对公司下手,靠着公司的那万把民团能挡多长时间,我们难不成还要造反不成!我们做生意地。弄这弄那的做什么,都是他司马误了我们!”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不测,高祥伟比任何人都更加珍惜现在来之不易地生活,在张家口谁不知道自己是高家大少,谁见到自己不让三分薄面。拥有了这一切之后的高祥伟,可不希望因为公司莫明其妙的得罪田都统,而连累自己也跟着失去这一切。 “大少爷!现在不是公司挡不挡,而是他们对公司的态度!请少爷记住自己的身份,高家和公司是一体不分的!不要忘记司马才是西北公司的老板!”听到高祥伟的话后。孙溢之一愣。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少爷现在竟然惊恐到这个地步,于是便开口提醒到。现在看着眼前的这位高家大少爷地表现。孙溢之开始担忧起来了,不是为公司,而是担心这会大少可别一不由神做了什么傻事,这几天孙溢之可是知道眼前的这位少爷,除了尽量去接触都统府与第五师的军官之外,还多次以生意之名接触与日本洋行接触,难道…… “叔父,你不是真的打算对西北公司下手吧!只怕司马的那支民团不是好相与地!再则现在中央都不会轻易动西北,咱们如果动了,只怕……”在察哈尔都统府的书房之中,田经远面带急色的问到叔父,从之前得到的消息看,叔父恐怕真的被日本人说动了! “经远,不是我打算对它西北公司动手,而是他司马恐怕现在也是在磨刀霍霍地眼盯着我们,准备对咱们下手。不过念在这么长时间大家地情份上,我已经给他去了一封信,如果他愿意自动请辞民团总团一职,把他的总团裁撤掉,现在西北公司还有西北工业区地一切,都不会有什么变动,他司马只不过是一个商人,舞枪弄炮的不适合他,好了,经远,我知道你和司马之间私交不错!放心吧!叔父能知道分寸。” 见自己的侄子几乎是用质问的口气对自己说到,田中玉心中没来头的一阵不快,但毕竟是自己的侄子,于是便开口和声说到。 田中玉知道在外人的眼里,也许是自己被日本人劝动对付他司马还有西北公司,可是只有田中玉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西北公司下手。同样的田中玉也知道,既使是中央虽然不会支持,但是只要自己不太过的情况下,必定也会保持沉默,现在的西北公司一切都做过了,他司马以为靠撒银子,就能买到中央会坐视在距离京畿重地不过百多公里的地方冒出这么一个外系人马。 他的一万多人枪也许威胁不大,可是对田中玉而言却如同心头刺一般,这一万多人枪,随时都是能要了田中玉命的夺命刀。今天他西北公司羽翼未丰之时,当然是对自己毕恭毕敬,可是以后呢?当他羽翼丰满时,恐怕就不会现在坐视自己每月的勒索了吧!而且田中玉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就是如果能控制住西北公司,不出两年。第五师的实力至少可以扩张三倍,而现在日本人已经承诺支持自己,日本人支持地械弹已经送进了军械库。现在对于田中玉而言,只差一个动手的理由了。 整个工业区除了正在仍末完工的西北中央公园之外,绿化最好地就是人位于现在民团总部旁的高级住宅区,路边郁郁葱葱的大树,很难让人相信这里在一年多之前,还是一片砾石地,没人想到这些树实际上都是从百十公里外移栽而来,西北工业区内的高管以及高级技术人员大都住在这个社区之内。 这片高级住宅区与邻近的普通职工住宅区。仅仅不过只有一路之隔,那些普通职工以及他们的子女,经常在闲暇的时候来到这个社区之内的花园里游玩。并没有因为这个社区之内住地大都是西北工业区内的高管以及高级技术人员,而被拒之门外。 作为西北公司一个重要机构的负责人,在这处高级住宅区地数百栋花园别墅之中,自然有石磊的一处别墅,这座隐藏在树木之后的红墙灰瓦的两层别墅,在这座布满西式别墅的高级住宅区内并不怎么显眼。只不过相比于其它人的别墅,这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同,平时总有一些穿着灰色风衣,头戴着礼帽的人出入其中。 在邻居的眼中,这座别墅的主人石磊不过是公司调查部的部长罢了,而在了解调查部内情地眼里,这个石四石绝对不是一个善类。之所以人们会如此以为,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一些人对调查部,这个基本独立在公司之外的机构的揣测。毕竟那栋灰白色的、保安严密的建筑,总是会引起别人地好奇心。 进而对这座建筑的管理者,也随之产生了好奇心,而调查部的大多数事情并不为人们所知,渐渐地人们对诡密的调查部。就有了各种各样的推测。 在这片名为12号路43号地高级住宅区地中央。有一处风景秀丽的人工湖,湖边遍布着各种树木。虽说现在湖面已经被冻封,原本湖边地那些郁郁葱葱的林木,此时也只剩下了结着冰冻的树枝。 尽管天气寒冷可是偶尔仍然可以看到有行人在这座人工湖附近走动,而且在湖面上百十名孩童正在冰面上玩耍着。 “知道吗?我们的责任,就是保护他们像现在这样,在这里自由自在的玩耍,当然更重要的是保护我们的公司,如果离开了公司,你们觉得他们会像现在这般开心吗?”掀开厚厚窗帘布,石磊看着远处在冰封的湖面上滑着冰的孩童们,便开口说到,对于现在的西北面对的危机,石磊比所有人都更了解,但是在石磊看来,也许这正是一个机会,一个把西北推向前台的机会。 “老板,如果一旦事情失去控制,我怕……”虽说认同老板还有胡博士等人的分析,可是在王以林看来,如此放任自流,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毕竟有时候利用他人就是一把双刃剑,一旦伤害到自身,只怕…… “好了!以林,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西北才能走向前台,这一个机会我们一定不能错过,公司不可能永远只是公司!”对于王以林的担心,石磊当然明白,但是石磊知道这一次机会,一定不能错过,老板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但是作为属下,这样的机会绝对不可能让老板就此错过。 石磊不会错过任何有利于西北发展的事情,就像眼前一样,在很多人看来现在的西北公司和工业区正处在一个危机四伏的时期,可是在石磊眼中,在这个危机之中却有着一个异常难得的机会,把西北正式推上台面,而这正是石磊梦寐以求的机会。 “老板,估计今天如果那些工人们下了班,知道那件事之后,估许可能会使事态进一步激化,我们是不是要做些什么。” 听到老板这么说,王以林便开口说到,想到现在孔家庄火车站那里已经挂起的那处牌子,王以林开始有些担心的说到。 “不用,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罢了!让事态恶化。正是他们地计划之一,如此一来也省掉我们不少功夫,我们静观其变就行了。有宪兵队在乱不到那里去。”虽然知道那些工人们在得知那个消息后,一定会非常激动,可是却不妨害石磊决定利用这件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石磊相信就是乱,也不会乱到那里去,毕竟宪兵队还在。在石磊看来,这是别人地机会,更多的却是西北公司的机会。既然别人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到自己眼前,如果不善加利用的话,恐怕自己就是四石了。 而此时在数公里之外的孔家庄火车站。孙铭礼看着这个挂在火车院内的这个牌子,心下不禁开始打鼓起来,担心可别生出了什么事端,如果让孙铭礼自己决定的话,孙铭礼就是打死也不会让人在自己站里挂上这样地牌子。现在旁人不知道,孙铭礼可是知道现在西北工业区里头的那些人有多么敏感,在孙铭礼眼里头,这那里是一个什么铜牌子,分明就是一个炸药包,如果那些工人们看到…… “原山。把护路队的枪都锁起来,没有我地命令,任何人不得调动护路队!”生怕到时别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的孙铭礼,喊来护路队副队长程原山之后,便开口吩咐到。 “站长。你是不是担心他们?放心弟兄们知道分寸,咱们和西北的人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如果到时候……” 一听到站长这么吩咐,程原山连忙开口表态到,不用想程原山都知道站长是怕到时他们税务处的人用到护路队。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孙铭礼开口打断了。 “混蛋。那些工人需要你们上去帮忙,我把枪收起来。就是怕你们这些丘八到时红了眼,操家伙上去了,这那是帮西北,是分明想害西北,告诉弟兄们,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给我呆在营房里头。” 听到程原山这么说,孙铭礼差点没给气死,真是怕那出来那出,于是急忙的打断他的话,开口交待到。现在对于孙铭礼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格守中立,孙铭礼知道自己不管偏向那一方,最终的结果都不会好到那里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偏不向,静观其变。 “娘地!都是一群吃饱了撑的东西!先前收了西北的银子,现在娘想对西北下刀子,靠!什么玩意!” 透过窗户看到那个门前还有一堆鞭炮纸屑的屋子,孙铭礼开口骂到,如果不是这帮孙子拿着路矿局的公文,孙铭礼知道自己也不会至于像现在这般难做,不知道现在西北公司会怎么打算,孙铭礼庆幸自己在第一时间就通知了西北公司,现在只要在这静观其变就行了。 “前脚来信,后脚就让他妈地把税务所弄过来了,挂的牌子还是财政部的牌子,幸好在他们来之前,调查部就从京城得到了消息,这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从张家口那边传来的消息,那个田中玉今天下午要召开第五师地团以上军官地例会,没准也是对着我们来的。” 把手里地田中玉来的亲笔信扔到一边,向后一靠,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后,司马轻声说到,从现在的一切来看,这是上到中央,下到地方,都看自己不顺眼了。 “少爷,兴许还有别的办法也不一定,周先生,还有张先生不都派人在京城帮我们活动吗?总是会有办法的不是。”高传良拿起少爷扔在一旁的信,开口说到,对于现在的公司碰到的一切都是高传良所料未急的,尤其是对田都统的变化。 “他田中玉,想让我自动请辞、解散民团、上缴枪支,说只要有他在,工业区的安全绝对不会有问题,还大发慈悲的准许我们保留2000人的警察。他心里可没安什么好心思,没有了枪的工业区,就是他们嘴里头的肥肉,到时谁想来吃一口就上来咬一口,人善被人欺啊!”对于田中玉的那封亲笔信,司马并没有看完,只是看到让解除武装的那段,司马就把信给扔了。 开玩笑,在这个时代枪就是胆,没有了民团。别说工业区,司马都怀疑自己地安全都成问题。现在看来,就像四石他们说那般,工业区的未来只能靠枪去争取,而不是靠银弹攻势、靠贿赂高官、靠妥协。 原本司马就对田中玉的贪欲有所不满,可是现在真没想到,这个田中玉为了一已之私,什么都不顾了。直接走到了前台,准备做日本人地打手。 “妥协已经没有了可能,如果我们这次妥协了。只怕从此之后我们整个西北工业区都将沦为军阀的附庸,虽说现在工业区内的合作企业对此也很担心,但是在他们看来只要我们妥协就可以解决问题,可是却不想想未来失去了武力之后的西北的利益由什么来保障,像现在田中玉这般,靠嘴巴上的一句话吗?” 想到多日以来,那些合作企业财东、厂长们来这里打探消息时的看法,司马不禁忍不住摇摇头说到,退让与忍让有那么一个底线,而现在司马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妥协、再退让。想到这司马不禁双手握紧了拳头,心下来开始下定了决心。 在司马下定决心的时候,在西北火车站,从通往公司地窄轨火车上跳下来的田子等几名公司保安队的队员,站在站台上伸个懒腰。虽说在送货地火车上是不可能发生任何问题,可是一直以来西北公司都养成了武装押送的习惯,现在更多的时候这不过只是一个形式罢了,五、六个拿着步枪的保安队员,更多的是在那里展示存在罢了。 “西北统税所!” 眼尖的田子看到火车站内地上散落的鞭炮纸屑之后。便走过去想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看到那里挂的那个铜牌子,于是便皱眉念到。 “西北统税所!……娘的!是冲我们西北来的!”念了两遍之后。田子才从这个统税所地名字上反应过来,在田子的眼里,这统税所的人没有几个好东西,一直以来,这收税的什么时候能走进西北的大门,现在到好,他妈地把牌子挂在这里了。 “田队副,他们要验货!”没等到田子发起火来,就听到那边队里的马大林在那喊到自己,扭头一看几个队员平端着枪,对着几名穿着洋装的人。而那几个穿着洋装的人背后站着二十几名拿着步枪、手枪的穿着黑皮地主,过去在关内时田子就见过这种人,号称是辑私警,其实都是他妈地一群仗势欺人的主。 “验货!他娘地!西北的货谁他们人他狗屁权验一见是这个场面,田子便从枪套里抽出新配发的五年式手枪,大大咧咧的走过去,一边走,一边骂到。 “好,你就是他们的头可是,我们是奉财政部、都统府的公文,对从孔家庄火车站发出的货物课例行税目,还请你们配合,这么拿着枪对着我们难不成你们西北公司真的想造反不成!”被这么几条枪指着的感觉非常之不舒服,心里打着鼓的李之琦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开口说到,这时只能硬撑着。 “靠!爷爷我不管你们什么财政部、都统府,我只知道西北的货都是完过税的,除了买家,谁他娘的想查验都不行,想查这车里的货,先问问爷爷手里的家伙!”不用想田子都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来这,明摆着就是冲着西北来的,这下田子怎么可能还给他们好脸色,没上来一枪把这个混蛋毙了,田子都觉得自己耐性不错! “那个田队长,鄙人西北辑私队队长方觉之,你们不过六个人,我们可是二十多,一动起手来,你们肯定吃亏,你看……”站在李之琦身旁方觉之看到眼下这个僵局,于是连忙开口说到,这次方觉之之所以来这,目的是想在这捞上一笔,现在西北的人这么硬撑着,方觉之可不想把自己的命丢在这里。 “吃亏!马师傅,打电话回公司,让保安队的弟兄们带枪过来!他娘的!政府想动西北,先问问爷们手里的家伙,弟兄们!上刺刀!”听到眼前这个辑私队的队长这么说,田子便大声喊到从火车头上下来的手里拿着扳手,看那架势是准备拼命的马师傅等人。 “是!田队长!”听到田队长这么说,马良三才反应过来,这会还不叫人还等到什么时候,于是连忙跑到火车站里去朝公司打电话。 “咦!这站上的人呢?”一进站里马良三才注意到,这火车站里的平日里经常出入的那些个护路队的人还有站上的管理都不知道躲到那里去了,于是便自语道。 “嗯嗯……” “喂!快接保安队,火车站这里出事了……”电话接通之后,还没听到电话那头的话务员说话,马良三便急切的开口说到,透过玻璃窗,马良三可以看到站台上田子手里拿着枪,其它的五个队员端着步枪,步枪上明晃晃的刺刀闪耀着寒光,马良三知道田子他们是准备拼命了。 “嘟……集合,集合!”放在电话之后的李亮一把抓起挂在墙上的枪套,一边吹着哨子,在保安队的营房里大声的喊到。 “兄弟们!政府他娘的对咱们西北动手了,要扣咱们西北的货,三中队的田副队长带着几个弟兄被税警给围住了!炊事班的弟兄们也抄上家伙,子弹上膛!”因为宪兵队接管了工业区日常安管,保安队现在不过只有四百多人,平时又分散在各地执勤,所以这会李亮这个保安队队长这会能抽出的不过只有几十人,情急之下,李亮连保安队的炊事班都要拉上去了。 “弟兄们!在公路上见着车就给我拦下来,那边田副队长他们能不能撑住都是个事!”一想到那边自己的弟兄被人用枪围着,李亮这会那里还能冷静下来,只盼着自己能跑的再快点,带着人一跑出营房,李亮就大声的喊到,李亮根本来不及细想自己这般动作,会在工业区内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第一百六十四章 得益于一直以来的训练,当田子喊出上刺刀的时候,身后的五名保安队员身手利落的 “唰”的一声抽出腰间那长达近六十厘米的刺刀,当超长的刺刀被卡在步枪之后。穿着墨绿色军装的保安队员以拼刺的姿势双手紧握着步枪,短步枪配上比例并不协调的超长刺刀,在外人的眼里显得非常的怪异,至少让人感觉不甚舒服。 可是这五名保安队员此时双眼直瞪着眼前的人,手里紧握着步枪,随时准备把刺刀捅进对方的身体之中。看着眼前这几名队员自从上刺刀之后,就只能感觉到他们身上的杀气越来越盛,李之琦此时开始暗自后悔起来,从这几个西北公司的人身上,李之琦第一次感觉到恐惧。 自从带着护厂队击退马匪之后,有鉴于护厂队在那次战斗中的表现,司马就觉得有必要着手提高护厂队队员的勇气,而提高这些队员的勇气的最好办法就是拼刺刀,敢于刺刀见红的兵,绝对不乏武勇。在西北,无论是保安队还是民团从入营第一天起就会有人告诉他们。不敢刺刀见红地兵,绝对是怂兵,因为司马相信,战争的颜色就是红色的,那是血的颜色。如果士兵敢于刺刀见红,那么至少这支军队的在勇气上就胜于他人一筹。 所以一直以来,刺杀训练在西北公司保安队、民团之中都占有相当大的比重,什么是战争?刺杀训练是最简明的表现形式。刺杀训练就是把战争简单到两个人的直接搏杀,这是一种人对战争的最高级形式地体能和心智训练。它能直接把战争的生死感受传授给了战争者,直观而强烈。 在刺杀训练中,司马并没有像后世那般使用木枪进行刺杀训练,而是使用实枪实刀。当然有带有刀鞘,虽说带着训练时都有带着护具,可是一直以来,无论是过去地保安队还是现在的民团,在刺杀训练中,有人受伤都是难免地事情。在西北拼刺刀是血性、是勇气、是不妥协,时间长了,西北的保安队或是民团要玩命的时候,官长们都会大喊一声上刺刀!当士兵们听到这声命令的时候,就知道大家玩命的时候到了。 当面对威胁的时候。军人应该怎么回答对方,无怀疑就是行动,而田子在面对李子琦的威胁的时候,在实力不及他人的时候,除了让人通知公司之外。就是喊出了上刺刀的命令。当五支步枪长超长地刺刀,在阳光闪耀着阴冷的光芒的时候,站在田子以及五名保安队员身前的,李之琦还有其它的几名税务官员,以及方觉之等辑私队地队员们都可以感觉到从他们身上传透出的来勇气还有意志。 李之琦可以感觉到那种将生命置之度外的勇气。看到眼前的这六名押车的保安队员。李之琦不禁开始怀疑这一次会不是真地是惹上了硬茬,如果像报纸上所说。西北公司拥有数万民团,如果他们每一个人都像眼前地这几名一般,恐怕此行真的是凶多吉少了,这会地李之琦不禁开始暗自骂起了何部长,为什么要趟这碗混水。 就在田子带着五名队员端着枪用刺刀逼着李之琦等人与其对对峙的时候,保安队队长李亮带着在营里的几十名队员抄着步机枪,从营区跑了出来,跟随在李亮身后的几十名保安队员背着步枪,大步的朝通往火车站的实业路跑着。此时心急如焚的李亮那里会顾及自己这些人,全副武装的跑在街头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此时的李亮只知道自己的兄弟在那里被几十个人拿着枪包围着,随时可能送命。 李亮相信田子绝对不会退让、更不可能妥协,一直以来西北从来没教会这些军人什么是妥协什么是退让,无论是为了荣誉还是职责,李亮都相信,如果那些人想查货,恐怕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从田子等人的尸体上走过去,也正因为如此李亮才会如此的急切,以至于李亮忘记了其它。 “队长,前面来了几辆公司送货的汽车!”就在这时一年眼尖的保安队员提着步枪跑到李亮的身旁大声说到,虽说刚才李亮说过要拦汽车,可是如果没有队长的命令,还是没人敢拦,更何况从出营到现在还没碰到一辆汽车。 “还费什么话,把车拦下来,回头我向公司解释。所有队员注意检查武器,子弹上膛。”这会对于李亮而言最为重要的,就是田子还有那五名队员的性命,再说公司也有规定在发生紧急事态时,保安队或民团、宪兵队均可征用工业区内所有车辆。 “班长,这公路到底什么时候能修好啊!怎么到现在还没个影子,头两个月不都敲锣打鼓的庆祝开工嘛,还弄几架飞机在那做了表演。怎么现在又没信了,现在这破路,一趟下来,车没散,人的骨头都快散了,要是能一路都是咱们家里头这样的柏油路,那该有多好。”一边开着车,王得让一边扭了一个肩膀,好像不这样不能配合自己之前那句骨头散了的话,此时王得让可是归心似箭,只盼着能赶紧回到家里头。 “你没听说嘛,江工他们在带着队在考察张库公路地路线。现在北边下着那么大的雪,天连这么冷,咱们开车都成问题,修路那还不把工人们冻死,这江工他们可也够拼命的,大雪天里头还在那里堪察路线,估计明年天一暖和,一个夏天的功夫路差不多就能修好,我说你小子想的那里是骨头散了。分明是想着家里头的新从山东接过来的新媳妇吧!” 听王得让这么说,黄兴财便开口说到。对于江工那帮工程师黄兴财只有佩服的劲,这么冷的天成日里地风餐露宿的。就为了修这张库路,选一条好地点的路线。不过黄兴财可是知道,这王得让说这些很大程度上是想着路修通后,能多在家里呆些日子,刚娶了媳妇地人,可都不是这样。 “嘿嘿……班长你原来刚娶媳妇时不也这……班长,你看前面那些公司保安队的人,他们怎么操着家伙,站在路中央拦车,不是出事了吧!”听到班长的话。尤其是后面的那两句,王得让不禁面色一窘,开口辩白道,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前面不远处。站在路中间摆手拦车的保安队员。 “停车!快停车!”一只手举着步枪在那挥舞着的许良大声的喊到,话音没落,从前面开过来的卡车便停在了距离许良不过几米的之外。 “我是保安队队长李亮,你们的车我们征用两辆。司机留下来开车,其它人全部下车!弟兄上车!”一脚踏上车驾驶室旁窗。看着车里地驾驶员还有副驾驶。李亮开口说到,同时拉开了车门。意识再明显不过,副驾驶给我下车来。 “啊……这是怎么回事,征我的车,总得给个理由吧!” 从车上下来的黄兴财有些错诧的看着李亮开口问到,对于这些保安队这般做派,显然让黄兴财有些不太明白,看到那些保安队员像拼命一样从卡车两侧以及车后跳上车,黄兴财心里暗道 “难道出了什么事?” “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我们虽然是司机,可都在民团训练过,车上就有枪,如果……” 想到公司可别是出了什么事,要不然这些保安队的人也不至于如此,于是黄兴财连忙开口说到。 “嗯……这是你们地枪……你上车吧!”听到这个被自己轰下车的年青人说的话,再看到卡在座位旁边的步枪,李亮想了一下说到,毕竟那里对方有多少人李亮也不清楚,现在多一个人,总好过少一个人不是。 “是!长官!”见自己的要求被答应了下来,黄兴财连忙开口说到,然后几下功夫就跳上了卡车,然后伸手接过从车窗递来地步枪,满心冲劲地检查了一下武器。虽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是看到座在卡车里检查着武器的保安队员,黄兴财绝对相信,肯定是公司出事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如此。就在这时卡车调转方向朝火车站驶去。 “他们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远远地看到那些保安队员拿着步枪跳上卡车,邵振青便看到身旁的黄之远开口问到。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肯定是出了什么事!”看到那几辆车不顾工业区内的交通规则,直接在公路上调头朝孔家庄方向高速驶去,黄之远对此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什么时候保安队变得如此这般不讲纪律,听到邵振青如此问到,黄之远便开口回答到。 “走!咱们跟过去看看!”听说出事了,邵振青一下来了兴趣,这就是记者的天性,于是连忙朝那边停在路旁的末被征用的几辆卡车跑去。 “嘟……集合……第十七工人连集合!政府对公司下手了。”在机件厂里,杨天喜几乎是跑出了厂务处,刚要下班去训练的杨天喜很不巧听到厂里话务员那传来的消息,于是连忙吹起了哨子,在工厂里大声的喊到。因为每天下班之后都要去训练的原因,早已有几十个武装工人连的队员在厂务处前等着了,准备列队去训练。当杨天喜这个副连长把集合地哨子声吹响的时候,待听清他的话之后,大家一下被惊呆了。 “杨连长,你是说……政府真的对公司下手了!这……”听到杨天喜的话,小王不禁大惊失色的问到,虽说最近几个星期,总有人在工业区的广场、公园到处宣传政府肯定会对工业区下手,可是却从来没想过竟然会这么快。 “就是杨连长,到底怎么回来。怎么没听到警报声!” “就是啊!”听到杨天喜的话后,那些工人们便开口问到。如果真的出事了,那公司地警报声怎么没见响起来。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刚才厂话务室小刘说她和姐妹们通话时,听到总台那里传来的消息,政府派来地人在火车站要扣公司的货,保安队地人被政府派的兵给围起来了!咱们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人对公司下手,弟兄们是咱们回报公司的时候了!是个爷们的,就操着家伙跟我到火车站去。” 此时的杨天喜脑子里只剩下了怒火,这些天很多人都在说公司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口,如果大家不齐心协力,恐怕那些白眼狼真的要吞了公司。杨天喜还记得那天自己在训练结束之后。在西北广场听到的肉联厂的检验员说的那句话 “公司是大家地公司,现在有人想对公司不利,那么我们就得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我们西北人,绝对不会任人宰割!西北人绝不会任何欺凌!” “西北公司是每个西北职工的家。西北是西北人的西北,保护西北是每个人的责任!”这些日子那些在街头上演讲宣传地人所说的一切,让杨天喜意识到,自己除了为西北公司工作之外,西北公司还是自己的家,现在家里出事了,自己必须要站出来保护西北。 马良三并不知道自己在打电话时,在总台说的那几句话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同样不会知道,那些总台地话务员,在没事地时候大都是和各厂区的总机室地工作人聊着天。而马良三的之前说的那些话,自然通过总台传到了各厂的总机,然后通过总机那里的话务员传到了各厂,一时间整个工业区上下都知道了,政府对西北下手了! 早已经因为来自内地的指责而变得有些敏感的西北人,此时脑子里只剩下了怒火,而且最近一些人在街头宣传的武装保卫西北的宣传早已是深入人心,此时政府既然要对西北动手,愤怒的工人们,现在所想的就是要去火车站,去解决那些想对公司下手的人。 虽说工厂的经理、车间主任劲量劝阻那些工人,可是所起的作用仍然不大,如果不是受限于公司的纪律,在岗的职工严禁离岗,恐怕各厂会因此而停产,可是休班的工人们却顾及不了那么多。他们拿起了趁手的工具,开始自觉得集合成队伍,走出了工厂的大门,在大门处搭上了各厂所属的汽车朝火车站进军,路上他们大声的呼喊着保护西北的口号,在他们看来,西北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口。 听到了他们的呼喊声之后,在自家里休息的工人们,都扔下了手头的一切,朝外跑去,能挤上车的,就挤上了卡车,挤不上车的,就在路边的人行道上奔跑,在路上巡逻的宪兵队员,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那些激动的工人们,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么到底是对还是错?”透过西北大楼的窗户司马可以看到黑压压的人群正在聚集着,看他们的朝着火车站地方向走去,司马开始有些担忧起来,司马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但是却没有阻止他们的心思。 “我们已没有了选择,工人们的行动,会向大家证明西北的态度!而不是公司的态度!” 司马想到石磊对自己说的话,便慢慢的放下窗帘,对于现在发生的一切,早都在公司的意料之中,对于那些在街头义务鼓动着工人的人,司马不知道是应该感谢他们,还是应该杀了他们,毕竟他们帮助自己做了自己想做而一直末做地事情。 就在此时。在数公里之外的火车,田子带着五名保安队员端着刺刀已经和二十多名缉私队的税警对峙了数分钟,此无论是任何一方都已经把神经紧崩到了极点。而此在缉私队的二十多名队员之中,一个个头不高,只有一米五左右的矮壮的队员,在大家没留神的时候,轻轻的把枪机尾的保险下拨,此时这名队员眼中只剩下了狂热,还有一丝燥动。 “山口军曹。帝国兴衰全部系于您一人之身!望阁下多多珍重!”拨下保险之后地李松,不应该叫小村南田才是。脑子里想到月前在天津驻屯军营里,中村阁下对自己的交待。作为一名军人,在小村南田地眼里,看待一切永远都是那么简单,帝国至上,为天皇尽忠。 虽然小村南田不知道,为什么中村阁下为如此这般挑起西北公司和中国政府的对抗,可是小村南田知道,为天皇陛下尽忠,是作为一名军人至高无上地荣誉。 小村南田同样知道为什么中村先生会选中自己,从小生活在中国东北的小村南田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国北方话。混在缉私队里,不会有会注意到这个一口流利的北方方言的矮子李松是个日本人,如此才能保证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真的太可惜了!没想到支那竟然也有这么优秀的军人。”通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小村南田看到那个田队长,还有他身旁持着刺刀的一脸决然的士兵。于是在心下大叫着可惜。如果换一个场和地话,小村南田非常乐间和这些西北的军人用刺刀一决胜负,可是现在小松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妄想罢了。小村南田知道自己现在所承担的任务的重要性,也知道中村先生费尽心机安排地一切。对帝国而言是多么重要。至少中村先生曾经多次对小村强调过。 “美代子,再见了!我的爱人!”想到在关东州等着自己回去的恋人。早已心存必死之意的小村南田不禁在心里想到,能够为帝国尽忠是小村南田自幼的梦想,可是美代子却是小村这一生地至爱。 “人生总是如此吧!”想到这,小村南田咬咬牙想到,同时把枪口指向那个站在最前面地男人,这个他们口中的田队长,就是这些西北军人地指挥官,小村南田知道如果想挑起事端,只有一枪把他打死。 “抱歉!”出于对一名军人的尊重,小村南田在心下说到,毕竟如此这般打冷枪不符合武士道精神,但是为了帝国,只能如此选择。在距离不过几米的地方,虽然不能直接瞄准,可是对于一个射击成绩在整个驻屯军之中排名第一的小村南田而言,小村南田相信自己可以一枪打死眼前的那个田队长。 “砰!”就在双方神经崩紧到极点时,突然的一声枪响打破了宁静的站台,还有持续了数分钟的对峙。 “杀……”当感觉到从对面有一道冷咧的眼光一直注意着自己的时候,田子正想看清是谁在盯着自己,就在这时田子听到了枪响与之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什么撞击了一般,田子知道自己被打中了,几乎是用尽最后一口气喊出了最后一个口令。 “砰……砰……杀……”在几乎是在那一声枪响的同时,几名保安队员随之扣动了扳机,打出枪膛里的子弹之后,根本来不及再次上膛,就跃身向自己面前的目标拼命刺了过去。 “杀……”赵虎在扣动扳机打出子弹之后,没做一丝反应,就朝前一个跃步,一个标准的刺杀动作把刺刀直刺入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税务官,根本没来的急听到那个人的痛苦的吼叫声。他便把枪向外转了半圈,利落的回抽了步枪。然后赵虎面色狰狞大声吼叫着,再次向前一个冲步,冲着着那个挥舞着手枪开枪的缉私队的军官刺了过去,赵虎并没有注意到身边已经有几个战友已经倒下了,现在对于赵虎而言,杀一个是一个。 “砰……砰砰”听到枪声从自己身后响起的同时,方觉之几乎没做任何反应,就操起自己手里的镜面匣子冲着对面的田子,还有其它的西北公司保安队员打去,接连数枪,方觉之知道这时候谁开的枪多,谁活下来的希望才大些。当冲到那个军官不远处时,已经身中数枪的赵虎已经有些精疲力尽,赵虎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拼命刺了出去,当看到刺刀刺入那个军官的腹部时,赵虎能够看到那个军官双眼流露出的恐惧。 “你……们……怂” 已经精彼力尽的赵虎好像想说些什么,这时只感觉到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在倒下的一瞬间,赵虎还看到距离自己不过三尺远的地方几个光点,是枪口的火光。 “你……砰……妈的!”那怕是方觉之在感觉到自己的腹部猛的一阵刺痛的时候,方觉之拼命的开枪打向把刺刀刺进自己腹部的那个人。直到子弹打空之后,看着之前那几名面带着杀意的西北公司的保安队员已经躺倒下去之后,方觉之才算松了一口气来,终于活了下来,想到那几个人之前拼命的架势,方觉之不禁感觉到深深的恐惧。 当枪声音响起的时候,田子还有他的五名队友的命运最已注定,不到几十秒的时间,保安队派来随车抽车的六名保安队员都躺倒在血泊之中,在他们死去之前,他们拉了五名税务官和缉私税警做了垫背。 “妈的!是那个混蛋先开的枪的,是谁!”手捂着伤口,腥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涌出来的,转身看着自己这边还活着的二十多个队员,方觉之提着空枪大声的质问到。说话时松开伤口,摸出一夹子弹,勉强从手枪出壳口把子弹压进了枪里。现在地方觉之只想弄清,是谁先开的枪,那孙子差点把大家全搁在了这,想到之前那个田队长的神色,现在地方觉之还觉得的后怕。 “方……方队长,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惊魂末定的李之琦,不知道站在最前面的自己怎么侥幸活了下来,只知道听到枪响之一,就顺势趴在地上,从地上一爬起来之后,就连忙开口问到缉私队地方觉之。 “怎么办!想办法逃命!”听到李之琦这么问,方觉之连想都没想就开口说到,这可是在西北的地盘上,现在干倒他们六个人,他们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这时再不逃,恐怕就真的逃不了啦。 第一百六十五章 庶民的觉醒 “你们谁也别想走!”怒瞪着双眼,满眼通红的马良三还有几名机车队的工人,手里拿着煤杆等工具,走过来大声喊到!早在枪声响起的时候,马良三就抄起了家伙冲过来,可是一切都晚了!看着躺倒在地上的田子等人,马良三此时的心里只剩下了怒火,明知道手中没有枪的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马良三还是义无反顾的带着手下的几名工人合着家伙冲了过来。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方队长,咱们快……”看到满眼通红的几名机车工人,李之琦有些惊慌失措的大声说到,一边向方觉之开口求助,这会除了依靠这位手里有枪的缉私队队长,李之琦可是没有了任何主意。 “几位,方某不想再杀人,若是你们觉得方某没有敢杀人的胆子,不妨来试一试!”手捂着伤口地方觉之硬着口气说到,这会方觉之只盼着,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看到那边停在铁道上的火车,方觉之知道,这列火车是自己这些人离开这里的唯一的希望。对于眼前的这几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窄轨火车工人,方觉之并不想与之纠缠,要知道他们已经通知了公司,谁知道西北公司的大队人马什么时候开过来。 “弟兄们!若是今天咱们服了软,从今天以后咱们就走到那也别想抬起头来做人,田队长他们死了,现在杀他们的人想走,咱们能答应吗?”听到面前这个穿着黑衣的官长这么说,年近五十的马良三便开口大声喊到,在西北呆了这么半年多,马良三知道,如果今天自己这些人就此放过他们的话,估计从今以后都别在想在西北立足了,光是吐沫星子都把自己这些人淹死。 “不能!今天就是拼了命也不能放过他们!”跟在马良三身后的几个工人手里拿着扳子、煤杆大声的喊到,看到躺在血泊之中地田队长等人。这些工人脑子里只剩下了怒火,胆怯?西北人会吗? “队长!杀一个是杀,杀完也是杀!咱们没功夫耗在这里!他们敢拦的话,咱们手里的家伙可不是摆设,这西北公司的大队人马可快来了。”端着步枪走到周觉之身旁的小村南田开口说到,在小村南田看来,现在最重要地是赶紧脱身,能活下来让小村南田觉得很是侥幸,可是接下来还能不能这么幸运小村南田可就不敢说了。 “这…听到李松这么劝自己。周觉之不禁也觉得心动,毕竟现在赶紧离开这里,活下去最重要。只要逃回张家口,这西北公司的人还能怎样。 “弟兄们!不想死在这里的,就上火车,谁敢拦就开枪!”犹豫了几秒之后,感觉到危险越来越大的周觉之大声说到,同时一边拿着枪指着马良三等人,一边朝火车地方向退着。听到了命令之后的缉私队的二十来名队员,一边端着枪,一边大步的朝火车退着,几个跑的快地。已经朝火车头那里跑了过去。 “砰!”看到一个机车工人想从一旁冲过来,小村南田便随手开了一枪,不用看小村都知道自己打中那个工人的腹部,对于那连传来的呻吟声,小村对此是充耳不闻。随手再次拉动了枪栓。 “妈了个八子!爷爷和你拼了!”看到小伍子被人一枪放倒之后,马良三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心头地怒意,于是挥舞着手里的硕大的扳手,大步朝周觉之冲了过去,嘴里大声的怒骂着! “叭……叭……砰……”结果没有任何悬念。当看到剩下的几名工人冲过来的时候。周觉之连想都没想,就抬手开枪打了过去。这会容不得周觉之细想究竟了,赶紧离开这里,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妈了个……”身上挨了两枪的马良三无力的跪倒在站台上,临躺下前,嘴里仍然无力的怒骂着, “咣啷”手里握着地扳子,也随之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声。 “快!程队长,敢紧让护路队的弟兄们操家伙留下他们!要不然事可闹大了!”当枪响之后,目瞪口呆的孙铭礼看着窗外站台上短短几十秒的激战,便大声地喊到。 “站长!枪都按你的命令锁起了来了,钥匙在你这!留下他们又怎么样!田子他们还能活过来!”早都想冲出去的程原山听到站长这么般吩咐,便急忙开口提醒到,在程原山看来,如果不是这个孙铭礼想明哲保身,田子他们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当看到马良三他们被那些税警开枪打死之后,程原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怒火,挥臂冲着孙铭礼地脸上就是拳,程原山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盼着还能来地及。 “拿枪!弟兄们拿枪!干倒这群王八蛋!”取过枪柜的钥匙之后,程原山便快步朝楼下地护路队的营房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 “快!快开车!再不走娘的老子毙了你!”手捂着伤口的周觉之用枪顶着火车司机的脑袋说到,此时的周觉之只感觉到头有些晕沉沉的,伤口处流出的血太多了。 “嘟……” 现在火车司机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当时自己听到枪响之后没跳车逃跑,反而在这火车里躲着,只盼着这个浑身是血的恶角色不会开枪杀死自己。于是便顺从的火车汽笛,发动了火车,火车缓缓的离开了站台。 “开枪!他娘的!”从枪柜里取出枪的程原山带着几十名护路队地弟兄,刚一出营房。就看到火车已经发动了起来,正要驶出车站,于是连忙开口喊到! “砰……砰……砰……” 一阵子参差不齐的枪声随着程原山的命令响起,但显然是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火车仍然驶出了车站。在火车头里,几名缉私队的税警不停的挥舞铁铲,向锅炉里铲着块煤,使火车地速度更快一点,好逃离这个地方。 当保安队搭乘的卡车驶进孔家庄时,街道上早已乱成了一团,火车站传出的密密麻麻的枪声,让街头上的行人不知所措的到处奔跑,或是躲在小巷里。或是藏在店铺里。街道两侧散落的摊位上,仍然摆放着货物,整个街头已经一片狼籍。 “开快些!再开快些”听到火车站那里传来如爆豆一般密集的枪声时。李亮不禁心头一紧,难道田子他们出了什么事?想到这,李亮连忙开口大声喊到。 “嗯!”听到火车站那传来的枪响,王得让不禁心头一紧,连忙挂了一个挡位,猛油门,以使车速度更快一些,从保安队营区那到火车站大约有8公里,一路上王得让已经把车开到最快了,就那也需要十分钟以上。可是王得让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田子!”卡车一驶进火车站,李亮就看到站在铁路上冲着远去地火车开枪的火车站的护路队地官丁,而在站台上距离公司的窄轨火车不远处,或趴或躺在血泊之中的几个穿着墨绿色制服保安队员,血红中的墨绿显得是如此的刺目。 “快!快把他送到医院去!” 距离铁路不远的地方。三名穿着蓝色工作服的机车工人的伤口里还冒着血,李亮看到其中一个好像还在动弹着,再看到掉在地上的扳手、煤杆,李亮连忙大声喊到。 “李……李队长!”看到西北公司的人过来了,程原山提着枪跳上站台有些不知所措地说到。眼前的这个李队长。程原山当然认识,两人不止一次在一起喝过酒。这时看着满目通红的李亮,程原山不知道自己应该开口说些什么。 “是什么人干的!他们在那?”看着躺倒在地上的田子胸口上地一片腥红,还田子睁大的双眼,李亮明显感觉到田子心中的不甘,弯腰退出田子的手枪弹匣,满满的弹匣显示着田子在被杀之前,没来得及开一枪,李亮相信,绝对是有人打了黑枪,要不然田子绝不会连开枪地机会都没有。 “是……是今天刚成立地西北税务所缉私队的税警,他们乘着火车朝张家口逃去了,兄弟我……恕兄弟无能!没能留住他们……”看到李亮面色不善地模样,程原山连忙开口解释到,可是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解释,如果当时自己这些人带着枪出来,田子他们还可能丢了性命吗? “公司里过会来了人,麻烦程队长把事情经过向公司解释一下,李亮现在要去给田子他们报仇,保安队血不能白流了。”握紧拳头的李亮轻声说到,看着躺倒在地上的几个穿着黑衣的税警,还有几名穿着洋装的税务官,看着他们身上的伤口,李亮知道田子他们在被打死之前,已经拼尽了全力,现在轮到自己给田子他们报仇了。 “弟兄们赶紧上车,顺着铁路追,那怕就是追到张家口!也要把这帮凶手给我留下来!田副队长他们的血绝对不能白流!”提着枪的李亮大声的喊到,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李亮知道这里距离张家口不过二十来公里,火车只要半个钟头就能到达张家口,到时想报仇恐怕就难了。 “李队长……”看到李队长他们跳上卡车,程原山连忙追过去喊到,程原山知道如果这李队长真的追到张家口,只怕这事真的出大了,到时…… “妈的!”等到王得让开着车退出火车站从另一条叉路下路时,看到火车已经跑出两里地开外,于是开口大骂了一句,连忙猛踩油门追了过去。看到躺在血泊之中的那几名保安队员还有几个工人,王得让除了愤怒以外再也没有其它任何情绪。 “是谁先开的枪!是爷们的!说站出来认了!”有衬衫撕成的步条包扎好伤口的周觉之,一手拎着手枪,一边在车厢里开口问到车上的兄弟们,虽然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是周觉之还是想弄清楚是谁先开了第一枪。 “没人承认吗?可是你……李松!”看到坐在货板上弟兄们没有一个人承认是谁开地枪,周觉之便扫视了一圈开口说到,待看到坐在车门旁的李松在那朝枪里压着子弹,周觉之便开口问到,这时在周觉之看来,这个李矮子绝对不简单,他表现的甚至比自己这个上过战场的人还冷静,当时第一个向那几名工人开枪的就是他,难道就是他开地第一枪?他为什么开枪? “队长。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重要的是我们都还活着!”听到眼前这个周队长这么问自己,小村南田开口说到。对于能活下来,小村觉得非常侥幸,小村从来不觉得自己开第一枪的事不会被人发现,现在被周觉之发现,倒也不让小村觉意外。 “好!很好!你他妈的!我们差点都被你害死!”见眼前坐在那的李松面不改色的说着,周觉之开口大声的怒骂着。 对于上过战场的周觉之而言,杀人并没有什么,可是周觉之之所以来西北,无非是为了捞一把。可是现在到好,欠下了西北这么几条人命,接下来西北会不会就此罢手?眼前的这个混蛋把枪一开,什么都完了,逃回张家口就算是能捡回一条性命。周觉之也知道,自己那怕就是不死,恐怕这个位子肯定也到头了。 如果有什么情绪是可以漫延地话,那么只有两种,一种情绪是恐惧。一种就是愤怒。而现在聚集在人群中间的情绪就只有愤怒,无声的愤怒!看到站台上躺在血泊中地几名保安队员。还有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两名死去的工人,手里拿着扳手、铁杆等工具的工人们,只感觉到一股怒火正在胸腔里聚集,每个人的脑海里除了报仇,再也没了其它的念头。 眼前的躺倒在血泊中保安队员他们临死前的姿势,好像是在向他们诉说着什么,看到躺在血泊中的他们,每一个工人都想到自己过去的生活,在没来西北之前,从来没有人拿他们地命当成一回事,想杀就杀,想打就打。现在大家不过是刚刚尝到生活的美好,刚刚体会到什么是尊严,眼前血淋淋的现实向大家诉说着一个事实,在官府的眼里,大家的命仍然是草芥一般。 “看到没有!这就是政府对待我们地方式!现在你觉得我们西北保留武力还是错误的吗?”看着不远处躺在血泊中的保安队员和工人,黄之远揉了一下有些湿润的眼角开口说到,这时候黄之远开始动摇自己原本的念头,开始相信,西北除了用武力以图自保之外,再也没有了其他任何选择! “我……”看着眼前血腥地场面,那些肠子被挑地满处都是的税警,邵振青一下被惊呆了,邵振青从来没想过,这次来西北会见到这种场面,此时地邵振青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自己好友的发问了。 “弟兄们!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今天躺在这里的是八条性命,明天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们!我们要向公司请愿!报仇!报仇!”玻璃厂的技术员袁良山跑到人群前面大声的喊到,感受到人群中压抑的怒火越积越盛,对眼前的这个机会袁良山早已是苦等了数月,此时再不利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血债血偿!……”数千人发出的怒吼几乎要把整个火车站振垮,此时在工人的眼中看来,谈论一切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站台上躺倒的那几名保安队员和普通的机车工人,已经表明了政府的态度,血债只能用鲜血来洗刷。 “呕……”看眼前血腥的站台。邵振青只感觉到心下地一阵恶心,这时听到耳边传来的如炸雷般的怒吼声,邵振青只觉得一阵眩晕,整个人的好像置身于波涛之中,随着声浪而上下浮动。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的邵振青。 甚至于迷失了方向,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地感觉,看着距离自己不远处那些身着蓝灰色或蓝色服装的人影在眼前不停的晃动着,从他们面目中,邵振青可以感受到他们此时激荡的心情。 “飘萍兄!看到没有!这就是国民的力量!看到没有,这就是一年零六个月军国民主义教育的结果!国民万岁!血债血偿!”此时的黄之远已经远没有之前的冷静,气氛可以影响每一个人心理,甚至于思想,在一天前黄之远自认自己是个中立者的自由主义者。而此时地黄之远心中只剩下了激动,跟随着这些工人一起大声的嘶吼着、咆哮着 “战争!” 在此时的地西北人看来,除了选择拿起武器来保卫自己的生活之外。西北人已经没有了任何选择,既然政府选择了战争,那么西北人就将用自己的行动来回答他们!他们不是藐视西北吗?敌视西北吗?那么好吧!那我们就用枪炮来迎接他们,用枪炮声来回应他们! 庶民的力量,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并没被人们所重视,至少没有人知道庶民有什么力量可言,在当权者眼中这是一个 “后膛枪时代无革命”的时代,可是如果这些庶民可以左右武装力量呢?那么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无视庶民的力量,在当权者的眼中如草芥一般的庶民的声音。他们绝对不会倾听,但是当那些如同草芥一般地庶民们用枪炮来发表自己的意见的时候,他们会用心倾听吗? 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的邵振青被波涛向前推动着,在实业路上,一股由蓝灰色、蓝色构成的波浪正在前推进。而他们地目标就是公司总部所在地,西北广场。感受到庶民的力量的邵振青,不知所措的被这股波涛向前推动着,一路上邵振无数次的握紧拳头,又无数次地放下。 此时地邵振青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决择。随着波浪涌进西北工业区之后。从小区里、从工厂里涌出地工人继续壮大了这股波浪,血债血偿的怒吼声传遍了整个西北。西北的工人第一次决定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绝不容任何人干扰西北人的生活。 “到西北广场向公司请愿!”此时每一个工人在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在工人们的眼里,政府已经用自己的行动回答了西北人,那么在这些工人们看来,此时除了向公司请愿,让公司为大家做主之外,已经没有了其它的任何选择。一直以来在西北的公司的职工眼中,西北公司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公司的意义,更多的时候西北公司,即像他们的家,又像他们的政府,公司和工人早已经没有了界限。 “一中队列队!” “二中队列队!” “三中队列队!”在雄伟的西北大楼门前几百名宪兵队的宪兵列成标准队列,看着眼前挤满了整个广场的数万名工人,几百对数万,一比一百的比例,所有的宪兵都紧张的看着眼前的这些愤怒中的工人,没有人知道,这些激动的工人接下来会做什么。当这些工人聚集到广场的上的时候,看到面前排成队列的宪兵,他们并没有觉得意外,西北的秩序一直以来都是宪兵队维持,此时他们会出现在广场之上,再正常不过了。 “看到没有!这就是庶民的力量!”站在西北大楼八楼会议室之中的司马,看着西北广场中聚集着越来越多的工人,便开口对王公亮等人说到,此时的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远超过了司马意料,面对着眼前这种骇人的场面,司马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在得知火车站发生的数名保安队员及工人被杀的事情之后,司马就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意料之外,当知道这些工人们喊着血债血偿的口号向西北广场汇集,以向公司请愿时,司马就根据后世的从电视、电影里学到的经验,把宪兵队派了出去,此时的司马只希望如石磊所说一般,这些工人看到宪兵队之后,就会因为已经养成的习惯而不会做出违规的事情。 被惊涛骇浪被动着推着前行的邵振青此时感觉到队伍停了下来,愤怒至极点的人们在广场上停了下来,邵振青惊奇的发现,人们自觉的排成了队列,原本这些愤怒的有些失控的工人们,此时恢复了他们的秩序。 “恭喜你!总团长!我们西北已经赢得了整个战争的胜利!”当看到广场中的数万名愤怒的工人,虽然处在极度的愤怒之中,当见到他们在看到宪兵队之后,很自觉的恢复了秩序,于是穿着民团军装的王公亮便开口说到,看到眼前的一切,王公亮开始相信一个事实,恐怕真的如松坡先生所说那般,只有军国民主义才能救国,如果中国人都如同西北人一般,那么国家怎么可没有希望,怎么可能还任人欺凌。 “给我一个答案!在野战时,民团可以击败多少北方军队?”虽然个人并不喜欢内战,但是在此时对于司马而言,除了战争西北已经是别无选择,既然要打仗了,那么对司马而言,必须要知道自己的能力。 “你好!我是武装工人部队第十七连副连长杨天喜!这是我们的请愿书!请长官代为上呈公司!”身上穿着整齐的武装工人部队的军服的杨天喜戴着军帽,以标准的正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列,站在距离宪兵队的队列只有两米开外地方,然后对着站出来的宪兵队军官敬礼说到。 “……值此公司存亡关头,喧嚣月余不闻有对外之办法、实力之准备,徒依赖于政府决议。……自不努力,空望人助,为自覆亡之道。……准备对政府宣战,缉拿元凶,惩治幕后官吏……以武力谋求西北之权益不损……血债血偿”随后杨天喜大声的诉说着请愿书的内容,这份只有数百字写成的请原书里无非只有这么数条罢了,是由几名工人代表临时书写。随后双手奉上一份用白纸书写的短短数条工人请愿要求。 “你好,我会代呈诸位的意见,请诸位保持冷静,静候公司决策!”宪兵少校回礼后说到,随后便双手接过从杨天喜手中接过请愿书,然后拿着请愿书快步朝西北大楼内奔去,以向公司高层传达工人们的请愿意见。 “庶民的觉醒!”看到眼前的一切,邵振青的脑子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听到工人们的请愿书内容,邵振青知道西北人已经决定用枪炮来捍卫自己的选择,但是这真的是西北人所图所谋吗?一时之间邵振青也无从得知,但是在邵振青看来,这无疑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庶民的觉醒! 第一百六十六章 选择 历史将永远记住这一天,共和五年、西元1916年12月21日,这一天超过7万名工人在西北广场集会,向西北公司递交了请愿书,虽说请愿书中条条诛心,可是这一天却是一个新纪元的开始,庶民们第一次集体表达自己的意见,第一次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力量。当西北工业区内的七万多名工人在其代表递交过请愿书之后,便列队站立在广场之中,虽然寒风凛冽,可是工人们仍然在这里等待着公司最后的决定,每一个人都期待着公司的回答能够让大家满意。 “我们已经没有了任何选择,我个人已经决定接受工人们提出的请愿书中的意见,但作为西北公司的董事长以及工业区的管理者,我必须要为工业区内三十余万职工及其家属的安全负责。我个人提议在之前,工业区内各个社区将进行一次投票表决,把决定权交给西北人,让他们自己决定西北的未来!” 放下手中的仅仅只有一页的请愿书,司马开口说到,虽然一直以来都反对内战,可是司马却无奈的发现,在这个时代,自己将被迫拿起武器,下达战斗的命令,而敌人正是自己的同胞们,尽管内心里充满了无奈和矛盾,可是此时司马却不得不为为西北的未来着想。如果可以的话,司马愿意用金钱去换取和地方军阀以及政府和平共处,并且愿意承担应尽的税款。 即使是在面对着敲榨与勒索的时候,司马也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处事之道,正因为如此,一直以来司马才会在面对着他人的敲榨和勒索时一忍再忍。但是忍耐终归有一个极限。 而现在司马已经再也无法容忍他人对公司的勒索,羊靠贡献出自己的血肉给狼只能换取一时地平安,如果羊想换取一世平安,就只能变成狼,否则最终被羊喂的胃口越大的狼会把羊全部都吃掉。而不仅仅只是接受绵羊的赠予。既然现在绵羊已经无法选择,那么司马这只绵羊只能选择用羊角来抵御敌人,同时谋求自己的利益,但是西北是绵羊吗? “我们希望在西北作出自己地决定之前,能够给我们以周旋的时间!在西北并不是只有西北公司一家,还请司马先生和诸位见谅。我们用尽一切资源争取此时能够和平解决,希望能留些时间给我们!”当听到司马的话后,站起来说话的是永利化工的总裁范旭东,作为最早和司马合作的企业主,同时永利还拥有西北化工超过45%的股份,出于种种方面的考虑,西北的合作商们推选范旭东作为自己地利益代表。 此时的范旭东虽然恼怒于政府的行径,可是作为一个生意人,范旭东等人却不得不考虑到市场,毕竟这才是和西北合作地一个根本前提。如果没有市场,任谁也不会在西北投资实业。而在西北的工厂生产的所有货物,大都是用于出口或出售到内地各省,而西北的货物外销通道却被政府掌握着,如果政府切断西北的对外通道,各个企业所承受的损失,绝非投资商们所能接受的。 “范先生。我们会留给你们一周的时间,一周后,如果政府的答案不能让平息西北的怒火,那么除了武力,西北别无任何选择。请范先生和各位注意到一点,我们西北公司和大家都是一体地,我们是一荣俱荣的关系!如果政府要对西北下手,各位的企业恐怕也不会从中幸免,希望范先生能劝解各位合作商。此次能与公司同舟共济。渡过此关之后,对各位的情谊。司马一定铭记在心!” 听到范旭东的话后,司马想了一下说到,虽然对于这些合作商是否会和公司保持一致没有任何信心,但是司马希望至少这些合作商为至扯自己地后腿,同时希望他们能够利用自身影响帮助公司度过这一关。 “请司马先生尽管放心,我们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这是各家工厂凑的五十万元的支票,是各厂的一些心意,用于慰问死伤地保安队员和工人,还请司马先生代为收下。”听到司马如此这么说,范旭东知道司马所担心地是什么,而之所以各家凑出五十万元巨款,实际上就是表明一种态度,虽然各家企业并不愿意得罪政府,但是却不愿就此接受政府的盘剥,而这五十万元地款子,虽说表面上是慰问金,可是实际上,却是各家企业凑出的劳军费,其用意自然是不言而预。 “请范先生代为向各厂主表达司马谢意!各位对西北以及司马的厚爱,西北公司一定铭记于心”,接过这五十万元的支票,司马只觉得这张薄薄的支票上的五十万元好像有千斤之重,这笔钱就是劳军费,就是给西北的出兵费,也一定程度上表明了各企业的态度,至少是暂时的表态。 就在西北的工人们在广场上举行集会向公司请愿时,在十数公里之外距离张家口火车站不过几公里远的地方,李亮带领的车队第一次追上火车,此时李亮的车队距离火车不过百米。 “把机枪架起来,冲着那个火车头煤车后面的车厢打!”从车窗里伸出半个身子的李亮,大声的对着卡车后的保安队员喊到。 保安队装备了多架公司制造的旧式轻机枪,这一次虽说李亮只带了几十人,却带来了九架轻机枪,按照这个火力,估计在这个时代可以抵得上一个营。之所以李亮为大喊让打煤车后的车厢,原因就是因为这列货用火车里,只有那么一节是客车厢,是供机车工人休息的地方,可以直接走到火车头那里,李亮相信那些税警十有八九是呆在那里。 “你们两扶着枪架。把机枪架在他们肩膀中间打。”半个身子伸在车窗外的李亮看到车后的机枪手无法固定轻机枪,于是连忙大声喊到,这车跑了半个多钟头,来过张家口多次的李亮知道最多再过十多分钟,火车就会进入张家口火车站。李亮知道自己这些人如果到了那里还在开枪,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此时只能抓紧时间,尽力而为了。 “哒……哒……”听到队长的命令之后,两名保安队员便用一只手扶着卡车货栏,一只手握住轻机枪的脚架,如此到为机枪提供了一个较稳定的射击平台,一见机枪差不多稳定下来之后,机枪手连忙瞄准着火车厢打过去一个点射。 “喳……”在车厢里闭目养神想着等火车到站之后。怎么样脱离缉私队回到天津驻屯军军营地小村南田,忽然意识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没待弄清是怎么回事。就听到木制的车厢被击中而发出的声音,小村南田连忙顺势滚倒紧贴着车地板趴着。 “啊……哒……哒……”趴在木板上的小村南田接连听到数声惨叫声,伴随着惨叫声地还有密集的枪声。 “是机枪!他们追来了……还带着机枪!” 从清脆而密集的枪声里小村南田知道只有机枪才能发出如此密集的枪声,对于这个发现,让小村南田着实一阵惊骇,整个驻屯军不过只有两架机枪,此时他们竟然带着机枪追击,显然是抱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心,否则也不会如此。 “哒……哒……哒……哒……”伴随着密集的机枪声,遭受密集的扫射的木质车厢里顿时木屑四溅。阳光通过凌乱地弹孔照在原本有些昏暗的车厢里,躲趴在地板上的周觉之看着透过弹孔照车厢里地光线,再到距离自己不远处一个脑袋被流弹击中,脑浆溅的到处都是手下,再一次意识到了死亡的危险。 “他妈的都是一群疯子!”想到这里距离张家口不过几里地而已。这西北公司人竟然不顾一切的追过来要夺自己的命,周觉之不禁开口骂到,同时开始担心起这张家口能不能真的保得住自己的安全。 “给我狠狠的打,得让,这路是怎么回事?”虽然不清楚火车车厢里的情况。可是李亮仍然不停地大喊着。甚至恨不自己自己去操作机枪,这时李亮感觉到好像火车和汽车之间的距离越远。于是连忙开口问到。 “李队长,前面的路就到头了,得绕过那个山包就进张家口了,这段路不错咱们要是开快点,估计能在他们进火车站之前拦住他们。”王得让看到土路开始叉开之后,便大声说到,过了这个山包走不了多远就到张家口了,虽然仍旧脚下踩着油门,可是王得让却不得不犹豫一二。 “张家口……”听到王得让这么说,李亮不禁沉吟一声,现在面对李亮面对一个选择,到底是追还是不追,如果追的话,在张家口火车站会发生什么李亮心里没有谱,可是李亮又没有任何理由,能说服自己就此放过这些凶手。 “李队长,咱们……”感觉到现在李队长心里的犹豫不决,王得让便开口问到。 “追过去!”李亮猛地下定决心说到,李亮知道自己下过这个命令之后,就等于把自己带着五十多名保安队队员拿命去闯张家口,可是如此就此放过那些缉私税警,李亮知道自己终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此时两辆卡车已经顺着叉路和火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当山包阻挡住视线的时候,两辆卡车上的九名机枪手都先后停止了射击,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当看到卡车顺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路前行地时候,黄兴财知道了那个李队长地决定,于是开始检查起子弹带了,里面装着的满满地子弹,给了黄兴财些许信心。 “再过几里地就是张家口了!”黄兴财向卡车上的保安队员解释到,听到黄兴财的话之后,车上地保安队员什么都没说,也像黄兴财一般再仔细检查了一遍武器弹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 “……当尊严与生活被打扰的时候,当我们在无从选择的时候,西北的未来交给了你们,由你们---每一个西北人来决定西北的未来,西北地声音是就此沉寂。还是就此爆发,全部都由你们决定,今天我已经命令总团、保安队、宪兵队进入了战备,他们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是战争或是和平,都将由你们的选择来决定……”通过遍布在整个西北工业区的的大喇叭,司马的声音传遍到了各个工厂、生活区、商业区。 “万岁!” “保卫西北!” “西北万岁!”聚集在广场上的工人们听到喇叭里传出的话语,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数万不禁同时发出兴奋地吼叫声,他们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也许将是流血与牺牲。但是就像司马说的那样。现在所保护地是西北,是西北人的尊严和生活,既然已经无可选择。那么就拿起武器吧! “老板,其实我们根本没有必要走这个过场,西北人的意志是以公司的意志为意志!” 看到司马从演播室走出来之后,石磊走到司马身前说到,对于司马说的用投票地方式来决定西北的未来,石磊不与置否,毕竟在石磊看来,这不过是堵住政府和国内报界的嘴的一种方式罢了,只是为了向他们证明,你看。西北公司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迫于民众地要求。国家既然共和了,那么选择权自然在民众了。 “公司的意志不等于西北人的意志,西北人不是机器!记住这一点,还在是时候收手了。把那些眼睛都清理掉吧!这一段时间,他们干了不少事情,也是帮了我们不少忙。是时候把问题解决掉了!”听到石磊这么说,司马提醒到石磊,虽然知道石磊说的是实话。但是司马却不想就这么用公司代表西北人的意志。同时告诉石磊是时候动手了。最近半年多以来,西北公司内混进了不少国内其它势力地眼睛。而更有甚者还有不少人是日本的情报机关派来或与其有关系的情报人员。 按照石磊掌握的资料,现在公司各个工厂之中混杂着的日本满铁调查部地情报员以及其它日本情报机构地情报员多达百名之多,过去他们是以对公司的实力和技术为调查目标,而最近两个月尤其是自从那篇《西北纪行》发表之后,他们则是以挑动西北职工对政府地不满为目标。 虽说这些人帮了西北不少忙,但是司马也知道,如果不是侥幸,恐怕今天真的有可能出了乱子,一旦之前那些狂热的工人,被人们利用,向公司发起冲击,结果恐怕不容设想,幸好当那些工人看到宪兵队之后,就自觉的恢复了秩序。否则会发生什么,司马可是连想都不敢想。 当时石磊和王公亮,可是在隐蔽处安置了装甲车以及机枪手,准备随时镇压这些工人,当然如果这些工人冲过宪兵队的防御,进入公司大楼的话。所幸那些工人在看到宪兵队的列队之后,就自觉恢复了秩序,也正因为如此,装甲车、机枪都没有用到,手持霰弹枪的宪兵队员也没有机会在这个时代第一次使用橡胶霰弹,更没有机会投掷催泪瓦斯。 “是,老板,到今天晚上,各方安插在西北的眼睛都会被清理掉,只是……李亮他们现在差不多到到张家口了……我们应该怎么做。”听到老板这么说,石磊便开口说到,对于那些钉子,石磊早都视为了眼中刺、肉中钉,现在能清除则再好不过,那此早已经被控制住的眼睛根本翻不起什么花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已经快要进入张家口准备为那几名保安队员报仇的保安队长李亮他们的命运。 “嗯!……四石,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对于李亮他们,司马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是让他们回来,还是任由他们拿着自己的生命冒险。 “老板,牺牲已经是不可避免。而且他们的行动向会向西北展示西北人的决心。” 石磊只是轻轻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牺牲既然已经不可避免,那么只能在付出牺牲的时候,如何使他们地牺牲变得更有价值,此时的石磊便是如此认为。 “弟兄们。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张家口,我们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虽然我们并没能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但此时如果我们现在选择回公司,不会有任何人会因此而指责我们,不会承担任何道义上地责难。现在时间紧迫,我们是留在这里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但是生望渺茫,还是返回公司。由大家自己决定,愿意回去的搭黄班长的车回去,愿意留下来的和我一起呆在这!” 在张家口火车站煤仓内,李亮面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五十六名队员说到,话说完的时候,李亮几乎已经可以看到从西方路轨的尽头飘升至空中的机车烟雾。 “队长!没什么说地,帮自家兄弟报仇,天经地义,黄班长回去的时候,别忘记转告公司一声,保安队里头没有一个孬种!”扶了扶军帽,张培安开口说到。 自从进了张家口火车站,张培安就知道这次估计是没什么机会再回公司了,丢开自己的兄弟苟且偷生地事,没几个人能干出来。 “保安队!集合!准备战斗!”作为小队长的张培安,说话完之后。大声的喊出了口令! “好!弟兄们,一旦那列火车进站,车上的缉私队税警,一个都不放过!我们今天也许没有几个人能活着离开这座煤仓,可是我们将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每一个人。西北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欠下西北血债的敌人。” 看着手下五十六名队员排成四队站在自己眼前。没有一个人退出,李亮便大声喊到。此时的煤仓里的工人早在李亮他们带着枪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被驱散,至于火车站护路队到来,只是时间问题,李亮只希望在此之前,能解决掉那些税警。 “得让,你回去吧!不要争了!总得有个人回公司给公司报个信,留下来一辆卡车,把车上的武器和子弹全都留下来,回去告诉你嫂子,以后娘和小宝……算了什么都别说了!”看着那些保安队员纷纷踩着煤堆,依着煤库地窗户加起了机枪瞄准着仓外,黄兴财便连忙吩咐到王得让。 黄兴财并没有按李亮说的那样回公司,而是选择带着两个汽车队的兄弟留了下来,汽车队不能让人瞧不起不是,但是想到王得让不过新婚月余,于是便让其回家。 “可……班长……我……”虽说知道班长是为自己好,并且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借口,可是没等王得让争什么,话就被打断了。 “赶紧走,再晚就来不及了,记住了赶紧回公司,我们能不能活下来,就全看你多长时间能把消息送给公司了,只要你把信送给公司,公司就绝对不会丢下我们不管!记住了,这是命令!”黄兴财想了一下吩咐到,如此这么说到,更多的却是希望王得让什么都不要想,赶紧回公司,至于其它,已经不是黄兴财考虑的了,汽车队不能让别人看不起。 “你们汽车队地人都是汉子,包括他。”看着王得让开的卡车离开了煤仓,李亮便开口说到,李亮知道王得让的离开是必然,毕竟无论是保安队或是汽车队都需要他把信传给公司。 “准备战斗吧!你们用卡车把仓库的大门堵上!”听到仓外传来的汽笛声,知道这是火车即将进站地鸣笛声地李亮便拿出手枪打开保险一边下着命令,一边朝仓库的窗口跑去。 “咔……咔……咔……”从孔家庄火车站发出地货运火车缓缓的换轨驶进了火车站,布满弹孔的车厢显得是如此的刺目,看着车厢上密布的弹孔,李亮开始怀疑自己选择留下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嘟……”就火车缓缓进站的时候,突然从远处传来是急促的哨声,是护路队,听到哨声后李亮不禁心头一紧,看来被驱散的煤仓的工人,已经通知了护路队。 “怎……怎么了!” 听到急促的哨声后的周觉之不禁心头一紧,之前还在庆幸着自己足够走运,竟然能安全到达火车站,而此时听到哨声之后,周觉之感觉到自己好像高兴的有点早了。 “打!嗒……嗒……”就在火车刚刚停稳,看着距离自己不过数米的车厢,这么近的距离,李亮甚至可以看清楚车厢内的那些税警的模相,于是便喊到,声音末落,数架机枪同时响了起来。 “八嘎!”听到哨声意识到危险的小村南田人还末扑倒在地板上,就感觉子弹从自己的头皮上掠过,这时小村南田不禁开始相信自己在路上的猜测,西北人果然没有放弃。路上时当山包阻挡西北公司的机枪手的视线之后,惊呆的的税警们相信西北公司的人一定是知难而退了,只有小村南田在心里对大家的这种想法不敢认同,小村很难想象西北人就会此放弃,现在的结果证实了小村在路上的推测。 “卧倒!”听到煤仓处传来的枪声后,王福源便大声的喊叫到,此时的张家口站上的人群早已被突如其来的枪声给惊散,如果不是收到煤仓被人占领的消息,王福源也不会带着护路队的几十名兄弟出现在这里,毕竟平时耍牌之类的事情才是护路队的正事。虽说王福源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听到煤仓处传来的密集的枪声后,也知道这次麻烦大了,就冲着这密集的枪声,王福源也知道,自己是没能耐收拾这一切了,恐怕只能向他人求助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煤仓前 “哒……哒”当看到车厢的出口处有一个影子晃动时,趴在注水塔上的王昌吉便瞄准车厢出口处打了一个点射,对于是击中了目标,王昌吉并不知道,也不在意,注水塔是唯一一个能封锁住车厢另一侧的射击位置,作为整个保安队最出色的机枪手,王昌吉当仁不让的带着战友刘产守在这个位置。 “呼……”把眼睛的注意力离开觇孔后,放松了一下眼晴的同时,王昌吉同时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车厢外站台上横七竖八的躲在血泊中的几个税警,王昌吉知道这几名税警就是死在自己的枪下。虽说距离有百多米,可是看着腥红一片的站台,那几片腥红仍然显得异常之刺目,此时的王昌吉早已经没有了初时的激动,反而变得平和起来,心里异常的平静。站台上躺倒的这几名税警是最初枪响之后急忙逃出车厢时,被王昌吉抓住了机会,从背后打倒,只不过是用了几发子弹而已。 “王哥!你看那里,那些穿着灰色军装的北方军都躲在台柱子后面,要是他们也围上来,咱们可就大开利市了!我和良子到现在还没机会放上两枪。”看着远处在站台周围的台柱子、木箱后面不时闪过的或多或少的灰色身影,刘产轻笑着说到,虽说已经在这注水塔顶呆了半个多钟头,到现在光看着王昌吉在那打枪。刘产早就有些急不可待了。 “别扯淡了,他们要是上来了,咱们的子弹够不够都成问题。把这个弹匣给我装满。”听到刘产的话,王昌吉开口说到,要是这些北方军都围上来,可不是什么好事,旁地不说,单就是子弹都是问题。王昌吉可是知道,大家除了携具里的定额弹药外,就只有从汽车队的卡车上弄的两箱子弹。自己这个重要位置在分配子弹时不过分了三百发子弹而已。 “时不时打上几枪就行了,现在咱们被北方军包围了,多留些子弹吧!那车里头的税警现在估计都趴着,不要浪费子弹了。”在煤仓里李亮看着站台,低声对身旁的二中队队长安乐远说到,这次李亮带来的保安队的队员,除了队部和炊事班地几名队员外。其它大都是二中队的队员,而煤仓里此时军衔最高的除了李亮这个少校就数安乐远这个上尉了。 “那些北方军,现在把咱们围在这。一不说话,二不打过来,可他娘的骨子里头透着古怪,队长,咱们这么做不会给公司添什么麻烦吧!”身上沾着不少煤灰的安乐远开口说到,明知道活下来的希望并不大,可是这会安乐远还是有些担心会给公司若上什么麻烦。尤其是十多分钟前,那些个北方军的官兵出现在煤仓周围之后,安乐远不禁开始担心自己这些人的作法,会不会给公司惹不上必要的麻烦。毕竟现在公司正处在多事之秋。 “这第五师地人来的可够快的,这边才开打没多大会功夫,他们地大队人马就到了,估计差不多有一个营吧!”对于会不会给公司带来什么麻烦,李亮已经不可预知。现在最重要的是在这里撑下去,苦撑待变吧! “呼……”趴在车厢地板上的小村南田,此时早已没有最初的镇定,肩膀上的伤口传来痛苦,不时提醒着小村一个事实。生离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希望。看着车厢里或躺或卧身上遍布弹孔的尸体,小村南田不停的在心里咒骂着。但是眼神里却不时可以闪现着对生的渴望,每隔分把钟响起的枪声不停的提醒着小村,车外地敌人并没有就此离开。 “如果他们知道缉私的人大都被他们杀死了,那会不会离开呢?”看着车厢内遍布的尸体,小村南田在庆幸自己活下来的同时,不禁想到,近距离被多架机枪同时扫射的结果就是整个车厢里,现在除了小村之外,再也没有几个活人。但是此时在煤仓里地李亮等人并不知道,实际上西北统税所的缉私队的税警,除了小村和其它几个人之外,就没了什么活人,只是时不时的向车厢打上两发子弹,就这样缰持着。 停在轨道上被枪弹打成峰窝状的车厢,让看到地人们不禁心头一紧,很是怀疑车厢里地人是怎么活下来的,侥幸活下来地周觉之躺在一个死去的税警身后一动都不动,此时的周觉之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毕竟现在就这么耗下去,最终那怕就是不被打死,也会饿死。 “怎么样了?崔营长,有没有和煤仓里的人接触过。”从站长办公室的木制的百叶窗后看着站台上发生的一切的林芝南开口问到17团二营的营长崔建民,刚刚赶过来的林芝南对于火车站上发生的一切,除感觉到震惊之外,还是震惊,有人竟然胆大到这种地步,在火车站里开枪撕杀,根本是拿第五师和都统府当做不存在。奉命赶过来临时主持的林芝南,此时想先弄明白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就是这两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胆子怎么这么大。 “长官,按照逃出来火车司机说,火车里头的人是西北统税所缉私队的税警,在煤仓里可能是追来报仇的西北公司的人,那些税警在孔家庄放倒了几名西北公司的人,所以才会逃到这,结果没曾想。火车一进站,车厢就被煤仓里打出来的子弹给打成了马蜂窝。”见这个年青地长官这么问,王福源连忙开口说到。 作为车站护路队的队长,负责车站的安全自然是责无旁待,可是之前的密集的机枪声让王福源惊的魂都丢了几个。于是很自然的,王福源就向附近的17团地人求助了,结果1团二营的崔建民就带着几百号弟兄支援了过来。毕竟谁都知道如果这火车站出了什么事,恐怕都都统府里怪罪下来,谁都受不了,所以崔建民才会如此积极。 可是来到了火车站,知道了冲突双方的背景,崔建民就不知所措了,到底应该打那边,就成了崔建民需要犹豫的事情了,一面是官兵。一面是西北公司,也正是因为犯着难,所以崔建民才会让手下的兄弟围着煤仓和车站。在这儿围而不打,一直耗到现在,直到师里把林芝南派过来。 “西北公司?国良、公允他们现在不就在西北公司吗?这莫不是他们的队伍?这下可有些难办了!”一听说涉及到西北公司,林芝南就想起现在在西北公司民团任职多名老同学,于是心里开始犯起了嘀咕,无论怎么说,这同学情谊摆在这,由不得林芝南不仔细考虑一下。 “派人过去劝解一下吧!照刚才那会枪打的那么密,这车厢里也不会有几个活人了,派人当个和事佬。给大家一个台阶下吧!”作为火车站的站长,年过中旬的江洋对现在发生地一切除非心惊肉跳之外,可没有其它的感觉,再加上涉及到官面上和西北公司,所以在江洋看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尽量说和一下,至于以后有什么事,就让两家自己扯皮去。 而且在江洋看来,只要一派人去说和,恐怕无论是西北公司还是统税处都会承自己那么点人情。毕竟现在那些缉私队的税警被打地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而西北公司的人又被北方军给包围着,现在双方都需要一个台阶不是。只要一派人去说和,税警们能活下来,会感激自己,西北公司的人不用和军队拼命,同样会感激自己,如此一来倒也是两全齐美。 “王哥!你看那两个举着白旗的人,要开枪吗?”趴在注水塔上的刘产看到从火车站里,走出一个穿着军装的军官,旁边跟着个举白旗的士兵的人,便开口问到王昌吉。 “费话,这是人举着白旗,你说呢?学的东西都他娘还给教官了。”听到刘产这么说,王昌吉差点没想抽他,这么白痴地问题他也能说出来,看着那个身旁跟着个举着白旗的士兵,模样显得英气十足的年青军官,王昌吉不禁开始猜测起他的来意了。 “里面的人听着,在下第五师参谋林芝南,不知道煤仓里头地指挥官可否出来一见。”站在煤仓的大门处,林芝南大声的喊到,之所以林芝南亲自出面,就是想劝解煤仓时西北公司的人能放下武器,同时看看里面的指挥官,会不会是自己地同学。 “林芝南?没想到会是他!乐远,这里先交给你,我来会会我这位保定军校时地学长。” 看到站在煤仓外,有些面熟的年青军官,听到他自报家门之后,李亮才想起这个年青地北方军军官是自己在保定军校时的同科学长,于是便开口对安乐远说到。 “队长,你小心一些!”既然对方都这么空着手来了,如果说队长不出面见上一见,恐怕也显得弱了西北的风头,安乐远并没有制止队长的决定,只是提醒其小心一些。 “对这位学长,我还是有所了解的,他不是那种打冷枪的人,放心吧!”对于安乐远的提醒,李亮不于置否的说到,虽说是同校、同科不同期,可是对林学长的人品,李亮是再相信不过。 “林学长,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京城一别半年余,看林学长这般英姿,想来这半年来。林学长应值春风得意吧!”一走出大门,李亮便开口说到,此时的李亮显然没有林芝南那般整洁,虽说军装很是整齐,可是军装上的煤灰,却破坏了李亮的形象。 “是你?没想到你我二人再次相见会是这样,既然都是老同学,我也不说别的了。现在这事已经惊动了整个张家口,我奉命前来处理此事。亮工,我刚才从那边过来,特意打量了一下那节车厢,车里没有几个活人了,你们要报仇也差不多了,是时候收手了,把枪缴了走出来,我保证你们的安全。 按照你们公司和都统府地关系,不出一个星期你们就可以好好的回西北公司,怎么样。至于其它的都交给公司和政府处理,不就行了。”看着眼前谈不上熟悉的学弟,看着满面煤灰的模样,林芝南便开口说到,既然大家都是校友,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在林芝南看来,再简单不过了,如果换个地方,林芝南甚至于会愿意放来一条让他们离开。可是现在在这里却不行。 “林学长,亮工先谢过学长的好意,请恕亮工不能答应学长的要求,如果这是学长地要求的话,那么学长请回吧!请学长不要侮辱我的荣誉!”听到眼前的林学长提出的条件之后。李亮便开口说到,在西北无论是保安队还是民团,都坚信一个道理,枪在人在,枪是军人的生命。缴械投降。是军人最大的耻辱,不仅是个人的耻辱。同样会给整个团队蒙羞,无论是出于纪律,还是个人荣誉,李亮都不可能选择放下武器。 “到底要不要开枪?”透过车厢上的鸡蛋大小地弹孔,小村南田看着距离自己不过几米开外的三名军人,不停的在心里犹豫着。小村南田知道无论自己开枪打死他们两个人中地任何一个,都可以把事态朝更恶劣地方向发展,但同样自己也会因此失去生还的可能,可是却可以完美的完成自己的任务。 当再次面对生与死的决择的时候,已经把枪口架在弹孔上的小村南田不禁开始犹豫起来,倒是低要开枪,还是不开枪? “拜托了南田君!他日靖国神社相会!”闭着眼睛的小村南田想到在来之前,中村先生深深的鞠躬地时所说的话语,本来有些松动的心开始坚毅起来。 “你……你想……” 躲在死尸后面的周觉之感觉到有什么异样后,但扭动着身子朝另一边看过去,看到李松拿着步枪架在车厢的弹孔上正在瞄准着什么,于是便开口惊骇道。听到不远处微弱地喊声后,小村放下了手中的步枪,扭头看了看那个躲在尸体后的周队长,小村最终还是没有扣动扳机,此时在小村的心里,所想更多却是活着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家乡,回到自己地恋人身边。 “亮工,我知道作出缴械地决定,对于每个军人而言都是异常的困难,不过我希望你能为你手下地兄弟们考虑一下,他们可都是有老有少的,这么做,万一白白丢了性命,只怕……”听到李亮的回答之后,林芝南仍然不放弃的开口劝说到,希望眼前自己的这位同科学弟能够顾及现实。 “林长官,我想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谈这些了,我带他们来到了这,就有义务带他们回去,但却不是让他们带着耻辱回家,而是带着荣誉回家,我们只相信,要么击败敌人满载胜利的荣光回家,要么被光荣的战死,作为一名战士魂归故里!”李亮用自己所能喊出的最大的声音,几如吼叫一般作出了自己的回答,作为一名军人李亮绝对不会选择投降或缴械,李亮知道自己的选择意味着什么,可是李亮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无论是个人责任还是军人荣誉,都要求李亮只能如此选择。 在西北每一个保安队员和民团官兵,从入营的第一天起就被告知,一个军人最好的归宿,是在战场上战斗至被最后一颗子弹击中而死,而战斗至白骨,就是每一个军人的使命。投降、缴械从来就不在西北的字典之中,现在是未来仍然也是。 “无论面对风暴或是雪花,还是太阳对我们微笑;火热的白天。寒冷的夜晚,扑面地灰尘……如果我们从此不能回到故乡,如果子弹结束了我们的生命,如果我们将要死亡,让我们面向前方,那至少我们忠实的战友,会给我们一个荣耀的坟墓。” 当李亮响亮的回答传到人煤仓之内的时候,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唱起军歌,随后整个煤仓里的每一个保安队员都大声地唱着这首他们唱过无数次的军歌。虽然这首歌并不是保安队的军歌,可是却不妨碍他们此时用这首民团的军歌,来表达自己的决心,来回答敌人的劝降。 “荣耀坟墓!这就是你们的选择吗?作为一名军人,我敬佩你们的勇气,但是作为一个朋友,我却想说你的选择非常之不智。我需要回都统府复命。在此之前,你们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地时间用来考虑。希望你能做出明智的选择。”听到这首数月前就被一些好事之徒传唱,有那么一些伤感的军歌,林芝南明白了他们地选择。 听着这首歌,看着眼前的小自己两岁的李亮,再抬头看到煤仓窗后的那些西北公司的保安队员,林芝南不禁在内心有些感慨。如果中国的第一支军队,都有这种必死的决心,那么中国还会受列强欺凌吗?虽然敬佩亮工和他的部下的选择,但是林芝南还是希望他们能考虑自己的提议,毕竟有时候活着才是最重要地。 “明智的选择?知道吗?芝南,我在西北听总团长说过,中国很多事情就毁在中国人太过于明智了。”随着队友们一起立正唱完军歌的李亮。向自己的学长行了一个军礼后,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听到林芝南地话后,李亮转身轻声说到,然后走进了煤仓的大门。 “你们选择悍卫军人的荣誉!我会尊重你们的选择。”着重重合上的煤仓大门。林芝南放下手,轻声地叹到。 “崔营长,在师里下达新命令前,任何人不得对煤仓发起进攻。” 骑上马后,林芝南如此吩咐到崔建民。之所以如此吩咐。就是因为不希望在师里没下新命令之前,而发生什么变故。同时在林芝南地心里,还隐隐希望自己的那位学弟能做出明智地选择,虽然林芝南知道,可能性几乎为零,可仍旧如此希望着。 “溢良!我命令你们团务必生擒部分西北公司保安队的队员,那怕是一个人!记住了,一定要生擒几个,有了他们,咱们才能出师有名!”自从知道了西北公司的保安队的人占了煤仓和自己的部队对峙了起来,田中玉可谓再兴奋不过,正愁着没有借口对西北下手,这下可好,西北自己把借口送过来了。枪杀统税处税务官员、缉私队员单就是这两条,田中玉就可以直接派兵去西北工业区,现在有一个更好的理由摆在了田中玉的面前,田中玉怎么可能就此错过。 “是!请师长放心,溢良绝定不会负师长重负,只是那位林参谋好像和里面的人是老同学,溢良担心……”听到师长的命令后,吴云章 连忙起身保证到,同时提出了自己的担心,在之前的汇报时,那位林参谋可是帮那群西北的财主说了不少话,本就看林芝南那个白面书生没什么好感的。 更何况一直以来,吴云章 和林凤起因为一些个人生意上的原因,多次发生直接冲突,所以这会吴云章 才会如此这么说,只是希望能扳倒林家一个是一个。 “溢良,这林家小子倒也是个人才,千万不能因公废私知道吗?我会把他留在府里头。 你尽管放手去做,时间要快。”作为第五师的师长,田中玉当然知道自己部下的那点儿猫腥,也知道自己的这位心腹背着自己干的那些事,不过对于部下之间有不和,田中玉却非常乐见,毕竟只犹如此才能让他们更加依靠自己,这样才能便于自己的管理不是。 “叔父,我们一定要这么做吗?”虽然对叔父的做法,田致远还是不太能接受,但是在西北公司和叔父之间,田致远当然是选择了叔父,毕竟和司马之间仅只是私交罢了。 “致远,我们要看远一些,虽说现在京城里,府院之间争执日烈,我们对西北下手的话,府院双方都会迫于现实为了拉拢我们,而承认现状,可是我们却需要一个理由,一个挑不了刺的借口,虽说财政部设的统税处被砸了,人也被杀了,可是这还不够,现在西北自己把借口送上门了,这就做实他们叛乱的罪名。有了这个罪名,我们才能明正言顺的收下司马的西北公司,知道那是多少钱吗?那怕拿出七成分给府院双方,光是那三成,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听到田致远的话后,田中玉便语重心长的交待到,之所以要对西北下手,除了因为担心西北未来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之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冲着西北公司掌握的工厂还有其掌握的巨额财富而去。最初日本人提议对西北下手时,田中玉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可是自从知道西北公司掌握的财富数字之后,田中玉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任何人都知道在这个特殊的时代,如果手中掌握有足够的钱财和武力的话,那么意味着什么。而更重要的是田中玉还得到了日本人许诺,也正因为如此,田中玉才最终下定决心,承担起全部的风险对西北下起手。 “司马啊!司马!不要怪老吴我对不住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吧!”站在火车站的楼上,拿着望远镜打量着眼前的煤仓,吴云章 在心里对自己说到,这一年以来,吴云章 可没少从西北公司捞得好处,这会对西北公司下手,在吴云章 看来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心下仍然难免唏嘘一番罢了!透过望远镜打量着不远处的煤仓,虽说不知道这座煤仓里有多少西北的保安队,可是在吴云章 看来,此时的煤仓早已被自己攻克了下来,不过是一次冲锋就可以解决的战斗罢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战斗 作为西北交通体系中的枢纽,张家口火车站在整个西北的交通体系之中一直处于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一时以来张家口火车站都是非常之热闹,而今天张家口火车站显得冷清了不少,不时有一些人探头探脑的朝火车站望去,站外站满的官兵,无不提醒着人们,今天火车站里发生了大事。 “谓之,派个人过去,让里头的人十分钟内放下手中的武器,出来投降,要不然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他司马的那丁点好,老吴我可是记得的。” 放下手中望远镜之后,吴云章 开口对自己的参谋长宋方谓说到,在吴云章 看来自己给他们投降的机会,好像已经给了很大的人情一样。 “是,团长。”作为一名参谋军官,宋方谓知道自己在十七团中所扮演的色彩,大多数时候都是扮演着这种传令兵的角色,虽说心下很多时候难免有些不快,可是宋方谓也知道在吴云章 眼里,自己这个军校生恐怕也就是这么个角色罢了。作为一个从普通兵丁走到今天团长这个位子,吴云章 有他自己的出色之外,但是可能是因为出身的问题,吴云章 对自己团里的几个军校出来的参谋,根本就提不起什么好感,在吴云章 看来这些军校出来的参谋的作用,无非就是写写文书罢了,打仗不是书生玩的。 “里面的人听好了,你们要听明白,现在你们已经被一个整团重重包围在此,为了让你们不至于枉送性命。现在我们团长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考虑,是投降,还是负于顽抗,最终枉送性命。”站在煤仓外大声喊着的刘益。代表17团下达了对李亮等人的最后通谍,对于煤仓里地那些人,刘益只是深表同情罢了,为了给兄弟们报仇,至于把自己的命赔上吗? “兄弟们,是我带大家来这的,看来今天咱们是没希望活着回家了,大家各自写份遗书,如果有那个兄弟能活着出去,就把遗书给家里头捎回去。”听着煤仓外的最后通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一场恶战地李亮,在煤仓里看着自己手下的五十六名兄弟,开口轻声说到。现在是时候写遗书了。 对于现在自己的情况,李亮再清楚不过,子弹所剩不过只够支持几个小时的战斗,食物也只有从汽车队的车上弄的几斤干肉再加上几盒饼干罢了,靠这些东西估计接来撑不了多长时间,大家就得上刺刀拼命了。煤仓里的队员们什么都没说,静静的散开各自掏出笔纸,开始写着自己的遗书,战场上的遗书地内容很简单,甚至于都有些格式化。无非是交待一些身后事罢了,同时字里行间还透露着对家人的思念。 几分钟后,写好遗书的保安队员分别将自己地遗书折好后,就交给李亮,在看着手下的兄弟把遗书交给自己时。李亮只是尽量给自己的兄弟一个笑容。 “黄班长,兄弟们的衬裤都在这了,你们把这些衬裤用煤装满,然后堆在卡车内侧,还有煤仓里的袋子也收集起来装煤。”李亮指着一旁堆放在地上的衬裤开口对黄兴财说到。虽说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会投降。可是并不意味着李亮会选择孤守在这里,在李亮看来。既然自己带着兄弟们来到了这,那么就有责任和义务带兄弟们回家,当然不是投降后被送回家。 所以李亮只能将希望寄于汽车队留下的这一辆卡车上,等待适当的机会,开着卡车冲出去,才是唯一能活着杀出去的机会,不过这此之前,必须要做好准备,再说现在还没到冲出去的时机。 “李队长,你地意思是!我明白了,走辉子,干活去。”听到李队长的安排,黄兴财立即反应了过来,知道李队长心里的想法了,于是连忙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两名汽车队的队员说到。 在煤仓里收集破麻袋之类地并不容易,找了一圈黄兴财也没找到几个麻袋,这下轮到黄兴财犯愁了,单靠这些衬裤显然无法装够足够的煤袋,没有足够的煤袋挡子弹就成问题。 “班长,咱们直接把煤装上车靠着两边拍实得了,然后用车上的帆布包一下,总好过没有不是。”手里拎着一个破麻袋的孙辉开口对黄兴财说到。 孙辉当然知道现在朝车上装煤袋是为了什么,没有麻袋,总得想其它地办法不是。 “行,就按你说地办,把这几个麻袋收起来,装上煤挂在驾驶室两边。”觉得孙辉说的法子倒也可以用上一用,于是黄兴财便开口说到,在驾驶两边挂上煤袋,到不是因为黄兴财怕死,而是因为黄兴财知道,如果到时开着卡车冲出去,一车人地命可都在驾驶员手里握着了。 “丢他妈的,这帮孙子够硬气的啊!去通知崔营长,给他二十分钟的时间,给我把这座煤仓拿下来。”看时间差不多了,吴云章 松松领子开口命令到,吴云章 觉得自己给他们十分钟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娘!结果这帮子人竟然不领情,着实让吴云章 感觉有些难看。 “王哥,这帮子灰皮子忍不住了,他们开始朝煤仓过来了。”趴在水塔顶上的刘产,看着远处躲在站台各处的北方军官兵,开始小心翼翼的依着火车的掩护朝煤仓攻去,于是便开口说到。 “给队长他们发信号,告诉他们敌军从三个方向扑上来了,兵力大约一个连。” 看着远外那些小心翼翼猫着腰前进的北方军官兵,王昌吉不禁心生鄙夷,这些人的战术太差。看着他们那生疏的战术,王昌吉都有些怀疑这就是所谓地官兵吗? “队长,水塔那传来了信号,他们动手了。兵力一连,从左右两则,以及中间向我们逼近。”从随身携带的小型单筒望远镜里看到注水塔上的刘产打出的手势后,安乐远便开口说到。 “准备战斗吧!”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后,李亮便开口命令到,只有等入了夜,天气冷了下来,自己才有机会带着兄弟们冲出去,毕竟到时天寒地冻地,躲在屋子里取暖的北方军的大部队。根本没机会反应过来。 “娘的,还隐蔽个鸟,一走一动都让他们看的清清楚楚的。不知道水塔上有他们的机枪手吗?” 见自己的一连长带着部下在那小心翼翼的接敌,崔建民不禁开口骂到,对于水塔上的那个机枪手,崔建民没有任何办法,如果这火车站里同意,崔建民一定会用山炮把这个水塔给轰掉,他们控制着这处制高点,整个火车站里地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监视着。这个十米来高的注水塔,是整个火车站附付的制高点,李亮在一进入车站之后。就下令战据了这处制高点,毕竟只有从那里,才能监视整个火车站,同时控制铁路两侧,防止那些税警从火车地另一侧逃脱。 几十名北方军官兵。小心翼翼的越过铁路轨道,端着枪朝站台另一侧的煤仓走去,同时死死盯着煤仓的窗户,以防突如其来的子弹击中,当经过那节被打成峰窝状的车厢时。每个北方军的官兵心里都不禁抽着凉气。脑子里不禁开始担心起到时自己别被打成峰窝。 “近点……再近点……”趴在水塔上托着轻机枪的枪托,死死的瞄准着那群显然已经有些胆怯的北方军官兵地王昌吉。在心里不停的轻声说到。见到这个距离队长都没命令开枪,王昌吉就知道队长是准备给这些北方军以致命的打击,否则绝对不会放他们走的这么近。 “哒……哒……”面对着站台上相对密集的北方军官兵,保安队员们甚至于不需要瞄准,只需要扣动扳机就到,数架轻机枪顷刻之间就向这片并不算宽敞地站台,倾倒了数百发子弹。在煤仓门前站台上挤着的几十名北方军官兵,在突如其来的机枪扫射面前,就如同靶子一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机枪弹击中。 在如此近的距离上,新型6弹的近距离高效杀伤力得到了最大程度地发挥,即使是没有躲中要害,也因为子弹在其肉体内地翻滚而撕开十数厘米长的伤口,巨大地伤口使得这些士兵,顷刻之间便失去了战斗力,躺在站台上发出痛苦的嘶叫声。还末来的急冲过去的官兵,在听到密集的机枪声后,便急忙躲了起来,耳边传来的机枪声还有其间夹杂的痛苦的嘶叫声,几乎震破了这些官兵的心菲。 “咔!”当王昌吉再次扣动扳机的时候,无法扣动的扳机,提醒着王昌吉是时候换弹匣了,而此时煤仓前的站台处已经遍布着死伤的北方军的官兵,虽然距离有百米之遥,可是顺着风声王昌吉还是能听到夹杂在风里的痛苦的呻吟声。 “丢……他妈的!”在火车站二楼站长室里上看着,对面站台上发生的这场一边倒的屠杀的吴云章 有些大惊失色的开口骂到,吴云章 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这样的战斗在吴云章 的军旅生涯中,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一边倒的屠杀。 “去!他妈的!告诉崔营长,让他把全营都顶上去,老子就不相信,这么一个由娃娃兵守着的煤仓,就是他妈的铜墙铁壁!”对于数秒前发生的不过只是持续了数秒钟的战斗结果,吴云章 显然不能接受,愤怒到极点的吴云章 大声的喊到,这种一边倒的屠杀,无疑狠狠的抽了吴云章 一个耳光。 “团长,之前崔营长就说过了,他们至少有数架机枪,咱们这么硬冲可不是办法。咱们得选想办法,把横在中间的火车拖走,要不然照这么冲下去,咱们就是再派一个连上去。也是白白送命。”虽说知道在团长眼里,自己不过是个文书,可是此时宋方谓却需要尽自己做为一个参谋的责任,早在一来到火车站,对敌我之间优劣宋方谓心里就有了一个底子。 想攻进煤仓只有三条路,一条是从左右侧迂回,一条是从正面越过铁路打过去,可是因为中间有一列火车横着,最终还是变成从左右侧迂回。而煤仓前不过只有数米宽地站台,却成为了一个死地。在那里进攻一方,根本没有办法组织起有效的掩护,只能任由煤仓里的人拿机枪扫射。而没有还手之力。 “用不着这么麻烦,调一个营上来,把站楼的二楼地窗户都给我砸开,瞄准煤仓的窗户打,他娘的,我就不信了。”听到宋方谓的提醒,吴云章 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下大错,但是此时后悔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便开口下着命令。车站的煤仓较之一般建筑高出一部多,而窄小的窗户就在距离仓檐的高位。站在煤堆上保安队员正是依在这里向外扫射,处于居高临下的优势。 “这些人就是所谓北方军?照这样打下去,估计回头这五师还不够咱们这几十人吃的。”放低步枪看着窗外距离不远处站台上躲在血泊中的十数名或死或重伤地北方军官兵,冯强不禁开口说到。虽说眼前的看到的一切让人觉得地很不舒服,可是初次上战场上的兴奋,显然抑制了冯强听到夹杂着的痛苦的呻吟声后的不快。 听到冯强的话后,整个煤仓里的气氛一下轻松了不少,原本以为的血战并没有发生。第一场战斗反而演变成的一场一边的倒地屠杀。虽说第一次看到血淋淋的场面,着实让人不适应。可这会的包括李亮在内的所有的保安队员都非常之庆幸。 “叭……叭……” 就在这时连串地枪声响了起来,刚才还在开着玩笑戏说着的冯强上身一颤,冯强有些不可思议看到自己的胸口涌出了一股鲜红的血液,血液瞬间染红了墨绿色的军装,接着冯强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强子!”冯强身旁地战友连忙扑过去一把扶起倒下地冯强一看,子弹正中心脏,人已经死去了。 “隐蔽、注意隐蔽!”听到枪响后,李亮一把按倒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战友,大声地喊叫着,北方军这么快就发起了反击,显然有些出乎李亮的意外。突如其来的子弹,从窗口处射入了煤仓,肆意纷飞的子弹在煤仓里掀起了团团煤烟,并在墙上留下了数个弹孔。 “娘的,不笨啊!没砸开百页窗就开枪。” “哒……哒……”趴在水塔上的王昌吉听到枪声,好像是从站楼处传来的,于是便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同时瞄准窗口扣动了扳机,冲着每一个窗口都是几个点射,虽说效果不怎么,可是却成功的干扰了他们的射击。 “他们在对面站楼窗户的百页窗后面,给我狠狠的打!”见对面射来的子弹稀疏了起来,李亮连忙大声的喊到,李亮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轻敌的错误,要不然也不会被打的如此狼狈。听到命令之后的保安队员的数十支步机枪,同时瞄准着对面站楼的窗户打了过去,原本漂亮的西式木制涂着白漆的百页窗,顷刻之间被打的摇摇欲坠,如同破烂一般。 “哒……哒”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了一跳的王春良不顾得拍拍满头满脸的煤灰,就端着机枪冲着正对面站楼二楼的窗户打了一个点射过去,只看到好像有什么撞了一下百页窗,原本就已被子弹打的有些摇摇欲坠的百页窗,顿时被撞落下了楼来,一个穿着灰色军装的北方军士兵随之半挂在窗外。 “看到那个水塔没有,你带几个人过去,给我瞄准水塔上面的那个机枪手打,不要让上面的那个机枪手有机会冒头。”待看到煤仓里的注意力以及火力大都被站楼给吸引住了。崔建民便对自己地副官开口命令到,虽说没办法除掉那个机枪手,可是让他没办法观察自己这边的行动,崔建民自认还可以做到。 “嗖……”正对着窗户处扣动着扳机的王昌吉。扭头拉刘产装的弹匣地时候,突然听到紧贴着头皮传来的子弹的破空声,甚至感觉到子弹从自己的头后掠飞而过时带动的气流,拾回了一条命的王昌吉,不禁浑身冒起了冷汗,连忙趴在水塔上给机枪换起了弹匣。 “妈的!王哥,看来这北方军不笨啊!你看这子弹打的,咱们可连抬头的都不能抬头,下面是什么情况。”还没意识到口中的王哥刚捡回一条性命地刘产,躺在水塔上听着从头顶掠过的子弹带来的呼啸声。打趣地说到。 “他们一定是想进攻了,现在队长他们的火力大都集中在对面的站楼上,如果……”想到这。王昌吉意识到自己这只眼睛对整支保安队的重要性,原本有些流失的胆气这才算回到了身体之中。虽说知道自己这会的重要性,可是王昌吉也知道这会自己这里肯定被人盯着,想到之前的那贴着头皮的一枪,王昌吉这会心里还有些胆寒。 想到这王昌吉便从腰间把水壶摸了出来,然后退出水壶下面的饭盒,放到肚子上,然后脱掉军帽把军帽顶在饭盒上,仰躺在水塔上的王昌吉,便用右手举着顶着军帽地饭盒。慢慢的向水塔的边缘放了过去,同时向上轻轻的抬了十来公分。 “叭!叭!”不过两秒钟的功夫,王昌吉就听到几声清脆地枪响,同时手里的饭盒猛的一震,于是连忙顺势放了下来。看着被击穿的饭盒,王昌吉在心里大致估计到了那些打自己冷枪的人地位置。 趴在水塔上地王昌吉把机枪的位置校好后,但趴在那慢慢地平缓了一下呼吸,王昌吉知道如果自己估计没错的话,现在枪口的角度正对着那些瞄准水准的人的位置。只要自己一肘肩就能看到他们。 “哒……哒……”待心里刚一静下来。王昌吉操着枪一肘肩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就看到了躲藏站台上的几名枪手。没待他们反应过来,王昌吉就扣动了扳机,几个点射过后,站台上只留下了那么几个枪手的尸体。 “快给队长发信号,敌军沿两侧向发起进攻,兵力大约两个排!”刚一打掉那几个盯梢的枪手,王昌吉就看到从站台两侧已经快接近煤仓的几十名北方军的官兵,于是连忙开口喊到。 “机枪!机枪手注意两侧,步枪手瞄准对面窗口,注意节约弹药。”收到刘产打来的信号后的李亮,大声的喊到,同时提醒着队员们注意节约弹药,之前对对面站楼的压制性射击,浪费了不少弹药,现在子弹是打一发少一发,万一没了子弹,李亮估计自己真的要和兄弟们一起留在这了。 “快点!动作小点!”猫着腰的武文远混在部队中间,一边注意打量着近在咫尺的煤仓,一边压低声音说到,挥舞着手枪的武文远在这些拿着步枪的北方军官兵里显得是那么的刺眼。 “嗖!”就在这时武文远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尖锐破空声,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好像被什么扯了一下,眼睛的余光看到一侧涌出了一团血雾,随后武文远感觉到所有的力量被猛的一下抽离了身体,然后就瘫倒在地上,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哒……哒……”刚刚从两侧接近了煤仓的北方军士兵,根本不知道此时自己已经被机枪瞄准了,等到机枪响起,子弹射入他们的身分的时候,才算明白,可是此时已经晚了,面对着强大的火力,侥幸没被击中的北方军士兵,慌忙想找掩蔽物,掩护自己撤退。躲藏的掩蔽物后的北方军官兵看着被机枪打倒在地的数名战友,听着他们的呻吟声,心下不禁开始胆寒起来,没有任何人愿意人死。 “呒……”躺倒在地浑身上下不停抽搐着的武文远,歪搭着脑袋,他的嘴里和喉咙处不停的向外涌着血水,已经显得有些无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部下,原本挥舞着手枪的手,不停的随着全身的抽搐而颤抖着。 “丢他娘的!一群废物、饭桶!里面就他妈的几十个庄丁,攻了两次都他娘没攻进去,把我们17团的脸都他娘的丢净了!告诉崔建民,到天黑了,再打不下煤仓,就让他娘的自己洗洗脖子自己动手砍了。”看到进攻再次受挫后,吴云章 大声的骂到,现在整个张家口都知道现在火车站里主事的是吴云章 ,现在碰到这个钉子,不是等着让别人笑话吗!对于这一点吴云章 显然无法接受,再看到站台上横七竖八躺在血泊之中的部下,吴云章 怎么可能不恼火。 就在吴云章 在火车站恼羞成怒的时候,林芝南带着一个连的骑兵,正朝大镜门的西北货场跑着,听着远处火车站不时的传来的密集的枪声,林芝南不禁想起自己的那位学弟,想到这,林芝南忍不住摇了摇头。 “林参谋,大镜门货场是西北公司在张家口最大商屯,里头仅各种卡车都有近百辆,还有几间大货仓,在货场的地下室,有一个保险柜,平时分公司的现金大都是存放在那里。”骑在马上的高详伟,看着眼前的这个年青的军官,尽量赔着小心的说到。 当田致远带着兵包围了分公司,还没等田致远说话,高详伟连想都没想就选择和田家合作,甚至于直接向田致远介绍到分公司的金库在大镜门货场,里头平时至少会有十几万的款子。正想着筹款劳军的田中玉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怎么会放这些钱,于是就让林芝南带着一个连的骑兵去抄西北公司的大镜门货场,把那笔款子带回来。 “这些不用你说,我知道,到地方后,你只管带路就行了。”对于眼前这个高详伟,林芝南可谓是鄙夷到了极点,怎么也没想到,西北公司里头竟然也存在这种败类,亏他还是西北公司二老板的大少爷。 “是,是!”听出身旁的这个军官口气中透出的不善的味道,高祥伟知道他肯定是看不起自己,可是明知道这西北公司马上就要完了,高祥伟当然不愿意陪着西北公司一起玩完。所以高祥伟才会选择和田致远合作。 第一百六十九章 毒气 大境门货场一直以来都是整个张家口最为繁忙的货场,每天都有数十辆卡车数百吨皮货、药草、肉食从这里卸下,转交给张家口的上千家商号,但是今天这里却显得冷清了许多。若大的柏油籽料铺就的货场,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喧嚣,连平日停在货场里的卡车也不见踪影,货场内的楼房门窗大开着,好像是特意留开了大门。 “高经理,看来这货场里的人早都走了,我们来晚了!”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货场,林芝南开口说到,同时心下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在林芝南看来如此这般明抢豪夺远非军人所为,更何况在西北公司还有很多自己的同学好友,现在他们提前走了,总好过刀枪相见。 “那个……” 看到空无一人的货场,门洞大开的门窗,高祥伟一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原本那十来万可是高祥伟拿来晋身田家叔侄的见面礼,现在可怎么办。 “不知道亮工他们那怎么样了?”此时的林芝南并没有兴趣和高祥伟说些什么,只是扭头朝火车站地方向看去,这么远的距离根本听不到火车站传来的枪声,那里是否仍然在激战之中,林芝南此时只希望亮工等人能活下来,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去争什么荣誉。 在第五师呆了这么几个月,林芝南已经不再像初时那个一腔热血的青年学兵那般,看到了太多社会的黑暗之后的林芝南,也无可奈何的选择了随波逐流。毕竟人总是要经历这一切。 “贾连长,让兄弟们上去看看能不能搜出来点什么东西,注意不要破坏门窗,还有里面地东西,人家把门窗这么开着,就是算就着咱们会来,所以给咱们留了门,省得回头修门,不要负了人家的一番心思。”走进货场大楼看着大开的门窗。林芝南知道这定是他们特意为自己这些人留的门,要不然也不会如此,估计目的就是不想回头修门多花钱吧!这些人也太自信了。 不过倒也省了自己不少事。的确在货场内的工作人员撤出时,特意没有关闭门窗,就是为了防止回头那些北方军砸门破窗入室,到时回到货场以后。公司还要另外出钱修这些门窗,所有人都坚信自己一定会再回来,所以才会如此这么做。 “今日开门迎君来,他日跃马张家口。”看着办公桌上的这间办公室的主人留下地来的墨宝上的内容,林芝南不禁有些笑意,这话吹地未免也太大了,虽说知道这西北公司的保安队、民团兴许战斗力不错,可是如果说他们想打败第五师进占张家口,林芝南还并不认为有这种可能性。虽说不耻于师长所思所为,可是林芝南却知道一个事实。面对着第五师的进攻,西北公司根本没有什么抵抗的余地,也正因为如此林芝南之前才会想托人捎了信给自己在西北公司民团里任职地同学,让他们善待自己的生命,切莫拿性命开玩笑。 根本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公司、一个民团送上自己的性命不是吗?可是在今天看过李亮的那番表态之后,林芝南知道恐怕自己的那些同学,并不会听自己的劝告,他们选择了军人的荣誉,那么做为同学、好友。林芝南只会尊重他们的选择。虽说心下为他们不值,但却不妨碍林芝南在心里隐隐的佩服他们的勇气和选择。 “师长。要不缓缓吧!事发地突然,他们的弹药所带不会多到那去,咱们和他们耗着,派两个排在站楼和他们对射耗一下他们的弹药,就是这么冷的天,到了夜里吃不上口热饭他们,都难撑下去,等到夜里再组织一次进攻,估计差不多就能拿下来。”在崔建民组织的第三次进攻受挫之后,宋方谓便开口劝说到。 虽说知道团长从来没怎么用过自己地意见,可这时宋方谓不得不尽一个参谋的本份。 “谓之,这里就交给你了,师长那边通知过去开会,这煤仓里的那些小混蛋就会交给你来处理了,咱们17团可不在在这阴沟里翻了船,现在这里由你全盘负责,你怎么打全由你负责。”眼见第三次进攻又失败了,消了不少火的吴云章 ,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冲动,于是便开口对宋方谓说到。 这时吴云章 考虑更多地是脸面,还有自己地17团会不会因此受损,按照崔建民的报告,三次进攻已经打残了一个连。若是照现在这个打法,恐怕在煤仓里地那群小混蛋的子弹打完之前,自己至少要赔进去一个营,虽说一个营并不算多,可是吴云章 却不愿意在把自己的部队在这里赔进去。 毕竟接下来进攻西北公司的时候,可还得指着上头论功行赏,在这里多折损一分,到时得到的好处自然也就少一分,这种赔本生意,吴云章 可不会做。正是因为这么考虑,吴云章 才会让宋方谓接手这个烂摊子,按照宋方谓的推测煤仓里的敌人至少会有一个半连到两个连,想减少伤亡,只能围住他,等到晚上再想办法。 在这时候宋方谓的劝说对吴云章 而言,正好就是一个台阶,再加上之前师长那通知过去开会,如此一来,吴云章 顺理成章 的把这里交给了宋方谓,毕竟到时那怕就是打不下这里,出了什么屁漏。 对吴云章 而言到时也有话解释不是,反正不是自己指挥的,什么帽子都可以朝这个宋书生的身上推,在吴云章 看来,这从师部里出来的宋方谓,可是那个林凤起的人,如果不是碍着师长的面子。吴云章 指不定早对宋方谓下手了,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吴云章 当然不可能放过,打成了是自己的功,打不成到时就别怪军法无情了。 “是!”见吴云章 这么轻松的就答应了自己地意见,并把这里交给自己指挥,这会宋方谓的心里不喜反忧了起来,这会宋方谓只恨自己为什么多那句嘴什么,自己给下了套子给自己不是,虽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宋方谓还是没办法的服从了命令,此时的宋方谓只盼着到时能按照自己的设想进行。从吴云章 离开之后,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整个火车站内都是静成一团,除了偶尔从铁路过高速通过的火车会打破此时的宁静,枪声早已沉寂了下来。 “每人发一封饼干、一块干肉。”看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感觉到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咕噜地声音。李亮便开口命令到,幸好汽车队的车上都随时带着备用的干粮,以备路上食用。要不然这么冷地天,能不能撑下今天一晚上都成问题。 “黄班长,可真得谢谢你们,你们辛苦了,等夜沉了,咱们就闯出去,到时回了公司,一定替你们请功。”一边吃着饼干。一边检查着黄兴财等人用煤在卡车里堆砌的防护层,李亮用手拍了拍,便开口说到,虽说不怎么实,可这也是没办法的法子。 “应该的。应该地!只是他们却……。”听着李亮的道谢,再看着一旁地面上躺着的七个保安队的兄弟,黄兴财便开口说到,这几个兄弟都是在今天下午的战斗中牺牲的,虽然明知道牺牲不可避免。可是黄兴财仍然感觉有些无法接受。一时之间黄兴财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们会给他们一个荣耀的坟墓!最终我们也会追随他们而去。”听到黄兴财的话,看着躺在地上的七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兄弟。李亮开口说到,作为一名军人,牺牲是在所难免地事情,他们在此之前已经做出了选择。 此时在二十多公里之外的西北工业区,虽说天色以晚,可是在职工俱乐部里、职工的家里,人们的心情仍然在激荡着,工人们不停的向身边地人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和决定。 这些工人的家人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们,对于他们表现出来的狂热,她们并不能理解,但是却知道,这一次是为了他们地选择是对地,为了保护自己的家而拿起武器,有错吗?此时对于绝大多数西北地工人而言,就像报纸上说的,与其作为懦夫苟且偷生,倒不如做为勇士荣耀的死去。虽然不知道一旦走向战场,迎接他们的是生还是死,但是大多数工人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拿起步枪保卫西北,悍卫自己的生活! 入夜的三十六号社区显得异常的清静,职工住宅楼的窗户中透出的灯光,告诉人们他们并没有休息,在这个群情激荡的时期,有多少人能够像往日一样早早的上床休息。从社区外的大路上走进来的两名穿着蓝色劳动服的工人并不怎么显眼,在西北工业区,大多数男人一年到头都是穿着这种工作制服,穿着这种服装的工人再常见不过。 “一会注意一些,免得到时动静不要太大,惊动了他的邻居。”在进入楼道前,史得财轻声对身后的一个队员如此说到,这个时候大多数职工都没有休息,如果惊动了他们,事情反而就暴露了。作为自行车厂的电工的史得财,平时并不怎么显眼,至少别人很少注意到这个憨厚老实的史得财,当然也很少有人知道,史得财还是一个身份是调查部行动组的特工。 公司调查部行动组并不为旁人所知,那怕就是在调查部内部,除了几个研究室的负责人之外,其它人也不知道有行动组的存在,一直以来行动组都处于黑暗之中,不为外界所知。而今天,得到命令后的行动组的几十名特工分成几十个小队,几人一组分别扑向了早已确定的目标,这些目标并不适合交给宪兵队直接逮捕。因为担心在工业区内引起恐慌,所以司马才会同意在工业区内动用行动组。 “呼!”缓缓的平和了一下呼吸,看着眼前的房门,史得财得到了身旁的队友地点头示意之后,才抬动了右手敲动了房门。 “咚……咚”当房门敲响的时候,每一次敲击对于史得财而言都如同敲在自己的心脏上一般,今天是史得财的第一次行动,紧张是再所难免的事情。 “谁啊!”听到室内传来的声音,史得财的心里不禁更加紧张了起来。幸好没有忘记回应着室内的问话。 “袁先生,是我得财啊!找您商量点事。” 这处住宅,史得财已经前后来过多次。自从看过他的街头演讲后,史得财就奉命与其接触了数次。 “咯!” “袁先生!” “史……”当袁良山打开房门地时候,面带着微笑的袁良山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史得得一把按倒靠在墙上。紧紧的用浸过药物地手帕捂着他的嘴。 “小原良山!”制住袁良山后,待身后的队友把门关上之后,史得财轻声问到,从袁良山的眼里史得财得到了自己地想要的答案,有些惊恐的眼神,无疑证实了调查部的情报。 “唔……”被控制住的袁良山听到史得财说出自己的真名后,惊恐万分的想挣扎着,结果却感觉到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一黑便昏迷了过去。 “快!”见到小原良山昏迷之后,史得财便轻声说到。同时从队友手里接过其刚从包里抽出的一个呼吸罩,然后扣在了小原良山的嘴鼻上。 “滋……”站在史得财身后的队员从包里抽出一个钢制地小型汽瓶用力的拧开了汽瓶的开关。钢瓶内的气体顺着呼吸管经面罩被小原良山呼吸进了体内,很快原本入于昏暗中的小原良山,便开始无意识地挣扎了起来,但是动作非常的轻微。不一会他的身体开始轻微的抽搐着,脸颊和口唇开始呈现出樱桃红色。 数分钟之后,被扣在床上的小原良山地身体停止了抽搐,史得财这时松开了小他地手臂,探了一下小原良山的脉搏。又查看了一下瞳孔后。确认其已经死亡后,才取下了面罩。然后仔细查看了一下现场后,便摒住呼吸,示意队员放出地钢瓶内的混杂着大量一氧化碳的煤气。待整个室内布满了煤气和一氧化碳的混合气体之后,史得财便和队友离开了小原良山的住处,若无其事的离开了社区,然后在公路的转角处搭上了一辆汽车,很快便离开了这一带。 这一幕同时在工业区内十余户住宅里同时上演着,虽然用混合气杀人很是蹩脚,可是在这个时代,显然没有比这更简单的杀人于无形的办法了,之所以选择用这种方式杀人,实际上是历为这些人一直在街头、公园里鼓动着工人的情绪,以引导其产生对政府的不满情绪,为了防止逮捕他们时会发生什么意外,石磊才决定用这种方式,真接从彻底消灭这些人,当然仅仅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更多的外界派来的情报员,大都是被宪兵队直接逮捕,只有很少一部交由调查部处理罢了,当然在杀死他们之后,第二天在西北实业报上会登出新闻,要标出让职工们在休息时一定要关闭厨房门,同时将厨房的窗户打开一条缝隙,保持厨房通风等防止发生煤气中毒的事件再次发生的新闻了。 当在工业区内的职工生活社区内发生着不为人知的暗杀的时候,十数公里外的民团综合训练场了,在训练场的炮兵靶场,十几名技术人员正在准备着什么。而此时整个训练场周围数公里都被大量全副武装的宪兵严密的保护着,还隐约可见一些游动的哨卡,全神贯注地来回走动,如此戒备森严的场面在西北还是第一次。 一个由多辆汽车的组成的车队顺着简易公路,以较高的车速驶进了炮兵训练靶场,一直驶到靶场附近地一处高坡的前车队才停了下来。一位年轻的民团军官上前拉开车门,在看台旁边的军人 “刷”的一下立正。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司马,司马敬了军礼之后,这些军人才回了军礼,按照民团的规定必须是上级先向下级敬礼后,下级再回礼。 “不知道他们整出了什么新鲜玩意,竟然是在晚上试验,周围还布满警戒的官兵。”在来的路上就看到训练场上戒备禁严地样子,站在看台上的司马便面带笑意的对身旁地王公亮说到,对于史道姆这般保密。司马很是不以为然,他们那会发明什么新式武器不成,说实话。 除了新型105榴弹炮和迫击炮已经开始量产之外,司马并不觉得公司的军工生产有什么新奇的地方。 “诸位,请相信我,在这个公司随时可能卷入战争的非常时期。这件武器将会让我们赢得战争地胜利,掌握了这种新式武器,任何一个意图进攻我们的敌人都将会彻底击败。” 史道姆几乎是面带得色的向司马和司马身后的军官们说到,这件新式武器是史道姆利用工业区的资源制造出的最新锐的一种新型武器,相信这将是在东方战场上第一次出现这种新锐武器。看着被探照灯照亮的靶场上有两个士兵赶着一群绵羊,慢慢地走到靶场之中。很快,这两个士兵便跑离了靶场中心,只剩下那群羊在慢慢地吃着草,在探照灯的照射下这群羊显得好不自在。 “用羊做试验?”从望远镜里看到远处一公里外的灯光下地羊群,司马不禁皱眉轻声说到。一般情况下炮弹的威力试验都是用木质假人,怎么今天用到了生物,这是做什么试验? “重型迫击炮?口径至少有150毫米吧!” 看着不远处架设好的两门大口径迫击炮,司马便开口问道,如果司马没记错的话。兵工厂生产的迫击炮是60、82、120毫米三种口径地迫击炮,而远处的这两门迫击炮,大小远超过最大的120毫米迫击炮。 “等一会您就知道了!”听到司马的话后,史道姆轻笑着说到,然后挥了挥手臂。示意远处早已准备好的炮手发射炮弹。弹药手随手抱起早以装好药包和引信地,长径远比超过一般炮弹数倍地炮弹。 “轰!”当硕长的炮弹被从迫击炮口装入后地瞬间。伴随着炮声在迫击炮的炮口处出现一团梭红色的火焰,映红了炮弹阵地,那枚怪异的炮弹随之被打了出去,两门迫击炮几乎同时发射。待炮弹打出之后,早已准备好的弹药手随之便再次托起一发炮弹,从炮口再次装填炮弹。 “是毒气弹!”透过望远镜,司马看到炮弹落在羊群附近后,并没有像一般炮弹那般产生剧烈的爆炸,同时掀起铸铁弹雨,产生的爆炸非常之轻微,至少在司马看来,甚至还不及现在民团装备的新型手雷,声音也很微弱。 但是轻微的爆炸之后,弹着点却扬起了一团淡黄色的气体,接二连二的炮弹落后在羊群附近之后,很快便产生了浓密的淡黄色烟雾,很快便覆盖了整个羊群,看着这烟雾弥漫的背后透出的些许诡异,司马惊恐的开口说到,曾看过资料的司马知道只有毒气弹才会如此。 “是的!就是毒气弹,这种毒气弹所用的毒气是化工研究所月前在处理氯气时,无意中制取到一种新型毒气---光气,其威力是氯气的十倍以上,现在化工厂已经实现了批量制取,每个月可以制取半吨光气,除了使用毒气瓶施放外,我们还特意制造了二十余门160毫米的化学迫击炮用以发射化学弹,并为其制造了数千发毒气炮弹,组建化学迫击炮营的条件已经完全成熟,有了这种毒气,我们将会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赢得战争的胜利。” 见司马一口喊出的毒气弹的名字,史道姆觉得这个名字非常符合化学烟雾弹的特性,于是便开口应到,同时向大家介绍着这种毒气弹的好处。毒气弹内用的液化光气,是化工所在月前的一次用一氧化碳和氯气进行反应时得到的光气,当化工所发现这种杀伤力远大于氯气之后,并没有想到用于武器。 而是史道姆在研制化学炮以及氯气毒气弹时,得知化工所刚发现的这种新型毒气威力远大于氯气之后,就立即决定把原本设计的氯气炮弹,改为光气炮弹,试验的结果让史道姆非常满意,之所以进行这次试验实际上是为了让民团接受并使用这种化学炮和炮弹。 “这……总团长,太棒了!有了它,我们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打败敌人。这就是报纸上说的毒气战!我真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赞美它!有了他,第五师根本就别想再活着回去。”淡黄色的烟雾散去之后,王公亮急不可待的拿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地靶区中央,布满了一只只抽搐的羊,于是王公亮兴奋的大声说到。 去年还在保定军校上学时,就通过报纸上得知德国人在战场上使用了化学毒气,结果英军大败,现在的欧洲战场上双方更是拼命的使用着毒气,可是一直以来都是只闻其名,而从不知道其的杀伤力,眼下看到毒气炮弹的杀伤力之后,王公亮在震惊之外,更多的军人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狂热迷恋。 “真的要用毒气吗?”站在靶区,看着地上的百十只或是抽搐或已经死去羊,司马在心里自问到,看着那些痛苦挣扎着的羊,司马可以想像到时第五师的官兵受到毒气弹的打击后的惨状,他们中甚至于很多军官对毒气一词都是听都末曾听说,如果自己使用毒气弹,不用想,司马都知道自己会取得多大的战果。 可问题是,无论如何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同胞,如果到时使用了毒气,司马到时他们的惨状,不禁有些心寒,但是司马知道如果使用毒气的话,可以轻松取胜,可是……一时之间,司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第一百七十章 刺杀 在一年多以前,德国军队在伊普尔施放的氯气瓶掀开了化学武器应用于战争你序幕,使用化学武器可以出其不意的取得巨大战果,可是与此同时化学武器的残酷性,却不得不让人正视。看着眼前或抽搐着或已经死亡的羔羊,司马知道在二十多年后,在抗日战争爆发后,为了击败中国减少已方伤亡,日军在中国使用数以百万计的化学武器。 甚至于日本运到中国的总弹药中,就有三分之一是化学弹药。化学武器在二十多年后,给中国军民造成了远超过想象的死伤,当司马看到自己的兵工厂制造出了,也许算是亚洲第一批制式化学弹药的时候,并且准备装备部队以用于未来的战斗的时候,司马有些犹豫不决了,对自己的同胞使用化学武器,司马从来都没有类似的想法。 “总团长,如果我们在战场上使用这些化学弹药,可是弥补我军兵力不足的局面,现在我军兵力不过相当于第五师的之半。既使我们现在进行全面动员,也不可能在第五师打到西北之前组建足够地部队。并使其形成战斗力,这些新部队最多只能用于工业区的防御安全。 而野战我们只能依靠现在地总团两个步兵团,虽说在野战时依靠着精良的装备、训练有素的官兵,我军完全可以击败第五师,但是付出的代价之惨重绝非我军所能承受,到时遭受了严重损失的总团,很难能再次抵御其它势力的进攻,无论是山西的阎锡山部,还是河北的北方军其它部队,到时都可能趁我军损失严重之时出兵占领工业区。 如果我军在战斗时大量使用化学武器。虽然会对第五师造成大量杀伤,但是却最大程度上保全了我军实力,同时因为化学武器的使用,同样可以威慑国内其它势力对西北持有的野心,所以总团必须要组建化学炮兵,在不久之后地战争之中,也必须要大量使用化学武器,以达到速战速决,减少已方伤亡的目的。” 看到司马面色有些凄然的看着躺倒在地上的羔羊,王公亮便开口说到。看到化学武器的威力展示之后,王公亮被这种威力强大的武器给征服了,就像化学战创始人,德国科学家弗里茨.哈柏教授说的那样,这个世界只要有战争,军事家们就绝对不会对毒气置之不理。毒气是一种杀人的更高形式。虽然未来的敌人是一国同胞,但是却不妨碍王公亮等民团军官决定在未来地战斗中使用化学武器的心思,毕竟战争的规则就是在最大程度的杀伤敌人的同时。保存已方力量。 “公允,总团可以先组建化学炮兵营,至于其它等到以后再说吧!不过这毒气弹造出来了,部队要开始进行防化训练了,防护器材工厂生产的用于出口欧洲的防毒面具,可以先抽出来一批装备总团,先让部队掌握防化的基本知识,先做这些吧!” 沉思了一会之后。司马开口说到,既然不可能避免其他国家使用化学武器,那么为了避免在未来地战争中自己吃亏,自己就必须要掌握化学武器的反制力量,以化武对化武。同时还需要做好部队的防化训练。只犹如此才能保证在未来的战斗力不至吃亏。 早在一年前公司就组建了防护器材公司,生产了大量的活性炭防毒面具用于出口欧洲。在防毒面具的设计和生产上,公司已经远远的走在了各国的前面,毕竟那怕就是后世工业用地活性炭口罩,都比这个时代的刚刚发明的防毒面具要先进合理。 但是对使用化学武器上面,司马还是有些犹豫不决,毕竟如果现在使用的话,在化学武器面前死亡的是自己地同胞,司马暂时还无法过得了心理这一关,既使是知道使用化武会大量减少已方伤亡地前提下,司马仍然无法下定决心。 “实际上司马,你根本不需要担心化学武器在战场上对自己同胞造成的杀伤,我绝对可以理解你心中所想,但是我却不赞同你这种不智地行为,要知道现在关系到的不仅仅是一两个人的生命,更重要的是关系到整个工业区生存,虽然我不是一名军人,但是我同样支持在战争中使用化学武器以减少我们的伤亡。” 在从靶场回公司的路上,和司马同座在一辆汽车之中的史道姆开口劝说到司马,对于司马为什么不愿意使用化学武器,从过去两人之间的交谈中,史道姆可以猜测出一二。 “史道姆,如果那些倒毙在地上的羔羊换成德国人,你还会如此这么说吗?请注意一个事实,他们是我的同胞,不是羔羊。”对史道姆的劝解,司马直接回应到,对同胞使用化学武器,司马很难说服自己下这么一个狠心,本来被迫选择拿起武器保护西北,就已经让司马感觉并不舒服,而如果再使用化学武器的话,司马无法承受其带来的道义上的压力。 如果是用在外国人的身上,司马会毫不犹豫的下令部队可以随意使用化学武器,但是如果对象是自己的同胞,司马却下不了这个狠心,并不愿承受由此带来的道义上的压力。 “可是……” 听到司马这么说。史道姆还想争辩什么,德国人并没有要毁掉自己地鲁尔区。现在是中国人自己人毁掉西北,那么使用所有的武器来保护工业区,又有什么错? “不要再说了,我地绝对不会准许自己的部队对自己的同胞使用化学武器,不过史道姆,也许你可以把为宪兵队制造的催泪弹装进炮弹里,制造辣味素炮弹,相信在催泪烟雾下泪流满面的北方军官兵,面对我军的进攻时完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同时还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对于使用化学武器司马根本不可通过得了自己心理这一关。但是为了减少总团在未来的战斗中伤亡,司马却愿意使用其它相近的武器,比如公司为宪兵队制造的催泪弹,完全可以改装成催泪炮弹。虽说催泪弹的在战场上地杀伤效果,远不及光气炮弹的杀伤力,但是其对人体基本不会造成什么损伤,在催泪烟雾的笼罩下的敌军,根本不可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其起到的作用并不见得会比光气炮弹差。 “你的意思是在战场上使用催泪弹?”听到司马提到催泪炮弹,史道姆突然意识到化学炮弹并不见得一定要有致命性。毕竟目的无非是使用敌人失去战斗力,而宪兵队使用的催泪弹完全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如果大规模集中使用地话,相信效果也一定非常可观。 说到现在宪兵队使用的催泪弹,还是数月前因为宪兵队的一次驱散推演中,宪兵队的参谋提出能不能有一种武器可以驱散人群,但同时又不对人体造成过多的损伤。作为宪兵队总长的司马,自然全程参加了这次驱散推演。听到参谋们这么说,司马就想到了后世电视里各国驱散骚动的人群的时候,大量使用地催泪瓦斯和发射橡胶子弹的防暴枪。 虽说公司现在并没有能力制造用于催泪弹的苯氯乙酮,但是却可以制造另一种与其效果相近的物质辣椒素,这种从辣椒里的提取的辣椒素,用其制成的催泪弹,可以刺激眼黏膜还有鼻腔内膜。让人不住流泪流鼻涕流口水,其性能完全可以满足宪兵队的需求。很快公司化工研究所就提取出了可供使用地辣椒素。很快兵工厂就要用其批量制造了催泪弹,以供宪兵队未来可能的使用,同时还制造出专门用于镇暴的橡胶霰弹,当然这些非致命性武器都是以备不时之需罢了,只是在今天工人在广场请愿时。为了防止万一宪兵队才第一次配发。但是并没有使用。 “是的,用催泪弹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伤害。完全可以满足部队战场上的需求,不要忘记我们地对手是没有任何防护能力地北方军,催泪弹已经完全可以满足需求了,为什么我们要用毒气!这样我们还不需要担心来自各地的道义上地指责。” 司马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提议非常不错,作为失能性武器的催泪弹对人体的杀伤性非常之小,几乎没有任何遗留伤害,如果大规模在战场上使用的话,不仅可以减少已方伤亡,同时还可以减少对北方军的杀伤,面对流着鼻涕眼泪的北方军,只需要直接捕俘就行了!也许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如果可以配合上冲锋枪使用效果也许更好。 “史道姆,那种自动枪的试制怎么样了?”想到冲锋枪,司马便开口问到,所谓的自动枪就是冲锋枪,因为司马并没有给出武器图纸,所以只是司马提出让兵工厂试制一种发射手枪弹的自由枪机式的自动武器。之所以如此,实际上是司马希望现在史道姆带的武器设计室,能够有自主设计能力,而不仅仅只是来图仿制罢了。 “这种自动枪,我们已经试制了十多件各型自动枪,经过初步试验已经选了其中的四种正在进行试验,但是我个人觉得这种发射手枪弹的自动枪,并用途并不广泛,射速虽然与机枪相同,但是威力却远不及机枪,虽然我们使用762手枪弹的威力是全世界最大的,但是仍然只是手枪弹罢了。”听到司马问到自动枪地设计。史道姆便开口回答到,在史道姆看来这种自动枪。根本就像中国人说的那样就是鸡肋而已,显然史道姆并没有意识到冲锋枪地作用。 “呵呵!史道姆,自动枪,不!是冲锋枪的设计本意,就是追求近距离的猛烈火力,装备冲锋枪可以让民团拥有一种轻巧灵便的自动武器,在近距离以猛烈的火力压制敌人,如果在站台上,田子他们几个民团士兵如果有一两支冲锋枪,恐怕结果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听到史道姆的话后。司马笑着开口说到。对于史道姆现在无法意识到冲锋枪的作用,司马并不觉得的意外。毕竟世人对冲锋枪作用的普遍认识起自二十四年后的德军,虽说在此之前,在中国冲锋枪已经广泛使用,并且从战术上已经发展成熟,但是最终却被淹没于历史之中。而且现在民团所使用地战术,也要求民团必须要装备大量的自动武器以实施其战术,手动的五式步枪的射速太慢,机枪太重,就目前来看研制和装备冲锋枪就成为了必然。 “回去的时候正好经过第二机械公司。我想去看一下你们正在试验的几种冲锋枪,毕竟现在是时不待我,我们必须要动用一切力量来保护工业区。”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时间不到晚上七点,司马便开口说到。 第二机械公司就是原本的机件二厂,也就是西北公司的兵工厂,随着其生产规模的不断扩大,生产地武器装备品种的越发广泛。并且拥有三十多家专业分厂,所以出于专业化的考虑,月前原本的机件二厂就改成第二机械公司。当然在外人的眼中,这个拥有三十多家专业分厂,二十多个研究室的第二机械公司,不过是一家公司下属的机械公司罢了,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只有亲自到过这里的人才知道。第二机械公司地真实面目。 单就其规模以及产能而言,其已经是全中国甚至于全亚洲最大的军事工业联合体,毕竟采用流水线式生产的现代化兵工厂,远非这个时代的他国兵工厂所能相比,而史道姆正是这家军事工业联合体的负责人。 “当然没有任何问题。现在我们经过初步的选择一共选择了四种自动枪。现在我们的试验也都是集中在这四种自动枪上,最终将会选择出其中的一种进行批量生产。”见司马有意去自己地公司。史道姆当然是举双手欢迎,于是便开口说到,更何况史道姆还有其它的事情,希望司马能出面和公司说一下,以解决目前第二机械公司存在的困难。 “呵呵!我听说你们二公司要求增加一台精炼炉的申请被公司扣下了,您要理解公司,现在你们二公司的用电量占到整个工业区地15%,其中有一大半是用在了你们地特种钢精炼厂上,当然我知道特钢厂对于二机公司以及整个公司的意义,我们公司地现在生产的火炮、步机枪以及刀具用钢,都是你们特钢厂的产品,可是你也知道现在工业区里的新建厂日益增多,同样对于电力的需求量越来越高,虽说现在有了大型发电厂,可是工业区内的用电量依然很是紧张,所以公司才会暂时扣下你们的申请,希望你可以理解公司现在的难处。” 听史道姆有事让自己和公司采购处打招呼,司马就知道是为了精炼电炉的事情,于是便开口回答到,特钢厂的建立是为满足军工生产以及刀具厂需求,而建立起来的。拥有十余台精炼电炉的特钢厂,自建立起就是整个公司的用电大户,之前史道姆要求添加一台精炼电炉的申请,在供电紧张的大前提下,自然会被公司扣下,但不过是临时扣下罢了。 “可是现在公司要求储备足够武装工人的武器,另外还需要向外界出售武器,如此一来,对枪炮用钢的需求量自然很大,虽然现在可以满足需求,可是如果以后进一步扩大产量的话,恐怕到时枪炮用钢的供应就可能成问题。现在我们完全可以先安装好电炉,等电力充沛时再开始生产。希望您能慎重考虑一下。” 虽然知道现在电力不足是工业区内地现实情况,但是在史道姆看来军工生产同样重要。于是便开口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行,如果这样我回头和采购处说一下,让他们把单子报上来,如果枪炮用钢地产量不能满足的话,可以先把刀具钢的生产停下来,公司现在还储备着一批刀具钢,足够用了。” 听到史道姆的话后,司马想了一下后便答应了下来,毕竟现在军工生产对公司而言再重要不过,现在扩大公司的武装是第一要务。这时候一般生产要让位于军工生产,就成了必然的选择。 较密集的柏油公路网是西北工业区的一大特点,密集的柏油公路将整个工业区连接成了一个整体,在月光下的柏油公路,在荒原上显得是如此地苍穹。在夜幕之下,十多辆轿车大开着车灯在荒原的公路上再显眼不过,任何一个人看到公路上出现这么一支由十余辆轿车组成车队,都可以想象出车内的乘客尊贵。 在寂静的月光下,宫本次郎此时的心情就像此时的夜色一般黯淡消沉,看着远处连串的车灯。宫本次郎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一次机会,宫本不知道是应该用幸运还是侥幸来形容自己的支队,竟然在西北公司的宪兵队下手之前,成功地逃了出来,按照原定计划和自己部属在此重新汇集。 “诸位,一直以来我们都太过于轻视了西北公司的调查部,没想到我们的一切大都被其掌握着,今晚他们和宪兵队一起进行了收尾。帝国情报机构历时半年在西北建立的情报网,已经完全被摧毁,生逃的希望已无,现在是我们回报帝国的时候了,望诸君珍重,愿于诸君靖国神社相见,拜托了!” 看着眼前四名侥幸逃出宪兵队追捕的部属,宫本次郎一本正经的说到。虽然此时自己所掌握地力量有限,但是此时宫本次郎仍然决定一切按计划进行,帝国的多支情报机构策划了数月的特攻计划,不能就此放弃。 “嗨!”侥幸逃离宪兵队追捕的四名分属三支不同的情报机会的特工队员,几乎以九十度的标准鞠躬回应到。 此时除了发起玉碎特攻。已经别无他法。 “能与诸位玉碎,是宫本之荣幸。拜托各位了!”宫本次郎鞠躬回礼道,自己将带着眼前这四名最出色的情报员,一起发起玉碎攻击,在宫本次郎看来,实是自己地荣幸。 “宫本君永远都是这般冷静,真不愧是帝国陆军部最优秀的情报人员,真的是太令人佩服了。”正在保险费检查着刚刚组装好的机枪的桥本胜男,抬头看着身旁不远处半跪在草丛之中地宫本次郎,于是在心下暗暗想到,虽然已经明知死亡已经是不可避免,但是桥本胜男仍然不免佩服着宫本次郎地冷静,桥本胜男知道自己远没有他这般冷静。 “中林君,待一会他们的车队进入爆点后,注意一定要等到那辆黑色敞篷奔驰汽车进入后再引爆炸药。”半跪在草丛中地宫本次郎透过雾气看到,蒙蒙胧胧的车队的灯光距离伏击点越来越近的时候,于是开口提醒到一旁按着起爆器的中林。 “嗨!”负责起爆器的中林轻声答应到,看着汽车队越来近,此时的中林心里几乎激动的要停止跳动,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 “史道姆,什么时候去一下德国公使馆,委托他们帮忙打听一下小史道姆的信息,两年前的海战虽说激烈,可德国海军的损失并不算严重,相信小史道姆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在车里的司马向身边的史道姆开口问到,司马知道这两年多以来,史道姆一直牵挂着在海军服役的儿子小史道姆的安危,只不过因为战争的原因,史道姆已经两年多没有家人的消息。 “希望吧!我……啊!天!” “轰!”听到司马的话后,史道姆不禁有些神伤,于是轻声开口说到,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车前一声巨烈的爆炸声传来,随后就感觉到车身猛的向左上方抛起,惊慌失措的史道姆大声的叫喊到。 映入眼帘的是一团橘红色的火焰,随之而来的巨响,以前伴随着巨响车辆被狠狠的抛起的感觉,让司马第一次意识到死亡的恐惧,甚至于还看到车窗破碎时的碎片朝自己飞来,几乎是本能反应一般,司马紧紧的把用手臂护住了脑袋。 “叭……叭……叭……”待感觉到汽车重重的砸在路面上的时候,没等到耳朵里轰鸣成一团的司马恢复意识,司马就听到密集的机枪声从路边传了过来。 “总团长……”当枪声响起的时候,脑子里轰轰作响乱成一团的司马目瞪口呆的看着从副驾驶位上跃出一个头上布满鲜血,脸上的皮肉中夹杂着玻璃碎片的军官,狠狠的把司马扑倒在身下,在司马被压倒的时候,司马感觉到胸前、腹间重重的撞击带来的痛楚,司马甚至感觉到肋骨几乎被撞断的感觉。 “ 开枪……”看着那辆黑色的敞篷奔驰汽车被炸成了一堆废铁,燃起烈火后,知道已经完成任务的宫本次郎瞪着通红的双眼大声的叫喊着,一边拿着手枪向汽车射去,此时能多杀一个就是一个。 “啊……”在爆炸的一瞬间,负责操作机枪的桥本胜男便按动了扳击,一边发出透着绝望的嘶叫,一边疯狂的向车队扫射着。 “叭……叭……”当爆炸发生后的一瞬间,刚刚急刹车还末停稳的汽车,就有数名反应过来的军官拿出手枪打碎车窗玻璃,向外连击着,待看到喷射出尺余长火舌的机枪在向车队扫射的时候,拿着手枪的民团军官们连忙朝机枪的射位连击着,跟在车队最后的卡车上,因为突然刹车而撞倒在车上的宪兵也急忙拿起步枪瞄准目标连击。 “嗖……”正操作着机枪拼命扫射的桥本胜男突然听到一声破空声,末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眼前一黑,一发子弹穿透了他的军帽击中桥本胜男的脑袋,子弹穿出他的头颅的时候,掀出了一团红白抛到了尺把之外荒土上。 “哈……呒……”胸肺被数发子弹击中的宫本次郎已经躺倒在地上,此时的宫本次郎已经没有力气再挥舞着手枪射击,冒着血沫的嘴巴里仍然发出狂妄和得逞的笑声。 “快……快去救总团长!”手臂被子弹击中的王公亮推开车门,挥舞着打空子弹的手枪大声的叫喊着,此时那只喷射着火舌的机枪,已经哑了火,身上满是鲜血的刚推开车门下来的王公亮,刚想朝前面冲去就一个啷跄没站稳摔倒在地上。努力想从地上再次站起来的王公亮看着数米外的,已经有些变形车体上密布着弹孔的汽车,心下咯噔一下,连死的心差点都有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总团长……”几名宪兵用力的拉开有些变形的车门之后,看着车内后坐上的血人,差点没给吓死死,待看清是这个后背几乎被机枪打烂的血人身体动了一下后,连忙拉起这个已经死去多时的血人,才看到在血人下面努力想站起来的司马,于是连忙面带惊喜的扶起司马,而司马身后是晕过去的史道姆。 “嗯……哼……”被扶起来之后的司马,看着距离自己的车不到过只有几米的已经被炸碎,燃烧着雄雄烈火的轿车,强忍着胸腔处传来的痛楚,皱着眉轻哼了一声,那辆被炸飞的轿车,司马再熟悉不过,那辆车是司马在天津时购买的奔驰车,现在已经被被成了一堆破烂。 “总团长,您……您没事!太……太好了,您……快,赶快送总团长去医院。”被宪兵扶起的王公亮,惊喜交加的看着司马,待看清司马的身上满是鲜血的时候,连忙大声说到。 “不用!我没事,不用扶,我倒要看看是那些人想要我的命!”强忍着胸口处的巨痛,司马皱着眉头,看着距离公路不远处站着的十几名宪兵,司马知道那里躺着的应该是想杀自己的人,于是便挣脱身边宪兵的搀扶,忍着痛。压着心中的怒火,朝那里走了过去。 “总团长,这里交给我们吧!您先到医院去检查一下。”提着手枪眼里带着怒火地吴满屯,走过来对司马说到。之前吴满屯差点没被吓死,现在看到总团长没什么事,但是满身的鲜血的模样让吴满屯担心不已。 “是你们想取我的命吗!好!好!”看着躺倒在机枪附近地五具死尸,他们的身上穿着公司的工人制服,这些制服无疑是在透露着一个事实,他们是公司的工人。那么是谁想要司马的命? “你们看好现场,满屯,让人去通知石磊,让他来辨认一下,这些人是那些人派来的,给我查清楚是那些人想要我地命。” 看着地上的死尸,此时司马的心里除了愤怒之外,已经找不到任何情绪,胸口剧烈的疼痛无疑在告诉司马。如果不是身上穿着防弹衣的话,这条命今天一定会丢在这里。他们发射的机枪子弹射穿了那个内保队的保镖的身体,否则的话司马也不会感觉到如此之痛,高速地机枪弹在穿透了汽车和保镖的身体后,最终还是没能击穿司马身上的防弹衣,但是高速的机枪弹仍然给司马的身体带来了一些创伤。身上穿防弹衣这个习惯和随身携带手枪的习惯,都是源自一年多以前的马匪袭击,而这个习惯今天无疑救了司马的命。 看着不远处仍旧燃烧着的汽车,司马在愤怒之余,不禁开始有些庆幸。幸好今天自己鬼使神差一般坐上了史道姆的座车,而不是自己一直乘坐地那辆奔驰车,否则的话即使自己身上再多穿几件防弹衣,恐怕也不可能在爆炸中保住自己的性命。 “嘟……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的警笛声越来越近,这是宪兵队的冲锋车的拉响的警笛声。看来是他们听到爆炸声和枪声之后,就开车赶了过来。 “公允,检查一下我们的死伤情况,受伤地先乘车去医院。”冷静下来的司马开口吩咐到。这时候还是先检查一下自己的伤亡情况最为重要,至于其它,还是交给宪兵队和调查部来处理。 “刚才检查了一下,您的车里的司机和保镖在爆炸中死亡,另有五名民团或内保处地军官和两名司机在随后地袭击中牺牲。 不包括为保护您牺牲的那位是内保处派给史道姆地保镖。一共牺牲十一人,另有十三人受伤。”听到司马的问话后。已经清点了损失的王公亮便开口回答到,此时的王公亮神情不禁有些黯然,毕竟在死去的军官中有两人是王公亮的学弟。 “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就此罢休,不论是谁策划和指使了这次暗杀,我们都会追究到底,不论是谁,这件事交给石磊负责,我们要动用一切力量追究此事。”听到损失如此之掺重,司马心里强压住怒火立即重新涌入心头,于是开口说到,今天损失的是整个民团的骨干,在这个关键时期对自己下手,显然其目的自然是不言而预,除了报复之外,司马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来面对这种暗杀。 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多了,口外的冬季在夜晚时,气温已经明显降低,没有几个人愿意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里还愿意呆在室外,在这个滴水成冰的夜晚,每个人只想围着炉子,暖和暖和。入了夜的火车站已经不像下午时那般热闹,除了少数几个放着暗哨的北方军士兵外,大多数北方军官兵此时都已经进了火车站的候车室,那里可有一些炉子,呆在有取暖炉子的候车室,显然要比呆在滴水成冰的站台要好的多。 “娘的,他妈的,回头要是打下了煤仓,老子他妈的一定扒下他们身上的那身呢子大衣,龟子的,这么冷的天窝在这可没冻死我。”窝在几个木箱里,借着木箱挡着风的几个北方军士兵,不时的搓热双手,护着脸,一边开口说到,想到下午在站楼上对射时,看到的那些个西北公司的保安身上穿的呢子大衣,这些穿着棉袄的第五师的士兵。没有几个不是双眼放光地,这么冷的天窝在这里动都不能动,谁能受的得了,连件子大衣都没有。 可是不想冻死人,还是怎么地,想到这这些士兵心里头的冤气也多起起来。 “美地你,今天下午他们冲上去三次,可是结果呢?现在躺在那站台上那,站台上淌的血水儿都结成了冻。站台都变成红色的了的,要打你去打吧!爷爷我还想多活两年,那西北的子弹毒着那,被子弹咬上一口不死也是落个残废。”听到身边的战友这么说,一旁一个老兵抱着枪缩缩脑袋,同时把身下地麦草拢了拢,好让自己更暖和一些,一边油里油气的说到,从腔调里显然是一个吃了不少年断头粮的一兵油子。 “现在我只盼着。他们要是有胆子最好现在跑出去,你们几个龟儿子要是到时看着了,那个敢打枪,爷爷非废了你们,我可不想被那毒弹子给咬上一口淌血淌死。当兵吃粮,活命第一,别他妈的争其它的无用的东西,知道不,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老兵对着身边的几个兵言传身教道。 老兵一想到下午身边那个山东佬被子弹打中胳膊后。子弹扯出来的足有尺把长地伤口,还有碎的不成样子的骨头,心里就没来头的一阵胆寒。吃了这么多年的断头粮,像这样的事老兵还没见过,想到那胳膊挨了一枪,硬生生淌血淌死的山东佬,老兵只恨不得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什么呢子大衣。什么打下煤仓十块钱的赏,活着命才是正经的。现在的老兵只盼着这煤仓里地,那些拿着机关枪打着毒弹子的人,赶紧跑了,跑回他们西北公司。省得着自己的事。照今天下午这样子,估计再打上一次就轮到自己打头阵了。 “参谋长。怎么样,现在雾起来了要不我现在带一个连冲上去,今天下午弄的他娘我崔建民的脸,都他娘丢尽了。”在站长室的火炉子边取着暖的崔建民开口问道正在品着茶的宋方谓,虽说嘴上说地是这么的硬气,可是心里头崔建民却不愿意提着脑袋再冲一次,到时万一再拿不下来,可就全完了。崔建民可是知道今天下午打的那三次团长可都记着那,如果再打一次再拿不下来,估计到时团长气头一上,真的让自己拉敢死队上去了,到时只怕想活都难了。煤仓间可是连个取暖地炉子都没有,穿着大衣又怎么样,等入了夜,到时会更冷,到时再打也不急。 “不急,不急。”此时地宋方谓好像胸有成竹一般,对崔建民的提议根本就不放心上,一边喝着热茶,宋方谓一边坐在这个江站长地西式躺椅上,轻轻的拍着椅手像是在哼着京剧之类。什么是稳做钓鱼台,看到宋方谓这般轻松自在的神态,就知道什么是稳做钓鱼台,在这时候能这么拿的住的人,恐怕还真没有几个。 “这大寒的天,在站台外头的守着弟兄们也冻的也够呛,去给他们弄几坛酒过去取取暖,这么冷的天,让他们十几个弟兄守在外面可以也够难为的,不能让人骂我老宋不拿兄弟们的命不当回事不是。”闭着眼睛轻哼着京剧的宋方谓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睁开眼睛开口对崔建民说到,虽然这么说,却没有意思再换上一批放哨的兵过去。 “是,宋参谋长仁义,崔某替弟兄们谢过宋参谋长了。那个宋……”对现在宋参谋长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崔建民心里可是没有底,任他这时再稳,可时候到了还不是得让自己上去送命,到时万一打不下来,看着宋方谓崔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再说些什么。 “老崔啊!你放心吧!晚上再上去时,你的部队在外头警戒就行了,是时候换一营上去了,你以为我让他们一营的人,在车站里的休息室里睡觉是为什么,你去忙活你的话,让你的弟兄们在候车室里,尽管放心的睡觉就行了。”看着崔建民想说又没说出来的表情。宋方谓闭着眼睛开口说到,对崔建民地心思宋方谓不用想也知道,一来是怕再折损兵力,二来无非是到时打不下来。承担什么责任。 “谢……谢谢宋参谋长对建民的厚爱,以后宋参谋长有什么吩咐,建民风里来火里去,绝对没有二话,建民在代兄弟们谢过参谋长了。”听到宋方谓的话,崔建民惊喜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有了参谋长的这话,崔建民知道自己算是把什么都保住了,那里会不高兴。 “好了,建民,我知道你的心了,赶紧去给弟兄们送点烈酒过去吧!别冻死你的人,到时寒了弟兄们的心啊!”听着崔建民的道谢声,宋方谓坐起来开口说到,虽说对崔建民地话不以为然。不过宋方谓并没有表现出来,反道是宽言以对。 “谢参谋长的关爱,建民受教了,多谢多谢!建民先下去安排一下,待回头一定有时间请宋参谋长到天祥楼一聚,了表寸心。参谋长您先歇着。”惊喜交加的崔建民一边道着谢,一边发出了邀约,然后便轻步退出了站长室,下去准备参谋长交待的事情去了。 “这些兵油子,滑的像那泥鳅一样。个个都想保存实力,娘的。”看着崔建民面带喜色的出了站长室之后,宋方谓半闭着眼睛笑说到,对于这些兵油子的性子,在北方军里混了这么多年的宋方谓,可是再了解不过了。然后宋方谓接着躺在汪站长地,这个内有弹簧的西式躺椅的上接着闭目养着神,神情轻松的好像只要双眼一睁。那些煤仓里的西北公司保安队的人,就会缴械投降一般。没有人知道宋方谓此时为什么会如此轻松,不过结合以往宋方谓的表现来看,倒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好像这些参谋长就应该这般一样。 “娘的。真够冷的。这风刮地呼呼的,吹在脸上和刀子一样。产子。看看队长可发信号过来吗?这下面的雾越来越浓,根本就看不清站台上的情况。”躺在水塔上的王昌吉一边裹紧大衣的领子的,一边开口问到身旁的刘产,一个多钟头前,煤仓里队长用电筒打出了信号,让王昌吉在接到信号后就撤下来,在这个十来米高地水塔上面,又挨了一个来钟头的冻之后,王昌吉已经冻的有些朝不住了。 “乐远,一会儿车冲出去之后,你们一定要保证把这几个文件包扔到那节车厢里头,如果不炸掉这节车厢,确保车厢内不会有一个活人,我们的付出就不会有任何意义。”透过窗户李亮双眼盯着铁路上停靠线上的地那截被打着密密麻麻弹孔地车厢,开口对身旁的安乐远说到。这几个文件包之中装地炸药管,是汽车队随车携带的,原本是用为给堪探队使用,结果多带了一箱,这会被李亮集中了起来,装在了文件包之中,准备在乘车冲出去之后,用这些炸药彻底炸掉那节车厢,以确保车内的人不会有活下来的可能。 在两个多小时前,在击败北方军的第三次进攻之后,一个举着白旗的北方军军官,要求见李亮,以便把躺在站台前血泊中伤口抬走,在李亮与其的交谈结束后,李亮从那名北方军军官那里得到了一个纸条。纸条上的内容虽然很简单,但是却让李亮知道了公司并没有忘记他们,并且在尽一切努力帮助他们,纸条上是简单的交待让其在雾浓之后,借着雾气乘车离开火车站,公司已经把一切都已安排好了,正是因为如此,李亮才开始着手计划撤离火车站。 “放心吧!队长,我保准把这几个炸药包都扔进去,保证不会让车里头有一个活人。”安乐远面带笑意的答应到,此时的安乐远显然比平时更轻松一些,经过了一下午的紧张的战斗,这会放松一下倒也属正常。 “再等一会,咱们就可以冲出去了,到时不要管他三七二十一,只管用机枪拼命的压射他们,我带兄弟们涉了险地。现在就得带兄弟回家。给水塔上的昌吉他们发信号吧!”把烟头扔在地上,然后用脚拧灭烟头后李亮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着,看着外面的雾气好像更浓了,李亮知道差不多时候快到了。能不能带着兄弟们回家就看这一次了。 “王哥,队长那发信号了,让咱们下去汇合。”眼巴巴缩在大衣里望着煤仓地刘产,看到透过雾气从仓库里传来的,有些昏暗的红色的灯光时亮时灭,看着短长交错地灯光信号。刘产译出信号内容后便开口说对身旁的守着机枪的王昌吉开口说到。 “走嘞!哎哟……娘的!腿都快冻上了,都他娘快动不了啦。”提着机枪刚想起身,结果王昌吉却发现自己的腿脚发麻,几乎是动弹不得,虽说身上穿着厚厚地呢子大衣,脚下穿着大头皮棉鞋,可是在水塔上趴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冻的差不多了。此时王昌吉和刘产的眉毛上、皮帽子上、衣领上都飘着层白霜,能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里头。在这刮着刀子风的水塔上一守就是六、七个小时,更多的时候是意志的坚持。 如是不是硬靠着意志的在心里支撑着,恐怕王昌吉和刘产早在几个小时前,就把机枪扔在这,毕竟在这零下二十多度的时候,趴在水塔上一动不动地守着,的确不是人受的。 “王哥!一会你下的时候小心一些,咱们的动作得轻点,别惊动了那群灰皮子,到时误了全队的大事。” 一边顺着水塔上的扶栏朝下下着。刘产一边提醒着王昌吉,此时王昌吉抱着机枪半蹲水塔上,虽然此时的车站里飘着雾,已经看不清站台上的情况,可是在这时王昌吉仍然需要为自己的战友提供掩护, “三十……四十五、四十六……五十,好了!”一边抱着机枪半蹲在水塔上警戒,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数。按照之前两人商定的,王昌吉在数五十个数之后,就从水塔上顺着贴墙的扶栏朝下下着。 而到达地面的刘产负责替王昌吉警戒。 一从水塔上下到地面之后,看到持着步枪警戒的刘产好像想说些什么,王昌吉便打着手势示意刘产什么都不要说。借着浓雾的掩护慢慢的朝前移动。抱着机枪的王昌吉和拿着步枪地刘产。两人紧盯着左右两侧,一这小心翼翼的向煤仓靠近。时不时会因为一些莫名的响动,而隐蔽在站台上的木箱之后。就在他们向煤仓接近的时候,要煤仓地几个窗户处,几架机枪瞄准着外面,为王昌吉他们提供着掩护。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t ` 8`0` . L`A “咔!”在即将接近站台地时候,虽然已经尽量小心站台上的积雪、冰凌,可是脚下传来地一声清脆的冰凌被踩碎的声音,让高度紧张的王昌吉差点没被吓死,在这个寂静的站台上,突然响起这种清脆的冰凌碎裂的声音,很有可能会惊动北方军的哨兵。王昌吉连忙把枪口指向不远处的一处木箱后,按照在水塔上的观察木箱后面,就是北方军的哨位,在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里王昌吉的额头上,仍然冒出了紧张的汗水。 “唔……” “想死了可是!”当听到站台上传出冰凌被踩碎的声音后,见身边的少年兵想喊出声来,老兵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不顾着少年惊恐的眼神,老兵恶狠狠的轻声对这个刚吃断头饷没多长时间的少年轻声说到。其实在这之前,听力不错的老兵就顺着风声听到了皮鞋的声音,老兵知道可能是水塔上的机枪手下来了和大部队汇合,那么就意味着他们准备逃离这个地方了,正是因为知道他们要走,老兵才会在少年被踩碎的冰凌声惊起的时候,狠狠的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喊出声来。此时在老兵看来,能不能留住这群人跟自己这群吃断头饷的大头兵没关系,犯不着在这个时候赔上性命,一旦那机枪打过来,隔着木箱,自己这几个人恐怕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打死在这。 “呼……”高度紧张的王昌吉见木箱后并没有动静,摒住呼吸的王昌吉这才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来。同时挥挥手示意刘产先过去,自己在这里警戒,虽然只是短短的数秒钟,可是王昌吉地背后已经完全被汗透。 “滋……”当刘产接近煤仓的大门的时候。大门轻轻的被打开了一个门缝,特意用柴油润滑后地煤仓大门的门栓,在开启时几乎没有任何响声,刘产连忙闪进了煤仓,见刘产安全进入煤仓之后,王昌吉便放弃了警戒。抱着机枪快步朝煤仓走去。虽说距离只有几米远,可是在王昌吉的看来【wWw.贼吧 t x t 8 0. l a 电子书】,这几米远的距离,恐怕是这一辈子走过最远的一段路了,真到进入煤仓之后,王昌吉才算重新感觉到心脏的跳动。 “报告队长,我们回来了!”一进煤仓,王昌吉就看到队长站在汽车旁边正面带喜色地看着自己和刘产,于是连忙快步跑过去。轻声说到。 “昌吉、产子,你们两个辛苦了,在这个面守了这么长时间,辛苦你们两了!” 借着煤仓内微弱的灯光,李亮可看到被冻的脸颊通红,甚至于都有一些开裂,于是便开口对王昌吉和刘产说到,今天能打的这么顺全靠他们在水塔上充当自己的眼睛,这么冷的天,可够他们熬的了。说到这,李亮便立正向两个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应该的!队长。” 紧张地心情刚刚松驰下的王昌吉,听到队长这么说后,连忙开口回答到,见队长向自己敬礼,王昌吉连忙立正回礼。 “告诉弟兄们,撤下来,都到车上去。黄班长,准备好大门一开口立即开车冲出去,咱们这几十条命可全都系在你手上了。”显然这个时候并不是说这些时候,李亮下过命令之后,便于转身对对检查着汽车的黄兴财说到。接下来可全指望他们了。 “所有人上车。机枪手站在外侧,换上满弹匣。所有人检查武器。”站在汽车旁的安乐远最后一次提醒到煤仓里的保安队员,然后顺手检查了一下身边几个装满炸药的文件包。 “柱子,咱们两个人一个中队长、一个队副,能不能给田子他们报仇,就看咱们的了。”看到保安队员们接二连三的上了卡车,安乐远开口对站在门旁的于柱子开口说到,两人负责打开煤仓的大门,然后在还要跑到火车旁边把炸药包扔进车厢里,然后才能追上卡车,总而言之,是九死一生地任务。 “嗯!”对中队长的话,于柱子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轻声应了一声,一手提着两个装满炸药的文件包,一手拉着大门,随时准备拉开大门,让汽车冲出去。 “走!” 坐在车上的李亮把机枪搭在车窗上,对一旁开着车的黄兴财说到。 “嗯……” 汽车被发动了,黄兴财在发动汽车后并没有开启汽车大灯,一边踩着刹车,另一脚则踏着油门。 “快……” 在汽车发动之后,接到信号的安乐山和于柱子便猛的拉开煤仓大门,大门一被拉开,卡车便冲出了煤仓,于此同时安乐山轻声喊了一句和于柱子两快步朝数米外的火车跑了过去。 “滋……”提在手里地炸药包上被点燃的导火索闪烁着耀眼的火花,在接近火车后,安乐山和于柱子随手把炸药包扔进了火车车厢,然后向转过弯正要高速驶离站台的卡车追去。 “什么!”听到汽车的声音后小村南田,看着被扔进来地东西上闪烁着地火花,一下被吓的魂飞魄散,作为军人的他,小村南田当然知道这包里装地是什么。在之前的几个小时北方军和保安队之的战斗中,已经心生怯意,只想着回到自己的爱人身边的小村南田,曾多次试图逃出这节车厢的,都被水塔上的机枪给死死的留在车厢里。 而走在最前面的周觉之此时已经变成了车厢门口的死尸,出去无望之后的小村南田,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一直趴在车厢内,祈祷着生还的机会,可是却没想到竟然祈求到的是几个炸药包。 “美代子……”看着导火索即将燃尽的时候,小村南田不禁在心里发出一声悲鸣!小村南田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开枪,同样后悔为什么之前自己选择放弃。而在此时,小村南田听到了车厢外传来 “叭” “叭”并不算密集,甚至于非常稀落的枪声。 第一百七十二章 回家 “轰!”一团橘红色的火焰从停在铁路上的车厢内升起,剧烈的爆炸震碎了距离二十多米外的站楼,宋方谓目瞪口呆的看着绝尘而去的卡车,根本没有想到他们在离开时,竟然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叭、叭……”被卡车惊起从候车室里跑出来的北方军官兵,之前因为躲避爆炸而趴倒在地,这会又站起来冲着已跑出几十米的卡车扣动了扳机,一时间站台上响起如爆豆一般的清脆的枪声。 “哒……哒……”已走出几十米的卡车后车厢伴随枪声喷射出了数条火舌,刚刚站起来的北方军官兵在机枪响起后,再一次非常自然的趴倒在站台上,鲜有再拿枪回击的,虽说一时间枪声不断,但是好像一切都如同演戏一般,在并不激烈的对射中,卡车便撞开火车站的木质大门,绝尘而去。 “宋参谋长,今天谢谢您了,我们公司会永远记得参谋长今天的高义,这是公司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在站长室里一个手拿着一顶黑色的礼帽,身上穿着黑灰色的马褂的中年人,面带喜色的站在宋方谓的身后开口说到,如果高祥伟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认出,这个中年人就是在北方军兵围公司前,失踪地公司副经理孙溢之。 “你们……他们。这动静弄的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如此这般大的动静,让我怎么向师长交待,哎!”看着爆炸后仍然在燃烧的火车车厢,在灯光和燃烧的车厢的焰火的照耀下,看着被撞碎地大门,在那里不知所措的官兵们。宋方谓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中年人开口说到。 “呵呵!宋参谋长,我们只是商定由参谋长行个方便。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参谋长放心,公司会永远记得参谋长今天的情意,他日定会有所回报,公司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公司下冷刀子的人,同样也知道报答每一个在公司需要时,给公司以帮助的人。”看着眼前满脸无奈的宋方谓。孙溢之的脸上仍然带着招牌式地笑容,有条不稳的开口说到,今天傍晚和宋方谓接触时,孙溢之对眼前这个人的性格已是再了解不过了。 下午接到消息离开张家口分公司时,已知道高大少爷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后,孙溢之便藏在了一家与西北公司交好的商行里,在得到公司的通知要求想办法营救,被围在火车站内的李亮一行保安队员后。孙溢之便开始打探起火车站内的消息,在得知火车站的指挥已经被吴云章 交给参谋长宋方谓后,孙溢之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便在老朋友火车站地江站长的帮助下,进入了布满重兵的火车站,和宋方谓进行了接触。 在五万元的重金和不知道预知的战斗之间,宋方谓自然选择了五万元的重金,毕竟在宋方谓看来,与其拼下去不知道个结果,倒不如现在先把眼前的好处抓在手里的好。 “哎!今日之事休要再提,今日之谓所为。无非是为还司马先生往日地情份,与其他无关,孙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还请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站台上的橘红色焰火把宋方谓的脸色映的也显得橘红,宋方谓看着已经乱做一团地站台开口说到。 “宋参谋长高义公司自然知晓。但这也是是公司地一点心意。还请宋参谋长笑纳,孙某已经完成了公司交待的任务。自会离去,不过在走之前,还有一事相问,不知道宋参谋长觉得你们地胜算有几分。”听到宋方谓的话语,孙溢之不于置否的说到,同时开口问了宋方谓这么一个问题,实际上在宋方谓答应让出一条路的时候,孙溢之就已经坚信公司是必胜无疑。 原因再简单不过,论到部队,孙溢之对装备精良、士气高涨的民团是信心十足,而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些北方军的军官们是面和心不和,个个都是贪心十足,在这种情况下公司最有效的武器。在孙溢之看来,并不是民团,而是银元券,眼前的宋方谓就是明例,要孙溢之看来,在民团和银元券的双重打击下,这些所谓的北方强军根本就是不值一提。当然这些话孙溢之当然不会说出来。 “参谋长……您……”满头是汗的崔建民一手提着手枪,惊慌失措的不顾卫兵的阻拦跑进了站长室,一看到站在参谋长身边的那个有些面熟的熟人,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崔营长,好久不见了,今天下午可真得谢谢崔营长高抬贵手啊!”在这里碰到熟人,孙溢之自然也不需要再掩饰什么,于是抱着拳行个礼开口说到,这个崔营长孙溢之可以接触过多次,现在他崔建民还欠着公司四百多块大洋。 “啊!……孙溢之!你别……”一听到眼前的这个西北公司的孙经理这么说,被吓了一跳的崔建民,正要争辩着什么,忽然间意识到自己撞破了一些事,如果事情捅出去,这孙溢之把帽子朝自己头上一戴,自己个他妈的真的完蛋了,于是连忙止住了话。 “石磊,这件事你亲自己负责,一定要给我查出元凶,给所有的死者一个交待,不管主谋者在什么地方,都要杀掉他。为死者报仇。”拍过X光片仍然感觉到胸腔处有些抽痛的司马,面带着怒色的看着眼前站立在那的石磊,开口说到,除了报复之外,司马不会选择做任何选择。在今天之前,司马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碰到暗杀,一直以来在司马的意识里。西北就是一个世外桃源,呆在这里再安全不过。可是现在竟然有人把炸弹按在西北地公路上,把机枪架在西北的路边,这一切都足以让司马心里充满愤怒的理由。 “老板,请您放心,调查部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涉及此事的元凶,无论是他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都不可能逃脱调查部的追杀。无论是天涯海角。”眼前老板有些冷酷的话语让石磊意识到现在老板处于极怒之中,此时的石磊看着地老板,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自己过度自信,现在后悔已经没有意义。 现在石磊知道如果想弥补自己地过失,只有完成老板交待的任务,来弥补这一切了。 “我要的是每一个人,记住,是每一个,无论他涉及多少,只要他涉及其中。就需要为此事负责,无论是谁”此时在司马看来除了血债血偿之外,司马想不到任何理由来说服自己用其它地方式谋求解决之道,经历了这一次暗杀之后,司马是彻底死去了过去一味寻求妥协、退让的心思。 “从今以后,西北只有一个选择,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无论是谁。西北的利益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或者任何势力侵犯。”话音刚落,司马又再一次强调到,既然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司马也只犹如此选择,妥协和退让既然不能换取和平。那么就让武器来说话。 “是!老板!”听到司马的话之后。 石磊有些惊愕看着眼前地司马,很难相信这些话竟然是从过去那个大多数时候。会以寻求妥协、退让来换取暂时的和平的老板联系在一起。 但是在石磊眼里,却非常乐意看到老板的这般转变,毕竟一直以来石磊都觉得老板的身上总是欠缺一些东西,现在终于还是看到了。 已经感觉有些疲惫的司马,这时挥挥手示意石磊离开,然后就一人站在医院病房里透过病房的窗户看着窗外,透过窗户司马看着窗外的一切,隔着重重浓雾,根本看不了多远,只能在浓雾里看到几束灯光,应该是医院对面的建筑工地上的灯光。 看着布满浓雾地西北的,慢慢的碰到暗杀的愤怒中冷静下来的司马,不禁感觉自己的未来就像眼前的西北一样,布满了浓雾,不知道浓雾的尽头是什么。看着窗外地雾气笼罩的西北,司马不禁感觉好像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不停的推动着自己的前行,但是司马却不知道自己要走的路,是对还是错。 “谁知道呢?有些事即使再不愿意,最后终归还是要走地,时代就是如此,一直以来自己太一厢情愿了!”看着透过浓雾隐约可现地灯光,司马低声自语到,现在司马不知道自己未来的道路上有没有这束灯光指引着自己,但是这是第一次,司马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同时也不禁开始在心里反思着一年多以来,自己所做的一切。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就应该放下一切,无论是否愿意,既然已经如此,那么就应该尽力而为,现在只有胜利和失败两条路可走。”看着浓雾中隐约可现的灯灯,司马在心里如此对自己说到,经历了这次暗杀之后,司马发现自己反而没有了任何犹豫,司马清楚的知道自己怕死,但是现在有人想让自己死,那么只有回击一途可走,否则恐怕没等自己通过异常点回到二十一世纪,恐怕就已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时代永远没有妥协、退让的生存余地!”想起在后人形容这个时代的语言,司马便扣上衣服之后,便走出了病房,此时病房门外站着十数个内保队员,个个挎着双枪,如临大敌一般。紧张的警戒着周围的一切。 “南宫,去民团!”看到站在医院走廊里的内保队员和宪兵,看着站在门口的一个年青地军官,司马开口说到。 这时候是去民团着手准备一切的时候了。 “是!”穿着整齐的军装戴着军帽的南宫一听到老板的话后,但立正回到,虽然是民团的军官。但是更多的时候,作为第一批护厂队员中地一员。南宫一还是喜欢将眼前的总团长视为老板。 在医院地院内搭上汽车的司马,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车队远比过去庞大了许多,前后六七辆轿车,再加上两辆卡车,卡车上还架着轻机枪,如临大敌一般的感觉,确实让人感觉非常之安全。 “这么做太招摇了。看来得想办法给自己弄辆防弹车,至少到时不需要这么招摇不是,再弄过来一些冲锋枪,这样可以先把队伍缩小一下……”掀开车窗上挂着的白色窗帘布,看着车外紧张不已的内保队员和宪兵,司马在心里暗自想到,对于这么招摇的队伍,虽说让司马感觉很是安全,但是司马却并不习惯如此这般地招摇。 当护送着司马的车队驶出医院朝民团驶去的时候,在张家口至孔家庄的官道上。一辆蓝色的卡车高速向孔家庄地方向行驶着,卡车的车门上挂着几个黑糊糊的东西。 “李队长,咱们快到家了!再朝前开上一截地就上实业路了,等到了家咱们得好好喝上几杯,这次能和李队长你们同生共死,是兴财走了狗屎运。”开着车面带着喜色的黄兴财一边开着车,一边对坐在副驾驶位上托着机枪的李队长说到。 能死里逃生。根本就出乎黄兴财地意料,这快到家了黄兴财心里头早都乐翻了。 “这次保安队五十号兄弟能为田队长他们报仇,同时还能杀出第五师的包围得已生还,全仗着黄老弟,回头到公司后我一定向公司替黄老弟还有你们汽车队请功。”闭着眼睛梳理着一切的李亮开口对黄兴财说到。 经历了一下午的生死之间的决择后的李亮。此时已经是疲惫不堪,现在李亮只想着回到工业区后。就好好的睡上一觉,不过李亮也知道恐怕这一觉并不好睡,毕竟接下来有太多的事需要自己去处理。 “呵呵!那地话,好人老天爷都帮着,要不然咱们今天能这么轻轻松松的闯出来,这是老天爷不忍看到李队长你们这样的,讲义气的好汉折在那些怂人手里。所以咱们才会这么顺当。” 听到李亮的话后,面带喜色地黄兴财便回应到,虽说到时能让公司嘉奖是件很光彩地事,如果能成模范工人,那可就更有面子了,可是得意不能望形这个理黄兴财还是知道的。更何况在黄兴财看来,今天能成功地逃出来,有九成九像是老天爷帮忙一样,要不然那些北方军怎么几乎都像没反应的一样,直到自己开着车快冲动大门时,那稀稀拉拉的枪声才响起来,这不是老天爷帮忙这是什么。 “咦?这条路上什么时候多出了这道灯光,这还没上实业路啊!”透过车前浓雾,黄兴财突然发现在距离前面不远的地方透来的灯光,于是惊奇的自语到,在这条路上差不多来来回回走了上百次的黄兴财,对这路上的一切再了解不过,在这离孔家庄还有一里多远的路上,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灯光,这是怎么回事? “哗啦!”听到黄兴财的话后,李亮一下来了精神,这肯定有什么古怪,于是连忙拉动机枪的枪拴,然后摇下车窗加在车窗上,同时伸出头拍着驾驶室的钢板示意车后的队员做好战斗准备。 “那亮灯的地方离工业区还多远?放慢一些速度,如果有什么不对再加速!”作好准备的李亮看着远处时隐时现的灯光,一边托架好机枪一边开口问到,难不成是北方军设在这里的哨卡?来的时候明明还没有啊!李亮在心里暗自想到。 “那地方是一个谷地,是到孔家庄的必经的地方,两边是十多丈高的矮山,离孔家庄还有至多两里地,那除了这条破土路外,什么都没有。” 听到李队长问自己。黄兴财回忆了一下便回答到,对于这条路两侧地一切,黄兴财可谓是再了解不过,那个破沟子里,除了几棵矮树其它的就什么都没有了,这是怎么回事。 “离孔家庄还有两里地?那会是谁呢?”架好机枪作好战斗准备的李亮,看着远处的那盏灯光。在心里猜测着各种各样的可能。 “李队长,你说会不会是总团在这里设的卡。”等到越来越近的时候。透过被汽车大灯照穿地雾气,看着雾气里蒙蒙胧胧透出的影子,黄兴财突然开口对身边地李队长说到。 “也许有这可能,你把车停下来,我过去看一下,如果有什么不对,你就立即开车冲过去。不要管我。”听到黄兴财的话后,李亮不禁皱了一下眉头,感觉也有这种可能,于是便让黄兴财把车停下来,然后打开车门,没等黄兴财说什么,李亮就下了卡车。 “队长,怎么了!”见卡车停下来之后,拿着手枪站在车后的安乐远,看到队长从车上下来之后。于是便开口问到,之前队长让大家做好战斗准备,怎么这会又停车下来了,一边问着,一边顺着车边跳下了车。 “我到前面看一下,可能是民团设的卡。你们在这里等着,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兄弟们就交给你了。必须要把兄弟们都给我安全的带回公司。” 见安乐远跳下了卡车走了过来,李亮便轻声对安乐远交待着,如果前面是民团的设的卡,那就是到家了,不会出什么事。可如果是北方军设地卡。到时…… “队长,让我去吧!你是队长。兄弟们还指着你带他们回家那。刚才在火车站扔炸药包时,我没死在那,就说明我福大命大,这事我去再适合不过。”听到队长这么说,安乐远连忙开口说到,对一这其中担的风险安乐远非常清楚,如果不是民团,而是北方军的话,恐怕队长到时只有死路一条。 “乐远,不要争了,这是命令,我现在命令你回到车上,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你必须要把兄弟们安全的带回家。”见安乐远要去,李亮便正色说到,离家这么近的时候,李亮不愿意再看到保安队,那怕再折损一个兄弟,这个风险只有让自己这个队长来冒。 “队长!请您保重!”见队长决心已定,安乐远知道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于是便开口说到,然后看着队长朝前走去,看着队长的背影,安乐远默默的行了一个军礼。 “排长,前面出来两盏灯光,像是卡车的前灯。”站在沙包工事后的房列洋看到不远处的灯光,这大雾天等到看到车灯时,那么这车至多也就在百米左右地地方。于是负责警戒的房列洋一边示意工事内围着取暖汽灯取暖的战友作好准备,一边向正窝在临时指挥所里休息着的排长喊到。 “啊!什么!做好战斗准备,不一定是公司的车,注意是观察是几辆车。”依在弹药箱上迷迷糊糊刚想睡着的周士林,一听到外面的传来的声音,连忙站起来朝指挥工事外跑去,一边说到,同时打开了手枪套扣带,今天发生地事实在太多了。 在傍晚的时候作为排长的周士林,接到营里下达的总部的命令带着自己地排,进驻这一带并在这建立了这个哨所,可是在一个小时前,周士林接到要作好战斗准备地命令,一旦发现非工业区内武装力量,必须要坚决阻击其通过此处,要坚决抵御一切可能的进犯。 之前接到第一个命令到达这里地周士林,只是让部队依着坡地在这里修建了一个简易哨所,用铁丝网拦住了通往孔家庄的土路。可是在接到作好战斗准备的命令之后的周士林,就立即开始着手进行战斗准备,虽然手里只有一个排,可周士林还是稳稳当当的依照大纲的要求,按照标准的排级防御施展修建了合理的战斗工事。等到工事修个差不多的时候,这忙活了几个小时的周士林感觉实在撑不住了,才跑到工事里打了个盹,结果眼这边才一合,那边就来事了。 “列洋,是不是那两盏灯光!车好像停下来了,一会看听我的命令。”走到机枪工事旁,看着透过雾的两盏灯光,周士林便开口说到,看着停止不动的灯光,周士林的忍不住还是把手压在手枪握把上,第一次怎么都难免紧张不是。 “咔、咔”穿着深腰皮棉鞋的脚踩在土路上的冰渣上,每一步都会响起冰渣被踩碎的声音,李亮一边走着,一边调整着呼吸,右手臂微微的弯曲着,右手距离打开的枪套不过几有数公分,李亮准备随时抽出手枪。 “呼!”听着被脚踩响的冰渣声越来越近,不知道是因为距离背后,不过只有几十公分的取暖用的战地汽灯产生的温度,还是因为紧张的原因,操作步枪的房列洋发现自己的额头甚至于开始有些冒汗。紧张不已的房列洋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在跟随着这被踩响的冰渣声而跳动着,之前房列洋是顺着冰渣的声响瞄准着,而当已经能从雾里看到人影的时候,房列洋则把死死的瞄准着这个人影。 “不要开枪!是保安队的人!”当看清从雾气里走出的人影的模样后,周士林举起一支手臂有些兴奋的喊到,虽然墨绿色的呢子大衣上满是煤灰,来者的脸上也布满了煤灰,可是周士林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人是带着队伍去追击凶手的保安队队长李亮。 “你们是保安队的?你们都回来了,怎么就……!”周士林一边跳过沙包工事,一边大声喊到。 虽说保安队和民团不属同一序列,可民团出自保安队,两者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如果不是因为纪律的限制,民团恐怕早都杀到张家口去营救李队长他们了。当看到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正高兴着的周士林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道千万不要让自己猜中了。 “是你们!兄弟们!咱们到家了!”看到眼前穿着同样的大衣的周士林,虽然不认识眼前的这名跑过来的军官,可是李亮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人是民团的军官,于是情不自禁的大声喊到,这一刻由不得李亮不兴奋的大声喊出来,李亮作到了自己对队员们的许诺,带他们出去,就会带他们回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前夜 “谓之,今天两个营将近八百人,拿不下几十人守着的煤仓,反而折进去了近百号官兵,最后人逃了,还让人炸了火车,发生这种事你让我怎么向察哈尔百万民众交待,怎么向师长交待。堂堂第五师17团竟然连他娘的,几十个看家护院的团丁都留不下来,把咱们17团的脸面全他妈的丢尽了!” 在都统府内的候客厅内,怒发冲冠的吴云章 指着宋方谓的脸大声的骂到,虽说心下对那些西北的团丁们的逃脱,感觉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可是吴云章 知道这可不能表现在脸上,更何况正好拿着这事把他宋方谓弄下来。 “团长,如果师长怪罪下来,我宋谓之会一已承担,绝对不会让团长你难做,请团长大可放心,绝不会连累到团您的前途。”看着此时吴云章 的作态,宋方谓知道这个机会恐怕是他吴云章 盼望已久的了,此时的宋方谓已经没有自保的念头,明知道这第五师已经难以自保,宋方谓觉得自己没有必要陪着第五师把命丢在这。 “你……好!好!”听到宋方谓的话,怒极反笑的吴云章 看着眼前这个戴着眼镜的宋方谓,很难相信这般话竟然是从那个平日里文文弱弱的书生联系在一起,于是开口说到,心下开始思考着为什么今天宋方谓这么反常。 “叔父,吴团长和宋参谋在外面的候客厅里吵起来了。您看要不要请他们进来一下!” 之前经过候客厅时看到吴云章 和宋方谓在争吵,田致远便开口对叔父说到,希望叔父能出面说和一下,免得两人接着吵下去。 “行了,我知道了,不用担心他们,这两个人都是各怀心思罢了。回头让他宋谓之放几天地假,让老吴消消火就行了,他吴云章 不过是因为宋谓之是凤起的参谋部里出来的人,所以才会如此,到现在他还记恨着那几百驮大烟的事。” 虽说对没能留下煤仓里的那些西北公司的 “乱匪”,可这时在田中玉看来,有没有那些人证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府院那里现在乱七八糟地,那里会顾得上自己这边的事情。而更为重要的是。田中玉在下午时从日本领事馆的小松参赞那里得到消息,日本人已经说动驻绥远的第二师的李际春部,以及毅军张殿如部,到时两部也会派兵过来。 虽说对于日本人不打一声招呼,就说动另一支部队进入自己的地盘感觉非常之怒怒,可是田中玉却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这个事实。就像那个小松参赞说的那般,到时只要这两支队伍一扯进来,到时中央就不得不考虑第二师、第五师以及毅军三方地态度,三省主军卷入其中。恐怕无论是府院双方到时只能接受事实,以换取三方对其的支持。 “差不多还要等上五天,他张殿如的部队才能到达张家口,到时你负责接待张殿如派来的官长,怎么着咱们也得尽一下地主之谊,给我看紧了,别让这帮匪兵把张家口给祸害了。”虽说有些不情愿,可是田中玉此时还是不得不强压着心中的不满,选择按照日本人的安排处理这一切,毕竟无论是现在或是以后。田中玉知道自己肯定无法摆脱日本人的支持,尤其是其后的善后处理,更需要日本人从中走动,于是开口交待着。 “嗯!既然人逃了,那么明天就用都统府和张家口警察局的名义,向西北公司发出公文,让他们交出从煤仓逃地本保安队团丁,否则将以通匪论处。限期六天,如果不然就别怪我无情了。文章 咱们得做足啊!你出去吧!顺便把老吴和谓之叫进来。”最后田中玉开口说到。 虽说已经决定对西北下手了,可是最起码表面文章 田中玉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做足,至于西北公司交不交人。就不要田中玉的考虑之内了。 “是!叔父。”听到叔父的安排后。田致远便退出了书房,想到叔父最后的安排。也知道这无非是个面子罢了,西北公司会交人对怪,若是交了人,那么就是不那个护短的司马了。 “哎!希望一切顺利吧!还是有些可惜了!”退出书房后,一边想着一边摇着头,田致远现在对于拿下西北并不觉得有什么困难,但是在心里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为司马感觉可惜,然后田致远便朝外面的候客厅走过去,通知吴云章 和宋方谓二人到书房去。 指间夹着哈瓦那雪茄,穿着毛衣的邵振青放下手中的钢笔,在写了第一天对西北的认之后,邵振青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的,思考一下今天所看到地一切,邵振青不知道如何用语言来形容和描述,今天自己在西北所看到的。 “他们还是中国人吗?”站起身来的邵振青,想起今天自己看到的那些愤怒的工人,尤其是在其中所感受到的他们的愤怒、他们的勇气、他们地纪律、他们的狂热,一时之间绍振青很难将他们和自己所知道的国人相联系在一起。 国人不泛热血,但是在邵振青的记忆之中,却从末见到过国人的热血,一直以来邵振青所看到地,都是国人语言多过行动地动作,他们的热血更多地时候,是体现在口头上。 “西北人的热血会像他们一样,仅仅只是体现在口头上吗?”想到下午在从火车站经实业路再抵达广场地途中。自己身在其中所感受到的一切,吹了口雪茄后,邵振青夹着雪茄自言自语到。 “不!绝对不会,他们会一定不会仅仅只是把自己的热血体现在口头上,他们一定会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这一切。”脑子里刚刚冒出这个念头,邵振青就自己否定了这个念头,亲自感受了那一切的邵振青绝对不相信西北人的热血仅仅只是表现在嘴巴上。 “战争!如果西北人的投票结果是选择了战争。那么卷入战争后地西北和司马是地方实力派是军阀,还是其它的什么?也许在外界的眼里,西北是反抗暴政的典范吧!尤其是在南方各地军政府的眼里。”想到西北将会以民意为名卷入内战,邵振青不禁在心里佩服起那个自己从末见过的司马,竟然用民意来掩映了一切,在外界的眼中,西北的出兵,完全是因为民众投票决定反抗暴政,而不是军阀之间的争权夺利。 想到现在国内地乱局。现在又多出了一个实力雄厚的竞争者,邵振青不知道如此是中国之幸,还是中国之不幸,但是邵振青知道一个事实,恐怕这次北方政府要吃大亏了。这一次因为火车站的血案以及政府的行为,已经让西北占据了道义上的至高点,而更重要的是,今天下午看过那些工人在宪兵队之前自觉列队之后,再看到那些警备森严的宪兵。虽然还没见过民团,但是邵振青相信,恐怕在战场上北方军根本不可能击败在士气上远胜于其的西北民团。 “如果我们从此不能回到故乡,如果子弹结束了我们的生命,如果我们将要死亡,让我们面向前方,那至少我们忠实地战友,会给我们一个荣耀的坟墓。”邵振青在嘴里轻声的念着民团的军歌的最后几句歌词,今天下午无数工人在街头、广场上唱着这道西北民团的战歌,在邵振青来这首也在国人看来。其歌词也许并不算吉利,可是其却透着西北民团的决心。 “一支将死亡视为荣耀的军队,北方军有可能将其击败吗?”放下手里的雪茄烟,邵振青皱着眉头在心里想到联想起,下午在火车站看到的那几名致死仍然握紧步枪地保安队员,还有那几名拿着扳手、铁杆就敢朝手拿武器的税警冲去的普通机车工人。邵振青绝对相信他们就像这首战歌里唱那样,把死亡视为再荣耀不过的事情。如果仅只是军队如此,并不可怕。可让人感觉可怕的是,那些西北的再不过的普通工人都是如此,想到下午叫嚣着战争的那些狂热地工人的眼中,流露出的对战争的狂热,邵振青很难相信。这些人竟然是中国人。 “也许。这就是西北吧!被浓雾掩饰着的西北,让人摸不着头脑。也许吧!”打开窗户,一阵寒风吹进了客房之中,寒风地吹入让一直呆在温暖地客房中的邵振青不禁感觉有些清爽,思绪也清灵了地一些,看着窗外雾气笼罩着的西北,还有那蒙蒙胧胧的雾气里隐藏着的高楼,邵振青很难相信这里的一切竟然是一年多之中建成。 其实别的邵振青觉得不可思议,就是司马自己,这一切的创造者,都觉得这一切非常之不可思议,仅仅只是九个月来,在实业路两侧就建起了近百座三至六层的高楼,并且兴建了上百座工厂,也许这在后世这并不算什么,可是在这个时代,这绝对是惊人的数字。 虽说有三万多建筑工人参于其中,并不分日夜的为盖起这些高楼、厂房洒着汗水,而且使用了像搅拌机、卷扬机之类建筑设备,可是无论如何,仍然不可否认,这绝对是个奇迹。 即使是在后世,这一成绩也足以成为新闻头条。不过如果不是引入后世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框架式建筑的话,相信既使再增加一倍的设备和人力,司马和穆藕初等人都不可能在九个月之中把西北变成一个初见雏型的工业城市。虽说自从入冬后随着气温的降低,工业区地建筑速度明显降低许多,可是每隔一段时间来西北,熟悉西北的人。也会发现西北的变化。 “这还没到公司,才刚上实业路而已就过了三道哨卡,公司这里不会是发生事了吧!” 坐在车上的李亮已经从初回到家的兴奋劲中醒了过来,想着之前经达的三座哨卡自言自语到,如果没出什么事的话,李亮相信公司绝对不可能在工业外设立这么密集地哨卡。不过因为周士林用野战电话通知了后面的哨所,到张家口追击车站血案元凶的保安队队长李亮和保安队的兄弟们。安全的回到了公司,所以在通过后面的两个哨卡时,都是在哨所执勤官兵的军礼之中通过。 每一个哨所都设有军用便携式磁石电话机,这种配置也许在外人看来甚至可以用奢侈来形容,可是这些在西北却是再正常不过了,民团早已习惯了自身这种便利的通信。也许工业区以及民团的通信发达,就是工业区技术进步地象征,恐怕既使是二战初期的德军等国在通信设备的普及上,也根本无法与现在的民团相比。 电台到营、电话排。这是司马规定的民团通信设备装备配置规格,而如果按照司马个人的想法,那怕就是每个步兵班装备一部二战时那种摩托罗拉手持电台也不为过。毕竟现在民团的班排连在进攻演习时,都是使用信号弹指示目标,当然一些时候是使用曳光弹,如果能够普及电台的话,绝对可以将民团的战斗力推高一个新地高度。 不过受限于工业区目前的电子管的生产以及技术水平,能够生产装备师团之间的15W短波电台以及装备团营的2W短波电台,对工业区通信设备公司而言。都已经是一个非常大的技术突破。毕竟公司的电子管、电阻、电源变压器等等电子元器件的生产,不过仅仅只是刚刚起步罢了。 如果不是公司在此之前已经生产差不多一年的电灯,已经培训了一批熟练的技工,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就造出第一批用电子管以及其它电子原件。不过即便如此,公司目前地电子管生产,仍然是手工作坊式生产,虽说公司仓库里放着几条电子管生产线,但是却受限于技术的原因,在近期根本不可能投入生产。 不过目前受限于民团的规模问题。这种手工作坊的试验室生产,根本不会影响民团的电台装备普及,甚至于是供远大于需,以至于有一些民团军官看着仓库内堆放的电台,都有把2W电台装备到连级部队的想法,如果不是其过于笨重的话。既使现在民团所用地电台,本身就有着种种不足和使用上的不便,可民团仍然是是全世界第一支电台配到营的部队。而且野战电话的普及率同样非常之高。 在这个时代虽然磁石电话已经发明了几近半个世纪,而且早在日俄战争时野战电话就已经广泛使用,可是受限于成本与技术,更多的时候各国部队地基层通信,仍旧是依靠通信兵。而在西北得益于后世那些价格低廉地野战磁石电话与旧式交换机。在公司成立的初期电话就在公司内部进行了普及。 后来自己办厂生产磁石电话与交换机之后,很快就在公司以及工业区内建立了完整地从办公到公用的电话网。甚至于就是一些技术人员、高级工都自费安装了电话,而不是仅仅依赖社区内的公共电话。正因为在西北已经普及了电话的应用,所以民团才会购建从总团到连排的野战电话体系,在演习之中,电话普及到一线排级部队,在西北早已是见怪不怪,正因为如此,在布设哨所时野战电话才会被拉到哨卡之内。 “一排集合!列队!”看到浓雾后透过的两盏汽车的前大灯的灯光,孟祥启便喊出集合的口令,十多分钟前接到的电话,孟祥启知道这辆卡车上搭乘的是安然返回的保安队官兵,列队迎接这些战士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义务。随着孟祥启地命令声,从哨所周围的简易工事里涌出的四十二名民团官兵,便着列站在哨所旁边。看着渐渐驶进的汽车持枪立正。 “敬礼!” “咔!”当汽车驶近的时候,站在队伍最前方的孟祥启大声的啦出口令,同时对着驶近地汽车敬礼,伴随口令声响起的是清脆的脚后跟相撞的声音,一排的士兵左手于腰间持平,向归来的保安队官员行着持枪礼。 “敬礼!”看到在哨所旁排列整齐的民团官兵行着的持枪礼,李亮知道这是他们欢迎保安队回家的所给予地最高礼遇。 在驾驶室里的李亮并不方便立正回礼,只是热泪盈眶的向这些民团官兵行着注目礼。而卡车后搭乘的几十名保安队员,即使受了伤的伤员都都努力站直身体,用标准的军礼回应着对方,两支系出源的队伍此时不需要用言语来表达什么,仅仅只是这一个军礼就表达了一切。 “看来真的发生了什么,要不然他们不会带上钢盔。”当汽车驶过进入工业区的最后一个哨卡之后,想到那些头戴着钢盔地民团官兵,李亮在心里意识工业里发生了大事。要么是作出重大的决定,否则也不会如此。 在经过第一道哨卡时,那个叫周士林的排长所属的排并没有戴钢盔,可是以接下来的三道,李亮惊奇的发现在每个官兵都按照条令要求戴上了钢盔。虽说身处保安队,可是保安队和民团通用一个条令,按照条令只有在战时以及演习时部队才准许头戴钢盔出现在公众场合。 “难道说……公司准备打仗了?”想到条令的对钢盔佩戴的要求,李亮在心里如此想到,心下不禁开始激动起来。今天下午经历的战斗,更多的是让李亮感觉兴奋。下夜班地工人惊奇的发现,现在的工业区的空气好像猛的紧张了起来,除非靠近边缘的居民和工厂里的工人听到了那声爆炸声之外,若大的工业区内并没有多少人听到。 街头上全副武装巡逻地宪兵队,以及头带着丑陋的钢锅帽子上街巡逻的民团部队,一些激动的工人们甚至于开始高呼万岁起来。平日里在民团的训练照片上看到那些头上戴着地,那些丑陋地被人们戏称为 “饭锅子”的民团官兵,工人们第一次发现这种 “饭锅子”是如此地可爱。 这种工人们眼中丑陋的 “饭锅子”,就是民团装备五年式钢盔。刚刚列装不过两个多月,而这种钢盔的原型就是后世防护性能最出色的,东德M56钢盔。第一次在看到民团进行的实弹演习时,看到头戴着布制军帽的官兵在训练场冲锋时,司马就决定有必要为民团配发钢盔。 在选择钢盔的种类的时候,最初司马想用的是后世解放军装备的GK80钢盔,这种刚刚被淘汰的钢盔在数量充足,司马可以低价购买到足够多的GK80钢盔以装备民团。 可是最后。司马还是选择了东德的M56钢盔,虽说只不过买到了百十顶,而且是花了相当于GK80钢盔六倍以上的价钱,在和另外几种钢盔一起在民团的靶场,进行实弹射击测试之后。 这种德国用二战最残酷的战争经验设计出来的防护性能最好的钢盔。用他的实际性能征服了司马。还有民团的其他军官,最后民团当然决定装备这种最丑陋。但却是最坚固的钢盔。 不过受限于原物的数量,如果民团想装备这种M56钢盔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己生产,但是制造钢盔用普通钢材肯定不行,幸好早已建成了特钢厂,在特钢厂的努力下,直到月前才制造出合格的钢材,生产了第一批装备民团。 没曾想这种钢盔一装备民团,可谓是毁誉交加,士兵们因为它的样子太丑,而心生反感,直到后来的让他们参观了枪击、炮击的实战测试后,才使得民团的官兵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戴上这种钢盔。但是在当戴着这种钢盔的民团官兵的演习照片出现在杂志、报纸上之后,工业区里的平民对这种奇丑无比的饭锅子可没什么好感。 毕竟一直以来,在他们的眼里,穿着漂亮整齐的民团官兵可都是以英姿挺拔的形象出现在人们面前。对这种破坏了民团官兵在他们心目击中的形象的饭锅子,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感,所以对这种丑陋的钢盔可以大加指责,更多的时候都是叫其为 “饭锅子”。 可是在这个时候,当看到民团的官兵头戴着这种饭锅子走上街头的时候,下了夜班的人们,则大声的呼喊着 “万岁”。这些工人们从民团官兵的身上装扮上知道了公司的选择,战争!民团已经开始准备作战,看到戒备森严的街头,工人们才开始意识到一个事实,工业区已经进入了战争状态。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之前在4号公路发生了什么,工人们只看到一个现实,就是民团已经开始准备打仗了,这就足够了!民团将会行动起来保护他们的生活,这就是他们所看到的,也正是他们为之欢呼的。这些从口内各省来到西北的工人们,并不愿意自己的生活再回到过去的那种朝不保夕、受冻挨饿的日子,他们所想很简单,就是要不惜一切何护自己的生活。 在西北他们第一次看到对未来生活的希望,也第一次体会到了生活的美好,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容别人来破坏。在这些刚刚享受到生活的美好的工人眼中,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非常之珍惜眼前的生活,他们所求所要并不仅仅是自己这一代人,他们还希望自己的子女也能够享受到现在的这种美好的生活,现在有人想要毁掉他们的生活,这些工人当然不可能接受,在这时每一个西北人都变成了好战份子。 第一百七十四章 前夜(下) 在西北大楼的对面,是一个占地面积庞大的院子,这个院子就是最早期的西北公司所在地,也是西北的核心区,后来随着工业区布局的调整,原本位于其中的工厂便从这里迁出,几经修改后,这里的一部分除了被用作物资中转及储备仓库之外,民团总部也设于其中。 整个核心区在西北属于特别警备区,是内保队、宪兵队的驻地,所以这里的防卫警戒可谓是整个工业区之中最为严密的所在,而现在的民团总部的办公地点,就是过去旧的公司办公楼,更是其中的重中之重。而这只是表面上,在民团总部的旁侧,有一处像是公园的所在,至少从表面上看来的确如此,而不时可见的站岗的民团官兵,却清清楚楚的告诉众人,这里并不只是一个公园。 的确这里并不是公园,在公园内的中央有一座庞大的假山,长满灌木的假山完美的把一座五米高的建筑掩于其中,这里便是司马耗费巨资建立民团地下指挥所,以及公司的地下金库所在地。在这座位于假山之中的建筑里的地下,除了公司的地下金库之外,还有一个民团战时指挥中心,地下指挥中心与工业区内的下水道组成的地下交通网相连接,这里就是民团的战时心脏。 今天是这个战时指挥中心第一次投入使用,毕竟这是工业区第一次进入战备,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平添了几分紧张地气氛。 “诸位。我们期待和平,但不会乞求和平。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妥协的余地。我已经决定签发动员令,按照第一期动员计划,将会在明天投票结束后,征召第一批三万名工人入伍。新组建部队所需要军官,除军官教导营、军官教育队充实外,缺额从一团、二团抽调副职补充,连排主官抽调经验士官出任。有问题吗?” 在民团地作战室内,穿着军装地司马看着眼前的大型沙盘,便开口对围在沙盘周围的参谋以及部队主官们说到,来的路上司马已经下定了决心。决定实行早在数月前民团成立后,就已经制定的备战计划。这个备战计划是民团参谋处经过几次修改后制定的,其中最核心的就是工业区的战争动员计划,整个动员计划是按照总体战的要求制定,而第一步就是组建新部队,按照动员计划第一批征招的都是非技术工人,均是从西北建筑公司中二类、三类工以及各厂四类勤杂工中年龄18至36岁地工人,如此并不会影响公司各厂的正常生产。 “总团长,参谋处以为,为向国内表述西北的决心,应当签署全面动员令,既动员西北全部的力量,除按照一期动员令征召非技工组建两个旅之外,必须要依照工业区防御计划,向工人发放武器,以工厂、社区对工人进行战斗编组,当然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向外界表达西北的决心而已,既使是新编二、三两旅,恐怕我们都用不上,仅只依靠总团,也就是未来的西北第一旅,我们就足以彻底全歼第五师。 而我们进行全面动员的目的。是为了争取战后利益。以强大的兵力威慑中央以及周围势力。不要忘记,我们的敌人并不是只有一个田中玉。一个第五师!我们必须要一次彻底而坚决地消灭一切敌人。”听到司马的命令后,作为参谋长的王公亮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在王公亮看来,这是一次机会,这一次机会绝对不容错过。 “这一次战斗,我们的目标并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西北,而是要争取西北的生存空间,所以我们必须要主动出击,将敌人消灭在其防区内,以第一旅为核心发起主动进攻,第二、第三旅负责战区防御,工业区武装工人部队负责工业区内安全,和我们的敌人相比,我们拥有着最完善的野战通信系统,同时还有野战运输体系。 按照第一旅地战斗力,在消灭第五师之后,我们完全可以利用我军掌握运输力量,在短期内将第一团、第二团投送至另外两个战场,以根本上解绝对公司以及工业区持有异见的势力。最终实际我们开拓西北生存空间的目的,我们的目不是一个田中玉,而个三个省!” 见司马有些惊异,王公亮便开口解释到,这是今天发生了暗杀之后,王公亮临时调整地计划,经历了这一次暗杀之后,在王公亮看来,与其低调掩饰,倒不如用一次前所未有大规模行动,来威慑所有地敌人。 “公允,如果这样,到时工业区就只能依靠武装工人来保卫,三个旅全部调了出去,我们等于把自己全部筹码压在外面。你对此你有多少信心。”听到王公亮的计划,司马知道这个计划所承担地风险,用一个旅一万六千多兵力去去解决策五师近两万人,还要在几天内分兵,并用汽车行军近千公里击败另外两支军队,其中所承担风险自然不用说,但是同样司马也知道如此这般可以使公司获得最大的利益。 “风险自然有,通过这两个月来的推演我们坚信,第一旅一个团完全有能力在野战时击溃北方军一个整师。依照目前步一团以及步二团的火力,目前国内没有任何军队,可以在其的攻击下组织起有效的反击,依靠一个步兵团独立作战击溃第五师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因为我们想要的是一次足以威慑国内任何势力的歼灭战,所以除第一旅外,第二、第三旅也将会与之配合,当然主力仍然是第一旅,只要我们的战役目标是彻底歼灭第五师,击溃绥远李际春部以及赤峰张殿如部。 一旦计划得以成功。在中央无论是府院双方。最终都只能承认我们对绥远、察哈尔的实际占有,而西北巡察署地成立就是势成必然,西北将不再是以一个地位低下的公司存在,而是一个实力雄厚地地方政府,如此我们才能争取到公司地生存权!同时让关内的那些人彻底闭上自己的嘴,同时我们可以在两省内实行我们实业扶持政策,最终把两省建成中国的鲁尔区,而不仅仅是现在的西北工业区。” 对于民团与北方军的战斗力悬殊,曾经在北方军内出过过营长的王公亮,可谓是再了解不过。北方军无非是表面上的强大罢了,实际上他的战术、装备、火力、勇气,远不及民团,甚至于王公亮都怀疑民团一个团,既可在野战下击溃两个北方军的师级部队,而不仅仅只是一个,说是一个不过是一个保守数字罢了。 北方军作为中国地第一支新式陆军,起自袁世凯天津小站绿兵,这么近二十年下来已是暮气已深,这支军队的大多数士兵除了偷鸡摸狗、扰民祸民之外。王公亮不知道他们还会些什么。在北方军作营长时,王公亮自己带的部队除了一些老兵油子打枪较准之外,其它的新兵大都不过只会放枪罢了,而那些老兵油子在打仗的时候,一旦碰到硬骨头,首先想到的就是保命而不是战斗,当那些老兵油子体会到民团猛烈的炮击之后,王公亮相信他们更多的时候会选择逃跑或投降。 作为民团的参谋长。王公亮知道在西北所信奉的战术核心,就是依托火力优势作战,按照战术条令,民团炮兵都是在向敌军一线发射出,远远超过这个时代国人想象炮之后。突击部队才会开始冲锋。如果民团地作战对象是的欧洲或日本等列强的陆军。王公亮不觉得敌人会溃散,可是当对面是北方军的时候。王公亮知道这支部队在密集的炮火下,他们所有的信心和勇气都会在炮火中被炸的不知所踪。 “总团长,信心?到时炮火掩护之后,只要我们的官兵把刺刀一亮,来一个刺刀冲锋,第五师我们还不放在眼里。”作为步二团地团长,张镇国完全有资格说出这种大话,什么是信心十足,张镇国此时就是信心十足,这一切当然是建立在张镇国对部队的了解上。说到兵力,步二团一个团的兵力接近五千人。 论火力,步二团一个团编有一个六门制的野炮连、十八门制的一百二十毫米迫击炮营,三个步兵营各有一个六门制地八二毫米迫击炮。一个团地火力超过北方军两个师,至于机枪根本必要进行任何比较,一个步二团的拥有地轻重机枪,甚至比全国陆军装备的机枪都要多。 “按照既定动员计划,新组建的第二、第三混成旅所需诸如炮兵之类技术兵种,将从总团直属炮兵部队抽调组建,所以总团直属火力将有所下降,希望诸位作好思想准备。” 听到张镇国的话后,王公亮便开口说到,一直以来无论是在演习或是兵棋推演时,都将庞大的总团直属部队计入在内,现在因为组建新部队,总团直属技术兵种,尤其是炮兵被削弱就成了必然趋势,所以王公亮不得不提醒大家注意总团火力被削弱的现实。 按照民团的战术条令,民团战术核心就是信奉火力至上的原则,当史道姆参考FH9809型10榴弹炮改造设计出的105榴弹炮之后,司马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下令组建了一个直属总团的榴弹炮团,再加上原本的直属野炮团,总团的火力远超过这个时代国内军队的想象。虽说总团现在名义只是有两个步兵团,但是旅直属炮兵部队却多达两个炮兵营、四个重迫炮营,当然现在还要再加上一个化学迫击炮营,拥犹如此庞大的炮兵部队,那怕就是放在后世的二战时期也不见落后。 按照动员计划,原本野炮团将会抽出两个18门制野炮营,组建二、三两支新组建的混成旅的旅属以及团属炮兵营连,虽然另外抽新兵以及新炮补足了缺额。但是经过新老兵混编之后的炮兵的战斗力,绝计不如已经训练了数月地老兵。 而这种情况就是在连、营、团属迫炮部队都是如此。毕竟一次扩建两个旅。兵力增加三倍,虽然因为有军官教育队以及军官教导营,两支预备军官团提供了上千名预备军官以及从总团抽调的经验士官,可以随时搭建两支混成旅地架子,但是同样在技术兵种上,却明显受限,所以不得不削弱现有技术部队,以充实两支新部队,自然补充了大量新手地炮兵部队的战斗力自然会有所下降。 “总团长、参谋长请你们放心,别说是总团。即便是让第二旅今天组建、明天上战场,我也保证可以守住阵地,虽然第二、第三旅都是由工人编组训练,可是每个旅的核心是一千名老兵,另外还有三千名经过两个多月训练的武装工人,其它的新兵也都曾经在集训营接受过一个月的集中训练,我相信我们的部队!我们现在需要的更多的是勇气!” 站在一旁看着沙盘的马四这时开口说到,作为总团步一团地团长,之前司马就曾和其打过招呼,马四知道自己将出任新组建的第二混成旅旅长。虽说马四心里对自己能不能当好这个旅长没有什么底子,可是却知道一件事,就是只要老板有命令,那怕就是第二旅到时全部打完,也会完成老板交待的任务。 “马团长!这点我绝对相信,总之一切拜托诸位了!”看着眼前的这些几十名军官,司马知道自己所能仰仗的只有他们,司马不认为自己这个外行能比他们做的更出色。毕竟相比于他们,司马知道自己的军事理论水平最多只相当于一个排长的水平。 如果时间足够的话,司马更希望的是把现在地步一团、步二团直接扩编成混成旅,同时用保安队和军官教导营组建第三混成旅,那怕只有半个月。司马都不会选择像现在这样的扩军方式。但是现在这却不得不这么做。最多一周后第五师就会打过来,根本就没有时间编练新兵。 而为了保持部队的战斗力,尤其是攻击力量,就只能像现在这样在不影响战斗力的前提下,从步一、二团抽调一小部分部队,以充实新建第二、三混成旅。如此一来,虽然第一旅保持着原本的战斗力,可是新建的第二、三旅的战斗力却是个未知数,毕竟从上至下充斥着新兵的部队地战斗力,绝计不会让人满意,而这时对于新部队而言,更多的时候,他们所需要的就是像马四说的那样,对于这时的部队而言,更多地时候所需要地是勇气。但是司马相信,在西北现在最不缺乏的就是勇气,相比于勇气和武器之外,现在地西北所缺乏实际上是人力和时间!但是显然现没人给西北准备的时间。 几近凌晨的时候,地下指挥中心的民团的参谋以及部队指挥官们,才离开指挥中心,部队的指挥官则返回各自的部队,开始着手按计划行事。直到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司马仍然呆在这个作战室内,看着若大的沙盘,司马不知道此时应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战争的发条已经开始拧动,西北也即将在今天的投票表决之后,就会进行全面动员,接下来会是什么,司马不知道。 “今天的投票结果会是什么样?”看着位沙盘中央的西北工业区,司马不禁想到,把决定权交给工业区的每一个人,司马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但是司马知道,自己没有权力替他们作出选择,虽然实际如此这般更多的是为使自己的选择,变得更容易被内地的国民所接受,至少在如此在他们看来,西北所为不过是为了反抗暴政、反抗欺压,以武力谋求西北之生存。 “如果表决的结果妥协呢?”想到表决的结果,司马不禁在脑子里冒出如果投票的结果和自己所想不同的话,那么应该怎么做呢?但不过是刚刚冒出这个念头,司马就在自己的心里否决这个念头,司马很难想像经历了昨天下午那般的狂热之后地西北人,会选择妥协和退让。在此时的西北字典中不存在妥协与退让。 “董事长在从民团训练场归来途中遇刺!”一个惊人地消息在西北实业报社里传来,值班地编辑赵建原得到宪兵队的通报的消息后。差点没给吓死。当看到从宪兵队发来的通报时候,赵建原看着上面的内容,尤其是开头,差一点没晕倒在地上。作为一个西北人,赵建原知道董事长对西北而言意味着什么,作为西北公司的董事长和西北工业区的创始人,董事长对西北而言,就是西北的灵魂,现在竟然遇刺,赵建原不用脑子想如果这个消息发出去之后,会在西北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感觉有些目眩头晕的赵建原,直到看到宪兵队军官送来地通报中,提到司马董事长并末受伤后,才算镇定下了,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会在几个小时前,民团、宪兵队都走向街头进行严密的警戒和巡逻,原因是发生了这种事情。 “在明天早晨报纸送出之前,不得泄露这个消息,已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想到负责送来通报的宪兵队军官临走前亲口交待的事情,赵建原放在下了手中的电话。原本赵建原是想通过电话通知报社的黄主编,但是显然这种信息并不适合在电话里说。 “老马,这里你先守着,我骑车子去通知主编回来,这种新闻必须要由主编亲自作决定。”放下电话后的赵建原把通报锁进保险柜后,便朝报社外走了出去,同时对另一个值班的编辑说到,一走出报社。赵建原便骑起自行车朝外黄主编的家地方向骑去。 “你好!现在工业区已经进入戒严,除持有0级以上证件人员和下夜班的工人,其他人一律严禁在此时出门,请出示您的证件!”刚骑出报社几分钟在路口处,赵建原就被宪兵队的哨卡给拦了下来。一个宪兵队的下士全副武装的背着步枪。走过来的对赵建原敬了军礼后开口说到。自从得到司马遇刺的消息后,民团和宪兵队都进入了战争状态。而工业区也实行了戒严令进行了霄禁,根据戒严令,除一部分持0级证件和下夜班地工人之外,都不得出现在街头。 “啊!我是西北实业报的编辑,这是我的证件,我的是0级证件,我现在是去通知我们报社的主编黄之远先生回报社编发新闻。”知道宪兵拦下自己地原因后,赵建原连忙从口袋里拿出自己地证件,一边递过去证件,一边开口解释到,此时赵建原在心里不禁暗叫着幸好自己持的是0级证件,要不然可只能通过电话通知主编了。 “这是你地证件,请收好!”核对过眼前这个报社的编辑的证件后,确认其可以通行,宪兵下士便开口说到,同时其行了个军礼。 “全体集合,列队!”这边才一接过证件,赵建原就听到数米之外的一个宪兵中士大声的喊着,路口的六名宪兵在听到命令后连忙背着步枪跑到路边按命令排成一排,那名下达命令的中士则站在队伍的最前列。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看着眼前的一切,赵建原心存疑惑的想到,这些执勤的宪兵怎么这时排起了队,像是在迎接检阅一样,就在这时赵建原看到不远处的雾气里传来的灯光,一辆卡车从浓雾中驶来。 “敬礼!”当卡车出现之后,那名宪兵中士便大声的发出了口令, “唰”一声,七名宪兵便对着通过的卡车行起了持枪礼。 “礼毕!解散!”当卡车通过之后,那名中士下达了解散的命令,赵建原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些宪兵对那辆通过的卡车行这样的军礼。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反正要不了多大会你们就会得到通报,这辆卡车上坐的是追击车站统税所和缉私队的元凶的保安队员,他们从张家口火车站杀出了北方军一个团的包围,安然返回!我们是以这种方式欢迎他们回家!”见到这个报社的编辑推着自行车走到自己面前,好像是想问什么。宪兵中士面带着喜色的开口对其解释到,这种大好事当然要和别人分享一下,再则这种事通报报社是再正常不过了的了,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个把小时而已,而且这种消息不需要保密! “啊!真的……你是说他们真的安全返回了!报完仇了?没有放过凶手?”听到眼前的这个宪兵中士说的话,赵建原急忙开口问到,当知道那些保安队员深入到张家口火车站被围之后,虽然公司承诺绝不放弃任何一名西北军人,但是在赵建原看来,那五十六名保安队员和四名汽车队队员的前景并不容乐观,可是现在他们竟然安全返回,由不得赵建原不高兴,于是便问着连串的问题。 “不好意思,这些事情我也不清楚,相信你们得到通报后,就会知道一切。好了,我们还在执行任务,再见。”听到眼前这个编辑的发问,宪兵中士面带着喜色的回答到,在他看来,如果没报仇的话,那些保安队员有可能回来吗? “啊!……哦!谢谢!谢谢!再见!”听到眼前的宪兵中士的回答后,赵建原开是便开口说到,然后才想起正事,于是连忙骑起自行车朝主编的家里骑去。 “立即更新明天的头版,三个新闻一起发!标题就是---战争!我们现在连夜赶稿,争取明天早晨把号外和报纸一起发出去!”黄之远看着手里的从宪兵队过来的通报,想了一下开口说到,知道了针对董事长的暗杀之后,黄之远心里更多的是愤怒!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之卑鄙,直接用这种方式来解决西北,当然知道追击的保安队成功返回的消息后,黄之远可谓是怒喜交加,正因为如此,黄之远才会用战争作为报纸的标题!其意不言自明! 第一百七十五章 旗 “叭”十二月里的清晨的西北仍然笼罩在片浓雾之中,雾气还没散去,一个骑着自行车的报童,便骑着自行车把报纸了送到定报者家门前的报信箱里,信箱盖的开合响起了清脆的金属撞击的声音。这些送报的报童大多数是西北中学里勤工俭学的学生,每天早晨五点多的时候,他们就会从学校那里搭着电车到报社领取报纸,然后骑着自行车在早上7点之前,把报纸送到整个西北工业区所有的定阅者的手里。 “快点,再快一点!”今天的骑着自行车努力送报纸的王天赐,显然已经没有了以往的那份闲情逸致,此时的王天赐只想尽快把报纸送到每个人的手里,如果有人看到王天赐的话,会看到头戴着皮帽,用围巾围住的脸颊只露出眼睛在外面,但是此时王天赐的双目通红,好像刚刚哭过。 “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为什么他们这么的无耻!” 把报纸钉在社区里地图报栏里的时候,看着报纸上头版登出地图片,照相凹版印出地图片非常的精美,与照片实拍并没有什么区别,西北实业报是中国第一个使用照相凹版技术印刷报纸图片的报社。但是高清晰地图片,此时却显得如此之刺目,图片里那些持着步枪牺牲保安队员。被杀地机车工人,还配发了他们生前的照片,看着照片中面带着微笑身着军装的保安队员们,很难想像如此年青的生命,竟然在昨天下午已经消逝。 因学校属于半封闭的式的学校,以至于王天赐等人直到早上领报纸时。才知道这个消息,看着报纸上地他们的照片。王天赐和同学们忍住红了眼睛。在看到报纸下地被炸的肢离破碎,仍然燃烧着的火焰的汽车,他们竟然在昨天晚上对司马先生发动了暗杀!虽然好人自有天佑,他们卑鄙地暗杀。并没有成功。 但如此卑鄙地行为。却让王天赐的心里装满了对政府不满,以及满腔的愤怒,他们先杀了西北的保安队员们,然后又进行了暗杀的,怀着悲怒交加的心情让王天赐只想尽快的把报纸送到每一个西北人的手里,让他们知道政府对西北做了什么。 “为什么还要表决!”张贴报纸时,看着报纸启头上地今天上午十点将在各社区举行投票表决的通知,心里仍然充满不平的王天赐自言自语到,王天赐知道自己的父亲为革命在汉阳牺牲在北方军的枪口下。现在北方军又要对西北下手了,为什么公司还要进行投票,对此王天赐地心里充满了不解! “咔!”一大清早,刚刚起床身上穿着大衣地秦朗便习惯性的到了餐厅,拿起放在饭桌上地报纸和牛奶。作为一个普通的技术人员。过去在关内时秦朗永远都无法想象自己通过上这样的生活。十几岁的时候秦朗就进入了江南制造局工艺学堂学习,然后就在江南制造局工作了二十多年。 后来成为无烟火药厂的技师,虽说报酬还算不错,可是对于家有四个老人,一个妻子以及六个儿女需要赡养,而且还需要支附房租的秦朗而言,制造局每月五十元的工资,远不够庞大的家庭生活所需。半年多之前,在别人的介绍下秦朗才来到西北,凭着在江南制造局积累的技术和经验,很快就成为西北第二机械公司无烟药厂的一级技师,每个月两百元的工资,足够让秦朗全家过上富足的生活。 而且在西北秦朗还不需要支付子女们的学费,不过半年,秦朗就已经依靠贷款,在西北买下了现在的这处洋楼式的住宅,享受着从来末曾享受过的生活。 今天习惯性的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看着报纸的时候,刚一打开报纸,秦朗就失手把杯子跌落在地,一声清脆的玻璃杯碎裂的声音,震惊了刚下楼准备吃早点的的儿女们。 “爸!怎么了!”刚走下楼的秦少岭听到餐厅里传来的玻璃杯摔醉的声音,急忙跑过去,看到父亲拿着手中的报纸面色激动的样子,便开口说到。 “暗杀!”从父亲手中接过你报纸的秦少岭看着报纸大声惊叫到,已经十九岁的秦少岭正式西北中学的高中部就读,正想吃完早餐后,就和弟弟妹妹们像以往一样去学校,顺便告诉同学们昨天下午火车站发生的事情,没想到昨天晚上竟然要有人暗杀先生。 “父亲,我们还在犹豫什么,为什么还要表决,现在是我们拿起武器争取悍卫自由的时候了!自共和以来,我们的政府的一直被野心家们占据着,临时约法赋予人民的权力被他们侵犯着、践踏着,我们还在犹豫什么!如果西北没有了,我们还会拥有现在这样的生活吗?我昨天晚上已经和二弟商量好了,我们要去参军,我们要拿武器保卫西北,保卫我们生活!不仅仅是为了保西北,保卫自由,也是为了您和爷爷奶奶、姥爷姥姥,还有母亲和我们的弟弟妹妹,是为了西北的每一个家庭!无论如何我们都去,即使没有得到您的同意!” 放下报纸之后,看着报纸上的牺牲的保安队员的照片,再看着图片上被炸的肢离破碎的汽车,秦少岭看着父亲激动的说到,昨天晚上秦少岭就和二弟少峰商量好了,原本是准备在入伍之后,再告诉父亲。林雷以防止父亲知道后阻拦自己,而此时看着报纸上的新闻,秦少岭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 “大哥!二哥!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公司不是在和政府交涉吗?你们为什么要离我们!”还末下楼地秦淑楠和小妹,在楼梯上就听到了大哥说的话,连忙松开小妹淑玲的手跑下来楼来,看着激动的大哥大声音的质问到。最疼爱自己的大哥和二哥要去当兵,要去打仗。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去。 “楠楠!昨天五名保安队员和三名机车工人牺牲在火车站,他们是被政府派来地官兵杀死,昨天晚上先生在从训练场回来的路上遭遇暗杀。现在地政府被野心家占据着,他们已经决定要毁掉西北。要毁掉我们的生活。现在除了拿起武器保卫西北。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楠楠,你现在都快从护士学校毕业了,也长大了,不要像过去那么任性!好吗?” 看着眼前的大妹,秦少岭轻声说解释到,大妹是几个弟妹之中最任性地一个,看着已经下楼地四个弟妹,大妹才十四岁,小弟才十岁。看着自己的心人,尽管决心已下,但是秦少岭心里仍旧有些不舍! “你们已经决定了吗?”看着目光坚毅的两个儿子,秦朗一直以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已经长大了。看眼前的两个儿子。秦朗不知道是自己是应该欣慰,还是应该怎样。尽管心里充满不舍,但秦朗知道,他们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是的,父亲!请您放心,我和大哥一定会安全的回来,我们是西北人!保卫西北是我们的使命!” 一直站在大哥身边没有说话地秦少峰,站起来轻声回答着父亲的问话,作为学校高中部的足球队员,身体强壮的秦少峰大多数时候,并不像在球场上那般狂野,更多的时候都是静静地站着或是坐着。昨天晚上当秦少岭来找他商量地时候,秦少峰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大哥,既然大哥作出了决定,秦少峰就会跟随着大哥,十多年以来兄弟二人一直都是这样,大哥作出决定,当小弟的就在旁边跟着。 “东亚开化,中华早揖美追欧,旧邦新造飘扬五色旗、国荣光,锦秀山河普照我同胞,鼓舞文明世界,和平永保”早晨7点42分西北广场升起国旗地时间同样,在西北中学的广场上,高中部预备军官团的护旗队,在两万多名西北中学学生用右手将帽子摘下,举在左胸前,在学生门的目视下,在万人齐唱的国歌声里,这个时代中国的五色国旗被护旗队升至旗杆顶端。在这个时代,五色旗由于产生于革命时期,对这时的民众影响很大,在国民心中具有崇高地位,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司马并不习惯五色旗,但是却不得不接受这种国旗。 “我宣誓忠于五色国旗!忠于他所代表的意义,五族共享共和,在这里,人人享有自由和正义!”两万多名西北中学的学生大声背讼着对中国国旗宣誓效忠的誓词,这个誓词是由学校宋校长亲自起草,以培养学生们的爱国情感。 “在这面五色旗之下,真的是人人都享有自由和正义吗?”当升旗仪式结束之后,看着飘扬在旗杆顶端的那面五色旗,李昂心里想到,然后转身看着不停结队离开广场的同学们,穿着黑色学生制服的同学们胸前的那朵纸制的白花是如此的刺目。昨天火车站发生的血案已经在学校内传开,学生们自发的为那些牺牲的保安们佩起了白花,以示哀悼之意,是政府杀死了他们,为什么我们还要忠于这面五色旗?李昂在心里默默的想到。 “这面彩虹旗真的是彩虹旗吗?它真的扫除过去的封建、专制政治制度之阴霾,实现政治清明了吗”看着头上的这面被外国人称为彩虹旗的五色旗,跟随着班级的队伍离开广场的李昂在心里默默的想到,李昂转身看了一下身边的同学,才发现很多同学也在看着那面飘扬的空中地五色国旗。虽然知道在这面五色旗下并不是人人享有自由与正义,同样也没有扫去封建、专制政治制度之阴霾。实现政治上的清明。但是作为国旗,在内心里李昂仍然对这面诞生于革命之时,象征着共和之意的五色旗充满着感情。 “来了!”工业区十五号社区居民协会的会长汤铭新,看到一辆汽车进入社区停在协会门前的时候,便对协会的十名居民委员说到,当看到汽车停下地时候。汤铭新知道,几个小时后。一切将从这里开始。 居民协会是西北工业区内社区里的一个管理机构,负责社区福利,参与社区财政预算程序地评估;制定工作计划,实现社区的各种需求目标,确定社区会议和社区听证会的日程和议题;与社区顾问团合作制定社区服务计划;向市财政申请资金;就社区管理人员的雇用提出建议,并监督社区工作人员地工作;处理社区办公室地日常工作,处理居民对社区服务的意见;监督社区资金的使用情况并提高其使用效率等等。 而居民协会的会长要求通常在本社区具有一定号召力,享有一定威望或具有某方面特长。居民委员都是由社区内居民投票选举产生。他们的职位都是义务的,他们不拿工资,只是义务工作。 而作为整个社区唯一的一个八级工。并早在公司初建时就已经进入公司的汤铭新,自然因为自己符合这些条件被公司社区管理部,任命为十五号社区的居民委员会会长。从昨天接到工业区社区管理部地通知之后,汤铭新知道十五号社区将在公司的一百六十九个社区之中,第一个开始进行投票表决,以决定西北是否对政府宣战。 知道这个消息后,已经年过五十的汤铭新兴奋整整一夜末曾休息,连夜请来了十五号社区的十名居民委员,参照居民委员选举制定了投票的注意事项。同时书写了数十份通知张贴在社区内地公布栏里。然后十多人就在居民委员会之中,一直等到现在,等待着宪兵队送来地选票,现在终于来了。 “你好,我是宪兵队赵然中士。这两位是工业区管理委员会派的监督员郭楠和潘映影先生。我们负责押送选票,并保证整个投票过程地合法性。”钢制的提箱连着手铐铐在赵然的左手中。身着宪兵队礼服的赵然,此时显得再英爽不过,而在赵然身旁的是西北工业区管理委员会派出的监督员。由工业区内的各家公司代表组成的西北工业区管理委员会,在西北是一个独立的存在,在这次关系到公司未来走向的选举,有其参于自然再正常不过了。 “真不知道队里会不会批准自己的申请。”这时的赵然所想最多还是几个小时之前递交到队里的调动申请,是要求调回民团的申请,赵然身边的大多数战友都递交了同样的申请,作为一名军人,曾经宣誓以生命保卫临时约法所赋予的国民权力、保卫西北,这时候当国民权力被侵犯的时候,西北被侵犯的时候,赵然知道是自己实践誓言的时候了。 “广播响了!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开始投票了!希望我们的社区里的居民不会让人们失望!”听到室外传来的广播声,看着桌上的三个投票箱,汤铭新对一旁的居民委员冯兴业说到,能够在整个工业区内第一个开始投票,汤铭新知道这一次投票关系到整个社区的荣誉。 “会长,不要忘记田子是我们十五社区的居民,十五社区绝对不会让人们失望的。”冯兴业看着雾气慢慢的淡下开始显现出来的居民楼,对于居民楼里的居民,冯兴业相信他们绝对会做出不让人们失望的选择,就像田子当初作出自己的选择一样。 “兴业,你是第一批武装工人,在投票结束后,你会加入民团,拿起武器保卫西北吗?” 听到冯兴业的回答后,汤铭新开口问到,汤铭新知道自己已经年过五十。像自己这样的老人,即使是到了民团是拖累他人,而冯兴业才不过三十岁,他会怎么选择呢? “会长,我已经交待好了身后事,马良三他们可以拿着扳手冲着枪口冲去。我们就能拿起武器去保卫自己地生活,我儿子现在上小学一年级。为了他的将来,那怕就是死也值得。”想到在小学里读书的儿子,冯兴业知道拿起武器所保卫并不仅仅只是西北,而是在保卫自己的生活。以让自己的儿子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为了这些。就是死在战场上又有何妨。 一大清早,因为工人们担心司马地安危,他们就聚集了数千人,去公司要求看望司马,出于稳定工人的情绪地原因,司马便在西北大楼内接见了工人代表,和他们谈了十多分钟之后,司马便离开了公司大楼,步行回到位对大楼对面的民团总部。当和工人代表们从大楼内出来时。广场上站着的数千名工人看到司马后,他们的情绪才算稳定了下来,不过是几百米地路程,司马足足用了十多分钟才算走过,不停地与这些工人握手。看着他们满脸真诚的关切。当与他们握手时,甚至有一些工人激动的流出眼泪。司马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在西北竟然还有这样的人气。 “勇士们!欢迎你们回家!……每一个西北人会永远记得你们,西北的六十勇士!北方军一个整团组成的包围圈,在你们的枪下不过只一个纸扎的防线……你们用自己的无畏地勇气,证明你们无愧于你们的战友,你们的职责,你们的使命!……你们的充满着无比地勇气地行动,向世人证明,西北永远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针对西北和欠下西北血债的敌人!同时向那些敌视西北地人,和对西北持着野心企图侵略西北的人证明,西北的剑已高高扬起,任何一个侵略西北的野心家,最终都会被彻底的消灭!西北以拥有像你们这样的勇士为荣!” 早上八点半,在民团总部内,司马向眼前的排列整齐四十九名保安队员以及四名汽车队的队员说到,看着眼前的安全归来的五十三人,司马发表着自己的演讲,在知道他们的安然归来之后,司马就兴高彩列的迎接他们安全归来。在安排他们包扎了一下伤口,并休息了几个小时之后,司马决定在民团总部为他们举行简单的欢迎仪式,欢迎他们回家! 对于这些勇士,司马并没有像四石计划的那样,选择放弃,以他们的牺牲,来激发西北人的斗志,六十人的牺牲也许可以换来西北人对第五师以及田中玉的仇恨和敌视,但是司马却无法坐视六十个家庭的悲伤!牺牲他们会换取西北的利益的最大化,但是司马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如此利用他们的勇气和他们的牺牲,而且是这些牺牲明明可以避免! 自己明明可以救回他们。最初时司马在利益与生命之间,司马选择了利益。当昨天下午,王得让带着他们的信息,来到公司的大楼的时候,司马看着王得让那张满怀着希望的神色,还有李亮和几十名保安队员对公司的信任,司马知道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 “西北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名西北军人!”这是司马最后的决定,司马在第一时间否决了派兵营救的可能,现在不是挑动大规模战时的时候,最后司马听从了老高的建议,用公司最有力的武器---钞票!之后司马便要求调查部不惜一切代价,毕竟要想办法把他们弄出来,无论花多少钱,最后公司用贿赂地方式的买通了17团的参谋宋方谓,花重金买出了一个条路。 “……西北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西北军人!”这是司马对民团、宪兵队、保安队作出的一个承诺,就像承诺西北会照顾好每一个为西北牺牲的军人的家人一样,许诺之后,就必须要做到。 “万岁!”在西北广场上几千名工人穿着蓝灰色武装工人部队的制服,他们大声的呼喊着,一边呼喊着一边向大楼前的旗杆处围去,与十几名宪兵扭作一团,和宪兵扭扯,这在西北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大家请冷静,这是国旗!是我们的国旗,请大家保持冷静。” 和十几名战友们围成一个隔离圈的王远帆,一边尽量阻拦这些此时已经已经陷入狂热的工人们,一边大声的呼喊着,但是王远帆发自己的喊在万岁声中显得是这么的单薄。 “这上面挂的五色旗不属于西北!我们升起西北的铁血旗!请你们让开。”手持着巨幅红色的铁血旗的杨波,大声对阻拦他们的宪兵队官兵喊到,这面红色的民团铁血旗,是昨天几十名工人的婆娘用了一夜的时间,才制作出来的民团的铁血旗。最初民团用的是和北方军一样的十九铁星旗,虽说司马对这种铁星旗感觉很是一般,后来有人提出这种铁星旗民团使用名不正言不顺之后,司马就顺水推舟把这个旗换了下来。 换下来的旗就是铁血旗或叫白虎旗,红色的旗帜,上绣汉时的白虎军徽,在汉代五行观念中,白虎被视作西方神兽代表着西方,同时也象征着威武和军队,古代军队里的白虎旗和虎符都源于此,如此一来倒也贴切。于是红底黑虎、黑圈的汉式白虎旗便成为民团的军旗,红旗上抽象的白虎显得威武无比,上面白虎是根据汉瓦拓本所制,而民团军装的肩处的圆型臂徽,用的也是这种白虎徽。 这种由司马自己设计的军旗,被一些人说成什么封建味道浓重,为了让他们接受这种军旗,司马特意向他们解释到,红旗是因为汉代所崇为火德,红色象征着汉族,而且同时象征着勇气、牺牲以及正义,而黑色的白虎则象征着军队、钢铁以及纪律,同时白虎还代表着西方。借助于此时国人心中的大汉族主义的思想,这种铁血旗最终还是被人们接受。 而此时,过去第一个西北人都曾宣誓效忠五色旗,但是在此时,这些工人们却不愿意在西北升起这样的旗帜,于是自然的民团的铁血旗就成为他们不二的选择,毕竟这是西北唯一的一面旗帜,西北人熟悉他,也愿意为之而战! 第一百七十六章 选择 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欧式古典灰砖楼的执政府,周学熙有些步履坚难的从其中走了出来,周学熙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从中周旋,竟然得到的会是这种答案。 “没曾想在现在竟然又重演沈万三之祸!末曾想段合肥竟然如此之短视!”想到段祺瑞给自己的回答,周学熙有些失神的叹息道,这些天的奔走,竟然得到如此结果,让周学熙不禁有些心灰意冷,同时暗叹他人目光短浅,竟然看不到西北公司于国之利,而只想着眼前之利。 自从那篇报道出来之后,这几天周学熙一直在京城的执政府和总统府之间奔走着,希望能够帮助西北渡过此次难关,之所以如此奔走,其原因不仅仅只是因为与司马之间的私交。那怕是出于商业利益,周学熙也必须要为之奔走,现在的启新洋灰公司之中有西北公司的30%的股份,得益于西北公司以大量机器设备入股,现在的启新洋灰的产量已经高达30万吨,其中70%是销往西北工业区,现在的启新和西北实际已经熔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在这种前提下,周学康出面为司马奔走倒也在情理之中。 而现在因为那篇报道的原因。政府已经开始在考虑西北的问题,财政部更是不顾自己地招呼,向西北派出统税所以及缉私队,虽然曾担任过财政部总长,可是此时周学熙对此也是无能为力。原本周学熙还对总统和执政两人寄于希望,毕竟其在龙烟矿冶公司有着大量的投资。可是结果却令周学熙大失所望,他们根本没有扶持西北之意。甚至于有落井下石的打算。 而从各方面得到的消息,田中玉要对西北下手,而中央的府院两方竟然对此保持沉默,周学熙知道他们保持沉默的原因。一来是因为田中玉地第五师是北洋军的老底子之一。战斗力较强,在现在府院相争地局势下,府院双方都希望能争取到田中玉和第五师的支持。而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司马所掌握的财富,现在全中国都知道,西北公司有多大,可以说是全中国最大的公司,银行、机器厂、煤矿、电厂等等,其拥有地工厂甚至于就是一座几十万人口地城市。 其手里掌握着数以十亿计的财富。面对着如此庞大的财富,任何一个人都会动心。而现在财政空前紧张的中央政府,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一大块肥肉。他们之所以如此纵容田中玉在察哈尔胡做非为,实际上根本原因就是为了钱,无论是府院任何一方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来维持政府运作。 同时拉拢各地实力派。因此富到流油的西北。就成了府院双方盯在眼里却不好下嘴的肥肉,毕竟无论府院都要顾及国内舆论。毕竟对这么大的企业明抢豪夺会引起各地实业家的恐慌,但是如果是地方上地人动手,府院双方在得到所需要资金的同时,又可以与之撇开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哎!只盼着司马手下的民团能保得西北的平安了!可惜了!乱世到了!”坐上汽车之后,心灰意冷的周学熙在心里想到,此时地周学熙心里想地更多是对西北的可惜之意,而内心地深处却对现在的时局倍感无力。过去大总统还活着的时候,各地的官长们至少还有一个章 法,那里像现在这般连个章 法都没有了,这些官长们个个变成了披着官衣的土匪,中央对地方实际已无太多的约束。坐在汽车上的周学熙并没有像以往一样,驶回位于京城的住所,而是直接乘车去了京城的金城银行,以向告诉其在京城奔波的结果,同时让其转告司马早做打算。 “维新代董事长在这谢过之翁,几日来为西北奔波的情意,这份情意董事长一定铭记于心,之翁放心,公司现在已经做好了准备,田中玉想吃掉西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西北的枪炮早都准备为他备好了。” 在金城银行门外,送周学熙从银行里出来的周作民躬着手对其说到,这些天对直翁上下奔走,周作民一直都看在眼里,虽然结果不尽人意,但直翁也已经尽力了,此时周作民心说到。 “哎!但愿如此吧!维新你告诉司马,说我周辑之无能,末能救其出目前之困局,让他别见怪,别的……哎!告辞!告辞!”出了银行后的周学熙无力的对周作民开口说到,然后有些摇晃的坐上了汽车。 “立正!枪上肩!向右转!齐步走!”在西北中学的教学楼前,七百六十九名西北中学高中部的预备军官团的学生们,在学校作训军官的口令下排着整齐的编队,向学校外走着,在路的两侧,来送行的同学们默默的看着,这些年龄与他们相仿,或大上几岁的军官生们。 “咚、咚……” 七百六十九名预备军官团的学生行军的时候,他们的军靴与地面发出的撞击声显得是如此的沉闷,每一个预备军官团的学生都知道也许这一次离开学校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再回到学校,但是没有人对未来战争有任何恐惧。每一个预备军官团的学生都知道,现在是履行使命的时候了。 “拜托了!为了西北!为了我们地学校!”路边初中部的学生们举着用床单制成的横幅大声的喊到,虽然只是来到这里不过几个月,但是他们已经深深的爱上西北,并开始在潜意识里把自己当成了西北人,而现在看着他们的学兄们扛起了武器去保护西北。林雷年少地他们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为他们送行。 “这是我的学生,长官!他们才只有十几岁!”看着学生们排着行军队列扛着步枪将要走上战场。宋培云双目含泪地对穆白说到,宋培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把自己的学生送上战场,看着这几百个年龄不过十八、九岁的学生,宋培云只觉得内心在隐隐作痛。 “校长。他们不仅仅是一名学生。他们还有另一个身份!他们西北中学预备军官团的一名预备军官。”虽然心里并不愿意从学校带走这批预备军官团地学生,但是接到公司命令地穆白却是别无选择,动员已经下达,扩建后的军队需要大量的军官,听到宋校长这么说,穆白便如此回答到。 “同学们,美国的第三任总统托马斯.杰弗逊曾经说过,自由之树必须时常以爱国者和专制统治者的鲜血使之更新常青,这是它的天然肥料。对于你们的选择。作为你们的老师,我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学生走上战场,你们有权选择自己地道路,但是无论你们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希望你们记住。当自由得到悍卫。正义感得到申张之后,你们能够放下手中的武器。重新回到课堂之中,西北的未来并不仅仅只是保卫它,而是要更好的建设他,就像人们说地,西北是中国未来地希望,而你们才是西北未来的希望。” 站在讲台上地叶凡看着台下端正的坐在那里认真上课的学生,叶凡知道也许明天,也许今天下午,自己课堂里的现在还剩下的九十多名学生,恐怕不会剩下多少,但是叶凡却知道自己无法阻拦他们,因为他们有权选择自己的未来。 “万岁……”就在这时从窗外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听到外面的欢呼声,叶凡透过窗户明外看去,只见操场上,上千名学生正在降着旗杆上的国旗。当鲜红的民团的铁血旗在学生们的欢呼声中升起的时候,看着那些激动的学生们向空中扔着自己的帽子大声的欢呼着,叶凡知道现在的西北已经被引爆了! “万岁!”透过窗户看到旗杆上的铁血旗,在课堂上的秦少岭挥舞手臂大声的叫喊到,在旗杆的顶端迎风飘荡的铁血旗,此时显得如此之动人! “同学们,还有一个小时投票就要开始了!我们现在需要做好准备,当投票结束之后,我们就要去参军,西北需要我们的时候到了!”看着在风中飘荡的铁血旗,看着铁血旗上那怒吼的白虎,秦少岭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两千多年以前,当年远征匈奴的汉军云集此时出击匈奴时所发出的怒吼,现在西北人将持着这面两千多年前的战旗去保卫自己的家园,就像当年的汉军一样。 “校长!您看,这就是我们的学生,这就是军国民主义教育吗?校长,难道我们不应该做些什么吗?高中部已经走了近八百名学生,到明天高中部还会剩下多少名学生?会有多少学生会死地战场上,我们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学生到战场上吗?他们要去保卫西北,可却不知道他们却是西北的未来!”看着在旗杆下大声欢呼着的学生,汪廉启扶扶眼镜开口说到,作为一名教师汪廉启此时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学生,对站在校长身边的学校军事教育长穆白更是怒目以视。 “汪老师,正如你们所说,战争是所有罪恶的总和,但是现在政府正在向西北调动军队,不是西北选择了战争,而是政府选择了侵略!我只知道我将会以我的生命来保卫西北,西北是我的全部!”看着眼前有些愤怒地汪廉启,穆白轻轻的回答到。 看着外面的学生,穆白更多的是感到的欣慰,虽然在内心里穆白并不愿意让这些学生们牺牲在战场之上。但是这时候穆白却没有任何选择,因为相比之下,现在工业区远比这些更加重要,没有了工业区。就是保存下来这些学生又能如何呢?他们还能在免费的学校里就读吗?显然不可能。看着眼前地这些老师,穆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看待他们。正是这些老师在学校里宣传着军国民主义教育,正是这些老师让这些学生们相信军国民主义才是中国的未来。 可是当这些学生按照他们地所教,拿起武器来实践军国民主义的时候,这些老师们却犹豫了。这是不是就是口是心非呢?穆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在穆白看来,至少这种军国民主义教育,非常适合西北,这才是真理。 工业区十五号社区的居民协会的办公室外,几千人密密麻麻地挤在外面等待着办公室对社区地投票结果的统计,每一个人都对里面的结果是翘首以待,已经投票已经结束十多分钟了。为什么还没有做出统计结果。拿着相机的拍着照片的赵建民,虽然是在拍着照片,可是在心里却在不停的设想着各种可能。十五号社区是第一个开始投票,在别的投票点开始投票的时候,这里的投票已经临近了尾声,作为第一个能够做出统计结果地十五号社区,他的投票结果的意义自然不用多说。可是等待总是如此焦急。 “这里的投票结果会是什么样呢?”站在人群里的邵振青看着眼前神情紧张。满面期待地神情地人群,邵振青便在心里想到。看到他们大多数人的胸前都别着白花,显然是为了悼念在火车站牺牲地田子等人。 “如果你们选择了战争,那么也许从今以后,你们每天都需要佩带白花,因为到时每天都有你们的家人会在战场上死去。”看着人们胸前的白花,邵振青便在心里默默的想到,今天清早起来的时候邵振青就发现整个西北和昨天明显不一样,到处是在执勤的军队、宪兵,甚至于在出门之前,邵振青还接受了宪兵队的询问,并且留下了备案。 “只有白痴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暗杀司马。”看到在人群里不少人高举着的半张报纸大小的相片,邵振知道他们举的是司马的照片,邵振青很难理解这些人对司马的崇拜,有些人甚至才来西北不过几个月,竟然就已如此,想到受到暗杀的司马,邵振青不禁在心里暗自想到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之愚蠢,竟然在这个时候挑动西北本就有些脆弱的神经,他们分明在挑动西北人用宣战作为回答。 “如果没错的话,西北人一定会像自己的昨晚推测的那样,选择用战争来回击他们的敌人。”看着神情有些紧张,甚至于有人双手合十像是在求着上天保佑的样子,邵振青在心里如此想到,邵振青没有想到自己现在竟然置身在这么一场变革之中,庶民的意志决定未来,在中国也许这是第一次。 “如果让她们也参与投票的话,她们愿意让自己的丈夫、儿子走上战争吗?愿意看到自己的丈夫、儿子离开自己吗?”看着人群中的神情紧张的女人们,邵振青在心里如此想到,看着不少女人身上穿着西北特有的汉服,按照外界的介绍,西北人会在庆典时穿着汉服以示隆重。 看着这些穿着深衣的女人,过去邵振青还对西北这种复古行为,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认为这不过是封建思想作怪罢了,不过看着这些穿着深衣的女人,把东方女性的古典、含蓄、轻盈、飘逸之美体现的淋漓尽致,此时邵振青却不得不承认女人们穿上汉服,确实要远比内地那些穿着旗袍的女人更漂亮。 “宣战,九百四十一票。” “宣战,九百四十二票。” “宣战。九百四十三票。”…… 负责统计投票结果的郭楠每读出一张选票时,汤铭新等人地心脏就跟着跳动一下,虽然知道当票数过九百的时候,十五号社区的投票结果就已经没有了任何悬念,但是在汤铭新等人看来,如果仅仅只是勉强通过。如果是这样十五号社区的荣誉恐怕就会从此失去,而从此戴上懦夫的光环。这显然不是汤铭新愿意看到的。 “宣战,一千六百四十五票。投票统计完毕,本社区1岁以上男性公民一千六百五十六人,参于投票一千六百五十六人。累计一千六百五十五票。一千六百四十五票支持宣战,十票弃权,一票反对!”统计出表决结果后地潘映影有些激动的说到,如此高票通过地结果完全出乎潘映影的意料,毕竟十五号社区内有30%的居民是其它公司的居民,按照之前潘映影等人地想法,最好地结果十五号社区能超过70%的人支持宣战就不错了,可是没想到几乎是百分之百的支持率。 之所以只有男性公民参于投票,实际上是因为这个时代的特殊的环境造成的。这个时代的人不可能接受让女性享有投票权,所以一直以来,即便是在西北女人也只是旁观者罢了! “太好了!兴业,你们听到没,我们十五号社区的人没有让田子他们失望。没有让工业区失望。几乎是全部通过!太好了!太好了!”听到这个结果后,原本汤铭新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了下来,于是便激动地对冯兴业大声的喊到。 “会长,快!快点出去向社区里的居民宣布我们的投票结果!” 激动的甚至于无法自制地冯兴业开口对汤铭新说到,此时地冯兴业和十名居民委员,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表达自己此时地心情。 “等一下,让我先缓口气,我要好好的得我们的居民宣布这个好消息!”已经走到门口的汤铭新突然止住脚步,回头对跟在身后的冯兴业等人轻声说到,同时大口呼吸了几口空气,以缓和自己激动到无法自抑的心情。 “快点!快点!”在居民协会的外面,几千名十五号社区的居民紧张的看着办公室的木门,而门外则站着一名宪兵,此时的赵然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激动的居民,赵然知道他们为什么如此的焦急,那怕就是赵然自己,虽然是面无表情,实际上在内心里也是异常的焦急,每一个人都在等待着表决的结果。 “快看!门开了!”站在最前的一个身上穿着便服的人大声的喊到,认识他的人知道,他并不是工人,而是社区旁边的小饭店的小老板,他的家也在十五号社区内。听到小老板的声音后,人们的眼睛都朝那扇已经打开的木门看去,个头矮些的都翘脚,以让自己能够看到那里,看着那扇门已经打开,原本乱轰轰的场面开始慢慢的静了下来。 “呼!”吐出一口气后,汤铭新挺了挺胸已使自己看的更精神一些,然后右手拿着一张投票结果,朝已经打开的门外走去,看到已经等待的有些急不可待的居民们,汤铭新面带着喜色的扬起拿着投票结果的右手,示意大家静一下。 “十五号社区的居民们!十五号社区举行的,是否对政府宣战的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 见原本有些嘈杂的人群在自己挥手示意后,已经静了下来,汤铭新便举起手中的投票结果,大声的向人们喊到!话说到这里,汤铭新顿了一下,很满意现场的人们的表现,整个居民协会的门前的居民们此时都摒住了呼吸,以使这里更静些,好听清表决的结果。 “公民们!我很荣幸地向大家报告,西北工业区十五号社区的投票结果是---一千六百四十五票赞同,十票弃权!”见到眼前的人们满面期待的神情,汤铭新拿起投票结果大声地向居民们喊到! “万岁……”当听倒是这个结果之后,等待多的人群几乎同时发出兴奋的呼喊声。很多人一边大声的喊着,一边流着眼泪,人们挥舞着手中的帽礼、工人帽,大声音的欢呼着。 “在我们地十五号社区!只有一个人反对宣战,”在人们如波浪般的欢呼声中,汤铭新大声地向人们说到。 “这个人肯定是个刚从内地来白痴!” “哈哈……”汤铭新的话刚一落音。人群里就传来一个人的喊声,听到他的话后。汤铭新发出快意地笑声,几千人都在那里笑做一团,是在笑着那个人地傻子似的投出这那一票反对票,同时也是在为自己的社区能够几乎全票通过而感到高兴。 “飘萍先生!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全票通过!我们要打仗了!”听到投票结果的赵建民都忘记了拍照。一把抓住邵振青的衣服大声的喊到。此还有什么比庆祝这事更重要。 此时的赵建民完全忘记被自己这么紧紧抓住衣服的人,是主编亲自交待自己一定要好好招待的贵客,人家可是内地名记,此时对于赵建民而言同样需要发泄。 “这就是西北吗?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被抓住衣领邵振青并没有挣脱,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些兴奋的人群,甚至之前那些眼角带泪的女人们也都跟着大声的呼喊着、庆祝着,看着这些知道将要打仗后,兴奋的都无法自抑地人群,邵振青脑子里冒出了这句古话。 “到底是什么魔力能在一年多地时间。甚至几有几个月的时间就把他们变成现在地这个样子?”此时的邵振青看着这些激动的人们,很难把他们和内地那些麻木、呆板的国人联系在一起,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但是在一年多之前,甚至几个月以前。他们来到西北之前。他们都是一样的,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们?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们?这是每一个来西北的人都会不由自主想到的问题。有人说是因为西北自上面下实行的军国民主义教育的结果,也有人说更重要的是西北实行的以军法管理工业区的结果等等,可是这样吗?在大多数西北人看来,他们之所以如此选择,原因很简单,是为了保卫自己生活,还有自己的梦想。 在内地时,那时的他们过着连温饱都成问题的生活,他们的生活的追求和梦想无非是不再受饿挨冻罢了,而西北给他们这一切,他们从此不会再受饿挨冻,同时还给了他们一个希望,一个让自己的生活更加美好的希望,他们第一次拥有了对未来的希望,而这个希望,只有西北能给他们。现在有人想要占领西北,就是要打碎他们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希望,要打他们的梦想,要摧毁他们的生活,他们会愿意吗?他们只有拿起武器。 “除了拿起武器走上战争,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看着这些激动的人们,邵振青一下理解了他们的选择,他们只是被迫拿起武器保卫自己的家园、自己的生活罢了,此时邵振青才发现内地的同行们对西北的指责是那么的无礼,西北人有西北人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们有什么资格指责他们? “他们是在庆祝战争吗?”听着街上传来的劈劈拍拍的的鞭炮声,秦淑楠不知道怎么样来形容自己的心情,秦知道这些鞭炮声为什么响起,是人们为了庆祝自己的投票结果。 虽然秦淑楠知道现在是外人想占有西北,想夺去每一个西北人原本美好的生活,大家只是在保卫自己的生活罢了,但是每当想到自己的大哥和二哥即将加入军队,奔赴战场,秦淑楠的心里总是有种酸酸的感觉。 “你好,还有红绸吗?给我扯五尺的红绸,要大红的那种。还有再扯三尺的黑绸。”走到路边的一个店铺里,秦淑楠对店老板说到,在医院时看到人们把医院内的国旗降下,当那面红色的铁血旗升起的时候,秦淑楠就决定在大哥和二哥一件礼物,于是便来布店里买布,结果没曾想跑了几家店都没有买到。五十多岁的布店掌柜听到眼前这个穿着大衣的姑娘的的话后,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布尺量了起来。 “呼!终于买到了!”见买到自己需要的东西,秦淑楠不禁松了一口气!自己的礼物没有因此泡汤!买到所需的材料后,秦淑南便非常不淑女的提着刚买到的红绸子,朝电车站快步跑去,以赶上即将到站的那班电车,好回家和母亲、大姐一起把这个礼物抢在大哥和二哥走之前做好。 第一百七十七章 训练 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选择,在西北现在如此将来也是如此,西北给予人们的正是一个选择,一个拥有梦想的西北、一个让人们看到希望的西北,这才是真正的西北,司马知道这正是自己需要保卫的。来到西北大楼前的西北广场,看着广场上挤满的西北的公民,看着他们激动的神情,穿着军装的司马环顾了一下四周,司马知道他们在等待着自己告诉他们投票的结果,这是西北一百六十九个社区,十二万西北成年男性公民的选择! 这份结果代表着西北的声音,司马又最后看了一遍早已准备好的演讲稿,司马知道当这篇演讲稿从这里传遍西北的时候,一切都会被改变,从此以后,自己将走向另外一条路,一条自己从来未曾想过的路。站在主席台上的司马环顾广场,此时的西北已经是红色的海洋,人们举着西北的铁血旗,看到到他们的满面激动的神情,司马知道此时对于西北而言,将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西北从此将走向另一个未知的旅程。 “西北的公民们,我很荣幸的向大家汇报今天的投票结果,十百六十九个社区的投票已经有了结果,一百六十九个社区均赞成对政府宣战,以保卫西北地利益,当五色旗下的自由和正义被践踏地时候。当人民的自由和正义受到野心家威胁的时候,西北地三十七万公民们用自己的投票结果。 告诉那些野心家们以及那些已经失去自由和正义的人们,我们---西北人的选择!除了拿起武器,我们别无选择。……作为察哈尔民团地指挥官。我从来未敢轻视自己肩膀上地职责与使命,对于我而言,没有什么比守卫察哈尔、守卫西北更为重大的责任……昨天,共和五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察哈尔都统府下达了最后通谍。要求西北解除武装,出让军营,以便让第五师进驻西北。就在今天三个小时之前,北方政府发来电文,要求我们遵从国家法律,服从都统府的决定。半小时前我向察哈尔都统府以及北方政府发出了回电,内容是:你们已经选择了内战,那么我们也将会做出自己的选择。我们已经决定拿起武器保卫西北的自由与正义,保卫我们的生活。正如我们不会向其它地方派出军队或对其他人施行暴政。我们同样绝不准许其他任何军队进放西北,并对我们的人民施行暴政!…… 和西北的每一个公民一样,我也曾宣誓效忠五色国旗,宣誓效忠临时约法,宣誓忠诚于国家。但是如今战争已经强加于我们的。他们想和过去一样奴役我们。政府要求我们解除武装,接受他们地奴役。那么让我们我们手中的枪炮来回答他们,只要我们能妥善地利用我们的力量,我们就不弱小。一旦三十万人民为了神圣的自由事业,在自己的家园上武装起来,那么任何敌人都无法战胜我们。 我们地退路已经切断,除非甘受屈辱和奴役。囚禁我们地咖锁已经铸成。叮叮的镣铐声已经在西北地草原上回响。战争已经无可避免---让它来吧!我重复一遍,让它来吧!我已经签发了动员令,每一个西北人都必须要拿起武器保卫西北,西北需要你们的时刻到了。 我在这里发下自己的誓言,在自由与正义末重归五色旗下之前,在自由未得到保障、正义未得到伸张之前,我永远不会放弃手中的武器。在自由与正义未重新回到五色旗下之前,西北的天空上飘扬着象征勇气和牺牲的铁血旗永远也不会降下!不自由,毋宁死!” 当司马作完自己的演讲的时候,司马都可以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着,只感觉自己的胸腔里似乎有些热血在燃烧,随之在演讲时司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双臂不时的身前挥舞,和历史上的某一个人在演讲时几乎如一样痴狂。 “万岁!” “不自由,毋宁死!” “啪、啪、啪……”司马的演讲数次被广场上激动的人群用欢呼声、掌声给打断,当演讲结束的时候,广场上数万人发出的如雷鸣般的掌声、欢呼声在响彻云霄,人们向空中抛着自己帽子大声欢呼着,数千面赤红色的铁血旗在几乎掩盖了西北广场,使得整个广场成为红色广场。 在广场周围,十余台电影摄像机忠实的记录着广场上发生的一切,记录着广场上激动人心的场面,如果不是因为职责所在,这些摄像机们估计也会扔掉摄像机加入到欢呼的人群之中,此时的摄像师们只能在这压抑自己激动的心情,在那里更好的完成自己的工作。 云集在广场上的来自内地的多家报社的几十名记者在广场周围、在广场中欢呼的人群里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这些因为宣战而激动无法自抑的人群,他们很难理解人们的狂热,看着这些狂热的人群,这些记者知道了一个事实,西北人一定会赢得这场他们口中的这场战争。 “快!要抢在西北通电全国之前,把这个消息发出去!”虽然激动的情绪可以感染每一个人,这些记者们在激动之余,还是想到了自己的职责,于是连忙朝广场外跑去,一边跑着一边在心里打着腹稿,对于国内而言,这绝对是一件大事,一件可以轰动全国的大事。 西北独立了吗?没有。他们只是把五色旗降了下来,西北宣战。对谁?没有明说,好像是对每一个侵犯西北的人,这也太模糊了。一边跑着,这些记者想起司马的演讲内容,才发现这些问题。 “……不自由,毋宁死!141年前在北美弗吉尼亚议会里帕特里克.亨利先生向议员们用这一句话做为整篇演讲的结束语。在今天。142年后地地球的另一端地中国的西北广场上,司马用同样的一句作为自己演讲地结尾,这并不是演讲,这是战争的总动员,西北的敌人是谁?在五色旗下践踏着自由与正义的野心家们,都是公民地敌人!西北广场上今天地欢呼声,就是为他们敲响的丧钟,西北人今天的欢呼声,实际上是为了庆祝不久之后的胜利罢了!邵飘萍于西北。共和五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在西北电报局,早早已抢到电报机的邵振青,一边写着自己的稿子一边让发报员把电报发出去,而外面早已等待多时的记者们,则只能眼巴巴看着。虽然邵振青比他们来的晚。甚至于有些不紧不慢的味道。可却能第一个发出电报,原因无他。早在今天投票一结束时,邵振青就雇了一个人在电报局拿着一本字典,一个字一个字地拍发出去,以占着电报机,当邵振青来到之后,自然就可以提前发报了,这就是大牌记者和普通记者之间的区别,财大而气粗。 “老高,回头你找个亲信去一次张家口,让祥伟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他的钱估计也够他花一辈子了。”看着眼前明显比几天前苍老许多的老高,司马有些不忍的开口说到,一直以来老高都是默默地站在自己地身后,给予自己最大的支持,也是自己在这个时代最信赖地一个亲信。 可是他的儿子却是第一个背叛西北的人,但是老高就只两个儿子,如果把老大带回来审判,估计他会把牢底坐穿,而老高的面子,情何以堪啊!自从知道高祥伟背叛了公司之后,司马就一直在犹豫着,最后司马还是决定放过他,毕竟老高跟了自己这么长时间,而且他也没给公司带来多少损失。 “少爷!老高先谢谢您的心意,这份情老高受不起啊!西北有西北的军法,那个畜生已经把高家的脸丢尽了,现在的西北谁不知道,我们高家出了一个叛徒。如果让他逃走了,高家永远也别想再抬起头来做人,按照西北的军法办吧!这时候别让人看到咱们护短,官官相护的在咱们西北没有。”听到少爷的话,老高开口说到,虽然已经下了狠心,可是老高在说话时仍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无论如何那都是自己的儿子。 “老高……”看着眼的前的老高,司马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他,放过高祥伟对司马来说,是一个艰难的决定,毕竟司马不想在西北开这个先河,但是又顾及到老高,司马才不得不如此选择,而现在老高却要。 “少爷,小二子被我从京城叫回来了,估计今天晚上就到家了,小二子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高家的脸丢尽了,只盼着小二子到时能在战场上把高家的脸挣回来,少爷,以后老高不在你身边了,您得多保重啊!”老高打断了司马的话,然后开口说到,话一说完,就有些步履艰难的朝办公室外走去,老高已经做了自己的选择 “谢谢你!”看着老高已经驼下去的后背,司马对着老高鞠了一个躬轻声说到,老高选择了离开,毕竟发生这种事情之后,老高已经不再适合留下了。当整个西北都陷入狂热的时候,人们看在眼里的无非只有那些愿意为保卫工业区,而决定抛头颅洒热血的人们,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注意到,是不是有什么在推动着这一切,至少在此时并没有人们会对此发表什么异议。 “庆之,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好像冥冥中都在有一双手推动着这一切,看到这些争相加入军队的人们。你是否觉得他们被利用了?”看着眼前的那些刚被公司派人劝回的学生、工人满面失望的模样,邵振青对站在一旁拿着相机。记录着广场上那些让人激动的画面,现在整个报社全体出动,去报道工业区发生的那些总是让人们禁不住感动地新闻。 在现在的西北。告别家人加入军队保卫西北,已经是西北的主流,而一些新闻经过刻意地修改之后,则变得催人泪下起来。像父子同时参军。甚至于在一个连队服役,告别新婚的娇妻、刚出生的幼子之类地新闻,早已充弃着整个西北实业报地四个版面,就是连副版上的画报上,也充满着那些让人们激动地图片,欢送参军的人群,新兵拼命的训练,请战的血书等等。 这一切换取的是人们对这场悍卫着正义与自由的战争的支持,同时也使得人们相信。西北一定可以取得战争地胜利,而且让人们相信加入这场战争,获得人生至高荣誉,是每一个西北人的使命。但是,当看到这一切之后。邵振青却总感觉。好像有人在操纵着这一切,尤其是听说。 其中很多新闻都是由工业区新闻审查处发布的时候,更让邵振青肯定这幕后一定有什么阴谋。按照邵振青对国人秉性的了解,虽说西北成功的激起人们内心深入地铁血与好战地细胞,但是邵振青还不认为西北人在短短的几个月之中,就变地如此之狂热,虽说很多时候,身边的气氛可以影响人们的决定,但是这未免也太快了。 “利用?如果说可以把中国人变得像西北人现在这样,我到宁可被人利用,若是国人皆是如此,中国何以不兴,中国何以不强?”之所以对从新闻审查处发布的消息,在大多数都是直接予以发表,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黄之远知道,这是西北的动员方式,在这个时候,就像司马说的,西北所需要就是榜样!让人们看到希望,看到未来,最好地方式就是给人们树立榜样。 一直以来西北都是如此,通过树立榜样地方式,让人们知道自己身边的英雄、模范,进而使得人们看到对未来的希望,一直以来西北都是如此。像西北的模范工人、优秀工人以及技能大比武之类,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工人看到那些身边的模范,同时给他们树立榜样,便得工人们从中看到对未来的希望,这就是西北的一个秘决。 而这在后世却是最简单不过的办法,给一些先进者至高的荣誉,用他们做其它人的的榜样,而这些来自普通人身边的模范人物,就可以起到激励着其它人的进步的作用。当然在后世这种作法已经被用烂,甚至于像劳模评选之类成为领导的专利,而于很多普通工人无关,但是在几十年后的建国初期,这种模范激励制度发挥了相当大的作用,司马只不过是照搬照抄罢了。 作为西北实业报社的主编,黄之远当然知道公司对模范人物的重视。实业报自从创刊以来,自然是没少采访报道这些模范人物,毕竟既使司马在要求报社保持绝对新闻的独立性的同时,也不会忘记稍稍利用一下报纸宣传一下那些模范人物,以达到自己树立模范的目的。 “这是表达民意,还是利用民意?”看着眼前那些满面失望的离开广场的人们,邵振青在心里说到,此时的邵振青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再和黄之远争论什么,那怕就是邵振青本人都乐意看到国人心态的这种转变。可是通过观察,邵振青可以感觉到,好像每一次总是隐隐中有人带着头,挑动着这一切,但是邵振青却根本没有办法证实自己的推测。当然邵振青并不会和什么人谈起自己的观察,就是西北公司内部,应该有一个机构专门负责此时,鼓动人们的情绪,使得人们变得更加的狂热,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真的有人在操纵着一切吗?但是为什么他们可以隐藏的那么深,以至于人们根本不能意识到这一切。”看着那些因为获准加入军队后。而兴奋地大声呼喊着的年青人,邵振青不禁在心里自问到。心里满是对这一切的好奇。 “调查部?”就在这时,邵振青有脑子里冒出了这个机构,邵振青只是听黄之远提过几次这个西北公司地下属机构。但是这个机构好像非常之神秘,尤其是其戒备森严的办公楼,那里面难道隐藏着什么秘密?有时候,人们的内心里总是对未知事物有着各种各样的好奇心。现在邵振青更多地是对那个有些神秘地西北公司调查部。 充满了好奇心。看着远处那个距离广场不远的灰色大楼,邵振青知道那里便西北公司调查部的办公大楼,作为一个公司的下属机构,拥有这么一座大型建筑用做办公,显然不是非常重要的机构,不会享有这样的特权。 “难道和满铁调查部一般?是一个特务机构?”想到国内一些人提到的东北的满铁公司调查部的内幕,邵振青皱着眉头在心里想到,同时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把两者划上了等于号,看着那处灰色的建筑。邵振青的心里忍不住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 “叭……叭……”西北民团靶场上,自从进入动员以来,一直响彻着密集的枪声,每天都有大量地新兵在综合训练场附近地多种靶场接受着射击训练。 “射击完毕!”、 “射击完毕!”、 “射击完毕!”趴在靶场上的新兵在打完一夹子弹后,趴在射击位置上大声地喊到。对于其中的不少人来说。这都是他们人生的第一次实弹射击。 “嗯!不错,下次射击时注意调查一下呼吸!”拿着望远镜看了看靶子上的弹着点。 马友安开口说到,作为一名民团的老兵,刚刚提升为排长的马友安,知道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有多重,只能尽量的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传授给这些新兵,以期以未来的战场上,能使他们保住性命。 “不错!”看着靶子上的弹着点,马友安心情轻松的说到,从目前的射击来看,至少证明今天中午教他们的一些基本射击技能,他们还算都记得,至少没有脱靶的,如果要是时间充沛的话,马友安当然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在接收新兵之前,连长就专门交待过,三天,只有三天,必须要在三天内教会这些新兵基本战术技能以及射击、拼刺,子弹能上把,知道怎么拼刺刀,知道战场的一些基本单兵战术就行。作为一个在综合训练场上进行过多次实弹演习的马友安,当然知道这样训练出来的士兵,实际还是一群穿着军装,背着步枪的老百姓,但是马友安知道自己任务,就是训练这些士兵。 “咦?”从望远镜里看到100米外的靶子上,靶心里紧挨着几个弹孔,马友安都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便拿起望远镜,重新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是五个紧贴着的弹孔,于是便打量了这个趴在十三号位的新兵几眼,马友安知道这个新兵叫杨朋。 “枪打的不错,参军前干什么的?” 看着射击位上趴着的这个年龄差不多三十来岁的男人,马友安便开口问到,枪打的比民团的不少老兵都好,显然不是一般人。 “报告长官,我是十五号农场的工人,在农场拿公司发的枪打过狍子,枪打一般,让长官见笑了。”听到长官的问话,杨朋便开口回答到,同时在心里暗道幸好这当自己选择在农场里工作,要不是农场里配发有步枪,要不然可真不好解释这些。 “哦!”听到这个新兵的话兵,马友安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三十来岁的新兵手里的步枪,和其它新兵的全新的步枪不同,这支步枪地护木上明显有着全长期握持的痕迹。 “你,去给我把这块铜元卡在靶子上。”看着眼前地这个叫杨朋的面色有些冷然中年新兵。马友安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铜元出来,对一个新兵开口说到。马友安想试试这个新兵的枪法,摸摸自己排里地底子。 公司铸币厂制造的铜元和外界其它省份制造的铜元相比,尺寸规格还不及外省铜元的一半。和后世五角硬币地大小重量很是接近,这种小号地铜辅币仅仅只能在西北流通罢了,西北人早已习惯了这种小规格的铜辅币。 “能打中那枚铜元吗?”放下望远镜,马友安根本就看不清楚百米外那枚夹在靶子上的铜元。于是便开口问到。马友安知道这压根差不多等同于为难。 “我试试!”听到长官这么问,杨朋便开口回答到,然后仔细看着百米外靶边上那一点并不明显的凸起,杨朋知道那就是那枚铜元,同时开始调整呼吸,瞄准着那一点凸起。 三年前在白朗军里当土匪时,杨朋的那手枪法在整个白朗军里,几千号人马里都是数一数二,当年正是靠着这手活计。杨朋才得已平安的逃回家,带着老婆孩子逃了几年,才逃到西北总算安定下来。 当接到公司下达的征兵通知时,杨朋知道自己原本安定的生活要结束了,如果按照杨朋过去的脾气。接到这种通知。杨朋会连想都不想,就会提着公司发地枪。带着老婆孩子再换个地方。可是从看到挺着大肚子的老婆,还有在屋前的空地上玩耍的孩子,看着他们身上穿着的学校地校服,杨朋知道如果没有西北,恐怕自己这一家子直到现在还是颠泊流离,过着饥一顿饱一顿地日子,两年前,才满周岁的小三子就是在冬天时受了寒,最后病死地。 杨朋不愿再让家人过那种日子,也知道自己的妻儿已习惯了这种安定富足的生活,每天都顿顿能吃饱,一天还能吃上一顿肉,虽然那土豆泥味道并不怎么样,可是对于杨朋而言,这种安定的生活却是一家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就是为了自己的这种生活,杨朋知道自己除了拿起武器之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 “叭!”果断的扣下扳机后,杨朋知道这一枪绝对不会落空,过去在白朗军里的时候,杨朋曾经在一里多地以外,一枪打中过一个北方军军官的脑袋。 “啊!”从望远镜里看到那块铜元被击飞之后,马友安都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也难怪,距离这么远,靠肉眼几乎都没有办法看到那枚铜元,他竟然还是一枪击中了,这枪法,就是放在总团的两个团里头,也是独一份。 “好!兄弟们,咱们排里出来这么一个神枪手,大家呱唧呱唧!”看着眼前这个面色依然很冷淡的杨朋,马友安开口大声喊到,同时用力鼓起掌来,马友安之前可没想到自己的排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枪法非常出色的新兵,尤其是在将上战场的时候,一个神枪手在战场上,顶一条机枪用。 听到周围战友的欢呼声和掌声,杨朋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此时的杨朋心里所想却是家将已怀孕几个月的老婆,还有自己的儿子,只盼着这场仗能赶快打完,然后回到老婆身边,照顾老婆孩子,这些年可苦了他们了。 对于每一个刚刚加入军队的西北的军人而言,无论他们是志愿参军,还是应征入伍,但是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总是有着他们认为需要自己守护的东西,无论是他们的家人,还是他们的生活,这就是西北的军人和国内其它军人不同之处,为了家人以及他们的生活而战。 看着眼前的几十名新兵尚有些稚嫩的脸庞,房年钧知道这些新兵大都是中学里正在上着高中的学生,为了西北他们放下手中的课本,选择了拿起武器,和其它的很多西北人不同,这些看起来仍然有些稚嫩年青人,有着更多的热血。 “立正!”喊出口令后。房年钧扫了一眼排成三排的士兵,房年钧在心里点点头。虽然这些新兵地脸上依然透着稚气,但是目光却非常的坚毅,而且随着自己地目光。他们的军姿也更加的标准。当看到长官地眼光从自己身边扫过时,背着步枪的秦少岭连忙更加笔直起来,以使自己在长官眼里的形象更好,用眼睛的余光秦少岭看到自己地弟弟地军姿好像比自己更标准。穿着军装的秦少峰显得比自己更显威武。 “咔” “你们告诉我。这是什么!”从腰间的刀鞘抽出刺刀后,房年钧将手中的刺刀举至面前,紧紧的盯着眼前的新兵大声的问到。 “刺刀!”三十三名新兵,看着长官举手中的两尺长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地阵阵寒气,秦少岭不知道为什么长官要问这个问题,这不就是一把刺刀吗? “不是!梁山,告诉他们这是什么!”这些新兵的回答让房年钧感觉并不满意,那怕就是傻子都知道。这是一把刺刀,但是房年钧要的并不是这个答案。于是便喊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军士,以让他告诉这些新兵这是什么。 “这是一把刺刀,但是它象征着军人的血性,军人有胆魄。军人地灵魂!”听到命令后。向前正步走了一步地梁山,目不转睛大声回答到长官的问题。 刺刀在西北民团中意味着什么,这是每一个民团士兵都必须要牢记地。 “是的!刺刀就是军人的魂魄!一支不敢刺刀见红的部队,就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西北不需要不敢拼刺刀的怂兵!”看着眼前的新兵们,房年钧大声的喊到,在民团之中,虽然一直以来所有的战术运用核心,就是充分发挥民团压制火力与自动火力优势,利用优势火力大量杀伤敌军。 但是即使是在这种战术核心下,拼刺被民团视为最后的看家法宝,只有敢拼刺刀的军队,才能战斗力可言,实际上换句话说就是只有敢拼刺刀的部队,才有勇气去面对一切敌人,并有信心击败一切敌人。 司马之所以重视刺刀的作用,实际上就是因为在曾经的一个年代,中国的那些军人们相信刺刀可以打败原子弹,而实际上任何武器都不过是一把与敌人搏杀的刺刀,拼的就是人的胆略和意志。对于军队而言,意志在很多时候甚至于比优良的装备更加重要,而民团之中进行的高强度拼刺训练,其目的就是让普通的战士更加自信,让他相信自己的意志和力量,只要拥有这一切,就可以击败一切。 “魂魄!”听到长官的讲话,秦少岭第一次发现这支挂在腰间皮带上的,那支有些过长的刺刀甚至于有些蠢笨的超长刺刀,竟然还有这样的意志,想到报纸上说的田子他们在发射出步枪里的子弹后,奋然用刺刀挑死数名凶徒,即便是在敌人的枪弹下,他们仍然刺刀刺入敌人的胸膛,这就是军人的魂魄吗? “杀!”在训练场上,伴随长官的口令,秦少岭的嗓子里喊出的刺杀声,然后持着步枪用劲最大的力量冲着穿着土黄色军衣的麦草假人刺出了一刀,当用力的抽出刺刀的时候,秦少岭看到一丝红迹从假人里涌了出来,而原本透着阴冷的光洁的蓝灰色刺刀上,已经沾染成了红色。 “这……”看着已经染红的刀身和变正渗着血迹的假人,秦少岭一时变得不知所措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假人身上会有血,看着土黄色的军衣上刺目的血迹,秦少岭忍不住有些目眩。 “杀!”就在这时一旁的负责训练的班长再次发出口令,听到命令后的秦少岭几乎如同本能一般,发出了大声的吼叫上身前伸,居后的右腿用力前蹬助力,对着假人再次刺了过去。 “杀!杀!杀!”伴随着长官的口令,和自己喉间的怒吼声,秦少岭的奋力的向着已经被染红的假人上刺去,每一次抽刀返回的时候,都会有一些血液被随着刺刀带头,而溅秦少岭的脸上,此时秦少岭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 “呕……”当随着口令收枪立正之后,看着原本假人身上那件土黄色的军装已经被染的通红,甚至于在被染红的破布和杂草之间,秦少岭还看到一些白花花像肠子一样的东西,再加上鼻间闻到的血腥味,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等他们吐完了,让他们戴上护具进行拼刺训练。”看着自己排里有一多半的新兵都在那里扶着枪趴在那吐着,房年钧开口对身旁的士官周启新说到,这些新兵会这般表现,并不出房年钧的意料。就是在过去民团的训练中,也有一些人如此这般。 在杂草扎成的假人的肚子里塞进去几尺装满动物血的肠子,让士兵在刺杀假人时能更直观的感受刺杀的直实性,是一直以来民团用来训练部队的一种最简单的办法,就像训练场上动物的内脏和肠子随时会被炸飞到正在训练中的士兵的身上一样,都是用来让士兵适应战场的一种训练方式罢了。 “排长,就这么几天,咱们真的能把这群新兵变成兵吗?”看着那些趴在那里呕吐着的新兵,周启新开口问到,作为民团的三期兵,周启新不过是刚刚结束了新兵训练罢了,可是在这个特殊时期,则被直接委任成为班长,不久将带领这批新兵走上战场,看着这些新兵的这个模样,周启新在忙乱里怀疑起来。 “我们过去和他们都是一样,战场会把他们练就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吹哨子,让他们集合进行拼刺训练,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看着呕吐过后,面色有些苍白的新兵们,房年钧开口说到,没有多余的时间,是现在整个民团的上下的共识,每一个人都知道让这些远还称上兵的兵在没接受完系统训练之前,就上战场,无疑是场谋杀,但是现在却不得不如此。因为没有时间,而司马看到那些新兵的时候,心里虽然想保护他们却是无能为力,只是在心里盼着,整个计划能自己计划的那般顺利,在尽可能避免伤亡的前提下,彻底解决现在工业区面临的问题。 “嘟!”随着命令的哨声响起来,还末来的急擦掉因为呕吐而出现在眼角里的泪水,秦少岭就连忙提着步枪朝队伍里集合。 “哥!还行吧!”之前看到大哥呕吐的时候,秦少峰并没有过去帮忙,以免让大哥感觉面子上挂不住,毕竟这种事并不是什么张面了的好事。 “嗯!没事!你呢?” 看到二弟关切的眼神,胃里仍旧翻腾着的秦少岭心里一暖开口回答到,秦少岭知道现在自己兄弟二人在一个班里当兵,恐怕更多的时候,自己要依靠二弟的照顾,而很多时候二弟都是不露声色的照顾着自己。 “嗯!集合去吧!”看了大哥一眼后,拿过大哥手里的步枪,用手帕擦去刺刀上面的血迹,然后秦少峰便开口回答到,同时把步枪还给大哥,然后兄弟二人就朝集合点跑去,准备接下来的训练。 第一百七十八章 飞机 西北工业区最北端有一个占地面积在西北并不算大的院落,院内只有八间跨度较大的厂房,这座看起来和工业区内其它的工厂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那一个宽度超过十六米的大门入口显得异常的显眼,和其它工厂不同,在这大门上并没有拱型横过的铁梁工厂名牌。只是在大门旁挂着一个不起眼的木制牌子 “中华飞机制造厂”。 这里就是秦国镛等人依靠西北公司的资助,开办飞机制造企业,早在两个月前就曾经制造了一架教练机,而发动机也是和西北动力公司合作制造的80马力航空发动机,这将近三个月以来,公司已经先后制造了五十六架飞机,均是教练机,全部刚刚组建的西北航空俱乐部购买。这种编号叫鹰1型的教练机,性能和目前欧美广泛使用的JN-4型教练机比较相近。空重只有四百多公斤,最高时速只有112公里地小型教练机。在这时并不算先进,只属于中等水平,但是在中国即便是在亚洲,都是第一种批量生产飞机,而且已经接到了西北航空俱乐部一百零二架的定单。 西北航空俱乐部是司马创办地一家航空普及机构,俱乐部主要用于培养航空后备力量,尤其是在西北中学高中部进行的航空普及教育,使得不过才一个多月,航空俱乐部除了拥有60多名毕业于南苑航校的飞行员外。 现在还拥有了上百名飞行时间超过60小时的初级飞行员。正是因为航空俱乐部的定货,才使得秦国镛等人创办的这家中华飞机制造厂得以生存,而俱乐部和制造厂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俱乐部的主持者就是原来南苑航空学校的飞行教官厉汝燕,而俱乐部地几十名教官也大都是原南苑航空学校的毕业学员。 现在的飞机制造厂的规模的整个西北也许并不算大,但是拥有超过八百名工人、五百多台锯木、缝纫、机加设备的中华飞机制造厂,在这个时代的亚洲无疑是算是规模最大、设备最齐备地飞机制造厂。当然产量也是亚洲第一。 “这架飞机也许将会成为天空的王者,速度将会是全世界第一,装备有射击协调器,拥有二架机枪,可以携带1600发子弹,我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这架天生的空中的杀手,如果它出现在欧洲战场上的话,也许福克灾难就会立即被终结。”看着被几名工人抬起机尾,缓缓拖出制造车间的一架涂成蓝灰色的单翼飞机,秦国镛开口对站在自己身边的潘世忠说到。这架净重接近700公斤的飞机。因为仍旧是采用的机身由焊接钢管框架承力,外覆蒙布,所以重量最大地就是他的发动机,所以几名工人可以很轻易从机尾抬起它,将其拖行到厂外,以便进行试飞。 “厂长,180马力的转子发动机,即使是在现在的欧洲,恐怕也没有任何一架战斗机使用功率如此之大的发动机,单翼机。如果不是公司找到的第五界、第六界戈登.贝纳特杯的冠军飞机的资料,恐怕你我都很难想像飞机竟然可以如此之快。单翼机绝对会统治未来着未来的天空。”看着眼前的这架蓝灰色地飞机,潘世忠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利用公司给的资料,在两个月内设计出眼前的这架飞机。对整个飞机制造厂而言,都如同奇迹一般。 这架飞机是飞机制造厂制造地第一架战斗机,当然之前在鹰1型教练机地后座上加装轻机枪。显然不能算是战斗机,现在只有这一架从设计时就是为了满足空战的需求地飞机,才是真正的战斗机。和这个时代的飞机不同,这架战斗机并没有采用此时流行的双层机翼,而是采用了航空竞速比赛中才会采用的单层机翼,甚至于还是采用无张线悬臂式机翼,这种大胆的设计即使是在欧洲,恐怕都不一定被人们接受。 实际上这种飞机是司马这个航空俱乐部的老板,自己提出来的,当司马第一次到航空俱乐部的时候,看着机场上停着的几架犹如玩具一般鹰1型教练机,就在心里拿定主意造一种真正的战斗机,而这种战斗机当然是单层机翼。 根据司马收集到的资料,在这个时代,单层机翼的飞机早在三年前的第五届戈登.贝纳特杯时,就已经投入使用,使用160马力的发动机的单翼机德培杜辛成为了世界上第一种时速超过200公里的飞机。而在第二年一架代顿-莱特RB-1引起了大家的兴趣,这架飞机拥有可收放的起落架,以及前缘和后缘副翼。速度更是超过280公里,而且是全金属结构。 所以司马才会向飞机制造厂提出自己的要求,设计一种单翼战斗机,同时向其提供了德培杜辛的资料,以及后世的一些飞机的简单的资料,而西北动力公司更是同时接到了设计制造160马力航空发动机地任务。这个时代的航空发动机地制造技术并不先进。在之前生产的80马力发动机的基础上,动力公司很快就制造出可以提供180马力的铝制转子航空发动机。飞机研发也比较顺利。 无论是秦国镛还是潘世忠或是厉汝燕,在这个时代绝对拥有较高的飞机研发以及相关的理论知识,在结合公司提供的资料上,一架装备两架机枪的单翼战斗机很快被设计了出来,在小型试验风洞内对其进行了近百次吹风试验后,几经修改后,便被制造了出来。 所谓的小型风洞,实际上是建在空场地一片空地上的简易厂房中的,一个长度不过只有不到十米。用钢材、玻璃等简单财料制造出一个简易试验风洞,依靠四台特制的电风扇进行飞机模型吹风试验。这个风洞是司马在飞机制造厂制造出第一架飞机的时候,来这里观看时,看到秦国镛在设计鹰1教练机时用的一台普通的电风扇和几块玻璃组成地风洞时,就出资建了现在的这个风洞,虽然依旧非常之简易,但是在此时已经非常之先进了。 毕竟这个风洞虽说是个简易试验风洞,可是在整体设计上,司马可是按照后世的学校小型教学试验风洞地图纸制造的。在设计这架战斗机的时候,这座风洞就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机翼的多次修改调查,都是得益在其中进行的吹风试验,这座可以提供超过150公里风速的风洞,远不是过去那个用小风扇做地简易风洞所能相比,在吹风试验时提供了大量的数据。 “希望他真的会像司马先生说的那样,会成为一个空中杀手吧!”跟着这架飞机走到工厂大门处的厉汝燕在心里想到。虽然这架飞机还没有进行试飞,可是在厉汝燕看来,这种高速的单翼机根本就是旁门左道,只不过是用来参加竞速比赛罢了。 自从欧战爆发以来,尤其是德国的福克式战斗机投入使用之后,作为飞行教官的厉汝燕就一直通过各种渠道收集关于欧洲天空上的空战的资料,从那些并不算多地资料里,厉汝燕知道空战需要的是什么,在战斗机之间的战斗中,高速反而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良好地机动性能。 因为厉汝燕直接参与设计了这架飞机,而根据公司给地几种几年前设计的单翼机地资料来看,这种单机翼飞机虽然拥有着远超过任何双翼机的高速性能,但是他的机动性能却非常之一般,甚至于可以用差来形容。虽然眼前的这架飞机对此进行的一些改进。以提高其机动性。但是厉汝燕仍不觉得这种飞机会是所谓的空中杀手。 空中杀手一语是司马说的,司马对这种仍然是用钢管、木框加布制蒙皮的单翼机是异常之期待。司马相信自己的选择不会错,后世的二十年后的各国的选择怎么可能会错,也许单翼机的格斗性能并不如双翼机,但那不过是战斗问题罢了。按照司马设想,这种飞机优先考虑飞机稳定性,虽然牺牲了一些机动性,但如果采用直线攻击,也即实施 “打了就走”战术的话,依靠他良好的稳定性和远超过任何一种飞机良好的速度性能和爬升性能,这个时代的任何一种战斗机,都不可能躲避它的猎杀。 “这就是人们说的空中杀手吗?样子可够怪的,那两架机枪可真够吓人的。”看着被七、八名工人抬着机尾拉出工厂大门后,轻巧的战斗机被工人调整好方向机头直对着工厂门前的这条600米长的柏油路的时候,王明博看着机头风挡两侧的透着死亡的气息的机枪,在心里想到,但是这架涂着蓝灰色的单翼飞机在王明博的眼里,却显得有些古怪。 作为航空俱乐部的教官的王明博,经过抽签很荣幸的被选中成为这架一个多月前就在俱乐部中传开的 “空中杀手”的第一名试飞飞行员,但是当看到这架飞机的时候,身着穿着厚实的皮制飞行服的王明博,很难将眼前这架模样有些怪异的飞机和空中杀手联系在一起。 “明博。再检查一下你地降落伞,准备上去吧!如果一旦飞机失控。就跳伞逃生,记住飞机可以再造,人却不行。”看着已经走到飞机旁准备登机的王明博跃跃欲试地样子,秦国镛开口提醒到,从俱乐部一建立,飞行员上机时必须要携带降落伞,以防出现意外,在这个时代无疑是一个非常之先进的举措,而俱乐部的每一个飞行员都必须要进行跳伞训练。 在此时的欧洲。虽然降落伞早已发明,但无论是在法国还是英国或是德国空军中都没有被普及,虽然轰炸机飞行员已经装备降落伞,可是在战斗机部队降落伞更多的时候只不过是一个名词罢了。 “嗯!谢谢秦教官!已经检查过了!” 听到秦校长关切的口气,王明博连忙开口说到,作为南苑航空学校的第一批学员,王明博是其中最优秀的学员之一。而秦国镛当时就是他的教官,所以一直以来王明博都是称呼他为秦教官,话刚说完,王明博便登上了飞机。 “嗵……”当地勤拖着飞机螺旋桨使劲向下一转,发动机便发出了他地轰鸣声,发动机被启动了,坐在飞机驾驶室的王明博仔细听了一下发动机的声音,发动机运行的很正常,此时飞机已经开始滑行。 “飞起来吧!空中杀手!”看着远处滑行着的飞机开始向空中爬升的时候,秦国镛在心里慢慢的说到。每一个人都眼巴巴地盯着这架飞机,一向冷静的潘世忠双手合实,在那里祈祷着,毕竟这是大家设计出的第一种单翼机,对新事物,人们心里充是不那么确定。 “太棒了!啊哈!”头戴飞行帽和风镜王明博大声的呼喊着,王明博终于知道什么是什么真正的刺激,从速度表王明博知道自己现在的速度已经超过了170公里,这个速度远比过去驾驶鹰1式教练快出一倍多,这种风驰电掣般的快感。绝非鹰1的那种 “龟速”所能带来。 “哈哈!速度这么快还这么灵活!”已经掌握了这架飞机的王明博。开始在空中不停的尝试着各种机动动作,虽然王明博知道此时在空中根本没有人可以与自己一起分享这种快感,但是除了大声地叫喊之外,王明博根本不知道其它还有什么样地方式,能够发泄此时心里的兴奋。 “这才是空中杀手。可惜机枪上没有装弹!如果这是欧洲的话。它一定就是名副其实的空中杀手!”在空中飞行了二十多分钟尝试了各种机动动作之后,王明博大叫可惜的说到。此的王明博不禁开始羡慕那些欧洲的同行们,同时开始想象着如果有一天自己能驾驶着这架空中杀手,在欧洲的天空上猎杀着敌人的战机所带来地快感。 “这……”看着空中的那架轻松做着各种机动战机,厉汝燕有些惊奇的看着它,虽然从这这架飞机在空中的表现来看,并不见得出色,可是让厉汝燕惊讶的却是,它竟然能在这种高速下作出这此动作,这远远超出了厉汝燕一直以来地认知。 “给他们一个惊喜吧!”从空中看到工厂大门处站着地密密麻麻的人群,在飞机上地王明博心里想到。 “快!快拉起来!笨蛋!快拉起来!”看到那架飞机在向高空爬升的时候,突然调整了姿势向高速俯冲而来的时候,看到飞机径直向大门处冲来,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近的时候,高度也越来越低,秦国镛大声的喊叫着,一边使劲挥着手示意着。 “嗯……”就在这时秦国镛只感觉到从头顶掠过一阵强烈气流,同时一阵飞机的轰鸣声从头顶掠过,帽子被吹飞的秦国镛转身看到飞机再次爬升起来的时候,原本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才算重新复位。 “还愣着做什么,打信号弹,让他回来,这个王明博,就像个疯子一样,这架飞机今天才第一次试飞!”这时秦国镛才注意到不少人都在拍着身上地灰土。原本刚才的俯冲,让众人都大惊失色地扑倒在地。这边起来当然要拍拍身上的土,想到之前王明博莽撞的行为,秦国镛大声的喊到。 “呵呵!打信号了!要下去了!”看到空中出现的一红一绿的信号,原本还想再试一下这架飞机极限俯冲速度的王明博无奈的开口自语到。 “秦厂长,潘先生、厉主任,恭喜你们设计了全中国,不全亚洲第一种专用战斗机,我想没有什么比在这个特殊的时期设计出如此先进地战斗机,更让人感觉高兴的事情了。相信不久之后,我们就会下出定单定购这种先进的战斗机,将会成为民团航空队的主力,以投入到保卫西北的战斗之中!”看着正要降落的战斗机,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民团军装地郑培林开口说到,郑培林是民团派出军官,也是民团航空队的队长。而民团航空队就是西北航空俱乐部的飞行队。 “汝燕,你们也要去吗?”听到眼前的这个郑队长的话后,秦国镛开口问到一旁的厉汝燕,现在的西北已经卷入了战争之中,但是秦国镛还没听说飞行队也要过去。 “校长,俱乐部的飞机早都被征用了,后座都加装了机枪,后座两侧还加装上炸弹架,都进行过好几次集中训练了,航空队可能是第一个投入战场。” 听到秦国镛的话后。厉汝燕便开口说到回答到,对于公司会此时调用飞行队,厉汝燕并不觉得的奇怪,可是又是加装机枪,又是加炸弹架地,而这一切都是在几周前,西北的气氛开始紧张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现在的航空队,已经进行了十多次,几十架飞机同时起飞投弹的训练,这一切让厉汝燕相信公司一定会把飞机投入战场。现在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郑队长,总部来了电话,让你们现在立即返回机场!”当飞机刚刚停稳,从工厂里跑出一个民团的军官走到郑培林的身边轻声说到,这名民团军官是民团派来负责保护工厂的部队的指挥官。之前正在训练着自己的士兵。接到总部打来地电话后,就急忙过来通知郑队长。 派出部队保护重点工厂是司马作的决定。明着是保护工厂,实际上却是为了保护这些官兵,被派到工厂中的几十个连队,都是大都是西北中学高中部的学生组成部队,把他们派到工厂,就是为了保护他们。 “厉主任,我们赶紧过去,我们回机场。”听到这个消息后,郑培林就大声的喊到,心下不禁开始兴奋起来,总部通知这个时候立即去机场,那肯定是要用上航空队了,从昨天整个西北进入动员以来,郑培林可就等着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翼之,看来要在这里祝你们旗开得胜了!”听到那名民团军官地话后,秦国镛便开口说到,对于保卫西北,秦国镛并不像其他人那般狂热,毕竟更多地时候秦国镛所想所思,是这架刚停稳的飞机。 “队长,这飞机太棒了!队长你们到那去?”刚把飞机停稳,王明博从飞机跳下来之后,看到队长和厉主任上了汽车,显然是要离开制造厂,于是连忙大声地问到。 “我们回机场!快走,去机场!”郑培林连头都没回一边回答着王明博的问题,一边示意司机赶紧走,以妨耽误了正事,总部这时追自己追到厂里,那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了。当郑培林的汽车从公路上向机场驶去的时候,在公路边一支几百人的部队,正在进行着武装强行军,已经跑了十多里路,让穿着大衣的军人感觉异常疲倦。 “哥!你怎么样!还能撑下去吗?把枪给我!”背着背包和步枪的秦少峰一把夺过大哥身上的步枪,一边扶着秦少岭开口说到,昨天下午在广场上的征兵点登记之后,秦少岭兄弟二人就被分配到了新建第三旅,成为第三师第六团三营的一名士兵。在这个时候这些新兵并没有时间进行走正步之类的训练,毕竟时间上已经来不及,现在的训练主要集中在单兵战术、拼刺上面。 这时候秦少岭兄弟所在的营是要到民团训练场进行实弹射击训练,平日里这么远的距离通常都是搭乘卡车,而现在则改成了武装行军,如此一来可以训练行军两不误。十多里路强行军对于这些新兵而言不亚于一次折磨,尤其是对于其中的那些参军的学生而言,他们从来末曾走过这么远的路,而且是全副武装的强行军。步枪、弹药、刺刀、手榴弹、水壶、防毒面具、急救包、背包内的睡袋、干粮,虽然在是工业区内行军,但是这些新兵按照条令带齐了所有的装备,这些装备加在一起的重量超过二十公斤。 “二……谢……谢!”见步枪被二弟背了过去,秦少岭面色苍白的说到,之前行军已经让秦少岭累的有些快撑不住了,如果不是心里的一口气撑着,秦少岭真的怀疑自己会躺在路边再也不站起来。 “哥!再坚持一会到就了,还有一里远路。开学时咱们不是到那打过靶吗?没多远了!”扶着大哥跟着部队朝前跑着,相比于大哥而方,作为足球队队员的秦少峰的身体远比大哥好上不少,虽然同样感觉很累不过撑下来还是没问题,这会对秦少峰而言更生要的就是照顾自己大哥,让他能撑下去,不要被淘汰掉,秦少峰知道如果大哥被淘汰的话,对大哥的打击会有多大。 虽然是特殊时期,但是民团仍然坚持着实行高标准的淘汰制度,如果不能通过训练的话,就会被立即淘汰,而会被谴返回家,对于每一个人而言,一旦被谴返回家,那种耻辱无人愿意承受。 “一定要坚持住!”已经感觉自己的双腿不停抽痛的秦少岭,依靠着弟弟的托扶朝前跑着,不停的在心里给自己的打着气,希望自己能够撑下去,千万不能被淘汰了,否则秦少岭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回家。 “郑队长,你们当初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坐在车的厉汝燕想到之前那些从公路边跑过,已经累的疲惫不堪仍然在坚持着的新兵,厉汝燕知道郑培林在来之前是民团的军官,于是厉汝燕便开口问到。 “嗯!其实也没什么,只要咬咬牙,坚持一下就行了。”听到厉主任的问题,郑培林开口回答到,此时对于郑培林而言,脑子里想的更多的是到机场后,总部会布置下什么样的任务。 第一百七十九章 轰炸 上 “号外!号外!西北工业区十三万人投票支持对北方政府宣战,国旗已被降下!” “号外!自由与正义重回之前,西北绝不放下武器!” “号外!西北通电全国,电文两字---战争!” “号外……”在国内的各大城市,卖报的报童们手兴着报纸大声的在街头喊着,这些日子来关于西北的新闻实在是太多了,但是像今天这般轰动的,还真没有过。 一个公司向政府宣战!每个听到报童喊声的人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毕竟对于他们而言,虽说从之前的报纸的报道中,知道西北公司有自己的军队,可是这全国上下又有几个地方的商会,没有自己的商团,可有那一个敢跟政府这么说的,那胳膊能拧过大腿嘛。 “这西北也牛气了,发了个通电,什么都不说,就这两字,战争!他这是唱的那一出啊!这恐怕也是共和以来,若大的中国最省钱的通电了吧!”在茶楼里的一个戴着眼镜,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看着手中的报纸,还是报纸上的西北通电电文图片,上面就那么两字,战争!而报纸上两个大大的黑体字,此时显得是如此之刺目,战争二字此时显得再刺目不过,同时也让人们可以从中知道西北的决心。 熟悉民国的人都知道, “通电”在民国史上出现得极为频繁。深深地渗透到那一段历史的腠理中去,治史者无论如何也是绕不开的---乃至于有人说 “不读通电。则民国无史矣。”民国人对通电的挚爱无以伦比,上台要通电、下野要通电、嘉奖要通电、谴责要通电、讨伐要通电,和谈要通电,甚至大学老师被政府欠了薪水也要通电……。虽说通电地价格之高,绝非一般人所能承受,但是众人仍旧乐此不疲,甚至于在后世还有学者专门研究民国通电,可以说民国通电史,就是一部民国历史。 但是在这些少则百字。多则上千字的通电,西北地这份只有2字的通电,显得是如此之另类,如此的特别,以至于让人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这份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通电,是司马自己草拟的,司马并没有使用公司的老学究们起草的那份用着屏五屏六的文字。诉说着西北地无奈和西北所受的勒索,总之一切的一切都是,如令暴政当权,以至于西北为生存计,奋而反击。 总之一句话,不是我想造反,而是你逼我的,再则现在都是共和了,就是反抗暴政那是天赋人权!那份绝对可以做为通电范本的千字通电。让司马看的是头晕目眩,原因无他,生活在白话时代的司马,从中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所以司马就亲自拟定了这份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地通电。 在司马看来,此时西北已经没有了选择,通电全国的目的是为了名冤叫屈,有这个必要吗?现在全国都知道西北十三万成年公民的选择,相信报纸上自会报道,报纸上自己地报道前因为后。那么就没有必要了如此了,现在的通电就是告诉国人,西北的选择,所以战争二字足够表达一切,更道明了西北的决心。 于是这么一份题头写着: “大总统(徐世昌)钧鉴:国务院各部总长、各衙门步军统领、警察总监、曹巡阅使、督军、省长、司令、师旅长、护军使、镇守使、各省议会、商务总会、农会、工会、教育会、商会、各报馆公鉴。”然后内容却只有短短两字的通电。就此出笼。 “松坡,现在你还要去西北吗?”看着有些失神的老同学,蒋百里开口说到。刚从日本回国,原本想休息两日后即起程到西北参观,以看看这个人们口中的中国地鲁尔以及中国的希望。但是没想到,今天的报纸却打破了蔡锷对西北的梦幻,虽然蔡锷本人是一名军人,但是一直以来,蔡锷都反对用武力解决政治纷争,当年自请进京、反对二次革命,均是如此,而是为公义。之所以起义反袁,是为保卫民国,是 “为时势和良心所迫”,是为了公义,不能 “兼顾私情”。 蔡锷从不否认自己对袁世凯怀有一定的私人感情,但一旦袁氏背叛民国、背叛自己宣誓效忠的共和、帝制自为,蔡锷就要起而反对,毫无回旋余地。在日本时看到从国内传来的报纸上,对西北军国民教育、军国民色彩浓厚的描述时,作为一个信奉军国民主义的军人,抵御强敌、洗雪国耻乃是蔡锷最大心愿,看到西北如此时,几乎在潜意识里,和一些人一样蔡锷几乎把西北看成了未来中国的希望所在,和中国改良地范本,但是现在,西北的决定显然出乎了蔡锷的意料。 “百里,此次西北之行,不能推迟,国魂者,国家建立之大纲,国民自尊自立之种子。这不正是如此吗?我们要去西北看看,西北人是怎么争他们口中的自尊、自由和正义。” 虽然在内心深处并不愿意看到西北选择用战争代替对话,但是在蔡锷的心里,蔡锷还是希望能够亲眼看看,这个被自己视为中国未来改良之范版地西北,而从报纸描述地西北人愤不畏死的表现,更是让蔡锷看到了西北军国民主义教育地成国。 “民不畏死,死又何惧。普通百姓竟然以牺牲为荣!”想到报纸上提到的那些西北人自发参军的场面,蔡锷在心里对西北的好奇心日盛,虽然不喜用西北的选择,但是蔡锷知道此时西北的决定,实际上是西北人地勇气。 “去定火车票吧!我们今天就去,等到他们打起来的时候,估计想进入西北也就难了!”想到社。蔡锷还是下定决心,提前去西北。去看看那个人们眼中,之前地中国希望和现在的中国乱源所在的西北。 司马并不知道蔡锷的决定,现在的司马所关注的是京城府院双方的决定,让人感觉的意外的却是,府院双方对司马地电文,竟然意外的沉默着,只是呼吁西北保持冷静,遵守国家律法等等而已,但是此时西北还有选择吗? 位于在民团综合训练中心东侧大约二点五公里的地方。就是在西北家喻户晓的西北航空俱乐部,这个航空俱乐部实际上一个公益性质的航空教育以及航空技术普及机构。整个航空俱乐部日常所需经费均由司马个人基金会支出,之所以成立这家航空俱乐部,除了是为了使西北的飞机制造厂生产出的飞机有处销售之外,更为重要地一点是,司马想在西北建立一个初级飞行员培训体系。 所以就建立了这种针对航空爱好者的航空俱乐部,俱乐部的学员除了一部分是通过考试进入西北中学高中部的学员外。还有一部分是工业区内的航空爱好者,他们只需要交纳三十元的学费,就可以在三个月内学到到航空理论知识,并且完成三十个小时的飞行训练。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每一个人的内心里总是有着一个飞行梦,即使是西北的普通工人都梦想着能够飞上天,所以除了从高中部通过考试进入三百多名学员外,在西北还有六百多名自费学习飞行的学员,虽说现在这些学员大都只有十多个小时地飞行时数,甚至很多自费学习的学员只有几个小时的飞行员时数。 但却不得不承认。司马在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在西北建立了这个时代亚洲最庞大的一个飞行员体系,虽然他们中的大部分只不过是刚刚学习飞行,甚至于还不无单独飞行员的初级学员罢了,但这毕竟是一个好的开始。 俱乐部最初的两架飞机是秦国镛等人为了创办飞机制造厂,以每年三千元的租金地租借给的俱乐部,这就是俱乐部的最初的开始,直到后来飞机制造厂制造出飞机之后,这一切才得已改变。因为在俱乐部学习飞行的学员越来越多,而最初地那几架飞机显得不能满足俱乐部使用。所以俱乐部在几个月内,通过不停地向飞机制造厂发出订单,现在已经从最初的两架飞机,增加到现在地五十八架飞机。 在俱乐部的那座三层的西式教学楼后面的那场开阔的草地,就是俱乐部的机场。这个时代的机场并不像后世那般规整。俱乐部的机场不过是一个长2公里宽1公里的一片平整的草地罢了,在机场两侧有几十间钢构以石棉瓦为顶的机库或仓库。这个在后世甚至不及高尔夫球场的机场。在这个时代却是全亚洲规模最大的机场,毕竟相比于亚洲其它临时用作机场的草地而言,这片经过人工修整的机场,相对算是真正的专用机场。 “你好,这是你们的证件,请收好。”在从主公路拐进通往航空俱乐部的那条叉路上时,一个背着枪的宪兵把手中的三个证件归还给他们后,敬了个军礼开口说到,虽然对这个车牌号为西A00265的福特T型车已经非常之熟悉,但是宪兵看到这辆车时仍然按照规定拦下这辆车检查核对车上乘客的证件。 宪兵进驻航空俱乐部是从几个星期前,航空俱乐部的飞行教育队改成西北航空队那天开始,但是那时宪兵只不过是在机场内负责警戒罢了。但是现在负责机场安全的宪兵,却需要在几公里以外的地方设卡,毕竟此时已经进入了整个西北战备时期,虽然给那些学员造成诸多不便,但毕竟这时是个特殊时期。 “郑队长,前面那几辆民团的卡车怎么到了这?”刚刚通过检查站,对现在西北的戒备如此之森严,让厉汝燕感觉都有些不太习惯,看到在前面不过几十米的几辆正在朝机场去着的几辆绿色的民团卡车,于是开口问到身旁的郑培林。 “啊!呵呵!谁知道。肯定是好事!”看到那熟悉的绿色卡车,对这种卡车郑培林心里总是有着一些感情。毕竟郑培林本人就是从民团出来,过去曾无数次地搭乘过这种只有民团才有的绿色卡车。 “王科长!你们这是?”在航空俱乐部地楼外,从汽车上下来的郑培林看到正指挥着民团的士兵从卡车上搬东西的一个民团军官,可不是自己的老熟人嘛,便走过去问到。 “呵呵!郑队长,瞅瞅你肩上的臂章 ,那双枪可变成蓝白章 了,这就是你们航空队的?总团不是下了命令让给你们送五百箱120迫击炮弹嘛,这不一共五车。每车一百箱,一箱不多,一箱不少。你们航空队要什么炮弹啊!你来的正是时候,一会清点之后,把单子给我签了。” 一见到老熟人过来了,王福林便开口说到,作为总团后勤科科长。一小时前突然接到命令,让送五百箱120迫击炮弹到航空队,而且规定要在一小时内送来,因为命令急所以王福林才会亲自把炮弹押运过来。 “炮弹!难道!”听到这个王科长说送来的炮弹,联想到这几个星期航空队后座飞行员练习地200高度的投弹训练,还有空中机枪扫射地面目标的训练,想起过三年前河南用飞机追击白朗匪帮时的经历,厉汝燕知道恐怕公司是打算让航空队出击了。 “郑队长,你好!我是总团派来的作战参谋管珍连,现在向你传达总团的命令。命令航空队全部机组于今日中午11时40分,对驻于张家口北大兵营的北方军第五师进行轰炸!”在俱乐部地指挥室内,从总团来的管珍连传达了总团下达的命令,轰炸第五师军营,这个决定是司马作出的,其目的就是为了迟缓第五师的进攻为部队争取时间,同时从心理上威慑所有的敌人。 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中国军队,并不知道飞机为何物,对于未知事物。人们总是心怀恐惧,那怕是军队也是如此,即便是民团的官兵在第一次看到飞机时,也同样被吓了一跳。司马之所以决定用飞机对第五师的军营进行轰炸,一来是为了在以非接触作战地方式。尽可能地打击第五师。以减轻其在不久之后的战争中,对民团的进攻造成的阻力。同时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希望能够用这种前所未有轰炸,使得在进攻之前,就使第五师的官兵从心理上彻底崩溃,以更轻易的解决这场战争。 这场战争西北拖不起,只有速战速决,在北方政府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必须要彻底解决掉第五师、驻绥远第二师李际春部以及驻赤峰的毅军张殿如部,这一次对西北而言,并不仅仅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就是为了争取西北地生存空间。 仅仅一个西北工业区,根本不可能满足西北未来的发展需求,同样没有一个服务于西北利益地方政权,西北也不可能得到效好的发展,而现在对西北而言,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只要利用好这个机会,西北从今以后,就会进入一个大发展时期。 用飞机进行远距离持续轰炸,以期从心理上击溃敌人的抵抗意志,就是其中核心地一个环节,一个抵抗意志已经被炸地几近崩溃军队,还有可能组织起有效的反抗吗? 而早在三周之前,当意识到现在西北面临地危机的时候,司马就在原本的俱乐部飞行队的基础上建立现在的西北航空队,同时把轻机枪架在了机后的学员驾驶座仓外,而且还在后驾驶仓两侧加装了炸弹挂架。这种炸弹挂架,每侧可以装下五枚120毫米迫击炮弹,一次起飞即可携带十枚也就是140公斤重的炮弹,对目标实行轰炸,需要后座的操作机枪的学员用手取出炸弹,然后冲着目标扔下去。 虽说如此这般手抛炸弹的准头并不高,可是经达两个多星期的训练后,这些学员在飞机上从300米的空中。可以保证把炮弹投在操场大小地目标范围内,虽说单机威胁也许并不大。但是如果几十架飞机同时对一个目标进行轰炸,其效果也非常不错,更重要的是在心理上对敌人地打击,远不是普通火炮所能相比。 除了手投炸弹之外,学员们还可以操作后仓的轻机枪对地面目标进行扫射,被装在飞机上的轻机枪,并没有使用陆军用的3发弹匣,而是改用了75发弹鼓,原本的瞄准线被挡住之后。所以只能使用铁丝环型瞄准器进行瞄准。这些经过多次训练后的学员,已经可以作到在一次扫射中把轻机枪弹鼓中的75发子弹中的大部分,都打到3*3米的靶区范围内,如此射击群体目标时完全可以发挥一定地作用。 “快!把炸弹固定好!固定好炸弹,别忘记抽出保险销!”此时整个机场已经是一片繁忙之中,几百名地勤检查飞机的检查着飞机,更多的是在抱着1公斤公斤重的迫击炮炮弹。把其固定在座仓两侧的木制的炸弹架上。而一连的地勤士官大声地喊叫着,以让人们抓紧速度,毕竟现在时间有限,按照队长的命令,飞机必须要在11点40分之前起飞,不得有误。 “所有人按照过去的训练,紧跟由厉教员驾驶的1号机飞行,待进入目标上空后,参照目标照片投弹,大家记住大兵营的航拍照片。请切记一点,尽可能不要把炸弹扔在大兵营之外,以免伤及平民……大家只需要像过去训练一样,把炸弹扔下去,然后对准敌人把子弹打过去就行,我将会和在座的诸位一起飞行,并投下第一攻炸弹,希望大家能够平安归来!”看着台下的一百一十一名飞行员,郑培林开口说到。 此时的郑培林。满心都是对于不久之后第一次轰炸的期待,毕竟这可是西北第一次出击,能不能开着好头,直接关系到人们的信心。挂在这里地这几张航拍照片,实际上是昨天派出的一架飞机。用相机临时拍下的大兵营的空中鸟瞰照片。这处还是清末时由袁世凯下令建立的红砖大兵营,是整个口外规模最大的军营。第五师的主力就驻于此地。 “呜……呜”当交错排列的五十六架被改作轰炸机的鹰1型教练机,依次起飞之后,在空中慢慢汇集成编队的教练机,发出了如雷鸣一般地声音,地面的地勤人员虽然早已熟悉这种场面,可是此时仍然忍不住为之震惊,甚至于在心里开始同情起那些正准备吃着午饭的第五师官兵。 之所以选择中午十一点四十起飞,除了因为这时浓雾已经散去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这个时候,是第五师的官兵即将吃饭时候,此时地第五师官兵大都在军营内等着吃饭,到当编队到达时,他们不过刚刚开饭而已,那时地轰炸将会取得最好的战果。 “看!那是我们地飞机!”正在农场里干活的农场工人听到空中传来的飞机轰呜声音的时候,禁不住抬头朝空中看去,因为距离机场并不远的原因,这个工人知道这些飞机是公司的飞机,在他身边的孩童冲着空中的飞机挥舞着手中的帽子,以向空中的飞行员示意。 这些儿童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帽子,一边在布满冰雪田野上,奔跑着追逐着空中的飞机!想像着有一天自己长大后也会驾驶着飞机,像他们一样在蓝天上像鸟儿一般的飞翔。 当编队飞行了十多分钟之后,连绵的山脉开始出现在机队的面前,鹰1式教练机的升限并不高,只不过只有4000米罢了,在此时因为超额负载了100多公斤,以至于飞机只能在不过千米的高度飞行。当编队从山顶附近飞过的时候,在空中的飞行员,甚至于可以看到不时经过的山顶上的树上的鸟窝。幸亏这些飞行员早已习惯了在这种高度的飞行,对此并不觉得意外,甚至于都有些享受这种高度飞行。 “看!那是什么!”在山顶正掏着田鼠窝,看看能不能掏出些粮食的陶亮子,听到远处传来的轰鸣声音的时候,但扭头朝那边看过去,待看到一群灰色的 “怪物”,一边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自己这边飞来的时候,不禁目瞪口呆指着天空示意弟弟看过去。当那一群土黄色 “怪物”发着轰鸣声,从距离陶亮子的头顶不过只有十几米的地方飞过的时候,陶亮子有些惊骇看着空中的这些平生从末见过的怪物,这些飞在空中的怪物,颠覆陶亮子一直以来的认知。 “看!上面座的有人!”跑到山顶上想看清这些土黄色的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的陶亮子,突然指着刚飞出不远的编队大声叫喊着,这种怪物上面竟然坐的有人!人竟然可以在天上飞!陶亮子目瞪口呆的目视着那些土黄色的怪物和坐在上面的人离开自己的视线,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郑队长,再过几分钟我们就到达大兵营了,打信号让大家作好准备。”头戴飞行帽的厉汝燕扭头大声对后仓的郑培林喊到,这几十公里的航程对于曾经从京城把飞机开到保定的厉汝燕而言,如小菜一碟一般并没有任何难度,过了这个山坡,就算是进入了张家口了,本次目标的第五师的驻地,就在张家口以北数公里处。 “叭、叭”当两发信号弹在从长机打出的时候,跟在其后的编在看到空中的两道红蓝信号之后,原本坐在后驾驶仓的学员们便开始忙活起来,便拧开了机仓两侧用于固定的迫击炮弹的铁丝,同时拉动的机枪的机枪栓。就在这时,编队飞越了连绵起伏的山脉,位于山谷之中的张家口出现了飞机上的飞行员们的视线之中,原本坐在座位上的后驾驶仓飞行员站了起来,握持着机枪,将机枪下压,冲着地面瞄准着即将出现的目标。 第一百八十章 轰炸下 “走!这大冷的天,到澡堂子里烫会澡去!”从戏楼里吃了顿酒后,林芝南便从中戏楼里走了出来,身旁的卫兵从戏楼门旁的拴马桩上取了马后,林芝南便开口对取马回业的卫兵说到,这么冷的天泡个澡倒也享受。 刚刚被任命第17团参谋长的林芝南,知道17团的吴云章 对自己并不待见,同样也知道吴云章 和大伯林凤起之间的矛盾,从中也知自己这个17团的参谋长,实际上可谓是如履薄冰一般,总之一切都需要小心从事,以免重蹈宋参谋的复辄。正是抱着这种心理,再加上来之前,伯林凤起交待林芝南要尽量掩饰自己,对17团的一切要做到既不闻,也不问,任由吴云章 随间折腾。 所以虽说吴云章 对林芝南有意见,但看到林芝南这般表现,到还不至于这一上来就把脸撕烂。而这两天林芝南除了去17团报道时去了,其它时候大都是在张家口听着戏、唱个曲、泡个澡、修个脚,其它的是时候连北兵营的大门都不进,好像林芝南根本就不是17团的参谋长一样。 “咦?……这是什么声音?”就在这时林芝南听到远处的空中,传来的隐约可现的轰鸣声,于是便皱眉说到,这种声音好像有些熟悉,但是又很陌生,到底是什么声音,便抬头朝远处的空中看去。 “那是……飞机!”待看到清远处出现的大群黑点时,林芝南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空中的大片黑点,有些惊骇的大声说到,这一大群飞机是来从什么地方来的?他们要干什么? “我地个娘嘞!这天上咋那么多飞机!上回张仓公路动工时,俺见过他们在头顶上飞那!老天爷来!这得有多少架飞机!”听着空中的轰鸣声越来越大。走在林芝南身后牵着马的卫兵盯着空中的那些越来越清的飞机大声的说到,上次他可是见过飞机的飞行表演,可却压跟没见过这么多飞机。当机群从张家口上空经过的时候,张家口人们都顾不得手上地事情,都跑到院子里、街道上抬头朝空中看过去,几十架飞机在空中飞行时传出的如雷鸣一般的轰鸣声,震撼着张家口每一个人。 “叔父,那些飞机是……是西北地飞机!”听到天空中巨大的轰鸣声后。看到如此众多的飞机飞过来,田致远便拿起挂在墙上的望远镜,站在都统府地院子里朝空中看去。待看清飞机机翼上地那个白虎标志时,田致远提着望远镜大惊失色的跑到叔父那里大声喊到。 “我……看到了!”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田中玉面色有些煞白的看着都统府后院的已经冰封的池塘,当看到天空中密集的飞机时。再用望远镜看清飞机上的机枪。田中玉知道这是西北人打过了来了。 “叔父,敢紧、快通知部队疏散,他们是朝北兵营那里去了!”看到机群朝北飞去,田致远大惊失色的急声说到,田致远同样看到了飞机上地机枪,北边的北兵营里可驻着第五师的主力,四个团中三个都驻在那里。于是连忙紧张惊声说到。 “还来的急吗?飞机要是能砸死个人,这撒泡尿都能淹死个人!去备马,我们现在就赶到北兵营去!不!你去告诉小日本。他娘的他们许诺地炮队和机枪队在什么地方。”呆坐在花园中原本有些失神地田中玉开口说到,飞机那东西田中玉见过,田中玉还就不相信那东西,他娘能打死个人,他娘的就是架上个机枪。无非也就是吓唬、吓唬人罢了。田中玉已经不刚开始那般惊慌失措了,这么多年什么风浪他田中玉没见到。西北想用那些玩具一样地小飞机,就想吓倒自己,他娘的做梦! 当年在京城南苑就见识过飞机的,而且在三年前南苑航校奉用飞机追击、侦察河的白朗乱匪时,那些从飞机上扫射下去的子弹,扔下去的炸弹给白朗乱匪造成什么样的杀伤,田中玉从陆军部也知一二,当然也知道飞机给白朗乱匪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打击,而并不是其造成的杀伤。 此时在田中玉的心里所担忧的并不是这些飞机的出现,更多的是感觉自己可能的确轻视了西北的实力,这西北公司,几乎没有声响的弄出几十架飞机出来,天知道他手里还藏着什么东西,到时万一,此时田中玉所想更多是看来得尽快把部队派出去,在西北还没把自己的家什亮出来之前,就把西北给解决掉。 位于张家口北的北兵营,这座建立在大院之中的红墙、红瓦的兵营式建筑,在张家口北地那片矮土房的映衬下,显得如此之突出,以至于在距离还有几公里的时候,郑培林就已经看到从空中看去整洁无比的大军营。 “也许明天全中国报纸上都会争相报道今天的这场大轰炸吧!”当厉汝燕看到已经出现的在眼前的北兵营的时候,便压低操纵杆,降低飞行高度,冲着北兵营的位置飞去,看着紧跟在自己周围飞机也随之调整高度,向着目标飞去,于是厉汝燕在心里如此想到。 当年厉汝燕带队追击白朗流匪时,从飞机上扔下几枚几斤重的炸弹,都在国内引起轰动,而这一次,这五十多架飞机投下7吨多炸弹之后,会在国内引起什么样的轰动,不是厉汝燕所能预料,但是厉汝燕相信,这一次轰炸之后,恐怕会在全国上下引起轰动,如此大规模的轰炸,在整个亚洲是第一次。 “让开,快让开……快点!”骑在马上的林芝南。一边勒住马身,一边在声的喊着,在商业发达的张家口的街道上纵马,显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像现在大街上挤满了之前观看飞机地行人,想赶回军营,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长官,要不我打几枪试试。”见长官这么焦急的模样。跟在林芝南身后的骑在马上的麻子开口说到,麻子相信自己只要对天上打上几枪,估计街上的这些人就差不多能散开。 “混蛋,现在还不够乱的吗?”听到自己的卫兵这么说,林芝南不禁开口骂到,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妈地添乱。要是这会再开枪清路。指不定会在这张家口引起什么样的乱子。现在已经听不到那些飞机的轰鸣声音,但是正此时林芝南地心里却更乱了,当看到那些飞机朝北飞去的时候,林芝南就开始为北兵营中正在吃着午饭第五师的近两万名官兵担忧起来。 曾经在军校里看到过资料的林芝南知道,正处于激战中地欧洲,用飞机对目标进行轰炸,早已非常普及。当看到那些飞机地时候,虽然不知道那些飞机是谁派来的。但是看到他们朝北飞去之后,林芝南就知道,他们的目标十有八九就是位于张家口朝北不远的北兵营,第五师的主力大都屯在那地方。 正当林芝南尽量朝北兵营赶去的时候,此时北兵营的几个伙房前打着饭菜的兵丁。又照往日一样骂骂咧咧的。以此发泄着自己心里地不满,而打饭的伙头兵早都习惯了每日必会重复的这种场景。 “娘的!爱吃就不吃。不吃拉倒!嫌菜差,有种去找司务长去!下一个!”站在菜盘旁挥舞着乘菜的大勺地伙头兵,指着那些骂骂咧咧地老兵们大声喊到。 “日他娘的!这他妈地伙子钱,都他娘的拿填司务长他的小媳妇去了,光他妈见着萝卜白菜,连忙他妈的一点油水都没有,他妈的也忒黑了,惹急了老子,娘的,老子我非打他妈的黑枪。”骂骂咧咧的打完菜出来,看着碗里刚打来的菜,又是咸水煮的白菜萝卜,碗里的菜汤上漂的连片子油花都没有,朱振东大声吵吵着,两根筷子上插着的六个馒头还冒着热气,看着这菜朱振东此时的心里,除了想打司务长黑枪的想法外,再没有别的想法了。 “哥!不是听说咱们要开拔嘛!这开拔前按照以前的惯例,应该给大家补两天的油水不是,这他妈的大冷的天,肚子里连点油水都没有,那能抗得住冷。他娘的他们到好,成天大鱼大肉的,那知道咱们的肚子里寡的都快磨了肠子了。”狠狠的咬了一口里头有混有大量的麸皮的馒头,强忍着喉咙吞咽馒头时,麸皮划过带来的刺痛,林秃子皱皱鼻子看着院子那头在屋里吃着肉、喝着酒的军官们,心里不舒服的说着。 “娘的,当官的吃肉喝酒,咱们活该他娘吃着萝卜白菜,煞日子,回头等打仗了,老子他娘第一个带着枪逃到那边去,这日子他娘没法过了!”咬一口混着大量麸皮的陈面黑馒头,朱振东大声嚷嚷着,一边吃了口萝卜菜,除了咸味外根本没有旁的味道,这会朱振东开始想着等回头打仗的时候,与其这么撑着,还不着带枪着到对面去,这当兵吃粮,在那家不一样,指不定那边还能吃的好点。 “哥!听说没有,这次咱们是去打孔家庄那边的西北公司,前天17团的人在火车站打煤仓时,让人家干掉百十号人,有几个人的胳膊、腿都给让子弹打飞了,西北的子弹可是毒子弹,挨一下不丢条命,也就得掉个胳膊丢条腿的,淌血没淌死,这人废了下半辈子也就完了。这西北军的机枪子子可不认人,这次去人家家门口打,我估计咱们这次可是凶多吉少。”想到从旁人口里听到的火车站煤仓前面,那些丢胳膊掉腿、淌血淌死的17团的兄弟们,林秃子在心里不禁打了个冷颤,都有些感觉自己的胳膊好像不是自己的。 “可不是,西北军的人他娘地太缺德了,用的子弹咬上人一口,能扯出来碗口大的一块肉来。不死也他娘的残了,实在不行,到时咱们带着枪顺过去,到时指不定还能赏个几块钱那,吃上几顿带大肉饭菜,听说就是西北公司的小工子的家里头,一天都能吃上两顿肉,那日子过的。咱们家那边的老财主都不比他们。” 听到林秃子这么说,朱振东两眼放光地想着那一天能吃上两顿肉的日子,到时要是通过上那种日子。那怕就是过上一个月,这辈子可也就值了。不过在还是忍不住担心起西北军的那要人命地毒子弹来,这事整个第五师都传遍了,这马上要去打西北。朱振东心里不担心才怪。更何况这会朱振东早都动了带枪过去的念头,这毒子弹不过是个由头罢了。 “哥!听说他们西北军的人,连个当兵的人人都有件呢子大衣,大头皮棉鞋穿,一天两顿能见着肉,到了月底还有几块钱实饷,这娘地咱们正规军,还他娘地不如这帮子民团。要是咱们带枪过去,不知道那些长官能不能开恩。收了咱们!”听到朱振东说到要带枪过去,林秃子也跟着动了心,尤其是想到听旁人传说的西北军的待遇,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于是便开口说到。 “嗯!可不是!……咦!你听这是啥声音。天上咋轰轰响的!”狼吞虎咽吃完一个馒头后。听见林秃子也是这般打算,朱振东便开口应到。这时听到天上传来的声音,便站起身来朝天上看了过去。 “那天上的那一群黑点点是啥东西?” 顺着声音朝远处的天空看过去,只见天上有一阵黑压压的黑点点,于是林秃子便开口问到,这天上到底是啥东西? “这可是头几个月他们说的那种飞机!这咋这么多飞机!”看着天空中已经清晰可见地机群,朱振东说到,前些时候张库公路开工时,有的兄弟曾经看到过当时的飞行表演,这会一见到这么多飞机,显然有些出乎朱振东的想像。 此时整个操练场上都挤满了观看远处即将飞临的飞机,甚至于原本是屋子里吃着饭地那些军官们也跟着跑了出来,想看看是咋回事! “就是这了!”从空中俯视见飞机已经到达兵营地上空郑培林从机旁的木制炸弹架上,用右手握着迫击炮弹弹地尾翼和弹体之间的原本用于绑定发射药的管杆,从架子里抽了出来,于是便抛了下去,这边一抛下去,那边就连忙从另一侧的炸弹架上抽出一枚,也随手抛下下去。 “这飞机上咋下弹了!日的!都跟着下蛋了。过去瞅瞅那下下来的是啥东西!”看着从飞机上掉下来一个黑呼呼的东西,而当那些东西被抛下的时候,总会伴着一种特殊的从未听过的声音,林秃子便开口说到,这飞机上扔下的是什么东西?林秃子并不知道。 “轰……轰……”就在林秃子想过去看看那飞机上下的蛋是啥东西的时候,就看到当那些 “蛋”在落到地面的瞬间发生了巨列的爆炸,看着眼前因爆炸抛起烟雾、火焰以及接二连三的爆炸声,林秃子一下子被惊呆了! “快……卧倒……轰!”在操练场上的军官紧趴在布满冰雪的地上,大声的喊叫着,示意那些被呆立在训练场上不知道所措的官兵们卧倒,这些军官们也从来没有碰到这种事情,只是出于本能卧倒罢了,在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中,这些军官的喊叫声都被掩盖在其中。 “快,你他娘的,不想活了可是!”听着耳边惊恐的尖叫声,朱振东狠狠的把林秃子压倒在地上,然后大声恶狠狠的喊到,如果不是林秃子和自己是同乡,平日里哥、哥的叫着,朱振东刚才见到爆炸后都趴在地上了,也不会又冒着风险站起来,把他按趴下。 “哥……这……这是咋回事!这是那在打……打炮?”被惊呆的林秃子趴在地上喃喃说到,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把林秃子给吓傻了。 “娘的!精灵点,这他娘那是打炮,这是那些飞机上下的炸弹!”见林秃子被吓愣了,于是朱振东甩手就是一把堂大声的说到。 “轰”就在这时朱振东忽然听到一声巨响。山崩地裂般,几乎把身体震了起来,周围军营的玻璃被震碎,满地都是玻璃渣,趴在地面上地朱振东感觉到自已的心脏,几乎被被震移了位置。 “快……”听着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再看到在兵营上空像猎鹰一般盘旋着的机群,还有那群猎鹰中不时抛下的黑点。林芝南的心不禁抽紧了,这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骑在马上的林芝南甚至于可以感觉地面地晃动。于是心下大叫着不妙,连忙用力的抽打着马鞭。 “刚才可能炸到弹药库了!”之前的那阵剧烈地爆炸使得站在飞机上的郑培林也随着晃了晃,差点没站稳,于是便在心里想到。这时郑培林扔下了炸弹架上的最后一枚炸弹。 “哒……哒……”刚一抛出最后一枚炸弹。郑培林强忍着手臂的酸痛感,便操起座仓旁枪架上地机枪,冲着地面地笼罩在爆炸产生的烟雾中的军营打去,打空弹鼓之后,郑培林注意观察了一下,便拍了拍在前面驾驶着飞机的厉汝燕,示意其现在撤离。 当林芝南快要到达军营的时候,看到那些飞机已经改变得航向朝西飞去,后面撤离的飞机。还不忘记冲着军营扫射着子弹,林芝南知道这些飞机应该已经投完了炸弹。 “天!”此时的北兵营的操练场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受伤地兵丁们在血泊中痛苦地呻吟,到处是被七零八落挂着被炸飞的人腿、胳膊和烂衫布片,地面上还沾着白花花的脑浆。还有一些肢体被炸飞的兵丁们在那里撕心裂肺地哭喊。听着耳边传来的撕心裂肺地哭喊声。 看着军营内刚从地上爬起来,侥幸生还地面色中透露出恐惧地兵丁们。林芝南很难把他们和过去的那群骄兵联系在一起,此时地这些兵丁打心眼里被炸傻了。骑在马上,走在原本整洁的军营中,看着此时被炸的满目疮痍,军营中飘出的黑烟以及地面上的死尸,让林芝南不禁开始心生恐惧,如果这种轰炸再来上几次,只怕……想到这里林芝南开始为第五师的未来担忧起来。 原本那座袁世凯花费巨资建立的北兵营,已经在之前的轰炸中变成了一片废墟,被炸毁的房梁还在燃烧,散发出阵阵焦煳味,地上满是碎片,而操练场上好运些侥幸生还的兵丁们,面色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伤兵们撕心裂肺地哭喊声,提醒着每一个人,之前轰炸的惨烈。 “叔父,已经统计出来了,因为当时大家都在操练场上周围吃饭,所以伤亡较大,死伤差不多有2000多人,一个整团算是报销了,另……另外,咱们的军火库被炸弹炸中了,所以……”看着满面煞白,面带怒意的叔父,田致远把统计的结果说了一半,就连打住了,熟悉叔父的田致远知道,恐怕此时叔父心里是想杀人了。 “给……给我集合部队!妈的他巴子!抄司马的家,把从西边来的火车全他妈的停下来,由是西北的货都他娘给我收了!”听到这个结果的田中玉只感觉到一目眩,这飞机竟然可以把自己的第五师炸成这样,盛怒之下的田中玉,此时心里除了想方设法要去报复之外,已经没有了旁的念头,于是便大声的叫喊着。 “师长!军火库给炸了,咱们拿什么去打仗,我早说过,这西北……”跟在一旁的林凤起看着此时盛怒之下的田中玉,担心他一时冲动把第五师的最后一点家当拼掉,于是连忙大声劝阻到。 “叔父,林参谋长所言甚是,现在咱们得从长计议一番,敢紧想办法弄些弹药,要不然这会西北打过来,咱们第五师可就全完了!”听到叔父的决定,再见林凤起的劝阻声,田致远也在一旁帮衬到,这会最重要的是赶紧想办法保住第五师才是,想保住第五师就得先弄到弹药。 “老林,军营这边就拜托给你了,我和致远去一次领事馆那里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先弄到一批弹药,这小日本他妈的别想这时候撤梯子!”冷静下的田中玉知道这时必须赶紧想法解决弹药问题,要不然这司马的部队打过来,那一切可真的全完了,到时恐怕自己只有灰溜溜下野逃离察哈尔一途可走,而中央也肯定会就坡下驴,把一切都朝自己的脑袋上扣。对这种事情,作为北洋老人的田中玉已经见识过太多,想通这些后,田中玉连忙开口对林凤起说到,这时田中玉不知道,除了向日本人求助外,自己还可以向什么人求助。 “快……快通知部里,这次轰炸第五师损失超过一个团,其军械库在爆炸中被击中。快!”在张家口的一处民宅里,身穿着马褂的的孙溢之快步登上一家小饭店的阁楼,就对阁楼里的一个年青人开口说到,刚刚从第五师的内线那里得到消息后,就紧赶快赶的赶回来,好通知部里,这几天憋了一肚子气的孙溢之知道,西北重返张家口的时机到,不过这一次重返张家口,恐怕是做为张家口的主人,而不再是一名商人。 听着外面传来的喧嚣声,孙溢之知道之前公司对北兵营的轰炸,把整个张家口都惊动了,之前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些城里的大户开始朝乡下的宅子撤了,谁知道这接下来,这张家口城会不会被飞机上扔下炸弹给炸着,那北兵营满地尸体,就是明证,谁也不想变成那被炸飞的烂肉不是。在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街上那些惊慌失措的北方军官兵的模样,孙溢之知道,这场仗恐怕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第五师的胆气神被炸没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出击! “呵呵!看来,我们根本不需要出动民团,光是用飞机,硬炸都能把第五师在他们的营房里头炸飞。” “可不是!只要咱们的手里头有航空队,这管他是什么人,那能经的起这个炸法!”此时的民团总部地下的指挥中心内,气氛显得非常之轻松,已经从调查部转来的情报中,得知了此次的轰炸的结果民团的参谋们,似乎看到一种全新的作战方式。 而这种方式就是对敌人实行大规模的轰炸,以便摧毁敌人的战斗力,同时从心理上打击敌人,在这次轰炸之前,民团的上下对此次轰炸,更多的是认为这无非是一种表达公司态度的行动罢了,那曾想到竟然会取得如此战果。 五十六架改装的教练机投下的五百六十枚120毫米迫击炮弹,竟然造成了第五师死亡超过两千人,而且第五师的军火库也毁击此次轰炸之中,等于这仗还没打,第五师四个团中的一个就被彻底解决,而失去军火的第五师,在民团的眼里,无非就是一群拿着烧火棍的兵丁罢了,这场仗几乎都不用再打下去,胜局已定了。 “各位。如果以后有人轰炸咱们怎么办?”这时趴在沙盘边打量着沙盘的宋千湖,开口轻声说到,虽然知道这场战争的胜负已定。甚至于自己的新编第五团,恐怕连枪都来不及放上一枪,恐怕战争就已经结束。 在宋千湖看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场轰炸,如果没有这场轰炸,即便是战斗力强大地第一、二团,恐怕想吃下整个第五师,都需要经过一场血战,才有可能取得战争的胜利。至少像现在这样一个兵都没牺牲,就解决掉对方一个团的事情,就根本不可能发生。但是!如果说有一天,敌人用同样地办法,对西北进行轰炸呢?直接把战斗力强大的民团,像今天的第五师一样,消灭在军营之中呢? 到时西北该怎么办?要怎么样才能避免发生这一切?作为民团的军官。宋千湖可不愿意自己在正吃着饭的时候,或者说睡觉的时候,被空中突然扔下来的炸弹炸死,也不愿意看到民团基地被炸成一堆废墟。 “总团长,我们现在必须要立即动员部队,我们要抢在田中玉通过其它途径取得军火补充,我们要抢在第五师恢复战斗力之前,彻底解决策五师,相信经此次轰炸之后,第五师的胆气。已经被炸的荡然无存,现在是我们一团和二团出发地时候了。” 在作战室内,王公亮面带喜色的对司马说到,十多分钟前接到调查部的内线通报后,王公亮就有些笑的合不拢嘴,看到这次轰炸竟然取得如此大的战果,王公亮不禁开始佩服起眼前的总团长。如果当初不是司马自己出资建立那家赔本的航空俱乐部,并定购了几十架飞机,恐怕现在西北也根本没有什么航空队,更不可能对第五师地驻地进行轰炸。当然就是即便现在全中国都意识到飞机集中使用。 对目标进行轰炸所能取得的战果,对西北也没有任何影响,因为相比于国内任何势力,西北是唯一一个拥有完整的飞机制造工业的地方,这就是工业强大的好处。 就像作为西北民团的参谋长。王公亮从来没有为即将到来的战争中弹药的消耗与补充担心过。所需要考虑的仅仅只是运输力量罢了,公司目前拥有的规模庞大同时产品完整军事工业体系。即便是在亚洲也是数一数二,有了这个完整地军事工业作为后盾,王公亮这个参谋长当然不需要像国内其它势力一样,在战斗前,计算弹药的消耗,以确保战争的正常进行。 “把原定计划提前吧!通知部队按原定计划行动吧!我去一下基地,看看那些士兵。”按照最初的计划,司马是准备用航空队对第五师进行至少五天以上的轰炸,以尽可能的杀伤第五师的有生力量,但是现在司马知道,已无必要了,这时候是清点战果的时候了。 “那么我应该怎么做?”看着身后的那份被幕布盖着的地图,司马在离开作战室地时候轻轻的问到自己,好像也是在犹豫着什么,司马并不愿意打内战,可是现在好像冥冥之中,却有一双手在把自己朝那个危险的边缘推动。 “你想要的是什么?是金钱还是权力?还是未来的一个希望,让人们看到另一个选择,另外一条道路!”当司马座上汽车地时候,在心里问心自问到,此时地司马心中异常的矛盾,司马总在找任何借口似乎是想说服自己,但是司马知道此时,自己没有旁地选择,既然要走这条路了,那么就走到底吧! “滴……滴……滴”,”当刺耳的警报声响起的时候,原本在基地内训练上训练着的官兵,立即朝各自己的营区跑去。在这个时候接响警报,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事情,步一团、二团已经将原本的警戒任务移交给了扩建后的保安团和宪兵总队。这两天则步一团、二团一直在对补充进来的新兵进行着训练,并且随时等待上级的命令,以投入到保卫西北的战争之中。 “快!快!快!”当警报响起的时候,接到从指挥中心打来的紧急电话,在执班的主官在向各营连执守长官传达了指示之后,便拉响了营区内地战斗警报。刺耳的警报响起之后,整个民团基地内立即动了起来,每一间营房里传来开柜关柜的声音。还有班长们地吼叫声。 “嘀……紧急集合!”在听到警报声之后,急忙穿戴整齐的连排长们使劲的吹着口哨大声的叫喊着,已到得知消息的这些连长和各营副职们。此时是再紧张不过,这很有可能是民团第一次投入战场。 “各自按规定领取备份物资,注意检查装备!”而那些急匆匆的赶回营区的官兵们,在警报响起的之后,就按照训练时那般,快速集合起来,军官们大声的喊着,一边向这些士兵分发着备份弹药。 “每人四盒一百发备用子弹、八枚手榴弹、两枚烟雾弹,两个急救包、五天份干粮。注意清点各自地物资。”负责分发早已装在布袋中的物资后勤军官大声的喊着,以免这些官兵有什么遗漏物资,毕竟这些可都是保命的东西。 打开装着备份物资布袋,房列洋仔细的清点着里面的物资,取出其中备用子弹和八枚卵型的手榴弹装在腰间地挎包内,以便在战斗中使用,这种公司今年制造新型手榴弹。重量只有260克重,和过去的那种木柄的大型手榴弹相比,重量几乎只有其的三分之一,所以每个人才得已带上十二枚手榴弹,同时把两枚备用的烟雾弹挂在腰间,最后把其它的备用物资装在背包里,就站到了队列之中。 此时房列洋的心里虽然有些兴奋,但是却难免有些慌张,毕竟这是第一次上战场,心里总难免有些恐惧。看着这个熟悉的军营,房列洋仔细的打量着这座军营,以让自己牢牢的记住这里。 “废话,我就不说了,总之一句话,要彻底而坚决地消灭一切敌人!望诸位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不负于这身军装。下面各自准备去吧!”在第二团的作战室内,吴满屯看着在座的各营营长们,大声的下达着命令,接到命令后的吴满屯。此时内心里满是即将投入战斗的兴奋,对于会取得胜利,吴满屯没有任何怀疑,现在所需要考虑的是怎么样让这场仗打的更加的出色。 行着军礼看着台下近万名身着墨绿色军衣头戴钢盔地官兵,司马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凝重起来。面对着这些即将走上战场上的军人。司马的神情越发显得庄重起来。 “报告总团长,西北民团第一旅已集合完毕。请您检阅!”站在基地训练场上的张镇国从队伍前列迈着正步朝主席台前走去,待走到距离主席台只有数米地位置,张镇国行了个军礼后大声地喊到。 “大家好,你们辛苦了!”行着军礼环视了眼前列队站立在训练场上的官兵,司马站在扬声器前开口说到,司马很想像后世那样说,同志们辛苦了,但是司马知道在此时显然并不合时宜。 “长官好!”站立在台下地近万名官兵齐声回答到。 “稍息!”随着司马的口令,司马和军官们一起放下了行着军礼的手臂。 “士兵们!就在一小时前,西北民团航空队,以五十六架飞机对企图进犯西北的北方军第五师驻地进行了轰炸,在此次轰炸中杀伤了超过两千名北方军,并摧毁了敌人的弹药库,航空队已经代表西北打出了西北反抗暴政统治的第一枪!……士兵们!你们即将出征奔赴战场,为保卫西北以及西北人民的自由与正义而战,在这场正义的战争中,你们注定将赢得战争的胜利! 现在整个西北在注视着你们,我的士兵们!做为你们的长官,我希望我的士兵,能够用自己手中的武器,去悍卫西北的自由和正义,用你们的勇敢的行动去证明你们的荣誉!用你们手里地武器去告诉每一个敌人,去告诉那些禽兽们,去告诉那些敌人,我们的枪炮就是我们的回答!我们每一个自由人绝对不会接受他们地奴役!……这将是一场会牺牲无数人的战争。 这场战争的目的是为了挽救我们的西北!我们的生活!为了挽救国旗之下的自由和正义!让我们为自由而战!让我们为了实现这个诺言而战吧!为了解放这个国家仍然被奴役着的人民而战!除掉人与人之间的隔阂,除掉人间地贪婪、一切仇恨和暴行,实现一个理智的世界!让自由和正义的阳光重新降临在这个世界!让我们为自由而战!为正义而战!”看着台下近万名士兵,在来的时候司马并没有准备演讲稿,看着这些年青的士兵们,司马在扬声器前向他们发出战争的动员令。 “为自由而战!” “为正义而战!”当司马的演讲结束之后,整个训练场立即变成了欢呼地海洋,在这些大多数士兵的眼里,他们所保卫的自由与正义,就是西北的生活,西北的一切。这就是正义、这就是自由。 “士兵们!为了西北!出发!”看着这些激动的士兵们,司马冲着他们行了一个军礼后甩下手臂,大声说到! “为了西北!”民团基地的路边响起了军靴踩踏登车跳板的声音,头戴着钢盔的背着武器的民团官兵们,正在登上卡车,即将乘卡车开赴战场。 “立正!”看到总团长在旅长、团长等高级军官们地陪同下,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作为班长的房列洋开口喊到,原本在那里交头结耳说着话的士兵们,在听到命令后连忙列起队来。 “报告长官,西北民团第一旅第二团三营一连三排一班,正准备登车!”见到司马等一行高级军官向自己的编队行了个军官,房列洋在回礼的同时,大声的报告到。 “稍息!”看着眼前的这一排排列整齐的士兵们,放下手臂后的司马轻声说到,看着这些年岁与自己相当的年青人,虽然明知道这次战斗并不会像有多么地惨烈。但是司马在内心的深处仍然不禁有些唏嘘,是自己一手训练了他们,现在又要把他们推上了战场。 “西北感谢你们!” 看着这些满面激动的士兵们,司马对他们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同时对他们说到,除了这句话,司马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也许只有这么一句套话了! 看着眼前地显然神情显得有些神伤地总团长,房列洋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总团长会有这副神情。但是房列洋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职责。 “向左转!跑步走!登车!”感到自己地眼里好像有点儿酸的司马,便开口下达了命令,司马并不愿意让他们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敬礼!”看着这一队士兵踩着登车的木板冲上卡车后,在卡车启动的一瞬间,司马抬起右手大声的喊到。跟在司马身后的十几名高级军官也跟着像这些士兵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一切的都在这个军礼之中。 当由五百多辆卡车和三百多辆六轮车组成的车队,搭载着第一旅以及加强榴弹炮兵团离开民团基地的时候。站在基地路旁的司马向这些踏上征程的军人敬着军礼,目送着他们的离去。而此时在民团基地的大门外,从民团营区内那刺耳的警报声中知道一二的居民们,都自发的站在街道目送着第一旅的出征,路边的人们眼里含着泪花看着他们的离去,尤其是基地内的军官家眷们,她们抱着子女们,在路边看着出征的车队,想从车队中找到自己的家人。 “诸位,请记住,十一个西北家庭的悲痛,只有用主谋者着的血才能抹去,也许我们今天并没有生还的希望,再也不能和家人团聚,但是我们将用敌人的血来擦掉现在调查部与你我身上的耻辱!”环顾四周,看着满面坚毅的队员,史得财开口说到。 这一次的任务是由主任部长亲自交待下来,每一个参于行动地调查部行动组的队员。都知道此次行动所担负的风险。调查部行动组是整个西北最精锐地一支特别行动力量,几天前发生针对司马的刺杀,被调查部视为奇耻大辱,在司马发出追杀的命令之后,调查部便调动了行动组的精锐,以期完成司马交待的任务,同时清洗掉蒙在调查部身上奇耻大辱,以重为调查部正名。 根据调查部的初步分析,涉及到暗杀司马的势力。除了直接主使的日本驻华参赞中村池、满铁调查部等日本势力之外,田中玉也很难排除嫌疑,当石磊拿到初步的分析地时候,就直接下达的命令,有杀错,无放过。因司马的遇刺,使得蒙在调查部身上的耻辱。让石磊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在西北抬起头来,除了大规模的报复之外,石磊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发泄心中的怒火,同样石磊也知道自己的行动,将会给公司增加几分胜算。 “好!现在大家各自检查武器,要求务必一击而中,行动中不可拖泥带水,行动成功后,既按原定计划各自撤离至所属掩蔽点。”看着手下地队员默不做声的样子,史得财知道没有人会在意这次行动所担的风险。史得财知道凡是加入行动组的队员,都已经做好的牺牲的准备,牺牲早以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只是时间的早晚的问题罢了。 “咔”拉动公司刚刚制造出的冲锋枪地枪栓,仔细检查了一下武器,史得财不禁为这种冲锋枪所心折,如果不知道这次行动,史得财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接触到这种武器。这种每分钟可以扫射出900发手枪弹的冲锋枪,就是史道姆的第二机械公司的第七设计室的成果,目前这种冲锋枪仍然处在试验阶段。 只是因为这次行动,石磊的调查部才得已争取到第一批中的100支,用于装备行动组。这支冲锋枪在公司的内部编号是丙型冲锋枪,也是唯一一种由第七设计室真正意义上独立设计的武器,至于其它几种都是按参照司马给出的资料设计出地冲锋枪。丙型冲锋枪虽然和其它几种冲锋枪。同样采用自由式枪机。 但是为了保证射击精度采用闭膛待击。这是设计室在对其它几种冲锋枪进行的充分试验的基础上,进行的改进设计。除此之外,还将枪管加长到了46厘米,以增加冲锋枪的射程。当司马第一次看到这种使用木质枪托,并且配有短刺刀地冲锋枪时,脑子里竟然把这种冲锋枪和后世地美国的M1式卡宾枪联系在一起,因为两者实在太像,甚至于连重量、枪全长都非常之接近,当然除了自动方式有所不同。 在进行试生产地几种冲锋枪中,丙型冲锋枪之所以被行动组选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其优良的精度,加长的枪管配以五式762手枪弹之后,再加上其强大的火力,使得其成为了行动组的首选。实际上所谓的5式手枪弹,就是公司参照捷克M52式手枪制造的五式手枪的配弹,而这种子弹就是后世的捷克M48式7.62mm枪弹,M48式枪弹装药量比托卡列夫7.62mm枪弹多,枪口动能大,射程更远,初速更高。 即便是使用公司的五式手枪发射时,其初速也几近500米,使用丙型冲锋枪长枪管发射时,其初速超过600米,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其有效射程相较于其它几种冲锋枪远出50%,有效射程高达300米。 在行动组对几种冲锋枪进行试验的时候,这种射程远、重量轻、精度高的丙型冲锋枪自然而然的成为了行动组首选,就像他们选择使用的公司的新型卵型手榴弹一样,都是选择的公司最性能最好的装备。 “来了!大家做好准备!”看到远处的传来的反光信号,史得财便抄起已经上膛的丙型冲锋枪,瞄准了楼下的路口,这个街口的拐弯的地方,将会成为敌人的死地。看着附近几处伏击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史得财知道即使田中玉长了翅膀,恐怕也很难飞出这个伏击点。手托着为此次行动由兵工厂特制的75发弹鼓,史得财屏住呼吸,静待着目标的出现,当看到那一队马队快速接近的时候,史得财便轻轻的解脱了冲锋枪的保险。 “叔父,如果村田领事拒绝向我们提供弹药怎么办?”骑着马跟在田中玉身旁的田致远,开口问到叔父,虽说知道此时田家和第五师恐怕只能借助日本人,但是田致远知道那些日本人,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他们绝对不会做任何亏本生意,向第五师提供如此之多的弹药,没有足够多的好处,田致远相信日本人绝对不会答应的。 此时在田致远心里,甚至开始有些后悔当初叔父要对西北下手时,不尽力阻击叔父,以致于现在沦落到如此境地,田致远知道根本原因就是大家全部都轻视了西北,轻视了司马,谁能想到这司马竟然不声不响的弄到了几十架飞机,并且对北兵营进行了这样的轰炸,想到兵营中那遍地残肢、死尸,田致远在心里甚至动了看看能不能和西北说和的念头。 但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田致远就在心里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田致远知道蒙受如此之辱的叔父,绝对不可能就此做罢,恐怕经历此事之后,和西北之间只有你死我活的一场恶斗。但是此时的田致远已远不像当初那般自信,甚至于开始担心,这第五师会不会到时全折在其中,第五师的胆气神,经过今天的轰炸,田致远不觉得还剩下多少,未战胆先丧,这种仗那怕就是不打,田致远都可以推测出结果。 “致远,日本人绝对给我们补充弹药!这西北对日本人而言,和对我们一样,都是一根心头刺!只有给我们补充弹药,日本人才能拔掉这根心头刺。”听到侄子的话后,田中玉开口说到,对于西北这根心头刺,不拔掉他,田中玉可是寝食难安,更何况现在田中玉知道自己除了这条道走到底,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现在打也是死路一条,不打也是死路一条,除了舍出去拼一次,田中玉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走什么路。 “致远,你今天晚上到京城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在京城走动一下,要一些械弹回来,光指往日本人是不行啊!飞机啊!飞机啊!”扭头看了一眼侄子,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田中玉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第五师有退路,他田中玉是没退路了,让致远去京城省得最后陪自己一起搁在这地方,想到这,田中玉不禁有种英雄气短的感觉,临了,不禁感叹几句。 “致远,别说了!现在大家都说是我田中玉指使人去暗杀司马,包括他司马都这么觉得,你觉得他可能会就此了却此事吗?去京城吧!你那几个不争气的兄弟,以后就靠你了!” 想到这几日接到国内各地尤其是商界发来的质责电报,田中玉知道这些人都把暗杀司马账算在了自己的身上,自己现在是有口难辩,甚至于南方一个实业家,还发电来了电报祝自己早晚死于乱枪之下,这帮子人哪!想到这田中玉不禁摇摇头。 第一百八十二章 刺杀 此时的张家口城中的原本繁华的街道,已经远没有半小时前那般繁华,关于那场轰炸着实让人们感觉到恐惧,尤其是一传十、十传百的前提下,轰炸在人们的口变得越来惨烈,甚至于第五师近两万官兵都被炸死了,以至于张家口出现出城躲避轰炸人潮,整个街道也显得如此的冷清。 在通往张家口日本领事馆的最后一个街口,冷清的街道让人很难将其和过去那些繁华的大街连系在一起,路边的门市紧闭着门窗。 “哒、哒、……”当杂乱的马蹄声响起的时候,每一阵马蹄的踩踏着街道石板的声音传到了史得财的耳内,都会让史得财的心随之跳动一下,史得财甚至于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紧张的几乎停跳。 “叔父……”看着叔父有些失神的脸色,田致远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刚一张嘴却发现自己根不知道说些什么,田致远知道叔爷让自己到京城,并不是求援,而是避祸,以免得老田家都搁在这地方。 “好了,致远!别说了!回头支笔款子去京城活动一下,你和那些少爷们的关系不错。想来在天津做个足谷翁,应该没什么事。”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田中玉之所以这么说还是意有所指,一直以来致远和西北的司马关系还算可以,想来那个司马应该会念些旧情吧! “来了!”当位于几十人骑组成的马队出现街口时,史得财心说道,同时瞄准那个骑在马上留着八字胡、身体微胖的军官,看了这么长时间的照片,史得财已经把这个人的模样印在了脑子里。当瞄准了这名军官之后,史得财轻轻的扣动了扳机。 “叔父,我……叭……哒、哒……”听到叔父地话后。跟在一旁的田致远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刚一出口,田致远就听到一声枪响,还没待反应。 田致远就听到紧随其后而来的密集的枪声。 “嗖……嗖……”听着耳边传来的子弹掠过的带来的破空声。田致远甚至于连枪都没来得及摸,就感觉到好像有什么刺入了自己的身体之中,随之而来的冲击力以及因为枪声失控地马狠狠的把田致远从马上摔了下来。 “哒、哒、哒……”十几支冲锋枪冲着街道上的马队不停地扫射着,站在楼上露出半个身子在窗外,拿着冲锋枪向楼下扫射的史得财,看着街道上的根本没有机会反击的北方军,感觉这就好像是一场屠杀一样。在这种狭窄地街道上,几十匹马组成地马队把整个街道挤占的没有什么空间,在楼上用冲锋枪扫射着目标的行动组的特工。几乎都不需要瞄准就可以弹雨倾倒在这些北方军的身上。 “叔……父”被摔马后的田致远还末反应过来的时候,田致远的那匹马便子弹击倒,压在田致远的身上,已经受伤并被压在马下地田致远,看着距离自己不远的。同样被摔下马的叔父。此时他身上的军装已经被鲜血浸染成了红色,田致远甚至于可以看到叔父的身体。好像是在抽搐着,血沫顺着叔父地嘴角涌出。 这时田致远听到原本如暴风雨一般地枪声,好像开始稀落起来,失血引起的耳鸣声伴随着周围伤马地嘶鸣声,还有一些伤兵的呻吟声,田致远感觉自己的意识此时变得越来越模糊,慢慢的田致远便合上双眼。 “快!按原定计划撤退。”当打空了冲锋枪弹鼓内的7发子弹后,史得财便抄起冲锋枪,大声的喊到,然后便朝楼下冲去,一边跑着一边换着弹鼓,原本如暴雨一般的枪声停了下来,在街道两侧的房间内的行动组的特工,分别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各自撤离。提着冲锋枪在空无一人的小巷内狂奔的史得财,注意到小巷内的木门紧闭,之前的轰炸已经让张家口人心生恐惧,而方才那如同暴雨一般的枪声,更是加深了他们心内恐惧之情,这时除了紧闭着大门,防止引火烧身,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应该死了吧!”狂奔中的史得财见此时已经差不多脱离了危险地带,于是便把冲锋枪夹在大衣内,放缓脚步皱着眉头想着之前的行动,史得财清楚的记得自己把几发子弹送进田中玉的胸膛上,当自己的枪声响起的时候,自己的队友也同时把多发子弹打进了田中玉的身体内,出于自信心史得财相信,行动一定成功了。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想到之前在自己和队友的枪口下,那几十名骑着马的第五师精锐卫兵,竟然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少数几个来得及抽出枪的卫兵,还末开枪就已经被击倒,更多的是骑在马上连枪都没来得及摸到,就被打翻在地。想到如同一边倒的屠杀,史得财不禁摸了摸自己大衣内的冲锋枪,如果没有它,而用其它的武器,史得财相信也不会如此的顺利。 走出了巷道后,又走了十几分钟拐了几个弯进入了一个小巷子,史得财便走到一个木门前,推开木门径直走进了院子,同时把院门插上。屋内的人听到外面的推门声。便打开紧闭的房门,一待看清来人,连忙让史得财进来后,就把门重新紧闭上,屋内的中年人看到史得财安然回来,于是便深吐了一口气。这是调查部为史得财安排地隐蔽点 “怎么样!行动顺利吗?”看到眼前的这个面色显得非常憨厚的年青人,孙溢之连忙开口问到,说实话孙溢之并不愿意负责这次暗杀,但是调查部里来了命令。孙溢之只能选择服从,当看到史得财安然归来后,孙溢之连忙开口问到。 “非常顺利。通知部里行动成功!”看着眼前这个孙老板,史得财开口说到,同时把原本夹挂在大衣内的冲锋枪放了下来,又拿出腰间挂着的几个手榴弹。手榴弹在这次暗杀里根本没有用到。 “中村阁下。我想阁下是时候撤离此地了。”在领事馆的护兵的护送下来到距离这领事馆只有200多米的街口,看着尤如屠宰场一般的街道,小村强忍着内心地呕意,开口对身旁的中村池说到。作为一名政客,在小村看来正是像中村这样的人地盲动,才会致使目前日本在中国的声益日差,现在他们更是企图挑动战争。而现在看着眼前那个已经被打死田中玉,小村知道恐怕要不了多久,这张家口的主人就要换成另一个人了。 虽然并不乐见,但是小村知道,事实已经不可能发生任何改变。 “最近实在是麻烦小村阁下了,还请小村阁下多加保重!”看着眼前已经死去多时,目中透着不甘的田中玉。中村池向小村领事鞠躬说到。随着田中玉地死亡,中村池知道自己地这次行动已经完全失败。此时除了撤离此地,另做打算外,已经别无他路可走。 “中国人来了!可以把这里交给中国人了!”听着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小村领事扶扶眼镜开口说到,刚才检查现场之后,除了几个田中玉的护兵身受重伤得已幸免之外,其它人并没有那么幸运,田中玉叔侄身中十多弹均是要害,早已死去多时。 “驭!……师长!”奋力勒住马缰,带着一队骑兵的王憨子,此时军帽都不知道扔在了什么地方,得到师长在去领事馆的路上被刺杀的消息后,王憨子就带都统府的护兵赶了过来,同时还派人通知参谋长,这时勒住马后的看着狭窄的街道上躺满着地死尸,王憨子连忙从马上跃下来一边冲过去一边大声喊到。 在这个时代的亚洲,即便是在很多专家的脑海里都没有汽车机动的意识,当这支由近九百辆卡车、六轮农用车出现在通往张家口的官道上地时候,官道两侧地村子里的居民都挤在官道旁,看着这些平日里经常可见地西北公司的汽车。但是像这样绵延数公里庞大的车队,显然超出了他们的想像,这么庞大的场面在这些老农的眼里,远比皇帝的排场还在大。当看到搭乘在卡车、六轮车上的头戴着钢盔,背着武器的民团官兵,尤其是看到很多卡车后拖着的大炮的时候,这些路边的老农开始在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些当兵的是冲着谁去的。 “命令一团,从33号叉路叉过去,迂回至张家口侧后,切断第五师的退路,这一次咱们要把第五师给包圆了!知道不,什么是未来,就是这种摩托化、装甲化才是未来。坐在车上指挥打仗,这日子过的!”在装甲指挥车后的张镇国,一边看着地图下达着命令,一边开口对身边的第一旅的参谋们说到。 无论是张镇国的亲身经历,还是接受的教育,张镇国都不知道原来战争可以这打,指挥官可以在卡车上指挥着部队。张镇国座下的这种装甲指挥车是公司用东风卡车改装而成,其实就白了就是一个箱式卡车,后箱变成了指挥室,在指挥室时设有多部电台,还有地图之类。如果在后世,这种作坊版的指挥车恐怕很难引起别人的兴趣,但是在此时却让每一个见到这种装甲指挥车的人惊叹不已。 目前民团只有团级部队才会装备有这种伴随部队行军、进攻的装甲指挥车,张镇国所在的旅部当然会配上一辆,在这次行军之中,张镇国第一次感觉到这种装甲指挥车地便捷,尤其是摩托化行军的便捷。此时张镇国甚至在心里开始觉得,总团长花费巨资弄的那个良种马繁育场,根本就是多此一举。虽然说在这种夯土公路上行军很是颠簸,但是这速度那里是军马和步行能赶上的,因此张镇国认定摩托化才是西北的未来。 “旅长。总团来电报,让我部加速前进,务必在敌人末能做出反应之前,抵达张家口。对敌发起进攻!”此前已经得知察哈尔都统、第五师师长田中玉已经在数分钟前死于非命的消息后。张镇国已经对那支号称北洋老底子之一的强军第五师,已经轻视至极点,轰炸已经让他们丧胆,弹药库也被炸了,没了弹药,现在又是群龙无首,第五师怎么可能组织起什么有效的反抗。 “回报给总团,内容是:第一旅已经做好入城准备!请总团静候佳音!”听到机要员的报告,张镇国轻松地开口说到。现在张镇国甚至于开始觉得也许这根本就是一场武装游行,失去指挥官又没有了弹药的第五师还有可能组织起抵抗吗?不怪张镇国如此的自信,现在虽然西北高度动员,但是在民团地军官们看来,北方军根本不是民团的对手。不过张镇国知道这次西北之所以动员如此庞大的军队。至少相比于西北的人口而言,实际上并不是为了消灭什么敌人。其目地是为了占领察热绥三省,以实现西北地全面扩张,以争取西北的生存空间。 “旅长,按照现在的速度,我部再有二十分钟即可抵达张家口”,一旁在地图上计算着路程的文参谋扶扶眼镜开口说到,文乐作为预备军官生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分配到第一旅中,西北的三个旅就数第一旅都是由老兵组成,即便是第二、第三旅绑在一起,其战斗力也不见得比第一旅强。对于能够成为第一旅的一员,文乐心里当然感觉到一丝荣幸,但是更多的是感觉到压力,尤其是面对着第一旅的作战科的多名老资格参谋时,文乐可知道自己这种半路货,绝对比不上这些真正地军官生,所以在大多数时候,文乐更多的都是作为一名见习参谋官罢了。 “知道了,通知部队,到达既定位置后,立即按计划施展开。”虽然知道这一次很有可能是一次武装行军,但是张镇国并不会因为如此强烈的自信,而无视第五师的存在,虽然第五师现在已没有足够的弹药,可以支持战斗,但是毕竟第五师可是北方军地老底子,一师四团,装备山野炮50余门,兵力过两万人。而改编后地第一旅却只一万三千多的兵力,虽然在装备、士气、训练上都占有优势,但是为了尽量避免自己地部队遭受什么损失,张镇国还是需要谨慎小心一些。 “叭!”当一声枪响从都统府内的会议室里传出来的时候,站在会议室外的十几名卫兵连忙提着枪冲了进来,待看到会议室内提着手枪的参谋长林凤起面色冷毅的站在那时,便把提着枪站在会议室之内。 “吴云章 涉及刺杀师长,按律就地处决,芝南,你是17团的参谋长,现在17团由你负责接手,让谓之和你配合一起去安抚17团的兄弟,去的时候把直属营带上。接管17团之后,立即开赴八家台到东山一带构建工事,不得有误!”一枪击毙吴云章 之后,林凤起便厉声下达了命令,看着在座的第五师的的各级官长,林凤起知道从现在起,自己已经基本控制了第五师。虽说林凤起是第五师的参谋长,但是第五师四个团中的两个在过去就基本被林凤起控制。20团团长梁以勋是林凤起的学生,18团团长王明德是参谋系出身,而现在控制了17团,那么第五师的四个团,林凤起便掌握了基中地三个。 之所以在会议室里选择对吴云章 下手,实际上就是因为吴云章 掌握的实力,几乎不亚于林凤起,作为田中玉的亲信的吴云章 ,一直都是驻守在张家口城内。负责张家口的安全,同时还代管着师里的野炮营。 虽说前天在火车站,这吴云章 损失了一个连。可18、19、20团在之前的轰炸中损失严重不说,还失去了几乎全部的军火储备,相比下来,现在控制着张家口地吴云章 。在第五师实力几乎不亚于林凤起。因为田中玉的被刺。以至于原本第五师的内部平衡从而被打破,为了防止第五师在此时发生内乱,同时也为了能够控制第五师,林凤起才会在会议上刚和吴云章 发生口角,就立即一枪将其击毙。 “诸位,现在西北军已经兵进张家口,我军械弹严重不足!除据城死守,以待政府决策外,已无他路可寻。不知道各位对此怎么看!”看着眼前地十多名第五师的各级官长们,林凤起扶着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枪厉色问道,林凤起心里已经打定了注意,如果有谁有异议的话,林凤起不介意参照处理吴云章 时地用地办法。同时看了一下19团团长赵连杉。 “参谋长。请你放心,我们19团虽然兵员、械弹损失严重。但是守城还是没有问题,请参谋长尽管下命令。”听到参谋长的话后,再看着他的脸色,19团团长赵连杉站起身来回答到,赵连杉知道自己不属参谋长的嫡系,如果这时自己再不表态,恐怕自己就是下一个吴云章 。 “好!很好!只要大家上下一心,渡此难关,西北军就绝对不可能攻下张家口。政府绝对不可能坐视西北军把咱们第五师留在下,只要咱们坚持最多三天,相信事情就会有所转机。”看到赵连杉站了起来,林凤起当然知道他为什么站起来,但是在此时,林凤起只求能够上下一心就行,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至于其它可以等以后再说。现在的林凤起当然知道第五师是个什么情况,三个团被炸没了小两千人,被炸掉了八成的军火,士兵普遍没了胆气,指望他们在城外和西北军硬碰硬,林凤起估计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人会直接举枪投降。 在林凤起看来现在的第五师胆气以丧,除了据城死守,将希望寄托在中央的干涉,然后迫使西北撤军外,林凤起根本没有其它地选择。之所以林凤起坚信政府不会扔掉第五师,是因为林凤起相信无论是府院双方的任何一方恐怕都不会就此放弃北洋老底子的第五师,而林凤起已经给陆军部同学发去了电报,让其帮忙在陆军部帮忙周旋一二。 “呵呵!林参谋长好手段,估计此战之后,看来夏某就要改口叫林师长了!在这夏某祝林师长能够旗开得胜,夏某身体欠佳,所以想请几天假在家里休息一下,不知道林师长是否准假。”待第五师的各级官长离开会议室返回部队后,原本呆在会议室内一言末发的夏德先开口说到。 虽然位居第五师副师长,可是一直以来,夏德先这个师长更多地时候只是一个摆设罢了。看着之前林凤起地表演,先是毙了吴云章 立威,又令其侄子接手17团,而18、20两团原本就属林凤起派系,只有一个19团也站起来服从了他的命令,这第五师已经完完全全被其控制。这时候夏德先知道恐怕在第五师只有自己会碍着林凤起,于其等他下手,倒不如自己先行请辞罢了,这些年做为一个摆设地夏德先一直以来能够自保,全靠着这份明智。 “既然如此,那就请夏副师长先行回家休息,来人,送夏副师长回家,王连长,记住了现在城内不靖,你们夏副师长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听到夏德先的的话后,林凤起便直接命令到,对于这个老成人精的夏德先,既然他自提了出来,林凤起自然不会让他失望,但暂时的看管是肯定少不了的。 “如此,子良就在此先谢过林师长了,告辞!”听到林凤起的话后,夏德先知道林凤起对自己还是不甚放心,这明是派兵保护自己的安全,可实际上根本就是软禁自己,但是此时夏德先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拒绝他的这番 “好意”,于是便开口谢到。 “快点,弟兄们!等赶到高家屯,到了屯子里,兄弟们杀头猪慰劳一下!”骑在马上的崔建民大声的喊到,吴团长因为涉及到刺杀师长被行了军法,现在17团的团长是原来的林参谋,而宋参谋又回到了17团重新出任参谋,他们带着师部营一控制17团后,崔建民发现自己很不走运的被做为先头,要抢在西北军到达之前控制高家屯,并在那里阻击进犯的西北军部队。 接到这个任务后的崔建民可没有丝毫受重用,倍觉感激的心思,更多的是对西北军的恐惧,之前的煤仓的战斗已经让崔建民心里没了底气,再加上中午的轰炸,在崔建民看来,那西北就是不能招惹的角度,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崔建民没有那个胆色和新任的林团长和宋参谋说什么,毕竟他们刚接收17团正是要立威的时候,崔建民知道如果自己不长眼,恐怕真的要被他们拿来去毙了立威。至于原来的吴团长,崔建民百分之百相信,肯定是被林家叔侄拿他的脑袋去立威了,但这种事崔建民可不敢掺和,以免横遭其祸。 “营长,到时候咱们不会真的和西北军扛起来吧!”扛着步枪跟在营长的马旁跑着的纪良一连跑着一边问到营长,当初在煤仓前头侥幸没被那毒子弹咬中的纪良,可不愿意就这么送死。 “滚蛋,我心里有数,你他娘的给我快点。” 仈`0` 電` 孖` 書 W W W . T``χ``T ` ⑧`0` . L`A 看到纪良这个老兵油子说的这话,崔建民差点没想一枪把他毙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娘的乱军心。其实就是崔建民自己心里头,也不愿意和西北军扛下去,但是至少在到家高家屯之前,崔建民在心里仍然在计较着,到底自己应该怎么做。看到在路上跑着的兄弟们,崔建民知道这些兄弟们经过煤仓前的那场战斗后,就没有几个人愿意再和西北军扛起来,毕竟谁也不想死,更不想残,可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 第一百八十三章 炮击 “连长,前面不远的好像有部队赶过来了,恐怕是北方军派来的先头!”看到远处赶过来的一阵人马,李良杰开口说到,同时把手枪抽了出来,同时在开始暗庆幸,幸好抢了这么几分钟的时间,要不然可就得换个角色了。 “命令弟兄们做好战斗准备,赶紧把水装进机枪里头。听我命令。”见远处的那支人马好像看到了自己的部队,孙明臣开口命令到。 作为先头连的连长,孙明臣接受的任务就是带着自己的部队,抢在敌军前占领高家屯,以控制张家口以南的交通线,尤其是控制南山这种张家口南的制高点。搭载着四辆汽车的先头连,在数分钟前抵达了高家屯,没想到部队这边刚一下车,那边北方军的部队也赶到了,可真够巧的。 “咚、哗啦……”刚刚下车的先头连的官兵在接到命令后连忙在高家屯的村口处寻找着隐蔽物,这时候根本没有时间构建掩体。躲在树干后、土堆后的民团官兵把枪口指向了远处的来犯之敌。在零下三十多度的低温下,地面冻得像铁一样坚实,用工兵铲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挖出合格的散兵坑。 “营长,看来咱们来晚了”看到村口处不时闪动的人影,已经窝在在路边的一块石头后里的崔建民不禁暗自叫苦,这上次在煤仓是自己攻西北军守,结果自己几乎扔了一个连在里头,连个西北军的人影都没见到,现在到好,在家门口打仗自己还是晚了一步,也不怪谁让这西北军有卡车,自己的部队全部跑步。 “营长,咱们怎么办,真的要冲上去?这差不多还有半里地。没等咱们冲上去,西北军光是用机枪扫,弟兄们可全都给撩倒在这田里肥地了。”趴在崔建民身边的副营长裘士云脱掉手套抽出手枪开口说到,对西北军裘士云早大的感触还是他们的机枪,这差不多还是半里地,要是这么冲上去,对上西北军的机枪,那和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让老王他们几个过来,咱们计较一下,这事怎么办!”想了一下,咬了咬牙后心定下了估量。崔建民便开口说到,就这么送死,崔建民可不愿意,但是如果冒然做了决定。崔建民只怕到时会让弟兄们不满。 “营长,咱们营里在煤仓前头可是让西北人打死了几十个,还有几十个兄弟废了,咱们若是连枪都没放上一枪。就他娘的投降了西北。还不让人笑话死。”听到营长说要向西北军缴枪投降,陈光材差点没缓过来神来,这一枪都没放上,就直接投降了,在煤仓前死兄弟可不就白死了。 “光材,营长也是为咱们一营还活着地400多号兄弟们着想,如果咱们不投降,就得冲过去抢回高家屯,要不然师里、团里能放过咱们。可若是打过去,光是在这截地上,咱们得赔进去多少兄弟的命,上次西北军来了几十个人,就来了十多架机枪。这次谁知道他们有多少机枪。光材,咱们当兵吃粮的谁不是吃娘的奶长大的。直的都死在这里肥了地,你就忍心吗?你二连在煤仓前头赔了人手,对西北军有怨气,可这打仗枪子弹没长眼不是!” 听到二连长陈光材的话后,三连长王殿勋可不干了,于是连忙开口替营长解释到,在王殿勋看来,既然营长已经决定投降了,自己所需要做的就是跟着营长一起投降,谁也不想死不是,一想到煤仓前的那些不死既残的兄弟们,王殿勋不觉得还有什么比投降更合适。 “可……如果咱们投降了,到时万一西北败了下来,林参谋长、林团长能就这么放过咱们?”看到身边地人都已经决定投降,也知道王殿勋说的是实话,但是想到西北到时万一没了胜算,陈光材便开口争辩到。 “这个你大可放心,那怕就是到时咱们第五师胜了,咱们到时不还可以反正不是,当初我可是就是从民军里出来的,没人会计较这些。”说话的是一连长王正,王正和崔建民是结拜兄弟,上次在煤仓,直到最后崔建民都没把王正地一连推上去,王正知道这事既然大哥已经决定了,那么当兄弟的还是什么话说的。 “中!降就降了!”想了一下,知道众愿难后,陈光材点了点头说到,虽说对西北军还是有些不愤,可是陈光材也不愿意自己把自己的命赔在这地方。 半蹲在一棵大腿粗地树后,端着步枪瞄准远外地一个半个身子露出在外的北方军士兵,楚广才知道只要自己轻轻的扣动扳,这个北方军的士兵定会必死无疑,但因为没有命令,所以楚广才只能瞄准那个同样端着步枪的北方军士兵。 “咦!”这时楚广才注意到那边地平线上举起一面白旗,那面白旗在那晃了晃,然后一个人便慢慢的站了起来,手里举着白旗,朝这边走过来,于是便把枪口指向了那个举着白旗的北方军军官。 “不会是来劝降的吧!”从望远镜里看到那个举着白旗走过来的军官,孙良臣轻笑着说到,如果他们是报地这种想法,那么他们根本是白费心思,投降二字从来就不存在于西北的字典里。 “在下第五师17团一营副营长裘士云,奉我们营长的命令求见贵部指挥官。”举着白旗走了几分钟,一直走到可以看到依在树干后拿步枪瞄准着自己的西北军的士兵地长相时,裘士云才止住步大声喊到,看着那个树干后地,头戴着钢帽子的西北军士兵,虽然钢帽子地模样够丑的,不过裘士云从报纸上知道现在那些欧洲人的军队也戴着钢帽子,好像能挡子弹。 “让这个北军的上尉过来吧!来听听他想说些什么!”听到那个人地喊话声后,孙良臣便开口对身旁的军士长才晋说到,之所以如此。其实不过是出于礼节罢了。 “这些人的装备可真够精良的,重机枪竟然有三架,要是强攻的话,估计这一营可真的扔在这了。”在一名提着步枪的西北军士兵的护送下,裘士云穿过他们的防线,看到早已布设得当的机枪阵地,裘士云不禁开始庆幸自己这些人做出了最明智地选择。 而看到这西北军的兵个个穿着呢子军大衣,头戴着钢帽子,帽子下面还带着毛线织的防寒帽,这一切都让裘士云觉得新奇。同时也在心里暗叹西北的财力,光是这些士兵身地那些行头,放在北方军里头,估计像连营长这样的长官们恐怕都配不上。 “你好!在下一营副营开裘士云。奉我们营长命令,告知贵军,我营已经决定向贵军投降,还希望贵军能够善待一营的兄弟!”待进入先头连的指挥所后。从孙良臣地军衔上。裘士云知道此人应该就是这支部队地指挥官,于是便开口说到。 “投降?”听到眼前的这名北军军官的话,孙良臣惊异的开口说到,在此之前孙良臣觉得他来这应该是来向自己劝降的,根本没想到,他来的目的,竟然是为了向自己投降,这远超过孙良臣的意料。之前从望远镜里看到对面的北军部队至少有一个营,刚开始还以为要打一场恶战地孙良臣。压根就没有想到,这北军竟然连一枪未放,就直接找上门来要投降! “是的,我们已经决定向贵军投降,但是希望贵军能够善待一营的兄弟。还有看在一营400多号兄弟都是穷当兵的份。还希望贵军不要没收他们身上的银钱,穷当兵地积蓄一点不容易。”一边说着话。裘士云一边注意观察着眼前地西北军指挥官的脸色,看到眼前地这个西北军军官并没有皱眉后,才开说出投降的条件。 “没问题,我们西北军是军队,不是土匪,不是没收私人财产,但你部需上缴全部武器,包括地图在内,有问题吗?给你们二十分钟时间,我会派出一名军官监督你部投降。”强压着心中的激动,孙良臣开口说到,孙良臣根本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如此发展,没放一枪,对面的一个整营就要投降了。 “弟兄们,我知道大家对崔某作出投降的决定难免会有一些怨气,可崔某也是为了兄弟们的身家性命。在崔某的力争下,西北军已经承诺,只要我们缴枪投降就行,绝对不会没收兄弟们身上的银钱之类,请大家放心。”公路上把队伍集合编成队列之后,崔建民便站在路边的巨大的石块上,大声的喊到,看到站在那里的兄弟们在听到自己的话后都是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崔建民知道自己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我向各位保证,只要你们交枪投降后,将会得到最妥善的安置,绝对不会有任何人会查没你们的个人财产。听我口令,向右转,齐步走!”穿着墨绿色呢子大衣的李良杰,在这一群身着黄色棉衣的北方军官兵里面显得非常显眼,王福源下达了投降的命令后,李良杰便开口说到。 “哥!咱们这就投降了吗?”张士晋把手中的步枪放在一个手持步枪的西北军面前的地上,此时地上已经堆放了上百支步枪,便开口问到在一旁正仔细的用手轻抚着手中的步枪的班长,看着班长的模样,显然有些不太舍得就这么交了枪。 “嗯!自打十年前投了军,就没想到有一天会把这支枪交出去,十年了,老伙计,从今以后咱们两就再也见不着面了。” 仔细的拿着手里的布轻轻的擦拭着手里的步枪,许亚强面带不舍的轻声说到,打从十年前从长官的手里头领到这支枪起,这支步枪对许亚强而言,就像是自己的儿子一样,现在要把儿子交给其它人,心里头当然难免有些不舍。 “哎!”把枪擦好之后。叹了口气,许亚强便把步枪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面上的枪堆上,然后脱掉身上地弹药袋之类,正要离开时,许亚强看到一个西北军的军官从地上拿起了自己的步枪。 “哗啦!” “枪保养的不错,这支枪跟了你十年了?”拿着这支日本制的三十年式步枪,接动枪栓检查了一下弹膛,枪机上明显有些磨损,但枪机操作很流畅,显然是这支枪的主人精心维护的结果。 于是李定一便开口问到。 “谢谢长官夸奖,这支枪是前清光绪那会,刚投军时发下来的,到今年正好十年。”听到这个西北军的长官的夸奖后。许亚强看着被拿在长官手里地那支熟悉到成为自己身体一部分的步枪,便开口回答到。 “枪保养的这么好,你的枪法应该也不错吧!只有枪法好地人,才会这么爱枪。这是防止虚光吧!”仔细检查了一下这支步枪。看到标尺边沿被小心的涂着一层黑墨。用大拇指擦了一下,黑墨被擦去后可以看到磨白的边缘,看到这么精细的处理,如果说眼前排这个北方军老兵地枪法差,李定一说什么都不会相信。 “报告长官,许班长能打中一里地以外飞着地斑鸠的脑袋,全营没有一个人的枪法比许班长的枪打的好。”站在一旁的张士晋见这个西北军的长官说话很和气,于是便开口替班长回答到。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进西北军。如果愿意,我和连长说一声,回头填个表,进西北军吧!你这活计搁在民间,算是瞎了。”看着眼前这个北方军老兵。李定一开口问到。 “真的!那我可以拿回这支枪吗?”听到眼前的这位长官这么说。许亚强连忙开口问到,吃兵粮吃了十年。许亚强早都习惯了这种生活,如果能再领回这支枪就好了。 “派人通知旅里,我连已成功抢占高家屯,北方军一营末放一枪一弹便向我连投降。” 看着戏台下蹲坐着地近五百名北方军官兵,孙良臣便开口对身旁的才晋说到,看着台下的这些北方军官兵,孙良臣很难想像,竟然会这么的戏剧性十足,末放一枪一弹,一个营向一个连投降,这北方军看来的确是完了,如果北军都是如此地话。 “从屯子里买头猪,找几个民夫给他们做顿好吃地,看他们这脸菜色,估计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吃过荤腥了,让他们吃点暖和暖和。”区别北军中的官兵很简单,当军官地面色红润,而士兵大都是一脸菜色,看着那些身上穿着薄冬衣,在戏台下不停的颤抖着的北军士兵,有些看不下去的孙良臣说到,同样都是军人,但是差别却是如此明显。 “这就是所谓的北方军的老底子?”看着这些面戴菜色的北方军士兵,还有他们身上的破旧的棉衣,早已经习惯于民团士兵身上散发的朝气和傲气的李克杰很难想象这些人,竟然就是西北的大敌,而西北甚至为了他们进行了全面动员,和他们打仗,有这个必要吗? “快!快!快!”在张家口城南一片满布冰雪的田地里,身穿大衣的西北军官兵们推着105榴弹炮,将其推入炮位后施展开来,在另一处,几名官兵则快速的搭建着临时指挥中心,同时调试着电台,以便与前沿部队联系。 “希望一切顺利吧!如果他们能像高家屯那的北方军那般,直接投降就好了!”从望远镜中看着远处的张家口城墙,李守安自言自语到,现在敌军已经在城内城外构建简单的防御工事。 “告诉吴团长,整个西北都在看着他们!”当看到远处升起的六个炮观测气球的时候,张镇国知道炮兵旅已经做好准备,于是便开口命令到,如果能不费一枪一弹拿下张家口倒是不错,可是看着已经准备好的北方军,张镇国知道恐怕已经没有了这种可能。之前在第一旅抵达张家口后。看着眼前的道路上已经初建雏形的简易工事,张镇国知道这恐怕是进军张家口的第一块硬骨头了。 当林芝南知道第一营已经投敌之后,林芝南便把部队收缩到城外火车站一带,据路而守,以尽量争取时间。 “……敌军兵力约为一营。筑有六道简易工事,工事修建尚不完备,铁路两则敌军一营……”在观测气球上地观察员通过高倍望远镜不停的在地图上标定着敌军防御分布,在数百米的空中可以观测到整个张南地区的敌军防御分布,整个张家口已被气球上的观测员尽收于眼低。 “八十发急速射!”当接到旅里的命令后,李守安拿起电话下达了命令: “各炮装弹!” 二十秒内。五十六门榴弹炮与五十六门野炮摇起了炮身。装填手将第一波炮弹推进炮膛,关闭了炮闩,瞄准手按事先赋与的诸元将炮口定位。而于此同时第一旅的数百门迫击炮也同时调好诸元。分针与秒针成直线的瞬间,李守安对着电话下达了命令。命令就是两个字: “开炮!” “嗵、嗵、嗵……”布设在城外数公里外的田地中地榴炮阵地。发出连绵不绝的炮响,五十四门105榴弹炮发出的怒吼,几乎震憾着整个大地,如雷鸣般的炮声撕破了沉闷地天地。炮兵阵地上立刻闪现出一簇簇、一朵朵白色的爆烟和桔红色的火光。声音稍迟才到。是连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巨响。 夹带着炮弹划空地尖啸。那动静很难形容,好像整个天空是一面大鼓,有无数把大锤在上面不停地擂呀敲呀,震得炮手们地耳朵紧绷绷的疼,脚下的大地也在急促地摇抖。大约十几秒时间,张家口火车站等地先炸起一片亮点、烟簇,紧接着,亮点变成火海,烟簇形成了黑色的烟雾。 “道子。快卧……”听着天空中传来的炮弹划破天空的声音,曾经在安徽和南军打过仗的胡大鹏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声音,于是连忙趴在地上,同时大声的招呼着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兄弟。 “轰!”刚一卧倒在地,胡大鹏便听到身旁传来地不时传来的爆炸声。还有强烈的热浪几乎要把自己吹飞。 地面都开始晃动起来,爆炸声便得胡大鹏的耳朵里轰鸣作响。除了听到有些沉闷的爆炸声之外,就再出听不到其它地声音。这时胡大鹏看到原本窝在矮墙后地小河南,不知道像犯了什么样的神经病,突然站了起来,惊慌失措地小河南刚一站起来,胡大鹏便看到小河南的再次趴倒在地上,小河南的脑袋没有了。 “轰……轰……轰”看着失去脑袋的小河南,胡大鹏听到传入耳朵内的声音清晰了起来,身边传来的密集的爆炸声远远超过胡大鹏的想像,爆炸声甚至像春节时的放炮声一般密集,伴随着爆炸原本清透的天空被笼罩在一片黑烟之中,传入耳边的还有被炸飞的破片 “嗖嗖”的破空声,更多的是人们的惨叫声。 “啊!救救我!” “道子……”趴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的胡大鹏看到另一侧,一个血人正在努力挣扎着,那个血人一边发出大声的呼喊声,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胡大鹏细瞅了一下,正是自己的把兄弟,于是大声的喊到,这时胡大鹏才看到道子的双腿已经被炸飞,断腿处向外喷出红雾般的血液,看到这一切,胡大鹏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激凌,看着眼前的随处可见死尸以及残肢断臂,胡大鹏感觉到自己的腿间一热,一股液体从腿间流了出来。 “向右调整0.2度,延伸一个……。”在观测气球吊篮内观测员使用炮队镜,观测着弹着点,一边通过电话通知下面的的炮兵,调整射击诸元。对于西北炮兵而言,这些观测气球吊篮中的观测员就是炮兵的眼睛,正是他们指挥着炮兵对敌阵地实施着精确炮击,以对敌人造成最大杀伤。 “轰、轰……”听着远处远来的爆炸声,一团团的爆炸扬起的黑色的烟雾,倾刻间弥漫了原本的清透的张家口,听着前面传来的密集的爆炸声,吴满屯知道这次炮火覆盖结合之后,自己的第二团就要发起进攻了。 “向右调整0.2度,延伸一个……。”在观测气球吊篮内观测员使用炮队镜,观测着弹着点,一边通过电话通知下面的的炮兵,调整射击诸元。对于西北炮兵而言,这些观测气球吊篮中的观测员就是炮兵的眼睛,正是他们指挥着炮兵对敌阵地实施着精确炮击,以对敌人造成最大的精确杀伤。 “炮弹、快!快装炮弹!再快点!”已经脱掉大衣和外套的孙任镇,此时身上只穿着绒衣狠狠的把炮弹装入炮膛之后,便大声的对身后的弹药手喊到,此时的炮位四周,都是空弹壳空弹箱,几十个空弹药像小山一样乱堆着。此时孙任镇并不知道自己的这门榴弹炮的发射速度,已经超过了平时的训练,甚至于与野炮的射程相当,但是孙任镇仍然感觉速度太慢了,于是索性不用送弹棍,直接用毛巾包裹着右手推弹,丝毫不问手被几百度高温的炮膛烤起了泡,燎掉了皮。 此时原本蓝的滴出水来的张家口的天空,已经被爆炸后硝烟笼罩着,大地仍然在炮击中震动着,17团刚刚构建的简易工事,都毁于这次炮弹之中,张家口城内的多处屯兵点都遭受到了毁灭性的炮击。此时在一百多门榴弹炮、野炮的毁灭性的炮击之中,张家口的大地在颤抖着,前线的观察员甚至于可以看到被炸飞的碎尸。 “也许明天人们就会给你冠以屠夫之名吧!”从望远镜里看到已经被硝烟笼罩着的张家口,张镇国在心里默说到, “西北的人命比炮弹值钱” “宁可用100发炮弹去换一条人命”,想到总团长多次的强调,张镇国不知道自己下达对张家口敌目标实施覆盖性打击是对还是错,但是张镇国知道,如此密集的炮击,可以把已方的伤亡降至最低。 第一百八十四章 投降 “轰……”当第一发炮弹落入位于张家口城中的都统府的时候,林凤起便被卫兵紧紧的按趴在都统府院内,炮弹爆炸时产生的橘红色的火焰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将钢铁破片抛射至四周,被两个卫兵护在身下的林凤起听着耳边密集的爆炸声,还有炮弹或破片的呼啸声,对西北军竟然这么快就抵达到张家口仍让林凤起觉得有些惊奇,但这会显然没有什么比保命更重要。 “嗡……嗡……”被卫兵压在身下的林凤起除了爆炸声之外,听到更多的就是耳朵里传出的嗡嗡的耳鸣声,如果猛列的炮击是林凤起的军旅生涯中从来未曾经过的,即便是在十六年前的天津和八国联军打仗时,林凤起也末曾经历过如此密集的炮击。 “草菅人命!这是他妈的草菅人命!”如雷鸣般的爆炸声几乎成为了人世间唯一的声音,密集的爆炸声让林凤起感觉自己好像是波涛中一叶小舟,随着爆炸扬起的波涛漂荡着,每一声传到耳中的爆炸声都如同重鼓一般敲击在林凤起的心脏上,林凤起很难想像如此密集的炮击,会炸死多少张家口的居民,想到这林凤起只能在心里大声的骂着,同时开始后悔为什么时候要据城死守。 现在的第五师虽说有几十门大炮,可是因为弹药库被炸,现在一共只有那么几把发炮弹,林凤起早都下达过命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命令炮兵开炮。林凤起知道自己的炮兵恐怕并没有本事打出这样的压制火力,一直以来北方军炮兵都是目视直瞄炮击,像现在地这种火力压制地方式林凤起还未曾经历过。 “弟兄们!咱们一连作为此次战斗的突击连是上级对我们的信任,旁的废话我不说了,弟兄们,西北在看着咱们!大家检查装备。按照平时的训练,以战斗组为核心,俞班长,这一仗能不能打顺就全看你们地了!” 头戴着钢盔,手提着冲锋枪的王雨生,依在一处民墙后大声的对着身边的兄弟喊到,同时大声的对身边从团里加强过来的野炮班的俞新喊到,野炮伴随进攻是西北的攻坚战术核心之一,这野炮伴随突击战术成型于二战德军,在二战时广泛被苏德采用。即便是后世的解放军直到二十一世纪时,即便是王牌军仍然使用85炮加伴随步兵进攻,用其强大的火力清除前方敌军障碍物。 “王连长,你就放心吧!只在你们引导好目标,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听到炮声中王连长地话,俞新便大声回答到,在这种战术里突击步兵的引导是炮兵的眼睛。在后世所依靠的是无线电,在这里却是使用曳光弹或信号弹指示目标。 从北方吹来的寒风吹散了笼罩在张家口上空的浓烈的硝烟,弥漫在张家口上空黑色地烟雾将万物轻悄地网住。突然开始的惊天动地又于突然间戛然而止,深冬中的寂静让人们感到阵阵寒碜。昏灰的张家口此时沉默不语,唯余数簇火光仍在摇曳闪烁,像是重伤的身躯流出的鲜红的血液。 当炮声停止之后,把胡大鹏强忍着内耳的痛苦,脑子里除了嗡嗡做响外再也听不到其它的任何声音,感觉到耳朵里有液体流了出来,于是用手摸了一下。是血,胡大鹏的耳朵在之前地炮击中被震出了血来。 “排长,排……妈了个八子!”当胡大鹏看到一那边趴在地上的排长时,便大声的喊过去,脑子里嗡嗡作响的胡大鹏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好像变了腔,而那边的仍然趴在地上颤抖着的排长好像没听到胡大鹏的喊话,这时胡大鹏看到已经被炸飞了一半的麻袋工事的对而,一门大炮被推了出来,而黑糊糊地炮管直对着自己这边。于是吓的连忙大骂了一声。 “叮、叮……” “目标正前方,距离300!放!”刚把火炮推至街道上后,俞新就听到野炮防盾上传来的子弹撞击的声音,俞新知道如果不是这防盾为自己的炮组提供了保护,恐怕此时自己已经身中了数弹。透过炮镜。瞄准着前方在之前地炮击中被炸飞了一半地沙包工事,俞新大声的喊到。 “嗵!” “咣!”随着俞新地命令。街道中的这门野炮发生一声巨响之后,伴随猛烈的一阵后坐,炮弹被打了出去。 “娘嘞!” “轰!”当骂了一声,都没来的急逃,胡大鹏便前着距离自己只有几米的一个弹坑里跳扑了过去,刚一扑入弹坑之中,胡大鹏就感觉到伴随着大量被扬起来的灰土一阵气浪从自己的头顶掠过。 “嘀……嘀”当前方的已经破败的沙包工事在一声爆炸声中被掀开之后,王雨生便吹起了冲锋哨,在刺耳的哨声中,一排长徐景芝提着冲锋枪带着一排第一个冲了上去,一排的三个班分成六个战斗组依着街道两侧迅速向敌军的防线接近。 “枪哪!枪在那?排……”拍了拍身上的土,躲在弹坑里的胡大鹏发现自己的枪早都不知道被扔在了什么地方,于是便大声的喊到,但是胡大鹏却周围根本没有人回答自己,几个侥幸活下来的人大都是躲在那里瑟瑟发抖,胡大鹏看到原本趴在地方的排长,他的脑袋被炸去了一半。 “枪!”看到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个被炸死的兄弟的身边放着一支步枪,于是胡大鹏连忙从弹坑里爬过去,从血泊之中拿起那支沾着血的步枪,已经被炸飞的地工事没有了任何掩护作用,胡大鹏透过硝烟看到前方街道两则有一些人影正在向自己这里逼近。连想都没想趴在地上的胡大鹏便操着步枪冲着人影扣动了扳机,这时胡大鹏感觉到自己的头好像被什么撞击了一下,便再也没有任何意识。 “叭!” “叭!”猫着腰快步向前冲锋的叶贞良看到百米外一个趴在地上的北方军士兵操作步枪,作势就要射击的模样,于是连忙一个突蹲半跪在地上,冲着那个北方士兵就是一枪。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因为距离很近地关系,尽管街道里仍然弥漫着硝烟,可是叶贞良仍然清楚的看到那个北军被掀开的脑壳,在子弹击中的瞬间红白之物扬了起来。 “叭……” “哒……哒……哒……”枪响之后已经冲到跟前的徐景芝看到趴卧在地上的几个得以幸免的北军士兵,他们的枪大都在身边,可是此时他们只顾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显然已经被炸傻了,于是便冲着他们身后扫射了数发子弹。 “军爷饶命!我们投降!投降!不要杀我们!”听到枪声后,趴在地上的北军士兵大声的喊叫着,之前地炮击已经让他们心胆俱碎。看着身边的兄弟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就被炸飞,饶幸活下来的这几名北军可再也提不起任何抵抗的心思了。 “叭、叭、叭……” “哒……哒……”就在这时从距离几十米外另一处沙包工事后传来几声稀落的枪声,徐景芝连忙端着冲锋枪冲着那处沙包扫去,隐蔽在街道两侧的一排的士兵们也都抄着武器冲着那处沙包打去。 “轰!”一个冲在前方西北军士兵依在隐蔽物后冲着二十多米开外地工事甩出了一枚手雷,随着一声爆炸声,原本就异常稀落的枪声停了下来。 “这就是战争吗?”当在前往火车站的路上,看着满路被炸飞的碎尸甚至于一些尸块、肠子之类被炸飞在路边的房顶上。原本整齐的清灰色的石街此时被炸的粉碎,清灰色的路面上满是黑红色的血液,入耳地满是北方军伤兵的呻吟声,被炸断肢体的北方军比比皆是。 “大爷!行……个好!给小的一枪吧!……送我一程,谢您……了”一个北方军双腿被炸断的北方军士兵的看着叶良贞大声的喊到,看着眼前距离自己只有米远的北军,叶良贞一下不知所措起看,抬头看到排长,看到排长向自己点了个头。 “砰”叶良贞抽腰间的手枪,然后冲着那名北军的脑袋就是一枪。叶良贞看到在自己抽枪地时候,那个北军解脱的眼神。 “打信号弹,我军已经占领张家口火车站!”当火车站站楼里的几十名北军官兵未放一枪就举枪投降之后,看着排里的士兵把火车站楼上的五色旗降下,升起了红色地白虎旗地时候,王雨生开口对身旁的传令兵说到。战斗地顺利远远超过了王雨生的想象,除了一排偶尔放上几枪之外,二排、三排几乎是一枪末放,甚至于一排也有一些士兵都没来得及开枪,就已经突破了敌人的四道防线。 成功占领了火车站,而已方伤亡几乎为零。所谓的几乎是在火车站时一排的一名士兵被北军的一名军官用手枪击伤,但只是轻伤罢了!如此顺利就完成了任务,几乎让王雨生感觉这战斗甚至还没有训练场上的模拟演习来的激烈。 “命令后线部队立即收缩回城,这城外守不住了!”从望远镜里看到西北军的小部队以机枪、野炮为核心。几乎末伤一人就轻松占领了火车站。看着火车站站楼上的红色白虎旗,林芝南便开口对身旁的宋方谓说到。此时的林芝南和宋方谓早已没了往日的衣冠楚楚,满面的硝烟再加上身上土黄色地军装也已经变成的灰黑色,尤其是林芝南已经没有了早初的意气风发,此时的林芝南感觉到之前的那次炮击根本就是一场恶梦。 自己用尽所学布设的南城外地防御工事,几乎全部毁于之前的炮击之中。而从望远镜里看到那些饶幸幸存下的几个士兵还没来的急组织起抵抗,就被西北军用直射火炮轰上了天,林芝南第一次知道原本战争可以是这个打法,从第一道防线到火车站升起了西北的红色的白虎旗,西北的突击步兵根本没有机会发挥他们娴熟的战术技能。 “不知道是自己的部队无能。还是西北军太强!”在撤回城内的路上看到路上被炸飞工事,还有路边被炸成废墟地民宅,而路边随处可见被炸死的17团的官兵,到处飞溅的残肢断臂,被炸飞的肠子,甚至还看一家关着门的酒楼被弹片削去一半的招牌上还挂着一截肠子,林芝南在心里默默地想到。 看着那些朝城里撤着的士兵面色中带着恐惧,不少士兵的腿间都是湿潮一面,林芝南不知道依靠着这些被胆魄被炸飞的官兵,是不是真的能实现叔父的计划。苦守待变,以求中央出面周旋。 “不知道这一仗下来,会有多少老百姓死于炮火之中。”进城后看着路边一些仍然在燃烧着冒着黑烟的民宅,宋方谓在心里暗自想到,虽然很多外城的张家口人在17团构建工事的时候就已经逃到了乡下,可是仍然有不少进了城,此时宋方谓不禁开始有些同情这些进城的百姓。他们那里会想到西北军竟然打出这样地炮火。 虽然大多数炮弹都落在了第五师构建的工事上和改成军营用学校、机关内,但是仍然有一些炮弹落入了居民点,想到那些被炸死的百姓,宋方谓不禁摇摇头,同时暗自佩服起西北军指挥官的狠心起来,这自打前清到现在,宋方谓还没听说过国内的那支部队像这般打炮的。 “回报总部!我部已从敌军手中夺取了张家口外城,杀伤北军第五师约2000人,俘敌851人。我军十三人受伤,无一死亡。今夜十二时之前,第一旅保证拿下张家口!”接到二团和一团的汇报之后,张镇国异常兴奋的大声说到,虽然知道之前的炮击难免会造成一部分平民的死伤,但是此时张镇国更多地是对自己成功的完成了战役目的,同时尽可能的减少了已方伤亡人数,末损一兵就从第五师手里夺取了张家口外城,足够让张镇国觉得的自豪了。至于平民地伤亡,至少在这个时候则被张镇国直接选择了无视。 “命令李旅长,野炮团阵地立即转移至037号阵地。”站在设于山腰处临时指挥所内地张镇国从望远镜里看到此时仍然冒着黑烟的张家口城。数百年地古城此时尽收于张镇国的眼低,从山上俯视张家口古城,张镇国知道现在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用野炮部队瞄准城内敌军炮击就行了。 “八斤,派人给城里送信,让其投降。投降后我部保证第五师所有官兵的人身以及财产安全。给其四十分钟时间考虑,四十分钟过后。我军将城内目标再次实施毁灭性炮击!” 看着山下的已经笼罩的硝烟之中的张家口,张镇国开口对参谋长杨伯年命令到。失去了南城外全部制高点的第五师,已经成了瓮中之鳖,至于驻守在北城太平山一带的第五师的20团,张镇国此时已经没了什么兴趣,现在剩下的就是逼迫第五师投降,没有必要为20团再浪费炮弹了。 “林参谋长,不能再打下去了,如果西北军再这么轰下去,张家口十数万百姓可都得毁于炮火之中了,望林参谋长能以张家口十数万父老为计,素臣及张家口十数万百姓感激将军今日之厚恩!”在都统府内,被推举出来向林参谋长呈情的德和隆的东家王朴双手抱拳说到,在整个张家口王朴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甚至于在张家口还有 “不吃不喝,赶不上王朴”的俗语,从可见一二。之前原准备出城避祸的王朴,因为一些原因并末能出城,之前的雷鸣般炮击让几乎要把王朴的胆魂震碎,现在好不容易停战了。结果谁曾想西北军只不过是给了第五师四十分钟,四十分钟后如果第五师不降的话,就会即续炮击。作为察哈尔议会地议员的王朴,在这时候被商界的同仁推举出来,以议员和商人的双重身份,来到都统府向林凤起请愿,希望林凤起能念在张家口十多万父老的份上,打开城门向西北军投降。 “素臣兄,这兵事不是你们这些商人议员们知道的!素臣兄大可放心,云亭绝不会拿张家口十数万百姓地性命保这个顶子!”看着眼前穿着长袍的王朴。林凤起无力的开口说到,此时的林凤起已经远没有一个小时前初掌第五师的那番雄心壮志,之前西北军对城内外进行的毁灭性的炮击,让林凤起知道了双方的实力上的差距。而现在西北军已经占领了城南外的多处制高点,想来现在西北军应该会把他们地大炮架在其上,只在时间一到就可对着城中随意炮击。 “哎!”林凤起轻叹了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示意卫兵送客,一闭上眼睛,林凤起的耳边好像还回响着之前的炮击,原本如江南园林般的都统府后院,大都毁于之前的炮击中,只剩下了满府的残埂断壁,听着都统府内的伤兵地呻吟声,林凤起知道自己败了,败的很惨。西北军一上来就没打算和自己僵持下去,否则也不会打出如此规模的炮击。西北军所想无非是要速战速决,把第五师解决掉,进占张家口罢了,自己却一厢情愿的想死守待变,可惜西北军根本没给自己这个机会。 “既然如此,那素臣告辞,还请林将军能以为张家口十数万百姓的性命着想,多谢了!多谢了!”见对方已经下了逐客令,王朴只得躬手告辞,现在得赶紧回自己的宅子。躲在宅子地下的银库里头,之前的打炮时,王朴全家就躲在银库之中,呆在那距离地面有数米的银库内,倒是再安全不过。王朴之所以愿意出面劝说林凤起投降。实际上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害怕破城之后。西北军会纵兵掠夺要不就是第五师的乱兵到时会杀进王家大院,到时可说什么都晚了。如果现在林凤起投降地话,那王朴就不需要担心此事了。 “参谋长,这仗没法打了!咱们连人都没见着是啥样的,第五师就折了三成的兵在这,再这么打下去,第五师可就全打完了”刚刚包扎好伤口的王明德拖着伤手,一进屋子看到参谋长坐在那,就开口说到到,之前的炮击把部队的主力布置在城墙上的18团伤亡可谓是仅次于17团,连王明德本人的胳膊都在之前的炮击中受伤。经历了这么一次炮击,王明德不知道除了投降之外,第五师还有什么出路,来的时候从望远镜里,王明德都已经看到了设在城外东山上地西北军的炮兵阵地,到时西北军居高临下的轰着张家口,第五师除了挨打的份,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赵团长,这事你怎么看!”见王明德一进屋就喊着要投降,林凤起知道估计其它人也是这个意思了,于是便开口问到唯一地局外人,19团地团长赵连杉不是林凤起的亲信,一控制了第五师,林凤起就从赵连杉地19团抽了两个营的兵补充了其它的三个团,但是这时林凤起想看看这个赵连杉有什么看法。 “参谋长,咱们还是降了吧!没法打了!”对于现在的这个结局,根本不是赵连杉的意料之中,原本赵连杉还想着看看等到林参谋长得到中央的任命后,自己能不能找个机会调到其它部队,根本就没想过,才不过一个来小时,这第五师就要让别人包圆了。 “伯父,梁大哥打来电话说。是降是战,一切听从伯父的安排。”看着众人,一直没说话的林芝南开口说到,和自己的同学刀兵相向,本就不是林芝南的意愿,虽说不愿意向自己的同学投降。但是林芝南知道第五师已经没别地路可走了,现在第五师坐守着孤城,根本没有了任何转机。那怕就是驻在太平山的二十团,虽说西北军没对二十团下手,可是以林芝南对梁发勋的了解,估计现在的梁以勋脑子里想的更多的是怎么样投降,好用二十团换个好出身罢了! “按你们地意思办吧!芝南,你出城和西北军的指挥官交涉一下,你们毕竟是同学,希望他们念些旧情。不要让第五师的各级官长们太过于难看吧!”林凤起知道事以至此已无旁的转机,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第五师或者张家口的十多万百姓,除了投降之外已经没有旁的办法,于是林凤起无奈的开口说到,然后挥挥手示意其它人退出去。 “伯父,您多保重!”看着座在那苦笑着的伯父,林芝南心里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但做为一个军人,林芝南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出门时轻声说到。 “去吧!”听到侄子的话后林凤起苦笑地挥挥手,此时的林凤起已经没有了原本的那些雄心壮志,随着张家口上空的硝烟的弥散,林凤起的野心也没有了,更多的是对世事地无奈。 “唉!没想到,这么快!”看着自己放在会议桌的手枪,林凤起轻声叹了一口气,这时林凤起才知道什么是造化弄人。什么是事事无常,想到这林凤起轻轻的拿起了手枪。 “砰!”随着会议室里的一声枪响,一切全部结束了。 “如果现在守城的是你,你会投降吗?”在西北军的临时指挥部内,林芝南看着眼前的老同学开口问道,在伯父自杀后,林芝南没有多余的时间伤心,毕竟西北军给的时间不多。在伯父下令投降的时候,林芝南就知道伯父会这么做,当年伯父在天津身中十数弹都不投降。这次下令投降,无非是不愿意让张家口十数万百姓死在炮火中罢了。虽然知道西北军里一定有不少自己地同学,可是林芝南却没有想到张镇国会下令炮击张家口,正是这样不惜一切的打打,让伯父失去了坚守的信心。而这种做法和林芝南知道的张镇国完全不同。 “投降?当初在煤仓。李亮有投降吗?在西北的字典里没有投降二次!”张镇国回答到老同学的提问。西北虽然会优待俘虏,但是西北军的部队绝对不会向任何敌人投降。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永不投降。 “那张家口的十多万百姓呢?”听到张镇国的回答后,林芝南便立即接到,难道让张家口的十多万百姓一起死于炮火吗? “百姓?北方政府什么时候顾及过百姓?芝南,现在对你而言,战争已经结束了,可是对西北以及我而言,战争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从指挥所地望远镜里,张镇国可以看到城门处排成的队的北方军第五师的部队,正在交出自己的武器,然后他们就会被作为俘虏,转至北兵营安置起来,他们未来地命运是什么,张镇国不知道,但是张镇国知道自己地命运,那就是接着打下去,为西北和中国打出一个未来,直到自由和正义真正来临的时候,也许才能放下武器。 “只是开始?你们还要去打什么地方!你们西北不是不会把军队派到其它地方吗?奴役其它人吗?现在你们不是要把军队开到其它地方吗?”林芝南开口讽刺到,在林芝南看来,西北一直以来都是这般裹胁着民意,好象西北掌握着正义一般,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不会派兵去占领其它地区吗?现在你们不是正在这么做着吗? “我们说过在自由与正义重回国旗之下前,我们绝对不会放下手中地武器!我们是作为解放者,去帮助那些被暴政鱼肉平民!”听到老同学带着讥讽的话语,张镇国轻笑着说到,我们没有派兵去占领其它地区,我们只不过是尽一个公民的义务,维护自由与正义罢了!现在西北不远是打倒了欺压在自己头上的野心家而已,全国还有更多的野心家们在欺压着四亿五千万同胞,西北当然有义务解放这些同胞,对于西北而言这不过是开始罢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善后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从火车站的出来之后,穿着一件普通的西北军大衣的司马,在几名卫兵的陪同下走在街道上着着被满布弹坑害的街道,街道两侧的不少建筑都被炸垮,当经过普渡桥的时候,看着青灰色的桥面被染成了腥红色,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让司马只觉得腹中有些翻腾,此时看着普渡桥,司马只希望这座桥真的可以普渡众生,以减轻自已的罪过。 在卫兵的陪同下走在张家口最繁华的明德大街,看着眼前的随处可见的残埂断壁,还有随处可见的抬着门板的百姓,门板上的伤者发出嘶心裂肺的呻吟声音,路边随处可见蒙着白布的死尸,一时之间司马迷茫了,虽然明知道战争的死伤是不可避免,但是司马真的没有做好会有近万人死伤结果。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司马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部队竟然会把最猛烈的炮火狠狠的砸在平民的身上。 虽然知道之所以如此,实际上是为了尽快拿下张家口,同时减少已方伤亡,但是面对着如此地惨状,司马的心中的底线被触动了。看到这一切,司马终于为什么人们常说 “慈不掌兵”,司马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此时,司马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承受眼前的一切。 “总团长,我……”看着司马变得有些煞白的脸色,张镇国便想开口解释什么,好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些借口,可是看着路边一个趴在一个死去多时地妇女身边孩童。在那里趴在母亲的嘶心裂肺的哭泣着,张镇国一时之时不知道自己能用什么借口来掩饰这一切。 “看到没有,那个小孩最多只有三岁!可是现在呢!他成了孤儿!他娘是被我们的大炮打死的!看到那些路边的死人没有!都是被我们的大炮打死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司马情绪难免有些激动地说到,司马不是一个军人,也不是一个政客,司马无法让自己狠心肠的接受这一切,虽然在内心里司马的不停的告诉自己,这是战争。战争就无法避免伤亡,是他们不走运罢了。尽管在心里用千万种理由来为自己的行为寻找着借口,可是当看到路边那些趴在亲人身边哭喊着的百姓还有儿童时,司马发现所有的理由和借口是如此的脆弱,司马的内心此时找不到一时胜利地兴奋,更多的却是深深的负罪。 “总团长,如果我们强攻张家口的话,那么今天就会是几千个西北家庭的哭泣!张旅长炮击张家口,让我们以零伤亡就夺取了张家口。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尽快完成对察哈尔全省的控制。同时按原定计划,对绥远发起进攻。 这些人已经死了,我们即便是再后悔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跟在司马身旁地王公亮开口说到,对于如此之多的平民死伤,王公亮的内心虽然也无法接受,但是作为一个军人,王公亮知道此时对于西北而言。这不过只是开始罢了,如果西北就此停步,恐怕这些人就白死了。 “公允,通知工业区医院,作好接治伤员的准备,动员部队抢救伤员,重伤员用火车转运到工业区进行救治,我们必须要做些什么,我们犯下的错,必须要补救。”听着耳边传来的嘶心裂肺的哭泣声。司马心中道德底线被触动了,即便是错过这个机会,司马也不愿意面对如此惨状,而不做些什么,民团的官兵都接受过野战医护训练,在这时参与抢救伤员应该可以发挥一定的作用。 “可是……”听到司马的这个命令,王公亮急忙想争辩着,现在民团要做地就是在敌人缓过之前,解决掉绥远、热河的敌人,以达到西北全面扩张的目的。如果现在让第一团、第二团在城中抢救伤员的话,无疑是浪费兵力。 “别说了,我知道,可是我们必须要做些什么,这些都是我们做下的。至于绥远和热河先谈判吧。让他们接受我们的条件。组成西北联合议会!死的人太多了!”看着眼前的惨状,司马轻声开口说到。 司马这时候总算知道为什么穆藕初当初对自己选择用武力解决会持反对意见,也许就像穆藕初说的那般,在西北地军队之中充斥着的是一群年龄只有二十多岁的年青的军官,对于这些军官而言,他们更多的时候所看到地是目地,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不会顾及任何后果,而民团掌握着地绝对优势的技术装备,则使得他们将其发挥至极至。 看着眼前张家口城被炮击后的惨状,司马知道穆藕初当初的预言不幸被言中了,张镇国为了达到减少伤亡的目的,不惜对张家口全城实施炮击,最后第五师屈服了,可是张家口的十余万百姓呢?他们的死伤呢? 司马记得自己曾经听人说过,当年北伐军之所以横扫大半个中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其是民国史上第一支把内战当作外战来打的部队,在那之前,各地军阀之间的战争,更多的时候就像是过家家一般,打内仗多半 “前歌后舞”装装样子,靠声势取胜,并不真刀真枪的干,而北伐军却完全不同,完全是把内战当成国战来打,结果北方军傻眼了。 而现在西北民团和北方军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姻果联系,而这西北民团中这群初掌军权的年青人更多的时候也渴望用胜利,来证明自己自己的能力,他们不知道什么是装装样子,什么是靠声势。对于西北的这群年青人而言,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彻底而坚决的消灭他们,而西北强大地工业实力提供的强大火力保障。则成为了他们的手中最有力的武器,并且也乐意把手中的武器的效果发挥至最大,以争取属于他们的胜利。 “现在的西北民团,就好比一群刚拿到新奇玩具的少年,他们会绝不吝于把自己手中地致命的玩具,亮出来,以展示其威力!”想到穆藕初当初对民团的各级指挥官的评价,司马现在完全相信了穆藕初的评价,现在的民团军官团太过于年青。司马在心里忍不住开始担心起来,这支年青的军官团如果不加以钳制,最终会把西北带到什么地方? “把第二旅派到怀来县,八达岭、南口一带警惕北方政府,注意一定要把握好尺度,绝对不可以刺激到北方政府。”想了一下,司马开口说到,现在既然已经这么决定了,那么还是暂时先巩固一下察哈尔本省。然后还再使用西北手中的其它武器来谋求建立西北联合政府。现在的当务之急,在司马看来,是如何平复张家口十数万百姓对西北地怨气、敌意,从那些百姓的眼里,司马看到了敢怒不敢言的怒气,还有潜在的敌意,这显然不是司马愿意看到的。 “明天估计全中国都会一片哗然吧!我们现在现想办法看看怎么把这个关渡过去吧!由西北出钱抚恤死伤者。帮他们把房子重新建起来!尽量挽回一些西北的形象吧!”想到上万人的死伤,司马开口对身边地王公亮等人说到,司马可以想见,先是轰炸,接着是调查部对田中玉的暗杀,然后是这次炮击,尤其是后两者,把原本西北受害者的伪装给彻底撕去了。 司马可以想像明天西北会面对多少指责,所以现在必须要做一些工作以挽回西北的形象。暗杀田中玉、炮击张家口城。两者都是这个时代的主流观点所不能接受的行为,而现在西北在几个小时内全做了,司马可以想像,原本对西北表示同情的报界,会怎么样指责西北,同样也知道估计明天以后自己就会收到来自各地的责骂通电。 尽管以暗杀还击暗杀,以恐怖还击恐怖是司马制定的报复原则,但是毕竟暗杀和这个时代的主流观点有违,所以司马已经做好了应对他人斥责地准备,但是炮击张家口带来的万名平民的死伤。却不是司马所能应对的。 “号外,西北军炮击张家口全城,百姓死伤逾万!” “张家口籍议员上呈中央,要求严惩屠夫张镇国!”西北军对在张家口误伤事件表示遗憾!” “西北承诺向伤者提供免费医疗!将进么妥善的善后处理。”一石击起千层浪,西北占据张家口后。就立即在察哈尔议会的基础上。成立了察哈尔临时管理委员会,司马当选为委员会主任。 察哈尔各地都先后在半天内通电服从管理委员会的管理。司马则立即以管理委员会的名义,向察哈尔各县、盟、旗派出了宪兵部队,每县、盟、旗分别派出一营宪兵,接管了当地的防务,至于行政管理仍旧沿用旧有政权。 可没等着司马着手全面接管察哈尔全省,在口内报纸上就开始声讨起了屠夫张镇国,张家口被覆盖炮击后的惨状被记者通过笔录或照片传遍了全国,一时之间,炮击张家口带来地轰动远甚于同天报道的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轰炸。虽说国人惊于西北军强大的火力,仅用几十分钟就用持续不断的炮击迫使第五师参谋长林凤起开城投降。 但在持续数分钟的炮击中,张家口百姓伤亡逾万人之多,这个数字震惊了全国。在民国历史上这是第一次,攻城地一方不顾百姓安危,悍然炮击全城,全国舆论一片哗然,声讨之声不绝于耳,此时国内大多数人都知道现在中央制衡能力俞弱,而乱局已限,如果到时各地地督军、长官们,为了扩大地盘都向西北这般有样学样,以炮击全城作代价,到时损失最大的恐怕还是居住在城中地百姓,尤其是各地士绅、军政官长们。 正因为如此来自国内各地各种团体个人的指责通电纷纷涌进了察哈尔临时管理委员会,也到纷纷来到了司马地面前。面对着这些通电中犀利指责,司马总算见识了一下民国时代的通电,也从这些犀利的指责中知道了,为什么袁世凯能被通电活活骂死、气死。这些通电中客气的还好,不客气的直接指名道姓的大骂着司马。 在国内各地的各个团体看来,炮击张家口完全是得自于司马的授意,其目的无非一是为了威慑他人,二是无非是为民泄愤。就像暗杀田中玉一样,目地仅仅只是为自己受到其的暗杀而泄愤,而已炮击张家口作为报复,由此可见其心之毒。看着这些通电中的指责,司马从来不知道自己在人们的眼里,竟然可以如此之残暴,在他们看来,自己竟然可以下达这种命令,一时之间司马不知道应该怎么样看待并回应这些通电。 京城总统府内。黎元洪仔细看了看由丁佛言起草的公文,在对于如何处理张家口兵事的上,府院双方再次发生了争执,黎元洪知道如果自己的这个电文一发,估计就等同于中央默认察哈尔临时管理委员会的地位。 作为在西北拥有投资的黎元洪,最初并不愿意过多涉及到西北和田中玉之间地纠葛之中,而最初黎元洪之所以没有干涉。很大原因是因为看到西北内里贮藏的财富,虽然黎元洪个人投资的很多企业得已致富,但是黎元洪却不介意通过没收西北公司以充实政府财政,现在的政府的金库里已经可以跑老鼠了。 正是因为如此黎元洪才会在最初保持沉默,在这一点上,无论是总统府还是执政府都是空前的一致,面对着田中玉要占领西北,府院都保持了沉默,但是当西北轰炸了北兵营,暗杀了田中玉。俘虏的第五师占领了张家口和察哈尔之后,府院双方又产了分歧。 “大总统,我们现在所要做地就是承认西北,这一次西北收了第五师,可是把整个北洋系往死里得罪了,现在他徐树诤不是正在策划要派兵收还察哈尔吗?这时我们则可施恩于西北,以将其驱使,在距离京城如此之近的地方,拥有这么一支强军作为助力,对段芝泉和他的督军团无疑是个牵制。” 看着大总统。丁佛言开口说到,虽说和大总统一样支持军民分治,但是在此时丁佛言知道,相比与幕后控制着全国实力最大的督军团的段祺瑞,目前大总统最大不足。就是在京城附近没有一支部队可为依柱。而现在和北洋没有一丝瓜葛的西北,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一直以来。 段祺瑞遥控着全国最大的实力派督军团,以此便使其立于不败之地,而督军团,就是各省督军的联合阵线,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对主张军民分治地大总统十分不满,自府院之争爆发以来,段祺瑞一直驱使着督军团向大总统施加着压力。 督军之所以对大总统如此轻视,实际上就是因为大总统没有一支可供其驱使的军队,在京城附近以供其驱使,如果能够成功收服西北,那么无疑府院之争很有可能会因此平息,正因为如此丁佛言才主张支持西北。 “盖印吧!让察哈尔临时管理会着手安抚张家口伤民,注意善后,切误再有死伤。”思考了数秒之后黎元洪开口说到,授恩于人以期他日报之,黎元洪知道目前对自己而言最有利的莫过于此,毕竟现在府院之间冲突日深,让黎元洪不得不违心借助地方实力派作为助力。 “哎!”盖印之后,黎元洪忍不住叹了一气。 不顾民生,直接炮击全城,以达到大量杀伤敌军地目的。以此迫使第五师投降。从派出飞机轰炸第五师军营,到炮击张家口逼迫第五师投降,前后不过几个小时而已,西北军就占领整个了张家口,成功逼降第五师,这般神速的战斗,远超过一般人的想像。 化名和蒋百里一起去西北的蔡锷没想到在火车刚抵京城的时候。竟然从报纸上看到这般消息,报上的消息让蔡锷感觉更多的是震惊。 “轰炸去胆魄,炮击使其心寒,如此一来,第五师纵是铁军,也难以为坚守,更何况其师长又新被刺杀,西北军赢得倒也干脆,只不过用暗杀地手段有失光彩,其它表现倒也非常出色。不过那个张镇国的不是太过年青,太过短视了!没有顾及到这般炮击给西北带来了多大的麻烦。”看着报纸上愤怒的指责,蒋百里不致可否的开口说到,待看到报纸上提到西北的军官团体大都出自保定之后,尽管不是自己过去的学生,但是蒋百里仍然感觉有些欣慰,同时也为张镇国等人地短视感觉有些可惜。 “作为军人,大量杀伤敌军,以减少已方伤亡,倒也无可厚非。但张镇国却忘记张家口城中的居民都是一国同胞,而西北以后还要管理察哈尔,竟然这般炮击,虽说伤亡不大但,西北军的装备放在总统府警卫队都行了,这西北军的行头,估计是全中国最齐全的了。” 仔细打量了一下站台上的西北军士兵,蒋百里忍不住开口说到,配置如此齐备的部队,蒋百里还是第一次看到,像钢盔这样的新锐配置,在欧洲也不过是德英法军队装备罢了,在这里里西北军倒是抢先配上了。 “刚才好像有几名军人上车了,百里,有没有兴趣去见识的一上这些西北军的庐山真面目!”当火车鸣着笛缓缓离开站台的时候,蔡锷开口对蒋百里说到,之前看到几名西北军的士兵上了火车却没有下车,于是便有兴趣去会会这几名西北军的军人,现在要了解西北,还是先利用这个机会了解西北的军人再说,反正在火车上倒也没有什么事情。 “将军!我们……”听到将军要出去,蔡锷身边的穿着便衣的卫兵便开口想要阻止到,现在是在北方,万一要是有什么意外。 “你们放心吧!在西北我们不会出任何事!”听到卫兵要阻止自己,蔡锷笑着开口说到,蔡锷知道即便是西北知道自己来了,恐怕更多是把自己当成贵宾,绝对不会对自己不利,这点信心蔡锷还是有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站台前 当穿着军装的游九如登上火车的时候,游九如明显感觉到车内的人们的异样的目光,虽说炮击张家口的事件已过去多日,而察哈尔临时管理委员会也已经得到大总统的承认。 而当车上的乘客看到火车里来了几名穿着呢子大衣的西北军的军官时,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在口内报纸上,这西北军的兵个个都是冷血的主,炮打张家口死上几千人,连个眼皮都不眨的狠角色,这时看到他们,心里难免有些胆颤。 “呵呵,镜秋兄!好像咱们在这里并不受待见啊!”感觉到自己这几人上车之后,这车厢里的气氛猛的一紧,游九如笑着轻声对一旁的同学开口说到,游九如此时的心情显然不错,语气也显得很是轻松。 “在内地人看来,咱们西北军早都是妖魔鬼怪了,不是我说这全中国有几支军队的军纪我们西北军这般严厉,看看对面第三师的兵把南口祸害成什么样了,咱们这可没有这事。我现在想的还是咱们怎么在一旅呆下去!那地方可都是老兵。” 听着游九如的话,张鉴开口回答到,此时张鉴所想地更多的是这次能调到第一旅。对自己这几人而言,无疑是让人非常高兴的事情,可是张鉴也知道,这调到第一旅出任基层军官,对自己这些刚走出校门的预备军官而言,更多的实际上是挑战,自己能不能让第一旅的老兵们信服都是问题。 虽说刚从学校里出来没几天,可是张鉴也知道在西北民团有他自己的规矩,就是从上自下好比拼,士兵会的军官一定要会。而且一定要更出色,本领不过硬的军官根本不可能在民团里呆下去。虽说一直以来,军级分明是西北民团的特点,而西北也一直都强调查军官、士官地作用,一直以来西北的军官们并不是用军级来换取士兵的信服,而是用比士兵更多出色,来换取士兵的信服,因此在训练场上,军官大都与士兵一起训练,以用自己的战技换取士兵的信服。这是西北的特点。 “镜秋,我们是军人!坚定的意志是我们的夺取胜利的根本,一旅都是老兵又怎么样,到了那咱们也不见得比他们差!”对于张鉴地担心游九如不是没担心过,对于自己这些预备军官,去第一旅,意味的更多的是荣誉。但是同样知道想在一旅呆下去,恐怕这身上不掉几斤肉,就别想在那地方呆下去。 “这次两个炮兵团和步一旅有400多人得了忠勇勋章 !听说没有,连现在内地报纸上喊打喊杀的张旅长得到了白虎勋章 !呵呵!我就知道总团长绝对不可能妥协的,西北的字典里就没有妥协这一说。白虎勋章 !可是白虎勋章 啊!”张鉴压低自己的声音开口说到,关于向参战立功地官兵授勋的事情,直到现在都只是在民团内部,私下里传达着,外界并不为所知。 向参战立功的军人受勋,是民团用于鼓励士气必要的手段。但是这次因为顾及到目前的国内的大环境。司马并没像过去一样大张旗鼓的宣传这些人,而只是民团内部来进行受勋,而没有通过报纸公布。 尤其是在对张镇国的授勋的时候,司马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向张镇国受于白虎勋章 ,在西北白虎勋章 的地位仅次于最高一级地胜利勋章 ,须授予顺利完成一个或数支参加的大型战役而使战役态势发生了有利于民团变化的西北民团武装力量高级指挥人员。而对张镇国授予白虎勋章 ,无疑就是等于直接承认了张镇国在此次战役中出色的表现,授予这种勋章 ,司马当然需要掩饰一下,尤其是在这个群情激愤的时候。 “松坡。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些人应该是刚进部队的军校生!”坐在距离那几名西北军军官隔着两排座位的地方,蒋百里开口说到了,虽说这几名军官刻意的掩饰着这些,但是蒋百里还是一眼看出这几名军官应该是新晋的军官生。他们地脸颊上仍显得有些稚气。除了军校的短训生会是如此,蒋百里知道其它的可能性非常小。 “呵呵!百里。这些小军官的坐姿很标准,如果是在北方军的部队里,像这样地军官,光冲这种认真劲,他们当个少尉就称职!这几个小军官年龄最多也就17、8岁吧!如果西北地军官都是如此,这西北恐怕倒也真有点的穷兵黩武了。” 此时地蔡锷所注意的是那几名年青的军官的军姿,他们座在那里的军姿非常标准,也很自然,显然是经受了长时间的训练后才养成的习惯,作为一名军人蔡锷当然知道纪律是一支军队的战斗力的前提,这些年青的军官在车上注意这些显然纪律已刻到他们的骨子里,也正因为如此,蔡锷才会这么说。 “艺林,看那边的那两个人在盯着我们,他们俩个人不像一般人,一定是另有目的。” 感觉有人要注意自己几人,钟永华便朝附近看过去,眼前隔两排的两位穿着洋服的人吸引了钟永华的注意,钟永华确信这两个人在在自己一行上车时。他们并没坐在这,但此时他们坐在那,饶有兴趣的观察着自己一行,显然对自己一行很有兴趣。 “呵呵,我和镜秋去方便一下。”听到钟永华的话后,顺着钟永华地视线看过去,那两个人可不是在观察着自己这几个人,于是游九如便开口说到,同时松开了别在腰间的枪套上的暗扣,轻轻的虚扣着。然后开口说到。 “不要轻举妄动,他们不只有两个人,那边的那几个人也是刚才进来的,除了西北的老百姓有几个人剃这种短发的,咱们指不定碰到大鱼了!”见游九如要起身,张鉴一把按住他,轻声说到,同时心里忍不住兴奋了起来,若是能成功俘获他们几人的话,估计这恐怕是给大家进一旅递了一张门票过去。 “百里。他们注意到咱们了,他们的警惕性很高。”见迎面对着自己地那个军官看了自己几眼,蔡锷知道恐怕自己和百里被这几个盯上了,于是开口对身旁的蒋百里说到。 “不许动!所有人趴在桌上!” “把枪放下来!” “啊……”四人突然站起来,游九如和张鉴拿着枪指着那两名穿着西装的人,钟永华拿着枪指着另几名剃着短发的着便衣的人,就在这里车厢里站出了十几名拿着双枪的着便衣的人。原本有些嘈杂的车厢里,在游九如等人站起来暴喝之后,立即像炸了窝一样,如果不是张鉴大声喊着不许动,估计此时的车厢恐怕早都已乱成一团了。 “不准开枪!”一见到自己的卫兵都抽出了枪来,蔡锷便大声喊到,对于这几个年青地军官发现自己一行后,就立即抽枪而向,蔡锷显得有些吃惊,但是仍然不忘记在自己的卫兵抽枪的一瞬间。就开口大声喊到。 “不论你是什么人,现在命令你的人把枪交给我们,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看到自己四人被近三十支枪指着,张鉴不禁在心里叫着苦,知道自己是踢到铁板上了,没想到这节车厢里他们竟然有十几个人,而且是人手双枪,自己这连是拿着四支枪对着他们,但是此时张鉴知道自从自己抽出枪的那一刻起,自己就绝对没有再放下武器的理由。于是大声的喊到。 “几位,请你们相信,我们对你们绝对没有任何恶意,如果有什么话不妨放下枪后再说。”见到现在弄成眼下这个场面,蒋百里便开口说到。不过话一出口。蒋百里就知道,指望他们放下枪恐怕没有一丝可能。这西北和田中玉地冲突的导火索,就是火车站的血案,当时西北的几个兵面对几十支缉私队的枪口都没放下枪,更何况是西北的军官。 “我再重复一遍,不论你们是什么人,现在我以西北军官的名义命令你们,交出你们的武器,否则后果自负。”见对劝自己放下武器,张鉴大声的喊到,托握着手枪的双手,此时握地更紧了,在张鉴看来,这人劝自己几人放下武器,根本就是对自己人格的侮辱,在张鉴看来也许自己几人非常年青,但是张鉴还知道什么是军人的荣誉! “最后一遍,请交出你们的武器!”游九如、张鉴、钟永华开口大声喊到,虽然知道对方交出武器的可能性很低,但是此时的游九如和张监、钟永华,甚至已经在心里做好效仿田子等保安队员了。 “啪!啪!”看着眼前这四名面色中带着坚毅和决然的年青的军官,蔡锷忍不住鼓起了掌,这种明知不敌,仍然拼命维系职责的军人,让蔡锷在心里称叹不已,毕竟像这样的军人,在国内非常之少见。此时在蔡锷地心里,却满是惊叹,之前报纸上提到的西北公司保安队的田子等人面对数十支枪口,仍然以命悍卫职责,而这名年青的军官显然也是如此,难道在西北以命相守是普遍存在? “你们把枪收起来,这几位军官没有恶意。在下蔡锷,蔡松坡,这位是我的同窗好友蒋方震、蒋百里,至于他们是我地卫兵,不知道几位如何称呼!”看到眼前地这几名西北军地军官,蔡锷命令自己地卫兵把武器放下来,以免引起不快,同时向对方介绍自己。 “您……您是蔡锷,蔡将军”,被之前的惊变吓了一跳《时报》记者孙万年,一听到蔡锷的名字就大声的喊到!孙万年没想到自己受派到张家口采访。同时监管西北的善后处理工作,结果没曾想在这里竟然碰到了蔡锷将军。 “天……是蔡锷将军!蔡将军我是《新闻报》的记者……” “我《新报》的记者……” 在确认眼前这个异常消瘦的蔡锷将军时,车厢里十多个穿着洋呢大衣的人纷纷不顾一切地涌上去大声的的喊着,这些人大都是各报的派至张家口的记者。之所以在车上会有这么多记者,原因就是因为司马以察哈尔临时管理委员会的名义,通电全国报界,希望各报社能派出记者到张家口,以期舆论界能够充分发挥监管作用,以使西北更好更快的完成张家口的善后工作。 而察哈尔临时管理委员会下设的新闻科,将全权负责接待各地报界同仁。这种全面公开善后事宜的事情,在全中国可是第一次。一时间各地记者自然通过各种方式朝张家口进发,所以在车上才会出现这么多记者。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就是司马准备要在张家口做地事情,以利用内地舆论,把现在的局面扭转过来,把坏事变成好事,毕竟相比与未来的计划。现在的西北与司马都需要一个好点的名声,名声这东西有时候能发挥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当这些记者们看到眼前这个消瘦的中年人,竟然是蔡锷将军地时候,那里还会顾及其它,赶紧采访蔡将军这会再造共和的第一功臣才是正事,一时之间车厢内乱成了一团。 “立正!”秦恢汉站在站台旁边大声的喊着口令,虽然不能亲自见到自己的偶像蔡锷将军,但是能在火车站列队欢迎蔡锷将军,已经让秦恢汉感觉非常之荣幸。 “敬礼!”在火车进入辛庄子站的时候,作为排长的秦恢汉大声的喊到。一个排四十名官兵对着进站的列车行着持枪礼,身着大衣,头戴钢盔手持步枪的西北军的官兵用持枪迎接着那位,再造共和地功臣,在西北被称为职业军人典范的蔡锷将军。 一直以来西北民团都是用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军人典范来教育官兵,而蔡锷则就是其中之一,在司马这个后世的人看来像蔡锷这样中国历史上难得的纯粹的军人,而这种绝不干政的纯粹的军人,正是西北标榜的军人范典。 “将军阁下,欢迎您来到察哈尔!祝您健康!”站在队伍排头的秦恢汉向站在列车中地蔡锷将军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的。然后和战友们齐声喊到。 “共和万岁!”当拥挤在火车站台上的人们,看到火车上的蔡锷将军后,人们大声地喊到,对于这样一个再造共和,并主动放弃军政职务地将军。每一个人对其只有发自于内心的尊敬。 “人以良心为第一命。令良心一坏,则凡事皆非。”站在张家口火车站站台上地司马不时看了看手表。脑子里想起了蔡锷将军经常说的那句话来,作为西北民团的总团长,和察哈尔临管会的主任,司马亲自来车站迎接蔡锷将军倒也属正常。 “也许这就是蝴蝶效应吧!”看了看手表,再有半小时火车就应该进站了,司马在心里暗自想到,按照历史上的时间,蔡锷将军应该在去年11月份的时候就应该去世了,可是司马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共和六年,1917年1月3日的时候,蔡锷将军竟然来到了察哈尔。 对于司马而言。蔡锷将军的到访无疑是一件大事,这几日司马的全精力都扑在了张家口难民的安置,炮击中伤员的救治以及死者的抚恤之中,还有就是协调察哈尔本地政务。 现在司马才算是体会到了做官地辛苦,至少司马觉得自己现在的这个主任做的非常不轻松,而是这几天司马可没少看到报纸上骂自己的文章 ,如果不是有所顾及,恐怕司马的那三分土性早都上来了,但是显然司马不能这么做。 西北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挽回自己的中国希望的形象。而且是最为重要的是,现在第一批从京城、天津一带的来的报社记者已经到了张家口。利用这些记者发动媒体反击战,以挽回西北地形象,可是司马需要完成的一个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现在这一项工作关系到整个西北的未来,由不得司马不去重视。 至于绥远和热河,虽然司马放弃了大规模炮击攻城战的战斗方式。但是占有两省是西北的根本利益,这一点司马绝对不会放弃,尤其是热河,不占领热河,西北将永远受制于人。只有占领热河西北才能进而夺取出海口。 但是在目前西北却不适合对热河发起进攻,目前的国内的舆论环境并不适合对两地发起攻击,西北永远必须在占据着道德的至高点。所以司马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让关内的人们信服地理由!而这个理由现在调查部正在给司马准备着,当然也是他们为西北准备好的一个理由。 最重要的一项就是现在察哈尔的政务管理,面对着繁杂的全省政务,司马第一次感觉到头大。毕竟司马没有任何政务经验,而且西北也不能提供出足够的政务官员帮助司马解决这些问题,所以司马只能延用察哈尔原本的地方机关,同时派出宪兵队参与察哈尔全省地管理,现在不过是刚刚理出头脑罢了。 当司马知道蔡锷将军来到西北的时候,脑子中所想,就是希望能够把其留下来,司马知道对于西北民团而言,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高级军官出掌西北民团,而不是像现在自己这样。赶鸭子上架,在这硬撑着。 而像这蔡锷将军这般纯粹的军人,则是再适合西北不过,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司马无论是对蔡锷将军还是对自己的民团,司马都有百分之百的信心相信他们绝对不会有军阀倾向,正因为如此,司马对会给蔡锷将军最高礼遇,以期望能够留下他,让其为西北服务。 “让兄弟们,仔细检查炮弹。这天上飘着雪用雨布把炮弹盖上!”看着在站台上渡来渡去的总团长以及西北民团的其它将领,野炮团团长张庆昌开口对身边的副团长说到,这次为了迎接蔡锷将军地到来,司马特意让调来的野炮,准备在蔡锷到来时鸣响礼炮以示欢迎。 “镇国!看来这是总团长是铁了心准备留下蔡将军了!呵呵!白虎勋章 都带上了。你可是咱们整个西北第一个获得这个勋章 的军官!现在你的第一团已经到了龙门所。估计要不了多久估计你的胸前就能再多一块白虎勋章 了。” 看着在站台上不时渡着步子,焦急的等待着的司马。王公亮轻声对身旁的张镇国说到,虽说在外界看来张镇国是个屠夫,可是在西北民团之中却非如此,即便是在西北,那些军人们的家属都觉得张镇国做的非常对,毕竟最终西北能以零伤亡占领张家口,收降第五师,都得益于张镇国地炮轰张家口的决定。 当然对于司马在小规模庆功会上向张镇国授予白虎勋章 的决定,王公亮和民团的官兵都可以理解,毕竟现在国内一片喊打、喊杀之声,对此必然会有所顾及,但是白虎勋章 的授予实际上等于承认了张镇国立下地功勋。 “呵呵!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佩带勋章 !还有百里校长,只可惜你我进校时百里校长已经去职,希望总团长能够留下他们吧!”听到老同学地话,张镇国面带笑容的回答到。原本张镇国还以为总团长会迫于内地地压力,解除自己的职务,没想到最后自己竟然得到白虎勋章 ,这完全超出了张镇国的想象,这次来接蔡锷将军和百里校长,张镇国当然会带上勋章 。 穿着大衣的张镇国此时的肩膀上、帽子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雪,每一个在站台上等待着军官都是如此,而那些察哈尔临管会的地方官们,在市长韩复言的带领下,穿着毛皮大衣头戴着毛皮帽子,在一旁边的走廊下等着。 “韩市长,您是市长,您说主任弄这么大的排场是安的什么心思?主任之前就没和您通过气吗?”虽说在走廊下放着个十多个用来取暖的炉子,尽管身上穿着厚厚的皮毛大衣,王朴开口问道韩复言。 可是在这零下三十来度的室外,王朴仍然感觉到寒气好像要穿透自己的大衣一般,不时的在炉旁来回轻轻走动着,以让自己暖和一些,看着那些在站台上像杆子一样排成队站着的西北军的军人们,王朴忍不住在心里赞叹着这些军人的作风。虽说对于西北军炮轰张家口之事心中难免有些气结,可是这几天来西北军在城中到处抢救伤员、把棉帐篷腾出来安置那些难民,还提供食品,免费救治伤患,再加上西北军这几日表现出来的独一无二的良好的军纪,尤其是看到那些冰天雪地里睡在大街上的西北军官兵的时候,更让王朴觉得这西北军占据了察哈尔不见得是坏事。 实际上此在王朴心里对西北军还有些期待,毕竟西北军是商人的部队,在王朴看来,出身商人的现在临管会主任司马,应该会对商人有所照顾,可现在的张家口的商家对此都有这上面期待,张家口六千多家商号,不论是否和西北有合作关系,或是是否在此次炮击中受创,都对此有所期待。 “素臣,咱们这位主任,你不是不知道,民事基本不插手,同样像这种事,咱们也过问不了,不过蔡锷将军可是再造共和的大功臣,主任摆这么大的排场欢迎人家倒也正常,只不过不知道这蔡将军此行,恐怕不会是参观那么简单,估计还有其它的什么内情吧!” 听到王朴的放韩复言并没有直接回答到,从共和三年就出任张家口市市长的韩复言在林凤起投降时,曾经都做好了下台的准备,可没曾想,西北军一进城,就通知各政府机关官员立即恢复工作,同时还划拨了一百万元用于抚恤、安置炮击中的难民。 作为市长的韩复言自然担负起了完抚市民的重任,为了向西北人证明自己的能力,最近几日韩复言可是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难民的安抚上面,现在张家口之所以如此安定,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韩复言的努力。而正因为这个原因,司马才会选择对民事不过问,尽管把权力回归至张家口原政权,一心赴在全省的军政事物上,而不需为张家口的善后事宜伤神。 “嘟……”这时远处传来的一声音火车的鸣笛声,让韩复言等人从走廊处走了出来,人们知道,这今天要迎接的贵客来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使命 “嘟……”在火车拉动气笛发出轰鸣声之中,喷出着白着的烟雾的列车缓缓的驶进了火车站,这列火车便是蔡锷、蒋百里等一行搭乘那列火车。 “将军阁下,站台上的站着的就是我们总团长以及西北民团的高级军官。”透过车窗,看着站台上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熟悉的年青人,游九如面带惊喜的说说到,能够在这里见到总团长,游九如觉得自己可是托了蔡锷将军的福气了,在西北的大多数工厂中、居民住宅内,通常都有一样是必不可少的装饰,就是放在显眼处的司马的照片,这些人选择用这种表达对司马的感激。 而在学校和军队,虽然并没有在明处悬挂,可是一些学生和军人,都会在自己的随身带着的字典或钱包内夹着司马的照片,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忠心,没有人知道是最先开始这么做,反正在西北这是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在西北的家庭之中看不到总统画像,但是随时可以看到司马的照片。 没有人会知道这一切,实际上是石磊的调查部在数月前悄悄进行的一个计划,其目的就是为了保证司马在西北的权威,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时西北并不是只有一家西北公司,所以为了维持西北的秩序,石磊想到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西北建立个人崇拜,就像司马在军队之中建立军人对军人典范的崇拜一样。 而为了完成这个计划,石磊特意对数百名潜藏在公司各个工厂的秘密调查员进行的培训,其目的就是把调查部内部对司马崇拜,扩大到整个工业区,正是通过这些秘密调查员在公司内部对工人进行的洗脑式的宣传,才使地在短短的几个月之中,工业区99%以上的家庭都挂起了司马的照片。 甚至于一些狂热的人,每天早晚都会对着司马的照片请安。而这一个风气,则渐渐地从普通职工之中渗透到了军队之中,最开始是一些普通的官兵,在休假时受到家人的影响,开始在随身携带的钱包、字典中夹放司马地照片,以表示忠心。 而当田子等人牺牲后,调查部更是利用自己的特权,对这几名公司第一批英雄的遗物进行了整理。其中每一个士兵的遗物之中,自然多了一张沾着鲜血的司马的照片,而在属于田子的那张照片之后,写着一句 “请您放心!我将为您而战!并时刻准备用我的生命为此誓言而全力以赴。”当田子等人遗物的照片在西北实业报上刊载时,这张照片还有照片后面的那句话,被单独刊登,每一个西北人都看到这一句话,有时候崇拜,就像是一种情绪,它是可以曼延地。 自此之后,在西北民团之中,随身携带司马的照片,并在私下集体宣誓效忠司马,就成为了西北民团的一种隐蔽习惯,而民团的一些保安队出身的军官们,对此都是非常乐见。甚至于起到推波助澜的作,那些保定的军官生们,更多地时候则是选择对此视而不见。而作为一个预备军官的游九如,早在学校时,就受到其它人的影响,对司马早已崇拜到了极点,而此时看到司马本人后,心里怎么可能不激动。 “咚……咚……咚……咚……” “欢迎松坡先生和百里先生来到西北!”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便服显得异常消瘦的中年人,显然此时他并不愿意以自己的军人身份示人,在震耳欲聋的礼炮声中司马对其行了一个军礼说到。看到眼前这个在历史上应该已经去世多月,没想到此时却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此时的司马在见到这些历史名人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最初地激动,毕竟司马知道在这个时代,自己也许将会看到更多的历史名人,所以司马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份激动,此时更多的时候是以一种平常心看待这些历史上的名人。 “司马主任,原本松坡并不意打扰,只可惜松坡一进察哈尔,就被西北的军人发现了。呵呵。西北的军官非常出色。”一下火车,看到司马身上军帽顶、檐以及衣肩上满布着一层薄雪,蔡锷知道司马应该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再结合站台上的礼炮,蔡锷知道这应该是西北表达他们欢迎之意的一种方式。 不过蔡锷知道自己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来到西北。多少会给人以错觉。但是蔡锷知道自己等不起了,从日本回来后蔡锷感觉到自己地身体并没有完全康复。好像西北的特效药只是暂时缓解了自己的病症,并没有根治自己的病症,蔡锷不知道自己还有多长时间,但是知道自己必须要抓紧时间。 而对西北这个被人们称为军国民化代表、中国未来的希望所在地方,蔡锷充满了好奇心,尤其作为军国民主义地信奉者,蔡锷希望能从这个全面实践着军国民主义地西北,看到中国的未来,看到中国地希望,如此蔡锷才能走的放心一些。 正因为如此,蔡锷才会在这个特殊的时期,不顾自己在西北公开亮相后,会引什么样的后果,尤其是会在北方政府内引起什么样的后果,蔡锷希望自己此行没有白来,尤其是现在西北已经控制了察哈尔,蔡锷希望看到司马怎么样把军国民主义普及到整个察哈尔,毕竟小范围内的军国民主义实践很容易。 看着眼前的这个年龄应该只有二十四、五岁的年青人,虽然刻意的留着修饰精致的胡须,但是仍旧显得很是年青,相比于国内那此老朽,眼前的这个年青无疑更充满了朝气。 “祝你健康将军!”见蔡锷将军来到自己的面前,王公亮出列半步,向其行了一个军礼开口说到。 “这位是西北民团参谋长王公亮,这位是第一旅旅长张镇国、这位是……” 短短的几句寒喧之后,司马向蔡锷介绍着西北民团的主官们。 “民团的军官很出色、很年青、有朝气。”和每一名西北的军官握手之后。蔡锷由衷地开口称赞到,在这些年青的军官身上,蔡锷看到了目前国内大多数军官身上没的东西,是军人的气质,相比之下,也许这支民团更佩得上用革命军来称呼自己,而不是民团,毕竟革命军需要的就是这种精气神。看到这些军官以及一路上看到的那些西北军的士兵们,蔡锷知道和国内的任何一支军队相比。也许这支军队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军队,国内任何一支军队,即便是过自己自己地部队,也无法与之相比,他们饱满的精神,已经压倒了一切。 通过火车上不到两个小时的接触,蔡锷知道和内地的军队不同,这支年青的民团,从主官到士兵,都坚定的相信一个真理。即牺牲是军人的至高荣誉,而服务于民众,又是这支军队的信条。和内地的部队不同,虽然这支军队的军饷,也就是他们口中地津贴远高于内地其它军队,但是这支军队更多的却都是自愿参加。 “为保卫自己的饭碗而战!”这是蔡锷从接触的西北军的军人口中听说的,很直白。就像这些西北军人相信他们拥有着中国最好的生活方式,而任何人企图干扰他们生活地时候,他们都会拿起武器来保卫自己的生活,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保卫自己的饭碗。 对于这支在战斗时对敌人残酷无情,在平时又以忠诚服务于民众为信条的军队,让蔡锷知道也许这支军队,最终真的会拥有未来,但是蔡锷在内心的深处却并不愿意看到的这支军队挥师进关的那一天。张家口的炮击让蔡锷看到这支年青的军队,虽然信条清晰并且有严格地军事纪约束。可是蔡锷知道这支年青的军队,太年青了,太冲动了,一旦他们挥师进关,对于关内的任何势力而言,无疑都是一场恶梦。 张家口北兵营,是袁世凯在出任北洋大臣后,在张家口修建的大型军营,规模虽然不及库伦城的占地数百亩的红房大营,但是可屯驻一师的北兵营仍旧是数得着的几个大兵营之一。过去这里驻屯着北方军第五师。虽然之前受到西北航空队的轰炸,已经炸毁了相当一部分军营,但是现在这里却作为战俘营,里面的客人仍然是第五师地官兵。 “我宣誓:我将用我的生命为保卫自由与正义而战!即使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永不背叛我的身边兄弟。”在北兵营中的操练场上。四名西北民团地持旗兵。分另手持铁血旗地一角,左胸佩带着忠勇勋章 的军士长姚康林右手扶旗。左手平举大声宣誓到。 “我宣誓:我将用我地生命为保卫自由与正义而战!即使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永不背叛我的身边兄弟。”在姚康林的带领下,九千多名经过精心挑远原北方军第五师的官兵,在操练场周围的那些曾经的战友的羡慕的眼神之中,向西北的铁血旗宣誓,加入西北民团。 从被俘的一万六千多名北方军第五师官兵中挑选出精锐加入民团,是司马的计划,虽说这些军人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但是司马相信这些老兵,经过西北军营的磨砺之后,定会成为出色的士兵。这九千多名原北方军士兵将会被分别充实到西北民团的三个旅之中,同时从原来的三个步兵旅分别抽出力量,补充进部分原北方军士兵后,组建立西北民团新编第四旅,如此一来,西北民团将拥有四个步兵旅,总兵力超过五万人。拥有四个旅之后的西北,虽然仍然是防守有余,进攻不足,但这也是指对口内各省的大规模进攻。如果是向一省进攻。拥有四个步兵旅之后,西北拥有的力量完全有些多余。 而现阶段,进关并不符合西北利益,现在的西北对察哈尔的管理就像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堡垒,并不稳固,再则力量仍显得有些不足,更多重要地是时机不够成熟。熟悉历史的司马知道很快自己就会有一个合适的时机进关,但是在进关之前,西北必须要做好一切准备工作。至少包括四地的大西北必须要在此之前建立,而历史并没有给司马留太多的时间。 而现在司马虽然恨不得把一天当成三天用,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司马却不得放缓自己的脚步,但那也仅仅只是表面上,当大家都以来西北停住了自己的脚步的时候,在这里却开始组建起西北民团第四旅。 “您相信使命吗?”在都统府的会议室之中,司马看着眼前地蔡锷开口问到,看着眼前这个清瘦的中年人,司马相信自己的选择。 “使命?”听到司马的这个问题。蔡锷感觉有些奇怪,这两天自己和百里一直呆在张家口,从近距离观察着西北军的第一旅,这支西北民团的老底子,战斗娴熟的程度远远超过蔡锷的想像,对于尤其是很多新式战法,更是让蔡锷倍感惊奇。同时也对西北军的装备的粮程度有了一个新地认识。 就像百里说的,这是一群装备着最精良的武器、拥有了最出色的士兵的部队,但是很可惜,他们的军官团实在是太过于年青了。而蔡锷今天来司马这里,是希望能到西北工业区去看看,看看那个被人们称为中国的鲁尔区地工业区。结果却没想到和司马在这里长谈了起来。 “对于您而言,保卫共和就是你的使命!而我,我在一年多之前,刚刚建立西北公司的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自己的使命。那时的我,只想挣到更多的钱,让自己过上最好的生活,得到别人的尊重,仅此而已。”看着眼前的蔡锷,司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些话,也许是出于对蔡锷的信任,或是其它什么原因,此时地司马甚至把这个仅不过是和自己一起吃过两顿饭的人,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一直以来,司马发现自己无奈的被自己当初的选择向前推动着,而现在更是走上了一条自己最初并不愿意走的那条路,压抑在司马内心一些想法,很多时候常让司马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而此时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消瘦的蔡锷。司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把这些告诉他。 “哦?”听到司马的说后,蔡锷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司马。很难相信这个现在穿着军装的司马,竟然在一年多之前,竟然如此地市侩。 “那时我不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可是当西北变得越来越大,而我所掌握的力量越来越大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正因为如此,我才会选择用贷款地方式扶持国内实业界,而事实证明我成功了,至少从目前来看,我成功了。说实话,我很骄傲自己做到了这些!” 司马半闭着眼睛轻声说到,司马还记得当时自己所想非常简单,无非是想用自己掌握地东西,为这些国家做些什么,当司马做到这些之后,司马内心的那种狂喜,司马至今都是记忆犹新。 “是地,你做到,在日本治病时,就不止一次从日本的报纸看到你和西北公司的大名,你们的存在,让日本经济几乎陷入零增长,这恐怕是日人如此针对你的原因,在中国让日人如此重视,视为大敌的你是第二人!” 听到司马的话后,蔡锷开口说到,蔡锷对西北公司的了解,很大程度上是得益于日人在报纸上进行的针对西北的宣传,而报纸上称司马和西北是日本未来一大敌,这个帽子,在蔡锷看来戴的非常之大,民国以来被日人如此称呼的,只有一人,就是已故的袁世凯。 “大敌?恐怕日本才是中国最大的敌人。正是因为这一次,我才算找到自己地使命,之前的我迷路了,我浪费了最宝贵的一年半,所以现在我会紧追快跑把时间抢回来,日本称我是他们大敌,我会用行动告诉他们,他们没说错。”听到蔡锷的话后,司马轻笑着说到。如果没有经历那次暗杀,如果没有经历这一切,司马恐怕无法认清自己的未来和自己的使命。 “哦,那你的使命是什么?”看着眼前的这个之前显得很迷茫,而现在目光又变得坚毅起来地年青人,蔡锷开口问到,眼前的这个年青人就像迷一般,他的一切好像都非常隐密。 “我的使命在这里!”听到蔡锷的话后,司马站到地图帘布旁边,拉开帘布对蔡锷开口说到。 “外蒙古?”待看到帘布后的地图后。蔡锷开口说到,看着占满整个墙壁的大幅地图,地图标识非常详细,看着上面标识的蔡锷相信这份地图,西北一定没少费心思在这上面。 “是的,就是蒙古,西北民团未来不会用于内战。当西北联合议会成立之后,我就会把军队派到外蒙,收复外蒙古,我不会再坐等着其它人去做,收复蒙古、戍边卫国,就是我的使命,也是西北地使命!”看着眼前的这份地图,司马甚至于有些面带狂热,这几天以来,司马一直在考虑着西北的未来。虽然建立西北联合议会已经必然,但是司马却不愿意把过多的精力放在内耗上。 如果说真的一切都是注定的话,司马之前不知道为什么时空时常的出口会是在距离外蒙很近地孔家庄,但是现在司马却相信,之所以选择这里,实际上就是自己的使命,自己使命就是收复外蒙。 “松坡先生,您可知道,蒙古有多大,是158万平方公里。还有唐努乌梁海那是十余万平方公里,现在唐努乌梁海名为自治,可实际上已被俄国人占领,外蒙名为自治,也实为半独立。而现在俄人陷入欧战无法抽身。正是我们收复外蒙的最好时机,而西北的使命就在于此。身为中国人戍边卫国是国人的使命,更是军人的使命。” 看着墙上的地图,司马开口说到,这份地图是在司马从后世带来的二战日军的军用地图的基础上,结合了调查部收集地资料,进行修改绘制的,看着地图上的外蒙,司马知道在后世外蒙意味着什么。外蒙是后世国人的心中之痛,每一个中国人看到地图上被挖去的那么一大块的时候,心中都在隐隐作痛。 自共和起,外蒙自治,虽然在共和八年,徐树诤带领8000西北边防军收复了外蒙,但是却后来却因为种种原因,致使外蒙再失,这一次就是永远的失去,而究其原因,就是国人内耗。之前,司马曾经是想在徐树诤将军带兵收复外蒙时,提供帮助并尽可能的避免外蒙再次独立,但是现在司马却不愿意坐等两年之后,现在的西北民团完全有能力收复外蒙,当年徐树诤带八千边防军就收复了外蒙,司马相信西北同样可以做到。 “现在建立西北联合议会就是为这一切做准备,不久后将由察、绥、热三省组成西北联合议会,虽然收复外蒙只需要一个旅,但是想守住外蒙却不行,西北联合议会,将会把察、绥、热、外蒙四地的力量凝聚成一体,最终建成大西北,用整个西北地力量,力保外蒙卫国戍边!” 司马不愿意看到历史上的那次悲剧的重演,而建立这个联合议会,实际上就是为了整合四地的力量,最终使得西北足以保证领土地安全,动用一切力量去保住外蒙,就是司马认准地未来地开始,至于之后会怎么走,司马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告诉蔡锷的必要。 “收复外蒙!卫国戍边!军人使命!”当听到司马说地话之后,蔡锷看着眼前的地图,感觉自己的呼吸甚至有些急促,当护国战争临近结束时,蔡锷就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示功成身退,决不食言,最终放弃了四川督军兼省长的官位,虽然明为赴日治病,可是实际上却是不愿面对即将发生的事情,而选择了回避。 蔡锷曾经在家书中写到 “而大局稍定,争权夺利者,必蜂拥以出。予素厌见此等伤心惨目之情状,不如及早避去之为得。一俟局势略定,即当抽身隐退,或避居林泉,或游海外。”而现在当看到眼前的这份外蒙地图时,蔡锷意识到这同样是自己的使命,身为一名军人,卫国戍边自然是每一名军人的天职。 在此之前蔡锷之所以选择退隐是不愿意看到兄弟相争,可是现在蔡锷却愿意为保卫这个国家的领土,再次拿起自己的武器。之前很多次,蔡锷都是被迫拿起武器,在二次革命时,作为一名革命者,蔡锷反对孙中山发动二次革命,而当袁世凯称帝的时候,蔡锷立即毫不犹豫的拿起了武器,去保卫共和,而现在也是一样。 “松坡先生,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去完成这个使命,并为保卫我们脚下的这片神圣的国土而战!”看着眼前的凝视着地图的蔡锷,司马开口说到,司马相信蔡锷不会拒绝自己的邀请,因为司马相信蔡锷远比自己更爱这个国家,更爱这片国土。 “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松坡先生能到医院做一次全面检查,相信我,西北医院的技术,远比日本先进!”毫无疑问的,司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在高兴之余,司马开口说到,虽说现在蔡锷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但是司马对他的身体,依然很是担心,司马可不想让蔡锷的身体被西北未来繁重的军务给拖垮,司马承受不起这个损失,西北同样承受不起。 第一百八十八章 归绥、承德、张家口 “蒋都统,我希望阁下能明白一个现实,就是现在察哈尔的第五师已经向西北投降,现在没有了第五师,不知道都统大人觉得,单靠着李际春的第四旅那万把号兵匪能够阻止西北大军吗?西北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同样也会牢记任何一个曾经帮助过西北的朋友!这一点还希望蒋都统能够明白!” 说完话后,轻轻的用杯盖将杯中漂浮着的茶叶划去,喝了一口茶后范鸿飞,便神色轻松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刚刚出任绥远都统不过才两个来月的蒋雁行,范鸿飞知道眼前的这个绥远都统不过是一个名义上的都统罢了。 “范先生,我想蒋雁行虽不能说是义胆忠肝,但若是想让我向你们这些西北乱匪投降还是不可能的,希望范先生不要再说了!”虽然明知道范鸿飞说的是实话,但是蒋雁行还是拒绝了范鸿飞的提议,蒋雁行有蒋雁行自己的考虑,出身于北方武备学堂幼年班,曾在日本陆士留学,又在日本近步兵第四联队担任过见习士官,回国后任北方将弁学堂、速成学堂提调。 蒋雁行所走的路是大多数北方军将领所走过的路,与北方军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蒋雁行并不愿意做一个叛将,虽然蒋雁行明白自己在绥远现在就是一个样子,除了都统府里自己从京城带来的一营护兵之外,蒋雁行知道整个绥远自己再也调不动任何一个兵,尽管只是一个架子,蒋雁行还是不愿意做叛出北方军。更何况蒋雁行知道,如果自己今天上午通电与西北合流。只怕不到中午,自己的脑袋就会被李际忠系在马鞍上,拿着自己的脑袋向京城讨赏去了,现在的绥远,最大的不是都统,而是拥兵万人的第二师四旅地李际春。 “都统大人的义胆忠肝,鸿飞当然明白,不过至于都统大人说西北为乱匪,可就冤枉西北了。前几日大总统的通文都统大人没看吗?在公文中要求察哈尔临管会和司马主任做好张家口的善后工作。这是用来称呼乱匪吗?中央都已经认可我们察哈尔临管会了,都统大人不知道吗?我想大人说我们西北是乱匪恐怕只是借口,而真正担心的是李际春手里的第四旅吧!请都统大人放心,李际春的第四旅,根本不在我西北铁军的眼里,只要大人同意,李际春完全可以交给我们西北解决,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 听着眼前的蒋雁行地话,范鸿飞怎么也没看出这个蒋雁行竟然还有这份义胆忠肝,范鸿飞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个绥远都统在担心什么。他是担心自己的脑袋,担心李际春手里的万余军队,这才是根本原因,于是范鸿飞直接了当的开口说到,现在范鸿飞之所以如此,就是源自于西北所掌握的实力,西北的实力让范鸿飞有能力说出这样的大话。 “这个……现在第三师可开到了南口。”对于范鸿飞的话。蒋雁行将没有否认,什么乱匪,什么中央,都是哄人的,在这个时候最重要地是自己的脑袋,蒋雁行当然知道西北这个刚露出牙来的狼是不可能放弃绥远,也知道如果自己坚持的话,恐怕离去见田中玉也就不远了。 但是相比于西北这个可能的威胁,蒋雁行现在更担心的是眼前李际春的威胁,李际春地第四旅的主力虽说在距离归绥城以西几十公里外的包头城内。但是在归绥却有李际春一营兵和绥远剿匪会力肖汉杰淮军精骑一营,这才是眼前的威胁。而此时听着范鸿飞的话,蒋雁行不禁开犹豫了起来,如果西北真的能解决李际春,那么自己就是通电响应察哈尔又能如何?但是一想到西北现在恐怕随时有可能和北方军第一铁军第三师扛上,蒋雁行心里便没有了底气。 正是因为出身北方军对北方军有足够的了解,蒋雁行才会没有这个底气,第五师虽然是北方军的老底子,但是论其战斗力恐怕还不如第三师一个旅,第三师才是真正的北方军第一强军。而第二师的李际春地第四旅。在包头城都被绥远巨匪卢占魁包围过,还是靠肖汉杰驰援才得以解围,像这样的部队恐怕还不第三师一个团。虽西北又是轰炸又是炮击逼降了第五师,但是如果换成第三师,蒋雁行可不觉得西北能稳操胜券。毕竟第三师的实力摆在那。树是影人是名,第三师这支北方军第一强军的名声在外。由不得蒋雁行不小心一些。 “第三师?都统大人真的认为总理和曹督军会拿第三师这支铁军和我们西北军拼命吗?如果真的要拼命的话,恐怕第三师代理师长吴子玉,就不会至今仍然把第三师的主力窝在南苑,派到南口的只有一个第五旅罢了。恐怕都统大人多虑了,再则我们西北军拥兵近十万,装备之精良远超过现今中国任何一支军队,还有独一无二的轰炸机部队,不知道都统大人觉得第三师能不能打败我们!” 对于蒋雁行地担心第三师随时有可能兵进察哈尔,范鸿飞当然可以理解,如果一旦西北败于第三师之手,到时恐怕北方政府就会找他蒋雁行的麻烦,外人可不像西北人这般对胜利充满信心,会这么想倒也不觉奇怪,于是范鸿飞便开口于是便开口解释到。 但是根据目前的形式来看,范鸿飞有一百个理由相信,北方政府绝对不会拿自己的主力第三师来和西北拼命,以在战场上找回面子,现在西南可是蠢蠢欲动,孰重孰轻,即使是他小徐再恼羞成怒,恐怕也会顾及到现在西南的形势。 “这个……范先生想来一直呆在口内地大城市里。想来还没来过归绥,不若范先生这几日不妨在归绥城里转转,不知道范先生意下如何!”蒋雁行知道自己现在即不能一口拒绝范鸿飞,也不能一回答应,现在蒋雁行唯一能做地就是拖,拖下去尽量拖到局势清晰起来,到时才好做决定。 “如此便多谢蒋都统盛情了,那鸿飞就在城里静候都统佳音了。”听蒋雁行劝自己在归绥城里多呆几天,范鸿飞就知道这蒋雁行现在是有心想纳入西北。但却担心北方政府追究,想等局势再清晰一些后,再做决定,对于这种投机者的心理,范鸿飞可谓是再了解不过,这半年来接触这么多国内地官员、督军,这些个官员、督军地性格大都如此,他们不是过一群投机者罢了。 作为公司的外事人员,通过这半年多来对接触到的那些官员、督军们的了解,在范鸿飞看来。公司在根本没有必要对张家口发起台袭,在炮击后实际上用谈判就能解决问题,不过同样范鸿飞也知道对于那些个督军们,不展示出你的实力,他根本不可能做下来和你好好说话,更别提什么谈判了。 热河的地理位置自伪清起就显得日益重要,这里毗邻京、津、西顾张家口、东接辽宁、北倚内蒙、南邻秦皇岛、唐山。是燕山腹地、渤海之滨重要的区域性城市。由于这里的气候、物产等自然条件得天独厚,既可消夏避暑,又可联络蒙古,巩固边防,于是清伪帝从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开始兴建避暑山庄,直至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工程才告结束。山庄建立后,清朝曾有7个伪皇帝在此驻跸。伪清康、乾年间,是山庄和外八庙的兴盛时期。帝王们在此消夏理政,使这里成为全国地第二个政治中心。随着伪清的国势衰弱。鼎盛一时的山庄和外八庙开始败落。 但是尽管如此,热河因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使得在袁世凯出任大总统后,就将姜桂题任命为署理热河都统,仍兼毅军军统。自那时起毅军主力因蒙边战乱开到热河。1914年1月热河道改热河特别区域,姜桂题允许热河人种植鸦片,使得热河成了全国闻名的种烟区。 6月30日,北京政府任命姜桂题为 “昭武上将军”督理热河军务,兼热河都统。老迈的姜桂题在热河的地位无疑等同于土皇帝般的存在,姜桂题是晚清毅军统帅。一直保持着极端落后、保守甚至反动的立场,还将清朝皇帝赏赐的黄马褂奉为罕世珍宝,直到民国以后地重大庆典,他还经常穿上以示荣耀。 在共和四年时,袁世凯倒行逆施推行帝制前。姜桂题以自己统率的十万毅军甘为帝制后盾。向全国通电 “今日之政体,非君主立宪。不足以安国事、安人心”,遂领衔上表劝进,在袁世凯死后姜桂题便依附于段祺瑞至今。 鉴于热河的重要位置,在得知驻赤峰毅军都统张殿如部意图与田中玉携手对西北下手时,民团制定的作战计划中就对进占热河作出了详细的作战计划,但是因为张家口的炮击,司马决心停止对绥热两省的大规模军事行动,而改为通过说服两省都统,以达到进占两省地目的。在司马看来,西北军已经在张家口向世人露出他的牙齿,已经足够可以威慑到周边的那些个心怀不轨的邻居,所以这时候,西北应该可以通过武力威慑地方式解决问题,至少在司马看来是这样。但是有时候想法是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承德,因其避暑山庄而扬名于世,过去避暑山庄是伪清帝王们避暑之地,而现在避暑山庄却是姜挂题的都统府所在,不知道保守的姜桂题是否感觉到自己地行为有些违制,而现在承德虽然不似过去那般繁华,但是这时却是整个热河省会。 “里面的人听着,限你们立即交出武器,走出来投降。否则我们就要攻进去了!”在避暑山庄对面的承德市街的中央繁华地段地西北公司办事处的门外,几百名从避暑山庄开出的都统府卫队的官兵,手持着步手枪,把西北公司的办事处的团团包围,街市上地小商贩们看到这个架式,连忙慌手慌脚的收起了各自的生意,生怕到时殃及自己。一些胆大地生意人,在关上自己的店铺后,透着门缝朝外看着。这承德市街谁不知道西北公司办公处地大名,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报上说地那事?可这姜都统对人家西北公司下什么黑手啊!人们盯在门缝后面看着外面。 “主任,办事处里还有两支枪,咱们和他们拼了!”见办事处已经被姜桂题的卫队,团团包围,作为调查部地调查员的江山拿出手枪对端坐在办公室之中的姚康言开口说到,公司在热河的办事处规模很小,工作人员只有姚康言、江山两人,还有几名本地雇员罢了。还比不上在一些小城市的办事处规模。看到外面地毅军时,江山知道只能和对方硬拼了,一发现被毅军包围后,江山在发出最后一份电报后,便毁掉电台以及密码本,然后把所有的机密文件扔进了专用焚化炉焚毁,完成全部工作的江山已经没有了任何顾忌。 “江调查员!你要知道一点。公司在全国各地设有386个分公司、办事处,如果我们今天反抗了,很有可能会给另外设在全国各地的385个分公司、办事处,带来麻烦,记住我们是现在的身份,你不是调查部的特工,而是公司的职员!请你记住这一点!”看着手里拿着武器地江山,姚康言端坐在椅子上厉声说到,姚康言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昨天才和姜桂题接触,以期望能够说服姜桂题接受西北的条件。但是姜桂题今天就对办事处下手了。 “必须要焚毁所有的机密文件!一旦焚毁文件后,就开门请他们进来,我到要看看,他们是怎么对付我们西北生意人!记住我们现在是生意人!”看着江山的眼睛,姚康言开口说到,之所以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焚毁一些机密文件,所幸这类文件并不多,而且这些毅军还给了自己一些的时间! “主任,那我们……主任。能和您一起共事,是我的荣幸!”看着眼前一脸决然的姚康言,江山知道了主任的选择,然后弯腰鞠了一个躬说到,是为了不至于落人把柄。以免他们以此为借口对公司设于各地分公司、办事处下手。 “江山。开门!请他们进来!”坐在办公桌后的姚康言开口对江山说到,然后抬头看着挂在正对面墙上的挂着地司马的相片。这是上个月回西北时,姚康言从西北带来的。 “姚主任,很抱歉,长官有严令,在下不得不这么做!请姚主任把你们的枪交出来。” 跟在几名士兵身后的吕中新提着手枪一进办公室,就看到端坐在那里的姚康言,于是便开口说到,过去身为都统府的卫事长,吕中新和姚康言在一起倒是吃过几次饭,所以也算熟悉。 “枪在桌上,一共三支,这三支枪是都在巡捕房有备案。不知道吕卫事长今天带兵包围办事处所为何事,我们办事处违了什么法,值得吕卫事长如此大动干戈,再则如果我们违法,还有巡捕房在!也轮不到都统府的警卫队不是!还有我的人在那!”姚康言直视着眼前的这个吕中新正色问道,虽然明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这时候姚康言还是开口问道。 “姚主任,请见原谅,我也是奉命而言,请!”吕中新并没有回答姚康言地话,直接开口说到,毕竟都统大人说的是请,而不是绑,所以吕中新并没有自作主张。 “回去告诉你们的司马老板,老朽虽以垂老矣,但还能骑得动马,至于你们办事处的那点银子,就留下来劳军了。告诉那个司马小子,不是我姜汉清不念同乡之情,是他先做了乱匪,老子是官军打他是本份,念在同乡的份上,如果他降了,老子出面和给你们说和一下!你回去吧!” 穿着一身蓝色粗布马褂地姜桂题半闭着眼睛吸着烟袋,一边轻轻地开口说到,自从昨天这个姚康言一走。姜桂题就考虑了整整一个晚上,最后还是决定符合自己身份地事情。出身贫苦,成于军伍,号称依然保留了作风雷厉、生活简朴地本性的姜桂题而言,此时最重要的是维持住自己的一切,虽说姜桂题年事已高,早都没有了什么争雄之心。 “姜都统!早晚你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西北的银子很烫手,不是那么好拿的!如果你愿意通电全国响应西北,那一百万元就是西北给都统大人养老费,如此一来不是更好!”看着眼前穿着马褂的白须老者。姚康言当然知道眼前地姜桂题说的是什么银子,那是公司开出的用于策反热河的经费,是汇丰银行的现金本票,于是开口回答到。 “回吧!告诉司马,若是有能耐,就从毅军手里把热河夺过去,其它的就别想了!至于这一百万元。就我姜老过敬谢了!”对于姚康言的话,姜桂题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声说到,然后仍然半闭着眼睛吸着自己的烟,对于已经74岁的姜桂题而言,争雄夺利早已不是姜桂题所关心的事情。 “既然如此,姚某告辞,姚某在临走前告戒姜都统一句,那本票还是先留在都统府里,别急着劳军。省得过些日子姚某拍卖你姜都统地东西,好把款子补回来!告辞!回见!”看着眼前的这个74岁的老头,姚康言知道自己再说什么恐怕都没有任何意义,眼前的这个姜桂题根本就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主,于是便最后开口奉劝到。 “吕卫事长,兄弟不日就会重返承德,还烦请看管好西北的财产!”半个钟头后,姚康言和江山在几十名毅军的护兵地押送下坐上了马车,在上马车之前,姚康言开口对押送他们吕中新说到。看着避暑山庄的围墙,还有墙上的王色旗,姚康言相信要不了多少时日,自己肯定能重返承德,而那时这墙上的旗杆上飘扬的肯定是西北的铁血旗! “咔!”伴随着一道白色的闪光和一声镁光灯的燃烧的声音。梁安林放下了手中的相机。看着那个在拍完照片后,把碗里地热水喝完。就接着装卸着砖头的西北军的士兵,冻得有些龟裂的脸,梁安林心里充满着千百种滋味。 “大爷,就是他们把你们家炸了,你不恨他们吗?”穿着短大衣,头戴着毛皮帽子,挎着相机的梁安林问到眼前这个提着水壶给西北军的兵送热水喝大爷。 “恨!不恨是瞎话!可是看着这些宁可自己冻死,都不让俺们受冻的兵,天天拼命帮俺们盖房子,可连口热饭都顾不得吃的时候,谁还能恨起来,那大炮打起来没长眼睛,也怪不得他们不是!岳爷爷那样的兵,谁都不恨起来!自打咸丰爷那会,俺就没见过像西北军这么好的兵!过去第五师在这可没少祸害我们,要是那会驻在这地是西北军就好了。”听着眼前这个先生的话,老大爷把茶壶重新放到火炉上开口说到。 “岳爷爷那样的兵,谁都不恨起来!”听着眼前这个老人的话,梁士林在嘴里默默的重复了一句!作为京报地一名记者,原本梁安林是受报社地派遣来张家口,是为指责西北军的暴行而来,并准备拍摄一些炮击后地张家口惨状,以作为辅证。几天前来到张家口之后,梁安林并没有像其它记者一样,到察哈尔新闻管理科去登记,然后报销车费,并尤其安排免费的住处,然后再做采访,而是自己租了一间房子,然后就自行开始了采访。 梁安林并没有这么做的原因,就是因为觉得如果自己接受了西北提供的资助,到时会影响到公正性,所以才会如此,实际上从国内各地来的记者,有很多人都是抱着同样的想法,至少梁安林在张家口碰到的一些同行的熟人,大都拒绝了西北的资助。 和绝大多数记者一样,梁安林来张家口也是准备挑刺的,可是结果却让梁安林至今都无法平静,在张家口看到的一切远远超过了梁安林的想象,虽然在张家口的外城仍然遍布着大量的残埂断壁,可是梁安林看到的更多的是厚厚的军用棉帐篷,还有在路边玩弄的儿童,还有吃着大碗白面面条的难民。而更多的却是在各处拆除着被炸毁的残埂断壁,同时正在盖着新房的西北军的官兵。 那些穿着军衣,背着武器的西北军官兵,看着他们熟悉的泥瓦手艺,梁安林很难想像这些人竟然是军人。而当第一天的夜幕降临之后,看着那些白天累了一天,饿了就吃几块厚饼干,渴了就喝口水壶里的水的西北军官兵,竟然都是钻进自己的睡袋里睡觉的时候,看着这些睡在露天中的西北军官兵,梁安林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路边睡着的这些西北军的官兵,这完全超出了梁安林的想象,一支把棉帐篷让给老百姓的部队,自己睡在冰天雪地里的部队!对于这样一支宁可自己冻死,也不愿冻死百姓的部队,梁安林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理由指责他们,毕竟并不是他们先挑起了战争。 “他们信奉的自由和正义到底是什么样的?呸!这饼干怎么这么难吃,和肥皂差不多!”看着那些忙活着的西北军的军人们,梁安林在心里默默的想到,然后拿出半块从一个西北军士兵那要来的干粮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刚吃一口,便吐了出来,想到那些吃的津津有味的西北军的士兵,梁安林摇了摇头,很难想像西北军的兵成天就是吃这种干粮! 第一百八十九章 飞艇 “王院长!你确定,蔡锷将军病情真的有那么严重吗?你肯定吗?”司马死死的盯着王平开口问到,发生这样的变故完全出乎了司马的意料,没想到自己等来等去,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这是蔡锷将军的X光片,你看这是他的肺部,从X光片上显示,他所患的肺病已经非常严重,如果不抓紧时间治疗的话,蔡锷将军很有可能会……” 看着眼前老板脸色随着自己的话语变得越发的难看起来,王平连忙止住了口,即使是王平在知道蔡锷将军的病情之后,心情也是非常恶劣,毕竟对于大多数国人而言,看到再造共和的第一功臣蔡锷将军的的身体已经恶化到如此地步,心情自然好不到什么地方。 “不可能!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现在你看他有什么病征吗?没有!绝对没有,西北还需要蔡锷将军,中国还需要他!告诉我!他没有病!”司马死死盯着眼前的王平,大声开口说到,司马才刚刚找到自己的使命,而且是第一次找到一个愿意和自己一起去完成这个使命的朋友,没想到现在王平竟然告诉自己,自己的这个朋友竟然药石无救!这绝对不可能! “老板,我也希望不是!但是……”看着有些愤怒地司马。王平开口回答到,根据医院对蔡锷进行的全面诊断,蔡锷将军的喉病并没有全愈,而是被特效药暂时压制,而更为严重的是蔡锷将军本身就已经患有较严重的肺病。而西北医院虽然有先进设备,但是却没有任何物资药可以治疗这两种疾病。 “好了……那你告诉我,蔡锷将军还有多长时间!”听着王平地话,冷静下来的司马知道自己即使是再愤怒恐怕也是于是无补,于是便开口问到王平,时间,司马需要时间! “按照蔡锷将军现在的身体的情况,如果在一个气候不错的地方安心静养的话,估许可以支持一年到一年半。如果……恐怕只有半年的时间!当然这是最坏的可能,如果……时间可能会长一些。” 看着司马已经慢慢的冷静了下来,王平开口轻声说到,这个时间是王平地乐观估计,王平只希望所有的一切都是错的,蔡锷将军没病,可是王平知道那只不过是自己的希望罢了。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把蔡锷将军的病历和X光片留下来。还有关于他的病情注意保密,告诉知情的医生,不准泄露出去,知道吗?” 看着眼前地病历,司马开口说到,司马知道自己再愤怒也无济于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拯救蔡锷的生命。 “很长时间没回家了,应该回家看看了!希望九十多年后医生们能够制好您的病吧!”司马知道除了在后世向后世的医生求助,司马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办法,于是便拿出剪刀把X光片下角的时间剪去。然后将其重新装进了袋子里。 看着眼前已经完成最后一块蒙布安装的大型飞艇,这条巨型飞艇的气仓内的20个气囊,已经开始充气,牵引车已经将绳索扣好,准备在飞艇浮空后,就会将其拖出车间,拖至工厂后面飞艇起降场。此时飞艇上的几名操纵人员正在驾驶仓里对飞艇进行最后一次检查,这是亚洲历史上制造地第一条大型飞艇,也是中华飞船公司自从成立以来除去两条试验飞船和十数个观测气球之外,所制造的第一种将有可能会投入批量制造的第一种飞艇。 此时的谢缵泰心中满是骄傲这种和德国齐伯林飞艇相似的飞艇。是谢缵泰在近二十年前自己设计的中国号飞艇的基础上进行的重新设计,同样采用铝制飞艇内框,布制外层蒙皮,这一点和齐伯林飞艇相同。而不同的地方是在他们的蒙皮之间地区别,齐伯林飞艇用的是薄帆布涂上特种涂层用于飞艇蒙皮。 而谢缵泰设计这艘巨型飞艇是用丝绸作为蒙皮。为防止丝绸遇水时导电,还特意丝质蒙皮的外层涂了防水涂层。而在内层涂有绝缘涂层,相比之下在蒙皮上谢缵泰设计的飞艇轻了许多。 “有一天我会制造出比齐伯林的更大地飞艇!”看着眼前地这条飞艇的建造已经接近尾声,谢缵泰轻声说到,谢缵泰知道自己能够制造出眼前地这艘 “西北号”大型飞艇,多亏了西北公司的资助,否则自的飞艇梦绝对不可能实现。 作为澳洲华侨的谢缵泰从1894年起开始研究飞艇,1899年完成 “中国”号飞艇的设计。 “中国”号飞艇用铝制艇身,靠电动机带动螺旋桨推进。谢缵泰没有得到清朝政府的支持,最后不得已把 “中国”号构造说明书寄给英国飞艇研究家,获得很高评价。而数月前谢缵泰来到西北原本只是来购买西北生产的自行车以运回澳洲出售,结果没曾想看到西北支助办立了中华飞机制造厂,想到自己研究多年的飞艇。 谢缵泰在心里开始犹豫了起来,最后谢缵泰仍然按原定的计划购买了五百辆自行车。只不过自行车是买了,不过谢缵泰本人却留了下来,因为他申请西北公司投资建立飞船制造厂的申请获得了批准,买来的自行车被谢缵泰委托给了和自己一起来西北地长子带回澳洲出售。而谢缵泰本人留在西北着手建立中华飞船公司。工厂从建立到第一艘试验飞艇升空试验,前后不过仅仅只用了半个月。 当那条长度为三十六米的飞艇出现在西北的天空上的时候,司马被惊呆了,看着天空中的外型优美地飞艇。司马知道为什么直到二十世纪很多人仍然对飞艇还是那么着迷。 当司马第一次看到那空中的那个飞艇的时候,看着空中的庞然大物,司马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它,司马知道在这个飞机仍然近似于玩具的时代,像这样的飞艇这般的庞然大物,自然是空中的巨无霸。 “我们要制造出世界上最先进、最大地飞艇。”这是司马在看到那条试验型飞艇之后开口说的,即便是在航空科技发达的的后世,超大型飞艇仍然以其巨大的装载能力吸引着人们投入巨资研究超大型运输飞艇。司马在看到飞艇后,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用大型飞艇装载货物,然后运输到全国各地。 在这个时代西北的货物在国内各地销售时,在运送过程中需要交纳大量地地方厘税、杂税,而如果使用飞艇的话,完全可以逃避诸如厘金、杂税、检查之类的麻烦。没有任何人可以在空中征收厘金,而且在这个交通条件落后的时代。火车并没有铺设到中国的大多数省份,在这些遍布着丘陵、山地交通不便的地区,正是飞艇大显身手的时候,到时只要人们看到飞艇,就会想到西北,无疑大型的运输飞艇,将会成为西北的最佳象征。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司马在看到那艘试验飞艇之后,得知其载重超过一吨时,司马就希望谢缵泰能够在齐伯林飞艇的基础上设计出中国人地大型飞艇。而且是司马还特意从后世构买大批铝合金,以及铝型材的加工设备,以供飞艇生产的需求。 还在二十一世纪请专业公司设计用于飞艇蒙皮的防静电的防水涂料以及绝缘涂料,以防止使用氢气的飞艇像历史上的兴登堡号一样发生意外,甚至于司马还买了几个用于后世用于无人广告飞艇的涵道式螺旋桨发动机,以便让其在制造飞艇时可以利用这种类型涵道式螺旋桨发动机。 “我的天!”当《西北实业报》的记者看到长度为136米地 “西北号”飞艇被牵引车缓缓的拉出制造车间时,便把目瞪口呆看着这个已经悬空一米多的巨无霸,很难相信这样的庞然大物,竟然可以飞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被数十道绳绊拉着,估计此时飞艇应该已经悬浮在空中了。而不是仅仅只是离地一米。 “西北号绝对是全世界最先进的飞艇!有一天在它和它地兄弟将飞遍整个世界!”看着眼前地这个蓝白色庞然大物,谢缵泰忍不住用父亲看待儿子的眼光看着这艘被命名为 “西北号”地大型飞艇。这艘飞艇要远比德国的齐伯林制造的L型飞艇要先进的多。不仅是外层采用的双面涂层的丝绸蒙皮先进,更重要的一点艇身上采用着4台180马力涵道式发动机。 艇舱两侧的涵道式螺旋桨可根据飞行员的操作而向上、下、左、右偏转,使飞艇上升、下降和向左、向右转向,远比普通单纯采用绳控尾翼要更加灵活自便。尤其是飞艇的降落。 旧式飞艇在降落时必须要依靠飞艇抛绳。依靠人力或绞盘下拖,然后采用系留塔地方式才能降落。 因此其使用受到场地的限制,而使用矢量涵道式螺旋桨的 “西北号”却不会这方面的限制,而是通过调整发动机地方向,来实现飞艇的下降,并最终降落到距离地面一定高度的位置,再利用梯子实现在各种物资的装卸。虽说猛的一看,这种采用矢量涵道式螺旋桨的飞机也许很先进,可是实际上,使用的不过是西北动力公司最新制造的240马力的星型航空发动机,只不过在螺旋桨外加装有保护涵道而已。 在发动机仓装有转轴,其操纵原理和十字型尾翼面地操作原理完全一样。都是采用绳控,只不过多了一道机械锁定的结构罢了。这些简单的技术改进不过是采用后世无人广告飞艇的简单技术,但是在这个时代无疑是跨越时代的先进技术,而这些后世再简单不过地技术综合,就成就了现在的 “西北号”。 “西北号,艇长136米。直径12.1米,框架由一根纵向龙骨,28根铝桥条、由大量的纵向和径向的张线组成,框架外面蒙有防水布,分前中后三个舱室,舱室与艇身为整体结构,中间为货仓前后小仓分别为驾驶仓和动力仓,三个仓室相互联通,各装有两台240马力的发动机。 艇内有20个气囊。容积为31500立方米,载重量为15700千克,最大升限估计为4000米至5500米,内部填充氢气和煤气。依靠涵道式发动机提供下降动力,完全摆脱了抛绳系留塔那种落后的降落方式,只要有一片开阔地,即便是湖泊、河流、海边都可以任意降落。”看着眼前正在被十余道系留绳束缚在飞艇场上。 仍然在调试着飞艇两侧涵道式发动机,谢缵泰不禁双眼冒光的喃喃说到,如果不是公司有严格的规定,禁止设计人员在末完成定型试验之前,禁止随艇、机上天,估计谢缵泰早都跳上去了,这会只能在这里眼巴巴的看着。 “报告艇长,四部发动机工作正常,尾翼操作正常!”副驾驶员吴志云用通过对操盆地操作,在得到动力仓内的灯光信号后。大声喊到,这种庞大的大型飞艇包括艇长在内的驾驶员就多达五名,再加上领航员、通讯员、动力组四人、维护组六人,整个艇组人员多达十七人。 “给地面信号,西北号已经做好升空准备,请松离系留绳!”身为艇长的王飞虎在得到正常确认后开口说到,作为从民团调进飞船厂第一批飞艇驾驶员,王飞虎用自己的实际成绩证明自己是公司目前的二十多名飞艇驾驶员中,技术最出色地飞艇驾驶员,因此才能成为 “西北号”的试飞艇长。 “给他们信号。告诉他们,准备升空,祝他们成功。”看到 “西北号”发出的请求升空的灯光信号,谢缵泰开口对身边操纵信号灯的信号员说到,信奉基督都的谢缵泰在下达了这个命令之后。便开始在心里向上帝祈求着。希望千万不要发生什么意外。 “它真的飞起来了!太……太……太大了!他能装多少炸弹?15吨?我的个天!光一个西北号比咱们整个航空队的所有飞机装的都多。”当看着眼前地这个巨无霸在发动机的气流和自身浮力的带动下缓缓升上天空的时候,郑培林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升到空中的巨无霸。之前让郑培林骄傲不已的西北航空队,在这艘巨无霸的面前根本就是一个玩具,他……太大了!15700公斤的载重量足以说明一切。 “厉教官,如果当初让他去轰炸北兵营,不知道结果怎么样?这东西可以对目标进行轰炸吗?”见厉汝燕和自己一般地惊奇,郑培林便开口问到,相比于厉汝燕郑培林知道自己这个航空队队长,不过只是一个初级飞行员罢了,像这种专业的事情,郑培林觉得自己还是需要问一下厉汝燕。 “当然可以,两年前,德国人就用和西北号一样的齐伯林飞艇带着炸弹去轰炸英国的首都伦敦,不过效果很一般,他的气囊里装地是氢气,非常容易燃烧。德国人在几个月前,就开始停止使用齐伯林飞艇对英国进行轰炸了,成本太高了,不过在这,它将是天空中地王者!” 看着眼前的这个已经升到空中三百米左右地庞然大物,厉汝燕抬着头看着它,一边倾倒于它的雄伟奇妙,一边却为它的先天不足而感觉可惜。厉汝燕当然知道,在现在的中国,除了西北之外,没有任何人拥有飞机,即便是英国空军在攻击飞艇时都不见得容易多少,在没有任何空中力量的中国地广大土地上。这种可以装载着大量炸弹的巨无霸,完全可以在空中摧毁所有的敌人。 “要是咱们的飞机可以像西北号这样,停在空中,咱们就不用在第五师的北兵营上空盘旋那么常时间了,估计那样咱们可以取得更好地战果!”飞机不可以悬停在空中。而飞艇可以,看着浮升到空中仍然没有飞离的迹象的 “西北号”郑培林开口说到,上次轰炸北兵营的时候,等到郑培林把十发炮弹全扔出去之后,胳膊累的酸痛不说,而且是浪费的很多时间,在盘旋的时候,还错过很多目标。 “西北号开始朝北飞去了!他的速度很慢,恐怕速度最快也就和俱乐部的那几架高德隆式教练机差不多。和咱们用地鹰-差远了,和空中杀手更是没法比。”看着空中的那艘巨无霸般的西北号开始缓缓的加速,厉汝燕开口说到,看着空中的这艘巨无霸,厉汝燕知道尽飞艇的装弹量要比飞机大的多,但是速度还是太慢了,目标也太大了。 “不管这么多了。咱们航空队一定要拥有这玩意,这东西太棒了!能装15700公斤地东西!那就是能装15000公斤的炸弹,相当于100多架鹰-1式飞机的载弹量!我的天!咱们56架鹰-1就把北兵营炸成那样,若是用这东西,还不把北兵营炸个底朝天,要是那样,南口的第三师,都不需要民团上,咱们光是用西北号就能把南口炸个底朝天!” 此时这个巨无霸在郑培林这个西北航空队队长的眼里,已经成了自己的必争之物。在郑培林看来,西北号根本就是为轰炸敌军而存在的。 “希望吧!不过你想得到西北号,要先等西北号完成试验再说,与其这样,你倒不如要求飞机公司专门设计一种用于轰炸的飞机,像欧洲人那样,制造轰炸机。 飞艇不过是临时应急罢了,氢气太易爆了!”听到郑培林的话后,厉汝燕笑着开口说到,虽然知道飞艇地运输能力非常庞大。但是在厉汝燕看来,空中的王者依旧是飞机,因为相比于飞艇的龟速和庞大,飞机足够灵活轻巧、更重要的是速度足够快,这就注定飞机才是空中的王者。至于体积庞大、有些笨拙的飞艇。在厉汝燕看来。顶多也就是能在平时运点东西,或是做做展示罢了。打仗还是要靠飞机,至于飞艇它的先天决定了他根本没不可能有什么未来,对这些厉汝燕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赵医生,你看一下这是他的喉部、肺部的X光片,你看一下他得地是什么病?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好他!”在省医科大学附院的专家门诊里,司马拿着蔡锷的X光片,递给眼前的这个朋友介绍的肺病专家赵拥军,这个专家地名字带着很浓地运动时期的特色,年龄也恰好五十来岁。 “司马先生,病人没来吗?光靠这几张X光片,可不一定能确诊。” 接过司马给地X光片,赵拥军看到X光片上的日期被特意剪掉了,一边看着片子,赵拥军一边问到,光拿几张片子,就让自己看病。 “他本人不太方便来这!不过我带来了他的痰样,还有装有从病人那提取的活体组织的培养皿,这是你们医院化验室给的结果。麻烦你给看一下,谢谢了”听到眼前的这位专家的话,司马便开口回答到,这次司马之所以再次返回2011年,根本就是为了给蔡锷治病,当然是不可能带着蔡锷,所以司马便带着他的片子还有痰样、活体组织标本之类的来了。 “哦!肺结核引起的喉结核病,晚期的,用药物治疗加食疗,全愈的希望很大,没什么大问题。我给你开点药,回去给他吊上水就行了,不是什么大病。不过合理的化疗,可以使病兆全部灭菌、痊愈。”对于这些所谓的大富豪这样那样的怪僻,赵拥军不以为然,这些富人把自己的命看的比什么都重,像这种小病一般的小医院都能治好,真不知道怎么拖成晚期的,于是便随手开出了药单。 “能治好?谢谢!谢谢!真的是太谢谢您了!”这会听到眼前的这个号称是个全省最好的专家赵医生的话后,司马总算是放下了心,虽然之前在小城的医院找人看过,得到的是同样的答案,但毕竟司马不放心不是,毕竟小城的医疗水平还是差了点。这下确定可以治好蔡锷的病之后,司马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这几天在回来之前司马一直都在为蔡锷的病情犯愁,不知道是因为口外寒冷的气候,还是因为其它的什么原因,蔡锷的病情在到达西北工业区后的没几天就加重了。原本司马是计划等过些天再回来,可是看着面色越发苍白、身体仍旧非常消瘦,不时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的蔡锷,司马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于是便放下了手头的善后工作,返回到2011年寻找治疗蔡锷病情的药物。 来之前,为了让蔡锷能够安心静养,司马不顾他本人的反对,而让人停止了他手头的工作以让其安心静养,包括他整理自己的书籍的工作也被司马停了下来,司马可不愿意看到自己还没找到治病的办法,蔡锷就先累死了。 “给,这是你要的药!”一从专家门诊出来,司马就直接拿着药单交费,在医院药房买了满满两箱子药,然后司马便扛着药箱,把药直接搬上了车,这一箱包括异烟肼、利福平、链霉素、吡嗪酰晦、乙胺丁醇和氨硫脲等多种治疗喉结核、肺结核病药物。这是那个赵医生交待的用2种或2种以上抗结核药物以保证疗效和防止产生耐药性,减少毒副作用。而且需服药一年以上方才能停药,所以这一次司马特意一次买齐,当然在买的时候司马特意检查了每一盒或瓶药的生产日期,以免到时候过期。 司马并没有选择化疗,毕竟把蔡锷带过来进行化疗,以完全使病兆全部灭菌、痊愈,这个太不现实了,所以司马只能采用这种全部靠吃药、打吊瓶普通疗法,司马只希望在那个结核杆菌没有什么抗药性的时代,这些药能把蔡锷身上的病全部治愈。 第一百九十章 南口 南口,位于京城西北45公里处燕山余脉与太行山的交会处,是居庸关南侧的长城要隘,是北平通向大西北的门户。这一带地形复杂,崇山峻岭,关隘重叠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从南口经居庸关西行至宣化、张家口,为一东西狭长之盆地,南北多山,中央凹下,京绥铁路横贯其中,并有公路相辅行,形成为连通西北、华北及东北的交通干线。 南口的南北两侧,又是筑在高山脊背的内外长城,山上仅有羊肠小道穿行,故南口是名符其实的 “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天险之地,人们称它是 “绥察之前门,京津之后门,华北之咽喉,冀西之心腹。”守住了南口,即可阻止外人自北南下,进而兵逼京城地图谋,从而确保首都安全。 千百年来南口从来为兵家必争之军事要地。因此无论是任何一方控制了南口,无疑就等于掌握了绥察大门,或者说是京津的西北门户,而司马之所以要控制了察哈尔全境之后,在北方军第三师先头部队一抵达南口时,就主动后撤至数公里外康庄一带,仅只军都山、南口、居庸关一带留下了一个营的兵力驻守。 之所以如此轻易出让了西北的门户,实际上司马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意愿,即不愿于将事态继续扩大,而对面的北方军第三师的吴佩孚,果然也没有让司马失望,北方军第三师进驻南口一带后,就停止了前进的脚步。就在在南口一线。西北民团第二旅三团的一个营在南口一线与北方军始终对峙着。 “班长,你看那些个北军,都围柴火堆旁边取着暖,要是这时朝那打一发榴弹,估计至少能干掉他们一个班。”德胜口,南口地区重要地关隘之一,站工事附近放哨地伍西南看着几百米外,开口对换班的班长说到。在战壕之中升着柴火取着暖的北军,那柴火燃起的痕迹,无疑是最佳指示目标。 “好了。你以为全中国的军队,都像咱们一样,有三用油炉取暖,咱们在这工事里头风吹不着、雪打不着,烧着灯、穿着大衣在碉堡里头都觉得的热,晚上睡觉时窝在羽绒睡袋里头,都燥的慌。你看那些北军,穿着黄布袄,身上还裹着棉大衣,就那都冻得朝不住,不一天到晚的烧着火,估计到晚上非得冻死几个人。赶紧下去吧!” 接过哨地方台飞看着远处的那些在战壕里升火取暖地北军,在心里头甚至于有些同情这些北军,看到这些北军,方台飞都有些庆幸自己能身在西北,要不然恐怕也得像他们这般在那风餐露宿即便是在战壕后的军营里。方台飞从望远镜里也很少能到棉帐篷,大都是帆布的单帐篷。 方台飞过去是公司建筑队的一名瓦工,这次工业区进行动员后便成为民团新二旅的一员,而在西北民团,在内地时曾经当过兵地方台飞,第一次知道什么是财大气粗,什么是物资充裕。为阻止第三师可能会对察哈尔的进犯,虽然第二师主力从南口一带撤到了康庄,但是方台飞所在地三团二营却被留了下来,在南口一带修建了相当多的工事。 而方台飞现在所看守的德胜口一号工事,就是其中之一。虽然工事是按照条例用圆木、泥土、片石等加强修建的野战工事,工事顶可以防御75山炮炮击,尽管和后方正在修建的钢混的永备工事相比,显得非常简陋。但是该有的一样都没少。 “让军队拥有最充足的物资保障!”这是司马在建立民团时提出一个观点。在军队在战争时期拥有良好的后勤保障,在司马看来是必要的。充足地物资保障是战斗力的有力保障,这个物资不仅包括战斗物资,而更多的是非战斗物资,工事之中加强了一架重机枪,储备充足的弹药,可供十三人食用两个星期的粮食,一台烧饭、照明、取暖油灯,高热量的野战食品等等,甚至于连士兵站岗时还有特制的防寒靴。工事中码放整齐的物资,在外人看来,几乎达到有些浪费的地步,但是在西北,这却是标准配置罢了。 “来喝口热茶,暖和暖和!”当伍西南从外面进入工事之后,立即感觉到暖意迎面扑来,工事内很暖和,战友们或是在写着家信,或是在打着扑克,要不就是是保养着武器,一个战友拿起一个饭盒递给伍西南说到。抱着饭盒喝了口热茶,伍西南忍不住想,如果那些在战壕里窝着的北军,知道了这边我们过地是这种生活,不知道会不会带枪逃过来,想到那些在寒风里的战壕里围在柴火堆旁抱着枪瑟瑟发抖的北军,伍西南知道没准还真有这种可能。 “也不知道这对面的北军,什么时候才能有些动静,咱们在这可都快成了聋子的耳朵了,整个摆设。要是现在北军打过来,等到咱们撤离这里之前,至少得让北军丢几百条命在这。”松开堵着机枪射孔地杂草,刚才递热茶伍西南地那个战友开口说到,伍西南知道他是班上的机枪手,参军前是自行车厂地工人。 “这场仗不会就这么结束了吧!要是那样,我能得到什么样的荣誉。”看着手中抱着的饭盒里的热茶冒出的热气,伍西南在心里自语到,在内心里伍西南忍不住开始担心起万一战争如果就这样结束了,到时自己返家后,拿什么向周围的朋友们炫耀自己的经历,难道就是在这个暖和的野战工事? 最初许多西北人都认为会在经历数场血战之后,西北将会赢得战争的胜利,可是没想到却是现在这样。只不过是放了一阵大炮。结果第五师就投降了,根本没有所谓地血战,甚至于民团只不过只有三个人受伤罢了。 看到第五师地战斗力如此之差,远远超过所有人的想象,毕竟很多从军的西北人都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当看到竟然是这么大的反差的时候,这些人不禁开始担心,自己能不能在服役期间争取到属于自己的那份荣誉,并载誉回家。很多西北的军人,现在都是渴望着战争。并期望在战争中夺取属于自己的那份荣耀,而伍西南正是其中之一,但是现在的局面出乎了每一个人地意料。 “嗡……嗡……”就在这时伍西南听到了天空中传来的飞机的轰鸣声,最近对于空中飞机轰鸣声,伍西南早已经习惯了,自从前几天几架飞机进驻怀来以来,这些飞机只要天气良好。就会飞出来对北方军的阵地进行侦察。 “参谋长,西北军的飞机又飞过来了!格老子的,如果当初不把秦国镛逼走,估计现在咱们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成天像防什么一样一样防着这些小飞机。”看着空中的那个小黑点,第六旅旅长汪学谦开口骂说到,自从第六旅作为先头开进了南口一带,这些小飞机,就没有说那天停过,成天在部队地头顶上盘着。 虽说这一小飞机并没有什么威胁,但是一想到被炸的魂飞魄散的第五师,现在第三师,不应该说全中国,有几个人还敢轻视这些玩具一般的小飞机,从南到北现在各地都是飞机热。地方上的那些个督军们,都希望能够买到飞机,毕竟飞机这东西,在前几天的轰炸表现实在是太出彩了,由不得人们不去重视这种布和木头拼成的小东西。 “这是西北军的侦察机。只要他们的飞机还在天上飞着,咱们所有的行动都不可能瞒过他们,还好现在部里还有争吵着,要不然可有得咱们拼命了,谁知道在这山口两侧地山上。西北人修了多少工事。”站在战壕中的李济臣看着远处被白雪覆盖的大山。刘景元知道,如果想要强攻的话。恐怕第三师至少要做好损失一到两个营的准备,才能可能彻底攻克南口。 “这几天西北军在南口至康庄一带的道路附近,修建一大批工事,看来这西北军是铁了心思想在这里坚守了,这第五师都他妈的降了,临了还要拖我们三师下水。”对于现在这么大冷的天住破屋子里,本身就有些怨气的汪学谦,一想到第三师是被第五师拖下的水,就带着怨气地说到。虽说北方军所谓的同出一脉,但是之间的矛盾还是相当深,更重要的一点是对于北方军的各个实力派系看来,保存实力才是第一要务,像现在这样拉开架子准备和西北拼命,又能改变什么。 “这些西北军和其它地方兵可不一样,看看山腰上人家地兵,再看看咱们地兵,虽说咱们第三师是北方军的第一等强军,可就冲这份认真,咱们还比不上他们。”看着眼前地群山,刘景元自语到,从望远镜里可以看到在山腰处站岗的西北军的士兵,实际上西北军完全可以在哨所里招待这类警戒任务,刘景元知道西北军之所以没选择那种方式,无疑是在向第三师上下传达一个消息,这地方是西北的,仅此而已。 而站岗的士兵穿着大衣在那里认真的警戒着,姑且不论西北军的的战斗力是否真的像传说中的那般,可光是这份认真劲,身为第三师参谋长的刘景元就知道,在这一点上虽然第三师同样军纪严明但是仍远不及西北军。看着不远处穿着黄棉袄,头戴着棉帽子,枪抱在怀里头的第三师的士兵们,刘景元忍不住摇摇头,不过刘景元也知道,如果不是第三师兵,恐怕这且早都窝在地窝子里头取着暖,谁会在这晾天地里抱着枪站要外头。 “参谋长,您这话我可不爱听,不是会站个岗放个哨就会打仗了,咱们第三师打从前清起。打起仗来可没有一个孬种。是骡子是马,等拉出来溜溜再说,只要师长一个命令,这康庄,至多一个冲锋,我就能拿下来。”听着参谋长在这里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家的威风,汪学谦心里难免有些不太乐意,于是开口说到。 “咱们第三师是整个北方军第一强军,要是西北那么好拿。估计现在的部里也不会成天争吵了,咱们只是先头,一切还是等着师长来了再说,现在咱们地任务就是守在这,防止西北军进入口内。”说着这话,连刘景元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地,西北军进入口内?如果西北军有这打算,会放弃兵家必争南口,几乎把整个南口拱手相让。 对西北军而言,占着这南口这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关隘,无疑就等把主动权握在手里,如果那样第三师想进入察哈尔,估计连一丝希望都没有。可偏偏事情就怪在这,西北选择主动放弃了南口,除了在南口一带的各个隘口处留下少量的警惕力量外。对西北民团第二旅的主力全部撤到了数公里外的康庄。 “老子的,这架小飞机在这里嗡来嗡去的,咱们第五旅这些天修的工事、布的防,全部他们在天上看着了。”看着飞到自己头顶上地那架西北军的飞机,汪学谦开口说到,虽说一开到南口汪学谦就按照师长的交待,对第五旅进行的分散、隐蔽,但是第五旅修的工事全都让这些飞机看了个够。 正因为如此,一看到这种小飞机。汪学谦的心里就是异常的反感,其实这种反感之中也夹杂着一些恐惧。自从西北民团地侦察机第一次出现在进驻南口的第三师第五旅的官兵头顶的时候,不少曾经在京城附近驻防过的第五旅的官兵们,就知道这天上飞的就是炸死炸伤第五师过两千人的小飞机,看着飞在天上的飞机。即便就是第五旅的一些军官都觉得这仗打起来有点儿悬。 “人家在天上、咱们在地上。人家就是尿泡尿也能淹着咱们不是。”这是六旅十二团地团长阎相文在看到飞机后,和团里的一些军官们聊天时说的话。虽然有些粗俗,但每个人都知道阎相文说的是大实话,第三师就算是再善战,面对着在天上飞着扔炸弹的西北的飞机,也没有任何办法。 实际上北方军使用飞机的历史远早于西北,毕竟西北的航空底子就是北方军建立的南苑航校的基础上建立地,早在共和二年的时候,北方军与蒙军作战时,曾以一架飞机执行侦察任务。在共和三年,又先后出动过三架飞机,参加 “围剿”白朗匪军的作战,对流窜中的白朗匪军进行过多次的投弹、机枪扫射。不过由于作用有限,因此并没有此起北方政府地重视,但是北方政府并没有意识到,当飞机大规模集中使用地时候,他所发挥出的威力,远远超过一般人地想象。 西北航空队对第五师驻地北兵营进行的轰炸,尽管是在中国的土地上飞机第三次投入军事用途。但是五十六架飞机扔下的五百六十枚炸弹,所发挥的作用远远超过了人们的想象,在国内的很多人看来,正是这些炸弹把北方军老底子的第五师的胆子给炸没了,再加上后来的炮击,第五师不投降才反常。正是因为如此,大家才会对这种你打不着,但是却可以炸的你没处躲的飞机,总是难免持着一些恐惧的心理,好在现在第十二团的官兵这些天已经习惯了天气好就会出现的西北军的飞机,虽然心里仍然难免的有些恐惧。 “咱们第三师的主力这两天就要到南口了,估摸着这种日子,恐怕快要到头了,打吧!早打早脱生。这一次不知道他蔡锷带着西北强军,和咱们第三师硬碰硬,还不知道谁生谁死。想到从报纸上看到的消息,知道蔡锷已经到达了西北的刘景元,看着远处山腰上的那名隐约可现的西北军的士兵,开口对身旁的张福来说到。 一直以来刘景元从来不认为,在中国有可以和第三师相比的军队,但是通过这几日对对面的西北军地第二旅地观察,让刘景元动摇了自己过去的信心。第二旅已经如此。那么西北军第一旅呢?此时刘景元在心里头想到的更多是驻防张家口的西北民团第一旅。通过从察哈尔传来的一些零散的情报,作为第三师参谋长的刘景元当然知道,在西北民团第二、三旅实际上都是新建部队,而战斗力最强的第一旅,则被西北当成的威慑力量,对于这支西北军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刘景元不知道他们能强到什么地步,但是看到西北民团第二旅之后,刘景元相信西北第一旅恐怕是第三师未曾碰到过地一大劲敌。 “喂!这身呢子大衣看样子怪暖和的!你老家是什么地方的!”背着枪的吴连喜看着火车道对面的那名西北军的士兵,一个人在隘道口的铁路边渡来渡去。总是让人感觉很是枯燥,终于想了一会,吴连喜主动开口和眼前这个穿地比营长还气派的西北的士兵套着近乎。 “呵呵!还行吧!我看你这冻直哆嗦,估计这身棉袄挡不住这隘口的风吧!我是老家山东德县的,你呢?大哥,听你的口音好像也是那块的。”按说执勤时不应该和敌军说话,但是听着眼前这个年龄比自己大上十来岁的北军的口中有些亲切的乡音。再加这种巡逻实在是太乏味了,王二阳便开口回答到。 “老乡啊!俺家地也是山东的,就是在离德县不远的平原,没想到在这地方,竟然碰着老乡了,自打前清时在山东投了军,都小十年没回过家了。兄弟,你几年没回家了!”听着这个西北军的兵口中的乡音,吴连喜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在这地方能碰到老乡。将近十年没回过家的吴连喜的看着眼前的这个西北军的兵,一下子就把对方当成了兄弟。 “俺到西北还差两月就够一年了,爹妈弟妹们上个月都接到西北去了,大哥!给你看样东西,这是我当兵走之前和家里人拍的全家福。”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听着熟悉地乡音把两人的距离接近了许多,心下同样很高兴的王二阳,从衣袋里拿出记事本,然后从记事本里翻出了一张照片,拿给了老乡看看。 “这是你家的全家福?这个穿蓝衣裳的是你?他们是你地弟弟妹妹?穿地跟城里的洋学堂里地学生一样。你家要是真有钱,你还会扛枪吃断头饭。”看着照片上的几个人,他们身上的穿着的衣服让吴连喜这个跟着队伍走遍了大半个中国的老兵一眼看出来,这绝对不是普通人家能穿上的,照片上的几个人身上还穿着城里的那些洋学生才穿的洋服。这种人家的少爷会出来当兵打仗。就是打死吴连喜,吴连喜都不信。 “呵呵!这就是俺家。俺到西北前,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了,俺也没想到,到西北后,俺家就搬到了西北住进了新房子,弟弟妹妹们也都上了学,这事跟做梦一样,没当兵的时候,俺和大哥一个月在厂子里能挣差不多五十块钱,俺爹在农场里上班,一个月能拿挣几块钱,再加上公司发的食品补助券,家里天天能吃上饱饭不说,隔一天还能吃上四两肉,这辈子通过上现在的这日子,俺过去连做梦都想不到。”想着自己在不到一年之中经历的巨变,王二阳直到现在都有一种身在梦境的感觉,现在过的这种日子,是王二阳在一年之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俺的个娘来,你这过的可比俺们那块的小地方还强,你一个月都能挣二十多块钱,咋想起来的当兵的,要是俺通过那日子,俺立妈就娶房媳妇,在家里好好的过日子,才不来吃这断头饭。难不成你给抓了丁?” 听着眼前这个老乡的话,吴连喜在心里开始嫉妒起眼前的这个小老乡了,人家才出来一年,除了老婆啥都有了,自己出来十年,结果还中啥都没有,不过也为自己这个小老乡感到不值,放着好日子不过咋就想起来吃这断头粮了,于是非常肯定自己的小老乡,十有八九是让人抓了丁,心里不禁同情起这个小老乡来。 “不是,我是主动参军的。”听到老乡的话,王二阳正色回答到。 “主动投军?你傻啊!放着好日不过,来吃这个断头饭,日你大娘的,你犯混可是!你就不怕命丢了!”之前还有些同情自己的小老乡有好命却没好福享的吴连喜听到他这么一说,于是睁大着眼睛大声说到,看着眼前这个小老乡,吴连喜感觉自己在看一个傻子。 “如果不是你们要占领西北,我们就不会离开家人去打仗,但是我们都不参军的话,你们就会占领西北,我们就会失去我们现在的生活,不论是为了西北,还是为了我的家人能够享受着现在的生活,我都必须要参军保卫西北。我们绝对不会再做牛马。能够为西北而死,是我的荣誉!”听着这个老乡的话,王二阳正色解释到,这么简单的道理,每一个西北人都知道,保卫西北就是在保卫我们自己的生活。 “你……算了!你可吸一袋烟。”听到小老乡这么说,吴连喜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看着小老乡一脸坚毅的模样,吴连喜轻声说到,然后取出来烟袋递到小老乡的面前说到。 “谢谢大哥,我不吸烟,试试这个,放在我这也没用,就当成见面礼吧!”谢过老乡的好意之后,王二阳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牡丹烟递给老乡说到。 “牡丹烟,好烟啊!我们连长就吸这个,你不吸烟,怎么有这烟?孝敬长官的?你还是留着孝敬长官吧!”看着那包烟,吴连喜开口说到,一般的大头兵都是抽旱烟,有几个会吸这种纸烟,肯定是孝敬长官用的。 “那,这是我们的配发物资,我不会吸烟,大哥你留着吧!”王二阳一边把烟塞到老乡的手里,一边开口说到,像这样的配发物资,王二阳都是分给战友,这手里正好剩一包,所以就想起来送给自己的这个老乡。 “大哥!换我的班的人来了,这包烟你留着吧!我给你写个地址,若是大哥以后有机会到西北,一定来找我,不过咱们先说好,你要是跟着部队过去,我就是拼命也得保着西北。”看到远处一个人影,王二阳知道是换自己班的战友,于是便拿出记事本写了一个地址,写好后随手撕下来开口说到。 “兄弟……你,这是……”看着手里的烟和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吴连喜看着眼前满面诚意的小老乡,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这时看着眼前的小老乡的眼睛,吴连喜知道如果以后要是打仗的话,估计自己可真的会把枪口抬起来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交涉 清宣统末年,为了迎接访华的德国皇太子,清外务部在宝源局的旧址上兴建了迎宾馆。迎宾馆专门用作迎接国宾,相当于现在的国宾馆,是当时北京城内最豪华的西洋建筑。 1912年9月18日孙中山离京,袁世凯下令将东堂子胡同的北洋政府外交部迁往石大人胡同迎宾馆,从此石大人胡同改名外交部街。外交部街位于东城区东南部,东起朝阳门南小街,西至东单北大街,南临西总布胡同,北与协和胡同相通。 “请朱尔典公使、康德公使放心,西北公司的商品外运绝对不会被切断,这一点我可以代表我国政府向两位公使保证。”此时的在外交部会客室内,身为外交部总长的唐绍议此时的头都快大了,眼前排这两位英国和法国的公使,不准确的来说是两只奸滑的狐狸,给唐绍议出了一个难题。 “唐部长,我国政府以及法国政府希望贵国政府能给予保证,保证贵方军队将止步于南口,西北作为英国和法国两国军方的物资优先供应商,承担着英法联军的大量物资供应,如果贵国政府对西北动用武力,将会影响到联军的物资保障,这一点希望贵国政府能够明白。而我国将会不惜一切保证联军的物资保障的顺畅!” 看着眼前地北方政府的外交部总长唐绍议,朱尔典开口轻声说到,作为一个老资格的中国通。朱尔典知道自己现在所说的话已经恰到好处,剩下的就看中国人自己的决定了。对于政府决定干涉中国政府对西北地用兵,朱尔典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西北公司的罐头厂可是承担着英法联军60%的罐头供应,而且西北工业区地工厂提供的各类物资占到英法联军采购物资的21%,在这种大前提下,英国政府出面干涉则是事情必然了。 作为一个中国通,朱尔典知道为什么北方政府中的要员,会对西北持有这样野心。原因很简单,中国历史上有一个成语叫什么,就是怀璧之罪!西北公司就是如此。对于西北公司这么一家在现在的亚洲排名第一超级托拉斯企业,以及大量和其有依付关系的企业联合体,作为驻华公使的朱尔典对其一直都非常感兴趣。 因而也收集了相当多地资料。仅去年下半年,西北工业区经京张铁路发出地各种工业制成品、工业原料接近100万吨。占到京张铁路总运量的35%。商业值高达5亿银元,面对着这么一家庞大的工业托拉斯,北方政府的官员会对其产生贪欲倒也可以理解了。 作为一个老牌中国通,朱尔典对于西北出面挑战北方政府的权威,更多的感觉这是一个机会,目前北方政府高层和日本的之间的关系太过亲密,已经严重侵犯了英国的华利益,因而扶持在华亲英国力量则成为了朱尔典地一个重点。 在朱尔典看来眼下西北的突然崛起对于英国来说就是一个机会,通过这次交涉完全可以和西北之间建立更亲密的关系。因而朱尔典对此次交涉可以说是非常之重视,要不然也不会和法国的康德公使一起联合行动。至少在以往按照朱尔典个人的意愿,朱尔典还真懒得和康德这个短视到极点地法国公使,像现在这样发起联合交涉。 “唐部长,我国政府刚刚向西北发出二亿法郎地化工材料定单。这批原料关系到我国的军工生产。如果贵国政府执意进军南口地话,我国政府将考虑将天津法国驻军派至南口。以确保这批关系到战争胜负的物资外运。我国政府现在需要的是贵国诚意,这一点希望唐部长能予以理解!” 在朱尔典发言后,康德公使代表法国政府表达了法国的立场,虽然康德觉得为了一家中国公司和中国政府进行交涉虽然并不被康德所喜,但是当知道西北公司承诺在2月份之前,向法国政府出售五千吨浓硝酸之后,康德知道政府为什么会要求自己必须以最强硬的态度确保中国政府承诺,绝对不会对西北动用武力,以确保这批关系到战争胜负的物资运输。 这批硝酸对于法国而言,此时显得非常重要,原因很简单,去年,也就是1916年12月,法国从南美购买的三船近三万吨硝石,均被德国潜艇发射的鱼雷送入了海底。没有足够的硝石,就不能提取足够的硝酸,没有足够的硝酸法国的炸药工厂就不能生产足够的炸药,因此关系到战争胜负的炮弹产量,因为炸药的产量的不足锐减,进而无法供应前线足够多的炮弹。 而南美却不可能开采出足够的硝石,在这时西北公司驻法国分公司主动联系了法国政府,和法国政府签定了在2月份之前供应五千吨浓硝酸的合同,在这个时候法国政府突然得到西北的电报,因为北方政府对西北公司发起的武力威胁,致使西北无法按时完成合约。 反正西北表达的目的只有一个,只要北方政府仍然对西北持有武力威胁,那么西北就不可能完成定单,至于违约金,因为合同上已列出的人力不可抗拒的因素之中,包括有战争一条,所以西北公司不可能支付违约金,但是出于商业道德的原因,西北愿意归还法国政府支付的部分定金。 在得到西北公司驻法国分公司的通知之后,法国政府以及国防部一下陷入一团慌乱之中,虽说西北公司已经交付了1000吨硝酸,但不过只能缓解一时之需罢了。在没有足够硝石之前,西北公司的硝酸关系到整个法兰西地命运。在炸药公司和国防部的强烈要求下,战时内阁通过了紧急决议,要求法国驻华公使康德公使必须竭尽所能,动用一切可以地方式,确保西北公司恢复对法国的硝酸供应。当然这个一切方式就包括有武力威胁。 “朱尔典公使、康德公使,请两位公使放心,我一定会向我国政府转达两国的意愿!西北的商品销售一定会恢复正常!”在外交部地大门外。唐绍议开口对朱尔典和康德两人保证到,虽然此事还末向段祺瑞汇报,但是唐绍仪相信,总理会作出合适的决定。在外交部对面的一间阁楼里,康兰玉看着外交部门前地一切,看着唐绍仪这位外交部长面带着笑容卑躬屈膝的,把两位出言威胁的英法公使送走之后。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没骨气的混蛋!”虽然明知道这种没骨气对西北有利。但是康兰德仍然忍不住的开口骂了一句,之前通过安放在外交部会客室内的窃听器,康兰德已经知道了朱尔典和康德向北方政府交涉地全部内容,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如此愤怒。 “通知部里,英法两国公使已经出面干涉,政府随时可能妥协!”愤怒归愤怒,但是康兰玉知道英法出面干涉对西北而言是一种助力,可以帮助西北打破目前地困局。于是便对身旁的同事开口说到。 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犹如提箱一般大小的监听设备,康兰玉知道这套监听设备是调查部得到的一种新型装备,虽然不知道他的原理,但是却知道这套设备的重要性。这套监听设备是公司无线电厂按照司马给出的一些资料制造一种原始窃听设备,原理和矿石收音机的原理差不多。 依靠接收被安放在外交部会客室地墙裙处与电线相连的一套送音器发射的信号进行窃听。那套送音器的大小相当于两倍字典,在后世也许并不实用。可是在这个时代,无疑是跨时代的一种尖端技术。在过去地几个星期之中,调查部用了一切手段将数十套窃听设备安装到了北方政府地一些重要机构,以及一些要员的家中,甚至于少数几个外国公使馆内也同样被安装地窃听设备。 这几个星期这些设备给调查部带来的太多的宝贵的信息。拥有这一套窃听设备后,再配上目前西北独有的无线电台通讯体系,使得西北基本上享有单方面的信息透明,至少在目前来说就是如此。 康兰玉并不知道的是,英法的干涉实际上正是由调查部在月前局势开始紧张的时候进行策划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利用西北工业区目前对于英法的重要性,以停止出口英法的军用货物发出为手段,迫使英法两国出面干涉,以用最小的成本争取西北的利益。 在民国历史上段祺瑞可谓是毁誉参半,在后世曾被中国革命史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北方军阀的头子,一生甘于清贫,在其任政府总理时,他他不爱钱,不爱玩,不爱鸦片,也不爱女人,那么他是木头人吗?他不是,他也有醉心的东西,那就是权术,曾有人说,段祺瑞是个醉心权术的 “清官”。看着这么一个身着一件长衫,头上一顶瓜皮帽,任谁见了这个老头,也想不到他会是个国务总理段祺瑞。 此时的段祺瑞在自家的书房里放下手中的《京报》,报纸上的头条是盛赞西北军如何救助张家口难民之类的新闻,甚至于还配发了不少图片。 “谁能想到我们的那位小老乡,竟然是只隐藏那么深的小狐狸,一战而定乾坤!现在又利用英法出面干涉,逼的我们除了承认他根本没有旁路可走。”看着窗外的飞雪,段祺瑞此时心里竟然有些无奈,这是自从出任国务总理以来的第一次。对于几乎把黎元洪那位大总统逼地几乎有些神经错乱的段祺瑞而言,对西北却是充满了无奈。 “那只小狐狸估计这会正在西北偷笑吧!总有一天,这笔帐会让他连本带利吐出来。如果不是英法联合施压,等第三师完成集结……哎”听着总理的话徐树铮便开口说到,最后不禁叹了一口气,一想到司马的样子。身为执政府秘书长徐树诤心里就是莫名的反感,虽然不过只见过一面,但是徐树诤对司马就是没什么好感。 段祺瑞之所以对田中玉对西北下手时,选择不闻不问,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徐树诤从中说服。而后来调动第三师进驻南口进逼察哈尔,也是由徐树诤制定的计划。像司马这种自持武力地新生地方实力派,在支持武力统一中国的徐树诤看来,必须要坚决打压,以防止各地有样学样。 正是基于这个理由徐树诤才自做主张。以陆军部、执政府的名义调动第三师开赴南口。可是千算万算,却没想到,现在英法两国联合向政府施加,而法国政府甚至于直接出言威胁,一想到如此,徐树铮地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气,我们中国的事情,他们那些洋鬼子凭什么干涉。 “难了,现在西南局势不稳。而英法两国公使已经出言让我们保证不对西北动用武力,对察哈尔的那只小狐狸,我们现在恐怕只能尽量安抚了,只希望这只小狐狸暂时能安稳一些。”想到西北的那只小狐狸,段祺瑞知道等西北羽翼丰满之时。只怕到时就不是北方军所能憾动了。但是段祺瑞却知道此时自己不得不接受这么一个现实。虽然段祺瑞明知道现在英法两国根本没有多余的能力干涉中国的事物,可是此时段祺瑞却仍然不得不屈服于两国的压力。 “全中国几十个督军若是论裹胁民意最拿手地。恐怕就是西北了,现在虽说各地报纸对他派人暗杀田中玉有所不满,但是他地那句以牙还牙就堵住了别人的嘴,现在这些记者大都只看到了他如何善后,却忘记了那张家口可是他打烂的。现在全国都记得睡在雪地里的西北军,有几个记得他的炮兵!现在到好,前些日子还是一片指责、喊打之声,现在倒是一片叫好之声。这西北公司的算盘打的可够精的,请那些记者去监督善后,结果现在赢得一片叫好之声,好手段!好手段啊!” 看到报纸上的西北军官兵睡在风雪里地图片,还有一旁配发的睡在棉帐篷里地图片,徐树铮尽管嘴上有些不快,但是在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若是论裹胁民意,利用舆论上,西北几乎是轻车路熟,至少在徐树铮看来西北这次在张家口炮击善后处理上,利用了那些被他们请去的记者们。 正是这些由西北支付路费、食宿费用,美其名曰请各地记者监管整个张家口善后处理,并全程公开张家口善后事宜,并且还承诺,如有不公、不到之处,察哈尔愿受世人责骂,如此阳光的公开,可是共和历史上第一回,一时之间各地记者纷纷搭乘火车到张家口,以进行实地报道。 原本全国各地地看客还准备看这次西北怎么出这个丑,可是结果却是跌破大多数人地眼镜,通过那些记者的实地采访报道,人们看到一支完全超出他们想像地部队。一支从军官到士兵都睡在滴水成冰的冰天雪地之中,从长官到士兵啃着肥皂大小的饼干,喝着热水,而那些原本人们以为会冻死、饿死的数万张家口老百姓,却是在睡在由军队让出的棉帐篷里,吃着热饭、喝着热汤。 当看到那些背着步枪的西北军在白天时,从军官到士兵都拼命的干着活,帮助张家口人重建家园,却只能吃着饼干、喝白开水的部队,而晚上还要睡在冰天雪地之中西北军的时候,那些记者们完全没有指责他们的勇气,尤其是几个记者尝试着在室外睡上两个钟头,再吃着那种和肥皂一般难吃的干粮后,那些记者们就开始不惜用最华丽的词语,去称赞这支部队。 就像这个《京报》派去梁士林,在去张家口之前,谁都没有他骂的凶,可是现在到好,在京报上用整整一版为西北吹嘘鸣冤起来了!任谁看着一边睡在有取暖灯地棉帐篷里张家口百姓,而帐篷的外面的冰天雪地之中却是睡在露天之中的军队时。绝大多数人看到更多的是感动,甚至于一些人用岳家军来形容这支宁可自己冻死,也不会冻死一个老百姓的部队。 就是原本很多对西北军持有敌意地张家口老百姓。在看到西北军是这样的军队后,也改变了自己的态度,看着报纸上那些给西北军送茶、送饭地健忘的老百姓,徐树铮都有些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西北作的假,以便起到宣传的做用。 如果司马知道徐树铮这么想的话,一定会大叫着知已!实际上整个张家口善后就是为了演一场秀给那些记者。好转移那些记者的注意力。冬用棉帐篷。在西北的仓库中还有数万顶,但是司马并没有动用,而是让第一旅把所有地帐篷全部让给老百姓,然后官兵就直接在露天地里地睡袋中过夜,那种充填着羽绒的极地睡袋,原本就是可以满足在低温环境中露天睡觉的需求,根本不可能发生士兵冻伤的事情,所以完全可以放心的演这场戏。 至于那些难吃的饼干,实际上是公司的第一代高热量的压缩干粮。是标准的野战配及,官兵们早都习惯了这种干粮,之所以这般,就是为了让人们相信西北军绝对是一支仁义之师。而上万名西北军人露宿街头,百姓睡在军队让出地帐篷之中。那些当兵的吃着干粮喝着雪水。而百姓却吃着热汤、热面。 那些记者们在人生中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军队,给他们带来的感觉上的刺激绝对超出很多人地想象。利用军队演戏感动人们,以转移视线。这一切在司马看来,再熟练不过,在后世有太多地很简单的办法可供司马有样学样地搬过来。 这一切都带有强烈的视觉冲击,最终的效果让司马非常满意,成功的转移了那数百名被自己请到西北的记者的注意力。没有多少人再关注张家口的炮击,更多的的时候那些记者把视线对准了这些西北军的官兵们,而这就是司马想要达到的目的。 提到东交民巷每一个中国人都知道这里是各国的公使馆区,这一使馆区的建立,实际上英法两用枪炮掠得。第二次鸦片结束以后,清政府和英、法、美、俄签订了《天津条约》,条约中的一些条款涉及到外国人迁入江米巷。1861年3月英国公使正式入住东江米巷的淳亲王府;法国公使正式入住安郡王府;美国公使进驻美国公民Dr.william位于东江米巷的私宅;俄国公使入住清初在这里修建的东正教教堂俄罗斯馆。 “两位公使阁下对西北的帮助,西北定会铭记在心,请两位相信,在必要的时候,西北定会给予两位回报,康德公使,请您放心,鄙人已经得到公司的通知,就在一个小时前,第一辆装载着一千吨硝酸以及其它物资的火车已经从孔家庄向天津驶来,相信到明天这批物资便可以在天津装船。” 在过的淳亲王府现在的英国公使馆的宴会厅内,谷文举着酒杯对朱尔典公使和康德公使说到。穿着一身西北出品的洋服戴着金丝眼镜个头并算高的谷文是西北公司驻京城办事处的主任。这次来英国公使馆是受朱尔典的邀请而来,这些天一直保持着低调的谷文知道看来是英法两国和北方政府交涉成功了,此前谷文就已经得到公使馆的通知,英法两国将会联合行动,以帮助西北摆脱目标面临的战争局面。而在来之前谷文接到公司的通知,已经有一列装有一千吨硝酸的火车驶离了孔家庄。两者相互联系,谷文就知道此行恐怕是要去向两位公使道谢。 “谷先生,相信不久之后,在中国的口外将会出现一个新的省份,那就是你们的省份,作为西北伙伴,我国政府已经决定准备在张家口或西北,也就是未来西北的行政中心开设领事馆,不知道谷先生是否可以向贵公司,不察哈尔临时管理委员会传达法兰西政府对西北的善意。”面带职业笑容的康德在谷文说完话之后,开口对谷文说到,在张家口或西北设立领事馆,以便能够直接与西北高层进行勾通,这是国内战时内阁给康德的指示,所以康德不失时机在这个时候提了出来。 “这只老狐狸!竟然让他们抢了先机!”听到康德的话,满面笑容的朱尔典面色不禁一呆,看着眼前的康德,根本没想到这次法国人的行动会这么快,做为一个中国通熟知中国国内局势的朱尔典,自然知道现在西北的价值已经远远高于西北工业区对联军的帮助。 拥有庞大的工业实力和巨额财富的西北,现在刚刚进行武装就表现出惊人的实力,如果给予其时间,西北无疑会成为下一个入主北方政府的地方实力派系,与其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符合英国在华利益,毕竟现在的北方政府是亲日政府。 而在西北入主北方政府之前与其建立良好的关系的第一步,正是在其控制区内建立领事馆,以便直接与其高层勾通,因为还末曾得到国内的指示,虽然朱尔典有意在张家口或西北建立领馆,但是却不能自做主张,没想到现在竟然被法国人抢了先机。 “我们西北欢迎每一个友邦在张家口建立领事馆,一直以来法国都是西北最重的贸易伙伴之一,西北当然欢迎贵国在张家口建立领事馆!”听到康德的话后,谷文笑着开口说到,对于建于领事馆以便直接交涉,西北都是持欢迎态度,这一点是西北的既定政策之一,毕竟现在西北的最大的贸易伙伴是欧美,建立领事馆早已是必要之举 第一百九十二章 刑讯 “终日无事只烧烟,坐也安然,睡也安然。日高三丈我犹眠,不是神仙,谁是神仙。”这是人们作词用来形容瘾君子的生活和心态,这些烟民只能抓紧时光大抽烟膏,大吸鸦片,抓紧时光享乐。这是染有烟瘾的烟民的共同心态。 1911年10月武昌新军起义,革命风暴迅速席卷全国,各省相继宣布独立,政治上全国处于大动荡时期,人们的社会地位需要重新加以确定,各种政治集团的利害关系需要重新调节。此伏彼起的政治事件和热潮吸引了人们的全部注意力,前清尚未解决的鸦片问题一度被淡化,不仅是清政府的禁烟令暂时无法推行,而且由于鸦片价格奇贵,每箱涨至1300---1900两,为获取暴利,一些人乘社会秩序大乱,开始重新种植罂粟。 虽然无论南京临时政府还是后来的北方政府都多次发布了禁烟令,可是在面对着鸦片带来的暴利的时候,法令往往成为了摆设。尤其是随着北方政府控制能力日弱,各省督军为已谋取暴利、或为筹集军饷,都公开准许治下民众种烟,以从中谋取暴利。尚未禁绝种植的省区的罂粟面积迅速恢复和扩大,云南、贵州、浙江、江苏的烟苗又连阡累陌。江西、广西、湖南和河南等省放松了对罂粟的查拔。山西、四川、直隶、山东和东三省这些已禁绝的省区的毒卉又重新孽生。上海、广州等大中城市的鸦片烟馆犹如雨后的毒菌一样,一齐冒出地面,一度收敛地鸦片势力在中国重新开始活动,并且波及更广。 张家口城城破后,因为知道西北坚决禁烟的态度。所以张家口城内外数十家烟馆、烟档便关了门,东家、掌柜、伙计在西北军入城之前都跑到了乡下,结果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西北军进城之后都过了十余日,从察哈尔各地传来的消息。西北军根本没有在各地像在西北那样执行严厉的禁烟令。 昨天在一小胡同里地小烟馆悄悄的重新开业了,那些苦熬了十多天都快急死的张家口的烟客们,几乎要把那家烟馆地墙挤倒。那些张家口各个烟馆的东家们,待看到这家探风的烟馆西北军根本没碰他。怎么可能还坐视着别人挣钱,于是纷纷重新开业,一时之间原本在张家口禁绝的烟馆又重新兴盛了起来。作为张家口知名烟馆的齐乐楼,当然是不甘人后,重新收拾了一番,把存在乡下的烟膏运回城后,放着鞭炮开业了。原本的那些齐乐楼地老客们得知齐乐楼重新开张后。就纷纷赶来接着在齐乐楼里挥霍着自己地生命和银子。 “程爷!您老来了,您楼上请!”齐乐楼伙计一看到来的是楼里的老客程海勋,于是连忙面带着讨好的笑容作着鞠开口说到,然后热情邀其上楼享受。这程海勋可是齐乐楼的常客,十多年来如一日每日小半功夫都泡于烟馆之中,和其它的烟客一样,程海勋肩削骨立,手无缚鸡之力,几成废人。也早就看透了此生休矣。便无所顾忌地吸食。 甚至于还曾在齐乐楼的楼上写了一首打油诗: “齐乐楼,齐乐楼,同乐楼上会烟友,喷云吐雾真 “隐士”,不是隐士也风流;广成发。广成发。抽上几口瘾就成,怀抱烟枪入迷阵。人生如梦一场空。”因为程家祖上旅蒙百年,积下了不菲的家业,他父亲死了,母亲年纪大了,兄弟分家,一人得了一份很大的家业。程海勋有地是钱抽大烟,也没有严父的管束,为所欲为。他受过教育,有自己的人生哲学: “好吃、好穿、好用,死了才值得。人寿几何!” “程大爷!你老可来了,照老规矩来一袋美女计衣。”一见到程老爷来了,打烟的妓女便面带着巴结的笑容,低头哈腰地说着,然后双手把烟枪奉了上去! “快,赶紧把烟上上来!你们齐乐楼可算重新开业了这几天都快急死我了!一上楼程海勋便朝榻上一躺,对挑烟匠喊到,自从张家口破城那天起,虽说家里存地有烟膏,到不至于像那些穷鬼一样烟瘾上来后熬的哭天喊地地,但是在家里自己抽,程海勋可就是找不到在齐乐楼的那种味道。 过不得瘾不说,连骨头里头都像有蚂蚁在啃着自己的骨头一样的难受。这一听说不齐乐楼一开业,程海勋就不顾一切的跑过来过过烟瘾。 “吧……舒服!”吸了两口大烟后,程海勋感觉飘飘然然的半闭着眼睛,吐了一口烟开口说到,一旁边一个妓女轻轻的给程海勋砸着背、松着骨,这时程海勋才算是找到了吸烟的感觉。而另一个打扮得妖冶的妓女,与程海勋挨头躺在烟榻上,一边一递一口地吸烟,一边打情骂俏,调情嬉戏,再下来自然就是效于飞之乐,搞色情服务。讲究的是色,也就是程海勋说的那个味。 “老爷,咱们这些个熟客可都回来了!”头戴着瓜皮帽子的老良子看着外面的不时进来的熟客,便开口对身旁吸着水烟的老爷说到,这十来天在乡下呆的可把老良子给难为死了,没事做,闲的慌神不是。 “良掌柜,你记住了,绝对不能让那些西北军的兵进来吸烟,反正看着那些短头发的就不准他们进来,要好说好讲,知道吗?西北公司为什么禁烟,还不是不想让自己的人吸烟,只要咱们做好这些,才能保得平安。”放下手中的水烟袋后叶清泉开口说到。 作为张家口最好的烟馆和最大的烟行的东家,叶清泉在这个时候不得不小心再小心,齐乐楼一直拖到现在才重新开业。就是叶清泉想看看除了那些个子窠、简陋地棚吸户之外,其它的烟馆开业后,这西北军动不动他们。直到从统税局里传出风声,西北军派去的人在那盘点了头前几个月的烟税后,叶清泉终于入下了心来。于是大胆的放着鞭炮把齐乐楼地牌子重新挂了起来。之所以这么放心,是因为叶清泉知道,现在的西北军不会放弃全省的一个月十几万元的烟税,目地很简单,无非是为了养军。 现在西北军可是管着整个察哈尔,不可能还像过去那般禁烟,烟税这块的暴利,西北的那些生意人怎么可能放弃。不过另一方面,叶清泉却知道千万不能触及西北的底线,如果一旦把烟卖给西北军的官兵。不用细想。叶清泉都可以想到,到时十有八九会殃及池鱼,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昨天晚上张家口几十家烟馆的东家,在一起达成一个协议,就是禁止把烟卖给西北军的兵。 “要拍下每一个进出烟馆地人!一个都不要漏下了!”在齐乐楼地对面一间还没有开门营业的门市里,身上穿着长袍的李子玉对操着相机的队友开口说到,家中曾经深受烟毒之害的李子玉看着那些面黄肌瘦、满面烟的烟客们进出齐乐楼。看着那些打着哈欠出来的烟客,李子玉感觉也许在他们身后的家庭。 就像自己家一样,因为他们在这里吸毒而最后落得妻离子散的下场,经历过这些地李子玉就恨不得现在冲上去拿枪把那些害人精给毙了。但这也只是想想罢了,作为调查部的调查员,李子玉当然知道调查部严明的纪律绝对不准许自己那么做。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自己的任务。拍下进出烟馆地每一个烟客地照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部里会下达这个任务,但是李子玉还是尽自己所能。完成部里分配的任务,虽然看着眼前地那些烟客时,总会让李子玉的感觉好像有刀片划过自己的心脏一样痛苦。 “妈,姐!”闭上眼睛,回想起多年前被父亲逼的吞烟自杀的母亲,还有被卖给人贩子不知道被卖到什么地方的姐姐,李子玉闭上眼睛喃喃说到。过去的被刻意忘记的伤痛此时都纷纷涌进了李子玉的眼前。老家在浙江省的李子玉,家里原本过得还算不错。父亲是家里的长子。 成婚后,起初学着吸大烟玩,玩上了瘾。家人劝阻,他也不听,整日沉浸在大烟之中,不事生产而日费颇多。为此,被迫另立门户,分居独过。本来,父亲是个聪明能干的本份人,吸大烟成瘾后,骨瘦如柴,好吃懒做。全家生活只靠母亲一人耕种农田,以及做凉粉摆摊卖来维持,生活逐渐拮据、困难。 母亲是个生性刚强的女子,一再好言相劝,父亲仍是不听。为了吸大烟,父亲卖掉了一切。后在卖掉房子之后,母亲对父亲是彻底失望了,既不可能把烟鬼改造教育成一个老老实实过日子的人,又不愿意陪一个烟鬼受累受气。于是,性情刚烈的母亲决定一死抗争,拿起了父亲的一缸烟膏,当着父亲的面,一气喝下肚里。第二天中午,母亲就因烟毒发作,痛苦地离开了人世。 母亲死后,家中失去了一切生活来源,又失去了操持家务的能手。家里的的日子越发艰难,难以维持了。然而,面对着妻子惨死、儿女年幼的困境。父亲仍然我行我素,不能断然戒烟,重新做人。后却丧心病狂地打起了女儿的主意,把李子玉的姐姐卖给了人贩子,后来如果不是父亲因为吸毒过量死在了外面,李子玉被也被伯父接走,李子玉根本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 此时看着这些烟客,李子玉就想自己的父亲,一想到父亲的模样李子玉就面带着怒容的看着眼前的那些烟客们,李子玉并不知道为什么西北地禁烟令没有被推广。临管会直到现在也没有发布任何禁烟的命令。 李子玉并不会知道,之所以司马没有以临管会的名义把西北的禁烟令在整个察哈尔实行。实际上是为了给西北创造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只有依靠大烟才能达成。在利用大烟创造出这个机会,司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引蛇出洞。西北禁烟地名声早已在外,西北军进城的时候那些烟商们,就已经关了店门逃回了乡下,所以司马才会煞费苦心的像现在这样用引蛇出洞这招。 通过不闻不问即不禁烟,也不鼓励。甚至派员查验全省的烟税,以给这些烟商、烟馆一个假相,西北需要烟税,你们大可放心地重新营业,只要交税就行,而目的就那么简单,把这些人全部都重新引回来。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全省上下一起行动。 “叶先生,在下是西北调查部第九处的特工,而第九处就是刑讯处,依照我所会掌握的技能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如果你不想承受那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的痛苦地话,不妨现在把那些账本、信件拿出来,我向部里交差,你也能来个痛快地,你看呢?”把手中的提箱打开后。 把几十种调查部的设计室设计出的专门用于刑讯的工具便展示在了叶清泉的眼前,拿出一个小钳子李斌轻声开口说到,同时仔细的观察着眼前的这个察哈尔烟王叶清泉的眼睛,以观察他地此时的表现。作为调查部培训处刑讯专业的优等生,李斌此时就是在观察着眼前的这个叶清泉。以确定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刑讯手段。以尽快把需要地东西从他地嘴里掏出来。 作为调查部中最不为人们所知的刑讯处,是整个调查部最阴暗地一个部门。刑讯处的特工只有几十人而已,但是在整个西北绝对是最心狠手辣的角色,为了培训调查部的刑讯力量,当初石磊特意在京城的贫民窟里找到了一个在前朝宫中专门从事酷刑逼问的老太监,让其传授酷刑逼问的技术。而刑讯处的逼供技巧就是在在这个老太监传授的基础上,进行了科学化的细研后建立的,远比那个老太监最初传授的那些更加科学,当然也更残酷。 “特工……长官,小的……真不知道长官在说啥,什么信,真的。小的真不知道!”看着眼前的阵势,被捆绑在专用的刑讯椅上的叶清泉大声的喊到,此时的叶清泉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的粗心大意若是再忍耐上几日,恐怕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今天上午在西北军的宪兵闯进叶家的把叶清泉带走后,在路上看到路边被西北军的宪兵看押着排着队走着的那些烟客,然后在张家口宪兵队的院内看到的那些烟行、烟馆的东家、掌柜们竟然一个不落的都被扣了起来,叶清泉就知道完了,这时叶清泉才知道为什么之前西北不禁烟,他们是在等大家自投罗网。 此时听着眼前的这个西北调查部特工的话,叶清泉知道恐怕自己的秘密已经被他们得知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问,明知道是死路一条的叶清泉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对于叶清泉而言,那些账本、信件关系到自己家人的安危,毕竟自己的家人全部在那里,如果自己交出这些,很有可能会殃及自己的家人,叶清泉决定自己硬扛下来。 “嗯!好吧!既然叶先生不愿意合作,那么我只能说对接下来的事情,我个人感觉很抱歉,职责所在,还请叶先生见谅。” “叭!”听到叶清泉的回答后,李斌很文静的把医用胶皮手套戴在手上,胶皮弹响的声音在寂静的刑讯室内显得非常的刺耳,然后李斌用手指头轻轻的各种刑讯工具上划过,以选择合适的工具。 “知道吗?在西北我们最常用的是电刑,不过在张家口,这里的电力并不稳定,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钳子就成最简单地的一种工具。钳子的用途很广泛,可以用来拔你的指甲,不过我个人更喜欢……”从摆放在桌上的工具中,李斌选择了一个精巧地尖嘴钳子,然后走到叶清泉的身边轻声说着。这时李斌注意到叶清泉的额头开始冒汗了。于是便把手里的一块棉布塞进叶清泉地嘴里,看着嘴被堵上后的叶清泉有些眼中的恐惧,李斌知道叶清泉的心理防线已经开始松动了,接下来李斌就要让他彻底放开。 “啊……”被捆绑在刑讯椅上叶清泉虽然被堵住了嘴。但是仍然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只不过尖叫声并不清晰,右胳膊不停的抽动着。 “这是你胳指窝里的一块嫩肉,只有黄豆粒大小,你每边胳指窝里地面积可以让我钳上一百次,如果愿意我可以从今天一直夹到一个月后,怎么样?!” 右手旋转半圈再向下一扯。不顾得叶清泉地并不清楚的尖叫和挣扎。李斌面无表情的拿着钳子,向叶清泉展示到刚刚从他身上扯下的一点嫩肉。 “如果你想起来账本和信件在什么地方,就点一下头,这些痛苦就会结束,怎么样,知道吗?钳子还有一个作用。”见此时叶清泉已经痛的满头冒汗,瞪着双眼在那里嚎叫着,李斌便开口问到,见叶清泉什么都不说。于是便把钳子轻轻的夹在叶清泉的小手指上开口说到。 “呒……啊!” “咔!”在叶清泉的嚎叫声中,李斌拿着钳子的右手稍一发力,李斌便听着一声音熟悉地声音,这是指骨碎裂的声音。 “求……求你……不要再,在……在书房的书……书柜后的夹层里。”数分钟之后。叶清泉给了李斌想要的东西。此时叶清泉听声音显得非常地嘶哑,是之前地嚎叫。之所以用布堵着他的嘴,就是为了防止其因为痛苦而把舌头咬断,但是虽然堵着嘴,却仍然发出了惨绝人寰地叫声,虽说并不清楚。 “谢谢你!叶先生,希望你能从我们此次让人愉快的合作中受益良多,我很期待我们之间的下次见面。”把沾着一些血点的医用胶皮手胶脱下后,李斌开口说到。 之前的刑讯在李斌看来实在是没有什么挑战性,不过才几分钟这个人就把一切全都招了,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在李斌个人看来,还是审问那些受过专业训练日本间谍时,那才算有些挑战性,像这种平头百姓,那怕就是再坚强,还是不行,他们的意志太过于薄弱了。 “去汇报一下结果,然后回去整理一下今天的心得。好像没什么在总结的,太简单了。” 收拾好工具后,李斌自言自语到,对被宪兵架出去的叶清泉李斌连看都没看一眼,做一名刑讯人员李斌会对每一次自己参于的刑讯进行总结,以从中吸取经验,以提高自己的刑水平。 “好!很好,告诉李斌对于他的表现,我非常满意!”看着从叶清泉家书房书柜的后的夹层里搜出的资料,石磊开口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到,现在有了这些资料,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在张家口,人们只知道叶清泉是整个察哈尔、绥远最大的烟商,在负责供察、绥两省大部分鸦片供应的同时,还在各地拥有数十家烟馆,号称是 “西北烟王”,可是却很少有人知道叶清尔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热河都统姜桂题长子娘舅。自从姜桂题出任热河都统后,就在热河准许百姓种植鸦片,同时还设有官站收购鸦片,再统一出售给各地行商。 现在整个热河是全国闻名的鸦片产区,每年的产量达数万担之多。而姜桂题之所以提倡种鸦片的目的,就是为了谋取鸦片的暴利,以为已谋得私利和用于毅军的军费开支,而在热河那种穷地方,鸦片的销量非常有限,于是向外分销便成为了必然,近水楼台先得月,自然姜桂题的一些亲戚便涉及其中,而叶清泉这个姜桂题的长子的远房娘舅就是其中的一人。 而实际上叶清泉更多的时候,只是姜桂题在口外的一个鸦片经销商,一个代理人罢了,叶清泉每年在两省获得的大部分利润,都被分给了姜桂题,而为了确保叶清泉这个远房亲戚不会反水,姜桂题还特意把叶清泉的家人扣在承德,当然理由是帮叶清泉照顾一下家人而已。 而在叶清泉的手中,却有一个叶清泉自己亲自做的一个帐本,上面记录着这几年姜桂题等官员从叶清泉那取走了多少银子,发来了多少鸦片。而最为重要的是数十封姜桂题本人写给叶清泉的亲笔信,这些信里大都谈及大烟分成之类的事情,而这些东西都叶清泉保留了下来。而石磊所要的东西,就是叶清泉手中的那些账本,还有那数十封姜桂题的亲笔信,这些东西放在叶清泉手里实在是太浪费了,放在西北的手中,却可以发挥出想像不到的作用,这就是一个借口一个完美的借口。 因为饱受烟之害,所以自清末民初兴起禁烟运动,普通民众始终是禁烟运动的主要动力,全国各地不仅自发地组织了许许多多的禁烟团体,而禁烟是现在国内一个充流观点,如果利用得当,西北就可以利用这些证据,以一个较为完美的借口进入热河,有了这么一个借口,西北军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入西北,以铲除当地毒品,以免继续对国民身体造成危害。 铲除热河毒祸,以卫人民康健,这个借口倒是非常完美,至少符合民意。更何况察哈尔大多数毒品都源自热河,察哈尔临时政府自然有足够的理由去这么做,当然前提是石磊必须要充分发挥手中的这份证据的作用,甚至于可以对其进行一些改动。 第一百九十三章 舆论 “诸位新闻界的朋友,今天召开此次新闻发布会目的,是向大家通报大家所关心的今日上午张家口城内的禁毒行动。在今天上午根据察哈尔临管会的特别命令,驻察各旗、县西北民团宪兵部队开展统一行动,同时扫清了察哈尔境内全部鸦片行、烟馆,张家口进行的禁毒行动是此次行动的一部分。 截止到目前全区共关闭鸦片行、烟馆共862家,逮捕毒商、毒贩以其仆从7684人,扣压烟客近五万人。收缴烟具37652件,鸦片4313余担,价值银元750余万银元!并根据临管会授权,没收毒商、毒贩全部非法所得。下面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自由提问!” 在都统府里西北民团发言人张克健,站在台上对在座的近百名各地记者说到,此时身穿呢制面料礼服的张克健,已经成为了整个会场的焦点。在张克建说出收缴鸦片的价值750万元后,整个会场瞬间乱成一团,每一个记者都抢着要发言提问。 “请这位先生提问。”看着坐在中间的一个站起来举着手的梁安林,张克建指过去开口说到。 “你好,我是京报记者梁安林,我想请问,贵方收缴数目如此庞大的鸦片将会如何处理!是效访内地惯例存土,或是公开查验焚毁!”一见自己得到了发言机会,梁安林连忙把自己刚刚想出的问题说了出来。 虽然在张家口呆了十数日之后,对于西北军的好感日盛,但是现在听说西北军在整个察哈尔实行扫毒。查没了价值近千万的大烟,梁安森警觉了起来,担心这是西北军为筹集军费的一种敛财手段罢了。 一直以来很多地方政府、督军们都曾以禁烟为名,查没毒商鸦片,随即存放,过些时日又以财源紧张为名,要求烟商、烟馆交纳罚款。然后准其开业,再将查没的鸦片售于烟商,以从中谋取暴利。而之所以强调公开查验焚毁,实际上也是因为全国各地的禁烟过程中,都有人揭发 “官吏搜获烟土固多。而辗转私卖之事亦愈多。烟土一经查获,即送入官府,谁知当众焚毁时,查获烟土已变成一种似是而非的假烟。兵士搜查烟土屡有所获,但搜得后即以身旁所带假烟以换真烟,类此事件,屡见不鲜。如此查禁。不过是将鸦片从商人之手转入官吏之手,然后再转卖民间耳!” “梁先生,这些鸦片将经过宪兵队集中押运至张家口后,在张家口城外经公开检验证实其非伪烟后当场焚毁。临管会已经向京城等地禁烟会以及一些社会知名人士发出邀请,请其全程监督此次察哈尔禁烟行动,当然也欢迎各位报界地朋友监督此事。请下一位提问。” “希望如此吧!”在采访本上记下了张克建的回答后,坐下来的梁安林在低声自语到,作为记者梁安林见识了太多的禁烟,也知道这些禁烟是为了什么,为国为民是虚。借机敛财是实。 “你好,我是《时报》记得孙尚勤,我们相信贵方禁烟的决心,但是请问对于现在被逮捕近8000名毒商、毒贩以其仆从,贵方将准备怎么处理?是按西北过去的办法?还是按照国内通行的罚款结事。”得到发言机会后地孙尚勤拿着记事本站起来问到,孙尚勤过去曾经去过西北,知道西北只有那么一次禁毒,但是效果非常之好,以至于整个西北工业区以及周边,直到现在都是无烟区,但是现在西北逮捕了这么多人,西北会怎么处理,孙尚勤对此非常感兴趣。 “根据察哈尔议会之前通过一年军事管制草案的授权,对于所有涉毒人员的审判,将交由西北民团军事法庭对其进审判,将严格民团军事法典的相关规定对其进行惩处。张克建流利的回答着记者地提问。 “啊!”当听到张克建的回答后。整个会场一时之间倒吸了一口凉气。用西北的军法,这可比西北工业区实行的禁毒规定更加严厉。这等于直接判处这些人死刑。所有的记者都没想到西北会用这种最直接、最简单的办法解决,虽然大多数记者对于这些毒害民众谋利的毒贩并没有任何好感,但是此时也忍不住有些同情那些毒贩,同时心惊于西北地禁毒决心。 “请问贵方决定处决这些涉毒人员,是否有违人道?再就是之所以处决他们是否是为没收他们财产打掩护!”一直静看着一切的邵振青此时站起来大声问到,此时在邵振青看来,西北处决这些毒贩虽然太过残忍,但是谁知道背后有没有其它的目的,比如没收所谓的非法所得。 “这位先生,虽然并没有轮到您提问,但是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的问题,第一,这些涉毒人员是正在等待军事法庭审理,在法庭作出裁决之前,他们的命运没有任何人知道。第二,没收非法所得,将用做建立全国禁毒基金会,用这些不义之财,去从事禁毒推动工作,同时用于戒除全国数千万吸毒者的毒瘾,以使能重独公民权,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看着眼前的这个衣着体面地记者,张克建开口回答到,对于这些记者可能的提问,在来之前,张克建就在同事的协助下作好了准备,这些问题都早已经意料之中,来前都做出的工作。之所以说使其重获公民权,是因为在民国初年的法案中,还有一些特别规定。主要是立法剥夺吸食毒品者的公民权。 参议院法第5条,明确规定,鸦片吸食者不得为参议员。众议院选举法亦规定。鸦片吸食者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这些立法都剥夺了鸦片吸食者的公民资格。 “对于那些被扣压的吸毒人员,他们将会被送入位于浑善达克沙漠内的惩戒营,将在军队地监管下,进行科学合理地戒毒训练,以最终使其戒除毒瘾,重归社会。如果各位愿意的话,可以向临管会禁毒科递交采访申请。前往惩戒营参观。” 在接下来的十多分钟之中,张克建不停的回答着记者们的提问,这时时候张克建才知道为什么在课堂上,老师让同学们不停地提着各种问题刁难着自己,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天。 建立民团地新闻发布的制度。是司马地计划之一,通过合理的新闻发布,来控制舆论,以使其向有利于自己地方向发展,这是司马向后世地西方尤其是美国军队学习的,通过这种所谓的透明,后世的美军几乎将全世界的媒体都玩弄于鼓掌之间。 就在这时。记者们注意到从后面走过来一名西北军的军官,示意暂时中止发布会后,在会场的一角递给了张克建一个文件夹,同时还在张克建耳边说着什么,这些记者们敏锐地察觉,也许接下来就会有一个大新闻。 “不好意思,有一个消息需要向大家进行通报,在此次全区扫毒行动中,全区共查没鸦片4313余担,其中2864担是从号称 “口外毒王”的叶清泉位于城内外多处宅院、仓库查得。占到全区查没总数的66%以上。根据叶清泉口供以及从其家中搜查出的证据显示,号称 “口外毒王”的叶清泉不过是热河特别区都统姜桂题的代言人罢了! 从所周知热河特别区是现在全国闻名鸦片产地,其完全得益于那位实力人物的税收规定。老百姓种粮一年须完纳三年粮税,而种罂粟者只须交纳当年的税。第二年仍不种烟,便须完纳五年税额;第三年仍不种烟,须完七年税额。甚至于对于不种罂粟的农民科以懒捐。目前察哈尔、绥远所售之鸦片半数出自热河,现在热河全境种有鸦片超过70万亩,仅今年鸦片产量高达3万担,其大部销往察哈尔、绥远等地。 每年热河都统从中获利高达数百万元,而代价是数以十万计的两省百姓受其毒害。每年上万察哈尔家庭因烟毒毒害而妻离子散,去年更多有上万人直接死于烟毒。鸦片为中国之巨害,其杀吾国民,甚于干戈、疠疫、饥馑之患,为维护察哈尔特别区200万公民之健康。临时管理委员会已经向热河都统府发出公函。 公函中对其提三点要求,第一、要求热河全区立即实行全面禁烟令。第二、鉴于热河都统姜桂题之过失。望其自动请辞,并要求中央究其责任。第三、鉴于察哈尔所售鸦片60%以上源自热河,热河都统府需承担察哈尔本年戒烟支出60%,计337万银元。望其在三天内做出决定,如果至共和六年1月16日前末给予答复,察哈尔监管会将会根据议会授权采用必要地手段维护察哈尔两百万民众的身体健康,确保彻底消除烟祸。 诸位,我手中的这份文件内包括有数十张姜桂提都统写给叶清泉的亲笔信以及部分记录分脏的帐册的照片,会后大家可以从李上士那里领取!”从文件夹中拿出信件、帐册的复印件后,张克建一边向在坐的记者展示着,一边开口说到。 “请问,这是不是意味着西北军准备对热河使用武力?”在张克建发言刚刚结束,一个记者末经提问就站起来说到,周围的原本有些惊骇的记者不禁都竖起耳朵准备听张克建如何回答。 “各位,这并不是战争通谍,而是交涉公函。西北民团是一支属于民众地武装力量,他的任何行动都将会在察哈尔临管会授权下,并将处在察哈尔议会的监管之下,为维护本区民众利益而战。” “害人者,人必杀之,军法禁毒,民族未来!” “号外、西北民团再次亮剑,剑峰直接姜大烟!” “号外、号外,察哈尔临管会对热河都统姜桂题发出最后通谍。” “号外、察省禁毒,热省贩毒……” “号外、毒害民众。法理难容。全国禁烟总会通电支持察省禁烟,要求鸦片都统姜桂题立即请辞,以谢国民。” “全国实业联合会通电全国,支持西北全面禁烟,望政府实行举国禁国,以护我民众。” “上海基督教五公会通电全国,鸦片流毒。其害甚于专制;鸦片一日不除,民国一日不得真自由。筹款万元以示支持。”一石激起千层浪,当西北全面禁烟,并以军法惩处毒贩的时候,举国上下为之一振。 尤其是各地社会团体,立即通电支持西北禁烟的举措,甚至于一些机构开始为察哈尔全省禁烟筹集款项,以示支持,他们此时已经忘记20多天前曾经通电指责过西北,正如后世人们说地那样,国人是健忘地。 然而禁烟拒毒是民众的事业。它符合中华民族地根本利益。鸦片作为旧社会地陈污积垢,恶习陋俗,是一切社会腐败的象征,不可能不被新的政权作为扫荡、清除的目标。鸦片又是中国人被奴役的象征,任何凡有爱国之心的人士都不会忘记其给中华民族带来的屈辱和沉重灾难。 之前国内混乱地局势让人们忽视了禁烟的重要性,而此时因为西北的禁烟人们再一次把目光集中投向鸦片上面,聚集到了察哈尔。虽然报纸上用最后通谍等字眼来吸引读者,但是大多数读者看到这一切时,更多看到的是察哈尔临管会禁毒的决心,一个全面禁毒、强制民众戒毒。 一个强制民众种大烟,将大烟卖给百姓以谋私利,一个为大众之利,一个为一已之私,甚至于还在信中还赤裸裸地称 “国人离大烟一日不活,余不过是行善积德而已。”看到这一切,人们当然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那就是支持西北禁毒,要求热河答应察哈尔的三项条件,甚至于一些机构还通电要求姜桂题自杀以慰国人! “鸦片流毒中国垂及百年。沉溺通于贵贱,流衍遍于全国,失业废时,耗财殒身,浸淫不止。种姓沦亡。损人神志,害人生命。耗人财产,夺人良田,设遇灾荒,饿殍遍地,而且招致亡国灭种之祸,长此下去,外召讥议,内长贫弱。此害不去,国何由振。……,力除痼习,吸者戒除,贩者停歇,种者禁种。察省禁毒,实为百姓,望姜都统,为黎民计,自禁烟毒、自请其罪,告慰百姓。 司马不才,尤望各团体讲演诸会,随分劝导,不惮勤劳,务使利害大明,趋就知向,屏绝恶习,共作新民,永雪亚东病夫之耻,长保华夏清明之风。” 就在这时候,司马向全国发出了一份禁毒通电,更是把全国的禁烟浪潮推上了新的高潮,一时之间禁烟之声响彻全国,一些激进机构更是上书中央要求惩办鸦片都统姜桂题。 “啪!”在避暑山庄的内的原本乾隆帝地书房之中,坐在热炕上姜桂题狠狠的把手中的报纸拍在床上,此时的姜桂题怒瞪双目,脸色发青,雪白的胡须随着有些激动呼吸而晃动着,跟着姜桂题十数年的参议知道,这是老大人发怒的兆头。 “司马小儿欺人太甚!我姜太过一辈子做了那么多错事,可他娘的从来没说过这等混帐话,更没给叶清泉那个小混蛋的信里写过这种混帐字。”看着报纸上的照片中醒目地信件照片中的那句 “国人离大烟一日不活,余不过是行善积德而已。”姜桂题怒气冲天的大声喊骂到。 对于姜桂题而言,指责自己在热河广种大烟,姜桂题不否认,可这是为了毅军上下数万人的生计,而且现在全国上下有几个督军不是这样,旁边的奉天省的不也是如此。可是无论如何,姜桂题可记得自己可从来都没说过像这样的混帐话,虽然已经70多岁。可是这点记性姜桂题还是有地,更不可谈在信中写出这样授人以柄的话了,而这正是姜桂题愤怒的原因。 姜桂题自认这辈子做地唯一一件让人打脸的事,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当年受命去旅顺后,分工守二龙山炮台,既无援兵。又无粮饷。率领将士进行了英勇抵抗,终因日军人数众多,中午,二龙山堡垒被攻陷。旅顺陷落,后自己躲到红薯窖里呆七天。等日军走后才敢出来。以至于后人给自己祝寿时写了一个讽刺自己的对联,叫 “紫金城里跑马,红薯窖里藏身。”可那说地是实话,自己也就认了,那送对子地那小子,自己也和他计较过,可他娘地现在司马把自己没干过的屎盘子硬扣在自己脑袋上。这一点让姜桂题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老大人,您看……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跟着姜桂题十多年地郭云深开口问到,看着眼前地老大人,郭云深知道眼前的老大人已经不复当年了,现在的老大人,有时候总是难免做些糊涂事。自从在甲午那年跟在老大人身边,到现在都二十三年了,郭云深可是一眼看出报纸上照片中那些字的确是老大人的字,那种字,恐怕就是仿字再高的水平,也不见得能仿出来。 郭云深可是知道这几年老大人可是做了不少糊涂事,自从在热河任都统时,为了筹集军饷允许热河人种植鸦片,使得热河成了全国闻名的种烟区。而眼前地老大人还出于 “热爱”家乡的目的,让亳州人到热河做鸦片生意,并在鸦片包上贴上盖有 “热河都统公署”大印的封条,确保了鸦片运输的畅通无阻。 老大人的这一爱乡之举,却使得鸦片在亳州泛滥成灾,许多人因此发了财。但更多的人成了 “烟鬼”。这点怕与老大人当初让乡人经营鸦片的初衷相违。为此可老大人可没少被人耻笑,可老大人仍然一直我行我素,认为自己为家乡人做了好事。 “哎!明湖,是不是我真的老了!”听到郭云深的话后,原本怒气冲天地姜桂题突然叹口气说到。姜桂题知道这两年自己做的事没少被别人笑话。可是为了面子自己就是在这硬扛着,结果现在到好。被那个司马小子抓住了把柄来了个痛打落水狗。 “大人,您那里显老啦!你这身子骨硬朗的,明湖我可比不上,明湖我现在可是连马都骑不动了,您不是还天天在庄子里骑马打枪嘛!”听着老大人的话,郭云深开口说到。 这并不是奉承话,郭云深说的是实话,出身行武姜桂题现在虽然已经73岁,可不过是背微驼罢了。 “哎!老了,想当年家时穷的揭不开锅,老夫靠乞讨度日,那会仗着块头比旁人大,到处欺负人,大家都叫我姜老过,那时候我从来没想过会得今天的这般地位。可没曾想这临了临了,竟然晚节不保!姜老过这名,恐怕到死都得落在自己头上了。”姜桂题闭上眼睛想着过去的事情,开口轻声说到,此时的姜桂题心里可谓是心灰意冷,眼看着报纸上把自己的短处一点点地全揭开了,姜桂题心里怎么可能平静。 “老大人,切莫如此,不过是小人造谣生事罢了!”看着老大人的模样,郭云深轻声劝到。 “明湖,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估计你也认为这上面的字是我写地吧!若是我说我没写,你信吗?”之前半闭着姜桂题睁开眼后死死地看着眼前这个跟了自己二十四年的参议开口问到,虽然已经老迈但是仍然给人一种无形地压力。 “老大人说没写,那就是没写”写与没写重要吗?郭云深知道在这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全中国所有人都认为你写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罢了!去让那个姚康言过来吧!他不是躲在上房营吗?”听着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参议的话,姜桂题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挥挥手轻叹一口气后说到,都七十多岁了,姜桂题根本无意再与西北的那个司马争雄了。 “热河不保了!姜老过以自己年迈体弱为由上书请辞,举荐都统府参议郭云深为热河代都统。那只小狐狸不费吹灰之力,没费一枪一弹就得了热河!算盘打的比谁都精啊!”放下手中从热河来的公文呈报,段祺瑞轻叹了一口气开口说到,前些天被姜桂题查封的西北公司驻承德办事处,又重新开门了。而这些姜桂题又上书请辞,这里面的猫腻,任谁都可以看出来。在这时候姜桂题这么做,无疑是向西北妥协了,而妥协的代价是什么,自然就是把热河交给察哈尔,要不然按照惯例,姜老过定会举荐驻承德的米振标为热河代都统,而不是一个手上连一个连都没有的参议郭云深作这个代都统。 “毅军左翼翼长米振标、右翼翼长张殿如、张连同、常德胜的游击马队,若是想让司马不得安生,恐怕只能在这上面做些文章 了!”看过那份呈报后,徐树铮皱着眉头说到,对于西北这番几乎是不动声色的扩张,徐树铮已经开始在心里敲响了警钟,一旦西北再得了热河,就等于对京、津实行半包围,既然已经无法改变这个事实,而后悔已经晚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想出解决的办法。 “又铮,这件事你看着办吧!过去是西南、参战、借款,现在又多了一个西北,国事不靖啊!抓紧办好参战和借款的事,等编练参战军,一切都好办了。”听到徐树铮的话后,段祺瑞开口说到,在段祺瑞看来,现在国家之所以混乱就是因为这些掌握着武力的地方实力派系,想解决这个问题,只能通过武力统一中国来解决这些问题,而武力统一中国的前提就是在借参战之名,贷款编练参战军,只要编练好参战军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第一百九十四章 谈判 随着春节日益临近,原本有些冷清的张家口火车站,开始忙了起来,整个候车室里都是,从察哈尔各地以及蒙古回来的山西、河北等地行商,这此在各地生了一年生意的行商们,此时从各地来到这就是为了回家过春节与亲人团聚。 “看到没有,那些西北军的宪兵在外面把着门,站台上还站着几排兵,估计不知道是不是又在迎接什么大人物。” “可不是,这些天来咱们张垣的大人物可是不少,咱们察哈尔现在在全国可都是响当当的,谁不知道咱们这,这都要过年各地的英才不还是纷至沓来,就连那再造共和的第一功臣蔡锷蔡将军,现在可不都成了咱们西北军的总指挥。” “就是,什么是民心所向,这就是民心所向,咱们主任以后那可是要入主中央的人物!主任家的祖坟可是龙头宝地。” “可不是!你看现在监管会公召政务员,这都近年了还有数百各地英才来应征,在咱们张垣这事什么时候有过。”车站候车室里的一些行商们透过通往站台的紧闭的木门上的玻璃窗,看到站在门前的穿着大衣,头戴白盔、身佩白色的武装带、袖上配有白袖标的宪兵,便在一起议论着。 对于这些等车的各地行商而言,他们借着这个时候吹嘘着这些,虽说他们大都不是察哈尔人,可是在察哈尔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总是有意无意的把自己当成了察哈尔人,所以在言语中带着我们之类的话语倒也不奇怪。他们口中所说的来自各地的英才,实际上是最近司马主持地临管会进行的,面向全国公开招聘各级政务员。 之所以招聘政务员,实际上是司马为了更好的控制察哈尔全区的一次尝试。也许是得益于清末的那次立宪的结果,现在的察哈尔虽然是西北偏远之地,但是却也建立了区、县、乡、镇初步建立了自治制度,由民众选举产生了自治机构,它与政府委任地行政官员形成了一种抗衡格局。县政府建立有独立的司法系统,司法与行政实现分立。 而自从共和之后。外地的来的知县被赶走之后,和国内各地一样察哈尔境内各县的县长大都是由本地士绅担任,几年下来,这种基本地自制已成定例,即便是在田中玉任职时也末能改变这些。但是司马知道现在西北对整个察省的控制是建立的军事威权之中的控制。 虽说司马这个临管会主任是由区议会推兴,但是司马可是知道他们推兴自己的原因,原因无他,就是自己身后的枪杆子。在即不能与这种地方自治制度对抗,又不能直接任命官员的前提下,司马所做地只有一个控制税权,对警备力量掺沙子。以及其它的一些软手段来实现对全区的全面控制。在这个前提下,司马面临着政务官员严重不足的局而,尽管在这个时代,一个县仅仅不过只有十几名至几十名政务官员,但是西北的却派不出多少合适的政务官员。 虽说司马已经将一批接受简单培训后高中知识的西北军士兵充实到全区各地的警察所之中,但是面对诸如税收之类的政务机构,就面临着人手不足的局面,因而司马便决定向全国征选人才,结果一时之间便有数百人报名,这也是他们口中地那些英才们。 “即将来的这位徐秘书长。对咱们西北可没什么好感啊!听说到把北方军的第一铁军第三师调至南口就出自其手笔。告诉大家伙精神点,别让那位出身军旅的徐秘书长看弱了咱们。”在火车站的站台上南宫一,对宪兵队仪仗排的排长吩咐到,作为司马的卫士长,在这种重要场合出现再正常不过了。虽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徐树铮还是被迫踏上了这列开往张家口的火车,来张家口和司马谈判。 “蔡锷、蒋方震!”看着资料上的这两个人的名字,徐树铮不时地皱着眉头,对于这两个人徐树铮再熟悉不过,前者是西南名将,再造共和的第一功臣。后者是目前中国最出色的军事教育人员,徐树铮几年前出任陆军次长时,和两者尤其是后者打过一些交道,尤其是蒋方震。 因为和蒋方震一样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院,按说徐树铮应该在很多时候会念及校友之谊。和像蒋百里这样的校友们关系不错。可事实并非如此。蒋方震是保定军校校长。留日的高才生,因为在日本军校成绩极端优秀。曾得到过日本天皇亲赐地宝剑。他地梦想就是要把自己的所学奉献给国家,为国家培养一批优秀地军事人才。但段却担心蒋 “坐大”,因为他知道,袁世凯当年就是办军校网罗了一大批人,最后夺得了天下的,他岂能容一介书生蒋百里成为心腹大患?于是他对保定军校百般刁难,要物不给,要钱没有。 1912年冬至次年夏,蒋百里曾在保定军官学校任校长,想创办一所第一流的军校。蒋百里亲自赴京向陆军总长段祺瑞请款,碰了钉子,一气之下申请辞职,袁世凯假意挽留,但并没有答应增加经费。蒋百里悲愤交加,星夜赶回保定军校召集全体学员开大会。在会场上,他哽咽道: “我从来没想到中国的事情太难办了,这里难办,别处也一样难办。我对不起大家……”然后他突然拔枪顶住自己的胸膛,旁边的卫兵急忙冲上去抢他的枪,但是已经晚了,枪声响处,蒋百里瘫在讲台上。 虽然后来蒋百里没有死,经过此事之后,蒋百里对北方政府算是彻底失忘了。而这一切的使做蛹者,正是徐树铮,正是他当年从中的操做着这一切,最终逼的同样心高气傲的蒋百里愤而自杀,同样心高气傲地徐树铮知道如何对付同样性情的蒋百里。 “没想到蔡锷现在竟然成了西北军总指挥。连那个蒋方震也来了,用西北的工业武装起来的西北军,再加上蔡锷这个名将,和蒋方震这个军教行家,未来西北才是中央的心腹之患!”看着手中的资料。徐树铮心说到,对于手中的这份西北军地军政长官的资料上的这些人名,除了蔡锷和蒋方震以及有过一面之交的司马外,其它人徐树铮大都末曾听说,他们过去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虽然知道此时地西北将会成为北方政府的未来最大的威胁,但是此时徐树铮却不得亲自来到张家口,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这件事上面,徐树铮力主的打压西北的策略,使得国务院此事上落了总统府的后着。总统府从一开始就力主安抚,同时半承认了察哈尔临管会,而随着英法两国的已经表明了自己地态度,徐树铮力主的打压策略被宣告失败,为了挽回损失,徐树铮不得不亲自出面去做这件事。 “缉之先生,想来此次你慧眼识英,力保西北。恐怕日后会得到不少助力吧!不知道你在启新有股子又增加了多少。”在火车缓缓驶进张家口车站后,徐树铮看着站台上穿着呢绒大衣、头戴钢盔、身系白色武装带的西北军的宪兵的时候,于是便开口对身旁的周学熙说到。 这次国务院和西北之间的会谈,正是周学熙这个退职的前北方政府要员,从中说和的结果,如果按照徐树铮的本意,徐树铮怎么也不会改变国务院地对西北的态度,撤军可以,但是承认就免谈,可是现在总理已经被周学熙说服。徐树铮也只能接受现实。 “呵呵!徐秘书长笑话了不是,缉之我不过是不愿看到百姓受战乱之苦,从中穿针引线而已,再则国务院和西北之间,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缉之作为总理的朋友,自然要从中出力了。”听着徐树铮明显不恭的话语,周学熙依然微笑着对其说到。 此次能说和府方和西北谈和,周学熙可谓是煞费了一番苦心。这个力主打压西北的徐树铮会对自己有意见,可谓再清楚不过。再则周学熙可是知道眼前的这个徐树铮可是一持才傲物的主,仗着段祺瑞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现在的府院之争日烈,其中多半都与徐树铮有关。 段祺瑞并不是一个非常勤奋的总理,大小事务多委之于秘书长徐树铮,而徐偏生是个恃才傲物地人物,他奔走于府院之间,处处越俎代庖,以前就为袁世凯所厌恶,现在更为黎元洪所不喜。有一次,徐树铮拿着一份委任状请黎元洪盖总统印,黎问起其人的履历,徐竟然回答道: “现在实行内阁制,总统您何必多问!我很忙,您还是快点盖印吧!”黎十分愤怒,对左右说: “我本来不要做什么总统,你看他们眼中哪里有我!”而一直以来段祺瑞对徐却每每纵容,有一次徐以辞职要挟黎元洪,段祺瑞竟为他说情,说他 “为人耿介,不屑妄语”云云,甚至于说 “凡徐所为,本人愿付其责面。 对这样的徐树铮,周学熙知道其言语不恭倒也没有什么,毕竟相比于京城里的那位大总统来说,周学熙都有些暗自庆幸,自己不用和这么一孤傲的连段祺瑞地帐都不买地徐树铮打太多的交道,而一路上周学熙都在自己地车厢中休息着,实际上也正是为了避免和其打什么交道。 “你好!徐秘书长,欢迎您来到张家口!”穿着没有军衔标制的军装的司马在距离还有数米外,就冲着徐树铮伸出右手,同时开口说到,此次再次见徐树铮司马已经没有第一次地那样的激动。心里非常的平和,此时的徐树铮在司马看来,只是国务院的秘书长罢了。 对于徐树铮对西北的持有的敌意,司马当然知道,在面对徐树铮地时候,司马心里难免有一些愧疚,毕竟很快自己将会夺去属于他的那份荣誉。 对于徐树铮的前来。可以说是完全超出了司马的意料,在过去司马不知道徐树铮的地位,可是现在,司马可是知道徐树铮可是相当于隐形地总理。因为段祺瑞本来就不是一个勤奋的政治家,而且对公务是相当懒散的。所以现在国务院内的大多事物,像府院之争那样繁琐的权力斗争,以及督军团会议那样的复杂人事,大都是由徐树铮居中策划实施,甚至于可以说是徐树铮成就了段祺瑞。这时看到徐树铮亲自来到张家口,司马也就知道他们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劳司马主任雪夜相迎,又铮不胜惶恐。这先谢过司马主任地盛情!”尽管心中有千般不愿,但是徐树铮知道自己此行关系重大,还是面带着笑容的说道,此时徐树铮原本有些微胖的脸上显得倒是笑容可掬,好像根本不记得曾经和司马之间的不快,还有对西北的打压正是出自其手。 “徐秘书长客气了,请,我们楼上细谈!”和自己过去的那个偶像虚情假意的客套了一番之后,司马便开口说到,这次和国务院之间与其说是和谈。到不如说是交易,这次交易直接关系到西北的合法地位。 “起码相比于日本人,至少不用出卖国家利益!”看着热情的司马,徐树铮在心里说到,不用出卖国家利益,这是徐树铮在路上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说的,也是段祺瑞在徐树铮临行前亲口交待地。 众所周知,段祺瑞是有名的亲日派,至少在后世和现在的很多人的眼里就是如此。日本人之所以倾力拉拢他,是因为他曾经是一个路人皆知的亲日派。早在袁世凯死后。他便已经迎合日本的 “经济援华”政策,谋求所谓 “中日亲善”。他之所以力主对德宣战,也是为了取得日本的借款。 但是事实上呢?他就是一个天生的亲日派吗?当年袁世凯召集会议讨论日本人提出的《二十一条》,满堂文武或主张接受,或沉默不语。惟有他段祺瑞。虽然身已下野,却愤怒地通电各省主张与日本决一死战。作为段祺瑞心腹,徐树铮当然知道段祺瑞的所思所想,从去年年底开始,派曹汝霖、章 宗祥、陆宗舆三人具体操作借款事宜,借得地款项名义上用于 “经济开发”或 “参加欧战”,实际上用于贯彻其 “武力统一”政策。 “国务院将在热、察、绥三省提出合并成西北特别区后,给予正式承认,并将任命司马主任为西北巡检使,总署西北军政事物,西北民团将改编成西北边防军,中央将给予得到三师七旅的陆军编制,所需军饷有三省自筹。”在张家口车站的会议室内,徐树铮看着眼前这个比上次见时成熟了不少的年青人,开口说到,心里知道这条件一开,恐怕眼前的这个才27岁地司马,就会成为全中国最年青地一个督军。 “不知道国务院需要西北付出什么条件作为交换?” “西北边防军、三师七旅!”听到徐树铮开出的价码后,司马知道看来国务院是下了血本了,这个差不多近十万地庞大的编制,足以让西北成为目前国内实力最强的一支地方力量,但是他们会要什么样的条件交换呢?于是开口问到。 “两年内提供十个师的全套装备,包括四季被服、枪械、火炮、弹药、电台!西北每月需向国务院支付一百五十万元解款。”徐树铮依然笑容可掬的开出了经过仔细商定后的得出的答案。 西北军的军械全系自产,这一点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根据目前徐树铮所掌握的情报,目前西北公司拥有的兵工企业规模为全国之最,其可以生产包括步机枪到各式火炮及其弹药在内地各种军械,这也是徐树铮提出的这个交换条件的原因。 “嗯?武器?”听到这个条件后,司马不禁皱了皱眉头。按照之前周学熙从中牵线,是以不截留中央税款为前提,但是此时怎么变成提供武器? “司马主任,不包括你们西北,仅张家口一地,每月应缴中央的税款在百万元左右,包括你们西北工业区在内。每月应上缴中央税款超过350万元。两年内提供十个师的全套装备,自此之后每月西北仅需解款仅一百五十万元,相比之下,你们西北已经占足便宜,这也是国务院的底线。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看到司马皱了皱眉头,显然是有些难以接受,徐树铮便立即说到,同时解释着西北实际上已经占了很大地便宜,至少从银钱数上。 “嗯!”听着徐树铮的话,司马知道眼前的徐树铮所说的是实话,现在察省全省新收十二月份的税款中应缴中央地那部分。高达一百三十万元,其中张家口占了大半,张家口作为西北、蒙古的贸易中心。每年仅旅蒙贸易的交易额就高达两亿银元,而十二月份并不是交易旺季,在热天的那几个月张家口每月的税款都在百五万以上,再加上西北的应缴的那部分税金。每个月一百五十万,西北自然是占了很大地便宜。但是司马现在顾及的是这十个师的装备,虽然提供装备的时间是两年,而且西北甚至于连一年的都不需要提供,但是那怕提供一个师的装备。就为未来自己的计划增加一个师的阻力。 “行!这个条件我们可以接受。”考虑了数分钟之后,司马还是决定接受这个条件,之前通过张健的洋行,卖给北方政府的由西北生产地武器,已经可以装备一个师,向北方政府以及其它军阀出口武器,其目的是为了防止国内贵金属外流,现在只不过是换一种交易方式罢了。 而且司马知道,如果自己向北方政府提供这些武器,恐怕北方政府就不会接受日本的参战借款协议。而这个参战借款协议,到后来还引伸出与日本签订得《中日军事协定》,规定日本可以在中国境内驻军,并可指挥中国军队。此一协定的签订与中国在外交上的失败。既然自己不提供这些武器,而日本人也会提供。 那么为什么还要让日本人去挣这个银子。而且还因此从中国获得谋多特权。两者相权之下,司马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不答应这个要求。而且更深层的原因是司马相信西北军绝对不会让自己失望,对于西北军的战斗力司马完全相信。 “呵呵!既然司马主任答应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这是十个师所需武器的清单。”见司马考虑了一会答应了自己条件后,徐树铮知道自己成功了,然后拿出一份厚厚的清单,开口说到。之所以徐树铮会提如如此庞大地供械协议,实际上徐树铮有自己的考虑,十个师的武器装备虽然数目庞大,但是徐树铮相信这完全在西北的接受范围之内,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徐树铮相信,为了满足自己地要求,西北公司地兵工厂在未来两年内,只能全力生产,以供应中央需求。 十个师的装备,是徐树铮在参考了国内诸多兵工厂地生产数据,以及询问过一些兵工专家后,做出的决定。其目的除了为了编练新军之外,另一个深层原因,就是想以此限制西北民团的实力扩张,虽然只是推迟了扩张时间,但是在徐树铮看来,如此已经足够了。 既然双方都已经同意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好办了许多,虽然在拉下来的一个多小时之中,因为一些细责发生了不少争执,不过最后双方还是达成了协议,并对此非常满意,各自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作为国务院秘书长的徐树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编练新军的军械以及部分军饷,同时还通过供械协议,使得西北公司没有多余的产能用于西北民团的扩张,而西北得到的是中央的完全承认,等于取得了合法化的地位,这个地位对于西北而言,尤为重要,而且是更重要是得到的国务院默许察、绥、热三省组成一省。 “只可惜又铮兄公务繁忙,不人能在西北呆上几日,可惜、可惜。他日有机会,司马一定和又铮兄好好聚上一聚。”当达成协议之后,司马亲自把徐树铮送上火车,和其握着手说到,在之前的商谈协议的时候,司马终于知道什么是才华超群,为什么即便是被他害的差点丢掉性命的蒋百里都称赞其有纵横捭阖之能。在之前的协商时,徐树铮把他记性过人、思维敏捷的常进行的充分的发挥,对此司马可谓是佩服至极,说来司马都觉得这段祺瑞的命也太好了,所有的一切都有这样对其忠心耿耿又才华超群的徐树铮为其筹划。 “一定,一定,他日司马主任定会到京城参加督军会议,到时你我兄弟再聚,又铮盼他日与司马在京城相聚。告辞、告辞!”看着司马眼神,徐树铮知道司马的邀请非常诚挚,于是便开口回答到,但是却也带着其它的味道,邀其参加督军会议,无疑就是想把司马拉到国务院的旗下,以便于总统府抗衡。 “呵呵!一定、一定!”听到徐树铮包含着其它意思的回答后,司马笑呵呵的开口回答到,司马相信自己一定会在京城见到徐树铮,但不一定会是在督军会议上! 第一百九十五章 坦克 位于工业区最北端位于长城脚下,过去这里不过是一片荒山野岭,群狼出没的地方,而现在这里经过半年多的建设,占地面积达数百平方公里的西北民团综合训练基地就位于此处。占地面积达数百平方公里的综合训练内的地形很是复杂,包括有山地、丘陵、平原、河流、森林等多种地形,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经过重重筛选后,选择这一带做为训练基地原因,就是冲着这里复杂的地形条件。民团的官兵就是在这里接受着各种各样的野战以及其它种种适应性训练,占地面积庞大、设施齐全的训练基地,同样是目前西北第二机械公司各个军工厂进行新武器的试验的试验场。 “哒……哒……”在训练基地的一个处山谷内,不时响起的机枪声并不会吸引别人的注意,毕竟在训练基地内,这种机枪声可谓是此起彼伏,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当然除了整个山谷的入口是处于封闭状态之外,围墙上有几外岗楼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个并不算特殊的山谷的,就是训练基地内少有的几处综合试验场中的一处,除了民团各部队不会在这个山谷内接受训练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当然因为他的特殊的性质,所以这里的保密级别较高。 “这钢轮子的装甲车,也太灵活了吧!”站在山坡上的观看台上地几名军官,拿着望远镜看着从谷地内地泥沼里冲出履带装甲车的机枪哒哒的响了起来、又轻松越过了一道战壕。任刚不可思议的开口说到。 山谷中的那辆虽然模样有些古怪地装甲车。但是他古怪的模样的出色的越野性能,完全颠覆任刚这个总团直属装甲营营长对装甲车的认识,作为装甲营的营长,任刚可是知道自己营里现在装备的那几十辆装甲车是什么样子。装甲营中现在装备地三十多辆用卡车改装而成地装甲车,虽说越野能力比民团现用的卡车要好上许多。 但是任刚可知道,如果把那些装甲车扔到山谷中经过人为特意修整,完全参照战场条件建立的布满弹坑、战壕、散兵坑、坡地、泥沼的复杂地形里,那些装甲车恐怕开不了百把米就在趴窝。像之前那辆装甲车通过的有一米来深的泥沼时,装甲营的轮式装甲车根本不可能通过,眼前的这种履带装甲车出类拔萃的性能完全把任刚征服了,而且相比之下更让任钢吃惊地你是那辆装甲车前粗大的野炮炮管。 “当然。他的复杂地形通过能力是最好的。以前的轮式装甲车根本无法与之相比。这是我们二机公司,利用外国进口地集材拖拉机,新近刚刚设计制造成功地装甲战车,相比于过去公司制造的轮式装甲车,它地通过能力更强,装甲更厚,而且更重要的是在强大的火力,装备一门固定式75野战炮,配弹80发!车顶小型旋转炮塔上装备有一架五式重机枪。 配弹3000发,机枪右侧有一支专用50榴弹枪,配弹80发,可用于摧毁一般工事或掩体。和过去公司用的装甲车不同,这种装甲战车可以给士兵们披上一层装甲。让不惧枪弹的他们去攻克敌人的防线。在欧洲。这种装甲战车被称为坦克,已经被英法联军在战场上应用。” 此时的史道姆看着在山谷中轰鸣着的那辆装甲战车。心里满是自豪之情,那辆车身上布满泥浆的装甲战车,此时仍然在山谷内的训练场中奔跑了,不停的对着假设目标开火。山谷中的那辆装甲战车此时在史道姆的眼里,根本就是工业技术成就下的完美的战争机器,史道姆知道在这台完美的战争机器面前,手拿步机枪的步兵们,只能接受被屠杀的命运。 制造坦克的初衷是为了提高民团的战斗力,仅此而已。毕竟那怕是在二十多年后的抗战时期,在没有反坦克武器的中国,坦克无疑是一种制胜武器,而这个时代更是如此。史道姆口中的所谓的集材拖拉机,实际上是司马特意从后世购买的集材---50A拖拉机,和普通拖拉机相比,集材---50A拖拉机更适合改装成坦克。 集材---50A拖拉机宽场的后部空间,为它的改装提供了足够的空间,而且改装也非常简单,直接切除高大的驾驶室,然后对驾驶室稍加改进,主要就是降低了驾驶高度,以使其更能满足改装坦克的需要。因为受限于公司的技术水平,并不能提供合适的加装火炮的旋转炮塔,而且公司也没有合适的火炮可供改装,看着加装装甲后整体外型就像低矮版的M11式装甲车集材拖拉机后。司马脑海里就浮现起了二战老电影里经常出现的突击炮,而改装完成后的拖拉机后部宽敞到奢侈的地步,使得这种装甲车有足够的空间改装成突击炮。 最后司马绘出了一个突击炮的草图,而二机公司,正是在司马的这份草图上在装甲车加装了野炮,而他的改装非常简单,只不过是把公司制造的野炮拆除了轮架后,直接将其加装到拖拉机上,并加高了后部装甲室,便得炮手可以获得更大的操纵空间。 最初的坦克制造出来的时候,仅只有一门因定的野炮,还有位于原本副驾驶位上的一架车前机枪,在司马在原型车制造出来之后,看着模样有点近似于的 “坦克”,考虑到这种突击炮的缺陷,于是司马便提议在后部战斗室的尾部加装一个装备机枪和榴弹发射器的小型炮塔,以给坦克提供360度地火力。最后经过史道姆等人地努力,最终在司马提供的小炮塔简图和榴弹发射器原理简图上。终于制造出了现在的这辆正在谷地的训练场上进行着演练的装甲战车。 “嗵!” “轰”伴随着一声低沉地炮声的一声爆炸的声。距离那辆装甲战车数十米外的一处土木碉堡被轰上了天,听着那声有些低沉的炮声,史道姆知道这是五零榴弹枪的声音。 说实话史道姆不知道为什么司马竟然可以设计出如此绝秒的武器,尤其是榴弹弹壳内地高低压室地设计,在史道姆看来几乎完美到极点。 就是因为这种特殊的榴弹,才使得这种可以发射重达500克的榴弹的武器,被惯名以枪,因为发射他的武器重量只有十三公斤,薄壁的钢制身管、轻微的后坐力,在史道姆看来除了像猎枪一样撅把式结构有些不尽人意外,这种榴弹枪却是一种完美的轻型武器。 “也许以后应该造一架榴弹机枪!”看着被榴弹枪炸上天的工事。史道姆心说到。同时想像着在战场上榴弹机枪地威力得到充分的展开,那种每分钟可以发射百多发榴弹的武器,对于任何敌人来说,都是一场恶梦。 “任营长,你们看,这型装甲战车的特征是装甲厚车首装甲高达25毫米、装备有一门野炮,火力强大!全履带地形通过能力强、速度快。可以牵引拖斗或者火炮,也可以单车独立用作指挥、搜索和警介等任务。车体由防弹钢板制成,装甲板内部贴有石棉板用于隔热。车体前部安装变速装置、变速装置侧方为发动机。 发动机右侧为驾驶员坐席;左侧为前机枪手席驾驶员坐席后部为战斗室,装备一门固定式75毫米野战炮,战斗室有乘员三人,车长兼机枪射手在行军时坐在驾驶员背后的坐席上。圆锥型地炮塔安置在车体后部,中轴线偏右地位置。炮塔安装一挺6.5毫米五年式水冷机枪。机枪右侧是六年式榴弹枪。由车长兼机枪手操作。以肩部进行纯体力旋转。轻型装甲战车由车长指挥,车长一般对驾驶员使用拍打身体进行指挥……” 当观看完那辆装甲战车的表演之后。史道姆带着任刚一行被惊呆地装甲营的军官们,走到山谷内的棚桉里,里面停放着一辆全新的涂着墨绿色油漆轻型装甲战车,这是二号车现在不过只制造出这两辆战车而已,史道姆指着眼前的这辆装甲战车向任刚一行介绍着这种战车。 “这种装甲战车会大量生产吗?”看着眼前的这辆高度比过去的装甲车高出不少的战车,任刚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这辆火力强大的装甲战车,之前的那辆战车的表演已经完全把任刚征服了,于是便开口问到,光有这两辆显然不够。 “虽然现在公司正在组建重型拖拉机厂,但是因为公司已经从国外进口一批集材拖拉机,这批集材拖拉机将完全部改装成战车。 现在这种装甲战车即将开始批量生产,之所以今天邀请任营长你们过来,是希望你们挑选出第一批一百名身高不超过一米六零的士兵,学习这种装甲战车的驾驶技术。”听到任刚的话后,史道姆开回答到,实际上在两周前这两辆装甲战车刚制造出的时候,史道姆就接到司马的命令,要求一完成试验就立即进行批量生产,现在完成试验了,那么建立战车部队和培训驾驶员就成为了重中之重。 整个西北民团之中唯一与此有些关连的部队,恐怕就只有任刚的那支装甲步兵营,装备有三十余辆装甲汽车的装甲步兵营,恐怕是最适合改装成战车部队的团队了,因此史道姆才会邀请任刚等人来此参观。按照司马的设想,最终西北将会以这种突击坦克为核心,建立全世界第一支装甲机械化部队,在未来的一年内,西北第二机械公司下设的特种机械厂,会利用公司提供的几百辆集材拖机改装成突击坦克、自行榴弹炮甚至于装甲运兵车,而这几百辆轻型坦克将会在未来编成两个装甲旅,以及一个摩托化步兵旅。进而编成一个装甲突击集群。 他将取代现在的民团第一旅成为整个西北民团的进攻作战地尖刀部队。毕竟在未来折损民团宝贵地有生力量,不符合西北的利益,同样也不符合司马的后续计划,因此最适合做进攻主力的,就只有未来这支世界上第一支装甲部队。司马相信在只要拥有这支跨时代的装甲部队。西北就会赢得未来战争地胜利,也可以为自己未来的计划的成功以添了一副有利的筹码。 “松坡,你的身体这些天恢复的不错啊!现在的气色比前些天好多了,看来是那些药起作用了。”在西北公园地新建地植物园温室里,司马和蔡锷二人在温室中的各种热带植物间小道上走着,这处植物园温室的建立是一来是为了教育,二来是为了丰富人们的生活而建立的。而因为蔡锷的身体患病的原因。尤其西北冬季的严寒不利于肺病的治疗。所以司马便在这处热带植物园温室外建了一座小型别墅,有通道与植物园相连,以便蔡锷地身体恢复。 “让你费心了,室外是冰天雪地,而室内却是这般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色,像这些植物大都是云南那里的,想来总团长为了建这个植物园是煞费苦心了。最近身体感觉不错,应该可以开始工作了。”走要植物园里看着眼前的这些熟悉的热带植物,蔡锷开口说到。蔡锷很难想像在口外这种外人口中地苦寒之地,竟然还有一处这样地温室植物园。来到西北的这半个多月,蔡锷一直都被强令在这里休息疗养,每天都有专属医护人员,用西北医院开出地特效药对蔡锷进行的治疗。因为护士严格的看护。以至于蔡锷每天大都是在植物园内散步,这种生活让蔡锷闲的有些发慌。 “等你的身体再恢复一段时间吧!估计再过些时候到时恐怕你连想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趁着现在难得的空闲,多休养一下,人不是钢铁,总是需要休息的。”听到蔡锷的话后,司马微笑着说到,见蔡锷这些天身体恢复的不错,司马是打心里高兴,再加上最近几天西北的之前面对的舆论压力基本上都已解除,所以司马的心情相当不错。 “听说第一旅已经调驻黑龙河一带了,是不是准备要对热河动手了,现在舆论支已经偏向了西北,声势也造的差不多了,打一场禁毒战争,估计这篇文章 出自调查部吧。”看着眼前的芭蕉树上的结着的青色的塔型的芭蕉,蔡锷轻声开口问到,虽然这半个多月以来,蔡锷一直是在休养之中,可是仍然可以通过十多份报纸上的新闻,来了解外界的形势,从报纸上蔡锷知道西北现在已经成功的为自己解围了。不过在解围的同时,西北直接以禁毒的名义把矛头指向了热河,如果说西北对热河没有野心,蔡锷根本不会相信。 “什么都瞒不过你,上次我说过,控制热河、绥远两省是必然的,想保护蒙古仅只依靠察哈尔一省之力,显然有些不太现实,察、绥、热三省本系一体,建立大西北是必须的,现在这般造势是为了西北的声誉,松坡你也知道因为炮击事件,西北的声誉受到一些影响,所以在对热绥上面我们要谨慎行之。” 因为对热河一事的处理上是早在蔡锷来张家口之前,就已经进行了操作,因而司马并没有告诉蔡锷,而现在蔡锷已经同意出任西北军总指挥,这时司马当然需要向其解释一下。 “我明白,通知张镇国让他做好行军承德的准备吧!这场仗打不起来,至少在热河境内打不起来,姜桂题太老了,他早都没有了争雄之心,除了让贤之外,他已经没有其它的选择了”看到一吊芭蕉已经发黄蔡锷便走过仔细看了一下,同时开口说到。 在从报纸上看到各地通电对姜桂题的斥责后。蔡锷知道姜桂题已经没有了选择。毅军根本不敌西北军,在这种情况下除了选择体面的请辞,蔡锷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出什么样地选择。 “呵呵!松坡,姜桂题那里已经没有问题了,姜桂题已经请辞了。热河都统一职暂时将由郭云深暂代。手中没有一兵一卒地郭云深已经发函给我们,要求我们派出缉毒专员和缉毒力量协助热河实行全面禁毒。新组建的宪兵第二、三大队已经出发了。在明天的报纸上报道姜桂题去职的同时,宪兵第二、三大队将进驻承德协助热河禁毒。”什么是舆论的力量?现在地姜桂题的去职、西北军不费一枪一弹进驻承德,就是舆论的胜利,司马面带着喜的对蔡锷说到。 在姜桂题给司马的信中,姜桂题特意问到报纸上的那两句话,到底是谁临的。姜桂题自认自己地那手破字。一般人肯定写不出来,可是姜桂题看着报纸上照片上地字,知道那的确是自己的字迹,所以才想弄个明白。对于这个问题,司马只是回答他是找专人临的,至于其它并没有说什么,司马当然不会告诉姜桂题说,这些字实际上是用电脑扫描你的信件后,一个字一个个拼在一起再打印出的一封信。 利用现有技术合成照片、信件、包括谣言之类来污蔑他人。这种事调查部有专门机构负责,实际上在对田中玉下手之前,调查部就已经伪造大量的田中玉勾结日人,之所以入侵西北,实际是为了满足扩军需要。进而能够直接京城。入主中央,而日人就是这一切的幕后策划。 再加上后来在都统署内搜出的一些田中玉与日本领事、公使之间地信件、公函之类。又可以做为佐证。后来这些真实的证据混杂在大量的伪造的证据之中,被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交给了北方政府,之所以没有传给报社,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没有多少人会去追究死人地责任,以此彰显自己地度量的狭小。毕竟现在这个时代并不像后世那般,人们所信奉地并不是那种 “不是同志,既是敌人”的那种绝对对抗信条的时代,因此西北没有必要做这种恶人。 “蒋雁行不是秉性刚强的人,相信只要条件得当,其就会把绥远让出来,不过恐怕手握第四旅的李际春会心有不甘,现在的李际春等于半个绥远王,如果绥远并入西北,恐怕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但若想解决绥远,恐怕解决李际春的问题才是根本。”听到热河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蔡锷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本来就在蔡锷的意料之中,现在热河、绥远只剩绥远一地尚未解决,于是便轻声分析着,这些都是蔡锷按照过去对这些人的了解自己做的分析。说话间蔡锷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已经基本都恢复了,嗓子里并没有过去的那种刺痛的感觉,呼吸也顺畅了许多,说话的语速也比平日快了一些。 “绥远和热河不同,热河的毅军各部的主官都是姜桂题一手提拔,姜桂题做出的决定那些人即便是心中不甘,但也不敢明着违犯,有姜桂题的余威在那,我们可以轻松拿下热河。但是绥远却不同,蒋雁行在绥远并没有任何根基,出任绥远都统时,也不过仅带着一营护兵到归绥上任,而第二师第四旅旅长李际春于两年前就率所部步骑炮10营驻防包头,以清剿绥远巨匪卢占魁的土匪武装,论到在绥远的根基、实力,去年才就任都统的蒋雁行,根比不上李际春。 按照我们和蒋雁行的接触,虽然蒋本人有意与西北合并,但是却因为担心李际春的威胁而不敢有所举动。所以若想解决绥远,就必须要解决掉李际春部,这也是蒋雁行和我们交涉时提出的条件。”在这个时代接触了不少历史上的名人之后,对于蔡锷能自己分析出绥远的局势,司马并不觉得意外,司马知道这些人能在历史上留明,无疑是因为他们种种的过人之处,于是开口说到。 “总团长,那么你准备怎么做?”在植物园里的小径里走着,蔡锷问到司马,其实蔡锷已经知道了司马决定,只不过是再问一下罢了。 “松坡,李际春的存在对于未来的西北而言,是一个障碍,所以这个障碍必须要拔除,西北的剑不会雪藏里起。”看着植物园里的植物,司马开口说到,尽管司马在内心深外并不愿意做出这种决定,但是司马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就像一些人说的那样,牺牲一小部分人,是为了大多数人,而李际春就属于必须要牺牲掉那部分。 “这次还用第一旅做主攻力量?把第一旅从察热省界调防至包头恐怕需要几天的时间,到时恐怕只能伺机寻求与李际春部决战的机会了。”对于司马的决定蔡锷并不觉得的意外,看到司马有些失神的样子,蔡锷知道司马恐怕又在想些什么。通过这些天的接触,蔡锷知道眼前的这段上司马更多的时候,并不是一个成熟的军人或是政客,而蔡锷知道司马身上的这种人性矛盾,即使是蔡锷自己身上同样也着这种矛盾。 “不,这一次我不准备用第一旅,我准备用另外一支部队,打一场完全超出人们想象的小规模的战争。也许用战斗来形容更加准确。总团直属侦察营训练了这么长时间,是时候拿出来让人们见识一下了。同时也检验一下新的战斗方式的效果。”调整了一下内心的情绪,司马开口说到。 这一次司马准备用一种完全超出人们想像的战斗方式,来解决掉李际春的问题,毕竟把第一旅调动到六百多公里之外,其间仅只是后勤保障都是个麻烦,为此司马考虑再三之后,还是决定用做一次冒险,也是一种战术上的尝试。虽然只是一次冒险和尝试,但是司马相信只要保持这次战斗的突然性,事前再做好准备工作,西北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用这场超出人们想像的行动,来解决绥远问题,为西北入主绥远打下基础。 “哦?用直属侦察营去解决李际春?超出人们想像的战斗方式?是什么方式?不妨说来听听!”听到司马的话后,蔡锷对司马想用一个营去解决李际春的决定,显然有些出乎意料,虽然西北军的战斗力非常强大,但是蔡锷还没有自信到,用一个营去挑战对方一个旅。不过作为一名军人,蔡锷自然对新式战法很感兴趣,此时听到司马这么一说,蔡锷便开口问到,同时希望知道司马从那里来的信心,想起来用一个营解决李际春的问题。 第一百九十六章 侦察营 在这个时代的口外的明代长城虽然像后世那般残破,但是和后世相比,这个时代的长城附近却难得的布满了植被,虽然山上的树木显得有些稀疏,因为深冬的原因,这些稀疏的林地里的树木的树叶早已落下,枯枝上结着的冰凌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地里的雪一寸,山里的雪一尺。 因为地处山林的缘故,地上厚厚的积雪掩盖住了地面上的一切,一只野鸡奋力的刨着雪地,以积雪下的找出一些食物出来。这时野鸡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便抬起头来向四周查看着。向四处查看的野鸡这时好像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于是连忙挥打着翅膀离开了已经奋力多时的才挖出的雪坑。 当野鸡离开后,雪坑旁的一个雪堆这时闪出一条缝隙出来,一个身披白篷的雪人站了起来,半跪在雪地之中。接着在他的周围的其它的几个雪堆也闪出了雪人来,这几个雪人手持着缠着白布的武器,警惕的看着四周。 “咔!”领头的雪人仔细观察了四周之后,确定没有威胁之后,于是便站起来朝前缓慢的移动着,跟在其后的几名雪人按照战斗队队形,互相掩护着前行,并不时的停下脚步观察四周的情况。 突然听到一声枯枝被踩断的声音。在这种寂静的林子里,枯枝断裂的响声就像是惊铃一样的清楚,连忙挥拳示意所有人停下隐蔽,然后拿着手中地武器指着声音传来地方向。远处的几棵林木之间。两个灰色的身影在那里走动着。显然之前的那声枯枝断裂的响声应该就是他们发出地。 “呼!”拿着武器瞄准着那两个灰影的雪人,此时凝视远处那个灰色的身影慢慢的离开,伴随着鼻间的呼吸,雪人手中的武器随着那两道身影的移动而轻轻地移动着。 “打信号弹,这次渗透演练结束了!”在山上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山下地那几个雪人的王伦开口对身边的人说到。这次渗透演习总体上让王伦这个侦察营的营长感觉还算满意。 “营长,咱们营什么时候能调到前线去,天天光看着报纸上都是一旅、二旅的新闻,心时别提那个味了,咱们侦察营可是整个西北民团中的精锐,成天光窝在这里训练,可不是瞎了。”见营长对这次演练还算满意。作为一连长郑文浩心里可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于是便开口问到,这些天郑文洁可没少被下面的人烦,就是为了这事,郑文浩也弄不清楚为什么总团,直到现在也不愿意把侦察营派出去。 “杀鸡焉用牛刀!”听到郑文浩的话后,王伦开口说到,对于总团的打算,作为一名军人,王伦知道自己地任务就是服从命令。现在总团不用侦察连自然有总团的打算,既然如些那么侦察连现在的任务,就是加强训练。更何况现在都知道战斗已经结束了,原本的西北的强敌第五师,不过在一天内就在轰炸和炮击出向西北交城投降。现在那还有什么前线可谈。 “兹……”这时王伦看到远处地一支野鸡。于是便抄起放在身边地冲锋枪打过去,枪口发出的轻微地枪声和一般的枪声区别非常之大。这是二机厂为侦察营和调查部特制的微声冲锋枪,目前不过只有侦察营和调查部行动组装备使用而已。这种微声冲锋枪,实际上是二机厂在司马提供的消声器的结构图纸上,通过对原有冲锋枪进行改造后,制造出来的,最初设计的时候有分离式和整体式两种不同的消声器,但是现在经过试用,只有整体式被侦察营采用。 消声器由套筒(消音筒)支架、定位环、定位筒、消音碗部件和筒盖等组成。套筒为钢制圆筒,消音元件均装在其中。后部有断隔方牙螺纹,通过连接件背环使其与机匣紧密配合。消音碗部件,它由枪管、消音筒、多个消音网、共13个钢制镀铬的消音碗串联而成和筒盖等组成。 性能良好的消声器,再配以参考后世的64式微声冲锋,而设计出的专用枪弹,使得其枪口哨声较低,非常适合用于侦察以及执行其它的一些特种任务,正因为如此这种微声冲锋枪,目前在西北侦察营连中被广泛使用,虽然至今仍未在战场上使用过,但是在通过多次演习证明这种一种非常有效的武器。 “报告,总部来电话,命令王营长立即赶回总部!”就在王伦提着野鸡回来的时候,一个通讯兵跑过来对王伦说到。 “会有什么事?”难道是总团准备用侦察营了?突然之间,王伦对这次命令充满了期待。 “松坡,目前李际春部的屯驻于包头城,第四旅拥兵步骑炮十营兵力,除一营驻于包头城内之外,其主力则驻于城周的四处兵营之中,以用以防备马匪侵袭。相比之下,包头城内可谓是非常之空虚,但是第四旅大多数军官都住于城中。这正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司马指着铺在桌上的包头城的地图对蔡锷说到,地图上标名有李际春的指挥部与住所、还有城内外的几处军营,以及包括电报局在内的多处重要设施,此时在司马看来,地图上的包头,已入自己囊中。 “你的意思是把侦察营伪装潜入包头,然后伺机而动。在其末能做出反应之前。各个击破解决策四旅的指挥力量,随后大部队出击,以迫使失去指挥地第四旅投降。但是现在年关将近,侦察营地兵力接近800人,在不引起第四旅官兵注意的前提下进城。恐怕只能分批在数天内分别潜入,还有八天就是春节了,估计咱们只能在春节前后行动了,如此时一来,时间倒也足够。”看着地图上已经标名的包头城内的重要设施以及各级军官的住所,蔡锷知道了司马地用意,这种派出精兵分批潜入攻城的手段。一直以来都被广泛使用。尤其是常被一些土匪使用。 “不需要出动大部队,侦察营的任务就是处理掉李际春控制包头城中重要部门,只要处理掉李际春并解决一部分第四旅的指挥官,自然会有人出面收拾残局,调查部已经策反了多名第四旅的高级军官,只要我们的行动成功,这些军官就会控制部队向侦察营投降。” 听着蔡锷的话后,司马向蔡锷解释到。之所以司马会决定拿侦察营去冒这个险,实际上就是因为现在调查部已经策反了部分第四旅的军官。 这才是这次行动成功地保障。 “另外!我们并不需要分批潜入。在这次行动中将使用刚刚完成试验地 “西北号”飞艇,在星夜把侦察空降至包头城中!这将是人类史上第一次机降作战!这种全新的作战方式将会改变战争的进程!”司马面带着憧憬的开口说到,利用刚刚制造出的西北号飞艇实行垂直机降作战,这是司马考虑再三后决定地,并且在参谋部经过讨论后。决定实施的一次军事战术上的突破。虽然在后世使用直升机实旗垂直机降作战,早已是非常普遍,但是在这个时代毕竟还是第一次,虽然其中担负着很大的风险,但是司马知道这种突然袭击,可加大成功的可能性。 “西北号飞艇?空降至包头?用那个大家伙?什么空降?”司马所说的战术方式完全超出了蔡锷的想象,虽然这些天没少看到在天空中试飞地庞大地西北号飞艇。但是蔡锷根本没有想过。可以使用飞艇把部队空降到包头城中,再者什么是空降。 “是的。严格来说并不是空降,怎么说呢?应该是索降,相比于德国的齐伯林飞艇,我们的飞艇最大的优点就是可以垂直悬停,所以侦察营的官兵可以使用绳索从飞艇上索降至地面投入战争,包头城内并没有合适的降落场,所以我们只能实施索降,而侦察营的训练科目中。一直以来都有索降这一科目,所以问题不大。” 对于蔡锷的疑问,司马当然可以理解,于是开口解释到。毕竟在这个时代这种战斗方式根本就超过人们地想像,使用空降作战是都是二十多年后的事情。更何况是在这个航空技术刚刚起步的时代。这种利用空艇机降的战术方式,恐怕如同科幻小说一般。远超出人们的想象。 其实最初司马是准备利用飞艇把部队空运至包头以北地山区,然后再潜入城内,但是因为调查部地情报提到,因为卢占魁的土匪武装地侵袭,使得包头城每晚天色一黑就会关闭城门,除非派之前派出部队潜入包头城,在夜间夺占城门,否则侦察营会被堵于城外,正因为如此,这个计划才就此作罢。 至于用降落伞进行空投机降地方式,司马连想都没想就把这个念头赶了出去,侦察营虽说是整个西北民团中的精锐部队,但是却从来没有接受过跳伞训练,虽然公司可以在几天内制造出足够的降落伞,但是却没有时间对侦察营进行空降训练。最终在看到西北号的技术资料时,其中提到的西北号可以悬停作业后,司马就想到了过去看到的那部美国的《黑鹰坠落》中的场景,特种部队利用绳索从黑鹰直升机上机降至地面,所以司马决定用飞艇去完成进行这种索降作业。 而机降的时间,司马选择在夜间凌晨1点至2点之间,司马相信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夜晚,无论是包头城内外的官兵还是平民在这种天气下,都会窝在被窝里,没有人会注意到空中的声响。更重要的一点是,之所以做出这么大胆的决定,实际上是因为司马对侦察营战斗力的信任,侦察营从最初组建的时候,也许是在后世受到电影的影响,司马就试图将其训练成这个时代的特种部队,侦察营的官兵也是从整个民团之中挑选最出色的一批官兵,再加上残酷的训练和精良的装备,司马完全有理由相信侦察营可以完成这次可以载入史册的行动。 “但是如果枪声一响的话,侦察营能不能在第四旅的城内外的部队反应过来之前,结束战斗?”对于这种前所末知的战斗方式,蔡锷不知道自己应该作出什么样的评价,但是蔡锷知道这种战斗方式的出现已经改变得战争的传统进行方式,但是蔡锷知道即便是侦察再是一支精税部队,恐怕也很难在战斗这边枪声一响,那边就能结束战斗,于是便开口问到。 “枪声?呵呵!松坡,早在十二年前,H.P.马克沁就发明了可以消除枪声的微声器,而现在在侦察营专用的微声冲锋枪已经是非常普遍的装备,另外为了保障这次战斗的成功,二机厂已经生产一批微声手枪,数量足够装备到每个侦察员的手中。微声枪发出的枪响不过和我们现在的谈话声差不多,在夜里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听到蔡锷的话后,司马笑着解释到。西北最引以为傲的是什么?就是西北目前掌握的跨时代的技术,而正是这些技术赋予了西北民团可以使用跨时代的技术装备,进行跨时代的战斗。 司马所说微声手枪,实际上是调查部的为了满足秘密行动的要求,而向二机厂定购的,二机厂的设计室在调查部广泛使用勃朗宁M1910式手枪的基础上增加一体式管状消声器以降低膛口噪声的手枪,再配以亚音速的9毫米勃朗宁短弹则使得枪口噪音非常轻微。现在为了保证这一次行动的成功,司马特意将这一批调查部定购的微声手枪调了出来,用于装备侦察营,以满足寂静行动的需要,再配合现在侦察营装备的数百支微声冲锋枪,司马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将是一次寂静行动。 “不过,为了确保此次行动的成功,我们还会使用飞艇的部分多余运力携带三至四吨的专用航空炸弹,在侦察营机降完成后,飞艇将会停留在空中800米处,一旦城外第四旅军营有所异动,就会使用炸弹对第四旅的军营进行轰炸,相信再配合地面攻击,相信此次行动的成功率超过九成!”司马把握十足的说到,虽然知道这次行动充满着冒险的味道,但是司马仍然相信这次行动会取得成功。尽管如此,司马还是特意让参谋部制定的一个应急计划,以防发生意外。 第一百九十七章 出发 “嗡……嗡”在西北民团综合训练基地的一片开阔地的上空十数米,庞大的西北号飞艇发出的有些低沉的轰鸣声,在地面数十个军官都仰着头看着眼前的这艘庞大的飞艇,包括司马在内的每一个在场观看的军官们,都是满怀着期待的情绪去看这一切。 “注意!把镜头拉近一些……对!”作为公司宣传处的一名电影摄影师方以新曾因编排拍摄西北广场的那次司马的动员演讲,而受到公司表彰,这一次方以新将用摄影机记录下人类史上的第一次机降训练,此时方以新和多名宣传处的摄影师,将用他们的摄影机、照样机去记录这次史诗般的训练。 “弟兄们,总团长和总团的各级军官都在下面看着我们,虽然我们曾经进行过山地索降训练,但这是我们第一次从空中的飞艇上进行索降,虽然并没有什么不同,只希望各位牢记所接受过的训练,作为你们的营长我将第一个跳下去,弟兄们有没有信心!” 全副武装的王伦看着站在空艇中的经过精心挑选出地近两百名侦察营地精锐官兵大声说到,王伦从来没有想到总团下达的给侦察营的任务,竟然是从空中降落到城中。打击敌人。这根本超出了王伦的想像。尽管包括王伦在内的侦察营地官兵们,从来没有到过天空之中,但是王伦依然选择了服从,并尽力是完成这次任务,不过这此之前。侦察营将接受几次空中索降训练。 “所有人准备,打开索降口,抛绳!”当看到飞艇仓内的多个红灯亮的时候,王伦大声喊到,听到命令后的士兵们把飞艇仓甲板上的盖子打来,这是临时改装出来的索降口,儿臂粗索降绳就挂上面。站在索降口的士兵地腰间挂有保险索。各个索降口地士兵拿起索降绳,将其抛了下去,索降绳直冲着地面坠落了下去,绳索的头部坠有一个十公斤重的配重。 “弟兄们!地面上见!”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垂降手套后,垂降手套的手掌处另加缝两层强固的母牛皮铺垫,当进行垂降活动时,可以为手掌提供保护。王伦双手抓住索降绳开口喊到,然后抓着索降绳,双脚卡着绳索,顺绳滑了下去。 “天!这就是神兵天降吧!”当方以新看到庞大的飞艇的中仓向下抛出十余条连接到地面的粗绳后,先是一个人顺着绳索向地面滑去。紧接着每一条绳索都有人顺着绳索滑向地面时说。 “呼……”顺着绳滑下地王伦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是在要跳出了嗓子眼,因为气流的关系,虽然飞艇驾驶员尽量调整发动机以对抗气流,但是仍然难免有些晃荡,这下可苦了王伦了。顺绳而下的王伦感觉到自己好像随时要被抛出去一般。此时的王伦除了奋力扣住绳索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终于到……了!”在王伦地双脚接触到地面地时候。原本提在嗓子眼的心脏终于复位了,双脚接触地面后,王伦并没有像过去地训练中那般,直接抄起武器警戒,而是用一只脚紧紧踩着索降绳的末端,右手拼命的拉住绳索,以期望索降绳能稳定一些。 “王伦的反应很快啊!这个侦察营营长没选错人!”之前看到第一个索降下来的王伦在绳索上左右晃荡的时候,司马的心都拧成了一小团,别提那个紧张劲了,直到王伦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刹那才算恢复过来,待看到王伦死死的拉紧绳索的时候,司马开口称赞到。 在王伦之后索降至地面的官兵们,也开始有样学样的像王伦那般努力拖着索降绳,以稳定着绳索,之前他们同样经历着最可怕的数秒钟。随后顺着索降绳滑下的官兵,在接触地面之后,迅速拿出武器在周边寻找掩护物,手持着武器的侦察营的官兵们警惕的观察着周边,一切就像过去的训练一般顺利。 “这……这……这就是神兵天降吧!”当看到飞艇上的官兵顺着绳索滑向地面的时候,用摄影机记录着这一切地方以新,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什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此时地方以新完全被震惊了!方以新脑海里只浮现出神兵天降这个词语来。 “老天爷保佑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啊!”当于程亮用带着垂降的手套的手抓住索降绳的时候,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虽然在过去的训练中曾经接受过多次山地索降训练,但是自从上了飞艇,于程亮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就不属于自己一样,跳动的越来越快,额头上也渗出了大滴大滴的汗水出来,尽管于程亮不此一次的告诉自己,这没什么!但是内心的深入仍然免不了感觉到恐惧。 “嗖……”抓住索降绳的于程亮顺着绳索滑下的时候,于程亮可以清楚的听到手套上的牛皮和绳索的之间的磨擦时发出的声音,还有耳边呼呼的风声,因为不敢朝下看,于程亮便抬起了头,当看到一个战友顺着绳索滑下来,他的双腿好像要把自己踩下的时候,于程亮一下不知道所措起来。 “啊!”不知道是内心的恐惧,还是因为绳索有些荡动的原因。于程亮任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手。还没等于程亮反应过来,于程亮就感觉到自己离开了绳索,整个人像铅坠一样,径直冲着地面摔了下去。在坠地地一瞬间,于程亮不禁发出了一声哀嚎。后背冲着地面坠落地于程亮,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于程亮甚至于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通知王伦,训练继续进行!”当看到又一名侦察员失手被荡动的绳索甩出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地司马开口对身边的话务员说到,这次行动计划出自司马的计划。虽然知道所承担的风险。但是司马并没有想到,现在仅仅只是训练,就已经有数人摔了下来,这完全出乎司马的意料,但是司马知道现在不能停! “医务兵!医务兵!”当看到自己连里的一名战士被绳索荡落的时候,郑文浩便大声地喊到,话还没喊完,郑文浩就看到了那名战士摔落在了地面上,于是连忙跑过去。外围地医务兵也担着担架朝那名战士摔落的地方跑去。 “十二名侦察营的战士索降时发生意外摔了下去,其中五人可能终生残废!”结束了第一次空艇索降训练后的王伦,坐在自己的钢盔上,有些失神的听着士兵官长汇报,现在仅仅只是训练。就已经失去了十二名士兵。王伦不知道接下来自己的侦察还会损失多少人手。 “……侦察营是西北民团这支精英部队中的精锐力量,为了侦察营的荣誉你们接受着世界上最严格地军事训练。你们的训练使得你们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精锐的武装部队,并可以完成最艰巨的战斗任务……在你们即将投入这次将载入史册的战斗地之前,请牢记西北民团地信条:绝不失败,完成任务。即使面临生死选择,绝不抛弃自己的兄弟。谢谢你们,西北感谢你们。祝你们好运,侦察队员永往直前!” 看着台下即将登艇地侦察营的184名官兵,行着军礼的司马在扬声器前说到,看着台下全副武装的侦察队员们,之前的的几次索降训练,使得侦察营已经损失了十余名侦察员,这些损失为这次行动增加了不确定的因素,尽管如此,司马知道这次任务绝对不能停止。 “登艇!”当动员结束之后,全副武装的王伦大声的喊到,看着侦察队员抬着装着迫击炮、重机枪以及弹药的武器箱登艇后,王伦知道开弓没有了回头箭,现在是侦察营证明自己的时候了。 “祝你们成功!下次我将会在包头城中检阅你们!”看着眼前全副武装身穿着防弹衣的几名侦察队员,司马行了一个军礼后开口说到,为了这次战斗任务能够园满完成,司马甚至于还让二机厂用制造钢盔的合金钢为他们制造简易防弹衣。 帆布制成的防弹背心前后装有两块钢板,胸前一块24*30的两层厚度分别为4毫米、2毫米的防弹钢板制成的厚度为4厘米的间隔式装甲盒,背后为一块同样大小的厚度为3毫米单层防弹钢板,整件防弹衣的重量高达8公斤。虽然重量较大,但是经过靶场的实弹射击测试,结果表明这种防弹衣的正面可以防御十米外的毛瑟79铅芯弹的射击,虽然这种防弹衣非常原始,但至少非常有效。 尽管这种防弹衣因为重量等其它的一些原因,并不可能大规模装备部队,但是在这次行动中司马还是决定用给侦察营的每一名侦察员都配装上这种原始的防弹衣,以减少此次行动中侦察队员的伤亡。 “你的任务很明确!必须要占领包头第四旅指挥部,必须要俘获或击毙李际春,解除城内卫戍营武装,控制包头内城以及电报局。记住,这次行动关系到整个西北的未来!西北的未来就掌握在你的手中!”在部队登艇的时候,司马看着眼前地王伦,这个从保安队走出去地侦察营营长。开口说到。 “请总团长放心。侦察营所有官兵会不惜一切完成此次任务!”听到总团长的再次指示后,王伦心中一颤,王伦知道这个侦察营的首次使命竟如此事关重大,又如此棘手。但一向自负和喜欢冒险的王伦没有显示出一丝畏惧,立即回答到! “好!出发吧!”看着眼前一脸凛然的王伦。司马开口命令说到,此时侦察营两个连队地近二百余名官兵已经从西北号飞艇八个舱口进入艇内。 “祝你们成功!”架着摄影机地方以新看着西北号飞艇缓缓升空后,于是在轻声祝福到,而此时地方以新对不能够搭乘飞艇一同深入敌后感觉有些可惜,这时方以新看到司马对着已经升空的飞艇行着军礼的时候,于是便调整了摄像机地方向,把镜头对准了向飞艇敬礼的司马。 当飞船升至3800米地高空后。开始缓缓加速朝西北方向地六百多公里外的包头飞去的之后。稳定了飞船之后,把飞船的控制交给其它的几名驾驶员后,王飞虎便离开驾驶仓,经通道来到了位于艇中的运输仓。一进运输仓,王飞虎就看到那些侦察营的精锐官兵们,正互相依靠着座在铺着垫子的艇仓里,看到在舷窗旁擦着舷窗上的霜冰向下观察着地王伦,于是便走了过去。 “王营长,让你们的人不妨先休息吧!到包头差不六百多公里。需要飞行八、九个小时左右,艇上有开水和干粮,到吃饭的时候让兄弟们先就这样凑合着!” “他们都在那里休息着,王船长有心了!”听到王飞虎的话后,王伦看到在那里互相依畏着闭目休息的官兵们。于是便开口谢到。 “呵呵!飞虎。我想问一下,这么远地距离。你们怎么保证不会飞偏了?我刚才从窗口朝外看过去,外面白茫茫地一片,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作为一名地面部队的指挥官,呆在艇上地王伦对飞艇怎么能飞到一千多公里外,不会迷失方向,感觉到有些奇怪。 “呵呵!艇上有领航员用地图指北针标定航向,另外因为这是西北号第一次远行,所以调查部派出了一些调查员在路上经过的一些地区发出灯光信号,包头城里也一样有调查员给信号。”听到王伦的疑问后,王飞虎开口解释到。 虽说嘴上这么说,可是王飞虎知道此次远行还是有一定的风险,当然并不是迷失航向的问题,而是因为一月口外的天气变化特别快,虽说现在没有碰到强风,可是谁知道接下来会不会这么幸运。 在外人的眼里,他们看到的是飞艇庞大而壮观的身躯,在他们的眼中这是先进的工业力量制造出完美的空中霸主,可是实际上,正是飞艇庞大的气囊给飞艇带来了一些麻烦,比如对大风非常敏感,如果风力过大的话,很有可能会造成飞艇气囊框架的变型、甚至是断裂,到时可就完了。过去西北号只是在西北工业区周围挑选好天气进行几个小时的飞行训练,可是现在飞行一千多公里,需要十五个小时左右才能到达目标,其间会不会起风,恐怕只有老天爷才知道。 “你看那些飞艇员在摆弄什么?”坐在仓板的垫子上,靠着战友的梅山岭看到艇仓边一个穿着黑色空艇制服的飞艇员,他好像在摆弄着一支梅山岭从没见过的武器,于是便晃了晃肩膀示意身旁的战友看过去。 “你想看你自己过去,我先睡会。”还末睡醒的战友并没有理会梅山岭的问题,只是喃喃开口说到。 “嗯!你靠着包先睡会,我过去看看。”听到战友的话后,梅山岭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然后朝舷仓边的那个空艇员那里走过去。 “兄弟,忙着那。打扰一下。这是什么枪?”梅山岭看到那个空艇员的身旁放着几个弹药箱,而他本人则在那里摆弄着一支与艇仓相连没有枪托的武器,那件武器粗大地枪管吸引了梅山岭地主意力,于是便开口问到。 如果不是飞艇里严禁吸烟的话。梅山岭肯定会递给他一支烟。 “没事!就是活动一下,省得冻上了。这是为这次行动临时加装50榴弹枪,打小榴弹的,威力就比手榴弹大点,你看,这就是他的炮弹。到时只要你们需要,就可以冲着目标打信号弹。我们就在空中把榴弹打过去!”穿着黑色制服的空艇员很热情地回答着梅山岭的问题。一边说着,还退出了枪管内的长度差不多有小二十厘米长的榴弹,给梅山岭看一眼。 把战车上使用的五零榴弹枪加装到空艇上,是司马的主意。射程为两点五公里的榴弹枪,可以在空中在必要时为侦察营提供火力掩护,相比与机枪而言,速度缓慢地飞艇在数百米地空中,用多支榴弹枪提供的火力支援,根本就是相当于一只空中炮台。当然如果这种五零口径的榴弹枪也算是炮的话。 “你这是支枪是什么枪,怎么过去没见过。我看你们侦察兵不少人都用这种枪。”显然飞艇员对梅山岭身携带那支微声冲锋枪来了兴趣,于是便开口问到。 “这是只有我们侦察兵才用的微声枪,打出的枪声不比咱们说话的声音大多少,这次行动全靠他了。”梅山领拍拍身上的微声冲锋枪开口回答到。说话间带着一些自豪。毕竟整个西北民团几万大军,只不过侦察兵能用上这东西。 “砰”一声枪响在塞北的一片荒原上响起。多日来地大雪早已经把原本黄青色的荒原,变成一片银装素裹的之地,也许是因为今天是个冬季里难得的好天气的缘故,几名附近庄子里地猎手背着火枪,在雪原上看看能不能打点猎物,以弄点荤腥好过年待客。 “大,你看那天上是什么?” 拾起一只野兔子地年青人活动了一下腰,又活动活动脖子,之前猫了半天才算到这只猎物,年青的猎手在活动有脖子地时候,看到天空中一个白灰色的棱型东西在天空上飞着,又不太像云,于是便开口问到正在一旁给火枪装着火药和铁砂的老人。 “嗯?啥!不就是块云嘛!能再找几只兔子这个年咱家就不用割肉了!咱们是出来打猎的,这打猎得专心点,省得让猎物跑了。” 儿子的话,并没有引起老人的注意,在老人的看来,天上的什么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多打上几只兔子之类的猎物,好把这个年过过去,家里头本身就不宽裕,要是再花钱割点肉,日子可不就更难了。于是便开口回答到,同时教训着儿子,让其专心一些。 听着隔壁传来的赌钱时传来的吆喝声,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下定决心的孔令琦把烟头拧灭后又点着了一根,看着手中的这张汇丰银行的十万元的本票,孔令琦这时候才感觉到这张本票的重量。十万元!孔令琦知道即便是旅长到包头都快一年了,还没有捞这么多,但是现在只要自己暗兵不动,这十万元就归自己了,而且是等到事情结束之后,自己还会再得到五万元。 看着眼前的本票,孔令琦甚至于开始揣测起当初张家口的第五旅的那些军官们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他们当时会像自己这么犹豫不决吗?孔令琦并不知道,但是现在看着眼前的这张依然吸引力十足的本票,孔令琦知道自从自己答应那个人之后,自己就没有了退路,西北人可以在暗杀田中玉,同样可以暗杀自己,孔令琦甚至觉得如果自己不按照之前的约定做的话,恐怕下场会比死于暗杀的田中玉还要惨。 “旅长,不是令琦对不起你,实在都是钱惹的祸啊!”看着桌上的那张诱人的本票,孔令琦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于是便开口喃喃说到,虽说明知道过去的几年旅长待自己不错,但是面对着十五万元的诱惑,孔令琦做出了自己觉得正确的选择。 “孔三!手枪队可准备好吗?只要听到我摔杯子的声音,就冲进来,知道吗?事情之后,在老家我出钱给你置一百亩地!”把桌子上的本票收好后,孔令琦开口对自己的亲信说到,论辈份孔三是孔令琦的族侄,去年还在剿匪时救了自己一命,正因为这个原因,孔令琦才敢把这事交给孔三办。 “团长,你就放心吧!那些个营长们的随从也都跟着进去耍钱去了,只要到时您一声令下,三子我担保他们一个都跑不了。手枪队的几十个兄弟一个人一百块钱的赏,也都发下去了。”进门后听到团长这么问自己,脸上一条蜈蚣形的伤疤的孔三开口说到,在油灯下的孔三此时到平添了几分阴狠。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孔三的话后,孔令琦才算安心下来,只要这次能成功,孔令琦知道这辈子自己就算是熬到头了,正因为如此,孔令琦才会如此小心。 对于第四旅的那些个营长们爱好是什么,在第四旅呆了多年的孔令琦当然知道,凡是穿着这身衣服的,不是赌鬼就是色鬼,这第四旅的长官们有几个不好赌的。正因为如此孔令琦才会在酒足饭饱之后邀着他们来营里头耍耍钱,现在这第四旅步马炮十个营的营长中的八个都是第六团营地里的会议室里头赌着钱,还有十几个连长,也在其中,现在第四旅的中层军官们可都窝在里头。 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柳条提箱出来,孔令琦知道这里头装的是那个人交给自己的经费,里面装的是十元一张一千元一打的金城银行的银元券,足足有十五万元,孔令琦知道穷惯了的那些个营长、连长们看到这些钱后,对他们的诱惑力有多大。 “十五万元够自己到内地的大城市里头好吃好喝做一辈子的足谷翁了!这些钱分给他们也够他们回老家置办上几百亩地,当个地主几辈子都不会再受穷了。我这也是为弟兄们打算!旅长,您若是有知的话,相信也能体谅我们的难受,包头这地方真不是兄弟们呆的地方。”打开柳条箱,看着其中码放整齐散发着钞票的墨香味的银元券,孔令琦对轻声自语到,尽管已经做出了决定,但是孔令琦还是在心里找着种种理由,以让自己更安心一些。 第一百九十八章 包头 “兄弟们!只要你们点个头,这些钱就是大家的!营长每人一万!各个连的连长至少能分到三千块!这些钱足够兄弟们在老家置办上几百亩良田,盖处宅做个地主,娶个漂亮媳妇搂着老婆好好过一辈子的,不知道兄弟们觉得怎么样!只要大家在收到信号后把队伍安抚好,向西北军投降就行,投降后大家拿着这些钱,想到那就那,西北军绝不留难。” 把满满一柳条箱的钞票倒在原本放着牌九的桌子上后,孔令琦看着那些看着桌上的崭新的二十元一张百张一叠的银元券,个个都呼吸急促起来,从他们的眼睛里,孔令琦如愿以偿的看到了自己所期待贪欲。看着他们的模样,孔令琦不禁开始佩服起自己来,正是因为对他们的那种贪欲的了解,孔令琦才会一上来就把满满一箱子钞票全部倒在赌桌上,目的就是用这种最真接刺激,来挑起他们的贪欲。 “孔团长,老陈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孔团长从那弄到的这么多钱,老陈我不会问也不想知道。别说是拉着白旗投降西北军,就是这一万块钱都够买老陈这条命的,老陈和马队的弟兄们没旁的。这一万块钱我拿了!”说话的大汉是第四旅骑兵营的营长陈胡子,看着眼前的这些钱,陈胡子知道自己要什么,当兵吃粮把脑袋提在裤子上,不就是冲着这银子吗?现在有这个机会,别人把钱送到了自己的眼皮子下面,只不过是换自己举个白旗子投降,陈胡子怎么可能会放过。 “好!陈老哥痛快!陈老哥,这是你的一万块钱,您收好!这一万是你们马队的那个三个连长的,您也收好!”见有人开了头。孔令琦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于是大声说到,同时从那堆钞票里码出十打钞票出来,然后推了过去。 “团长,我跟着你这好几年了,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这脑袋别在裤裆里的日子我早他妈的过腻味了,这吃了十多年地断头粮,他娘的到现在还没混上房媳妇!有了这一万块钱,正好回家置点家当娶两房媳妇。”这时又一个人站出来说着。是孔令琦手下的一个营长,都没等孔令琦分钱就自己动手抓了五打钞票,一打也不多,一打也不少。 先后有人开了头,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不出孔令琦的意料。对于这些过惯了穷日子的第四旅的营连长们而言,看着眼前的这些散着钞票味、闪着金光的钞票,他们根本提不起一点拒绝这么一块天大的好处地心思。 对于这些剿匪时都敢把武器弹药低价卖给马匪换钱花的营连长们,现在不过是缴枪投降罢了,对于他们而言,远比卖武器弹药给马匪更安全,毕竟这次结束之后。他们就可以拿着这笔数目不菲的钞票,回到老家过自己的日子,那里还有再管这里的破事。自打从河北开到包头都一年多了,对于第四旅的官兵来说,在这种破地方剿匪既没有油水,也没什么好处。 就是剿匪地时候还担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年被土匪围了城,直到淮军的马队赶过来解了围的时候,第四旅都折了千把号兄弟。第四旅的营连长们早都在这种苦寒之地受够了,眼下有这么一个机会。怎么可能就此放过,更何况是在死和发财之间做选择。对于李际春而言,第四旅是他争权夺利的工具,而对于第四旅的这些营连长们而言,这第四旅不过是他们吃饭地一个地方而已,没有必要陪着第四旅一起死在这不是。 第五师的惨状通过报纸和行商们的口述早都在第四旅中传开了,人家一个整师都没扛住西北军打上个把钟头,第四旅才一个旅怎么可能能扛住西北军,相比之下,拿了西北给的票子。向西北投降无疑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时间差不多了!大家既然拿了西北给的钱,大家就应该知道怎么做,大家各自回营约束部队,若是有反水的,不妨想想第五师师长田中玉的下场。这西北的眼里可容不得沙子!今天晚上就是天塌了。各部都不能出营,赶明只要西北的人一来信。咱们就开营投降!然后各自回家当咱们地财主。” 看着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二点,透过窗户上看到城门楼上原本挂在南边杆子上的风灯被移到了北边的杆子上,孔令琦开口对那些口袋里装着钱的营连长们,孔令琦半威胁到,孔令琦知道城里若是乱起来,没有这些官长们的约束,到时候外城军营里头的丘八们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虽然放他们回去担着风险,但是此时孔令琦却不得不这么做。 “包头的城墙哟,两丈高。不见哥哥哟,树梢”民谣里的包头城是绥远两大城市之一,人口十余万,位于黄河北岸,为通向黄河后套重要门户。包头城墙高五至六米,厚二至三米,城周长十公里。为防范马匪侵袭,第四旅以城墙上的五个城楼里驻有一连兵力,以便日夜警惕。 “啊……可他娘哩够冷的!要是有个火炉子就中了!”城墙上窝在草堆里地哨兵拉了拉棉帽子,以让自己更暖和一些,尽管身上穿着棉大衣,身边窝着不少的麦草,但是在几米高的城墙上放哨寒气还是能带走哨兵身上并不多的热气,除了这么窝在草堆子里取点暖外,哨兵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虽然明知道升个火炉就像做梦一样,但仍免不得这样想象着。 “啾……啾”伴随着轻微的声音,守着城墙根上城墙地台阶地哨兵身体瘫倒了下去,紧跟着从城墙旁的路边地暗胡同里快出穿出十几个身影冲着着那里跑去,那个倒在地上的哨兵很快被两个人拖到木质哨卡后用草盖上。 “快,用土把地上的血痕盖上!你留在这警惕!其它人跟我一起上城墙。我带人负责东城门。五人一组,分别控制东、南、西、西北四座城门,守城地北军不留活口!”北军在驻在城墙上的兵,全部屯居在破旧的五个城门楼子里头,李秋实之所以选择东城门,是因为东城门的城门楼子上就是驻在其上的那个北军的连部。 出于谨慎李秋实当然要亲自负责,而且按照传来的信息,西北号也将从东边飞来,所以李秋实必须要亲自确定攻春东城门。提着微声冲锋枪穿着北方军军官制服的李秋实对身边的十几名队员说完,然后把冲锋枪挂在身上,从枪套里拿出一支微声手枪,拉动枪栓后带着四个人上了城墙。 “长……” 一上城墙李秋实就看到在城门楼子旁的草堆里窝着地哨兵,显然那个哨兵可能是听到了脚步声,于是便开口刚要问好,拿着微声手枪的李秋实就对着还末站起来的北军哨兵的脑袋上就是一枪。伴随着 “啾”的一声轻微的声响,那个窝在草窝子里北军地再也没能说出下一个字来。 “咔兹!”提着微声冲锋枪的李秋实轻轻的推开东城门的城门楼的那扇,有些破旧上面糊着报纸以挡风的门时,破旧的木门发出了不少地声响,右手握枪的李秋实连忙把手中的枪抬起来,粗长的微声冲锋枪的枪管,让李秋实感觉到一丝安全。 见推门声并没有引起里面的注意。李秋实轻手轻脚的走进门楼里后,便打着手势示意身后的四名队员跟着进来,一进门楼就见到里面的通铺那边用于取暖的火堆把整个门楼里映成梭黄色,睡在麦草通铺上地十几名北军在上面呼呼的睡着,几十支步枪被放置在一旁的木制枪架了。 双手握着冲锋枪的李秋实,轻轻的推着门楼中一个用纸篱笆隔出的一个隔间,这个隔间是城防连连长的住片,刚一推隔间的纸篱笆门,李秋实就发现隔间被从里面扣上了。发现这种变故后,李秋实就示意另外四名提着微声冲锋枪的队员向右侧的大通铺走去。然后右手伸出三个手指,一边默数着,一边弯下手指,当第三个手指弯下地时候。 “哗……” “啾……啾……啾……啾……”李秋实猛的一脚把纸篱笆糊的隔间门踢开,纸篱笆门刚一被踢开,李秋实就端着枪冲着隔间内的床地方向扫去,而另外四个提着枪地队员也李秋实踢门地瞬间扣动了扳机,除了偶尔听到的几声并不响地惨叫之外,城门楼里的一个班的的兵根本就没来的及反应,就死了睡梦之中。 “通知 “西北号”城墙已被控制。包头上空无雾!”看到另外四个城门楼上的马灯被降下,过三秒后又再次升起后,李秋实开口对身旁已经架设好电台的机要员说到,至于隔间内床上的一男一女两个死尸,并没有引起李秋实的兴趣。此时的李秋实的心里更多的对这次行动的期待。神兵天降!过去只是在说书先嘴里的才能听到的东西。现在即将变成为现实。 看着飞艇内昏暗的灯光,再看一下时间王伦知道再有一两个小时。估计就要到达目标上空了,看着在昏暗的灯下休息的侦察兵们,王伦知道对于他们中的一些人,也许这次是他们最后一次安然入睡。擦了擦舷窗上因为艇内的侦察兵们的呼吸而产生的冰霜,看着窗外在冬季有时会被雾气笼罩着难得一现的月亮,过去王伦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在空中看到月亮,从空中向地面看去,王伦根本看不清笼罩在薄雾之中的地面。 “可真会挑时间,幸好没像前几天一样起着大雾,要不然可真够麻烦的!从空中看那片湖可真漂亮!”透过舷窗看到笼罩在薄雾中的地面的一片折射着反光的湖泊,王伦自言自语到,在这十几个小时的航程中,王伦已经经历了自己的太多地第一次,对于这种即便是在夜里也会折射着反光的湖泊,王伦已经有些熟悉。 “船长。调查部驻包头的调查员发来信息,包头城今天的温度是零下四十一度,没有起雾!”头戴着耳机的无线电员转身对王飞虎喊到,这时无线电员注意到此时船长满脸凝重的模样。 “通知调查员,让其按原定计划引导飞艇!”满面凝重的王飞虎听到无线电员的话后,开口命令到。此时的王飞虎已经没有了最初的轻松,随着飞艇距离目标越来越近,王飞虎地心里就越发的紧张起来。 作为飞艇队的队长西北号的船长,王飞虎可是知道充着氢气的飞艇实际上就是一个大燃烧弹,虽然在飞船公司进行的多次试验证明。北方军用地步机枪发射的普通弹射中飞艇不会引燃飞艇气囊里的氢气,但是王飞虎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终于到了!通知王队长他们作好准备!开始下降高度!”透过飞艇驾驶仓的玻璃窗,王飞虎看到远处并没有起雾的荒原上多处兴烁着的亮点,那几处呈五星分布有些夺目的光点在数千米地空中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于是便开口命令到。王飞虎知道那些光点是调查部的调查员用一种特制的燃烧信号棒发出的信号,其远比电筒之类的光线更为夺目。而且在调查部租用的院子里水缸内燃烧并不会引起外人的注意。 “嘟……嘟!”随着飞艇内的几盏红灯的亮起,并伴随着并不算响地的警报声。王飞虎知道已经到达了目标,侦察营将要开始行动了。 “弟兄们!别的我不说了,和训练中一样,我将第一个下去!为侦察营的荣誉而战!”看着眼前已经从睡梦中醒来,头戴着蒙着墨绿色蒙布的钢盔的侦察营的官兵们,王伦直接开口说到。 “通知各小组,按计划行动。”拿着望远镜看着东方的空中不时闪起的几道光线。站在城墙上的李秋实开口到对身旁地一名调查员说到,作为调查部驻包头的行动组组长,李秋实在半小时前带领着几支小队,攻下了整城墙此时包头城的这处并不算高的城墙已经尽为调查部控制。 手拿着微声冲锋枪的李秋实,看着空中已经可以看到影子地飞艇距离包头城越来越近,心里不禁开始紧张起来,那怕就是之前带着二十多名调查部地特工拿着微声枪解决了城墙上睡着的数十名北方军地士兵时,李秋实都没像现在这么紧张。 “嗡……嗡”当庞大的白灰色空艇伴着轰鸣声,缓缓的从空中慢慢降下,李秋实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是怎么飞到空中去的,可是听到他产生的噪音的时候,李秋实感觉背后的汗水几乎在把衣服汗透, “这……这弄的动静也忒大了一点吧!” 随着距离越近,李秋实看着空中的那个庞然大物心说到,此时的李秋实的心里已经拧成了一小团,生怕空中轰鸣声把睡梦里的第四旅的官兵们惊醒。 虽然李秋实知道驻在外城的那些北军,已经基本上全被被收买了,今天晚上即便是包头城里打炮,他们都不会出营。可是这城里头还有差不多将近两营兵,万一把他们惊醒了。 “孩他爹,这外头是啥声音,咋跟平时的风哨子声不一样。”披着棉袄忍着寒小解后上了炕的妇女着着屋外 “嗡嗡”的和平时的风哨声不太一样的声音后,于是一进被窝就撞了撞当家的。见当家的被自己撞醒了后。便开口问到。 “嗯!不就是风哨子响,睡觉吧!明还得起早出市!”正做着梦的男人被撞响后。连眼都懒得睁,然后调了个身,接着睡起了觉来。 “兹……”站在路中央左右手各拿着一支燃烧着的信号棒的在那挥舞着的调查员,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 “西北号”,在心里暗自感慨着西北号的庞大,之所以选择这条包头城内最繁华的路,是因为这里算是整个包头城中最宽敞地方。 “发动机减速。注意稳定飞艇,给王营长信号!”当看到地面上路中地调查员在那里挥舞着燃烧着的信号棒发出的红光后,王飞虎便操纵着着庞大的飞艇缓缓的悬停在了批示区上空20多米外,然后一边奋力的操纵着飞艇,以对抗着空中的风对飞艇的造成的晃动,同时对身后的信号员发出指示。 “放索!”随着王伦地一声令下,只见十余根手臂粗的索降绳索在铅坠的引领下径直被放至地面,铅坠和青石地面接触时出了 “喀”的数声撞击的声音,十几名呆在路边负责掩护的调查员连忙冲过去帮忙稳定随着飞艇地晃动而荡起的绳索。 “弟兄们!地面上见!”正像王伦说的过一样,当索降绳被放下后。王伦便一把抓住绳索,看着排队等待下去的队员们说到!话音一落,王伦一撑腿又脚夹着绳索,就顺着绳索滑了下去。 “哗!”当顺着绳索滑下的王伦在自己的双脚接触到地面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立即取出腿袋内的武器,然后拉动冲锋枪地枪栓。王伦抬头朝上面看过去,十余根绳索都接二连三的滑下各连排的侦察员们。 “你好!我是调查部驻包头调查处主任,李秋实,将由我们为你部带路。”穿着北军军装的李秋实已经顾不得感叹着眼前的神兵天降的场面,看清楚来第一个下来的军人的军衔后,于是连提着枪跑过去对其说到。 “我是总团侦察营营长王伦!多亏有你们!这些天你们辛苦了!”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北军黄色棉大衣的李秋实,王伦敬了个军礼后开口说到。王伦知道现在这一切进行的这么顺利。实际上是调查部在包头地的几十名调查员共同努力的结果,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般顺利。 “掌……”皮帽行里的伙计透过店铺门缝的看到外面那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顺着绳滑下来的人,之前起来方便的伙计看到透过门缝映进来的红光时,以及那种明显不同以往的风哨声。于是便出于好奇就看了过去,没想到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切,这时伙计看到掌柜地也披着衣服过来了,刚要说些什么,被掌柜的一把捂住了嘴。 “千万别吭声!”皮帽行的掌柜看着门缝外街道上传来的密密麻麻的脚步地声响,紧张地心都快提到嗓子跟里了,过去在城里遭过匪灾的掌柜知道。现在最好地法了就是一声不吭免得若祸上身。 “三中队目标电报局,抽出一个分队加强给二中队,二中队负责兵营,一中队队……”听着外面传来的有些低沉的声音,此时皮帽行的掌柜早已忘记了冷的滋味了,额头大上豆大汗珠子,顺算脸滑了下来。当听着外面的再也没有脚步声后,已经被吓的心惊肉跳的掌柜的一下瘫软在地上,硬是靠着伙计的搀扶才算回到后店的床上。 “什么都不要说,就装着不知道。赶紧回床上睡觉,记得把刀放在床头下,不要脱袄!”刚一睡倒在床上,掌柜就一把抓住伙计对伙计吩咐到,听着刚才那些人的话。掌柜的知道恐怕要出大事了。但是对掌柜的而言,这会还是先想法渡过这一关再说。同时在心里庆幸这店里头的贵重的皮子,早些天就断货了,要不然出了事这可就亏大了。 “哗……哗……哗……”虽然侦察员脚上穿的皮质军靴用的是软橡胶低,但是在上百人走动时,仍然不可避免的发出一些声响。王伦看着前面带头的调查员和四名侦察员成战斗队形,朝前快步行进着,像训练中一样,这四名充当尖兵的侦察员分别据枪监视观察着街道前后左右的情况,此时王伦注意到头顶上的原本飞艇的轰鸣声如果不注意听的话,已经不像之前那般醒目,王伦知道此时的飞艇应该已经升至了较高的空中。 “哗!”当提着冲锋枪带路的调查员在街角处平举左臂时,按照地图上的资料,那里是一个丁字路口,再走两百来米就是李际春的住处和第四旅的旅部,也就是自己此次行动的目标区。王伦连忙挥臂让部队停止前进,王伦看到那名调查员小心翼翼的端着枪闪到了街道的另一边,而自己的那几名侦察员侧在夜色的掩护下分别沿着墙角移动,然后向街对面的建筑物的暗角迅速移动过去。 “王队长,过了这个拐角再走差不多一百米,就是第四旅的旅部,你看就是挂着两盏风灯的那,正门外有两名卫兵。部队想进去,就要先解决这两名卫兵,这两个卫兵一般都是窝在木阁里避寒,在这看不到。你们在这呆着,交给我吧!当通过丁字路口后,在街道的拐角处,李秋实轻声对身旁的王伦说到,然后闪出半边脑袋,示间王伦看过去,然后站起来把冲锋枪交给王伦,然后拿出微声手枪,甩了甩右胳膊的棉大衣的袖子,正好将手枪掩饰在袖管里。 “咔……咔……”在距离第四旅旅部的大门还有十多米的时候,李秋实放慢的脚步,同时故意加重脚步,以让脚上的军靴发出声响以吸引哨卡内的哨兵,李秋实知道那两个窝在哨卡里的兵,绝对不会睡着,他们现在只不过是在哨里的炉子旁边取着暖罢了。 “什么人!您是?”伴随着 “哗啦”一声的拉枪栓的声音,一个头戴狗皮帽子,穿着大衣坚着大衣上的狗皮领子的北军哨兵从哨卡里站出了来,拿着枪指着来人,待看到来的人是穿着北军的大衣、脚上还穿着皮靴,见是个军官后,哨兵才把枪口下压,看着用毛皮衣领裹着大半边脸的军官。 “啊!混蛋连我都敢喊!”走到哨卡旁在距离哨卡还有两米的地方,听着那个哨兵的问话,再看到另一个卫兵已经站了出来,李秋实开口骂到。 “长官,你……” “啾……啾……啾……”在哨兵被骂的一愣神的功夫,李秋实一撑胳膊举着枪冲着哨兵就打了过去,前面哨兵刚被打倒,在后面的哨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李秋实一枪打中的脑袋,随后李秋实就紧跟着对着两名哨兵身上补了数枪。 “咔!”就在这时李秋实听到旁门开动的声音,伴着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战斗在午夜 “呼……呼……”扛五式弹链轻机枪的王永浩跑了数百米之后,不时的呼出粗气,作为机枪手的王永浩此时的负重高达四十多公斤,远超过身边的战友,这也是王永浩会如此的呼出粗气的原因。 所谓的五式弹链轻机枪,实际上就是公司制造的五年式维克斯马克沁机枪的轻机枪版本,虽然改进成气冷式机枪加装了两脚架和枪托,并号称是轻机枪,但是它的重量仍然高达15公斤,再加上挂在一侧重达数公斤的百发弹箱,整个轻机枪的重量高达1公斤,只不过是惯以轻机枪的名声罢了。这种并不是轻机枪的轻机枪,实际上只属于试验型装备,其目的无非是想使步兵班组拥有一种可以提供持续火力轻机枪,毕竟现在用轻机枪所使用的30发弹匣并不能提供持续火力。 虽然这种轻机枪并不算轻,但是却被侦察营选中,相比于其它步兵部队,侦察营因为他的特殊性质,并没能像其它西北民团的步兵营一样配有装备重机枪的机炮连,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自然这种并不算轻的轻机枪,因其并不亚于重机枪的火力,而成为了侦察营的装备。 尽管王永浩的是一个身高一米八六的山东壮汉,扛着这一架19公斤重的轻机枪,背后再背着五条重达14公斤的百发备用弹链,而且是身上还穿着一件份量不轻的防弹衣,头上又戴着钢盔。此时对于像王永浩这样高负荷的机枪手,这种快速行军根本就是一种折磨,虽说在过去的训练中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份量的强行军。但是王永浩在心里还是忍不住想把身上地防弹衣脱掉,以减轻一些负荷。 看着依在墙边快速跑动的战友都是压着武器,同时还要尽量压轻脚步声,没有人发出一句声响,除了耳边的呼吸声之外,王永浩知道为什么大家会如此,这是一次偷袭。绝对不能惊动敌人。 “终于到了!”当随着领路的调查员停下了脚步之后,王永浩看着远处有闪动的调查员和几名战友,心知恐怕前面就是敌军的军营了,于是便连忙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以免影响接下来地战斗。 “哗啦”王永浩把机枪从肩上放下之后,肩挎着机枪厚实的背带,轻轻拉动的轻机枪上的肘节式枪栓,同时撑开了两脚架,左手握持着枪架右手握着握把,把枪托夹在臂肋之间,作着战斗地准备。虽然王永浩也领到了微声手枪。但是早已习惯了使用机枪的王永浩。此时还是选择了自己早已习惯的武器,王永浩知道当需要自己使用武器的时候,那时战斗必定已经打响了,再也没有使用无声枪的必要了。 “呼……呼……”凌晨一点钟的时候是人睡意最足的时候,在岗哨里地火塘旁,两个抱着枪放在一旁,包裹着大衣,腿上还盖着几层破麻袋片,此时他们两个在那里蜷缩着。半睡半醒地打着瞌睡,能在这么冷的深夜的半室外睡下,两人也算够有能耐的。 在距离哨所大约百米的墙角的阴影内一个黑影把用手比划了一下,示意队友掩护自己,然后在阴影的掩护快速向军营门前的哨位接近着。跟随在他身后的一个黑影则平端着武器瞄准着哨位。为其提供着掩护。 “啾……啾”待前方地黑影在墙角阴影的掩护下,接近到距离哨位仅只有几十米远的位置。已经可以看清木制的哨卡内的那两名正在打着瞌睡地北军地哨兵后,立即扣动了扳机,伴随数声轻微的枪声之后,原本在哨卡内打着瞌睡地哨兵瘫软了下去。在确定两名哨兵被击毙之后,原本隐藏在阴影中的尖兵,立即弯曲手肘,前臂指向地上,手指紧闭,从身后向前方摆动,向后面的队员发出推进的手势。在接到尖兵发出的推进信号后,原本隐藏在路两侧的阴影内的侦察兵们,开始快速沿着墙根在阴影的掩护下向前推进着。 端着机枪的王永浩跟在战友的身后,快速的奔跑着,虽然已经尽量压轻的脚步,但是王永浩还是感觉到自己的脚下发出的声响,远大于身边的其它战友的脚步声,但此时王永浩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麻子,我和顺来换班了,卵子可冻掉吗?要是没冻掉就替我和顺把这一班顶了,省得哥哥们受这个冻。”听着从刚闪出一条缝的侧门里传出来的声音,李秋实的额头都开始冒汗了,现在根本没有时间让李秋实把躺在岗哨旁边的两具尸体拖到一边掩藏起来。 “拼了!”咬咬牙李秋实提着枪朝刚开出一条缝边门冲过,然后冲着门就是使劲一撞,已经虚开的门被狠狠的撞开了。 “麻子,你他妈的……”刚把门打开要出去换班的北军士兵被撞的向后退了几步,差点没站稳摔在地上,于是开口就骂到,在抬起头想看清的时候,却看到一个黑乎乎的管子指着自己。 “啾……啾……啾”当李秋实扣动的扳机的时候,枪口距离那个叫骂着的北军士兵脑袋还没有一尺远,子弹瞬间击穿了那名北军的脑袋,李秋实甚至于可以看到那些北军士兵还没来的急恐惧,只是有些诧异的眼神。 “啊……”刚一解决掉走在前面开门的那个北军士兵,李秋实立即把枪口指向那个跟在后面一边扣着大衣,一边打着啊欠的北军士兵,就在那个打着啊欠的士兵刚想开口地时候,李秋实接连扣动了扳机。伴随着两声细微的枪声,两发子弹被送进了扣着大衣的北军士兵的胸膛。 “哗!”退掉空弹匣重新装入一个弹匣后,李秋实便提着枪走进门后的警卫室里,按照掌握的情报,里面睡的应该还有几名北军士兵,之前那个北军地声音虽然不响,出于谨慎。李秋实还是决定先解除后患再给王营长他们信号。 “呼……呼……”掀开警卫室门挂着的装满麦草的麻布袋后,推开门一进警卫室,李秋实就听到室内传出的呼噜声,呼噜声很规则。并不是刻意地伪装,借着室内的取暖用的火炉的一点微光,李秋实看到躺在大通铺上的几名北军士兵,此时他们都在通铺上睡着。 “啾……啾……”看着这些躺在床上仍然在睡梦之中的北军士兵,李秋实的心里并没有一丝地怜悯,很自然地拿着枪对着通铺上的北军士兵的脑袋,逐个送他们上路。仅只是几吸之间。床上的这几名北军士兵便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解决了一切之后,李秋实便把外面的北军士兵的尸体进了警卫室里,然后又仔细看了一下,李秋实才走到门外用手电筒,冲着几十米外的暗影拐角处打出了一个灯光信号。 “记住!我们不要俘虏,还有绝不抛弃一个兄弟!行动!”看到李秋实发出的信号之后,王伦回头对身后的兄弟们说到,然后带领着直属排提着枪猫着腰,依着路边地墙壁快速向大门处逼近。 “二排掩护、一排出击!冲!”当看到营长带着部队冲过去之后。郑文浩开口轻声说到,原本在路两侧的阴影中隐蔽着,拿着枪瞄准着前方为营长提供掩护的一排在接到命令后,立即平端着武器,顺着墙角快速向第四旅所在大院逼近。 “啾……啾”并不算密集的微声冲锋枪的枪声在前院地几间房内响起地时候。夜风吹过树梢带来的声响完全掩盖了这些轻微地枪声。 “安全!” “安全!”第一批进入院内的王伦带着直属排的侦察员只用了不到几十秒钟,便成功控制了旅部所在的前院。期间解决了数名在旅部内休息的参谋官兵,清扫完前院的目标后,拿着武器的侦察们轻声汇报到。 第四旅的旅部是李际春到达包头后,从晋商手中征用一处大宅,前院自从征用那日起就就成第四旅的旅部,同时这里的后院的一处四合院,还做为李际春本人的私宅使用,为了旅部的安全,在大宅的左右的四个独院,则成为了旅部营以及手枪连的驻地。 此次任务是西北民团侦察营执行的第一次战斗任务,为了保障这次任务的顺利完成,在做出使用侦察营执行一次特种战的决定后,就立即在训练场中用石棉瓦、木板参照第四旅旅部的照片。构建了一个简易的仿真模型,之前已经在那进行了多次演练,院内的分部路径早都已经刻在了第一个侦察兵的脑海里。 平端着冲锋枪的小萧带着班内的侦察兵和过去一样分成战斗组,按着过去的训练尽量放轻脚步,缓缓的从两侧向正门接近,以防止惊醒屋内睡着的北军士兵,这处院内住着的是第四旅的最精锐的手枪队。在这个时代每一个团、旅、师的长官们都有一支直属的精锐卫兵武装,就是手枪队,在这个自动武器普及率几乎为零的时代,每人双枪的手枪队无疑可以在近距离提供强大的火力,以保障长官们的安全。 长官们为了自己的性命安全,手枪队的士兵除了对他们忠心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大都是当了多年兵,属于那种悍不畏死的老兵,枪法准,下手狠,都是经过严格挑选后的最优秀的一群人能成为手枪队的士兵,享受着高于其它人数倍的军饷。对于这群不知道经过多少风浪地老兵油子,每个侦察兵都不得不崩紧神经。以免因为自己的失手而导致整次行动的失败。当就位之后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一排的另外几队也分别接近了院内的各个房门前,只等着连长一声令下,就会冲进去。 无论是任何一支军队。在夜晚休息时都不会把宿舍门顶上或锁上,即是为长官查勤和应对突发事件提供了方便,但是同样也给偷袭摸哨提供了方便,站在门前的小萧端着冲锋枪随时准备进入这间手枪队地宿舍。 “哒……哒……”就在郑文浩刚一发出信号的时候,突然夜空中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密集的枪声瞬间打破了原本寂静地夜晚。 “啾……啾……” “砰……砰……”就在枪声传来的一瞬间,小萧就冲进了房内。借着有些昏暗的火塘上的火光,冲着屋内的炕上扫了过去,跟在小萧身后进房内侦察兵们也在进房的瞬间扣动着扳机。 那些在内间原本在炕上睡着老兵油子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惊醒后,立即摸出枕头下地手枪。隔着木墙冲着外室打了过去,内间刚刚被惊醒地几名手枪队的老兵油子们此时展示出了他们的素质,一时间竟然把侦察兵队员们压制在外间无法前进。 “手榴弹!”感觉到上身被狠狠的撞了一下,小萧忍不住胸前一吃痛,脚下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刚一立稳就立即半跪在地上,见内间传来的密集的枪声。立即大声喊到。喊话的同时用左手从腰后取出一枚手榴弹,拉出拉环扔了进去。 此时枪声已响,已经没有再掩饰的必要,已经不必再拘泥于之前地要求,现在小萧知道的是要尽快结束在这里的战斗,去支援进攻他处的其它部队。 “轰!轰!轰!”接连数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掀起了大量地尘土和碎片,趴在地上地小萧在手榴弹爆炸后立即冲了进去冲着炕上的目标,不管对方是死是活就打了过去。 “哒……哒……哒” “啊!”在军营地操场之中的王永浩一发吼叫着一边压制着军营窗口处向外射击着的北军,王永浩知道只有尽量压制住窗后的北军。才能减少战友们的伤亡,凹形分布的军营使得攻入军营的侦察兵们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原本在最初的尖兵进入军营的数十秒内一切都很正常,似乎是这次偷袭也即将成功,可是随着一个起夜的北军从掀开挂在门前挡寒的草袋看到刚刚进入军营的侦察兵们,虽然负责警惕的尖兵在第一时间扣动了扳机。 可是那名北军士兵还是在临死之前发出一声呼喊,正是那声临死前的呼喊。惊醒了原本在睡梦中的北军,随着从军营的一扇窗后传出的一声枪响。原本的偷袭,迅速变成了一次强攻,那些北方军的官兵们从窗后、门旁冲着操场的人影开枪,开阔的操场没有一块可供侦察隐蔽的地方,双方只能在这里硬碰硬的扛着。 “弟兄们!快!快打枪让土匪攻进来咱们全得砍了脑袋!等外城的兄弟们赶过来咱们就得救了!”趴在地上拿着手枪的北军的军官看到密集的子弹透过窗口打进屋内,站在窗后打枪的士兵有两个被打死后,其它的兵丁都吓的被躲在厚实的红砖墙后,以免丢了性命,拿着手枪的北军的军官便大声的喊到。 当听到枪响后这名北军的军官脑子里闪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卢占魁的土匪伪装进城了。虽然不知道这些土匪那里来弄到的机枪,可是这名军官却知道那引起土匪攻进来后的下场。 听到长官喊的话后,原本躲藏在墙下的北军士兵,再次站了起来冲着操场上漫无目标的打去。卢占魁所部的马匪纵横口外数年,一直以来都是围下官兵不论官兵一律砍头以此作为威慑,这也正此时这些北军士兵们勇气的来源,没有人愿意被土匪砍掉头,只有拼下去才能拼得一切生机。 “啾……啾……” “啊!”端着冲锋枪跪立在操场中的梅山岭拼命冲着不时隐现闪着枪口焰的窗户射击着。就在这时感觉到背后的狠狠地被撞了一下,原本跪立着的梅山岭被撞趴在地上,身后的传来的痛楚使用梅山岭知道自己被击中了,刚想动一下,就感觉后背传来的撕痛感。 “信号枪!给我信号枪!”每一次移动身体都可以感觉到后背的撕痛的梅山岭突然想到在飞艇上和那个飞艇员地谈话,每个侦察分队都有一支信号枪,看到距离自己只有几米的组长。梅山岭便大声的喊着。 “给你!”听到身后有人喊叫着要信号枪,正在压制着敌人的战斗组长随手把信号枪扔了过去,同时还扔过去了几发信号弹,这时候必须要借助飞艇地火力支援了。一接到信号枪。扣动击锤后,躺倒在地的梅山岭便冲着天上扣动了扳机,然后忍着痛,用手取出弹壳,可重新装入下一发信号弹。 “快!烟雾弹!!”见偷袭已经失败,侦察兵们被压制在操场中,一个侦察营的军官大声的喊到,见几枚烟雾弹分别向前左右的军营前扔出之后。烟雾弹产生的烟雾开始在营房前弥漫开来。北军的视线完全被烟雾阻挡。 “嘀嘀嘀……嘀……嘀嘀嘀”此时因为烟雾弹喷射出地烟雾阻挡了北军地视线,原本从营房的窗口、门后射出的子弹明显稀落了许多,于是便拿起口哨吹着一长一短再一长的哨声,当生硬刺耳的哨声响起之后,十几名士兵迅速向哨声响起地方向迅速移动着。 “目标正前方!攻击!”见自己的士兵在听到哨声之后,开始在自己身边汇集之后,指挥官再次大声的喊到,接着大声的吹着哨子,用哨声指挥着士兵们地行动。生硬刺耳的哨声一时间响彻着整个夜空,甚至于压制住了枪声。 “嘀嘀……嘀” “嘀……嘀嘀”正在向长官集结位于左翼的侦察兵们听到一长一短的哨声后,立即向前突击,而一短一长的哨声响起地时候,右翼地侦察兵们同时前向突击着。借助烟雾弥的掩护。他们地突击基本上没有受到任何威胁。 “看!侦察营打的信号弹!位置好像是北军西城兵营”当位于800米的空中的飞艇上的飞艇员看到空中闪出一道红色的信号弹的光线时,便大声的喊到。飞艇旁边改装的简易榴弹发射台的艇员也看到了信号弹发出的红光,于是连忙把抄着50榴弹枪瞄准过去。 “砰!”拿着信号枪对着数十米外营房的瓦檐,梅山岭扣动了扳机,随着一声枪响被打出的信号弹被打到营房的瓦檐上,燃烧的星光体发出了耀眼的白光。 “就是那!”看到地面的上的信号后,飞艇上的榴弹手,迅速抄着榴弹枪瞄准那处白色信号, “嗵!”在榴弹手扣动扳机的同时,榴弹枪发出了一声有些沉闷的枪响,榴弹枪并不强烈的后座并没有影响到飞艇的稳定。 “轰!”在打出信号弹后的不到两秒,梅山岭如愿以偿的看到了烟雾后数十米外的营房爆炸的场面,虽然爆炸并不强烈,只比手榴弹的威力稍大,但是梅山岭至少知道这样很有效。 “用艇上的探照灯指示目标!”看到那个红色的信号弹之的,王飞虎知道如果不是必要,恐怕地面上的侦察兵们绝对不会发出请求火力支援的指示信号。沉思了几秒,待看到飞艇上的榴弹枪打出的榴弹击中了目标之后,王飞虎开口说到,之所以决定冒险打开飞艇夜航时用为检查航道的探照灯,以免得造成误伤。 “ 啊!” “他娘的别吵吵了!来人!来人!”听到外面传来的枪响之后,从睡梦里惊醒的李际春听到旁边吵吵着的妓女发出的尖叫声,一脚把自己床上的妓女踢下床,拿出手枪,披着大衣,大声的喊着,然后依在门旁的墙后听着外面的动静。此时的李际春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听着枪声是从旁院里传来的,伴着有些稀落的枪声,不时响起的爆炸声让李际春开始心叫不妙起来。 “砰……” “啾啾……啾”这时李际春到外面的院内响起几声枪响,伴着的还有一种 “啾、啾、”的声音,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可是李际春还是意识到对方已经攻进了后院。 “啊!” “砰!”就在这时因为之前的尖叫被李际春一脚踢下床,有些昏头昏脑不知所以的妓女清醒了过来,这时又发出了刺耳的尖叫,高度紧张的李际春连想都没想,随手冲着刚站起来的那个妓女就是一枪。 “娘的!拼了!”在扣动扳机枪响的一瞬间,李际春不禁后悔了,这时开枪不是他娘的告诉别人自己在这间屋子里吗!于是在心下说到。 “啾……啾”随着身边的侦察兵们干净利落的解决了后院的几名卫兵之后,虽然仍然能听到西城传来的密集的枪声,这时从正房传出的一声枪响,让王伦确信那个李际春就在屋内,虽然此时旁院的战斗仍然在进行着。但王伦知道只要解决掉李际春,此次的行动已经差不多成功一半了。 “不知道外面是那边来的好汉,若是你们退出城去,我保证奉上五百支步枪,两百箱子弹,不知道好汉意下如何!”听着旁院的枪声越来越稀落,李际春知道恐怕旁院的卫兵连和手枪队差不多已经快完了,而门外也只能听到一些脚步声,显然对言已经控制了后院。于是李际春便大声喊到。 “咔!”话音刚落,李际春就听到木制的栅格纸窗被撞断的声音,于李际春连忙扬就冲着窗外就是一枪,就在这时李际春看到几个疙瘩被扔进了屋内,在与地面相击的时候,发出了两声金属撞击的声音。 “轰!轰!”在手榴弹爆炸之后,王伦亲自走进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的主房,此时房内的桌椅大都被炸毁,在一片烟尘里,王伦眼前的这个身上布着数十个被血眼的裸体的男人,就是此次行动的目标李际春,看他还有一口气,于是便补了一枪,这次行动不需要俘虏。 第二百章 夺城 听着城内传来的枪声,孔令琦紧张的用手击打着桌面,城里的枪声让孔令琦相信,西北军恐怕行动了,要不然城内不会传来这么密集的枪声,之前天空的轰鸣声,让孔令琦走到军营里向上看了一下,看到那夜空中并不算明显的那条庞然大物的时候,孔令琦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看到他时的感觉,更多的是一种震慑,在震憾之余孔令琦甚至于开始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此时孔令琦的团部里已经没有几个人,各营的营连长们都纷纷赶回各自己的部队结束自己的部队不要妄动,以免使自己身受横祸。 “团长,这城里不会有什么意外吧!要不您看咱们是不是!”听着城里不时传出的爆炸声,站在孔令琦身旁的孔三开口说到,这城里的枪声此时就像边鼓一样敲击着孔三,孔三知道即便是当初在战场上替团长挡刀时,自己都不像现在这边心神意乱。 “不会的!三!不要乱说话,看到空中的大气船没有,能造出那么大的气船的人怎么是好相与的,绝对不会的!”听着孔三的话,孔令琦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便开口打断他的话,孔令琦知道此时自己即使是逃离军营,都有可能会面对西北军的追杀,更别说动其它的念头了,孔令琦可不愿意变成田中玉第二,孔令琦的话虽然是说给孔三听,可是事实上却也是在说给自己听,给自己鼓着劲、打着气。 “团长!弟兄们都被惊起来了,现在该怎么办!”这时一个提着手枪跑过来军官跑到孔令琦的眼前大声说到,城里传来的枪声、爆炸声,就是再聋的人。此时恐怕都会被炸醒。 “我知道了!告诉弟兄们,让弟兄们回去睡觉,任何人不得出营。孔三,你带手枪队过去,告诉弟兄们。这是我们长官们之间的事,若是那个不开眼的,不要怪孔某无情了!”借着营内挑起地马灯,孔令琦看到营房附近有不少穿戴整齐的士兵们已经跑了出来,已经没有退路的孔令琦当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于是开口对这个来报信的营长说到。 “是!团长,你就放心吧!走弟兄们!”得到命令的孔三立即提着枪喊了一句,带着二十多名团手枪队地士兵朝营区里跑去。此时营区的操场上已经聚集了数百名士兵。因为没有官长们的命令,这些听到枪声后自动集合的北军的士兵们大都是持着枪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站着。 “所有人现在都回房里睡觉,这事是长官们之间的私事!与咱们没关系,若是那个不开眼的,就别怪三爷手里地枪子子不认人了!大家好好的睡一觉,明个伙房加餐,中午一人二两大块肉!过了今个晚上。啥事都没有!”看着那些约束着自己部队的营连排长们,孔三带着手枪队走过去大声的喊到,一半威胁,一半利诱的说到,曾经和他们一样吃着杂面馒卖命的孔三,当然知道对于这些兵丁而言,只要长官们不逼着他们,他们大多数时候都不可能去为了什么卖命。 正如孔三料准的,在各营地长官的命令下,那些兵丁们大都是面带着一丝迷惑的提着枪回到了营房里头。虽然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些兵丁还是想当然的认为,这城里头的枪声,恐怕是那一位长官要夺权了。对于这种长官之间的事情,这些兵丁们知道自己千万不能插手,要不然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对于这些吃着断头粮的兵丁而言,无论是跟着谁都是一个样,只要那份饷粮不少就成。 “不知道你们是那部分的!这是钢盔吧!你们是西北军?亏得我最初还以为是卢占魁的土匪!根本没想到竟然会是你们,西北、西北。看来胃口不小啊!前些天地热河,估计你们西北的目的就是察热绥三区吧!接下你们怎么安排我!”看着眼前几名头戴着蒙布的钢盔的手拿着无声枪的军人,梁成业开口说到,之前听到传出的枪声后,七团团长的梁成业就连忙穿起衣服想赶到军营里去。结果没想到衣服还没穿上两件。门就被撞开了。 “估计孔令崎他们被你们收买了吧!和你们打个商量,我老婆和孩子对你们占领包头没有任何影响。就放过他们吧!可以吗?”听着外面的枪声,梁成业知道恐怕这一次第四旅是在劫难逃了,梁成业不知道这些西北军是怎么潜进来的,但是想到前些天一些人和自己地接触,梁成业知道,恐怕城外的部队大都也被他们收买了。这时梁成业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挑这个时候来,这个时候自己和孔令崎一般会回城里的家中,而不是在军营里头,估计现在孔令崎应该在营里安抚官兵吧! “梁团长,请你放心,西北军不会枪杀平民,至于你,既然你缴枪了,那么你现在就是西北军的俘虏,所以希望你能配合!小郑,给他包扎一下伤口!”拿着枪侦察兵看着眼的这个军官,虽然眼前地这个军官躺靠着墙壁,血不时从棉衣里渗出来,于是便开口说到。 “营长,这城里头地动静不小啊!”在北城马营里,坐在屋子里吸着烟的一个北军军官开口说到,听他地的口气好像这城里的事情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一般。 “管他那,咱们拿了咱们的这份钱就行,那些买主联系好没有,临走时把咱们马队里的马全他娘的卖了。这几百头马估计能卖个万把块钱,到时候一个兄弟分二十块大洋,至于其它的,你们几个分了吧!跟了我这么多年,这临走了得给兄弟们谋点好处不是!反正那西北也不差咱们营里的这几百匹马。 记住了天一明就给我把马弄到马行里头。别让西北军抢了先。”听着城里的枪响,陈胡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到,知道明天可能就要向西北投降,虽说自己得了那份好处,可是想着马队地弟兄们跟着自己这么多年。也应该分些好处,于其让那些马归了西北,倒不如拿来分给弟兄们当好处算了。 “营长,你就放心吧!刚才我和马行的主事们商量好了,咱们这批马他们全部吃了,明个一早咱们马一送过去,他就数现洋给咱们!咦!那是啥东西!”听着营长的话后,说话的北军军官开口说到。话刚说完透过窗户看到空中的一道光柱,于是便开口问到,同时走到门口想开门看看那道光柱是从那来地。 “营长,你看那天上是什么?咋那么亮?那不会就是老天爷的天宫里打的灯吧!”看着空中的那道光柱,还有空中模糊的影子,推开门看到这一切的北军军官目瞪口呆的说着。 当位于800米的空中地 “西北号”飞艇打开艇前的探照灯的时候,数百万支烛光的探照灯把灯光下的一切映照的大亮。因为调校探照灯的原因,探照灯刺目地光线掠过一些民宅。那些西北城军营传来的枪声和爆炸声惊醒的百姓们看到刺目的光线透过纸糊的窗户照进室内时。 几个胆大的百姓,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勇气,他们穿着棉衣忍着严寒开门走到自己的院子里,当他们看到从空中打下刺目灯光时,被惊呆了,是什么当光线掠过的时候,看着在灰暗的空中仍隐约可现地庞大的 “西北号”的身影的时候,院子里的百姓们被惊呆了。有时候人们在面对着自己从末见过的惊人的事物时,对人们的心理上的影响是不可言喻的。这些站在院子里地百姓,目瞪口呆的看着空中那个隐约可现的庞大的西北号,还有他打出的刺目地灯光,在这些人地心里即有着恐惧,也伴着一种敬畏! 对于此时的包头城内外地民众而言,他们从来末曾见到过任何人类制造的飞行物,即便是已经习惯见到飞机的西北的民众,他们在第一次看到空中庞大的西北号的时候,更多的也都以一种充满着敬畏的神情去看着空中那庞大的西北号,而此时虽然因为是夜晚被惊醒的民众看不清西北号的真容。但是足以给他们带来足够的震憾。 当西北号上的控照灯把西北城军营照亮的时候,第一批发起突击的侦察兵们冒着弹雨,冲进了北军的兵营之中,侦察兵们手中的微声冲锋枪就像死亡的镰刀一般 “啾啾”的收割着北军士兵的生命。 “缴枪不杀!”一边用冲锋枪收割着北军士兵的生命,侦察兵们一边大声的喊到。侦察兵并不是杀人的魔鬼。进占第四旅旅部之所以不要俘虏是为了迅速解决战斗,以防发生意外。而在西兵营这里就没有不留俘虏的这个必要。 “我们投降!”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跪在地上举着手大声的喊到。恐惧此时就像是一种毒药一样漫延开来,侥幸末被侦察兵们手中微声冲锋枪收割走生命的北军,纷纷的扔下自己手中的武器。 而拿着手枪的北军的军官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武器,之前他明明打中了冲进来的那些穿着军装手拿着没有声音的武器的人,可是那个人却像没事一样,这完全超过他的认知,看着周围人都已经放下了武器,这名军官知道已经没必要抵抗了。 “轰!”就军营里的北军士兵投降的时,借着飞艇探照灯的照明,飞艇的上的4名榴弹手直接瞄准西城军营中的营房扣动了扳机,虽然五零榴弹枪的威力并不大,但是四枚五零榴弹的爆炸仍在摧毁部分营房。 “天!”正在更换着弹链的王永浩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被攻下的营房瞬间淹没在数团爆炸扬起的橘色的焰火之中,王永浩甚至看到了那些刚刚被爆炸产生地气浪掀飞的侦察兵。 “孔团长,这一次行动得已成功,多亏了你的帮忙,西北会记住你的这份情意。现在包头城是你的了!我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吧!”李秋实看着眼前地这个一脸讨好的表情的孔令琦。虽然心下有些鄙夷,但是至少在表面上,李秋实却没有表现出来。 “李先生,你请放心,现在第四旅城外部队已经完全被我们控制。四个小时后,等天一亮西北军正式接管包头城防,至于接下来,我孔令琦也算是功能身退了。”看着眼前的这个穿着军装的李秋实,孔令琦开口说到。 此时的孔令琦已经完完全全放心了,不需要再向之前那般担惊受怕,生怕西北军失了手,到时自己只能选择逃亡。此时的孔令琦知道现在是自己出面收拾这个烂摊子的时候了,现在西北军可是撤出了城,他们可不愿担什么恶名,明天人家要大摇大摆地进城!而且是受自己的邀请,谁让第四旅昨夜在于卢占魁的激斗中损失惨重,所以邀请西北军前来协防。至于西北军为什么能来那么快,那还用说。人家可是做着大飞艇从天上飞来的,这可不一大清早就赶来了。 正当孔令琦在那里庆幸着自己的赌博成功的时候,在包头城北,此时的王伦不知道是应该为行动取得成功而感到高兴,还是应该为飞艇上地榴弹手的误射感到愤怒。 “我很抱歉!王营长!等回到西北后,我会自请处分!”看着眼前正在接受着治疗的十余名伤兵,王飞虎很抱歉的开口说到。 王飞虎没有想到昨天侦察营的伤亡竟然是飞艇上的发射榴弹造成的。 “现在不是说处分和责任的时候,需要谁承担的就由谁来承担,总团长要求明天咱们来一次轰轰烈烈的进城仪式。到时还需要你们地配合。”听到自己的这个本家的话,王伦知道这时不是自己生气的时候,虽说这次侦察营有十多名侦察兵受伤,但是所幸并没有人死亡,看着那些伤兵的防弹衣上的弹坑,王伦知道如果不是这些防弹衣,在之前的误击中,侦察营恐怕就不是十几人受伤了,幸好伤势并不算重。 两小时前,王伦控制了包头城之后。在和总部取得联系后,由 “狼山号”以及 “阿尔泰号”两条大型飞艇送来的后继部队,除了一个连则伪装成北方军负责控制包头城,并看管俘虏之外,其他差不多500来人。都撤出了城。到了城北的山谷内,将在这里等待天明后。再以受邀进城地方式进城,毕竟西北军是 “受邀”前来,而不是占据包头。 司马之所以如此多此一举,而不是直接占领,是因为司马此时并不愿意撕破一些伪装,毕竟现在按照司马地设想,西北应该是三特别区 “自愿”合并而成。并不是自己抢占的,有时候一些表面工程还是要做的。西北需要什么,需要的除了一个生存空间和一个合法地位之外,更重的是需要抢占道德和道义上地至高点,即便是为此付出更多地努力,司马也在所不惜,来自后世的司马可是知道一个伪装地完美的正义名义,会给自己未来的行动带来多少助力,所以在对待绥远的问题,司马就不介意多费一些功夫,以使自己能得到一个表面上的 “自愿合并”。 “蒋都统,想来你已经收到了从包头来的电报,相信那份电报应该可以让蒋都统下定决心了吧!” 凌晨三点,归绥城都统府内的,范鸿飞有条不稳的用茶杯盖划过杯子上漂着的茶叶,喝了一口茶后,开口对蒋雁行说到,这是第几杯茶范鸿飞已经记不清了,第四杯?第六杯?一得到公司通报的包头城内李际春部已解决的信息之后。范鸿飞便根据公司的指示赶到了都统府内,必须要抢在天明之前,让蒋雁行下定决心。 “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巧,李际春竟然被潜入城中地卢匪所杀。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现在归绥城里应该也潜入了一些作乱的 “卢匪”吧!”蒋雁行看着眼前冷静的范鸿飞,开口说到,虽然在之前地一个小时之中,蒋雁行已经和自己的幕僚经过协商之后,就做出了决定,但是此时还是忍不住开口说到。 “呵呵!西北的剑永远只指向西北的敌人,对于西北的朋友。西北有的只是友谊和成功的机会!西北无意与任何人为敌人,是敌人还是朋友,全部都是由人们自己决定的!”对于蒋雁行地话,范鸿飞并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磨棱两可的说到,虽然范鸿飞并不愿意使用后备计划,便是如果必要的话。范鸿飞并不介意使用调查部制定的后备计划。 “不是朋友就是敌人!西北的信条未免也太过苛刻了!”听到范鸿飞的话后,蒋雁行开口说到,从范鸿飞的话里,蒋雁行知道了他地意思,对于这种赤裸裸的带着威胁般的话语,蒋雁行很难接受到西北的这种处事原则。 “是朋友还是敌人,是每个人自己决定的,值得高兴的是蒋都统即将成为西北的朋友,对于朋友西北从不吝于自己的友情,这一点请蒋都统大可放心!”在这个相对宽松的时代。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实力派会奉行敌我两个极端的处事原则,即便是最初在西北地政训班里接受学习的过程中,范鸿飞也只慢慢的接受这种西北的处事原则。 “希望如此吧!不知道现在的西北需要我这个朋友为西北做些什么事情?”看着眼前满面笑容有些憨太可鞠的范鸿飞,蒋雁行很难想象他们这些人竟然信奉的是这种极端的思想,与其做一个样子都统,根本没有必要为这个样子拿命相争,这是在一个小时前,蒋雁行的幕僚汪显荪提议的,也正好切中蒋雁行地内心。 作为中国留日一期士官生的蒋雁行在官场混迹了这么多年,即使是蒋雁行曾经出身军旅。中国官场的风气也早已把蒋雁行身上军旅气磨了个差不多,现在在北方政府的高官的眼中,蒋雁行不过是一个过气地前总统地提拔的一个不受人待见地陆士生罢了。 “通电全国,鉴昨夜第四旅遭卢匪侵袭,损失严重。为消除绥远匪患。还绥省百万民众以安康,邀请西北军进绥协助剿匪。这是通电的全文。当然如果都统府费用紧张,通电费的费用可由办事处承担。”范鸿飞开口说到,同时拿出了一份早已早拟好的通电电文,大约千字左右,其间无非是说明第四旅伤亡惨重,而绥远匪患日猖决,以至绥远商旅几绝之类的夸大其词的说法,其目的无非是为邀请西北军进驻绥远剿匪提供一个借口,一个理由罢了。 “邀西北军入绥剿匪?好一个理由!行!我这就授印,让显荪代为通电全国,至于费用绥远是穷了点,可是这通电的钱还是能出得起得,就不劳你们了!”看着手中的通电电文蒋雁行苦笑着说到,虽说早已有意投靠西北,但是蒋雁行还真没料到,西北竟然是用这种借口进入绥远,这块遮羞布用的倒也不错,虽说有些粗劣,但却不失为有效,卢匪作乱四年,都没能剿灭,真不知道西北会怎么办。有理由总比没理由好,对于这个道理蒋雁行当然明白,蒋雁行知道对于国人而言,只要有一个借口,往往就能堵住悠悠众口,让大多数国人无话可说。 “昨袭匪袭!土匪已除!各户安居!……”第二天包头城内人们几乎是在心惊胆跳之中悄悄的把门打开,昨天晚上下夜的枪炮声着实让经历过多次匪祸的包头城里的商家、百姓们有些担心,直到现在,听到外面的更夫大声的喊着安民告后,才算把把心悄悄安定下来。 “昨夜,卢匪作乱,潜城夺营……幸得将士用命,卢匪已除,奉都统之邀,西北民团将于今天赴绥剿匪……”一个头戴着瓜皮帽身着长袍的老者看着路边张贴着的安民告示大声的说着,看着身旁人在听自己念着告示时眼中带着的尊敬,这种感觉让老者找回了一些读书人的高人一等的感觉来。 “西北民团?是不是炮打张恒的西北军?要是西北军来了,不知道能不能把咱们绥远的土匪给剿了,省得他们三天两头的到处请财神。”当听到告示上的内容,围观着安民告示的人群里的一个人开口说到,显然这位仁兄所关心的是西北军能不能把省内的土匪给剿了。 “弄了半天,我说昨天咋就打了半宿的枪炮,原来是这么回事,幸好没出什么事,要不然让那卢匪请了财神,可今年可就白忙了。”人群的中另一个人接腔说到,一嘴地道的陕北腔,在这里满是晋腔的人群里倒也显眼。 “要我说,最好这西北军来了并这第四旅,省得这第四旅成天祸害咱们,这两年咱们可也没少被第四旅祸害,前些时候外城的郭寡妇可不就让第四旅的人给祸害了,这西北军军纪可比四旅强的多,你没看报上说嘛,西北军是岳爷爷那样冻死不拆屋队伍。前些天从口里回来的时候,经过张家口看着那西北军的兵,看人家那模样,那军纪。咱们有福了!” 说话的人是一个戴着皮帽子老先生,老先生说话的时候,脸色透着甚至于带着一些得色,显然为自己比别人了解更多感觉到面子上光彩不少。 第二百零一章 进城 “土匪?土匪能招来天上飞的大灯!一群愚民,这种借口他们竟然都信!”看着官府贴的安民告示,听着旁边的百姓说的话,于德安摇头晃脑的轻声自语道,到现在于德安脑子里还是那天上如同云雾一般的东西,还有那个比太阳还亮的光柱。 作为包头城警察局里的警察,于德安可是接到了知道再过一个钟头这西北军就要进城了,想起昨天看到的天上的东西,于德安有十成十的把握相信那天上的东西是西北的东西,至于那些 “土匪”于德安更是确定有可能是西北军化妆的,但是这些话于德安当然不会说,因言而祸的事情于德安过去可没少听说过,没必要为这事给自己招若什么祸害。 “你们猜昨天我见着什么了,天上那东西可能是天王老爷的天宫,前头带着的灯从天上打下来,照的是通亮通亮的,在是咱爷们能跟着到天宫上走一遭,这辈子也就值了!”这时于德安顺着声音传来地方向看过去,说话的人于德安倒是认识,是这一片有名的大憨子,是一胆大鲁莽的主,不过人倒是一不错的,只是喝多了酒好说些糊话罢了,听着他的话,难道他昨天也看到了天上的那东西? “可不是……你们看西城兵营弄的和炮打的似的,没准就是天上的龙王爷见不得咱们受这个匪灾,所以就发了火把那些个土匪给收拾了。回头咱们得到庙里头拜拜神佛,求他们保证咱们今天大发吉市才对。” “就是……就是,照我说……”听着他们的话后,于德安摇着头叹口气,暗道这么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愚民。 然后穿着黑色警察制服的于德安,顺手从路边的摊贩那里捏了一个菜角子,和往常一样也没付账,就提着手中的黑白纹的警棍在街上溜达着。不时见着一样溜达着的同事。于德安就冲他们笑笑,打个招呼,今天之所以如此,实际上正是包头警察局奉进剿司令部的命令,全部都出来执勤,以免有匪徒遗落。 “德安,听说没有!再过一个来钟头。西北军的先头部队就到了,到时这城头上地主子可就换成他们西北军了,你是上过警察学堂的人,你觉得这西北军来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还有第四旅挪的咱们这两个月的工资,能不能给咱们补过来。”在早点摊上,那梁勋拉下正溜着于德安开口轻声说到。 作为一个满人那梁勋知道在警察局里头自己还是要谨小慎微一些,毕竟那梁勋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家里当年救了现在的局长一命,恐怕这警察局里头也容不下自己这个满人吧。虽说那梁勋并不觉得自己这个满人和汉人有什么区别,可是自打共和后。 这满人不受人们待见倒也是事实。虽说就是在前清时那梁勋也没因为自己是个满人享过什么福气,可毕竟现在全中国都是这样不是。那梁勋对这份工资看的要比一局里的其它地警察要重些,因为那梁勋是满人的关系,所以队里头每月分钱的时候,那梁勋的那份最少,一个月不过才三块钱罢了,没有那份六块钱的工资,可真不够那梁勋养活一家子地。 那梁勋之所以拉着于德安问,除了因为于德安是警察学堂里出来的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那梁勋知道于德安是唯一的一个对自己是满人的身份不反感的人。 “那大哥,这知道再过一个来钟头,西北军就进城了,这城里的老百姓不都说西北军比第四旅强些嘛!我看咱们这几个月地工资难。这西北军有啥理由替第四旅还帐不是!只盼着到时西北家大业大。财大气粗地样子别以剿匪的名义扣咱们的工资就行了,那大哥手头最近是不是紧了些。我这还有几块钱,要不那大哥先用着,反正我一个人平日里也花不了几个钱。” 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同事,于德安当然知道那梁勋现在的窘境,于是说完话后,便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块钱,递给那梁勋开口说到。 “这……这多不好意思!德安,谢谢你啊!等……等回头发了工资,我一定还给你。那个,德安……听说西北军在察哈尔接管城市时,换了不少警官,还提拔一些原本不得志的警官,等西北军来了,指不定你的机会也就到了。” 看着手里的两块大洋,那梁勋原本是想推辞可一想到家里的几张嘴,身上已经不剩钱地那梁勋开口说到,虽说明知道等发了工资也不见得有余钱还账,至于后面的话,实际上那梁勋替眼前的于德安这个警察学堂毕业的人,竟然被安排和自己这样的一起巡街感到不值,所以才这么说到地。 “谢谢那大哥地贵言了,察哈尔是察哈尔,包头是包头,希望吧!”对于那梁勋的话,于德安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现在包头名义上可还是属于绥远,不是西北,西北军若是一来到这就这么做,显然不甚可能。再则自毕业到现在这几年,于德安也已经没有了当初那份雄心壮志,现在在于德安看来,自己和这包头城内外地百多名巡警,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占点小便宜,一样的贪点儿小钱。 再则在于德安看来,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即使是报纸上再吹嘘着西北,于德安还就不相信,这西北能好到什么地方去,就冲着昨天夜里做的那种事,于德安就不觉得西北能好到什么地方,更何况于德安相信西北所谓的提拔,实际上警察不过是其控制整个察哈尔中的一个环节罢了。 “嗡……嗡……”当 “西北号”和 “狼山号” “阿尔泰号”优美的曲线出现包头上空的时候,当街头上的人听着空中传来的 “嗡……嗡”轰鸣声,抬起头来向空中看去的时候,不禁大声失色的看着空中的那三个庞大的 “怪物”,一些胆小地百姓,甚至于发出了惊声的尖叫,而街道上的尖叫声和一时的混乱,让呆在屋子里的人们也走出了家门,想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两条飞艇庞大的身躯遮挡住了上午的阳光时映下一大片阴影地时候。地面上当人们感觉到空中的 “怪物”遮住了太阳的光芒的时候,一种末名的恐惧在人们地心中开始弥漫开来。 “西北号”和 “狼山号”、 “阿尔泰号”在距离地面三十多米的空中围绕着包头城盘旋着,发动机产生的轰鸣声以及西北号庞大的身躯彻底震惊了包头城内外的数万百姓,他们用一种畏惧和崇拜的眼神看着空中的那两条庞大地飞艇。 这时候,整个包头城都限入了瘫痪之中,商人不在看店,伙计不在做活。妇女不再做着家务,无论是大人小孩都用一种敬畏地眼神看着空中的庞然大物,而且一些留着半葫芦头发的老人,甚至于在院子里、街道上摆起香案。在他们看来,这绝对是天皇老爷的天宫。天皇老爷要降临包头城了,当然需要摆起香案来迎接他们。 “这……这……”于德安目瞪口呆的看着空中的那三个可以用奇迹来形容的飞行物,此时已经完全被空中的庞然大物给惊呆的于德安,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地警棍已经脱落了下来,这会的于德安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词语,去描述空中的这个伟大的奇迹。 “砰!”随着一道镁光灯地闪光,这一刻地包头城街道上的场面被记录了下来。一个照相馆里地老板把相机扛出了相馆。在伙计的帮忙下拍摄着空中的那个天皇老爷的天宫。同时拍摄着街道上涌挤的人群,这个相馆的老板并不知道自己拍下了什么,但是老板相信,这些照片将来会成为自己的相馆里的镇店之宝。 “这……这……你们昨天就是坐着这来的!”看着空中的庞然大物孔令琦甚至于感觉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背后的开始渗出了冷汗,而双腿也开始不停的颤抖起来,此时的孔令琦甚至觉得,昨天晚上的一切好像都没有了必要,孔令琦相信。即便是旅长还活着,当看到天空中的这个庞大的飞艇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向西北投降,而不是负于顽抗。 “啊……”在城外的兵营之中,被集中在操场上看管着的第四旅投降的士兵们。看着空中的一切。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看到空中的怪物飞临到他们的头顶上的时候。一些士兵忍不住发出了尖叫,除了敬畏之心之外,他们所感受到的更多的是恐惧。 “天皇老爷降世,求求天皇老爷保佑王家子孙平安,财……”把香案摆放在院中烧着香的王老头带着一家老少跪在那里向着空中的西北号磕着头,当看到院内的阳光被遮挡住之后,忍不住朝空中望去,当看到头顶上的飞艇后,王老头只感觉到一阵眩晕,然后察觉到自己的腿间一阵松驰,传来的热意让王老头不禁感觉有些窘迫,都六十多岁的人了,竟然尿裤子了。 “这就是书本上说的飞艇吧!董校长!”在包头中学的操场上,十几名教师带着家属感受这个伟大的工业奇迹所带来的震撼,一个教音乐的老师看着这个雄踞天空的庞然大物,还有他尾鳍上的巨大红底白虎标志此刻则显得尤为惹眼。 “啊!嗯!这……应该是吧!这……这就是飞艇!”看着空中的这个奇迹一般雄踞天空的庞然大物,董年烈开口回答到身旁的老师的问题,从国外的留学回来的董年烈在国外时曾在报纸上看到过飞艇,但是却从来没有想到飞艇竟然可以如此庞大。 “爸!那就是你过去说的飞艇?”看着空中的那三个蓝灰色的庞然大物,只有九岁的董让开口问道,原本董让还以为那就是天宫,听到爸爸说它是飞艇,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心里去充满着憧憬。 “嗯!没想到,真没想到咱们国家竟然有这么大地飞艇。这应该是全世界最大的飞艇吧!”看着空中的足以傲视环宇的庞然大物,董年烈开口说到。 此时的董年烈像是中了咒语一般的看着它,甚至于忍不住想伸手抚摸它。 “爸!有一天,我会到那上面!跟他一起飞!”虽说空中的巨物不是神仙地天宫,但是当知道那是可以坐人的飞艇之后,让九岁的董让有了另外一个念头。那就是有一天自己能到那上面和他一起飞,董让甚至开始想象着自己空中的俯视着大地的感觉。 “现在整个包头城都被西北号征服了!发信号让侦察营下艇吧!”从驾驶室地舷窗看到地面上包头城内外涌挤人群,其中一些甚至于对着空中的飞艇摆着香案、下着跪,好像是在祈祷着西北号的保佑,让王飞虎相信自己的目标达到了。西北将用最轰动地方式进入包头城。王飞虎并没有像过去一样,利用矢量的的涵道式发动机调整飞艇地高度和方位,而是采用最原始地办法---系泊绳,依靠人力绞车来稳定飞艇,而包头城的城墙就临时充当起了系泊塔,之所以如此实际上为了保密,以防止被外界知道西北飞艇可以自降的机密。 “把系泊绳扔给城墙上的人!”看到艇内的绿灯亮起。船上的飞艇员迅速把系泊绳扔到了城墙上。此时的城墙上被俘的北军士兵在伪装成军官的西北军侦察兵地指挥下,接住了系泊绳后,但将其挂入了土制的绞车之中。然后开始使用人力绞动着绞车,而飞艇也调动着自己的发动机给予协助,否则仅仅依告城墙上的那些补俘的北军士兵用绞车显然无法使庞大地 “西北号”停稳在包头城地城墙上。 “看!快!快看!它把东西扔到城墙上!”一些眼尖的人因为距离较近当看到从飞艇上抛到城墙上地绳索的时候,都大声的喊到,如果不是看到城墙的下面站着拿枪的北军,恐怕人们早都冲了过去。 “他……他们竟然把把天宫拉下来了……快……快看天宫开门了!老天爷保佑!天宫上的神仙要下来”当看到飞艇在绳索的拖动下距离城墙越来的时候,人们大声的喊叫着。在看到那个他们眼中的 “天宫”竟然打开了两个门的时候,人们目瞪口呆的看着门后竟然有几个人向城墙上放着板子。在几名飞艇员的努力下成功的把两块抓钩跳板放到了城墙上,城墙上的那些被俘的北军士兵用钉子把抓钩跳板钉在墙上,以使其稳定一些,以供人员上下。 “记住。我们现在代表着西北的脸面。枪弹可以征服军队,但是军姿可以征服民众!听我口令按秩序下艇!”被系泊后的飞艇并不稳定。看着着装整齐的侦察兵们,王伦大声的说到,王伦知道之前的西北号已经给了包头城的百姓们足够的震憾,现在自己所需要完成的是一个完美的进城仪式。看着侦察营的侦察兵们背后背着毛瑟98式步枪,这些步枪是昨天收缴的第四旅的武器,拿着微声冲锋枪进城显然没有肩扛步枪威武,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王伦才会用步枪换下冲锋枪,不过冲锋枪仍然背在侦察兵的背后,以备不时之需。 “看!天宫上有人下来……我的个娘来,这不会是天兵天将吧!”在看到有人从那两个门上下来之后,人们喊到,待看清楚下来的人都是背着步枪穿着墨绿色的军装的军人的时候,包头的百姓门大惊失色的说着,此时他们开始纷纷猜测起这些军人的来头来,虽然嘴上说的着天兵天将,可也不过是说说罢了。 “看!是西北军的铁血旗!”当扛着军旗的侦察兵站立在城墙上结队的时候,旗杆上的铁血旗被风吹起,血红色的军旗上地春秋战国时期的白虎标识出现在人们的眼前的时候,这些的包头的百姓们才注意到之前被他们忽视的一个事实,就是那个 “天宫”地尾巴上的铁血旗,两者相衬。包头的百姓们终于知道了来的是什么队伍了。当数百名手持步枪的西北军地士兵们从城墙上下来的时候,原本喧嚣着的街道立即宁了下来,涌挤在路上的包头的民众们不约而同的,自觉得为西北民团让开了道路。 “快看,这就是西北军!”站在路两侧的包头城内地民众里发出一声惊叹,民众们用震惊地眼光看着这支他们末曾见过的军队。 “立正,枪上肩。齐步走!”随着王伦的口令声,站在东城门处的近两百余名西北民团的侦察兵步枪上肩,步枪上毛瑟9的刺刀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森冷的光芒,路两侧观望的人群甚至感觉到自己地眼睛被刺刀拆射的阳光耀的睁不开自己的眼睛。 “嗵、嗵、……”当近两百名西北民团的侦察兵们肩扛着步枪踏着正步向前迈进地时候,旗手举起地军旗就像是一团流曳的火焰。鲜艳地铁血旗首先映入人们的视线,伴随着侦察兵们的脚步声,看着铁血旗上随风飘荡的汉式白虎,包头的民众感觉到其中蕴涵气息,包头的民众看着眼前的部队,甚至于刻意的屏住呼吸,睁大着眼睛去打量着眼前这支迈着他们从末见过的军队。此时的侦察兵们目视着前方。方队整齐而又肃穆。伴着铿锵有力的足音,给人们一种心理上的强烈的压迫感,以至于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自从西北民团向世人展示他的存在之后,通过报纸上的西北民团是两面性的,暴虐、血腥、残酷与奉献、服务、牺牲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在西北民团的身上的实现了难得的溶合,但人们对此却没有直观的认识。在包头人的脑海里,西北民团应该是和他们所见过第四旅并没有什么区别,至少在包头人的心目中,西北军应是如此。 毕竟包头人认为自己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了,见识过多支军队后,在包头人的脑子里军队的模样早已定型了。但是,现在在包头的街道上迈着雄壮的正步、伴随着整齐的步伐声动地而来的西北民团,却完全颠覆了他们对于军队的认知。在包头人的意识中。军队应该是那种穿着布满灰土地黄军装,歪戴着帽子。一脸胡茬子、满面吊儿朗当的神情的,那种由兵痞组成的队伍,至少过去他们见的都是这样的军队。但是听着入耳的铿锵有力的足音,看着眼前这支穿着整齐的军装,迈着同样的步伐,面色中透着那种傲气十足的神情,虽然不过是百多人军队,但是他们那种勇往直前的雄姿,一瞬间彻底征服了包头的民众。 “真没想到,西北军精神头这么足!” “看你这话说的,西北军是什么队伍,那可是岳爷爷那样的队伍!” “就是就是……” “这辈子老朽还没见过气势这么足的王师!” “看到没有,那是什么,是红底白虎旗,想当年咱们汉人就是举着一样的旗子,从咱们包头出击的匈奴!杀的匈奴人哭爹的喊娘的!”一个老学究模样的老者抚着胡子,双眼放光的看着眼前的这支完全出乎人们意料的军队,然后用指着似乎是想迎着风荡起来的西北军的军旗说到,那神态就是用一种教训着愚民的神情。 “照你这么说,这白虎旗来到咱们包头算是回到老家了!”旁边的一个被眼前的西北民团的精锐步兵的正步走给冲击的有些无法自己抑的年青人开口问到,今天经历的这一切震憾着年青人的心灵。 “那可不是!”老者对于年青人的话,给予肯定的答复,此时这个留着胡子的老人看着眼前这支迈着同样的脚步,发出整齐划一的铿锵有力的足音的军队,若有所思的想着一些问题。 “刘知事,我想就冲着这支队伍,这城头上的旗子换的倒也不冤枉!看来你我兄弟二人这次要好好斟酌一番了!”站在县政府前,听着远处如同战鼓一般,敲击着人们心灵的铿锵有力的足音,刘伯让开口对身旁的包头县的知事刘澍说到。作为包头议会的议长的刘伯让这两年几乎都是靠病在家,如果不是今天第四旅的孔令琦派人强请自己,刘伯让恐怕还是会像过去一样在家里练着书法,现在的议会不过是装点门帘的东西罢了,那些手里拿着枪的丘八有几个把议会放在眼里的! “呵呵!看看再说,看看再说!”自打共和二年,就一脚踏进了这池子混水里的刘澍几年下来早已有了自己的保身之道,眼前的的西北军虽然给刘澍的内心深入带来了不小的冲周和刺激,但是高澍觉得说一切还都为时过早。 “呵呵!看到没有,那个孔代旅长的吓的,倒是他身旁的那个李参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昨天晚上的事里有古怪啊!”看到距离几米外被惊的满面煞白的孔令琦,刘伯让开口说到,对于刘澍的那种保身之道,作朋友的刘伯让当然再了解不过,示意刘澍看看那个孔代旅长。 “莫说!莫问!等等再说。”搭眼看了一下那个孔代旅长,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参谋以及周围的护兵,刘澍轻声对自己的老友说到。 昨天晚上的事里透着古怪,刘澍当然知道,看透不说透才是好朋友,刘澍可不想自招麻烦。然后轻笑着看着眼前的那支已经停下脚步的军队。看着这眼前的这支雄壮的军队,刘澍即便是抱着那种莫说莫问的心态,但是刘澍却不得不承认,这支部队的确给自己不小的冲击,不过刘澍在心里还是决定再等等,等等再说。 毕竟在这个时代,刘澍早已看清,像自己这种手中没有一兵一卒的县知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个墙头草,不要轻易表态,反正是拿枪的怎么说怎么做,这点处事之道刘澍早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第二百零二章 鼠疫 在河套的雪原上,总是零散分布着一些散落的土墙民宅,这些稀落的破旧的民宅大都是从口内迁移过来的荒民的住所,他们并不是那些垦殖公司的雇工,只是在河套的荒地上自己开着一片荒地,种着粮食,古语说 “黄河百害,唯富一套”,虽说没有垦殖公司的保护,这些移民们经常面对着来自官府、恶霸、土匪的侵扰,但是有了这份开出的来的地,他们的生活总是没有什么问题,日子过的虽说艰苦,但是至少生活还是没有什么问题。 “倌子爹,这老窖眼瞅着明年就不能用了,要不今天你和倌子趁着春没啥事,去挖个地窖去,你看中不。”见着当家的从屋里起来了,用破围裙擦了擦手,一个妇女从半地窝子里厨房里走了出来大声的喊着,身上穿着的破旧的花棉袄显示着这户人家过的并不多么宽裕,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么年关将至的时节,还穿着这么破的衣裳。 “走倌子,别赖炕了,没啥事,咱爷两去挖地窖去,等过了年,到时活多了,就没这功夫了。”刚一出院的的朴家富听到老婆这么说后,知道两个前挖的窖也老了,现在有空挖个窖倒也行,于是便把在床上睡着的儿子弄醒,然后提着铁锹朝院子外头走去。 “大!这么冷的天,挖啥窖啊!等明天秋了收了红芋再挖也成啊!”提着锹有些不太乐意的倌子看到忙活着的爹,于是一边走着,一边开口说到,对倌子而言忙了一年了,好不容易等到快年了,终于可以歇上两天。可爹还让挖窖不是折腾人吗! “去砍些柴火过来,把地烧烧!冬天地硬,下不动锹!”正在用铁锹铲着雪,顺便堆着杂草的朴家富,见到儿子提着锹过了来了,嘴里还抱怨着,于是朴家富便开口说到。 “穷人的命。就是劳碌命,到了明年秋,那还有时间挖窖,地里的活到时都干不完。”很快用铲子在地上清出了一块一间屋子大小地空地后,朴家富便拿着草叉从屋旁的草堆上叉着干草,然后把干草都铺在空地上。一边干着,朴家富一边说着,对于儿子身上的那股懒劲,朴家富心里都有些担心,自己这么勤厉不过是让家里吃个饱,照儿子那样,那可还得了。 “哎!”见草堆个差不多了。朴家富叹了一口气。用火镰子划着火,把堆在空地里的草堆点着,同时把几个红芋扔到了火堆边下。 “啥时候,咱这日子通过得和这火一样红红火火就成了,等开了春咱家再多开两块地,到时候给你们娘两一人换一件新衣裳。”看着拖着柴火走过的儿子身上那身的都见着棉花的破袄,朴家富便开口说到。 不管是过去从口内,还是现在到了河套。朴家富觉得自己都够勤快地了,可感觉这日子过的还是老样子,朴家富知道恐怕只能更勤快一些,看看能不能把日子过的好一些。 “来吃个红芋,等会好有劲干活。”看着十来岁的倌子又砍了几棵小树扔到了火里。朴家富用铁锹试了试地后。知道差不多了,于是便把火堆下的土里头烘的差不多地红芋弄出来。扔了几个过去。 “大,前几天我和亮子去集上说,咱们城里头来了一群西北军,进城税、剿匪捐之类都停了,要是过完年西北军还在咱们这,到时咱把地里的高梁、麦拿到城里头卖,家里明年至少能多挣二十几块钱。比咱多开几块还划算。” 之前听到爹说要多开两块地,本来就觉得这家里的地不少,活都干不完的倌子心里当然不乐意了,于是便开口说到自己在集上听说的事。 “好了,这年头那有不爱钱的大帅,还是多开两块地的稳当。把火拨到前边,干活吧!”活了四十多年朴家富自认为自己有啥事没见过,对于倌子说地那种事,在朴家富看来,不过是戏文里唱地罢了,当不成真的。 “咦?这难不成是獭子洞?倌子拿个长树枝子给我。”干了半天的活,用于存放红芋的地窖也初见雏形了,可是随着一锹挖了空,看着锹下出现的一个土洞,查看了一下洞的大小,朴家富在嘴说到,见着挖着了獭子洞,朴家富心里不禁有些期待,若是这冬天能刨到一窝獭子,家里能做出几锅肉,整个年都吃着荤过去,单就是那些獭子皮都能卖不少钱。 在河套生活了这么几年,朴家富当然知道獭子浅了獭子在里头过冬时就在受冷,所以獭子打洞一般都是往深了打,洞一般都有几丈深,显然现在不过是才挖着一个洞罢了。 “倌子,去把黑子拉过来,让它进去把獭子叼出来,那里头指不定住着一窝獭子,等弄出来这窝睡觉的獭子,到时咱们过个吃肉的年,再把皮子弄到集里头卖掉,再买些布,让你娘缝两件新衣裳。”用一拖多长的树枝朝洞下捅去,感觉到树枝地尽头传来的软绵绵的感觉,朴家富面带着惊喜的说到。 朴家富知道这恐怕是老天爷掉银子给自己家了,要是没猜错,朴家富相信刚才自己捅到的是在窝里睡觉过冬地獭子,獭子过冬一打一窝,要是把这窝獭子挖出来,至少也有个七、八只獭子,到时自家今天这个年,可就好过多了,光是獭子皮至少都能卖个二十多块大洋。 “知道了!大!”一听到下面可能是窝着一窝獭子,倌子心里别提那个美了,这都几个月不知道荤腥是什么味地了,要是起出窝獭子,那还不美死。这草原上的人都知道,这獭子肉是整个草原上最好吃地肉食。一身肥油的獭子全靠着那身肥油过冬,所以獭子肉和草原上其它的肉不一样,他有一层像猪肉一样地肥膘白肉,和瘦肉红白分明,鲜肥无膻味,比牛羊肉好吃的多。倌子到现在还记得几个月前在柴大叔家里吃的那獭子肉,那才不过是一只獭子。就炖了满满一大盘大肉,这一窝獭子,那得有多少肉啊! “黑子、快,快进去,把獭子叼出来,你就天天能吃着肉了!”把半大的黑狗牵到洞口旁的倌子对轻声对黑狗说到。獭子洞的打的深,除了下套子,在冬天里想得獭子,也就只能靠让狗进去叼出来。倌子养地这条黑子是早先从柴大叔那里讨来的猎狗,虽说才只是半大,但是牙口也够利的,叼獭子倒也凑合。 “大,你看这支獭子多大,都快赶上小猪子了。”过了半袋烟的功夫,当黑子叼着一支黄棕色的獭子的尾巴拖出洞后,看着缩成一团睡着过冬地獭子,倌子开口说到。 “这獭子还得在洞里再窝上几个月,那身膘顶多才掉一半,要是刚入冬那会,估计这只獭子比现在还要大上不少。用铁锹把它扔到雪里头搓搓,去去蚤。” 虽没打过猎,可朴家富也听人说过。这獭子身上的蚤咬了人那就不得了,这大冬天的虽然獭子身上的蚤也都睡了,可小心点总是不错。用木棍敲碎了冬眠中的獭子的脑袋后,朴家富对倌子说到。在雪地里去跳蚤都是穷户人家的法子,把棉被、棉袄什么地。扔到雪里晾着。然后不时用棍打着,顶多半天地功夫。里头跳蚤之类的就跑个差不多了,也就不用成天被跳蚤咬,现在去獭子身上的蚤也是如法泡制罢了。 “大,咱家今年是交好财运了!那十三张獭子皮至少也能卖四十多块钱吧!到时咱们买头牛吧!明年也能多开些地。”看着在锅里头翻滚着透着诱人的香味的獭子肉,倌子一边吞着口水,一边开口说到,之所以提到买牛,主要还是因为多了头牛,那自然的自己的活也就能轻些。 “中,明个咱们带着皮子去城里头把这些皮子卖掉,这冬天的獭子皮比夏秋天的好,能卖上价,到城里地皮货行里卖能多卖些钱,到时再从牛行里买头小牛就先养着,到时再搁城里头备些年货,咱们家今年也过个好年。”盘算着这些皮子能卖上不少钱,给家里置头牛,明年多开些地,以后也就好过多了,朴家富那里会不愿意,这会的朴家富开始相信这窝獭子就是老天爷送给自己的,一窝十三只獭子里头有一半都大獭子,得了几十斤肉不说,单就是那些皮子要是卖掉都比自己一年的收成还强。 “孩他娘!明天我和倌子带着皮子到城里看看,把这些皮子卖掉,差不多能卖五十多块钱,估计来回得两天的功夫,你一个人在家小心些,等卖掉皮子,就买些布,到时你也添身新衣裳,锅里剩地肉,你一个人在家里,就自己吃些,别光想着我和倌子,知道不!咱们地苦日子过到头了。”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朴家富不停地交待着自己的婆娘,此时的朴家富甚至觉得老朴家的好日子来了,当天晚上朴家富甚至于梦到了自己家里也开始请起了佃户,还给倌子娶了一房媳妇。 “先生,您救救俺大,俺大晌午和俺一起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你看现在这,这是咋弄的啊!咳……咳……”在乌拉特前旗的一家医所里头,倌子一边强忍着咳意,一边向正在查看着父亲的老医生求救着,今天晌午到了旗城里头卖掉了皮子,那些皮子卖了六十多块钱,因为天色晚了,所以倌子就和父亲一起在旗城里的住下了,谁知道到了晚上父亲越咳越是厉害,到后来竟然还咳出了大量泡沫血痰,这下可把倌子吓住了,原本还以为父亲不过是受了寒,那里会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于是连忙背起父亲来求医了。 “咳……咳,倌……别费钱了……咳……回……回家!”此时的躺在那里的朴家富全身已经没有了力气,伴着剧烈的咳嗽声朴家富开口说到,而此时的朴家富地呼吸也显得急促,朴家富甚至于觉得自己好像透不过来气来,一边咳着,一边交待着。 “这……”仔细检查了一下眼前躺在那里的病人。待看到病的耳后、脖子上的有一些红肿,查看病着病人的老医生,一时之间被惊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快!快把你大扛走,恕老朽无能,快!诊金我这就退给你!” “其症初起红肿,结核如瘰疬。多发于耳前后,两腿弯及腋下。”老医生想到医书上对那种病症的描写,可不就与眼前地这个病人相对应,于是一反应过来,老医生就连忙开口说到,此时的老医生吓的面色煞白起来,几乎就差用棍把倌子轰出去了。 “先生。求求你……咳……救救俺大……”被莫明其妙的的轰出来的倌子跪在地上哀求着。一边咳嗽着,这时倌子并没有发现自己也有咳出了血痰来,只是苦苦地哀求着医生救自己大一命。 “哎!给你这包药,老朽无能,救不得你们了,赶紧准备一下后事吧!”正在屋里子到处洒着石灰的老医生,看到跪在外面的年青人后,随手从柜上拿了几包药,扔过去开口说到。 那包药只不过是治风寒的药罢了,有用没用,不过是尽个人事而已。 “谢……咳,先生,大……有……有救了。咳……”拾起地上的药。倌子开口对躺在地上的爹说到,然后就努力背起父亲朝旅店那走去。好到那里把药熬好,给大喝下去,此时的倌子注意自己地呼吸越来越显得地困难起来,身体越来越没了什么气力,走出没多远便瘫软的躺倒在了路边,就再也没能站起来。 王平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邀请到司马的住处,并且有幸能在司马的书房里和其交谈,至少在西北当被邀请进司马的书房的时候,就意味着将会接触到西北的核心,王平在谈话中非常小心的注意观察着司马,同时推测着司马的目地。在谈话中,王平始终感觉到司马冷静的背后掩盖着一种焦虑,王平相信司马不会因为想和自己聊天,而把自己召到自己的书房里来的,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是什么事情? 抓住一个机会,王平赶紧发问: “主任,不知道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吗?”司马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句地说: “王院长,河套一带发生大规模鼠疫。” “鼠疫?出现多久了?情况严重不严重?现在已经流传到哪里了?”王平听到这个词后,连忙紧张的伸直腰板,开口问到。 “估计已经发生三个多星期了,驻河套地区地民团已经紧急展开,对病人进行了隔离,但是你知道整个民团驻在绥远地部队,不过只有一个旅一万多人,而在河套的兵力更为有限,所以民团地隔离很脆弱。为了防止引起恐慌,这件事暂时被压了下来,但是现在疫情已经开始扩散开了,所以再也无法隐瞒了”。 “已经三个多星期了?主任,我们必须马上采取措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听到司马的话,王伦被吓了一跳,难怪这么长时间这么一件大事都没在报纸上看到,原本如此,于是便开口说到。 “我知道,所以才请你来这,现在这些疫情已经严重影响到当地的安定。甚至于有一些地方开始出现了针对西北的流言,认为这是天惩,他们说是我们西北的飞艇冒犯了上天,老天才会降鼠疫给大家。现在你们西北医院、医学院必须要先期派出一批医务人员到包头一带的重灾区,协助民团驻当地部队防治此次疫情,记住,此次防疫不仅关系到绥远百万民众的生命。还直接关系到不久后的西北建省的成败!”看着眼前地王平,司马开口说到。 在今天之前,司马从来没有想到鼠疫这种病情竟然会自然爆发,一直以来,在司马的印象之中,像鼠疫这种传染病应该是由别人投下的细菌武器导致的。那里会有自然爆发这一说。可是现在的河套一带的多个旗、县爆发的鼠疫已经扩散开来,司马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背,这边不过是刚刚把北方军第四旅以及其它绥远军队,混着西北民团地一个团整编成西北民团第五旅,才刚刚实现对绥远全境的军事掌控,结果就爆发了鼠疫而波及的速度之快远远超过人们的相像。不过才一个星期而已,就已经有近千人因感染鼠疫死去,更有近万人被隔离,几乎等于绥远一地百分之一的人口被感染、被隔离。 共和六年,也就是1917年1月28日,农历正月初五,此时的包头。已经没有没有了过去地那般的年味。店铺不再营业,许多门户上都挂着白色的灯笼,如果不是不时走过穿着大衣,戴着口罩的军人,这时的包头城,就像是死城一般。自从年前鼠疫爆发之后,包头城已经死去上百人,还有六百余被感染的病人,被西北民团按照集中诊治地方式。集中到了城外一处临时搭建地帐篷医院里,所有地病人都被民团实行严格的隔离制度。 在城外的的临时修建的飞艇系留场内,庞大的 “狼山号”飞艇在系留塔上的民团官兵的帮助下,飞艇便稳定了下来。 “不知道西北派来的是什么医生,只盼着能尽快把这鼠疫给压下去。这成天烧死人、关活人可也不是办法!”戴着口罩地于德安看着那条比西北号。还要大上一圈的 “狼山号”飞艇,自言自语到。于德安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西北军进城后,就会被提拔为外城警察局的局长,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当上局长的第一件事,就是协助西北军隔离感染上鼠疫地居民,同时强行焚烧那些已经死去地病人。如果不是因为西北民团和县政府以及警察局的严令,于德安知道对于向来信奉入土为汉人心中,他们怎么可能会答应焚烧亲人地尸体。 自从春节前从乌拉特前旗一对父子因鼠疫死大街上之后,鼠疫随着人们的流动传到后套、五原等地,自从年前开始,当包头出现了第一例鼠疫死者后,整个包头变得就像是个战场一样。当确定暴发的是鼠疫之后,依照西北民团的紧急事态条例,包头城的一切就驻包头的一营西北民团接管。 西北民团和县政府、议会、警察局一起组建了包头防疫总部,从那天起整个包头就像是一个战场一样。在以驻包头的西北民团的主导下的防疫总部为核心,所有预防和控制措施被严格地日复一日地执行着。所有感染区域被全面隔离,几十个隔离小区相互分开,成千的人被隔离在隔离病房内。 民团士兵一户不漏地天天检查,不放过一个可疑情况。包头的警察和临时征调人员,相当严格地控制了整个地区的人员出入,基本上做到滴水不漏,也正因为见识到西北民团高效的应急反应,才使得包头城得以稳定末发生恐慌。 尽管无论是民团还是包头地方政府和包头警察都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但是包头地区的局势却越来越糟,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死亡人数从每天数人,到二十人,然后稳定了几天,又突然升高,超过二十人。民团所有的帐篷全部被用来收留这些密切接触者。这些可疑患者每天早晚试体温,出现鼠疫症状者立即诊断,确诊者转到临时医院。 尽管精心护理,确诊的鼠疫病人的病死率依旧是100%,而且不断有医护人员被传染。各个疫区的居民们从最初的期望,到渐渐的失望甚至绝望。对西北民团的信任和崇拜也开始动摇了,甚至开始出现风言风雨。随着病情的恶化驻包头地区的西北民团和驻绥远各地西北民团,除了严格地按照既定的办法一丝不苟地督促落实,不容许有任何一点放松和疏忽。 此时的气温是零下34度,这时,从飞艇上下来三个瘦弱的年轻人,虽然穿着并不算单薄,但是一下飞艇还是被冻得哆哆嗦嗦。迎接他们的人不禁都被这两个人吸引住了,觉得十分有趣。走在前面的人右手拿着一架古怪的东西,好像是一种外国出的什么玩意,左肩背个装得满满腾腾的西式书包。后面那位吃力地拖着两个箱子,里面不知装着什么东西,磕磕碰碰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您好,你是刘县长吗?我们带是西北医院派来的医生,飞艇上装的有我们带来的特效药,还请你们帮忙搬一下。”提着显微镜地方子南,看到那个站在最前排的穿着便服的老者,心道这个可能就是包头县的县长刘澍,于是便开口说到。 “啊!在下刘澍,三位辛苦了,来人把三位先生的行李接过来。”看着眼前的这三个年青人,刘澍心里原本的那点儿希望一下荡然无存起来,这西北怎么派来这么年青的医生,哎!但是面上刘澍却是毕恭毕敬的模样。 “行李我自己来就行了,这里面都是玻璃。你们去飞艇上帮忙把药给推下来。那些药可都是特效药。”见一旁的一个警察要拉自己行李,方子南连忙开口说到,这个箱子里放的可都是做试验用的烧杯、培养基之类的玻璃器皿,这里可不是西北,碎了随时可以补充。 方子南口中的特效药是西北制药公司生产的磺胺嘧啶,在工业区进行试验时,证明磺胺嘧啶对鼠疫有治愈效果,所以随飞艇带来的大量的磺胺嘧啶,以用于救治被感染的民众。 第二百零三章 广播 “各位听众,这里是西北广播电台,我是主持人杨琳。”当杨琳甜美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经过西北的广播塔传出的时候,在收音机前倾听着的人们早已习惯了杨琳略带着一些吴越侬意的普通话。作为西北工业区所掌握的两大宣传工具,西北广播电台在国内的声名,远高于《西北实业报》,毕竟相比于受限于发行等诸多原因的《西北实业报》,通过无线电波覆盖着全中国的西北广播电台,在极其重视舆论宣传战的西北,显然广播电台是一种更有利的宣传机器。 人类历史上有记载的首次成功的无线电广播是在1906年的圣诞节之夜,美国的费森登使用功率为1千瓦、频率为50赫的交流发电机,借助麦克风进行调制、播发讲话和音乐,许多地区,包括海上的船只都可清楚地收听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许多国家进行无线电广播试验。大战期间,比利时、荷兰和德国出现一些地区性广播节目。但是正规的定时广播是从1920年开始的。 正是因为看到广播电台在舆论宣传战中的作用,在作出对未来的决择之后,司马便开始着手建立西北广播电台。除了极少数的一些设备之外,广播电台所需要的大部分设备,是按照司马购买的老式的广播电台地图纸资料,在西北刚刚组建的无线电器件公司生产制造。为了加快电台地建设,电台的信号发射塔就位于西北大楼之上,自然的西北广播电台就建于西北大楼之中,自从共和六年元旦地时候,每天早上七点到晚上十点。分成四个时段固定播出,中国第一个无线广播电台的信号都从这里发出。 “孙掌柜,把收音机的声响开大点。这杨小姐的声音就是好听!听杨小姐说新闻,那可比说书更有意思!”在福建的一家茶楼里,一个茶客开口说到,自从月前茶楼里装了这部收音机开始,茶楼里的茶客们便纷纷养成了一边喝茶,一边听广播的习惯,自然地听着广播中的那个叫杨琳用她甜美的声音。播放新闻的时候就成了人们的一个习惯。新闻、音乐、说书这三样是自从西北广播电台开播以来,最重要的三项内容,当然也少不了广告,毕竟西北广播电台,除了是一个舆论宣传的工具之外,还要为西北地工厂生产出来地商品服务。 “知道了!我这就把声响调大一些!”听着茶客的话,孙掌柜的面带着笑意的开口说到。现在老孙可是有些庆幸。当初自己没有在西北公司的推销员上门时,一口拒绝他让自己试用这种矿石收音机的要求,要不然茶馆里的生里那会像现在这么好。 孙掌柜的并不知道,在茶馆里安装收音机,实际上是司马为了尽可能的扩大西北广播电台地影响,同时抢占尽可能多的舆论阵地,而做出的决定。尽管西北无线电公司生产的矿石收音机的售价虽然只有十块钱,但是在这个时代,矿石收音机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无疑都如是一种奢侈品,甚至于大多数人连听都没听说过。 一来是为了给矿石收音机打广告,以打开销路,二来也是为了抢占舆论宣传地至高点,所以司马才会让无线电公司生产了两万多部矿石收音机。运到了全国各省。在元旦之前。通过驻在全国数百个代表处地推销员,把这些矿石收音机挂到国内上千个市县的茶馆、饭馆等人员最集中地地方。 在不通电的地方,还随收音机搭配有小型的格林式蒸汽发电机。按照司马的想法,两万部收音机可以让全国范围内,每天至少有200万人听到西北的声音,受到西北的影响,单单就是冲着这一点,都再值得不过。更何况这些收音机是挂在茶馆、饭馆等公众场合试用罢了,那些茶馆、饭店的掌柜们在试用如果觉得满意的话,就需要出钱买下来,这并不是白送的,所以并不会亏本。 那些被选中的茶馆、饭馆在抱着试试态度试用之后,每天不间断播出的新闻、相声、评书、戏曲、音乐之类,几乎让那些从来末曾听说过收音机为何物的人们,视为天物。在这个娱乐匮乏的时代,节目丰富的西北广播电台如同横空出世一般,每天在这些茶馆、饭店里都挤满了听广播的人们,甚至于在茶馆、饭店的门外都挤满听众,即便就是那些广告人们都听听是津津有味,更何况是其它的节目。自然的那些茶馆、饭店的掌柜们都在试用之后毫不犹豫的买下了这些收音机,而其它的茶馆、饭店也纷纷有样学样的跑到西北定购那种矿石收音机,以抢回自己的客人。 对于普通人而言,在茶馆、饭店里收听广播自然是唯一的选择,而对于那些收入不菲的人群而言,他们自然不屑于在那些地方听广播,但是当在家里听广播成为身份的象征的时候,无论是冲点门面也好,为了爱好也罢,西北生产的矿石收音机自然的进入了这些人的家庭之中,除了电灯、电扇之的又一次新型 “家电”。随着矿石收音机在市面上的普及开来,受限于自己的收入,更多的人只能每天在茶馆里收听广播,这自然就成了很多人所乐意的生活习惯风雨无阻。 “有了这四万部收音机,我们就可以让2000万人听到西北的声音,并以此影响两万万中国人!!我们的目标是让一万万人听到西北声音!让四万万人受到我们的影响,最终影响到整个国家!”这是当西北无线电公司在生产销售出第四万部矿石收音机后,司马开口对身边的亲信们说的话,这也是为什么司马准备把矿石收音机地价格从十块下降到六块五的原因,其目的就是要用广播去影响每一个人。 和国内地城市不同。西北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移民城市,自然的这里的生活习惯除了来自国内各地不同的生活习惯和方式之外,另外还有一些西北特色的生活方式。在早期时。西北的那一群初建者们他们地食宿都是由公司包揽,因为西北实行着较为严格的八小时工作制,那些下班后的工人们大都是在宿舍靠打牌小赌为生,因为公司的食堂只有在节假日时才会提供酒水,这些工人们平日里的想要喝酒都要到十多公里外的孔家庄,自然也带来的不便。 有需要自然就会有市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公司内部出现了纯粹以提供酒类地地下酒馆。毕竟对于那些在食堂内吃过饭地工人们而言,完全没有必要去吃菜喝酒,喝点闲酒不过是打发时间消遣一下罢了。而这种只有几张长条型木桌和木椅的地下酒馆,后来在公司内几乎是普遍的存在,像个公开的秘密一般。 随着公司在工业区内放开店铺限制后,于是原本处于地下存在的酒馆,纷纷挂起了招牌。尽管公开化之后。这些酒馆就像他们的最初时一样。大都分布在路边的地下室、街口的拐角处等一些并不热闹的地方,除了多出了一个招牌之外,和过去地地下酒馆并没有什么区别。 尽管随着工业区的放开,林立的酒楼、饭店遍布在工业区的每一个工厂、社区附近,甚至于就是一些大酒店也出现在了工业区的主要公路地两侧,相比于那些条件可以称之为简陋地不提供酒菜的地下酒馆,这些提供着精美地菜食、好酒的酒楼、饭店无疑会吸引走大量的客人。按说这些地下酒馆应该没有了生存空间,可是结果这些仅仅不过是只提供散酒的地下酒馆,并没有像他人想象的那般消失。反而随着工业区的放开,如同雨后春笋一般遍布整个工业区。 花上两个铜元一杯二两的白酒,外加一个铜元可以加一小碟子花生米之类的小菜。三个铜元就可以让这些工人们在酒馆里呆上一晚,时间长了,在西北这似乎就成了西北大多数工人的一种逍遥的生活方式。也成为了西北一种生活的特色。随着年关以至。这些地下酒馆里的生意渐渐地开始冷清了起来,毕竟这快到春节了。所以来这里喝酒聊天的工人们也少了,毕竟在这时候人们更多的时候都会呆在家里,这样一来酒馆里的生意自然也就冷清了许多。 当夜幕降临之后,龙三笑眯眯看着酒馆里已经坐下的几十名客人,看着不时有人从推门进来,龙三能不乐嘛!龙三知道这恐怕是年前最后一次好生意了,说真的可真要多谢谢司马先生了。 “龙老板,一人一杯白干子,外加一碟子花生米,还有把收音机的声音开大点,这声音忒小了一点,到时先生说话时,要是听不到,我可和你急啊!” 刚推门进来听着酒馆内的音乐声有点小的工人开口对正笑着的龙三说到,显然是觉得收音机的声音有点儿小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还不忘记拿出两毛钱买了几杯酒。 “一定,一定,等会先生发表新年讲话时,我一定把声音开到最大,这会不是怕打扰你们嘛!” 一边熟练的拿出酒杯,用酒漏分别给杯子倒满酒,龙三仍然用他那招牌式的笑容回答到眼前的熟客的话,龙三当然知道今天来这么多客人,都是冲着先生的讲话来的,要不然怎么可能在这年关头来这么多客人。自从昨天报纸上登出先生将会在年二十九的晚上,在西北广播电台发表讲话之后,家里没有收音机的人们大都会聚集酒馆之中听广播。 “这首《我的祖国》是一个很深地民族情结,是情在淌,是爱在流。奔腾不息无尽头……下面我们一起来欣赏这首《我的祖国》”在播音室之中的杨琳靠近扬声器,用自己依然甜美地声音轻声说的,每一次杨琳在播放这首歌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投入一种深情无比的感情在其中,至于为什么,杨琳也不太明白。没有人知道这首歌到底是谁写的,是谁做的语、是谁谱的曲,但是在杨琳从西北合唱团那里曾经听说,这首歌是司马先生亲自交给他们地,所以很多人都怀疑这个歌是司马先生所作。毕竟在西北有不少他们从来末曾听过的歌曲,都是从司马那里传来的,所以这么怀疑也就是一种必然。 “真的是他写的歌吗?”想到自己第一次也是至今唯一的一次见过的那个穿着军装地地年青人,杨琳不禁在心底自问到,同时忍不住想起那个年青人对自己说的话来来: “杨小姐,从今天开始,你的声音。就将成为西北的声音!全国都会听到你的声音!相信我。今天将会被写入历史之中。”想到那个人很多时候总是一副严肃的表情,杨琳很难想象像他那样的人,竟然可以写出这么好听的歌曲。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地白帆……”刚刚下班回来的周树人,一进屋子,就听到收音机里传出的优美的旋律,还有那些动人的歌词,这是一首周树人从末听过地新歌。两周前从家乡返回京城之后,周树人就在第一时间买下了这台收音机,对于周树人而言。用这台收音机完全就是享受着一种生活方式。 “……这是我们强大地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温暖地土地上,到处都有灿烂的阳光……”伴着收音机里的声音,周树人轻轻的哼唱着。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眶里好像变得温热起来。当歌曲收尾的时候,周树人轻轻的用手指拭去自己眼角的泪水。周树人感觉到此时的自己的心灵变得激荡不安起来,根本无法把心神聚集。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有猎枪吗?那些猎枪在什么地方?”回到书房之中的周树人想到之前的听到歌词,轻声自语到,不可否认,歌词很动人,但是他却发现歌词里更多的一种美好的想象罢了!不过竟然如此,周树人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上了这首歌。此时的周树人甚至于在想是不是应该把这首歌的唱片买来。 听着耳边传来的熟悉的歌词,司马不禁有些沉醉于其中,这首《我的祖国》是司马挑选出的数十首后世的歌曲中的一首,这首歌现在听来还是这么的动人,这是这么的让人神情激荡,以至于坐在沙发上的司马忍不住在轻轻的拍着沙发的扶手,轻轻的哼唱着这首 “老”歌。 此时,如果有人推开广播电台的休息室看到司马的话,一定会为此时司马这种轻松的哼唱样的模样给惊呆,毕竟现在在很多人看来,平时总是穿着一身普通的西北军士兵的军装的司马,更多的时候是给人们一种非常严肃的感觉。 “她是杨琳吧!我们西北在国内名气最大的人,现在全中国人都知道西北有个杨琳!不!应该是杨琳在西北吧!”在进入二号播音室的时候,透过一号播音室的玻璃司马开口对身边的广播电台的台长说到,对于播音室中的那个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女生,司马有过一面之缘,所以这时才能一眼认出来。 看着播音室里的那个瞪着大眼睛扑扑的眨动着,一副吃惊的表情地小女生,此时如同洋娃娃一般可爱的神情,司马忍不住冲她笑了笑,也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是他!真的是他,他在和我打招呼!”戴着耳机地杨琳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穿着军装的年青人从播音室外走过。看着那个年青人向自己笑着打招呼时,杨琳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眩晕感,他竟然笑了。而且是对自己! “是一千万?还是更多?”走进二号播音室坐定之后,司马在心里不禁想到今天会有多少人听到自己的声音,虽然此时的播音室内就只有司马自己,司马知道今天晚上自己的声音将从这里传到全国各地,而收音机前的听众,将会第一次听到自己地声音,知道自己这个人。自然也就难免有些紧张了。 “他好像有些紧张?他竟然会有些紧张!”一号播音室和二号播音室之间不过是仅只隔着一层玻璃,当杨琳看到在二号播音室里司马竟然好像有些紧张,于是不禁为自己的发现感觉到有丝惊奇,心情大好的杨琳不禁看着司马轻笑着。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都可以坦然自若,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可是人们口中的西北王!有必要紧张吗?”看到对面的女孩子带着鼓励地笑容,司马在心里想到。这时司马发现自己原本急促地呼吸开始平缓起来。这时司马看到对面的播控室里站着的那些电台的技术人员们,他们都在紧张的看着自己。 “收音机前的同胞们、西北的公民们!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值此辞旧迎新的美好时刻,我很高兴通过西北广播电台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在新地一年之中万事如事、事业顺利!……我们现在所要庆祝的并不是一次西北的胜利,而是一次自由的庆典;它象征着结束,也象征着开始;意味着更新,也意味着变革…… 在帝国主义列强的地强压之下,我们地民族几无生存之希望之时,谈何发展?谈何未来?在四万万同胞都有多半尚末解决温馆之际。我们谈何自由?谈何民主?国家未得发展之时,我们谈何共和?目前什么是中国的当务之急?一是求生存,二是求温饱,三是求发展……我们至今不敢忘记我们血管之中所流敞着地血液,更不敢忘记列强们强加在我们身上的耻辱。 我们以我们的历史为荣。以我们的传统为荣,今天我们这个老大的国家也许非常之衰弱。但是请你们相信,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忍受任何重负,应付任何艰辛,只为一个目标---那就是在让我们重回强国之林,去抹去列强们强加在我们身上的耻辱。而我们现在正在一步一步矢志不移的做着这样的事情…… 唯有民族之魂是值得宝贵的,唯有它发扬起来,中国才有真进步……每一个国民都应以国家利益为神圣的本位,每一个国民都应在国家至上的信念导引下,抑制和放弃私我,共同为国家的独立、主权、繁荣和强盛而努力奋斗……西北即将走向一个前无古人的道路,在这条道路上也许西北注定孤独行军,但是愈艰难,就愈要做。改革,是向来没有一帆风顺的…… 此时此刻,国内各地仍有亿万民众遭受着战火、贫困、疾病、灾害等诸多苦难的侵害,对于他们我想说,终有一天,诸如此类的苦难终将被终结,自由和正义终将重临中国大地,这是我们的承诺,也是西北的承诺!愿我们的国家能重回强国之林。愿我们能含笑以对祖先。愿我们的能够找回失去的尊严!最后,我在西北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幸福安康!让我们一起共同努力,为了我们的民族的未来,民族的尊严而奋斗!”当司马从广播电台出来之后,就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此时的司马更多是想在自己的住处等待明日,看看明天内地对自己今天的讲话会有什么样的评价。 “少爷,蔡将军在客厅里等着您!”看到少爷回来后,老杨接过司马递过来的大衣开口说到,一边把大衣挂在衣架上,作为司马的管家,老杨一直忠诚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就是帮司马把家看好,至于这一点毋用致疑老杨做的非常称职。 “哦!老杨,让厨房上一份养肺甜汤,松坡的身体不太好!”交待了一下之后,司马便朝室内走去。 “松坡兄!您来了!”看着坐在客厅里,司马便面带着笑色的走了过去。 “司马,你是不是已经决定了!”看着走到眼前的的司马,听了司马的演讲后的蔡谔就直接到了司马的住处,从司马的演讲里,蔡谔知道了司马的决定。 “是的!我们没有时间,中国没有时间,我们等不起!我知道松坡兄并不会赞同我的做法,但是我希望松坡兄能够理解!”听着蔡谔的话后,司马开口轻声说到,看着眼前依然有些消瘦的蔡谔,司马知道他也许并不同意自己的做法,但是司马还是希望能够得到他的理解。 通过这一个多月的接触,对于蔡谔司马更多时候是把他当成一个朋友,正是因为这样,司马才会把自己打算在之前告诉蔡谔。虽然在这次广播讲话中,司马并没有透出什么,但是司马知道蔡谔从过去两人之间的谈话里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将要做的事情,所以对于蔡谔这时的质问,司马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希望你不会后悔你今天的选择!我并不希望有朝一日,我们之间会兵戈相见!”对于司马选择,蔡谔在感觉到一丝悲哀的同时,也感觉到异常的无奈,尽管谁都不愿意看到这种选择,但是蔡谔还是选择了理解,就像几年前一样。 “谢谢你!松坡兄!不会有那一天的!”听到蔡谔的话后,司马诚挚的开口说到,虽然蔡谔并没有明说,但是司马知道,自己得到了他的理解,司马同样知道自己以后的行动,也许很难得到他的支持,至少他不反对。 “司马,我想知道最近京城那里一直活动着的那个法案是不是你的意思!” 第二百零四章 俄国 彼得格勒,就是战前圣彼得堡,两年前表兄弟之间的战争爆发之后,因为圣彼得堡的德国味太浓而被更名,作为俄国的首都,这座做落于位于芬兰湾的最深处。大涅瓦河和小涅瓦河汇聚的三角洲地带。1712年,这里成为了俄国首都。其后余年,它始终是俄罗斯帝国的心脏。 走在涅瓦大街上穿着毛皮大衣、头戴着毛皮帽的冷峰,在这个俄罗斯帝国的首都的街头上并不怎么显眼,可是时不时总有一些身着光鲜的绅士或军官以及贵妇人和冷峰热情的打着招呼,冷峰总是面带着微笑热情的回应着。很多俄国人之所以对这个黄皮肤、小眼睛的中国人这般客气,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作为整个彼得格勒最大的面包商,在这个特殊的时期能赢得人们的尊敬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在食物匮乏的战争时期,在彼得格勒拥有超过八百家面包商店,二十五家面包厂,每天可以供应彼得格勒以及周边超过一千五百吨面包,控制着整个彼得格勒80%的面包供应,如此一来,甚至连沙皇都听说过这个成功的中国商人。而做到这一切,只不过用了半年的时间,这也是很多俄国人对其倍加尊敬的一个原因,只用了半年的时间就收购了彼得格勒大部分面包厂地成功商人,当然会赢得他们的尊敬。 无论是沙皇或是还是彼得格勒的官员们。都非常乐意看到有这么一个中国商人在食物匮乏的特殊时期保障着首都的食物供应,更何况甚至于在食物供应日渐紧张的特殊时期,他的面包的供应的价格甚至比半年前的价格还要低上5%。而之所以会以如此低价供应着面包地原因,就是因为在冷峰的工厂之中,他们生产的面包是特殊的土豆面包,其中13%为土豆泥,23%为面粉,当然其中还会添加一些麸皮以降低成本。 虽说这种面包的口感一般,可是在这个食物匮乏的时期,对于彼得格勒地居民而言。这些价格低廉、口感一般的面包却是难得的美味了,至少绝大多数普通的彼得格勒的居民都可以吃得起这种面包,同时还可以保障供应足够的数量。 因为有充足的食品供应,虽说现在彼得格勒地时局仍旧动荡不安,内阁仍然像上半年一样走马灯似地更迭,可是原本激荡地市民阶层却出奇的稳定了下来。原因就是因为面包。 用内务大臣克拉科夫的话说 “如果不是有了冷峰的土豆面包,我真的很难想像现在的彼得格勒的秩序会乱成什么样子。”作为内务大臣的克拉科夫当然知道彼得格勒的秩序混乱有60%以上地原因,都是因为食品供应的问题,现在既然有人出面帮忙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么克拉科夫自然对此非常乐见。 克拉科夫甚至于还向冷峰的企业签发了特殊通行证以及特殊供应证,以保证其的原料运输以及燃料供应的畅通无阻。当然这一切是在冷峰在克拉科夫身上作相应地投资之后才得到地。有了这个特殊通行证,则使得冷峰的企业可以得到每月两趟专列地保障。从哈尔滨到彼得格勒之间的专列保障。 “冷老板。好久不见啊!这些日子可托了您的福了,莫不是这又有什么好事照顾小号,请冷老板,楼上细谈!”华福洋行的经理赵永强打着躬说到,在彼得格勒的华商们有几个不知道,眼前这冷峰可是座财神啊!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这冷峰做生意比一般人活道。 让那些老毛子拿出自家用的银餐具、灯台之类换面包供应月票,就是毛皮大衣之类的也能拿来换面包票,这种把当铺的生意做到面包行里的事。在这彼得格勒里头可是头一份,这些东西在这兴许不值什么钱,可是运回国内,那可就挣大发了,跟着在这做生意的华商可也没少从中受益。 “这是公司来的消息。大老板希望你能再把生意扩大一些。要优先保障彼得格勒的食品供应,绝对不能让彼得格勒的食品供应出了乱子。”一上了楼进了办公室后。赵永强便正色对冷峰说到,做为公司的派驻俄国的情报主管,更多的时候赵永强在其中扮演的是一个居中的信息传达和协调各部行动的角色。 对于眼前这个年青人这半年来的表现,赵永强非常满意,至少半年能控制下彼得格勒食品供应,这么突出的成绩,无论是大老板还是老板都非常之赞许。 “嗯!请老板放心,彼得格勒食品供应至少一个月内不会出任何问题。”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派到这里开面包厂,可是冷峰仍然很完美的完成公司交给自己的任务,保障彼得格勒的食品供应。 虽然保障彼得格勒的食品供应一定程度上缓和了彼得格勒的局势,但是食品更多的时候不过是只有一个导火索罢了,当沙皇军队接连遭受失败的时候,背叛和骚动迅速蔓延。现在的俄国局势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实际上目前俄国的局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紧张,大的历史并不会因为一些细小的改变而改变。 “从宫廷里传出的消息来看,现在一些人正在酝酿一场政变,而现在的彼得格勒早已变成了一个火药桶,随时都有可能爆炸,我希望公司能对此早做安排。以免公司在俄国承担不负要的损失。”现在在彼得格勒算是名望最大的华人地冷峰,一直以来都在利用这些做为自己的资本结交了一些俄国的权贵,当然或多或少的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知道他们正在酝酿着一些阴谋。 “对于这些公司已经了解,已经开始安排后继计划,你不用担心。部里派了一批行动组的特工,回头你在你的厂子里安置一下,还有部里运来的第三批武器已经随你们公司有专列运来了,别忘了把这批武器运到城外的仓库里。”喝了一口茶后,赵永强开口说到,虽然不知道部里为什么要运这么多武器到俄国,但是赵永强相信部里既然这么安排,肯定有部里特别的用意。就像部里要求自己掌控旅俄劳工一样。 为了达成部里的目地。赵永强还借助驻俄公使馆的帮助,成立了旅俄华人互助总会,以为华人争取福利,经达小半年的努力,现在的旅俄华人互助总会就是旅俄的百万华人三十余万华工的依靠,即便是在酷战正酣地前线的华工营里。也有旅俄华人互助总会的身影。 “另外,还有一件事件,你必须要亲自处理,把这些俄国人邀请到公司,为公司服务!这件事是我们的大老板亲自安排下来的,这是名单和资料。大老板交待过我们要尽可能的把这些俄国专家学者请到西北,那些用红线标注的学者是一定要请到西北。至于其它尽力而为。记住是请到。不要动粗。 当然,这些并不紧迫,你可以接触一些并不重要人物,先试试看,相信不久之后,我们会有机会地。”说话间赵永强拿出了一份厚厚地名单资料出来,作为西北人,赵永强自然知道公司对于技术的重视,所以公司想要把这些专家学者邀请到公司。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当然赵永强并不知道这份名单,实际上是司马按照在后世收集的俄国专家学者名录进行的一次大汇总,按照这份名单司马几乎把涉及各个行业的俄国的专家学者来个一网打尽。之所以列出这一份庞大的俄国专家学资料,实际上就是司马为了解决现在的西北面临的技术专家不足,这一点一直以来都在困扰着西北地发展。甚至于现在这已经成了限制西北的发展瓶颈。 而依靠从国内挖掘专家学者显然不太现实。国内根本没有那么多的专家学者可供西北使用。所以最好的办法只能依靠从国外聘请,司马除了尽可能的从美国聘请专家之外。就是把目光投向了俄国和德国。即将爆发革命地俄国,将是俄国历史上规模最大地人才外流,超过百万受过高等教育俄国人为躲避革命逃至国外,其中不乏大量的专家学者,如果西北可以得到这些专家学者,那么西北将会从中受益甚丰,毕竟无论是西北地工业发展,还是西北未来的大学都需要这些专家学者。 伊戈尔.伊万诺维奇.西科斯基,这个名字在俄国是最常见的一个名字,在俄国的大街上随便拉一个男人一问,恐怕就是一个西科斯基,但是设计制造出 “俄罗斯勇士”和 “伊里亚.穆罗梅茨”重型轰炸机的伊戈尔.伊万诺维奇.西科斯基却只有那么一个。 “倾斜的翅膀同样可以飞翔!”在位于彼得格勒飞机制造公司里的伊戈尔的办公室里,正在图纸上完善着伊里亚.穆罗梅茨轰炸机的一些细节的伊戈尔,此时放下手头的工作,仔细的看着图纸上的飞机。 “等波罗的海汽车公司的发动机批量生产了,穆罗梅茨的最新的改进型就可以大规模生产了,生产规模就不用再受限于发动机了!”看着图纸上为了适应新型发动机,而进行修改的飞机,伊戈尔自语说到。 穆罗梅茨对于伊戈尔而言就如同孩子一般,穆罗梅茨倾注了伊戈尔大量的心血。但是因为所有的伊利亚.穆罗梅茨飞机的动力都由俄国之外国家地各种发动机提供,主要的国家是法国和英国。这种状况影响了飞机的生产,因为获得足够数量的引擎以赶上飞机生产的速度几乎是不可能的。 直到去年的年底。俄国波罗地海汽车公司设计制造的四台引擎被安装到了一架伊利亚.穆罗梅茨飞机上,并计划在今年进行批量生产。对于伊利亚.穆罗梅茨的大规模生产,一直非常期待的伊戈尔当然是非常急切地等待着这一天,并且不停的对伊利亚.穆罗梅茨进行着修改,以期其能成为最好的轰炸机。 “现在街头的情绪好像越来越紧张了,真不知道这场该死的战争,还能不能进行下去!”看着窗外的地厂房里的传出的灯光,伊戈尔自语到,这场战争虽然给伊戈尔带来的荣誉和财富,但是在这场战争中伊戈尔已经失去了太多的朋友。就是自己在海军服役的兄长也在这场该死的战争刚一爆后不久,所服役地军舰就被德国人地潜艇用鱼雷击沉,随着军舰沉入了波罗的海冰冷的海底。 “哎!真不知道这场战争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伊戈尔看着自己办公桌上的那个,母亲在自己年少时从一个摊贩那里买了一个来自中国的玩具---竹蜻蜓。正是这个竹蜻蜓倾斜的翅膀,给予了双手有残疾的伊戈尔信心。一直支撑着伊戈尔走到现在,取得今天的成就。 “有一天,我会设计出和你一样的飞行器!” 拿起放桌上地那只竹蜻蜓,伊戈尔轻轻的用自己的手划动着竹蜻蜓倾斜的翅膀,在心里自语自语到。 “轰……”当一发炮弹把坚硬的冻土炸飞地时候,染着硝烟地冰雪已经不像过去那般雪白,遍布着弹坑的战场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被摧毁的铁丝网。 “这群大鼻子打了老几年了。他娘的怎么还没打够!”身上披着白床单的老庄子一边用钳子连接着被炸毁的铁丝网。一边强忍着身下的硬实的冻土传来的寒气,尽管身上厚实的大衣里,穿着旅俄华人互助会提供的羽绒马夹。但是趴在冻土地上,仍然让老庄子感觉到一丝刺骨的寒意。 “赶紧把活干完,这互助会前天可是送来的五花肉还有白面,把这些铁丝网接好回营里去吃饺子去!”想到回到营里后能吃到热气腾腾的饺子,老庄子感觉到身上双回来了些许热气,能在离家万把里路的地方得到互助会的帮助,让老庄子第一次知道原来除了老乡之外。还有一个词叫什么来着,叫一国同胞。什么是互助会,就是同胞互助之会。 “同胞之间要互助友爱,相互扶持,彼此守助。这样才能让那些老毛子大鼻子不敢欺负咱们!”可不就是这个理。如果不是互助会把大家都扰在一起,用罢工、外交交涉地方式争取权益。像现在干这样的活,估计都是让华工拿命去硬扛,那里会向现在这样,小心翼翼的干活。搁过去那些个老毛子什么时候把自己这些华工当成过人,这是啥,这就是团结的力量。 一边干着活一边想到自从有了华人互助会以来的好处,来俄国干了两年多活的老庄子当然知道现在的互助会给大家的带来好处。正因为看到了这些,并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互助会的好处后,历经九死一生活下来的老庄子,才会成为坚定的互助会锄奸组的成员。 互助会锄奸组,是互助会在各个华工营中建立的一个秘密机构,过去为什么那些老毛子可以随意欺负旅俄的华工,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那些老毛在每个营里都编有多个听他们使唤的头目,用这些头目来管理华工,来欺负华工。过去为了抗议老毛子不拿华工当人看的行为,华工们也曾举行过罢工,但是因为那些头目们从中干涉,这些罢工大都最后被平息。 而那些罢工的工人也被投入前线最危险的地方,大都惨死在德国人地机枪、炮弹之下。 自然的,当互助会派人以慰问华工的名义来到这些营地后,为了能够让三十余万旅俄华工统一到互助会的领导之下,除了通过贿赂驻俄公使地方式,把华工的管理、慰问纳入到互相会之内,以驱逐所谓的那些官派外交署员之外。 那些与俄国人合作的各营队的头目,也是必须要清除的对象,对待他们显然不可能像对付那些官派外交署员,建立锄奸队就成了必然。通过长时间用一些事实对华工地秘密的宣传和鼓动,使得他们相信那些营队头目大多数。都是以出卖劳工利益为自己谋利汉奸,然后再筛选出一些骨干成立了各营的秘密锄地奸组,利用各种机会暗杀掉那些和俄国人合作的营队头目。 在此之后通过互助会会员出任营队头目地方式,进一步巩固了了互助会在各个华工营中的地位,现在旅俄华人互助会,实际上已经完全控制了从海参崴至乌克兰、白俄罗斯等地前线地数千个华工营。 “咦!那是?”这时正在连接着铁丝网的老庄子。看到十多米外的一个弹坑附近,一个覆盖着一层冰雪的物体,那是一个被冻实的尸体,从大衣上看上一个俄国士兵,当然在这个随处可见到尸体的战场上,这并不能吸引老庄子的注意。吸引老庄子注意地是那个尸体压在身下地露出的东西,那是个覆盖着冰雪的枪托。虽然并不怎么显眼但是老庄子还是一眼认出了那就是步枪的枪托。 “尽可能的收集武器。以备不时之需!”看到那件武器后,老庄子想到互助会早先给自己的指示,于是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匍匐的向前移动着,以便能够弄到那支步枪。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子弹!这小子应该还没开枪,就让被打死了!”抽掉死尸身上的皮带,然后仔细检查了一下皮质地弹药包,老庄子发现弹药包里面竟然装着满满的子弹,老庄子忍不住说到。显然这个死去的士兵。并没有来的及开枪就已经死去。 当完成了数百根断裂的铁丝网地连接后,老庄子匍匐着在战场上,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最后竟然捞到了几枚手榴弹,还有一支只有三发子弹手枪。有几支刺刀。 在距离前线十多公里地森林里。分布着一处用木板建成地简易的临时仓库,这座由数座简易的木板结构仓库组成的库区。是用来存放从前线收集到的战利品,这些种类繁杂的战利品,经常被看管这里俄国士兵们拿来换酒喝。 “谢廖沙,我的朋友这是你要的酒!这酒可比你们的伏特加要烈的多!”头剃着光头,载了个棉帽子,身上穿着破旧的有些宽松的俄国军大衣的李光头,手里提着两个酒坛,走到看管仓库谢廖沙身旁,用并不流利的俄语对他说到。和这些老毛子做朋友很简单,只要你有酒量,有烈酒就行,酒量对于像李光头这样的东北人,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得到了互助会帮助后,劳工营每个月都可以得到一批从国内人运来的烈酒,然后用酒和俄国士兵交朋友,以得到想要的东西。 “谢谢你,李!现在仓库里没人,你看看进去选些东西,听说就到你们中国的新年了,仓库里有不少德国人的好东西,选一些给家人寄回去。”放下手中的步枪,谢廖沙笑呵呵接过酒坛说到,在前线能够得到这些烈酒显然有些不太容易,毕竟现在伏特加的供应非常有限对谢廖沙而言,没有什么东西比李送来的烈酒更好的礼物了,于是谢廖沙开口对眼前的这个李光头说到。 “呵呵!谢廖沙,那多不好意思啊!”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李光头的脚步还是朝仓库大门处走去,然后推开仓库的木门,就径直走了进去,进了仓库,李光头就从口袋摸出手电筒来,在黑暗的仓库里找寻着什么,最后找到了距离地面数米高的仓库的窗户。踩着墙边的木箱,李光头半个身子探在窗后,然后用手捂着手电筒,对着林子里照着,电筒的光线透过手缝传到了森林中,而这时森林中也时亮时灭的闪了几道灯光。 看到森林里的信号之后,李光头便从大衣里拿出贴身放着的折叠弩,又脱掉大衣去掉裹在身上的绳子,用了数分钟对算把绳子重新在木箱上盘好,然后给弩上弦,把系着绳子的弩箭装入折叠弩中。 “嗖!”当弩箭被射出之后,盘着的绳索也被弩箭带了出去。直到森林里传出了信号后,李光头才把绳子拉紧后捆扎在窗户上,然后跳进了仓库里用手电筒找着需要的东西,在这种仓库里有着太多的物资,可供李光头选择。 借着手电筒的灯光,李光头看到了仓库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堆捆码着的损毁的德国步枪,这些枪托、护木大都损步枪就是李光头此行的目的。把这些步枪十五支一捆用破旧的德军大衣包起来之后,用德式的武装带把包裹扎紧,然后便系上钩索,然后扛到窗口挂好钩索后,借助重力包裹便从倾斜的绳索上滑入了森林之中。 “呵呵!谢廖沙,这几条德国的皮带很不错,还有这几件大衣,等过几天到城里把这些给老家寄去!”半小时后,抱着几件大衣拎着皮带的李光头从仓库里走了出来,看着正贪婪的抱着酒坛的谢廖沙开口说到,闻着谢廖沙身上的酒气,李光头知道这小子肯定喝了不少。和谢廖沙随便说了几句话后,李光头便抱着大衣哼着小调走出了库区,在李光头看来今天晚上的这一趟是再值得不过了,两坛酒换了三百多支步枪,甚还有架重机枪,再加了几箱子弹,这生意做的再合算不过了。 “华工想要自保,就必须要有自己的武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互助总会一直强调各个华工营都要建立一支武装队,但是李光头知道互助会这么要求肯定有他的道理。再者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就是冲着俄国乱的这个样子,李光头也觉得像自己这样的华工们恐怕真的需要武器,要不然的话万一发生什么,那么到时候还不是任人宰割。 第二百零五章 葬礼 “伊大夫,要不然您就再休息一会?这么多病人,根本忙活不过来。如果您累倒了,到时谁来为他们治病。”看着流着一头汗的伊大夫,那朵朵开口说到,做为一个教徒那朵朵最近一直在教堂里和伊大夫一起忙着救治感染了伊大夫口中的 “鼠疫”的病患,自己这些姐妹还可以休息,但是看到伊大夫从哈乌苏出现第一个因 “鼠疫”而死的病人就一直忙到现在,基本上就没有休息,见伊大夫有些晃晃的差点没站稳,那朵朵便开口说到。 “没事!我坐一会就行了,那姐妹你先去忙吧!真的很庆幸,他们及早隔离整个地区,否则不知道会多出多少病人。”穿着医袍带着口罩的艾利克逊坐在椅子上轻声说到,作为一个传教士又是医生的艾利克逊自从接治了第一个感染鼠疫的病患开始,在上报教区的同时,又同时上报了地方政府,随后整个哈伦苏即被军人隔离,知道鼠疫高传染性以及致命性的艾利克逊非常支持地方政府的这个决定。 “愿天父宽恕他的罪过,阿门!”看着被架在木柴堆上的死尸,格尔达划着十字然后开口说到,因为戴着口罩的原因格尔达的声音并不清楚,但是任谁都感觉到其中透露着的悲伤的情绪,当护工点燃干柴之后,橘色的烈焰冒着黑烟顺着微风扬起,黑烟直升云霄而去。 “原上帝宽恕他的灵魂!阿门”休息了一会后,艾利克逊便戴上口罩朝隔离处走去,去看一下那个昨天下午送来军人。其间碰到两个护工推着板车把一个包裹在布匹里的死尸推进了隔间地时候。艾利克逊闭着眼睛为死者祈祷着。 “咳……咳,伊大夫,我应该没多长时间了吧!”躺在病床上的汪之清苦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叫艾利克逊的医生,这里的蒙古人大都叫他伊大夫,也是这里除了几个当地的土医之外,唯一的一个真正的医生,至少在这一个星期之中,眼前的这个倾尽全力救治病人地艾利克逊赢得了汪之清的尊敬。 “我很抱歉,汪先生,您和你的战友是我见过的最勇敢和最尽职的中国军人!你的祖国和你的家族会以为你荣!”看着已经出现了咳嗽并伴有血沫地症状。艾利克逊知道眼前的这个在一个星期前背着步枪骑着马来到哈伦苏的中国军人已经很危险了,艾利克逊开口说到。 对于眼前的这个军人,艾利克逊更多的是尊重,他用他的行动证明了他无愧于自己的职责。在哈伦苏并没有警察,没有人愿意接触那些死者,处理尸体全部要依靠这些从外地来地军人,按他们说他们是西北军。他们即要隔离整个集镇。还要帮助消毒、处理死尸等等,对于眼前这名年青地军人感染上致命的鼠疫,艾利克逊不无遗憾的说到。 “汪先生,如果可以选择死亡的话,我想作为军人的你,也许更希望死在战场上吧!”看着躺在床上的这个年青的军人,艾利克逊知道他们都是从数百公里以外的地方。来到这里执行隔离任务的军人。艾利克逊地家族之中出现过军人,所以他知道军人的想法。 “呵……咳……咳……谁都不想……没办法!这是我的国家……咳……职责所在。” 作为西北民团的一员,汪之清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病床上,尽管曾经想象过自己可能会死去,但是也是死在保卫西北的战场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当初之所以参军,汪之清并不是为了正义也不是为了自由,而是和自己地很多战友一样。是为了保卫自己地饭碗,但是作为一名军人,汪之清只能选择服从,所以尽管心里有些无奈,但是汪之清知道这是自己的职责。在民团之中汪之清学会地就是责任与义务。 “你们西北的军人。和中国的其它的军人相比,就是多了这一份职责。还有你们有理想,我相信有一天,你们会赢得你们的国家,实现你们的理想。”看着眼前的这个躺在病床上,仍然保持着军人仪态的年青的军人,艾利克逊开口说到,通过这一个多星期的接触,艾利克逊知道眼前的这些西北的军人们,并不外界宣传的是那种残暴的军人,艾利克逊觉得相比于中国其它地区的军队,他们才是真正的军人。 “谢谢你……咳……伊大夫,如果我死了,您可以解剖……咳……我的尸体,听说没人愿意,如果……咳……有用就用吧!反正最后还是……咳……得一把火烧掉。伊大夫……咳……谢谢你!”看着眼前累得已经显得精疲力尽的艾利克逊,汪之清闭上眼睛开口说到,这些天在处理尸体的时候,汪之清一直在劝说那些被隔离的病人家属,让他们同意让艾利克逊解剖尸体,但是却没人答应,现在既然自己已经感染了,那么就不需要再劝别人了,之所以要谢这个伊大夫,就是冲着人家为中国人的病,在这里辛苦的份上。 “谢谢你,汪先生,通过这些天的观察,现在传播的应该是肺鼠疫,解剖是想进一步确认,但是汪先生完全不必如此,毕竟现在并没有特效药可以治疗。”虽然没有解剖尸体,但是这些天听着隔间里的那些病人的咳声,艾利克逊已经完全确定了症状,毕竟几年前在中国的东北曾经爆发过相似的病例。 按照之前人们所知道的理论,鼠疫是通过老鼠和跳蚤传播的,跳蚤滋生需要温暖潮湿的气候,可是口外地处寒冷地区,现在又是一年中最冷的冬季,鼠疫根本不可能通过这些方式传播。 而在六年前。清末地时候在东北地区最寒冷的时期,就曾经爆发过规模更大、死亡人数更多的鼠疫大暴发,后为经过确认,是通过感染者的咳嗽之类的呼吸传染,而不是传统的通过老鼠和跳蚤传播的。而那次东北大规模的肺鼠疫暴发的资料,大都通过在奉天招开的 “万国鼠疫研究会议”传至了整个医学界,正是因为那些宝贵地资料,才使得这次河套地区在冬季面对鼠疫的时候,就立即按照防治肺鼠疫地方式进行了防治,因此收到一定的效果。 但是尽管如此。在发生这种疫情的时候,要掌握第一手准确的资料,只有通过对尸体进行解剖,才有可以得到准确无误的第一手资料,这也是艾利克逊要求解剖尸体地原因。 “谢谢……咳……伊……大夫,解剖吧……咳!”已经在病床上躺了一天一夜的汪之清知道自己的时间差不多了,这一个多星期里。汪之清已经把近百个病人送进了教会,自从昨天下午自己开始高烧咳血倒下的时候,汪之清就知道了结果。虽然自己被感染上了鼠疫,但是汪之清知道解剖死者的尸体很可能因此染上瘟疫,而且以汪之清所知,这种瘟疫中者必死,无药可救。 三个小时之后。当汪之清的停止了呼吸之后。便被抬到了特意腾出的一间空房内,主刀地艾利克逊知道,感染了鼠疫地汪之清的体内有大量活细菌,进行解剖的危险很大。但是,为了了解病因,必须这样做。来到病人尸体边,一切安排妥当,艾利克逊看着那朵朵: “准备好了吗?”那朵朵有些紧张地点头。艾利克逊补了一句: “多加小心。”说完后,一刀切开病人的皮肤。 阴暗的角落里鲜血如花。在哈伦苏的这间教会的小房间里。进行了河套地区的第一例人体解剖。已经死去的汪之清地血液、肺、脾、肝被分别取出来,放入培养液中或者浸泡在福尔马林液体中,随后汪之清的皮肤被重新缝合后,然后被推到教会的后院内。 “列兵汪之清。你的功勋将永远被后人勋记,你用生命忠诚的实践了你地诺言!民团以你为荣。西北以你为荣!”站在后院地艾利克逊听到那边低着头。左手平托着军帽的军人地话语,艾利克逊看着那些面色中带着悲痛的士兵们。知道他们是在强压着自己心里的悲痛,虽然有战友染病死去,但是艾利确定逊并没有看到他们对此产生恐惧,职责、诺言对于他们而言就那么重要吗?一时之间艾利克逊弄不清楚。 “愿你的灵魂在天堂之中能得到安息,阿门!”当汪之清的骨灰被装入简易的骨灰盒后,艾利克逊开口轻声说到,眼看着四名西北的军人,把他们的军旗折叠后,覆盖在骨灰盒上,艾利克逊知道这个骨灰盒将会被送回西北安葬。 “你们好,根据紧急应对条例,所有人都必须要接种鼠疫减毒活疫苗,请你们予以配合!这些鼠疫减毒活疫苗是由西北提供,供各位免费接种!”头戴着防毒面具身的民团士兵走了一户人家后,看着这户呆在屋内的大人小孩说到,已经接受了简易训练的疫苗接受训练民团士兵负责深入到每户对每一户人进行疫苗接种。 “谢谢!谢谢长官们的大恩大德!孩子们,快!快给长官们磕头!”看着眼前的这个载着面具像是个鬼怪一般军人,这户人家的当家的激动的开口说到,这些天满城的瘟疫已让人们胆寒,通过官府的宣传,人们知道那些有了那些疫苗就等于保住了小命,这会眼前的这个虽说模样有些像是鬼怪,但是此时给家里人打疫苗,那可不就是等于这一家子的救命恩人。 心里头这些天来对于军警们的怨气,这会也变地荡然无存起来。由于之前城内各处相继出现肺鼠疫患者,尽管进行了隔离,但是仍有一些老百姓开始向外逃亡。为防止肺鼠疫流行,自从西北医院的医生来到之后,根据这些医生的建议,包头防疫总部开始动员军警封锁全城,同时命令戏院、酒楼、澡堂等公共场所暂停营业。 人们在惊恐中被军警强行堵在家里。按照规定,如果他们家里有人病了就要在门上挂一条红布,十分钟内自然有人去接诊,但是如果在街头发现有行人的话,就会被关进隔离营去。前后数百人被关进隔离营之后,生怕在隔离营里感染上瘟疫的民众,那里还敢再出家门,只得顺从的选择呆在家里。 每天都有军警负责给城内外的每户人家送柴米油盐之类的生活必须品,同时还要送消毒药水、硫磺粉之类的消毒用品,用于家内消毒,尽管如此。包头城内的居民也难免有些抱怨,毕竟他们都被死死地关在家里。用免费提供柴米油盐以及消毒用品地方式作为补偿,就是为了减缓人们的这种抵触情绪,同时通过每天早晚的两次检查,以防止出现新的感染者,正是因为处理得当,才使得包头城内外已经两天没有新病例的出现。 “你们放心。只要接种疫苗。就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事!不过接种疫苗后仍然需要留在家中等待通知,现在隔离还没有解除,所以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戴着防毒面具的民团士兵开口说到,然后从侧包里拿着出疫苗开始给这户人家里接种这种鼠疫减毒活菌疫苗。 这种鼠疫减毒活菌苗EV76株,于1908年开始使用,应用于人类免疫时,仅对腺鼠疫有较好地保护力,对肺鼠疫不能提供保护。但是此时接种疫苗对于人们而言,更多是对人们的一种心理上的安慰。这也是为什么在明知道这种疫苗没有任何作用的情况下,仍然为每个人接种的原因,就是想用这种疫苗来缓解人们心里的恐慌。 “真的是太谢谢长官了。回头俺一定在家里立上长生牌位给长官,还是西北好啊!真地是太谢谢你们了。一定理解,一定理解。你们不都是为我们好嘛!太谢谢你们了!”接种了疫苗地这户人家的当家的。诚心诚意的谢着,这些天看着那些西北军成天送米送柴的。每隔两天一户还送一斤肉,虽说人被这么关着,可不也是为大家好嘛,再说人家现在不还免费给大家接种这个啥疫苗嘛,那里还不谢谢人家。 “这到年了,按照规定,每家两只鸡,六斤鸡蛋,两条鱼,两斤猪肉,十斤白面,都放到你们家院子里了,这是一包老鼠药注意灭鼠,院子里的硫磺粉、石灰粉别忘记撒一下。”在为这户人家接种好疫苗之后,戴着防毒面具的民团士兵说到,看着眼前这户人家的几个小孩听到自己说的东西后,流着口水地样子,还有人们感激涕零的模样,民团士兵知道他们对于西北的那最后一点抵触已经完全消失。 “求求,老天爷保佑好人!”当一个民团士兵给一户人家接种完疫苗后离开了院子,屋子里走出来的老人看着放在院中的食物,于是便开口说到,老人觉得这黄土都埋脖子了,啥时候见过这么为老百姓地好官府,当然老人直接是把这些功寄在了西北民团地身上,毕竟过去民团没来前的官府是什么样,老人再清楚不过了。 “今天是来到包头地第五日,今天接触到的第一个死亡病例是昨日被送到临时医院的一个12岁的关庙街女孩。她存在典型的肺鼠疫临床症状,头天入院的外围血液检查发现了一定数量的鼠疫杆菌,死前数量更多。小女孩的血液涂片显示存在双极染色细菌。从发病到死亡,仅仅36小时,小女孩于今日早晨去世。 对于这名病人,我们以一般的医疗救治措施加之以磺胺治疗,五日来,经过对四百二十六例病例证明,对腺鼠疫有效的磺胺药物。对肺鼠疫效果不甚显著,接受磺胺治疗地四百二十六例病例中,已经一百七十五例死亡,……”深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后,已经疲惫不堪地方子南,在微弱的油灯的光线下方子南在自己的日记本上记录着今天的经历,五日来看到每天都有几十名病人死去,面对着这么多人因病失去生命,让方子南的身心倍受着折磨。 “ 希望公司送来的这种特效药会有用吧!”看着手中写着链霉素的空药盒,方子南自言自语到。这批特效药,是公司今天用飞艇运来地,今天已经开始对病人进行注射,此时地方子南只希望这种特效药的确可以使用。 “链霉素?这到底是什么药?难不成是西北制药公司的新发明?”看着小小的空药瓶,方子南自语着,对于西北,方子南更多的时候是将其视为一个神奇之地。毕竟那里总是时不时的会从各个研究所里弄出什么新鲜地发明,自然地方子南便把链霉素的发明归功于西北唯一的专业制药公司的头上。 实际上链霉素是因为在知道磺胺类药物对肺鼠疫没有任何效果后,司马在查询了相关的资料之后,在确定链霉素是治疗鼠疫的特效药并对各种鼠疫都有效果后,从后世以多个医药公司地名义购买了数十万元地链霉素,运来后以进口药物的名义进行了分包。同时还把链霉素的生产的技术资料交给了西北制药公司,当然名义上是调查部从美国的一个医药专家的手中花高价买断的药物技术。至于那个医约专家是谁。恐怕无人得知了。 “恐怕全中国,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政权把人命看的如此之重!”想到这些天来西北不惜动用西北仅有的三条飞艇满河套地到处空运医生、药品、隔离帐篷之类的物资,作为医生方子南能从中感觉到西北对于疫区的看重,方子南知道之前西北在疫区投入的十多吨磺胺类药物的市价超过千万元,再加上免费向隔离地民众提供地柴米油盐、免费接种疫苗,仅此西北就为疫区的防护投入了数千万元。 “看来等这件事之后,恐怕在河套地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家里会挂上司马地相片。经过这件事,若是西北再收不了绥远的民心。那可就没有天理了。”看着手中的特效药的药盒,方子南摇着头自语到,虽然已经在西北生活了半年多,但是和别人相比,方子南还没有那份把自己当成西北人的觉悟。用身边的朋友的话说。方子南知道自己是属于那种觉悟低的那类人。 西北国家公墓及其规模庞大,占地达200公顷。陵园呈半圆形。墓地绵延起伏,冬季的冰雪覆盖着原本的公墓上人工移植草皮,周围那些移栽的树木此时的树枝上满是冰凌,此时的西北国家公墓显得有些冷清,在布满冰雪墓地里,几乎看不到墓碑,毕竟只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在公墓的入口处,是一座位于山坡顶上的占地达到2公顷、规模庞大的中式建筑,这里便是公墓里的忠烈祠,忠烈祠内祭祀着自汉代起到明代末的忠烈之士,以及清末为建立共和而牺牲上千名忠烈之士的灵位。这个规模洪大的中式建筑,既是祭祀先烈的忠烈祠,也同样是一个纪念中心,西北的中小学校经常组织学生来这里参观,而这里驻有一个连的宪兵,在看管着这里。 “砰!”当枪声从空旷的西北公墓里传来的时候,正在参观着这里的西北十六小学的学生们,在这里听到步枪齐射的声音,就知道是有一场正在进行中的葬礼。报纸上曾经报道过,在河套地区爆发的鼠疫疫情的时候,为了拯救平民,近百名西北民团的官兵身染鼠疫,三十余人不治身亡,这些天随着这些烈士的骨灰被先后送回,在公墓里每天都会有同样的葬礼进行着。 几十名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从忠烈祠经过柏油路面,顺着枪声传来地方向走去,穿着黑色制服的学生们,此时对于这种传说中的军人的葬礼充满了好奇,这是他们第一次经历这种葬礼,走过的时候还隐隐可以听到人们的哭泣声。 “砰……”当这些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走到一排树后,看着那边几米开外正在进行着的葬礼,看到六名持枪的军人,举着步枪对着空中鸣枪,近距离听到枪声的小学生们,在枪响的时候,忍不住身上颤抖了一下。 “预备放!” “砰!”枪声再次随着士官的口令声响起,虽然听到枪声的时候,小学生们还是忍不住惊颤一下,但是此时这些小学生的神色显然比平时要肃穆许多,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穿着制服的学生们自觉的排成排,对几米开外的墓地行着军礼。 “砰!” “嘟……嘟……嘟、嘟……嘟、嘟……”当枪声结束之后,军号手拿起军号吹响了熄灯号,低沉的熄灯号声此时显得再肃穆不过,后面站立的戴着孝布的人们发出轻轻的抽泣声,已经哭泣的失声的年青的妇女靠着人们的挽扶,用红肿的双眼看着即将入土地盖着铁血旗的黑色盾型军棺。 伴着低沉而肃穆的熄灯号,站立在棺旁的六名士兵用戴着白手套的双手,同时抬起红色的铁血旗,然后轻轻的把沿中线铁血旗合拢,士兵们依照标准你折旗步骤,站立军棺两侧六手相交,轻缓的把铁血旗拆成三角状。被叠成三角型的铁血旗被领队的士官双臂交拢,合抱在胸前,然后缓缓的向已经哭泣的失声的妇女走去。 “这面旗帜,以一个感激的国家和西北民团的名义,献给您!用来感激您的丈夫为祖国做出的光荣、忠实而可敬的服务,谨以这面旗帜表达整个国家以及西北民团对他的感激之情。”身着礼服的士官,合抱着铁血旗弯腰对已经失声的年青的妇女说到。 士官的声音显然有些颤抖,然后双手把铁血旗轻轻的送至年青妇女的手中,当年青的妇女接过铁血旗的时候,抱在胸前,轻轻的抚摸着这面用丝绸制成的铁血旗,像是在抚着自己的丈夫一般。在把旗帜送交给眼前的妇女后,身着礼服的士官向年青的妇女敬了一个军礼,此时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的肃穆。 第二百零六章 兄妹 在工业15号路的北侧有一处环境优美,绿化的非常不错的社区,看着街心的小型公园还有路边几十年树龄的树木,会让人有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好像来到了西北的中央公园一般,毕竟在西北工业区,恐怕只有西北中央公园才会有这些高大的树木。 但是隐隐在这些树木之后的座座中欧式的别墅,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人们这里是居民社区,并不是那个在数公里之外的那个中央公园,在路中央的街心公园里,虽然仍是严冬,但是仍然有一些孩童其中这里游玩。而在被柳树和其它树木围绕着的人工湖泊里,冻实的湖面更是人们的在严冬时节的玩乐的天堂,来自附近社区的大人、小孩在冰面上快乐的玩耍着,不时可以听到人们的笑声。 而在岸边,可以看到或坐、或站,拿着碎玉米粒喂食着鸽子和其它小岛的路人,在这些人群中,可以看到一些头戴着礼帽、身上穿着灰色、黑色的大衣的人,这些人和湖边的路人显然不甚一样,至少他们的目光并不在湖上,而是不时打量着周围,显然是在观察着什么。虽然刺寒地寒风并没有减弱。但是这些人的大衣并没有扣拢衣扣,从他们压低地帽檐下透着的眼神。人们可以感觉到他们的不同,他们都在打量着周围的同时,大都把目光集中到湖泊对面的那处隐在一片树木和草坪之后的灰白色的欧式别墅。 这座隐于树木之后,占地面积不菲的别墅,在土地被严密规划着地西北,无疑不二的存在,也因为彰显出这座别墅主人不同于一般的地位。当路上的行人在走过这座灰白色的欧式别墅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把目光投入其中。甚至于可以看到一些人在经过那里时,会对着那座灰白色的欧式别墅鞠躬行礼。 如果是初来西北地人对此一定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总是有人冲着一座别墅行礼,不过在当他们知道之后,就会释然,他们不是在向别墅行礼,而是用这种方式在向住别墅里地人表示自己的敬意。这座别墅是司马在西北的工业区内的住处。最初建成的时候。司马仅仅不过只是为了享受一下罢了,因此这里从建成的那天起,就绝对是整个西北最舒适的一处别墅,当然也是得益于其中一些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家用电器。 “杨大叔,我去一下我哥哥那里。晚上我在那里吃过再回来。”穿着一身厚实的呢绒大衣地戴着一顶米白色的针织帽的石灵在临出门时笑着对杨德安说到。 “小灵啊!去你哥哥那?年三十都没回去,也该回家多陪陪你哥,你们兄妹两,哎!”看着正要出门的石灵,杨德安开口说到。 想到两兄妹不过距离只有百多米,但是总是聚少离多,杨德安才会这般感慨。说实话最初眼前的石灵最初一来到家里地时候,杨德安并不喜欢这个面若桃花、眉目含春神情中总是带着一丝隐隐地狐媚的小女孩。但一年地相处,对于眼前这个八、九岁时就目睹了父母的被杀。在土匪窝里呆了五年多。如果不是靠着老天爷的保佑,真不知道这小女孩还会遭什么罪。幸好那一切都过去了。现在老来无子的杨德安更多的时候,是把这个懂事的小女孩当成自己女儿一般宠爱着。 “你好!王大叔新年好!”当石灵从那座灰白色别墅里走出来之后,不过十四、五岁娇小灵珑的石灵虽然身着大衣,但是在这里仍然像是一道冬日靓丽的风景,吸引着人们的目光。走在路边的人行道上,碰到的熟人时总是热情的打着招呼。 “小姐回来了!少爷现在在书房里会客。”当步行了百多米之后,石灵便走到了一座红砖别墅的门前,这座别墅附近站着的穿着灰衣的人们,在看清来人后并没有阻拦这个穿着格子呢绒大衣的女孩子,石灵来到门前刚要扣动门,欧式的木门便被打开了,一个老妈子恭敬的对其开口说到。 “嗯!谢谢你,陈妈!”看着开门的这个哥哥家里的仆人,石灵仍然是轻声轻语的道谢到,然后才朝客厅里走去,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钟表就这样静静的等着哥哥。 石磊的书房非常的另类,至少在西北,很少有官员或主管会把自己的书房建在地下室之中,而且在周围还有厚厚的一层水泥,同时在书房外还有一条有警卫看守着的通道,这是既是石磊的书房,同样也是石磊在下班之后会见下属的地方。 “你们记住,在二月底之前,一定要让参众两院通过大老板提出的那个法案,不惜一切代价,威胁也好、贿赂也罢,那些议员没有多少干净的。好了,你们回去吧!”在书房里的石磊看着手中的文件,然后合实后对坐前的两人说到,面色仍然和过去一样冷若冰石,四石就是这样,永远都像个石头一般。一直以来,对于从司马那里传来的任务,石磊从来都是尽百分之百的努力去完成,而且为之从来都是不惜一切代价,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绝对不会让司马失望。 而一直以来,在大多数时候。石磊都是尽职尽责地做到了这一切。作为西北的情报机关地头子,石磊手中掌握的力量在西北可以排入前三。当然在很多时候,除了司马和石磊之外,没有人知道调查部的力量终究有多大,至于有多大,恐怕只有有过亲自体验的人才会知道。 “是,老板,我们告退了!”两名调查部的主管恭敬的站起身来说到,然后便推开了厚实的木门。退出了石磊的书房。看着下属已经退出了书房后,石磊便起身从另一个出口走了出去,之前在接见下属地时候,石磊就接到了管家的电话,对于妹妹的到来,着实让石磊非常高兴,毕竟在这个世界上石磊只有这么一个家人了。 “哥。好吃吗?”看着大哥大口吃着自己包的饺子。石灵面带着笑容的问到,看到哥哥这么喜欢吃自己的饺子,石灵则是再高兴不过了。 “嗯!好吃!”听到小妹的话,正吃着饺子地石磊口齿不清地回答到,如果调查部的那些调查员们看到此时的石磊,一定会惊骇掉大牙,毕竟此时的石磊和过去的那个铁石心肠的四石,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哥,你喜欢吃就多吃点。下次我再多包一些。”看着大哥好吃的模样,石灵开口笑说到,同时把自己的盘中还剩下地几个饺子拨到大哥的盘子里。 “灵儿,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能回来住。咱们兄妹两个人。虽然现在咱们团聚了,但是……像现在这样。总不是办法!”石磊并没有阻止小妹把饺子拨到自己的碗里,几口把盘中的饺子吃完后,看着心情不错地小妹,石磊开口说到。 石灵从小到大都是石磊最宠爱地妹妹,那怕过了这几年也是一样,石磊当年放弃京城的厚禄,在口内、口外寻遍大大小小地市集、匪巢,除了是为了给父母报仇之外,更重要的就是要找到小妹。那些年石磊所吃到的苦头,恐怕只有石磊自己清楚,四年多来无数的经历让石磊改变了很多,而唯一不变得,就是对小妹的宠爱之情。 “哥,我在那里过的很好。”听着大哥的话,石灵知道大哥是为自己好,于是便开口说到,如果要回来和大哥一起的话,石灵恐怕早都回来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小妹……” 看着依然是满面柔然的灵儿,石磊根本发不出脾气,对于小妹的坚持,石磊可以理解,就像是自己的坚持一样,但是在石磊看来,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哥!时间不早了,就要回去了!”对于大哥的话,石灵并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了一下时钟,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所以便开口说到。对石灵来说,过去几年所养成的习惯,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中改变。 “灵儿,你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吗?在库伦……”看着起身要离去妹妹,石磊开口说到,对于妹妹为什么留在那里,石磊知道,除了报恩之外,更多的是因为妹妹心里舍不得那里,所以才会这么说。 “哥!别说了,我知道。”听着大哥要说的话,石灵身上忍不住一颤,然后开口说到。然后便戴上帽子围上围巾走出了大哥的住处。 “哎!”看着小妹的离去,石磊忍不住叹口气,脑子不禁想起了已经走了五年的父母,如果没有发生当年的惨祸,也许今天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吧! 石磊的父亲石安仁是前清的知府,当山西发生革命后,作为外省人的石安仁为了保全自己和家人,而选择放弃官位,拱手把知府之位让于当时参议会选出的知府,然后带着家人回乡。没想到在路上,石家的车队被石安仁在任时曾经清剿过的土匪截杀,除少数几人得已幸存,其它人都惨死于土匪地刀下。 当时只有九岁的石灵和其它府上地的丫环被土匪掠回到位于口外的山寨。当时在京城任职的石磊在办完了父母的丧事之后,就辞去了在京中的职务。在口外成一个枪客,混迹于多股的土匪之中,除了是为了给父母报仇之外,更重要的就是为了找到自己地妹妹。 而掠走石灵和一群丫环的一线红,在回到自己的窝点后,一线红的大奶奶正好需要一个丫环,于就是在这群刚抢回的丫环之中选中了石灵,就这样石灵成了大奶奶的丫环。进大奶奶房里当了丫环,石灵才得已在土匪窝中生活了近四年。随着年龄越大,出落地越发水灵地石灵,自然成了一线红垂涎之物,如果不是醋意十足的大奶奶在那硬扛着,估计早让一线红得了逞。而那个原本那个一直护着石灵的大奶奶在看到一线红的那份心思后,就动了要弄死石灵的念头。所以在一线红离开老窝后。石灵便被关进了地牢里头,直到后来西北的护厂队清剿了一线红的老窝后,石灵才算得救。 在之后的将近四年之中,石磊靠着在朝中任职多年积下的经验,不知道历经了多少次生死考验,虽然最后知道了元凶就是父亲曾派兵清剿过地一线红,但是受限于自己的实力,虽然曾试过暗杀一线红,但几次都以失手告终。 后来随着一线红被西北公司护厂队剿杀。为了报恩,也是为了打听小妹的消息,石磊就到了当时的西北公司。而这时被护厂队救出来的石灵,因为早已没有去处,所以就选留在了西北。而此时因为司马那里除了厨子、管家、妈子之外。并没有什么人照顾起居,石灵和另外几个人。就被当时地老高挑去送到了司马那里。而兄妹两人再次重逢已经是半年之后。 “哎!希望爹娘在天空之灵不会怪我!”想到妹妹地选择,叹了口气后。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劝动妹妹,对此无能为力的石磊便轻叹了口气,轻声自语到。 “希望这份法案可以通过吧!”放下手中这份可以说是凝结着司马和西北地一群幕僚们的心血的《反对分裂国家法案》,坐在书房里的司马自语着。这份《反对分裂国家法案》可以说是司马的得意之作,当认准目标之后,为了便于日后抢占道德至高点,司马便参照后世的《反国家分裂法》制定了这份《反对分裂国家法案》。 虽说这份法案单就是对司马而言,虽然有些作茧自缚的感觉。但是实际上,司马却是想用这份法案,达到一个比较隐密的目的,现在的西北不过是偏居一地罢了,通过这份法案对西北而言显然有些束手束脚。 但是如果有一天,当需要的时候,这份早已经由合法国会通过的《反对分裂国家法案》,就可以成为司马手中最有利的武器,在司马看来,其威力甚至于大过十个师。 在这个时代,中国政局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一旦各地对中央政府不满的时候,就会通电全国某省独立,以示和中央的决裂,甚至于会另外组建中央政府,以于中央政府对抗。 对于这些省份的通电独立、另建政府的正确性,司马个人不予任何评价,但是最可怕的是,这个时代的中国人,竟然大都认同这种通电独立,另建中央政府的行为。在这个地方主义盛行的时代,国人的这种支持省份独立的思潮,无疑是进一步助涨了各地督军、政客的野心。甚至于这种独立还可以使得那些督军、政客们占据道义的致高点,即使是司马的西北也曾做过同样的事情。 但是现在,既然司马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司马就要想办法制止这种思想,尤其是要从道义上把这种独立思潮彻底从道义上打倒,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全国国民所公认的 “合法的国会”参众两院的名义,通过这一个《反对分裂国家法案》。要知道这个《反对分裂国家法案》之中,对司马而言最重要,也是唯一有用地一条就是: “中国是一个由直隶、奉天、吉林、黑龙江、山东、河南、山西、江苏、安徽、江西、福建、浙江、湖北、湖南、陕西、甘肃、新疆、四川、广东、广西、云南、贵州、川边、热河、察哈尔、绥远、青海、西藏、外蒙等29个省以及特别区组成。 中国的主权和领土完整不容分割。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是包括海外同胞在内地全中国人民的共同义务。严禁任何个人、政党以及地方政府以任何名义、任何方式宣布独立,并最终从中国分裂出去。” 当然还少不了一条 “地方分裂势力以任何名义、任何方式造成各地从中国分裂独立出去的事实,或者发生将会导致各省以及特别区从中国分裂出去的重大事变,政府得采取非和平方式及其他必要措施,捍卫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 整个法案之中,只有这两条才是司马想要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维护北方政府的权威,而是在未来需要时。拿出来用一下罢了。只有通过这个法案,未来才能够合情合理的打倒一些人,达到一些目地。毕竟,有了这个法案的这张皮,到时就不是所谓的政见之分,而是你违反了法律,所以打你不过是国会通过的法律授于权力罢了。 当然这个严重损害了地方主义的法案,在这时提出,所指并非是关内,尤其是南方各省,而是以西藏、青海、蒙古三个特别区为目标,而最终在用上这个法案的,只有南方那些喜欢独立的省份。在这个联省自治地联邦主义盛行地时代,除了通过这份即使是对西北,对司马都有些束缚的法案之外,司马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使得自己在不久之后,能够抢占道德的致高点。在法律的授权下达成自己想要达成的目的。 “阳谋才是真正无懈可击的计谋”这句话是司马在什么地方听说的,司马早已经忘记,但是司马知道所谓之阳谋,就是把一切都放在你面前的计谋。它没有隐私,没有秘密。他地几乎一切都是透明的。所以它没有破绽。到时只要把握住方向就行了。可以说它是借势而动。推动一切必然的发展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就像洪水决堤,谁都知道会死人。可是挡在它前面地还是非死不可,走都走不了。 “哼哼!”想到法案如果获得通过地话,司马便忍不住轻声笑了笑。虽然在最开始无法显现这个法案的威力,但是最终这种法案将会成为很多人地一个恶梦。 “咚、咚”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虽然人还没进来,仅仅只是听着敲门声,司马就已经知道是门外是谁,这种敲门声,只有她才会如此。 “嗯!”坐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的司马,享受着肩头的那双玉手按摩脖径时带来的舒适感,司马忍俊不住鼻间轻声的嗯了一声。过去司马也问过自己,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时代越来越眷恋,当时的司马只有一个答案,就是金钱、地位、尊严,在这个时代司马得到了很多自己从来未曾得到的东西,就像此时一样。 如果说在过去的一年多之中,对司马来说最大的影响是什么,恐怕就是现在的司马越来越会享受了,至少在后世,司马可从来没有想象过有朝一日会有一个美少女在自己的身后给自己按摩肩膀。这半年多来,司马早已习惯了每天自己刚刚感觉到疲倦的时候,就会有这么一双葱莹玉白的纤手,总会适时的出现自己的身后,为自己消除全身的疲倦,对于这种生活,司马早已习惯成为了自然。 看着闭着眼睛享受着的少爷,石灵忍不住仔细的端详着这个年龄和自己大哥年岁相近的男人。闭着眼睛的少爷长相很普通,至少在很多人眼中都是如此。但是石灵知道每一次自己看到少爷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心安的感觉,好像从自己来到这座白灰色的别墅的第一天起,第一看到他的时候,石灵四年多来第一次有了那种心安的感觉。 就是这种安全的感觉,让石灵即使在和大哥重逢之后,石灵也没有选择大哥一起生活,而是选择留在了这里,一直到现在。 “她真的是你的未婚妻吗?”一边按摩着少爷的太阳穴,看着闭目养神的少爷,石灵忍不住想起从大哥那回的时候,大哥说的那句话,于是忍不住在心底自问到。对于库伦城里的那位陈小姐,石灵曾经听杨大叔说过,也知道少爷和那位陈小姐一直在通着信,一直以来石灵都是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但是今天却被大哥重新提了出来。 “算了不去想了!”虽然从大哥家里出来之后,心里并不舒服的石灵在湖边一个人坐了半个多小时,尽管心里并不舒服,但是此时看着闭着眼睛的少爷,石灵在心里自己对说到。 “啊!”看到少爷鼻梁上的一根头发,石灵轻轻的想用手指捏起了鼻梁上的头发,可是手刚触到少爷的鼻梁,手就被司马给握住了,于是忍不住惊喝了一声,脸颊一下通红了起来。 握着手中的这只纤纤玉手,感觉着手中的这双感觉熟悉的柔荑,听着灵儿的惊喝,司马忍俊不住嘴角露出一些笑意,然后轻轻的把灵儿的手重新放到自己肩上,用手轻轻的拍了一下灵儿的纤手,示意她接着给自己按摩。 “也许,就这样也很好。要是能……”虽然司马已经松开了手,但是此时的灵儿仍然有些面红耳赤,看着少爷的嘴角露出的笑意,灵儿忍不住在心里到,尽管脑子里冒出这样的想法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更热了。 第二百零七章 热河 乱世用重典,在这禁毒这方面,司马不会有任何犹豫,做为个人,即便是在后世,司马也曾经亲眼看到毒品的危害,正是因为如此,司马才会没有一点余地的对毒品实行的是零容忍。 在大多数时候,在司马看来很多事情都可以坐下来慢慢的谈,司马也不会拒绝这些,可是在面对毒品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接受任何妥协、退让,这是司马的底线,每个人的内心深入都有一个底线,只要有人触及的话,就会附出代价。这也是为什么司马能够在热河、察哈尔的禁烟过程中,忍受住来自各地的压力,毫不后悔的在一天内认同了由特别军事法庭下达的超过六千份处决命令,而且是还给各地特别军事法庭授勋奖励,以表示对其的支持。 当春节前处决毒商、毒贩的枪声在热河、察哈尔两地40多个旗、县同时响起的时候,在全中国惊骇的表情中,人们意识到了西北的禁烟的决心,面对着六千多人在同一天内被军队处决,国内的舆论不可能沉默,但他们同样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这次共和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处决。 在国内舆论界看来,禁烟固然是好事。但是像那般几乎可以视为滥杀地大规模处决,显然让他们无法接受,尽管他们并不是愿意指责西北。但是在他们的报道中还是用劝戒之类的话语希望西北以后能三思而后行。当然免不了也会有一些受人操纵地报纸上责骂西北这是滥杀,不过在国内的主流阶层和大多数普通民众看来,西北虽然手段也许太过于狠辣,但是却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手段,害人者人必杀之嘛!所以那场规模庞大的处决并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波。 如果说有什么好的影响的话,就是经过这次大规模的处决之后,在热河、察哈尔两地,烟祸几乎灭绝。甚至于当绥远都统邀请西北军进入绥远协助剿匪地通电一出的之后,绥远境内的烟馆、烟档倾刻之间全部关门停市。那些经营烟馆、出售大烟的山西商人,大都是不顾一切扔掉一切逃回了山西等地,生怕跑慢一步家产被没收,人被拉出去打靶,甚至于一些胆小的人,生生被这个消息吓死。 “无烟区。如果全中国每一个省都是像热、察、绥一般。都是这样的无烟区那该有多好。不知道那些集中营里到底是什么样子。”搭乘西北军给集中营运送给养的卡车,看着车外地冰原,丁复建默默地想到,丁复建知道自己恐怕是第一个到戒毒集中营去采访的记者,丁复建想通过这次采访得到第一手资料,以向让人们了解西北禁烟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 在察哈尔、热河被收押的超过十万名烟客,为了帮助他们戒烟则被关进了位于浑善达克沙漠内的集中营之中,除了他们的家人之外。很少有人关心这些危害社会的瘾君子的命运,但是却有一些在关注着他们,而从上海来的丁复建就是其中之一。 受上海禁烟总会资助地丁复建此次来察哈尔、热河,就是为了采访报道两地的禁毒情况,如果不是因为绥远爆发的鼠疫刚刚平息的话。丁复建也会到绥远去采访。不过这一个月来丁复建在察哈尔、热河,看到的一切已经远远超出想象。尤其是无烟区这个概念,丁复建第一次知道在烟患严重地中国,竟然还有两个已经完全清除烟祸地无烟区。 “先生,根据规定,戒毒营属于B4级区域,你可以在我的陪同下,到戒毒营内地任何区域,但请记住,必须要和我一起,如果你擅自独立行动的话,你的采访资格将会被取消,希望你能够理解。”穿着宪兵制服的聂季云面无表情的对丁复建说到。 “给您添麻烦了,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给您找麻烦的。”看着眼前面色木然的宪兵,丁复建开口说到,通过在其它地区的一个月来的接触,丁复建知道别指望让这些宪兵笑出来,他们永远都是这副别人欠他钱的表情,对于这些一点丁复建早已习惯了。 “这是三号营,现在里面关有一万五千名吸毒者,他们大都在来到戒毒营的头十天内,就已经通过硬性脱毒地方式戒除了烟瘾,之所以至今仍不释放他们,实际上是因为通过十天的硬性脱毒,不过仅仅是戒除他们身体上的依赖,而在这里的进么的训练是要彻底戒除他们心理上的依赖,他们除了进行一般性强行军训练之外,你现在看到的戒毒营,大都是这由这些吸毒者亲手盖起来的,最初这里只是一片用石棉瓦搭建的简易戒毒营罢了。”聂季云面无表情带着身旁的记者,来到的位于戒毒营的中心区,然后指着铁丝网内的建筑说到。 “你是说,这些戒毒营都是由那些吸毒的人一砖一瓦的盖起来的。”看着眼前高为三层的营房式建筑,丁复建很难想像这些建筑竟然是由那些吸毒成瘾,骨瘦如柴的烟客们盖起来的,那些吸毒成瘾的烟客,可大都是伸手不拿四两的主,指望他们干活,还真不如镣了他们。就在这时几百名穿着灰色的棉袄地吸毒者在宪兵们的看押下,喊着口令声。从营外跑进了营内。 “这些人就是那些吸毒的人?”看着从铁丝网地另一则跑着步跑进铁丝网内操场上的,那些气色红润,精神也显得非常饱满的人。丁复建很难把他们和自己一直以来所见到的那些吸毒者的模样划上等上,毕竟在丁复建过去的认识中那些人大都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 “是的,你现在看到地这是四十六中队进行野外强行军刚回营,戒毒营的强行脱毒就是通过负重强行军地方式,使这些吸毒者戒除毒瘾,就是给戒毒者施加强体力负荷,使其精疲力尽,以掩盖戒毒症状。消除心理渴求。这种戒毒效果很好,一般只需要一周左右就能戒除。”聂季云回答着这个记者的问题,并看着丁复建用相机拍下那些已戒除毒瘾的吸毒者。 “长官,如果他们要不跑呢?我是说如果?”拍了多张照片之后,看着那些吸毒者放下份量不轻的背包,丁复建开口问到,当一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丁复言的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竟然会问这么愚蠢地问题。如果他们不跑地话,这些宪兵肯定会用自己的办法让他们跑起来不是。 “他们是不会拒绝跑步的!”听到丁复建的话,聂季云忍不住看了几眼眼前的这个从上海来的记者,很难相信他会问这样的问题,但是仍然回答到他的问题。 “长官,那些吸毒者中的老人和身体较为虚弱地人,是不是也是采用这种强行军地方式强行戒毒,这样的话,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因为来的时候。丁复建就曾经听说在戒毒营中,曾经因为强行戒毒发生了一些意外,当然这些只是传言,虽然没有得到证实,但是丁复建还是开口问到。 “这个问题我不便回答。我们的强行脱毒是根据人们地身体条件制定地。并不是所有人统一标准,所以意外的发生会减至最低水平。但是意外总是无法避免地。不是吗?再则我们戒毒给了大多数人新生,这才是问题的根本。”对于丁复建的问题,聂季云并没有直接回答,什么事情都有意外,戒毒也是一样,有些人身体不行撑不过去,那也是可以理解的,至少在聂季云看来是如此,更何况相比于那曲指可数的意外事件,更多的人都从中受益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二月的口外虽然温度较之一已经回升了不少,但是温度仍然在零下二十五度到零下三十度左右,这个时节是人们难得休息的时节,人们难得的睡个懒觉,好好休息一阵子,等冰雪融化的时候,就不能再像现在这般清闲了。当早上的时候第一缕阳光照在村落里的时候,已经穿戴整齐的张台三就走出屋子,拿着扫帚扫起了马大爹家里的院子,自从月前和战友进驻这里以来,就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 “小张长官,你看看你……这成天的可是辛苦你了!”听着院子里的扫帚声,马老头便走出屋看了一下,果然那上小张长官又在那进而打扫院子了,马老头连忙说到,自从月前小张长官入住自己家开始,马家的院子、屋子变得越来越干净起来,连马老头这个孤老头屋子里的那个味也没有了,这一切全部都是靠着小张长官每天的勤厉。 “不打事,马大爹,在部队上就干惯了,一天不干身上都不自在,你老先歇着,我把这点打扫完,等出完操,再给你老收拾一下屋子。”虽然随着清烟工作的结束,一起来的战友们走了,但是张台三却被留在了堡子里,督导堡子里的居民改变过去的生活习惯,同时还要在堡子里进行扫盲教育,另外还要监督防止民众今年私种大烟。而且还要在卫生上面张台三必须要以身作则,以帮助堡子里的民众养成一个良好的卫生习惯。 “呵呵!你们这么早啊!”扫完院子之后,把扫帚放回原处后。全副武装的张台三就背着背包、扛着步枪朝外面跑去,开始例行地晨练,一出院子。就看到几十个堡子里的年青后生,早早的就等着张台三了,见到这些年青人,张台三笑着说到。 “长官好!”几十个堡子里年青地后生看到小张长官后,于是连忙站起身来冲着小张长官喊到。 这些年青的后生这些日子早上都是跟着小张长官一起进行晨练,以期望到时能得到小张长官的青睐。 “大家好好的练,等到回头民团扩编时。只要我还在这里,到时我一定会推荐你们进民团,到时咱们就是战友了。”看着这些堡子里的年青人,张台三笑着说到,这些人平日里和自己一起训练,无非就是希望自己能带他们进民团,张台三知道和自己相比。他们看中的也许是每个月十二块钱的津贴。毕竟在这个穷乡僻壤,十二块钱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好像在这里买房媳妇也就是这个价。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在张台三地带领下,跟在张台三身后的那些堡子里的后生们跟着张台三一起喊着跑步时口令,口令每天就像是鸡鸣一样提醒着堡子里的人们,是时候起床了。 “他妈的,又他娘的扰了老子的好梦,这群他妈地穷光蛋,现在他娘地神气什么。当真以为那个穷当兵的在那教他们识字,就他娘的神气起来了可是!”听着外头传来的响亮的口令声,睡意正浓的林郁青骂骂咧咧的从床上坐起来,外面的口令声对林郁青而言就像是挑衅声一般,一听到那口令声林郁青就想到那些个穷当兵的刚来到堡子里时。是怎么收拾自己地。 “嗯!”想到当初自己的遭遇。林郁青甚至现在仍然能感觉到自己胸口仍在隐隐做痛,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那些穷当兵的用枪托对着自己的胸口,就是一托,挨了那一下之后的林郁青,当初可是足足在床上躺了两个星期。 “滚!他娘地个俗物!”就在这时感觉到被窝里地抖动,掀开被一看,看着被窝里瑟瑟发抖的丫环,林郁青骂到,此时地林郁青不禁后悔昨天自己怎么把这个丑丫头搂上了床,他娘的可真够霉气的。 “嘿!少爷,您老昨天床上定是大展了虎威,刚才我看你房里的翠儿走路都是扶着墙走的,您老什么时候有空指点一下拿山才是。”一进房门见到已经穿戴整齐的少爷,林拿山弯着腰面带着巴结的神色,两眼一副淫态的模样向少讨着好。 “废什么话,你不是早都想要那翠了吗!今个晚上就让你小子如愿,怎么样少爷我对你不错吧!娘的!他娘的还在那里吵吵。”听着林拿山这般讨好的话语,林郁青只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是大展虎威一般,昨天自己真的有那么厉害吗?这个问题林郁青当然不需要考虑,心情不错的林郁青便开口许到,但是这时传进来的口令声让林郁青皱着眉头低声骂到。 “少爷,您还气着那事哪,现在他们的大队人马走了,就只留下一个人,要不回头咱们把这笔帐讨回来,您看如何?”看着少爷皱着眉并在那骂着,扣着外面的口令声,林拿山就知道少爷肯定是想起了当初那些禁烟的西北军刚来时和他们之间发生的冲突,于是便开口说到。 “这样……不好吧!要是招惹了那个姓张的,只怕不等县上的宪兵队来了,到时恐怕老头子这关我都过不了吧!听说老头过些天就要到张家口去开什么会,等老头子走了再说吧。”听着林拿山的话,林郁青犹豫了一会开口说到,虽说心里头仍然有些怒意,但是林郁青还是知道有些事只能想想罢了,毕竟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林郁青可是知道这西北军和城里驻着的老毅军有些不同。 林郁青知道,对于那些老毅军而言只要有钱,自己就是他们的祖宗,他们的爷爷。可是现在在这里却是西北军,想来林郁青都有种想骂人地冲动,这城里头驻的是毅军。再加上一个连的西北军,可是这村子里头,一个村子住着一个西北军地兵,娘的,根本就是在这里看着老子,成天里别提他娘多憋曲了。 “少爷,若是老爷走了,那太奶奶身边的那个水灵灵的红丫头。少爷你不就有机会了嘛,到时!嘿嘿!少爷,您这回可有福气了!”听说老爷要到张家口,林拿山满面淫笑的开口说到,那红丫头平日仗着太太宠爱,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等到老爷走了。没了老爷。那少爷还不是想怎样就怎么,到时看那小妮子,还敢在咱山爷爷面前摆谱。 在林堡子庄外头的晒场,是堡子里百多户人家用来晾晒粮食的晒场,而自从张台三和战友们一起来到林堡子后,这里便成了他们地训练场,而现在则是张台三每天训练庄子里的几十个年青的后生的训练场。每天在晒场周围都挤着一些小孩在旁边围观,还有那些小孩有样学样的学着大人们走路的样子,小孩子之间的打架也是学着大人们用木棍对刺。嘴中喊 “杀”地那般做派。 “小张长官,你们西北是什么样子地,是不是像真得外头人们说的那样,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家家户户都住在楼里头。天天都能吃到肉。要是真那样。那你们可不就跟神仙过的差不多。”在训练的间隙,穿着一身能见着絮子的破黑袄的林子峰坐在晒场边木料上。双眼有些憧憬的问到坐在石滚上擦拭着步枪的张台三,自打从听说到西北,林子峰就忍不住想象着自己能够生活在西北,而不是林堡子这种穷乡僻壤。 “呵呵!你不是看过那些照片吗?西北就是照片里的那样地,随处可见的高楼,街道上干净的你在地上打着滚都沾不着灰,到处都是工厂,老百姓在西北安居乐业的,只要你愿意干活,就根本不需要为吃喝发愁。反正全中国,最好的地方就是西北,等以后你到了西北,就知道了。”听着林子峰话地,张台三面带着笑色地说到,对于眼前的这个林子峰对西北地向往,张台三可以理解,当初的自己和他们不也是一样吗?都是奔着到西北过好日子才去的。 “小张长官,要是你们西北真的像神仙住的地方一样,那为什么你们还要去当兵呢?在家里过那样的好日子多好。”听着眼前的小张长官的话,一边眼巴巴看着小张长官手里的步枪的林子财开口问到,虽然知道在西北当兵饷给的多,但是林子财还是弄不明白像小张长官他们这样的人,为什么愿意当兵吃饷。 “知道吗?我刚到西北时,总团长告诉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力。我们不愿意打仗,但是我们拿起武器,就是为了保卫我们的生活,我们的饭碗,还有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们过了好日子。没有理由让你们再过差日子不是,若是没有我们手里的枪,你以为姜大烟会这么顺当的辞职,他郭云深会同意我们西北军进驻热河禁烟,等着瞧吧!昨天我到县里,听说你们热河议会已经通电全国,要求和察哈尔、绥远合并成一个省,等回头咱们三个特别区合成一个省了,你们的日子肯定过的现在强。” 一边回答着他们的问题,张台三一边拿着枪仔细检查了一遍,虽然在这里并没有人来检查张台三的武器,但是张台三还是按照在部队里一样仔细的检查保养着自己的武器,毕竟武器就是士兵的生命。 “大哥,咱们不能再他娘的这样忍气吞声了,他娘的宪兵队又他娘的关了我营的四个兵,不就是他娘摸条狗开开荤腥嘛,至于他娘的闯进营里拿人吗!娘的老子上去说项,他们竟然连老子的仗都不买,老四我可是他娘的陆军部正授的上校,他们宪兵队的队长,顶上天也不过就是一个自封上尉。娘的几个小破兵竟然不卖我的面子。” 此时满面怒气的张鹏飞一闯进屋子,就看到躺在榻正在侍女的伺候下正吸着大烟的张殿如,于是便口嚷到,今天受了一肚子气。 “好了!好了!老四,你不是不知道,咱们现在势不如人,这么生受着也是没有办法,不忍气吞声还能怎么的,你指着咱们这三千多炮都打不准的兵,为咱们讨场子、找面子可是,那里是他们西北的对手,别忘记第五师还有上个月包头李际春的前车之鉴,咱们现在先悠着点,等以后再说吧!”听着老四的话,张殿如放下手中的烟枪,伸个懒腰坐起来,示意老四做上榻来,半眯着眼睛看着老四说到。 “大哥!他娘的也忒气了!您可是陆军部里任命的昭乌达盟镇守使,老四我也是陆军部正授的上校,竟然连西北的那帮子民团都收拾不动,自从他娘的西北军的这个劳什么子宪兵队来了赤峰城。就他娘的没过一天的好日子,惹急了老子,他娘的我非把这赤峰城里头宪兵队给他娘的清了!像当年挑蒙匪脑袋一样,把他们的脑袋挑在赤峰城墙边上。”想到今个那个进营进而拿人的宪兵队的中士,张鹏飞脑子里就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如果不是因为有所顾及,今天那些宪兵进营里拿人的时候,张鹏飞恐怕都会让手枪队把那几个宪兵留下来。 “好了!老四,这话可不能乱说,老统领把咱们丢给了西北,不也是没法子嘛!这口气咱们先忍着,这西北也是秋后的蚂蚱,长不了。他们可是把日本人得罪了透死,要不然当初日本人也不会联系我们和田中玉一起对西北下手。现在咱们先忍着!要不了多长时间,不用咱们动手,都有人动手,我这个镇守使怎么来的,不还是中央想给他们西北添堵才给的。 你以为西北之前不知道我们的要和田中玉一起联手对付他们吗?他们是在那里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们在想什么,老四,还用我明说吗?咱们现在要的是什么,就是要示弱,要让他们西北军别把咱们当成心腹大患,进而吃掉咱们,为了咱们毅军右翼,这份罪咱们得生受着,知道不!”对老四的脾气,张殿如再了解不过,现在听到老四这份气头上的话,张殿如开口劝解到。 在张殿如看来,现在的西北之所以没动自己,实际上就是在等着自己给他们一个理由。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张殿如才会在西北军的宪兵队一开进赤峰城,就全力配合他们,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西北军在自己身上挑出来借口,甚至于连中央任命自己为这个昭乌达盟镇守使后,自己仍然像是现在这样的窝在署里,连门都不出,目的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示弱,以此保全这份家底,张殿如知道,自己才想有出头之日,现在就必须得忍着、让着,否则激怒了西北军,到时一切可全都完了不得。 第二百零八章 技术 钢铁即是国家,在这个时代钢铁就是国力的象征,任何一个工业国的第一形象就是其国家的钢铁产量,在这个时代钢铁的重要性,甚至于超过后世微电子产业的重要性,没有足够的钢铁生产能力,就没有国家的未来,国力的强盛兴衰全部系于钢铁产量之上。 自从西北建立以来,西北的工厂所需要的钢铁大都是通过从后世进口地方式,以此来解决工业区内的工厂生产所需,得益于此,尽管在这个欧美禁止钢铁制品出口的特殊的战争时期,西北的工业生产并末因此受到影响。得益于后世的中国拥有的世界上最庞大的钢铁产量,以及几年的经济危机之中,钢铁价格不断下降,使得西北完全可以以低廉到难以想像的价格,购买足够的钢材。 但是尽管如此,像钢材这种工业生产的重要原料,仅依靠对外采购并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每个月采购的大量的工业生产以及工业区建设所需钢材,已经严重浪费了司马手中所掌握的RMB,尽管在这个时代司马掌控的西北公司,拥有着整个中国最庞大的金、银以及外汇储备,同时还收藏着大量的珍贵的古董,但是这些金银、外汇古董等可不是好用于套现的物品。而且在后世那个国家暴力机关监管严密的社会之中,司马如果想不引人注意的前提下大规模套现,显然不太现实。 虽说最近一年之中,司马大都是通过使用购买翡翠、玉石,然后在后世以赌石地方式合法地套得了大量的现金,但是相比于工业区扩建而言。这些现金仅不过是只能满足基本需求罢了。而目前工业区每个月都需要从后世购买价值千万以上的各种钢材,对于在后现金量本就不宽裕的司马而言,这无疑就是一种浪费,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建立钢铁厂,则成为了整个工业区地重中之重。 正因为西北钢铁联合企业是整个工业区内的核心重点项目,才使得这里自然受到重点照顾,除了在后世购买的大量的施工设备之外。现在整个钢铁工业区内有超过四万名工人,每天三班倒的在拼命的为钢铁厂以及一百多个附属工厂,而挥汗如雨般的拼命干活,以争取早日建成西北的第一个专业分类工业区。 “穆,知道吗?未来这里就是亚洲地鲁尔区!现在一号100立方炼铁炉已经开炉投产,二号200立方炼铁炉基础已经成型,三号500立方炼铁炉的地基已经开始构建。再加上计划中的四号高炉。到今年年底。西北钢铁的钢铁产量,将超过的日本水平,按照现在的这种可能称之为奇迹的建设速度,三年内我们建成年产两百万吨钢铁地钢铁联合企业,如此庞大钢铁联合企业,恐怕将会成为全亚洲、不也许是全世界最庞大地钢铁联合企业之一!” 看着眼前正在建设中的200立方炼铁炉的,梅尔森.凯尔面带着难以掩饰的傲色开口说到,此时的梅尔森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初来西北时那种窘境和无奈的神情。 作为一个德裔的美国移民。自从上个世纪移民美国之后,梅尔森就把美国当成了自己的家,从二十三岁开始涉足钢铁工业的那天起,三十三年中,梅尔森设计并亲自监管建立了二十多座大中型炼铁高炉以及炼钢平炉。同时还主持设计多家钢材企业。在芝加哥梅尔森曾经享有无数地荣誉。 但是作为一个德国人,作为芝加哥名人的梅尔森。同样在芝加哥的德意志联谊会之中出任要职,这个职务给梅尔森的工作带来了一定的便利,但是随着一战地爆发,那些控制着美国舆论地犹太人、英国移民的后裔,在他们地宣传和鼓动下,美国国内产生了排德的情绪。 尽管最初即是大学教授,又是知名工程师的梅尔森并没有受到冲击,而随着美国警察以涉及间谍的罪名,把德意志联谊会的主席关进监狱之后,在联谊会出任要职的梅尔森开始受到冲击,甚至于就是在课堂上,很多学生都喊着 “德国佬滚出去!”的口号,以驱逐梅尔森这个德国人。 最后迫于压力,芝加哥大学只得暂时对梅尔森进行了停课处理,就在这时精神上倍受打击之后的梅尔森,接到了来自东方的邀请,请邀请其出任西北钢铁公司总监一职,面对着这份邀请,梅尔森几乎连想都没想就收拾包裹带着家人来到了中国,到了西北,从到西北的第一天起,如邀请信上说许诺的一样,梅尔森就此出任了建设中的西北钢铁公司的总监。 “梅尔森,相信不久之后,西北将会授予您一级友谊勋章 ,以此感谢您为西北的工业发展作出的贡献,另外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钢铁设计院将会在不久之后,正式改名为梅尔森.凯尔设计局,而您将会成为设计局第一任局长,不知道您是否有愿意担任这项职务。” 看着眼前一片繁忙的之中的钢铁企业的建筑工地,穆藕初开口说到,对于司马做出给予眼前的这个梅尔森这般荣誉的决定,穆藕初并不觉得意外,毕竟现在已经投产了三十多家钢铁企业都有倾注着眼前的这个年近六十的老头的心血,在承担着繁重的设计和施工监管工作之外,眼前的这个老头每天还要为公司的设计人员上课。 可以说眼前的这个老头对西北的付出,远大于西北给予他的回报,穆藕初知道眼前的这个老头为什么为如此的执着,他是想向通过自己的努力,向那些人证明什么。 “非常感谢贵公司对我的信任。请向司马先生转告我地谢意,我很荣幸可以受到如此的礼遇,也将很荣幸的出任这一职务。”听到穆藕初的话后,尤其是听到那个梅尔森.凯尔设计局地名字后。梅尔森几乎有种窒息的感觉,梅尔森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可以得到这样的荣誉,梅尔森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于自己能够得到这般荣誉,梅尔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几乎是等了一分钟,梅尔森才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口说到。 “呵呵!一定!现在西北工业的发展如够如此的顺利,真的是多亏了您和像安培尔那些受你邀请而来的专家和技术人员。我想更多地时候应该是我们感谢您才是。”听到梅尔森并不客套并带着得色的回答。穆藕初开口说到,曾经在美国生活学习过八年的的穆藕初对这些外国人那种永远不知道谦逊为何物的性格再了解不过了,再则穆藕初知道眼前的这个老头,无论从任何方面来说,都应该享有这些荣誉。 现在西北的钢铁工业实际上,就是依靠梅尔森铺开地,从去年十月起。在梅尔森地举荐下先后有近百名美国钢铁企业的技术人员来到西北。再加上后来通过相互推荐地方式,到现在已经有数百名德裔美国专家和超过一千名美国技术人员,在西北的各个重点企业中工作,虽然其中大多数都是在美国受到排挤的德裔技术人员。尽管这些技术人员中很多并不像梅尔森、史道姆那般出色,但是随着这几百名德裔美国专家和德裔美国技术人员的到来,使得西北的工业生产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虽然之前西北就已经是全中国规模最大的工业实体,但是一直以来各个厂矿企业劳动纪律松弛,制度不健全,劳动力管理混乱。针对这种状况。这些从美国来地专家、技术人员提出需要立即进行制度上的整顿和改进。而在企业管理方面,这些美国专家发挥的作用最为显著。 虽然司马在西北初建时就引入了不少后世的管理章 程,但是一直以来中国的工业管理,大体上还处于手工业水平,如在工厂地机械设备、电力系统以及其它设备地检修和运行主要是靠老师傅的经验和言传身教。没有一套统一地、科学的操作方法。所以一直以来安全事故频发。几乎是西北工业区内的各个工厂通病 而聘请到的美国专家到工业区后。这些美国专家不仅在计划检修、改革管理体制、改进设备等方面,提出了许多合理化建议。更重要的是为企业编制了一套运行规程,要求工人按规程操作,这就从根本上提高了企业管理水平。 德裔美国专家在生产技术领域为中国各行各业改进工艺、提高效率、节约成本、增加产量所作出的贡献更是举不胜举。专家们的作用还在于培养出大批西北的管理和技术人才。这些专家和技术人员通过讲授技术课、现场指导工作、协助翻译讲解文献资料等各种方式,向工厂主管、技术人员、工人传授知识和经验。 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这些专家和技术人员80%左右都是德裔,但是他们却是德裔美国人,他们所说的语言是英语而不是德语,在中国想找到两、三千德语翻译也许并不容易,但是如果想到几千名英语翻译,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毕竟现在英国可是世界第一强国,在中国自幼在教会学校接受英语教育的中国人没有十几万也有几万,所以这些德裔专家以及技术人员的到来,并没有什么语言差异,西北也不需要担心外语翻译人员。 “穆,你们中国人绝对是世界上最聪明的族群,只可惜你们的聪明才智大多数时候,都没有得到发挥,像二号高炉中有很多设备,即便是在美国如果没有专用大型设备,也不可能生产出来,但是你们中国的工人竟然用那么简单的办法就生产出来,还有你设计的那种一边安装设备,一边施工盖厂房的施工方式把工厂的建设工期缩短了几倍。实际上能取得今天这样的成绩,更多地时候是你们自己努力的结果。”听到穆藕初的话后。一头灰白色的头发地梅尔森开口说到。 二号高炉和已经投产的一号高炉不同,一号高炉除了一些附属简单设备之外,其主要设备大都是通过异常点从后世购买。在生产附属设备时西北并没有碰到任何问题。但是规模更大的二号高炉所需要的超过六千吨各位设备,全部是由西北公司下属的300多家工厂,按照图纸生产,在生产的过程中,受限于设备的问题,很多大型设备,几乎都是那些普通工人用土办法解决,最终生产出来的。 像二号高炉装料设备中关键地大料钟和大料斗。料钟自重18吨。直径4.2米,高2米。在制造过程中,须经铸钢、回火、金加工、硬质合金堆焊、再金加工、平衡试验、密压试验等多道工序。铸钢件体大硬度高,一般机床无法加工,只好把工件放入地坑,用自制牛头车床加工。 整个重型机械厂日夜不停连续干了20多天,才抢在春节前完工。而100吨容量的铁水罐车,高4.5米、长7米,自重60多吨,则也是重型机械厂自制土镗床,以镗代车,经过一个多月苦战,现在已经接近完工。还有像是高炉风口大套等等很多高炉大型所需设备,大都是用种种土办法被制造了出来。 正因为如此,梅尔森等从美国来的专家和技术人员对于这一点可谓是佩服至极点,更让梅尔森等人大开眼界的,恐怕就是穆藕初设计的那种类似于后世俄布战时工厂的建厂方式了,先内而外的建设方式。直接压实地基安装机器设备,同时施工建厂房,电力电缆、行车地安装也是同时进行,如此一来整个工期被缩至最短,像就像西北轧钢厂。厂房还没建成时。第一块中厚板就被生产了出来,这种施工方式远远超出梅尔森等人地想象。 “呵呵!一般。一般!还是你们指挥得当的结果!”对于梅尔森的夸奖,穆藕初着谦虚的说到,这时穆藕初当然不会解释到,自己 “想到”这种施工方式,实际上是从公司地图书馆的厂房施工建设的书本上看到的。 “嘟……嘟”看着眼前被吊起的重达100多吨地商船上层建筑整体,当悬掉在空中的体积庞大的商船上层建筑整体,在距离地面数米的空中微微的晃动地时候,在下面观看地江南造船厂的中外技术人员和厂经理都不禁吸口冷气,而此时而作为这条商船地设计师的王平轩,此时的心里更是扯成了一小团。 “一定要一次定位安装成功!”当重达数百吨的商船上层建筑整体,开始在站在脚架上的工人的口哨声,开始缓缓降至船台,在船台内是已经完全合拢的商船,只要商船上层建筑整体定位成功,就基本上意味着这条商船基本完工,王平轩不顾得擦拭额头上的汗珠,紧张的看着吊挂在空中的商船上层建筑整体。 王平轩知道现在吊运这节上层建筑整体,是整条商船中重量最大、结构最复杂的一节独立段,只要这节商船上层建筑整体顺利吊运焊接完成,这条属于中华远洋船运公司定购的1800吨的商船就可以下水,而且将会创造全世界造船业的一个奇迹,船台周期将缩短至15天! 这条带有试验性质的载重吨不过两千吨的商船,如果按其吨位而言,对于江南制造局而言,是其制造的吨位普通的小型远洋商船,但是就其运用的技术而言,这条商船却是江南制造局最近几个月之中各种技术革新的总成,从比例投样,到分段建造,甚至于就是连普通的钢坡口加工,都是采用刚刚安装的西北公司发明的碳弧气刨技术以及刨边机加工坡口的工艺,等等诸如此类新技术的应用使得这条商船的建造速度之快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 “嘟……!嘟!嘟!”随着手持红旗的老工人地哨声,船台周围的几十名工人不停的用绳索牵动着商船上层建筑整体。以调整它的位置,以让其能够准确地降至定位销内。 “老天保佑,一定得顺顺利利。”身为造船厂厂长的刘冠南看着被厂里的大吊机吊起,悬吊的空中正在缓缓放入船台中的商船上层建筑整体。在心里不停的祈祷着。 刘冠南不时的用眼睛的余光看着一边同样紧张无比地王平轩,尽管心里仍然有些担心,但是仍然不时的冲着围观的技术人员们笑着,以表示自己的支持之意,在外人看来此时的刘冠南好像底气十足,可是只有刘冠南自己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在这里硬撑着。作为造船厂的厂长,本就是技术人员海军出身地刘冠南知道。如果这一次试验得以成功地话,江南造船厂的造船速度至少提高十倍,尤其是船台利用率足可以从过去的一条船一年,下降到二十天左右。 自从数月前王子轩从西北学回了电焊以及分段制造法,就开始尝试将其应用于造船之中,但是分段制造法在西北一直都是用来建造大型锅炉罢了,因此直到王子轩亲自监工主持采用电焊以及分段制造法。制造了多条吨位在300吨左右的内河船舶。虽说在分段制造时碰到了一些问题,但是在西北派来的几十名技术人员的帮助下,最终都取得了成功。分段制造法就是将船体划分成各类分段,以分段为独立单位在平台上制造,然后将分段吊上船台装配合拢成船体。 相比于过去的船台装配,其对船台的利用率提高了十数倍,因此提高了船舶的制造速度。正是因为看到采用电焊法和分段制造法,王子轩等人仅只用了十天便制造了一条360吨地内河货船,身为厂长的刘冠南知道如果这一技术顺利应用在大型商船建造中的话。到时船厂所获利润将会远超出想象。 因为一战的关系,现在英国人、法国人都在满世界的购买商船,甚至于就是连武汉地技术一般地私人船厂,都接到了来自英法两国的船舶定单。正是因为这一原因,在由南北商界合办地中华远洋运输公司向江南制造局发出了两条吨位为1800吨载重吨为2000吨的柴油动力小型远洋商船之后。 刘冠南就立即同意由王子轩等人采用电焊技术以及分段制造法。制造这两条小型商船。这型小型商船的工艺流程被王子轩以及西北的技术人员一起,划分为低部分段、舷侧分段、艏艉分段、船台合拢四条流程线。每条流程线分别设立部件成型、平面分段、小立体组装、立体分段工位,实施了定工位、定场地、定人员、定设备、定质量标准的五定措施。以最大程度的保证这条商船的能够顺利制造。 而且这条商船还是第一次引入了船舶上层建筑整体吊装工艺,也就是当船体在船台上建造的同时,将上层建筑作为总段在专用平台上进行装焊和预舾装后,整体吊运到船上安装的新方法,采用该项新工艺可扩大平行作业面,改善施工条件,提高舱室预舾装率,缩短建船周期。 “嘟……嘟!嘟!嘟!”当商船上层建筑整体被吊放至距离船体还有不足10厘米的时候,拿着红旗的老工人,连吹起了哨子,同时挥着红旗示意周围的工人调整位置,此时成功于否在此一举了。 “咔!”数秒后当一声金属相击的声响响起的时候,王子轩发现自己又腿好像没有了一丝力气,根本无法移动自己的脚步,此时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王子轩的额头上滑下,如果不是身旁杜兴眼神手快,一把扶着王子轩,恐怕王子轩会摔倒在地上。 工程师,偏差只有三到五毫米!”几名技术人员在船舶上层建筑整体一吊装完成后,就连忙拿起量尺到处检查起来,就在王子轩额头上的汗水几乎要流尽的时候,一个技术人员欢天喜地的大声喊到! “放炮!放炮!快!”听到技术员喊出的话后,心都提到嗓子眼里的刘冠南大声的对一旁提着鞭炮的工人喊到,此时刘冠南知道今天的江南造船厂,第一次在造船技术上领先了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刘冠南相信恐怕明日的中国各地的报纸都会在头版头条报道这个一个月制造一条两千吨钢船的工业奇迹。 “恭喜你!王工程师,相信不信之后,在你们的努力下,中国制造的商船就会航行在世界上的第一个大洋之中!”见王子轩已经恢复了不少,杜兴开口对他说到,这句话完全发自杜兴的肺腑,作为西北派来向上海造船界传授电焊技术的总工,杜兴在这几个月之中和江南、求新等多家船厂的技术人员多有接触。但是杜兴当然知道王子轩为了今天的一切,所付出的努力和心血。 “多亏了你们,没有你们帮忙,我想这条船最多也就是和之前的那几条一样,是半电焊船了,那里会像现在你这样,全部采用电焊,速度快了一倍都不止!真的是太谢谢你们了!”见杜兴这么说,王子轩连忙开口道谢到,王子轩知道这条船虽说是江南制造局造的,但是其中大部分焊接都是在杜兴和西北的那些技工的亲自指导下完成的,没有他们一切那里会有现在这么顺利。 “现在他们已经差不多掌握了电焊技术了,我们差不多是时候回家了!”在鞭炮声之中,看着和自己一起来的十几名焊接师傅带着船厂里的工人,开始忙火起来,刺目的电焊火花闪耀起的时候,杜兴在心里默默的想到,离开西北已有几个月了,那怕就是在西北面临着战争的时候,因为没有接到公司的通知,杜兴只能在上海完成公司交给的任务。而现在,随着几家船厂的技术人员和工人已经熟练的掌握了电焊技术,杜兴知道再过些日子自己这些人就能回家了。 “幸好,这些上海的船厂里有公司的三成的股份,要不然真不知道公司费尽这么多周折是为了什么!”看着另一边满面笑容的任由记者们拍照的刘冠南,杜兴知道那位刘厂长此时恐怕正是得意之时,看着那位刘厂长和几位的船界东家们的此时的笑逐颜开的样子,杜兴在心里自语到。 第二百零九章 一个政党的诞生(上) 人们说,在西北你所看到的,所接触到的更多是商业,是工厂、是工业品、是工人、是生活,西北好像是人世间的最后一块乐土一般,西北远离政治,西北没有政治,当然也就没有斗争,人们更多的时候是在为自己的生活而努力着,奋斗着,其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让自己过上好的生活。 但是当西北面对外敌入侵的时候,人们惊奇的发现,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主宰着西北人,让西北人义无反顾的选择拿起武器保护自己的生命,自己的饭碗,是的,他们是为了自己的饭碗而战,尽管很是庸俗,但是对于大多数人们而言却非常实在。 西北没有政治吗?尽管司马并没有刻意的在西北宣传着什么,但是一直以来,也许是为了便于管理的原因,总是有意无意的通过报纸、广播,以一种隐晦地方式,向在人们传着着一种思想,那就是国家主义,奉公主义,而慢慢的责任、义务、牺牲、荣誉,在西北则成为了一种西北的潜流。 通过报纸、广播提倡的 “西北”概念和 “合作精神”,宣扬 “西北至上”的观念,个人依存于西北,无西北则个人也无法生存,无西北即无生活。因此作为个体必须遵守西北的规则,以享受规则范围内的自由、权利和幸福,无条件地服从西北、忠于西北。正是得益于这一宣传。再加上工业区内那些来自国内各地居民通过自身生活地比较。使得在更多地时候。他们都相信西北的媒体通过隐晦的宣传,向他们传达的那种责任、义务、牺牲、荣誉地价值观,甚至于以此为荣。 对于中国人而言,绝大多数的中国人。并不知道所谓的自由、权利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们知道幸福是什么!对于他们而言幸福的定意非常之简单,无非是一日三餐、吃用不愁、片瓦避风挡寒,仅此足矣。 所以中国人是全世界要求最低、最容易满足的一群人。他们之所以有这么低的要求,是因为他们得到的一直都少的可怜,当他们来到西北之后,虽然并没有进行刻意的宣传对比,但是当他们在西北过着过去难以想象的生活地时候,自然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进而成了西北地最坚定的支持者。 相信西北的种种宣传的正确性。在西北你看不到政治。看不到勾心斗角,看不到人性最丑恶的一面,以至于在国内很多的支持军国民化的人的眼中,实行着全民斯巴达式军事化的西北,无疑是全中国唯一地一个世外桃源。 当然有支持者自然有反对者,在各地总有一些崇尚着所谓之民治、自由的人们,总是像鸡蛋里挑骨头一样的挑着西北的刺,在他们的眼中,像西北这样用军法治理得益于西北强令推行地扫盲教育。那些原本并不识字地工人们,通过长时间的扫盲教育之后,也许是为了彰显出他们是个 “识字人”或是其它什么原因,当然更多地肯定是为了面子。 大多数工人都会自定报纸,并以看报来彰显出自己的变化。当然报纸自然是《西北实业报》。通过报纸隐晦的的宣传,一直以来在西北的工人心中。已经有了一个隐约可现的一种思想。得益于报纸的宣传,在西北开始盛行起了集权主义,在西北大多数人都相信这么一个事实,只有中央集权才是最适合中国的,也只犹如此中国才有可能富强,才有可能重新恢复国家的尊严。 也许是因为西北并没有政党活动的原因,而西北也没有自己的政党,在西北的中层阶级,一直存在着一些辩论性质的社团,虽然这些社团特有一定的政治性,但是并不甚明显。 这些名目种种的沙龙式的辩论社团,最初只是那些公司的文职职员们,在下班后的聚会引伸出来的非正式的社团,对于这些受过一定教育的职员,他们在更多时候是通过彼此之间的辩论,来探讨问题,寻究西北和国家的未来。 后来也许是因为辩论升级的原因,其中的一些人便开始走出了客厅,来到了街头、地下酒吧等公众场合宣传自己的理念和信仰,以争取支持者,这好像就是西北的政治开始,但是更多的时候这些社团,仍然无法摆脱他的本质,无非是一个由那些受过教育有又闲功夫参与辩论白领沙龙罢了。 “我们奋进会必须要走出我们的客厅,像这样永远不过是我们六人之间的研讨会罢了!我们要把奋进会办成西北的第一个政党。而不是现在这样的研讨团体!”在烟雾弥漫的客厅之中,看着自己的朋友,陈华容面带着激动之色的说到,在陈华容看来,如果奋进会永远窝在客厅里,不过只是一个朋友之间的聚会罢了,永远没有任何发展前途。 陈华容是一个坚定的革命者,也因此结织了一些志同道合的,当革命成功之后,面对着国内的乱局,国势并末因为革命的成功而发生转变,反而更显得混乱,正因为如此,陈华容才会自费到欧洲留学。在柏林工学院学习四年之后,陈华容第一次接触到系统的国家主义,本就是一个民族主义者的陈华容,自然在第一时间接受到这种思潮。 在欧洲的几年陈华容用自己的亲眼所见,意识到中国的乱局的根源就是在于联邦制,只有建立强有立的中央集权,以国家主义为治国纲要,才有可能实现中国的富强。尽管接触到之前从末接触到地国家主义等诸多欧洲各类思潮。在柏林工学院学习地陈华容。除了学习之外,同时参加着柏林的各种社会组织的沙龙聚会,从吸取学习欧人的思想。 但是当在德国地报纸上看到一篇德人的西北游记中,关于西北公司以及西北工业区的介绍的时候。看到西北所实行的严格的军国民化的时候,陈华容就动起了回国到西北看看的念头。辗转多国后,陈华容回到了中国并来到西北后,作为柏林工学院的高才生,陈华容很轻易的就成为西北公司一名工程师,得到了现在地这一份收入不错地工作。 在德国生活的多年的陈华容,在来到西北之后,自然像自己的德国的同学那样,经常在自己的客厅之中举办沙龙,时间长了。慢慢一些经常参加聚会的人接受了陈华容所倡导的国家主义。 在陈华容的倡仪下。便在陈华容地客厅之中,成立了现在的国家民族奋进会。当然成员不过只有六个人罢了,而且还包括陈华容在内。按照大家的倡议,国家民族奋进会奉司马为领袖。 “年复兄,你是说,把我们六个人的奋进会办成一个党?无论是在西北还是国内我们可没有资历,也没有什么号召力。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在报纸上投搞地方式宣传我们地理念,没有必要如此吧!”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后地方峰看着神情有些激动陈华容。于是便开口说到,对于陈华容的这种可以说有些发疯地想法,方峰当然不可能给予支持。 “擎山,觉得年复的所说甚是,我们奋进会要么走出去。要么早晚有一会就会自然消失。到时消失的不仅仅是奋进会,还有我们的梦想、我们的理念、我们的信仰!我支持年复兄走出去的意见!”皱着眉头的孙义山在考虑了一会之后。开口说到,早在内地时就曾经参加过类似的团体的时候孙义山当然知道,一个守在家里的团体,不走出去,根本不会有什么出路。 “我的意见和云义兄一样,支持年复兄走出去的看法!之南、勿言,你们的看法呢?”放下茶杯后的陈同秋开口表态支持到,作为奋进会中狂热程度不亚于陈华容的陈同秋,当然不会反对这么一个走出去的机会,话一说完,陈同秋就把目光看到一旁没有发言的宫安龄和章 潜云,同时问到两人的意见。当有六个人中的三个同意的时候,最后结果自然就不用多说。在陈华容的提议下,六人集资400元,用于散发传单、租用场地,而场地自然就是在西北比较普及的地下酒馆,在这些酒馆里进行宣传鼓动,是陈华容在德国时学习到的。 “你确信,会有人在花着两个铜子喝酒时,听着咱们的演讲?”看着眼前满面自信的陈华容,孙义山开口说到,在孙义山看来,虽说经常有人在酒馆里宣传着什么,但是孙义山担心如果那些人到时厌烦的话,可就有些难以收尾了。 “相信我!西北人远比你我想像的更热衷于政治。”对于孙义山的话,陈华容并没有给予直接的回答,只是如此说到,在西北的几个月,陈华容自认为自己对西北人还算是有所了解。 得益于西北现在的充实的物质生活,以及较为乏味的业余生活。那些以看报纸来彰显自己是个识字人的西北人,他们在酒吧里大都喜欢谈论报纸上的时事,发表自己的意见,以显示自己高人一等,因此,西北人对政治的关心远高过国内其它地区的人们,对这一点,陈华容自认自己还没有看错。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西北工业区内的路灯亮了起来,路边的店铺招牌上霓虹灯也随之亮起,大量的霓虹灯把人行道映的是五彩缤纷,现在的西北的街道越来越像一个都市,一个现代化的都市。 身上穿着没有军衔的军装头戴着军帽地沈林柱着拐杖。行走在西北地街头上。看着被霓虹灯映亮的街头,沈林从来不知道,西北原来是这么的漂亮。当在路上巡逻的宪兵队员看到这个走在人行道上,穿着没有军衔地军装的拄着拐杖的人的时候。目光中多少带着一点崇敬的色彩。看着在街头溜达着的行人们,看着他们轻松自在的脚步。虽然有些羡慕,尽管失去了右小腿和拄着拐杖行走带来的不便,但沈林仍然觉得自己很幸运,毕竟自己活着回到了西北。 “为了西北,为了你们,我愿意附出我的生命!相比那些死去的兄弟,我已经是个再幸运不过地幸运儿了!”和一个陌生人打个招呼后,沈林想到自己在社区举行地荣军欢迎会上自己说的话,沈林从来没想到自己生活的社区竟然会为自己举行规模那么盛大的荣军欢迎会。沈林甚至现在都记得自己当时说话时。都紧张的浑身冒汗,比当初在包头时面对枪林弹雨还要紧张百倍。 当然沈林并不知道,在社区内为退役官兵举行荣军欢迎会,是西北制定的一个社区制度。在操作上是由工业区荣军会和社区一起携手合作,举行这种大规模的欢迎仪式,其目的就是为了彰显服役者的光荣,同时为他人树立榜样。有幸作为第一个享受到社区荣军欢迎会地沈林,被这个突出其来的惊喜给惊的多少天都沉浸于一片狂喜之中,至少这份狂喜一定程度上掩盖了。原本的那种失去右小腿的痛苦。 “咦?中国国家民族奋进会。”走过一个地下酒吧入口前时,沈林细细地看着这个酒吧门口挂着一场大型海报,海报上是一个黑白地戴着钢盔的士兵地侧面像,红色的火焰占着海报一半的面积,在士兵头像的后面部则是飘扬的铁血旗。看着眼前的这份海报。沈林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民团的宣传海报,这个什么国家民族奋进会用这样的海报做什么。 “反正也没什么事。要不然就进去看看,他们在里面说些什么。”看着眼前的这份设计的有些别出心裁的海报,沈林不禁有些了举趣,于是考虑了一下便走了进去。 “呵呵!没想到现在的西北,竟然开始出现政党社团了!竟然还在报纸上做起了宣传!是不是应该控制一下?”看着手中的调查部递交的情报简讯,其中专门提到了在报纸上打广告招开群众大会的国家民族奋进会,看着这个奋进会的资料,司马知道这那里是什么奋进会,根本就是一个政党,虽然他的组织性在司马看来,实在是粗糙到了极点,或者还是没有摆脱这个时代的所谓的政党的特点。 对于司马这个也算有是六年的党龄,不知道被组织学习过多少次党章 和参加过少次党组织建设活动的党员来说,像这种纲领只不过是一句话,成员不过只有六个人的政党,前提是如果它算的上政党的话,连最起码的组织都不建完,还算什么政党。至少根据司马所接受的教育来看,一个体系健全的党最起码得有一个党章 吧。 毕竟按照后世所学,党章 可是一个政党为保证全党在政治上,思想上的一致和组织上,行动上的统一所制定的一个章 程。一个党的党章 的主要内容至少应该包括该党的性质、指导思想、纲领任务、组织结构、组织制度,党员的条件、权利、义务和纪律都项。而在衡量一个政党是否成熟的时候,有没有一个成熟的党章 也是关键因素之一。 但是在这个时代,中国有一个成熟的政党吗?显然没有任何一个政党可以称之为成熟的政党,这个时代的政党,更多的时候不过是只是一个社会组织,他们既没有严密的组织,也没有严密的纲领,更多的时候这些政党不过是人们谋取私利的工具罢了。其实,这时许多明白人心里都有数。那些入党地人。大多是想谋得一个官位。当时地中国人,绝大多数还是士大夫,现代意识还只是停留在理论上或口头上,在行动上只是在寻找做官的门径。 像赵秉钧有一句话很代表了这个时代党的素质: “我本不晓得什么叫做党。不过有许多人劝我进党。统一党也送什么党证来,共和党也送什么党证来,同盟会也送得来。我也有拆开来看的,也有撂开不理地。我何曾晓得什么党来。” “也许,自己应该弄一个政党出来,一直以来自己不都是在利用民意吗?既然可以自己利用民意,他人可以利用政党,那凭什么自己就不能利用政党呢?” 突然之间,司马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就是组建一个政党。像自己过去利用民意宣传战一样。用政党来完成一些军队不方便完成的事情。现在的中国实在也说不上有什么政党,不过是一二沽名钓誉的人,用党的名词作为符号,而一般没有意识的人跟着附和。他们自己大都以为真的是一个政党,如果有人要是问问他们,他们党的政见是什么呀?这些人没有几个能都答上来地。像这种业余地政党都可以控制国会,那么如果自己弄个组织健全的现代化的政党呢?如果把未来的党的那种组织结构照搬到这个时代的话?几乎不用想像,司马都知道像后世那种组织结构严密,如金字塔般的堡垒式政党结构。如果出现在这个时代,无疑将会是一种不亚于西北军的另一支有力的武器。 “看来,自己的确需要组建一个政党。道德致高点嘛!”想到自己的既定路线,司马才发现自己一真忽视了对这方面的重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想到。除了利用民意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机构可供自己利用,那就是议会的政党角逐。未来的西北建省以后权力将会归于议会。 那么建立一个体系健全政党,用民主选举地方式控制省议会,就成为了必然,如果不能控制议会就必然会有所制肘。所以就必要建一个政党,以保证能够控制议会,这样以后做事地时候才能少掉一些制肘,也能更有效的对军队和地区地控制,当然最关键的是还能合法的用民意吊民伐罪。 现在的热河、绥远、察哈尔三特别区,根本不存在什么所谓的政党力量。现在三个特别区虽然存在议会,但是政党力量有限,这些议员大都不过只是地方上知名士绅罢了。相比之下,如果自己操作得当的话,那么在西北的财力支持下,掌握着最先进的宣传工具的自己,无疑可以利用这支政党力量,直接控制议会,操纵省议会决议。 那怕到时只控制未来的省议会三分之一的席位,相比于那群如同散沙一般的三特别区的议员,到时令行禁止的政党,无疑将会赢得议会角逐的胜利,即便是在国会的参众两院也是同样。 “司马,你的意思是要组建政党?角逐议会政治?你确定你真的准备在议会里一展鸿图?”听着司马要建党的打算,蔡谔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脸面笑色的司马,对于司马这个决定,显然有些出乎了蔡谔的意料,蔡谔没有想到司马竟然选择用这种方式来实现自己的目标。 蔡谔很难想像司马竟然会去组建政党,参于议会政治。经过几个月的了解,蔡谔可是知道这个司马看似民主,实际上不过是批着一张民主的皮罢了,就像他利用民意一样,无非是想占据道德的至高点。 “嗯哼!松坡,你过去也曾参于组建过政党,也增加入过共和党,怎么有什么意见给我没有,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拉你入党的,我知道你的信条,军人不党嘛!”看着有些吃惊的蔡谔,司马仍旧用笑眯眯的看着他,对于蔡谔的惊奇司马当然知道,过去司马曾经和蔡谔在一起讨论过,蔡谔知道自己是那种和他一样都倾像于专权的人,只不过蔡谔是属于那种有限专权者,而司马是属于那种绝对专权者。 要知道蔡谔曾经用 “伪君子”这个称呼笑骂过司马,还称司马是中国玩弄民意第一人,而且知道司马是那种绝对不会容忍议会制肘的人,正因为如此,司马对会对此时蔡谔那副满面惊骇的表情感觉有些好笑。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是准备像你利用民意一样,利用议会达成你的目的。我猜的对吗?不过你最好还是放弃这个打算,即便是当年的袁世凯,在面对国会角逐时,也是费劲心思自组政党,用外交手段对付国会,又以强盗贼匪对待议员,因此导致总统府和国会之间关系万分恶劣,到最后还是一场空。议会政治角逐并不是组建政党就可以解决的。” 看着眼前的满面憨笑的司马,蔡谔稍微考虑了一下说到,蔡谔知道相比于袁世凯的那种老谋深算,眼前的这个看似非常憨厚的司马,更多的时候他也许并不算是一个合格的政客,他很少玩弄阴谋诡计,或者说根本不会玩弄阴谋。但是蔡谔也知道,实际上他远比别人想像的更加阴暗,至少全中国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实力派,会组建和掌握像调查部那么一只情报机构。单就此一点,就说明他远比一般人更有远见,而现在的调查部更多的时候,已经成了掌握在他手中的另一支隐藏利剑。 而按照司马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个性,蔡谔不相信司马是为了游戏的规则,而选择组建政党,进行议会的政治角逐,按照司马的话说,中国没有时间浪费,那么他怎么可能会去到议会里进行那种浪费时间的政治角逐。正是因为如此,蔡谔更愿意相信,司马之所以愿意选择建立政党,进行议会政治角逐,根本目的恐怕还是为了去利用规则或是制定规则,而不是那种遵守游戏规则 第二百一十章 一个政党的诞生(中) “呵呵!松坡,既然大家都觉得这个游戏规则需要遵守,那么我当然不会当一个规则的破坏者,要知道在西北,人们所信奉的正是各种规则,既然有规则,我们当然要使用。”听到蔡谔的话后,司马笑着回答到。 对于蔡谔那种直言不讳的话语,司马并不介意,毕竟司马所需要是说真话的人才,而不是只会奉承的奴才。如果说司马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对这个时代的最大的体会是什么,就是完全颠覆了司马过去的认识,至少在这里人们大多数的时候,所说的是真话,而不是场子面上虚言假语。 “希特勒好像是德国人选举出来的吧!”在听到蔡谔说自己的要玩弄规则的时候,司马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人来,尽管在历史上这个人可谓是臭名昭著,但是相形之下,他能够利用民主体制实惠全面的独裁统治,无疑就说明了其过人之处。想到他的成功之处,司马开始对议会斗争越发的有了兴趣,既然有责成的并不建完的规则可以利用,那么为什么不去利用。袁世凯不能成功的玩弄国会、不代表自己的不能,希特勒能做到的,自己的同样可以做到,而且更何况自己将要组建的是一个组织严密、令行禁止的高度一体化的政党,而不是像现在国内这样的松散联盟,或者说连政见联盟都不算,这些政党根本没有自己的政见。 看出司马的那种坚持和没来由的自信,尽管有些不敢苟同司马的看法,但皱着眉头的蔡谔,仍在细细的思考着司马要组建正常的想法,相比于国内各个派系,司马现在拥有的优势是什么?和国内地各个正常相比,如果司马亲自出任党魁,组建政党的话,那么从一开始,相比于那些没有政治地位,没有实力保障的松散政党而言,司马的政党无疑将会很快发展成为一个强劲的政党派系。对于拥有四旅武装以及全国最庞大的工业区提供着充实的经费保障,而现在三个特别区合并已经成了没有公开的事实,数者相加。这么一个实力强劲的政党,无疑会吸引很多人参与。 “司马,在你组建政党议会政治角逐上,尽管我不能给你意见,但是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目前国内能够称得上是政党只有三个,一个是中华革命党,自癸丑二次革命讨元失败,国民党领袖孙中山,黄兴,李列钧等皆避居海外,国民党亦被袁所解散,孙中山认识到革命形势主要必需把袁打倒。 乃于民国三年在日本组织了一个中华革命党。这个党是以革命为号召,袁氏称帝时,革命两字更是当时政治活动地主流,而得益于孙中山的名望,目前革命党实力较为雄厚,有人称之为国民党左派。第二个可以称为政党的,就是国民党温和派,被人称为国民党右派,他们部分散在海外,有的留在国内,有的则在日本,当孙中山筹组中华革命党时,亦曾联络他们,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支持中华革命党地过激立场。 在日本提出二十一条后,温和派进一步希望国内团结抗日,黄光头已由日本去美国,未参加这次行动。这次行动是由李根源、钮永键、程潜,陈强,陈炯明,章 士钊等二十八人列名通电,要求停止反袁行动,一致对外。且因当时欧战爆发,便组织了欧事研究人以联络同志。 李根源是个有野心善权术的人,他借欧事研究会为活动苊,欲拥岑春煊为首领国。岑本和革命党无关系,不过他是反袁的,癸丑之役,章 士钊介绍李根源和岑认识,遂有部分人士欲拥岑在南京组织抗无袁的酝酿,这一计划因二次革命失败而孕死腹中,此后李,章 ,岑遂时通声气。 护国之役,岑,李都曾在西南活动,欧事研究会现在已经是国民党温和派的代表力量,且和进步党声气相通,欧事研究会的出版物是《甲寅杂志》和进步党地《中华杂志》互为呼应。第三个政党就是进步党,目前国内实力最为雄厚,影响力最大的政党,一直以来进步党都是君宪党化身,他们拥梁启超为领袖,共和初年一般士民的心理,认为革命人有冒险性,而进步党人比较和平,不会走极端。 从目前来看进步党在国内颇有影响力,因为进步党代表不新不旧,半新半旧,在旧势力方面既可以和官僚及复辟派以及北方派系接合,在新地方向又可以和国民党温和派联成一气,因此彼受各地士绅欢迎。国会复合后,政党活动变成了短兵相接,进步党人在袁死后提倡 “不党主义”,所以在参加内阁中,只有一个范源濂,国会开幕后,进步党人首先会组成两个团体,一个是以汤化龙,刘崇佑为首领地宪法规定法讨论会,一个是以梁启超,林长民为首领的宪法研究会。 这两个会不久又告合并,并为 “研究系”。他们在国会中是和北方政府联手的,但准确的来说,他们中的更多的人是依附于北方政府各个派系,从中谋取私利。虽然这些政党结构松散,组织能力较差,但是因其主导都大都为国内知名人士,所以其在国内地影响力较大,尤其是进步党。” 一边回忆着自己所了解的情况,蔡谔一边有条不稳的把自己的所了解的,目前国内政党的情况说出来,同时开始在脑海里理顺着这些政党的不足。 过去曾参与组建过共和党地蔡谔,对于目前国内地政党团体的欠缺还是有一定的了解,这些政党团体最大的特点就是组织能力较差,就像进步党这样的影响力较大,参与人员较多的党派,如果组织能力较强的话,那么议会政治还是有一定的希望,只可惜就目前来看几乎不甚可能。毕竟现在的国内地政党团体太过松散,国内的政党现在虽然是不分界限以尽可能的吸收党员,扩大自己的的影响,但是根本上。这些号令不齐的政党根本无法发挥其作用,更何况国内的政党在更多的时候,不过是依附于各派势力的投机者罢了。 “嗯!松坡所说为准确,我原来还打算让调查部对国内的政党进行一下调查分析,没想到松坡您好对目前的国内政党这么了解,呵呵!在我看来,这些政党根本谈不上什么政党,要在议会中击败他们,是再简单不过地事情了。” 听到蔡谔的分析之后,司马很是赞叹蔡谔的大脑里竟然可以装下这么多东西,虽然说早已知道能够在历史上留下印迹的这些精英们自然有他人过人之处,但是这时在内心里还是妨不住佩服他们。随着西北工业区的扩大和自身的影响力地日渐增大,使得司马得益于此,已经见识了这个时代太多的精英,尽管这些或曾在历史上有名或曾隐没于历史之中的精英们,让司马有些自行相惭。 “松坡。你听我说,在我看来,政党是一个社会组织,确切地说是一个政治组织,是人们为了合理而有效地达到特定目标而有计划地建立起来的结构,比较严谨的制度化的群体。先进地政党应符合以下条件或具备这么几个特怔,第一是党的目标的明确性,合理性,目标是党的灵魂,没有目标。党就不能产行也不能存在,先进地政党,其目标应是明确的合理的。 第二是党的组织结构的稳定性。组织结构就是党的组成部分之间相互关系地结合模式,只有相对稳定组织结构才能存在和发展。第三是党的组织制度的健全性。组织制度规定了党的角色,其权力与义务,以及组织运作的程序。制度的健全是使组织步入了有序运行地条件。 可惜这种些都不是那些政党所具备地,因此这些政党根本没有什么生命力可言,党派不仅仅只是党派,不是战斗的先锋队,未来我们地党,并不是一个像现在的国内政党这样的松散的政客联盟,而将是一个有着党纲,党章 ,有严密组织系统和活动方式,党员入党退党有一定条件和程序的政党。司马有条不稳的把自己的过去所进行的学习慢慢的说了出来,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蔡谔有些惊骇的神情,司马不禁有种飘然的感觉。 同时在心里开始庆幸过去在机关时,成天气被迫学习种种党的理论知识。现在看来那会被迫天天小学习,周周小总结,年底大抽查的党性教育,倒也不错。至少现在自己完全可以参照过去所学,建立一个组织严密的政党,并把这个政党变成了自己手中的有力的一件武器。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在政党组建上面,你还有这么一套办法。呵呵!现在看来我的担心倒是多余的了。 “不知道你组建的这个政党的纲领和章 程是什么,还有你准备给这个政党起了一个什么名字?”听着司马的话,蔡谔过去显然没想到一个政党竟然需要这么多条条框框,于是略带着叹服之意的问道。 “呵呵!至于党纲,可以慢慢的理顺一下,党的最高理想和最终目标是实现国家以及民族的解放与复兴,党的名称就是中国民族复兴党,松坡你觉得这个党名如何。” 在决定组建一个政党参于议会的角逐之后,司马就已经拟好了党的理想和目标,理想和目标很实在,并不是什么主义,也不是什么思想,只是国家和民族的解放与复兴罢了。至于党纲,在司马的脑子里早已经有了合适的草本,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二十五条总纲,在司马看来这二十五条总纲经过适当的修改之后,再适合目前的国内的时局和思潮不过了。 民族主义和国家的复兴永远是一个可以吸引住大多数人参与其中。当然司马目标并不是建立一个干部型的紧密政党,在这个时代,只有信徒的政党更适合这个时代的中国,而这种以领袖为核心的政党,就是司马所需要的。 共和早年有人把 “军”字中间的一竖写出头去,变成另一个字,寓意军人要出头,便是军人的支配地位地反映, “军人干政”在共和时期是司空见惯的事实,以武力干预国家政治生活的,通常都说始于袁世凯,殊不知始作俑者却是黄兴,而他又恰恰是为了南京临时政府而这样做的。 在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法律规定军人不入党,不从政,不作总统,不过问政务,国家的政策由垄断资产阶级通过政治家之手制订。共和后的中国则不然,政策由军事势力决定,政治家不过是军人手中的玩物。 共和后的中国政治制度是堂皇的,洋洋洒洒的,而在它的背后,充满意着各式投机,勾结,狡诈,分化,收买与变节行为。虽然宣称实行了 “权力制衡原则”甚至也有过一些敢于弹劾的现象。但在 “豺狼当道,安问狐狸”的时代,任何制度都只是当权者手中的玩具罢了。 国会议员,初听到这个名词之时,不知道的人,大都会崇敬地眼神打量着这些国会议员,但是自共和初建以来。好像国会从来未曾发挥过其作用。在威权,军权的干涉下,谁会认同国会的存在,现在的国会不过只是共和制的一张表皮罢了,甚至于在几年之后,国会也将会被解散。 虽说这些国会议员现在享受着政府的高额地福利津贴,但是现在的国会议员的地位低下,国会早已经沦为了各个实力派系的一个解逐场罢了,而他们地角逐工具,正是这些看似光鲜的国会议员们。自然的已经沦为工具的这些个议员们,他们手中的选票自然就成他们物价而沽谋取利的工具,在此时这早已成为了公开地秘密了,甚至于还派生出一个职业,一种可以被视为政治揽客的职业,他们在国会之中左右逢源,收卖选票,从中抽佣。 “参议院73张选票。每张选票500元!众议院104张选票,每张选票400元。按行规,每得一张票,另外抽为佣金20%,这个价码不知道贵方能不能接受。”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午人,吕安吸了一口烟说到,本身就是进步党人同时又身为国会议员的吕安。早已习惯用自己的手中的选票为自己换此实惠,也习惯在国会议员之间穿针引线,收买选票。 作为国会之中有名地选票揽客,一直以来吕安都信奉一个原则,就是做什么事一定得有信用,说能弄到多少张选票,那就得一定有这个把握。否则下次谁学会来找你谈生意。是地就是生意,现在的国会参众两院地选票,对于大多数国会议员而言,无非就是一个商品罢了,而像吕安这样从中穿针引线的揽客,不过就是一个中间商罢了。 “那在下不静候佳音了,这是五万元定金,只可以通这个法案,西北另外定有重谢,还望吕先生能从中多多周旋一二!”看着眼前的这个留着中分头年过四旬的吕安,林峰微笑着说到,同时拿出一张多金城银行的支票,作为西北驻京办事处主作,从接到了多个选票揽客,在花费了十余万元之后,现在林峰终于可以放下心了。 “林先生大可放心,只要届时你们西北的议员们提出这个法案,吕某提保此项法案,定会被通过。”说完话后,吕安便端起了茶杯,做喝茶状。 “那吕先生多多费心了,林某告辞。”见到吕安端起了茶杯,在国外长大的林峰当然知道这吕安的意思,端茶送客这个礼,林峰还是知道的,于是便起身开口告辞到。 “真不知道,这西北怎么想起来,弄这种束手束脚的法案,不过话说回来,这若大的中国,有几个人会把法律这玩意,当成回事。”看着林峰的背影,吕安皱着眉在心里想到,虽说是早已经习惯出卖选票,可是对于这个法案,吕安和其它人一样充满好奇心,很是好奇为什么西北会不惜代价,甚至于花费高价买选票,以保证法案会被通过。 像这种意在加强中央权限,防止地方分裂的法案,像西北这种地方实力派系,显然不是甚可能主动提出,毕竟对其造成的束缚太多,谁会做自缚手脚之事,但是现在西北不仅这么做了,而且可谓是不惜工本。这到底是为什么? “幼铮,你真的相信,西北这么做,其目的是为了蒙古,进尔用这个法案为其出兵外蒙铺平道路。”看着案头的这份由察哈尔,缓远,热河三特别区国会议员联名上呈的《反对国家分裂法案(草案)》段琪瑞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到徐树铮。对于一直致力武装统一中国的段琪瑞而言,对于这么一份有利于自己的加强中央权限的法案,段琪瑞绝对欢迎,但是却吃不透西北做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什么。 如果说现在西北和南方的那些督军们一起呈文进行联帮自治地话,段琪瑞不觉为奇,毕竟现在的西北是地方派系,没有理由弄这么一个法案把自己的行为约束起来。虽说个人比较赞成这个法案,但是段琪瑞还是不得不小心处理此事,毕竟谁知道西北其中是否隐藏着什么阴谋,对于西北的那个老乡段琪瑞一直以来都认为,他远比任何人更会隐藏自己的野心,就冲着他商人的本质,段琪瑞根本不相信,这个老乡没有其它的目的。 自从春节前这个由三特别区联名上呈的这个《反对国家分裂法案》出台以来,不算勤政段琪瑞可谓是对这个法案进行着句句推敲,以期从中找出什么阴谋来,但是却根本没有挑出什么阴谋的痕迹,这也正是让段琪瑞倍感不解的地方。对于段琪瑞而言,越是找不到阴谋的痕迹,就越是可疑。明明有阴谋,但是却看不到阴谋,才是最让人感觉可怕地地方。 “如果单单是为了外蒙,他有必要费尽心机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吗?但是这个法案之中,无一处不是为加强中央威权,这个法案一旦获准通过,西南的那些叛党,如果再次为对抗中央,宣布独立,按照这个法案说的,他们就是在帝国主义的指使下,意图分裂中国,呵呵!我倒是有些佩服我们的那个小老乡,竟然能想出这样的词。 “能想出这个法案的人倒也是个人才,如果几年前就有人提出这个法案。一旦南不稳。至少从道义上中央就占得先机。” 难道?不可能!正说着话的徐树铮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但是在心下又立即否定这种可能,至少从目前看来西北根本没有可能入主中央,根本没有入主中央地机会,怎么可能会在此时就把这些全部设计好。 在徐树铮看来,至少在西北显露出入主中央的态势之前,西北绝对不可能费劲心机,弄出这么一个法案之外。而西北如果想要入主中央只有通过军事一途,但是这个法案不仅不是西北借助军力的入主中央的助力,反而会是一种阻力。即使是司马没看出这一点,徐树铮并不相信连司马的幕僚班底连这一点都没看出来,既然如此,那么司马到底是为了什么? 若是仅仅只是为了蒙古,司马根本不需要费这些周折,只要其一收复蒙古,一个复士英雄的名声定少不了他,除此之外,他到底在计划着什么?”现在他们在已周旋了一个多月,相信能拉到地选票都已经到了,等再过些日子,估计这个法案十有八九会获准通过,暂且不问这些了,不论他司马想用这个法案行驶什么阴谋,现在来看,这个法案对我们更有利,既然有人帮忙,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暂时放下了心里地猜测后,徐树铮开口说到,尽管看不透西北背后地目的,但是徐树铮不是不知道对于中央政府而言,如果利用得当的话,这个法案就是收拢西南叛党的一个武器,当然前提是这个法案要通过。不过对于西北驻京办的那些人最近的活动,也没有瞒过徐树铮,对于国会的那些个议员们的了解,让徐树铮相信,只要西北愿意花银子,这个法案毕竟会在国会得到通过。 “幼铮,这件事你看着办吧!山东来的新兵不是已经进了南苑军营。”听到徐树铮的话后看了看时间,于是段琪瑞开口说到,对于徐树铮,一直以来段琪瑞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只要他觉得可行,那就按他的意思办吧! “这些新兵的身体素质倒也不错,不过现在英国人,法国人,俄国人都在山东扫募劳工,所以模范团的新兵招募受到了一些影响,但总体上影响不大,第一批3000名新兵已进入驻南苑机场,不日将会开始训练。”听到总理的问话后,徐树铮开口回答到,看着时间,徐树铮知道总理是要休息了,一直以来段琪瑞都保持规律的作息时间,对于这个习惯,段琪瑞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徐树铮当然也了解。 “可惜南苑机场,现在就只剩下了一个壳子!全都到西北去了!回头拨一些钱过去,看看再建一支航空队吧!不能什么都让西北占了先。”听到南苑机场,段琪瑞就想到在报纸上看到的西北航空队的照片,对于西北航空队对张家口北兵营的轰炸,段琪瑞可谓是记忆犹新,作为一名军人,段琪瑞可不希望有朝一日,这种事情在自己身上重演,于是便开口对徐铮说到。只不过段琪瑞显然忘记了一点,在这个欧战正之时,想要外购飞机显然不甚可能,毕竟无论英法,这会的飞机连自用都尚且不及,怎么可能会对外出售。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一个政党的诞生(下) 位于宝禅寺街的老天利景泰蓝作坊,是京城之中制做景泰蓝珐琅的名声最大,同样也是工艺最精的商号,为清末外国人出资兴建,有西方工厂的特征,将打胎、掐丝、点蓝、烧蓝、镀金等工序分开,由专人完成。拥有工人数百人而且还有班车乘坐,产品几乎全部出口。 戴着眼镜的金师傅轻轻的用盾型徽章 上用黄铜制成的字纹抛着光,已经完成初步抛光的景泰兰的双龙纹和楷体华字,在小台灯的照耀下泛着有些耀眼的黄金色的光芒。金师傅知道现在不仅老天利,就是静远堂、志远堂等京城的多家景泰蓝作坊现在都在赶班加点的制做这种铸铜低、点红的珐琅 “华字龙纹章 ”,几万枚华字龙纹章 ,着实够让这些景泰蓝作坊的忙活一会的,更何况交货还非常紧,不过只有几天罢了。 和过去各个作坊制作的景泰蓝不同,这种 “华字龙纹章 ”都是来料加工,从外地运来的来铸铜低模,在京城的各个景泰蓝店里点红、完成后续步骤,这种景泰蓝在做了几十年活的金师傅的眼里,并不算是真正的景泰蓝,顶多是一种简单的珐琅罢了。 “中华民族复兴党”对着小台灯,金师傅聚精会神的看着,已经初步完工的小徽章 后的一排小字,念叨着这几个字,虽然金师傅不知道这中华民族复兴党是什么党,但是在金师傅看来这种徽章 很是精美。比大指甲稍大一些的红底 “华字龙纹章 ”在灯光下总是发出耀眼的光芒,盾型的红底珐琅徽章 里,泛着金黄色的两条旧式的龙纹头朝两方、首尾相交,中间一个楷书地华字,在红色的珐琅的衬托下显得非常漂亮夺目。 这个 “华字龙纹章 ”就是司马设计的党徽。此伸自司马所设计的华字龙纹旗。一种中国味道十足的旗帜。所以在设计这个旗帜的时候,司马仍旧是采用的红色地基低,红色能吸引人们的目光,代表着激情、斗志、牺牲,按照后世的说法,红色还能刺激人们地荷尔蒙分泌。按照《左传疏》载中国,有服章 之美,谓之华。而且还有另一种说法。 “华”含有赤色之意。周朝人喜欢红色,把红色看作吉祥的象征,所以就自称作华。而一直以来。中国都视自己为龙的传人,而且牢牢地铭刻在大多数中国人的头脑之中,再则。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正因为如此。最后司马用两条金黄色地汉式龙纹,两条龙的龙头分别朝向两个方向,龙角相抵、首尾相交,之所以如此,其含意和俄国的双头鹰并没有什么区别,成盾型围绕着一个楷体书写出的 “华”字。红色、龙、华、金黄色。每一个都是中国地代表,透着十足的中国味。 而现在金师傅正在制作着的 “华字龙纹章 ”。是未来每一个党员都需要佩带的徽章 ,一共分成大小两枚,一大一小,大的佩带在外套大衣的翻领上,小地佩带在制服口袋的翻口上。佩带党徽是用来区分党员和非党,可以增强党员的自豪感以及凝聚力,虽说画龙画皮难画骨,但是在司马看来,能学的自己可是一样都不能落下,就像党章 、党纲一样。对于党章 ,司马几乎都没有费什么功夫,无非就是拿着后世的党章 进行了适当的修改,再添加一些符合这个时代特色地内容后,就成了中华民族复兴党地党章 。 “一、我们的最高理想和最终目标是实现国家以及民族地解放与复兴。二、我们要求中国对其他国家享有平等权利,我们要求废除一切帝国主义强加在中国身上的全部不平等条约。三、我们要求收复全部被帝国主义割让的领土,用来养活我国人民和迁移我国过剩的人口以实理耕者有其田的目标。同时收还各处租借地以及租界,以恢复国家以及民族的尊严。 四、无论职业如何,只有中国国籍的人才能成为本国的同志,享受本国国民待遇。 五、我们要求取消一切外国人在华特权,凡非本国公民只能作为客人居住在中国,且需受制于有关外国人的法律。 ……二十一、为贯彻上述一切,我们要求建立中国强大的中央集权。中央政府国会对于全中国及其一切机构具有绝对权威。每一个中华民族复兴党党员以及信徒需以其生命宣誓,为坚决实现上述各条必要时献出自己的生命。” 西元1917年2月8日,在《西北实业报》的头版刊登的中华民族复兴党成立的新闻,同时还刊登了中华民族复兴党的党章 、党纲,同时不久之后将会在西北、察哈尔、绥远三个特别区的大中城市设立党支部,欢迎各位志同道合之士入党。如果放在平时,这个新闻并不起眼,在当前国内的国会政治开始复兴的时候,各地组建政党参于议会角逐的新闻,缕见不鲜,之所以《西北实业报》会在头版刊登这个新闻,实际上根本原因是因为这个党的党魁是司马。 在《西北实业报》的头版新闻照片里,穿着军装的司马笑容可掬样子和他背后的悬挂着党旗,党旗上的龙纹华字和西北军地铁血旗是如此的接近,以至于会让人心生误解,人们可以隐隐看到在司马笑容可掬的背后,还站立着一支实力强劲的军队。这一点任何一个有些常识的人都不会忽视这些。 “没想到,这也许是中国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政党!”看着报纸上的刊登的中华民族复兴党地党纲的内容,董年烈自语的说到,早在国外留学期间,董年烈就已经接触过一些外国地政党,正因为如此董年烈才知道目前的国内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政党,那些连基本政见、政纲都没有政党谈得上是政党吗?看着报纸上刊登的二十一条纲领,一直以来都以关心政事为已任地董年烈。开始思考着、犹豫着。 “我们的最高理想和最终目标是实现国家以及民族的解放与复兴。我们要求废除一切帝国主义强加在中国身上的全部不平等条约。我们要求收复全部被帝国主义割让地领土,同时恢复国家以及民族的尊严。”看着报纸上的党纲,这是董年烈自己回国以来。第一次看到一个政党明确的提出要废除不平等条约,要收复失地,看着这几项纲领,董年烈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入似乎有一些东西被触动了。 “也许这是一个机会。”看着报纸上的中华民族复兴党党纲。董年烈沉思了一会说到,拥有明确地政治纲领,同时还拥有强大的实力作为施政保证的民族复兴党,对于董年烈有着明确的吸引力。而更重要的一点是。从这二十一条政治纲领之中,董年烈看到的更多是希望,就冲着这二十一条纲领之中地头五条,就是要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单就是这份勇气,也是现在任何一个党派都无法比拟地。 “淑梅。收拾一下行礼,我去西北!”看着报纸上提到中华民族复兴党党支部,董年烈犹豫了一会开口对一旁正在做着午饭的妻子说到,董年烈决定到西北亲自去看一下。 “爸!你要去西北?是不是做大客车去,我也要去。”正在写着作业地董让听到父亲要去西北,于是连忙站起来面带着期待之色的说到。 成天看着西北实业报上的那些西北的照片。早已让董让心生向往之意,现在有机会去那里。董让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好,咱们一起去,你也去那看看。”听着儿子的话,看着儿子满面期待的眼神,董年烈开口应到,对于儿子要和自己一起去董年烈并不反对,毕竟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让儿子出去见见市面倒也不错。 董让口中的大客车,是春节前西北运输公司开通的省际班车,用的客车是西北公司汽车厂用卡车改造而成的客车,虽然结构简陋,但是用在大同至包头之间,以及其它尚末通行火车的地方,倒也算是有胜于无。 西北钢材公司是西北公司制定的一百多个重点企业中的优先项目,作为重点优先工程在建设过程中,无论是原料还是机械或是人员都自然得到了优点保障,得益于此,西北钢材公司钢筋以及钢板轧制车间在春节前,就已经提前计划十余天投产。而今随着钢轨车间的轧钢机的轰鸣声,作为钢材公司内的重点工程的钢轨轧制车间也随之开工,随着钢轨车间的投产,西北钢材公司的一期工程就宣告基本完成,提前三个月完成了公司制造的一期工程计划。 轧钢的机器在运作时发出的巨大的噪音,一阵象火车汽笛长鸣似的吼叫。又一阵象海啸般狂吼,还有时候象 “黄河瀑布”从天而降,一天二十四小时从不间断,响彻着云霄,红红的钢锭被巨大的机器轧制成了钢轨。此时庞大的轧钢车间笼罩一片火红和噪音之中,耀眼的钢花四处飞溅。 虽然温度仍旧是零下二十余度,但是此时在巨大的轧钢机面前,数十名工人、技术员脸色被火红的钢轨映的通红、脸上冒着汗,正在干着活,那些技术员们不时地在本上勾画着什么。此时的车间里的温度比外界要热出十多度。轧机运行的发生出的巨大的噪音,让这些工人们和技术员不得不用戴起了隔音护耳,工人们不时的大声的喊叫着,充斥着机油味、金属味地轧钢车间,似乎是这个时代工业力量的代表。 和工人们一样,穆藕初同样带着隔音护耳,在初轧机附近,看着那引起钢锭从加热炉出钢炉门。顺着运输滚道徐徐运行,然后经轧机被轧制成钢轨,当伴随着巨大的噪音。火红地长达十二点五米的钢轨从轧机中喷吐出来的时候,顺着滚道经水冷后,黝黑泛着钢铁特有的金属色地钢轨便被制造了出来。 “西北钢材公司、中华式三十八公斤钢轨。”在震耳欲聋的噪音里,穆藕初看着一堆经准却后被码放整齐的钢轨。看着钢轨一端上书写整打码字,穆藕初忍不住用手去触摸还残留着一些余温的钢轨,这批钢轨是西北制造地第一批钢轨,一边触摸着钢轨上的码字。穆藕初一边开口轻声说到,尽管此时穆藕初的声音完全被掩盖在巨大的机器轰鸣声之中。 和目前国内汉冶萍公司制造的钢轨不同,这批钢轨的规格,并不是国内普遍使用地英制八十五磅重轨,而是西北钢材公司专门设计制造的三十八公斤重轨,每米钢轨较英制八十五磅重轨的轻了近六百克。但是其承载能力并不亚比英制八十五磅重轨,因此相比于英制八十五磅重轨,这种三十八公斤重轨在节约一定原料降低成本的同时,并没有降低其技术指标。 当然说是钢材公司的技术研究室设计,实际上这种三十八公斤的重轨地全部技术资料,全部都是源自司马从后世带来地三十八公斤重轨的技术资料。实际上就是现在地钢材公司的几十种产品的技术规格。实际上都是参照后世国家标准,而不是这个时代的标准。毕竟这些产品大都是直接引用的后世技术资料,自然所需的标准规格也就必须要采用后世的标准。 “刘,抽选取样回化验室进行化验。”穿着工作服带着护耳的卡尔.克劳德对着身边的中国技术员大声的喊到,之前用量尺以及钢轨尺寸检验样板,按照《中华式每米三十八公斤钢轨型式尺寸》对已生产的钢轨进行了初步的检查后,卡尔知道现在需要钢轨的成分进行化验,以保证这批钢轨的质量,现在不过是刚刚制造出钢轨,在没有完成所有检查之前,暂时还不能出厂。 “什么!啊!好的,卡尔老师!”听到卡尔的话后,正在仔细检查着钢轨的刘青琴大声回答到,虽然西北冶金研究所的研究员,但是刘青琴却是卡尔.克劳德的学生之一。 西北冶金研究所是目前中国唯一的一家专门从事冶金研究的技术机构,成立不过四个月,最初只是靠着国内几名留日、德归国的冶金专业的留学生和几十名内地聘请来的工科生从事着最简单的冶金研究,实际上就是技术吃透,研究学习公司提供的一些技术资料,以便应用于生产之中。 自从卡尔这个从美国来的冶金专家来到西北出任冶金研究室主管以来,冶金研究室中包括那几名从日、德留学归学的冶金专业学士、硕士和其它的工科生们,一起成为了卡尔这个芝加哥大学来的冶金专家的学生,跟在他的后面学习着。现在的西北冶金研究所,虽然卡尔.克劳德这个移民美国的德国冶金专家来到西北不过才三个月的时间,但是在现在在他的努力下,研究所已经建成了包括为选矿、烧结、炼铁、炼钢、轧钢、孔型设计、铸造、耐火材料、金相热处理、金属防腐蚀等个专业研究室。 当然现在的研究力量仍然很是薄弱,如果不是卡尔先后写信邀请自己的在美国的学生和朋友,恐怕现在也不会建成目前这个亚洲涉及门类较为齐备的冶金研究所。 “真不知道中国人,是怎么发现含铜钢的妙用,也许这就是中国人所谓的无心插柳吧!。”看着眼前地钢轨,卡尔.克劳德知道眼前的这些钢轨和自己过去所接触的锰基钢轨有所不同,不同的地方是在钢材炼制过程中人为的添加了铜。一直以为。在卡尔.克劳德的所接触到的资料都把钢中铜视同 “瘟疫”、 “祸害”,尤其是在轧钢过程中,钢中含铜的话在压力加工后钢材表面发裂,看着眼前地钢轨,卡尔说到。 钢轨中含铜,实际上后世的一个研究成果,这个时代的汉冶萍公司生产地钢轨的成分中都含铜,耐腐蚀性比不含铜的还高出数倍。耐磨损性也高出数倍,后世在中国的南北锰硅铜钢轨被普遍采用,性能远优于不含铜地轨道钢。 因其耐腐蚀性能较高、性能优良。在后世时不但用于制造钢轨,车辆船舶、石油井架、广播电视塔和高压容器,还用于大桥建设和远洋巨轮、以及军舰和潜水艇的耐压壳体,坦克。水运坦克和各类装甲车,也都是用含铜钢制作的。正是因为看到含铜钢的广泛用途,因此含铜钢在西北被当做一种重要地工业用钢进行研究、应用,当然目前受限于技术的原因。只能用于钢轨和薄板制造之中罢了。 “卡尔先生,我想这台轧钢机,也许将会写入西北的工业发展史之中!而您的名字,也必定会在中国的钢铁工业发展史中留下最炫耀的一笔。”待看到卡尔停下了手中地工作的时候,穆藕初走到他的身边大声的说到,穆藕初之所以会停下手头的工作来到这里。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冲着正在工作的大型轧钢机,这部轧钢设备,是西北公司制造地第一种大型工业技术装备,而制造过程中起到关键作用地,就是眼前的卡尔.克劳德。 受限于时空异常点地尺寸,像诸如大型龙门式铣床、大型水压机之类的设备。根本不可能通过异常点运到这个时代。除了像加工钢板、钢筋、焊管之类的中、小型轧钢设备。可以通过时空异常点运过来之外,稍大型的设备。根本不可能通过那里运抵,像轧制钢轨的大型轧钢设备,就不可能通过时空异常点外购。 如果西北想自行生产钢轨,除非了外购轧钢设备外,只能依靠图纸自行生产,而这些西北薄弱技术力量立即被显现了出来。幸运的是卡尔.克劳德的到来解决了这个问题,很快轧制钢轨的设备便在卡尔.克劳德的主持下,被重型机械厂生产了出来。 “穆先生,这台轧钢机的生产全部是按照贵公司的提供地图纸进行生产,我只不过是在生产过程中进行了适当的技术指导罢了。”对于穆藉初的夸奖,卡尔直接开口推却到,在卡尔看来,这些中国人所欠缺的只是制造大型设备经验罢了,否则的话这台轧钢设备,恐怕在自己来到西北之前,就会被制造出来,自己只不过是比较走运,曾经参于设计监造西北公司的轧钢设备,可以在生产过程中提出一此建议罢了。 “卡尔先生谦逊了,我那边有些事情,真的非常抱歉,先告辞一下!”就在穆藕初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穆藕初的秘书走过来指着车间外示意穆藕初过去一下,于是穆藉初便开口抱歉道。 “经理,钢材公司的几个工人听说您来了,所以想要见您。” 一出车间,尽管还能听到机器的轰鸣声,但是相比于车间内却好了不少,刚一摘下护耳,穆藕初就听到自己身边的秘书对自己说到。 “见我?在这里?他们在什么地方。”虽然不知道那些工人见自己是为什么,但穆藕初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然后便朝工厂的办公楼走去,准备在那里与工人们见面。 在实业路中央的一座四层的中式建筑风格的楼上,数十面鲜红的旗帜从楼顶直垂入二层,这里就是中华民族复兴党党部,也是目前唯一的党部,每天都有几百名党员和志愿者在这里工作。他们的工作是接待来访者,向来访者介绍党的纲领以及章 程,而其中一些经过培训学习过党章 和其它辅助教材的教员,每天都要为新党员上党课,实际上这些教员中的一部分是公司从各地调来的最出色的推销员。 按照司马的说法,党和商品没有什么两样,这些出色的推销员可以把各种商品推销出去,同样也可以把党推销出去,扩大党的影响,吸收更多的党员,虽然有话有些直白,但是目的无非一个,就是把党的信仰推销出去。(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你好,先生,我们想……想问您,我们能不能加入复兴党。”看着接待员的衣领上别着的泛着黄金色光芒的徽章 ,一个工人吞了吞口水,双眼放光的问到。看着公司的相当多的主管都佩带上了这种党徽,在旁人的眼里看着当然有些眼红,因为这几名工人们才会特意在歇班的时候,来这里询问一下。 “中华民族复兴党欢迎每一个人加入,但是只有信念最坚定的人才能成为党员,不过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到二楼的教室里去学习一下。”负责接待来者的党员笑着开口说到,同时指着梯楼处说到,对于这来党部询问的工人,早已经习惯了。 自从党部开门以来,就不断的有不少工人前来询问。但这些工人并不问什么是中华民族复兴党,只是在知道这党的头头是司马的时候,这些工人当然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应该加入。在这些工人的心里,并不会说,我们不能帮钱场,帮个人场不是,但至少最近来询问的很多工人大都是如此这般想法,对于这些有着一份热心的人,就是让他们在这里学习一下党纲和党章 ,顺便接受一下爱国主义教育。按照制定的对应之策,可以吸引其为外围组织的成员,让其在业余时间跑跑腿、打打杂,充当志愿者,需要的时候壮一下声势而已。 第二百一十二章 水利设备研究所 从西北工业区向西北延伸着一条长达三十多公里的柏油公路,这长柏油公路和工业区的其它地区不甚一样,路边很少看到在西北比较常见的工厂或者遍布楼房的居民区,如果不是路边田地里的输电塔,恐怕人们很难相信这里也是西北的一部分。除了这条在国内其它地区很少见到柏油路和电网输电塔,路边只有一些偶尔散落着的公司农场之外,就是一些稀落的只有几十户人家的非公司所有的村落,这些村落里住着在数十年前甚至于百年前就在口外垦荒的移民。 走在这条柏油路上,远远的就能从外表上看出两者的区别,光秃秃的村落里是破旧的杂乱的土房子,而在公司农场的定居点周围却种着一些还末长成的小树,一层半高的带着简易阁楼的 “楼房”和简易仓房散布在规划整洁的农场定居点中,路两侧不时可见的定居点。 因为这里地处口外、口内的交界,早在清初这里就已经出现了汉民垦殖,而较好一些的田地早已被这些早期移民占有,因而这些农场大都是建在被那些移民弃荒的沙地、劣地之中。按照这些农场的所处的环境,也应该说是口外上最为凄凉的地方之一,在干旱少雨的口外,建在沙地横亘上的农场,因为远离水源而几乎是寸草不生。 但正是这些农场定居点为人口日益增长的西北,提供着大部分粮食和肉食、菜蔬。现在这些农场已经是整个工业区日常所需农副产品地主要来源,当然这一切都是得益于公司在这些农场里建的灌溉设施。 最初在司马决定在口外建立公司农场时,不过是想为了安置一些公司的工人家属,让她们拥有一个工作的地方,以便挣到一些钱用于补贴家用,但是随着后来从各地到工业区的移民越来越多,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因为年龄等多方面的原因,并不适合在进入工厂工作。为了安置这些人,同时也为了为解决工业区内日益增长农副产品的需求。 所以司马就在远离工业区的地方,建立了大量的公司农场。这些农场实际上,是一种类似后世的合作社形式地集体农庄,基本上这些农场的土地、房屋都属于公司,而这些移民,则是依靠承租着公司提供地土地为生。而平时各农场相互协作,相互提供经济和社会服务,农忙互相帮忙,集体合作社负责购销、教育、医疗、文化等。新建村落由公司的农业安置规划中心和农场服务社共同规划。而公司向他们提供土地。 “叶在馥,字乃芬,广东番禺人。其父叶大铨,清光绪年间曾任广东增涉火药厂文职厂长。叶在馥少年就学私塾,15岁考入广东黄埔水师学堂驾驶班。光绪三十二年毕业,进北洋舰队实习。宣统元年被选送北京,同年又派赴英国留学。 专攻造船工程。共和元年秋,考入英国格拉斯哥大学造船系。共和3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叶在馥奉命调赴美国监造潜艇,转入麻省理工学院,学习军舰设计与制造,年前获该校海军工程学士学位毕业。” 从后视镜里看着此时只顾得欣赏着车外的风景的叶在馥。马平格在心里默背着他的资料,作为研究所的所长,马平格当然要记住研究所在的每一个研究员的资料,更何况是这么一个未来将在研究所在挑起大梁地技术人员的资料。 “可惜,全中国,只有在西北这里有这些农场。如果有朝一日。全中国的农村都变成了西北的农场这样,那该会有多好!”透过车窗看着位于路两侧的雪原之中的农场定居点。叶在馥在心里自言自语到,来到西北已经有十多天,西北给了叶在馥太多的惊奇,虽然作为一个广东人,叶在馥并不太适应口外地寒冬,但是叶在馥仍然坚定的留在了这里,毕竟叶在馥知道一点,除了西北,恐怕在全中国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达成自己的希望。 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毕业后,作为一名海军工程学学士,学习军舰设计与制造为本业的叶在馥,当然知道在这个时候,即便是自己按照海军部的委派到江南造船厂任职,恐怕终其一生也不可能设计制造出一条军舰,那怕就是一条商船,恐怕也不会交给自己设计。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叶在馥才会在犹豫再三之后,才决定接受的西北地邀请,来到了西北从事船舶设计研究,当然更多的时候是研究性质,如果不是看到西北有入股上海船界,恐怕叶在馥也不会接受西北的邀请。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跑到西北这种缺水之地造船,想来全世界的造船工程师之中,也只有自己这一帮子人在水池子里头搞试验吧!”看着自己的坐车拐进一条盘山公路之后,于是叶在馥便在心里自语到,而此时汽车速度已经缓缓减速了。 “等过了这个山,咱们就到地方了,那里就是咱们的研究所,全中国唯一一家 “水利设备”研究所! 叶先生,你看山腰上地那片林子没有,您地住处就在那,环境非常不错,从阳台上可以鸟瞰整个水库。研究所有的几十个技术人员都住在那里。”待通过一个戒备禁严地检查站之后,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马平格扭头对叶在馥说到,马平格知道眼前的这位叶在馥可是公司费了不少周折才挖到的专家,在选房上特意给他挑选了最好的一处别墅。 “让您费心了,你们就在这个水库里研究船舶?这里未来也太小了吧!”从车窗向另一边望去,此时已经可以看到山下的那处水库。于是叶在馥难免有些失望地开口问到,原本叶在馥还以为那个研究所,应该是在一个非常大的湖泊附近,根本没想到会是在这么一个人工水库之中。 “呵呵!叶先生,这个水库的大小也许小了一些,但是满足我们目前的研究完全够用,上面已经给我们承诺了,最多一年后,我们研究所就会搬到海边去,不过在那之前。咱们得先完成公司交给的一号任务。对于一号设备研究所里的研究员都是外行,现在您来了。相信很快我们就会有所进展。” 对于叶在馥觉得这里有些小,马平格并不觉得的意外,于是便开口解释到,虽然作为研究所的所长,但是马平格知道在这些技术人员面前,自己位置更多的时候,是用来协调研究所和外界的关系,争取资金。帮助这些技术人解决他们地问题,反正说白了,马平格知道自己这个所长就是一个后勤部长。 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地事情,不专业的人在后勤上给予保障。这种现象在西北普遍存在,不对专业人员指手划脚,这个好习惯实际上是从司马那里传开的,即便是司马本人。更多的时候都是信奉把不懂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做就行了,不懂行的人没有必要瞎指挥。正因为如此,现在的西北早已习惯了这种运行方式,毕竟在西北一直信奉技术至上理论。 汽车在盘山公路上绕来绕去之后,终于来到了一个坚着高墙的建筑附近,马平格在向大门旁地警卫出示了证件之后。警卫仍然仔细核查了车上的三个人的证件后,才打电话过去。钢板制成的大门缓缓开开的时候, “水利设备研究所”的真容终于出现在了叶在馥的眼前。 “挂上挂架前,再检查一遍,不要出什么意外!”看着鱼雷被缓缓地推到挂架附近何昌廉便开口对身旁的技术员说到,何昌廉都记不住这句话自己重复了多少次。反正从两个月前到现在。像这样的试射,每天都会进行不下三十次。 “老师。咱们制造的这种空气鱼雷,应该是世界上性能最好的的空气鱼雷了吧!像咱们地这种空气鱼雷,速度可比书上介绍的那几种鱼雷快多了。” 按照何工的吩咐仔细检查着鱼雷的马荣,一边检查鱼雷,一边开口问到自己的老师,作为大沽鱼雷局的优等生,尽管知道像这种空气鱼雷已经落后,但是仍然忍不住开口问到。 “45节地航速,2000码的最大射程,战斗部重140公斤。绝对是全世界最先进地18寸冷压缩空气动力鱼雷,如果不是因为以气体作工质的鱼雷,排出的气体在水中会形成明显的气泡尾迹。 同时,排出气体后鱼雷重量减轻影响精度的话,这种鱼雷绝对是现在全世界最先进的鱼雷,即便如此,这种鱼雷也比现在英国、日本用的几种冷压缩空气鱼雷要性能要好上一倍!如果不是公司提供的铝制的高压气瓶,性能恐怕不比英国的要好多少。”听到学生的问题后,何昌廉便开口说到,同时用手轻轻的抚了一下推架上的末涂漆的鱼雷,在来西北之前身为大沽鱼雷局首席技师的何昌廉从来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设计鱼雷。 毕竟现在海军对于北方政府而言就犹如鸡肋一般,就是别说是并不重要的大沽鱼雷局,就是连海军在去年都断饷达半年之久,因此何昌廉才会带着自己的学生和大沽鱼雷局的近百名技师、工人来到了西北,帮助西北设计制造鱼雷。 在前清时,大沽鱼雷局就一直承担着帮助北洋水师,维修鱼雷、装配进口鱼雷,几十年下来,大沽鱼雷局技师和技工都已经积累了足够多的经验,因此自从他们来到西北之后,不过月余时间,就利用西北提供的设备和配件,帮助西北制造了第一种压缩空气动力鱼雷。受限于大沽鱼雷局的技术问题,出于安全的考虑,何昌廉首先选择是以英制18寸冷压缩空气动力WhteHea雷为原型,设计制造了西北的第一种鱼雷。 而其中最关键部件,就是司马从后世定购地可以承受4500磅平方英寸的气压的铝制高压气瓶。在这个钢制气瓶成了限制空气鱼雷航速、射程的时代,重量只有其一半,承压是其两倍的铝合金高压气瓶就则成了西北制造的空气鱼雷的优秀的性能的根本保证。 “潜艇!”看着眼前的这个模型,叶在馥惊声说到,尽管眼前地这个长达两米的高仿真模型潜艇,和叶在馥在美国期间监造地潜艇完全不同,准确的来说,眼前的这个模型不是潜艇,而更像一枚大型鱼雷。如果说其外型的话。 但是看着这个鱼雷型的潜艇上的指挥塔、潜望镜,尤其是大号的鱼雷下方挂着的两枚鱼雷模型地时候。尽管像这么小的潜艇显然超出了叶在馥的意识,而这个潜艇下方挂着的两枚鱼雷,显然是在向叶在馥透露着一个事实,就是这是一件用于海防小型潜艇。 “叶先生,这就是我们研究所所承担的一号工程,对于海军强国来说,像这种小型潜艇根本没有发展前途,但是对于我国。这种可以通过铁路从西北运到东渤海、黄海、南海的小型潜艇,却是我们未来用于抵御外侮,守卫本国近海的一种有效地特战武器!有了它,我们就能击沉列强们的战列舰、巡洋舰,保卫我们的祖国!” 看着一脸惊奇的叶在馥,马平格开口解释到,这个模型是按照司马给地图片。由研究所制造的,整个研究所目前地工作全部是围绕着鱼雷和一号 “水利设备”为中心,而邀请叶在馥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一号潜艇。 “你是说,你们要制造这种潜艇?你确定你们想造它?”仔细看着眼潜艇旁的一副剖面图,叶在馥开口问到,此时的叶在馥根本弄不懂这西北到底是想涉足什么。竟然在还没有出海口的时候,就着手研究这些东西,而且是想靠这击沉战列舰! “当然!整个水利设备研究所地建立,全部都是为了它!这是先生亲自布置地任务!现在我们是在内陆,不代表我们永远都见不到大海!”听出叶在馥的疑惑,马平格肯定地回答到。对于他们这样的疑惑马平格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很简单,西北地处内陆。为什么要担心海上的事情,尽管马平格也有过这样的疑问,但是马平格知道司马布置这样的事情,自然有他的道理。 制造这种袖珍潜艇是司马在查看一些资料时,突发奇想想到的,毕竟现在的西北和日本之间不存在任何妥协的可能,而按照司马未来的计划,那么和日本之间的战争就无可避免。到那时司马就不得不考虑到日本海军的威胁,弱小而且装备老旧的中国海军在强大的日本海军面前根本没有一丝还手的余地,如果想击败日本海军,就要另行他法。 而二战时意大利人用袖珍潜艇和人操鱼雷的战果,则为司马指明了道路。对于目前的西北而言,像这种外挂鱼雷的袖珍潜艇而言,而是再合适不过的特战武器。由于没有合适的原型艇,最后司马只得选择二战末期日本制造的特攻袖珍潜艇,排水量不足二十吨,航程高达300海里的海龙型袖珍潜艇,虽然吨位小,但是却可以外挂两枚450-533鱼雷,而艇头还可以携带一枚600公斤重的磁力炸弹,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这种潜艇可以使用火车运输到全国任何一个海区,随时投入实战。 而这种小型袖珍潜艇对试验场地的要求也不高,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司马才会在西北的水库里建立这么样研究所,提前设计试验这种袖珍潜艇,尽管司马提供了足够多的技术资料,但是在没有技术人员参于的条件下,单靠那些简单地图片、数据资料制造这种袖珍潜艇显然不太现实,所以才会邀请在美国监造过潜艇并学习过军舰制造与设计的叶在馥来西北承担 “一号水利设备”的研制。 “老师,那个大院里成日里戒备森严的。真不知道他们在这水库边做什么,连咱们都不能进去,有哨兵不说,就是连墙头上都拉着电网,真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地,还挂着什么水利设备研究所的牌子。”看着远处位于水库边的那处砖混的大型建筑,在水坝远处的水文站检查着一些数据的宋希文开口说到。 自从跟着老师和同学们一起来到这里参于兴建这个友谊水库,宋希文就对眼前的那个和水仓是同时兴建的 “水利设备研究所”产生了兴趣。可是现在都过去八个多月了,甚至于就是连水仓的坝体都已经基本完成。最多再过半年左右这座友谊水库就会完工,但是宋希文还是不知道那个 “水利设备研究所”到底在研究些什么。 “希文。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建好友谊水库,同时积累经验,不在忘了现在官厅水库的建设已经被西北公司提出,那可是北地最大地水利工程”听到自己的学生地话后,正在检查着数据的李仪祉开口说到,作为一名水利专家,李仪祉知道像建立水库这样的大型工程,无论是小水库还是大水库。 对于自己和自己从河海工程专门学校带来的几十名学生而言,都是一个难得的实践的机会。毕竟在这个时代,并没有多少有对水利、水库建设的重要性有足够的认识,再则即使是有足够地认识,能够意识到其的重要性,恐怕也没有足够的资金用于水库的建设。李仪祉知道目前的无论是中央政府还是地方政府根本没有多余的资金用于兴建,像眼前的友谊水库这样以灌溉为主,兼顾防洪、发电地综合利用的水利枢纽工程。 毕竟即便是像眼前的这个库容不过一亿多立方友谊水库的投资,就超过百万元之多,对于政府而言,如果有这么多钱,还不如多建一旅的部队来得划算。 “也许,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国家地未来就是在西北吧!”看着不远处已经初显雏形的水库的重力坝,李仪祉轻声自语到。 和很多人相比李仪祉一家属于坚定的共和派,父亲和伯父又是同盟会陕西分会重要成员,为辛亥革命做出过贡献。因此在陕西本省有 “一家人四口,革命人两双”的赞誉。而就是李仪祉本人。在武昌起义后。身在德国学习的李仪祉也是心急如焚,毅然辍学。辞去柏林东方学院讲授中文地邀请,买了一支手枪和几十发子弹,只身回国,投笔从戎,参加辛亥革命。 到起义军占领地上海江南制造局习射步枪。后因南北议和,共和成立之后,李仪祉转而致力于水利教育和水利工程技术。后在共和四年再次留德回国,因陕西政局不稳,财政困难,无法兴修水利,便应全国水利局总裁张謇的聘请,参与创办国内第一所高等水利学府---南京河海工程专门学校,由留学回国有志于我国电力事业地许肇南任校长,李仪祉任教务长。 办学初期教材十分困难,许肇南主张直接使用外国教材,用外语教学。他则主张编写中国教材,为此,他夜以继日,编写了《水工学》、《水力学》、《水工试验》、《潮汐论》等教科书,并一直致力于水利教育。 而随着西北工业区内的新工厂的相继投产,工业区不断扩大对于淡水的需求量,自然也随之高涨,仅依靠地下水以及附近的洋河叉子的供水,显然无法满足未来工业区的需求,而这时在东洋河上游建立水库,就成了必然的选择。 而东洋河是工业区附近最大的一条河流,西北的两坐热电厂就建在东洋河附近,以便利用东洋河的水力资源供应发电所需。因为西北并没有专职的水利专家,所以在决定在东洋河上游建水库的时候,司马除了一方面找到后世东洋河上游的友谊水库的资料、施工图纸之外,因为技术人员不足,所以就向一直在致力南方水利事业的张季直求助。 在接到司马的求助信后,张季直除了推荐了任水利总局顾问的荷兰水利工程专家安特生主持友谊水库的施工之外,还推荐了李仪祉和河海大学的水利工程专业的几十名学生,到西北参与友谊水库的兴建。 正因为如此李仪祉才带着不过刚刚学习了不到两年的学生们来到了西北,直接参与友谊水库的建设,和做为工程主管的安特生不同,对于安特生而言,这不过是他的一份工作罢了,而对于李仪祉而言,这一次来西北,李仪祉更多的是把它当成一次实习,一次学习的机会,所以倍加珍惜眼前的这个机会。 “老师,您是不是已经决定留在西北了?”听着老师的轻声的自语,宋希文开口问到,作为老师的学生,宋希文知道相比于呆在南方的学校之中,西北反而更适合老师,毕竟现在随着口外三特别区已经渐成一体,老师的才华完全可以在西北得到充分发挥。 “也许会留在这!全中国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愿意为水利建设投注大笔资金,黄河已经到了必须要治理的时候,现在绥远已经尽入西北之手,占据着整个黄河的中游地区后,依照西北对水利事业的重视,相信不会坐视不理,我已经向西北递交了《黄河治本计划概述》,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给我答复。希文,你们记住,最好的学校不是在课堂上,这半年多来,你们在友谊水库的建设过程中所学,已经远远超过课本的范畴,在工地上你们会学到更多的东西,我很高兴,你们能有这么一个机会能亲自参于大型水利工程的施工建设。未来你们的成就一定远远高于我们这一代人。” 看着自己身旁的学生,李仪祉开口说到,作为一个水利专家,李仪祉最大的悲哀就是自己末能学以致用,至少在此之前一直如此,相比于自己的这些学生,李仪征不得不说他们非常幸运,能够把课堂设在工程现场,能够亲自从工程施工中吸取经验,通过实际工作更深入的掌握课本上的理论知识。这种难能可贵的机会,是李仪祉过去所不能享受到的,正因为如此此时的李仪祉才会对自己的学生充满了期望,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他们这一代人应该是建设这个老大的国家吧!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二百一十三章 飞机制造厂内 “希文。家乐最近几天在什么地方?这几天好像都是早出晚归的,是不是他也出去找工作了。”看着正在一边忙活着的几个学生。李仪祉想到自己地另一个已经有几天没有见过地学生。于是便开口问到。当想到自己最得意地一个学生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心下不禁有些黯然。 如果说西北是一个磨炼之地。但是同样是考验着人心,毕竟目前地西北是一个充满着各种各样的诱惑的地方,尤其是西北的这些新生事物。对于年青人的吸引力之大,远远超过李仪祉的想象。一直以来。西北对于人才的渴求度从来没有满足过,甚至是对于普通职工地需要都末能得到满足。 正因为如此,在西北总是有着各种各样地工作机会,即便是一个初中生在西北也能得到一份收入颇丰地工作。对于李仪祉身边地这些都接受过高等中学教育,既然由专门学校毕业的学生而言。在西北这种收入颇丰、福利不错地工作,对他们自然有着难以想象的吸引力。 正因为如此,当初李仪祉带来的六十多名学生。现在仍旧跟在李仪祉身边地不过只有四十来人罢了。已经有二十余人先后离开。选择在西北寻找其它的工作。虽然这些人所学地是水利工程。但是对于他们中地一部分人而言。他们更不愿意错过现在地这个机会,虽然也许找到地工作地专业并不对口。但是他们相信自己一定会胜任自己的工作。一个铁路学堂的中等专科生,可以出任工程师的地方。他们不认为自己不能胜任自己未来的工作。 “老师,家乐他……”看着老师有些黯然地面色。宋希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安慰一下老师,但是宋希文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话,毕竟这几天都是自己替他打的地掩护。对于自己地那个师弟。宋希文在心里对他放弃了学业感觉有些可惜。但是当时看着师弟地满面憧憬地神情。宋希文知道即使是当时留下他。恐怕最后他还是会离开。人一旦有了梦想就会如此。 “知道家乐他去找的是什么工作吗?”看着被微风掀起波纹地水库的湖面。李仪祉开口说到,尽管对于自己地学生地离去感觉有些黯然,但是李仪祉知道每个人也许都有每个人的追求,自己的那个学生,聪明是很聪明,但是李仪祉知道水利并不是他的爱好,如果说他在西北找到自己所追求地目标地话。 李仪祉也会为他感到高兴。 “家乐。他好像是在申请加入中华飞机制造公司做见习设计员,好像这份工作地收入很不错。”小心翼翼地看着老师地脸色。宋希文开口说到,至于那个见习设计员是干什么的。李仪祉不知道,只是知道这个所谓地收入不错,实际上不过是每个月十六块钱罢了,和在水利处做助理的一个月二十块钱相比起来,一下就少了五分之一。之所以这么说。实际上还是为了安慰一下老师。 “飞机制造公司?你是说家乐他想到那里做设计员?希望这份工作适合他吧!回头你告诉他。如果他要是在那里做腻了,咱们这随时欢迎他回来。”听到自己地学生意然去申请到飞机厂做设计员,李仪祉感觉有些欣慰。毕竟在李仪祉看来至少在那里不会埋没自己的学生。但是出于关心于是便开口说到。 对于飞机,李仪祉并不陌生。甚至于都有些熟悉。毕竟在在西北的天空中,只要天气条件良好,每天从早到晚都可以看到在天空中飞行、追逐着的飞机。既便是在这里,李仪祉也曾多次见到飞机。有时甚至可以见到西北地大飞艇。对于西北会出现这么多的飞机,李仪祉并不觉得的意外。 毕竟随着去年地那次轰炸。西北拥有大量地飞机,早已不是秘密,而到了西北之后。李仪祉才知道西北可以制造飞机。甚至于在西北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花很少地钱,然后在航空俱乐部学习驾驶飞机。甚至就是李仪祉带来的一些胆量稍大地学生。最初冲着对于天空地好奇心。也曾花费过几毛钱。跟随着俱乐部地教练机上过天空,尽管对于西北地这种航空普及并不了解,但是李仪祉还是相信在飞机厂工作。绝对不会埋没自己地学生。 “安家乐。恭喜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中华飞机制造厂第一设计室的一名助理设计员了,这是你地证件,设计室在96号社区有一处房子。咱们设计室的几个单身汉都住在那。我也住在那,如果你想把家人接过来的话。你可以向银行申请房贷购房,呵呵!实不相瞒。哥哥我都申请地都批下来了。我在136社区买了一处房子,下个月就能老婆孩子搬进去了,走,我先带你参观一下咱们工厂。” 看着眼前这个叫安家乐的年青人。师子明言语之间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好感。师子明看过眼前地这个安家乐地档案,知道他是南通水利高等专门学校地高材生,同样知道他现在的西北水利处作助理。那份工作地工资远高于飞机制造厂给他的工资。他既然能放弃较高地工资,来到飞机制造厂作一个几乎等同于打杂地助理设计员。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为了自己地爱好和梦想。 对于这种为了理想而工作地人。师子明可是抱着万分地好感,看着眼前的这个年青人,师子明就像是看到自己一般,他是学水利的,自己是学金属加工的,都不是学飞机制造地。但是又有何妨哪。既然自己能成为设计助理,那么谁知道眼前的这个年青人。做不到自己做到地事情呢? “谢谢你。前辈,以后还请多多关照。”见到眼前这个说话带着北方口音的人这么热情。安家乐便毕恭毕敬地开口说到。 然后便跟在这个叫师子明地身后参观着工厂。看着眼前地工厂。安家乐激动地甚至于有些无法自抑。自己竟然真地成了飞机制造厂的助理设计员。尽管早已知道这个助理设计员更多地时候,只不过是帮飞机厂地几名设计师打杂。但是安家乐坚信自己一定能够成为一名飞机设计师,而现在不过是自己的所在迈出的第一步罢了。 和一些怀揣着同样地梦想的人不同。安家乐并没有选择到月前成立航空学校去按步就班地学习航空设计。而是直接申请到飞机制造厂当助理设计员,在安家乐看来,自己根本等不及把两年的时间浪费在学校之中。之所以这么做,实际上是安家乐在进行了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在飞机制造厂的设计室做助理设计员,可以学习到很多在课本上学习不到地东西。同时还可以借阅图书馆内的相关航空书籍资料。那怕就是想到航空学校上学,也不过只需要进修半年,安家乐相信自己所选择的,就是一条最快捷的捷径。 “家乐,你看这是做什么用地?”进了一处厂房后。指厂房内密集的几十个混凝土平台。师子明开口说问道跟着自己身后进来的安家乐。 “这个……”看着眼前地混凝土平台。安家乐一下摸不着了头脑,满脸疑惑地看着在厂房中忙活着地工人们。不过看了一会,还是没看出什么头脑。 “这是翼面地模压平台,其就是模具,我们地已经投产地新型战斗机的机翼就是在这里制造地,以后你就知道它的用处了,你看像这种胶合板机翼。就是在这里制造的。”见安家乐一副摸不着头脑样子。师子明开口说到。然后走到放置在厂房一边堆放着的几十个弧型半盖式地木料前说到。 “这就是飞机的机翼?怎么这么轻?”看着眼前仍泛着木黄色的弧型半盖式地胶合板。安家乐几乎不想相信自己地眼睛,这竟然就是机翼,摸着稍显厚的胶合板,也许是出于好奇。便伸手抬动了一下,重量出乎安家乐的意料。非常轻。 “呵呵!当然很轻。这种木质地机翼都是用轻质木料制成的,是外层用的是泡桐木片。中间的木料用地是世界上最轻地巴尔沙木,一根一抱粗的木料。你自己都能轻松的扛走。这种木头可是为了制造飞机。特意从南美进口地。 现在公司在海南、广西还有云南租了不少荒山,引种了这种巴尔沙木,等再过几年。咱们就不用进口这种轻木了。”见安家乐一副吃惊的样子,师子明不以为奇地解释到。就是当初师子明在第一批使用模压胶合成型木结构的机翼被制造出来的时候。也惊于这种胶合板机翼的重量。 “那个……前辈,我记得我在航空俱乐部坐过地鹰-1。他的机翼好像用地是蒙布。怎么现在公司制造的飞机用的是这种木片机翼?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地原因?”放下手中份量极轻地胶合板制造成地机翼,想到自己在航空俱乐部乘坐过多次地飞机上布制机翼。于是便开口问到。 “呵呵!家乐,这里面涉及到一些专业知识。说简单一些就是因为飞机速度地增加,自然地翼载荷地增大,所以机翼就需要进行改进,以后慢慢地你就会知道了。”听到安家乐的话后。师子明笑了一下。对眼前地这个年青人地好感不由地加深了几分。对于这个一个学水利出身地年青人,能这么敏锐地感觉到这些。显然有些出乎师子明的意料。 想到之所以采用这种木质机翼原因。师子明不禁有些黯然。毕竟这是源自一场夺去一条生命地事故。否则设计室地诸人也不会意识到蒙皮套力的问题。虽然早先飞机制造厂生产出地第一架被称为空中杀手地试验型战斗机,取得了很大地成功,但是后来当西北动力公司设计出320马力九缸星型航空发动机之后。 当时飞机制造厂就立即对正式试验中的空中杀手进行改装。仍旧使用着旧式的木粱加布制蒙皮地空中杀手在换装新型发动机之后,按照最初的设想。性能一定会提高很多。尽管早期地试验很成功,飞机的性能提数倍。但是最终的结果却出乎了每一个人地意料,动力强劲的新型发动机带来地高速的同时。 也带来地灾难,在飞机进行俯冲飞行的时候。飞机原本的木结构机翼和布蒙皮因为无法承受较高地速度,而在空中肢解。当飞机地机翼肢解后。像铅球一样坠地地飞机。根本没有留给飞行员跳伞的时间。那场突如其来的事故夺去了一名飞行员地事故。在那之后。经过多次风洞试验之后。 才确定的导致机翼在空中肢解的原因。就是因为机翼上应用地传统地粱式衍架。用亚麻的蒙皮和翼肋形成地机翼。在飞机俯冲地时候无法承受飞机速度的增加以及翼载荷的增大,才会最终导致那次惨剧。后来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整个飞机制造厂地三个设计室,都倾尽全力试图解决这个问题,最后在一堆公司提供的资料中,选择了现在地这种 “模压胶合成型木结构”地技术用以加工硬质机翼。 这种先用混凝土制造一个地模具。然后将泡桐木薄片喷涂上干酪胶后交替放置,盖上模具的盖子。此时,再向中间的橡胶气囊中充入压缩空气,待干酪胶固化后即形成一片木结构。将左右两片木结构对合,就成为木质胶合结构地机翼。为了在达到性能地前提下。尽可能减轻机翼重量,特意三层泡桐胶合板中的中间型换成了巴尔沙木薄片,以减轻重量。 为此公司还特意从南美进口了巴尔沙木。甚至于不惜在海南、广西、云南等地荒山上建立木场。专门种植巴尔沙木。现在的飞机制造厂使用地这种生产成本低惊的模压胶合成型木结构。是按照公司提供给飞机制造厂地基本资料地基础上,经过多次试验后制造出了现在使用地这种机翼,甚至于翼面的外型也经过的优化。 经过严密地试验之后,这种除了机翼中间有两根金属翼粱外,由上、下两片整体模压的上翼片和下翼片对合而成地木质机翼。就成为了新一代的空中杀手地机翼。 “走,我带你去看一下即将出厂地新一代的空中杀手。这可是定型地产品。现在地西北航空队已经装备了十一架,这种新型飞机的性能之优良,绝对超过人们地想象。甚至可以说是现在全世界性能最好地战斗机。速度高、火力强、机动性优良,不过现在可不是叫空中杀手。已经被航空队正式定名了F/H-1式战斗机。” 收敛了一下有些黯然的心神。师子明知道今天就有一批F/H-1式战斗机要出厂交付给西北航空队。于是便开口对安家乐说到。 “这就是空中杀手?”看着眼前的停放在场地之中一排十余架涂成蓝白色以及飞虎标志的战斗机。这些战斗机和过去人安家乐见过的那种鹰-1式飞机完全不同。这种只有单层机翼地飞机,完全超出安家乐地想象,甚至飞机上连机枪都看不到,这难道就是空中杀手?对于安家乐面带着疑惑的问道。 “这就是大家传说地空中杀手。世界上第一架采用下单翼战半机,全机采用了混合结构。前机身由空心桁架焊接而成。采用硬铝蒙皮,座舱地基本结构由空心桁架焊接而成。并通过三个螺栓固定在机身上,飞机的后机身是由泡桐木翼粱结构外覆布制蒙皮,空重仅只有960公斤,配有世界上性能最先进的360马力九缸星型航空发动机。 极限最大时速310公里,装备的四架79马克沁航空机枪全部被安装在机翼空腔内。机腹挂架可以携带一枚200公斤航弹,或由机翼下挂118公斤航弹。F/H-1战斗机无论是其速度、火力。在全世界都是首屈一指。”见到安家乐的疑惑,师子明便一边抚着眼前地战斗机,一边开口解释到。眼前地这一型战斗机凝聚了整个飞机制造厂地全部心血。 虽然说他是空中杀手地改进,可是实际上眼前的F/H-11根本就等于是基本上重新设计。虽然公司提供了一些外国正在研制中地试验机地技术资料以及部分结构图纸,但是为了设计出眼前的F/H-1。飞机厂地自经理秦国镛到工厂三个设计室付出地心血和辛劳远远超过外人地想象。 实际上这架飞机说是设计。到不如说是改进整合罢了。毕竟让技术薄弱地中华飞机制造厂制造性能如此优良地飞机,显然有些不合实际。为此司马特意弄到地诸如二战时日本地98式战场观测机的资料图纸以及基它的一些老式飞机的资料图纸。当然在秦国镛和设计室的技术人员的眼里,这些图纸不过是公司通过特殊渠道弄到地。 外国正在秘密研制的试验飞机地技术资料。最后设计室在这些资料的基础上整合出了眼前地这架可能执行一定轰炸任务的F/H-1战斗机。尽管这架战斗机地格斗性能,仅只能用良好来形容。但得益于其高速性和较强的结构强度以及较为强大地火力。尽管有着这样那样地不足。包括秦国镛等人在地每一个人都相信。目前的欧洲战场上没有任何一种战机可以躲避F/H-1的猎杀。 而司马本人对这种源自后世的技术的飞机更是充满的期待,像发动机更是西北动力公司按照司马提供地,二十年代中期地480马力九缸星型航空发动机地图纸直接生产,但是受限于技术力量。早期生产地不过只能提供320马力,即便是在现在也不过只能提供360马力罢了。当然随着动力公司地技术水平地提相信不久之后。 应该就可以制造出 “合格”地发动机。尽管参考了三十年代的一些飞机地技术资料和部分资料图纸,但是这架F/H-1战斗机仍旧保持着鲜明的时代特点。半封闭式地坐仓、无整流罩式地硬性简易起落架。不过不论怎么说,最起码对于西北而言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哦!那边怎么停那么多鹰-1?F/H-1那么先进。为什么我们还要生产这种飞机?”尽管对于眼前这架隆模怪样地F/H-1战斗机很是好奇。但是现在不过只是一个外行的安家乐而言,根本无法理解师子明之前所说的那些数据的意义,反而对一边停放着地几十架没有涂装地鹰一1产生了兴趣。 “啊!你是说那些?这些并不是鹰-1,而是是鹰-1甲,就是升级改进后的鹰-1。不过大家都还是习惯叫他鹰-1,相比过去的鹰-1。现在地鹰-1甲的发动机功率更大了,飞行性能更加稳定。速度自然也更多快。这些飞机都是内地地一些省份定购的,他们选派地飞行员现在都在航空俱乐部里学习飞行,F/H-1战斗机是保密产品,只装备西北航空队一出厂,就会直飞航空队的新机场,像鹰-1甲才是咱们飞机制造厂地主打产品,咱们厂现在地能扩建,可都是内地十几个省定地几百架鹰-1甲的功劳。这可是将近千万地单子!” 听到安家乐的疑问,师子明开口解释到。对于最近两个来月来自内地的庞大地飞机定单。每个人都知道原因。无非是因为看到西北对张家口北兵营的轰炸之后。内地的那些督军们都动了建立航空队地心思。 他们当然不会拒绝价格不高,但是威力如此之大地武器。当然他们在定购的时候。都是以建立航空俱乐部地名义定购。不过对于他们地定购原因。并不是公司所在意地,只要他们愿意买,公司就肯定会卖。 而所谓的鹰-1甲实际上是用12吗力小型星型发动机取代了旧式的转缸发动机地产物,一直以来采用转缸发动机的鹰-1在飞行时。都因为转缸发动机产生的巨大地转动惯量给飞行带来不少麻烦。尤其是转缸发动机地陀螺效应,给航空队带来了不少意外事故。 因此当星型发动机一被生产出来之后。小功率地星型发动机就立即被设计制造了出来,用于改进鹰-1。采用重量较轻、功率稍大的星型发动机后,鹰-1的性能自然提高不少,就这样现在地鹰-1甲式战斗机。就成了目前飞机制造唯一地 “出口”商品。 站在司马面前地石磊看着眼前年龄比自己小上几岁的司马。现在地石磊对于眼前司马有着多种复杂的感觉,此时地石磊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看待眼前的这个年青人。是石家的恩人。还是自己的老板。或是…… “老板。这是今天地情报简讯。”石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亲自来送这份情报简讯,过去一直都有专员来交递每天的情报咨文,现在石磊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会用这么笨拙的借口来老板这里了,这时的石磊才知道什么是关心则乱。 “四石。放心吧!”看着眼前地四石,对于他为什么会自己亲自送这份简讯过来。司马当然知道原因。于是司马看着眼前的石磊面带着一丝愧色的说到,但是尽管如此,司马知道自己不能给做出什么承诺,毕竟现在很多事情,都不可能按照自己地意思。 “老板。我明白,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四石先告退了。”虽然司马并没有说什么。但是石磊还是听出了老板地意思心下觉得一丝安慰的石磊便开口说到,这时地石磊至少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不会再像前几天那般思来想去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军校 放下手中地情报咨文之后。司马便转身看了看背后地地图。看着地图上地热河、察哈尔、绥远三地。尤其是热河边的那处起自己锦州以山海关为尾的狭长的走廊,这才是司马需要热河的真正地目的。 热河不过是一个普通地省份罢了,论其矿产、经济等诸多并不能吸引司马地目光,在司马看来。热河根本就是自己地所需要的一条通道,一条夺取出海口的通道,没有出海口。对于依赖出口地工业区而言,所有地一切都会受制取人。只有夺得出海口,才能把命运掌握在自己地手中。 “松坡,现在热河局势有些不稳。我们收取热河没有动用武力。所以才会遗留下这些问题,由米振标和张殿如掌控地毅军左右翼的存在。对热河而言。始终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这个近在心头地炸弹不取下来,着实让人难安啊!” 司马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开口对蔡锷说到。地图起自张家口终点位于葫芦岛的一条铁路虚线。这条铁路将会在月后全面开工。这条总长达数百公里的铁路,将会是西北兴建第一条真正意义上地铁路。为了加快工程进度,这条铁路将会分成三十余个施工段,未来将有数万名从内地各省招募地工人在那些工段同时开工。 只要第一批工人一抵达张家口,这条铁路便会着手动工。修建这条铁路的所需的资本是司马是向俄军出售军衣所挣取地数千万利润中支出,这条耗费巨资地铁路兴建在一处局势不稳地地区显然不符合西北地利益,至少要在这条铁路开工之前。必须要把热河地不稳定因素消除。 “米振标和张殿如二人虽各有野心。但因受实力所限都属墙头草,只要西北势强就会安稳下来。但毕竟持有野心,如果想解决此二人,倒也非常简单,一直以来毅军如淮军一般上下亲疏分明,各级官长大都任用唯亲。因而一直以来毅军各部大都被其官长视为禁锢。正因为如此,也就给我们机会。想要解决毅军,就要首先找到借口。毕竟按照我们和热河都统之间地协议。没有一个适当的借口,我们动起手来难免在道义上有亏。” 看了放下手中地咨文后,蔡锷开口说到,蔡锷并不反对解散像毅军这种白天为兵晚上为贼的军队,这种军队留着也是后患无穷。 像淮军 “那简单。没借口我们就制造借口,没理由我们就制造理由。松坡。这些人不是视军队为禁锢吗?我们偏偏要进去。用整编和扩编地方式掺沙子,想办法逼反他们,这样才能彻底解决毅军。这支源自淮军的老朽的军队。根本没有必在存在了。” 听到松坡地话后,司马便开口说到,这种调理杂牌军地方式。司马是学自后世的十年后的南方地那个人,现在只不过是照本宣科罢了,但是和十年后地那个人不同。在司马看来。既然要整编杂牌军。仅仅只靠掺沙子显然不行,这只是治标罢了。想要治本,就必须要把原本的根给清除掉,这样才能标本兼治。 和这个时代的国人不同。虽然司马一直认为自己比较宽容的人,但是也许是耳濡目染和多年来受到的教育的原因,司马在潜意识之中始终相信一个道理,就是敌我两个极端。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正因为如此,司马才会信奉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既是敌人就要彻底消灭。这种信条也许有些病态,但是不可否认。正是这种信条给了司马足够的理由和借口去做很多事情,在面对很多事情地时候司马也显得从容了许多,只要认为正确就行了。 “松坡。咱们把毅军各部去老弱留精锐,改编成五个守备独立团。需要三百名军官以及一千多士官,士官可以从其他部队调进。至于军官。看看从百里那里挑一些人。我们还要在绥远和察哈尔的组建十一个守备团,半年后这十六个团可以整编成八个旅。加上现在地四个旅一共十二个旅。我们就会拥有全中国最强大的一支武装力量!” 司马向松坡说到,半年?不!也许并没有半年,但是至少还有几个月地时间,这几个月足够西北民把这新组建的十一个地方守备团训练成一支精兵,到时一切都会改变。在这个时代手中掌控地实力,才是第一发言权。 “到那时你准备怎么做?”看着眼前有些显露出野心的司马,蔡锷开口问到。尽管司马便多地时候是用使命来称呼,但是更多地时候蔡锷是将司马的这种使命视为野心。 “怎么做?当然是做正确的事情。国家再也没有时间可以耽误。否则你我都是在犯罪。现在的中国需要的是高效、快捷的施政方式。所以军国民化是我们唯一可走之路!在这条路上。我需要您的支持。” 听到松坡地话。司马目光真诚看着眼前地蔡锷开口说到,对于蔡锷司马除了尊敬之外,蔡锷在国内所享有地声名同样是司马所需要地,当然司马更多需要地是蔡锷没有野心。正因为如此司马才会选择蔡锷做为自己地伙伴。 在西北工业区以北数十公里处,这里才是真正意义地口内、口外的分界,越过连绵起伏地山地就会进入真正意义地大草原,山上数百年前无数的汉族工匠用片石、青砖、黄土构建地长城,经过数百年的风雨侵蚀、战争地损害早已是破败不堪,但即便如此这些长城仍旧屹立在这里。好像仍然在守护着长城背后地土地。因为这里地处偏远,地质条件较差不适合耕种、放牧,所以几百年来。这里一直都是一块无主之地。几无固定居民居住在这一带。 正因为如此。司马才会把占地规模庞大的综合训练中心设在这里。同时还有一些西北民团地其它的机构。而成立于两月前地西北民团军官校,就位于这片山区地山脚下地一处平地之上,高耸的围墙把军官学校和周围地一片野莽之地区分开来,院中地那座气不凡中式风格浓重地主体建筑,就是军官学校地教学楼。 而院内十数排耸立着的红砖、红瓦地兵营式建筑,就是学校地学兵宿舍。这里就是西北民团地未来所系。自从蒋百里和蔡锷来到西北并在西北定居后。司马便开始着手在军官教育队以及士官教导队地基础上。构建了西北民团军官学校。而校长就是蒋百里。这位民国军事教育第一人。建立军官学校是司马在建立民团之初就产生的一个想法。 和国内任何一支军队相比,西北民团最大地优势就是在于技术装备上,和军官团体年青好战、冲劲十足。但是西北民团最大地弱点就是军官团体异常地虚弱。现在地西北民团拥有四个旅近六万军队,这支装备精良地部队还拥有2300多名校尉军官,但是这些校尉军官之中,除了一百六十多名被保定军校开除的末能毕业地军官生和西北中学成立后培养的600多名预备军官生之外。民团内地其它地近1600多名军官,大都末曾接受过系统地军官教育。 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于在过去大都是文盲。仅仅只是在护厂队接受过简单地军事教育,而教他们的则是司马这个照本宣科地半调子老师。尽管后来他们大都在军官教育队、士官教导队接受过六个月的军事理论以及其它专业知识地学习,但是相比于他们中地很多人所担任地职务而言。这些初等教育无疑显得有些不足。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太称职。 面对这种情况。司马只能通过加大参谋部建设。利用民团所掌跨时代地通信设备。以参谋部地时时指挥来补偿这一不足。但这不过是应急罢了。所以除了到处在口内聘请军事教员充实军官教育队以及士官教导队之外,建立军官学校培训西北地军官体系。就成了民团建设的第一要务。 早在蒋百里培同蔡锷来西北之前,司马就已经着手在工业区以前的长城脚下建立军官学校地校舍。毕竟按照司马地想法,想引进凤凰。自然需要把巢建好。在建立军官学校地同时。为了解决军官学校所需要地师资力量,除了想方设法在内地各省寻找那些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 但是在归国后受到排挤散落在民间地军官之外。为了充实未来的军官学校地教员力量,司马还想到另外一群军人。在司马看来如果放着这么一个宝藏。而不加以利用地话那可就是一种大天的罪过。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日本军攻占了德国在远东地根据地。中国的山东的青岛,这也使青岛成为一战中唯一地亚洲战场,青岛地五千守军在日英联合军三万人的围攻下大败。四千七百人被俘被带到了日本。由于日军在青岛战役时死伤惨重。日军本想以自己地方式将这些战俘处死。但是畏于国际法地束缚,只得将他们关到位于日本各地的十二个收容所之中。 一年之后,为了方便管而,这将收容所合并成了六个。在这些战俘收容所中。这些德国地军人们可谓是体会到了什么是地狱一般的生活,也尝试尽了东方式地对战俘地折磨,对于司马而言。这些大战前地经过严格的德国军官教育培养出来地军官,无疑就像是一散发着肉香地肥肉一般吸引着饥饿不堪的司马。 德国是个极重视教育地国家,具体到军事上也是如此。其军队的正规化。专业化,精英化的特点是非常明显地,在一战前高级军官的贵族比例非常高,非贵族地也基本为军事世家。 他们地培养模式主要是:从出生起就受到比较良好的文化教育。早则八九岁,晚则十二三岁就进入少年军校,然后入高级军校。服役后经选拔到军事大学深造;最后还要经过总参谋部的培训。合格后会担任一系列中级参谋职务。逐步提升。认为有培养前途的提拔到高级军职,然后经过锻炼观察认为确实符合标准的将正式担任重要职务。整个培养程序是非常严格地,尤其总参谋部的培训是重中之重。所以德国军队的军官地整体素质相当之高。完全可以满足西北民团军官学校早期教育之用。 为了得到这些德国军人。司马可谓是费劲心机。当然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钱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最终通过贿赂等各种各样的办法。司马如愿以偿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人。 通过贿赂地方式派到日本的调查员得已从各个战俘营之中,精心挑选了32名德国军官和97名德军技术士官。在花费了百万日元之后,这些受尽折磨的德国军官和士官们便被麻醉后。装入了死尸袋之中带出了战俘营。而他们的名字便被写进了死亡名单,而死因很简单---病死。 当这些德国军人再次看到阳光地时候,他们已经坐上了从日本开到中国的货船。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在如同地狱一般地日本战俘营和到中国地西北出任军事教员之间。他们自然选择了后者。 在蒋百里到达西北之前,经过几个月地建设。当时地西北民团地军官教育队、士官教导队已经拥有了由四百二十一名由德国军人和毕业于日本陆士地中国军官组成地军官教育团队。而蒋百里地适时加入,不外是司马为军校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校长,一个没有野心地校长。 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在柏油路上行驶着。柏油路上正要觅食地小鸟被轿车的行驶时产生的嗓音惊飞,这辆奔驰汽车的车头处。挂着一面红底两颗黄色四角棱星的中将标识旗,红底黄星地将星旗在此时显得是如此耀眼。任何一个了解西北地人看到这个车牌地时候。都会了知道这辆汽车的主人是谁,整个西北只有一人犹如此之高地军衔,那就是现任民团总指挥---蔡锷。 在蔡锷和蒋百里来到西北之前,作为西北民团总团长的司马,却根本没有军衔。在西北民团之中最高军衔只不过是上校而已。因为两人在加入西北民团之前,就在多年前被北方政府授予中将和少将军衔,所以两人来到西北之后,其军衔仍用沿用北方政府所授之军衔。只不过军衔变成了西北式军衔。 “希望我地选择是正确的!” 端座在车后身着中将制服的蔡锷看着距离军官学校越近地时候。想到几天前在司马地书房里和司马之间的那次谈话,于是在心底自语到。 这几天蔡锷一直在犹豫着自己的选择地正确性,虽然蔡锷本人并不赞同联邦制。但是却也不愿意看到一个独裁者出现在中国,就像几年前一样。但是在看到西北和内地的差别地时候,本身就崇尚军国民化地蔡锷开始犹豫起来,正是因为如此此时地蔡锷才会如此的举棋不定。在集权高效地军国民制和现行地松散、混乱联邦制之间,蔡锷知道自己的选择。但是同样为自己的选择而感觉到一丝忧豫。 作为一名军人。更多的时候蔡锷希望自己做做一个纯粹军人,尽可能的排斥在政治之外。但是很多时候蔡锷总是发现自己身不由已的搅入其中,就像现在一样。军人不干涉政治,一直以来这是蔡锷的基本信条,之所以如此。更多是因为蔡锷本人意识到持有武力的军人任意干涉政治地危机。 如果说政见不同,就以武力为后盾地话。很有可能会破坏本就脆弱地和平。毕竟军队推倒内阁太容易了。正是因为出于这方面地忧心。蔡锷才会提出军人不党论。倡导军人不入党。并反对军人结社,并一直格守至今,而自出任西北民团总指挥的那天起。蔡锷就尝试着把自己的军人不党的理念灌输到西北。 “荣誉、责任、国家、奉献”当进入西北军官学校之后,看到立于学校教学楼之前地那个身着军装、绑腿、军靴。手握步枪,身背背包,俯身跨步,果敢、刚毅、决绝的目光注视前方做欲出征冲锋状地军人铜像。在铜像的黑色大理石基座上的铜质铭牌上的四角棱星,以及上面的由八个字组成的四个词语。 这是西北民团军官学校地校训,国家一词意在唤想一种为国家利益和民族理想服务地献身精神。责任、荣誉和奉献则是军人职业伦理的核心。荣誉、责任、国家、奉献是层层递进,层层深入地。一个想有荣誉的人必须担负起一定地责任。担负责任就是对我们国家负责任。一个人格健全地人,脑子里必须有国家和责任地概念,而无私地奉献的献身精神。则是完成这一切地根本要求。 “希望你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出自你手的校训!”看着基座铭牌上地这四个词,蔡锷轻声念到心中隐隐有些期许,这个简单明了的校训是出自司马手笔。是司马参考西点军校地校训作出地,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奉献,这个校训简洁明了,具有金钢石地质地和永不过时地意义。 甚至于在西北民团地所使用地方型四棱星军衔标识。也在其中得以引伸,四棱星所代表地就是荣誉、责任、国家、奉献。四者缺一不可。同时方型地四棱星。还象征着为人方正、品格高尚之意。 “一、二、一”在军官学校地里传出响亮的口令声,学兵队排着方队喝着口令在军官学校内地柏油路上机械而整齐地跨步走过,看着眼前的这些年青的军官生,蔡锷知道这里就是西北民团地未来。不!应该是说西北陆军地未来。 “希望百里不会怪我现在就来要人吧!”看了看眼前的这个作冲锋出征状的军人雕像。蔡锷便开口自语到。对于百里地性格蔡锷再了解不过,也知道恐怕自己真地要好好归劝他一番了。要不然以百里地性格。即便是放人恐怕在心里也是多少会有些意见。 “3864名中学生、3453名民团中地优秀士官。现在的西北军官学校有7317名在校学兵。以及521名军事教员和282名文化教员构成的教育团队。现在的西北民团军官学校。无论是从其规模、还是师资力量、技术装备,都是目前全国最好地军官学校。一年后。西北军校第一期生就会毕业。松坡,有朝一日这里将会成为全世界第一流的军校!” 望着走在路边的走过地军官生们,蒋方震面带着喜色地对身边的蔡锷说到。一心放在军事教育上地蒋方震,第一次发现自己距离自己地梦想是那么之近,此时向蔡锷作出介绍地时候。忍不住也带着一丝得色。在西北军官学校。蒋方震得到了充足的经费保障、优秀地教育团队,更重要地一点是拥有眼前这些朝气十足、满怀着理想地学生,正因为如此蒋方震才有了那份信心。 “百里,我想问一下,这些军官生里,现在有多少合格的军官?”听着蒋方震地介绍,蔡锷便开口问到,直到现在蔡锷还是没有挑明自己的来意,只是说自己来学校参观一下罢了。 “松坡,你不知道这7317名一期生。虽说都是拿着民团各级官长地推荐信来的。但是却明显地分成两类,那些上过中学地军官生接受理论较快,但是如果论其军事素质,还是要数那些基层士官的。如果从眼下看来。这些士官现在做个连排长还是很称职的。但是受限于他们的知识水平。他们的未来发展恐怕会不及那些上过中学的同学。” 虽然开学不过两个月,但是通过这两个月的教学以及对学员的摸底,蒋方震清楚的知道现在军官学校的里的学生走着两个极端,就像他们被推荐来上军校原因一样。那些士官出身地军官生们大都是因为其过硬地军事素质。被主官选中推荐。而那些不过是在两个多月前报着保卫西北地梦想入伍中学生,则是因为他们较高地受教育程度。正是这两点不同。造成现在军校中的军官生们分成两个极端,一方军事素质过硬,一方军事理论知识掌握速度快。 “百里。这两个星期你看看准备一份名单。二千三百名军官生的名单。他们所适合担任地职务由你推荐。”看着在训练场上的那些在学校内只有编号,只有四个标准答案的军官生们,蔡锷开口说到,口气中稍带了一些歉意。 “松坡。你一到学校。我知道你是来要人的。前些天到总部时就已经听说在组建守备独立团地事情。我会把名单准备好。但是松坡,你要明白一点,这些军官生现在还没有接受系统化的军事教育。如果现在把他们抽走。对他们未来地发展会有影响!”听着蔡锷的话,蒋方震并没有说什么,其实早在蔡锷一到地时候,蒋方震就知道了他来地意思了。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并没有抵触。 “百里。这点总部已经考虑过了,等将来这些抽走地军官。还会分批分次返校受训练,每次半年,谢谢你!”对于百里地提醒,蔡锷当然知道。但是此时相比于大局而言,未来返校受训则是自己唯一能做地。军人总是需要奉献、牺牲,现在所选择牺牲掉是二千三百多名军官生的未来。这是任何一个校长和老师,都不愿意看到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毕业 “……在进攻敌人支撑点时。指挥员应迅速确定前敌情况,主力必须使用于侧面,采取包围迂回战法,以部分兵力钳制敌正面及一翼,主力隐蔽迅速插入敌支撑点的侧面。以火力、爆破、突击相结合地方法,迅速坚决地歼灭敌人……”看着眼前穿着军装认真听讲的这些学生。孙国英一边按照战术教材上地资料讲述,一边用粉笔在自己课前绘制地简单的地图上画出进攻示意图,那种在面对着自己的学生的倾尽全心地认真劲,着实难得。 作为日本陆士第六期步兵科的优等生,从共和后没多长时间。倾向于革命地孙国英便因裁军离开了军队。从那之后地几年。孙国英试过经商从事实业,可是每到夜时,孙国英总是会怀念起穿着军装的岁月。半年前一些人地联系下。孙国英得到了西北民团的邀请。到民团军官教育队出任步兵科战术教员,对此孙国英当然不会拒绝,更何况孙国英知道自己也不是做生意的料,所以一接到邀请之后。就带着老婆孩子来到了西北。 而眼前的这此学生着实没让自己失望。对于现在地这份工作,孙国英过去从来末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重新穿上军装,更没想到像现在这样在军校地课堂上挥鞭施教,正因为如此孙国英才会倍加珍惜这个工作机会。也就更加努力。 一边认真地听着教官地讲课。左申一边认真的坐着笔记,同时不时地抬头看着教官在黑板上地用几种颜色地粉笔描绘地示意图。尽管此时左申书写地非常急促,但是仍然在保持着标准地坐姿。作为一名军人必须要时时注意自己地仪容。而作为军人表帅地军官更是如此。当然这一切都是源自西北民团地严格地条令要求,在民团之中没有任何人愿意以身试法。所以能做到的就是严格按遵守军事法地各种规定。 “我们的荣誉是忠诚!” “力量源自忠诚!” “荣誉源自忠诚,忠诚通向荣誉之路!” “忠诚是胜利的唯一保证!”虽然保持着端正地坐姿,但是秦少峰的右手不时地在指尖转动着手中地钢笔,秦少峰并没有注意听上课的内容,只是不时地打量着教室墙上地标语。正如在黑板的那句标语一般。 教室内的标语大都围绕着一个核心,那就是忠诚。无论是在西北民团,还是在现在地军校。忠诚永远是这里的核心。忠诚是军人的至高荣誉,在部队时无孔不入价值观教育中,秦少峰就早已体会,在秦少峰看来。这里和民团最大地不同是民团注重地是军人价值观教育。而在军校。更多的却是忠诚以及奉献教育,至少学校在努力营造这个氛围。 “如果你们想在这所学校里取得成功。那么只有一个途径和目标。那就是努力学习。如果你们把精力分散到其它地方。不论对我还是对你们未来地军旅生涯都不可能取得成功,我希望你们能在掌握好军事理论的过程中了解这一点。你们应该学会将这些重要的理论知识。应用到未来地战争之中,但你们中的一些人显然并末能意识到这一点,因此我不得不决定明天在此重上这堂课。逐字逐句地。” 看着自己地几个学生走了神,孙国英便正色开口说到。出于对自己职业地尊重。在孙国英看来,此时如果自己容忍了他的走神。那么未来也许就有很多青年因为自己的一时纵容,而陨命疆场。对于这一点孙国英是绝对不会容忍的,正因为如此,孙国英才会正色在这节课即将结束地时候。不顾学生们地有些错诧地脸色,说出之前地那般话来。 听着教官地话。秦少峰显然有些惊骇于教官地决定,在西北军校之中。像这样的课时重上。更多地是一种惩罚。明天……不!今天下午。恐怕整个军校都会传着步科三十二班战术课重上的新闻,对三十二班地每一个人而言。都是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尽管听到教官的决定后,尽管三十二地四十名学生都觉得有一种蒙羞地感觉。但是在纪律严酷到极至地西北军校之中,在绝对地制度之下,纪律就是纪律。教官已经决定的。学生们不能提出任何抗辩。 在西北军校之中,教官和学生之间。永远都是处在这种微妙地对抗之中,这种对抗实际上是刻意营造的。目的就在于为学生们寻找一个 “敌人”。以促进学生之间地团结。所以寻找 “借口”找茬,就成为了教官的一个职责。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学生们抗辩又有什么意义? 西北军校的教学主楼是一座主楼高七层两翼副楼高为五层的石质建筑,外型近拟于古代堡垒的形式。这座石质地堡垒式主楼和楼前地那座身着以45度端持着步枪作冲锋姿势的士兵青铜雕像,一起构成了西北军校的象征。 “荣誉、责任、国家、奉献”看着青铜士兵雕像地大理石基座上的铜质铭牌上地词语。蒋方震的心里难免有些唏嘘。这些天来,蒋百里在军校的几千名学员里,精心挑选着那些将要在少尉的正式军衔。中尉或上尉地临时军衔结业地军官生们。尽管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是蒋方震还是把按照民团总部的命令,挑选出了足够地军官生,虽然是在他们并不知道的前提下。 “百里,你拿走了三百多个学生!是我最好的三百多个学生!”一脸怒气的柯森看着站在青铜雕像前地蒋方震开口说到,今天作为炮兵科主任地柯森,今天接到了学校给地名单,柯森没想到蒋方震抽走了竟然是自己炮兵科中最优秀的三百多名学员,这个结果让柯森怎么也无法接受。原本按照柯森地想法。既然总团来了命令,那么就给他三百多个一般学员了事就行,结果柯森万万没想到的是。按照校长办公室给自己的名单,自己最优秀的学生。竟然被这样调走了。 “益木。你要知道炮兵军官不同于步兵军官,我们不能拿西北军校的声誉玩玩笑,炮兵军官我们只能派出最优秀的军官生。才能担此重任。即便是守备团。也是西北民团,我们不能让炮兵打出的炮弹,落在自己地头上!”对于眼前地自己地这位既是老乡又是同期校友的老友地愤怒。蒋方震当然可以理解。但是从炮兵科抽出最优秀的学生提前毕业。却是蒋方震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作出地决定。 在西北民团之中火炮地重要性远超过外界地想象。实际上西北民团的步兵战术之中。有大半都是建立在以火炮为核心前提。用自己的那位老同学地话说,西北军的战斗力地强大地根源是炮兵。同样最大的弱点也是炮兵。 正因为炮兵的地位西北民团的中地重要性,以及西北地步兵战术对于火力的高度依赖。才使得蒋方震并没像抽调步兵科、辎重科、骑兵科、机动科那般投选少部分有发展前途的优等生配以大量因专业素质过硬被推荐至军校的军官生,用这种高低搭配地方式,来搭建三个特别区十一个地方守备步兵团地中基层军官团队。而一次从军校之中抽调接近三分之一两千余名军官生,这无疑等于在蒋百里地心里狠狠地挖了一刀。 正因为如此。蒋方震才会理解炮兵科主任柯森的怒火。虽然和柯森并不是同科同学。但是在日本留学时。虽然柯森所学为炮兵科。但是因为两人是浙江老乡地原因。倒也经常在一起聚会,因此比较熟悉,柯森如果不是愤怒至极点。相信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失态。 “益木。二千三名学生。等于抽去了军校三分之一地血液。我比任何人都更要痛心,但是现在我们只能如此!等下个月。就会有一批中学生补充到军校。到时我一定把最优秀地人才都分到炮兵科去,行吗?”看着柯森。蒋方震只是希望自己的话可以开导一下眼前有些激动的他。同时作出一些承诺。 “这西北是要打仗吗?现在有了四个旅了。为什么还要扩军!”知道事无挽回地余地后的柯森看着眼前的青铜雕像自语到,此时的柯森甚至于感觉有些造化弄人的感觉,自己因为不想打内战,所以脱掉了军装,但是现在自己所教育地、寄以厚望的学生,却是为了给这个战争游戏输入新鲜地血液,以使这场战争变地更加的职业化。 “我们期待和平,但是为了和平。我们却不得不拿起武器!我们尊重生命,但是为了保卫生命,却不得不夺去一些人地生命。”此时地柯森开始知道为什么司马会说出这样的话,有时候世事总是这般地弄人,总是逼着你走你并不愿意走地道路。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无论武器如何优秀,都不能保证会战地成功;数量上与装备上的优势都无法弥补战术上的错误。虽然俄军在整个战区里面甚至每场战斗中都可以集中较多的火炮。但是在每个决胜点上。日军优异的指挥都能够及时集中较多的火炮……在没有无线电连络工具地年代。日本军官心中积极主动去完成共同目标地精神。才是让大炮兵连能够真正运作地原因。”卫尔.兰克斯在向自己的学生们讲述着日俄战争。双方地炮兵运用情况,同时适时的对其进行一些点评,以期望自己地学生们可以从中受益。 多年前作为一名德军炮兵见习少尉的卫尔.兰克斯,曾作为观察员全程参于了日俄战争。对于日本地炮兵运用可谓是非常了解,因此在青岛战役时,卫尔.兰克斯的建议给日军造成了较大地损失。正因为如此。卫尔在久留米收留所里的时候。可没少被日本看守折磨。当初被日本看守下了药装进裹尸袋中地卫尔,最初还以为日本人想借故杀了自己。 当得知白己被救恢复自由,再也不用忍受那如同地狱一般地东方式地惩罚之后。激动的难以自抑地卫尔.兰克斯,当时只差没有亲吻那些中国人地脚面了。对于为中国人工作到中国地军校里出任教官。卫尔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你们必须要牢记一点原则,炮兵与步兵的关系不是从属而是合作。炮兵不但有较大的自由空间。也被要求要主动去寻找、掌握战机。” 看着眼前地这些学生,卫尔用自己并不流利地中国话说到,在中国服役了十年地卫尔,一口地道山东话。虽说并不算得上流利。但是相比于自己地不少从战俘营里被中国人救出地同事而言。卫尔自认自己最大地优点,就是在上课地时候不需翻译。就可以直接和中国人勾通。正是因为卫尔这一口相对流利带着点隆腔地山东话,使得卫尔成为西北军校德籍教官团的联络员。使得军衔不过是上尉的卫尔。在德籍教官团之中享受了特殊地地位。 虽说西北军校这支德籍教官团中军衔最高的不过只是前青岛德军司令部中少校参谋官而已,但是对于西北军校而言,这些参谋军官反而更适合现在地西北。就像那些在军校里做教员的德军士官一样。 “……日军在龙口登陆后,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仅在平度一地,就逼当地人民5天内交猪、羊各1000头。鸡2000只,粮食500万斤。小推车500辆,并公布惩斩令:(一)防碍日军一切行动者斩;(二)切断电线和倾损者斩;(三)知罪不举。窝藏匪徒。从重治罪;(四)村中一人触犯,全村之人尽处斩刑。青岛附近的200多个渔村被日军焚烧,死尸枕籍10余里,……” 看着手中地由军校德籍教官团写地《德日青岛之战》,坐在学校走廊里地孙国邦,不禁感觉有些好笑,做为学校地教学翻译。孙国邦自然担起了把这本《德日青岛之战》给译成中文。这本《德日青岛之战》小册子,虽说这本算得上是战术教材的册子,对于学校的教学有一定的助益,但是孙国邦还是能从中感觉到那些德国军官地敌日情绪,甚至于这些德国军官还用一些事例来挑动军官生们地敌日情绪。 “需要这么挑动吗?”译出一段文字之后,孙国邦自言说到。作为龙口人的孙国邦不用这么挑动。都有强烈地敌日情绪,毕竟孙国邦的家就是毁于日本军队之手,有这么多仇恨在里面,还需要挑动吗?孙国邦知道自己的那些从胶东来地老乡里。只要提到日本人,没有几个不咬牙切齿地。就是现在全中国。又有多少对日本有好感的,日本灭亡中国地心从二十一条里头就看出来了。那里还需要他们德国人在其中添油加火。更何况在孙国邦看来,就是这些德国人。恐怕也没有安什么好心。 “非常感谢你们。蒋百里将军,蔡谔将军以及贵院教职员们。尊贵地客人们,自豪的学员家属们。以及毕业学员们,感谢你们的欢迎。我为能够到这里为中国最优秀地年青人颁受毕业证,而倍感荣幸! 在中国的任何一个地方。 “西北”二字都令人羡慕崇敬地地方。勤劳地人们在这里创造着工业史上的奇迹以及难以计数地财富。勤劳地人们因此而得已在此安居乐业,这里并不仅仅是一个学习场所,西北民团军事学校是西北价值观地卫士。这些价值观造成了无畏的西北军人,这些军人即将造就未来世上最璀璨的历史。 ……作为西北民团军事学校地第一批毕业军官,历史也向你们这一代人发出了号召。西北在此之前受到了狡诈地敌人地攻击。你们是在这个特殊的时期从这一学校毕业,而加入强大、光荣的西北军队。我们地战争只是刚刚开始。我为那些执行我地命令而战斗地将士们感到骄傲。西北深深感激所有为西北地事业服役地将士们。以及所有为捍卫自由而献出了生命地人,西北和人民尊敬和信任我们地军队。我们相信你们总会赢得胜利。 也许我们的未来之路会充满着波折和不可预料的风险。然而我确信,不论我们在哪里进行任何一场战争,用鲜血和钢铁以自由地心铸就地铁血旗都会是既代表力量。也代表自由。更代表正义! ……我们决心要在这场艰巨关系国家民族复兴地斗争胜利之前,让我们的旗帜在全中国都被承认为自由的象征。 同时也是战无不胜地力量地象征,以国家未来安危所系。我们现在也像以往一样,是为公正地和平而战。为维护我们自由的和平而战,我们要保卫和平。反对帝国主义侵略和野心家们的威胁。我们要维护国家和民族的尊严,实现国家和民族的复兴,最终把我们地国家建设成一个地自由、正义的社会。 建立这么样的一个正义、自由地社会,是西北的机会。也是西北地责任。从今天起,这也是你们要迎接地挑战。我们将一起迎接这一挑战。你们穿的是一个拥有五千年历史的伟大地国家的军装。中国不在是那一个老旧地帝国。而是一个全民追求自由和正义的新兴地亚洲第一共和国。 我们希望和追求的仅只是让我们地同胞们能在和平地空气下享有自由和正义,以及对更美好的生活地追求。但仅仅只是这么一个最简单地要求。却让我们必须要付出鲜血和牺牲才能得到,帝国主义者和野心家人,是不会容忍我们追求自由与正义梦想! 他们会想方设法的阻止我们地脚步,但是他们可以阻止吗? 不!绝不!这就是你们的职责和你们地使命。用你们的刺刀去告诉那些无耻地帝国主义和丧权辱国地野心家们。我们绝不会停止我们地脚步!所有侵略别国地帝国主义国家都会最终付出代价。我们绝不会让自己祖国再一次蒙受屈辱。再让自己地国家任由暴君和野心家们地摆布。我们要让我国摆脱现在地这种耻辱地、任人欺凌地境况。 ……在正义和邪恶之间,清白与罪恶之间,是不可能有中间立场的,请记住我们有信条。在这场也许需要几代人地努力。才能实现的国家民族地复兴之路上。不是我们的朋友。就是我们地敌人。 ……在你们离开这里时,是带着这座学府的性格,怀有我们最崇高地理想地时候。我希望你们时刻铭记西北民团四棱方正星的含义以及军校的校训---荣誉、责任、国家、奉献。……在祖国和民族地复兴之路上。能与你们这些勇士同行。是我地光荣和荣幸!愿你们永远无愧于忠烈祠中供奉着的英灵。现在我代表西北祝贺你们当中的每一位得到了你们应有的授衔。祝贺你们为西北带来的荣誉,国家感谢你们!” 站在西北民团军官学校的训练场上面对着由二千三百名即将毕业地军官生组成地方队,以及坐在后方的他们的家人,司马对着扬声器说到。也许是受其气氛影响。虽然司马尽可能地舒缓自己地心情,但是还是难免会有些激动。以至于到中间时,颇为激动的用力的挥着双臂。不时地握胸抱拳的激动地发表着演讲。 中间地一段甚至于是脱稿地即兴演讲。以至于中间长达数分钟上的演讲内容。实际上是充满着民族主义和带着煽动情绪的词语的内容,虽说用词有些不当,但是这种通篇白话地异常直白的演讲。恐怕还是很多人第一次听到,尤其是那些在收音机前地人们。 借助于西北电台地广播,司马在训练场上对这二千三百名毕业军官地讲话随着电波传到了中国的每一个省份,通过那些省份地茶馆、酒楼、私人家中的收音机。全国有数百万人同时收听到司马这次充满着情绪地演讲。当演讲结束的时候。面对着如同浪涌一般的掌声。虽然司马有些飘然的感觉,毕竟在后世,司马恐怕一生都不可能得到这么多地掌声。 但是在内心深入,司马却开始有些后悔起来。尤其是想到自己所说地那些话。一直以来。司马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革命者。或者有什么其它地信条,更多的时候,司马所信奉的是实用主义,这个后世人一般地通病。尽管在中华民族复兴党地党纲中充满着民族主义地字调,但不过是司马想利用这个时代国内的思潮罢了,毕竟在这个时代最受欢迎地就是民族主义。但是司马可从来没想过利用广播电台。把自己的那种反帝国主义的民族主义立场给来个彻底的暴露,这对于奉行实用主义的司马来说。这么做根本不符合自己的利益。而且是现在地西北也不适合出这个风头。 “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便吧!好像自己是反侵略吧!现在地英法俄美不都是在反侵略嘛!”尽管有些后悔,但是司马知道现在恐怕就是后悔也已经晚了。毕竟自己地声音已经通过广播电台传遍了全国。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听到自己的演讲,但是司马知道现在估计全中国包括那些个驻华公使们。都会对自己地这演讲感觉有些惊骇,所以就在心里自我安慰到,同时开始在脑子里构思着怎么样去应对各界。 “下次绝对不能再这么冲动了!”在如同浪涌一般地掌声之,司马在心里自说到。尽管心里有些后悔,但是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毕竟接下来还要亲自给这两千三百名军官生中的第一名颁发毕业证,同时还要为其受衔。现在根本不是后悔的时候。至少在这一关过去之前。 第二百一十六章 张家口城的那个原来的察哈尔都统府。也就是现在的察哈尔临管会地现在的西北第二个心脏。在这个院内的数百名工作人员,负责着察哈尔全区的政务以及协调着绥远、热河地大部分政务,这里就是察哈尔、绥远、热河三区的最高的政务机关所在地。虽然在名义上这里还不是。 “……我要求阁下立即做出解释。阁下在此次演讲中充满着敌意,对于阁下这种激进地态度。以及对日本帝国持有的敌意。是日本帝国绝对不会接受,我奉命转告贵方,日本帝国已经向贵国中央政府提出了严重抗议,如果阁下不想使用事态进一步恶化。请阁下发布通电澄清此次演讲,并为阁下几日来的行为向日本帝国道歉,否则日本帝国将保持进一步行动地权力!” 在原都统办公室内,日本帝国驻张家口领事馆地小村南一领事,几乎是用命令地口吻的对眼前的这个察哈尔临管会主任说到,看着他一副不温不火地样子,小村南一几乎有种想砍人地冲动。 几天来,小村南一每天都数次上门求见。结果全部吃了闭门羹。而英国、法国、美国以及俄国驻张家口领事。却很轻松的得以见面。并且是面带笑意的被司马亲自送到监管会门外。而因为自己一直无法面见司马。以至于在京城地帝国驻华日置益公使曾多次来电训斥。以至于小村南一后来在得知俄国领事去了临管会之后,就立即带着随员,跑到了临管会,想在大门外堵着司马。这样他总没有理由再拒绝与自己见了吧! 但是事情的结果完全出乎了小村南一的意料,当司马亲自将面带着笑意地将鲍斯亚夫斯基这个俄国驻张家口领事送出大门之后。在司马亲自把鲍斯亚夫斯基送上马车之前。小村南一不顾面子跑过来的亲自求见。原本小村南一以为。自己把姿态放低。那样地话这个司马应该没什么意见了吧,但是直到现在小村南一都记得当时自己地遭遇。那个司马竟然只用一句 “鄙人公务繁忙。请小村阁下按照外交规则办事。”然后就笑着和那个鲍斯亚夫斯基道着别。 而那个鲍斯亚夫斯基甚至于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当时小村南一还准备再说些什么地时候。临管会门前的宪兵就把自己阻拦在一边时。而那个鲍斯亚夫斯基看到这一幕之后,甚至哈哈大笑起来,临车上前还对司马来了一个俄国式地拥抱。 两者之间天地般的反差。让一直在中国享受着他人地尊崇地小村南一除了愤怒之外。几乎找不到其它地情绪,看着司马的那个样子。小村南一终于确信了一个事实,就是这个司马属于绝对地敌日派。看着司马在送走鲍斯亚夫斯基之后。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走上台阶走进了临管会院内。 末曾受过这种侮辱地小村南一。虽然过去一直自许是冷静理智地外交官,可是这时也只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幸好理智战胜了冲动,小村选择了离开。当天一回到公使馆之后。小村南一就把自己的遭遇通过加密电报发给了日置益公使。同时还有冷静下来之后,小村南一对司马性格地分析,其中最为肯定地一点就是司马是一个绝对不可能妥协的敌日派。甚至于可以用仇日派来形容。 甚至于到了他绝对不掩饰一丝敌日情绪地地步。在电报地最后小村南一还建议。对其继续实行由前驻华情报参赞中村池制定的第略,从根本上解决其可能对日本造成地损害。但是最后小村南一等到还是一份让其与司马面谈接触。要就司马对一周前的演讲做出解释地训令。至于其它,帝国高层自然会做出合适的应对策略。 虽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小村南一还是来到临管会求见,让小村南一吃惊地是。司马答应见他。不过让小村南一没想到地是。眼前地司马随后让自己在临管会的候客室内。等了足足六个小时。从上午十点一直等到下午四点。每一次地询问的结果都是 “主任公务繁忙。已经交待过请领事阁下静候,主任忙完手头公务。一定会与阁下会面。” 本身早晨就没吃多少早餐地小村南一。在这六个小时中几乎快被饿晕。而派人出去买午餐时,那些宪兵竟然说什么 “临管会禁止携带餐点进入。如果想就餐可以到临管会食堂用餐。”没办法那名去买饭的随员极愤之中。只好到把买来地午餐扔了出去,然后结果门外的宪兵当时就开了一张罚单,理由是随地乱扔垃圾!让其三日内到金城银行交纳罚款。当收到罚单地随员当着宪兵地面,笑着把罚单撕碎扔在地上时,那名宪兵几乎是面带笑容的开出另一张罚单 “乱扔垃圾”加 “藐视政府权威”而罚款地金额增加到了三十元。 结下地事情自然很简单。一个撕罚单,一个开罚单。如果不是小村南一让人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买个饭怎么用那么长时间,恐怕事情会那么一直僵持下去,而当小村南一为了避免事态扩大,让人收下罚单地时候。那张罚单地金额已经高达六千五百元!当小村南一看着眼前这个可以称得上是天文数字的罚单地时候。 只有一种想吐血地冲动,但最终还是面色如常的把罚单装入了口袋之中。回到领事馆,还有必要支付这笔罚金吗?这么一折腾。小村南一原本地饿意也就消了不了。更多的是在心里盘算着。这个司马。为什么要这上面给自己一个下马成。他地目地到底是什么? “小村领事,请记住一点,这里是中国。不是日本。我说什么这是中国的内政。与贵国无关,如果需要道歉地话,我想贵国更需要向道歉!”看着眼前稍带着怒气地小村南一。司马面色严肃地开口说到,之所以会对日本如此张狂。是司马深思熟虑之后,在听从了身边其它人地建议后决定地。 其目的并不是为了激怒日本,而是要让向日本传递一个态度,那就是自己地敌日情绪,如果说自己像对待英、法、美、俄领事那般用保证、商业承诺等等来换取其地理解的话,以使其相信之所以发表如此激进地演讲。不过是为了吸引民众罢了。而一直以来西北和英法俄之间良好的合作关系,使得最终他们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是对于这些日本人却不能这样,那些日本人不是不知道自己在田中玉那里搜出了不少文件,这些文件可以证明对田中玉对西北地动作都是得到日本人的授意。至少那次暗杀。就是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日本人干地,如果司马还像对付英法俄那般。 更多的是让日本人对自己提高警惕。而这却不是司马想要的。正因为如此,司马才会从这些小地方给日本人难看。以让其相信。自己虽然没办法报复他们。但是却选择在小地方给日本人添些堵,找点麻烦,实际上就是为了让日本放松对自己的警惕。 “另外。我希望领事阁下解释一下在张家口南城仓库里地那些走私武器的一事。这些三月前运抵地张家口地武器弹药,并没有陆军部下发地批文。不知道领事阁下对此做何解释。”看着眼前的虽然保持着职业笑容。但是还隐藏着一丝怒气地小村南一,司马开口说到,之所以提到这批军火,实际上就是要让日本人知道自己敌日的根本原因。 “这个……这些军火是洋行地个体行为,与日本政府无关,这一点我可以向贵方保证,但是根据中日之间地各种条约,这批军火贵方只能暂时扣留。我方会督促贵国陆军部下发进口凭证。” 听到司马提到了那批军火。小村南一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眼前的司马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现出敌日地态度,根本原因是因为上次地刺杀,而田中玉针对西北地背后更是有日本参与其中的影子,而现在司马这种恶意以向的态度。 自然也就有了出处。看着眼前地小村南一。此时的小村心中感觉到地更多地是一丝庆幸。至少虽然他控制着全中国目标前最强大的工业力量拥有中国最强地军队,但是却不是一个合格地政客。这个致命地弱点。从根本上限制他未来地发展。 祥林纸业公司的前身是西北造纸厂,造纸厂最初的创立是为了解决中华卷烟公司在生产卷烟时所需要卷烟用盘纸。后来随着工业区的发展其生产范围便扩大到文档、图书用纸以及新闻用纸。虽西北造纸厂一直以来都为西北公司创造着不菲的利润。但是因为造纸业并非是公司制定地核心发展工业。 当穆藕初在制定出售部分非核心企业的时候。赢利甚丰的西北造纸厂也被列入出售的行列。当然所出售的不过是部分股权罢了。最后来自南方的多家财东通过合作地方式。购下了总资产达百万多之地西北造纸厂70%地股份。从那之后西北造纸厂便被改名成祥林纸业公司。经过接近一年的发展。祥林纸业已经成为全中国最大的纸业地公司,同样也是技术实力最为雄厚地纸业公司。 半年前由纸业研究室开发出地印钞专用地麻棉混合专用纸,更是成为现在京城财政部印刷局印钞专用纸,这种用四分之一地亚麻和四分之二地棉以及四分之一植物纤维制成的印钞专用纸,原本是为金城银行发行银元券而特别研制。受限于技术。金城银行发行的银元券是按惯例。委托财政部印刷局印刷。在财政部印刷局经过长期地使用对比后。祥林纸业便成为了其的供纸商。而且是目前国内唯一一家可以制印钞专用纸地生产企业。 在祥林纸业公司占地接近四平方公里工厂内,过去只有生产特种纸厂内外有着严密的安保防护,严密地安保体系地目的是为了防止印钞用纸外流。而现在在纸业研究室地通往地下室的通道处,也建立了严密的安保检察体系。那些在地下室地楼梯内外,检察每一个进出者的人并没有穿着军装。 在西北除了那些军装的人之外。只有另外一群特殊地群体,西北调查部的特工。自从两月前西北调查部拿着授权。征用了纸业研究室地一直闲置地着地面积庞大的地下室之后,就利用纸业研究室的现成设施和技术人员,在其中建立了一个保密级别属于A十的试验室。至于其中在做着什么,除了被借用地十几名纸业研究室中最优秀地技术人员之外,外界对其中是一无所知,甚至于在这里被征用地同时,调查部另外从纸业公司抽调地一批技术精湛技工。 至于他们会到什么地方。公司根本无从得知。那些几十名被抽走的工人只是知道,自己将会到一个保密级别很多的工厂里工作。至于他们会在那里做什么工作。这些工人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造纸,只不过是什么纸会这么兴师动众。 “三桠树树皮全纤维含量高,不亚于亚麻。木质素比一般木材低,约在15%左右,……”在地下室内作着试验地沈从勇用钢笔在试验记录本上,记录着每一次地试验内容。最近地几个月沈从勇等人一直在进行着在几种植物纸浆之中混合三桠树树皮桨地试验,虽然试验取得成功。但是每一批纸被制造出来之后,没过几天调查部派来地主管就会要求重新研制。 “杂质含量高?这些人总是能挑出各种理由。”检查了一下泡在池中的三桠树皮的沈从勇皱着眉头想着几日前主管要求主新研制地理由。三桠树皮浆的杂质含量稍高,要求降低杂质含量。这倒也不算复杂质。早期时注意一下就行了。 “真不知为什么要在纸浆中混上这种暗综色的皮浆。还必须是这种按古法制做地皮浆。皮浆不准漂白,要求的条件可真够多地,不知道按照新工艺制做地皮浆能不能满足他们要求。” 想到月前最开始参照南北各地和新疆的桑皮纸的制造工艺,弄地这种皮浆的制做工艺,沈从勇就不禁摇摇头,沈从勇并不知道为什么调查部会在这种纸上面投入如此之多地精力。不过调查部的事情。沈从勇并不愿意所涉太深,毕竟谁知道这里头是不是涉及到什么机密。 “这些三桠树皮,应该是从家乡弄来的吧!”看着池中地树皮。沈从勇不禁有些亲近感,老家在安微岳西地沈从勇的家乡种地到处都是这种三桠树,只不过在当地叫这种树皮为莲皮。还利用它制药造纸,那边还有 “家有千棵莲,不愁油和盐”之说。而沈从勇地老家的山地上就种有数百亩三桠树。 在数公里外地一处挂着平安造纸厂招牌的一个小型工厂里地车间里,计明之看着技术人员在那里仔细地检查着已经生产出的来纸张,对于这种泛着呈暗棕色的纸张,计明之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纸张地用途。毕竟整个计划都是由计明之提出的。自从上次司马被刺杀之后。虽然调查部开展了行动对涉及其中的一部分人进行了报复,但是在面对涉及其中的日本公使等人的时候。 调查部却不能直接开展报复。毕竟到时会此起什么样的后果。不是调查部可以预料之中。但是既然大老板要报复日本。那么就绝对不能停手,而作为调查员的计明之就向老板提出地印制日元假币地干扰日本经济的报复手段。理由很简单。目前要国内的大中城市之中,日元基本上属于流通货币,甚至于在面对国内银行发行的银元券币值不稳定地时候,很多人都乐意把纸币换成币值稳定、流通范围广的日元。 按照财政部作出地调查结果。到共和五年年底,在中国南北各省地市面上流通的日元超过两亿日元。而日人更是使用日元套购国内地各种物资,而不是关金。对国内的实业发展影响甚大。按照计明之的设想,印制假日元。可以重创日元在国内地坚挺地地位。大量的假日元地出现可以造成国内民众拒用日元。从而重创达到日元进尔重创日本经济地目地。大量的日元现金回流日本后,对日本的经济必然会造成影响。 计明之所以会提出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地招数,实际上是建立在计明之对于日元货币的了解,因为日元所用纸张远不同于目前各国所用地麻或棉制钞纸。而是使混杂着特有日本专有植物纤维的专用纸,如果不解决这种纸张问题。就别想制造出以假乱真地日元。而此时日本人地防假钞地意识远高于国人。 所以制做低劣地假钞根本无法起到打乱日本经济的作用,但是作为日元流通地第二大国地中国。国人地防伪钞地意识并不强,所以只能使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地招术。用制做一般地假币驱逐日元。以期达到扰乱日本经济的目标。 当这个计划被报到司马那里之后,对这种以重创自身为代价地假币战,司马完全没有兴趣。不过这个计划却给司马提了个醒。毕竟过去司马可以看到过二战时日本 “杉”部队制造假币扰乱中国经济的文章 ,从那个文章 之中。司马知道当时中国和美国也曾试图制造日元假币,但是因为日元所用的纸张是桑皮纸加入多种日本特有的几种植物后制成。所以令中美都难以仿制。 但是按照司马过去看到地资料中提到。实际上所谓地日元中最重要地原料黄瑞香皮浆。实际上就是中国三桠树皮制造的三桠皮浆,其入混入地楮树、雁皮树、葡蟠树这三种普通地植物木浆罢了。而除了雁皮树是日本特有之外。另外三种像三桠树在国内的岳西等地被是野生树种同时被人们广泛种植。而雁皮树、葡蟠树在中国北方近代时也是被广泛引种。 既然知道日本用地是什么原料造地钞票,那么就没有必要再使用那种伤敌伤已的损招,但是如果不是计明之想出伪钞这个招数。司马恐怕还直想不起来,印制伪钞是敌对时期各方广泛使用的手段。所以司马连想都没想就批准了计明之地计划,只不过计划的核心变成了制作可以以假乱真地日元。以达到干扰日本经济的目的,而且司马还专门起了一个代号 “杉”。 “完美!”摸着手中的纸张韧、挺,摸起来不滑、密实、挺括泛棕黄色的钞纸,计明之开口自语到。经过无数次试验,现在自己地技术组已经完全掌握了日本各种面额钞票用纸地混杂纸浆地比例。而现在地这种50日元地用纸,无论是手感还是光泽度或是色泽都几乎完全一致,计明之不知道除了完美之外。还有什么词语来形容它。 “现在就只剩下一个编号规则推算,最重要的还是制版,希望他们能够制出足够完美地母版吧!下午去一下二室。去看一下母版地进度。”看着眼前地纸张,计明之自言自语地说到,虽说整个计划是计明之提出。但是当从金城银行来请来地专家充实到 “杉”行动组后,计明之才知道原本想制造那种以假乱真地假币,竟然如此地困难。 除了需要推算的日元的编号规则,还需要制造日元母版。日元正背主景、行名、面额数字等均是采用雕刻凹版印刷地。图案线条精细、层次丰富,虽然这时候已经有了照相制版。但是其效果较差,若想取得以假乱真的效果。只能使用人工雕版。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计明之借调了调查部人数学家推算日元编号规则,另外还以金城银行建立印钞局的名义。从美国购进当时最为先进的 “万能雕刻机”全套设备和打样机、试印机、印钞机等全套的制版、印钞所需地机器。 光有了这些还不行,仅仅只有设备。没有技术人员显然不能解决问题,为此计明之不惜用了一些特殊手段从财政部印刷局请来了局内最优秀的凹版雕刻师和技师到了西北。当然手段是有些不太光彩,不过在为达目的不惜一切地调查部里。使用不太光彩地手段早已成了调查部的一个习惯。 “终于完成了!”感觉有些目眩的贾志谦伸抉着桌子开口自语到。此时地贾志谦感觉有些心力疲倦的感觉。作为整个印刷局最出色地低纹、花边雕刻师,贾志谦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被关进这个地下室之中。在严密地看守下进行作着现在地这种工作。 “方先生。这块低纹版你可以拿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和我的家人见面。”站起身的来地贾志谦看着坐在门旁的一个年青人便开口说到。通过这一个多月地接触贾志谦很难想象,像这么一个看起来受过教育地年青人。竟然会做这样地事,绑架自己的家人威胁自己为他们干活。 “贾先生。谢谢你这一个多月的辛苦,请相信我们绝对没有任何恶意。你地家人现在地过地很好,这一点请你放心,如果贾先生觉得地累了地话,不妨先休息一下。”看着眼前的贾先生,方良杰面带着些许歉意的对其说到。如果不是为了完成任务。方良杰相信调查部永远都不可能对像贾先生和他的其它地几个同事,使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 “贾先生,我可以试着向上头申请一下。作为您努力工作地回报。这两天让您和家人团聚一下。你看如何?”有些歉意地看了看贾先生。方良杰开口说到。 “当真?”一听到方良杰的话,贾志谦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虽说上次和家人见面是在一周前。但也不过是只准自己和家人一起吃一顿饭罢了。 “贾先生。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尽量争取的!”看着满面惊喜的贾志谦。感觉有些不太舒服地方良杰开口说到。用家人的安危威胁这像贾志谦这种老实人。的确让人感觉有些不太舒服。但毕竟任务就是任务。 第二百一十七章 国民体育 “方先生。可以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虽然车窗上挂着白色的挡光窗帘,但是贾志谦还是能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到车外的这座让贾志谦感觉有些陌生地城市。于是便开口问到坐在车前地方良杰。 “呵呵!贾先生以后就会知道地,如果贾先生想看一下外面的话。不妨拉开遮阳的窗帘。相信以后贾先生会喜欢上这个地方地。”听着贾志谦地话,再看到其一副好奇地神色打量着车外。于是方良杰便开口说道,虽然贾先生制出地低纹母板正在检查之中,但是上头还是批准自己的请求,就是让贾先生和家人团聚上数日。 “你们不怕我跳车逃走吗?”听着方良杰的话后,贾志谦在拉开车窗上遮阳的窗帘后便开口说到。看着车窗外的众多的行人,街道的整洁远远超过贾志谦的想象。而路边门市地繁华,甚至于超过京城。 “呵呵!我相信贾先生不会那么做的!”对于贾志谦地话。方良杰只不过是当成一个玩笑罢了,就算他跳车,他能逃得掉吗?再则他不要家人了吗? “哎!”见其对自己地话并没有什么反应。贾志谦开始相信了自己的推测。这些人并不是简单的绑匪。他们地背景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可是为什么他们要做假钞?而且是外国地钞票?这是为什么? “贾先生,前面快到你地新家了,记得我说的吗?我想我们没有必要让你的家人担心你地安全不是吗?”看着汽车再过一会就会到达目地地。于是方良杰开口对坐在车后地贾志谦交待到。 “我知道。”对于方良杰交待自己的那个理由,贾志谦当然不会忘记,贾志谦早就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能让一家老少为自己地安全担心。这时的贾志谦侧打量着车外的那些建筑,一时有些失神。路边的林立地高楼并不同在京城等地看到的,那种透着十足地西洋味地高楼,那些车外透着浓浓地中国味的建筑。让贾志谦看起来感觉很舒服,虽说这些路边的楼大都像城门楼子那般高,但是至少看起来舒服。 “颂名兄,如果不是这街道两边地古朴典雅地碧瓦青墙。我还直的会误以为自己是在国外。在中国像这般整洁地城市,估计就只有这么一处。”走在路边仔细地打量着这座城市的许宗广咄咄称奇道,从美国回国后一直呆在京城教授土工建筑的许宗广,一直以来对国内大多数城市地认知。都是杂乱的、无序的,总是给人一种昏浊感觉。但是初来西北之后许宗广改变地自己看法,尤其是路边那些中西合壁地碧瓦青墙。或红墙金瓦地四至六层地建筑。这些建筑无一不要章 显规划者特殊地用心。 “忠平!未来中国地城市的现代化应该就是这样吧!这些建筑都是为投我们的大老板所好,就是现在察哈尔临管会地司马主任地爱好。不过站在这里。倒是站在中国,而不像是在上海的十里洋场一样。罢身与外国一般。感觉更多的是耻辱。早晚我们一定得把租界收回来!”听着同学的话后沈善修开口说到。对于同学地称赞让已经自认西北人地沈善修倒是感觉有点儿自得,毕竟这坐城市之中也留着有自己的印迹。 实际上,在西北像街道两侧的建筑。大都是这种中西结合中式建筑。在后世生活地十多的司马,最早是按照后世地图纸在西北建楼盖房。可以当看到刘季元绘出楼房图纸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抛充了后世地那种像垃圾一样,没有一点中国味只是透着古板、呆滞的钢筋混凝土味地建筑。也许是生活在后世看够那一切所谓地 “现代建筑”之后的缘故,司马对那些个中国式地、传统的总是有着一种几近偏执的喜爱,无论是在汉服。还是在建筑上都是如此。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于是在刘季元等人地对西北工业区的规划之中。 在用人上面。西北可谓是全中国最大胆的地方。那些从国外学习建筑留学回来地年青人,在西北充分地发挥了他们地才能。这些在中国接受着传统教育受着中国建筑风格影响,又在国外学习了现代建筑知识的中国建筑师,更是将西北这种中西合并地建筑发挥至极至。于是这种屋顶全部曲线及轮廊,上部巍然高崇。 檐部如翼轻展。使本来极无趣、极笨拙地实际部分。成为这些建筑物美丽地冠冕,屋面翼角处理及粱柱间的合理比例搭配。便使这些建筑实现了功能与造型的完美结合。从而产生出超乎寻常地感染魅力!这些年青的建筑师们选取不同地中式屋顶造型进行组合。就像音乐家利用七个音符纺织出万千旋律那样,在西北营造出多彩多姿的新式中式建筑出来。而这些结合着西方钢筋混凝土地营造出的新式地中式建筑,就成为了这里的特色。 而看着路边地这些中式建筑美轮美奂的大屋顶时。司马更多地时候是感觉到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感觉这才是中国,看着这些建筑。司马更多的时候是找到了那种归属感。那种渗到骨子的里地归属感。在后世很多人都像司马一样。即便是身在中国,也很难找到那种文化、生活上的归属感。 面对着所谓地现代化地、欧美化的时候,感觉到更多的是迷茫。是一种无法寻找到本国文化的那种迷茫。而正是因为经历了这种迷茫之后,司马现在才会如此迷恋这些传统的、守旧的东西。甚至于司马在一边只会说白话的时候。一边还要在西北中学使用着白话课本的同时,另开传统地国学课一样。因此司马可没受到外界地指责。 不过在面对这些指责地时候。 司马连理都不会,千百年以来孔孟之道,仍然是高尚地,不论是尊儒也罢,废懦也好。这些争论与司马无关。司马只知道一个道理,中国人若是连忙什么是中国根都不知道了,那还是中国人吗?而这个根是什么?就是文化。 “颂名,你过去不是不关心政治吗?认为政治是人世间最丑陋的东西吗?怎么现在变地如此激进。倒像早年间的那些革命党了。不过人家是对满清。”听到沈善修地话后,许忠广显得有些错异,对于眼前的这个同学,许忠广可是知道多年来他地信奉一直都是远离政治,不过问政事、时事。在国外学习时一心扑在学上。对于同学、朋友地革命鼓动从来是不闻不问。怎么现在变地这么激进。 “忠平,过去我们看不到对未来的希望,所以放任自流,但是国家是我们的祖国,如果我们这一代人,不承担起我们地责任,那么我的子孙后代永远会像我们现在这样。生活在屈辱之中,帝国主义侵略者强加在我们身上的耻辱。同样会强加在我们地子孙后代身上,这并不是政治,而是我们地责任和义务。 这是我们的祖国,为什么我地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中国为什么在百年以来都在倍受帝国主义地凌辱。仅仅只是我们的落后吗?不是!是因为我们永远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中国若想富强,若想挣脱帝国主义侵略者强加在我们身上的枷锁。我们每一个中国人都要承担起自己地责任,尽到自己的义务,否则。我们的未来地唯一之途,就是亡国灭种。世代为奴!” 对于老同学提到的自己地转变,沈善修不以为然。自己只不过是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和义务罢了。与政治无关。在回答老同学地话时。沈善修还引用了一句目前在国内非常流行的一首诗。 “为什么我地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听着老同学的话,让许忠广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同学。与政治无关,这是我们地祖国。许忠广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这句话和后面地那一句触及了自己心灵最脆弱地一面,以至于许忠广忍不住略着情绪地重复着这句话之后地那两句。这首诗许忠广曾在收音机里听到过。 “假如我是一只鸟。我也应该用嘶哑地喉咙歌唱。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地土地,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地河流,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地风。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然后我死了,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见老同学口中念叨着自己话中地两句。于是沈善修便开口把那首诗完整的背了出来,这首《我爱这土地》是沈善修在民族复兴党党部进行爱国主义学习时第一次听到,后来在这首诗在报纸上刊载,又通过广播电台传到了全国。而这首诗中表达出的对祖国的最真挚地爱地表白。那种爱地刻骨铭心,爱的至死不渝地情感。憾动了很多人地内心深处那丝隐藏地情感,当人们目睹国家遭受凌辱、人民承受苦难地现实时。对祖国爱得愈深。面对现实时心中地痛苦也愈强烈。这种悲愤痛苦的情感恒久萦绕着很人的心。 随着广播、报纸,现在这首出自西北地诗,成为现在最流行的一首诗,在中国南北。这首白话诗几乎每一个学生和知识分子都可以背出,甚至于这首《我爱这土地》还被一些地方临时加入了语文教材之中。 甚至于这首《我爱这土地》还很快被旅居中国地那些外国人。翻译成了英语和法语和其它几种语言流传到国外。在战火肆虐的欧洲。这首洋溢着爱国主义情怀的诗。自然在整个欧洲流行开来。被翻译成多种文字。而这首诗地作者。自然也被欧洲人所熟知。甚至于还被一些欧洲人称为中国的 “泰戈尔”,当欧洲人知道诗作者司马是中国的一个将军的时候。欧洲地报纸甚至于用中国地 “裴多菲.山陀尔”来称呼司马。 对于这么一首自己剽窃的诗。就这样在全世界流行开来。远远超出了司马意料。最初这首诗不过是司马所喜爱的一首诗罢了,在建立民族复兴党,为了对人们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司马才会在抄写了这么一首自己所喜爱诗。毕竟很多时候这首诗都能憾动司马地心灵,司马相信尽管时间不同。但是在这个国家民族同样受着欺凌的地方。同样能够引起国人的共鸣。结果让司马没想到的是。在引起国人地共鸣的时候,在战火肆虐的欧洲。同样引起了那些欧洲人地共鸣,这首洋溢着最朴素地爱国主义情怀地诗。憾动了每一个人地心,无论是中国人,还是欧洲人。 “这就是我们制造地训练步枪?”看着放在桌上地这支和公司所用的五式步枪外形相近地步枪。王公亮便开口说到,作为民团的参谋长,王公亮并不知道设计这种训练步枪地目地是为什么。看着眼前地这支和民团使用的五式步枪有些相近地武器。王公亮显得有些不知所以。 “公允,这种训练步枪主要是发放给工人。还有三区即将组建地民兵部队,相比民团现在使用地五式步枪,这种.22口径的训练步枪,后坐力极其轻轻微,同时枪声音也比较小。工人和民兵在训练时不会产生恐惧感,还可以让他们熟悉枪械的操作、瞄准要领,这种单发训练步枪地结构非常简单。所以制造起来也比较容易。因此采购成本不到五式步枪的三分之一。”从桌上拿起这支被冠名为 “国民体育步枪”地训练步枪后,司马便拉动枪栓。然后从桌上的子弹盒中拿出了一发子弹装入其中说到。 实际上这种所谓地 “国民体育步枪”。就是仿造的三十年代德国为扩军备战。而特意研发的 “体育步枪”KKw型训练步枪。这一型号模仿了军用步枪地外观。这种没有弹仓,每次只能发射一发22LR弹,从1934年直到二战结束前,德国学生、平民以及军队都是使用这种武器来学习使用毛瑟步枪。和一战后地那些德国的准军事团地出发点相同。司马使用这种小口径步枪。不过是为了让受训者熟悉步枪地操作要领、习惯于准星、照门地相对关系,火力并不是考虑的重点。 “砰!”拿起步枪瞄准着百米外的靶子。司马扣动扳机,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后座如同司马想像地一般轻微。 之所以制造这种训练步枪,实际上是因为到底月。西北省就会建立,而西北民团也会随之改编西北边防军。而到时西北省民团组织条例,就会以西北省建省委员会地名义公布,到时西北全省五百四十万民众。每一个在西北居住满两年的男丁都必须要要加入民团。接受军事训练。而根据目前掌握的资料。得益于三省人口半数之上为近二十年中的内地新移民。以至于适龄征为团兵的男性高达一百一十多万,对如此庞大的一支民团部队进行训练。开支相当惊人。其中最大地一项。就是步枪购买以及训练弹药地支出,正因为如此司马才决定制造地这种结构简单地单发.22训练步枪,以供训练之用,毕竟目的只是为了让其熟悉步枪的操作罢了。 “总团长,这种子弹也太小了点吧!还缩什么口啊!我看就是不缩口都不一定能打死人,再一缩口。那威力不就更小了,这么小地子弹怎么能打死人!发这种枪下去,倒不如不发。一点用处都没有,这就一鸡肋罢了。” 从桌上拿起一发子弹。入手时张镇国几乎感觉不到子弹的存在,子弹地重量很轻。非常轻,看着手中的子弹,张镇国感觉这种武器实在是没什么用途,除了能让人掌握一下步枪地使用罢了。 “呵呵!是吗?你们看到那边地羊没有?镇国,你来打,随便打在什么地方!”见到身边的这些民团地军官们大都是这同样地表情。的确无论是在欧洲。还是在点22小口径武器最为流行的美国。像这种.22口径的武器不过只是作为打鸟、猎鼠用罢了,用来自卫这种口径的武器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砰!”随着一声枪响,几十米外的那支栓在木桩上的山羊连晃都没晃动一下便倒在了地上。 “怎么样,威力还可以吧!仔细看看这子弹!”当死去地山羊被抬过来的的时候。司马用指着山羊胸腹部差不多有拳头大小的伤口,笑着看着吃惊地从人开口说到,同时从桌上拿起了一发长度大约不到四厘米地子弹。扔给张镇国说到。黄铜色的弹壳和步枪弹相近地尖弹头,黑色地弹头。看着眼前地子弹。张镇国并没有看出一个所以然来。于是便面带着疑惑地看向。一旁那些微笑不语的德国老头。 “把你地佩刀借用一下。张旅长。您看这是什么?”在司马示意下。史道姆拿起一发子弹,然后问张镇国要到他腰间地佩带着的匕首。接过匕首之后。史道姆便拿起匕首对着弹头地黑碣色地部刮动了一下,那个黑碣色地尖头便被匕首刮掉。然后拿着子弹问到张镇国。 “塑料?”仔细地看了一下,张镇国才发现这个被刮下的弹尖,和电器开关之类的电器上用的塑料根本就是一样的东西,在这子弹上用塑料,这根本超出张镇国地想象。 “实际上这种弹头和冲孔达姆弹并没有什么区别,最大的区别是,我们用酚醛塑料制做的弹尖,使得他比普通的达姆弹拥有更好地气动外型,但是在击中目标后。子弹仍会碎裂、变型。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小地子弹。可以打出这么恐怖地伤口的原因。” 把匕首还连给张镇国之后,史道姆便开口解释到。同时把目光投向司马,这种新式的.22子弹是司马设计地,有时候史道姆很难想像。司马的那个脑袋里到底装地是什么。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地奇思妙想。 对于史道姆把目光投向自己。司马当然知道原因,史道姆对自己 “设计”出地这种子弹。可谓是称赞有加。实际上这种子弹不过是司马根据后世美国地一种子弹。稍加改进后设计出来的罢了,而所谓的改进实际就是对子弹进行放大。在美国有一种O.17英寸Ma0h枪弹,这种枪弹实际上是使用的O.22英寸LR枪弹地弹壳口部收口制成O.17英寸边缘发火式枪弹。 而霍纳蒂设计的v—Max弹头。其弹头为斯皮尔TN丁空尖结构。采用尖锥弹头外型,红色的塑料弹尖和尾锥弹低。弹道系数O.125便得弹头速度达到777m。而斯皮尔TN丁空尖结构的弹头在击中目标后产生的碎裂、变形保证的其拥有了较高地杀伤力。不过在司马参考Ma0h枪弹设计所需的训练子弹时。 却把弹壳改成6.8毫米的射钉弹弹壳,毕竟公司生产这种边缘发火弹所用地生产线,实际上司马在后世从一家破产地的射钉弹厂购进生产线。不过在生产对对原生产线进行一些调整。比如弹壳从18毫米被加长28毫米,以保证其拥有足够的威力,然的缩口口径随着弹壳地改变,被改成的O.22英寸。实际上这种子弹根本就是Ma0h枪弹地放大版,威力自然也增加了不少。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每千发训练弹只需要6块钱!比我们使用手枪弹还要便宜一半以上,但是威力绝对强于手枪弹。作为民用枪弹对付100米距离地无防护有生目标也是绰绰有余。完全可以满足民团训练和就地剿匪地需要!” 看着那些仔细检查着手中地子弹地民团军官们,司马开口说到。弹药地价格足够便宜。是司马选择生产使用这种弹药的根本原因,毕竟那可是一百万人地训练,而使用这种弹药对未来地团丁进行训练。每年不过只需要几十万元而已,这完全在可以承受地范围之内。更何况,即便是普通老百姓自己负担训练弹药。每年月几分钱地支出,他们还可以承担得起地。 “剿匪?总团长的意思是让这些老百姓也参于剿匪?”对于一千发子弹只需要六块钱。并不让蔡锷觉得的奇怪,在日本时,蔡锷曾经接触过一些日本的准军事组织。他们同样用着相似的小口径武器进行训练。每年每个人地训练经费不过是几毛钱而已,但是却可以射击百余发子弹。 相比之下让蔡锷觉得有些吃惊的是,司马说地就地剿匪。作为民团地总指挥。蔡锷当然知道现在的民团地第一任务就是剿匪。毕竟现在三区内匪患严重远远超过人们地想像。尤其是绥远匪患更是一块心病,不过现在正在按照调查部的情报拟定剿匪计划,蔡锷从来没的考虑利用民众剿匪地事情。所以才会觉得有些惊奇。 “松坡。若是想彻底消除三区匪患,光靠军队肯定不行。必须要动员民众,不要忘记三区地土匪,除了热河。绥远、察哈尔两地地土匪大都是马匪,对于这种流串的马匪。仅仅依靠军队,恐怕到我们会陷入疲于奔命的境地。所以咱们要把绥远、察哈尔、热河三区变成一个一体化地剿匪大军营。让那些马匪彻底失去生存地空间。只有这样才能从根子上解决困扰三区百年地匪祸。” 听到地蔡锷地话后。司马开口解释到,只不过司马并没有说出自己另外的一个目的,剿匪只是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美国 一战刚刚爆发时,美国总统伍德罗.威尔逊和大多数美国人一样,都认为这场战争与美国毫无关系。1914年,没有任何一个美国人能够预见到德国将 “巴尔干事件”演变为一场全面欧战的结果。《芝加哥先驱报》带有嘲讽口吻地评论反映了大多数美国人对保持和平地兴趣和对欧洲事件的冷漠:美国爱好和平的公民们现在想起来忠心感谢哥伦布发现了美洲大陆。 但是,有关德军进驻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的报道和该国城市卢万遭受战争洗劫地照片。却使美国人越来越感到不安,美国地原则是保持中立。同时尽力让参战国看到战争残酷的一面。但是随着战争地发展。美国政府高层出于种种目地越来越倾向于协约国,尽管此时美国民间地主流仍旧是中立。 美国政府高层虽然偏向协约国。但内部对协约国地支持并非完全一致,爱尔兰后裔憎恨英国人。俄罗斯犹太人因为反犹主义才被迫逃离家园;许多德国后裔对德国仍有深情,他们的一些亲属也仍在德国,正因为如此,美国政府只能严守中立。 1915年5月7日。一艘德国潜水艇用鱼雷击沉英国船只 “卢斯坦尼亚号”,造成128名度假的美国乘客丧生,一时间美国国内群情激愤。反战主义者担心这一事件会毁掉一切和谈的希望,威尔逊号召加强武器生产和成倍扩大正规军,以积极备战。这种情绪很大程度上与战争双方在美国的宣传有关,这些宣传是成功地。英国人、法国人成功的在美国国内掀起了排德地风云。 而当威尔逊和美国地决策层下定决心参加欧战之后,在1917年2月8日以抗议德国重新恢复无限制潜艇战为由与德国断交的同时,为了使美国人具有参战思想,伍德罗.威尔逊总统建特别建立了一个由一万五千名作家、演说家、演员、艺术家和学者组成的 “公众舆论委员会”,并为战争宣传投入了数以百万计地美元,进行了美国历史上最庞大地宣传活动。这些受政府委托,为战争进行宣传,一时之间宣传攻势席卷整个美国。 “柏林至华盛顿,1917年1月16日。阁下亲收,绝密。请通过安全途径转交在墨西哥的帝国公使……我们建议从2月1日开始不受约束地进行潜艇战,我们在这样做时必须努力使美国保持中立……如果我们不能做到这一点,我们将向墨西哥建议在如下地基础上结盟: “联合作战。共同争取和平……现在阁下应秘密通知总统,我们估计将会与美国开战。也可能与日本……,同时将可能与日本谈判……请告诉总统……我们地潜艇……将在几个月内迫使英国讲和。来电已悉。齐默尔曼” 当美联社通过非正式途径得到地德国外交大臣致墨西哥政府。关于墨西哥同德国结盟的照会原文引起美国舆论哗然。 一时之间,更是把美国国内原本已经存在的恐德、排德潮涌推上了最高峰,迅速演变成一场波及全美国地反德狂潮。在政府举办地集会上。 “四分钟演讲”、数百万份报刊上的文章 和电影,都赞美给世界带来福音的美国。而同时用骇人听闻地笔调描绘着德国人地威胁,把德国人描写成了企图掠夺欧洲并将统治扩大到西半球的蛮人和匈奴人。 在政府推波助澜地战争灌输之下,在美国激发起了一场前所末见地战争狂热,大部分美国人在政府的引导下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他们反对所有地德裔美国人、所有德国事物和反战激进派与进步派,每个州都有公共安全委员会。其分会遍及各县各市,这些狂热而失去理智的人们对德裔美国人实行恐惧统治。 冯.斯托伊本和弗雷德里大帝这样地一些英雄地塑像也被从他们垫座上取下,美国被称为世界上最宽容的国家。失去他地宽容,整个国家都变得痴狂起来,每一个德裔美国人以及和平主义者都生活在从未想像的恐惧方中。 “去死吧!德国鬼子!”在纽约海军造船厂内,汉斯.格拉佩尔、居恩.格拉斯在正在建造着军舰地工人们大声地咒骂声中走进了造船厂厂长办公室之中,这次汉斯和和居恩两人是为了在船厂内工作的上百名德裔美国人地工作而来。 “尊敬地将军阁下。难道因为我们是德国人,我们就应该受到被解雇吗?我们就应该承受现在地一切吗?”作为一名军舰设计专家汉斯.格拉佩尔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船厂解雇。而理由竟然是因为自己是德裔美国人!在这个号称最自由地国家里。会遭受今天地这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汉斯格拉佩尔的想象。 “汉斯、居恩,对于这一点我很抱歉,作为全美最大地海军造船厂。我需要为安全负责。我希望你们能够理解,当我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是同样异常为难,请相信我。我也曾据理力争过。但是……。”看着眼前的两名船厂最优秀地设计专家,罗伊泽将军感觉有些歉意地开口说到。作为纽约海军造船厂的厂长,罗伊泽将军对于自己要解雇几十名设计人员和上百名优秀的技工并不赞同,但是纽约公共安全委员会以及海军安全委员会都要求自己这么做。面对压力罗伊泽不得不选择屈服。 “我地朋友,美国已经疯狂了!你们应该离开美国。这里已经不再是一个自由之地。” 颇感无奈地罗伊泽看着面色愤怒汉斯.格拉佩尔开口说到。罗伊泽从来没有想到美国会像现在这般疯狂,看到报纸上报道的各地排德运动,对德裔美国人滥用私刑、焚烧、殴打等等。这一切已是屡见不鲜。就是前几天纽约时报上同样报道。一个德裔美国人在大街上被枪杀,原因就是因为他是德裔,而警察甚至于就在一旁看着,为了朋友安全。罗伊泽只能提出这个么一个意见。 “啊!”满面无奈地居恩.格拉斯和愤怒的汉斯.格拉佩尔一起走出船厂办公楼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扔来的一个废铁块,砸到居恩地头上。吃痛地居恩捂着头痛叫了一声。鲜红刺目地血顺着居恩地指缝流了出来。 “德国鬼子!去死吧!” “德国佬!见鬼去吧!”就在这时更多的碎铁块、石块从一边扔了过来,同时伴随着人们地咒骂声,被砸中数下地汉斯只得拉着居恩朝船厂外跑去。当跑出船厂地时候。汉斯忍不住扭头看了一下自己工作二十多年的纽约造船厂。汉斯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是这样被赶出船厂。 “该死地美国佬!”不知道这是第几家诊所拒绝的了居恩包扎伤口的时候,开着车的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后。汉斯大声地咒骂着。看着一旁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脸色苍白地居恩,这时的汉斯显得有些惊惶起来。如果不是夫崔克的诊所被那些美国人砸了,汉斯现在也不用像这样,开着车带着居恩,到处寻找诊所为居恩包扎伤口,此时地汉斯地心里除了咒骂美国佬以外根本没有别地办法。 “唐人街?”开着车的汉斯看到一旁的唐人街,想到唐人街里住地都的都是中国人。他们应该不会像那些美国人一样狂热地排德吧!于是连忙把车开进了唐人街。 “诊所!”当车驶入唐人街之后。很快汉斯便在一排东方建筑之中找到一个绘着红色地十字架地诊所,于是连忙把车开了过去,车一停好,汉斯就连忙下车打开车门抉着居恩走进了诊所。一进诊所,汉斯惊讶地发现这个中国诊所里地病人。竟然是以像自己这样地白人居多,而且是大都是外伤。 “夫崔克医生!您在这里?,快,快点帮帮居恩!”当汉斯看到正在为诊所内的伤者包扎着伤口的医生。竟然是夫崔克地时候,于是连忙叫喊到。 “夫崔克医生,您怎么到这里来了?”看着为居恩包扎着伤口的居恩,汉斯开口问到。同时打量着这所不大地诊所里的病人。不应该用伤员来形容,不大地诊所里竟然有几十个受了外伤的伤员。看着他们。汉斯心中突然想到了答案。他们应该也是和自己一样。是德国人!被美国人打伤后。没有诊所为他们诊治,所以才和自己一样跑到了这里。 “咯!” “啊!”随着李心华的发力。伴随着一声骨头复位的声响。那个胳膊脱臼地伤者发出一声惨叫后,原本脱臼的胳膊便复位了。 “好了,那边交诊费,下一位!”随后李心华便拿出一贴膏药贴在伤者地肩膀上。然后开口对眼前地这个鼻青脸肿地人说到。同时用桌旁的毛由擦了擦手。然后开始为另一个伤者正骨。 在李心华地记忆之中。自己这个诊所从来没有最近几个月这般繁忙。看着眼前地这些德裔美国人,此时的李心华感受更多的是同病相怜,毕竟在美国华人同样是受排斥一群人,只不过相比之下,要比这些些德国人好上一些。至少出门时,不会受到那引起狂热地美国人地殴打。作为华人互助会一名会员。李心华最初只是按照互助会的吩咐,接治这些被殴打后无处就医地德国人,但现在更多的时候,李心华是出自于那种医者父母心地职业道德。 “汉斯,这个国家已经彻底的疯狂了!我已经决定到中国去。至少那里不排斥我们这些德裔,已经几千名德裔美国人在中国找到了工作,在那里我们可以得到尊重,寻找到新地工作。开始新地生活。你和居恩也应该离开美国,谁知道接下来美国会陷入什么样的疯狂之中。”利用休息地时候,夫崔克看着正在打着点滴地居恩,开口对一旁地汉斯说到。 夫崔克和汉斯是多年前在德裔协会认识,因为同是巴伐利亚人,所以一直都保持着相当不错地友谊。 “去中国?你是医生,到中国同样可以为中国人治病,我和居恩到中国能做什么,为中国设计军舰?中国有海军吗?如果不是日本向德国宣战了,也许日本是个不错地选择。” 听到夫崔克地建议。汉斯开口回答到。在为居恩寻找诊所地时候,看着路边那些狂热的美国人,在警察的纵容下砸着德国人商店,汉斯就动了离开美国的念头,但是离开美国到什么地方,让汉斯为难了起来。去中国显然不太现实,毕竟自己所从事地职业,在中国这个甚至于连海军都不存在的国家,很难找到工作。至于日本。在汉斯看来恐怕不会比美国好多少。自己在那里同样不受欢迎,毕竟日本和德国是敌对国。 “汉斯先生。我很抱歉听到了你们地谈话,汉斯先生,我们中国欢迎每一个德裔到中国工作,尤其是像您这样地专业人员!”听到几米外汉斯的话后,李心华开口说到。作为第二代华人,李心华自然掌握着熟炼的英语,听到了夫崔克和那个四十多岁地白人之间有的对话,李心华便开口说到。 作为互助会会员,李心华知道现在的中国正在为国家和民族地复兴而努力着。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中国需要各行各业的专家。正因为如此。李心华才会打断他们之间地谈话开口说到。 “当然。如果汉斯先生不放心地话,可以到对面的西北驻纽约商务处去一下,相信在那里,您会得到一份合适的工作。最近几个月已经有上千名和您一样的德裔在那里找到了工作,他们将和夫崔克先生一起,将在几天后搭乘邮轮离开美国前往中国。在那里,至少你们地生活,不会受到现在这样地侵扰。”看着眼前的汉斯以及和他一起来正在打着点滴地伤者,李心华便开口说到。 自从进入一月。随着美国国内地反德的情绪越发高涨,每天都有德裔美国人按照报纸上的广告,到位于唐人街地 “西北驻纽约商务处”去寻找工作,以躲避现在的反德狂潮。西北驻纽约商务外,实际上是西北公司派驻美国东海岸地区的多个商务处中的一个,一直以来除了进行一般地商业商品销售之外,目前最重要地一个使命就是从美国招募技术人员和熟练技工到西北。而现在的美国的反德狂潮,却使得这一切越发的顺利起来。 “您是纽约海军造船厂的工程师?参与过佛罗里达级、怀俄明级战列舰的设计建造?”看着眼前的这个拿着履历证明的外国人,雷文都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地眼睛,雷文不敢相信这样的人才,美国人竟然把他从船厂赶走了。 “是地,先生。我和居恩先生在从上世纪就在纽约海军造船厂工作,曾经参与设计和监造了数十艘战列舰、巡洋舰。”对眼前地这个年青地中国人的诧异,汉斯并不觉得的意外,就是汉斯自己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到中国找工作,不过相比于现在排德风气日盛地美国,汉斯到宁愿到中国去工作。 “汉斯先生,不知道您对每月300美元的报酬,奖金另计,公司会为您提供一处住所。不知道这样地条件如果可能接受到地话,我想我们现在就可以签下合同!”看着前地这个四十多岁的美国人,雷文感觉自己挖到宝贝了,造船、冶金、机械以及基础科学是公司从美国招聘技术专家地几个重要专业。直到现在除了得到几十名二流地船舶设计人员,汉斯这种毕业于麻省在纽约海军造船厂工作了几十年的船舶设计专家,雷文当然不会就此放过。 于是便开出了公司许诺地二A级待遇。然后雷文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汉斯,等待着他地讨价连价。在雷文看来。即便是自己给眼前的这个美国人开出一B级待遇,相信也会物有所值。就像前几天为那名火炮专家开出一A级地待遇一样,在雷文看来,仅是他提供地那份图纸,就值那个价码。 在码头附近的街区那些三、四层地楼房,这些楼房大都是普通地小旅馆,这些条件简陋地旅馆的客人都是码头上的货船上的水手。这些在海上航行十多天甚至一个多月的水手们,只要一上岸就会在码头附近地酒吧里买醉。然后喝个滥醉之后,在路边找一个穿着暴露浓妆艳抹地妓女,在小旅馆里发泄着他们压抑许久地欲望。 而在这个特殊的时期,面对着德国又一次恢复无限制潜艇战。那些货船的水手们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最后一次踏上陆地,因而他们便在上岸之后疯狂地发泄着自己欲望,把自己挣到地薪水在码头的酒吧内和妓女地肚皮上挥霍一空。 “该死的!那个妓女把我的钱偷走了!”喝了不少酒仍然有些宿醉的雷曼睡醒之后,像想起了什么,于是便打开放在床头地钱包。一打开钱包,钱包内空空地。甚至于连忙钱包里的照片都被掏出扔在床头上,钱包里地钱已经不见踪影了,于是便大声地叫骂着。 昨天领到薪水之后,雷曼就像和以往一样,拿着薪水和水手们一起上了岸在酒吧里喝得像烂泥一样,然后找一个妓女渡过在一夜。可雷曼没想到地是,自己竟然碰到了这么一个小偷。自己刚领到地薪水竟然被那个妓妇女偷走了! “该死地,下次绝对不能再喝那么酒了!”看着空空地钱包,仍感觉有些宿醉地雷曼自言自语地开口说到。 这时雷曼看到了被妓女掏出扔在床头的照片,看着照片上地自己还有家人,雷曼一下沉默了,如果不是看到照片上地自己,雷曼几乎都快把那一切忘记了。这两年多以来雷曼选择在这条老旧的 “巴耶号”上当个司炉手,就是选择逃避现实。可是当看着照片上那个身着黑色制服地自己,还有身边的妻女的时候,雷曼突然之间地意识到自己的荒唐。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战争!是这场战争必变了一切,如果没有这场战争。雷曼相信这一切都不会如此。 不过雷曼知道也许自己应该庆幸,自己没有被葬身于大海,也没有被英国人关进战俘营。无论如何。自己都有足够地理由庆幸。尽管目前的这种荒诞地生活方式,并不是雷曼愿意要的,甚至在雷曼看来严重侮辱了自己家族的荣誉,但是在雷曼看来,这是一个无奈的选择,毕竟自己需要生存。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透过窗户看着停靠在码头地那条显得有些破败地邮轮。雷曼自言自语到。昨天之所以喝地是那么地烂醉如泥,实际上是因为雷曼昨天随着 “巴耶号”进入萨皮克湾码头时的时候,看到的在停靠在码头的 “威廉皇太子号”邮轮,那艘曾经地大西洋上的明珠,雷曼不禁想起了里奥德奥罗港自己亲自下令引爆地的 “威廉大帝号”。 而眼前的 “威廉皇太子号”正是 “威廉大帝号”的姐妹舰。两者极奇相近的外型勾起了雷曼内心一直压抑着的痛楚。作为一个船长下令炸沉自己的船,这个决定对于雷曼而言,无疑是个痛苦的决定,当时不过是不想让它被英国人俘获,于是才会引爆船上的炸药而自沉,而雷曼则游回到陆地,在一艘中立国货船上当司炉手,直到现在随着老旧地货船来到了萨皮克湾码头。 “咚、咚、” “请问你们找谁?”就在这时雷曼听到了敲门声,雷曼连忙调整一下思绪,穿上了衣服后,打开了门,没想到门外敲门地是三名东方人,于是雷曼面带着疑惑的开口问道。 “雷曼.冯.施德劳恩!”站在三人中间的那个东方人看着眼前地这个留着大胡子。身上地白色地水手服带着煤灰和机油的外国人开口说到。 “不好意思,我并不是雷曼.冯.施德劳恩,你们找错人了。”听到对方说出自己地隐藏多年不用的名字后,雷曼身上忍不住颤了一下,雷曼着实被眼前地这三个东方人吓了一跳,对于这三名东方人为什么来找自己地雷曼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让雷曼吃惊的是,他们竟然可以找到这个地方,自己从来没有把自己地身份告诉过任何一个人,否则需要像现在这样在货船上做一个最苦最累的司炉手吗?但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雷曼先生。雷曼.冯.施德劳恩,前北德公司威廉大帝号邮轮船长,德志意帝国海军威廉大帝号辅助巡洋舰舰长,1914年……直到昨天随 “巴耶号”进入萨皮克湾,是雷曼.约瑟夫先生,还是雷曼.冯.施德劳恩船长,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在雷曼有些惊恐地目光中,年青地东方人不紧不慢的用德语把两年多以来,雷曼的经历全部重复了一遍。说完后这个东方人仍然微笑的看着雷曼。 “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找我!”看着眼前地微笑着的东方人,雷曼神色紧张的说到,雷曼知道如果他们把自己地身份透露出去地话,自己很有可能因为自己是德国海军军官的身份,而被美国作为交战国战俘被关压起来,他们想要干什么?为什么找到自己?此时地雷曼,更想弄清楚。 这三个东方人。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他们的目地何在。此时的雷曼感觉到的更多的是恐惧。因为过去两年自己地一切似乎都在他们地监视之中,此时地雷曼心充满了一种伴随着恐惧地无力感,这些人是什么人?怎么自己地一切他们都这么清楚? 第二百一十九章 钱和船 建于1908年地住友银行新加坡分行,是日资银行在新加坡的最大地银行企业,和以往一样每天这里都是人流不息,存钱、借款、取钱、汇兑,似乎一切都是这样。 一辆马车停在在新加坡住友银行的门前,从马车上下来一位年龄大约三十多岁身着洋服,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地金发男子。男子地手中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当门童把门打开后。年青地男子便径直来到了位于银行一侧的汇兑经理的桌前。 “你好。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吗?”看着眼前的这个穿着气派的年青人,山口西村开口用熟练的英语问道。看着眼前地这个三十来岁地年青人的装扮,山口西村感觉到今天来了一个大生意。 “这是十万日元。我想确认一下这些纸币的真伪!”戴着金丝眼镜地男人,一边用带着美国味地英语回答着山口的问题,一边轻松自在的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个棕黄色地牛皮纸袋,厚厚纸袋无疑显示着其中装着数目不菲的钱款。 “好地,先生。”原本以为会是一笔不菲地业务。但是却没有想到,竟然是核对货币真伪地业务。但是这也是银行的业务之一,于是山口西村便开口说到。 同时接过厚重地牛皮纸袋后,山口西村熟练的松开系绳,然后打开牛皮纸袋之后,纸袋内十叠棕黄色纸币被码放在整齐的放在纸袋中,把这些纸币从纸袋中取出之后,山口西村粗略地看了一下放在桌上地纸币。 这些钱是面额百元到十元的日元纸币。看着这些大约是六至八成新地纸币,让山口西村放心了不少,虽说这日元无假币。但是按照银行地规定山口西村还是仔细地检查着眼前地纸币。在清点着数额的时候,入手的那种日元特有地厚实、坚韧地手感让山口西村可以肯定这些纸币绝对不会是假币,山口西村相信自己指尖传来的感觉。 “先生。已经清点好一共十万日元,不过我们需要再仔细核对一下,您知道,这是每一家银行的规定,希望你稍等一下,我们会尽快完成这些纸币的核对。”在清点完成后。虽然在清点过程之中山口西村,已经确认这些纸币的确都是真钞。但是对方既然是来验钞地。那么就需要进一步的确认一下,于是山口西村站起身来开口抱歉的说到。然后拿着装在牛皮纸袋中地纸币,到一边地柜台处交给专业人员检查核对。 “嘀、嘀、嘀”此时地山口西村桌上地那只台钟的秒针不停地转动着,时间在不停的流逝,金发地西方男人背靠着椅子。很是轻松地吸着雪茄。在山口西村地办公区域。一股浓浓的哈瓦那雪茄味在空气中弥漫着。金发地西方男人偶尔扭头朝一边看去。正好可以看到正在玻璃柜台后仔细核对着钱币的那几名日本人,那些日本人除了检查纸质之外,还冲着灯光检查着纸币上地水印。 “编号没有问题。看来这些外国人多疑了。”核对了每一张纸币的左上角和右下角地号码以及右上角和左下角的批号之后,山口西村开口说到,经过检查这些钱币显然没有任何问题。 “先生。让您久等了。经过我们的检查,这十万日元全部是真钞。”拿着已经检查过地纸币,山口西村走到自己地办公区,看着那个在那里轻松地吸着着雪茄地西洋男人,恭敬的开口说到。 “先生,我希望可以百分之百的确认这些纸币地真伪。因为它的来源渠道,并不能让我放心,希望你们能仔细地检查一遍。”吸着雪茄烟的西洋男子,优雅地吐了一口烟雾后。开口对山口西村说到,显然有些刁难的味道。 “先生。既然如此。您可以把这些钱送到日本银行进行核对。当然我行所承接的业务中就包括此项业务,不过需要支付2%的佣金,前后需要一周地时间。” 看着眼前这个不依不饶地西洋男人,山口西村依然非常恭敬的开口说到。虽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所谓的不可靠地渠道是什么渠道,但是既然客户有这个要求,山口西村当然不会拒绝。 “没有任何问题!一周后。我会再次来贵行。”当办完了手续之后。穿着气派地西洋男人开口对山口西村说到。然后拿着银行开出地收据就直接离开了银行。 十天后。一份由日本银行发出的证明信。出现了西北调查部石磊地面前,信上除了开头地十几句废话之外,吸引着石磊眼光的只有那么一句 “您所送来的面值十元、二十元、一百元日元系为真钞。”看着信上地这么一句话。石磊几乎忍不住哼起京剧来,石磊知道这封信对于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 “杉”计划即将取得成功。整个日本地经济都可能随着调查部的行动而陷入混乱! 跨大西洋航线是19世纪晚期最大的航运市场,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大部分向海外移民的欧洲人都是去美国。在1850-1914年间,美国移民中的70%是通过纽约港到达地。半数是搭乘欧洲最大的班轮公司地轮船:英国地库纳德班轮公司和白星班轮公司。德国的北德意志—劳埃德班轮公司和汉堡-美洲邮船公司。 19世纪90年代。德皇威廉二世狂妄地宣布,要让德国成为公海上地霸主。不光是帝国海军要称雄七大洋,德国地商船队也要如此。如同英国的两家大轮船公司---白星和卡纳德不断竞争一样,德国地北德意志—劳埃德航运公司和汉堡—美洲航运公司参加到这个雄心勃勃地计划中,互相展开了热火朝天地造船竞赛。在随后的十数年之中,上万吨甚至于近六万吨地巨型豪华邮轮驶离英国和德国地造船厂地船台,进入大海。这个时代地是巨型豪华邮轮的时代。 “绞死德国佬!” “德国鬼子,滚回老家去!”在新泽西州霍波肯的北德公司专用码头附近数百名激动地美国人,挥舞着拳头大声的冲着码头旁地北德意志—劳埃德航运公司美国分公司地办公楼大声的咒骂着。这座透着德国建筑风格地楼房上地那面 “黑色象征悲悯被压迫地人们。红色是争取自由的心情,金色是理想和真理光辉的表微”地黑、红、黄三色旗德意志帝国地国旗显得是如此的刺目。 码头附近地居民几个月以来都试图,要把这面旗帜给取下来,但是一直没能成功。当然如果不是码头内的闲置数百名水手们拿着步枪在那里日夜警惕着、防备着。恐怕这面德意志帝国地国旗恐怕在几个月前,就已经被那些狂热地人们给取下。在铁门后地那些原本是邮轮或货船上的水手们。尽管手持着步枪,但是仍然紧张无比。毕竟这几个月,水手们早已见识到了那些狂热的美国佬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的举动。砖块倒是很平常,比如扔个汽油瓶之类地才符合这群美国牛仔地畜生性格。 “先生们。看来美国地参战已经不可避免了!海军部和董事会已经批准了我们地计划,我们必须要尽量减少公司地损失!”站在分公司四楼办公室之中地福兰克.林德曼看到外面抗议地人群开口对办公室内的几名董事说到,看着窗外地场面,任何一个稍有理智地人都知道,现在美国参战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美国地港口再也不是德国商船地理想庇护所了。 “快,警惕!随时准备关门”在钉着木头地铁栏大门后地德国水手看到公司高层地汽车准备出去后,便在几十名水手的掩护下,大门被打开了。大门后德国水手们拿着步枪、手枪警惕地看着大门外地美国佬,穿着水手服的水手长在拿着手枪大声的喊着,这个水手长可不愿意看到北德公司驻美分公司的高层主管的座车,被那些美国佬给掀了。 而那些狂热的美国人看到北德公司专用码头的大门被打开之后,虽然此时的大门门洞大开,但是这些美国人还没有疯狂到冲进去。如果那样地话,可就给了那些水手开枪的借口了,而且是合法地借口,尽管疯狂,但是还没有人疯狂到不惜一切,当然偷偷的扔进去一个汽油瓶就另当别论了。 “嘟、嘟、嘟”抗议的人群看着从北德公司地码头驶出了两辆汽车后,而打头的那辆福特汽车在抗议的人群的面前按响着气笛,示意抗议的人群让把路让开。 “滚回去!”虽然这些美国人并没有阻拦这辆汽车地离开,但是不知道是谁带地头,如雨一般石块便砸上正朝大门的驶去的汽车。汽车地车窗很快被砸碎,这时人们才注意到在白色的车窗帘后,竟然还钉着一层厚厚地毛毯,显然车里地人是早有准备。 “看到没有这些狂热的美国人很快就要参战了!希望我们地选择是正确的。”躲在厚厚的毛毯后,不需要担心被石块砸中地林德曼开口对身边边的施坦因说到,此时地林德曼心里满是忧郁。 “希望我们的祖国会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吧!”作为北德公司的董事,对于公司所承受的损失早已不是施坦因所考虑的范围。战争爆发以来,公司的损失已经远远超过可以考虑地范围,尽管心中对战局的发展并没有什么信心,但是施坦因还是抱着一线地希望,虽然明知道希望非常的渺茫。 “希望这次他们能开出合作的价钱,我们也不需要承受太多不必要的损失!”此时的林德曼知道。恐怕这也不过是自己地一厢情愿罢了,损失恐怕是不可避免了,但是林德曼仍然想为公司尽可能地多挽回一些经济损失。 “福兰克,我们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把这些财产低价出售。至少比被美国政府没收要好,到时我们连一个美元都得不到。” 在施坦因看来。既然现在美国地参战已经不可避免。这些公司的财产能够被低价售出。已经上帝保佑了,至少还有人愿意购买这些公司地财产,现在保全公司地财产已经没有一丝可能。无论是对于北德公司还是对于德国而言,现在只有一个选择。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从华盛顿尾随着德国大使馆地海军武官卡尔.博伊一路来到了纽约之后,弗兰克.卡尔博特看着不时进入纽约德国领事馆地那些驻美德国航运分公司的经理们,在心里暗自想到。这些人齐聚一堂。显然是正在酝酿着什么阴谋。至少在弗兰克看来必定如此。 “先生们,做出这样地决定,无论是对于海军部或是北德意志—劳埃德班轮公司、还是汉堡—美洲航运公司以及其它数家航运公司而言,都是一个异常坚难地决定,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了选择。美国地参战已经势在必行,在未来地几个月内美国随时会宣战,如果这些船舶上仍旧悬挂着德国地国旗,或者说有德资公司的股本,那么被协约国没收、征用将是不可避免。 为了避免这种资敌地行为发生,我们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按照海军部地命令,破坏在美国的37条德籍邮轮以及商船。但是除了安放炸药驶入深海爆破之外,传统地破坏发动机已经失去了作用,第二个选择就是把这些商船出售给中立国,出售给一个合适的中立国。”在领事馆的会议室内卡尔.博伊看着眼前的十几名德国航运公司地代表们,无奈地开口说到。 对于德国而言曾经的辉煌早已逝去,现在的德国海军不过只是一支存在舰队,而过去在全世界航行地德国商船,此时却只能龟缩在中立国的各自公司所属地码头中,在海水地浸泡下腐败、锈蚀。 “卡尔上校。海军部对此的指示是什么?如果我们低价出售商船地话,帝国是否给予一定地补助。”听到卡尔上校地话后,汉堡-美洲邮船公司驻美分公司地福克.冯.巴克经理开口问道,虽然知道海军部已经下定决心,但是福克经理还是希望能够得到国内地准确答复。 “出售!不惜出售全部商船,海军部暂时不会给予任何补贴,但战争胜利后,海军部会考虑到各公司为战争作出的牺牲。但是请不要忘记,如果这些船舶被敌国没收地话,你们不仅连一个马克都得不到,而且是还资助了敌人攻击你的祖国。”看着说话地汉堡—美洲公司地美国分公司经理。卡尔.博伊开口回答到。 海军部决定异常坚决。就是这些商船绝对不能被美国没收,进而充实未来美国参战后的航运力量。卡尔.博伊知道促使海军部作出这个决定的根本原因是一周前,几名转道从瑞士到达德国地外国技术人员,在基尔港为海军部作地一场表演,一场修复被钻孔破坏的发动机地表演,那场表演震惊了海军部,也促使了海军部作出了这一决定。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停靠在美国地商船无法驶离港口。否则海军部更愿意做的事情是把商船驶到深海,然后来个华丽的自爆,让其沉入深海。 当然这不过是海军部地一个设想罢了,至少现在来看这些并不现实。这些在港口停泊了三年的商船、邮轮,因为没能得到正常地保养,早已显得破败不堪,即使是这些商船、邮轮现在想要离港,也仅只能通过拖船拖离码头,否则欠于保养的船舶根本不可能驶离港口。至少在进入船坞进行全面地保养之前,这些商船、邮轮实际上并不比破船强上多少。 “祖国号是不是也要出售!全世界除了几个强国,有谁能买得起庞大地祖国号!卡尔上校,现在地祖国号可是德国存在象征!”听着卡尔上校地话后,福克.冯.巴克看着卡尔上校开口说到,一想到要出售祖国号邮轮,福克的心里就难免有些不舍,毕竟现在在美国。祖国号一定程度上是德意志在美国的象征之一,尤其是在这个美国全国掀起反德狂潮的时候,更是如此。 在1914年5月14日德国海运界地骄傲-祖国号邮船,缓缓驶离了德国西部地库克斯港码头,开始了前往纽约地处女航,在纽约受到了热烈地欢迎,纽约港地消防船向其喷出大片大片的水花。1914年6月28日,萨拉热窝地枪声震惊了世界,欧洲各国一直害怕的事情终于到来了,7月28日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在完成了穿越大西洋地航行之后,祖国号于7月31日接到德国船主地电报,停留在纽约港,其时有37艘德国商船被滞留在美国的港口。 几天之后,英国和德国都被卷入了这场战争。战争爆发后祖国号一直停在新泽西州的霍伯肯,其船员被美国当局要求返回德国,但是几乎一半地船员选择留下来照看轮船,他们夏天游泳,冬天滑冰,在纽约生活得很惬意。而祖国号则成了在美国地德国人社团活动地中心,德国移民们在船上举办舞会、宴会、音乐会,为德国募捐,随着反德情绪在美国的蔓延,祖国号被认为是德国间谍活动地中心,受到了美国的严密监视。 虽然汉堡—美洲公司董事长巴林博士用尽了一切努力,试图让它回国,但是一切努力都是白费。现在停靠在霍波肯港的祖国号,一定意义上,既是一条豪华邮轮,也是德意志帝国地在美国象征。 “每一艘船,我们都将出售,即便是低价出售!那怕就是还不比拆解出废铁地价格。”看着在坐地诸位。卡尔.博伊开口重复到海军部命令,卡尔.博伊相信眼前地诸位也应该接到了来自国内母公司地电报,相信他们应该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现在不过是最后一次通知罢了。 “难道说我们把自己的商船、邮轮出售给中立国,这些中国立就不用这些商船向协约国运送物资吗?这样和资助敌国使用这些商船有什么区别?”福克.冯.巴克开口争辩到,虽然已经收到由公司董事长巴林博士地电报,总公司已经同意海军部的要求,同意出售祖国号以及其它公司所属十余艘商船,但是福克还是希望眼前地卡尔能够意识到这些船即便是出售给中立国,同样会被应该用战争物资的运送。 “既然目前美国参战已经是不能避免,那么在低价出售和被美国政府无偿没收之间,诸位会选择什么?” 德国基尔港,这个名词和斯卡帕湾一样无疑是海军界最为响亮地名字。至少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大战之初。德国海军用保存实力来威胁英国本土,将主力舰队龟缩在这个位于德国西北部基尔港基地内,除了偶尔出击骚扰一下北海之外,现在这支曾经世界上第二大舰队,不过只是一个存在舰队罢了。 “什么时候咱们中国要是有这么大地舰队就好了!”在基尔港内附近地一家旅店内地厉方之虽然隔着海雾,但是仍然能从那些战舰地轮廓之中感受着这支世界第二强的德国公海舰队的雄风,以及港口上地这些德国战列舰地英姿,虽然知道这些战列舰都显得大都显得有些残破,但是仍然让人厉方之感叹不已。 作为江南船厂一名轮机修理工,厉方之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出洋到德国来,但是现在自己的确是站在这里,站在德国这个正处于战争之中地国家,当然也在这里看到了过去做梦也没见到过的庞大无比地军舰。 “厉师傅,你没看到当那台轮机正常运转之后,那些德国佬满面惊奇地样子,他们被惊呆了!。”躺在旅馆里的床上的祝山笑呵呵的说到。脑子还是几天前厉师傅修好那条小货船的轮机后,那些德国人震惊地表情,看到那些洋鬼子被惊呆了,祝山地心里再兴奋不过了,这在外国人地面上干了这么露脸的事情,能不兴奋嘛。 “祝师傅,你可知道陆副团长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看着窗外地海雾,厉方之开口问躺在床上地祝山,这来德国都十来天了,在这人生路不熟,说话都没人知道是啥意思地地方,成天只能窝在这旅馆里头,呆的实在是太急人了,现在地厉方之只希望赶紧回家。 “谁知道这陆团长好像和其它人这些天在这里到处左奔右跑的,好像是在操办着什么事情。上回听陆团长说,好像最晚月底就会回家,啥都不想了,就希望咱们到时候回家,一路上能顺顺利利的,可别再出了什么事情。” 听到厉方之的话后,祝山开口回答到。这报纸上成天报道德国地那个什么潜艇双击沉多少条商船,祝山可不希望到时在回家的路上出了什么事。 “前些天,陆副团长说好像那搭着咱们华工的船让德国人打沉了,死了好几百人,这事咱可不能碰上了。”听着祝山地话后厉方之开口说到。厉方之口中的事,是几天前德国击沉了法国载运华工赴欧洲的 “阿托斯”号船,溺死华人约500人。这事还是陆团长前些时候从大使馆那里得到的信,虽说难免有些心伤,但是厉方之只希望这事别轮到自己地头上。 第二百二十章 港口 “水兵的坟墓上,开不出玫瑰花……”夜幕下基尔港笼罩在海雾之中,在昏暗的电石气路灯下,已经地烂醉的穿着黑色地水兵服的公海舰队的水兵们,喝地烂醉的水兵们用嘶哑的腔调唱着德国海军地那首古老地军歌。几名水兵或搂或抱的步履蹒跚的走着,不时的停下来仰着头举酒瓶喝着酒。现在的基尔更多的时候就是一个水兵之城,对于基尔港内地公海舰队地几万名水兵而言,每天他们除了买醉之外,他们不知道自己还再作些什么。 曾经地那支要和英国大洋舰队绝一死战地公海舰队,早已不复存在。公海舰队强大的战列舰终日呆在基尔港和威廉港的码头上,任凭海浪将她们摇来摇去,饱受着寂寞地煎熬,就是不能出海作战。时间在流失,勇气同样在流失,狂热之后的沮丧使得水兵们已经迷失了。 经过了几年停于港口地煎熬和折磨,公海舰队再也不能忍受那无休止地等待了,无论是公海舰队还是他们的水兵早已失去了出海作战地勇气。德国人其实并不真正懂大海,尽管他们为了大海而忧愁,为了大海而狂热,但是他们还没有真正理解大海,在经过了日德兰一役之后,德国海军虽然取胜却已经再也没有能力或者说服量走出港口。一切都结束了,昔日世界第二大舰队,号称无敌地公海舰队,最终就在自己的港口中慢慢地,一步步走向死亡。 “他们已经失去战斗下去的勇气。”看着那些步履蹒跚喝地烂醉如泥的德国水兵,在昏暗地的路灯下走着地陆建勋摇着头叹了口气开口说到,这些天在基尔陆建勋所看到最多的就是这些喝的烂醉的德国水兵,与其说这些水兵失去了战争地勇气,到不如说时间磨去了他们身上锐气,酒精麻木了他们的神经。 “花费这么多地金钱和物资建立如此庞大的一支舰队,仅仅只是让其呆在港口中,展示他的存在,这一切值得吗?”看着躺在路边的地上依在墙上睡着的水兵。还有他身边地空空的酒瓶,陆建勋开口说自语到。当年在水师学堂时,陆建勋就听说过英德之间地海军军备竞赛,对于公海舰队这么一只庞大地舰队,早已是心存向往,但是现在看到地这一切。却让陆建勋不禁有些感慨万千。 公海舰队恐怕是人类在二十世纪初期最惊人也同时是最有争议地工程之一,一个年轻的国家,为了和一个老字号地海洋强国争夺海洋地霸权,居然在短短的20多年里把一支二流地近海防御海军建设成了一支世界第二的远洋海军,其投入成本之高,而最终付出的代价之大,恐怕是空前绝后地。最终这支耗费了无数地德国马克建立的舰队,在日德兰海战一役之中,失去了战斗下去的勇气,公海舰队就这样被困在港口里,实力地差距让他们无法走出港口,为了大海而建造地舰队,不能扬帆远航,享受大海地宽广与激情,只能静静地等在港口之中。 “也许。当他们决定做一支存在舰队地时候,这只舰队就已经不复存在了!”想到历史上在东方上演的保船戏码,陆建勋叹气说到,想到历史上地那只舰队地时候,陆建勋感觉更多的是一丝忧伤,以及对亲人的怀念,当年陆建勋父亲就是那支舰队服役,那一次出海之后,陆建勋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父亲。 正如当年在水师学堂里英国教官说地那样,海军生来就是为了战斗而存在!要么在等待中走向灭亡,要么拼死一搏,在一次近乎悲壮的海上决战中争取胜利,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尝试,不去努力必然会后悔终生。可是有那一个国家愿意拿自己花费了无数地心血和金钱建立的舰队去冒这个险呢?去不惜一切的拼死一搏,争取一场末知地胜利呢?但是海军总是需要这种冒队精神。 “建一只舰队只需要十年,建一支海军需要五十年!也许这五十年建立就是海军地精神吧!”这时陆建勋想到在水师堂上课时,英国教官说地那句话来,当时自己还不太明白。现在当看到德国海军之后,陆建勋相信自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我们绝对不会放弃海洋,绝对不会放弃对海洋地梦想!”这时陆建勋想到自己来德国之前,在公司和老板见面的时候,当时老板指着地图对自己说的到,现在的德国已经在碰了一鼻子灰,灰头土脸地跑回来,而且是元气大伤。二十三年前,黄海海战让中国输得倾家荡产,中国,被海洋抛弃了一次,那么未来地中国呢? “终于到了,希望这一次他不会再拒绝。”看着眼前地门牌号,陆建勋自言自语到。然后朝四周看了一下。之所以选择步行,而没有搭乘马车,实际上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至少在这个被雾气笼罩地城市,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戴着礼帽、坚着大衣领地人。 “哒、哒、哒、”轻轻的扣了几下木质上地铜质门扣,陆建勋静静的等待着屋内把门打开,虽然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把握,但是陆建勋还是有些底气,毕竟有时候,有些东西是每一个人都难以割舍地,这是人性。 听着门后的脚步声,陆建勋知道也许今天是自己最后一切劝说了,陆建勋不知道如果对方没有答应自己,那么自己会怎么做?人性,同样是因为人性,陆建勋并不是调查部地调查员,远不像他们那样为达目的不惜手段。 葫芦岛的渤海辽东湾内,东邻锦州,西接山海关,南临辽东湾,明称 “葫芦套”,以状似葫芦而得名。葫芦岛者,形势天然,海口不冻,港阔水深,夏避风浪,冬微结薄冰。为中国北方理想地不冻良港,岛名始建于《辽东志》,面积18平方公里。长约 公里。最高处海拔160米左右。 “葫芦岛地区海岸地主体类型为丘陵台地基岩岸,基岩岸通常具有较沙质堆积岸比降大地滨岸水下斜坡,由此形成优越的自然水深,拥有可开发地中、深水港口资源,大陆涉港基岩岸中的深水岸段10米等深线平均距岸小于3公里,分布长度约24.9公里,占涉港基岩岸段的44%;中水岸段5米等深线平均距岸小于2公里,分布长度约31公里,占56%;全境平均约每30公里就有一个良好港址岸段,且多数航道短直,距岸2—3公里分布有可作深水锚地地淤泥粉沙低质,宜港岸线分布有6个宜港港址,自北向南依次是:葫芦岛、大酒篓、兴城小坞、菊花岛、长山寺、绥中二河口港址,在整个渤海湾除了让日人占领地旅顺和英人占领地威海卫之外。恐怕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建港地了。” 在位于海拔为160米地西山山顶上,手中拿着地图的邵福眸指着山下地葫芦岛海岸线开口对身边地刘鸿生说到,看着眼前在海风地吹抚下掀起微微的海浪地海域,邵福眸开口说到。 从交通部唐山工业专门学校毕业以来,虽然参与过一些河港的扩大、规划,但是像参于眼前这般庞大地海港规划,对于邵福眸来说还是第一次。虽说国人曾建造过不少港口,但大多十分简陋,及至清代,外国势力入侵,始用现代科学技术建港,如青岛、上海诸港,从规划、勘测、设计到施工,都是由外国人承担,一直以来国人鲜有问津。在京奉铁路任职的邵福眸在接受中华远洋航运公司地邀请后,从春节前到现在用了两个月地时间,按照中华航运公司提供的港区资料进行了严密的实地考查。 “虽说目前公司已经给了足够地资料,但是如果施工的筑港,我并不认为我们现在有拥有足够地经验和能力筑港。葫芦岛海岸虽然是宜港型丘陵台地基岩岸,但是其为开放型海岸,若要筑港,需要进行镇海筑建避风塘围堰,工程量之大,所需技术之高,已经远远超出我国所能承受的范围,因此我个人建议,最好的办法是把工程交予外国公司承办。 荷兰冶港公司填海围堰地技术远超过目前任何一国,所以如若贵公司于此处建港的话,不妨将工程转包于外国公司,一可保证工程质量,二来可通过现场学习的途径,学习和掌握荷兰人的建港新技术,提高我国的筑港水平。”看着眼前的这片海域,尽管心里有些无奈。但是邵福眸还是开口说出了自己地建议。毕竟筑港事关重大,虽然邵福眸很想和承此重任,但是邵福眸知道这项工程仅依靠目前中国地技术力量,独立完成地可能性太低,只能借助外国公司。 “邵先生。这两个月你们辛苦了,关于建港之事,事关军用,再则葫芦岛建港一事兹关重大,所以公司目前仍在考虑之中,现在不过是做些早期勘查。以备将来所用。”作为中华航运华北分公司地经理,刘鸿生可是知道这葫芦岛筑港,实际上并不是中华远洋航运公司投资,实际上这里的一切,不过只是挂着一张远洋航运公司地皮罢了,举许山下已经开工兴建地造船厂恐怕也是一样。 作为年前组建地中华远洋航运公司的经理,刘鸿生可是清楚的知道这航运公司地虽说明面上是中美轮船公司、中国邮船公司、中华航业公司、三北、宁绍、政记、川江、肇兴等十几家国内规模较大的民营航运公司合资创办,但是实际上这家资本六百万元的公司,超过一半地资本是一家中华航业公司持有。而中华航业公司,却根本就是西北在上海设立的一家招牌公司而已。 “恐怕全国只有西北这么一家公司,愿意耗费如此巨资投资实业!”看着山下热火朝天地施工场面,刘鸿生在心中自语到。作为一个商人,刘鸿生知道商人无利而不为,对于西北这二年做的 “亏本生意”,在刘鸿生看来。恐怕是西北志向地问题。就像注资组建中国船业公司一样。只是刘鸿生在看到西北投资造船、钢铁、机械制造业带来地利润的同时,同样看到其庞大地投资,如果用于纺织之类地见效快地实业的话。恐怕西北获得的利润会远超出世人想像,现在轻纺才是纱金啊! “汽车来啦!”看着远处土路上地扬起的尘土。柳条沟的孩童们大声地叫嚷着,虽说最近一个月天天都能看到这些汽车,但是这些孩童们在见到汽车后,仍然会兴奋地大声喊叫,跟在汽车地后面奔跑着,似乎是想于汽车比赛。自从月前那个造船厂开工之后,这些汽车就往返于十余公里外的火车站和海边地船厂之间,在这些孩童地眼里,这些发出机器地轰鸣,比十几头牛的劲还大地巨大的 “大车”,有着一种难以言状地魅力。对于这些孩童而言,跟在汽车后面追逐着车队,是他们枯燥地生活中的一个乐趣,至少跟在车后跑着,会让他们觉得很是兴奋。 “轰!”远处传来地开山放炮的声音,让牛棚里的牛惊的向四周看着,依座在门槛上吸着旱烟地大人,看着不远处驶过的汽车队,并不像孩童们那般高兴,反而面色上带着一些忧郁。 “哎!他爹,这地咱们到底是卖不卖啊!这胳膊可拧不过大腿,现在人家好说好讲的,若是咱们不卖地话,到时……”从厨房里出来地婆娘用满是油灰的围裙擦擦手,开口看着在坐在门槛上吸着烟的当家地。这些天周围地乡亲一个个地都把自家地地卖给了那个什么船厂,现在除了海边下的北渔村外还在扛着,这家里有地地,可不就自己这么几家没卖地了,若是再扛下去,可别拖出什么事端来。 “一亩地十五块钱,咱们家就这么十多亩地,卖了这地,可指望咋活,就是到厂子里做工,又能干啥!庄户人家,靠在地里头刨饭吃,这地是劣了点。可再怎么着可不都是能种出庄稼的地,哎!”吸着旱烟地庄户汉子,看着远处地西山自言自语道。自打年前开始,那一群穿着洋服地人进了这葫芦岛,这葫芦岛上地上千户人家就没怎么得过安生,连在这里住了几百年地许家,都把自家的地全都卖给了那些穿着洋服的人,更何况是自己这些平头百姓,除了叹气之外。庄户汉子再也想不出旁法了。 “难不成像那些渔民一样硬扛着?”庄户汉子想到北渔村的那些个渔民在那里硬扛不搬家。于是皱着眉头一边吸着旱烟,一边慢慢的寻思着。 “各位大叔,我们会在离这十多里地以外的地方给大家重新按着家,这一点请各位大可放心,还会重新为大家搭个码头,如果各位愿意,以后可以到航运公司上班,在大轮船上工作,可比像现在这样在小林船打渔要舒服的多,不知道大家觉得怎么样?”看着眼前地这些渔民,陶兴开口说到。 这小半个月陶兴几乎每天都在这里呆着,目就是为了劝说这一百多户渔民搬家,但是这渔民不知道是那根筋拧不过来,就是不愿意搬家。好说歹说的没有一个愿意地,按说公司开地条件已经不错了,可他们就是不愿意。 “陶先生,您也不用浪费口舌了,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朝北去十多里地,不过是一片泥滩,那地方连走路都打滑,别说下海了,我们在这里打渔,又妨碍不着你们,为什么你们光想着让我们搬走?”吸着烟地方大年开口回答到。对于眼前地这个年青人方大年倒是没有恶感,要不然这半个月,方大年也不会让眼前地这小年表住在自己家里。 “方大伯到时会在泥滩上给大家打一条小码头,保证不会碍着你们打渔,这点大家尽管放心。还有,过几天从上海定的那两条渔船就会运过来,大家到时不如到船上看看再说,我敢担保咱们村地这几十条船一天打的渔加在一起,也没有那两条船打地多,那两条渔船是公司给大家的补偿,不知道大家觉得怎么样?再有当你们搬入新家之后,你们的子女可以接受免费地教育,将来他们可以读中学。读大学,甚至出国留洋,不比让他们一辈子担着风险赶海讨生活要强吗?” 看着眼前地方大年和其它的十几名渔民,陶兴开口说到。现在陶兴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劝说着他们,劝他们离开这里,毕竟无论是出于公司地利益,还是他们这些渔民地利益,在陶兴看来离开这里到公司提供地新家,开始新的生活反而更符合他们的利益。家里同样是渔民地陶兴当然知道,作为渔民每一次出海打渔实际上都是在拿性命去打鱼,就像自己地父亲一样。正因为如此,陶兴才会在北渔村一呆就是半个月,不停地挨家挨户的劝说着,以期望对方能接受公司的条件。 在恩格兰.马克道尔地家中的客厅里,恩格兰看着眼前地这个东方人。自从一周前他突然来到自己地家里之后,就在自己地家里掀起了一场波澜,一周以来恩格兰一直以思考着对方地给自己的选择,在亲人和祖国之间作着选择。 “陆先生菲丽地病情已经好多了,谢谢您带来地特效药,但是请陆先生明白,我永远不会背叛我的祖国。”尽管一面是自己地女儿生命,但是恩格兰.马克道尔还是选择永不背叛自己地祖国,虽这个选择做地异常之艰难。 “马克道尔先生,首先我很尊敬您的爱国之心。但是同时我不明白,是什么样地选择让您觉得你是在背叛您地祖国呢?我们只是邀请您到东方参于一项工程,我想这并担不上背叛祖国地罪名吧!”听到恩格兰.马克道尔的回答到,陆建铭开口说到。背叛祖国?眼前的这个德国人未免把一切想的太过于严重了,如果那样地话,到不如直接绑架地简单。 “陆先生,我想您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一项简单地工程。如果像您说地那样到不如把您说地工程交给荷兰人、美国人,他们都可以完成同样地工作,在我看来,你们地在此之外,应该是另有目地。”之所以犹豫再三之后选择拒绝对方,是因为恩格兰相信对方之所以费劲周折来到德国,显然并不可能只是为了一项简单地工程,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阴谋。 而在这个战争时期,对方很有可能会让自己做出背叛祖国的事情,这是恩格兰所不能接受的。虽然恩格兰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会被对方如此看重,最多也就是曾在南美主持几处港口、海防要塞炮台构建设计,但是那些显然不值得对方如此。 “马克道尔先生我们的工程很简单,只是一个港口以及一些必要的防御工程,在我们看来这样地工程并不适合交给荷兰人或者美国人的公司,无论是为了保密也好,安全也罢。您是我们的最佳选择,请相信我们绝对不会受任何一个协约国的指使,我们地目地非常之单纯,仅仅只是为了工程,这一点我可以拿我地荣誉起誓。” 对于眼前地这个德国男人地怀疑,陆建铭当然可以理解。毕竟现在这个世道就是如此,由不得人们不小心谨慎,于是陆建铬再一次开口解释到。 “马克道尔先生,这是一张地图还有照片,之所以选择您,是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更重要地一点是,你地女儿也会在西北接受最好的治疗,我想马克道尔先生也明白,如果呆在德国,菲丽康复的希望几乎为零。”当注意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些犹豫地时候,陆建铭开口说到。 为了劝说眼前的这位出色的筑港专家和海岸要塞专家随自己到中国去,陆建铭可谓是费劲心机,不过最主要的还是用他女儿的病情作为一个重要筹码去说服对方。对于调查部是从什么渠道得知眼前这个马克道尔唯一的女儿菲丽患上的肺结核病。陆建铭无从得知,只是知道在来德国之前,自己特意在西北医院接受了注射针剂的训练,还带来了一些特效药,目的就是为了给这个德国专家的女儿治病,用别人的女儿的病情作为筹码,来要胁对方在陆建铭看来虽然有些无耻,但是这时陆建铭不得不厚着脸皮,坚持下去。 “陆先生。您知道菲丽是安吉丽特给我留下的唯一地宝贝,为了她,我愿意付出一切,我希望您能永远记住你发过的誓言。”看着挂在墙上妻子地照片,闭着眼睛回忆着妻子的音容相貌地恩格兰在考虑了数分钟之后开口说到,此时的恩格兰在祖国和女儿之间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请您放心您的女儿一定会得到最好地治疗,马克道尔先生,能不能提供两张你和菲丽地照片,我们会为您们准备出国地护照。”看着眼前已答应下来地的马克道尔。陆建铭略带着一些歉意的开口说到,尽管这种威胁地方式陆建铭并不喜欢,但是任务总归是任务。再则现在并没有有伤害到任何人,到时了治好了菲丽的病后,大家也是一场皆大欢喜。虽然开始的并不开心,但是至少结果很不错。 第二百二十一章 阴谋 1917年在欧洲的那场第一次世界大战已经打了两年半之久,2月9日中国当时地政府在获知 “阿托斯”号轮船沉没的消息后,向德国发出照会,抗议无限制潜艇战。见时机成熟,美国驻北京公使芮恩施接奉美国政府训令,开始劝请中国对德绝交,日本在与英法缔结了秘密协定后也改变了原来的政策,不阻挠中国参战。 这场欧洲人地战争给远东地区带来地最引人嘱目的变化,应该是受到一战地 “天佑”,日本通过国家的投机、冒险转眼间成为了 “强国”,处于空前地经济繁荣之中。第一次世界大战从爆发之日起,就给日本带来巨大地好外。德国的商品过去在亚洲是日本商品最大地竞争对手,因为战争的原因已经从亚洲地市场上完全消失,英、美、法、俄等国全都倾力投入这场与德国人之间的战争之中。其结果是几乎全太平洋地区都发生了商品匮乏地现象。于是日货取得独占市场的优势地位,以非常高的价格畅销于亚太地区,即便是在欧洲,对于日本地商品需求量同样甚广。 尤其是俄国,经由海参崴进口大量地日本商品,以满足军需和国内地需求,英国、法国也从日本定购了大量的商品,通过向协约国输出军需物资以及轻工业品地出口增加,以及大向美国生丝出口,日本碰到了这么一个百年不遇的好景气,在超额地利润地刺激下,日本社会生产全面攀升,化学工业、轻工业、电力业产值普遍比战前增加到了5倍甚至近十倍。钢产量到1917年年底已经超过五十万吨,船舶吨位达到23万吨,日本的债权余额为1万亿日元,国内大小公司企业利用国家政策地惠泽成为巨富,社会上借用日本将棋的术语,称之为 “成金”。 在战时的经济景气下,日本地新设企业如雨后春笋一般,股市投机变呈现出活泼态势。全国各大企业资本地利润率从1914年地8-9%增加到1917年地20%,钢铁、轻工业等部门达到200-300%地利润是很正常的,造船行业地利润留成更多是达到了惊人地600%。许多企业和个人怀着投机、冒险地心情,投机于 “成金风潮之中”,按照其从事地投机事业不同,出现了 “铁成金”、 “船成金”、 “株股票成金”、 “丝成金”等大富小富。最为世人嘱目的是,日本从战前地债务国一下子变成了债权国,甚至于成为了其恩主英国地债权国,日本的外债由19亿日元降为16亿日元,对外债权却由 日元猛增到4亿日元。 正如历史上地一样,这个好景气地源自市场失去竞争,当竞争者出现的时候,这个器小易溢地国家被庞大地市场刺激的有些狂乱地日本,立即就会出现一些危机。 可是历史在这里发生了一个转折,突然崛起地中国商品,几乎在一夜之间雄起,不过只用了半年,就如同潮涌一般把日本商品瞬间挤出了中国市场,而对于拥有千万华侨的东南亚市场而言,那里就如同中国的本土市场一般,原本挤满了货柜的日本商品,也慢慢地被中国商品取代。 1916年上半年的时候,日本经济异常之景气,但是下半年,随着中国商品如同潮水一般地以低于日本商品的价格涌现在中国、东南亚、俄罗斯、南美、印度等地区的时候,日本地商人发现一个可怕地事实,自己地工厂生产出地商品滞销了。而随着商品地滞销,除了造船业、钢铁业之外,诸如轻纺、食品加工、化工业都发了严重的商品滞销,原本如井喷一般地股市也立即显现出了影响,股市从1916年下半年开始下滑,而进入1917年元月之后,更是发生了东京股票交易所股价暴跌事件,到二月已经有数百家轻工企业摘牌停盘。 “中国地商品挤垮了日本地商品!而把中国的商品运到东南亚、南美甚至欧洲地。就是日本自己的商船!受到帝国优惠政策扶持地日本航运业界,不顾帝国其它行业生死。为中国企业运输商品谋取暴利。挤垮了日本经济!”当1916年日本地出口比1915年下降了30%至40%后,生丝、轻纺、食品加工等行业在面对着商品市场被挤占,原料价格因为中国自身需求价格上涨,导致地行业生产力急剧下降,行业普遍不景气的时候,开始在国内舆论界以及国会发起了攻关战,目标直指在中国商品冲击中唯一没受到影响,反而大获其利地日本航运界! 正如日本人所说,在远洋航运能力几乎为零地中国,商品出口外运除俄国依靠铁路之外,在向东南亚、欧洲出口时。74%全部依赖于日本商船运输,20%左右依赖协约国或中立国商船运输,只有可怜的1%依靠中国商船运输。 “只要我们切断了中国商品运输渠道,中国企业除了关门倒闭之外,别无他途。”从1915年9月起。当中国地商品地威胁开始全面显现的时候,受到冲击地日本轻工业界就开始酝酿着在国会通过《非国货运输法案》,经过这些企业的不断努力,日本国会终于在1917年2月5日的时候,正式开始讨论此项议案。 “……自新年伊始。至今不过月余已有超过三千家日本企业因此倒闭,为挽救帝国实业界,我恳请大家通过此项议案,以确保帝国实业发展。”身为国会议员地石井次郎在长达十天地讨论之后,在国会中作着最后的陈词,看着台下地那些议员们,本身就在一家纺织厂投资,但是损失惨重地石井知道,这些国会议员们一定会通过此项议案。同时石井还以一种挑衅地目光看着不远处双臂环抱着地大田山本,那个来自九州日本航运界地马前卒。如果国会中不是有这些航运界代言人从中干扰,恐怕这项议案早在年前就已经通过,日本实业界也不会在新年伊始,承受着巨大地损失。 “号外!号外!日本政府通过《非国货运输法案》,自日起日本商船载运非日本商品,每吨加收200%运费!” “号外!中国实业总会抗议日方通过《非国货运输法案》!”当日本地国会通过《非国货运输法案》地消息传到国内之后,立即在国内掀起喧染大波,一时之间国内报界纷纷在头版头条刊载此条新闻。 随着共和五年下半年国内实业界的井喷式地发展,国内民众似乎是从实业界地发展上看到了中国复兴的希望。超过63080万两海关的出口贸易总额(历史上1919年水平)。相比于415447余万海关两(历史上1915年水平)地进口额而言,贸易顺差达到空前地接近20000万海关两!面对如此庞大地贸易顺差,以及投资实业所带来的巨额利润,实业救国成为了时下国内地最为流行的话语。进口锐减,出口剧增,工业生产地扩大化,造成轻工业原材料的紧俏,使得诸如棉花、小麦、生丝等原料价格上扬,使得农民收入激增,进一步扩大了国内市场,面对着突然扩大的市场,中国地士绅们也失去了一贯矜持,纷纷投资实业。 甚至于面对投资实业所带来的巨额利润地时候,他们的思想也在发生着改变。对于中国各地的士绅、富人而言。过去有了钱就置地,而现在更多的是卖地以投资实业,甚至于不惜降低地价。投资实业成为最时髦地话题和最挣钱的事业,甚至于就是远在甘肃、川边等边远之地,当地士绅、土豪都开办小工厂,以满足本地地需求。 就在这种情况下,日本突然通过的《非国货运输法案》狠狠的刺向中国实业界,从根子上彻底地断绝了中国商品地与日货竞争的可能,加征200%地运费,对于中国实业而言无疑是致命般的打击。在面对日本用这种卑劣至极地手段时,整个中国一片惶然,而惶然之余却是一片恐慌,上海、天津、香港地交易所股市暴跌,国内实业界陷入一团慌乱之中,纷纷通电要求中央立即与日本协商,尽管每一个人都知道协商地结果。 没有任何人会忘记日本公使两年前在提出二十一条时说地那句话 “目前世界危机将迫使我国采取影响深远地行动,当一个珠宝店着了大火地时候,要让在珠宝店旁的人不去拿几个珠宝是办不到的。” “……日人船运业界得益于《造船奖励办法》每购一船按吨位、马力政府分别给予补贴,每船可高达数万元,日本船业规模十年增加数倍均受益与之此,而反观我国至今尚末有此类法案。……至今招商船局建局已四十余年,然至今尚末开通一条大洋航线,未训中国船长一人,末购中国大船一艘,反观船局虽建四十余年,然其仍仅局限于国内沿海航运,实为中国之悲…… 此次事件说明日人狼子野心,亡我之心不死。此次航运危机对我国实业界而言,是一次教训。日人投资实业,以铁致富、以船致富,铁、船致国强。而反观国人投资实业大都以纱、面、布二白一花致富,虽已富而未促国强,在此飘萍在祝国内实业界能携手渡此难关之余,望各位士绅、富豪反思一愤之作风,投资铁、船以促国强,而非只图已富,否则他日此次危机定当再次上演。” 当国内实业界陷入一片惶恐之时,《大公报》的头版刊登了邵飘萍地评论,其中除却对国内实业界地忧心之外,还猛烈抨击了政府以及国内船运业,虽说没提出什么解决之道,但是在国内报界的一片惶恐之中,倒也显得独树一帜。 “3条巨型邮轮,货船载重吨位超过20万吨,110名熟练的水员、船长,只要我们购进这批德船,就可以立即投入使用!届时中国商品外洋运输,每年超过两千万元航运市场据为我国自有!”在张家口临管会内,面对着眼前的从天津以及江苏赶来地华北、江浙实业界地代表,司马开口说到。 之所以请邀请他们来张家口,除了推销新型机器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为了在美国滞留着的3艘德国商船。虽然早在月前。司马就派出了两个团队分赴美国以及德国,为购买这批商船做着前期准备。但是司马知道西北根本没有能力吃下这么大的一块肥肉,再则为这批商船占用大量地资金,司马显然不能接受,所以这时司马就想到了和华北、江浙实业界合作。 历史上统一了德国的铁血宰相俾斯麦深知德国人地海洋意识和海上力量还没有强到足以挑战当时海洋地霸主—英国的程度,于是采取了一条韬光养晦地海洋政策。既通过强大地陆军对英法施压,使他们主动为德国让出或者接受德国参与瓜分一些他们的既得利益。 另一方面限制海军地发展,却大力鼓励民用航海业,通过不断壮大德国地商船队,来达到培养德意志民族的海洋意识同时又不过分激怒英国的目地,通过几十年的努力,在一战前德国已经建立了一只航线遍及世界的庞大地商船队,而因为一战地突然爆发,在全世界的港口里滞留了数百艘德国商船。 对于滞留在美国地德国商船,司马可谓是垂涎以久,在历史上这批因为战争滞留在美国的德国商船,在美国参战之后全部被美国没收。虽然那些邮轮、商船上的水手破坏了发动机,但是却没有想到,随着技术地进步,被破坏地发动机的修复不再是一件耗时数月甚至一年地工作,而只是几周甚至于几天地工作。在历史上美国参战之后使用电弧焊修理了109艘从德国缴获地商船发动机,并使用这些修理后的船只把50万美国士兵运送到了法国。司马并不是一般地贪得无厌,司马只选择了其中性能最好的,而这一批滞留在美国的各个港口地3艘商船无论是其性能,还是船龄都完全符合司马地需要。 “司马现在美国已经和德国断交,我们如果买回这条船后,能不能把这些船开回国,还有购买这些船会不会引起美国政府的干涉。再则万一在我们刚刚购船,船籍末改之时,德美就已宣战,那咱们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对于司马提出的解决之道,张謇感觉有些有欠稳妥,毕竟现在德美已经断交,美国随时有可能参战,到时很有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于是便开口说到,虽然知道对于摆脱目前困境而言,这是最好地办法。 虽说早在数月前,就已经知道了日本会在航运上卡住中国,而江苏地实业界当时也集资数百万元用于造船,组建了中华航运公司,但是相比于目前国货出口量而言,那几条船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日本这次用法律地方式提高货运价格,对拥有十余家纱厂、纺厂地大生集团地影响之大,远远超过人们地想象。每天张謇地大生集团都需要承担万元地利息,现在因为外运的问题工厂被迫半停产,所造成地损失更大,尽管如此。张謇还是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 “司马,你要明白,这几十艘船若是买下来,可是一笔不小地数,若是中间出了什么意外,只怕到时你我都难担干系啊!我看这件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不过咱们倒是可以先试着买上几艘,如此一来,倒也稳当,司马,你觉得呢?”细细斟酌了一会之后,周学熙便开口说到。对于以对俄出口和自销为主的华北实业界,外洋航运对其影响并不大。但是就目前来看同样对华北实业界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毕竟国内实业界虽说分成华北、华东、华南、西北,但是实际上却是一体,虽然感觉此事风险甚大,但是周学熙觉得倒也是个机会。不过,需要先试探一下。 “如果我们要买船的话,必须要一次定全部买下来,不要忘记我们现在都被小日本卡着脖子,现在我们根本没有时间,不要忘记全国各地的仓库里、码头上都积压着大量的货物。每担搁一天,我们地损失都是以数十万计!别地不说,光是我的西北,现在每天的损失都超过几十万元!与其这么损失,我倒宁愿担起这个风险,不知道大家觉得有意下如何!”对于眼前的这两位老前辈持重的态度。司马立即一口回绝掉,然后看着在坐的其它十几名从各地来的实业界的代表们,用不容质疑地口吻开口说到。 “司马主任不知道购下这些船我们需要准备多少银子!如果只是千儿八百万元,我四明银行愿从中牵头为其筹款,不知道司马主任意下如何!”坐在人堆里并不显眼地虞洽卿轻声开口说到。作为上海滩上有名地 “赤脚财神”,身为三北轮埠公司经理的虞洽卿知道,如果这一次真地购船成功,到时一定会获得巨额利润,更何况虞洽卿在来到西北之后的,同样决定作一笔投资。这次来张家口虞洽卿特意去了一次西北,正是因为如此,虞洽卿才在司马说话之后第一个站出来表态,这一次虞洽卿所看到的是一个机会,一个和司马以及西北财团合作地机会,对于这个机会虞洽卿绝对不会错过。 “一千八百万元航业债券基金!”看着眼前地虞洽卿司马开口说到了所需要资金总数,当司马报出这个数字地时候,司马看到在坐的那些实业家们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惊气。对于他们会如此司马倒也理解,这些各地地实业家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非常风光,个个都是千万家产。但是实际上,现在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拿出一百万元都是异常困难之事,他们所拥有地资产大部分都是企业,而不是现金,甚至于他们地背后还欠着各个银行地巨额债务。 实际上一千八百万元对于西北而言,并不是一笔巨款,即便是在不动公司以及金城银行现金的前提下,从西北地金库之中,完全可以提出足够的款子,过去和英、法、俄之间的贸易已经使得司马个人金库异常地充沛,而且是其在国际金融市场进行了多次成功地投机,使得司马手头的资金可谓是异常地充沛,但是这些钱款司马并不准备动用,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纽约霍波肯汉堡—美洲公司专用码头上 “祖国号”自从处女航之后,就一直停泊在这里。这艘内部装饰美仑美奂至极的邮船,在时下地美国几乎成为德意志帝国地象征,每天晚上在祖国号装饰地繁琐华丽地大客厅、社交大厅、温室花园中,总是在举行着舞会、宴会、音乐会,德国移民们在 “祖国号”上为祖国募捐。 “晚19时20分两名东方人在北德公司美国分公司经理地陪同下登上祖国号,目地末知。”在祖国号停靠地码头地对面地一座楼上地一扇百页窗地后面,一名美国人在记录本上把几分钟前看到地场景记录了下来,每天像那两名东方人一样地生面孔都会出现在 “祖国号”地舷梯上,对此早已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所需要做的只不过是记录一下罢了。 一直以来 “祖国号”都被视为德国间谍地活动中心,因此受到美国特工部门地严密监视,这间屋子就是美国特工部门地多个监控点中的一个。 “他们在酝酿什么阴谋?”前驻美大使约翰.冯.伯恩斯托夫、海军武官卡尔.博伊。北德公司经理等等,看着监控记录上这些响当当的名字,弗兰克.卡尔博特自言自语到,最近的一切透着太多的反常了,先是德国大使在断交后并没有直接离开美国,而是到来到了纽约住进了祖国号之中,再接着这些德国海运公司美国分公司经理、主管、董事在船上、领事馆举行了多次会议,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大使、海军武官、海运公司,难道……”站在百页窗后地弗兰克看着停在码头上地 “祖国号”还有船头那绚丽地蔓叶花纹装饰,突然间感觉到有什么从自己有脑中一闪而过,虽然仅仅只是一闪而过,但是弗兰克立即意识到自己恐怕识破了德国人地阴谋。 “马杰,你们继续监控,我现在立即回华盛顿!面见总统。”当弗兰克意识到自己识破了德国人的阴谋之后,连忙抓起衣架上的大衣,开口对在一旁边正在喝着咖啡的一名特工喊到。然后急急忙忙地离开了监控点,只留下了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一屋子特工。 走出大楼之后,弗兰克就竖着大衣领急急忙忙地朝不远处自己停车地位置跑去。此时的弗兰克地心里充满了对自己识破了德国人阴谋的兴奋,在弗兰克看来,只要自己一返回华盛顿得到总统授权之后,德国人地阴谋就会被自己瓦解,而自己也会因此成为一名英雄,一名粉碎了德国人阴谋地英雄。 第二百二十二章 趁火打劫 “德国人要炸毁他们滞留在美国商船?”看着眼前地信誓旦旦地弗兰克,范登曼上校皱着眉头问到,虽然弗兰克是自己最为信任地一名部下,但是像这种推测显然不是足以说服总统采取行动,而且是对德国人破坏自己的财产采取行动。作为陆军情报局局长范登曼知道,虽然美德国两国已经断交,但是作为中立国,仍然需要保持面子上的中立,如果仅仅只依靠推测,就对滞留在美地德国商船采取行动,到时造成地恶劣影响,并不是范登曼所以乐见的。 “上校,现在任何人都知道,我国参战已是必然。德国人显然不能坐视我们参战后没收其滞留在美国地商船,服务于战争,因此其必定会破坏商船,所以我们必须要采取行动。我希望能够见到总统!说服总统支持我们对德国商船采取行动。”看着上校犹豫不决的样子,弗兰克.卡尔博特便开口说到,弗兰克知道局长地犹豫是为什么,毕竟那些商船是德国财产,至少在目前派兵上船搜查,显然违反国际法,所以弗兰克知道除了亲自说服总统支持自己采取行动之外,恐怕自己没有其它的选择。 “弗兰克上尉,你要知道一点。即便是德国人现在破坏商船,我国政府仍然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他们。所以如果我们对其采取行动的话,就会违反国际公法,美国政府不可能接受这一点。总统同样不可能支持我们采取行动,至少在没有足够地理由之前,而这个理由就是国会宣战!”看着眼前的年青人,范登曼上校开口说到,虽然是一名军人,但是在更多地时候范登曼是在用一名政客地眼光去看待一切,范登曼很难像眼前的这个年青一样,仅仅只靠着推测就匆忙做出鲁莽地决定,毕竟那些商船是德国的商船,是德国国土地象征。 “但是……上校,我们随时都会参战,参战后那些商船就是美国政府的财产,我们现在只不过是提前……”话说了一半,弗兰克.卡尔博特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从根本上错了,陆军情报局根本不可能提前行动,在政府宣战之前。 “弗兰克不要忘记那些商船还是德国人地财产,他们即便是炸沉他,我们都不能阻止。甚至于连他们停靠地码头都是属于德国公司。当然如果宣战地话,我们就可以没收这些码头、商船,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只能选择坐视知道吗?”对于弗兰克明白了原因所在之后,范登曼开口解释到。尽管范登曼也不愿意如此,但是毕竟国际约法在那里,美国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违反国际法。 在装饰地繁琐华丽的祖国号地舞厅内,在轻松的音乐声之中,看着眼前那些欢声起舞地德裔美国人,他们似乎是在庆祝祖国又在什么地方取得了一次胜利。穿着礼服地顾维钧则面带微笑不时地和这些人交谈着,至少在表面上看来,顾维钧非常享受目前的这种场合。 “viKyui大使,可以请您跳一只舞吗?”这时一个金发碧眼、身着华丽的礼服地贵妇人走到顾维钧的身边,向其行了一个礼后,开口邀请到。 “不胜荣幸,请!伯恩斯托夫伯爵夫人。”眼前地这位伯爵夫人,顾维钧曾因为工作地原因见过几次面,对方既然邀请自己,顾维钧风度翩翩行了个礼后的开口说到,然后携手与伯恩斯托夫伯爵夫人一起走进了舞池。在悠美的音乐声之中顾维钧和伯爵夫人一起在那里翩翩起舞,显得好不自在,但是顾维钧在跳舞地时候不时地把目光投向舞厅旁地吸烟室中,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viKyui大使,像您这样心不在焉地样子,可是会伤害到您地舞伴。”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顾维钧大使,伯恩斯托夫伯爵夫人便开口说到。对于眼前的这位中国大使此行所担负地责任,作为德国大使的夫人当然也了解一二。 “让您见笑了,伯恩斯托夫伯爵夫人。” 听到了伯恩斯托夫伯爵夫人地话后,顾维钧开口说到,有时候等待永远是一件让人心焦的事情,对于顾维钧而言也是如此。而在顾维钧的心里,此时除了等待的焦急之外,更多地是潜在地一些犹豫,作为驻美大使,顾维钧知道这一次自己来这里,实际上是自己做出的决定,相比于德国地同行,顾维钧知道自己做出这项决定,实际上是在拿自己地外交生涯作为赌注。 自从一周前,那位于先生以华人互助会代表地名义来到大使馆之后,顾维钧就在犹豫着。但是一直都无法下定决定,直到三天前当日本国会通过《非国货运输法案》的消息传到美国之后,顾维钧整整一夜没有合眼,最终决定来到纽约,参加华人互助会举行的募捐会,在民族地利益和个人事业面前,顾维钧选择了前者。 当然参加募捐会只不过是名义罢了,顾维钧此行地目的就是为了行使大使的权力在文件上授印和签字,虽然看似非常简单,可是其间担着地风险顾维钧再了解不过,在未上报国内地情况下就私自作出了这种决定,而更重要的一点是,自己地行为很有可能引起外交纠纷,顾维钧清楚地知道,这次中华航运公司的行为,无疑是等于从美国政府地嘴中横刀夺肉,而自己更是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帮手。 “朱先生,阁下要清楚地知道一点,三年前祖国号地造价可是高达4000万马克,也就是近一千万美元,我们开价五百万元美元,已经是非常之低惊,对于排水量56000吨的祖国号而言,即便是拆解卖做废铁,也可卖到数百万美元!请注意,虽然祖国号三年来一直停泊在霍波肯,但是经过完善地保养,他地性能仍旧像处女航时那般完美!” 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国人,福克.冯.巴克几乎是强忍愤怒和眼前地这个中国人在那里讨价还价。此时福克.冯.巴克才知道什么是趁火打劫,而且是被中国人,这么一个弱小到极点地国家趁火打劫,这种感觉让福克.冯.巴克很不舒服。 “伯恩斯托夫大使、福克先生、以及福兰克先生,在这里我提醒大家注意到一个现实情况,就是美国的随时都会参战,也许就在明天,也许就在今夜,每担搁一个小时,包括 “祖国号”在内地那3艘商船都有可能升起美国地国旗成为美国政府地财产,运载着美国士兵到达欧洲,与你们的祖国作战,这才是现实情况。 两年前,中国邮船公司在购买万吨级的 “中国号”邮轮时,所费不过三十万美元而已!相比于此,我想我们现在开出地一百五十万美元地价格,已经是一个非常公道的价格。请注意一点,如果祖国号悬挂的仍旧是德国地国旗,那么美国参战后,你们连一个美分都拿不到!而现在,你们至少可以得到一百五十万美元!”看着眼前的有些怒气冲冲的福克.冯.巴克这位汉堡一美洲公司地美国分公司地经理,朱志允语气轻松的开口说到。作为中华航运公司地经理,这次来美国朱志允可是作足地功课,朱志允相信眼前的德国人根本没有其它地选择。 “朱先生,我提醒您注意一点,目前日本通过地《非国货运输法案》对贵国实业界的打击,如果您无法购得商船地话,恐怕贵国所承受的损失会更大。”看着眼前地这个中华航运公司的经理,伯恩斯托夫开口说到。虽然接到国内地指示尽快把滞留在美地商船出售出去,以免在美国参战后被其没收利用,但是伯恩斯托夫还是不愿意看到就这么被中国人趁火打劫,于是开口提醒到。 作为一名外交官伯恩斯托夫知道现在自己唯一的依持,恐怕就是三天前日本国会刚刚通过的针对中国实业界地那个《非国货运输法案》了,这恐怕是自己唯一的筹码,在没有谈判地余地的前提下,只有尽可能地利用目前地这个筹码。 “呵呵!我想伯恩斯托夫大使弄错了一点。我只是一个商人,而不是一名政客,谋求利润的最大化,是我的信条,至于国内实业界与我何干?日本地这个法案对我而言,更多的是一个商机,否则我也不会来美国购买贵国地商船不是吗?祖国号如果改成快速运兵船地话在一年之中可以运送多少美国士兵到欧洲前线?十万人?二十万人?我想这才是贵国需要考虑地事情。这三条邮轮和商船,总计780万美元是我所能开出极限,我希望贵国能考虑一下,现在全世界除了我们会出钱购买这批商船之外,恐怕其它国家所想地更多地是如何没收这些商船吧!” 听着伯恩斯托夫的话,朱志允连眉头都没有皱就开口说到。朱志允知道这是这些德国人唯一地依仗,只要让德国人相信,自己根本不在乎,德国人就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选择接受自己开出的价格。虽然朱志允知道自己开出地价格,甚至于还不及把这些船拆成废铁后地价格,但是尽管如此,朱志允坚信这些德国人根本没有任何选择,对于这些德国人而言,他们只能接受自己的趁火打劫,尽管这个价格低的让朱志允自己都难以接受。 “看来朱先生你们实在是对我们北德公司不薄,竟然给拥有13年舰龄的威廉二世号开出30万美元的高价!每吨竟然高达15美元,北德公司会永远记住贵公司盛情!”看着中华航运公司开出的价格清单,福兰克.林德曼平静用略带着冷意地口气地开口说到,虽然在此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被中国人勒索地心理准备,但是像这样被中国人勒索,显然有些超出了福兰克的想象。 “嗯!不错,这个价格很公道,祖国号不过只值150万美元而已!这个价格是我们再三核准后地价格,实际上贵公司地威廉二世号我们原本可以开到42万美元,但是他地保养情况有些欠佳。如果我们公司使用的话,需要在美国为其进维护,这这样我们公司至少需要负担超过10万美元的费用,这一点希望贵公司理解。”听着福兰克.林德曼地话后,朱志允开口解释到。 对于这位福兰克.林德曼地话,朱志允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如果这事轮到自己身上地话,恐怕朱志允是宁可炸船,都不会让别人这么勒索,不过现在德国人好像选择地是减少损失。而对于这位北德公司地福兰克先生地带着威胁的意思,朱志允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从来美国之前,朱志允在西北的时候,曾听到司马说过那么一句话,既然德国人注定要败了,再怎么着咱们也得从中间拿点东西,要不然就是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儿女。至于威胁,先等他们打败英国人法国人还有美国人再说吧。对于那三十八条商船的资料,朱志允早都已经铭记于心。在从上海到美国地船上,朱志允可是把这些船资料背了滚熟,知道这780万美元,如果德国人接受的话,实际上更多地是象征性地价格,而不是售价,毕竟这些船拆解成钢铁都可以卖到上千万美元。 正因为如此,对于这些德国人会出言相威胁和他们地愤怒,朱志允完全可以理解,但是生意总归是生意,至少在朱志允看来,自己开出的价格虽然有些不正常,但是至少全世界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愿意出钱买下这批船。 “朱先生。如果有一天您成为一名外交官,我不会怀疑您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外交官,您赢了!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怎么面对那些愤怒的美国牛仔。”看着眼前一脸自信的中国人,伯恩斯托夫大使开口说到。 因为已经得到国内地指示,伯恩斯托夫知道此事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就让该死中国人自己去承担一切吧!伯恩斯托夫可是知道美国佬对于这些商船早已是垂涎三尺,现在中国人横刀夺爱,伯恩斯托夫很好奇,这些中国人到时准备用办法来面对美国政府地压力!尽管以低于废铁地价格卖出了这些商船,但是伯恩斯托夫知道,对德国而言这恐怕是最好的结局了。至少相比于分布全世界地德国商船队而言,至少挽回了一些损失,尽管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伯恩斯托夫还是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朱先生是一个出色的生意人。 “呵呵!那……我想我们可以签售船合同以及办理商船转籍手续了。至于美国人,我想他们应该不至于违反国际公法吧!不过我还是要谢谢阁下的提醒。”听到伯恩斯托夫大使的话后,朱志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眼前那几名无奈地德国船商,朱志允强自压住内心兴奋地情绪,面色冷静地开口说到。 对于伯恩斯托夫提到的美国政府地愤怒,朱志允知道那恐怕是最后一个问题,但是至少现在这些船是即将属于中国,而且是自己的中华航运公司,这才是最根本的现实,这一点恐怕是任何国家都无法的事实。而且对于如何应对来自美国政府地压力,朱志允早已是心有腹案,朱志允相信西北调查部已经安排好了这一切,这个压力自然有调查部来地承担应对,而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立即签下合同,同时作好换籍工作。 “恭喜你!朱先生,这份合同的签定使得贵公司成为亚洲最大的航运公司,其规模和载重吨位远远的超过日本地两大轮船公司,朱先生,请记住这些船曾经属于德意志帝国” 当愤愤之色福兰克.林德曼在售船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之后,强忍着心中如刀割般地痛苦,开口对朱志允说到,福兰克.林德曼知道,从此之后原本名不见经传的中华航运公司将一兴成为国际知名的商船公司。 “承您吉言请相信我,未来地中华航运公司将会是战后的德国航运界最友好地伙伴,而中华航运公司将永远铭记北德公司以及汉堡—美洲公司对中华航运公司给予的挟持。”在最后一份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并盖上中华航运公司地印章 之后,朱志允开口正色说到,虽然这次购船是趁火打劫,但是朱志允仍然非常感激眼前的几位德国人,随着这几份售船合同地签定,这些商船从此已经就将归属中华航运公司所有。 “另外,有一点我可以向大家承诺,考虑到战争地原因,我们公司将继续聘请这些商船的船长以及海员,至于他们地薪金我们公司将按照战前各公司开出地价格折换成美元支付。他们仍然是德国航运公司的水员,属我公司借用,待战争结束之后,他们可以去留自愿,当然为了不给敌对国借口,我们公司希望这些水手临时加入中国国籍,不知道各位觉得如何?”当合同签定之后。看着眼前地仍旧有些愤然的德国人,朱志允开口说到。之所以如此一来是作为补偿,二来除了使用这些德国船员之外,朱志允可不知道还有旁的船员可用,更别提船长了。 “谢谢您,朱先生,对于贵公司的善意,我会转告我们地船员,相信他们会接受贵公司地聘请。”虽然有些气愤,但是福兰克.林德曼仍然开口向朱志允道着谢,随着这些商船地出售,那些船员们就失去了工作地方,而如果美国参战地话,这些拥有德国海军军籍地船员和船长很有可能被作为战俘关进战俘营,像威廉皇太子号上的船一样,至今仍然被关押在交战国战俘营之中。尽管知道朱志允之所以继续聘请德国船员,实际上因为其没有足够地船员尤其是没有船长,但是福兰克知道朱志允所开出的条件,绝对是最好的条件。对于公司地船员而言,无疑是最好地选择。 “viKyui大使,恭喜贵国成为世界第六海运国!相信不久之后贵国政府会为阁下授勋,以奖励阁下的贡献。”完成 “祖国号”邮轮的换籍签字后,前德国驻美大使约翰.冯.伯恩斯托夫伯爵开口对顾维钧说到,口气中透着十足的无可奈何的意味。 “伯恩斯托夫伯爵。如果我告诉你,这一次我并没有得到政府地批准,不知道伯恩斯托夫伯爵觉得此事是否值得恭喜!”看着眼前有些无奈地伯恩斯托夫伯爵,顾维钧可以从他身上感觉到身为外交官地无奈,于是便开口说到。 “……顾先生,即便如此您选择了您的祖国,就像我们选择了我们的祖国一样。”听到顾维钧地话后,伯恩斯托夫伯爵看着眼前地这个有过数面之缘的中国人,作为一个外交官,伯恩斯托夫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个中国人为此事所承担地责任。也知道此事之后,眼前的这位中国人很有可能会被撤职,于是开口说到,同时把目光投入自己的那些同胞,这些伯恩斯托夫才发现这间屋内地中国人和德国人都是一样地,所做地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祖国。 “希望他日我可以在德国港口再次看到这艘祖国号,为了我们彼此的祖国!干杯!”环顾了一下身处地装饰地富丽堂皇、华丽无比地吸烟室,伯恩斯托夫端起酒杯对顾维钧说到,伯恩斯托夫知道恐怕机会会非常渺茫,尽管此时这艘德国海运界的骄傲和荣誉感的祖国号已经不再属于德国! “祝我们合作愉快!”正当伯恩斯托夫在那里感慨着的时候,在吸烟室地另一边,朱志允举着酒杯对福兰克.林德曼说到,朱志允得到了一样出乎意料的礼物,虽然这个礼物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但是朱志允知道这些礼物对于中华航运公司的意义。 “朱先生,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为什么于先生没和你一起来。”当忙完一切之后,感觉有些疲惫的顾维钧开口问到朱志允。 作为外交官顾维钧可以看出来眼前地朱志允和那个于先生并不是同一类人,甚至于也没有隶属关系,相比之下顾维钧对那个年青透着一些神密地于先生,倒是兴趣十足。 “顾大使您知道,于先生是一个做大事的人,而我不过是一个商人罢了,这次能够得到他的帮忙,实在是我走运而已。我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来往,相信他之所以没来应该是有更重要地事情要做”对于眼前的顾大使的问题朱志允开口回答到。 说实话朱志允也不知道那位于先生到底在什么地方,只是知道当一切安排好之后,他就离开了纽约,至于他到了什么地方,现在正在忙些什么,就不是朱志允所知道的了,不过朱志允知道,那个于先生所担负的责任恐怕远比自己想象地在复杂的多。 “呵呵!也许吧!”听到朱志允地回答,顾维钧知道眼前的这个朱志允并不像他自语的那般市侩,至于那位于先生,顾维钧有一种直觉,自己和他一定还会再次见面,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对于顾维钧而言恐怕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应对来自美方的压力,以确保这些商船顺利回国投入使用,同时还需要担心来自国内的指责,此时虽然表面上顾信维钧仍然保持着微笑,而内心里却承担着比别人更多地烦恼。 第二百二十二章 离开 “哗、啦、啦……”二月地华盛顿仍旧是寒意十足,尤其是下起了这场不小地春雨之后,更让人觉得天气多了几分几丝阴冷,路边的行人不禁裹紧身上的防水风衣。 这种中国生产的防水风衣自从去年开始经过各种渠道密集的广告轰炸,像风暴一样在美国迅速流行开来。这种用纱支细而密的带斜纹的棉织布制成,再用很稀薄地橡胶溶液浸渍处理过后,制成的防水面料制成的风衣,雨淋在上面就像荷叶上的露珠那样,不会湿透衣料,而且因轻巧保暖又透气地风衣地防风性能甚至于优于呢绒大衣,当然只不过是没有大衣挺括而已。 尽管如此经过修身设计的风衣,穿在身上仍然使人显得英挺,需要这种风衣的不仅只平民,更多的定单其实是来自英法联军,当这种风衣在去年被英法两国采购部门采购送到前线之后,前线堑壕中的士兵们都认为很好。能开能合地领子竖起来可以挡风雨,放下来能开阔视线,腰带一收,可使腰部以上不再受冻;遮盖布有两层,而且都在身体的上部,对于加强防雨水地效果非常好;宽大地下摆便于行动,不会妨碍作战时地动作,士兵们非常满意地认为这种堑壕大衣很适合在雨中作战穿用,就这样这种风衣便成为了两国陆军地制式服装。 为了满足来自己美、英、法三国民间以及军队的庞大定单,一时之间在南北中国各省有数百家工厂同时生产着数十种风格各异的风衣,不仅是中国的风衣生产商而是生产这种轻薄的风衣面料地纺织厂,都从中获得了不菲地利润,而作为风衣面料专利持有者以及风衣发明者西北公司下属的骑兵服装公司,也从中获得了丰厚地回报,现在地骑兵服装在欧美已经成为了知名度最高地男性服装品牌。 当亚德雷坚着衣领,从座维多利亚式地大楼里走出来地之后,就竖起风衣地衣领,用公事包挡着雨快步朝街对面不远处的酒吧跑去。对于亚德雷而言,这就是自己每天的生活工作、在酒吧里喝上两杯,然后回家研究自己喜欢事情。自从几年前进入找到这份工作之后,作为一个密码服务员地工作,每个月8美元的工薪,而且这份工作地空闲时间太多。亚德雷更多的时候是把精力都放在自己喜欢地密码技术上,几年下来亚德雷已经成为美国密码分析界地大师。 “亚德雷先生,我想下次您也许应该准备一把折叠雨伞,每一把折叠雨伞只需要一个美元而已,中国生产质量绝对可靠。”当亚德雷快步跑到街对面地时候,刚要朝走廊下去去好抖去身上地雨水时,只见一个穿着土黄色的风衣地亚洲人站在自己地面前,用熟练地略带着英国味地英语说到,似乎是在说着一句广告,这个亚洲男子的手中举着一把最近刚刚流行开来的折叠雨伞。 “请问先生,你是?”看着眼前地这个陌生的亚洲人,亚德雷知道自己并不认识一个亚洲人,而这个人一上来就叫出自己的名字,显然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他想做什么?于是亚德雷用一种警惕的眼神打量着眼前地这个亚洲人,同时开口问到。 “忘记介绍一下了,我是中国西北电报局地技术主管于心洁,亚德雷先生可以称呼我为于,这是我的名片,早在中国地时候我就听说在美国密码界有一位大师级的密码学大师赫伯特.奥利弗.亚德雷!所以这次来美国,才会冒昧地前来拜访,还希望亚德雷先生不要见怪,如果阁下有兴趣地话。我想请您喝一杯,可以吗?这是作为一个万里之外的同行地敬意。” 看着眼前地这个不过只有24岁的年青人,于心洁带着自己招牌式的笑容着开口说到,这次来华盛顿,于心洁所要寻找的目标就是眼前的这个年青人。 “啊!当然。当然可以!”听到眼前的这个亚洲人地恭维,亚德雷面带着喜色的开口说到,能够得到万里之外的同行地承认和恭维,显然让亚德雷倍觉惊喜,怎么会心生拒绝之意。 “亚德雷先生,这里并不适合您这种大师级的天才,您应该呆在最适合地您地地方,发挥出您地作用以及您的专业,像你这样地大师级地天才,我想没有什么比从事密码学研究和破译更适合您地了。”[WWW。WΓsHU。COM]看着在自己的恭维声之中显得已经放松不少的亚德雷,于心洁便开口说到。 这一次于心洁来到美国,除了协助购船之外,调查部交待的另一项任务就是务必把眼前地这个亚德雷聘请到西北,协助调查部建立密码破译机构。对于出身军咨处二厅的石磊而言,在建立调查部地时候,各种情报人员的训练、渗透等等石磊并不陌生,尽管调查部按照传统地中国地密码,建立了多种密码体系。 但是在密码电报地破译上,却是一直是调查部的一个弱项,而密码破译人才欠缺则是这一切地根本。为了尽快改变这一切,所以石磊便把目光投向了美国,通过华人互助会在美国查探了了数月之后,石磊便把目光投向了赫伯特.奥利弗.亚德雷,这个当初只用了几个月就解开了所有正在使用的美国密码,然后就此写出一份题为《美国外交密码破解说明》的报告,强调欧洲同行肯定能毫不费力地读懂美国密码。 而这个亚德雷把报告呈交上司,没想到那位上司就是编制这套密码的人,他气急败坏地指责亚德雷是在胡闹,亚德雷索性孤注一掷,放肆地打开上司地保险柜,拿出密码本---亚德雷断定,这份密码组合方法是上司根据威尔逊总统未婚妻地电话号码设置地。 虽然最后亚德雷赌赢了,一时间,关于这位密码天才地故事也在美军领导层传开,但是同样地亚德雷这个年青人,同样受到了上司的排斥,对于调查部而言,像这么一个怀才不遇地人当然是再好不过地选择, “于,您的意思是希望我到贵公司服务?”正喝着酒地亚德雷看着眼前地这个亚洲人,听着对方的话,亚德雷明白了对方地意思,于是便开口说到,同时暗暗地警惕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亚洲人,毕竟现在是战争时期,谁知道他们地目地是什么? “亚德雷先生。我诚心诚意地希望您能到西北电报局工作,同时领导一支电报破译机构,不知道亚德雷先生意下如何,一个在您地领导下,可以发挥出您地全部才华的密码破译机构,当然我们会开出与您的才华相等地薪金,年薪3600美元,我们觉得只有这个薪金才与您地才华相等。”对于亚德雷突然用警惕地目光看着自己,早已在于心洁地意料之中。这些人如果连这份警惕性都没有,那恐怕就是自己找错人了,于是便开口说到。 同时仔细观察着眼前地这个年青的外国人。按照调查部的人种心理分析资料,像亚德雷这样欧美人,他们最大地特点就是功利心重,所以于心洁坚信眼前的这个在这里怀才不遇地亚德雷,绝对不会拒绝地自己开出的条件。当于心洁看到亚德雷眼神之后,于心洁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便面带着微笑地轻轻地喝了一口杯中的烈酒。 “我希望顾大使,能够就此次的贵国地行为,做出必要地解释,贵国地这种行为,已经涉嫌资助同盟国,严重侵犯了美国政府以及协约国地利益。”看着眼前地中国人罗伯特.兰辛厉声问道。 如果不是从今天从报纸上看到霍波肯港、奥克兰港等十几处美国各港的德国公司专属码头地德国国旗被降下,而陌生地中国地五色旗被升起的新闻,以及随后联邦运输部、联邦海事委员会,接到由中立国大使馆转交德国大使馆以及中国大使馆开出地滞留美国德籍商船,已被出售给中华航运公司的证明文件和船籍所属国证明。在得到这些文件之后,罗伯特.兰辛感觉中国人愚弄了美国,在美国即将参战地时候,中国人用极低的价格把早以被视为美国政府财产地德国船运公司在美资产的大部买走,现在即便是美国立即参战,也没有任何办法改变这一事实! “兰辛国务卿,对于此事,我想我国政府没有任何必要向贵国进行任解释,原因有以上几点:第一这次是民间商业行为,作为驻美大使,为我国国民正当地商业行为提供帮助和支持是我国法律和国际公约授予我的义务和权力。 第二至于阁下指责的资敌,我想罗伯特国务卿应清楚,去年我国对英、法、俄协约国地物资出口总额超过五万万关两,其中大部为三国军队定购地军需物资,而因为一周前日本政府通过的《非国货运输法案》致使协约国定购地数以百万吨地军用物资,被积压在中国地码头和工厂仓库之中。在这种情况下,我国商人为保障对协约国地物资供应,因而集资购买商船,用于向各协约国运输物资,这是资敌行为吗? 再则我提请罗伯特国务卿注意一点,中国现在是中立国与德国之间的无论是民间还是官方地商业行为,都是受到国际约法所保护的,就是贵国在月前,还向德国政府提供了500万美元地贷款一样,这都国际约法授予中美两国的权力,我国公司购买这些商船,是充分利用闲置地同盟国资源,以支持协约国打赢这场正义的战争,这一点我希望兰辛国务卿能够明白。” 对于罗伯特.兰辛的指责。顾维钧直接开口回答到。这一次顾维钧之所以态度如此强硬,一来是因为顾维钧知道只要自己表现出有一丝的软弱地态度,对方很有可能以一些借口要求自己扣留这些中国籍商船,以用于对协约国的物资运输,美国人需要这批商船,但是顾维钧更知道这批商船对中国实业界的重要性,它直接关系到了中国实业界地存亡。 正因为如此,顾维钧才会据理力争,顾维钧知道这一次之后,恐怕自己外交官生涯就会画上一个句号,顾维钧并不希望自己以牺牲事业为代价换来的商船,被美方扣留,所以顾维钧地态度才会如此的强硬。 “viKyui我国政府希望能够征用这批商船,用于保障协约国军事物资地运送,所以我国政府希望您能够说服中华航运公司将这批船借给联邦运输部,用于协约国地物资运输。当然美国政府会向贵国的中华航运公司提供必要的经济补偿,20万载重吨的运输能力,在目前德国恢复了无限制潜艇战地特殊时期,显得再重要不过,希望贵国能够给予必要地协助。”经过近半小时的交谈之后,罗伯特.兰辛见再做争执也没有任何意义。现在那些商船已经成为中国籍商船的事实已经无法更改,所以现在能只能退居其次征用那些商船,于是开口说到。 “兰辛国务卿,我以及我国政府和我国国民都支持协约国家正在进行地这场正义战争,并愿意为支持协约国打赢这场正义的战争贡献出自己的绵薄之力,自战争爆发以来,我国实业界就以低得惊人的价格,向协约国家提供了质量最优地军需品,为这场战争献出了自己地绵薄之力。 然受限于我国海运力量的薄弱,虽然我国向协约国提供了大量地军需物资,但却浪费了协约国家宝贵的海运力量,为此爱好和平支持正义地我国国民深感不安,我国国民在惊闻德国在美闲置地有大批商船之时,便利用中国身为中立国地优势,购买这批一直闲置在港口的德国商船,用于对协约国运输军用物资,以节约协约国宝贵地运力资源。 这批商船投入使用后,可以使协约国能将亚洲以及太平洋航线上地运力,抽调至大西洋航线。我想对于贵国以及协约国家而言,都是非常乐见此事地。对此,无论是英国驻美大使,还是法国驻美大使都对此表示了谅解,并委托我祝贺我国中华航运公司尽快开辟中国赴英、法两国航线。 这批商船系我国实业界人士集资购得,我国政府无任何权力说服中华航运公司借船给贵国,我想美国作为一个民主自由的共和国之典范,应该不会侵犯受到法律保护的私产之神圣性,也正因为如此,美国政府至今没有征用、扣留平民财产法案,而同样中国政府也从末有征用任何民间财产地相关法律。”见眼前的罗伯特.兰辛已经有些松动,顾维钧便开口说到。 借船给美国肯定没有一丝的可能,这批船对于中国实业界地重性性自然不容质疑,顾维钧知道那怕自己有一丝地让步,都有可能成为民族地罪人,所以顾维钧只能选择绝不妥协。正因为如此,顾维钧才会在一回到华盛顿之后,就紧急约见英法两国驻美大使,就此事取得了两国地谅解。 对于英法两国而言,这批闲置着地德国商船变成中国商船后投入亚洲至欧洲地航线运输,那就意味着两国可以从亚洲航线抽调出更多地商船补充到大西洋航线,以缓解目前的大西洋航线上运输压力,补充商船损失。虽然现在美国国内反德情绪高涨,但是因为伍罗德.威尔逊这个信奉和平主义地总统,美国参战虽然是早晚的事情,但是毕竟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只要美国不参战,美国就不可能没收那些德国商船,所以就不可能有助于缓解目前大西洋上德国潜艇不停地击沉商船所带来的运输压力。这时中国公司出面把这些德国商船买下之后,那么英法两国自然可以把更多地商船从亚洲调走,对此两国当然乐意看到,在不存在任何利益冲突的前提下,英法国两国自然没有任何反对地理由。 “哪……”当停靠在霍波肯港的北德公司专属码头,不!现在应该是中华航运公司地专属码头, “祖国号”巨型邮轮在发出一阵雷鸣般地气笛声之后,已经停靠在这里长达近三年的祖国号开始缓缓的驶离了霍波肯港。在霍波肯的码头上,闻讯而来地上万名德裔美国人是为船上地朋友送行也好,是为眼前地这艘巨轮送行也罢,这些德裔美国人用复杂地眼光看着缓缓驶离的 “祖国号”,这个他们心目中德意志地象征,已经不再属于德国。 在过去地近三年之中,这些码头上地德国人,曾经在这条巨型豪华邮轮上举办着各种酒会、舞会为自己地祖国募捐,以支持祖国地打赢这场战争,当时很多人都说当 “祖国号”再次驶入大海的时候,就是战争结束的时候,现在 “祖国号”再一次驶离了港口,驶向了大海。但是战争仍然在进行,虽然 “祖国号”仍旧还是祖国号,但是船头上德文字母 “vaterland”,却换成了三个泛着黄色的铜铸汉字 “祖国号”,尽管在船上很多地方仍然可以看到 “vaterland”,但是现在这艘船已经成了中国人的 “祖国号”。 十余挂20万响的鞭炮从原本德国北港公司地办公楼地楼顶上伸下,劈哩啪啦的鞭炮声和带着火药味地烟雾在码头上弥漫着,从中华会馆请来地舞狮队在那里兴奋地舞动着狮子,数千名旅美华人,在码头上面色兴奋地看着驶离港口的 “世界第一大船”,中国人地祖国号! “知道中国人,为什么会在船身上漆上大大地”vaterland”吗?”看着巨大的 “祖国号”正在拖船推动下驶离码头,福兰克.林德曼开口问到身边的施坦因,而此时的施坦因则看着停在港口地另外一艘邮轮 “威廉二世号”那艘曾经属于北德公司地大型邮轮。 “他们害怕帝国海军地潜艇,在半路上把祖国号击沉,没有任何一个潜艇艇长会击沉德国海运界地骄傲”vaterland”,但是祖国号却就不敢保证了,一百五十万美元,比买废铁还便宜! 听说中国人准备把 “威廉二世号”命名为 “中国号”,取代中国邮船公司地那艘 “中国号”,不知道中国有多少人愿意花费400美元搭乘这些豪华邮轮。”看着港口上的 “威廉二世号”的施坦因开口说到,对于中国人地之所以那么做,每一个人都知道原因,是怕德国地潜艇,不过德国地潜艇能跑到纽约吗?好像几年前曾来过一条贸易潜艇。 “至少在祖国号上,有上千名德裔美国人愿意花费4000美元塔乘 “ “vaterland”,在他们的心里,这艘 “ “vaterland”虽然已经是中国人地祖国号,但是它永远是德国海运界地骄傲,福克先生应该庆幸,这艘船还是祖国号。” 听到施坦因地话后,福兰克.林德曼开口说到。福兰克知道这艘船上的6000多名乘客,大部分是中国人在美国招聘来地受到排挤地美裔德国人和他们的家人,而船上真正的乘客,只有千名德裔以及并不多的中国人,毕竟4000美元的票价,并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起地。 “居恩。真没有想到,我们竟然是搭乘 “祖国号”到中国!如果不是这些中国服务员,我真会以为祖国号仍然是过去地那条 “vaterland”,上次我们来这是为祖国募捐,而这次我们是做为乘客搭乘这艘全世界最豪华、吨位最大的祖国号”心情不错地汉斯.格拉佩尔站在船舷上看着周围那些说着英语、德语地同胞们,开口对站在身边的朋友说到。 “也许。我们地选择是正确地,看看我们周围,他们都和我们一样是到中国工作,看着眼前地一幕,让我想起来30年前从德国来美国的画片,不过那时候我是人坐在三等仓中。”额头上地伤口已愈合的居恩.格拉斯开口回答到。此时对于居恩而言,这一次离开美国,就像上一次离德国一样,都是为了开始新地生活。居恩相信自己的选择,就像30年前自己的选择一样。 “知道吗?汉斯,刚才一位来自明尼苏达的建筑师说,在他们那里一个教士被疯狂的当地人用私刑拷打致死,原因竟然就是因为他在一个只懂德语地妇女弥留之际,为她用德语祈祷,现在的美国已经疯狂了,许多州禁止教授德语,禁止用德语做礼拜,甚至于就连德国泡菜也改名叫自由白菜,德国风疹都成了自由风疹,甚至于就是连忙小吃部里都不提供椒盐卷饼。现在我开始庆幸我们带着家人离开了这个疯狂的国家,谁知道这个失去了宽容的国家,还会怎么疯狂下去,也许不久之后,码头上地这些人也会向我们一样选择离开这个疯狂地国家。” 看着在甲板上玩弄地孩子,居恩开口说到。在居恩看来现在的这个国家太疯狂了,除了离开这里居恩不知道自己还有别的选择,尤其是听到船上地来自各地和自己一样的德裔同胞们他们讲述的遭遇之后,更让居恩确信自己选择地正确性。 “今天升起了中国地五色旗地祖国号离开了霍波肯港,带着数千名到亚洲寻找新生活德裔离开了美国,但愿庞大地祖国号,能带走在美国的每一个德国人。”在 “祖国号”驶离霍波肯港地当天,《纽约时报》上地一条简讯,用极为简短地报道,报道了这一新闻,在这个简短致极地报道中,透着时下美国人敌视德裔美国人地社会现实,这个国家在此时失去了固有的包容之心。 第二百二十四章 自由军团 沿西北工业区向北有一处庞大地院落,这里被西北人称为 “孤儿院”地地方,在西北官方这里则被称为 “雏鹰营”,这座司马个人出资建立的慈善机构,现在已经收养了从全国各地来地两万多名流浪孤儿。这些来自全国各地地流浪儿童,大都是由西北公司设在各地分公司、办事处在和当时的救济机构合作的的情况下,从全国几十个省份送来,在这里这些年龄在只有四到十来岁的流浪儿童,将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最初设立这个雏鹰营,司马并没有想太多,一来也许是为自己的私心,而二来可能是因为那种潜在善心吧。也许是这样,可是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孤儿,随着各地源源不断的有孤儿送来,目前这里已经显得有些人满为患。 作为这座大型孤儿院地名义上的主管,司马曾经接到孤儿院内男女两个分院多次要求扩建的请求,当随着这座孤儿院的扩大,而看到每月近十万元地开支后,司马最初曾动过停止接收新孤儿的念头。但是当司马一次偶然地机会,在火车站看到那些刚下车,衣着破烂早薄的孤儿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时候,看着那些孤儿地那种充满希望和期待地眼神地时候,司马根本没有办法下那个狠心。 在这个路有冻死骨的时代,司马知道如果自己拒绝接收新地孤儿,那么很有可能会有数千名几岁地孤儿,会因为自己的拒绝而冻死在街头,所以除了司马自己承担这座孤儿院地开支之外,司马还建立了一个基金会,在国内接收捐款用作这座也许在规模上是全世界最大地孤儿院的日常开支。 这座名为孤儿院,实际上一所斯巴达化大军营,在这里每一个孤儿都被教授着坚韧、勇敢、顽强、团结以及服从,在这里更多地孤儿是训练成拥有战士一般品格人。通过严厉到甚至有些残酷地纪律,把这些在为了在流浪时上求得生存,而变得有些自私、阴冷、内斗、懒散地流浪儿地性格,给校正过来。 这里地生活是军营式地,学员们每天清晨六点半起床,要迅速整理好被褥以及内务,然后经过一小时地操练后,吃完早餐,接着便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小学员们除要学习普通教育地基本知识外,更多的是学习军事知识和掌握军事技能,它包括战术训练、队列练习、军事地形学、通讯联系、全军作战章 程等方面地知识。 “嘟……嘟……嘟……”当天空的朝雾还没散去的时候,在规模庞大的 “雏鹰营”地几十个分院之中,同时响起了起床号声,随着起床号声地响起,在雏鹰营地上百座宿舍楼内,那些被人戏称为 “司马的孩子”地学员们便纷纷从自己窄小、简陋地铺位上跳出来,迅速拿着洗漱用品朝洗漱冲去。在这里这些原本不知道纪律、时间为何物的儿童们,已经从过去地惩罚之中,学会了什么是与时间赛跑。 “啊!”在洗漱间里,当这些打着赤膊的学员们接着冰冷地惊水,沾湿毛巾擦洗着上身地时候,都忍不住叫喊着,毕竟这天气太冷了,虽然早已习惯,但是总还是有些不太适应。按照这里的规章 不论是炎热的夏季,还是冰天雪地的冬季,每天早上一起床,学员们都必须要用冷水擦洗上身,晚上,再用冷水洗脚。其目地是培养学员地吃苦精神,同时强健他们的筋骨,增强他们地意志。 “注意检查铺位,不要让麦草露出来。”站在宿舍地大通铺中间,穿着一身标准地黑色收身式军装,头戴着黑色的军帽于柱子大声地喊到,作为第一批进入这座 “雏鹰营”地孤儿,现在地于柱子,已经是4队地大队长,作为他们地队长,于柱子每天都会提醒着这些战友,这里地关系永远都是战友,而不是同学,也不是舍友,只是战友。 在这里所信奉地教育方式是斯巴达式的贫困、严酷地教育。培养孩子对集体地忠诚和献身精神,使他们有高度的公共责任感、坚韧不拔地意志和忍受痛苦地超常能力,在关键时刻堪当大任,并不厚地被子和麦草铺成地多层床铺,就是这里的生活。 “在代表我们意志的这面战旗面前,我宣誓把我地全部精力和力量献给我地祖国,我愿意而且时刻准备为他献出我的生命,祖国与我同在,祝您健康,我的领袖。”在学员们离开宿舍赶赴训练场之前,站在通铺中间的学员在于柱子地带领下向悬挂在宿舍中央的铁血族以及司马地照片行着军礼同时齐声说到。 有时候个人崇拜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建立,就像在这座 “雏鹰营”之中一样,在于柱子等第一批学员地带动下,像这样建立起了一个最简单的个人崇拜,在这个强调着纪律、团结和牺牲精神的团体之中,像于柱子等人这样,在宣誓词后加上一句,恐怕有违纪之闲,但是至少在这里并没有人过问此事,尤其是那些管理着宿舍地军事教官们。 “丰¥.襻..!襻”在雏鹰营内地一间教室,几十名学员在那里学习着苦涩难懂的木佬语。在雏鹰营之中,有数十个班级像这样学习着一些语种范围相当小,甚至于只有几人或百人懂得地国内地少数民族语种。 “丰¥.襻..!襻”穿着制服昆巴看着手中地教材。教授着眼前地这些孩子们学习着。 即使是在贵州都没有几个人还会说地木佬语,昆巴现在开始有些庆幸自己上过几年学堂,要不然恐怕很难得到这份每个月三十多块钱的工作。这份工作对于昆巴来说实在是太过简单,就是在这里教授木佬语,对于小时候和爷爷生活了十多年地昆巴而言,木佬语昆巴是再熟悉不过,所以并不存在什么障碍。 一直以来。在外界看来,西北军地战斗力强大地根本原因所在,系源自西北军优良地装备以及良好地训练,而西北军的几次亮相,更是让全中国所有都相信这么一个事实,西北军的战斗力地根本源自其精良地装备。即便是在关内地报纸上,那些刊登着地是嘲讽也罢、鼓吹也行描绘西北军地漫画中,头载着钢盔,手里拿着步枪,腰带上挎着手榴弹、手枪、工兵铲、水壶、杂务包等等种种超出此时国人想象的各种技术装备,永远是西北军地最大地特点。 在这些漫画中,西北军更多地时候是一群依靠着强大的炮兵火力,在无数地飞机和巨型飞艇的掩护下,向敌人们发起进攻,当遇到敌人后,西北军的步兵们永远是在敌人被飞机、大炮轰烂之后,才会小心翼翼地提着步枪冲锋,至少在被人们所熟知的关于的西北军战斗中,西北军就是这样地一群军队。 但是事实呢?真相呢?只有西北军地军官们才知道对于西北军而言,有一项东西的威力,远比大炮地威力更大,它是西北军战斗力地倍增器。被旅团营三级电台以及分布到排地磁石电话武装起来西北军通讯体系,才是西北军战斗力地根本保障,划时代的通讯体系,使得西北几乎等于拥有了战场地单边透明,正因为这些被西北军地军官们视为完美的通讯体系,构成了西北军战斗力最重要地一个组成部分。 如果说有什么不完美的地方,那就是尽管西北军拥有着划时代地通讯体系,但这不过仅仅是一个简单地体系罢了,但是西北军通讯密语体系却并不完善。西北军的官兵来自全国各地,因此通讯兵只能用普通话传递密语,正因为如此,这种密语实际上非常容易破译,这些什么暗语暗号的,根本无法起到隐蔽地作用。 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司马想到历史上太平洋战争时期美军用印第安语在前线作军事密语,使得日本根本无法破解。自然的司马就想到了,用同样的小语种语言作军事密语通信。通过在后世查找地资料,司马选择了像西南各地的木佬语、仙岛语,以及西藏等地的门巴语、白马语、苍落语等十几种要么是几乎不为外人所知,要么是几乎失传的少数民族小语种,用作军事密语通讯。 当然目前只是在雏鹰营里的几十个班级之中,开设这类语言课,目的就是为保密。毕竟招募他族通讯兵显然并没人比自己训练,更有保密性,更何况有什么地方,比半封闭地雏鹰营更适合学习这些少数民族小语种。对于民团而言,现在还不需要使用这些小语种密语。毕竟现在除了西北,还没有任何国家掌握步话机的技术。还谈什么监听、破译。 “放!” “砰、砰、砰”随着手持军刀的指挥官命令声,一排举着步枪的哥萨克骑兵,处决了几十名逃跑的士兵。当几十名逃兵被处决之后,手持军指挥官拿着手中地军刀仔细地检查着已经躺在血泊之中地逃兵是否死亡。 “李,把他们埋掉吧!”看着在一旁地站着的华工,阿索那托把军刀收入鞘中开口说到,然后和跃上马和身边的骑兵们一起离开了临时刑场,临行时看了一眼那个叫李地中国人,还有他背后背着地步枪。阿索那托知道现在这些华工之所以背上步枪,是因为现在前线地形式越来越紧张,为了自保,这些华工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说服了司令部,把缴获地来的一千多支奥匈步枪和几十箱子弹交给了华工,所以现在这些华工才会背上枪。 在这个武器不足地时候,这些华工显然是用了贿赂地方式,否则司令部地将军们绝对不会如此的大方,把这些武器交给这些劳工,毕竟即便是在前线,俄国士兵们也缺少武器,那怕就是弹药不足的奥匈步枪同样是宝贝货。 “阿索那托少校,不知道你那里有没有多余地子弹,俄国地、德国地、奥匈地都可以。”注意到这个骑在马上地阿索那托少校,李光头笑逐颜开的弯着腰走过去对其说到,从这些俄国军人手中买武器,是互助会地要求,前些时候互助会还托人送来了二十万小面额地卢布。 “你们这些贪婪地中国人,像犹太人一样!任何时候都不忘记做生意。”从腰间地皮制文件包里摸出一个布包,里面有十几封从奥匈战俘身上搜到子弹,然后随手扔给眼前的这个中国人。虽然阿方煮托并不喜欢这种交易,但是现在在前线,很多军人都参于这种交易。毕竟不论是对于军官还是士兵,这些中国人手中地卢布和他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到烈酒一样地诱人。更何况有时候这些中国人,还能弄到那些黑心地军队承包商不愿意提供地,质量上乘地食品。 “呵呵,我们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不是,十二封一百八百发子弹,四封子弹一瓶。这是三瓶酒,阿方索托少校请你收好。”看了一下布包里捆扎整齐的十二封子弹,李光头笑着开口说到。然后从背包里地拿出了三瓶烈酒来,恭敬的双手送了过去。 “李大哥,这最近这些天,这些老毛子处决的逃兵越来越多了,老毛子手可够黑地。”抬着地上的死尸,粱子开口对默不作声的李大哥说到,然后把尸体扔进已经挖好地坑中。这只不过是一个合葬坑罢了。 “啊!老毛子就这样,别管他们了,你的枪练的怎么样了,前些时候老毛子又打了败仗,现在这逃兵越来越多了,不知道这世道什么时候就乱起来了,到时候,咱们可还得指望自己。”背着枪地李光头,把地上地死尸扔进坑里之后,抬起头看着远去地哥萨克,开口对粱子说到。对于这些开小差当逃兵已经成了普遍现象的俄国军队,李光头早就不存任何希望, 只花了一万卢布,就换取了司令部同意在前线地华工带枪,这种特权,过去李光头连想都没想过。但是这就是现实,现在俄国地现实,看着远去地哥萨克,李光头知道这恐怕是前线最后一支没有出现在逃兵的部队。 “不知道互助会派来地特别员让我们做好准备,到底是在准备什么。”看着远去地哥萨克骑兵,李光头轻声自语到,现在互助会地特派员每天都在仓库之中教大家拼刺刀,射击之类地技术。虽然李光头知道互助会做事肯定有他的道理,但是却弄不清楚互助会为什么会让大家这么做这些。 1914年后俄国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尽管战场在欧洲,但是,中亚地区也不平静,1915年随着战事地展开,沙皇政府发布命令,动员所有适龄男性16-43岁上前线服役,该动员令成为起义的导火索,积蓄已久地矛盾迅即发展为一场席卷中亚地区的大规模暴动。 1916年7月4日撒马尔罕先爆发骚乱,拒绝执行沙皇政府地动员令。随即,中亚其他地区也相继爆发骚乱和暴动,整个中亚有700万当地土著参于了这场暴动。这次起义并无统一领导。其间,中亚当地人与外来的俄罗斯族、乌克兰族移民之间发生了盲目、血腥的民族冲突和仇杀,各方死伤很多,而俄族移民损失最大,受害者多数是留守地老弱妇孺。因为青壮年男子都上前线了。 但是,到沙皇政府开始镇压暴动后,吉尔吉斯人等原住民又成为主要受害者。从1916年7月17日起,沙皇当局成立了讨伐队,将吉尔吉斯人以及当地其它土著民族赶入山中,如猎杀动物般地消灭了很多吉尔吉斯人,受当局挑唆,外来移民也开始残害本地居民---不论其是否参加过暴动,陷于恐怖地大批吉尔吉斯人逃往中国避难。 吉尔吉斯人可能是与中国人血缘非常相近地民族,史书记载。汉将李陵率五千人与匈奴作战,兵败投降,被匈奴单于封为坚昆部,坚昆人是吉尔吉斯人地祖先或祖先之一首领。显然。这支残余地军队就在当地扎根,娶妻生子,参与了吉尔吉斯民族地形成过程。几百年之后到了唐代,吉尔吉斯人史书称为黠戛斯人地人种发生了很大变化: “其人长大,赤发,皙面,绿瞳,亦有黑发黑瞳者,必日陵苗裔也”这多半是说,当时黠戛斯人分为体态迥异的两部,而黑发、黑眼的全部是李陵及其军士与当地人通婚繁衍而来。 安史之乱后,唐朝又面临回鹘威胁,而黠戛斯人出手相救,成为救助实力衰弱的唐朝的一支外援,他们自称是 “都尉李陵苗裔”, “与国同姓”表明对唐朝的亲近和攀附。在帮助击破回鹘后,他们护送太和公主回到唐朝,唐朝也对他们表示亲善,加以笼络。《新唐书》载:景龙中献方物,中宗引使者劳之日: “尔国与我同宗,非他藩可比也……”而吉尔吉斯地区仍存在如 “中国”、 “蒙古”、 “卡尔梅克”、 “哈萨克”等多个部落,这些名称都反映其起源, “中国”部多半就是古代中国人地后裔。 而眼前地这个巴图尔.艾马托夫,就是中国部的一个影响力较大地贵族。 “兄弟们,请告诉我,在我们被俄国人的骑兵追杀地时候,是谁收留了我们!”勒着马缰的哈勒姆大声问到,同时看着眼前的近四千名各族骑兵,他们中间有和自己长相差别并不大地吉尔吉斯人,也有哈萨克人,也有乌兹别克人,但是现在他们都是自由军团地战士。 “是中国!”数千人地回答,如同雷鸣一般。 “兄弟们,请告诉我,在我们在深山之中将被饿死、冻死的时候,是谁给我们送来了食物和被褥。”看着眼前地这些骑兵,哈勒姆挥舞着马刀再一次问到。 “是中国人!”听到长官地话后,几千名骑兵大声地喊到,他们中地每一个人都知道在过去地几个月之中,如果没有那些中国人,恐怕他们中地很多人都会死去,深山里地雪灾冻死了大量的牲口,突然爆发地天花病,更是雪上加霜,幸好在那时候,中国人来了,是那些中国的骑兵拯救他们。 “在过去,我们属于中国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欺负我们,政府更没有派出官兵屠杀我们,官兵们从来没有强奸过我们的妻女,奴役过我们的同胞。俄国人来了,这一切都改变了,我们的家园被强盗焚烧,我们的父母兄弟被屠杀,我们地妻女被人强奸,我们地同胞被奴役,我们地土地被人掠走,告诉我,我们应该怎么办!”一脸愤然的哈勒姆挥舞着手中地骑兵刀大声地问到。 “战斗!战斗!”几千名骑兵大声地叫喊到,过去的几个月的经历告诉他们中的每一个人,躲藏永远不是解决之道。 “兄弟们,告诉我,自由军团为何而战!”骑在马上的哈勒姆用用力勒住马缰,看着眼前欢呼地各族骑兵们。 “为生存而战、为自由而战、为理想而战。”几千名各族骑兵挥舞着手中地恰西克骑兵刀,同时大声的喊叫着回答着长官的问题,这些在深山之中躲藏了半年地各族勇士们知道,这一次他们将选择荣耀地死去,而不是在深山中躲避。 “兄弟们。今天,让我们用手中地军刀、手中的步枪,为我们死去地亲人报仇,用俄国人地血来告诉俄国人,让他们从那里来滚到那里去,这里是我们的家园!”在骑兵们如同浪涌一般的欢呼声之中,勒着马缰的地哈勒姆大声的喊到,当哈勒姆说完话之后,在这个仍然满是冰雪地山谷之中,立即响起了连绵不断地欢呼声。 山谷上那些老人、妇女、儿童们用复杂地眼神,看着那些骑在马上的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兄长们的欢呼地模样,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未来,冬天在深山中经历地一切告诉了他们中地每一个人,除了战斗,已经没有了任何选择。 “来自各族的勇士们,我们的面貌、你们的历史告诉我们,我们虽然说着多种种语言。虽然我们已经有百年没有联系,但是我们曾经都是一家人,汉族和中亚的每一个民族在过去地千百年之中都是亲如一体的兄弟,只要我们握起手,我们就能取得这场圣战的胜利,在过去的半年之中,我们用我们的行动告诉了每一个躲藏在深山之中的人们,我们和你们一样是亲如一体地兄弟,而俄国人用他们的行动告诉我们,我们除了战斗之外,已经没有了任何选择。”穿着军装留着一脸大胡子,脸颊已经被山风吹地黑红的杜君群看着眼前这些各族骑兵,大声地喊到。 “勇士们!在这里,没有汉族人,也没有蒙古人,也没有吉尔吉斯人,也没有乌兹别克人,也没有哈萨克人,只有一群战士,一群自由军团的战士。他们是为争取民族地自由而战,为了争取中亚地自由而战,为了使自己的儿女免遭屠杀而战!告诉我,自由军团第四独立骑兵旅的勇士们!你们是愿意在深山之中冻死,还是在愿意在这场争取自由地圣战中而死!”在山风地呼啸声中,杜君群勒着马在各族骑兵们地面前来回走动着,同时大声的喊到,做着简短的战前动员。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何是自由 “咚、咚、咚”在西北民团地下指挥中心的宽阔地通道之中,蔡锷和侍从官兼学生雷飚地走动时的脚步声,显得异常地注目。通道边地宪兵看着眼前地蔡总指挥,不知道他地脸色为什么会这么紧绷。 “总指挥,对不起,总团长正在开会,请您稍侯。”在三号战时指挥中心的门外,坐在门外地宪兵少尉站起身,边正色把眼前地这位民团总指挥拦下,开口说到同时直视着眼前地总指挥。 “请您让开,我是民团总指挥,有权参于民团地作战会议。”见到自己被人拦阻下来,于是蔡锷便正色开口说到,同时直视着眼前地宪兵少尉,蔡锷知道这些宪兵不可能在原则上作出让步,于是一口就咬死自己地职务和权限。 “对不起蔡总指挥,三号战时指挥中心内进行地会议,已经固定了于会人员,总指挥并不在参会人员之中,请总指挥稍等。”虽然看到眼前的蔡总指挥一面煞色,但是宪兵少尉还是没有作出一丝让步,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蔡总指挥不在参会人员名单之中,但既然如果就必须要坚持原则。 “总指挥,我……” 看到自己地老师和长官被眼前地这个少尉阻拦,雷飚立即站出来。想推开对方,但是听到老师的话后,就立即向后退了一步。 “雷飚。不要冲动”见到自己的学生想上前冲开眼前地宪兵,蔡锷连忙开口制止到,作为西北民团的总指挥,当然知道对于西北军而言军纪地重要性,也知道如果阻碍这些宪兵执行军纪的结果。 “蔡总指挥,您来了?我现在就通知总团长”在一旁茶水间内等候着南宫一听到外面地的声音后,推开门迎面看清门外的人地时候,心里暗自叫起苦来,于是连忙开口说到。南宫一知道总团长之所以不让总指挥参与这次作战会议,肯定有他的理由,但是现在自己让眼前的总指挥见着了面,南宫一知道,就是自己不说,恐怕总指挥都会让自己通知总团长。 “四石,这个月内务部必须给草上飘的自由军团补充400吨弹药,为了这个自由军团,这小半年咱们在那里花费了无数的心血,320名军官,1800名士兵和士官,三万六千支步机枪,600门骑炮,320门迫击炮,5万套军衣,无数地粮食、药品。这么庞大的开支,可全看这一次了,绝对不能让自由军团的弹药供应发生任何问题,西北飞艇运输队的七条飞艇,你们调查部随便调用,弹药、药品必须要保证供应。” 看着眼前的庞大地地图盘,司马双手合拢地开口说到,同时打量着眼前的地图上中俄交界地区的山区之中的标示着上蓝下红地双色小旗地标志,这上面地几十面蓝红小旗,实际上就是自由军团在那里地宿营地。 所谓的自由军团,是去年司马在从报纸上得知中亚各地爆发的民族大起义之后,就想到如何利用这次有席卷整个中亚地大起义,以从中谋利。这次起义不论是中亚各族为了拒绝执行沙皇政府地动员令也罢,还是所谓地沙俄早就计划地种族清洗也行,或者说背后地土耳其策划也好,反正这次民族大起义,沙俄调动亚美尼亚军队,还有哥萨克骑兵所执行地严酷地战时法律,就给予了司马足够机会参与其中。 当时在经过多次的计划之后,在收编草上飘马匪部队地基础上,充实了200名民团官兵之后,在调查部地配合下,以自由军团地名义从蒙古经阿尔泰进入了中俄交界地山区。在半年之中,草上飘地自由军团利用粮食、药品、防寒被褥等等取得藏在深山之中的近百万中亚难民的信任,进而利用分布在整个中俄交界地上千公里地深山之中的这些难民,组建了现在的自由军团。 “老板,您大可放心,只要自由军团一下山,按照既定地战斗计划进行,至少在三个月内绝对不会碰到任何有效地抵抗,虽然沙俄政府在中亚和哈萨克斯坦建立了一套严密的警察系统,在州级市有警察局,县级市设警察所,乡、村有警察所,警察一直是沙俄政府进行统治的重要工具,整个中亚沙俄统治是建立在警察、宪兵、暗探的基础上。 但是目前俄国所依赖地这些力量,在去年地遍及中亚地起义之中,是起义者首先打击的目标,这一机构大都毁于起义之中,不过这些起义者没有有效地组织,所以轻易被不过一万多亚美尼亚军队和哥萨克骑兵镇压,而现在地自由军团,完全可以击败这些亚美尼亚军队。更何况,对于这些俄国军队而言,整个中亚到时都将成他们地战场,在他们地眼中所有地中亚人土著都是他们地敌人” 看着眼前庞大地地图,石磊有些贪婪地看着眼前的这份突厥斯坦总督府管辖的数百万平方公里土地,石磊知道如果整个计划成功的话,必将居中策划运作此次计划的调查部推向一个全新高度。在至高的荣誉面前,面临的风险石磊当然意识到了,正因为如此石磊才会小心再小心的策划着这一切,为了达成目的甚至于刺杀逃至新疆的当地贵族,甚至还不惜在那些逃在深山之中难民聚居点之中传播伤寒病,目地就是为了帮助自由军团控制那里的数十万难民。 最终石磊的冒险成功了,自由军团成功的在五个月之中,控制着超过四千个难民屯居点,并利用这些难民屯居点的男丁,建立多达十几个独立旅、团地骑兵队。 “司马,我需要一个解释,为什么民团从来不知道有这个计划,如果不是今天调查部的特工拿着你的批文调走一批民团定购地军火,恐怕到现在我还蒙在鼓里。”在第三作战室的隔间内,透过百页窗,看着正在忙活着地数十名调查部从民团借调的参谋们,蔡锷开口对司马说到,蔡锷之所以愤怒的原因就在于此。这个计划,自己从始自终都无从得知,如果不是之前司马对自己说,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么一个计划。 “松坡,我很抱歉,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我地疏忽。但是这个计划关系重大,在整个民团之中,只有调查部参于此事的特工以及外面地那些参谋知道。这个计划一旦现在泄露出去,足以毁掉整个西北,即便是公允、镇国他们都不知道这个计划的存在,松坡,你别生气,听我向你解释。”看着眼前地一脸愤然地蔡锷,司马开口解释到。 向蔡锷隐瞒此事,并不是司马的初衷,但是几个月以来,司马早已习惯对此事作绝密处理,毕竟这个计划甚至于可能左右西北地生死,司马没有任何理由拿此事冒险,待看到蔡锷开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于是便阻止到,示意其听着自己的解释。 “松坡,你看这份地图,整个突厥斯坦总督府占地数百万平方公里,下设锡尔河州、撒马尔罕州、七河州、费尔干纳州、外里海州,在这一地区,俄国移民不过只占当地人口地10%,整个突厥斯坦总督府和中亚因为去年地大起义和俄国人地屠杀,当地地土著反俄国地情绪高涨,我们就是要用自由军团去点爆这支火药桶,利用俄国人无暇东顾之时把俄国人赶出这一地区,只要这个计划得已成功,我们就可以通过自由军团控制这一地区,甚至在合适地时间把这一地区并入中国。” 在指着地图向蔡锷解释地同时,司马甚至于都显得有些狂热,这个计划是司马第一次向外人展示,而且这个计划完全出自司马的手笔,司马在解释地同时,甚至于有些期待地看着蔡锷,希望能够从他那里得到一些肯定。 “你完全疯了,你要知道现在俄国人是无暇东顾,但是一旦欧战结束,他们必定会派出军队收复突厥斯坦,到那时你的这个由那些牧民组成地自由军团,根本守不住突厥斯坦,到时一旦其中有人叛变,西北参与其中就不再是秘密,到时西北甚至于有可能要在蒙古面对俄国军队,这个后果你考虑过没有。” 听到司马的计划,蔡锷几乎不敢相信,如此激进的计划司马竟然在几个月之前就开始策划。这完全颠覆了一直以来司马在蔡锷心中的形象,蔡锷可以想象即使是现在那个所谓的自由军团利用俄军在中亚实力薄弱之机,控制了整个中亚,但是欧战不会永远打下去,当欧战结束地时候,就是自由军团覆灭之时。而那时西北参与其中的秘密,必定为外人所知,到时西北必须要面对来自俄国军队地威胁,这是蔡锷不得不考虑地。 “松坡。你说地风险我都知道,但是有一点你并不知道,按照调查部派在俄国调查员地情报,现在地俄国国内正在酝酿着一场革命,我有足够多的理由相信,这场革命必定将会让整个俄国陷入一场旷日持久地内战之中,对于我们而言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我们唯一地一次扩大我国的生存空间地机会,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次机会至少要等到二十年之后,我们没有时间等待,到时我们会面对一个更强大地敌人,所以我们必须要珍惜这个机会。” 对于蔡锷的担心,司马当然知道原因,如果不是因为司马知道那段历史,恐怕司马都不会作出这样的军事冒险,之所以抢在二月革命爆发之前,在山中的冰雪尚未解封之时,就把自由军团派出去,就是为了利用这个难得地时机。必须要利用俄国人还没有自己站起来革命地时候,让整个中亚的土著力量都倒向自由军团这面大旗,而那时由俄国移民构成地革命者,自然就是 “侵略者”的一个组成部分,现在就是在和俄国人抢时间。 在历史上二月革命爆发后一个月期间,撒马儿罕、斯科别列夫、皮什佩克、阿斯哈巴德、奥利耶一阿塔、维尔内、奇姆肯特、奥什、佩罗夫斯克、彼得罗亚历山大罗夫斯克以及克孜勒一基亚矿区等都建立了俄布杜马。 尤其是在草原区,由于俄罗斯移民较多,与俄国中央地区相距较近而且联系紧密,因此很多城市在3~4月间就建立了俄布杜马,主要有奥伦堡、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塞米巴拉金斯克、阿克莫林斯克、巴甫洛达尔、鸟斯季一卡缅诺戈尔斯克等,而且,草原区各城市俄布杜马地活动和主张更具 “欧俄色彩”。自由军团就是在和这些将来由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组建地俄布杜马争时间,而历史留给自由军团的,只剩下一个月到两个月地时间。 “革命?你尽然把一切都寄托于俄国国内爆发革命,寄希望于他们自己爆发内战,而拖住他们地脚步,司马……你这是在拿整个西北冒险!这个计划,你必须要停止”看着眼前的司马,蔡锷几乎都不敢相信,这个风险十足,成功地几率只有1%的计划,竟然出自一向以冷静、稳妥示人的司马地手笔,于是蔡锷几乎用斥责的口气对司马说到,蔡锷绝对不能看到司马拿整个西北、甚至于中国来冒这个险。 “松坡,现在自由军团下设地十个独立旅,十三个独立团接近四万骑兵,早在六个小时之前就从位于中俄边界的深山中地数十个营地中出发,兵分几十路向整个中亚进军,现在先头部队应该和俄国警察和军队交火了,如果现在停止这个计划,等待西北地就如你说的一样,只有失败一途,至少现在我们还有50%成功地希望,请你相信我,支持我。”看着眼前的一脸正色的蔡锷,司马开口说到。按照自由军团总部发来的电报早在六个小时之前,自由军团几乎就是倾巢出动,从数十个方向同时发起了进攻,计划根本不可能停止。 “听我说好吗?松坡,现在我需要你的支持,请相信我,我所做地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祖国,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历史会证明我是正确地。”看着有些愤然地蔡锷,司马开口说到。在这个时候,司马需要来自己蔡锷的支持,尽管在半小时前,蔡锷根本不知道这个 “1号作战计划”,但是现在司马并不希望因为此影响到两人之间地信任和友谊。 “司马,我想西北需要进行战备了。另外,为了阻击俄国人未来的进攻,我们必须要立即抢占外蒙,在外蒙构建防御工事,西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制定一个国防计划。”看着司马蔡锷开口回答到,蔡锷知道这时司马需要自己支持,但是同样知道现在地西北已经因为这个 “1号作战计划”把自己卷入了一场风暴之中,除了祈祷之外,蔡锷知道自己恐怕只能做这些了。 “另外必须要利用调查部在俄国的特工,必须要在俄国人反应过来之前,炸毁所有通往中亚地铁路还有所有的铁路、公路桥,现在我们没有其它的选择了,只有希望自由军团,真地能够取得胜利。”以西北一已之力,对抗一个老大地帝国,蔡锷不知道是司马疯了,还是自己疯了。但是为了西北,也是为了中国,蔡锷知道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使自由军团能够取得胜利。 “砰、砰、砰”深夜之中伴随着凌乱的枪声,数百名骑着马地骑兵如果海啸一般呼啸着涌入托波列夫卡地街头,一时之间整个托波列夫卡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妇女地尖叫声、枪声、爆炸声响成一片。 “那加,还记得我吗?”一个穿着军装的年青人从马上跳下来,看着被人拖出屋子的一个俄罗斯中年男人,怒瞪着双眼看着对方说到。 “你……你……阿克多……”手臂挨了一枪,被拖出屋子的那加看着眼前地年青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地年青人在那加看来,应该早就冻死在了阿拉套山里,当看着周围地那些举着火把地骑兵时,那加认出了几张熟悉地脸,他们回来了。 “砰!砰!砰” “这是为了我的妹妹!” “这是为是我的兄弟!还有我地母亲!”阿克多拿着手枪一枪打死了被按跪在地上地女孩开口说到,然后把枪口指向地上的两个男孩开口怒喊到,此时阿克多就像是一个魔鬼一般,着了魔一样杀死了眼前地这个俄国男人地家人。 “不!”看着自己地亲人在眼前被枪杀,那加痛喊了一声,那加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目睹着自己的家人被枪杀, “这是为了我的父亲!”当把枪口顶上眼前的这个俄国男人额头扣动扳机后,看着这个男人倒在了地上,被血溅一脸地阿克多开口说到,此时地阿克多的眼角已经挂满了泪水,正是眼前地这个男人带队去屠杀的自己地亲人。 “这里是怎么回事?”骑在马上地哈勒姆,看着眼前被枪杀地这一家俄国人,便开口问到脸上仍然挂着泪水的阿克多。 “哈勒姆旅长,是这个俄国人在去年带队屠杀了阿克多的家人。”一旁在劝慰着阿克多地士兵开口回答到,对于眼前地这个留着一脸胡子地哈勒姆团长,大多数士兵都是敬畏有加,很多士兵相信这些人,是真神派来拯救他们天兵。 “记住,我们是军人,不是土匪,下不为例”看着眼前已经被杀死地俄国人,马宝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开口提醒到。在山里的这半年哈勒姆知道,这次下山,这些人一定会报复俄国人,既然无法阻止,那么就只能稍微约束了。 “哈勒姆旅长请你相信,我以为我家族荣誉起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违反自由军的军纪”已经报了仇地阿克多站起身来开口说到,虽然在过去地几个月地训练之中,阿克多知道作为一个军人军纪的重要性,但是当看到仇人的时候,阿克多立即就忘记了一切。 “请记住你今天地誓言,阿克多。”骑在马上的哈勒姆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溅满血地哈萨克青年开口说到,然后骑着马离开了这里。 “幸好,这不是我们的同胞”看着眼前陷入一团火海之中托波列夫卡,听着在火海中那些妇女们地尖叫声,还有儿童地哭喊声,马宝根在心里说到。 “砰!”借着燃烧地火光,哈勒姆看到路边的地上躺着地被扒光衣服地俄国女人,白花花的乳房在火光地照耀下发出诱人的乳光,看正骑在俄国女人身上地士兵,哈勒姆随手一枪,杀死了那个士兵。 “传我的命令,派出宪兵维持军纪,记住,我们是军队,不是土匪”哈勒姆大声的身边地护兵说到。随着托波列夫卡的警察局被攻克之后,是时候派出宪兵维持军纪了,毕竟自由军团并不是一群匪帮,而是一支军队,一支各民族地解放者。 “仇恨,仇恨可以掩盖一切理智,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当看到头戴着白盔骑着马冲入市镇地宪兵队,哈勒姆在心里说到,看着那些士兵们,哈勒姆知道是什么让他们变地如此疯狂,现在必须要依靠宪兵队,制止他们无畏地报复。他们中地大多数人都目睹过自己的亲人被杀,也曾在大雪封山地时候,每天都看到自己亲人被冻死、饿死,现在有了复仇地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会就此放过。 “我也是一个煸动者吧!不过这个煸动者好像是哈勒姆,而不是马宝根,不过现在马宝根好像已经不存在了”想到如果没有人煽动他们组织他们,恐怕托波列夫卡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变成人间地狱一般,哈勒姆在心里自嘲到。 现在被留着一脸胡子,脸早已经被山风吹的黝黑,再加上一嘴流利的吉尔吉斯语,每一个人都坚信,哈勒姆是一个家人被俄国人杀死地吉尔吉斯贵族。自从四个多月前和骑兵团经蒙古进入阿尔泰来到新疆之后,留着一脸大胡子的马宝根,就以吉尔吉斯人哈勒姆.艾达尔克地名义,开始在深山之中劝说那些为了躲避俄军猎杀的吉尔吉斯人、哈萨克人加入自由军团,反抗俄国地暴政。 和数百名骑兵队战友一起进山地马宝根,用药品、粮食换取了吉尔吉斯人地信任,用手中的步枪、机枪消灭了异见者,然后利用他们对俄国人地仇恨,迅速的在深山之中拉起了一支四千多人的自由军独立第六骑兵旅,在训练了一个多月后,就带着部队下了山,而眼前的托波列夫卡,则就是自由军独立第六骑兵旅的第一个目标。 “发报给阿格那耶夫司令,我部已经攻克托波列夫卡”看着眼前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尖叫声慢慢平静下的托波列卡,马宝根开口身边地报务员说到,马宝根知道,自己地第四旅只不过今晚地一支部队而已,在今天有十几支骑兵旅冲下了山,自由军的声音今天晚上将会传遍整个中亚。 “阿格那耶夫司令员,第四旅的哈勒姆旅长来电,已攻克托波列夫卡,另外总部来了电报。”身上穿着整齐地军装,脚下踏着双黑亮的军靴地沙勒加掀开土堡的棉帘,一进屋就看到在大床上搂着一个身上几乎一丝不挂地俄国女人的阿格那耶夫,于是便皱着眉头说到。 “你们出去吧。”看到进来地是自己地参谋长,阿格那耶夫知道他并不喜欢自己这么放纵,于是便拍了一下身边地那个穿着薄纱的俄国女人肥大的屁股,然后用吉尔吉斯语开口说到,然后和沙勒加一起进了内室。 看着那个俄国女人薄纱下的肥大地屁股还有硕大地乳房,阿格那耶夫还是吞了吞口水,有时候很多偶然,会让人过上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至少现在阿格那耶夫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过上现在的这种生活。 “这他娘的名字可真够别扭地,什么哈勒姆,阿格那的,老大那里来地电报怎么说。” 一进了内室,阿格那耶夫就骂骂咧咧的开口骂到。对于第四旅攻克了托波列夫卡,阿格那耶夫并没有什么兴趣,现在整个中亚才只有不到一万名亚美尼亚或哥萨克骑兵,托波列夫卡那有小地方能攻下来有什么奇怪地,阿格那耶夫更关心地是老大那里来的电报。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二百二十六章 以自由的名义 安集延这座位于费尔干纳谷地之中拥有千年历史地古城,在过去,这里曾经是中国地土地。直到半个多世纪之前,这里才被俄国人占领,十五年前这座千年的古城毁于地震之中。经过十五年的努力,这座千年古城再一次被重建,这座古城见证了这里太多地历史。 “乔姆克,你的乌兹别克1营从东城攻入,目标是亚美尼亚兵的军营。巴克鲁你们地吉尔吉斯营,从西城攻入,目标是敌人地警察局。阿普克夫,你的乌兹别克二营从南营攻进去,目标市政府。 兄弟们,这一仗直接关系到自由军团在整个锡尔河州和费尔干纳谷地的生存,关系到整个圣战的胜负,关系到一千九百万各族兄弟姐妹地未来,请记住1898年起义者的英灵在看着我们,一年前我们的的兄弟姐妹的英灵在看着我们”在安集延城外的一处空地之中,蹲在地上的董占在防风灯的灯光下,指着安集延的地图,对自己的自由军军团独立骑兵第二旅的三个营长说到。 董占知道要依靠4000人夺下并控制这座拥有六万人口的城市难度。虽然明知道安集延城内的俄军兵力薄弱,但是想到自己的这支来自至少十个民族组成的独立骑兵第二旅,董占仍难免有些心虚,把这些人按民族编成营连排,并不是董占地意愿,但是为了指挥方便,也只能如此。毕竟他们大都操着不同地语言,只犹如此才能便于指挥作战。 “请那卡布旅长放心,以自由之名,一个小时后这座城市必定将飘起蓝红色地自由之旗。”听到那卡布旅长地交待之后,乔姆克开口说到,看着地图上的安集延,乔姆克此时心里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乔姆克就是安集延人,乔姆克的四个兄弟和父亲在去年因为参加起义被俄国军队枪决,在深山之中躲藏了四个月后,乔姆克终于等到了报仇的机会。 “请你们记住一点,我们是军队,而不是俄国人口中地匪帮,我们是一群为了争取民族解放和自由的自由军团,并不是以屠杀为乐土匪!请你们记住一点,我那卡布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人违反军纪。”借着灯光看到乔姆克地眼神,董占用操着流利地俄语开口说到。 虽然已经开始教授这些军官们汉语,但是目前在军官开会时,自由军团大都还是用俄语,毕竟这些操着各族语言地军官大都会俄语,只不过是流利与否地问题。但是不久之后,军官必须要使用汉语交流。 那卡布是董占在这里的化名,毕竟现在不能露出中国人参于其中地影子,至少在最近的几个月之内,绝对不能展露出这个影子,所以自由军团的主官虽然都是中国人,但是都有一个化名,有的军官甚至于就是直接伪装成中亚族裔,当然更多地是使用化名。 “还记得山下的这个城市吗?二十年前,我们的父亲曾在这举起了反抗俄国人残酷统治的旗帜。一年前我们的兄弟在这里拿起武器和俄国人抗争,那些俄国人占领了我们的祖辈生活的土地,用枪炮把我们逼进深山,夺走我们地家园,焚烧我们的房屋,早在二十年前这些俄国人就开始计划着对2000万吉尔吉斯人、乌兹别克人、哈萨克人、土库曼人进行全面屠杀,像他们对待蒙古人一样。 我们的很多兄弟、姐妹都死在这场屠杀之中,今天我们要用自己的手中地枪炮、马刀来告诉这些以杀人为乐地俄国人,他们的阴谋没有得逞,我们又回来了,带着我们的仇恨,我们来复仇了,请告诉我,自由军团的战士,什么是我们的信条!” 骑着马站立在一块坡地上地董占看着眼前数公里外的那座千百年历史地城市,只要进攻占了这座城市,整个费尔干纳谷地以及锡尔河州地大门,就将向自由军团打开,这里将再也不会有任何能够阻挡自由军团地部队。 整个安集延不过只有八百多名亚美尼亚骑兵再加上几百名俄国警察,虽然对于这千余人地沙俄武装,董占并不认为是个威胁,但是在这里董占还是不得小心谨慎一些。安集延所位于地费尔干纳谷地之中,千百年来许多村庄都是跨界村,这里民族分布杂乱,大都是跨界而居,甚至一个家族跨界而居地现象比比皆是,因此族际矛盾时有发生,当地民众以穆斯林为主,再加上又分属各种派别。 正因为如此,一直以来这些村庄经常发生冲突,为了和其它的家族对抗,以谋得利益,当地的贵族有很多都选择和俄国人合作,而这正是俄国人在去年仅仅只用了三个亚美尼亚骑兵营,便平定了这一带地起义的原因,根本原因就是因为这些贵族的合作。而这些和俄国人合作的贵族反而就是现在解放这一地区的最大阻力,而也正是董占所担心的根本。 “为自由而战!为生存而战!为未来而战!把俄国人赶出这片土地!”三千余名骑兵听到旅长的讲话后,齐声叫喊到。尽管声音在山风的呼啸下很快便被吹散,但是这些来自十几个民族的骑兵们,仍然兴奋的大声吼叫着。 “兄弟们,即使我们在这场争取自由的圣战之中战死,我们也将带着自由战士地无上荣耀,自由地灵魂必定升入天堂,从而获得永生,假如要我们作奴隶而死,我们便会带着奴隶地枷锁,而被打入无尽地狱之中,终世受尽地狱之苦!请告诉我你们的选择!”骑在马上勒着马,身着绵羊皮大衣,头戴着绵羊皮帽的地董占手持着战刀,刀尖靠肩,大声地再次问到眼前地士兵。 “作自由人而死!”勿用质疑,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每一个人的经历都让他们做出了自己地选择,作个自由人而死,没有人可以忍受屠杀,没有人可以忍受奴役,现在是复仇的时候了,来自十几个民族几十个部族的士兵们大声地呼喊到, “战士们!自由万岁!为自由而战!乌拉!”看着眼前操着各种语言欢呼地士兵们,董占高高的举起手中的战刀,大声的喊到! “乌拉!乌拉!”一时之间山地上的数千名骑兵大声地呼喊着万岁,这些骨子里透着桀骜不逊的山地民族,战斗的血液早都渗到了他们的骨子之中,只不过一直以来他们没有合适的领导罢了。 “自由战士地灵魂将以自由人的名义升入天堂,自由战士将会得到真主地保佑!”在一个穿着军装地毛拉带领下,数千名骑兵都下地跪倒在地,齐声地祈祷着,此时每一名战士都显得是如此的虔诚。 “这就是以自由之名和宗教相结合之后地力量吧!”看着祈祷结束后那些将走上战场地骑兵们,在象征着自由地蓝红双色旗前经过的时候,都半跪着亲吻那面旗帜,董占在心里说到。 在过去地四个多月之中,自由军团就是借用宗教地名义,把自由和宗教相结合,借助宗教的名义让他们相信,只有自由战士地灵魂才能得到真主地庇护,也只有自由战士地灵魂才能升入天堂。 “这也许是一把双刃剑!”看着那些虔诚地士兵们,董占在心里自说到,董占知道这场被冠以自由之名的战争地目地是什么,正是因为如此,董占才担心到时会尾大甩不掉,虽然说一直以来,在自由军团之中,都在向他们灌输着这里历史上属于中国地思想,还有中国人从来没有歧视、屠杀过他们的思想,但是董占仍然还是难免有些担心。尤其是在面对着这些虔诚地士兵们的时候,董占的担心也许并不是没有理由,以自由之名,也许这就是一柄双刃剑,谁会知道未来呢?没有任何人可能意料,这场自由之战,将会掀起什么样地风浪。 “粱参谋,不知道你怎么看老大的这份命令。”看着眼前的这份命令,阿格那耶夫都不太相信这是总部来地电报,老大怎么会下这种命令,这种命令显然不太像是出自老大地手笔。 “阿格那耶夫司令,请叫我沙勒加,我已经核对了三次,的确是总部的电报,所以我们必须要按照总部的命令行事。”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司令员,面无表情地沙勒加便开口说到。对于总部的命令,在沙勒加看来,自己必须要无条件地执行,听到眼前地司令叫自己地名字时,沙勒加忍不住一皱眉开口提醒到。 “靠!粱参谋,这里头又没有旁人,行了行了,就受不了你这样的。听说你是宪兵出身,你看这脸成天崩的,我草上……不,我林瑛可不喜欢自己的参谋是你这样子,咱们现在是在自由军团,不是西北军,自由军团地军纪是什么?就是基本没什么军纪,前此天送给你的那个俄国婆娘,你也给送回来了,可真是地,得,总部交待地事,你看着拟电报文给明老四还有其它的部队发过去,让他们落实一下就是了,不就是向英国人示好嘛!这种事明老四他们知道怎么办”见眼前自己的这个参谋长这副作派,阿格那耶夫便开口说到。 阿格那耶夫就是司马一年多以前救下地草上飘,作为草原上地汉子,报恩这个理草上飘当然知道,也正因为如此,草上飘才会心甘为司马驱使,在半年多以前,被司马派到这地方。当起了这个自由军团的司令。现在草上飘已经不存在了,只有阿格那耶夫这个全族都死在俄国人刀下的吉尔吉斯地大贵族,不过草上飘倒也习惯这种生活,毕竟自由军团和过去地马匪并没有什么太大地区别,更改地只是一个名义罢了,什么是自由军团?就是自由。 “阿格那耶夫司令你要知道一点,我知道现在的生活,你并不习惯。但是我们目前必须要如此,您可以表现地粗鲁,但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是中国人。为了作到这一点,我们必须要切断过去地一切,把自己彻底融入现在地这个身份之中,还有您的吉尔吉斯语需要多加练习,您的吉尔吉斯语有些太过生硬了。 如果你喜欢女人地话,我想别人送给你的那些女人中,应该有几个相貌不错地吉尔吉斯女人,你不妨和她们一起练习一下吉尔吉斯语。”看着发着唠叨地司令,沙勒加开口说到。为了完成这个任务,沙勒加已经在心里把过去地一切全部都封闭了起来。现在只有沙勒加,而没有过去地那个西北军地宪兵队地少校。 “呵呵!我还以为沙勒加是一个不知道风趣的人,咱们两可想到一起去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成天和这些俄国娘们泡在一起嘛!我就是为了学俄国话啊!你看我现在的俄国语说地多溜,回头就按你说地,把那几个吉尔吉斯的小娘们抱过来,跟她们学学吉尔吉斯话。沙勒加,你看是不是还需要学一下哈萨克话,听说哈萨克娘们也不错,掐一下都能掐出水来。 呵呵!想来参谋长你的吉尔吉斯话说的这么溜,恐怕是没少和那些小娘们练吧!怎么样,要不你看看,咱们交流一下经验如何,要不然我现在就叫两个吉尔吉斯的小娘们过来。” 一听到参谋长的话,阿格那耶夫就来了兴趣。于是立即以一种别有意味地眼神看着眼前地沙勒加开口说到。大有找到知音之感,没想到这么一个脸上没点表情地参谋长,竟然是这么一个趣人。 看着眼前一脸兴奋地阿格那耶夫,沙勒加脸色都开始变了,额头上也冒出了汗珠。只不过是随口一句,竟然……,看着眼前一脸色相地阿格那耶夫,沙勒加很难想象,这个就是那个曾经闻名整个口外草上飘,不过沙勒加知道,眼前地这人,绝对不像他此时的表现一般。过去几个月在这些深山之中的经历,告诉沙勒加一个事实,这深山之中的很多人,都曾经被他这种粗鲁地外表给迷惑,但是结果呢?那些人死去了,而他还活着,这就是事实。 “得了,沙勒加,那几个吉尔吉斯小娘们可是贵族后裔,是那些老爷们娶的俄国娘们生下来的蓝眼睛地小娘们,那皮肤,那身段,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怎么样,要不你领过去几个,可比你那边地土娘们强多了。”看到自己地参谋地一副窘迫地模样,阿格那耶夫笑着开口说到。对于自己的这个参谋长,阿格那耶夫再了解不过,他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怎么会开玩笑,像这种学堂里出来的军官,那里是自己这种的老江湖的对手。 “聂!聂!” “乌啦!” “乌啦!” “乌啦!”伴随着并不算密集,甚至于有些稀落的炮声,上千名骑兵高声呼喊着,从四面八方向数条街道攻入安集延这座千年地古城,凌乱而显得稀疏的枪声显得着城中的抵抗并不激烈, “快!拿起武器!” “聂!”在军营之中一个赤着上身地亚美尼亚的军官冲出房间,挥舞着手中的转轮手枪大声地喊到。落下炮弹的爆炸声掩盖了这名亚美尼亚军官地喊叫声。 “机枪,把机枪拉到大街上,阻止那些暴民!”冲出营房地阿克沙夫挥舞着军刀,大声地叫喊着,作为这支骑兵团地团长,阿克沙夫从来没有想到,那些被自己赶到深山之中,应该被冻死、饿死的土著人是怎么样活下来的,但是显然在这里除了他们,没有任何人能够打到这座城市。对付土著人最有效的武器,就是机枪。尽管不知道他们从什么地方弄到地火炮,但是此时这显得有些稀落的炮声,提醒着阿克沙夫,这是些土著人的火炮并不多,只要机枪拉到街上,在机枪如同暴雨一般地扫射下,那些暴民很快就会像半年多以前那样。再一次逃入深山之中。 “口卡!”穿着大衣的亚美尼亚士兵拖着骑兵团地两架马克泌Jlll910式轮架重机枪。在营房门外大门两侧架设了临时地机枪阵地,几百名被枪炮声悚醒地亚美尼亚士兵们,趴在冰冷地地面上,瞄准着远处黑暗地街道。 “哒、哒、哒”这时街道上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那些躲在树后、趴在地上的亚美尼亚士兵们喘着粗气,端持着步枪等待着开枪的命令。 “哒……哒……哒……哒”当成阵的马蹄声从街道的黑暗处传来地时候,随着阿克沙夫地一声令下,密集的机枪声立即响了起来,伴随着有些稀落的步枪声。 “乌拉!” “轰隆、轰隆、轰隆……”显然前面地两架重机枪扫射出如同暴雨一般地子弹并没有能阻止住骑兵地脚步,在一阵阵地骑兵们地马蹄狂奔时发出地轰隆声之中,阿克沙夫看到从黑影中冲出的骑兵们,阿克沙夫惊骇的发现尽管不时有骑兵被机枪打中倒下,但是那些骑兵并没有停止自己地脚步,甚至于距离自己这边越来越近。近到尽管是黑暗的夜晚阿克沙夫还是可以看到那些骑兵的身上,穿的并不是过去的那引起暴乱的暴民身上地各式各样地土著服装,而是军装,这是军队不是暴民!阿克沙夫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错误,机枪可以阻止骑着马的暴民,却无法阻止一支骑兵。 “砰、砰、砰”骑在马上地乔克姆压在马后举着手枪不时地向前方打着,看着身边不停地有战友倒下,乔克姆第一次知道机枪地恐怖,乔克姆开始后悔起自己为什么一进城就下令直接冲击亚美尼亚人的军营,这些亚美尼亚人显然已经摆好了机枪等着自己地冲锋。 “哒、哒、哒”就在这时乔克姆听到后队传出地机枪声,乔克姆知道那是副营长带来的机炮排到了,这时乔克姆才想起来,之前副营长说过的,必须要等到机炮排到达之后,才能对亚美尼亚人的军营发起进攻。 “轰、轰、轰”随着几枚枪榴弹从后方打到亚美尼亚人设立的简易防线上,尤其是重机枪被打哑之后,亚美尼亚人的防线顿时如同虚设。 “乌拉!乌啦!” “鸟哇哇……”喊着万岁声和各种鬼叫地骑兵们看到阻击自己冲锋地机枪被打哑之后,顿时策马扬鞭快速冲了过去。还有剩下百余米地距离,纵使亚美尼亚人再次把机枪打响也没有任何能阻止住骑兵们冲锋地可能性了。 “咣!”随着一声暴门声,在人们的围观之中巴及图尔的家门被那些穿着蓝灰色军装地自由军团地士兵们撞开了,邻居们都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自由军团的士兵们,昨天晚上的战斗,和那些自由军团地士兵们地喊话声,让安集延地百姓明白,他们是去年的那些参于起义地幸存者。 “长……长官,我是被逼的,是俄国人逼地我……”当穿着皮裘大衣的巴及图尔被两个自由军团地士兵拖出屋子的时候,巴及图尔大声的喊叫着,哭诉着显然没有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天哪!你看巴及图尔老爷的家人也被拖出来了。”这时围观地人们看到巴及图尔地妻儿老小都被自由军团的士兵轰出了家门,同时用绳子捆绑在一起。 “根据自由军团战时法令,巴及图尔因于俄国人合作,参与俄国人对本民族地屠杀,其财产被自由军团依法没收。”在人们地惊骇地眼神之中,一名自由军团地士兵在巴及图尔的家门上贴了一个封条,同时大声地喊到。然后持着步枪,站在巴及图尔地家门口,等待来接收财产的部队。 当太阳升起地时候安集延这座拥有千年历史地古城之中,每一处都在上演着同样的场景,每一个和俄国人合作地各族贵族、商人、富人都被自由军团拖出了家中,包括他们的家人。 巴及图尔和自己的家人一起提着简单的行李,跟随着数百人地队伍,在几十名士兵的押解下朝城外走去,巴及图尔有些慌乱的看着周围那些持着步枪,吸着烟的地自由军团地士兵们。巴及图尔并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些什么,但是至少他们阴冷的眼神,让巴及图尔意识到他们似乎是想干什么。就在这时巴及图尔注意到周围的人竟然都是那些居住在城内外地各族的贵族们,还有俄国官员们以及他们地家人,于是巴及图尔心里地中不安感越强起来。 “啊!他们想杀了我们”当走了几个小时的之后来到城外一处偏僻的地方之后,当看到那里一个临时挖出地大土坑地时候,在那些士兵地轰使下,巴及图尔和自己的家人被轰到了土坑边,这时人们注意到土坑里竟然躺着数百具死尸,于是后面的人连忙惊呼到。 “砰、砰、哒、哒、……”就在这时,那些穿着大衣的士兵们就扣动了扳机,伴随着机枪声和步枪声,数百名城中的各族的贵族和俄罗斯官员、警察以及他们的家人,便被这些士兵们杀死。 “兹!”当枪声停止之后提着步枪检查着地上地尸体的士兵,看到胸前中了一枪还有一丝呼吸地巴及图尔,于是便面无表情的对着巴及图尔脖子刺了一刀,而周围地自由军地士兵们则有说有笑地聊着天,这一切都是这么的自然和平常。 一直以来相比于那些俄国人还有俄国军队,这些躲入深山地骑兵们,更痛恨的是乡、村一级官员,他们一般都是巴依、商人和高利贷者等当地地贵族阶层,而正是这群人维护着俄国人地统治,并利用自己的权力谋取私利。 其实战争爆发之后,在俄国人征兵地时候,他们利用自己地权力,有钱有势的人用各种方式逃避应征、贿买官吏、改变出生年月和老牧人调换位置等,有钱人和商人大部分被免除服役,乡长和书记官把穷人和与自己作对地编入应征名单中,结果乡长的兄弟们和有钱人被留在了家里,无数超龄地穷人却被征上了。 而在过去地四个月之中的自由军团的教育,更是让这些人坚信那些贵族们就是俄国人的走狗、本民族的叛徒,如果没有那些贵族和俄国人的合作,就不会有上百万人各族兄弟被屠杀,他们的亲人就不会被俄国人杀死,所以他们就是俄国人的走狗和帮凶,那就属于被消灭亡地范围,当然是以自由的名义处决他们。 第二百二十七章 证据 “自由军团系突厥斯坦二十余族兄弟为反抗帝俄政府压迫以及屠杀而自发组建的一支为争取突厥斯坦二十余族一千九百万民众自由、平等地军团。突厥斯坦一千九百万人民将在民族自决权的基础上决定本地区之未来,第一、鉴于俄国移民所持有土地是建立在帝俄政府强行掠夺各族原住民土地的基础上,所有俄国移民必须无条件退出全部占据土地,这些土地将被归还给各族原住民。 第二、鉴于帝俄政府银行以及私人银行利用高利贷等不平等的欺诈方式,使得突厥斯坦民众欠下银行巨额债务,因此从即日起废除突厥斯坦民众欠下银行地全部债务。第三、基于民族自决权突厥斯坦一千九百万民众拒绝为帝俄政府服兵役。”随着朝阳的升起,一份自由军团司令部的名义下发的《自由军团宣言》告示被张贴在所有地收复地城镇之中,同时这份《自由军团宣言》被通过各种渠道向整个突厥斯坦传开。 塔什干总督府中A.H.库罗帕特金看着眼前地这份用俄语书写的《自由军团宣言》眉头几乎皱成了一团,作为突厥斯坦总督,虽然军职为陆军上将,但是库罗帕特金知道现在突厥斯坦目前是一个什么情况,原本多达六万人地驻军,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全部被调到匈牙利等欧洲前线,而千余人的总督警备队,甚至于连守卫塔什干尚显得有些不足。 去年面对来自各族的暴动的时候,如果不是帝国政府通过里海从高加索地区调了一个亚美尼亚旅和一个哥萨克旅,恐怕去年俄国就已经失去了突厥斯坦。而现在那些桀骜不逊地土著人,再一次发动了叛乱,而从各地传来地电报来看,这一次地叛乱,显然是策划已久,一夜之间占领了三十多全大小城镇,上百万人口被纳入叛军地控制之中。 “一定是德国人,要么就是土耳其人,像上一次一样,一定是这样!”虽然这些暴民都是从与突厥斯坦交界地中国新疆地深山之中涌出,但是库罗帕特金总督还是第一时间把问题根源指向了德国人和土耳其人,毕竟一年前的那次席卷整个突厥斯坦的起义,就有其参于其中的影子。对于曾经过去以国防部长兼陆军大臣地身份出任过侵华俄军总参谋长的库罗帕特金而言,如果说这件事是中国人策划,那无疑这么怀疑的人是在侮辱库罗帕特金的智商,至少对于库罗帕特金而言就是如此。 中国人没有理由,更没有实力参与其中。在突厥斯坦煽动那些躲藏在深山之中侥幸没有被冻死、饿死的土著人再次发动针对沙皇地暴动,谁能够从中得益?只有德国人和土耳其人,也只有他们能从中得利,除了他们之外还可能会有谁。 “总督大人,这一次土著人的暴动显然是经过经心地策划,在同一天同时对几十个城市发起了进攻,我们有理由相信,此次土著居民的暴动,是由德国人策划,显然这一切并不是那些土著人所能策划的,而这支所谓地自由军团,也很有可能是德国和土耳其间谍利用躲藏在深山之中的参于暴乱地土著人组建。 早在去年8月至今,暗探局在新疆的暗探就传来消息,有一些来历不明的人在新疆使用卢布大量购买粮食、布匹、被服,现在看来,早在去年土著人的暴动被镇压后,从那些土著人逃入深山的起,那些土耳其间谍就开始策划了这一切,我们根本没有想到,土耳其人和德国在去年策划地暴乱失败之后,如此迅速地就作出了反应。” 站在一旁的伊万诺维奇这时开口说到,作为总督地助手和突厥斯坦暗探局地局长,一直以来尽管伊万诺维奇一直注意收集各种消息,但是显然土耳其人和德国人的应对反应,完全超出伊万诺维奇的想象。 “去年土著人的叛乱所针对的目标就是基础政权官员、警察,而暗探局的暗探更是他们地第一目标,暗探局在上次叛乱中损失惨重,至今不过才六个月,暗探局并末能恢复过来,与你们无关。现在我们必须要尽快拿到证据,证明我地推断,伊万。”对于伊万诺维奇所说地话库罗帕特金并没有在意,伊万的暗探局此次的无作为,并不出乎库罗帕特金地意料。毕竟损失了超过一半的暗探之后,再加上整个突厥斯坦都放松了警惕,要怪只能怪土耳其间谍和德国间谍太过于狡猾了,这一次他们地行动太出乎人们地意料了。 “是的,总督大人,在他们开始行动的时候,我就通知各地的暗探,尽可能的收集证据,以推测是什么人参与策划了这一切。”对于总督大人的宽慰,伊万诺维奇并没有开口道谢。早在二十年前一出军校起就跟随着总督,伊万诺维奇知道总督不可能因为此事斥责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挽救这一切。正是因为对总督地了解,伊万知道如果自己在这方面滞后的话,到时恐怕就不是仅仅只是斥责那么简单了。 在安集延城外十多公里地地方,两名乌兹别克骑兵挥舞着马鞭顺着土路快速飞驰,看着他们兴奋地神情,显然并不是为了公务,否则他们地神情应该不至于如此地轻松。 “砰!砰!砰!”在路边田地里的几名穿着绵羊皮毛大衣的,头戴着皮帽子的牧民打扮的人,在两个骑兵飞过之后,从身边拿出武器,对着两名骑兵地后背扣动了扳击,几声枪响之后,两名原本兴奋的挥鞭飞驰地骑兵随之被甩下了马背,摔在了路上。 “队长,你看他们的步枪!”见到那两名骑兵从马上摔下之后,一个距离他们不远地牧民快步跑过去,从那个骑兵的身后把他的武器取了下来,只稍看了一眼,就站起身来开口喊到,显然是有了什么发现。是它!检查一下他们地携具。”随后提着枪跑过来的牧民在接过武器后,看着步枪机匣上地铭印地一个大大地 “字母”,于是皱着眉头开口说到。 “果然是他们!把这两步枪和携具收好,再仔细检查一下他们身上的东西,不要有什么遗漏,我们立即回塔什干!”当不出意料的在棕色地牛皮携具后看到了熟悉地符号之后,这个留着一脸胡子,看起来和乌兹别克牧民没什么区别的牧民开口说到,显然这时,他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地东西。 “呵呵!松坡,最后那些俄国地暗探们,还有那位曾指挥部队入侵过东北地库罗帕特金总督大人,会相信自由军团是另外一个国家策划的。”看着眼前的蔡锷,司马面带着歉意地开口解释到,这个歉意是因为对其地隐瞒,是朋友对朋友之间,至少司马是这样以为。 “栽赃陷害?”听着司马的话蔡锷第一时间说到这个词,虽然眼前的这个司马在表面上做事很是光明,但是蔡锷相信像这种事情,调查部一直以来应该没少干,而且是从昨夜自己想了很久,得到结论是,司马必定另外还有其它的准备。按照司马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将全部地希望寄托于俄国人的内乱之上,就像当初侵吞察哈尔时,他可是一手摇着橄榄枝,另外一方却在计划着轰炸京城,以迫使北方政府接受他的条件,没有后着,可能吗? “呵呵!至少在他们俘虏我们派出地中高层军官之前,他们所能掌握的全部证据,都会把自由军团指向另外两个国家一一土耳其和德国!就是去年的突厥斯坦的大起义,也是两国策划了一年多地功劳,要不然那群当惯了沙皇地顺民地突厥斯坦人,怎么可能站起来反抗,有了这么一个前提,一切都再简单不过了,库罗帕特金会自己说服自己他地敌人是谁。” 虽说现在整个中亚计划全部都依靠那些突厥斯坦地各族,司马却并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听到突厥斯坦这个名字,更是有些反感,如果不是因为并没有中亚地概念,司马也是打心眼里不愿意说这个名字,当司马说着的时候还细心地留意着蔡锷地神情。 “哦!说来听听,除了先入为主之外,你怎么样让俄国人相信这一切。”说实话,对于西北目前地多种多样地甚至于都有些不可告人地战斗方式并不算了解。作为一个纯粹的军人,更多的时候蔡锷是把自己的精力放在战场之上,这也许是蔡锷和司马之间最大的不同,更多的时候司马只在意结果,而不会在意过程。更何况按照后世地军事理论,战争地方式并不局限于短兵相接的充满血与火地战场之上,更多地时候,没有硝烟的战场往往能决定整个战役甚至于战争的胜负。 “武器!土耳其在这场欧战之中是德国地盟友,因而接收了大批地88式步枪,这些武器大都经过改膛以使用尖弹,并对弹仓进行了改造,以改用五发桥夹供弹,因此弹匣下的开口也用一块铁片封起。经过改膛地88式,在枪匣上都烙印了一个大大地字,这就是德国援助土耳其的武器特征。 而我们提供自由军团地武器,都是用西北生产地武器,从内地各省换来前清和欧战之前从德国进口地88式步枪,进行维修保养改造的,和德国人援助给土耳其的88式步枪没有任何区别,而且是这些老旧的武器,远比重新制造地武器更有说服力,甚至于就是像弹药包之类的携具,都压着德军或土军地标示,这些简单的证据,会坚定俄国人调查。 为了让俄国人相信这一切,在去年的时候,自由军团甚至还联系了土耳其人,取得了一些资助。只要俄国地暗探愿意到新疆、阿富汗、伊朗去调查,他们就会发现,自由军团地一切都是土耳其人和德国人策划地,目地就是为了迫沙俄把欧洲地军队调回突厥斯坦以镇压叛乱。” 司马甚至是有些得色地向蔡锷解释到。这个栽赃之策可是司马地得意之作,为了达成这个目地,甚至利用调查部那几个并不怎么样地白人 “特工”,在伊朗、阿富汗两地用土耳其资助的部分资金和调查部提供的卢布假币,购买大量地物资。 并且用两地地马队,运入深山之中交给自由军团。只要俄国人的暗探愿意调查,他们就会如愿地在伊朗和阿富汗查到,早在去年8月底德国间谍就开始在两地用卢布购买了大量地物资,而这些物资的去向自然不用多加解释。 “当然对于现在开局良好地自由军团,西北基本上不需要过多地插手,调查部会从中操作一切,西北只需要提供必备地资金、武器上地支持,就已经足够。正如松坡您说地那样,对于西北而言,国内才是最重要的,至少未来几年内,西北地一切重心都是围绕着这一个核心。”为了让蔡锷安心司马特意开口说到,在中亚和国内之间选择,何重何轻司马当然知道,舍本逐末地事情司马当然不会去做。 “如果没错地话,利用自由军团角逐突厥斯坦,实际上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打算依靠其占据突厥斯坦的心思,如果没猜错,这支自由军团,应该只是一个投机的筹码罢了。如果自由军团成功的话,自然可以把突厥斯坦并入中国,即便是自由军团失败了,对于西北而言,所损失地只是武器和资金,而得到地却是时间,我说地对吗?自由军团只是你全部计划地一个环节而已,你地计划是什么?全中国吗?作为西北民团总指挥,我想这个时候司马你应该对我透一下你地底了。” 看着眼前地司马,蔡锷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之前把司马地那种冒险想的太过于简单,虽然之前司马嘴上说地是利用自由军团伺机而动,意图吞并突厥斯坦,但是方才地那句话,让肯定了一个事实,自由军团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牺牲品,如果是为了吞并突厥斯坦,司马绝对不可能会让一个马戏匪头子主持这一切,在西北有很多人比那个叫林瑛的马匪头子,更适合此事。 蔡锷似乎是明白了司马的想法,如果自由军团得已成功,吞并突厥斯坦势在必行,而自然作为这一切地主导者,司马这个百年来中国开疆拓土第一人,自然会在民间享有至高的荣誉,成为整个中国地英雄,而这恐怕才是司马想要地。 但是似乎是有一些地方不太合理,一个位于西北的军阀为得到这些荣誉,花费如此大的代价显然有些不太合乎情理。在什么位置之上才会因此得到最多的好处呢?显然除了京城入主中央地那个位置之外,没有别的,恐怕只有在那个位置上,才能够将这些荣誉所带来地好处全部发挥出来。 当这一切全部都理顺之后,蔡锷猜到了为什么司马之前会那么说,原因再简单不过,突厥斯坦的自由军团无论是成功或是失败,对于司马和西北而言,只是利大利小地区别,即便是自由军团失败了,也为西北赢得了时间。这一切地根本原因就是因为西北所处地位置,如果西北想要入主中央,就必须要解决后顾之忧。而这个后顾之忧就是俄国人,只要自由军团存在一天,俄国人就不可能放开手脚对西北下手,这就给了司马还有西北足够地时间,作他想做地事情。 “啊!……松坡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听到松坡的话后,司马这才知道什么是古人不可小窥,尤其是这些在历史上享有赫赫声名地名人。他们的赫声之名就是因为他们的过人之处,从自己地一句话里把自己地计划猜了个通透。在沉默不语了接近一分钟之后,司马开口说到。 那接近一分钟地犹豫,司马甚至于感觉向一个世纪一样漫长,最终司马还是作出了一个决定,选择真正地信任眼前地蔡锷。一直以来虽然司马视其为朋友,但是如果说到信任,说实话司马连自己都不相信,会可能相信别人吗? 这个计划实际上是从去年年底,在决定干涉中亚民族起义之后,经过民团的参谋的多次修改之后制定地,甚至于为了让这个计划能够尽可能地完美,司马甚至于还把计划拿给后世地一些军队中地参谋和国际关系专家研究,当然所用的理由只不过是一个命题架空罢了。 这多亏了有钱人地 “怪癖”这个名词,司马所做的一切并没有引起别人地注意,在后世军队参谋和国际关系专家地利用史料进行多次完善之后,最终完成那份在西北只有司马自己知道地,仅目录就有数百页的之多的绝密计划。整个计划的严密、细致程度,甚至于可以和历史上著名的史蒂芬计划相比,但是和史蒂芬计划相比,其应变计划反而更多。 西北地处口外,此处即便是一马平川之地,平均海拔都在数百米至千米左右,而西北所处之地,与其说是一片开阔之地,到不如说是被群山环绕之地,在西北地东、西、北四个方向都有高山连绵起伏。在位于西北偏北十余公里的地方,绵延起伏的崇山峻岭之中有一座海拔一千余米地山头,山上覆盖着凌乱地冰雪已经开始消融,由花岗岩构成的石山上薄薄地覆土层上稀落的长满了野草和低矮地灌木,偶然间有几株枫树、桦树、野核桃树之类的分布地这座荒山之上。 在山脚下经山脉之间有一条并不算宽的碎石构成地简易公路,这条灰黄色碎石公路并不怎么显眼,一直向深山之中绵延。这条被路间凌乱散布着地杂草掩盖地公路,如果不注意地话,至少很难注意这是一条人为修建的简易公路,而与柏油路相连地路口在杂乱无章 地杂草的掩饰下,使得经达的路人常常会以为,这不过是一条简单地进山小道罢了。 “布谷鸟,有麻雀入内,注意核对是不是家雀。”当一辆黑色的轿车从柏油路拐进了这条并不显眼地小路时,对面山体半腰处,一堆杂乱无章 地草丛之中,一双眼睛透过掩蔽良好地暗堡看着那辆进入地汽车。看到有汽车驶入之后,在暗堡里的人,便拿起身边的电话机摇动电话手柄之后说到。 “收到”在这条简易公路的第二个向进山地拐角处的山体暗堡内,一个穿着黑色军装的士官接到电话后开口回答到,同时抽开厚厚的阻碍体,在杂乱的草从之后出现了一个书本大小的躲孔。 “西A丰丰料料,通知三号检查站,是授权车,请对其进行核查。”透过单筒望远镜看到远处缓行的汽车,仔细的核对着车牌,在进行核对之后确认这个车牌和车是授权车,于是这名身穿着制服地士官开口对电话机旁地士兵说到,而在这名观察士官地身旁,赫然摆放着一门75毫米野战炮,炮口正对着公路,再加上工事内的几架机枪,显然这是一个修建在山体之中防御工事。 “这是什么地方?在西北的地图上,并没有标注民团在这里有营地或者说其它建筑之类的。”当轿车再一次拐个弯之后,顺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前行时,蔡锷看到不远处的路边,站着一个身着军装的民团士兵手举着一个停车牌,示意汽车停车,于是便开口问到司马。 “松坡,等一会你就知道了。之前我们已经过了两道检查站,接下来还有几道检查站。”看到前面出现地监检地士兵,听着蔡锷地话,司马开口说到。这时候还不是掀开一切迷团的时候,距离那里还有几公里。 “你好,长官,请您出示证件,下车接受检查”见汽车停下之后,头戴着白盔地宪兵看着车窗放下后,车内坐的那个模样熟悉的人后,于是便强忍着激动敬了个军礼开口说到。 “松坡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在宪兵核对着证件地时候,看着蔡锷在那打量着周围地时候,司马开口对蔡锷说到,这种荒山野岭冒出一个检查站,每个人都会好奇。不过司马知道,虽然这里只有这么几名宪兵,但是此时的两则的山上却潜藏着数十名官兵,此时指不定就有十余支枪指着自己和蔡锷。 “松坡,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当汽车驶进隧道之后,司马开口问到坐在身边地蔡锷,车外不时地驶出装碎石的卡车,这个基地虽然早已开工,但是至今不过才修成一条辅助隧道而已,在整个西北知道这个基地存在地人并不多,除了参与修建这里的工兵和守卫这里的军队之外,几乎无人得知。 “应该是一个秘密的要塞吧!”看着车外地隧道,蔡锷开口说到,不过蔡锷显然有些弄不清楚为什么会在这里修建要塞,而司马带自己来这做什么。 “呵呵!要塞?也许吧!我们到了。”当汽车驶进一条辅隧之后,司马看着几十米外站着几个人,于是便开口说到。对于蔡锷地回答,司马并不觉得地意外,这里也许算得上是一个要塞。但是事实上呢?这里更多地时候是一个秘密地军事基地,不过现在这个基地仍然还没有完工,要完工,恐怕至少要到几年之后才有可能。 第二百二十八章 51区 “您好,总团长。您好,总指挥。”身着黑色地基地中校军装的张风阳走过来敬礼迎到,作为基地的指挥官,最近一直以在指挥基地地修建,之前接到总团长来了之后,才会匆忙从主隧道地施工现场赶过来。 “风阳。你们辛苦了,我带总指挥参观一下,有什么事情,等两个小时以后再谈。”司马和蔡锷二人回礼之后,司马开口对张风阳说到。眼前地张风阳过去是司马的侍从官,他是那种沉默寡言没有任何好奇心,永远只知道命令地那种人。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决定修建这个基地之后,司马便将其任命为基地指挥官,没有比他更适合呆在这里地。 “知道吗?我更愿意称这里为51区!”和蔡锷一起在空旷的隧道里走着,周围钢筋混凝土地构成的宽为三米半、高为四米地圆拱型通道,灰白色的水泥色显得这里阴冷许多,司马看着不时打量着周围的蔡锷于是便开口说到,说话地时候,司马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51区这个大名,后世绝大多数人都曾听说过这个名字,而在这里,这个基地名字同样被司马起为51区。原因很简单,司马所能想到的最神秘地基地,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基地,所以就直接使用的拿来主义。 “51区?”听到这个要塞地名称,蔡锷对于这个名字并不感觉有什么奇怪,在蔡锷看来只不过是一个要塞的代号而已,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们现在是在地下120米地地方,但是在我们地头顶却有超过800米花岗岩构成地山体给这里提供着保护,即使是……没什么,反正这里很安全。”在通过第一处检查站之后,司马开口对蔡锷说到。原本司马是想说即使是原子弹打在山上,呆在这里都是再安全不过,不过想来蔡锷也不知道什么是原子弹,于是便止住了口。 “松坡,你在这里稍等一下,等一会你就会看到51区的真面貌。”在拐了五个弯之后,当看到那边几名宪兵把守着的通道时,司马开口对蔡锷说到,然后走到距离防爆门大约有十米左右一个房间。 “不知道这么做对还是错”司马打开这扇只有自己才可以打开地钢制房门之后,然后房门在司马进入后,自动关闭,在这个灯光有些昏暗的小房间里,司马自语到。 司马打量着这个自己设计保密室,在墙角几个并不显眼的地方有一些小孔,通着墙后地毒气瓶,只要输入地密码有错,毒气瓶地保险栓就会被炸断,然后呆在这个房内地人就会被毒死。同时打开墙上入墙保险柜,当保险柜打开之后,里面赫然是一个指纹密码锁,在输入密码之后,便手掌放在了上面,完成了扫描之后,司马随手关上了保险柜,然后走出了房间,关上了厚达五厘米的多层钢门。 “咔、咔……”这时隧道内传出钢质地防爆门被升起地声音,这扇重量超过八十吨地钢制防爆门,只不过是进入51区的第一道门而已。蔡锷跟在司马的身旁,走进去之后,看着防爆门再次被落下,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亮白光的隧道,这时蔡锷开始发现这里和外面地不同,白色墙壁发着白色地灯亮的异型灯,经历了如此多的关卡之后,蔡锷开始对司马口中的这个51区充满了好奇心。在走了数十米之后,蔡锷地眼前十余米外又出现一扇硕大地钢质保险门封住地隧道,此时这里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要塞地概念,蔡锷开始意识到这里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要塞,这里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否则也不至于如此。 “松坡,你站在这里不要动,千万不能朝前去,知道吗?我可不想失去我最好的军事主官,这里有一些机关。”在距离那扇保险门外十米的地方,司马开口对蔡锷说到,司马之所以如此提醒,是因为那十米根本就是一个死地,当然是在没有解除警戒之前,那十米的地方分布着几十个红外线警报器,只有一有人进入,在隧道顶以及左右两面地机枪就会打过去,每发子弹之间的距离只有二十厘米,而随后致命地毒气就会布满整个隧道。 如同上次一样,司马再次走进隧道一侧地一个小房内,同样的一间保密室,同样只能站一个人。经历着和上次一样地步骤之后,司马便解除了隧道地安保,当然这个解除是暂时的。司马在机械式密码保险门上输了正确的密码之后,用力的拧动转盘,以解除门后地钢制门栓,然后用力推开了厚达50厘米、重达四十吨地保险门。 “没错,这是电梯,接下来,我们才算到达51区,或者说是51区的一个组成部分。”看到蔡锷有些疑惑司马开口解释到,进了电梯之后,司马开口对蔡锷解释到。 “说实话,我很期待,这个51区里面到底是什么?值得你如此的大费周章 ,这里应该不是一般的秘密吧!”在电梯里地蔡锷开口对司马说到。 现在蔡锷的好奇心越来越重起来,毕竟任何人都有好奇心,尤其是在看到司马费此周章 的保护这个秘密地时候。 “呵呵!如果说我说这里的秘密可以改变历史,松坡,你觉得有可能吗?”听到蔡锷说地话后,司马笑着说到,不论蔡锷相信与否,在司马看来任何人得到里面的一切,都可以改变历史,尤其是这里地一切被国家掌握之后。 “咔哗哗……”当电梯停下之后,司马推开钢栏地电梯门,终于到了,司马看着眼前地亮着灯的地下堡垒,一时间心里充斥着各种有感慨,这是司马第三次来到这里。 “我带你去看那份计划,一份不亚于史蒂芬计划的计划。”走在被节能灯照亮地通道内,司马开口对蔡锷说到,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司马就已经想好了,除了那份计划之外,这里的一切都不能向蔡锷展示,毕竟里面有很多东西太过惊人了。 实际上这里与其说是一个基地,到不如说是一个图书馆或资料库,他的核心是由数台服务器组成地电子文本图书馆。那里存放着海量地资料、图书,为了建立这个电子文本图书馆,司马为此花费数千万地资金,而这座电子资料库只不过是整个基地的一个组成部分而已。 按照司马设想,未来这个基地地意义就相当于后世传说中地那个51区一样,是一个拥有着划时代的科技技术秘密基地,未来将有数千名甚至于更多的技术人员在这里工作,研究学习那些划时代的技术,以在必要的时候投入使用。当然这一切不过只是开始,毕竟现在这个基地实际上完工的只有这么一个电子资料库而已,其它地区仍然在建设之中,当然这些绝对不能告诉蔡锷,至少就现在来说,并没有告诉蔡锷必要。 “就是这份计划,经过数百名国内外的参谋军官和各行专家完善修改地计划,你可以看一下简纲,第一至二十三页,这两边的文件柜之中放着的就是计划原本。”在走进一间房内之后,司马便开口对蔡锷说到,然后指着房内两侧摆放地密密麻麻地文件柜。 之所以这个计划内容会如此之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并不是一个简单地计划,其中还涉及到国内各派势力地官员性格分析,当然是后世人们地推测,还包括有工业等各方面的计划,仅仅针对各方势力地各种作战计划就多数几十份,再加上种种应变计划,连司马都觉得头大。更多地时候司马还是愿意参考简纲这个骨架。 太过于详细的计划,有时候往往会适得其反,就像历史上的史蒂芬计划一样,虽然史蒂芬计划详细到连列车时刻表之类地都列入了整个计划,但是结果反而把德国人地手脚给束缚了起来。所以这一份计划,更多地时候只是一个参考,毕竟现在西北就像只蝴蝶一般,每一个动作都会掀起一场风暴,现在地未来,甚至于连司马都无法预料。 这个时空就像是一个分支一样,过去司马曾经试图在后世寻找西北地踪迹,但是让司马失望地是在自己地那个时空,根本找不到任何西北地踪迹,后来司马甚至于还特意询问过一些专家,那些专家们也是云里雾里的,所说地一切都让司马迷惑不解,什么时空悖论、时空分支之类地术语。不过和那些专家聊天之中,让司马知道了原来还有时空分支这个词,所以更多的时候司马是把这个时空当成一个与后世社会的平行时空。 即便是司马甚至于不明白什么平行时空的情况下,不过这里的一切,对后世地社会没有任何改变,至少这一点是一个很无奈的现实,正因为如此,司马才没有办法预料到,当西北这只蝴蝶出现之后地一切,所以只能依靠推测,后世的那些专家学者们地推测,也仅只能如此。 而这份计划,与其说是计划,到不如说是建立在史料上的一个架空推测罢了。至少在后世的那些参谋军官和学者地眼中是如此,在他们的眼中他们所进行地这个祥尽至极地架空推测,仅仅不过是一个有钱地怪癖罢了,如此而已。正因为如此,司马显然不能太过依靠这份计划。 库伦城这座外蒙古的首府所在地,同样是旅蒙商号除了恰克图以外的齐聚之地,在俄罗斯商人的眼中这座规模不大的城市有一个别样的外号 “流淌着白银之城”,就像在俄罗斯商人的眼中,张库大道是 “流淌白银之路”一般。 “十五年了!有十五年没来这库伦城了!”看着眼前三层楼高地库伦城地城门楼子,从汽车上下来的高传祥自言自语到,十五年来高传祥从来没想到自己还会再回到这座漠北地老城。 “老爷,当年您也是在这座城里做过生意?”听着老爷的话,看着老爷的这副神情。麻子显然有些迷惑,老爷以前来过这地方?没听人说过啊! “当年老爷我是天胜号的把式,靠赶牛车吃饭,当年我在天胜号除了运皮货,就是帮一些行商运没奈何,这些事都是十多年前地事了。”看着眼前这座熟悉地库伦城门,还有城门内外的那些个蒙古喇嘛,高传祥开口说到,过去的影子一幕幕地出现在了眼前。 “没奈何?老爷,你运达那几千两甚至上万两的大银锭?”听着老爷地话,麻子一腾神,显然没料到老爷当年赶车运过大银锭。 “没奈何”那东西,更多地时候,像麻子这些人都只是听说过而已。 几百年以来大商号在张库大道挣了钱要回老家时,或把小银锭熔化浇铸成大块银锭,或在沉重的铸铁块中央夹置金锭,雇镖师押运。这样,路上有了意外也不怕,土匪终究是抢了就跑地行当,笨重地东西短时间搬不了多远,只好望锭兴叹。 据说发明这种方法的是常万达的后人,他们把银子铸成千斤重地银锭进行运送,给土匪出了一个砸不烂、砍不动、搬不走的难题,所以把这种银锭叫做 “没奈何”。这方法虽说笨了些,但也是一种没办法地办法,从中也可以看出这条流淌着白银地商道上地风险。 蒙古草原海拔一千四五百米,出了张家口大镜门北有一路之上有千里戈壁和沙漠,戈壁滩上是无尽地砾石,沙漠中是漫漫地黄沙,虽有牧草也是仅几厘米高地 “寸草”或几丛骆驼刺。戈壁中心地沙漠地带干脆就没有植物,苍惊四野渺无人烟,惟见寒星冷月,风霜雨雪。 “年年走口外,月月儿不回来,回来不回来,捎呀哈!酥豆儿来……”一曲撕心裂肺地二人台长调回荡四野,那回地心情岂止一个 “苦”字了得! “叮当、叮当”就在这时一队骆队从远处走过来,而在骆队打头地就是骑着马的镖局的把式,高传祥看到骆队上插的镖旗,脸色立即一紧,正要转身离开进城,只见一匹马纵马拦住了去路。 “呀!这不是高领房吗?怎么,安爷这一走,你这怎么又回这库伦城了,难不成真当爷们不在是不是,瞧瞧这十多年不见,绸缎袄子倒是穿上了。”骑在马上地李老憨身着羊皮大袄,背后背着系着红绸子地大刀,腰间别着两支手枪,显得好不威风,看着眼前的穿着绸缎袄子的高传祥开口说到。 “憨爷,高老儿这有礼了,这次高老儿本也没打算来这库伦城,这次来实是有事前来,只要事一办成,高老儿立马打道回府,安爷虽说不在了,但是高老儿还记得当日之诺,这次违诺实是有要事前来,还记憨爷行个方便。”见躲不过去了,高传祥便鞠了个躬,双手抱拳低三下四地商量到。 “老爷,他算个球,当得起你这样,你他娘的给我滚下来。”一旁地麻子看到老爷在那低三下四的模样,连忙站出来大声的喊到,见对方身上又是刀又是枪的,语气不善的样子于是便朝怀里摸去。 “叭!”待麻子刚把枪抽出来,只听到一声响鞭声,李老憨一鞭便抽中麻子地右手,刚摸着枪地麻子吃痛叫一声,枪便掉在了地上。 “娘的。奶毛还没退净,就他娘地舞刀弄枪地,这枪倒是不错,憨爷我给你收了,全当买个教训,大家说话,小孩别插嘴。”在张库大道上跑了这么多年的镖,麻子那点动作那能快过李老憨,看着捂着手地年青人,李老憨开口说到,同时跳下马拾起了地上地手枪,打量了一下,枪倒是支不错地好枪,于是便收了起来。 “麻子,退到一边去,既然憨爷喜欢这枪,那憨爷就留下了,只望憨爷今天能行个方便,高老儿保证,只要事情一办完立即回去。”看着一旁捂着手的麻子,高传祥开口抱拳说到。这会高传祥开始后悔起来,为啥自己非要在城门外下车,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都怪当年自己惹下的事端,否则也不会如此,当年自己许下的不再重踏库伦城诺言,没想到,现在到好,高传祥没想到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有人记得这茬。 “高领房咱们在口外闯生活,第一条就是个信字,当年你把商队领进去大沙谷,那么大的商队,只有一半人货走了出来,可护镖地镖师却没几个出来地,当年如果不是几家商号做地联保,估计你地脑袋早给安爷切了,当年你对安爷怎么许下的,这点记性高领房应该不会忘记吧!要是让高领房进了这库伦城,还不显得我们三合镖局没人。” 看着眼前低三下四地高传祥,李老憨开口说到。当年死在大沙谷里地镖师,绝大都是三合店地镖师,李老憨有十几个师兄弟都折在那里,对这一点李老憨十多年来都还是耿耿于怀,而最根本地原因就是眼前的高传祥带他们进去地,结果商队出来了,可是镖队却大都留在大沙谷,这里头若是没什么猫腻,就算打死李老憨都不会相信。 “憨爷,当年的事商会早就查清了,当时碰到了沙暴,镖队和商队走散了,这事都过了十多年了,我想咱们没必要再扯这些了,这次高老儿我来这库伦城实是有要事要办,还望憨爷行个方便,他日高老儿必要重谢。”看着眼前地李老憨并没有让开地意思,高传祥便开口说到,心里却暗自叫起了急,生怕别把少爷的事情给担搁了,到时高传祥可就百罪难赎了。 “怎么,憨爷连西北商行地人,都要拦下吗?”就在这时,一个并不大的声音从李老憨的马后响了起来,穿着洋服地李南山边走边说到。 “啊!李经理!您这是?西北商行地人,那能哪!就是碰着熟人聊天儿而已,对就是聊天。”听到身后地声音,扭头看过去,一看是西北商行地李经理,李老憨那里还有之前地傲色,连忙抱拳行礼说到,李老憨根本没料到那个高传祥什么时候攀上了西北商行这个高枝。 “高经理,您来了!南山在商行等了您半天,听到您在城门外下了车,就过来看看。您老在这没碰到什么麻烦吧!”走到高传祥面前,李南山恭敬的说到,做为高传祥请进公司的老人,对眼前这个已经辞职的老人,李南山还是恭敬非常,更何况任何人都知道眼前地这个高传祥和大老板之间地关系远胜过任何人。 “李经理说笑了,现在那里还有什么高经理,就是一个老头子罢了,没得事,就是和故友聊聊天而已,憨爷。”见李南山恭敬的样子,再看到一旁李老憨连大气都不敢出地样子,不用想高传祥都知道是为什么,现在的西北,并不是过去的那个公司,远不是这些商号所能相比地,李老憨之所以用如此,实际上就是顾虑到李南山背后地西北。 “高爷,您们慢聊,老憨子我还要回镖局复号,改天一定登门和高爷你把酒言欢,方才之事还望高爷您别见怪。”待看到那个在库伦城里说个话都能刮起一阵风地李经理对高传祥这般恭敬的样子,李老憨差点没吓一跳,于是连忙开口说到,于是连忙抱了个歉,牵着马离开了。李老憨怎么也没有想到,十多年没见,过去地那个高领房,竟然成了西北商行地贵客,单看那李经理那份恭敬样,显然关系不一般,这会那里还会计较什么十多年前地旧事。 “老爷,我的……”见之前那个抽自己一鞭的人气垫弱了下来,要走,麻子便开口说到,不过话没说出来,被高传祥看了一眼后,止住了话语。 “南山,这一年多你辛苦了,一个人把这个摊子办地有声有色地倒也着实不易。”在朝位于西库伦的商行去地路上,高传祥看着城内那些或熟悉或陌生地商号,开口对身旁的李南山说到。 “经理,这都是应该地,说实话,南山还得谢谢您老地提携,若不然,恐怕南山也没有这么一个机会。”作为一个掌柜,一辈子最重要地就是得到他人赏识,在其它商号,李南山并没有得到这个机会,而给自己机会的,正是眼前地这个人,正因为如此李南山才会对其异常感激。 “南山,若是你没有那份本事,再提携也不顶用,最重要的是你有那份本事才是实理。”听到李南山地话后,看到一个熟悉的商号地招牌时,显得有些心神不定的高传祥开口道。 这时李南山注意到眼前高经理好像有些神情不定地样子,于是便没在说什么。本事,一直以来高传祥只相信这个,也正因为如此,在西北公司的一些老人眼里头,高传祥这个老经理虽然本事一般。但是用人上却着实不错。 “车队带来地东西都下到什么地方了?记住要仔细检查核对,绝对不能出什么意外。” 待一到位于西库伦的西北商行地办公楼内之后,高传祥便定定心神开口说到,先把之前看到一切,暂时放了下来,毕竟正事要紧。 “呵呵!您老大可放心,车队带来的东西都下在了库房之中,商行地掌柜们正在检查核对着,这事绝对不会办差把了!”听到高经理地话后。李南山笑着开口说到,对于高经理的担心李南山当然可以理解,毕竟对于整个西北而言,这都是一件大事,所有人都是打着万分地小心,西北可不能在这事上丢了份儿。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冒险 在西北边疆最为出名地山脉就是天山,这么一条绵延上千公里的大山脉,横卧于准噶尔盆地和塔里木盆地之间,把整个新疆分成南北两半,长年积雪高耸入云霄地群峰和被冬雪覆盖地山体,在阳光地照耀下变成了黄金色,像是黄金之一样,闪烁着金色地光芒。虽然二月里的天山仍寒气逼人。 但是这个时候冰封了数月地冰雪已经开始缓缓地消融,原本被冻实地山涧,开始从峭壁断崖上缓缓的滴落下来,那些如同冰塔一般的冰柱偶尔会断裂摔下,传出清脆地冰凌声音,春天地阳光已经照进了这里,但这一切只是表像罢了,往往刚过冬地天山他的天气却是变幻无常的。 “呼!呼……”当突如其来地大风吹起地时候,虽然天空并没有降雪,但是狂暴地大风却把地面的浮雪吹起,整个天空中像下着暴雪一样,白茫茫一片。 那些哈萨克、维吾尔族地牧民们对这种变幻莫测地初春地天气早已习惯,在仔细检查了牲口和帐篷之后,他们便纷纷窝在帐篷之中,撕着羊肉,喝着奶茶等着把这也许是春天地最后一场大风熬过去,同时在心里算着这场大风带来的降温会冻死多少只羊,这就是生活,牧民们早已经习惯了。 “呕!”在天山上空三千米的高空中阿尔泰号飞艇上,汪文远抉抓住舱壁上固定绳,弯着腰大口的呕吐着。作为一个刚刚上艇地飞艇员,汪文远只不过是刚刚适应飞艇在普通气流中地颠簸而已,像这种被狂风中左右颠簸的经历,汪文远还是第一次经历。在汪文远看来,这甚至比做晕船还要难受。 “注意顺着风向调整!”已经是紧张地满头大汗地时明新坐在操作台上,系着安全带大声地喊到。作为阿尔泰号飞艇的艇长,时明新在过去地一个月之中,已经在这条航线上飞过了五次之多,为居住在深山之中地自由军团运送去超过一百吨物资,但是从来没有碰到这样的天气。在狂风肆虐之下,原本可以被视为空中霸主地庞大的阿尔泰号,此时就像是惊涛骇浪中地一叶小舟一般,在狂风之中左右摇晃,尽管时明新已经尽力,但是时明新知道,也许阿尔泰号很难撑过这一关。 “艇长,尾舵失去控制,很有可能脱落了!”年青地操作员大声地喊到,煞白的脸色之中透着惊恐,尽管声音仍显得很是镇定,可是惊恐地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艇……艇长结构绳断了!”就在这时一个艇员摇摇晃晃地抉着舱壁上地抉绳走进来,面色煞白,用结结巴巴地口气说到。结构绳是用为稳定飞艇内部铝合金制粱架地绳索,当结构绳无法承受风力地撕扯断裂之后,任何一个人都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什么!”听到跑进操纵室地艇员的话后,时明新大惊失色惊声说到,双手无力搭放了下来,时明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电报员,立即致电总部,阿尔泰号于天山一带遭遇狂风,已向背偏离航向一百公里左右,我艇已失去尾舵,结构绳已断裂数根,飞艇随时可能堕落,我已下令弃艇,阿尔泰号飞艇艇长时明新于阿尔泰号!共和六年二月二十七日。”在惊慌失措了数十秒之后,时明新开口说到。 就在时明新口述着电报地时候,时明新甚至于可以听到飞艇内传来地 “吱吱”地声音,显然这是铆钉连接飞艇内框架正在对抗着狂风。 “兄弟们,能和你们一起服役。是我的荣幸,诸君作好弃艇准备。”见电报发出之后,时明新扶着舱壁尽量让自己站稳,然后对着艇内飞艇员行了个军礼开口说到,在这个时候,艇员地生命被时明新放在了第一位。 在狂风之中,原本就是一个庞然大物地阿尔泰号飞艇地艇身此时就像是船帆一样,单薄而脆弱的铆接框架显然不可能对抗狂暴地大风,尤其是在稳定框架内部结构的绳索断裂之后。 “ 口卡!”随着一声金属断裂地声响,阿尔泰号的中间铝合金框架再也无法承受狂风地暴虐断裂开来,铝合金锋利地断口瞬间划破了阿尔泰号的外部丝质蒙皮,并划破了一个气囊,在狂风地撕扯之下,被划破地蒙皮撕口越来越大。位于三千米高空地阿尔泰号原本漂亮地雪茄型外壳开始在风力的作用下,显现出不规则地变形,而且开始缓缓下坠,在雪茄型地外壳处被划破地蒙皮在风力地作用下飘零着,撕扯着,裂口越来越大。 “大家仔细检查装备袋、求生袋,跳伞!祝你们好运!”在飞艇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地时候,时明新在亲自发出坠艇地代码之后,开口大声的喊到。随着尾库门地打开,十几名飞艇员先后跳出了飞艇,在跳伞之前,时明新又扭头看了一眼装满着各种物资的飞艇,然后纵身跑了下去。 在空中时明新看到已经被狂风撕扯变形的飞艇,原本雪茄型的飞艇艇身已经破败不堪,艇身已经变成了v型,正在高速地下坠着。 “祝你们好运。”看着狂风中打开地十几条伞花地时候,在狂风之中跳伞所担负地风险,时明新当然明白,于是便自言自语到,同时拉开了降落伞,在降落伞被拉开的瞬间,时明新只感觉到自己下坠的身体猛得被扯动了一下,然后开始在狂风之中到处飘荡着。 当放下手中计划简纲之后,蔡锷有些惊骇的看着屋内的文件柜,看着上面地标号,很难想到制定这么一份详尽至极的计划需要投入多少人力和精力。 “这是里面全部是那些计划?这些计划都是谁制定地?是推测?”看着文件柜上面的标号,蔡锷惊骇于司马着人制定的这份计划,但是蔡锷更感兴趣越是制定这些计划那些人,就蔡锷所知在西北好像还没有合适地参谋人员可以胜任此项工作。 “整个计划全部是建立通过详细地资料,对国内外时局地进行推测得出,制定这份计划的目地,是为了使西北和未来地中国,据此谋得最大的利益,当然,我们并不可能依赖这份计划。”对于蔡锷的问题司马并没有直接回答,也无法回答,总不能直接告诉蔡锷说这些计划是自己花费数百万元巨资,在九十五年之后的时代聘请国内外地那些国际关系专家、经济专家、军事专家们,参考了国内外地史料,用了半年的时间弄地一个计划。 “按照这份计划上所说,西北军会在不久之外入关?真会出现计划中提到的那个时机吗?”虽然对于整个计划很是好奇,但是司马既然告诉自己只能看一部分,所以蔡锷还是在看完了那几十页之后,就放下了这份所谓的计划简纲,虽然在蔡锷看来这份计划简纲已经很是详细。 不过蔡锷对计划中提到的不久之后西北军就会入关地决定感觉很是意外,虽然在计划之中提到西北军会利用一个恰当地时机和理由,入关角逐中原,但是蔡锷依然不相信计划中提到了那个时机。虽然不得不承认那份计划把一切把握地再合适不过,甚至于蔡锷也从末接触过内容涉及如此之广的计划,但是蔡锷依然对这份计划中提到地太多东西持着半信半疑地态度,毕竟这份计划太过于骇人,给蔡锷一种以人算天的感觉。 “时机?我相信这份计划中地大多数推断,再则,不要忘记一点调查部一直以来都是西北第二柄利剑,有了这柄利剑,即便是没有机会,调查部都可以给我们创造合适的机会和理由。”推断?这不过是一个托辞而已。司马可是知道这个所谓的推断实际上就是历史,而这份计划就是在建立在历史事件上的详细推演,即便是一些历史的分枝因为西北的存在而发生了改变,但是历史的主枝并不会发生太大地改变,而这正是这份由后世制定的计划地根本。 “呵呵!我忘记你地手中还有四石和他地调查部,在中国这的确是一个强大地实力存在,现在辽南地一些事件,应该有调查部地影子吧!估计奉天的那位张督军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给你提供一个借口吧!”听到司马说利用调查部创造借口和时机,蔡锷才想起来,在西北地手中并不是只有西北民团,西北民团是西北地明剑,被人们所忽视的调查部,有时候却发挥着难以想像地作用,至少一直以来调查部的影子总是伴随着西北。 蔡锷之所以提到辽南,是因为现在西北实业报成天在报道辽南地抗捐事件,还有官民对抗之事,隐隐有一种炒作之意。但是在西北对这件事如此关注的同时,司马却把热辽交界地区的一个步兵团撤到了承德,这一切显然有些不合常理,现在联系到司马提到地用调查部制造借口和时机,蔡锷明白这是司马要对辽南下手的前奏了。 “呵呵!那得看张作霖可给我们那个借口了,我地造船和码头可都在那地方,现在大量的民工开始齐集张家口、承德一线,张葫铁路也即将动工,但是那地方现在是张作霖的,我可没有把自己的东西放在别人地篮子里地习惯,所以总得制造一些借口把这地方拿过吧!”对于蔡锷的问题,司马是直接开口回答到,并没有一点要隐瞒的意思。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在后世每一个人都知道这句话,自然司马就不会坐等别人把机会送上门。 “你在等张作霖给你什么借口?派兵镇压那些抗捐、抗税的老百姓吗?这么作地话你和那些督军军阀们有什么区别!”看着眼前的一脸平静地司马,蔡锷开口问到。蔡锷知道国内地那些地方地督军们是怎么对付抗捐、抗税地百姓,对司马用这么平淡的口气来形容他所创造的这样地机会,倒是有些不喜。依靠老百姓的流血,来创造机会,蔡锷有些不能接受,更何况是调查部挑动着这一切,挑动着老百姓,可以说西北和调查部才是那一切地元凶,而这也是蔡锷如此质问司马地原因。 “知道吗?现在地热河、绥远、察哈尔,虽然没有明废杂捐,但是三地地杂捐、杂税已经名存实亡,因为没有人去征收,仅此一项,五百四十万民众因此受益超过一千万元!为什么辽南地二百余万民众轻易被几十名调查部的特工给挑动起来,就是因为看到这些。松坡,两个紧邻的村子,一个村子不用交品种繁多地杂税,而另一个村子却要负担过重地杂税,你觉得那些老百姓可能会接受吗?显然他们并不愿意接受。 即便是调查部的特工不挑动这一切,等到月后,当西北正式通过废除诸多杂税地条例的时候,恐怕到时那些老百姓也会主动抗捐、抗税,到时这一些都不会在我们地控制之中,到时会发生什么情况都不是你我所能预知地。而现在所有地一切都在我们地控制之中,只要那里一流血,我们就有了合适地借口,相比之下,无论是西北还是民众,只是付出最少地代价,得到最大地利益而已。最后我们得到了出海口,而民众得到了他们想要地,我们之间更多的是互取所需。” 对于蔡锷的责问司马显然有些不能接受,于是开口为自己辩解到,司马用了接近两年地时间去适应这个社会,学会在这种社会环境中生存,但是现在当司马让自己融入这个社会的时候,而蔡锷却据此责问自己,对此司马当然不能接受。司马知道在过去将近两年之中,这个社会对自己地改变,尤其是在价值观上,至少现在司马接受了杀一个人等于救一百个人地观点,有时候小恶实则是扬大善,而在做大善之时,有时候必须要借助小恶,但是司马很是好奇为什么蔡锷却不能接受这种观点呢? “为了达到目地可以不惜手段,这应该是调查部地信条吧!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是敌人就要彻底消灭。说实话,司马有时候我很好奇,你是在什么地方接受的这种价值观,我是一名军人,但即便是军人,在大多数时候也要保持自己的底线,我们绝对不能为了一些目地而已牺牲自己的良知为代价,在追逐权力地时候,千万不要迷失我们的本性。”看着眼前地司马,蔡锷语重心长的说到。 对于这个年龄小自己很多地司马,蔡锷一直都是以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这个年青人,蔡锷很赞叹他这么年青就取得如此的成就。在蔡锷看来眼前的这个年青人是一个怀揣着理想,并愿意为自己的理想而献身年青人,甚至于为此牺牲了一切,无可挑剔地私生活,仅此一点足以让人赞叹不已,那种洁身自好,连蔡锷都会佩服眼前的这个年青人。 但是有时候蔡锷却无法接受司马的一些价值观,在蔡锷看来司马的性格充满着两面性,而正是这样两种极端的两面性,让蔡锷对司马地未来产生了一些担心,尤其是担心以后随着他地位的上升,而迷失自己。更多的时候蔡锷会把眼前的这个年青人当成自己地弟弟,正因为如此,蔡锷才会有了这些本不应该地担心。 “松坡兄,谢谢你地提醒,但是请相信我,我永远不会拿自己地良知作交易,永远也不。我是个普通地小市民,即便是我再向往权力,但是在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出卖自己地良心,在你我所选择地这条道路上,为了达到一些目的,我们总是要选择作出一些牺牲,而这些牺牲有时候是无法避免的,我们所做地只是把牺牲降至最低,小恶和大善之间,我们选择什么?我选择了自己的未来。 我用了两年的时间来说服自己,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我告诉我自己,我需要为自己所承担的使命负起那份责任,我知道所选择地是一条不归路,但是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一代人又一代人的责任,我们和全中国的每一个人今天所做出的一切牺牲,都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国家地未来,尽管每天我都会告戒自己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国家,所有的都是,我告诉自己,那些牺牲是必须的是不可避免的,今天我们牺牲一百万人,但是明天我们将拯救五千万人!我不说自己是救世主,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是救世主,我们只是在完成自己地使命,尽到自己地那份责任” 司马可以从蔡锷的提醒之中,感觉到蔡锷对自己的关心,于是开口说到。其中很多是司马第一次对别人讲述,一直以来,这些话都压抑在司马地内心之中,司马不知道要和谁谈这些,毕竟没有人会意识到这些。 “知道吗?从小到大,差不多二十多年,我都是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没有理想、没有信仰,那时候我只是想让自己通过的好一点,现在在这里我拥有了这一切,可是结果呢?我不想再让自己再过着那样地日子,而现在我拥有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目标和理想,为了这个理想、还有我们脚下这片土地的未来,我可以放弃一切,家庭、爱情,总之所有的一切,我都选择了抛弃,我不是一个有进取心的人,我害怕自己一切拥有这些之后,我就会失去奋斗的决心和勇气,我用牺牲来让自己保持进取心,我不想放弃自己地梦想,所以我只能放弃自己地生活!” 司马轻轻的吸了一口烟然后轻声说到。面对美色和诸多诱惑地时候司马怎么可能不动心,那种压抑对男人来说就是一种折磨,可是有什么办法,司马知道自己地性格,是那种一掉进温柔乡之中,就再也爬不起来地那种人,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司马只能苦苦地和自己地欲望抗争。这种和欲望抗争地痛苦,恐怕只有司马自己才会了解,而现在司马所作地一切都,都是为了让自己地牺牲变地更有价值。 “司马……”看着满面凝重的司马,蔡锷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在人们眼中,那个创造出无数奇迹地年青人只有二十六岁,而他选择的那条路,让他承受了很多不必要压力,蔡锷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劝说他,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地选择。 “道德!中国传统地道德标准异常的严酷,大多数中国人都相信一个事实,但凡道德上无可挑剔之人,必是成大事之人。”看着这个年龄只有二十六岁地年青人,蔡锷想到自己的老师曾经说地那么一句话,眼前的这个年青人所做地一切,无疑符合中国传统的道德标准,他的生活甚至于可以用苦行僧来形容。 “也许是他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看着有些压抑的司马,蔡锷可以体会到他的那种压抑。过去和司马之间地谈话也让蔡锷开始理解起眼前地这个年青人,压抑自己地欲望,尽量和一切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因为在他看来,他需要承担起自己地使命,使命和理想高于一切,这是他的选择。 “司马有时候不要对自己要求过苛刻了。”突然之间,蔡锷对眼前的这个被自己视为兄弟的人,倒是有了一些同情。拥有着全中国最庞大地财富和中国实力、潜力最强地军队,却用苦行僧式的教条来束缚着自己。 “也许吧!不谈这些了!反正我是属驴的,认准绝对不会回头地,呵呵!松坡兄,这一路你也轻松不了。”听到蔡锷这么说,司马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多了点,于是连忙开口笑说到。即是自嘲,也算是自勉吧! “司马,如果西北军不久就要入关的话,那么蒙古你准备怎么办?按照这份计划上地时间来看,并没有给我们留下太多的时间了。”对于司马的话蔡锷并没有开口回答,而是谈到了另外一件事,蒙古,这个一直以来被司马放在第一位地地方。 “蒙古?民团先制定一个出兵计划,收复蒙古不是什么难事,困难地是我怎么怎么守住他,可惜我们又没有时间慢慢地筹划一些,只能提前发动了,老高现在已经到了蒙古,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等先看看老高那些地消息!”对于蔡锷提到蒙古,司马便开口说到。 有时候司马都恨不得把一分钟当成十分钟使用,现在对于司马而言最欠缺就是时间,为了弥补在时间地不足,所以司马不得尽可能地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以便达到节约时间的目的,尤其是尽可能的节约西北地力量,毕竟现在地西北的力量经不起任何折损。 “回头之后,我就开始着手制定相关的作战计划,那么大地蒙古几乎都不存在什么所谓的敌人,就像你说地那样,问题在于守住蒙古,而不是收复蒙古。”这几个月之中蔡锷一直在研究着调查部提供地蒙古的情报资料,在这一点上蔡锷和司马想的完全一至,蒙古地问题在守而不在复,于是便开口说到。 “一步一步地来吧!多措并举,齐步快走吧!到时候这些问题总会解决地!”虽然明知道现在西北所做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西北目前的实力,但是这个时候受限于时间,司马只能选择多处投机,虽然司马明白如此这般所承受的风险,不过至少还有成功的可能性,其它人可以冒险,西北同样以可以冒险。 第二百三十章 电报 “咔!咔!”站在雪地里的穿着木板制成地雪鞋的时明新用砍刀砍掉松树上地枝条,然后用降落伞的系带系把这些枝条捆扎在一起,试了几下之后,便拖着一根粗大地松树枝条,朝不远处冒着黑烟的火堆处走了过去。 “希望他们可以看到这个信号”抖掉树枝上的雪片之后,时明新便把树枝扔到了火堆之中,新鲜的松树枝条在燃烧地时候,冒出了阵阵浓密地黑烟,看着冲天的黑烟,时明新开口说到,现在风已经停了。 “没想阿尔泰号竟然没有爆炸,这也许是不幸之中的大幸。”看着百米之外地阿尔泰号,时明新开口说到。如果不是因为发现阿尔泰号摔到了距离自己不过数百米的山谷之中,恐怕时明新也不会这么轻易地点着信号火堆,毕竟在被大雪覆盖的深山之中,想升起火堆。并不是一件容易地事情,当然如果有汽油,就另当别论。 “呼!呼!”在距离火堆数米外地地方,时明新拖着从飞艇里拖出地箱子,奋力地堆放在一起,时明新准备用这些装着武器地箱子搭建一个简单的防风室,毕竟谁也无法保证阿尔泰号会不会爆炸,所以住在那里面,并不见得是一个好地选择。 “大哥!你看,那是个汉人,看那身打扮,像是个当兵的,不是咱们的。你看他地东西都是从那个大东西里头拖出来的,看来那里头还有不少东西。”骑在马上的阿普拉指着山谷里地正忙活着的人开口对身边地大哥说到。看着远处那个覆着一层薄雪的玩意,阿普拉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看到那个汉人从那个大东西里头拖出来了不少木箱子后,便认准里头应该还有不少东西。 “把千里眼给我,我来看看。”骑在马上地撒拉尔伸手拿过阿普拉手中地单筒望远镜的时候开说到,进山到牧场收税的撒拉尔看到山谷里地那股黑烟之后,便带着人马过来了。 哗啦!” “旧是旧了点,还是这东西实在!”打开一个木箱,从木箱中拿出一支包裹着油纸地步枪后,时明新拆去了步枪外的油纸,后拉枪栓看了一下,然后从另一个箱子里拿出了一排子弹压了进去,时明新端着步枪瞄了一下,然后自语到。 “那箱子里装的是枪!”当看到山谷子里头的汉人从木箱里拿出了一支步枪之后,撒拉尔双眼冒光地说到。这个发现显然出乎撒拉尔地意料,那有几十个箱子,那里头得装多少条枪,一想到那里竟然有那么多枪,撒拉尔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呼、啦……啦……”随着撒拉尔的一声令下,阿普拉等人便骑着马挥舞着马刀朝山下冲了过去,厚厚地积雪显然阻碍了撒拉尔等人的速度,虽然十几人马骑着马顺坡下冲,但是显然并没有造成应有地气势。 “土匪?”听着远处山林里传来地呼喊声,时明新有些惊奇地拿着望远镜,看着远处山林里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叫声的那些人,看着那些骑在马上。身上穿着破军装、手里挥舞马鞭地分不清是马匪或是官兵,时明新可没料到自己点的信号,竟然引来了这么一帮子人,不过看起来倒像是一帮子官兵,不过这群官兵穿地够破地。 “杨?看来是新疆督军杨增新的部队。”看清那十来人马地马队举着的三角旗上地大大地 “杨”字,时明新知道了这些人地来历,于是便平端着步枪。静静的等着那十几人地马队。 “你好,我是新疆督军杨督军属下巡税队地撒拉尔.起米尔队长,你是什么人!还有那东西是什么。”在距离那个汉人数米外,撒拉尔勒住马看着眼前地这个着穿着洋式地皮衣,头戴着毛帽子拿着步枪地人,用生硬地汉语开口说到,同时仔细打量着周围。 “在下是时明新,不知道长官有何贵干。”待看清眼前地这个撒拉尔.起米尔腰间带的老式地转轮枪和其它人有老式单发步枪之后,时明新轻笑着开口说到,待看到对方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周围地时候,时明新知道,对方恐怕是见枪起意,于是警惕地看着对方,做好了随时开枪的准备。 “按照新疆律法,任何人禁止在新疆境内从事武器贩卖之事,否则以叛乱罪处,所涉者诛九族,不知道时先生在从事武器贩卖时,是否想过新疆还有法律存在。”待看清对方只有一个人地时候,撒拉尔.起米尔勒着马说到,这会撒拉尔.起米尔都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打探什么消息,要是直接把这个汉人放倒,那这些枪可不是早都是自己的了。 顺着黑烟信号一路跑过来的的注明远,在看到艇长在和那些兵不兵匪不匪地人说到话,便端持着卡宾枪半跪在山坡上为艇长作着掩护。看到十几人地马队中地一个人抽出枪地时候,便列瞄准着百多米之外的那个骑在马上地骑兵扣动了扳机。 “砰!”就在这时突然从林中传出一声枪响,在枪响地同时时明新连忙甩手对着骑在马上地那个维族人放了一枪,然后便操着枪闪到了木箱后面,时明新并不知道是什么人开的枪,但是明知道眼前的这些新疆地巡税队并没安什么好心地情况下,时明新到没有必要再与其多费口舌。 “快!杀了他们……把他们剥了点天灯”肩膀上中了一枪摔下马撒拉尔.起米尔捂着伤口大声地叫喊到,此时怒火冲天地的撒拉尔脑子里头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念头,就是把那个给自己一枪地汉人剥了点天灯。 “砰!砰!砰!”在撒拉尔.起米尔的喊叫声中,十几名骑在马上地巡税队地队员纷纷拿出单发翻门的步枪,对着山坡和那些木箱后打去,一时之间沉闷地大口径地老式单发黑药步枪的枪声响成一片,黑药产生地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嗖!” “哗啦!”扣动扳机之后注明远连忙拉动着枪栓重新上膛,刚才那一枪打没打中注明远并没有注意到,也没有功夫注意,附近传来地子弹破空的声音提醒着注明远所处地位置已经暴露, “呼---呼!”拿着卡宾枪瞄准着百米外地一个骑手地注明远,尽量放缓着呼吸以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以让自己打地更准一些,当注明远扣动扳机之后,随着肩头的后座,注明远看到那个自己瞄准地骑手,从马上摔了下来,显然是被击中了。 “砰!”躺在木箱后地雪地中握着手枪地时明新,在看到一个骑手露出了半个身子给自己的时候,连忙扣动了扳机,在枪响之后,那个拿着单发翻门步枪地骑手便摔倒了下去。 “咯!咯!”见打中了敌人可还没等时明新松口气,时明新就听到木箱被击中的声音,大口中径地翻门步枪地子弹在木箱上轰开了数厘米大小地枪口,被子弹崩飞的木屑立即飞到时明新地身上,飞溅在身上的木屑和拳头大小的弹孔让时明新为之一寒,这要是打在身上那还了得。 “撤!撤!快撤!”当看到自己地巡税队不过几吸功夫,就被对方放倒了三个人,撒拉尔.起米尔那里还敢在这地方纠扯下去,于是便跃上马大声地喊到,同时挥舞着手枪,朝山坡上漫无目标地打着,一边勒着马朝外撤着。对方不过只打了几枪就放倒了自己三个部下,这让撒拉尔.起米尔发现自己恐怕是踢到铁板上了,对于一年都难得打上几回枪的巡税队而言,那里能和他们这么扛下去。 “啊!” “砰!砰!砰、……”听到对方地叫喊声胆气一状地时明新大声叫喊着,像是给自己壮胆一样,猛得站了起来,对着距离自己只有十来米地骑兵扣动了扳机连发了数枪。 “口卡!”听到背后传来地枪声地撒拉尔.起米尔,甩手对着刚站起来地时明新打去地时候,俄式地转轮手枪却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没子弹了! “撤!快撤退!”有了这个发现,撒拉尔.起米尔那里还敢再停留,急忙大声的重复着之前地命令。撒拉尔知道自己这边用地可都是单发翻门步枪,骑在马上根本来不及装子弹,而自己手枪也没了子弹,这种俄式转轮枪,只能手转着转轮,一发一发的从枪侧装进去,可拿着新式枪的对方,那里可能给自己装弹的时间。如果说是春秋天,撒拉尔恐怕早都骑着马挥舞着马刀冲上去,把那个汉人的头砍了,可是在积雪地里跃马,纯粹是想让别人当成靶子打。 “砰!”见那个叫撒拉尔的巡税队的队长勒着马大声用维语嚷叫着,胆气为之一壮地时明新随手就是一枪,想再扣扳机地时候,才注意到手中手枪已经打空,没有子弹了。 “司马,总是这样一个人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也是时候结婚了,听说库伦城中地那位陈小姐,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在从五十一区回到西北之后,司马亲自开着车把蔡锷送回了他地住处,在下车地时候,蔡锷开口说对司马说到。一直以来在西北的高层就盛传着司马和那个陈小姐之间地事情,在那里和司马深谈之后,蔡锷觉得司马并不应该这么下去。 “呵呵!松坡,谢谢你地关心!我会考虑地。”对于蔡锷说的说法,司马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于其说笑到不如说是傻笑,虽然这一年之中一偶尔也和她通信,但是在司马看来,至少目前并不合适,如果现在提出的话,反倒是有一种政治上地味道,更重要的一点是,在这上面司马一直在犹豫着。 当司马开着车回到住处地时候,司马就看到了在书房之中等待着的石磊,从石磊地脸色里,司马知道也许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尔泰号飞艇在途中遭遇狂风,飞艇结构被狂风吹毁,飞艇坠毁,艇长和十八名艇员失踪。”为了支持调查部对自由军团的后勤保障,西北飞艇队早在月前就已经全部调配给了调查部,作为他们地临时主管,石磊在一接到飞艇队队长王飞虎汇报之后,就立即赶到了司马的住处,在这里一等就是几个小时。 “什么!不可能!”听到石磊的话后,司马立即开口说到,怎么可能,庞大地阿尔泰号怎么可能被风吹毁,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地事情发生。 对于阿尔泰号,司马对他的了解远胜过其它飞艇,阿尔泰号所有地结构用铝合金框架,都是由飞艇公司提供图纸,司马把图纸交给后世的私人工厂制造,以加快飞艇地制造速度,框架全部是用的是后世地超硬铝合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被风吹毁。虽然历史上美国地AKRON号飞艇是因为碰到气流,导致脆弱的结构解体坠落,但是那是1920年代地杜拉铝制造的飞艇,而阿尔泰号所用地材料却是后世优质的超硬铝合金,怎么可能同样地事情会发生在阿尔泰号的身上。 “你们调查部调动人手,花钱雇人也好,总之怎么办都行,必须要找到阿尔泰号的残骸,还有阿尔泰号上地全部艇员”看着手中阿尔泰号在坠落之前发来地电报,司马开口对石磊说到。虽然对于阿尔泰号地失事感觉异常的意外,但是司马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营救艇员和搜索失事地飞艇地残骸,以查证飞艇失事地原因。 至少后世在飞机失事的时候,一直都是这么处理,这个时候司马只能依样画葫芦,至于飞艇上搭载着的几十吨物资,在司马看来倒显得不太重要,毕竟对于西北而言,那些物资反倒不重要,重要地是那些熟练地飞艇员。这时司马开始庆幸自己给飞艇员配了降落伞,要不然失去十几名飞艇员,对于西北飞艇而言,损失可就大了。 “我已经通知调查部在迪化地特工,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朝天山一带赶去,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另外对自由军团的补给是不是暂时先停下来,在没弄清楚原因之前,解决狂风的问题之前,我觉得还是应该暂时停下来。”尽管嘴上这么说,可石磊也知道靠着几个人或者说几十人,在天山那样地深山里头寻找阿尔泰号和艇上的艇员的难度。 “嗯!暴风不是什么问题,要不这样先由你们调查部出面着手暂时在航线上先建立一些气象站,先做一些简单地气候观测,尤其是对风暴的预警,之所以会发生阿尔泰号这样地意外,实际上和我们自己的准备工作不足有关系,像阿尔泰号这样地悲剧,绝对不能再次发生,关于阿尔泰号暂时先保密。对自由军团地补给绝对不能因为这停下来,我们不能因小失大,一定要保证自由军团的物资供应,至于飞艇会向飞艇公司定购新地飞艇补充损失。” 听到石磊要把对自由军团物资运输停下来,司马连忙开口说到。同时提出了解决地办法。就是在航线上建立气象站。从而解决飞艇运输途中的风暴侵袭的问题。毕竟谁也不无保证下一次会不会发生类似的风暴 “老板,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们找到中村池了!他用化名生活在汉城。”石磊用一种异常平静地口气,开口说到。用了两个多月地才找到策划对刺杀司马地主谋,其间的辛苦恐怕只有亲自负责此事地特工能够了解一二,而为此付出地牺牲石磊当然明白。 “干掉他!包括他地家人!”听到中村池这个让司马念念不忘数月地名字,现在终于找到他了,司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记恨一个人,直到现在一提到他地名字的时候,司马还是忍不住恨的牙痒痒,当听到这个名字地时候,司马甚至于还感觉到胸腔传来地疼痛,只有杀死他,才能够解恨,才能为那十几名死于那次刺杀地民团官兵复仇,司马永远无法忘记那个为自己挡子弹的军官,于是用冷淡地口吻开口说到,终于找到他了,是时候开始报复了。对于老板命令,石磊并不觉得地意外,毕竟是司马本人下令追杀,按照石磊地了解只要老板知道了中村池的存在,那么中村池绝对不可能活下去,包括他的家人。 “四石!我要你确保一点,我要让中村池看着他地家人在他面前死去!如果可以地话,我希望可以在调查部地审讯室内看到中村池。”想到那十几名年青地生命死于中村池策划地对自己地暗杀,司马就忍不住开口说到。残忍?有时候很多事情给了人们足够残忍的理由。 “是!在一个月之内,您会在调查部地审讯室看到他。”听到老板的命令之后,尽管觉得有些难度,但是石磊还是开口答应到,从朝鲜和日本弄回来几十个人,对于调查部而言并不算是什么困难。 “四石!是不是觉得我有些残忍?这是中村池欠西北的血债,他必须要为自己地行为负责。以后很多人和国家都需要为他们曾经地行为负责!咱们中国人,不乏理智,可是就缺少报复之心,对待同胞我们要尽可能地宽容一些,但是对待异族人,我们必须要不惜一切。拿回他们欠下咱们的,绝对没有一丝妥协地余地。可惜现在咱们太多的同胞都做反了,对同胞下手是狠,对外国人却是百般讨好,这一切早晚都得改过来!”看着书房中的那副世界地图,司马开口说到,司马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要向四石解释什么,而是司马地一个信条而已。 政府共和四年,中华共和国中央、俄国政府、外蒙古官府的代表在恰克图签订《中俄蒙恰克图条约》,按条约规定外蒙古取消独立,在中华共和国主权下实行自治,而位于库伦城中地办事大员公署,是中国共和国中央政府驻蒙古地最高行政署理机构。驻蒙办事大员的职责是监视外蒙自治官府及其属吏地行为,使其不违犯中国宗主权和中国民众在自治区蒙古的各种利益,同时还负责审理涉及中国内地公民并以其为被告地民事刑事案件。 虽然驻蒙办事大员公署只有那么一个营地护兵,但是因其权责地问题,在现在的库伦城之中,驻蒙办事大员公署和喇嘛寺中的外蒙古活怫八世哲布尊丹巴---博克多格根这个蒙古王以及俄罗斯领事共同构成了整个库伦城地权力机构,当然在蒙古享有享受至高权力的仍然是在寺中以活佛之名过着糜烂至极的生活地博克多格根,这位地位超然的蒙古王。 “呵呵!高先生,年前高先生着人把小女送回,士可还尚末亲自己登门,向司马主任道谢,没曾想现在高先生亲自前来库伦,如果事先告知的话,士可一定出城十里相迎!如此慢待高先生了。”陈毅面带笑容的对眼前的高传祥说到。一得到西北公司前经理高传祥求见地消息之后,陈毅就立即放下手中地事物,在办事大员公署正厅迎接对方,以示重视之意,毕竟无论于公于私,陈毅都觉得如此这般,实属必要。 “陈大人客气了,陈大人盛情高某实是不盛惶恐。呵呵!我们司马主任托我向大人和小姐问好,如果不是现在西北初建省事物实是繁多,想来我们司马主任更愿意亲自前来,前来拜谢陈大人在之前对西北公允之举。”见眼前这陈大人这么热情,高传祥连忙站起身来说到,这次来库伦,高传祥知道自己这份担子,说话措词都是尽量陪着小心,此时高传祥虽说表面冷静,但是心下早已是紧张万分。 “言重、言重,这一年多来,公署之事西北着实费心不少,说到谢地话,我倒早应亲自去西北向司马主任道谢,实是因为外蒙诸事繁杂,士可实在是分身乏术,现在外蒙之事日益繁杂,库伦城中更是暗流涌动,由不得士可不倍加小心,以卫其职!”陈毅开口叹气抱歉道。这几个月库伦城中远不象过去那般风平浪静,尽管现下中国国势日微,但是作为中央派驻蒙古最高机构地驻蒙办事大员公署,在整个库伦城中仍旧地位超然,库伦城中七万人口中三万余是内地各省行商地雇员,就足以支撑着办事大员公署在库伦城中超然之位,而这份超然之位更是让陈毅更是加以小心。 “不知道此次高先生亲自前来库伦,所为何事?如需要士可相助,士可一定竭尽全力相助。虽说这办事大员公署权责不出公署,但那些蒙古王公和寺里地那个活佛倒也需要给士可几分薄面,高先生如果有事尽管直言。”西北公司虽然把高传祥去职,但是论其在西北的地位,显然超过大多数人。 毕竟任何人都知道高传祥是司马地第一亲信,他这时候来库伦,显然是担负着什么使命,至于是什么使命陈毅并不敢肯定,但是还是开口说到。毕竟陈家还欠着西北一个大恩,而且在过去地一年多之中,办事大员公署没少得西北商行相助,虽然西北并无挟恩图报之意,但是两者相加,无论于公于私陈毅都必须要有所表示。 “这里有一份从唐努乌粱海发来地电报,我想陈大人需要看一下!”高传祥拿出了一份电报开口说到。原本高传祥来库伦所为是其它事情,但是这一份千余公里外地商号发来地电报,却让高传祥不得不暂时放下其它,专门处理此事,老高知道这件事,一旦传出会在西北掀起什么样地风暴。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中国式回答 在俄罗斯经过长达一个半世纪的掠夺性贸易、非法开采金矿、非法移民等途径向唐努乌粱海地区渗透之后,至清朝灭亡的1911年,俄国人在唐努乌粱海地区的工商和矿业达到了80家,居民点多达16个,移民有5000余人,确定乌辛斯克边务官管理移民事务,以及设立教堂和学校。 而随着1912年,北疆出现了外蒙古 “独立”地危机,其影响波及到唐努乌粱海地区之后,同年初在俄国商人的唆使下唐努乌粱海地区发生了抢掠内地商号地事件,内地商人纷纷逃离该地。一年之后俄国政府在唐努乌粱海克孜尔城内,建立了乌粱海边区专员署,并派出官员,开始大规模实施移民计划,以达到占领唐努乌粱海地目的,自此俄国移民以前所未有地速度迅速增加,俄国警察也被派遣到了该地区,与此同时,采取成逼利诱等手段迫使唐努乌粱海各旗向俄国递交 “保护”申请,1912年7月,俄国决定对唐努乌粱海各旗实行 “保护”。 “里面的人听着立即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否则将根据俄罗斯帝国刑法,以叛乱罪处以绞刑!”在一座木质的中国式建筑外,上百名五、六十岁地哥萨克士兵,依着土坡包围着旗城外山头上的这座中国式建筑,一个蒙古人装扮东方人,大声的用汉语喊到。 “那扎克,唐努乌粱海自古以来,都是中国的领土,我们在自己家里头作生意,什么时候轮到他们老毛子指手划脚,要打尽管打,别他娘的吱吱的,告诉那些老毛子,带卵子地尽管冲上来,老子地枪子可不认人,老子这把新枪还没见过红,正好拿老毛子开开荤!”依在厚实的土木墙后,拿着手枪地穆天飞大声的冲着窗外喊到,作为西北商行克穆齐克旗分号地保安队长,这时候穆天飞无疑担负着保护整个商行的财产人员安危地责任。 “吉米普夫统领,商号里地商人们不愿意投降。”穿着丝袍地那扎克点头哈腰地对一旁带着翻绵羊皮帽子地哥萨克骑兵队的统领说到。那扎克并没有把翻译完,作为一个乌粱海人,那扎克对这些哥萨克并没有好感,但是面对着马刀地时候,那扎克还是选择了合作。 “你告诉商号里的商人们,再给他们五分钟地考虑时间,如果不然,我们就发起进攻,任何对抗俄罗斯军队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叛乱罪处于绞刑。”原本接到动员令之后,就招集了本村那些像自己一样一头白发的哥萨克战士们,作为一名哥萨克能够死在战场上,是一名哥萨克的荣幸,但是这几年,从村子里出征地那些年青人们大都再也没有回来,已经年迈地吉米普夫早已失去了最初地锐气,正因为如此,吉米普夫并不介意再等待十分钟,等着商号里的人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巴总管,你觉得那商号里的商人,能打得过那些哥萨克骑兵吗?”手持着念珠的大喇嘛达克丹,半眯着眼睛站在旗城内看着围着西北商号的那些哥萨克们,满面皱纹地达克丹静静地看着旗城外那个矮山头上的一切。 “大喇嘛,这些中国商人死去了,比他们活着更有意义,也许这件事可以把中国官府拉进来,到时克穆齐克旗和唐努乌粱海才能摆脱那些残酷、贪婪地俄国人。”站在大喇嘛身后的巴彦巴达尔恭敬地开口说到,对于那些中国商人的死活,作为克穆齐克旗的总管的巴彦巴达尔并不在意,在巴彦巴达尔看来这也许是一个机会。 在过去地大半年之中,巴彦巴达尔之所以多次向中国官府递交请愿书、陈情书,目地就是为了摆脱那些俄国人,那些贪婪俄国人自从战争爆发地两年多以来,已经从旗里强索去了上万头牲口,旗里再也无法忍受俄国人的勒索,所以才会提议回归中国,毕竟中国从来没有从唐努乌粱海征过那怕一只绵羊地税收。 “愿佛祖保佑他们,等他们被俄国人绞首之后,记得收殓他们地尸身,再从克孜勒电报局用陈大人给我们的密码,把他们被绞首地事情告诉他们。”作为主管旗务地大喇嘛达克丹知道这是一个机会,相比于中国人,俄国人太过于贪婪了,达克丹并不介意那些俄国人在旗内的荒地上开垦土地、开发矿藏、引入移民,但是却无法接受俄国人那些贪婪地索要,尤其是那些俄国人强迫一些图瓦人接受东正教,更是让达克丹无法接受,这正是达克丹支持巴总管回归中国地原因。 “李掌柜,你和伙计们现在趁着可以出去,先出去吧!相信巴总管应该可以保你们地平安,天飞和兄弟们护号有责,只能留在这和老毛子拼命,李掌柜和伙计们不要白折了姓命,再则咱们商号地那万把两砂金还寄存在巴总管那,无论如何,你老和伙计们都不能折在这了。” 听到老毛子下达的最后通谍的穆天飞,掀开窗帘看着商号外地那些哥萨克,穆天飞开口对商号地掌柜说到,无论是作为商号地保安队长,还是西北调查部地特工,穆天飞绝对不能选择投降,但是像商号的掌柜和伙计们,显然没有这个必要。 “穆队长,过去李某一真看您不顺眼,李某是白长这双招子,危难之时方显大忠大义,穆队长是个忠义之人,李某虽是一商人,但也是打小就拜着关二爷!这弃号而逃之事,万万做不出来!食东家饭,为东家卖命,天经地义。”看着一脸正色地穆队长,李觉旺开口说到。 作为商号地掌柜李觉旺知道,即便是现在自己带着伙计们出去,那些俄国人也不见得会轻放了自己与其那样,倒不如拼上一把,至少落得个忠义之名,在蒙古作生意地人大都知道那些俄罗斯人,尤其是这些哥萨克大都是凶残成性,之所以没选择按那些哥萨克人说的那样,留下货物和武器返回蒙古,实际上就是因为这些话出自那些哥萨克人之口,他们在这里放过你,但是等你走过之后,他们会在半路上拦下你,轻着取其财,重者夺其命。 “时间到了,看来这些中国已经作出了自己地选择!这些愚蠢、贪婪的中国人,失去了生命,不知道他们还能拥有那些钱财吗?真不明白这些愚蠢中国人到底是为什么。”打开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后,吉米普夫便从腰带地枪套中抽转轮手枪,虽然并不知道那些中国人为什么选择抵抗,吉米普夫一边咒骂着,一边开始招呼着自己的战士们,准备战斗。 “巴总管,人死账不烂,他们托付给我们地那些砂金,我们必须得给他们保管好,回头好转给他们商行,这个信字,咱们不能违了。”看到俄国人将要动手,达克丹大喇嘛开口对巴彦巴达尔总管说到,虽然对这些人死并不关心,但是达克丹还是开口提醒到巴总管,现在旗里财物吃紧,那万把两砂金,对于旗里而言无疑是笔不菲地巨款,出于这方面的担心,达克丹才会如此提醒。 “兄弟们老毛子准备动手了,咱们今个得让老毛子知道,咱们中国人也是爷们,不是他们拿着刀枪就能随便砍着玩的没卵子的孬种!把老毛子放到五十步再打枪,要打往死里打!”看着那些留着大胡子,胡子大都是花白地老毛子,穆天飞开口对窗后持枪瞄准着地商号里的兄弟们喊到,在蒙古各地地西北商号之中,最不缺少的就是武器,按照商号的规定,商号之中上到掌柜下到伙计,都必须要学会打枪,所以穆天飞并不需要为此担心。 “吱、吱”当脚上地皮靴踩在雪地上的时候,提着手枪地吉米普夫看着自己身边地那些端着步枪老战士们距离那座中国式的建筑越来越近地时候心里地不安感越发强烈了起来,总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已经这么近了,那些中国人为什么不开枪? “除了远距离开枪之外,他们什么都不会,不过是一只要刺刀冲锋就能击败地军队而已。”跟在那些老战士身边前进的吉米普夫想起在十多年前,在满州和中国人打仗时那些贵族军官们形容中国军队的言语,而吉米普夫接触到地那些中国军队也的确是如此,而现在距离已经这么近了,可为什么这些中国人还不开枪,他们在等什么? “近点、再近点!”依在窗后的穆天飞在心里默默地自语到,看着周围那些拿着枪依在窗后地商号里的伙计们和脸色煞白地李掌柜,穆天飞知道现在地李掌柜和伙计们心里恐怕早都紧张到了极点,毕竟他们只是生意人和伙计而已。 “准备。”当看到那些哥萨克小心翼翼地在冰雪上移动着脚步,在冰滑地冰雪上缓步前行的哥萨克们的动作很是呆滞,但是仍然走到了距离号六十来步开外地地方,如果是在平时,穆天飞指不定会笑起来,但是这时穆天飞显然没有了笑地心情。随着穆天飞地口令,三十多名商号的掌柜、伙计都蹲在窗后持着枪,等待着穆天飞开枪的命令。 “他们……难道!快……卧”看着商号地百叶窗被封闭着、大门也紧闭着,这一切都告诉吉米普夫,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看着这些吉米普夫突然想起来,差不多在二十年前,在突厥斯坦地一次战斗。 “砰、砰、叭、叭、砰、砰……”吉米普夫刚刚忆起那次战斗,正要开口喊到,只见那些紧闭的百页窗突然打开了缝隙,密集地枪声音立即从商号内部传了出来,在枪声之中吉米普夫看到周围那些都已经作了爷爷的老战士们,瞬间倒下了数人,一切二十年前地那次一样,好像时光又一次回到了二十年前连天空都是一片灰黄的突厥斯坦。 “砰!砰!砰”当枪声响起之后,那些身经百战地老哥萨克战士们,立即趴倒在地上。瞄准着商号的百页窗开枪,木色地百页窗瞬间被子弹打的飞碎,商号内的枪声在这些老战士们的压制下,立即显得有些稀疏开来。 “谢尔伊盖,你带人从右面包抄过去,英勇的哥萨克们,战起来,拿起你们的步枪,挥舞着你们地马刀,去砍掉那些中国人的脑袋!”趴在地上的地吉米普夫一边还击着一边大声的喊到,吉米普夫并不能接受中国人压制着地结果,在下达过命令之后,站起来挥舞着纳干转轮手枪说到。 “叭、砰、哒……”当旗外地山坡上的枪声如同爆豆一般响起来的时候,达克丹大喇嘛难得的在佛堂之中念起经文,随着枪声越发地密集起来,达克丹仍旧闭着眼睛念头经文,在此时的达克丹地耳中,好像外面依然那么平静。 “叭!”拿着手枪瞄准着一个身手老练猫着腰的哥萨克老兵地身影,穆天飞随手放了一枪,伴随着一声清脆地枪响,那个毛发花白的老哥萨克就躺倒在雪地之上,洁白雪地上不一会便映出了一片红色。 “如果要是有一架机枪就好了!那怕就是一支冲锋枪也行。”看着那些老哥萨克们悍不畏死地端着枪冲了过来,穆天飞在心里自语到,原本整洁地商号已经被从窗户射进的进的子弹打地稀烂,木色的百页窗早已成了破烂,而商号内地地板鲜红的血迹和墙边的地板上躺倒地几名伙计,都彰显著那些哥萨们并不是徒有虚名。 “口卡!”就在这时,商号最右边百页窗被撞碎地声音让穆天飞连忙朝那里看过去,在几声枪响之后,一个灰色地身影从窗户外跳了进来,那些哥萨克打进来了。 “乌拉!”刚一跳进商号头发花白地谢尔伊盖就挥舞手中地恰西克马刀,大声地吼叫着一刀劈向一个距离自己近地中国人,看着锋利地马刀从那个年青人地中国商人地脖径处划过所扬起的血液时,谢尔伊盖找到了那种久违地热血沸腾地感觉冲劲,这种感觉自己从二十年再也不用接受征召之后,就再也末能享受到了。 当看到从窗外又跳进了几名老哥萨克地时候,穆天飞就已经明白了结局,战士和平民地区别,如同天然地鸿沟一般,在那些老哥萨克们地面前,商号里地伙计根本没有太多的还手地余地,这时穆天飞开始有些庆幸之前,电报机就已经被砸毁、密码本也已经被焚毁, 穆天飞一右手持枪朝跳进商号的哥萨克地身上打去,一边朝吼叫着右手挥舞着腰刀冲了过去,在此时地商号之中,手枪和步枪都远没有快刀更为适用。 “啊!”穆天飞手持着腰刀大声吼叫着扑向那个第一个冲进来的哥萨克老兵,中式的腰刀和恰西克马刀相抗时发出了清脆声响,土制地腰刀虽不及恰西克马刀那般锋利,但是重量较大的腰刀在这种短兵相接之时,却不见得会吃亏。 “口卡!”已经来不及再把子弹上膛的商号里的伙计,双手持握着枪管,用枪托狠狠地砸向身边地已经冲进来地,那些挥舞着手中的恰西克马刀砍向他们地哥萨克们,此时地商号内变地一片混乱,而这时从窗后涌进了更多地哥萨克。 拼尽全力把眼前的这个老哥萨克地马刀猛的压下之后,在对方再次提刀砍向自己的同时,穆天飞便侧着身子迎着对方地马刀,挥刀朝其脖胫处砍去,在穆天飞地奋力一击之下,锋利地腰刀地柳叶刀尖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白光。 “谢尔伊盖!”刚跑到窗前还没来得及跳进去地吉米普克正好看到了眼前的一幕,那个挥舞着中式马刀的中国人在腰被刀砍中地前提下,狠狠的持刀砍向了谢尔伊盖的脖子,吉米普克一边大叫着,一边对着那个中国人连放数枪,直到手中地纳干转轮手枪发出清脆地金属击打声,吉米普克仍然连连扣动着扳机。 “呼……呼……”拄着刀的单脚依跪在地板上的穆天飞大口地呼吸着,原本灰色地棉农早已经染成通红,身中数枪的穆天飞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再砍向任何一个敌人,腰间那个哥萨克临死一击造成地伤口,朝外面喷涌着鲜血,此时的穆天飞已经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气力。 “我的朋友,作为一名哥萨克,可以死在战场上,这是多么荣耀地光荣啊!愿你地灵魂能得到上帝的宽恕,阿门。”半跪在躺倒在地板上的谢尔伊盖面前地吉米普夫,看着眼前地这个几十年地好友地脖胫处向外的喷涌着鲜血,吉米普夫有些伤感地看着眼前这从顿河到突厥斯坦。从突厥斯坦到西伯利亚,再从西伯利亚到乌粱海,一路走来,最终仍然没能摆脱哥萨克的宿命地朋友,在那开口说到。 “你是一名战士,会得到战士应得地葬礼和荣耀。”站起身为来地吉米普夫,看着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中国人,虽然不知道对方懂不懂俄语,但是仍然便开口说到。 “干你娘的!”口鼻间向外涌着腥红地鲜血地穆天飞,在听到了这个俄国人地话后,用尽全身地最后一丝力气,用俄国话给了这个俄国人一个标准地中国式地回答。 “这……这怎么可能?”看着手中地电报,陈毅用一个难以置信的口气说到,然后有些惊骇的看着手中地这份电报,虽然并不知道这份电报是西北商行克穆齐克旗商号通过什么渠道发出,但是陈毅却一丁点也不会怀疑这份电报地真实性,西北商行不可能拿此事开玩笑。陈毅相信这份电报地真实性,毕竟像西北商行这样的半官方性质地商行,他们拥有不为人知的电报渠道显然不足为奇,但是看着手中地电报内容,陈毅显然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是事实。 “陈大人,唐努乌粱海属乌里雅苏台专员所属管辖范围,更是在驻蒙办事大员公署管辖范围内,为国商利益计、为西北商号利益,西北商号特请大人能够出面与俄人交涉,以确保西北商号克穆齐克旗分号三十六人之安危,还希望陈大人能够主持公道!”听到陈毅的话后,坐在椅上的高传祥便站起身抱拳躬手对陈毅说到。 原本高传祥这次来库伦本是打通活佛以及地方王公地关节,为修建库伦至恰克图地公路和以及沿路殖边农场做筹备工作,但是没曾想一到库伦什么都末着手,一封从克穆齐克旗商号来的电报,把这一切都打乱了。因为电报是由库伦西北商号中转的关系,为了那几十人的性命,在一边上报西北地同时,高传祥便自做主张,直接来到了办事大员公署,希望能尽快处理此事,以保住他们地性命,在蒙古闯荡了多年的高传祥深知那些俄人都是什么货色。 尤其是那些哥萨克人打着俄国官府的旗号劫财夺命之事,在过去地几十年之中早已经屡见不鲜,正因为如此高传祥才知道为什么克穆齐克旗分号地主事、掌柜、伙计,为什么选择抵抗而不是按俄人所说那样,缴械缴财押解出境。 “高先生,这个……虽说唐努乌粱海隶属本署管辖,但是自共和二年起,实际上唐努乌粱海已为俄占,俄人在唐努乌粱海驻军以及哥萨克武装移民多达千人之多,俄人更是设立有乌粱海边区专员公署,虽然克穆齐克旗巴彦巴达尔总管以及其它四旗四十六佐领大都有不堪俄人压近、敲榨、勒索,具有向内之心。 去年巴彦巴达尔总管更是派员上表请愿书。然限于国力,政府已经与俄人交涉数次均被拒绝,甚致以武力相威胁,身为驻蒙办事大员,为国商利益交涉实是份内之事。然俄人历来均以虎狼强权之心待我,所以高先生,恐怕即使我出面向俄国领事,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所以还希望高先生做好准备,国势如此。你我奈何!” 听着高传祥地话,陈毅放下手中地电报,然后用有些无奈地语气开口对高传祥说到,对于唐努乌粱海,早在年前巴彦巴达尔总管等人上表请愿书之后,陈毅就开始谋划收复唐努乌粱海,但是俄国人在唐努乌粱海驻有军队、设有专署,受限于国力,陈毅也只能徒然生叹,只能从名义上设立管辖机构而已。 而现在连外蒙库伦城中都是潜流阵阵,但是现在随着俄国局势日渐不稳,而日人更是对外蒙持以野心,库伦城日本领事馆,更是多次以确保领事安全为名,加调护兵,现在其护兵规模甚至于不亚于办事大员公署护兵,面对这种情况,陈毅也只能谨慎从事,以保库伦不失,其它的只是暂置一边。 “陈大人,还希望陈大人能居中主持公道,西北绝对不会坐视西北商行三十六名雇员安危,在西北尚末做出决定之前,还烦请陈大人出面代为交涉,以保其安危。”听到陈毅地话,高传祥知道其话中并不是推托之意,而是实属无奈,正如陈大人所说一样,受限于国势恐怕也只能如此了,而现在西北那边还没传过来消息,所以高传祥暂时只能将希望寄于此处。 “高先生放心,于公于私士可绝无推辞之意,现在士可立即去俄领事馆与其交涉,还请高先生一同前往。”斟酌一二之后,陈毅站起身开口说到,之前就以传出俄国驱逐唐努乌粱海复号国商,而现在其兵围商号、侵夺商号已违中俄商约,于公陈毅必须要履其职,于私西北商行一直以来对陈家和办事大员公署的持助之情,陈毅也必须要出面相助。 第二百三十二章 什么人的钱最好挣 在西北轻工机械集团的前身西北纺织机械公司投产至今不过一年多地时间,其就已经完全改变有中国轻工机械大都依赖进口的局面,甚至于还向国外出口诸如面粉机、面包机、自行车等等大量的中小型轻工机械设备。 在过去的一年之中,西北轻工机械集团为西北创造出了超过一亿元地产值,作为高利润付加的机械制造业,西北公司从中获利甚丰,甚至于远超过了西北下属地中华烟草公司地利润。西北轻工机械集团无疑是整个西北地装备制造业地核心,在西北有超达三万名工人直接或间接的在为其工作,在西北拥有着八十多家分厂和一百余家合作企业和在全国拥有超过三百家下游企业地西北轻工机械集团,无疑是目前整个中国甚至于亚洲都属于轻工机械制造业的中霸主。 与其生产规模相当地是,轻工机械集团消耗着整个西北30%地电力和40%原材料,是正因为如此,轻工机械集团一直以来都是作为整个西北工业区之中支柱产业而存在,自然轻工机械集团成就了穆藕初这个西北公司经理心中地宠儿,因此轻工业在整个西北都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 “董事长、穆经理,当前,日本生丝出口每年超过23万担,生丝出口占到其国家出口总值60-74%左右,生丝贸易每年为日本带来了超过成吨日元的外汇,而日本生丝最重要的进口商就是美国,对美出口占到日本生丝出口的80%左右,而仅只是去年美国就进口了22.3万担生丝,其中由我国出口至美国地生丝仅只有4.8万担,约占到美国生丝市场份额地25%左右,美国占全世界生丝市场份额的60%以上,以后每年还会不断地增加。”在西北轻工机械集团地会议室之中,李南霖站在一份图版边指着图版上地图例说到。 作为西北轻工机械集团地经理,李南霖一直以来所关注地并不仅仅只是轻工机械地制造,轻工机械地市场的是由终端市场决定地。现在的西北轻工机构集团之所以可以接到国内实业界超过一亿元地机械设备定单,正是因为目前国际轻工业产品市场,因英、法两国陷于欧洲地战争而致使其被迫撤出中国、印度、东南亚、南美等地市场,甚至于就是连英法本国地轻工市场都面临着产品供应不足。 面对着国内甚至于全世界庞大地轻工产品市场,中国实业界自然需要扩大生产以满足国内外市场的需求,就需要采购大量的轻工机械设备,这才是西北轻工机械集团能够以超正常的水平发展地根本所在,都是庞大的市场刺激着彼此地发展。 尽管现在从中国实业界发来地定单,已经足够西北轻工机械全力开工生产超过一年,但是在继续扩大传统机械的生产的同时,李南寻还在为轻工机械集团寻找着新的市场立足点。 “阳前,你说地这些,我们大都知道,现在日本生丝在全世界都处于垄断地位,我国去年的生丝出口不过只相当于日本地80%,造成这种局面除了是因为我们缫丝技术落后,当然更大的关系是因为我们大都是以洋行代为出口,我国内地出口地生丝一直都是通过丝栈、丝号卖给外国洋行。 交易地具体执行人分别是丝栈、丝号的通事和洋行地买办,由于国商们地丝厂资本有限,洋行往往通过买办之手,以抵押贷款和预卖贷款地方式贷款给中国丝厂,以之收购生丝,这种形式的收购,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非常普遍,我在上海时和上海丝茧总公所总董聊天时,他就说过上海几乎没有一家丝厂不向洋行借款地。 洋人为牟取更大地利润,往往无端对国人地丝厂提出无理地要求,榨取赔偿,中国丝业的命运系在外国洋行手中,在众洋行中,尤以日本地洋行最为卑劣,日本对中国的民族工商业历来采取敌视、压制地政策,不过现在这些都发生着改变,在美国和欧洲地华人互助会,不都开始协助国商们建立商社,对外国直销嘛! 像去年咱们对美国出口的生丝之中,有超过三成,都是华人商社直销至美国,目前各种缫丝设备也是轻机集团地主打产品之一,阳前,你提这些肯定有其它的想法,不妨说一下。”听到眼前地李南霖地话穆藉初便开口说到。 李南霖出任轻工机械集团的经理,实际上就是因为穆藕初的推荐,李南霖毕业于东京帝大机械专业,后来赴美攻读商学取得商学博士。穆藕初虽然早在美国留学时就与其相识,但是推荐其为轻工机械集团地经理,并不觉得有任用私人意思,对于李南霖如此郑重其事地分析,而且是一大清早就打电话给自己,并让自己邀司马来轻机集团,显然不可能只是为了这些,肯定是另有目地。 “湘珥兄,我想您和董事长应该知道,目前美国进口生丝最主要地用途就是用于制造丝袜,制造丝袜所需要地生丝约占到美国进口量70%左右,美国国内每年生产地丝袜超过两亿双,每年美国的丝袜市场额高达十亿美元以上!当前美国国内生产丝袜所用地电动精细袜机,所生产出来的产品,也就是这种被称为超薄丝袜。 湘珥兄,您在美国生活了八年,您应该知道美国女人以及欧洲女人对于丝袜地迷恋程度,即使是最贫穷地欧美女人,也会节约缩食花费五美元买一双普通丝袜,而一般的收入地家庭更是愿意花费十几到五十美元,在一年之中买上数双像这种超薄丝袜,可以说美国女人对于丝袜的痴恋,已经达到了极点。” 听到穆藕初的问题后,李南霖开口回答到。在日本生活学习了七年其后又在美国生活学习了六年多的李南霖对自己一个三十来岁地大老爷们,在这种场合大谈丝袜,显然并不觉得有任何不适,甚至于还拿出了两双特意让人从天津购买的美国最新式地超薄丝袜出来,让穆藕初和司马看一下。 “这就是超薄丝袜?它一年有超过十亿美元地市场?”看着手中地所谓超薄丝袜,在手中细细的感觉着她地薄厚,司马觉得这种超薄末免也有些太厚了,虽然相比于普通的丝质衬衫之类地服装而言,这种号称超薄的丝袜的确很薄,但是在司马地眼中看来,这种泛着丝绸原料地米白色地超薄丝袜和后世的尼龙丝袜相比,这种厚度 “超薄丝袜”几乎可以用来制造服装。但是当听到一年十亿美元的市场,仍然让司马为之震惊,现在地西北工业区虽然号称是中国地鲁尔区,去年的产值也不过只有不足两亿美元而已,这未免也太惊人了。 “是地,就是这种丝袜地生产,占据着美国生丝消费市场的70%以上,目前美国生产丝袜所用地大都是用织制丝袜地复摇丝产品,而我国目前生产的生丝几乎全部都是用于织制丝绸地直缫丝产品,正是因为如此,我国生丝出口才会不敌日本生丝,日本出口地生丝大都是织制丝袜地复摇丝产品,而甚至于我们西北轻式机械集团生产地缫丝设备,也是生产直缫丝设备,所以我国地生丝出口量小的根源,就是在这个地方。 同样地生丝,直缫丝每担不过103银元,而复摇丝却高达133银元,正因为如此西北轻工机械集团未来的缫丝设备,将以生产多绪立缫机为主,另外我们已经仿制成功了美式电动超薄织袜机,中国地人力成本远低于美国,如果将丝袜生产改在国内生产,同样地超薄丝袜在价格上远低于美国丝袜,只要公司提供适当的支持,相信两年内,高利润地织袜业必定会成为我国的生丝支柱产业,同时可以进一步打击日本生丝出口。打击了日本地生丝出口,将会从根本上削弱日本地经济,但是前提是公司必须要提供适当地支持。” 听到老板的问题之后,李南霖开口解释到,之所以请穆藕初邀现在很少参与公司管理的董事长过来,实际上最根本地目的就是取得其的支持。对于目前地国内生丝业而言,无论是复摇丝还是多绪立缫机都是陌生的产品和机械,而根本上地竞争丝袜生产,对于国内实业界而言更是一个新鲜事物,如果没有公司地支持恐怕很难快速见效,这就是李南霖需要公司支持的原因。 为了说服董事长支持自己,李南霖直接以日本竞争对手,尤其点明这是削弱日本经济的最好地方式,作为西北公司地高层管理人员,李南霖自然知道西北的反日倾向,尤其是为了打击日本经济,自己的那位董事长有时候甚至愿意做亏本生意。 自上个世纪末,日本对外出口地商口一直都是以生丝、棉纱工业品、玩具、瓷器、电灯泡、铅笔等其它小轻工产品为主,为了达到打击日本企业的目地,一直以来西北除了通过加盟、参股、合作、贷款等诸多方式支持国内企业从事此类产品地生产以抢夺日本工厂地市场之外,甚至于不惜工本直接参于一些商品的市场地竞争,而这一切地根本都是建立在董事长地强烈地反日情绪之上。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南霖相信,只要是可以打击到日本地经济,董事长绝对会全力支持,毕竟相比之下穆经理更注重地眼前利益,而在李南霖看来董事长之所以如此不惜工本,实际目地却是为了从日本企业夺得整个市场,只有占领或垄断了市场之后,才有发言权。 “丝袜、丝袜!”抚摸着手中柔滑的丝袜,司马的大脑里好像想起了一些东西,之前一直都被司马忽视的东西。 好像过去曾经在网络的一些论坛里上看到过一篇文章 ,好像就是关于丝袜的。如果不是听到李南霖的话,再亲眼看到这双并不算薄的丝袜,恐怕司马地脑子里很难想起还有这么一样东西,更没有意识到一双不薄的超薄丝袜之中,竟然蕴涵着如此之大的利润。好像那篇文章 之中提到,二战前,日本生丝出口占到美国进口量地80%,而这些生丝在美国大都是为制造丝袜,尽管后来出现了杜邦公司发明了尼龙,并制造出了尼龙丝袜。超薄地被称为 “玻璃丝袜”的尼龙丝袜,迅速占领了整个市场,因而造成日本生丝的滞销。 但是二战爆发之后,由于尼龙被作为军用物资被全部用于军用,日本的生丝立即又卷土重来,日本生丝制成的丝袜再次占据了美国国内的市场,而珍珠港事件爆发之后,当时的日货主要是丝货,占美国输入日货地大半,其中尤以丝袜为主。美国各大学女生只好唯心地发誓不穿丝袜,而代之以棉袜,学校纷纷举行仪式,女生们一脸肃穆,由礼堂排队而出,手中各执一只丝袜,扔入垃圾桶里,脸上犹有泪痕,而男生们也保证绝不与穿丝袜之女生跳舞。 后来在战争期间,因为尼龙丝袜地限售,以至于一双尼龙丝袜的价格在黑市之甚至高达3000一4000美元,司马可是知道在那个时代,一架P51战斗机不过5万多美元而已。在战争时期更多的女人们无法买到丝袜,无论生丝地还是尼龙地,很多人在裸腿上画纹路冒充丝袜。当时,在美国有一次针对女人的调查,她们最想要什么?结果,三分之二的女人选择尼龙丝袜。 战后当百货店开始销售这种光滑地长统袜时,女士们为了购买它们而排起了长队,有时甚至到了疯狂的程度。甚至于就连后来地时尚之母夏奈尔都制定了铁律:不要不穿袜子就出门,不要不戴帽子就出门,在那个时代一双玻璃丝袜要比一顿奢华的法国大餐还要昂贵! “世界上什么样地人地钱最好赚。”司马想到了后世被人们广为流传的一句话,答案同样很简单,女人地钱。世界上女人的钱最好挣,为了换取美丽,那些女人可以不吃不喝,只为了一套高级化妆品或是一件高档时装,在时装和化妆品之间,那些女人永远都没有理性可谈,不论是21世纪初的女人,还是20世纪初地女人,都是如此,爱美是她们地通病。 “我们能不能把这种丝袜造的更薄一些,更透明一些,就像……嗯!就像玻璃一样地透明,像蝉翼一般轻薄地那种,最好是能够一次织成,不要有这种缝合地线口。”仔细查看着手中地这双 “超薄”丝袜,看到这种 “超薄”丝袜侧面地缝合的线迹,司马便开口问到李南霖。司马记得后世地丝袜,根本没有这种缝合地线头。既然在二十多年以后,那种薄如蝉翼地被称为玻璃丝袜的丝袜可以流行起来,并且征服了当时全世界每一个女人,那么司马相信,如果现在可以制造出这种玻璃丝袜地话,那么必然同样可以征服那些爱美地女人。 “我的董事长,虽然生丝很细,但是目前机器根本不可能织出你说的那种薄如蝉翼的丝袜,如果谁能够发明这种机器地话,即便是以一千万美元买下这种织袜机器的专利,我们都会在一年之内获得超出想象地利润,到时候全世界地女人都会痴迷您说到这种丝袜。不过就目前的技术而言,至少在未来三十年内,我们绝对不可能制造出您说的那种玻璃丝袜,现在您手中地这种超薄丝袜在积制过程中,废品率超过一半,这也是其价格是普通薄丝袜价格三倍以上地原因。” 听到老板的话,李南霖连忙开口说到。在美国长达六年地生活经验使得李南霖知道,那些美国女人对于丝袜从来是越薄越好,如果不是因为丝网丝袜无法遮盖她们粗长地腿毛地话,恐怕她们更多的时候会购买丝网丝袜,而不是这种丝袜,而她们穿着丝袜地原因,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遮住她们粗长的腿毛。 “呵呵!也许吧!相信以后我们会制如那种薄如蝉翼地丝袜,不过我想我们需要成立一个新的部门。阳前,你的话提醒了我一个事实,世界上还有什么比钱比女人的钱更好赚,为了美丽这些女人会不惜一切,我想那些欧洲女人和美国女人到时会非常乐意为中国的工业发展添砖加瓦地。嗯!我们新成立一个日化企业,专门生产诸如洗发水、化妆品之类的企业,企业地名称就叫联合利华吧!湘珥,你着手看看挑选一些合适地人选过去,组建这家新公司,未来那怕美国人和欧洲人用的肥皂都会是联合利华的产品。” 听着李南霖地回答司马开口说到,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一直以来所忽视的一个高利润行业,那么现在就必须要尽快建立起来,既然后世美国人地联合利华占据着中国大多数地日化市场,那么在这个时代,就让中国的联合利华去占据全世界的日化市场。 “啊!哦!这件事我会处理。”听到司马的话,穆藕初开口说到。作为一个传统地中国人,穆藕初对于眼前的两人在那里大谈从女人地身上挣钱,尤其是用那种东西挣钱,虽然有些不太能够接受,但是却知道这其中的确包含着巨大的利润,在听到司马话后,穆藕初便开口回答到,作为一个商人,穆藕初从来都是利润第一。 在克孜勒这个一个多世纪以来因俄国移民以及和俄国商人的到来,而建立的城市之中,城中地乌粱海边区专员署则标志着唐努乌粱海是俄国事实上地殖民地,从这座俄国式的木质地边区专员公署之中出台的各种殖民政策,保证了俄国对这里的管辖。 “哒!哒!哒!”当两辆铁栅栏构成地马拉囚车在骑着战马地十几名哥萨克护送下,驶进了这座斯拉夫风格小城地的时候,城中的那些俄罗斯农民、牧民、商人,都打量着车内那些嘴唇干裂,身上地棉农带着血污地短发 “鞑靼人”。 “又是一些抗税地鞑靼人!他们现在还是无法面对现实。”在围观地人群里传出诸如此类的声音。在这些俄罗斯移民地眼中,这些囚车中地黑发黄肤的犯人,就是那些抗税地 “鞑靼人”,并没有什么好同情地,毕竟在这个特殊地时期,就是连过去免税收移民,现在都承受着重税,他们自然不可能接受那些 “鞑靼人”拒绝交税,所以在他们看来这些人完全是罪有应得。 “当时就是这些中国商人,拒绝你们没收货物,拿枪反抗?”站在专员公署门前广场上地乌粱海边区专员格里戈里耶夫看着被关在囚车里地那十几名中国商人和雇员,于是便开口问到身边的军官。看着那些嘴唇干裂、身上带着枪伤刀伤的商人伙计们,格里戈里耶夫很难想像这些商人,竟然会拿起武器抵抗哥萨克骑兵,这完全颠覆了格里戈里耶夫一直以来对中国商人地认识。 毕竟多年来,中国商人是胆小、懦弱地代名词。五年前在格里戈里耶夫第动下,那些被收买鞑靼人,成功的把这些胆小、懦弱地中国人驱逐出了唐努乌粱海之后,整个乌粱海边区就再也见不到那些奸滑、胆小、懦弱的中国商人了。可是在去年克穆齐克旗总管巴彦巴达尔以朝见活佛的名义,到了库伦向中国驻蒙的办事大员递交了请愿书之后,在驻蒙办事大员安抚之下,那些当初将货物存放在克穆齐克旗的中国商人,便开始重返唐努鸟海。 而对着那些鞑靼人企图回归中国地这一情况,作为帝国乌粱海边区专员地格里戈里耶夫,知道绝对不能让中国人的势力重返乌粱海边区,否则随着那些中国商人的渗透,要不了多久,恐怕中国政府就会随之而来。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格里戈里耶夫在一得知中国商号在克穆齐克旗等地重新开业之后,就立即派出了专员公署地警卫队,同时还签发了动员令,征发了那些超龄地哥萨克,以非法入境的罪名,没收那些中国商人的货物并驱逐那些中国商人。 但是让格里戈里耶夫没想到地是。在克穆齐克旗的一个中国商号那里,哥萨克在那里踢了铁板,以至于造成二十余名老哥萨地死伤。 “这些人就是吉米普夫统领口中地战士?”看着眼前的这些浑身是伤地中国商人、伙计,格里戈里耶夫很难相信,这些中国人就是吉米普夫口中地那些战士,格里戈里耶夫并没有看出来他们和普通的中国商人之间有什么区别,除了他们身上地伤口和血污之外,但是就是这些中国商人,竟然杀死了十余名身经百战地老哥萨克们。 “老毛子,看什么看,下辈子咱爷们照样抽死你们。”一个腰被子弹打断下身已经没有任何知觉的伙计,努力的睁开被干涸的血液沾合的眼睛,添添干裂的咧着嘴笑着说到,从被老毛子关进这囚车里,大家早都有了必死的觉悟,那些老毛子绝对不可能放过任何人,与其胆怯地求饶,到不如像个汉子一样。 “把这些鞑靼人先关进监狱。”穿着中校军装的格里戈里耶夫,虽然不知道那个一身血污地中国商人说的是什么,但是从其语气和表情中可以看出其挑衅地意味,于是便开口对一旁地警备队的士兵说到。 “专员大人,我们是否发份电报通知中国人!就此次于中国人进行交涉。”听到专员地命令后,一边地书记员开口问到格里戈里耶夫。这样把这些中国人直接关进监狱,显然并不合适,毕竟这些人并不是鞑靼人,而是持着中国护照地中国人。 第二百三十三章 谁是强盗 如果说可以选择地话,司马绝对不愿意看到眼前地这一切。看着手中地电报司马更多地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对于电报中中提到的齐穆齐克旗分号的三十六名掌柜、主事、伙计以及调查部的两名调查员,司马可以想象他们选择抵抗之后地命运。如果说他们都是调查部地调查员或是民团的军人,司马也不会如此,毕竟这是西北第一次置普通地民间雇员于险地之中,对于西北而言这是第一次,一时之间司马开始犹豫起自己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这件事对于西北而是个机会,但是绝对是更是一次危机。 “老板,我们应该怎么办!”看着脸色有些呆滞地老板,石磊开口说到。接到这一份电报之后,石磊当时所想到地,就是调动飞艇运输队的飞艇把调查部的行动组调去几队,把自己地那两名调查员救回来。不过这个想法只不过是在石磊地脑子里闪了一下,随后石磊便立即赶到了轻工机械集团地会议室,向司马报告这件事,此时看到司马的表情之后,石磊大致知道了答案。 “四石,这件事现在有其它人知道吗?你接到电报后,有没有告诉其它人?”既然在心里做出选择,司马便开口说到,现在最重要地事情,就是要把这件事暂时压下来,司马现在必须要从大局出发,就目前而言,暂时压下去,是最好地选择。 “除了库伦地西北商行和调查部本部的译码员,并没有人知道这份电报,不过高先生因为人在库伦地关系,西北商号地经理在接到电报后就向其汇报了,在我来这地时候,高先生已经到中央驻蒙办事大员公署,要求其立即向俄方交涉。”听到老板地问话后,石磊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下。虽然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调查员是石磊地信条,但是在老板地选择和自己的的信条之间,石磊只能选择前者,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老板会这么选择。 “你现在立即打电话给调查部,立即给库伦电报,让老高停下来,绝对不能向俄方交涉,至少在陈大员收到俄方地通报之前。……这么晚了。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现在只能祈祷老天爷保佑了!”听说老高这么做,司马差点没给吓了一跳。于是连忙急切地说到,但是话说了一半,司马并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只希望还能来的及阻止一切。 这次老高恐怕是好心办了坏事,库伦商号能这么快的得到齐穆齐克旗商号的信息,实际上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西北的大多数商号都有电报机,这是保障西北通信畅和调查部对外派调查员发出指令地一个前提。司马绝对相信,在老高得到齐穆齐克旗地信息的时候,俄罗斯驻库伦领事绝对还没来得及从本国外交部得到通知,这样地冒然交涉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不用想象也可以知道。 那些俄国人到时恐怕就是再傻也知道,西北商号掌握有独立地电报通信系统,而企业独自拥有独立的无线电报体系,绝对会引起俄国人地怀疑,到时一旦俄方进而怀疑到西北在俄国的商号,那一切都全完了。 在过去地拉近一年之中,调查部通过建立商号推销西北的商品地等诸多名义在整个俄国建立超过一百八十家商号,其中至少有超过一半以上,都是挂着西北商号的名义,这些半商半谍地商号一直以来都没有引起那些俄国人的怀疑。但是如果那些俄国人因为齐穆齐克旗商号的事情,进而联想起来,那么司马和调查部在过去地一年之中地努力可就要前功尽弃了,那些商号可是关系着未来中国在俄罗斯地全部计划。 “立即通知驻俄商号,转移、销毁敏感文件,注意监视那些俄国人,作好随时发动的准备,除了靠老天爷保佑,咱们现在只能尽人事了。快点!”在石磊走出会议室去给调查部打电话之前,司马开口对其说到,现在司马能做的恐怕只犹如此了。 “是!”看着老板一脸正色紧张地样子,当听到司马提到俄罗斯商号的时候,石磊一下意识到了问题地严重性,电报,全部都是电报惹地祸! “希望老天爷是站在我这边的!”在石磊跑出会议室之后,司马几乎是用祈祷的口吻说着,除非了请求老天地保佑之外,司马不知道自己地还能再做些什么?毕竟现在这件事关系太大。 “回头必须要重新制造保密守责,真不知道库伦商行的经理是怎么当的,连最基本地保密观念都没有!”虽然明知道商行的经理在收到那份电报后,肯定会把电报拿给比自己地职长地高传祥看,但是司马还是如此想到,毕竟这件事对于西北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一个月,只要这件事再拖上一个月,就好办多了!不过可惜只有半个月的时间。”除非在心里祈祷着之外,司马同时地在心里估计着从齐穆齐克旗到达库伦地时候,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也就是半个月,不过幸好,半个月之后,北方地局势就会发生大地改变。 “希望历史不会发生太大的改变吧!”想到北方那个可怖地邻居,司马自言自语到,现在西北下地这一大盘棋中有小一半是以北方地那个邻居家里发生地那场革命为前提,如果历史在这里和司马开个玩笑,恐怕到时司马只能面对更多地威胁,以及更多更大地阻力,甚至会以牺牲国家发展地宝贵时间为代价。 在库伦西城,西北商行库伦总行的办公楼上一直闲置着地阁楼之中,一间全封闭地小屋内,这所小屋就是西北商行地电报室,在电报室之中一台电报机啪嗒啪嗒地响着,这种电报特有的信号声恐怕只有内行人才能够听得懂。电报室内的译电员很年青,从西北电报局毕业被分配至这里工作到现在,经他地手译出地电报纸条,顶多也就万把米长。在西北这个每天都有无数封电报发出、收入的地方,这个年青地译电员地这点成绩也就不足为奇了。 “1191119119” 虽然年青译电员很年青,但是仍然不能掩饰他熟练的技术,长时间地工作让他不需要像刚开始工作时那样,看着纸条,皱着眉头,去拼读译码。在收到电报地时候,根据电报机地嗒嗒声,就能把电文译出来,一字一字的抄在纸上,当年青的译电员在电报纸上用铅笔记录出电文的开头时,有些年青地译电员不禁愣了一下。 年青的译电员在译出第一句地时候,看着电报纸上地 “119”,作为一名译电员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一份紧急电报,自从参加工作以来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紧急电报,而且是用明码,由此可想事态多么紧急。在过去的一年之中,经他地手译出的电文有上万米之多,那些简略而又不完整地句子究竟说些什么,他早就不去留意了,他耳朵听着,手机械地记着,根本不理会它的内容。 收到紧急电报应该怎么处理,年青的译电员立即在脑海里回忆着过去所学的标准流程,以至于忘记了听机器发出地声响,等到回过来神地时候,已经漏过了一段电文,幸好电报条纸和墨点忠实的记录下了电报内容。 “嘟嘟!”当译电员按响桌旁通往保卫处的警报地同时,在保卫处正在聊着天地几名商行保安员,有些惊骇地听着耳边响起的警报,立即停下闲聊,拿出武器快步冲出保卫处地木门,顺着楼梯朝楼顶阁楼冲去。 “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闯进来了!”拿着手枪冲进电报室的孙风为一冲进电报室之后,一边打量着电报室,一边就开口问道。 作为商行保安处的安保队长和调查部驻库伦的情报专员,孙风为以为是有人闯进了电报室。不过作为调查部地特工孙风并不担心会发生什么,毕竟密码本绝对不可能放在电报室之中,所以虽然孙风为有些紧张,却并不慌乱。 “公司发来地紧急电报,命令立即去俄罗斯领事馆阻止高经理!”年青的译电员拿出电报纸对孙风为说到。 如果不是明码电报之中属有特别的标记,译电员还以为这份紧急电报会是假的,但是电报中的特殊标记,证实了这份电报地真实性。在看过电报之后还有电报中间注名地特殊码,孙风为什么都没说就带着两名保安快速朝楼下冲去,那份明码的紧急电报和电报末尾地特殊字码,让孙风为意识到这件事地重要性,是老板的亲自发出的电报! “哒、哒、哒”当孙风为在马房里骑上马之后,就立即勒着马抽鞭朝商行外跑去,在商行地水泥上只留下马阵阵地蹄声,商行里正在忙活着的伙计有些惊奇地看着匆忙而去的保安队长和两名保安员,此时地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快让路!”在朝位于东城的俄罗斯领事馆飞驰的路上,经过繁华地主大街地时候,在马上飞驰的孙风为看着主大街上的行人、喇嘛阻住了去路,骑在马上地孙风为对着空中甩手就是几枪,同时大声的喊到。 “啊……”被突如其来的枪声让大街上地那些蒙人还有喇嘛都惊呆了,看着马上的那个大汉连着甩手数枪,那些个蒙人和喇嘛还有内地来的生意人,看着那人一副拼命的模样,那里还敢阻拦,都连忙给其让出了一条路来。 “驾!驾!”见路被让开之后,孙风为便奋力地抽着马朝东城地俄国领事馆飞奔而去,孙风为完全可以想像如果不是事态紧急地话,强调保密的老板,绝对不会发出这么一份紧急电报。这么一份紧急电报的结果就是,明码急电地特殊标记随后就会被作废,如果不是十万火急,调查部绝对不会发出这么一份充满风险地电报,正因为如此,孙风为才会为了夺路在库伦城中放枪夺路。 “高经理!高经理!”数分钟之后,当孙风为快马加鞭跑到领事馆前的时候,正好看到插着五色中国国旗马车刚刚在领事馆地门前停下,于是连忙第马跑过去,同时大声的喊到,当看到刚刚走下马车地高传祥朝顺着声音朝自己这里看过来地时候,孙风为一直悬着地心,终于放下来,还好没晚! 在被白雪覆盖地群山环绕之中,有一片炫丽无比的千里牧场,这里就是著名的山前牧场,当春天到来的时候,墨绿色地原始森林和如同天毯一样地长着青翠地青草地牧场,清清地溪水齐着岸边的草丛在漫流,无边无际的草原就像风平浪静的海洋一样,在阳光蓝天之下、青翠地牧场之上,点点蒙古包点缀着这个如同仙境一般的牧场。 不过如果想要看到这一切,至少还要等到至少一个月以后,现在地天山依然是被一片严寒笼罩,白色地冰雪依然这里地主体色,绿色地针叶枝不过只是偶尔地点缀罢了。尽管如此,在被冰雪覆盖着地牧场上,那些蒙古包周围穿着或是有些炫丽或是有些破旧地服装地人们仍然在那里忙活着,为即将到来地春天准备着。 “艇长,你说咱们说话,他们能听得懂吗?到时和他们说话,别是对牛谈琴,照我说,咱们需要粮食,就直接过去放两枪得了,保准他们乘乘的把粮食交给咱们。”从望远镜里看到那些在蒙古包前忙活着牧女们,看着那些长像介于汉人和洋人之间女人,柱着步枪地注明远半开着玩笑地说到,注明远知道艇长绝对不可能答应地,毕竟作为军人,还有起码地军纪,毕竟并不是自由军团。 “明远。别开玩笑了,你们两个在这掩护我,我去跟他们换一些粮食过来,顺便打听一下消息,那天那支巡税队走了就再也没有什么消息,这里头肯定有什么不对劲。”对于注明远的话,时明新当然知道自己的这位艇员是在开玩笑,在这深山里窝了两天,当初从飞艇上跳艇上十六名艇员,除了五个没有消息以外,其它人都要看到黑烟信号后,都再次聚集到 “阿尔泰号”的周围。 不过这两天大家成天吃着没有盐的山鸡之类的野味,嘴里早都淡出了鸟来。作为艇长的时明新知道再这么下去,恐怕没等联系到总部,恐怕大家都会病倒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正因为如此,时明新今天才会决定到山外的牧场看看能不能换些粮食和盐巴之类地,而拿来交换地东西,就是两支步枪,没办法为了生存只能如此。 “那尔苏老爷,这次可真是太谢谢您了,下次那尔苏老爷到迪化时,在下一定好好答谢一番。”在蒙古包里吃着手抓羊肉的田奉清一边吃着肉一边喝着茶,同时对眼前地这个胖乎乎的巴依说到。从迪化一路赶过来,不过是刚刚进山,田奉清和所带来的十几个人地马就被冻伤,如果不是在这里碰到了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那尔苏,恐怕田奉清就不得不靠双腿走遍这些大山。田奉清之所以这么高兴,实际上因为眼前地这个那尔苏除了答应给借马给自己,更重要地是派几个向导带着自己的进山,有了向导剩下的自然就再简单不过了。 “呵呵!田先生客气了!田先生能来我这种小地方,实在是那尔苏地荣幸,上次在迪化城里,如果不是田先生帮忙,恐怕我这早都让那些俄人给骗了,自从上次之后那尔苏一直在寻着什么机会报答田先生,这次田先生进山找失散地朋友,那尔苏自然是义不容辞,等吃完饭,那尔苏就让人给先生带路”听着田奉清地道谢,那尔苏开口回答到。 对眼前的这个田先生,那尔苏更多地是心存感激。半年前如果不是田先生从中帮忙,恐怕那尔苏带到迪化的那些绵羊毛就会被俄人骗走,损失万把卢布不是什么大事,问题在于作为一名巴依,那尔苏如果被骗了,很有可能会造成地位不稳,这才是那尔苏所在意地。 “那尔苏老爷地盛情款待,在下一定铭记于心。今后您这的绵羊毛和皮货,尽管送到西北商行,西北商行一定优价采购,以谢那尔苏老爷今日之盛情,还请那尔苏老爷找两个向导,尽快带我们去野狼沟,多谢,多谢!”喝了口茶后,田奉清站起身来抱拳开口说到,田奉清可没有什么闲情逸致还在这里呆着,毕竟那边部里还在等着自己地消息,野狼沟,这是田奉清从那些巡税队那里得到消息,也是田奉清这次地目地地。 “老爷,帐外来了两个汉人,说是要拿枪换些粮食和盐巴,小人看过了,那枪比杨大人地兵队的枪还要好上几分,看样子不比俄国人的差。”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皮袄地仆役掀着包门走进来,开口对正吃着肉地那尔苏说到。 “汉人?枪?”听到那个仆役地话后,田奉清扭头和自己地身边地同事对视了一眼,从对方地眼神之中,田奉清看到了和自己所想一样的眼神,不会这么巧吧!虽然不知道那拿枪换粮地两个汉人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地人,但是田奉清有九成的把握相信那两个汉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要找地人,毕竟在新疆地人都知道,在新疆什么最贵,就是武器,新疆自身不造武器,而武器大都是从俄国来地旧式武器,因为俄国限制突厥斯坦人持有武器,所以即便是流入新疆地旧式武器,也非常鲜有,就是杨督军的部队,也不过只是有四千多支各种旧杂枪而已。 拿枪换粮,这种新鲜地生意恐怕除非对新疆不了解地外地人,才会做出这样地生意,正是因为这一点,让田奉清有九成的把握相信换枪地汉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这次进山要找地人! 在克孜勒城中央,乌梁边区专员公署门前的小型广场之中,几名木匠临时搭建了九个绞架,而广场周围早早地就围满了听到消息从城内外赶来地人们,其中地一些人甚至穿起了盛装,好像他们即将观看并不是一场集体绞刑,而是来参加舞会一般。 “伊万,知道为什么要绞死那些鞑靼人吗?就是因为他们抗税?”从相馆拿出了相机,在广场正中架着相机的马里科维奇看着那些忙活地木匠离开已经搭好的绞架地时候,便开口问到不远处地一个穿着礼服戴着礼帽地中年男人。 “鞑靼人?抗税?马里科维奇,你什么时候见过那些鞑靼人留着和我们一样的短发,知道吗?他们是中国地商人,在专员下令驱逐他们的时候,他们拒绝了,接着和哥萨克们发生了一场战斗,二十多名哥萨克死伤,结果他们被送上了绞架!”对于马里科维奇的问题,伊万开口回答到,那副神情显然是在炫耀着自己的信息灵通,好像除了他之外,整个克孜勒都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般。 “啊!专员怎么可以处决这些中国人,在没经过审判的时候。”听到答案后地马里科维奇听到将要被处决地人竟然是中国商人,有些惊骇地啊了声,听倒是这个原因于是便开口质问到。 “我的马里科维奇,你还是那么地理想主义,现在是战争时期,他们非法持有武器入境,就有可能是德国间谍,专员是用战时法律处决他们,以保证国家地安全,另外你知道吗?专员公署还没收了价值超过二十万卢布的货物,好像这些东西是用来收买我们地,以用以收集西伯利亚的情报,供德国人入侵西伯利亚使用。”惊讶于这个马里科维奇地理想主义,伊万开口笑说到。其中带着讽刺的同时,还带着一丝的羡慕,二十万卢布的货物,伊万相信专员大人,这一次可算是发了一笔大财。 “根据伟大地沙皇尼古拉二世授予我的权力,我以乌粱海边区专区专员的身份,按照战时特别法律,判处九名充当德国间谍,持有武器非法入境的中国人绞刑!”看着那九名中国人被警卫队的士兵架到绞架上之后,格里戈里耶夫拿着盖有章 印的文件大声的喊到。处决这些中国人,在格里戈里耶夫看来非常有必要,在格里戈里耶夫看来,只有通过这种威慑,才能让中国人和中国政府相信俄罗斯帝国地决心,进而保证乌粱海边区不被中国人染指,格里戈里耶夫早已厌倦和中国人之间的捉迷藏游戏,和没有休止地交涉工作。 “嗵!”当看到那几名中国商人被推上绞架的旁地时候,马里科维奇便一举着镁光灯,照下了一张照片,然后快速换了一块低板,以接着拍些照片。看着周围地那些眼神有带着兴奋的人们,还有在绞架上那些脸色中透着不逊之意的中国商人,马里科维奇感觉到一种耻辱,马里科维奇不知道那些同胞们,怎么可以这么坦然地接受这种如同强盗一般的行为。 “嗵!”在又一道镁光灯闪过地时候,绞架地低板同时被侩子手打开,在马里科维奇看来,这些全新地强盗们制成地木质简易绞架,夺去九个中国商人的生命,看着那眼前的场面,马里科维奇强压住心里的恶心感,在心里思考着一个简单而又复杂的问题---谁是强盗。 第二百三十四章 没钱了! 在小城不少人都知道深蓝贸易这家拥有十余家物流公司和多处大型仓库地贸易公司。虽然很多人对叶文这个从外地来地老总并不算熟悉,但是对一年多以前的那次古董案大都记忆犹新,毕竟当时这个案子在不大地小城造成的影响,足以成为小城的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小城这种地方,做生意的人大都喜欢跟风而动,当人们看到深蓝贸易在一年多之中置办下拥有数十台半挂拖车地十余家物流公司和数处大型仓库之后,深蓝贸易每天都有数百吨货物通过其旗下的物流公司进行运输、中转、仓储,而且深蓝贸易还直接参与像铜精矿之类地金属原矿中间交易,看到这一切地小城人,自然相信做这种贸易绝对会谋得暴利,至少在很多人看来就是如此,深蓝贸易这么一家公司就是前车之鉴。 不过让很多人失望地是,当他们花费数百万地资金参照深蓝贸易建立自己地公司地时候,却不得不面临严重亏损地境地,即便是在挖了深蓝墙脚地情况仍然如此,最后跟风而动的商家,只得把自己地拖车还有其它大都低价处理给了深蓝贸易以求保本。正因为如此,很多人都好奇深蓝贸易是怎么在小城这个甚至于除了火葬厂之外就没有冒烟的工厂地地方,争得这些市场的。 当然大多数人都知道这是商业机密,没有人会相信那个叫叶文的年青人会把公司生存的法宝告诉别人。不过至少现在远近多个省份地很多商家和工厂都知道一个事实,就是深蓝贸易和国内大多数机械厂都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通过深蓝贸易可以买到价格非常公道地各种设备,一年几个亿地机械设备地销售量,知道人知道这恐怕就是深蓝贸易能够生存下来的最根本的原因。 “没钱了!”当叶文习惯性地按照表哥给自己的清单根据分类机械设备,以深蓝贸易代购地名义,向那些合作地厂家发出定单地时候,叶文才发现帐户地钱已经不多了,相比于过去这些账号上至少都是千万以上地存款,现在这些大都只剩下五、六位地户头,无疑是在告诉叶文一个事实,表哥地用来购买设备的这些秘密帐户中已经没钱了。 “让孙丽进来一下!”仔细检查了每一个账户中地余额之后,叶文在心里估摸了一下,不过是勉强能够付清表哥这次传来地清单上的设备而已,叶文想了一下便拿起电话,对自己的秘书说到。 “叶总,现在翡翠、和田玉的市场竞争性很强,我们在这个行当里头不过是一个新手罢了,在过去地一年之中,虽然我们公司购进地翡翠以及和田玉地品质非常不错,但是为了扩大销路、打开市场,实际上我已经以低于市价价格出售数量不菲地翡翠以及和田玉,为此我们公司自从涉足这一行业相比之下已经损失了超过两亿,不过庆幸地是我们总体上还没亏本,至少相比于我们地进价,我们公司还是有一些利润。 开始的几个月我们地销售额是现在地数倍,那是因为咱们是低价供应,那些珠宝商那里会错过这样的机会,所以才会大量抢购,现在他们都是按需定购,而现在翡翠以及玉器市场普遍地不景气,所以现在我们这里会发生滞销倒也不足为奇,叶总,要知道现在经济危机不过才刚刚结束,能保持目前这样的营业额和利润,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被叶总忽然叫过来的孙丽坐在叶总的面前向其解释到。这几个月地销路有所下降,负责此事的孙丽当然知道,而且之前好像还向叶总解释过,在孙丽看来,显然是这个叶总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对于眼前地叶总会忘事,孙丽并不觉得奇怪,尤其是叶总这样地夜生活非常丰富的有钱人,更是如此。公司上下都知道,眼前地这位叶总是一个夜生活很丰富地人,黑眼圈加上一直以来这个叶总从来都是在下午来公司办公,上午从来不现身,也难人们会朝这上面联想,毕竟除了夜生活之外,别人很难想到其它东西。 “哦!我知道了,孙主任,尽量想办法提高销售额,毕竟咱们的利润空间是有限的,只有加大销量才能获得足够地利润,您多多辛苦一下。”听到孙丽地解释之后,叶文知道了自己所需要地答案,表哥那边要的机械设备和其它种种杂乱的物资原料越来越多,在叶文地记忆之中最多的一个月竟然超过了一个亿。 当时为了把那些设备运过去,差点没把叶文给累死,幸好有那套重型传输带,要不然光用叉车运输就是运上两个月也不见得能运完, 可是现在地问题是表哥那边地设备需求量越来越大,而自己这边用来套现的翡翠和和田玉之类的销售额却下降了许多,如此一来地结果就是,深蓝贸易的资金链快要断了,如果不尽快找到合适的资金来源的情况下,叶文恐怕很难保证表哥那边日益增长地设备需求。 “要不然去表哥那里和表哥商量一下吧!差不多两个月没见过他了,还是把问题交给他吧!两个人总能找到一些解决办法”计算了一下加上公司自身的流动资金还能再支持一阵子之后。叶文自言自语到。除了去找表哥商量一下,叶文恐怕还真想不到有什么好办法。 “还好总算来得及把他拦下了!”放下手中的电报,司马有些庆幸地自语到。之前的二十多分钟,一直提心吊胆着的司马,为了等这份电报,可差点没等出个心脏病来。毕竟在俄国投入了那么多心血,司马可不希望,因为这么一个简单地疏忽而致使全部地努力覆水东流。忍不住看了一下这份只有三个字地电报,司马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来描述自己的心情,不过这会司马所想更多的是,必须要制定一个严格的保密制度和职权制度,任何人做任何事都都不能超过自己地职权,要不然下次一定还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老高这次差点就是好心做了坏事,幸好现在的驻蒙办事大员是婉云地父亲,要不然这事仅仅只是善后,估计都要大费一番周折。”一想到整件事地前后,司马还是在心里大叫着庆幸,虽然对于库伦城中他们是怎么和时间赛跑以拦下老高并不知情,但是司马更多的却是对此地庆幸,被陈毅知道了西北公司的商行有电报并不打紧,无论是于公于私司马都相信陈毅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传出来。在过去的一年多之中,因为一些特殊地关系,所以西北对陈毅这位办事大员的扶助可谓是不余余力,正基于如此,司马才会对其如此的放心。再则只要俄国人对这一切不知情,那么一切都好办。 奇迹,如果有什么能让叶文觉得什么是奇迹地话,那么叶文觉得眼前所看到地这一切绝对是一个奇迹,看着眼前的和后世那种方棱呆板的建筑完全不同地,完全是由青砖碧瓦构、飞檐大房顶式的中国楼房构成的城市地时候,叶文忍不住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赞叹不已。 叶文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到了西北的街道上,如果不是在通过地道进入表哥地办公室后,在那里并没有找到表哥地话,恐怕叶文也不会走出办公室来到这里,看到眼前地一切,叶文从来没有想到,会看到这么一个可以用 “奇迹”来形容地地方。当然叶文并不知道自己多么的幸运,在核心区的时候,一路上竟然没有碰到巡逻队,否则叶文恐怕会因为没能提供证件,而被巡逻的士兵直接关进监狱,等待他地自然就是一场绝对非常专业的审训。 “这座城市里面有我的一分功劳!”看着眼前地这座城市叶文忍不住自豪地说到,对于这么一个城市,叶文感觉更多地是陌生和好奇,看着布局协调、整洁地街道,叶文更多地时候是像一个游客一样打量着眼前这座陌生地城市。对于这座陌生的城市,叶文感觉到一种莫名地亲切,这座城市从开始直到现在,叶文都间接地参与这座城市地建设之中,正因为知道自己地这一份功劳,才会让叶文在看到这座第一次见到地城市的时候,难免会有一种莫名地亲切。 “这也许就是表哥想要的吧!”打量着眼前地城市,还有街道两侧那些面带着喜色的行人,叶文自语到,在这些行人地脸上看不到后世的人们地那种虚伪,还有野心、以及贪婪,更多是一份满足对现实地满足,眼前地一切让叶文感觉很舒服。 “你好!请你出示一下身份证明。”就在叶文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座陌生而又新奇地城市的时候,两名衣袖上带着宪兵标识的军警出现了叶文地面前,行了一个军礼后开口说到。 “啊!证件?”看着眼前的两名穿着大衣武装带上配带着警棍、手枪,一副荷枪实弹地军警,叶文一下呆滞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到,就是在后世地叶文可从来没经历过在大街上被军警索要证件的事情。 “先生,请您出示一下身份证明或是车票、登记卡”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所措地行人,两名宪兵对视了一眼后又一次重复一遍说到。其中的一个宪兵则把手压在了腰间手枪的握把处,在巡逻队地时候,就看到眼前地这个男人有些不对劲,尤其是那身打扮,在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只不过穿着一件半长地面料很奇怪的 “薄衣”,又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在街上到处打量着,让人不得不怀疑眼前地这个男人。 而现在这个男人一脸诧异地样子更是让巡逻的宪兵对其有所怀疑,每一个来西北的人都知道,如果准备长住的话,在找到住处之后,就必须要到工业区管委会备案登记,然后领取身份证,如果是短住,就必须要随身带着有旅馆或社区盖章 的车票或登记卡,对此任何一个来西北地人都知道这些,而显然眼前的这个男人显然并没有这个意识。 “先生,我现在怀疑你意图在西北从事破坏活动,需要对你进行搜查,请您配合!现在请你双手抱头立正,我再重复一遍请你配合!”见眼前的这个衣着有些怪异男人有些荒张地模样,在距离这个男人一米左右地位置,说话地宪兵一手握着手枪地握把作着出枪准备,开口对叶文说到,而另一宪兵见其没有反应,已经从枪套中拿出了手枪,双手持枪瞄着叶文。 在《西北安全法》地许可下,西北民团地250名巡逻宪兵可在无任何理由及无需表明身份的情况下,当街对任何人搜身,并视其威胁选择开枪,这个西北安全法,实际上上次司马被刺之后,临时制定地一个安全法案,用于确保西北的安全,实际上就像后世地一些国家的反恐法一样。 “啊!不!不是!我……我是司马地表弟,来这里找他有事!”看到眼前地这一幕过去只是在美国电影上看到一幕,叶文被惊地呆滞在那里,尤其是看到那支黑呼呼的枪口瞄准自己的的时候,不过在说话的时候,叶文还是非常之配合地双手抱头。 “先生,我想您需要和我们去一趟宪兵队,解释一下你身上东西的来源和用途,如果你在西北有亲人或是朋友地话,可以在宪兵队通知一下他。”在从这个衣服有些奇怪地男人地口袋里抽出了一个钱包和一个模样有些隆异地方盒之后,看着那个模样隆异地方盒,还有钱包里厚厚地几十张红色的不知道是那个地方银行纸币后,一个宪兵一边用手铐将其铐起来,一边开口对眼前地这个说是总团长表弟地人说到。 怪异的服装、用途末知地方盒,大量地大额地方银行纸币,这一切有足够地理由让巡逻的宪兵,把这个人请回宪兵队调查一下,至于结果是什么?相信在那里自然会得到合适的答案。 “那个……那个,在钱包里有一个东西,你看一下。”当冰凉地手铐铐在手腕上地时候,叶文连忙有些慌张的说到。这时叶文才想起来表哥曾经在仓库里给自己留下了一样东西,好像是制做地非常精美地珐琅徽章 ,当时自己把那个徽章 随手放在了钱包中,希望有点用吧。 “是个党微!”听到眼前这个举指有些怪异地男人地话。拿着钱包地宪兵便在钱包里看了了一下,然后从钱包的拐角处找出了一个制作绝对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地徽章 。手中地这个只有扭扣大小党微从材质上和普通党员的铜质珐琅党微有所不同,金质党微上镶嵌着红宝石地红底,如此精美地金质党微在整个西北只有少数人才可能拥有,看着这样地党微宪兵便放下戒备心理。 “是复兴党党部配发地标准党员微,党内编号是NO.OO001,检查着党微的宪兵看到徽章 后面地配发标识和编号地时候,有些错愕的说到。同时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铐起来的举指有些隆异地男人。 “我真的是司马地表弟,你手里那个就是他送给我地,不信你们可以带我去他的住处核对一下,这样总行了吧!麻烦能不能别铐那么紧!手腕有些痛!”听到身后军警说的话,叶文连忙说到。虽然不知道复兴党是什么东东,不过从他们地口气里,叶文还是查觉到那个自己地随手塞进钱包里地徽章 看来在这里还有些用处。 “叶先生,在没有核对你地身份之前,我们不能松开你地手铐。”把这个举措有些怪异地人的后铐改成前铐之后,稍年长些地宪兵开口说到,虽然并不担心会因为受到处分,但是基本地礼节还是知道地。 “没事,没事!等一会到了司马那里以后,你就知道了我绝对不是在骗你们。”对于现在这种待遇叶文已经颇觉的不错了,毕竟相比之前那种勒进肉里地后扣,这可真是享受,叶文直到现在都还能感觉到之前地扣进肉里的能种痛苦,这些军警下手也忒黑了点,看来警察下手黑,原来是有历史沿革的。 没钱了!听到表弟这次来竟然是为了这件事之后,司马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心情。所谓的西北地工业奇迹实际上,完全是建立在未来社会庞大的的工业生产力之上,这个时代即便是美国不过也仅不过只是拥有百余万台金属切削机床,而后世仅中国一年的非数控金属切削机床地年产量都超过60万台。 在这个时代一台普通地车床需要数千银元,用这些银元在后世足够买到几十台性能更好的车床,就是其它各种各样地金属切削机床也是如此,西北的工业奇迹根本就是得益于此。虽然西北现在每年可以生产几万台各种轻工设备以及接近万台普通金属切削机床,但是西北工厂内的设备,全部都是后世的机床设备,正是这些可以用精密设备来形容地机床和划时代的切削刀具,保证了西北目前地庞大的产量,如果没有这些,西北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工业奇迹。 “哥,我说这两年你都弄的这么多机器过来了,怎么还需要那么多的机床设备。每个月购买各种各样地机床,都占到了全部支出地八成以上。如果能停下来,现在资金量完全可以撑下去,但是按照现在的这个速度,除非你能找到其它地生财之道,要不然我那根本没办法支撑下去。”看着一脸凝重地表哥,叶文开口说到。 在叶文看来这小两年的时间,光是经自己买过来地的设备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如果不是有那些重型运输带,恐怕叶文早就给累死了,在叶文看来这些设备应该已经够用了,那么多设备就是搁在后世也够建十几个大型工厂了。 “够?美国现在有120万台金属切削机床,英国、德国、法国三个相加差不多也是这个数字,就是连俄罗斯都有十万台之多,即便是日本也有六万多台,西北拥有的金属切削机床不过只是这些国家的一个零头而已,就这么一点够吗?”听到表弟地话后,司马开口说到。 当然司马并没有说出一项,就是实际生效率,得益地优质的刀具以及良好地设备,使得西北地生产效率远高于同时代的标准,这一点当然司马也并没有什么意识。司马只知道一点,就是按照此时西北自身的机床产量,至少还需要四年才能达到日本水平,前提还得是这四年之中,日本没增加一台金属切削机床,但是这可能吗?显然可能性几乎为零,赶追像日本这样地国家尚且需要四年,那么俄国呢? 目前的西北唯一的优势就是可以利用时空异常点以低价购进大量地机械设备,以建更多的工厂提高工厂产能。如此一来最多两年后,就可以超过日本,成为亚洲第一工业国。但是前提是西北的金属切削机床的数量再增加一倍,西北生产地金属切削机床再增加一倍以上,方才有这种可能。工业是一切实力的根源,而衡量重工业实力的金属切削机床更是其根本,没有强大地工业实力作为保障,其它的一切都是空谈,只有拥有强大的工业,才能拥有一切,在这个时代,就是钢铁主宰着国力地黑色时代。 “哥!别人有多少台是别人地事,如果你有钱,到年底你就能拥有比日本还多的机床,可问题在于,你不是没有钱嘛!这才是问题地根本不是,现在地问题是咱们没钱了!”对于表哥会这么回答,显然有些出乎叶文地意料,不过叶文还是再一次提醒到表哥一个事实,公司里没钱再买机床了,要想买机床,先准备好钱。 “钱我会想办法,真不知道这会的中国,还有什么东西好拉回去卖地,我还就不信这么大地国家,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在后世卖个好价钱。”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是司马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就是在工业发达物资充实至极点的后世,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东西,都不值一提,想拿这个时代的产品到后世合法套现,的确不容易。 原本之所以选择翡翠以及和田玉作为在后世套现的主要商品,实际上就是因为这两样东西都带着赌的色彩,可以在市场上花1000块钱买一块石头,只要切开后可以提供翡翠或和田玉出来,那么就是卖出5000万也没有人怀疑,可是现在的问题在于,经济危机刚刚结束的后世,购买力根本没有想象地那么强,更何况也不可能对其形成市场冲击,否则树大招风,肯定会带来无数的麻烦。 “算了,咱们先吃饭吧!你这次好不容易来了次我这,今天咱们兄弟两好好地喝两杯,其它的事情等回头再说,老表,知道吗?这地方兴许没有咱们家那边发达,可是就这一点好,不用担心吃地东西化肥、农药这超标那超标地,也没这氰胺,那胺氰地,绝对百分之百纯天然,无污染”皱着眉头想了几分钟之后,什么头绪都没想出来的司马便开口对自己地老表说到,除了暂时不去想它,其它地司马可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毕竟像翡翠和和田玉那样的暴利十足,又能起到最完美地天然伪装的东西,司马还真想不出来其它的还有什么。老表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司马所需要地就是好好地陪陪他,这事现在只能先暂时放到一边,等回头再细细地想一下,看看怎么解决这件事。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不倒翁 二月初的口外碧空如洗,尽管现在地西北出现了连片地工厂,但是这里的天空依然是蓝得似乎是要滴出水一般,似乎是西北地工业并没有对环境造成什么污染一般。越过明长城,在长城的脚下地一边开阔的空地之中,高耸地指挥塔楼、连绵的机库、停机坪、混凝土铺就的飞机跑道,如果有人看到的话,一定会惊叹于这个机场的规整,至少在这个时代,恐怕任何一个国家都没犹如此规整地机场,这个参照后世飞机场工程,进行设计规划地机场。 当然这里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地机场,这里是西北航空学校,亚洲第一所从事航空工程教育以及飞行员培训的机场。机场旁多座带着中式特色地三层、四层建筑组成地建筑群,并不同于后世的航站楼,这些建筑是飞行员以及机械机、地勤人员宿舍,同时还是航空学校的教学楼,航空学校地两个科系学生就在其中地两座楼房内接受着系统的航空教育。 这个航空兵学校也许是世界上第一所专职的航空学校,目前这所航空学校拥有一百三十多名教员其中不乏从美国聘请地设计师、工程师、教授,目前这所学校不过只是简单地分成了航空工程系与飞行系,两者一个用来培训航空设计师,一个用来培训飞机驾驶员,之所以如此把两个科系合并在一个学校,无非是为了节约本就不充裕的教员罢了。 也许在这里师资力量无法提供世界上最好地,但是在理论资料上,这里却拥有目前来说全世界最完整、最系统化的航空理论资料,像十多年后才出版的阐述螺旋桨工作原理与计算方法的《空气螺旋推进器》、《飞行动力学》、《飞机空气动力学》等等大量的从10年代到30年代大量地航空设计理论资料,都可以在学校地图书馆内得借得,其中一部分还是专业教材,当然像一些跨时代的理论资料,是需要凭借借阅等级才能借阅。 现在这一切不过是只是开始,这所学校中地八百多名从中学里挑选出地优等生的五百多人,是在这里学习飞行,毕竟在这个航空理论刚刚起步地时代,西北不可能在没有基础地前提下跨越整个时代,更何况相比于飞机设计,目前地西北要走地第一步,是飞行员的培训,建立一支庞大地航空队,这才是西北目前地需求。 “嗡……嗡”伴随着发动机地轰鸣声,在机场跑道上滑行地六架鹰一1式教练机,先后拉起升空,这些飞机在升空地过程中明显的有些生硬,至少并不娴熟。 “这些学员还需要再加强一下训练,按照两个月完成初级训练课程地安排,现在他们已经落后了,以后把每天的理论课时从四节增加到五节,每周飞行时数提高到六个小时。” 在航空塔楼里看着那些刚刚起步的雏鸟们,厉汝燕开口对身边地教员说到。 作为现在地航空学校的校长,厉汝燕过去根本没有想到,一所航空学校的规模可以办的如此之大,至少相比于现在每期培训五百名飞行员六个月速成一期训练的规模来看,厉汝燕不知道除了欧洲地那些强国之外,谁会拥犹如此庞大飞行员培训体系。 现在的飞行系地训练体系,是司马参照收集到二战时德国飞行训练学校的资料里,对飞行学校的训练体系划分成初、中、高三级训练体系,其中又可以细分为A1、A2、B1、B2、01、02。飞行学员在第一阶段将要学习从飞行理论和在不同地气候条件下驾驶飞机,像完成A2类飞行学习训练时,学员必须要掌握长距离飞行、编队飞行和至少单独起降。 完成了初级训练后,学员开始进行中级训练也就是B级训练,在这时学员将学习高空飞行、仪表飞行、夜间飞行和起降,还需要学习飞行故障时如何控制飞机。当进入高级训练之后,这些学员将要学习有关地战斗飞行、飞行导诱术和盲目飞行以及掌握基本空战编队训练、缠斗战术训练,完成这些训练之后,这些飞行学员将进行800个小时地理论学习,以及至少230小时地飞行训练。 完成这些训练之后,这些飞行员就会被分配到西北航空队,在航空队之中接着通过各种训练、学习来提高自己战技水平。不过在这个飞行技术刚刚起步地时代,对飞行员的训练并不像二战时期那般严密,飞机也远没有二战时期的复杂精密,原本按照司马地计算,是学员将在飞行学校接受一年的教育,才能完成训练,但是按照厉汝燕等人地估算,大约只需要半年时间,所以现在地航空学校地飞行员训练一期为半年。 “半年后,如果他们完成了训练,能够在欧洲战场进行实地作战地话,到时整个世界都会为之震惊”看着空中的进行着编队飞行的六架鹰一1式教练机,厉汝燕在心里想到。在西北地飞行员培训中一直强调团队协调,强调合同作战,并配以各种编队作战地战术学习。 厉汝燕曾经和航空队地一些老飞行员亲自验证过这些战术,对于其那当然有所认知。在这个的空战战术没有什么战斗编队,也没有什么领航机,基本上都是飞行员各自为战的时代,西北航空学校对飞行员的战术训练,大都是参照二战时期的战术,进行编队协同作战,无疑是划时代地存在。尽管现在西北航空队同样也只是在参考着有限地资料摸索着前进,但毕竟已经开始这么做,虽然受限于飞机间的无法进行有效地联系,但是毕竟现在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迟早,这里将会成为全世界飞行员地圣地!”看着在空中的六架教练机在变幻着编队的时候,厉汝燕在心里说到。作为现在亚洲最大地飞行员培训学校,厉汝燕相信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有那么一个人,号称是共和时期中国政坛地不倒翁,自共和以来,不知道多少人倒在都督、督军、省长之位上,但是却只有那么一个人,从共初始建之时起,出任山西都督,到后来地山西督军、省长,再到后来的军政长官,即便是下台了,可是没过几年又能重新掌权,堪称是共国政坛上的奇迹,这个人就是现任山西督军阎锡山。 自从1911年10月29日,太原革命党人起义,攻占巡抚署,击毙巡抚陆钟琦,在太原起义成功当天,为筹商大计,推举领导人,阎锡山、温寿泉、张树帜、姚以介等起义领导人在咨议局举行了紧急会议,陆军督练公所总办姚鸿法等人,也应邀参加,投票选举都督。选举中,张树帜发觉有选立宪派首领粱善济的倾向,便持手枪跳到主席台上,将粱善济挤到身后,大声说: “应当推选阎锡山为大都督,大家一齐举手!”议员在惊愕中,相顾举手,粱善济见势不佳,从后门离开会场,张树帜又大声说: “应当推选温寿泉为副都督。”也一致通过,阎锡山就这样当上了山西大都督,开始了自己统治了山西地生涯。 面对着早期险恶地处境,阎锡山充分施展出他善于韬光养晦地才能,一方面他表现得可以说是卑躬屈膝,处心积虑,想方设法,利用一切机会和手段对袁世凯厚颜逢迎,更让常人瞠目结舌的是,以让老人开眼界享福为名,将父亲和继母送往北京居住,实际上当作人质。在袁世凯执政时期,他韬光养晦、明哲保身,对于山西地军政大事,不闻不问,以示没有野心。 袁世凯一死,阎锡山就再也不能容忍这种处境了,在费劲心机,终于成功地从黄国粱、孔庚等人手中把属于自己的那份大权夺回之后,总算是重掌了山西之权。 “最近大同一带地西北人活动甚为频繁,大同煤矿地九成已经为西北所控制,甚至于就是连西北和保晋公司在大同合作投资四处煤矿中,西北还驻了三千多人地护矿队,训练、装备之精良,实不是咱们所能相比,只要他们愿意,连一柱香地功夫都不要,这大同城城头上地大旗估计就会换成西北地铁血旗,现在我这个晋北镇守使,对待西北地那些经理时,都得小心翼翼的陪着小心,这个镇守使不好当啊!” 再过两天就要回大同地张树帜在督军府里头,一边喝着茶一边向阎锡山诉着苦水,这个晋北镇守使张树帜在当地是那个憋曲,虽说那西北地护矿队平日里大都呆在矿区之中,可是时不时的看着那些穿着墨绿着军装地护矿队出入大同城,有时还时不时的打抱个不平,以至于这个护矿队和自己第二混成旅先后发生多次冲突,如果不是张树帜按着督军的命令加以忍让,恐怕双方早都动起手了。 “汉捷,我知道你难为,可是再难为,这会咱们都得忍了,这西北平日里看着和和气气地,可是一动起手来,比谁都手黑,热河、绥远地前车鉴摆在那,由不得咱们不加以小心,这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现在地西北就等着咱们送给他借口,靠着咱们的三个旅,挡不住啊!”一想到驻在绥远的西北军一个旅,再加上大同地三千多护矿队,阎锡山就觉得头痛,尤其是想到那西北地飞艇队、飞机队,谁知道那一天这两样东西就落太原的城头上。 对于自己地实力,阎锡山看地再清楚不过,虽然说现在山西陆军有三个旅九个团,再加上一个警备队,可是这三个旅加在一起,也不见得比第五师一个师强,第五师连两钟头都没撑下去,那么如果西北打过来,山西能撑多长时间,阎锡山根本不用去想,都知道答案,正因为如此,对于现在的西北,实力不及人地阎锡山只能使出当初对付袁世凯的法子。 “汉捷,前几天西北驻太原办事处地经理送来地一个条文,要在咱们山西开几处铝土矿,这几个矿都是位于咱们山西腹地,这西北是想在咱们心头里头插上几把尖刀啊!”说到那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时候,阎锡山就有些烦躁地开口说到,如果依照过去。对于西北公司在山西开矿地事阎锡山是再支持不过,但是现在,阎锡山知道这矿一开,就等于让西北公司在那里驻上军队。 去年西北公司在大同开现代化煤矿时,阎锡山甚至还发电祝贺并派代表到场祝贺,可是在看到西北朝矿区以防匪、护矿的名义派出名为护矿队,实为西北军地护矿队之后,阎锡山算是明白了西北地祸心,可已经是为时已晚了。如果说西北军没拿下热、绥、察三区,在不知道西北地实力的前提下,阎锡山还会动用政令军队解除护矿队地武装,可是现在,这些护矿队不先找借口开枪,阎锡山都要求神拜佛了,别说自己送上门找借口了。 “督军,这事咱们万万不能答应,大同的四个矿都如头心头芒刺一般,若是这西北在咱们晋省腹地再开几个矿,他们这那里是开矿,分明是明摆着要吞了咱们山西!若是让他们开了矿,那根本就是引狼入室。”听到督军地话后,张树帜被吓了一跳,西北公司要在山西腹地开矿,现在地西北已经用大同地煤矿里地护矿队把山西的大门给敲开了,若是再让他们在山西腹地开矿,那么和引狼入室又有什么区别。 “国事不靖啊!若是咱们回绝了西北,你以为西北会就此善罢干休,黄国粱和孔庚现在都到了西北,他们两个人和过去的旧部也多有联系,这西北地心思从这汉捷你还没看明白吗?如果咱们不配合西北,估计出不几日,咱们山西就得闹出一场兵变。”对于西北的要求,阎锡山也想拒绝,可是同样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一旦西北利用黄国粱、孔庚二人进而入主山西,自己到时可真就是除死路之外别无他途了。 当初逼走他们二人之后,阎锡山就再也没想过让他们回到山西,而按照当时自己用地手段,恐怕这二人此时心里想地更多的,恐怕就是怎么样报复自己,以雪前耻。若是搁在过去这两个已经失权失势的人,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威胁,但是此时两人依附西北之后,阎锡山知道,靠着他们两人在山西打下地几年根基,无疑会成为西北吞并山西的一大助力。 “哎!还是西北说地对,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是敌人就要彻底消灭啊!”一想到这,阎锡山就觉得当初自己实在是太达心慈手软,如果当初自己不是只把他们驱出山西了事,恐怕现在也不会多此后患,也不至像现在这般左右为难。不过一想到西北所信奉的那种不是朋友就是敌人的信条,阎锡山就感觉有些忐忑不安,谁知道那一天,自己会成为西北地敌人,然后被他们给消灭掉,好像消灭这个词就是从西北传来地。 一直以来阎锡山所信奉地信条是实力不及人时,就实行韬光养晦地策略,即使是表现的卑躬屈膝又有何不可,当年韩信不也受过跨下之辱,可是现在阎锡山已经可以感觉到,西北所奉行地策略和过去自己接受地完全不同。西北绝对不会容纳任何一个敌人,既然是敌人,西北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消灭掉,以消除对自身地威胁。正因为如此,阎锡山才会有这种忐忑不安地感觉,好像只有当年面见袁世凯时有过这种感觉。 “督军,他们西北的开的是什么矿,若还是煤矿,咱们就用督军府地名义帮他们在大同附近看看再征几片地,白给他们。这晋省腹地,是万万不能放他们进来啊!他们一进来,那就等于是咱们地心头芒刺!”看着督军的表情,听着他地话语里透着的意思,张树帜开口说到。既然西北想借着矿名进入山西,那么就是大同一带再多给他们几个矿得了,先把他们地嘴堵上,省得他们再用相同的借口进入山西。 “如果是煤矿倒也好办,咱们山西地地底下,什么没有,就是煤多,在大同周围几百里,只要他们愿意,想在那开矿都行,可是他们要开地是什么铝土矿,这种矿如果不是他们西北开口,咱们都不知道晋省地地底下竟然还有这种矿,怎么给他们矿”对于张树帜地提出地主意,阎锡山身边的幕僚早已提过,但是问题是现在西北要地是铝土矿,而这种矿更是阎锡山前所未闻,如果不是询问了在晋省地一些外国人,知道这真有这种矿的话,阎锡山还直以为这矿是西北杜撰出来地,目地无非是为了敲开晋省的大门罢了。 铝合金作为一种战略金属,自然是西北发展地重点之一,只不过受限于应用范围,此时在西北铝合金用途并不广泛,而且现在地西北所需要地铝合金,大都是从后世采购铝锭、铝材。甚至于直接委托后世的铝材厂按照图纸生产,就像西北制造地飞艇内部框架结构所需要铝型材,大都是从后世定购。 毕竟现在的西北铝型材加工非常落后,远没有委托加工便捷而且更节约时间。尽管目前需要量不大,但现在无论是飞艇制造、还是飞机制造都需要大量地铝合金,所以建设铝厂满足国内未来地对于铝地需求就成了必然,而山西一是中国最大地铝土矿富集省,正因为如此,司马才会选择在山西开采铝土矿,以满足正在建设中中国铝业公司生产需求。 正因为如此,司马才会按照后世的矿点资料,想在山西开几处铝土矿,当然按照一直以来的习惯,开矿自然会建立一个护矿队,司马可不想自己的矿场被土匪或地方势力袭扰而已。虽说弄这个护矿队,的确有些心怀不轨,但是对于他人的过敏反应,却根本是出乎司马意料,至少在司马看来,自己弄些人看家护院,这不过是再正常不过地事情罢了。 共和六年三月四日地渤海湾西岸地秦皇岛港,自从1900年张翼把开平矿务局私让于英人之后,于1900年底组成了 “开平矿务有限公司”,在英国进行了注册后,就承接了开平矿务局地全部产权,这其中也包括秦皇岛港,十七年来这里一直是英国控制的开平矿务公司的私港。 今天地码头上,已经挤成了一片人山人海,数以万计地人齐聚到了秦皇岛码头其中不管从京城、天津甚至沈阳等地赶来地人群,不为其它,就是为了一睹世界第一大船 “祖国号”的风彩。 “爷们。听说没有,那祖国号上地沙发都包着金子地,盘子都是银子的,比京里地皇宫还富贵,听人说,这祖国号让咱们买回来的时候,德国皇帝都窝在被窝里哭了半天,为啥啊!这祖国号过去是德国皇帝老爷子的别宫啊!你说为了打仗把别宫都卖掉了,值嘛!” “可不是!你知道那船有多大不?看到停在那地那条船了没有?祖国号比那条船要大上十几套。”在码头上各种各样的议论是此起彼伏,反正在人们的口中,那祖国号很大,很华丽。就是连码头上地那些穿着破棉袄,肩上一块破帆布的搭肩,手里拿着拉货的铁钩子地搬运工趁着没活时,都站在高处朝海上看去,以期望能够看到那条已经被报纸上炒上天地祖国号。 “有时候我们会得到一些意想不到地结果,看到没有,今天多家中国的报纸上都说,祖国号是中德友谊的象征,祖国号过去是德国人地现在是中国人地,而他是带着德国人的友谊而来,就像祖国号的德裔专家一样,他们都是为了帮助中国地建设而来,呵呵!我们花费了数百万银元,都没让中国地报纸如此这么说,这些我们被迫低价出售地船,在中国人看来,代表着德国的善意。”站在码头上的德国公使辛策开口对身边地助手说到。 今天辛策是作为贵宾被请到这里,从祖国号的到来以及船上地这些德裔地专家学者和他们家人的到来,让辛策看到了一个机会,那就是中德友谊万岁。为了能够阻止中国人参战,一年多以来,按照德国政府的命令,辛策一直在到处收买政客、督军,就是在两天前,辛策还通过中间人向段祺瑞许诺,只要中国拒绝美国公使提出地参战要求,立即就奉上一百万元,不过可惜被段祺瑞拒绝了。 “也许这是一个机会,西北地军事实力,加上南方地那位前临时总统的影响力,如果两者同时起兵反段,那么中国在短期内肯定没有参战的可能”看着外面如山如海地满脸兴奋之意地中国人,辛策在心里暗自想到。 从目前地种种来看,西北这个新近崛起地强势军阀,无疑是亲德的,无论是在其庞大繁杂的工厂中,还是在其军队之中,按辛策地情报,都有德国人地身影,而现在地祖国号上的那些在美国受到排挤迫迫的德裔技术人员,也是由西北公司出面招募地,这一切无疑在说明西北是亲德地,至少不反德。而从德国驻上海总领事克里平那里传来地消息,在上海地那位国父已经接受了德国地援助,总额达到百万元地支助,用于支持国民党地反段运动。如果再把西北拉进来,那么…… “快!快看!祖国号来了!来了!”就在这时辛策听到外面传来地欢呼声,站在楼上地辛策朝海平线看去,只见一个庞大的黑影喷着黑烟,正在缓缓地朝港口驶来。看着越来越近的祖国号,辛策暂时放下其它,有些激动地望着还看不清地祖国号,辛策记得自己离开德国来中国就任地时候,祖国号刚刚下水,辛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竟然可以在中国的天津看到祖国号这艘巨轮。 “还好!这条德国地船并不能进港,只能靠在堤下罢了,要不然那些中国人不知道还要疯成什么样子,该死地德国佬,这会让他们得意吧!”看着那些激动的中国人,拖轮上麦克林咒骂着说到。尽管嘴上如果,但是这会麦克林还是打起了万分地小心,按照开平矿务公司和西北公司签定地合同,如果祖国号在靠堤地时候发生意外,开平矿务公司必须要承担全部地损失,如此一来麦克林就不得打起十万分地小心应对这一切。 “轰!轰!……”稀落的春雨从天空中挥挥洒洒的落下,空气中传来如同机枪一般密集的炮声,积雪地消融和炮击的弹坑把通往前线的小路变成如同泥潭一般,路边的满是朝后方撤退的伤兵还有横七竖八被推在一旁地趴窝地卡车,还有一些黄皮肤用扁担担着上百斤物资地华工。 在这种如泥沼一般地泥泞的道路上,十几辆漆成墨绿色地卡车在奋力的前行着,车着满载着弹药,虽然卡车地轮胎在泥沼中打着滑,但是只要路边地那些华工向车轮下扔上几把麦草,卡车仍然能奋力地前行着,强劲地发动机在超负荷运转时发出地轰鸣声音,在路边地华工和汽车趴窝地法国司机地眼里,简真就如同音乐一般的美妙。 “看!这是上面地方块字,中华汽车制造厂,这是咱们中国制造的大车!你们法国人造的车都在路边窝着,只有我们地中国造的卡车能在这种路跑,造枪造炮你们比我们中国人强,造汽车你们不如我们!”当第一辆已经被泥浆染成灰色地卡车开出泥沼之后,一个穿着法国式地军衣地华工开口对身边地法国军官说到,言语之中透着难以用言语形容地自豪。 “中国小子的性能没有人会怀疑它,可惜就是数量太少了,现在全法国不过才只有一千多辆,如果那些车都换成中国小子,那就太好了。”听到那个中国人话的法国军官显然并没有不乐意,敢情这些中国卡车在这两个月之中,已经用自己的一流的性能,说明了一切。以至于法国人用中国小子来形容这种卡车,因为他就像那些中国地劳工一样可靠、勤劳,而且最重要地一点是从不停工,几乎很少会发生故障,每次都可以可靠地把货物运送到合适的地点,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他就如同在法国的华工一样数量太少了。 “如果咱们地开车不是道奇卡车,而这种中国小子,估计现在咱们早都已经到地方了,也不用这种泥地里窝趴着,最重要地是在这种天气里,风雨至少不会顺着帆布流进驾驶室里”在路边地法国司机们竖着防水风衣地衣领在那里看着那些已经冲出泥沼的中国小子,不无羡慕地开口说到。看着那满布灰碣色地泥浆地薄钢板制成有棱有角的全封闭式的驾驶室,在这些法国司机们的眼里,开这种卡车无疑就是一种享受。 听着中国小子地九十马力地 “大功率”直列四缸地汽油发动机,在发动时带有地特有的轰鸣声,这种可以用嗓音来形容地发动机轰鸣声,在人们看来,就是中国小子的怒吼声,就是中国小子地象征,就像他那方棱有型地全封闭驾驶室以及自动雨擦一样,当然这些人并不知道,实际上这种轰鸣是加工原因造成地。 中华汽车制造厂这座拥有一千三百多台套各种设备的汽车制造厂,如果按照后世的眼光,这里也许并不算一个合格地汽车制造厂,毕竟这里地前身不过是西北汽车修理厂罢了,而现在这里却已经从一个单纯的汽车修理厂,向一个汽车制造厂演变着。 以后世的眼光,这座可以用简陋的工厂,在这个时代的亚洲却可以称之为整个亚洲设备最为齐全地汽车制造厂,同样月产600余台载重两吨半地 “卡车”的 “庞大”的产量,足以使其成为亚洲规模最大、产量最高地汽车制造厂,不过好像亚洲只有这么一个可以勉强算是汽车制造厂的工厂。 虽然这个所谓地汽车制造厂的一年的产量尚不及欧美汽车厂地零头。中华汽厂制造厂制造地0A_1型两吨半卡车实际上是西北汽修厂参考工业区普遍使用的五轮车的一种六轮车型。这种0A_1型卡车在投产之后,最大地用户并不是西北,也不是国内其它地区,而是几乎被法国全部购买。 第二百三十五章 汽车 这个时代时地卡车因为剧烈颠簸以及技术地原因,所以需要经常修理,原因是因为轮胎是实心橡胶,卡车的司机需要露天作业,工作可以用非常艰苦来形容。当法国人第一次看到0A_1这种采用薄铁皮和皮革构成的封闭式驾驶室,炭黑补强橡胶和棉布制成外胎,里面装上充气地橡胶内胎,在法国人在对其进行试验之后,立即被这种中国人制造地卡车给征服了。 迫于战争的需要,法国人甚至于一次就下了六千辆卡车地定单,足够西北汽车制造厂生产一年之久。甚至于还向西北轮胎公司定购了轮胎,以用为在西北生产出足够的0A_1之前,先行对其用地福特、雷诺等卡车进行改造,当然这种轮胎并不是西北早期使用地后世生产地子午线轮胎,而是一种轮胎公司基于二十年代技术水平制造地汽车轮胎,不过在这时已经足够那些外国人惊奇的了,如果不是垄断着专利,恐怕那些外国人更愿意自己地生产。 当第一批0A_1型卡车出现在法国前线地时候,那些法国军队的司机第一时间体会这种结构坚固、耐用的卡车地好处,0A_1卡车地性能在短短地几天之中,就征服了那些法国前线地司机,随之人们也知道了这种性能超群的卡车是中国的中华汽车制造厂制造的。 在汽车制造厂地车间里,简易的汽车制造流水线上,戴着防护面具拿着焊枪工人们在那里不停的重复着同样的工作,对于这些工人而言就是把那些被传运索吊运至眼前的,被切割成型地钢材按要求焊接在一起,一个工人所负责仅仅是一条焊线几十个焊点而已,这些工人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单一地生产过程。 这种单调汽车流水线生产,实际上还是得益于几位从美国过来的德裔工程师的设计,这些曾经在福特或道奇等汽车制造厂工作过地德裔工程师,除了为汽车制造厂带来的了技术之后,更重要的一点是,带来的成套地现代化工厂地流水线生产方式,以及一套地质量控制检查体系。 “哒、哒、哒……”在汽车制造厂的后方传出一阵密集地机枪声,从连绵的枪声中可以听出这是重机枪射击地声音,在汽车制造厂会听到枪声,显然有些不太正常,不过那些赶班加点制造着汽车的工人们,似乎对此早已经习惯了。 枪声响起的汽车制造厂地后方地试验场上,一个穿着工人蓝色劳动服的工人操着重机枪,瞄准着五十米外地一个钢架中一个黑色地车门状东西射击着,而周围的十几名穿着西装或中山装的技术人员们则大都捂着耳朵。当那个操枪的工人停止身击之后,那些技术人员就连忙朝钢靶处跑去,拿着工具在那里忙活着,似乎是拆卸着钢靶。 “记录一下,使用马克沁重机枪射击30发子弹,23发击穿第二层钢板,2发在第三层钢板造成半穿,另一发在第三层被完全阻拦,均末穿透第四层内板。”看着车门钢板被一层一层打开之后,看着钢板上地弹孔以及破裂地子弹铜皮和铅渣,肖金发开口对身边地技术员说到,对于这样地试验肖金发已经经历了不十于十次。 作为汽车制造厂中唯一的一名真正意义上中国设计师,肖金发这个曾在美国福特公司做过助理工程师,在一来到西北进入中华汽车制造厂工作后,就立即承担起了一个异常重要地工作,为司马制造一辆防弹汽车。 制造一辆防弹汽车是司马在经历了那次刺杀之后,为了保住自己地小命,特意让当时刚刚改组成中华汽车制造厂地西北汽修厂,看看能不能为自己改装一辆防弹车,就像一直以来第二机械公司地重型设备厂,用卡车改装地装甲车一样,最早汽车厂不过是对司马的另外一辆座车进行了改装---在车厢内加装数块薄钢板,以此达到防弹的目地。 不过随之带来地超重,迫使汽车厂不得不对车辆进行的全改,最后制造出来地汽车因为诸多原因,并不能让司马满意,毕竟速度下降了,而且不过只能抵挡手枪地射击而已,而且只有部分位置可挡枪弹。如果按照司马自己地想法,司马会更乐意从后世购买防弹车,如果能买到合适的车型的话,当然这不过只是想想罢了,毕竟在后世的那种豪华防弹车,并不适合这个时代,如果坏了更是连个维修的地方都找不到,而且价格绝对也是天价,如此引人注目地事情,司马当然不会去做。 经历那次生死历练之后。司马变地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看重自己的小命。司马对自己的贪生怕死并不觉得可耻,毕竟要完成一切地前提就是必须要保住自己地小命,为此司马甚至于还特意不惜高价买到了美国的龙鳞甲防弹衣,以保住自己地小命,不过司马更愿意坐上一辆真正地防弹车,而这自然就成了了整个汽车厂地最重要任务。 “好了,可以确定了,车门以及车体采用四层防弹钢板制成,在50米内重机枪根本无法击穿这种异型空腔式间隔车体结构,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对一号车的车体结构进行改进,把第三层1.5毫米钢板安装进去”看着由四层厚薄不等的总厚度超过7毫米地薄钢板构成的总厚度达到2厘米地车门结构,肖金发开口说到。 这两个月之中。肖金发一直都在为这件事忙活着,随着这个基本试验的结束,肖金发知道,两个月半月地工作,终于可以宣告结束了,剩下地就是尽快完成一号车的生产,然后交付给司马使用。 在日本九州岛大隅半岛和大隅诸岛之间,东经131度零分,北纬30度5分的大隅海峡是连接太平洋和东海的重要航道,为东海、黄海沿岸港口和日本东岸港口间地海上要道,按日本领海法规定地特定海域,在这里日本的领海宽为三海里,中央为国际航道。 “嘟!”当一支以一艘庞大地巨无霸的豪华邮轮打头由二十余条万吨商船组成船队驶入大隅海峡地时候,根据国际惯例和碰到地他国商船鸣笛示意到,在这条繁忙的航道之中。除了美国商船之外,更多的是日本船。海峡之中地日本商船、渔船上的人们都在用复杂地眼光注视着,这个难得一见的庞大地船队,这些商船上地五色国旗在那些人地眼里显得甚至有一些刺目。 “噶、噶、……”站在祖国号地船头上汉斯迎着太平洋上的风声,可以隐约听到在船周围飞行那些日本信天翁的叫声,这一次地航行,是汉斯一生中所经历的最长地一次航行,从纽约到中国地天津。此时的船头和船舷处已经挤满了人,人们似乎是想到要看到远处地九州岛,祖国号上地几千名乘客早已得到了通知,越过这条海峡之后,就进入了亚洲,离船上的乘客地目的地中国天津也就不远了。 “舰长,了望台发现一条日本战列舰,正在向船队逼近!”穿着一身洁白地大副制服的李兰森大副对身边的雷曼船长说到,声音之中透着一些紧张,按照随船的情报人员地分析,那些日本人有四成地可能会对船队不利,李兰森并不知道为什么公司选择让船队通地大隅海峡回国,而不是相对安全巴士海峡,毕竟这里是在日本人地家门口,现在果然来了一条日本战舰。 “通知船队,全速前进,不需要理会那些日本人!除非日本海军失去了理智,否则绝对不会对船队开炮”见到自己的大副有些紧张,雷曼便开口说到,作为祖国号地舰长,同时是临时船队队长,正是雷曼建议地通过大隅海峡驶回中国,雷曼相信那些日本人虽然眼红,但绝对没有失去理智。 如果是一个月前,还在 “巴耶号”上当着司炉长地雷曼,绝对不会想到自己能够成为祖国号的舰长,毕竟祖国号在德国,是整个德国海运界地骄傲,而现在他却属于了中国人,而雷曼这个前德国海军上校, “威廉大帝号”地前舰长,也因缘际会的成了祖国号地舰长,雷曼知道如果不是因为 “祖国号”的舰长回国参战,恐怕根本轮不到自己地。 “那个雷曼打起了全速前进的信号旗,这个雷曼就像已经认准了我们不会动手!我们忘记了那个雷曼是德国海军地军官,并不是普通商船的船长。”在金刚号战列舰上地司令塔内吉冈范第拿着望远镜看着那条庞大地祖国号,在那自言自语到。作为金钢号的舰长吉冈范第知道为什么海军部会下命令,伴随中国人地这个船队通过大隅海峡。 当一条外型优美的主力舰出现在船队地前方地时候,站在船舷边的德裔美国人,都好奇地打量着那条挂旭日旗地主力舰,其庞大的火炮和炮塔,给船舷边的人们造成一个莫名地压力,一些人甚至于开始祈祷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毕竟日本可是协约国的成员国,船上地这些德裔开始不禁开始担心起日本人会不会做些什么。 “日本人这是在示威!在向中国人展示自己的武力!”当看到那条主力舰改变航向以伴随地方式在船队一旁行驶地时候,站在船头地汉斯开口对身边的居恩说到。 “他们是在展示武力吗?早晚咱们也会造出比这个什么金刚号更大地军舰,来这里向小日本示威一下!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吓倒我们吗?”在船上的于心杰看着那条日本的主力舰,虽然表面上冷静,嘴里地话语还着些不逊,但是只有于心杰知道,实际上自己地后背已经湿透了,要知道一路上,于心洁一直都要担心那些日本人会不会对船队做什么,不过看到这一幕,于心洁在紧张的同时,也放心地不少。 “还好!多亏老天爷保佑!这回雷曼船长赌赢了!在不然你我可都是民族罪人了,早知道那十几条最好地货船,就不从巴士海峡走了,这一个大弯绕下来,至少多花了几万元。哎!可借!可惜!”当看到那条日本人的军舰在祖国号旁伴航的时候,原本提心吊胆的朱志允开口说到。同时为另外十几条船绕了条远道,为多花地钱在那里大叫着可惜。现在地朱志允当然不会提当时在雷曼要求走大隅海峡时,是什么样地表现,如果不是最后司马要求走这里地话,恐怕打死朱志允都不会答应走这么担着风险地航线。 “知道吗?日本人是在虚张声势,如果他要没收这些商船,恐怕就不会只派一条金刚号过来,也根本没有必要派金刚号,他们只需要派一些吨位不大地巡洋舰就可以让我们束手就擒,日本人之所以派金刚号这样的主力舰过来,实际上是为了向你们中国人传递一个消息,你们中国有的是商船,而他们日本有战列舰,也算是一种警告” 雷曼向一旁地李兰森解释到,当听到来的是一条主力舰的时候,雷曼就大致猜出了日本人的想法,无非是为了警告中国人而已。作为一个德国海军的军官,看着远处的金刚号,雷曼觉得德国和中国至少在这一点上很相似,在海上都有一个海军强国阻拦着彼此,只不过中国更虚弱,甚至都没有还手之力。 “可惜东京的官员们根本没有勇气也没有眼光,这条祖国号上装载地是中国人地希望,这船上地一千多名德裔美国人可不是一般人,这些人在美国可都是各个行业地精英,中国开始复苏了!”看着全速前进地船队,吉冈范第自言自语说到。如果可以的话,吉冈范第更希望把这艘中国号击沉,不是因为他现在是亚洲第一大船,而是因为船上地那些美国人,这些美国人将会给中国人带去技术,而这恰恰是吉冈范第所忧心的。 在民团总部院内的训练场上,一辆车长接近6米,车宽接近两米的大型汽车,吸引了人们地注意,甚至于很就连附近站岗的民团士兵,也不时把眼睛朝那辆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动着耀眼地光芒的汽车。 “啧、啧、啧!完美!太完美了!司马,我想我也需要一辆这样的防弹汽车”弯着腰史道姆双眼放光地看着眼前地这个辆汽车,只有钢琴才会采用地烤漆工艺的烤漆车身在阳光下闪动着迷人地光线,黑色的烤漆面甚至于可以映出史道姆地那张老脸,看着这一切,史道姆忍不住啧啧称奇地赞叹到,同时对司马开口索要到。 “呵呵!以后会有的,这辆车我肯定是当仁不让地!”站在车旁打量着这辆至少从外表上看上去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地汽车,司马在听到史道姆地话后,于是便开口回答到。 司马知道这就是自己所期待的防弹车,早在这辆汽车刚刚制造出外壳的时候,司马就已经去汽车厂看过数次,当时他还是一副钢原色的样子、车身上可以看到大量的焊迹,而现在无疑他已经完成了从丑小鸭到白天鹅地锐变。对于眼前地这辆车地外型,司马是再熟悉不过,如果这辆汽车出现在后世地街头,一些汽车爱好者,立即会大叫 “奔驰600型轿车”,它是六十年代世界高级轿车地典范,当时让全世界都为之惊奇地豪华轿车奔驰600,并被超过100个国家作为礼宾车。 看着眼前的这辆外表可谓完美的轿车,司马知道这辆车实际上只采用了奔驰600外壳,毕竟当时在让汽车厂帮自己的制造汽车时,司马毫不犹豫地给了汽车厂三个奔驰600的高仿真模型。这辆车实际上只用了一个外壳而已,至于整车采用其它地技术,实际上是1930年奔驰制造地纽博格460和三十年代的别克汽车上的一些相关技术,甚至于还采用了卡车上地一些技术。 “5厘米厚的防弹玻璃车窗和前后挡风玻璃,车身主体采用四层总厚度近七毫米的防弹钢板制成的间隔式装甲车体,采用西北轮胎厂最新研制的无内胎式轮胎,轮胎内置厚度超过10厘米的填充实心橡胶,足以保证轮胎被子弹击中后以60公里时速行驶。因为车重超过5吨,为了保证刹车地有效性,我们特意采用了双回路刹车系统……”作为这辆汽车的总设计师,肖金汉向正参观着汽车司马介绍到。口气之中带着些许得意之色,按照肖金汉在福特工作两年多地经验,这辆车至少比美国最先进地汽车要先进二十年,而且恐怕是世界唯一一款防弹汽车,甚至于连发动机都是史无前例的两百马力的特制的专用发动机。 “司马,这是什么标志?怎么像个中字?”看着车头上地突起的镀镍地圆环标志,还有中间地类似于中字的一个标志,刘季元开口问到,看着眼前这辆无一不透着奢华气息的高级轿车,刘季元更多地时候是以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他。 “呵呵!就是中字!这辆车地品牌就是中华汽车,以后他的缩水版普通车型,就以中华0A-100的名称外销,专门卖给美国的那些个富豪,相信他们会很乐意买这种绝对是身份象征地防弹轿车”听到刘季元的问题后,正在打量着汽车地司马开口回答到。这个汽车的标志实际上根本就是后世的中华汽车地标志,按照司马的设想这种车显然不能只自己享受,虽然这种纯手工打制的汽车的产量低、成本高,但是司马相信那些爱惜生命地富豪,一定不会介意花高价买下这种即是身份象征,又是安全保障地汽车。 “中华轿车?这个名字不错!名字和这辆轿车倒是很相配。”听到中华轿车这个名字之后,刘季元开口称赞到。 眼前地这辆庄严中透着奢华地汽车,在刘季元看来,是自己所见识过地最漂亮地汽车,远不是过去地那些可以用简陋来形容地汽车所能相比,配上这么大气的名字,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是不是有点儿太过于奢侈了一些!”看着看到这一切后,司马忍不住开口说到。看着车的内饰,司马不禁佩服汽车制造厂地技术人员,他们竟然可以把车内装饰的如此的奢华。车内仪表盘采用光亮如镜的四川漆器,甚至于一些白色的浮雕旋钮开关,司马相信那很有可能是象牙制成的。坐进车里后,司马看到车内沙发面料是丝绸缎面,顶壁为素色地典雅华丽的天鹅绒,地板上铺的是民族图案的羊毛地毯,甚至于还用金质的珐琅做烟具和把手,用金漆螺镶嵌作车顶框,总之整辆车都是极尽奢华富贵。 “车里倒是挺安静地,而且没有什么异味”当关上车门后,坐在车中的司马仿佛置身于太空中,厚实地车门和玻璃以及车内的隔音材料,让司马感觉不到外界的一丝声响,显然这辆车地隔音效果非常不错。 “呵呵!好像还是有点儿颠,不过比起原来的坐的汽车要强多了”坐在车里的司马可以感觉到这辆车在训练场上开动时,仍然难免有颠簸,并不是后世轿车的那种较为缓和的颠簸,反倒有些像是钢性地颠簸,不过相比于这个时代的汽车,这种颠簸就显得非常轻微了。 “可惜这种防弹车窗不能摇下来,这车里也没有台冷气,恐怕有点儿美中不足了!”拉开不锈钢丝架上的白色蕾丝车窗帘,敲了一下厚实的固定地防弹车窗,司马自语到,这种汽车上采用的多层防弹玻璃,实际上司马在后世购买的防弹玻璃,不过大都在这里经过多次试验,足以给车内的乘客提供坚实地防护。 “这才是安全啊!”坐在车里地司马忍不住赞到。经历了上次的暗杀之后,司马每次坐车出去地时候,总是担心会不会再碰到暗杀,当暗杀再次发生之后,能不能像上次一样逃出一劫,现在坐在这辆真正意义地防弹车上,司马才终于重新找回了安全的感觉。 第二百三十六章 地头蛇和外来者 西北公司和保晋公司在大同地区合作开办的四个煤矿中,规模最大产量最高的,就是位于大同以西12.5公里处与著名的云冈石窟一河之隔地晋华宫矿,这座规划年产量300万吨,月产量25万吨的煤矿,其所用地各种矿用机械设备可谓是中国最先进,从其投产之日起,就被国内的报纸杂志称为塞北明珠的中国第一大矿。晋华宫矿区总面积超过50平方公里,储量有2亿吨煤,这里的煤碳是工业价值极高地低硫、低磷、低灰、高发热量的煤种,对西北的电力以及钢铁工业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作为西北最重要的几个资源矿之一,从建矿地那天起,这里就进驻了装备精良的护矿队,随着晋华宫矿的重要性日增,护矿队也从最初的百余人扩充到现在的一千六百多人,当然相比于拥有上万名工人地煤矿而言,这并不显得过分。这支在外人地眼中庞大的有些过份的护矿队,给整个矿区带来的是安宁,在这里仍旧引用着西北式地军事化的管理方式,尽管来自山西、河北、陕西、河南等地地煤矿工人加上他们家属以及和当地的原住民,将近十万人在这片并不宽畅地地方居住着,但是一切仍不显得混乱,一切都像西北一样有理有条。 穿着一身红花袄提着菜篮子地江云,在集上的菜市上溜着,江云知道大哥喜欢吃鱼,所以就想买条鱼回家,好做给大哥吃。毕竟大哥在矿上班成天也够累的,有时候累的连饭都吃不下去,当小妹地自然要给大哥做点好吃的。 “大叔,这鱼咋卖的!”看到地上盘里的活蹦乱跳的鲫鱼,见这鱼不错,于是江云便开口问到吸着旱烟的卖鱼老大爷。 “呀!那个小妮子长的怪水灵的!穿一身红花袄不是撩人嘛!”正在油果摊子吃着果子的马赖子看到不远的那惹眼的红花袄子,待看清穿红袄地姑娘的模样,于是便拿着两个果子说到,然后便朝那走了过去。在这市上身为本地人的马赖子就是这市场上的一条赖皮狗,平时里调戏着小媳妇,占点小便宜,再拿点别人卖的吃食,这种事马赖子可没少干。不过因为他是本地人的原因,平日里外人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在这个帮亲不帮理地时代,这些本地人绝对都是欺生的主。 “大爷,你看看再少点行不!啊……”弯着腰挑着鱼的江云开口和卖鱼的大爷还着价,那些年的苦日子早已经让人穷怕了,即使是现在手头宽松了,也都是尽量省着花钱地习惯,更何况买东西那有不还价的。就在这时江云感觉到有人在自己地屁股上抓了一把,脸一下变得通红起来,尖叫着一声就站起了身来。 “嘿嘿!小娘子,穿地这么花俏,可是想男人了,来让哥哥香一口!”一走到那穿红袄的小娘子身边,马赖子就伸手隔着厚厚地棉裤摸了一把那小娘子地屁股,听着尖叫声,看那小娘子转过来身后,马赖子便一把搂抱住眼前地女人,满脸淫笑着露着一嘴地黄牙说到。 “啊!”不过才十五六岁的江云那里见过这阵式,一边发出刺耳地尖叫声,一边用力地拍打着眼前的这个抱着自己穿着花袍子地男人。 “别叫别叫,一会儿马哥哥好好的痛痛你!啊!听话!”见这小姑娘反抗的这么激烈,马赖子更是充满了劲头,于是便淫笑着说到。手也不规矩的乱摸着,马赖子早就习惯了这么占点儿便宜,不过今天好像兴致特别的好。 “啊!”就在这时马赖子突然感觉到头后一阵剧痛,连忙尖叫一声松开了眼前穿着红袄的女人,转身看了过去,刚一转过头,马赖子就看到一个肥婆娘,是集上地马婆子那个肥婆娘,只见她拿着一个棍朝自己打了过来,还一边骂着,一见这阵式,马赖子那里还敢停留,连忙松开怀里的穿着红袄的姑娘逃离开去。 “马赖子,你个挨千刀的!让你他娘的祸害,让你他娘的祸害人!”提着面杆子的马婆子一边叫骂着,一边拿着面杆追打着。马婆子平日里就看不得马赖子这种祸人精,今天谁想刚一出生意,就看到之前地那一幕,于是便挺身而出去追打着马赖子,也算是救下了那个看来怪水灵的姑娘。 “小云,这是咋啦!”刚下了夜班从井下出来,在矿里地澡堂里洗了个澡,头发还没干地江粱,回到家看到自己妹子哭的两眼通红,看到这一幕,江粱心里忍不住咯噔一声。意识到可能出什么了。 “哥!刚……刚才在集上,一个本地人要……要欺负俺!”看到大哥回家了,本来正哭着江云扑到大哥怀里大声的哭诉着。今天这样地事还是江云第一次碰到,给吓地够呛的江云在被那人松开之后,甚至于连买的菜都没要,就连忙飞似地逃回来。 “轰!”听到妹妹的话后,江粱只觉得头脑子像炸了一样,竟然有人欺负小云,一听是这事,江粱除了想杀那个人外,已经没有了旁的想法。 “哗啦啦!”极怒之下的江粱稍安慰妹妹两句之后,就快步跑到衣柜那里打开衣柜,衣柜里放着一支矿上发的小口径训练枪,同时把盒里的子弹倒了出来,然后抓了一把子弹装在口袋里。 “哥!你别干傻事!”看着大哥双眼通红地从衣柜里拿出了枪还有子弹,就朝外面跑了出去,被吓了一跳地江云连忙大声地喊到。 “哗啦!”在快跑到市集地时候,江粱拉着枪栓朝枪膛里装了一发子弹,然后双手在腰间平端枪,枪口向前,快步的朝市集上走着。马赖子的名字江粱曾听人说过,也曾见过一次,现在那个混帐东西竟然敢打小云地主意,这会地江粱只想除了那个祸害。 “狗日地!今天我要你地命!”刚一进菜市,就看着菜市上穿着花袍子地马赖子在那摸着果子吃,双手端着枪地江粱在举枪瞄准的时候,同时大声地叫骂了一句。 “砰!” “你娘!狗日地外来户欺负人了!外来户要杀人了。”听到骂声扭头看过去的马赖子,一见来人拿着枪作势要打来那个拼命地架式,就连忙夺路而跑,刚一跑动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枪响,于是便一边拼命地跑着,一边大声地喊叫着。 马赖子知道只要自己这么一喊,让周围的乡亲听到,自己就算得救了。这会地马赖子开始在脑子里想着,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招了这矿里头的人了,没有啊!除了个把钟头在集子上强亲了那个穿红袄的小婆娘的一口,其它的倒也没什么事啊!难不成!马赖子一下子明白了,估计是那小婆娘家里地人来寻仇了,于是喊到地声音更大了。 一见那个马赖子听到自己的喊声后逃了,以至于枪落了空,江粱来不及后悔,便提着枪追了上去,这会那里还能来得及装子弹,只不过是提着支空枪追上去罢了。 “那里来的不长眼地!欺负到俺们头上了!”正在卖肉地马屠夫一听到那边有人喊外来户欺负本地人了,立即就上了火,那能看着这本土本庄地人被矿里头地外来户欺负,于是提起肉案上的骨头刀就冲了过去。 “嗵!”眼见就要追上那个马赖子的时候,没来得及装子弹地江粱就一把扑了上去,结果就感觉到背后一吃痛,就狠狠地摔在地上,没待反应过来江粱就被人按倒地上。 “他娘地!有种他妈的一个对一个!靠着人多是什么好汉!一群没卵子的娘们!”被人按倒在地上地江粱大声地骂到,刚才听着那个人地喊叫声后,江粱就知道那个人是矿边的本地人,是这里的地头蛇,但这会被几个人按着地江粱只能在这大声叫骂着。 “你他娘的刚才不是要拿着枪杀老子吗?你他妈地还杀啊!你娘的倒是杀我啊!”看着这人被周围地乡亲给按倒之后,原本被吓的都没有胆气的马赖子一边骂着,一边伸腿揣着被按在地上地人,以这种方式来掩盖这自己的胆怯,刚才可差点没把马赖子吓死! “马大哥,今个赖子在这里谢谢老少爷们啊!改天赖子做东请老少爷们去喝上两杯,不过咱们得先把这个王八羔子送到族长那里,让他老人家替赖子我主持公道,今天若是不给这些个外乡人点颜色看看,当真以为我们没人可是!要不然回头他们这些外乡人依着人多还不把屎尿拉在咱们地头上!”能在这市集上当一个流氓并不是只靠赖能做到的,更多的时候还需要费些脑子,像现在这马赖子就死死地扣着一个外乡人欺负本地人地帽子,用这个帽子鼓动着大家,提醒着大家。 “就是!这些外乡人以为他们有钱就了不起了可是!他娘地,这回非得让这些外乡人知道咱们地厉害,绝对不能轻饶了他们!”如果说一些国人最大地毛病是什么?那就是仇富,尤其是看不得身边地那些人过得比自己强,而对于矿上那些从各地来地下井做工地工人们,看着他们一个月十多块钱地收入,很多人早都眼红了,可是让他们下井他们却不乐意,一是害怕,二是觉得下井太累,毕竟家里有地的、能活下去的,有几个愿意下井当个煤黑子地。 可是看着这些煤黑子一个个人五人六的一个月不是二十多就是三十几块钱的收入,平日里一家里都是吃鱼吃肉的,老少都穿着干净的新衣服,看到这些那里可能会不眼红,这会有了这么个由头,那里还会轻饶这些他们平日里看不惯的煤黑子。 “诸位!本人蒙大家抬爱,被选为族长,为本家人谋利,自是本族长地份内之事,今日之事虽赖子有错在先,然他矿上之人着实欺人太甚,竟然持枪意图夺命,幸得祖宗保佑,赖子富大命大,末有损伤,虽人未伤到,但是其所做之事甚是过分,本族长原打算将其送官。 但念其江粱也是矿上地苦命之人,再则其兄妹两人在这里无亲无故也着实可怜,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所以本族长本着善心,帮赖子定下门亲,兄过妹偿也是恒礼,让江粱妹子嫁给赖子,如此一来赖子找房媳妇也好正经过上日子,二来江家兄妹在这里无亲无故,如此也就算是和我们马家多了这门亲,以后也有所照应,如此一来倒也是两全齐美,然后此事也算就此了过,不知道赖子你意下如何!” 在马家地大院里头,坐在走廊下环椅上地马振程一边吸着水烟,一边半闭着眼睛开口说到。作为马家宗族的族长像这样本家和外人之间地纠纷,马振程不知道处理了多少回,一惯地原则就是偏坦本家人。 “赖子愿意,愿意,多谢族长,多谢!这事就按族长说的办”听着族长说的话,马赖子别提那个高兴了,心道那十块钱倒是没有白花,花十块钱弄了房小媳妇,这样地好事要是天天有那该有多好,同时还在心里直念叨这读过书就是不一样,这抢人家妹子都抢的有理有由的,心下打定主意以后和那小妮子生儿子一定得让他读书。 “你们这群狗日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地心思,想打小云的主意除非你江爷爷死在这,还有你个老没脸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收了那个马赖子好处,你个生儿子没屁眼地活该遭报应的混蛋。”被按在地上地江粱听到眼前这个族长竟然是这么个处理结果,于是便大声的叫骂到,原本江粱就猜到他们肯定会偏坦那个马赖子,但是却没想到他们的心竟然黑到这种地步,根本就没把外乡人当人。 “笑话,本族长像来处理公允,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本族长念你年青,再加上又是一苦命人,想饶你一命,拿你妹子换你这条命,可是本族长为你好,谁知道你是个不好坏地东西,来人给我行家法,给这个后生长点儿记性,这马家的地盘上,还容不得他们这些外乡人在这胡作非为!”听到那个年青后生意然这么骂自己的儿子,脑子本身就有问题的马振程那里还能忍得住气,于是猛的一拍桌子大声地喊到。 “我看你们谁敢动!”就在这时十几个手里提着枪地工人从闯了进来,打头地一个四十来岁地汉子举着枪,拿着枪地汉子没想到一进院就听到那几句话,于是便强压着心里地火大声的喊到。 “嗡……”当围观的人一见到十几个拿着枪地工人闯进来地时候,整个院子里立即轰响一片,看着那些工人一副想要杀人的样子,一些胆小的村民甚至偷偷的跑了出来。 “你……你们想干什么,这大同城可是有王法的,容不得你们这些人在这里胡做非为!”见到这些工人摆出这样地阵式,马振程有些胆战心惊地提醒到,马振程根本没料到这些工人竟然会这么做,按马振程所知道的,那些在矿上生活的大都是都是任人欺负地主,那里会向现在这样。 “你个王八蛋,你现在到他娘的知道王法了,想抢人家妹子地时候,你他娘的怎么不说王法,你不要以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心里打地是什么心思,你们看我们是外地人,就他娘地想欺负我们,这事门都没有,小云,去把你哥扶过去,可是那个混蛋想占你便宜!”拿着枪的汉子看着有些畏畏缩缩地马家的族长,强压着怒气的开口说到,然后手指着那个长的就不像什么好人的马赖子问到江云。 “哥!你没事吧!”扑到大哥身边的江云哭说抉着大哥站起来,同时仔细地检查着大哥,想看看大哥有没有受伤。 “小云别哭了,哥没事。王哥,就是那个混蛋,今天我非杀了他!这马家的人根本就没拿咱们外地人当人看,他们想他们这些地头蛇想咋收拾咱就咋收拾咱!”吃着痛站起来的江粱怒气冲冲地回答到,之前经历地一切由不得江粱不发火,说话间作势就要从其它人手里拿枪杀了那个祸害。 “好了!粱子,犯不着为这种人搭了性命,今天给他长个记性,下回做事别这么冲动。要不是小云哭着追你,我们怕你出事,带枪都追过来了,要不然今个你吃亏了都没地方说理去,要是你出事了小云怎么办!给你,去给那孙子留点记性去!”看到江粱被人打地鼻青脸肿地模样,于是那个打头的叫王哥地男人便开口说到,对于那些欺软怕硬的人倒没放在心上,说话时拿出一把匕首递到了江粱地手里,这种事还是自己来的解恨。 “哼!说法?要什么说法?那个孙子活该,像这种地头蛇欺负外地人的事,就该给他们些教训,要不然他们还真以为他们是地头蛇,一个男人若是自己妹子让人家欺负了,都在家里装孙子,那么这样男人活着还不如他娘的死了算了,那种没血性的男人,西北不需要,就是活在世上都是他娘的浪费粮食!不就是砍了他只手吗!照我说杀了他都不为过,若是那个叫江粱地杀了那个地头蛇,到西北我保着他” 在朝火车站去地路上,坐在宽敞的车中司马看着手中的从山西发来地公文,开口坐在对面的蔡锷说到。对于那些仗着是本地的地头蛇欺负外地人地事,司马一提起来就恨地牙痒痒,其原因是亲身经历。这种经历并不是初来这个时代时被麻六敲榨地事情,而是在后世的十几年地生活中的经历,司马在上学时没少让那些家在城里的几个城中地头蛇欺负,对那种仗势欺人地人,司马可谓是恨之又恨,当年在这上面没少吃亏的司马才会对这事如此这般敏感。 “这种事情在中国的什么地方都免不掉,本地人欺生的事,早都见怪不怪了,你初到孔家庄时不也碰到了吗?孔家的人来这都一百年了,可是结果呢?附近地几个村子有时还会欺负孔家庄的人,原因不还是因为他们是外地人,在西北不还按批分等嘛!免不了俗的事情,为这事没必要生气,呵呵!你这车倒是不错,当真可以防弹?”见司马这么愤怒,蔡锷便摇着头笑着开口说到,对于这种本土人欺生的现象,蔡锷则都是将其归到中国人的习惯弊病之中,对于司马会这么愤怒倒也有所感触,不过在蔡锷看来并没有必要为这事伤神,于是便开口转移了话题。 “说的也是!以后再想法把这些国人身上地毛病给去掉,怎么样,松坡,喜欢这车吗?现在汽车厂正在同时造着十辆,估计到月底就能造出来,其中有一辆就是你的,当然能防弹,间隔式装甲结构,特种设备厂制造的新型防弹玻璃、防弹轮胎,全世界可就只有中华0A-100有这些东西,标准的三排座元首坐车,一辆中华0A-100的造价相当于两架FA-1式战斗机!”听到蔡锷这么说,司马只得摇头说到。 那种欺生地事情在差不多一百年后都没能消失,更何况是在这个时代。听到蔡锷问到这辆汽车是不是真能防弹时,司马便面带着得意之色,如数家珍地一样样的列举到这辆轿车地各种不同之外。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坐着这种车根本就是一种享受,现在咱们车厢里地温度是18度,车里暖和的就像春天一样,咱们进来后都需要把大衣脱掉,就那还觉得有些热知道是为什么吗?”看着听到自己地话后有些疑惑地蔡锷,司马面带着笑容的开口说到。 现在这辆0A-100高级轿车一号车,已经不是刚开始的那辆原始型的一号车,而是一个经过司马提议进行了一些改进的轿车,正因为这司马才会说坐在这里是一种享受。 “车里装了暖气机吧!不过暖气机装在什么地方了?”对于司马的问题蔡锷几乎是不加思索的回答到。对于暖气机蔡锷并不陌生,因为蔡锷的身体并不适合西北地严寒地原因,所以几乎蔡锷所有工作生活的地方都装有暖气,就是蔡锷的座车也是特意经过改装后,加装了一个暖风机,只不过那个暖风机是装在明处,并不像这辆车里根本看不到暖风机。 “呵呵!我忘记你的车里也有台暖风机,他的出风口被藏在后座的边缘,暖风机和冷气机都是装在后备箱里的,和你地那辆车一样。另外在后备箱里装一台发电机给这些设备供电,你的旁边是一个小冰箱,夏天可以在车里喝点冰镇地饮料之类地,坐在这辆车里绝对是一种享受”见蔡锷一口道出了车里暖和地原因,司马笑了笑开口说到。司马方才一得意竟然忘记了蔡锷的车里以前可是整个西北唯一一台装着暖风机地轿车,甚至于为了保证暖风机地用电,还在后备箱另置了一个小型的汽油发电机专门给暖风机供电。 在这辆车里加装冷气机、暖气机还有小冰箱是司马的主意,冬天车里没有暖气好忍,不过如果是到了夏天,这辆如同闷罐一样的车里,绝对能把人闷中暑。无论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还是为了0A-100未来的销路,都必须要装冷气机,这个时代地冷气机的大小只能装在后备箱之中,最后原本宽敞地后备箱,则被一台发电机还有冷气机和暖气机给占满了空间,再通过后座下地管道将冷气或暖风吹入车内,幸好这一切没有破坏整车地防弹性能。 “呵呵!你倒是很会享受,这车好是好,可惜就是太奢华了,也太过显眼了一些,不适合军人乘坐。我的那辆你看看让给其它人吧!我现在的那辆就不错,不知道到火车站后,那些美国人看到你的这辆奢华至极地汽车会怎么想,我对他们的表情倒是很有兴趣,会不会像那个雷诺领事一样夸张”坐在这辆车里地蔡锷当然知道坐在这样的车里绝对是种享受。和其它轿车相比这辆车几乎没有什么噪音,而且相比起来颠簸也很轻微,但是在蔡锷看来,这种车实在是太过奢华了,实在是不适合自己的身份,所以开口拒绝到。 不过蔡锷对那些从秦皇岛下船乘火车到西北的几千名美国技术人员倒是很是好奇,尤其是他们在下车后,看到这辆可以用艺术品来形容的汽车后会不会有什么其它地感想。之所以如此这么想还是因为前两天那位法国领事雷诺,在路上看到这辆汽车后,竟然追上去死皮赖脸的要搭一程顺风车,甚至最后还和汽车一起拍了一张照片才算满意,后来还特意让司马保证如果这种车投入批量生产后,一定得卖给他一辆,这些外国人有时候着实太过夸张了。 “他们能像雷诺那般夸张也好,正好就是一个广告。这两天我已经接到了好几辆车的定单,都是那几个外国领事和公使发来的。等到他们回国之后,这些车肯定会被带回国,到时候美法英的上流社会就会被0A-100的眩目的奢华给征服,到时候都省得我们打广告,一个月就生产那么十来辆,想买车光有钱都不行,还得是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地推荐才行,不是只有中国人才好面子,那些外国的富豪一样的爱面子” 对于蔡锷说的那个雷诺领事,上次在车里司马算是见到什么是法国式的夸张,不过司马却从这种夸张中看到了0A-100未来的销路。限制产量和限制销售人群不过是一个抬高身价地办法罢了,人就是那么怪,越是不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是会倍加珍惜,而且会成为他们眩耀地一个资本,就像后世普遍使用的限量版一样,同样都是利用人们的这个心理。 第二百三十八章 混乱 “嘟……” “咔、咔、咔……”一列喷涌着浓密的白色烟雾的火车在经过张家口火车站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停下来,站台上眼尖地人们还是从飞驰而过地火车车厢上看到车上扎着的花带。显然这列列车和普通的列车并不完全一样,至少远比这条铁路上运营地列车更新、更花哨。 “这是那列火车吧!这下可算是安心了,下面就没我地事了”看着从站前急驰而过的全新地列车,站在站长办公室里的孙铭礼自说到,现在的孙铭礼正值意气风发之时,有了贵人地相助,做任何事都是如此的一帆风顺,一个月前孙铭礼成功的出任了张家口站地站长,同时还出任了察哈尔机务段的主管。 孙铭礼知道之前驶过的那列火车上坐的都是什么样地人物。火车的车厢之中搭乘的是公司从美国聘请地一千多名美国技术专家以及他们的家人,其中技术专家不过只有两百多人而已。这列火车是从秦皇岛港驶来地,一路上除了加煤注水之外从末停靠任何一个车站,目地就是为了防止横生变肘,在这一路上孙铭礼可是一直在关注着这列火车,直到现在看着这列火车驶出了张家口站之后,才算放心下来,再接下来地事情,那就是西北自己地事了。 听着车顶广播里传出地优美的音乐声,伴随着美妙地旋律,在火车车厢的餐厅之中,这些几乎是逃出美国的德裔美国人,此时大都是满怀期待的期望着新生活地开始,从他们轻松地言语之中,可以看出他们对于未来生活的憧憬,甚至于不亚于当他们离开德国驶向新大陆时地那种心情,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所来的是另一片旧大陆。 “马克,你觉得在西北他们有那么多工作给我们吗?”当看着火车渐渐驶向内陆之后,汉斯.格拉佩尔开始对未来不禁有些担心。因为汉斯.格拉佩尔是一个军舰设计师,在内陆根本不可能找到设计军舰地工作,尽管一路上都在和居恩进行着自我安慰,但是此时仍然难免有些担心,对未来的担心。 “如果不能提供这么多工作机会,他们会从近两万英里之外聘请我们来这里吗?我地朋友,他们既然愿意给向我们支付这么一笔不菲地薪酬,那必然证明这是他们的需要,你永远不会花100美元聘请一个女仆不是吗?”正看着车窗外地被冰雪覆盖的山坡和原野的马克.阿索勒夫开口回答到。作为一名火炮专家,曾经为了追求新生活离开德国来到了美国,在过去地二十多年中,在美国阿索勒夫的确找到了自己地新生活,但是随着那些美国人陷入一片疯狂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在见识到那些疯狂的美国人犯下地罪恶之后,为了自己家人的安全,马克只能选择离开美国,毕竟马克绝对不能接受自己地儿女成为那个陷入疯狂地国家地牺牲品。 “你看,这些中国人很尊重我们,至少在这里我们永远不需要为自己和家人的安全担心,我的朋友,在这里我们完全可以开始新的生活,请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回到你所心爱的船厂工作,从新设计监造你的战舰,但是现在,命运之神让我们来到了这里,那么我们就必须要面对现实”见到汉斯.格拉佩尔表情有些紧张,马克.阿索勒夫便开口劝解到。 作为一名火炮专家马克不需要为自己的工作担心,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战争,那么火炮专家永远不会失业,舰炮和地面炮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马克.格拉佩尔相信那些中国人给出自己地高额薪金,实际上就是看到它们地需要,你永远不会花100美元聘请一个女仆不是吗?” “太棒了!这份报纸能不能借我看一下,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车里地每一个人!”在得到那个年青地中国翻译肯定地回答之后,福瑞便连忙开口说到。此时地福瑞根本难以掩饰自己内心的狂喜,除了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每一个同胞之外,已经没有了旁地想法。 “朋友们,你们看这份报纸上地报道,我听中国翻译们说,是俄国首都彼得格勒发生了反对战争和沙皇的政治罢工,规模越来越大了,已经达到无法控制地地步,现在已经有几十万人参加了罢工,如果俄国人不能有效地镇压这次罢工,那么俄国很有可能会退出战争,那样的话,德国也许很快就能够赢得这场子战争的胜利,我的朋友们,到时我们就可以为我们的祖国的胜利而欢呼了!让我们祈祷吧!为了德意志!” 手中挥舞着报纸的福瑞跑到车厢里大声地喊到,此时福瑞感觉自己甚至比过去第一次和上司地妻子偷情,还要兴奋,这种兴奋是从脑子里开始一直渗到了骨子之中。 “打倒德国人!我们要面包” “退出这场可恶地战争,让我们地孩子回家!”三天前,圣彼得堡的大型工厂普提洛夫工厂工人宣布罢工之后,罢工工人被解雇,引致其他工厂的罢工。在示威的人群之中出现了要求增加面包供应,致使该厂地工人找到继续罢工地理由。虽然开始地时候示威者偶尔与政府军队有冲突,但一开始并没有人死伤。 而在这两天,各地工厂之中罢工工人云集在圣彼得堡,局势渐趋于紧张起来,整个城市每天都被一种紧张的气氛所笼罩着,示威地呐喊声、偶尔的枪声,几乎成了彼得格勒地唯一地声音。 上百名妇女在华字号面包店一家分店的钢筋焊成地栅栏出售窗口前排着队买面包。现在整个彼得格勒只有华字号面包店里有着充足地面包供应,价格虽然比前几天高了一些,但是至少还在人们地接受范围之内。 “裘皮领子、花格呢子大衣一件,当钱十个卢布,夫人,是面包票还是卢布现金,要面包票的话,在华字号面包房里可以随时凭票买到面包。”而在街拐角的另一边同样地钢筋栅栏后一个窗口后面,一个头戴着瓜皮帽子的中国人熟练检查了眼前这个金发夫人拿来当的大衣后,开出了自己地报价,然后开口对其说到。 “给我面包票吧!先生,请问你们这里还有牛奶吗?要是有地话,我想再换两瓶牛奶。”这个长相很是艳丽的夫人开口说到,和大多数人一样,每一个在这里点当着各种东西的人大都会要面包和面包票,没有人会要卢布,谁知道明天的面包会是个什么价,还是换了面包票安全一些,毕竟这面包票标注的是当天地面包重量,而不是卢布数量。 “夫人,您稍等一下嘞!月初,给这位太太取两瓶牛奶,再到楼上拿点小额的面包票,夫人,您受累稍等!月初还不快去!”听到眼前这个长相颇为不错的俄国女人的话。主柜先生对一旁正在柜台上包着大衣,可手脚有些呆滞的只顾在那里盯着这个俄国女人看着的伙计喊到。 “唉!是……是掌柜,我……我这就去。”看到那个漂亮地俄国太太发现自己在偷偷看着她的时候,月初的脸一下变得火热起来,听到掌柜地话后,月初连忙像火烧屁股一样地朝后面跑去,那里还好意思再看那个漂亮的太太一眼。 “呵呵!”年青的夫人看着那个包裹着自己刚刚点当地大衣的那个年龄看起来很小地中国年青人偷偷看着自己,当和那个中国人目光对视地时候,看着他一脸通红地模样,于是忍不住出了声来。 “砰、砰、砰、” “轰!” “轰!”就在这时突然从不远处的大街上传来一阵密集地枪声,紧随其后地是炸弹的爆炸声,街角另一边正排着队买面包地妇女在听到枪声和爆炸声之后,朝街上看去,只见黑压压地一阵罢工的工人朝这边跑了过来,这些妇女那里还敢停留,连忙尖叫着逃离了面包店。 自从爆发罢工一来,尤其这两天来,随着局势地失控,在彼得格勒阴暗小巷之中不知道出现了多少具裸体女尸,在这种情况下,谁还敢在这里停留。 “先生,快快点把牛奶给我!求求你了!”看到那些罢工的工人朝这边跑过来之后,穿着大衣的年青地夫人大声地恳求到,同时有些怯生生的看着那边越来越近的罢工工人们。不过这个妇女显然没有逃开的意思,那两瓶牛奶对她要远比自己的安全更重要。 “月初,你快点!太太你别急,牛奶在后边,一小会,一小会!……要不!要不明天你再来买牛奶!给你!这是你的面包票!”看着那边罢工的工人们叫喊地声音越来越近,戴着瓜皮帽子的主柜也有些焦急地对着后院喊到。昨天就有两家面包店因为关门不及时,被那些罢工的俄国工人给抢了,连店里工人都被打伤了,店里的钱和东西也全都被抢了,这会看到那些逃散的工人距离这里还有几十丈远,于是连忙开始合上起面包店地售窗地扣板,以免发生同样地事情。 “先生!求求你!快点把牛奶给我,这些面包票都给您!求求你了!”那个一头金发长相颇为艳丽的年青地夫人一见那个中国商人把面包票扔了出来,拿着木板要关上售窗,于是连忙大声地喊到,可已经来不及了,售窗已经被关上了,这个年青地夫人只得用力地拍打着窗户大声地叫喊到。就在这时身边的声响让这个年青地夫人转身看了过去,只见那些罢工的工人们已经跑到了这里,而让这个年青的夫人感到恐惧地是她看到其中一些工人不怀好意地眼神。 “掌柜……的怎么关门了!”提着用绳子扎好地两大瓶子牛奶地月初从楼上刚刚跑下来,就看到掌柜的走了过来,于是开口问到。月初没想到自己到后院拿牛奶地时候,点当窗就被关上了。 “好了!月初,到你屋子里头先睡一会吧!等过几个钟头咱们再做生意,哎!外头太乱了,千万别开门知道吗?”身着一身棉袍子的掌柜有些无奈地开口说到。不是不想帮那个漂亮地年青夫人,实在是没办法,一边叹了口气说到,同时拍了拍月初地肩膀,然后朝店后走了过去。 “啊!可是……可是……那……那位太太要地牛奶……”看着掌柜地话,听着外面地杂乱的声音,月初一下子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提着两大瓶牛奶的月初一时之间只是不知所措地在那站着。 “求求你们!不要……我……我这里有面包票,都给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好吗?”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一身油污眼里透着不怀好意地眼神地工人,年青地夫人有些紧张的抓着自己地衣领苦苦地哀求道,同时顺着墙跟移动着,当摸到背后出现一扇木门地时候,一边用手拍着,一边拿出几张面包票试图用这些来换取得自己地安全。 “救命啊!”就在月初把牛奶放在前台的货架上的时候,就听着一阵有些急切地拍门声,正想不理会的时候,月初听到几声有些耳熟的凄惨地求救声,听着外面传来地尖叫声,月初连忙走到门边仔细的听。 “好像是那个夫人的声音!这下可怎么办!”扒在门边听着门外传来的凄惨地求救声,还伴着哭泣地声音,月初有些紧张地想着。月初没想到竟然会发生现在的这种情况,原本月初还以那个漂亮的太太已经逃走了,根本没想到她竟然没来地急逃走。 这时月初想起今天早上在街口看到的那个浑身赤裸的女尸,于是脑子里不禁想起来方才刚见过的那个长的很漂亮地年青的俄国太太,听着外面传来地凄惨地尖叫声,再想到掌柜地交待和这几天传来其它店子被抢地消息,于是月初不禁搓着手渡着步,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 “管他娘的!他妈的拼了!”听着外面传进来的求救的声音越发地凄惨无助起来,想到那个漂亮地俄国太太的笑容,月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勇气,从柜旁拿出一根昨天一个当在这的,其上一尺还包着铅的牛皮警棍警棍在门旁蹦了两下自语道,不管怎么样月初都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做势不管。 “救命啊!”被几个工人死死地按在地上地年青夫人,一动不能动地在那一脸泪水的大声哭喊着,伴随着衣服被撕烂地声音,此时年青的夫人身上地衣服已经被撕碎,感觉到无助地女人,除了哭泣和哀求,不知道还有什么能逃脱这些人地魔掌,当胸前传来一阵冰凉后,被死死压在地上地夫人忍不住再次尖叫起来,除了哭泣之外,知道自己的不可能摆脱这场噩运,只能企盼着噩梦尽快结束,祈祷着他们得逞后千万不要杀死自己。 “哈哈!这个女人的皮肤可真好!像婴儿地一样光滑。”把这个女人压在地上的一个身着破旧的工人叫喊着,眼光里带着野兽一样的欲望,如果不是因为这里只是条辅街,恐怕他们也不会如此的大胆,不过更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彼得格勒已经失控了,谁还会在意这些。 “口卡!”就在这几个工人在那里大声的淫笑着,上下其手地为自己即将能够一逞兽欲而感到兴奋地时候,原本紧闭的木门被打开了,突然响起地木门开门地声响,让这几个罢工的工人一惊,就抬头看朝那看了过去,只看到一个影子从木门后跑了出来,发出怪异地尖叫声,然后看到那个影子手里挥着什么朝这里打了过来。 “啊!你们这群狗日地!”一打开门就看到地上那个年青漂亮的太太,被几个工人死死的按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碎,露出白花花地胸部,看到这一幕只觉得热血涌上头来地月初,大声叫喊着,挥着手中地牛皮包铅警棍朝距离自己最近地那个俄国人的身上打了过去。 “口卡!”当包着两磅重的铅块的包铅牛皮警棍在月初用力地扬起甩动,牛皮包铅的棍体先贴着月初地手臂,随后又因为甩动变成弧型狠狠的打在那个俄国人身上,在那一瞬间一声尖锐地骨骼断裂声响了起来。 “啊!”之前还在大声地淫笑着的俄国人,在被打中后背的瞬间就一下趴倒了下去,嘴巴里发出了一声几乎可以用狼嚎的来形容地凄惨至极点惨叫声,其它地几个工人都被这种惨叫给惊呆了。 “呀!”双眼通红地月初在甩出一棍之后,并没有注意到那个俄国人的尖叫声,而是接着向另外一个俄国人的身上打了过去,整个一副拼命三郎地劲头。原本已经绝望的闭上眼睛地年青夫人,在听到那声凄惨至极点的惨叫声地时候,睁开眼睛看了过去,只看到一个人挥舞手中地棍子朝那些工人地身上打去,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地俄国女人在心里感谢着上帝听到了自己的祈祷。 在彼得格勒城外数十公里外一处鲜有人至的森林公路上,停着几十辆美国卡车。几名俄国军官在那里吸着烟,来回在林边渡着脚步,并不时的朝公路尽头望过去,似乎是在焦急等待着什么。 “来了!”就在这时,其中一名军官看到远处出现的一辆轿车之后,于是便开口说到。同时把香烟扔到了地上,接着用脚上皮靴把地上地烟头踩灭,有些期待地看着慢慢驶来地汽车。 “你好!尼古拉夫涅维奇上校,我们又见面了,你知道目前城内到处都在罢工,所以在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还希望您和您地朋友能够见谅。”汽车刚一停稳,冷峰便从轿车里提着一个皮箱走了下来,同时热情的给眼前地这个留着一脸胡子的俄国军官一个狠狠地拥抱。 “冷先生,这二十六辆卡车里装的就是你想要货物,你让人检查一下,是按照你地要求的数量准备地,我要地东西呢?”穿着军装的尼古拉夫涅维奇显然对冷峰的这种热情并没有什么兴趣,毕竟对于尼古拉夫涅维奇而言,这只是一次交易罢了,并没有什么个人感情藏在其中。 “尼古拉夫涅维奇上校,您实在是太心急了,你知道,我从来都是一个非常信守约定的人,要知道信用是商人最大的本钱,就像我相信您一样!你也需要相信我的信誉。这是你要的一百万元日元现金,即便是到了西欧,你们也会成为一名富翁。”对于眼前地这个尼古拉夫涅维奇对自己地冷淡,冷峰倒也能理解。 毕竟为了让他答应自己的要求,冷峰特意设了一个骗局,否则地话这个俄国军官怎么可能会把军械库里的军械卖给自己,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却示意一旁的人上车去检查一下,同时把手中的皮箱交给眼前的这个俄国军官。当尼古拉夫涅维奇打开了皮箱之后,看着箱中满满一箱子八、九成新的百元百值日元后,双眼不禁冒出异样的神彩,这些金钱实在是太过于迷人了!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我很期待我们下一次的合作,尼古拉夫涅维奇上校!”半小时之后,当看到自己这边检查货物的人打来地眼色后,冷峰便开口对正刚刚清点完钞票地尼古拉夫涅维奇说到,看着那几名露出满目贪婪地俄国军官,冷峰不禁轻摇了一下头。 “冷先生,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下次合作地机会了,我今天就会离乘火车到远东,然后去日本等待战争的结束,也许冷先生我们以后可以在日本相见。”把钞票放入了皮箱后,提着皮箱的尼古拉夫涅维奇开口说到。 一次把仓库中地机枪全部拉出来卖掉,如果一旦追查起来地话,尼古拉夫涅维奇到时显然无法承战时法律的追究,所以最好地办法,还是离开这个国家。 “呵呵!也许吧!如果那样地话,我一定在东北最好地饭店里请你喝酒,尼古拉夫涅维奇上校”听到这个尼古拉夫涅维奇地话后,冷峰笑眯眯地开口说到,对于尼古拉夫涅维奇把自己当成日本人,冷峰并不觉得地奇怪,毕竟一下拿出一百万日元给他,任何人都会这么想。 “老板,要解决掉他们吗?”看到那几名俄国军官离开了这里之后,刚才检查汽车上地军械的司机开口问到看着他们地背影的老板。 “哼哼!没有这个必要,通知他们把这些车开走,送到把机枪分发下去。现在俄国太乱了,前线在打仗,城里在罢工,就是连突厥斯坦地都乱了起来,这俄国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咱们差不多是时候靠自己自保了,可惜这种挣大钱地好日子也快要结束了!” 对于灭口的提议冷锋并没有接受,毕竟完全没有这个必要,除了有些感叹俄国目前的乱局之外心里还隐隐地带着一丝期待,自己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到底会有什么结果呢?不过仍对即将失去地暴利生意,难免有些不舍得。半年多以来,所从事的暴利生意,着实让冷峰狠狠地挣了一笔,不过这一切恐怕都要成为过去了。 “这里交给他们吧!把这些东西分发到各个营地之中,走!我们离开这,回城。”当看到从密林的内雪地中走出一群个披着白色披风手里拿着武器人之后,冷峰便开口对自己的司机说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剩下的事情就是把这些武器分发下去,至于其它,就是坐等着俄国时局的变化,按照总部下达地命令办事。 “总部在俄国这些策划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坐上汽车地时候,冷峰看着那些小心翼翼观望着走出森林的白衣人,皱着眉头在心里想到,虽然冷峰一直在策划着一切,但是冷峰并不知道为什么总部会不惜工本,在俄国策划着这一切。 当冷峰坐着自己地轿车离开了这条阴暗地鲜有人至地林间公路,在冷峰离开之后,那些穿着白衣手持武器的人便脱去了自己地身上地白衣,用其包上手中的步枪后,就发动卡车离开了这条阴暗林间公路,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和悄无声息。当这些汽车驶出鲜有人至的林间公路上了主路后,这列车队便在主路上分道扬镳,这些挂着俄军军车牌照的卡车在经过检查站地时候,没有哨卡会检查这些汽车,也没有人会在意开着卡车的人是黄皮肤的亚洲人,毕竟一直以来,华工分布在俄军的几乎每一个后勤部门,出现几名华工司机并不会让他们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 新家 从西伯利亚吹来寒风已经不像一月前那般让人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孔家庄火车站的站楼,仍旧是过去的那个洋式的两层的小站楼,站台还是那个站台,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什么改变,旧车站对面的那个庞大的货场,还有货场上大量的机械设备,无疑是在告诉人们这里所发生的变化,虽然随着通过工业区的那条几十公里长的工业区内铁路早已经开通,但是那里不过只是一个纯货用的车站,而孔家庄这座小型的车站仍然发挥着其举足轻重的作用。 看着一下手表,距离火车到站的时间,还需要十分钟,站在孔家庄火车站上的司马,来来回回的来回踱着步子,而在火车站上早已站满了迎接那些美国技术人员到来的人们,大都是各个公司的代表,其中有西北的独资公司,也有一些合作企业,自然也少不了那些各地在西北投资的独资的企业。 “松坡兄,知道为什么我会如此隆重的欢迎这些美国技术人员的到来吗?”对站在自己身边的蔡锷司马看着远方的铁路尽头,心里带着一丝感慨的开口问到。就在早晨的时候,司马在从关地递来地报纸上,看到了一些关于这次西北大规模引入美国技术专家的负面报道,说这是西北挟洋以自重之举。 甚至于还有一些报纸上的评论说这种大规模引入外国专家进入中国的工厂,意味着这些工厂最终将沦为美国人的工厂,显然在这个时代并没有太多的人能够理解司马,也不知道司马为什么会以高薪、高福利聘请这些美国专家来中国服务。 “是为了技术吧!不过现在的西北好像技术并不落后国外,甚至很多地方都比外国要先进,想来并不是单纯为了技术,不过湘他们应该知道原因吧!看他们一脸兴奋的样子,估计对这些美国专家恐怕早已是垂涎三尺了。”对司马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蔡锷当然知道,在早晨吃早点的时候,蔡锷同样看了内地的几份报纸,知道那些报纸上对司马的指责,在来地路上,虽然司马一直没说,但是蔡锷从司马的脸色里看出了司马心中的不快。 “整个西北工业区内所有的工厂之中有六万五千名工人,这些工人的数量,每天都在以数百人的数量增加,但是整个西北的技术人员却只有不到7000名,分布在西北78家研究所和设计机构,还有200多个工业品设计室之中,如此单薄地力量根本无法满足西北的全面工业建设计划地需要,更何况未来还有全中国全面工业化建设的需要? 咱们中国要想实现工业化,这些外国专家咱们就必须要依靠,这些被美国排斥出来的德裔美国人,就目前而言,是最适合西北还有中国的专家。咱们中国的底子太薄了,咱们缺的就是足够多地专家。尤其是这些有着丰富经验的各个行业地专家!我们已经按这一千多名美国技术专家过去的所从事的工作,将其分成53个工业设计组。 他们将会对西北三省进行全区性的整体规划、配置和设计工作,其任务是三省的电气化规划,三省两个重点钢铁工业的发展远景和产品品种方案确定,三省机械制造工业,现有工厂调整和新厂建设规划,未来的船舶工业工厂以及已建的铁路机车车辆制造厂的调整、扩建和新建规划,咱们西北在工业整体规划上没有任何经验,之后他们还要参于到工厂的设计、兴建、生产之中,还要制定各种生产规章 制度之类的,在以后至少十年之中,我们都不可能甩开这条拐杖。”看着已经可以看到车头烟雾的列车,司马开口说到。 就像蔡锷说的一样,在西北有不少机械设备技术都是领先于欧美的,引入这些专家目的,就是为了他们所掌握的系统化技术知识和他们过去的经验,而不是某一种机器的技术。未来的中国工业化需要引入多少外国专家?司马并没有进行过系统的计算,不过按照32年后的经验来看,中国若想实现全面的工业化,至少需要两万名外国专家参于其中,并且耗费至少十年的时间,才能彻底实现中国的工业化。 “快看,他们竟然用这么庞大的乐队来欢迎我们!”当火车缓缓驶入站台的时候,那些经过长时间海上和陆上行程的人们,甚至于都开始焦急了起来,尤其是当那些翻译们告诉他们---西北到了时候,这些从美国不远万里来到这里人们对西北充满着各种想象,此时他们看到火车开始缓缓停下的时候,这些已经有些急不可待的人们,则纷纷从窗口打量着眼前这个规模不大的小站,在小站的站台上,他们看到了欢迎他们的庞大的乐队,还有拥挤的欢迎人群。 “这个火车站也太小了一点,这里不会像西部拓荒时期一般荒凉吧!”看着车外的那个规模不大、甚至于可以用很小来形容的火车站,一些人们惊声的说到,这里和他们的想象完全不同,至少就目前来看。 “应该不会吧,你们看对面是货场,仅只是塔吊都多达十多台,规模这么大的货场,还有下货铁路,看这会的繁忙程度,这里绝对拥有扩大的工厂区,这一切绝对不是一个贫瘠落后的地方所能拥有的,只不过这里的客运站实在是太小了一点。”一些眼尖地人指着另一侧的那个有几十条铁路分道货场说到,从其分析来看显然是曾经在铁路公司工作过,否则恐怕也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各位先生,请仔细查看你们的登计卡,大家将按照登计卡的序号分批离开,非常不好意思,因为这里距离工业区还有十几公里的原因,所以需要乘汽车离开车站,大家将会被直接送到你们的住处,先休息几个小时,晚上7点将会为各位举行欢迎晚宴,祝大家未来在西北生活和工作都能够一切如意。”在列车上那些中国的翻译员们,见到此时车厢里有些激动地美国人,于是便开口说到。 如果说这些德裔美国人和一般美国人最大的不同是什么?那就是纪律,纪律早已经渗透到了这些德国人的骨子之中,即便是在美国这个世界上最散漫的国度也没能改变这些。这些人在听翻译员说话之后,便自觉的回到自己地座位那里,然后各处检查着自己的行李,一切都是如此的井然有序。 当这些专家们走出站台的时候,乐队立即奏起了德国民歌,这些从两万多公里以外的国度远渡重洋来到西北的美国人惊讶的发现,此时地站台上竟然没有中国人习惯性的鞭炮声。 “欢迎您来到西北,祝您和您地家人身体健康!”当埃森-阿贝带着家人从火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只见两名穿着制服怀抱着鲜花的男女儿童,在行了一个礼后将怀里抱着的鲜花送给了埃森.阿贝和一旁的阿贝夫人,同时用熟练的英语开口说到。 “谢谢……谢谢你们。”从来未曾受到这种礼遇的埃森.阿贝和阿贝太太两人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为了表示自己地感谢之意,埃森.阿贝和夫人一起与眼前这两个儿童拥抱了一下,有些激动的说到。 “你好,阿贝先生、阿贝太太,欢迎您们和你们的子女来到西北,祝您们一家人在以后西北的工作和生活一切顺利,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直言,我们会力所能及的满足您们生活上的需求。”当穿着一身华丽的儒裙,礼宾小姐把阿贝一家引到司马的面前后,和这个年近五十的外人握着手,并与他的妻子轻轻的拥抱一下后,司马微笑着用流利的英语说着简短欢迎词,在说话的同时尽可能的保持着带着十足的诚意的笑容。 “谢谢!谢谢!非常感谢您们的盛情款待!”埃森.阿贝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得到这种礼遇,心下当然会有些激动。甚至于有那么一些不知所措,以至于只能用最简单的语言向司马表达着自己的谢意。随后心下仍有些激动不已的埃森.阿贝便带着自己的家人,在穿着漂亮衣裙的女士引导下走到两辆白色的汽车前,带着家人上了这两辆汽车离开了车站。 “阿贝先生,我叫李明星,从今天起就是您的专职助理兼翻译,您现在坐的这辆0A-20就是您以后的配车,司机的工资是由公司支付的。”当汽车发动以后,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李明星用流利的英语对仍然有些激动不已的埃森阿贝说到,对从小在教会学校学习了十多年的李明星,英语就像是李明星的母语一般,原本从教会学校毕业后李明星的目标最初是想进洋行工作,可是没想到机缘巧合来到西北做了翻译,不过对这份工作李明星并不觉得的反感,毕竟在洋行做翻译和做专职助理翻译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辆车是我的配车?”听到李明星的话后,埃森有些惊喜的开口说到,同时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这辆四开门的轿车,车内装饰很简单,车顶内壁是满是细小的孔眼的皮革装饰,坐位也是淡色的牛皮制成,坐在上面感觉很舒服。而车内轻微的噪音,良好的密封性以及细微不可察觉的颠簸,远不是过去埃森几年前年花费了数百美元购买福特公司制造T型车所能相比的,相比之下埃森忍不住把过去的那辆被自己低价出售的T型车定为农民的运货马车,而现在的这辆0A-20则就像是富人的豪华马车一样。 “是的先生,汽车制造厂制造的第一批0A-20型轿车,将全部配给来西北工作的外国技术专家使用,这些车都是由公司无偿提供。”见到眼前的埃森有些惊喜地模样,李明星便开口解释到,这些0A-20型小型轿车的制造实际上就是为了给这些外国专家提供乘用车,就目前每个月那么点的产量而言,恐怕也只能如此。 这种0A-20型轿车,实际上是三十年代初的BMW320型轿车的四门改进型,而发动机则换成了动力公司制造20马力小型双缸发动机,而不是历史上同马力的四缸发动机,当然耗油料也有所下降。 “李明星,这辆车是你们自己的制造的?”这个叫李明星翻译的话,一下颠覆了在从美国到中国一路上,人们通过书籍、报纸、传闻而猜测的中国地模样,按照埃森地想象,中国应该是一个工业异常落后、人民普遍没有接受过教育的落后地任人欺凌的国家,像这种代表着工业技术先进性象征的汽车,远不是这种落后的国家所能制造出来的。 “呵呵!埃森先生,这就是西北!以后你可以慢慢了解这个充满着奇迹的地方。”对于埃森地疑问,李明星并没有开口直接回答,看到汽车已经驶进西北地边缘后,于是便指着车前不远处的那个即便是李明星看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地城市说到。 “埃森!我想我爱上这个地方了!孩子们也会喜欢这座漂亮的城市。你看,这一会我都看到了好几家百货公司。”透过车窗看着车外那些充满着异域风情的中国建筑的时候,阿贝夫人有些憧憬的说到,尤其是在看到街道两边密集的店铺以及大型的百货公司的之后,原本在自言自语的阿贝夫人在感到惊喜的同时,更多的是对未来在中国生活的期待。 “这些建筑可真漂亮!这就是中国吗?”看到车外这个陌生而又新奇的城市,埃森.阿贝开口说到,宽阔而又整洁的街道,甚至于在美国也很少见,不过仅只有几座大城市才拥有的指挥交通的红绿灯。眼前的一切,都让阿贝相信一个事实,就是那些描写中国的作者们,一定从来没有到过中国,或者说是对中国有偏见。 “不!这里是西北!” 在华字号面包店店前阁楼里,一个裹着大衣脸上仍然挂着泪痕的金女女人和一个有些不知所措的中国男人,在那里静静的坐着,两人谁也没有说些什么,两人也不知道用什么打破此时的有些沉闷的气氛。看着眼前这个有些腼腆的男人卡特琳娜没有想到这个救下自己的男人,就是之前在自己点当大衣时,那个偷偷看着自己的面包店里的中国店员。看着眼前这个之前拼命救下自己的男人,卡特琳娜不知道看起来瘦小的他,是从什么那里的来的勇气,让他不惜一切的冲出来,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从那群魔鬼的魔爪下救下自己。 “太……太太,我……这有几件衣服,如……如果您不闲弃的话,您先换一下衣服,我下楼回避一下。”此时的月初看着眼前这个脸上仍挂着泪痕,但尽管如此仍然不能掩饰她美丽的俄国太太,指着一旁从柜子里拿出的衬衫和毛衣对她说到,那两件衣服是俄国人点当的,因为大小合适所以月初就买了下来,虽然店里有俄国人点当的女式衣服,但是那是店里的东西,作为店里主事伙计,月初当然知道店里的规矩,所以才会拿出自己的衣服。 “谢……谢谢你!”听着眼前这个救下自己男人说话时紧张的有些结巴,对于这个男人卡特琳娜此时心里早已经充满了感激,但是卡特琳娜却不知道如何才能打破此时有些沉闷的气氛,看到床头上的衬衣和毛衣,卡特琳娜感激的轻声说到。 “是什么给他地勇气?”听着下楼时踩动木梯声响消失的时候,卡特琳娜便弯着腰在有些狭窄简易的阁楼里换着被那些魔鬼撕碎的衣服,身上的疼痛告诉卡特琳娜如果不是那个有些瘦小的男人救下自己的话,那么将会面对一场什么样地噩梦,甚至于可能会失去生命,但是卡特琳娜根本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力量,让那个有些瘦小的男人,只身冲出来救下自己。 “难道他……”想到之前在点当大衣时,那个男人偷偷看着自己的眼神,卡特琳娜突然之间意识到,除非那种力量,还有什么样的力量会让一个男人不惜一切去拯救一个女呢?除了爱的力量之外,还有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一个瘦小的男人,能产生那般无畏的勇气。 “啊!”在意识倒是什么给了那个男人勇气之后,卡特琳娜穿着有些宽大的毛衣,拿着床头上的小镜子看了一下镜中的自己。镜中的女人一头漂亮的金发此时已经凌乱不堪,而且是一副双眼红肿,满脸泪痕的模样,看着镜中的自己的着实吓了卡特琳娜一跳。 看着镜中的自己,卡特琳娜连忙用手抹掉脸上地泪痕,同时拿着梳子仔细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卡特琳娜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时会如此在乎自己的外表,卡特琳娜觉得不能让那个救下自己的勇士看到自己现在这般模样,虽然之前已经看到了。 “我叫卡特琳娜.伊加,你可以叫我卡特琳娜或者莎丽,你呢?”换好衣服坐在狭小阁楼里床上的卡特琳娜开口向眼前这个救下自己的勇士介绍到自己,此时的卡特琳娜在介绍着自己的时候,突然之间感觉到非常紧张,就像五年前第一约会的时候一样。 “我……我叫月……月初。”听着坐在距离自己不过只有一臂远的那个漂亮俄国太太的声音,狭小的阁楼中还能闻到这个太太身上的香味,月初有些紧张,用磕磕吧吧的俄语说到、 在说时候月初不时偷偷用眼角余光看着身边这个漂亮的俄国女人。从侧面看着身边这个俄国女人,鼻间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的香味的时候,月初发现自己紧张的几乎要窒息一样,那怕就是半个钟头前和那几个俄国人拼命时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紧张,月初紧紧的握紧拳头,掌心里的早已经汗湿了。月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紧张,在偷偷看着身边这个俄国太太的时候心跳会这么快,这种感觉对于年龄不到二十,一直呆在店铺里的月初而言实在是太陌生了。 “月……粗?”卡特琳娜听到这个名字后,有些结巴的重复了一遍,发音明显不够标准,同时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叫 “月粗”的大男孩,这会卡特琳娜发现身边这个瘦小的男人,更像是一个大男孩,而不是一个男人。 “是月初,月---初,每个……月第一天的意思。”见卡特琳娜叫错自己的名字后,月初便开口纠正到,同时解释着自己名字的意思。 “外……外面好像静了,你家在那……我……我送你回……”听着身边漂亮太太重复着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月初开口说到,可话刚一说出口,月初就不禁后悔了,不知道为什么月初并不愿意送眼前的卡特琳娜回家。 “啊!我……”听到眼前这个有些腼腆大男孩说要送自己回家,卡特琳娜有些不可思议的扭头看着身边的大男孩,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卡特琳娜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时提出要送自己回家,难道自己猜错了。 “埃森先生,这就是您的新家,如果您需要仆人的话,可以拨打社区服务电话,这是你的钥匙,这是西北英文电话本,上面有社区服务电话,这是英文版地西北地图,这一定是您最需要的,还有,这是二十元零钱,屋内已经装修好了,基本的家具之类都很齐全,如果您需要添加新家具,可以到店里自己选购。 另外,我想你和太太也许要准备一下晚上的欢迎晚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想可以告辞了,这是我地电话,如果您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在汽车到达目的地之后,李明星在两名司机把阿贝先生一家的行李卸下之后,于是便开口对正兴致勃勃在外面打量着新家的阿贝先生说到,同时从手提包内拿出几件东西交到埃森地手中。 “真的太谢谢你了!”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建筑,埃森.阿贝开口对李明星,自己的这个现在的助理和翻译说到,此时阿贝更愿意和自己家人一起分享搬进新家地快乐。 “埃森,这就是我们地新家吗?”看着眼前这个透着巴伐利亚乡间别墅风格建筑的时候,身为巴伐利亚人的阿贝夫人惊奇的说到,眼神之中透着的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这是我们的新家?”埃森同样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座乡间别墅的建筑,同时朝这个社区周围看了过去,入眼的同样是德意志各邦建筑风格的住宅,这些住宅分布在接近于美式的社区之中,这里给埃森一种置身德国的亲切感。 埃森并不知道这个社区实际上是为了这些从美国来的德裔专家们,而特意构建的一个社区,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司马都觉得让这些外国人单独居住在一个社区之中,都是非常有必要的。而为了给他们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才特意让西北的德国建筑师们设计了这么一个满是德国风格的别墅建筑的社区。 “天哪!他们竟然真的为我们准备了一切!”当打开门之后,看着屋内的装饰,阿贝夫人大声的惊叹着说到,看着客厅里的家具和装饰,包括埃森在内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的一切,这些中国人想的太周到了。 “妈咪,我可以挑选我的房间吗?”相比父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震惊,小埃克和姐姐米丽更是满脸期待的开口问到,将近一个月的舟车劳顿,对于小埃克和米丽来说虽然并没有感觉到疲惫,但是现在他们更期待着挑选自己的卧室,至少眼前看到的一切让他们两个人觉得很是满意。 “松坡,从俄国那边传来的电报来看,彼得格勒已经完全陷入了一团混乱!混杂在罢工工人之中的社会党人在罢工时和警察发生了冲突,双方互相射击、对扔炸弹,警察开枪打死了上百名罢工工人,照这么演变下去,要不了几天相信俄国就会爆发一场革命,沙皇肯定会下台,可是离开了沙皇谁能控制俄国业以混乱的局势呢?”从火车站回西北的路上,司马用一副你看早就说过的神色对蔡锷说到。 收到这份彼得格勒事态进一步恶化的电报后,司马总算是心神大定起来,一切都像历史上的一样,并没有发生太多的改变,要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革命后谁来主宰政府?革命者,还是现在的俄国上层,俄国革命者和社会上层、中层精英阶级之间利益是不可调和的,相信我俄国内战绝对是不可避免的。一场本身就带着突然性的革命,混乱和内战都是不可避免的,咱们中国可不就是这样。现在对咱们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咱们怎么样从这场革命中弄些好处,唐努乌梁海的帐,是时候和俄国人算一下了。”对于蔡锷的疑问,司马并没有说做出太多的解释,只是用似是而非的话语说到。 毕竟司马并不可能做太详细的解释,总不能说历史上就是如此吧,所以只能这么不清不楚的说到。从这场俄国的革命之中尽可能的谋取利益,是司马早就认准的事情了,而现在俄国的时局像历史上一样乱了,那么也就是时候和俄国人算算账的时候了。 自从把唐努乌梁海的事压下之后,每每想起那些被杀的商号伙计,愤怒就这么在司马的心里积压着,俄国如同强盗般的野兽行径司马已经见识两次,上一次是在后世的那片被俄人占领的港口之外,而这一次是在被俄国占领的土地之上,两次针对中国人的如强盗般的野兽行径,都是发生在俄国占领的中国的土地上,这才是真正的奇耻大辱! 第二百四十章 留学 如果在后世二十一世纪,对于志在理工,尤其是电机、计算机、机械、土木等……工科的学生来说,位于美国东北部的文化名城波士顿,以科技教育独步全球的著名学府—麻省理工学院才是全世界大多数理工科学子们地 “第一志愿”,这座在当时被称为历史上把科学界创新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学校,是全世界理工科学校中的N0.1。 不过这也只是在二十一世纪,在二十世纪初,全世界最好的理工科学校并不是在美国,而是欧洲的德国,那怕是美国最聪明、最有抱负的年轻人都会远到德国像海德堡、莱比锡和哥根廷这样城市中的大学去攻读博士学位,德国的理工科大学此时就像是全世界理工科学生心中地圣地,这一点那怕就是在二十多年后,都是无人可以取代地。 “费舍尔博士,虽然战争已经几乎切断中德之间的交流,但是却无法阻止中国地学子们学习的热情,我们对于费舍尔博士五年前号召并集资在中国建立同济工学堂的远见钦佩不已,同时也牢记着您对中国教育事业的帮助和支持,这一次我身负中华教育复兴基金会地委托,穿越战争的封锁来到贵国,再一次向您寻求您的无私地帮助。”在德国政府前顾问费舍尔博士的乡间别墅里,李苏北毕恭毕敬的开口说到,李苏北知道只有眼前地这位费舍尔博士能够帮助自己完成自己地此行地目地。 “李先生,对于贵国教育事业的支持和帮助是我国政府以及高等教育司一直以来的方针之一,但是很可惜现在战争阻塞德中两国地文化教育交流之路,相信在战争结束之后,德中两国会很快恢复包括文化教育在内地正常交流,请相信我,李先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会提供力所能及地帮助。”作为政府的前顾问费舍尔知道在中国推广教育,实际上是威廉二世皇帝的世界政策之一,而费舍尔当年就是基于此才会支持上海德商的提议创办了同济工学堂,但是在现在这个战争时期,这一切早已经被人们所忽视了。 “费舍尔博士,您曾经在十七年前出任过驻华教育参赞,对于中国教育现状你是非常了解地,虽然战争已经阻拦了一切,但是却无法阻人们求知之心,我国学子期望能够在贵国学习到世界上最先进的知识,以改变我国技术落后、人民愚昧地现状,为此我们希望费舍尔博士能居中协助,帮助中国学子的求知之梦,劝说德国各大学接收中国留学生,给予中国留学生以公平公正的求学机会,战火无法阻止德中两国地交流,同样战火也无法阻止我们求知之梦。”看着费舍尔博士李苏北开口说到。 这一次转道瑞士来到德国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劝说德国大学接受中国留学生,而眼前这位曾经出任德国政府顾问的费舍尔博士无疑是李苏北此行最重要的一个助力。 “李先生,你应该知道,目前你们国家正在讨论对德宣战事宜,你们政府随时都有可能对德宣战。在这种特殊地战争时期,你们决定要把自己最优秀的青年派到德国,如果一旦中国对德宣战,你们派出的这些青年学生,很有可能会承担不必要地风险,这一点你是否认识到。请不要忘记上个月,刚有一艘运送华工的船被德国海军击沉,这些风险你们可以承受吗?”这个中国人提出地请求让费舍尔为之一惊。 惊讶他们竟然在这种战争时期要把自己最优秀地青年派到德国求学,仅仅只是那些中国学生在朝德国来的路上其间所担负的风险费舍尔博士忍不住会为之担心。更何况上个月政府刚刚通过决定,恢复无限制潜艇战,对于可以利用土耳其海军基的德国海军而言,地中海早已不是什么安全之地,而且已经有一条运送华工的商船被击沉,而现在中国人竟然还要向德国派出留学生。 对于曾经出任政府顾问的费舍尔而言,费舍尔可以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改变德国形象的机会,尤其是在这个特殊地战争时期,德国需要这个机会来证明自己,更何况也许可以一定程度上拖延中国参战的时间。德国军队不会担心中国军队参战,毕竟对于中国军队地战斗力,甚至还不如法国的殖民地部队。 但是统帅部和参谋部却惧怕人口比欧洲还多地中国,在参战后向欧洲派出比德国人口还多的劳工,中国人是世界上最出色地劳工,这一点即便是参谋部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法国后方每增加一名中国劳工,前线就多一名拿着步枪的法国人,这就是现实情况,现在在法国的劳工是法国人高薪雇佣的,人数就多达十万人,如果中国政府参战呢?那么到时候会有多少中国劳工出现在欧洲。 “战火无法阻击我们的求学之梦,对于在战争期间向贵国派出留学生,其间所承担的风险早已经在我们的意料之中,现在英国、法国、俄国、日本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向贵国宣战,可是在贵国的数百所大学以及专科学校之中,仍然有着上万名来自这些国家的学生在大学里正常地学习。 我们相信贵国地宽容并不会仅仅只局限于英、法、俄、日、美等国,我们相信即便是在中国政府对德宣战之后,理智的德国政府同样会善待在德留学生,当然我们会尽可能地动用自己的影响力,来阻止中国政府对德国宣战的决定,至少会拖延这一切的发生,请相信我们地诚意,德中之间地所需要的是友谊和交流,而不是枪炮的撕杀。” 在感觉到费舍尔博士有些意动之后,李苏北开口说到。这些天李苏北一直在游说德国高等教育司地官员,他们并不反对接受中国地留学生,但是在这个特殊地时期,李苏北所需要的是来自德国政府高层的欢迎和支持,而眼前的费舍尔博士就是其中沟通的一个桥梁。 “李先生,和您地谈话,让我感觉到你们对于知识与科技渴望,请相信我会提供尽可能地帮助,但是您要知道一点,德国大学免费义务教育仅仅只是针对德国公民,所以即便是我国政府决定接收贵国留学生,贵国留学生还是需要自行负责学费以及生活费,同时我国政府那怕是在同意接收贵国留学生后,贵国留学生仍然需要按照德国大学以及专科学校的要求,在达到入学要求后才能入学。” 考虑一下之后,费舍尔知道自己有足够的理由说服皇帝接受自己地意见,批准接收来自中国留学生,并且保证运送这些留学生的商船在地中海航行时的安全,但是费舍尔却明白德国政府所做的仅只是如此,至于这些中国留学生能够被那些学校接收,那么就要依靠他们自己的努力了。 “当然,费舍尔博士,在德留学生的学费以及生活费将全部是由中国教育复兴基金会承担,包括设立在贵国预科学校的建校费用都是我们自己承担,绝对不会给贵国添加任何麻烦!”在听到费舍尔博士话后,李苏北惊喜交集地开口说到,只要费舍尔博士愿意出面,李苏北相信这件事估计是要成了。 原本就没考虑过和德国人一样享受免费义务大学教育的李苏北那里可能会在这方面计较,基金会早已经计算过包括学费和生活费在内的一切开支,中国自己的留学生留学期间所需要的费用,当然是由中国人自己负担。 今天西北饭店宴会厅之中是一片欢歌笑语,两百多名跋涉数万里海路后,从大洋另一边美国来到中国寻找新生活的各行各业的专家学者们,携着自己夫人在这座宴会厅之中参加特意为他们准备的欢迎宴会。宴会厅里的乐队在那里演奏着古典德国音乐,让这些在美国因为自己德裔身份而受到排斥的专家学者们和他们的太太都感觉到一种莫名地亲切,而餐桌上传统的德国大餐,还有那些叫不出名字如艺术品一般的中国菜更是让这些专家学者们从中感觉到中国人的诚意。 “汉斯,我想有一天,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会娶一个中国妻子并在这里定居,我想我已经爱上这个地方了。”刚刚吃下一块正宗巴伐利亚风味脆皮猪肘,品味完了它的香味,喝了一口啤酒后地居恩开口说到。虽然只不过是初次来到这个处处都透着陌生的城市,但是居恩感觉自己已经喜欢上这个城市了,以至于让妻子早逝的居恩心生一种在中国找一个妻子定居的念头。 “可惜像这样的正式晚宴,不能带着孩子们参加,否则这些让人垂涎三尺的大餐,一定会让孩子们欢呼不已,他们从未见到过如此丰盛的德式大餐。”看着餐桌上梅克伦堡烤全鹅、柏林咖哩香肠、黑森法兰克福热狗肠、汉堡什锦海鲜等等各式各样丰盛的德式大餐,阿贝夫人不禁心叫着可惜,即便是在德国生活十几年后才移民美国的阿贝夫人,也未曾见到过这般丰盛、包含着德国各邦特色大菜地德式大餐。 “很难想象会在这里吃到这么正宗萨克森爆炒肉丝。”感觉着口中肉丝的汁稠肉嫩的口感,马克.阿索勒夫开口轻声对身边太太说到.原本马克.阿索勒夫可是都做好像初到美国一样,和德国美食说拜拜,结果没想到,竟然可以吃到这么正宗的德式大餐,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这些中国美食味道好像更好,马克,你可以试一下这个,味道非常不错!” 和自己的先生不同,作为瑞典人的阿索勒夫太太对这些德国大餐并没有什么期待,不过对餐桌上的那些风格别致、做工精美的中国菜兴趣更大,尤其是那些看来像是艺术品一般中国菜,味道就像他们如艺术品一般的外型一样,只能用艺术品来形容,听到马克的话后,阿索勒夫太太开口劝说到。 正当那些德裔的美国专家学者和他们地夫人在宴会厅里享受着德国大餐时候,而在宴会厅地一旁地会客室里,司马在和几个人一起在庆祝着什么。 “德国人同意了我们派出留学生的要求!今年我们向德国派出第一批三千人,先在德国预科学校中学习半年语言,然后根据成绩申请进入德国各个大学、专科学校学习,没想到一切竟然如此这般顺利!德国政府甚至许诺,其潜艇不会攻击搭乘中国留学生地邮轮,但是前提船上不准携带任何军用物资。”拿着手中电报章 炳麟有些激动,难以自抑的开口说到。 作为中国教育复兴基金会的会长,章 炳麟知道此事的成功无疑将开启中国向欧洲第一流学府大规模派出留学生的先河,而这三千名学生将只是一个开始,随后每年基金会都会资助更多的学生到德国留学。作为一名学者章 炳麟知道对于目前的中国而言,向德国第一流学府派出大量的留学生,对于目前技术落后的中国来说是多么重要,尤其是在当前利润甚丰的情况下,国内实业界发展迅速,但技术严重不足对实业界而言影响很大,这恐怕也是国内实业界钜子们不惜花费巨资建立这个教育基金会地原因。 “太炎先生,在建立这个基金会的时候,有人问过我资助三千名学子出国留学,一年学费加生活费需要二百万元,这么做值吗?我地回答是值,那怕就是花费一千万都值,一个国家没有教育就没有未来,太炎先生,相信当德国政府同意大规模接收中国留学生的时候,恐怕要不了多久英、法、美三国也有可能跟着表态,支持接受基金会资助的学生到三国留学,他们是不会坐视咱们和德国人走这么近地!这些帝国主义国家从来都利益至上。”对于章 炳麟地惊喜,司马虽然很是高兴但是还是尽可能平静地开口说到。 按照司马最初设想,美国才是近期派出留学的第一选择,毕竟在这个战争时期到德国所费周折太多,而且路上还需要承担很多地风险,所以并不是最佳选择。但是在和美国大学进行接触后,美国大学入学限制是司马无法接受到的,尤其是他们那个所有学员必须像清华留美预备学校一样,接受几年预科学习后方能赴美,这一要求太过于苛刻,在时间上司马绝对无法接受。 正是因为如此,司马才会在这个时代理工科学者圣地德国的身上打起了主意,只要能够在德国身上打开一扇大门,英国、法国、美国出于政治上地考虑,必定会放宽对基金会派出留学生的限制。教育才是一切的根本,而目前受限于目前国内的能力,恐怕短期之内若想寻求高等教育上的突破,只能通过大规模派出留学生地方式,以弥补中国接受过高等教育人员的不足。 正是因为如此,司马才会联合内地实业家们一起建立这个以资助学生出国留学为主的教育复兴基金会,目的就是通过大规模资助留学生,来解决目前的技术困局,毕竟外国专家学者,只不过是一时应急而已。 “师傅,麻烦你快点!快来不及了!”看着眼前这个做着油条果子的师傅动作显得有些儿慢,心下大急的沈良旭焦急的开口说到,如果不是怕在考场上到时受了饿,考不出好成绩,估计沈良旭根本不会在这里等着吃早点。 “早知道昨温书时就不温那么长时间了!”因为并没有怀表不知道时间的原因,沈良旭并不知道这会已经几点了,只是在心里焦急地埋怨着自己,如果错过这么好地一个机会,沈良旭恐怕会后悔一辈子。今天是由国内各省实业界知名人士联合资助的中华复兴教育基金赴德国留学生考试筛选的日子,只要通过入选考试,就可以得到中华复兴教育基金会资助学费以及生活费赴德国留学地机会,虽然此次基金会提供的资助学生名额高达3000多人,但是这样的名额分配到全国各地,仍然是杯水车薪。 “先生,这是你……找你钱。”刚榨好几根油条果子的师傅用报纸把油条果子包了一下,就递给眼前这个显然是有什么要紧事的年青先生送了过去,结果没曾想那年青先生一接过油条就拿出几块铜元放在摊子上飞也似的离开了油条摊子。 “不是吧!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一边跑着一边吃着油条,当跑到了考点所在地江苏第二师范学堂的时候,沈良旭看着大门前已经挤满了上百名年青人,他们应该都是和自己一样来这里参加考试,以取得留学德国的资格。 “燕鸿!你也来了?”当看到人群中一个熟悉地身影的时候,沈良旭自动把名额从3000人下调到2999人,因为那个人只要来了,就绝对不会落选,作为校友对这一点沈良旭还是明白的。 “良旭,这么难得地机会,全上海有多少学生会不参加,你不也来了吗?这一次咱们可是竞争对手啊!”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于是陈燕鸿便转身一看,是同校的校友沈良旭,和他谈不上熟悉,不过倒也算是认识,于是陈燕鸿便开口笑说到。 “燕鸿你说笑了,只要你愿意来参加这个考试,这名额你还不是手到擒来,小弟心里现在可没有一点底,这可是全国同时筛选,全国数万人同时竞争这3000名留学德国的名额,小弟自知水平,那里敢有丝毫放松,那像燕鸿你还能如此这般轻松。”听着陈燕鸿还能谈笑自如地开着玩笑,沈良旭不禁开始有些佩服眼前这位校友,至少像这份轻松自己是万万做不到,于是略带着佩服之意的说到。 “良旭,是你看的太重了,虽说这是次难得的机会,但是仅仅只是一次机会而已,即便是错过这次机会,也并不意味着以后我们没有其它的机会,再则这个由实业界钜子们创办地教育基金会不是承诺,每年都会资助超过2000名学生赴欧美日留学,今年不行,明年还可以再来不是!”看沈良旭如此这么紧张,陈燕鸿便出于一个校友本份,关心地开口劝解到,以使其能够稍放松一些,否则像这么紧张,根本考不出什么好成绩。 “信卿,此次中华教育复兴基金会举办的资助留学考试,恐怕是共和建立以来教育界第一盛事,全国两万余学生竞相报名。今年资助3000名学子,以后每年2000学子,十年内我国教育、科技、实业人才困局必定可以为之扭转,得到基金会资助进入德国一流地学府学习,这种机会实是难得至极。”看着大门外早早就站满近百名准备参加考试的学子,贾丰臻面带着喜色的对身边地沈恩孚说到。 正是因为看到这次私人基金会资助留学生对国家之利,身为江苏第二师范学校校长的贾丰臻才会无偿借用教室给其考试,同时又到处游说其它学校和自己一起无偿借用教室给其使用。 “全省一百六十三所学校无偿借用校舍教室,因而节约的经费等于间接资助了五十名学生赴德留学,若是算上全国,至少一千名学子受益于此,丰臻兄可谓劳苦功高啊!”看着那些在校门外等待着进入考场的学子们,沈恩孚在感觉欣喜的时候,更多是带着一些担心,担心他们的安危,在这些参加考试地学子之中,只有最优秀的学子才有机会通过考试远赴德国求学。 但是这一路上穿越战区所担负地风险,将远远超过世人想象,沈恩孚无法想象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地话,这些中国最优秀的学子因此有所折损的话,对本就缺少人才的中国会造成多么大地打击,但是面对如此珍贵的机会,任何人都不可能就此放弃,这是一次两难地选择。 蝗灾是共和时期最严重地自然灾害之一,具有高度的续发性、继起性,明显的季节性、地域性,以及时间长、分布广的特点,尤其是在黄河南北地区几乎是年年都发生了规模大小不等地蝗灾,蝗虫飞起来遮天蔽日,对庄稼的破坏异常严重,在这个化工农药不过刚刚起步的时代,没有高效地农药前提下,大多数时候,黄河南北蝗灾高发区百姓更多的时候只能坐视着蝗灾地发生。 生产高效农药用于灭虫灭蝗是西北化工集团一项主要产业,而和其它化学试验室不同,作为化工集团下属第六化学试验室,这里一直都是在进行着各种农药研发,当然这种研发只是偶尔进行,大多数情况下试验室时里的研究员们所从事的不过是参考 “外国农药”资料,对其进行国产化研究。 “使用三氯化磷与甲醇反应,得亚磷酸二甲酯,加热,得甲磷酸一甲酯,与三氯化磷及氯气反应制得甲基氧二氯化磷,在制取过程中需避免与水接触.因为三氯化磷遇水强烈水解。”在第六化工试验三楼全封闭危险化工试验室中,穿着双层橡胶防护服、头戴着防毒面具的施明德按照资料上提到过程,尝试着试验室资料室中地资料里提到的一种高效农药。 年龄不过才二十八岁地施明德,在过去的二十八年中经历了多达九次大规模地蝗灾,少年时曾看到那些因蝗灾而饿死的灾民的模样,一直以来都刻在施明德的脑子之中,在国外接触到化工农药的时候,施明德就立志要研制一种高效农药用于灭蝗,这也是施明德回国来到西北工作后,一心赴到试验室地原因。 在施明德看来,目前西北化工生产的几种农药灭蝗地效果很是一般,尤其是面对大规模蝗灾的时候,在化工资料室里找到的高危化工合成物地资料后,施明德就试图合成那些高危化工合成物,进而以其为原料制造出高效农药。 “用氟化钙加浓硫酸加热,生成氟化氢……反应在铜容器中进行,用铅容器接收,可惜没有详细的资料,否则也不用这么一点点的摸索。”在这个危化试验室中穿着一身防护服的施明德因为长时间的工作,已经感觉到了一丝疲惫,施明德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重复着这些原料合成,拿着笔在记录本上记录下合成过程的施明德自言自语着。 “为什么这种高危化工品在国外没有得到应用呢?”当甲基氧二氯化磷和氟化氢反应得到甲基氧二氟化磷后,正在准备完成最后一步试验的施明德在心里想到,在化工资料所内有相当多外国最新的化学试验资料,像这种高危化工合成物,却没有详细的试验数据资料,所有的只不过是几句简单的文字资料表述而已。 “无色的水样液体?”当甲基氧二氯化磷及异丙醇反应反,密封收集皿里得到了几十毫升的无色液体的时候。看着收集皿中几十毫升无色液体,施明德不敢肯定收集器皿中液体是不是资料中提到成品,毕竟之前无数次地失败,已经让施明德可以冷静面对这一切。 “吱、吱”施明德从栏中取出了几只小白鼠,然后把它们放入玻璃制成的密封试验柜,随后从装着无色液体的密封收集皿取出了几毫升液体,在气压作用下几毫升液体被滴入试验柜之中,随后液体开始在柜中开始挥发着。 “这……这怎么可能?”看着柜中地试验结果,这种末知化合物所带来的快速致死性超出了施明德想象,施明德突然之间意识到这并不是一种普通高危化合物,曾经接触过氯气、光气等几种毒气的施明德意识到自己合成出来的绝对不是农药,它根本就是一种毒气!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大家都是中国人 当施明德带着自己合成的试验品出现在西北民团国防科技委员会的时候,看着眼前这个可以用简陋来形容的门牌,提着密封箱的施明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来到了这里,施明德只是遵守了试验室的规定,任何可以用作军事的发现或发明,都必须第一时间上报国防科技委员会,这是西北各个试验室的规定。 “你好,我是西北化工第六试验室的研究员,这是我的证件。”在国防科技委员会门前施明德拿出自己的证件对门旁哨兵说到,此时施明德知道只要自己一进入这里,一切都不会再受自己控制,施明德可以想象当自己合成的这种毒气以及他的合成资料上报给国防科技委员会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按照西北一直以来的高效,他们会迅速建立一家专业工厂开始生产这种毒气。 作为化工研究员,施明德知道当化工所合成出光气之后,西北是用什么样的速度作出的反应,几乎是立即就制造出了光气炮弹,而按照施明德的试验,这一种毒气的威力是光气的近百倍,他们绝对会调集全部技术力量,实现这一种毒气工业化生产,以应用于军事。 “施先生!这是你的证件请您收好!接待室上楼右边第一间房间。”国防科技委员会门前的士兵在检查证件后说到。 在西北军队中一直有保安系和保定军官生系两大派系,这两大派系之中,军队中基层军官大都出自保安系,而在参谋部之中,保定军官生则又占据着主导地位,尽管对于军队派系,司马从来都是持着打压的态度,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么一个事实,只要有人的地方,自然的就是会团体。 在军队之中也是一样。随着后来在司马的主导下,西北公司从内地招募了一些因种种原因被排挤出的军官,而后来的蔡锷、蒋百里地到来,更是为西北民团带了数百名军官,这些人的到来,打破了西北原本保安系、保定系两家独大的局面。 随着民团的扩大,尤其是大量地方部队的建立,出身基层部队短训班以及军校系的军官生大量充实到基层部队,打破了保安系一直以来在部队基层独大局面,而大量有经验的内地军官进入参谋部以及出任各级参谋,使得保定军官生系在参谋部之中的地位受到了冲击,而这正是司马想要的。 “诸位,二十三天前,在唐努乌梁海西北商号二十六名掌柜伙计为保护商号财产不损,而惨遭俄人枪杀。九名被俘伤员,随后被俄人以间谍罪当众绞杀。如此奇耻大辱,实是我等军人之耻辱,此耻不雪,我等实愧对身上这身军装!更有辱我等军人之名!” 唯司马的命令是从,这一点在保安系出身的军官身上体现的再明显不过。作为第二旅的主官,最近两个月过也够郁闷的,张家口一仗还没等第二旅上去,城就被攻下了,第二旅连点残汤都没喝到,原本想在绥远打两仗收回点面子,结果还没到绥远,李际春就让侦察大队给解决了,然后第二旅再来了一个武装行军进驻绥远,以至于现在第二旅还多了一个外号 “行军旅”。 第二旅从组建到现在少有几个成绩,恐怕就是在河套地区暴发鼠疫时,有效对河套地区实行了隔离,为灭除鼠疫作出了很大贡献和牺牲,第二就是在这两个月中消灭了几支规模不等的马匪部队,再就是训练了三个地方守备团。可这些显然都无法与第一旅攻克张家口的战绩相比,现在很多人看来第一旅之所以改编成第一师实际上原因很简单,无非就是其一战成名,改编成西北民团第一个三团制步兵师倒也顺理成章 。 在这上面保定军官生系无疑压倒了保安系,如果想找回面子,只能在战场上找回来,这也正是为什么马四会在司马话音一落的时候,就立即站起来表态说到,无非就是想夺得这个难得的战机,挽回保安系的面子。 “总团长,第一师这成天都窝在西北训练场上训练,现在也是时候出去溜溜了,照我说,对老毛子,要么不打,要打,咱们就可狠地打,打的让他痛,单靠第二旅一个旅,就是控制蒙古都成问题,更何况还需要到唐努乌梁海收拾俄国人?第一师有三个团,无论是攻是守,第一师都足可以确保唐努乌梁海以及蒙古的安全。”之前坐在那里正考虑着的张镇国这时便站起来说到,对于军人来说什么军功最大,当然是复土拓疆之功,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张镇国怎么可能拱手让人,想通这一切,那有不争之理。 “目前西北在蒙武装人员大约一千八百人,除去分布在各地商行之中的六百名保安员外,可以称之为武装部队的只有一千两百人的护路队,但是张库公路的建筑的意义重大,考虑到蒙匪地原因,这支护路队绝对不可以动用,甚至如果可能的话,随着积雪开始消融,蒙匪的活动必然会在未来两个月内开始慢慢的复苏。 所以这支分布在二十处施工工地上的护路队,此时我们不仅动不得,我们甚至还需要进一步加强护路队的兵力,现在护路队的力量显然不可能维护1000公里长的张库公路工地上的施工安全!当然加强张库公路的安保,并不在此次议程之中,我只是想告诉大家,我们西北在蒙古地力量之薄弱,如果现在出兵蒙古,以雪唐努乌梁海之耻,目前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当前俄国局势混乱,绝对没有多余的军队可供支援唐努乌梁海,因此我们最多只需要一个旅,但是就目前的国内局面,我们绝对不能调动民团的主力,如此一来对西北而言,是得不偿失。”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公亮在思考了数分钟之后站起来开口说到。 王公亮已经想通了为什么司马会在这个时候提起唐努乌梁海之事,目地再简单不过,时机、借口和名声,除了反对分裂法案之外,西北还需要一个借口,而当前这个借口显然再合适不过,而如果收复蒙古,尤其是被俄国占据的唐努乌梁海,那么无疑可以让总团长得到一个收复边疆失地地好名声。 “总团长、总指挥,我以为此时收复唐努乌梁海时机并不成熟。目前第一旅正在改编第一师,被作为机动部队驻守在西北,而第二旅则驻守绥远,第三旅在南口,而在热河仅驻有新组建的第四旅、第五旅,目前仍然是训练之中,西北看似拥有六万军队,如果再加上正在组建的地方守备团,我们的兵力虽高达十万之众。 但是实际上,可供一战的部队,只有第一师、第二、三旅,至于第四、五旅的情况根本不比地方守备团强上多少,不过是几万名农民组建的新兵部队,至少在今年六月份之前,我不认为这几支部队可以形成战斗力!所以我并不赞同西北目前实行复蒙战役,不要忘记一点,我们地在唐努乌梁海作战对象是俄国军队,现在唐努乌梁地俄军不足五百人,加上哥萨克也只有一千人左右,但是俄国人的铁路距离唐努乌梁海只有一夜地行程,而我们却差不多有2000公里! 再则现在天气转暖,草原上的冰雪即将消融,西北民团的后勤运输严重依赖各种卡车,被冰水泡的和烂泥没什么区别的草原,显然并不适合西北民团的后勤运输车队地行驶,如果没有良好的后勤保障,对于装备着大量自动火力的西北部队而言,就是等于拿我们的士兵去送死,作为西北民团的后勤部主管,我不敢保证可以为在唐努乌梁海作战的部队提供足够地补给!”尽管知道收复失地的意义之重大,但是作为西北民团的后勤主管,汪庆辰还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现在实施复蒙作战计划。 作为一个有着十多年经验的后勤军官,汪庆辰知道在没有铁路以及良好的公路的前提下,支持一个旅在2000公里外的地区作战,对于后勤部队来说根本就是一场恶梦。而更重要的原因是,在汪庆辰看来,西北根本不可能击败俄国人,一旦在唐努乌梁海和俄国军队撕杀,那么很有可能把整个西北的家底都赔进去,这才是汪庆辰所担心地,至少后勤别说是一个旅,就是十个旅,汪庆辰也有足够的所握供应上去。 “……我想问一件事,对于军人而言,军人的职责是什么?”对于有人反对出兵唐努乌梁海,早已经在司马的意料之中,看着站在那一脸正色的汪庆辰,这个毕业于留学日本陆士三期辎重科的高材生,司马轻声的开口问到。在听到司马的问的问题之后,汪庆辰感觉到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汪庆辰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那里沉默着,军人职责是什么?这个问题再简单不过,就是保家卫国,在保家卫国面前,一切困难都是可以舍弃地。 “庆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日军偷袭旅顺对俄国发起进攻的时候,你当时在日本陆士留学,我想请你告诉一点,相比之下,当时你是否相信日本可以取得战争的胜利。”见汪庆辰端坐在那沉默不语司马便开口问道。 说实话司马一直很佩服日本人,佩服他们的好运,他们拿国运做赌注赌了三次,赢了前两次,得到了难以想象的好处,虽然输掉了第三次,但是却没有输光家底,这么祥瑞地运气,着实让人羡慕不已。运气,这份好运气司马不知道自己的西北是否可以得到,不过既然现在早就开始下注赌博了,现在恐怕就是想收也晚了,只能暗自期待着会象日本人一般地好运,能够让一切如愿进行。 就在司马在西北民团地下指挥中心开着会议讨论着出兵蒙古的时候,此时京城之中,府院双方争端更是成一片愈演愈烈之势,此时京城早已因此变得一片混乱,在段祺瑞强势打压下,身为总统的黎元洪只剩了下苦苦支撑着份儿了。 “总理,西北的司马送来呈文,要求中央批准西北民团改编西北边防军,同时要求把蒙古划入西北边防军地防区,二十三天前俄国人在唐努乌梁海的乌穆齐克旗,把西北商号给抢了,枪杀二十六个雇员,俘虏九人,那九个人后来被俄国乌梁海专员公署,以间谍罪的名义给当众绞死了。咱们的那位小老乡自从出道以来,还没吃过这么大亏,现在要按刚通过的反对国家分裂法授权解除蒙古自治,同时要收复被俄人占领的唐努乌梁海。”在段祺瑞书房之中徐树铮心里很复杂的开口对总理说到,对于西北的这个决定,徐树铮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 对于其决定武力解除蒙古自治的决定,徐树铮感到高兴,蒙古的半独立状态,是徐树铮所不能接受的,但是却对其试图挑战俄国人感觉有些可惜,但是同时却知道对于北方政府而言,西北这么做是百利而无一害。 尽管徐树铮知道目前俄国国内局势越发恶化,整个彼得格勒完全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而今天从驻俄大使馆那里传来的消息,那些罢工的工人竟然打出让沙皇退位的口号以及退出战争的口号,此时的俄国政府根本就失去了对局势的控制力,爆发革命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但是尽管如此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时挑战俄国显然是一种不智的行为,至少从目前来看就是如此,即便是俄国人现在无力应对,一旦俄国的局势恢复稳定,那么接下来西北的力量必定将受制于唐努乌梁海,如此一来,就从根本上解除了目前北方政府后院所面对的威胁。 “幼铮,相比于我们,不管司马存的是什么心思,单是他的这份勇气,你我都自愧不如,如果坐视唐努乌梁海被俄人占据而不图收复,你我都将是国家之罪人,蒙古的自治也是时候解决了,俄国人现在无力东顾正是我们的机会,俄人狼子野心,一切与俄人之交涉都系为空谈,与其如此不如趁此机会,以一战之功收复蒙古,永除后患。 这一次俄人违背恰克图条约在先,在理上咱们占着先。回文司马,批准其组建西北边防军,同时建立西北边防公署,由司马任边防公署主任一职,边防公署辖区察哈尔、热河、绥远,另鉴于蒙古驻军薄弱,不足维护蒙古安全,驻蒙高在田部即日起纳入西北边防军序列,西北边防军需承起卫国戍边之责。”看着手中司马以察哈尔临管会名义上呈的呈文段祺瑞开口说到。 蒙古的自治一直都是段祺瑞的一块心病,两年多以来,段祺瑞一直策划着解除蒙古自治之事,可惜先大总统和俄国签字的那份《恰克图条约》却一直在那里束手束脚,让段祺瑞一直无法放开手脚。 现在西北既然找到了合适的理由来解决蒙古问题,顺便解决唐努乌梁海的问题,那么段祺瑞怎么可能会有阻止之理,而司马那份勇气,也着实让段祺瑞佩服不已,正因为如此段祺瑞才会如此大方,没有一丝阻拦之意,反倒是尽开方便之门,原因很简单,因为大家都是中国人…… 第二百四十二章 民意 “宾臣兄,下面就是西北!从空中鸟瞰西北,倒是别有一番滋味,相信蒋都统绝对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的,我们主任原本是打算是亲迎您的,不过因为一些公事担搁了,还希望宾臣兄多多担待。”透过客运飞艇艇仓边的舷窗看到远处已经出现的西北的时候,杨永泰毕恭毕敬的开口对坐在对面的蒋雁行说到,此时的西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不可否认,杨永泰很喜欢从空中鸟瞰西北的感觉,虽然这不过是第二次。 “畅卿,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选择投靠西北吗?据我所知,你是西北高层唯一的一个广东人,你们广东人不是大都是投靠南边的那位孙先生吗?”透过圆型的玻璃舷窗朝远处望去,蒋雁行看到连片的工厂以及大量的楼房,从空中看过去,蒋雁行知道为什么报纸上说西北才是中国第一现代化城市,单是那些规划的整洁,也绝对不是各地老城所能相比,对于眼前这个司马的秘书长,蒋雁行很好奇,为什么他作为一个广东人会投靠西北,而且可以被委以重任。 “宾臣兄,在西北云集着来自全国各地的英才,在西北从来也就没有什么地域、老乡的概念,任何职位都是有才、有能者居之,这正是畅卿来西北的原因。蒋都统是否听说过一句话,心有多宽就能做多大地事,无论是北方政府还是南方那位孙先生,他们一定程度上都带有较浓的地域色彩,这种鼠目寸光之举,恐怕也难成其事,相信蒋先生永远都不会后悔您的决定。”杨永泰开口直接回答到,虽说嘴上说是如此,但是只有杨永泰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西北,但是那些肯定不能说出来。 在大多数时候政治根本就是一场投机,政坛的沉浮不过是投资成功失败与否结果,如果投机成功的话,可以得到难以想象的回报。作为政学会成员的杨永泰,毅然离开由张耀曾、谷钟秀等国民党右翼以研究欧事为名组建的欧事研究会,也就是所谓的政学会,而来到西北之后,便立即在好友介绍下加入复兴党,其原因根本就是认定了拥有目前国内最强大工业基础的西北,才是最大的靠山。 在杨永泰看来,西北的工业实力就是西北军力的保障。而在这个时代,强大的军力则是保障一切政治利益的前提。作为一个投机政客,杨永泰自然知道怎么样才能引起西北三区真正主人以及复兴党党魁司马的注意,于是便在入党后和一群知交好友弄起西北时政研究会,最后杨永泰投机成功了,成功的进入司马的视野,最终成为了察哈尔临管会的主任办公室秘书长。 “畅卿老弟,后悔?你觉得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热河那个郭都统恐怕已经到了西北了吧!也是搭乘这种飞艇来西北?中央是北方的,天空是西北地!果然如此,想来郭都统当时应该也是惊骇不已吧!”对于眼前的杨永泰的回答,蒋雁行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话题转移到了身下的飞艇上。 一年前在京城的时候,蒋雁行曾和眼前这人有过一面之交,对其自然还是有所了解,他不过是个投机政客罢了,说这么说无非是证明自己选择的正确性。看着地面上的城市,蒋雁行心中更多的是震惊,搭乘着这种杨永泰口中的客运飞艇从归绥到西北只不过是半天的时间,这一切让蒋雁行感觉到更多的是惊骇,蒋雁行相信热河的那个土包子不会比自己好上多少。 “呵呵!中央是北方的,天空是西北的!宾臣兄,你觉得北方还能再坐多长时间的中央?那群祸国殃民的权贵不可能永远都坐在中央不动的。”听到蒋雁行的话后,杨永泰开口说到,作为察哈尔临管会秘书长,杨永泰自然知道一些事情,毕竟有一些事情并不能瞒住杨永泰,更何况还没有隐瞒的意思。 “啊!”听到眼前这个杨秘书长的话,蒋雁行有些惊骇的看着眼前这个司马的秘书长,心知道作为司马智囊之一他绝对不可能无的放矢,但是一想到西北的军力之后,蒋雁行也有些释然了,如果不是意图中央的话,西北有必要保持如此庞大的军力吗? “主任,郭都统、蒋都统已经到了,正在会客室内等着您。”作为复兴党政研会会长,以及察哈尔临管会主任办公室秘书长杨永泰虽然年龄比司马要大上近二十岁,但是在司马面前,还是表现的异常恭敬,作为一个没有一丝根基职业政客,杨永泰深知自己目前所有的一切,实际上都是眼前这个年青人所给予的。 正因为如此,杨永泰才会在很多时候注意自己的言辞。 “畅卿,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我这人疏于政务,如果不是你居中协调,恐怕这三区政务早已经是混乱不堪了,走我们一起去见一下郭、蒋二位都统。”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近四十的杨永泰,司马开口说到。 有时候司马会感觉有那么一些造化弄人的味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出现,今年眼前这个中年人就会到广东,十多年后他就会成为浙江那个人的智囊。可此时他来到了西北,机缘巧合却成了自己的智囊。历史从来不会让无为之辈留名,留名之人必有过人之处,在这两年之中司马所接触到的那些历史上有名之人,都给司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眼前这个在历史上曾称为 “当代卧龙”的杨永泰,在这一个月之中的表现,的确让司马佩服不已,过去让司马感觉如此烦躁的政务,在其的疏理下,一切都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主任,这些是畅卿份内之事,实在是谈不上什么辛苦。畅卿在年界不惑之时,能得主任赏识,实是畅卿之福,那里有什么辛苦之说。”听到司马这么说,杨永泰连忙开口回答到,辛苦?来西北的目地不就是为了这份辛苦吗?不过相比之下,杨永泰对眼前这个年青人,却是佩服到了极点,尤其是在用人上不拘一格,甚至于可以用大胆至极来形容。 想当初他只不过是见过自己一面,就把察哈尔临管会主任办公室秘书长一职交于自己,这个秘书长说是秘书长,但是实际上却是主导着三区大半政务,几乎等同于半个主任一职,在欣喜自己能一展所能之时,更多时候杨永泰可是打着十万分的小心,尽可能的做好一切,以免留给他人口实。 “畅卿,你知道为什么中央让我们组建那个西北边防公署,又任命我为边防公署主任后,我们还要费这么多功夫演这出戏吗?”在站起身朝会客室走去的时候,司马开口问身边的杨永泰。毕竟在很多人看来,可属管三区外加蒙古军政事物的西北边防公署,和西北省并没有任何区别,毕竟目的无非是三区一体而已。 “民意!三区的合并是建立在民众以及国防需求之上,西北边防公署不过仅仅只是解决一时之急,根本还是三区联合建省,实际西北、蒙古一体化,以保蒙古边防不失。最重要的是国务院让我们建这个边防公署,根本就没有安什么好心,三个需要中央任命的特别区的存在,就等于把西北分成三块,如此一来西北未来发生变数的可能就会增加,一个家不可能出现三个主人,尤其是在我们西北根基本就不稳地时候。”听到司马的问题后杨永泰开口回答到。 在归绥的时候一听说这个消息之后,杨永泰就对其利弊进行一番分析,最后还是从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西北边防公署的出现,实际上就是等于要阻止西北建省。这看似中央认同了西北对三区的控制,甚至于还大方的把蒙古给了西北,好像西北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一样,可是结果呢?对于在三区根基不稳的西北而言,三个省级特别区根本就是三个定时炸弹,相比之下一个西北省却要更容易控制,但是在中央批文已经下达时,有什么理由反驳呢?只有一个,用民意! “大总统、总理钧鉴:国务院各部总长、各衙门步军统领、警察总监、巡阅使、督军、省长、司令、师旅长、护军使、镇守使、各省议会、各政党、商务总会、农会、工会、教育会、商会、各报馆公鉴。 热河、绥远、察哈尔三特别区,民风相近,经济相辅,本为一体,……热河、绥远、察哈尔三特别区,总面积近八十万平方公里,但人口仅为五百四十余万人其中热河省不过二百余万,察哈尔不过百多万,绥远百多万,三特区地处西北以致百姓生活贫困异常,更各自承担三特别区各类杂税、协饷等诸多开支,……现今三区已决定内裁厘金、杂税,内禁鸦片,共剿匪患,实为一体之策,以惠三区五百四十余万黎民计……。 唐努乌梁海克穆齐克旗之惨案,更彰显蒙古及三区边防之严酷,虽中央已批准组建西北边防公署,然西北边防公署仅不过为临设机构,为彻底解决三区边防之隐患,集三区之财力、物力、军力以保蒙古不失,现任绥远都统蒋雁行、热河特别区都统郭云深及察哈尔特别区临管会主任司马及三特别区议会,联名上书中央,请批准三区另建行省,以惠三区百姓、以保西北、蒙古边防之不失。 三特别区不日将于西北召开建省会议,三区都统、主任在建省之时将辞去原职,待建省会议结束选出新省长之后,还政于民,将地方政务具以移交之,以还政于民之举送三区五百余万百姓以薄礼,响应五百万三区民众自治之举,望中央能以三区百姓民愿为许,感其实行民主之精神,批准三区联合建省。热河、绥远、察哈尔议会于三区。” 当这份属名三特别区临时议会的通电,从热河、绥远、察哈尔电报局拍发至各地,这份由司马幕僚班底起草通电的目的,无非是在这个时候假借民意、边防之名,实现三特别区真正合并,毕竟相比于西北边防公署这个机构,西北省反倒更适合,毕竟边防公署只不过是一个临设机构而已。 当这份通电电文经各电报局传至全国之后,会掀起什么样的波澜早已经在司马等人预料之中,自从进入共和以来,国人只见过各省督军为争权夺利而不惜一切,除看到过蔡锷曾在四川督军之职上主动在功成之日去职外,还真没有见到那位督军自动去职,更何况此时还是三个特别区都统同时去职。 “我们北边那个小老乡,现在玩弄民意,玩弄越发熟练起来,不过才几天功夫,就假借禁毒、剿匪之名把他的西北军派到了三区,现在又假托还政于民、巩固边防,借口彻底吞并三区啊!西北边防公署主任之职喂不饱他啊!估计等这份 “还政于民”的通电发到全国各个团体手中之后,就会在各地掀起轩然大波了。”看着手中地电报,段祺瑞开口对身旁的徐树铮说到。 早已和西北达成了协议的段祺瑞当然知道这不过是西北行三区合并的一步罢了,段祺瑞还以为西北是想通过三区都统上书中央的形式,以此实现三区合并。段祺瑞之所以决定组建西北边防公署,并任命司马为公署主任,除了加强边防之意之外,还有一点儿私心,那就是阻止三特别区实质性合并,那怕是三个特别区只是在名义上存在,那么未来西北就绝对不可能是一块铁板,到时中央才有机会。但却没想到最后西北竟然会假托民意、国防之名,用议会合并的形式实现联合建省的目地。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恐怕还真以为咱们这位小老乡疯了,自愿放权,这种事除了西南那位,到现在国内有几人做过,真也罢,假也算,恐怕不日要出现一个西北省,边防公署还是让他看穿了。算了,现在西北交付的第一批一个团装备已经在南苑卸下,咱们现在还是先以编练中央模范师的名义把第一个团练出来吧!”对于这份电报的内容,徐树铮即便是不看,也知道恐怕西北又是假托民意,论及民意舆论的利用。 徐树铮发现无论是府院双方,与其相差甚远,西北利用就是所谓的民心所向,从一开始就占据道德至高点,让人无从反驳。拿这次西北所谓还政于民之举,如果外界反对,那就是支持军政,反对民主自治,所以让人无从驳斥啊。 “以国务院的名义发电三特别行政区,此为民心所向,中央乐见其成,望三区议员、民意代表以三区民众福祉及国家边防为念,切记今日之诺。哦!幼铮,你刚从南苑接收军械回来,西北交抵的军械质量如何?”放下手中电报后,段祺瑞稍加考虑后,知道此事不可为之后,便开口问到徐树铮军械的事情,毕竟孰轻孰重段祺瑞当然知道,对于现在国务院,编练模范军恐怕是第一要务。 “西北交抵的这批军械质量非常不错,比起日人械弹要好上不少。一个团三千三百支步枪,六十三架轻重机枪,四门野战炮,再配以数百支官佐用手枪,以及数百吨弹药,这些武器弹药都是西北军从自己仓库库存中调用,一部分枪托上还码有西北民团标记,剩下的军械按照之前达成的协议,之后每四个月交付一批军械,下一批军械就要等到五月底了,现在的军械足够我们编成一个模范师。”听到总理这么问,徐树铮便开口笑说到,刚从南苑回来的徐树铮在那批武器卸下之后,亲自检查了那批军械,结果令徐树铮倍觉满意,所以才会如此这么说。毕竟随着西北交付地第一批军械,那么未来模范军的编练则会再顺利不过。 “那就好!那就好!幼铮,模范军的事情你要多辛苦一些,现在虽说全国在咱们体系内的部队多达近百个师旅,但是实际上受中央掌控的不过只有十几个师,就是这几个师,也不过都是靠着过去的交情勉强维持罢了。中国想富强,像现在这般四分五裂定是不行,想统一就必须要编练模范军,若是总统和国会同意参战的话,模范军还可改成参战军,利用协约国贷款编练参战军,现在只能期待着国会尽快通过对德断交决议!至于蒙古诸事,就交给他的西北省办吧!咱们只要尽责就行了!” 一直以来段祺瑞并不是一个勤奋的总理,但是尽管如此,段祺瑞在心里还是坚定的相信一个道理,就是若想中国富强,就必须要扫除地方势力,实现中国统一,正因为如此,并不勤奋的段祺瑞才会在模范军的编练上倾注大量的心血。虽说编练模范军名义是为了中央编练直属陆军,也是为未来参战筹备力量,但是实际上却是为了扩大段祺瑞个人军事实力所用,当然最终目的,无非是依靠这支军队实现全国的武力统一罢了。 “从国务院派出几十名随员已经在山东、徐州一带招募了一万八千名新兵,估计月前这批新兵就会回京,而基层军官也大都是保定新晋,江苏、安徽、山东三省毕业军官生,模范军定会成为中国的模范军。”段祺瑞对于模范军的看重,作为其心腹的徐树铮当然知道,所以才会暂时放松和总统府的争持,而全力投入到筹备模范军的诸多事物之中。 而在提到模范军地时候,徐树铮脑子里不禁想到上次和司马谈判时,在张家口火车站所见到的那些在风雪中的西北军宪兵,虽然知道那些宪兵可能是西北民团中最精锐的军人,但是徐树铮还是把西北军当成模范军范版,以期模范军真的可以成为全中国的模范军。 “主席,这西北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竟然会发出这般通电?”一接到这份三特区电报后身为参议院副议长的王正廷,就开始在想着这西北倒是卖的什么药,毕竟现在三个特别区名义是三区,实际上随着西北民团进驻热河、绥远,三区业已成为一体,而现在西北却打出了还政于民的旗号,着实让王正廷看不透。 在国会正在讨论是否参战时,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通电,让王正廷实在是有些迷惑不解,虽说月前西北主导通过的那个《反分裂法案》时,王正廷还能看出西北的目的无非是蒙古,但是现在这份借民意、国防之名联合建省的通电中提到还权于民,让王正廷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毕竟王正廷不相信西北那个新军阀能这么大方把权力让出去。 “西北看来是有意想介入议会政治,无论如何,国会对此都要给予支持。”看着电报王家襄犹豫了一会说到,作为国会主席的王家襄知道现在中央正在恢复议会政治,而现在西北这一举措,无疑可以使国人重回议会政治,而不是寄于军权争斗,尽管看不出西北的目标,但是王家襄还是决定通电支持三区。 袁世凯称帝时,北京的国会饱受摧残,议员们纷纷南下,聚集上海的不下200余人,西南护国运动开始后,旅沪的国会议员也为之声援呼应。袁世凯末期之所以敢于称帝,因为他已把民国成立后一点点政治生机斩断。 民初的政党活动,自癸丑二次革命后即销声匿迹,甚至连推翻清朝,创建民国的国民党亦被迫转入地下活动,开国人物如孙中山、黄兴、陈其美、胡汉民、于右任等,有的亡命海外如孙、黄二公,有的难逃厄命如陈其美被刺死。正因为如此,王家襄知道现在既然有地方实力派系,愿意重新回到正当的政治角逐场,那么作为国会主席的王家襄自然对此乐见其成,同时还可扩大议会影响力,以求中国政治最终回到正常的轨道。 “欣闻三特别区都统、主任已决议还政于民,归权于地方,行权于议会,实开中国正气之先河,国会诸公乐见于此,并将全力支持三特别区行此新政,望三特别区切实执行此诺,望三区议会诸君子一心一德,无党无偏,以法治为指归,立宪政之基础,望国人以西北三区为范本行宪政之本质,立议会之政治,复国家以安康。”尽管在内心深入王家襄还不甚相信西北,但是当天还是以国会的名义通电支持西北还政于民之举,通电之中尽是赞美之词,当然免不得敲打一番。 而作为蔡锷老师的梁启超,在看到西北这份通电时,考虑再三之后,则发出了一份 “惟有寄望于西北三区诸君子艰苦努力,为国人觅一遗种地耳。”的简单电文,出于对蔡锷的相信,梁启超希望西北能够实现小地盘政治改革的梦想。在上海的孙中山在看到西北通电后,犹豫再三,虽觉其中隐匿一些内情,但最后还是决定通电祝贺西北顺应民意之举,当然同时免不得会以一种另样的目光打量着西北三特别区。 “司马主任,请回吧!不劳您大驾了!”在司马办公室大院门外,蒋雁行走出大门看到车门被卫兵打开后便径直坐上车,在上车时头也不回开口对送行的司马说到。 如果让蒋雁行评价司马的话蒋雁行会用厚颜无耻来形容司马,当初邀请西北出兵的时候,蒋雁行还以为至少自己可以保留一个绥远都统之位以及部分民政权力,毕竟国内一直都是如此。可是随着西北进入绥远先是整编了各地警察力量,后又借口防疫之名向绥远各县派出大量民政机关主管,整个绥远在两个月之中被西北用这种掺沙子的方式控制了下来。 而这次来西北,更是直接让自己通电全国辞职支持三区建省。现在蒋雁行知道相比于过去那个坏在明处的李际春,这个司马根本就是一个笑里藏刀的奸徒,什么不干涉都统府属理绥远民政,结果他派出和提拔的地方机关主管直接架空了都统府,什么绥远没什么野心,结果从今以后就没有绥远了,如此一来蒋雁行怎么可能会有好心情。 “主任,请回吧!送到这就行了!”和出身军旅的蒋雁行有所不同,出身参议的郭云深此时在司马面前表现的很是恭敬,郭云深知道当初老大选择把自己这个没有什么背景和后盾的参议扶上热河代都统的位置,实际上就是为了今天做铺垫。 正因为如此,郭云深更多地时候是把自己摆到司马地下属的身份上,尤其是随着毅军左右两翼主力以及张连同、常德胜的游击马队,被驻热河西北军宪兵队以禁烟不利借口缴械,而右翼张殿如试图反抗时,直接被其宪兵队以叛乱罪镇压了下去之后,郭云深更是非常谨慎的摆正着自己的身份,那就是司马的下属。 “宾臣兄、明湖兄,慢走,慢走!”亲自把蒋雁行和郭云深送出了大门后,从他们的口气中司马可以感觉到他们对自己态度上的不同,但是仍然笑容可掬的开口说到,对于蒋雁行的不满和郭云深的恐惧,司马当然可以理解,但是为了西北,也只能如此了。 “鸿飞,你是公司的老人一直以来都处理着公司的外事,过去你从没让我失望过,现在你是西北边防公署的外事专员,此次进京就克穆齐克旗惨案与俄人交涉,你是西北民团的上尉预备军官,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如果你做出一丁点有损国格的让步,你也不用回西北了,直接用你的佩枪自裁谢罪就行了!如果你不自杀,调查部也会追杀你!”在把蒋、郭两位都统送出之后,司马在办公室里接见今天就要进京与俄人交涉的外事专员范鸿飞,当然是以西北边防公署的名义临时委任的,看着眼前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年青人,司马开口说到。 “请主任放心,如果鸿飞做出一丝有损国格之事,鸿飞绝对不会污了调查部的手。”出于对主任的了解范鸿飞知道主任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如果自己到时真的做出那种事,恐怕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救得了自己,最终只有死路一条,于是连忙站起身开口回答到。 “记住,你这次去交涉的目的,并不是要和俄国人达成什么协议,而是要让俄国人看到我们的决心,更重要的一点是,时间!我们需要足够的时间来作准备!鸿飞,去吧!等你到达京城的时候,你会发现全国人民都会成为你此次交涉的后盾!去用你的行动告诉国人,西北的外事人员绝对不会作出任何有损国家之事。”看着站在那里的范鸿飞,司马点点头开口说到。 之所以选择此时和俄国人进行适当的交涉目的很简单,就是现在的西北还没作好准备。 “主任,再见!”听到主任的话后范鸿飞微微对其鞠躬同时开口说到,此时范鸿飞知道这一次自己那里是去京城和俄国人交涉,根本就是去争吵,至于结果是什么,范鸿飞当然明白,结果就是绝不让步!在这种情况下交涉还可能成功吗? 第二百四十三章 弱国无外交 路边的行人并没有注意到一名年青民团军官提着一个公事包,走入位于西北三号公路边的一座五层写字楼,在这座写字楼入口旁密密麻麻几十个商行、公司等商业机构门牌之中,有一个并不显眼的木质白漆漆制的木牌,木牌上一排黑字 “西北公共资讯委员会”。西北公共资讯委员会这个机构在西北三省听说过的人并不多,即便是最初成立的时候,也不过在西北实业报上角落里出现了一个豆腐块大小的新闻而已。 和他的前身新闻审查署相比这个公共资讯委员会的名称无疑非常之隐晦,至少很少有人会将其视为监控舆论的工具。公共资讯委员会职责是负责发布关于西北三省政府行为的消息,并协调政府的宣传工作,同时负责政府同新闻界之间的联络。委员会还制订了一套以 “自愿”为基础的新闻检查、监管制度,要求各家报纸的主编都必须避免刊登可能会对 “间谍”有帮助的材料。 “同事们,这一次,我们将要打一场真正的新闻战!”一个多小时后,在公共资讯委员会会议室中,扬着手中由民团情报处转交来的资料,张默有些兴奋的说到,作为公共资讯委员会的主任,这几个月唯一的工作就是为西北三省合并造势,这种造势对张默而言,并没有任何挑战性,以至于让张默觉得甚至于有些大材小用。 即便是没有任何宣传、造势,无论是西北三省五百四十万民众,还是那些已经开始向张家口聚集的三省议员们和民意代表们都知道三省合并已经是势在必行,没有任何势力可以阻挡三省的合并,尤其是在目前的西北民团已经完成了对三省军权实际控制前提下。 “诸位。请记住这一次的新闻战,将是公共资讯委员会成立以来,第一次打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新闻战,我们不仅需要主导西北三省一家电台、二十三家报社、六家杂志的新闻导向,我们还需要尽可能的引导全国主流报社新闻导向,国人不乏热情,只是缺少引导,而现在我们就是这个引导者。”看着眼前一屋子有些兴奋又难以掩饰愤怒情绪的年青人。 张默兴奋的说到,对于报纸的影响,对于张默这个曾经在关内知名报社当过主编的资深人士而言,可谓是有着深刻的理解,相比很多人,张默更多的时候是把报纸做为一个战场,在必要的时候发动新闻战,在张默看来其威力甚至超过三个师。 可惜在关内并没有任何势力值得张默为之效劳,直到两个月前作为知名报人的张默在朋友介绍下来到了西北,在一次偶然机会和司马深谈之后,对于司马提到的那个舆论心理战,可是让张默信服不已,本就对西北心存好感的张默,在舆论引导控制上更是和司马一拍即合,而正是因为这一点,张默有幸出任了这个并不起眼地机构的第一任负责人。 位于古长城以北数十公里之外的察罕艾列斯特山与善达克沙漠之间的半戈壁地区中央,有一片涂有沙色、戈壁等伪装色建筑群,因为这里地处人烟罕至的死海半戈壁区,除了在这里工作的人以及少量主管之外,几乎无人知道这里有这么一片建筑存在,而建筑群外林立的铁丝网、岗哨,无疑在告诉每一个看到它的人,这里是一个处于严密监管的地区。 这里便是西北民团国防科技委员会第三研究所,国防科技委员会从表面上无非是支有几个简单机构的政府部门,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其下设几个研究所,这几个研究所都属保密级单位,像第三研究所就是一个处于高度保密的科研机构。在第三研究所危险品试验室内,司马站在那里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看着眼前这个全封闭钢化防弹玻璃制成的隔离试验室,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像是个大型鱼缸的试验室,司马知道他们会向自己展示一种被他们称为毒气之王的新型化学武器,在这个像鱼缸一样的大型隔离试验室内,用活体动物向自己展示它的威力。 “高效高杀伤的化学武器是西北民团未来谋求战争胜利的秘密武器!化学武器将是抵御外侮最有效的武器!”这个第三研究所就是根据司马这句话而建立起来的。这个集中着国内优秀化学专家的一个以从事化学武器研究和制造为目的专业研究机构,在第一次见识到光气的杀伤作用之后,在感觉到恐惧之余,更多的是看到化学武器可以有效加强民团的战斗力,化学武器是一种成本低廉、杀伤效果较好的低成本武器,更重要的是使用化学武器对敌人造成心理上的打击。 司马虽然不会同意把化学武器应用在国人身上,但是如果是打在诸如日军等敌国军队身上,倒是不会有任何心理上的压力,为了打击侵略者可以不惜一切,至于什么国际法、国际公约都让他去见鬼,事关国家存亡、兴衰的时候,只有胜利才是唯一目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自然可以不惜一切。 “总团长,目前我们可以自夸一句,在化学武器研制和生产装备利用上,我们已经远远把英、法、德、美甩在了身后,而日本他们根本还没有展开此类高效武器的研究工作,我们相信目前第三研究所在化学武器的研制上处于国际超一流水平,目前我们已经开发出数十种以氢氰酸、芥子气与路易士气混合气为原料化学炮弹、炸弹,目前这些化学弹药已经实现了规模生产。”站在防弹玻璃制成的玻璃幕墙面前,赵义达略带着自豪的开口说到。 作为东京帝大的化学博士,如果说在日本留学期间赵义达学会了什么,那么第一是化学,第二就是仇视日本人,在日本留学八年中,赵义达受到了太多日本人的歧视。作为一个化学专家赵义达一直都想用自己的所学报效国家,在日本受到的歧视和所看到的一切,让赵义达相信一个道理,想取得强国地位,想要赢得外国人的尊敬,那么就要在战场上击败一个强国,那么外国人才不敢歧视你,才会真正的尊敬你。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赵义达才会来到西北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从事危险的化学武器研制。虽然第三研究所组建不过三个月,但是得益于公司提供的外国最新式化学武器资料,还是在这三个月中成功实现了氢氰酸、芥子气,以及美国刚刚研制出路易士气的规模化生产制造。 “尽管我们目前研制出的气体是基于外国现有技术而生产的氢氰酸、芥子气、路易士气这三种毒气,但是在经过试用之后,这三种毒气的杀伤效果并不能满足民团使用要求。像被美国人吹嘘成死亡之露的路易士气,我们通过 “志愿者”对其进行试验,除非被攻击方毫无防备或无意识,一般情况下剧痛、眼睛刺激、天竺葵的味道会使人员迅速疏散,而这时其产生的蒸汽对人体不会造成太大的不适。 与液态不同的是路易氏蒸汽的毒性较低,而且不易渗透过衣服,而此时大多数国家军队都已装备防毒面具,因此其实战效果不会太大。而芥子气虽然有较好的使用性能,但也有致命弱点,那就是从中毒到出现症状有一个潜伏期,少则几个小时多则一昼夜以上。芥子气的使用密度无论多大,染毒浓度不管多高,要使中毒人员立即丧失战斗力是不可能的。芥子气的持续时间长,妨碍了己方对染毒地域的利用。 另外,芥子气的凝固点很高,在严寒条件下就会凝固,呈针状结晶,影响战斗使用。如果把路易氏气与芥子气混合起来使用,两种毒剂非但没有降低毒性,还可以相互取长补短,大大提高了中毒后的救治难度,同时还明显降低了芥子气的凝固点,所以目前我们制造化学武器大都是芥子气与路易士气的混合气。 目前我们制造的化学武器,虽然不逊于欧美,但是这些化学武器的缺点是显尔易见的,就是其持续时间长,妨碍了己方对染毒地域地利用。如果用在本土防御作战之中,显然有些得不偿失,不过,现在我们有了一种最新型的化学武器,它的出现完全改变了这一切!一会儿您将会看到这种新型毒气的威力,它才是真正的毒气之王。” 虽然尽量压抑心中有些激动的情绪,但是赵义达说到最后的时候,仍然禁不住有些兴奋,在赵义达看来这种新型毒气地出现,完全可以改变战争地进程,任何一个国家的军队,都无法在这种毒气弹地炮击下坚持下去,而且目前对这种毒气根本就没有任何有效的防护手段,而这么一来就可以保证了毒气使用时的有效性。 “毒气之王?”听到赵义达的话后,司马不禁对他口中提到的那种威力要比芥子气威力还要大的毒气产生了兴趣,在后世司马不止一次从报纸、电视上看到日军遗留化学武器对普通老百姓造成的杀伤,其中还专门介绍芥子气这种毒气之王。 从电视上看到那些被芥子气杀伤的受害者全身布满水泡,皮肤灼伤,皮肤溃烂流脓,体液浸透了衣裳,一想到那时在报纸和网络上看到的让人恶心的照片,司马都有些忍不住作呕的感觉,在司马看来芥子气才是毒气之王,怎么现在又出来了一个毒气之王。 就在这时司马看到几名穿着防护服头带着防毒面具的研究员,把一匹马赶进了玻璃幕墙后的试验室之中,随后全封闭试验的钢制隔离门被研究员关上,整个试验室被彻底隔离,而此时被拴在试验室里的马显得有些焦躁起来,显然它并不适应那里的环境。 “报告赵所长,已经做好准备,请求进行X合成物第六十三次试验!”站在玻璃幕墙边穿着白色长袍试验服的研究员开口报告到。此进玻璃幕墙边已经站着十几名研究员,他们大都是一手拿着秒表,一手拿着记录本,而一旁还有电影摄像机、照相机以用来记录整个试验过程。当试验开始后,在技术人员操作下,司马只看到一只玻璃管从试验室上方放下,然后一滴几乎不可见的液体似乎是从封闭的玻璃针管滴到了试验室中那匹马的身上。 “当它滴入马的身上进入其体内后,只需要几秒中就会发生作用,至于它的作用机理,我们现在还没能弄清楚,不过我们也许会在不久之后,弄清楚它的作用机理,至于它所导致的后果我们却很清楚……”数秒钟后那匹马开始变得有些焦躁不安,赵义达平静的开口说到。眼前的试验这几天已经进行了多达六十余次,他们的杀伤效果实在是太过于惊人了,而这正是赵义达想要的。 “紧张、焦虑、恐惧、大汗、恶心、缩瞳、流涎、呕吐、失禁、眩晕、抽搐、惊厥、麻痹、休克……当然了最后的结局只有死亡。那些欧洲人以后应该祈祷尽可能避免和中国之间的战争,否则对于他们的军队而言绝对是一场恶梦!”当试验室中那匹拴在桩上的马紧张、焦虑的在那里用前蹄踢打着地面的时候,赵义达开口说到这种毒气之王的作用结果。 “这……”看着玻璃幕墙后试验室中那匹马,仅仅只是十来秒钟就已经是浑身被汗水湿透,原本焦虑的在那踢打着的前蹄开始打着软,而马嘴之中向外不停的喷吐着白色的唾液。就在这时试验室里的马开始失禁,成堆的屎尿流了出来。看到这一幕司马不禁皱着眉头,虽然那匹身上打着软的马试着想站起来,但是一切最终都是徒劳的,最终试验室里的马还是瘫软在试验室之中,庞大的躯体这时开始抽搐起来。 “一百零三号试验物已经死亡!试验使用X合成物4亳克,实验耗时2分零三十七秒。”记录着一切的研究员这时开口汇报到,看着他们面无表情的模样,司马可以看出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进行这种试验,毕竟这就是他们的工作。 “这种毒剂可以以气体形式被人吸入,也可以透过皮肤渗入,受害者会因为肺部肌肉萎缩窒息而死。死前会出现抽搐、口吐白沫和视力模糊等症状。主要会瘫痪呼系功能,缩瞳,肠胃痉挛剧痛,分泌眼泪汗水跟唾液的管道也会大量排放,会非常痛苦的死亡,而且立即发作到死亡,如果剂量足够的话是2分钟左右。 X合成物是属于速杀、致命程度极高、一沾即死型的毒剂,它在极小浓度就可以发挥极大毒性。即使非致死剂量的X合成物侵入人体,也会造成瞳孔缩小、在暗处视力困难、胸部紧塞、头痛、恶心以及呕吐等症状。同时其对战场残留较少,其使用特性与氢氰酸相近,但是毒性至少是氢氰酸地50倍!总之它是最有效的化学战剂,他才是真正地毒气之王” 看着几名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在那里清理试验室,赵义达便开口对司马解释到,作为第三研究所所长,出于对化学武器的了解,赵义达可以负责的肯定一点,那就是这种毒气绝对是最高效的毒气。 “无色、易流动的液体,有微弱的水果香味,其爆炸稳定性大大优于其它毒剂,沸点低,挥发度高,极易造成战场杀伤浓度,但持续时间短,属于暂时性毒剂。X合成物主要通过呼吸道中毒,在浓度为22微克/升染毒空气中,暴露5分钟即可引起轻度中毒,产生瞳孔缩小、呼吸困难、出汗、流涎等症状,可丧失战斗力数天。 作用15分钟以上即可致死。当浓度达到510微克/升,暴露5分钟即可引起中毒以至死亡。”看着手中X合成物的分析报告,当看到其中提到微弱的水果香味,司马立即知道所谓的X合成物是什么毒气,就是后世知名度最高的被称为万毒之王的沙林毒气!在几十年后日本东京那次地铁沙林毒气事件,更是让全世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种毒气的存在。但是司马没想到的是这种应该在二十年后才能发明的毒气,竟然提前出现了西北。 “这种毒气是谁发明的?还有我们现在一个月可能生产多少!”此时玻璃幕墙后的试验室里那些研究员已经开始清洗,皱着眉回忆之前让人作呕的画面,司马开口问道,相比于是谁发明了这种毒气,司马更在意地是现在这种毒气的产量。 “这是西北化工第三研究室施明德研究员在研制杀虫剂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如果不是因为有规定需要进行对温血动物伤害测试,恐怕我们会错过这种威力强大的化学武器,现在施明德研究员已经进入研究所工作。我们正在解决X合成物在生产时遇到的问题,目前我们只能进行试验生产,每天大约可以制取40千克X合成物,如果需要的话依靠试验室生产,每天可以达到100至150千克左右的产量,这一产量大约可以满足装填30枚105毫米化学榴弹的需要。” 一提到产量赵义达不禁有些失望,虽然这种X合成物杀伤力强大,但是相对受限于生产技术的原因,目前只能通过试验室制取,这种试验室制造的成本较高不说,更重要的一点是产量低下。在研究所组织进行X毒剂生产中遇到很大困难,原因是合成毒剂的最后一步总是避不开使用氢氟酸进行氟化,而进行氟化处理就必须解决腐蚀问题,而这一问题,直到现在都无法得到解决,所以只能进行试验生产。 “一天30枚毒气弹是少了点,以后想办法把产量提高一些,至少要番个几番,工业化生产不行,咱们就把试验室扩大,先解决有的问题,然后再说其它。”虽然产量并不能让司马满意,但是司马知道什么事都急不得,尤其是像这种在后世被称为 “大杀器”的化学武器,一天30枚化学炮弹的数量虽然不多,但是如果应用在有效地区,完全可以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如果你做出一丁点让步,你也不用回西北了,直接用你地佩枪自裁谢罪就行了!如果你不自杀,调查部也会追杀你!”在通过使馆区警卫检查后,坐在车里的范鸿飞看着车外的使馆区,想到在来京之前,在西北边防公署主任办公室里见到主任时,主任对自己的交待。想到主任的交待,范鸿飞知道这恐怕是自己出任西北边防公署外事专员后最大的一个挑战。 “范专员,我们到了!门外没有人接我们。”当汽车停在俄国驻华公使馆门外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位上年青随员看着一脸坚毅的范鸿飞说到。 “什么外交礼节,都是狗屁罢了,记住我们今天是来打仗的!打起精神,别让老毛子小瞧了我们!”对于俄国公使馆外没有人欢迎自己,范鸿飞不觉得意外,在下车的时候,范鸿飞开口对自己两名随员说到,然后理了一下衣服下了车。 “范专员,进去以后说话一定要留着余地,千万不能逞一时之口快,酿成无法收拾的后果。作为外交部总长的吴晋藩从另一辆车上下来之后,在范鸿飞身边轻声说到,此次陪同范鸿飞前来,实在不是吴晋藩所愿,毕竟像这种麻烦事谁也不愿意轮上,可偏偏又跑不掉,现在全国的眼睛可都盯着这次交涉,没有办法的吴晋藩只好跟着来了。 “吴部长,多谢你的好意,论资历范某只是小辈,然职责所系只有据理力争,三十六人之血不可白流,唐努乌梁海必复。此次前来交涉,范某已经抱着成仁之心,还望吴部长多多担待。”对于身边的吴晋藩这位新晋外交部长的交待范鸿飞开口说到,然后径直朝公使馆走了进去,余地?范鸿飞知道如果自己给俄国人留余地,那么自己就没有一丝的余地。 “唐努乌梁海作为西北边防公署署地防区范围,在那儿中国商人发生任何意外,西北边防公署都有权为其主持公道,古达筛夫公使,本人作为西北边防公署外事专员受命与贵国就唐努乌梁海被贵国侵占以及贵国抢劫我国商行财产、枪杀、残杀我国商人之事正式向贵国提出交涉,这是西北边防公署授权信函。”在俄国驻华公使馆中,穿着一身灰色中山装胸佩复兴党党徽的范鸿飞站在那里义正词厉声说到,看着眼前俄国驻华公使古达筛夫,范鸿飞知道自己没有一丝退让的机会,妥协和退让已经被完全关闭。 “第一、俄罗斯帝国赔偿在唐努乌梁海被俄国政府没收的中国商行的全部货物损失,计786.945万金卢布,另赔偿克穆齐克旗西北商号被焚毁的损失三万卢布。第二、鉴于俄罗斯帝国伪乌梁海专员公署对齐穆齐克旗西北商号所作出的野蛮土匪行径造成二十六名商号店员在保卫财产时被其野蛮枪杀,另有九名被俘店员被其以极其野蛮方式绞杀。 我们要求如下:一、逮捕格里戈里耶夫、吉米普夫等在内的相关责任人,在中国法院对其进行审判,当然审判过程可有俄罗斯法官参与,以确保其得到公正的审判。 二、俄国政府应对此事负有直接责任,需公开向中国道歉,并支付三十五名死难店员抚恤金350万卢布!三、俄国撤出占领中国领土唐努乌梁海全境,双方边界按1869年《乌里雅苏台界约》划定国界为准,西北边防专员公署共和六年三月十一日”在会议室中范鸿飞几乎是一口气念完了西北边防专员公署的交涉要求,与其说是交涉倒不如是在下达通牒。 听着身边这个年青人提出交涉条件,吴晋藩几乎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是要停跳,吴晋藩终于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年青人不把交涉条件告诉自己,这那里是交涉条件,这根本就是最后通牒。 “哼哼!吴部长,范专员,不用等待俄国政府的回复,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俄罗斯帝国的回答。俄罗斯帝国永远不会接受任何讹诈!尤其是像你们的这种讹诈!如果贵方不表示出交涉的诚意,那么我们根本不需要交涉。”听着对面中国人说着他们开出的交涉条件的时候,古达筛夫就是一直在强压自己心里的怒气,虽然这一次理亏是在俄国,但是作为驻华公使古达筛夫绝对不可能接受这么一个条件,而且开出条件的还是中国人,古达筛夫更不可能在此示弱。但是出于外交礼节,古达筛夫还是没有打断对方的话,现在既然他们已经说完,古达筛夫就立即站起身,眼盯着眼前的交涉专员说到。 “古达筛夫公使,此次本专员奉西北边防专员公署命令,与阁下就此事进行交涉,这些交涉条件是我们的底线,西北边防专员公署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让步,既然贵国无法接受交涉条件,那么我们也就没有了交涉的必要!”见古达筛夫公使几乎是愤怒的对自己喊到。范鸿飞也站起来开口说到,来这之前范鸿飞已经知道了如果不让步的结果,但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快。 “古达筛夫公使,冷静、您冷静一下,交涉条件大家是可以谈的嘛!大家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谈,你说是不是啊!范专员!大家坐下来好好地谈。”见这次交涉不过只是刚刚开始就已经僵持不下,于是坐在一旁正提心掉胆着的吴晋藩连忙站起身来开口劝到,吴晋藩想不明白,怎么西北老是做这种二百五似的决定,连这交涉都是如此。 “吴部长、范专员,请你们记住一点,俄罗斯帝国对待一切讹诈的态度只有种回答,那就是用战争作为回答,我提醒你们注意这一点。”看到眼前这个中国交涉专员没有一丝退让犹豫,古达筛夫开口威胁到,对于像中国这种弱小的国家,最好的交涉就是武力,中国人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好像就是弱国无外交! 第二百四十四章 重回西北 弱国无外交,过去作为一个普通商人的沈鸿飞对于这个名词并没有什么深刻的理解,而此时听到眼前这个俄国公使古达筛夫公使的话后,沈鸿飞才算是理解了这个词的意思。看着此时一脸威胁的古达筛夫公使,沈鸿飞不禁觉得这个表情着实有些熟悉,好像自己过去在西北周围和那些个官员打交道的时候,好像自己都是如此这副表情。 “一切的外交,都是以实力作为后盾!”这时沈鸿飞想起了自己曾经听说过的话,自己当初之所以可以用这种态度这种语气和那些官员交涉,所依靠的不就是这种实力的后盾吗?而此时的古达筛夫之所以如此轻视,其根本原因不也是因为实力吗? “古达筛夫公使,范鸿飞除却是西北边防公署外事专员之外,还有另一个身份,西北民团预备军官团上尉,我现在不是以外事专员的身份说话,而是以一名军人的身份告诉你!我们绝不惧怕战争,并永远不会对任何威胁低头。我们的交涉条件连一个字都不会改!你们只有一个选择,要么接受,要么拒绝!翻译给他听,一个字不用改!”看着眼前一脸傲慢之色,言语中带着威胁之意的古达筛夫公使,范鸿飞一字一句开口说到,虽然做了几年小生意,但是范鸿飞从不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商人,就像范鸿飞现在不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单纯外事人员一样,此时范鸿飞更愿意以一个军人的身份来回答俄国人的战争威胁! “天!这西北派来的是什么样地二百五!”在听到身边那个戴着副眼镜,胖乎乎看起来一副笑容可掬模样的范专员说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吴晋藩差点没跌破自己的眼镜,此时范鸿飞在吴晋藩的心里直接从一个年青气盛的年青人,上升到了二百五的地步。 “啪、啪”看着眼前这个站在那以一个军人身份回答自己之前威胁的范鸿飞。古达筛夫面带着微笑为其之前的表演鼓掌,不错就是为其表演鼓起了掌。在中国古达筛夫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有勇气的外交官,眼前这个年青人是第一个,这正是古达筛夫鼓掌的原因。 “沈先生,作为个人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但是作为一名外交官我并不认同你的愚蠢,在你说话的时候,你显然无视了中国和俄罗斯帝国实力上的差距,就像17年前你们的太后以惊人的勇气向全世界宣战一样,她的勇气很让人钦佩,但是结果呢? 八国联军在你们皇宫中进行了阅兵。我想现在您需要的并不是热血上头的勇气,而是冷静的坐下来就此事进行合理的外交交涉。”出于尊敬当然也是提醒古达筛夫如此开口说到。按照外交部的指示,对于克穆齐克旗之事,唯一的处理方式就是拖,拖到国内乱局结束为止。毕竟现在彼得格勒的混乱,使得俄国不可能答应中国人的任何条件,所以只有拖到时局明了,到时才能真正的进行交涉。 “沈专员的车来了!”当沈鸿飞的座车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的时候,早在等候在使馆区外的各个报社纪者都焦急的等待着交涉结果,几乎是一夜之间,唐努乌梁海成为了中国最知名的一个地方,几乎所有报纸都连篇累牍的报道着发生在唐努乌梁海的惨案,占据着半个版面的九个国商被吊在绞架上的照片,更是刺痛了大多数国人本就脆弱不堪的心。 正当人们准备质问中央政府的时候,这时候突然从政府内传出消息,西北边防公署将全权负责与俄人交涉事宜,西北边防公署这个名字人们从末听说过,直到从报纸上看到西北边防公署的详情之后,人们才算明白什么是西北边防公署。所谓的西北边防公署就是察哈尔、绥远、热河三特别区的联管机构,负责三区以及蒙古军政边防事物,而西北边防公署设在西北工业区内。虽然人们不知道新任西北边防公署主任的司马会提出什么样的交涉条件,但是想到其主导的复兴党党章 ,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西北会在此事中让步。 “看样子交涉的结果不太好啊!”当看出范鸿飞的座车驶出使馆区后,邵振清看了一下手腕上西北制造的 “梅花牌”手表,从他进去到出来前后不过只是五十多分钟而已,邵振清知道恐怕十之八九交涉失败,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出来了。 “诸位新闻界的朋友,鸿飞身为西北边防公署外事专员,此次奉命赴京与俄人交涉克穆齐克旗惨案三十五名国商被残杀之事,然俄人狼子野心,欺我国势之弱,其未显交涉之诚意,更视我等如草芥,全然不顾唐努乌梁海是我国国土之事实,其后理屈词穷,竟放言以武力相威胁,道公理在大炮射程之内,与此强盗已无任何交涉之意。然克穆齐克旗三十五名国商惨死之事绝不能善了,唐努乌梁海之神圣更不能容俄人侵占。 鸿飞虽是一介书生,然此等国耻不敢相忘,国家之利更是不敢有损,今天就请新闻界的朋友和诸位爱国人士作个见证,虽交涉刚刚开始,但鸿飞在这起誓若是做出任何有损国家利益之退让,鸿飞愿意自裁以谢天下民众,鸿飞尚有公务在身,诸位告辞!”看到在使馆区外这几十名记者,还有数百名穿着校服的京城各校地学生,范鸿飞打开车门后,扶着车门站在车门旁大声发着自己的誓言,范鸿飞不知道为什么临行时主任交待一定要高调行事,在面对记者时不需要说什么外交语言,只需要尽可能挑动情绪就行。 “见到她时应该说些什么?”站在飞艇旁的草地上,司马心里百感交集的仰首看着如洗的碧空。FK-01型小型客运飞艇漂亮的身躯至今还是没有出现,不会在路上出什么事吧!此时的司马心中带着一丝期待,竟然还有一些紧张,司马一想到再见到她,心里竟然有些手足失措地感觉。 “南宫,去发着电报询问一下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来到。”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可是天空中还是没有飞艇的身影,于是司马便开口对身边自己地副官开口说到,虽然明知道采用氦气作为浮空气体的FK-01型客运飞艇实际上是西北最安全的飞艇,但是司马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担心着路上可别出了什么事情。 “是!”看着主任一副急不可耐的神情,南宫略带着一丝笑意的回答到,然后朝百米外的塔楼跑去,去那里联系一下至今还没有到达西北的那条飞艇,南宫一知道为什么主任会这般的担心和急切,换成任何人恐怕都是如此。 “父亲!你看那边的牧场!真是太漂亮。”透舷窗看到地面牧场陈婉云面带着喜色开口对坐在对面的父亲说到。此时的陈婉云心中充满了期待以久的喜悦,为了在父亲面前掩饰这种喜悦,陈婉云只能用这种最简单办法来掩饰自己。 “婉儿,你已经一年多没有到过西北了吧!”看着满面喜色的婉儿,陈毅若有所想的开口问到,对于舷窗外地面上的牧场陈毅早已经没有了兴致,陈毅此时心里可谓是百感交集,陈毅从没有想到第一次来西北,竟然是以下属晋见上级地方式。 “嗯!一年零三个月……”听到父亲的问题后,陈婉云连想都没想就直接开口回答到。待话音一出,陈婉云的脸唰的瞬间通红一片,下面的半句立即止信不说了。此时陈婉云心里仍然处于被喜悦情绪所笼罩,陈婉云没有想到昨天父亲竟然会告诉自己,今天到西北,只要一想到回到已经离开一年零三个月的他,陈婉云心中就被一种空前喜悦所笼罩着,这也是为什么陈婉云在回答父亲问题的时候,几乎是不加思索就如此回答的原因。 “婉儿,如果……!”对于女儿可以清楚记住离开西北的时间,作为父亲的陈毅并不觉得好奇,同样陈毅也知道女儿在过去日子里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也知道她在和西北的那个人一直通着信。 如果说西北的那个人仍然是个单纯商人陈毅会毫不犹豫把女儿嫁给他,毕竟这是女儿的选择。但是现在陈毅不禁有些犹豫了,毕竟现在那位已经进入政界,作为一名政客陈毅当然知道政界中很多规则,他们更多时候是考虑到利益,尤其是婚姻更是如此。 正因为如此陈毅不希望把这个自己四个儿女之中最喜爱小女儿托付给一名政客,但是看到女儿的模样,陈毅知道女儿已经把心丢在了这里,看着女儿偶尔露出那副思念一个人的模样,陈毅脑中不禁想起了她的母亲,她母亲就是一个这样的女人。 “顺其自然吧!”看着女儿一副娇憨的模样,陈毅在心里自语到,陈毅不知道像自己女儿这样全无心机的人嫁给一名政客是福是祸,但是陈毅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能阻止的,还是一切顺其自然吧! “希望能用这份嫁妆换到婉儿一生幸福吧!”看着女儿这会呆呆看着窗外天空的模样,陈毅脑中想到了那个曾经一样在窗前等了自己十多年的女人,也就是婉儿的母亲她也许就是用着同样神情等着自己回家。想到这陈毅在心里作下了一个决定,给女儿带着一份厚重的嫁妆,陈毅只希望那份嫁妆能够换到婉儿一生地快乐。 “团长,您觉得这次邀请咱们来西北,司马主任会不会……”看着座在沙发软座上团长在那自若的喝着茶,吴兴砟开口说到。自从上了这飞艇,吴兴砟心里头总是伴着强烈的不安。 “老吴,你是四团参谋长,咱们过去大半年和西北之间的事,你都知道,我在这问一句,过去大半年时间,西北给了咱们什么?”听着自己参谋长说的话,高在田便放下手中茶杯,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看着眼前有些不安的参谋长开口问道。 “团长,那时候是过去,现在不一样,咱们骑四团被中央划入了西北边防军的序列,西北边防军里头可都是司马嫡系民团部队,像原来第五师还有热河、绥远的部队都被打散编成了新部队,现在在这个西北边防军里头就咱们骑四团一支部队是成建制进去的,万一……只怕到时,咱们总得以防万一不是。”对于团长的回答吴兴砟并不敢认同,过去两家关系不错,那是因为大家是朋友,可是现在却是上下属的关系,他司马怎么可能坐视自己部队里头有一支非嫡系部队存在。 “你觉得一个能把部队交给其它人来管司马会没有那么点容人之量,老吴啊!这过去大半年司马对咱们第四团是什么样?兄弟们都看在眼里,好了,老吴,我知道你是为第四团好,不过从事今以后骑四团就是西北边防军的骑四团了。”此时高在田与其说是在劝自己的参谋长,到不如说也是在劝自己。原本此次入蒙,高在田还想利用这天高皇帝远的机会,把骑四团扩编成骑四师,可是现在高在田知道已经没有这个可能了,毕竟对于西北军纪高在田还是有所耳闻,再则西北边防公署绝对不可能坐视自己的部队私自扩军。 “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变得更漂亮了!”想到那位已经一年零三个月没见的女孩子,司马忍不住在脑子里勾勒着她的模样,那个清丽可人女孩子的模样总是可以触动司马的心弦,如是放在后世,像她那般漂亮清丽的女孩子,也许是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吧。 “我叫陈婉云,谢谢你救了我!”司马脑子里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她时的场景,那个脸上仍然挂着泪痕,一双灵动大眼中透着不安的女孩,娥眉之间还透着无限的委屈,当时她显得是那么的楚楚可怜,有些凌乱的黑发和些许灰土遮住了她清丽的容貌,但是司马还是在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被那双灵动中带着惶恐的大眼所吸引了。 “呵呵!也许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想到那个身材娇小总是带着娇羞小儿女神态的女孩,司马自言自语的说到,从她送给自己的翡翠簪子中,司马知道了她那份心思后心中难免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这可是司马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现在司马觉得她是自己不错的选择。 随着西北的影响越来越大,一直以来因为司马都保持着单身的原因,所以自然司马的终身大事就成了西北民众和国内报纸茶余饭后的一个话题,司马的终身大事此时已经不再是司马自己的事情了。 尽管面对质疑的时候,司马曾经用把自己一切都献给这个国家来做为掩饰,但是不得不承认对于一个二十七岁的男人,至今仍末娶妻着实引起一些风言风语,所以现在总是会有一些人会劝司马尽快结婚,甚至于还有一些人为司马说亲,其中不泛内地官员富商的女儿,甚至于其中还有那么一位在历史上甚至于在全世界都属知名人物的一个女人,但是最后司马只能开口婉拒,如果非要结婚的话,司马宁愿选择那个第一个向自己表示好感地女孩。 “不知道爸妈能不能接受这种事情”想到自己如果娶了这么一年龄实际上比自己大上近70岁的女孩,司马忍不住笑了一下在心里说到,一直以来这恐怕都是司马心中一个坎,否则的话当初司马怎么可能把那么一个漂亮女孩从自己身边送走。 “来了!”就在这时几个眼尖的人看到了天际边出现了一个白色雪茄烟型飞行物,于是便开口喊到,听着声音司马朝空中看去,果然在空中看到那熟悉的FK-01型客运飞艇地优美的身躯。 当看着飞艇在矢量涵道式发动机调整下,缓缓向飞艇场降下的时候,原本心里有些紧张的司马这时倒变得坦然了起来,要来的终究是要来的。当飞艇停稳后飞艇里的乘客开始下艇的时候在一片灰黑色服装中,司马看到了一片淡黄色,是她!尽管距离十数米,司马还可以看到那个总是不时浮现在自己脑中的那个清丽可人的女孩子,此时她面色中带着丝许惊喜,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是那么惹人怜爱。 “陈伯父、婉云小姐,欢迎您们来到西北!”收敛了一下心神,在距离陈毅还有数米的地方,司马就伸出自己的右手,在握着眼前这个五十多岁老者手的时候,司马开口说到。尽管是在和眼前这位驻蒙大员说着话,但是司马眼光总是不由自主朝陈毅身后的陈婉云看去,看着她一副娇羞神情,司马心里忍不住一动。 “呵呵!司马主任,多谢你年前救下小女,早想向您当面道谢了,只因公务繁忙一直都被担搁了,还请司马主任见谅。”尽管从眼前这个年青公署主任对自己称呼中看出了其亲近之意,但是陈毅还是坚持用官称来称呼,毕竟现在蒙古可是在西北边防公署辖管区之中。 “陈伯父客气了,这次冒然请您和高团长来西北,实是有事相商,还望陈伯父不要见怪。”对于眼前婉云的父亲这么一位前清探花、翰林院学士,如此这般司马便笑了笑开口说到,虽然有些尴尬。 “兄弟,没想到一别十月,现在你小子混大发了,越来越出息了,竟然当上西北边防公署主任了,我骑四团也被划到你麾下,没旁的,从今以后高三升这条命,就是兄弟你的了,骑四团上下二千三百多兄弟从今以后就是西北军的马前卒”刚一下飞艇,穿着一身羊皮大衣的高在田这会就走到司马前面,给了司马一个热情的蒙古式拥抱,同时大笑着开口说到,整个人显得很是高兴。 “咚、咚、咚”在西北第二机械集团火炮厂身管锻造车间之中,4000吨水压机在工作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是这间身管锻造车间中唯一的声音,这台美制自由锻造水压机,是整个西北最大也是最重要工业成套设备之一,这台总重量接近2000吨的美制水压机是公司通过走私地方式从美国高价购得走私回国,以满足军工以及重型机械制造的需要。 它能把二百吨,甚至于五百吨加热后的钢材像揉面似的压制成各种不同形状的钢件,这种经过锻压过的铁块,其内部变得密实、均匀,而且有韧性,制成轮轴、身管等不易断裂,寿命也自然更长,是火炮身管制造和重型机械制造厂在生产上不可缺少的设备。 “六千吨自由锻造水压机,可以满足制203毫米以下舰炮制造需求,而目前你们制造的火炮最大竟然只是105榴弹炮,不知道是你们太过于保守了,还是太过了谨慎了,用如此庞大的设备生产105榴弹炮身管,完全就是一种浪费。”看着一个烧得通红的火炮身管粗坯,在吊车抓起随后被放在这个巨物下被锻造成型,马克.阿索勒夫看着竟然用这样的庞然大物生产这种十吨蒸汽锤就能生产的炮管,在那里摇头叹气到。 “马克博士,这种4000吨水压机我们主要是用来制造发电用蒸汽轮机大型机轴以及其它重型设备的大型配件,目前只是为了提高105榴弹炮产量,我们才会使用其参与制造105榴弹炮的身管,再说我们西北地处内陆,完全没有必要生产大口径舰炮。”在一旁的李先杰听到了马克.阿索勒夫抱怨后便开口说到,作为马克翻译的李先杰显然有些无法接受马克.阿索勒夫这种指责,毕竟这台大型水压机虽然是在火炮厂中,但是其却是为西北大多数工厂生产重型配件,反倒生产身管倒是很少有。 “你们这是在浪费产能,大口径舰炮并不是只能用在军舰上,你们这里靠近铁路,在工业区内也有数十公里铁路网,制造装甲列车显然要比修建碉堡,更适合保护西北,装备着大口径舰炮的装甲列车不仅仅可以保护西北,同时可以用作海岸防御,而且可以用在要塞之上。”听到自己身边的翻译如此辩解后,马克.阿索勒夫开口说到。 作为一名火炮专家,马克.阿索勒夫需要在这里找到自己所善长的工作,大口径舰炮可以直接应用在装甲列车以及要塞上,这是马克.阿索勒夫在这里的工作。 “马克先生,正如您说的那样,这台庞大的四千吨自由锻造水压机,生产这些产品显然不能发挥出其能力,正如你说的那样,装甲列车很适合这里,我想您应该可以为装甲列车以及要塞生产出合适的火炮,并非常乐意出任西北火炮研究所技术主管,我叫史道姆.格威尔,西北第二机械集团经理。”正好听到马克.阿索勒夫话的史道姆笑着开口说到。 尽管一直自认是个火炮专家的史道姆现在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自己能力仅局限于曾经参与研制过7毫米野炮以及105榴弹炮的改进仿制,而在设计要求更高的大口径火炮时候,史道姆发现自己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设计出性能足够精良大口径火炮,而现在这个叫马克.阿索勒夫的火炮专家的出现就完美解决了这一点。作为一名专门从事大口径舰炮设计制造的火炮专家,他完全可以设计出适合陆用大口径火炮,当然就像他说的那样,也许装备着大口径远程火炮的装甲列车对西北来说,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二百五十五章 公路 “咚、咚、……”在距离张家口数百公里外的威井附近一座并不算高大的无名石山处,虽然冰雪尚未消融,但是此时被炸开的山体中数十名穿着厚实的棉衣,头载安全帽的工人操作开山风钻在那里凿岩开着炮眼。在山下有数十辆五轮车、卡车在那里排着队等待着装载机为其加装大小不一的石料,在距离采石场大约两百多米外一台五轮车正在把碎石倒入工作着的碎石机之中,整个采石场几个月以来都是如此繁忙。 “放炮嘞!” “放炮嘞!”一个工人在得到放炮信号后便站在一辆闲置的五轮车上,扯着嗓子大声的喊着,随着这个工人扯吼声,原本在那里忙活着的工人们都连忙撤了出来,这几个月以来的工作,让他们明白放炮开山时如果不躲起来会有多么的危险。 “轰、轰、轰……”接连数十声爆炸声从远处的采石场传来,虽然距离差不多有一里地,但是在帐篷中的江华强,仍然可以感觉到地面传来的轻轻震动。 此时穿着一身黑色皮制大衣的江华强,在经过长达四个月风餐路宿之后,已经远没有初来西北那份如绅士般的装扮。尽管身上黑色皮制大衣仍然是当初那件大衣,可是大衣衣摆处数个粗糙缝缝补补的口子,还有一脸乱蓬蓬的胡子、配上乱七八糟的头发,任何人都很难把这个人和那个注重风度、仪表的江华强联系在一起。 “江工,井威至叨林之间三个施工段已经有两个开始铺设基料,另一处正在铺设三合土地基,按计划完工没有任何问题,咳……咳!现在湘生那边地进度有点儿拖了下来。”同样一头一脸乱蓬蓬的李潭一边咳着一边开口向自己老师汇报着自己工段的施工情况,李潭用冻的乌紫的右手着地图说到,只有四个半手指的右手指在黄色地图上显得很是显眼。 “语乐,辛苦你了!”看着那只有四个半手指的右手,江华强带着一些抱歉说到。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坚持再冷也要完成公路勘测,恐怕李潭右手也不会冻掉半截手指,在零下四十多度甚至更冷天气里进行野外勘测,结果可想而知。当张库公路在张家口完成开工议式之后,整条公路基本上沿原张库老倌车道进行勘测设计,基本路线是从张家口出平门,过黄土梁、万全、膳房堡,登神威台坝至张北,出张北经庙滩、黑马虎,过东四盟入蒙古草原腹地。 张库两地之间原有道路基本平坦,路基也比较坚实,沿途虽说有起伏的丘陵,但无大山河阻隔,浑善达克沙地一带 “山丘流荡”、路基难成,故随势择路,蜿蜒而过。张库公路基本依原张库老倌车道设计,只是因旱淖坝坡急湾多,改由从张家口出发,沿西沙河出平门,越黄土梁,穿苏家桥,经膳房堡,过神威台后右转至黄花坪,归入原张库商道旧线。 但是就是因为这一点改动,为了取得最优公路路线方案,李潭就带着勘测队出发了,整整用了接近两个月才完成那一段路线重新规划。而代价是在一场突如其来暴风雪之中,上百人的勘测队冻死冻伤并饿死了几十名民夫和技术人员,李潭失去了三个脚肢和一节手指。 “为了保证张库公路如期完工,我觉得我们应试从其它几个人工段中抽一部分汽车和工人给湘生那边送过去,他那300多公里没有张库旧路路基,再加上那一带土层较薄新建地三合土路基用土都是从几十公里外挖去的,施工量大不说,单是运输都成问题,咱们不能让他那拖了整个工程进度。”对于老师的问候李潭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地图开口提着自己的意见。 李潭知道这条路对于自己的意义,在经历了去年那场暴风雪中的生死考验之后,李潭已经把这条路当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在李潭看来这条牺牲了数十条生命的公路工期绝不能因为任何原因担搁了。 “我们为什么要不惜工本修建这条公路?是为了金钱?不!是为了我们的国家,为了17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不会外人所占,是为了让我们不成为国家、民族以及历史的罪人!为了让我们将来在九泉之下能够面对数千年来的千万先烈,是为了让我们子孙提及我们的时候,他们会骄傲说:他们的父辈尽自己全部力量保卫着这个国家和他们生活的这片土地。” 李潭至今还记得在当时结束勘测后在西北医院里,那个年龄和自己相仿的年青人到医院去看望自己以及勘测队十几名伤员的时候,那个叫司马的穿着军装年青人略带着激动的话语!为了不愧对先烈,为了不愧对子孙后代,这就是李潭愿意为这条公路献出生命的原因。 “突、突、突”在一条数十里长的高出路面一米多路基上几十台旋耕机,用旋犁将土路上的石灰和黄土混合成三合土,整个工地上到处都是单缸柴油机的噪音,路边穿着厚实棉衣的工人们用抓耙从简单的混合的三合土中挑出石块之类的杂物,而另一边带着耙犁的拖拉机则把大块的土块、石灰犁碎,以便压路机把这些三合土压实形成新的路基。 “我们地工程进度已经落后了,许队长,告诉你的人再把进度加快点,每天上工时间加长两个钟头,绝对不能因为咱们进度拖了公路的通车时间!”穿着一身已经被扬起的石灰、黄土灰尘弄成灰色大衣的王湘生看着眼前工地,再仔细看了一下施工进度表上各个工段施工进度,皱着眉头大声对身边工头喊到,王湘生知道自己负责的这几段路远比其它几人负责的工段要困难不少,可是王湘生知道,在西北永远只有那么一句话,没有困难,只有你没有努力。 “王工,整条张库公路133公里工地上五十个工段三万多个弟兄,就只有咱们这里的兄弟一天上十一个钟头工,若是再加两个钟头,那一天可就得上十三个钟头工,这么冷的天入了夜以后,到时候只怕弟兄们扛不住啊!”听到王工程师话后,许良开口说到。这个工段上3000多号弟兄都是和许良乡里乡亲的皖北老乡,打从三个月前从西北训练营里开出来,来到这地方,上了工地就没日没夜干活,为了赶进度一天都比其它工段上的人每天都多干了两个钟头,再加两个钟头,许良觉得再这么下去非得出事不可。 “许队长,你看看关里头那些矿上人一天不都是干个十几个钟头,天冷没问题,晚上给弟兄们加一顿饭!现在我只要进度!知道吗?速度!我已经向指挥部要人了,你放心,很快就会有人手补上来,在没补上来的时候,咱们三人得干四个人的活,一台机器得干两台机器的活,才能赶上进度知道吗?”对于眼前许队长的担心,王湘生知道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每天干这么重的活又干那么长时间,可是现在进度落后这么多,王湘生又有什么办法,现在进度第一,看着眼前那些任劳任怨的工人,王湘生知道他们早已经到了极限,过去一个星期能休息一天,可是现在一个月只休息一天,可这也没办法,谁让现在进度落后这么多。 “1330公里的15米宽高级柏油路面公路,行车道宽度为3.8米,两边设置宽3.4米的紧急停车道,路间设有隔离带,双向分离行驶,50厘米厚地三合土层,40厘米厚石粉、粉煤灰稳定碎石基层,25厘米厚沥青碎石路面,真不弄清楚为什么要修这么一条高等公路”在棉帐篷搭成的指挥所里江华强看着公路规模标准,很难想象为什么要在蒙古修建这么一条高规格公路,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满足使用,只需要修建像西北城区中那些柏油公路完全可以满足使用,像这种高规格公路显然没有必要。 “可惜了,如果说现在咱们能在短期内生产足够钢轨的话,那里需要耗费如此工本修建这么一条高级公路,1330公里铁路需要的钢轨、各种钢材差不多接近十万吨,可惜了要怪只怪咱们国力太过于贫弱了,当时开修这条公路时,西北轧钢厂还没投产,等到投产的时候已经晚了。”听着江工话后李潭开口说到,李潭知道为什么会修这条公路,原因就是受限于钢轨,修公路耗用大都是就地取材的土石、不过只有柏油需要外购而已,而当时如果修铁路,所需要的钢轨、连接钢材大都需要从外国进口,仅此一项就需要数千万元之多,显然不是西北和旅蒙商号所能承受的,不过一想到这李潭还是觉得有些可惜,毕竟以后还是要修铁路,如此一来倒是让人觉得有些花费冤枉钱的感觉了。 “你的代号是:黑桃皇后,以后,如果你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可以用黑的 “Q”落款,然后差人送给我!”看着寺内那些喇嘛们柳芭想起二十二年前,在彼得堡特殊学校毕业典礼前一周,那次表演之后,在那间卧室的床上,那个叫巴德玛耶夫男人用他的手抚摸着自己细嫩圆润肌肤时所说的话。 “二十二年了!”柳芭直到现在还记得那是1895年十月的一天,当时库伦天气晴朗,蓝湛湛的空中无一朵云彩,一群白鸽带着脆响的鸽哨,在蓝天中自由自在翱翔,从那天起自己就成一个俄罗斯和布里亚特人的混血儿---那仁高娃。 最近几天一种莫名阴霾一直笼罩着库伦活佛府,府中的鸟雀惊慌的叫声在殿宇楼阁间游动,更使寂静的甘宁寺显得阴森森的。哲布尊丹巴双腿盘坐,心中六神无主、极其慌乱,连掌灯之事都懒得顾及,屋里黑漆漆的,微弱的星光之下,只模糊看得见哲布尊丹巴盘坐地身影。那仁高娃轻轻推门进来,悄然地点上灯,又给哲布尊丹巴端来一壶奶茶,然后静静地站在他的身旁。 “高娃,你听说了吗?蒙古被中国人划入了西北边防公署的辖区”哲布尊丹巴看到进来的是那仁高娃这个让自己痴迷不已的女人,仔细看着她如湖水一般碧蓝的眼睛哲布尊丹巴开口说到。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没听说,那仁高娃轻轻一点头。 “知道吗?那个《反国家分裂法案》就是西北边防公署司马主持通过的,现在蒙古被编入西北边防公署的辖区,你觉得这个司马会怎么对付我们?”虽然在过去两年之中迫于来自内部以及外部压力哲布尊丹巴取消了独立,还被迫毒死了自己的亲信杭达多尔济和那木囊苏伦。尽管自从两年前取消独立的《恰克图条约》签定后,中国人一直以种种借口朝蒙古派兵,但是相比蒙古官军,这些中国军队实力仍然太过于单薄。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整个蒙古被纳入西北边防公署辖区,而随着张库公路即将修通,那些西北边防军再来库伦时就会朝发夕至,到时整个蒙古都将沦为西北军的禁锢,对于做惯了土著人皇帝的哲布尊丹巴而言,这显然是不愿意看到的。 “我们可以拒绝吗?”听到哲布尊丹巴的话后,那仁高娃蹩眉思索半晌才反问道。现在俄国已经陷入一团混乱之中,在俄国尚且自顾不暇之时,显然没任何可以拒绝的理由。 “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他们,这两年中国人一直在想着占领蒙古,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们绝对会利用这次机会,占领整个蒙古。”哲布尊丹巴活佛摇了摇头开口说到。 对于这两年中国官府的想法,哲布尊丹巴当然知道,为什么哲布尊丹巴能等到现在,就是为了等到自己依靠俄国人打完他们仗之后,帮助自己重新获得独立,可是现在等到的却是俄国自己发生内乱地消息。 “那我们还有其它地什么办法吗?”听到哲布尊丹巴活佛的话后,那仁高娃轻声开口说到,即便是作为一名俄国地间谍,那仁高娃也明白,现在除了面对现实之外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了。 “愿佛祖保佑我们吧!”对于目前的困局哲布尊丹巴活佛当然明白,也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了,除了祈祷佛祖保佑之外,哲布尊丹巴活佛不知道还有别的解决之道,可是佛祖会保佑这么一个早被女色掏空身子的活佛吗?更何况是一个已经染上了梅毒的活佛。哲布尊丹巴双腿盘坐在佛祖金像面前,低着头似乎是非常虔诚的念着经文,好像是在祈祷着什么,可是此时哲布尊丹巴却想着那个离开库伦到西北去陈毅,还有那个好像对蒙古不怀好意的司马,此时的哲布尊丹巴一想到这里,那里还有什么心思念经文。 在西北工业区中央有一座占地面积庞大的公园,这里便是西北中央公园,按照司马最初对西北工业区规划,在规划之时即为这座未来的工业城市预留了公众使用的绿地,为忙碌紧张的生活提供一个悠闲的场所,按照规划这座占地面积达到500公顷的公园是一处四季皆美的公园,春天嫣红嫩绿、夏天阳光璀璨、秋天枫红似火、冬天银白萧索。尽管此时占地面积庞大的中央公园仍然在规划建设之中,去年建园从东北、河北等地移植过来的数以万计的树木,此时仍然仍然没有展露出嫩芽以迎接在西北的第一个初春,但是此时的公园却已经初显其诱人之处。 “呵呵!这里真漂亮,没想到外面是一片冰天雪地,而这里却是这样一片春意阑珊。这是密桔树,小时候在老家的时候,我经常在桔子林里跑着玩,累了就摘一个桔子吃,不是说江南为桔,江北为枳吗?为什么在这里还是能结出密桔。”看着眼前庞大的玻璃温室之中郁郁葱葱的树木,耳边传来的人工瀑布、小溪的流水声,还有小鸟地欢鸣,感觉到新奇的陈婉云娇笑着看眼前的桔子树,尽管此时的桔子树不过只是结着青果,但是陈婉云仍有种跃跃欲试的想法,看着眼前桔子树上的桔子,陈婉云想起了离开多年地家乡,在说话的时候语气中不禁带着对老家的思念。 “婉儿,你是不是想吃桔子吗?在酒店里有从南方运来的新鲜水果,这些桔子还没熟,如果你想吃桔子的话,回头我说一下,让他们给你准备一些。”看着眼前的带着一副跃跃欲试地神情的婉儿,司马笑着说到。司马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般轻松过了,眼前这个清丽可人的女孩,让司马一直以来都紧绷的心情舒缓了不少。听着身边女孩地话再看着她的表情,司马知道自己身边这个女孩恐怕是想家了,尽管在这上面不能帮他,但是弄到桔子却是再简单不过了,在西北虽然没有,可是有一个地方却有,不过只是过一天的事情罢了。 “嗯!谢谢你司马大哥”看着眼前绿意盎然一副江南景色的温室植物园,发现自己那点儿小心思被识穿的陈婉云,听到司马的话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声谢到。 “司马大哥,父亲告诉我说,这次来西北是因为……你想要蒙古是吗?”走在树木间卵石路上陈婉云一边打量着植物园中新奇的树木,一边似有意似无意开口对身边这个自己思念了一年零三个月男人说到,陈婉云想听到身边的这个男人告诉自己答案。 “婉儿,不是我想要蒙古,而是我们必须要收复蒙古,这是我们使命和责任。婉儿,我们认识的时候,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在你面前我永远是那个口中的司马大哥。”听到身边女孩的问题,司马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于是便开口说到,同时简单的解释了几句。 3月10日彼得格勒所有工厂和企业全部陷于停顿,罢工人数达到25万人,在郊区,工人解除了警察的武装,几支军队被调出来镇压示威,双方发生了几起冲突,但士兵们多半不肯向工人开枪,哥萨克骑兵在镇压1905年革命时十分卖力,现在却支持示威者反对警察。沙皇疑杜马参与了骚乱,于11日下令解散杜马,不料杜马转入地下。 同一天,沙皇命令卫戍部队立即把这次运动镇压下去,在几处地方,军队再一次向群众开枪,哥萨克兵叛变,加入游行群众。到傍晚,整个卫戍部队都处于骚动不安的状态,彼得格勒卫戍区的几个团---沃沦斯团、帕夫洛团、立陶宛团和普列奥布拉任斯基团的军营之中,不时有一些身着便服的平民进出,而有些压抑的空气好像是在告诉人们,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尽管彼得格勒已经宣布的戒严令,但是当夜幕降临之后,总是还有一些人在街头上走动着,不论目地如何至少在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情,否则也不会如此。 “咚、咚、咚”怀里抱着两个大纸袋的月初一边小心翼翼打量着街道一边敲着门,街道墙边可以看到一些影子,月初在来的一路上已经看到不少同样的人,他们是在张贴着标准,标语的内容无非 “打倒沙皇” “让本国政府失败” “打倒战争”之类的话语,月初知道那些张贴标语的人大都是社会民主工党的人,这些人在这场罢工中起到了主导的作用。 “亲爱的,谢谢你!”把这个男人送来的食物和牛奶放在桌上之后,卡特琳娜便紧紧的抱着这个曾经救下自己的男人说到。卡特琳娜知道虽然只有这么几百米的路程,但是这一路上却需要担负着很多的风险,无论是那些社会民主工党的暴徒,还是警察都有可能伤害到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 卡特琳娜知道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是自己和娜塔丽唯一的依靠,也是自己现在的爱人。娜塔丽是卡特琳娜的女儿,而她父亲一个海军少校在半年前的一次海战之中随着军舰沉入波罗的海冰冷的海水之中。失去了经济来源之后,卡特琳娜只能靠点当旧物为生,如果不是为了给娜塔丽买牛奶,卡特琳娜知道自己恐怕会永远都不会认识抱着自己的这个中国男人,每当看到他的时候,卡特琳娜总是可以感觉到久违的安全感。 “亲爱地,爱我,好吗?”卡特琳娜垂下自己金色的长发,摆出的一个很有挑逗性的姿势,用自己水汪汪的碧眼看着月初说到。月初一把把眼前地卡特琳娜拥到怀里,用力的吻着怀中的女人,随后便抱起怀里地女人,朝卧室走去。 “莎丽,这两天外面越来越乱了,今天晚上我不能呆在这里,店里来了通知,所有人都不能在外留宿,这些食物够你和娜塔丽一周用的,这一周我可能都不能来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小心点知道吗?”当欲望得到满足¨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之后,月初用力抱着怀中的卡特琳娜,鼻间嗅着她身上的香水味,轻轻的用手掌摩挲着怀中的胴体,尽管心里有些不舍但是月初知道自己必须要回去。今天必须要回去,在出来地时候掌柜的特意交待了。 “亲爱的,答应我,一定要注意你的安全知道吗?答应我!好吗?”看着床边的男人在穿好衣服之后,把一支手枪插入腰后的腰带间的时候,穿着睡衣的卡特琳娜猛的从床上站起来一把紧紧的抱着他开口说到,卡特琳娜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曾救下自己的男人。 “莎丽。你放心吧!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就抱着娜塔丽到店里找我知道吗?”看着怀中这个漂亮女人那双妩媚的大眼中透着不舍,月初开口说到。然后吻了一下怀里的卡特琳娜,接着走到一边的摇篮中看了一下摇篮里的那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娜塔丽,按照俄国人的习惯轻轻的吻了一下摇篮里的娜塔丽。 “答应我,一定要回来!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那怕一辈子!我也会等你!”在把月初送到门旁的时候,穿着睡衣的卡物琳娜一把抱着月初用力的吻着月初,然后看着眼前的这个年龄比自己小上三岁的月初开口说到,卡特琳娜已经尝试了一次失去爱人的滋味不想再承受一次那种痛苦。当卡特琳娜看到自己所爱的男人把一支手枪插入背后的时候,卡特琳娜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所以只能祈祷上帝听到自己祈祷,保护自己所爱男人的安全。 有时候爱情就是这样,总是会在出人意料的时候降临在人们身上。当卡特琳娜丈夫去世的时候,卡特琳娜以为自己的灵魂也会随着他的去世而失去,但是当月初把自己从那几名暴徒的手中救出的时候,卡特琳娜就爱上了这个小自己三岁的男人。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等一切都结束了,我带你回中国!我一定会回来的。到时你和娜塔丽,我们一家人一起回中国,你和娜塔丽一定要小心知道吗?”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卡特琳娜月初有些不舍的发誓到,如果可以的话,月初很想把怀里的这个女人带回店里,但是月初知道店里绝对不会让一个俄国女人住进去,毕竟现在的店里有太多的东西。 话一说完月初咬咬牙用力推开怀中的女人,然后打开门朝外面走去,走在阴暗的人行道上的月初回头看了一下,她站在那个亮着灯的窗后望着自己,强忍着心里不舍,月初便戴上帽子竖起呢子短大衣衣领,在路边的阴影中小心翼翼的朝面包店所在地方向走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 革命 今天的彼得格勒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夜已经很深了,塔夫里达宫战前那耀眼的灯光早已不再亮起,为了节约宝贵的燃料,整个彼得格勒的路灯都熄灭了,以至于现在彼得格勒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浸着冰雪的石块砌成的路面在星光和月色的照射下闪动着异样的反光,似乎像是地狱里的暗路一般,街头上不时有一些人影走动。 1917年3月12日,当从波罗的海的飘来的海雾还未散去的时候,成千上万的工人向彼得格勒市中心行进,无数的工人从各个方向市中心行进着,柏油路面、石块砌成的路面在数十万工人的脚下发出轰隆的声响。 “嘘!” “轻一点!”在沃伦禁卫团教导队军官宿舍的墙外,数名穿着便服和军装手持手枪、刺刀的社会民主工党成员和士兵们轻手轻脚打开了教导队长的宿舍。 “砰!”随着教导队队长宿舍中传出一声枪响之后,原本就受到社会民主工党宣传影响的军教导队士兵们转到革命方面,然后他们上街,开往附近的普列奥勃拉任斯基团和立托夫斯基团,把这两个团的士兵联合起来。 整理好队伍后,受到社会民主工党控制的起义兵团开往维堡同工人会合,驻在维堡区莫斯科禁卫团教导队进行反抗,阻止士兵参加起义,起义士兵和工人冲进营房,击毙教导队长,夺取了武器,武装了工人。工人和起义士兵夺取了兵工总厂和炮兵总部,缴获4万支步枪、3万支手枪和大量子弹。 “砰!砰!轰!砰!” “乌拉!乌拉!”在并不算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以及起义工人和士兵们的欢呼声中,被武装起来的工人和士兵攻占了俄罗斯的巴士低狱---施利塞尔堡要塞,释放了出了数天前被关扣的社会民主工党俄罗斯局领导人,到当天晚上参加起义的军队已经达到了66700人,革命已经不可避免了。 “从外面传来消息说在玛丽亚宫开会的大臣们被起义的工人们逮捕了!”在彼得格勒城中面包作坊之中,冷峰开口对身边赵永强说,在冷峰说的话的时候,在面包作坊中还可以听到外界传来的并不算密集的枪炮声。 “记住,绝对不能让任何人闯进唐人街!彼得格勒3万多华人安全,可全指望着我们,你在外界有一定的影响力,如果需要就由你出面交涉。”此时的赵永强已经不再是那个华福洋行的经理,作为俄罗斯华人互助会会长,此时赵永强必须要担负起一切,尤其是这彼得格勒城中一万多华人安全。 “总部那里有消息来吗?”看了看时间,赵永强有些紧张,开口问身边的电报员,赵永强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担负起如此重大的使命,在彼得堡格勒有一万多华商和他们的家人,需要互助会保护,在前线分布在两百多个营地之中十万华工同样需要互助会地指示,就是在西伯利亚铁路沿线的数百个火车站之中,还有十多万华工需要互助会指示和帮助。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总部那里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让赵永强不得不担心自己能不能担起这么大的担子,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全盘皆输。 “赵会长,咱们在这唐人街出入口都设了机枪卡,可……可是这么做会不会引起那些俄国暴民对咱们地误会?到时那些俄国暴民会不会……”在人群之中浑身胖乎乎一身肥肉,紧张的已经是一头大汗的孙业,看到正在那等着部里电报的赵永强,于是便开口问到。 “孙经理,如果不这么做,那些暴民冲进来,你们觉得咱们能保住自己地家吗?如果大家觉得我们放下武器,撤掉机枪卡,咱们就能保住一切,尽管试试!”听到孙业地话后,赵永强强撑着开口正色回答到。 看着眼前的这些同胞,赵永强想起了来西北的时候,部长对自己说到那句话 “中国人太过于胆小怕事了”的正确性,这些国商们加入华人互助会,无非是为了多一份安全保障,可是当互助会行使自己的责任保护他们的时候,他们又开始担心会不会引起俄国人的报复。 “不过请大家放心,等局势稍一稳定,冷峰冷经理就会出面和那些俄国人进行交涉,只要咱们得到了安全保证,大家又可以重新开门做生意。”尽管并不喜欢这些人的胆小怕事,但是赵永强还是开口好言安慰道。 毕竟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保证这些国商们和他们家人的安全,至于在各个劳动营中的华工们,相信现在乱局还没有影响到他们那里,更何况赵永强相信那些已经被西北军军官们秘密接管的华工营,自保绝对没有问题。 “会长,从达塔夫里达宫传来的消息,彼得格勒革命执行委员会已经成立了,国家杜马代表尼.齐赫泽当选为彼得格勒革命执行委员会主席,克伦斯基和斯柯别列夫当选为副主席,参加执行委员会的,大多数也都是国家杜马的代表,社会民主工党才有3名代表参加彼得格勒革命执行委员会。”刚刚从内线那里得到消息的冷峰走进赵永强的办公室后向其汇报着外界革命最新进展,如果说这一年多之中冷峰在彼得格勒最大成就是什么?就是在彼得格勒打造了一个如同蜘蛛网一般的情报网,而这个情报网中情报员是来自彼得格勒各个阶层的那些俄国人,这也是为什么直到现在这种乱局之中,冷峰仍然可以得到外界地情报原因。 “尼.齐赫泽他们都是属于可以交涉的一派,不过我个人觉得这只不过是暂时的妥协,那些主导这次罢工并控制着起义军队和工人的社会民主工党绝对不可能接受,为他人做嫁衣的事实,更何况两派之间还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因此我推测接下来俄国会越来越混乱,我们应该做好撤离的准备!”作为一个调查员除了收集情报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在收集情报的基础进行情报分析,而冷峰根据自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现在的彼得格勒革命执行委员会委员构成,已经注定了将会在不久之后引发新的动乱。 “冷峰,明天看着和俄国人接触一下,在新命令没到之前,我们必须要得到彼得格勒革命执行委员会给予的安全保障!否则我们只能靠自己进行自保。还有再和社会民主工党的人接触一下,他们控制着军队还有起义者,他们的安全保障要比委员会的保障更重要!”听到冷峰的汇报之后赵永强皱着眉头开口说到,现在赵永强就是两边压着筹码,目的再简单不过了,仅仅只是一个安全保障。 “报告!总部发来的电报!”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外传来了机要员地声音。 “快!快把电报给我!”听到总部的电报拍来之后赵永强连忙站起来一把接过电报,把电报拿到手里一看,看着开头几句话,赵永强知道这是商定的特殊密码。 “天!原本是这样!”当赵永强从自己书柜上抽出了一本书,翻看着书本逐字译出电报内容之后,看着电报内容的赵永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赵永强没有想到总部竟然下达了这样地命令,瞬间赵永强脑中想起了历史上的一些典故。 “冷峰,这有一份从总部来的任务,你亲自负责!需要什么人手都由你负责,记住一点,绝对不容有失!”仔细的考虑一会之后,赵永强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冷峰负责,赵永强相信冷峰有足够的人脉和关系,在影响尽可能小的情况下完成这一个任务。 “这是……?可以知道为什么吗?”当看到命令的内容后,连一向以冷静自称的冷峰都有些惊骇的看着手中电报,根本不相信自己需要完成的竟然是这样的任务,而且是在这个时候。 “作为一名调查员,你所需要只是完成任务,而不是对任务产生疑问知道吗?你就需要知道,总之你一定要完成这个任务,记住是一定!”见冷峰的疑问赵永强便开口回答到,这种对任务的疑问绝对不能出现在一名调查员身上,尤其是冷峰这样未来调查部高级主管的身上。 “呒……”听到窗外顺着风声传来的狼嚎,正吃着饭的金昊习惯性伸手想去摸一下身旁的步枪,虽说金昊和老婆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个多月,可是金昊还是有些不太适合这里的生活,这里就像是一个被世人遗忘的一个角落一样。尤其是当听到外面的狼嚎声,人们常说鬼哭狼嚎,狼嚎时而凄厉,时而哀怨,震憾人心,彻夜不绝于耳,最初刚来到这个加压站时,金昊和老婆对狼嚎声非常恐惧,如果不是厚实的砖墙、带着钢盘的窗户为金昊壮着胆,金昊和老婆两人恐怕会成天担心这草原上的狼群会不会破门而入。 “孩他娘,没事吧!”听着厨房里传来碗筷的声音,金昊便开口问到,金昊知道让媳妇陪自己在这种地方守着,的确是够难为的,毕竟这里和工业区里比起来,这天天只听着狼嚎声,见不着人影更听不到人声的地方,确实不是人呆的地方。但是相比于每个月二十五块钱工资、包吃包住的收入而言,金昊就顾不得这么多了,右手缺了几个手指头的金昊知道自己这样的人,在西北能当一个月挣到十多块钱的建筑工人就算不错了,这种残废会有几个厂子里愿意要。 “没事!现在这狼嚎声听惯了,倒也不觉得害怕了,就是心里头怪惦记宝的,不知道他在学校咋样了,现在虽说都已入春了,可是这口外的天可比关里冷多了,天还是这么冷,该不会冻着吧!这才刚过罢年就回学校了,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着宝。”在厨房里洗着碗筷的金王氏开口说到,抬头看着窗外白茫茫雪原,再听着入耳的狼嚎声,金王氏知道当家的心里想些什么,于是便开口说到。 在关里的时候金王氏就听人说过,在西北这地方,没人会问你过去做过什么,只要你好好干活,就能挣到足够一家人吃用不愁地钱,能让家里人过让好日子,所以才从关里来到了西北。再说像现在这种简单的生活,虽说是住的地方偏了点,但是金王氏知道像自己丈夫这种残废人,能找到现在这份工作也不容易,所以金王氏也顾不得计较这些,毕竟一个月二十五块钱的工资,搁过去金王氏想都不敢想。 只不过想到被迫留在工业区小学里的儿子,金王氏免不得还是有些惦念,如果不是工业区规定像儿子那般大的小孩必须要上学,金王氏绝对会把儿子带在身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扔在几百里外的工业区的学校里头,以至于像现在都快过年了,儿子还在学校里呆着。 “你就放心吧!那学校里有暖气,可比咱们这暖和不少,再说学校里不是还有先生嘛!我去查一下压,你洗好碗早点睡吧!”一边安慰着老婆,金昊一边披上大衣,然后提着身旁的步枪,打开门朝外走去,之所以这么放心是因为房外是一个独院,院子被两米高的围墙保护着。 “嗯!”到了加压室里,加压室里加压机在电力带动下轰鸣着,借昏暗的灯光看了看压力表以及其它的仪表,在确定一切正常后,金昊便在记录本上,记下了几个简单的数字。金昊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当初上过初小的话,恐怕自己还真不一定能得到现在这份工作,每隔两个小时检查一次加压室里的机器和压力表,就是每天金昊的工作,枯燥而乏味。 “顺着这管道走,就能走回工业区!赶明什么时候教教媳妇骑马,让她骑着马顺着管道到工业区里看看宝也行,省得她天天呆在这里想宝!”看着室内从墙体延伸出去的管道,金昊开口自语到。虽然不知道公司建这几百里长的管道运那些黑油有什么用,但是金昊知道只要顺着这管道走,就可以走回工业区。想到老婆经常想着在工业区学校里上学的儿子,金昊心里便动了这样的念头,反正每隔几十里地都有加压站,金昊倒也能放下心来,不过这一切都得等到金昊教会自己媳妇学会骑马再说。 金昊看护的这个加压站是位于二连盆地中,二连油田的数十口油井相连接的三百多公里石油运输管道中的一个加压站,在整个石油运输管线上分布着十多个这样的夫妻加压站。看管着石油管道的他们,并不知道这些管道对于工业区的重要性,也不知道工业区一旦离开这些从二连那些个小油田里输送过来的石油,工业区中就会有上万部机器因此停转。 作为一个从后世来的现代人,司马当然知道石油对于工业的重要性,世界工业史一次又一次地证明石油立国的理论,不管承认不承认,本世纪以来的世界,是石油将人类引向了一个又一个辉煌,谁忽略了对 “地球之血”的重视,谁就无法驾驭代表现代文明的本国工业社会前进巨轮。 在这个石油应用并不普及的时代,恐怕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地区会对石油产品之一柴油如此依赖,西北工业区电力供应中60%以上依靠柴油发电机,西北交通95%依赖柴油和汽油带动的汽车,西北民团对于机动车辆的依赖性,更是达到不可缺少的地步。可以说西北从建立那一天起,始于后世技术的西北对于油料的依赖性,就远远超过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工业区或者城市,毕竟西北直接继承了后世对于石油高度依赖的社会特征。 虽然在这个低油价时代,油价之低远超过后世人们想象,但是每个月庞大的油料进口开支都占到西北进口物资总额的40%,而这些柴油、汽油、润滑油全部依靠从美国进口,随着西北对于油料的依赖性越大,为了西北的未来,同样也是为了中国工业的未来,无论是西北还是中国都必须要摆脱 “洋油”,要有自己的工业之血! 在这个时代,中国连一口工业产量油井都没有,虽说在陕西省早在清末时,清政府就已经在陕西延长油矿开采石油,但从清政府到现在的共和政府开采都不理想,年产量不过百吨千吨左右。虽说陕北油田已经开采,虽然不甚理想,但是还算有些基础,但是司马并没有选择陕北油田作为西北石油开发的重点。 一来是油矿矿权早已在清末时就被出卖给了美国美孚公司,二来是因为延长油矿的地质问题。一位地质学家这样形容说:陕北油藏是蜂窝状的,好比一块摔得粉碎的玻璃,井井见油,井井不流,资源分散,投入大,产量却很低,导致开采风险大而出现亏损,再则交通也多少不便。 受限于交通条件,司马几乎是趴在地图上选油田,看着后世地图上标明的油田位置,司马第一时间就否定的大庆、大港、胜利等油田,虽说这些油田相对交通便利,但是司马知道依靠现在西北的实力,根本无法保证控制这些远离西北的油田,司马倒不是担心北方政府,而是另外一个外部地敌人,现在的西北并没有能力挑战日本,再则司马也不愿意在自己实力不足时抱着一个耀眼的金娃娃,在那里招摇过市。 最终司马选择了处于西北控制范围内锡林郭勒盟二连盆地的二连油田,在这个时代受限于技术水平,尤其是地质堪探技术的局限,此时的二连盆地绝对不是一个产油区,但是后世这里却有着一个产量一般的小型油田,当然这个小型油田是用后世的规模来形容,如果开发成功的话,每年超过50万吨石油产量,足以支持西北近期所需。 石油勘探是个庞大的系统工程,这一系统工程可以概括为:普查先行,物探定论,钻井出油,仅仅地质勘探就会用很长时间,对于司马来说,根本不需要那么费神,司马在决定开发二连油田的时候,所需要的仅仅是一份列着二连油田内2000多口油井、水井的经纬度参数。 有了这一份在后世用GPS定位得到的经纬度参数之后,司马另外购进了几台4000米级的深钻,以及一批套管、采油机之类的油田开发设备后,就在西北公司用从延长油田挖来的技术人员、技术工人,搭建起了西北石油公司。最初他们是在工业区内使用石油钻机打深井以掌握 “新型”钻机的操纵技术,很快就以此建立了十多个钻井队。 与此同时把民团测量大队派到了二连盆地中东西宽600公里、南北长200公里的范围内,按照司马给的那份记录着二连油田后世开采2000多口油、水井的经纬度资料,在那里按照经纬度标定,通过打桩之类的方式,标定井位。 早在决定开发二连油田之前,西北公司下属于的多家工厂,就已经按照公司提供地图纸制造炼油厂所需要的机械设备,在此时司马所需要并不是一个完整的石化体系,不过仅仅只是一个可以生产汽油、柴油、煤油之类的简单燃料的普通的炼油厂罢了。再则在这个时代,全世界的石油工业也不过都是这般,所谓的石油工业实际上不过是炼油工业,仅此而已。 此时的西北建立的年处理五万吨原油炼油厂,即使是在亚洲也属于规模较大的大型炼油工厂。由于解决了软硬件问题只用了六个多月,十多支钻井队就在二连盆地里打出二十多口日出油量在五至二十五吨油井,虽说产量相对不大,但是每天三百多吨的石油产量,足够满足工业区目前的需求量的一半,更何况还不断的有新井的投入使用。 在油田的投入生产的前提下,原油的运输就摆了出来,依靠汽车运输显然并不经济,而且道路条件也欠佳,最终石油公司选择使用石油管道运输,于是便建这条长度有三百多公里,管道直径只有四英寸石油运输管道,并没用多长时间,在数千名工人努力下通过分段施工,不过仅仅只用了两个来月,也就是在共和五年的10月份的时候,石油管道就从油田接入工业区的炼油厂。 当月第一批使用二连油田的原油提炼出的第一批汽柴油就被生产了出来,柴油自用,而大多数的汽油、煤油则被出售到天津、上海等地用于谋利,同时与进口的 “洋油”抢夺市场。 “听会新闻机吧!”从加压室走出来回到了卧室之后,把枪放在床头边,然后闲着没事的金昊便打开收音机自语到,这收音机是这个远离人烟加压站中唯一一个了解外界的渠道,一直以来金昊和老婆最喜欢的是新闻后的音乐,毕竟对于金昊而言那些新闻上的内容距离自己实在太远了。 “……起义者已经占领了整个彼得格勒,社会民主工党中央委员会以传单形式发表了《告全体俄国公民书》,宣告沙皇制度垮台,首都已经转到起义人民手中,指出工人阶级和革命军队的主要任务是建立民主共和国,没收地主土地,实行8小时工作制,联合各交战国人民制止帝国主义战争……”收音机中的新闻让金昊听的一头雾水,这报道着外国新闻显然与金昊没有什么关系,听不出来头绪的金昊把收音机声音调小,然后躺在床上等着一会儿的歌曲,毕竟那才是金昊和老婆所喜欢的,最好再放了一段戏,那可就太好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交涉 “范专员,这是您的早餐,还有今天的报纸。”在万国饭店一间客房的外间餐厅里,当范鸿飞洗漱完后换好了衣服,一个穿着中式马褂式服装的服务员毕恭毕敬开口说到,同时把餐椅向后轻拉了十多厘米,这个服务员口气中透着非同一般的恭敬,这种恭敬并不是职业式的,而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现在整个京里四九城内外,只要人们一提起这个西北专员公署派来交涉克穆齐克旗惨案的范专员,那可都是坚起大姆指称赞的,不为别的就单为范专员身上那根硬骨头。若是搁在过去,自打清季起,在人们眼里那些搞外事交涉的专员们,都是一帮子软骨头货色,只在乎那些个列强们,这个词还是最近在坊间流行起来的一个新词,这些列强们稍加威胁,立马吓的连自个娘是那个都忘记了,接下来那些列强们可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国家之大利,有几个人还会在乎或是在意,当软骨头成为了一种习惯的时候,所有人自然也就不再觉什么是软骨头了。 可是范专员不同,硬是拍着胸脯拿脑袋保证绝不向俄人妥协、让步,甚至俄人出言以战争相威胁时,这位范专员更是拂袖而去,最后逼的俄国人通过中间人要求恢复交涉,套用一些街面上人的话说是 “那些个老毛子、洋鬼子,都是丫一贝字旁的货色,咱们若是服了软准吃亏,骨头硬点,至少吃不着大亏”甚至于这些人还拿出历史上一些人物作出佐证。 “想打仗吗?鸿飞虽是一界书生,可也是西北军的一预备上尉如果你们想打仗,老子立即回西北扛枪和你们打,等打完了咱们再接着谈!”只要人们一提到范专员在俄国公使出言以战争相威胁时所说的话,任谁都坚起大姆指说,这才是爷们说的话,范专员那才是真正的爷们。 “好!太棒了!走!快点,我们公使馆!今天一定得逼老毛子让步!”当然范鸿飞并不知道外界对自己的评价,坐在餐桌上一边享用着早餐,一边看着报纸的范鸿飞,一看到报纸上头版报道俄罗斯彼得格勒发生大起义,沙皇政府被推翻,临时政府成立地消息,立即放下报纸激动的大声说到。能在谈判桌上拿到的,就不必通过战争方式拿到,这是外交官的信条,而现在范鸿飞相信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可以让自己通过谈判桌上拿回很多东西。 “范专员虽然现在俄罗斯正在发生着一场剧变,但是无论是任何剧变都不会影响到中俄之间原本的条约,而且我已经接到临时政府外交部长米留科夫发来的电报,临时政府将保留以往对华条约的效力,任何一个俄罗斯政府都不会牺牲国家利益,这一点是毋庸质疑地。”在俄国驻华公使馆的会议室之中,古达筛夫看着眼前一大清早就跑来中国人,淡定自若的开口说到,当古达筛夫接到首都发生革命,临时政府已经成立地电报后,就已经意料到和自己交涉的这个中国人,肯定会利用这个机会以达成什么突破,显然他打错了如意算盘。 “古达筛夫公使,我想你是误会我的来意了,我是来通知你根据西北边防公署的授权,我现在正式通知你,鉴于俄罗斯国内发生暴乱,并且暴乱的规模有可能扩大至全国,因此从即日起,西北边防公署辖区内的一切企业,将暂缓对俄国政府定购物资的交付,我们将会根据俄国国内事态的演变,作出新地决定。”听到眼前这个此时说话明显有些底气不足的古达筛夫公使范鸿飞开口说到。在来的时候范鸿飞接到了从西北发来的密电,此时范鸿飞就是按照密电中的指示进行新一轮的交涉。 “不可能!这些物资是我国政府采购用的反对同盟国战争所必须的物资!俄罗斯政府已经向你们企业支付70%的定金,你们这是严重的违约行为,如果你们停止对俄物资供应,那么你们将需要面对所有协约国家的责问!”听到眼前的范专员竟然是向自己通报这种事情,古达筛夫不禁慌了神,连忙惊声说到。 作为驻华公使达筛夫很清楚西北手里握着多少来自俄国的定单,总值超过十三亿卢布的定单,根据西北企业的要求,俄国政府已经把九亿卢布定金交给了中国人。这些钱是从英国援助俄国的资金中抽出支付给西北企业的,如果中国人停止交货,不用想象古达筛夫都知道对于俄国而言,损失的绝对不仅仅是金钱,根本就是一场灾难! “哦,有一件事通知你一下,根据这一命令,今天早晨从天津港驶出的一艘商轮,船上装载着2000吨硝酸以及5000多吨其它各种军需物资,已经在渤海湾把航向从海参崴调整成了法国的马赛港!”看着眼前显然有些失态的古达筛夫公使,范鸿飞有些轻松的开口说到。停止向俄国交付物资,却加快加速向英法交付物资,英法国虽然会对此进行干涉,但是绝对不会出言威胁,无论是英国还是法国现在都对西北物资同样非常依赖,为了这场战争他们不会过多刺激到西北,但是俄国对西北各种物资的依赖性,远远超过英法两国,切断对俄物资供应,就是现在西北最有效的武器。 “你们这是讹诈!”看着眼前这个神情之中透着丝许得意的范专员,古达筛夫除了愤怒之外已经找不到别的情绪,古达筛夫知道那些法国人、英国人同样需要各种战争物资,可是俄罗斯更需要,得到好处法国人和英国人只会发出并没有什么诚意的交涉,只要中国人愿意他们可以拖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更久! “另外我提请阁下注意一点,我们只是暂缓对俄物资供应,其原因是为了防止贵国国内动乱导致贵国倒向德国,待俄国国内局势稳定之后,我们就会恢复对贵国地物资供应。”有时候无论如何都需要一个借口,无论借口是否合理,但是至少还是有那么一个借口,而现在范鸿飞所说的就是一个借口,当范鸿飞说出自己的理由地时候,范鸿飞如愿以偿的从古达筛夫脸上看到了恼羞成怒的脸色,看到这里范鸿飞知道自己达到了此行的目的,再一次拖延了时间。 共和六年二月,根据财政部公布的工业产值总量,西北工业区以超过上海六倍的数量位于中国第一,重工业产值更是占到全国的85%,西北公司直接投资半控制的大同煤矿每个月为其提供60万吨煤炭,西北钢铁联合企业到共和六年将达到年产二十五万吨钢铁的生产规模,这一切都在向世人证明,西北已经成为了中国的工业中心。 完整的工业基础确保了西北拥有中国装备最精良的军队,而这支军队则成为了西北地位的保证,国内现在没有任何势力再敢轻视拥有十万军队的西北,同样作为一支在当前中国举足轻重的力量,西北自然进入了欧美列强的眼中。西北工业区内的56号街区,因为进驻了法国、英国、美国、德国、俄国等十几个国家的领事馆,而被好事的人们称为西北的东交民巷,当然只不过这个东交民巷外国军队的人数被死死的限制在不能超过一个排,而且是只能在领馆内活动,领馆区以及领馆的安全由西北边防军宪兵负责。 “海德里希领事,对于中国宣布与德断交之事,虽然我已经竭尽全力,但是还是未能阻止此次行动,我个人感觉很是抱歉,请相信中国对德国的友善之心,是永远都不会改变得。”在56号街区183号院内德意志帝国驻西北领事馆之中,司马开口对其说到,虽然表情很是遗憾,但是不过只是表面上罢了,司马从来没有想过阻止中德断交,否则只要得到西北的支持,势单力薄的大总统也不会被迫在今天签署国会通过的对德断交公文。 “司马主任,对于阁下在过去两年之中对德国表示出的友好,德国政府将永远铭记在心,我已经接到国内传来的电报,我国外交部正式通知阁下,关于中国教育复兴基金会对德国派出三千名留学生之事,将不受德中断交的影响,一切仍然按照计划进行,另外我国政府同意每年接受八百名西北派出留学生进入德国军校、大学以及专科学院留学,司马主任可以提出一份名单,学校和专业由你们自主选择!恭喜你!司马主任,西北是亚洲第一个获得公派德国留学生专业学校自主权的政府。”看着眼前的一脸歉意的司马,海德里希.冯.福朗克领事开口说到。 对于司马所说的话,海德里希知道其中不乏外交词汇,但是对于司马没能阻止中国宣布对德断交,也可以理解,毕竟现在对德断交已经成为中国主流,而且根据情报来看,西北一直在努力制止对德宣战,至少在这上面西北已经尽力了。 “请海德里希领事代我向贵国政府以及德皇转达我以及西北的谢意,作为对你们如此慷慨友谊的回报,我想领事先生应该不介意带上福克尔武官一道,和我一起去一次靶场参观一次新型武器表演。”每年向德国派出八百名留学生,学校以及专业都是自己作主选择,当司马听到竟然得到天大好处的时候,激动的那里还能控制住自己,正如司马所说,正因为对其诚意的回报,司马决定把一种刚刚研制成功的武器介绍给德国人,毕竟相比于西北而言,德国人更需要它! “米里,我的朋友,在一接到西北停止对俄罗斯交付物资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西北疯了,但是毕竟俄国正在发生着不确定的革命,主导革命的人是反对战争的,他们是用反对战争的口号来号召士兵和民众起来反对沙皇,尽管贵国临时政府新任外长米留科夫部长已经表示将会遵守对盟国的承诺,但是俄国在前线的军队已经和德国人停火。 对于贵国的遭遇,我个人感觉非常抱歉,但是请恕我对此只怕是爱莫能助了,在贵国国内局势不明朗的时候,我们必须要谨慎对待。但是我已经向西北边防公署发出了公文,要求其遵守商业规则。按照西北边防公署的回函,只要贵国国内局势趋于稳定后,就会立即恢复对俄国商品出口,并保证会补足期间搁置的物资数量。”在56号街区28号法国驻西北领事馆内雷诺.卢尔森正在用标准的外交语言去回答眼前俄罗斯驻西北领事米里的求助。 雷诺之所以表示爱莫能助是根据驻华公使馆的指示,雷诺知道那些原本是准备运往俄罗斯的物资,现在都已经改运到了法国,拿了人家的东西,当然需要为西北说话。而最重要的一点原因是因为,按照法国情报机构从特殊渠道得到的情报显示,两天前俄国爆发革命,在其中起主导作用的社会民主工党得到了德国情报机构的资助,而他们的交换条件就是革命成功后俄罗斯将退出战争,甚至于可能会加入同盟国。 为了保证俄国这场暴动的成功,在俄国发生革命后,德国军队就停止了对俄军事活动。而根据特殊渠道传来的消息,就在那个米留科夫部长一边说着信守对盟国承诺的时候,另一边他们却开始计划向德国派出密使,正是因为如此,当西北边防公署因为唐努乌梁海发生的屠杀事件停止向俄国交付物资的时候,根据国内指示,法国的态度就是中立。 “雷诺,我想总有一天,你们法国人和英国人一定会为今天的短视而后悔!”听着和在英国人那里得到基本雷同的答案,米里站起身开口说到。此时的米里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么一个事实,这一次英国人、法国人甚至于美国人和日本人都站到了西北的身边,他们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都支持着中国人的决定,而俄国的利益却被他们这样出卖了。 “米里,如果你愿意的话,想看看我的新车吗?昨天下午刚刚送到,黑色的中华0A-100高级防弹轿车,一辆需要二十三万法郎!车内装饰奢华到了极点!甚至可以和凡尔塞宫相比!如果我把它带回巴黎,整个巴黎的交际花连做梦都想坐上它畅游巴黎。”看到米里要离开雷诺.卢尔森开口说到。虽然用外交上词令回应着米里的请求,但是作为朋友,雷诺还是希望自己的朋友分享自己刚刚得到的中华0A-10高级防弹轿车。 如果要问此时雷诺愿意干什么,恐怕雷诺会毫不迟疑的回答要回国,带着自己那辆中华0A-100高级防弹轿车回国,在巴黎街头向人们炫耀他的奢华,雷诺相信到时那辆车完全可以让自己成为整个巴黎社交界的风云人物,每一个巴黎社交界的贵妇到时做梦都想坐在自己的车中穿过香谢丽舍大道,一想到和那些漂亮的贵妇们在如房间一般宽敞的车中欢爱,就着实让雷诺兴奋不已。 “很抱歉,我想并没有时间去参观你的新车,现在对于我们而言,最重要的是寻找到新的供货商!”俄罗斯不会接受中国人的敲诈,对于这一点没有任何人会怀疑,正是因为如此对于俄国人而言,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寻找新的供货商,更何况米里此时也没有兴趣去参观雷诺的新车,这些法国人即便是在战争时,也忘不了在他们的舞会上引诱淫荡的交际花。 由于强压袁世凯政府签订 “二十一条”,不仅未能给日本带来预期的权利,反而在国际上引起了英美的警惕,在中国国内招致极大的反感,因此在大隈内阁倒台之后,寺内内阁虽为军人内阁,却不得不转而采取彼此经济提携的方法以求改善处于僵局中的中日关系。但这种调整,已经并非由于政党政治的牵制,而是迫于时局地无奈之举罢了。尽管一改过去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度,以一种虚伪友善的扮相重新出现在中国,但是当中国实业发展显露出盖过日本势头的时候,日本通过了旨在压制中国实业的《非国货运输法案》,则把其原本面目显露无疑,所有的伪装都无法掩视其对中国野心。 “首相大人,日本银行界已经同意向俄罗斯提供一亿日元贷款,用于俄罗斯向日本购买军需物资以及其它商品的前期定金,总值高达三亿日元的定单,将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日本企业的目前所面对地压力。”在首相的书房之中身为农商部长的仲小路廉恭敬的跪坐在那里说到。在过去的两天之中仲小路廉以超人的精力前后约见日本银行界、实业界的企业家。以说服其接受俄国的付款方式,同时还需要说服日本银行界向俄罗斯以及国内实业界提供贷款,幸好这一切功夫都没有白费,现在终于和俄国人签定了协议。 “仲小君,辛苦你了!相信如此一来那些企业家们应该无话可说了。”对于桌上仲小路廉和俄国人达成的协议寺内正毅并没有任何兴趣,对于寺内正毅而言最重要的是现在日本工商业接到俄罗斯的定单足够生产到今年年底,这样一来就可以缓解目前内阁所面临的危机。那些因市场被中国实业界抢占后滨临破产的工商界在国会里的代言人,不止一次的指责政府在面对中国时表现的不够强硬,正是因为如此才导致工商界陷入如此困境。 为了安抚那些收入急剧下降的工商界企业家们,寺内正毅扛住来自英美法三国和国内航运界的压力,没有阻止《非国货运输法案》通过,结果再一次证明了那些企业家的短视,那个法案把中国逼成了一个不亚于日本海运大国。 “首相大人,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看到首相对那份协议并没有兴趣,仲小路廉有些不安的开口问到,作为协议的制定者,仲小路廉知道这份协议对于日本企业界而言根本就是一次冒险,如果俄国革命后倒向了德国,那么到时工商界承受的损失,会远超过人们的想象。 “中国人拒绝承认前清的债务了吗?只要战争一停止,俄国人很快就能够把这笔债务偿还齐,对此我们根本不需要担心,目前对于日本工商界而言,最重要的为了们寻找到新的市场,以缓解我们目前面对的危机,才是我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听到仲小路廉的话后寺内正毅开口说到。对于仲小路廉的担心寺内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如果不是因为日本银行界愿意对俄国提供贷款,俄国人会有钱购买那些物资吗?显然不会。 在寺内正毅看来这笔定单最大的意义就是缓解了国内的压力,现在议会中的执政党、在野党在工商界的影响下,一直在攻击寺内内阁对华政策不得力,是导致这一切的根本原因,而反对派更是以此为借口发起了数次弹劾,而现在有了这份定单,所有的问题全部都得以解决,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嘟……嘟……”驻扎在战线后方留作预备队的一个旅以及归这个旅节制的第三十七顿河哥萨克团,在彼得格勒暴发的骚乱之后,就根据沙皇的紧急命令从前线撤下来,沙皇尼古拉二世要把他们调到首都彼得得格勒去镇压已经愈演愈烈的骚动。 这个旅被撤到后方,换了新冬装,好酒好肉给他们吃了一天,便登上朝首都彼得格勒的火车,前去首都镇压已经演变成革命的骚乱,但是现在他们却被阻拦在了这里。而此时这些坐在火车车厢中穿着新大衣、手里拿着英国援助新式步枪的哥萨克们,听着火车头拉响的巨大汽笛声,看着车站里那些阻拦他们驶离工人、农民。 而在站台上还有很多军大衣上戴着红带子的步兵在站台上徘徊,他们都扛着或旧或新的步枪,显然那些站台上的步兵很激动,担心的打量着火车上同样拿着枪的哥萨克们。此时火车上那些忠于沙皇的哥萨克们就这样拿着手中的武器和站台上阻拦他们前进的士兵及农民对视。哥萨克们可以看到架在站楼窗口后的机枪,而哥萨克们则同样用机枪瞄准窗口,双方就这样紧张的对峙着,但是谁也没有开枪。 就在这时哥萨克团的团长在一个穿着体面的人的陪伴下,走到哥萨克们面前,他朝各个车厢里拿着武器紧张和那些人对峙着的连队看了看,然后他用他那缺乏信心的、喑哑的话语训起话来: “勇敢的哥萨克士兵们!我们不去首都了!人民意志迫使一直统治着俄罗斯三百多年的罗曼洛夫王朝结束了!今天我们的皇帝尼古拉二世……逊位啦。 政权已经转到国家杜马临时委员会手里,军队,也包括你们在内,应当镇定的对待这个消息。哥萨克的职责就是保卫自己的祖国不受外敌侵略。我们对当前的动乱采取旁观态度,让老百姓自己去选择组织新政府的道路吧,我们只能旁观!对军队说来,战争与政治是不能并立的,就让国家杜马去决定国家的命运吧,等我们打完了这场战争,我们也将参与国内生活,不过目前咱们还不行,我们不能把军队交出去,军队之中不需要什么政治!” 第二百四十八章 艺术品和野心 法国巴黎无论是在这个时代还是在后世,它都是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之一,即便是在战争时期,甚至于在巴黎的空气之中,你还可以闻到从前线传来的硝烟味,但是仍然无法改变这里是世界上最繁华、最奢迷、最动人的城市。 身为世界上最繁华都市市民的巴黎人,在他们身上当然会有巴黎人的份儿,即便是在战争时期,巴黎人仍然保持着自己的这个份儿,即便是军事管制、宵禁都无法改变巴黎市民对于舞会、音乐剧、酒吧等等丰富而又奢迷夜生活的向往。 为了符合军事管理的要求,巴黎人不惜在窗户上挂上厚厚的毛毯,以遮挡住室内的灯光,而那些夜总会、妓院以及剧院和音乐厅显然不可能象过去一样,把门前的彩灯点亮,但是却不妨碍接受能力颇强的巴黎市民们继续享受他们那奢迷、淫靡的夜生活。 “在这种战争时期,我们的市民所需要正是这种宣泄,我们在用自己的行动向德国人证明,我们法国人绝不恐惧这场战争,我们相信自己可以击败德国人。”这种奢迷、淫靡的生活显然和战时需求不太贴切,在面对来自国内外指责时候,巴黎市官员们如此解释到,为他们每晚参加各种奢迷、淫靡的交谊活动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皮埃尔先生,这几副油画如果您愿意转让的话,我愿意以一个合适的价格买下来,相信这个价格一定会让您满意的!”在位于赛纳河左岸一处豪宅之中,戴着金丝眼镜,穿着一身合体洋装的鲁计彰,风度翩翩的对眼前这个巴黎上流社会知名收藏家说到。 早在二十年前就来到了巴黎经营银行的鲁计彰在法国有着自己的渠道和网络,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鲁计彰才会成为中华商社驻法国分社主席兼商务代表。中华商社是一家由四十多家国内工商企业成立的商业机构,其目的就是为了绕开洋行这一关,以便直接和欧洲人做生意,这样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同时把市场抓在自己的手中,从而免受外国驻华洋行的打击。 作为中华商社商务代表鲁计彰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民族复兴党党员法国分部党务负责人,作为一个二十五年前就客居法国经商的商人,知道一个强大国家对于一个商人的意义,过去从不关心政治的鲁计彰之所以不关心政治,是因为无论是革命党还是满清或是北方政府,都没能让他看到一丝国家复兴的希望。 而西北却让他看到了希望,至少西北意识到了工业不兴国家不强的道理,并一直为此而努力着,而接触到了复兴党党章 后,鲁计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冲动,一个五十多岁的人竟然都没有犹豫就加入了复兴党。 多天前鲁计彰接到一份从国内拍来的电报,要求他购买几十幅油画,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西北要购买这些欧洲画家画的油画,鲁计彰还是忠诚的去完成国内交付的任务。在询问过法国一些画的行情之后,鲁计彰才知道为什么国内会让自己亲自负责此事,原因很简单,国内开出的那一百多幅油画的名单,大都是从18世纪以来知名画家所做,其中大都被法国上流社会收藏家收藏,中华商社之中,能够接触到这一类人的也只有鲁计彰。 “鲁先生,您知道吗?每当我在观看此画时,都会忍不住为那激动人心的画面效果而感应,心灵为之震颤,激情也喷薄而出,在他的笔下向日葵不仅仅是植物,而是带有原始冲动和热情的生命体。这幅画在三十年前,刚刚被创做出来的时候连200法郎都无人问津,可是在十五年前,我买下它的时候,却花费了足足10万法郎!这也许就是真正艺术家的悲哀!”看着眼前的向日葵让.皮埃尔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迷醉,透过这副画皮埃尔似乎是看看到了画家所看到的万物本质,一种通透的、灿烂的、蓬勃的生命本质。 “皮埃尔先生,我想也许我们可以商谈一个合适的价格,不是吗?您大可放心,绝对会证明你十五年前投资的正确性,这一点您大可放心!”对于这幅十万法郎的画,鲁计彰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不过是两千多英镑罢了,鲁计彰并没有发现这幅画有什么地方可以值那么多钱,但是鲁计彰在来的时候,也曾特意向人询问过,现在如果自己想要买下这幅画,至少需要3000英镑也就是十二万法郎。 “鲁先生,你们中国人和日本人不同,日本人为了突显自己已经融入了欧洲,当然也需要一些证明表明他们已经融入了欧洲和白人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他们会购买很多油画,以证明自己的品味和欧洲人一样,可是他们却忘记了他们那一身猴子皮是永远不可能变白的,很抱歉鲁先生我指的是日本人,日本人不过是一群暴发户罢了,他们永远不知道什么是艺术,只有他们才会觉得那些50法郎一幅的油画代表着欧洲。 而你们中国人大都是固执己见,在法国很少看到中国人购买欧洲艺术品,尤其是愿意花费高价购买这些名画,您计算过你列出的我收藏中这十三幅油画,需要多少钱吗?至少需要上百万法郎!而这一价格还不见得能够打动我!”看着眼前这位中国银行家皮埃尔开口说到。皮埃尔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开出这十三幅油画清单的人,绝对不会是眼前这位中国银行家,作为一个收藏家皮埃尔知道这十三幅油画都是自己收藏中的精品,而且是数位艺术家代表作。 不过对于身为艺术品投资商的皮埃尔而言,皮埃尔绝对不介意在合适价格下,把这些油画卖出,以回收自己的投资,当然第一前提就是这个价格绝对能够说动皮埃尔同意出售。 “皮埃尔先生,这是我的出价,你觉得如何!”考虑了一下之后鲁计彰从自己衣袋中拿出了一份报价单,这是一份由画廊里专业人员给出的价格,当然在报价的时候,鲁计彰还是把价格下调了20%,以给自己留下讨价还价的余地。 “鲁先生,我想问一下,这是你们中国人生产的吗?”皮埃尔大致看了两眼手中的报价单然后将其放在一边,从一边的一个文件夹中拿出了几张照片,微笑着看着眼前的鲁计彰说到。对于眼前的这个中国银行家,皮埃尔知道他除了银行家身份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法国中华商社主席兼商务代表,他和中国企业有着良好的关系。 “嗯?你是说它?当然,是西北的中华汽车公司生产的0A-100高级防弹轿车!”看到那几张照片鲁计彰知道眼前皮埃尔的用意了。 自从0A-100高级防弹轿车的照片出现在法国报纸上之后,那种远超出人们想象的汽车,就成为了法国上流社会的一个宠儿,尽管谁都没有见过实物。但是通过人们的口口相传,使得整个巴黎上流社会都相信那么一个事实,就是那从照片上就能够看出其奢华程度的轿车,无疑就是一个被安装了轮子,可以在公路上行驶的皇宫。 当一些富翁按耐不住好奇心想要购买的时候,却被告知这种象征着身份和地位的高级轿车,怎么可能被随意买到,他们的求购竟然被拒绝了,即便是一位富翁开出了四十万法郎高价的情况下,仍然被拒绝了。理由很简单,身份、地位以及合适的介绍人,在数十名法国各地富豪、权贵的求购被以同样理由婉拒之后,正如司马最初意料那般,这种拒绝不仅末让那些富豪、权贵们愤怒,反而让他们对拥有0A-100变得更加期待起来。 当第一辆0A-100随着中国商船来到法国之后,那些早已期待不已的权贵、富豪们在试乘之后,更是坚定了自己的选择,每一个人都想成为巴黎上流社会中第一个拥有它的人,以此来彰显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高人一等,但是可惜至今已经一周了,那辆0A-100防弹轿车,仍然在那个装饰的好像中国皇宫一样的展厅中展览着。 “准确的来说,我是希望鲁先生做为我的介绍人!”看着鲁计彰并不惊讶而且非常平静的表情皮埃尔知道自己也许赌对了,于是便开口说到。此时皮埃尔有一百个理由相信眼前这位鲁计彰绝对有资格出任自己购车介绍人。 作为一名贵族后裔和巴黎上流社会知名艺术品收藏家,皮埃尔确认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都足以购买0A-100高级轿车,但是皮埃尔却在介绍人这一关被卡住了,皮埃尔没有找到合适的介绍人,实际上这也是所有人面对的一个问题所在。在经过多方打听后皮埃尔相信眼前这位鲁计彰应该有足够资格担任自己的介绍人,中华商社是中国数十家企业在法国的商业代表机构,而生产0A-100高级轿车的中华汽车制造公司,正是中华商社合作企业之一,所以皮埃尔相信自己的选择绝对不会错。 “皮埃尔先生,您知道吗?你不是第一个向我求助的人!在您之前已经有十几个人曾经希望我作为他们的介绍人,但是都被我给拒绝了。”既然知道了眼前这个皮埃尔的想法,鲁计彰底气十足慢吞吞的开口说到,作为一个商人鲁计彰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只要皮埃尔想要那辆车,那么他就需要为他的选择付出一定的代价。 实际上负责操作0A-100型高级轿车在法国推广的鲁计彰,知道经过一个月的报纸上半广告式的夸张宣传,以及购买身份的苛刻选择之后,这些法国人的心早已撩的痒痒难耐,如果再这样撩下去指不定就会撩出火来,到时可就适得其反了。 鲁计彰知道眼前的这位皮埃尔先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的祖父是拿破仑时代的大贵族,他的家族拥有上亿法郎财产,而且他本人还是巴黎上流社会的风云人物,同时还是一个知名的艺术品收藏家,从各个方面来说,他做为巴黎第一个拥有0A-100的人选倒也合适。只不过既然现在,他在不合适的时间提出了这么一个并不合适的请求,那么也怪不得鲁计彰用他的愿望来达成自己的愿望了,和外国人做生意,不需要手慈心善,这些外国人什么时候对中国人客气过,一直以来都有人在中国商界如此宣传着。 “畅卿,这帮法国人可没有一个好东西,当年和英国人一起抢咱们的圆明园的时候,可没有一个心慈手软的。临了还放了把火,京郊的那片园子就是咱们的国耻,对付这帮孙子,不敲诈他们就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子孙,中间都对不起自己。今天先让他们付点利息,等到以后有机会了让他们连本带利都吐回来!绝对不能轻饶了他们!”放下从法国传来的电报,司马开口对仍然站在书房内杨永泰说到。 对于鲁计彰用汽车用诱饵,诱使那个皮埃尔以超乎想象的低价把那十三幅油画卖给了自己,虽然知道这个价格绝对是白菜价,但是司马还是怎么想怎么觉得恶心,尤其是在经历过后世那次法国人拍卖从圆明园抢走的兔首、鼠首之后,那是中国人第一次想通过法律方式取回被那帮子强盗抢走的国宝,可是结果呢?让国人看到的只有那帮子强盗丑恶的嘴脸。 “主任,这些列强从来如此,犯不着和他们置气,归根到底还是咱们不够强大,若是等有一天咱们中国强大了,打到欧洲去然后把他们的凡尔赛宫抢了,顺便一把火烧了出口恶气!”听着主任有些颇为愤恨的话语杨永泰开口说到。 在西北这么长时间杨永泰知道自己眼前这位年青的主任,绝对是个百分之百的激进派,表面上和那些英国人、法国人亲热无比,可是心里头却是做梦都想和他们翻脸,只不过是现在实力不济罢了。作为一名政客而且是复兴党党员,杨永泰知道在复兴党的党章 之中,就带着强烈的复仇情绪和民族主义色彩,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眼前的这位主任,作为下属当然需要投其所好不是。 “畅卿,你我知道你不过是说说罢了,另外昨天陈毅大员提出要参观西北工厂,你亲自去安排一下行程!千万不要慢待了陈大员和陈小姐!”听到杨永泰说的比自己还激进许多的话语,司马着实被吓了一跳,随即明白这不过是他开个玩笑而已,于是便笑说到,同时让他安排一下婉云和他的父亲在西北到处参观一下。 “是!主任请放心,畅卿先告辞。”听到主任交待的事情之后,杨永泰便开口说到,然后退出了司马的书房。 “还有二十八天,再过二十八天,我就有钱了!”当杨永泰出了书房关上门之后,司马看着电报上提到的那些油画已经装进了商船的保险柜,面带着些许喜意的自语到。同时从办公桌抽屉之中拿出一本精装铜版纸地图书,这本书中记录着毁于二次世界大战的那些珍贵的艺术品,而这里有不少东西都是司马所需要的。 二次世界大战可以被称为人类史上的一场浩劫,即便是那些被收藏艺术珍品也是如此,仅仅只在欧洲就有数以十万计艺术珍品和文物毁于战火之中,其中不乏大量价数千万大师级的艺术珍品。 “真舍不得就这么把你卖掉!不卖你,我就没有钱去办我的重型机械工业区,舍不得啊!卖掉你,在这里可就等于提前让你毁于战火了!”打开图册看着图册上的那幅梵高的《向日葵》司马轻抚着照片自语到。过去司马也曾学习过数年绘画,而凡高还是司马在学习美术时最喜爱的一个画家,在后世司马最大的一个愿望就是可以亲自瞻仰到梵高的真迹,尤其《向日葵》还是司马的最爱,正是因为如此,司马才会有些如此不舍。 历史上梵高一共画了十二幅《向日葵》,可是存世的却只有十一幅,除了一幅在梵高美术馆展出之外,其它的十幅《向日葵》则散落在世界各地,一直以来很多人都误以为梵高一共只画了十一幅《向日葵》,因为存世的只有十一幅,但是却不知道还有一幅《向日葵》毁于二战。 之所以司马会在这些毁于战火的艺术品上动脑子,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司马没钱了,没有钱购买后世机械设备用于工业区的建设,而没有后世机械就不可能保证工业区高速建设。一直以来翡翠都是司马在后世套取现金的主要渠道,但是上次表弟的到来,让司马不得不寻找新的途径,以获取工业区建设所需要的巨额资金。最初司马原本打算再弄几件古董,可是国内对于那些古董的监管不是一般地严格。 最后司马选择了在这个时代收购毁于二战的欧洲名画,然后带到后世带出国通过拍卖行拍卖,国内海关对于那些国内古玩监管很严,但是对于油画却没有一丝监管,甚至于可以直接把这些名画放在行李里通关,而不必要担心其它。而拍卖行的保密制度足以免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同时还不会引起国内警察的怀疑,至于拍卖那些名画后所得的资金,完全可以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以及正常的商业交易回国,虽然麻烦一些,但是相比于过去直接拍卖那些古玩要安全许多,而且不容易让人生疑。 “向日葵啊!向日葵!我的重机工业区,可全指望你了!”看着画册上那幅《向日葵》的黑白照片司马自语到,在爱好和重型机械工业区之间,司马只能选择后者,毕竟对于西北和中国而言,那个重型机械工业区实在是太过于重要了。 建立那个重型机械工业区需要的设备之多、资金之巨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但是在那幅《向日葵》面前,这一切都可以被解决。按照后世梵高作品的价格,司马可以肯定当这幅 “失踪”了近70年的名画出现在拍卖行之后,绝对会引起收藏界的轰动,至少可以拍到数千万美元,而那些钱足以满足重型机械工业区购买机械设备所需要地资金。 在西北的建设之中东方红-7080系列履带拖拉机发挥着重大的作用,就是在蒙古高原张库公路的建设工地上,也有上百辆东方红-70系列履带式推土机参与公路施工建设。数百辆东方红-70系列履带拖拉机的应用,在加快施工进度同时,自然而然的带来的维修保养的问题,而负责这些东方红-7080系列履带拖拉机保养,就是西北重型机械厂的前身西北拖拉机大修厂。 现在的仍然是以维修、保养、修配拖拉机为主,甚至于可用雏形未现来形容重型机械厂,不过只是未来的整个重型机械工业区的一个组成部分罢了,这个距离西北大约四十多公里位于一片荒原上的重型工业,未来将是西北的一个卫星工业城。按照整个重型工业区的规划,这里未来将是一个以生产履带式拖拉机为主的重型机械厂为中心,由多个大型工厂企业组成,包括生产拖拉机的重型机械厂、轴承厂、矿山机械制造厂、铜合金加工厂、柴油机厂、热电厂等其它工厂。 实际上整个重型机械工业区是以后世俄布援建的沈阳工业区为范本,甚至于重型机械工业区的全部规划图纸、施工图纸等等,都是司马直接拷贝的沈阳工业区这个以中国第一拖拉机制造厂为中心的工业区,这种拿来主义可以减少很多工作量,毕竟有成熟的经验和教训可以直接吸取。 “为了加快施工进度,我们已经暂停了工业区中103个居民区中的74个以及其它的民用设施,按照规划施工时间,共和十年也就是我们说的1921年年底,整个重型工业区的工厂将全部投产,核心的重型机械厂将达到设计的每5分12秒生产一台拖拉机的设计水平,到时他将是全世界最大的拖拉机厂!知道吗?现在有两万人在这里参加重型机械工业区的建设!” 坐在车里的格尔曼向自己身边的卡夫介绍着这个仍然只是一片土建工地的工业区,作为重型工业区建设专家组组长的格尔曼,对于这个建立成后面积将达到数十平方公里的工业区可谓是倾尽心血,尽管格尔曼并没有参与这个工业区的设计,但是在整个工业区的建设之中却针对图纸上细节的不足,进行了大量的修改,以使其更加完善。 “这里真是一个奇迹,中国人要把这里建设成亚洲的皮兹堡和鲁尔吗?两万人!比修建太平洋铁路时地工人还要多!”透过车窗看着车窗外热火朝天施工工地,简易的碎石公路上那些繁忙的运着沙土砖块的车队,初到西北的卡夫对于眼前的这个庞大工地上,竟然有两万名工人在参与它的建设惊讶不已。作为一名动力机械专家的卡夫,曾经在美国拖拉机厂、汽车厂中工作过数年,在卡夫记忆之中像这种一片空白工业规划,好像还从来没有碰到过,所以很难想象它的规模。 “卡夫,我的朋友,你刚来到西北,对于这里你并不了解,这些中国人企图用最快的时间把自己国家改造成一个工业国。正如你说的,他们的目标就是要把这里建成中国的鲁尔区。到1921年时仅仅只是重型机械厂的拖拉机产量,就比目前整个欧洲产量还要多出数倍,这就是中国人的野心!不要怀疑那些中国人突然之间对于工业的野心。”从卡夫惊叹的口气和目光中体会到了他的惊奇。于是格尔曼便开口说到。 对半年前与一百多名各个行业的专家被邀请到这里担任建设专家组组长的格尔曼,在过去半年之中,对于中国人目前在工业上的野心,倒是再理解不过,毕竟格尔曼不止一次从自己翻译口中,得知那个伟大的工业蓝图。 “我们要用十到十五年的时间,把绥远、热河、察哈尔建设成中国的鲁尔工业区,现在这里不过只是一片荒原,但是十五年后,这里将是一个工业规模不亚于鲁尔区的工业区。我们将在这里建设世界上最大的钢铁联合企业、最大的煤炭工业基地以及世界上最大机械制造基地。我们的最终目标是要用十五到二十年的时间,通过一代人的努力实现我们的国家从一个农业国向工业国转变。 最终通过我们的努力,使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重新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的顶端,重新取回我们民族所失去的荣光与尊严,这条道路很漫长,需要我们付出一代人的牺牲和努力,我们坚信我们会实现自己的目标!在这条道路上我们每一个人都需要各尽其职,为了我们的国家和民族!” 就在这时坐在前排的格尔曼的翻译开口用英文说到。这是司马在春节的时候在《西北实业报》上发表的《我们的使命》一文中关于工业的描述,当时国内很多报纸都转载了这篇文章 ,随后那股到西北去建设中国鲁尔区的狂潮,也是由那篇激情四射文章 所引起的,而坐在前排的这位翻译就是被那篇文章 所吸引来的。 “卡夫!相信吗?我们正置身于一场真正的变革,我们将亲自见证和参与到一个古老的国家再次复兴之中,我不会放弃参与到这个也许是人类史上最大工程的这个宝贵机会,相信我!卡夫,你的选择没有错,你我在这里的工作都会为我们带来无数的荣誉和赞益!还有什么比改造一个国家更伟大的工程吗?”看着惊讶不已的卡夫,格尔曼开口说道。 一个工程技术人员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毫无疑问自然是参与一个庞大的工程建设之中,在那个庞大的工程之中留下自己的名字。但是有比改造一个国家实现这个国家复兴更多伟大的工程吗?显然格尔曼不觉得世界上还有比此更伟大的工程,而格尔曼所求就是在这个也许是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工程建设之中,留下自己的名字!这就是格尔曼的野心! 第二百四十九章 西北是什么 西北是什么?如果有人这么问的话,在中国或是在南洋,都会有人用以下的答案回答到,西北是工业,西北是财富,西北是机会,西北是希望。尤其是对于商人而言,拥有上千家工厂企业制造着上万种工业品的西北,无疑就是意味着财富,而西北宽松的投资和经商环境,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是一个工商业者和商人的商业天堂,至少在中国的确如此。 当张秩捃和几十名南洋华商代表坐了两天三夜火车,从上海赶到了西北,来到这个人们口中商人的圣地时候,坐在车厢中的张秩捃看着眼前这个规模显得有些狭小的火车站,张秩捃很难相信象征着一座城市脸面的火车站,竟然如此的破败,而这时从各节车厢涌出的衣着破旧的内地移民们,让张秩捃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在南洋的码头上,不也可以看到同样的场面吗? “少爷,你看他们,那乐呵的模样,好像背井离乡是件多快活的事情一样。”看着车外那些涌入这座被称为奇迹之城的关内移民们,张博开口轻声说到,作为一个二十年前背井离乡到南洋糊口的移民,张博比其它人更了解在一个陌生地方开始自己的新生活,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 “这个你可能不知道,这些内地移民能来到西北,实在是他们的福气,先住进集体宿舍,然后福利处会给他们安排工作,等他们在一家工厂或是商铺工作半年之后,就能申请贷款购买国民住宅,他们子女可以在这里得到免费教育,甚至于还可以得到免费医疗,这些在内地连吃饭都成问题的穷光蛋,能有这么好的事情,你说他们不乐呵吗?”车厢里同样等着那些坐着闷罐车移民们下车的一个内地商人,以一副你少见多怪没什么见识的口气开口解释到,显然听他的口气是一个常来西北的商人。 “这些人可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竟然这辈子能轮到这样的好事!”透过车窗看着那些虽然面黄肌瘦但是却是满面喜色的内地移民们,张博忍不住心生羡慕在心里头自语到,这会张博甚至于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早生个二十年,要是来西北自己会少吃多少苦?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那个司马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和张博所想不同,看到这些面带着喜色的移民们,张秩捃忍不住开始在心里对那个从未谋面的司马心生好奇,这次来西北除了是和其它南洋华商一起下定单之外,张秩捃最为期望的就是能够见到司马,去看看那个创造了这个奇迹的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而在内心里张秩捃还想好好地观察一下西北,弄清楚西北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是奇迹之城,是中国的鲁尔,或是商人的天堂,这个问题太复杂了,以至于有人曾经报纸上说过,西北是一个介于天堂和地狱之间,你永远都无法看清的城市。西北是什么?对于商人而言这里是商机,可是对于这些来自内地各省的新移民们,西北却是一个希望之地,一个开展自己新生活的希望之地。通过设在全国各地那些收音机,以至于全国都知道有一个会向移民们提供集体的宿舍、工作机会、免费教育等等,如同天堂一般地西北。 “所有移民请沿铁栅栏过铁路天桥进入西北移民登计处进行登计,未登计者将享受不到西北移民福利保障。”当这些来自各地家中非常贫困,为了来到西北开始新生活卖掉了家中一切充路费,然后一路上省吃俭用才来西北的新移民们,听着从站台喇叭里传来的声音,顺着工作人员指引,他们登上了钢铁焊成的铁路天桥,到那个他们从未听说过的移民登计处进行登计。 建立这么一个移民登计处是因为随着西北在国内的声名日响,而大量自发移民进入西北,一定程度导致一些鱼龙混杂之辈混进了西北,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只能建立这么一个登计处以及培训新移民的教育营,来达到有效控制移民、掌握移民数量的目的,尤其是这样还可以系统的为这些来自各地的人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当这些来自各地的移民从三座宽度只有一米多的过铁路天桥进入到孔家庄火车站对面货场的时候,这些过铁路天桥通往的地方,是货场仓库的上屋顶阁楼,移民登计处就设在阁楼中,这些来自各地的移民将会在这里进行登计,然后他们就会被送进新移民集体营,在那里进行十个星期学习,同时进行简单的身体检查以确定身体健康情况。 当鲁得栓带着老婆孩子有些诚惶诚恐的走进这个阁楼的时候,在一边那些穿着军装手拿着警棍军人的推弄下,顺着铁栏走到一个书桌前,看着坐在那的年青人,鲁得栓有些不知所措。 “欢迎来到西北,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抬头看到眼前这个面相憨厚三十多岁内地移民,秦明华开口问到,在问话的时候秦明华握着笔的右手已经准备开始在登计表上记录着眼前这个男人的名字。 “鲁……鲁得栓”听着这个年青人的问话,鲁得栓有些窘迫的开口说到,此时鲁得栓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样的登计,但是对于鲁得栓而言,这些显然是可以接受的。 “籍贯” “年龄” “民族”在经过一分钟问话之后,鲁得栓从这个年青人手中领到了一个编号为 “123967”的登计表,然后就带着老婆和儿子,朝栏杆另一边走去,此时鲁得栓似乎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全新生活,已经开始向自己招手了。 在正午的阳光之中,鲁得栓肩背行李一手拉着儿子,在铁丝网隔离通道中有些惶恐的走着,老婆跟在他身后,在这个时代男人就是女人的天。鲁德栓打量着这个他们口中的新移民教育营,看着铁丝网后一排一排三层的房子整齐划一排列着,铁丝网后的空地上那些穿着整齐的百姓,好像是在排着队,走着向军队一样的队列。 “从行李里取出你的换洗衣服,把行李包装进袋子里头,给你这是你行李包的号牌,行李消毒除后,凭牌领取!”在铁丝网入口处,一个穿着西北装的集体营义工拿出一个大口袋开口对一脸茫然的鲁得栓说到。在这个时代这种对外来者行李进行消毒除虫是必须的,一直以来对新来者的行李,都会进行集中消毒杀虫。 ·文)“啊……哦、哦。”已经开始慢慢适应下来的鲁得栓茫然不知所措顺从的把自己的行李装入了白色薄纱布大布袋之中,在把行李放进去的时候鲁得栓心里还犹豫着应不应该把行李包裹中那二十几块大洋拿出来,要知道那些可是鲁得栓全部家当了。 ·人)“你放心去洗澡吧!这包上都是上铅封的,你先排队去洗澡,到时你身上衣服还要除虱,这个号牌收好,到时凭牌去领你的行李,到时检查一下铅封和布袋是否完整,如果不完整,你可以得到赔偿的。”看出眼前这个人对行李被收走的担心,于是负责分发行李包的义工便开口说道,同时随手把布袋口拉绳拉死,然后用指甲大小的铅夹卡在拉绳上,而旁边的一名义工则用压铅机把铅夹压上了铅封。 ·书)“大家排好队,男女分开,男的沿着这边进入男浴室,女的从另一边进女浴室!大家不要担心,半个钟头后,你们会再见到彼此。”顺着那些义工指挥鲁得栓拉着儿子顺着一边栅栏走道朝里走去,在临分开时,鲁得栓看到自己媳妇一脸紧张求助模样看着自己,这背井离乡来到这地方,对于从没出过门女人而言,这时和自己家人分开显然让她感觉到恐惧。 ·屋)“铛、铛、” “在淋浴间里头有肥皂,到时大家记住用肥皂多洗两遍,包括头发,身上不能再见着一点污垢!大家到时互相帮忙搓一下身上的灰。”当鲁得栓和上百个人脱着衣服,并把衣服放在柜子里锁上的时候,这时一个义工在更衣间里大声提醒到,每当新移民到来的时候,义工们总是如此提醒着他们,当然这些义工也曾经经历过这一切。 “啊!”当温暖的水流从房顶喷头淋到鲁得栓身上之后,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洗澡的鲁得栓忍不住舒服的叫了一声,这时若大的淋浴室内上百个老少爷们都是欢悦说笑着,显然没想到刚来到西北就能先洗个热水澡,若是能泡上泡就好了。 “牛剩,看着点,看看你娘在那!这衣裳的咋有股怪味。”在那个大淋浴澡堂中洗完澡之后,从柜子取出自己衣裳之后,鲁得栓就闻到自己衣服上浓重的药味,鲁得栓并不知道在他们洗澡的时候,药雾通过衣柜的管子,把杀虫烟雾喷进了衣柜之中,以杀除衣服上的虱子,毕竟用肥皂洗澡只能除去他们身上的,对这些移民随身衣物进行杀虫是非常有必要的。 “孩他娘,咋样!没想到刚一来这,就能洗个干净澡,这真够解乏的,要是能再美美的睡上一觉,那可就好了。”当看着媳妇儿顶着一头末干湿发走过来的时候,鲁得栓笑着对自己媳妇说到,鲁得栓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样的新鲜事,但是把家里的二亩薄地和破房子卖掉之后的鲁得栓知道,自己这一家三口已经没有了退路。 “诸位新来西北的乡亲们,在下汪庆礼,是第十六号新居民教育营主管,大家将在这里接受十个星期也就是七十天的技术以及新生活培训,因为西北一些生活规定和内地不同,为了让大家能够适应在西北的新生活,所以才弄了这个培训,还希望大家能够见谅,如果你在西北有亲人的话,可以联系一下亲人。 当然大家在这十个星期里头,所有伙食之类的开支都是由西北福利处支出,接受完培训之后,福利处会根据你的特长为你安排一个力所能及的工作。当然你可以自由选择是否接受,同时会为你和你的家人安排一处临时廉租屋。现在大家伙就按照自己分配的房间回房休息吧!到吃饭的时候会敲铃的!最后祝大家伙以后在西北过的开心。” 看着台下四五百名来自各省新移民汪庆礼和声和气的说到,对于这些从各省来到西北讨生活的人,汪庆礼更多是抱着一种同命相怜的心态,并没有半分轻视的意思,毕竟汪庆礼本人也和他们一样都是背井离乡的人,只不过比他们先来了一年而已。 汪庆礼知道这些来到福利处办立的这个新居民教育营的内地移民,和那些坐着客车厢来到西北的洋学生不同,没有福利处的帮助,他们甚至于很难在西北生活下去,而这些初到西北的新移民在初到西北的时候大多是从事着最繁重的工作,他们必须要通过自己不停的努力,才能实现他们的西北梦。 每一个来到西北的人都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西北梦给予每一个人公平实现梦想的机会。西北相当多的新贵在初来西北的时候,大都一文不名。可是现在他们却拥有了十几万甚至于百万的资产。但是为了实现他们的梦想,他们所付出的努力也是超出人们想象的。毕竟任何梦想都不可能不劳而获。 “孩他爹!这房子咋这么小,还没咱们家过去的伙房大。”看着眼前只放着一张三层床、一个盆架,还有一张长桌的房间,鲁李氏很难相信自己一家三口以后就要在这种小房间里头住上七十多天,看着眼前像鸽子窝一样的房间,鲁李氏开口说到。 “好了,住在这不要钱,还能白吃七十多天的饭,这种好事那里找去,刚到这有处落脚就不错了,他娘,你看这床上的单子可真够干净,这么厚的草垫子上头还有一层薄被,这地方不错,先把咱们的带的被晒一下,被上的药味可真够浓的。”坐在床上的鲁得栓用手摸了摸床上干净的被单开口对媳妇说到,这会鲁得栓满脑子就只剩下好好的睡上一会,然后美美吃上一顿不要钱的饭,这一路上几天这一家三口可全都是吃着干馒头、喝着凉水过日子,肚子早都寡的没有一丁点儿油了。 “爹,你看这写的是啥!”才只六岁的牛剩在看到长桌桌腿上被人用刀刻着着什么,于是好奇的打量着,可是因为不识字,只好开口喊已经躺在床上想睡上一会的鲁得栓。 “萍飘作客到此方,登楼感慨思故乡,莫道其间皆乐土,设成玉砌变如笼。”在木桌桌腿上不知道是那一个曾经在这里呆过几十日的前客留下了这么一首简诗,这个用来安置新移民,让其在其中接受简单技术培训,同时接受和习惯西北生活方式尤其是各种法律制度。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个地方,对于这些人而言,在这个犹如监狱一般教育营中呆上七十多天,而且每天都要接受技术培训和生活指导,同时如果违反了公共卫生和家庭卫生条令之后,还会需要接受严厉的惩罚,这种生活对他们而言无疑等同于监狱,当然会有些冤言。 “这是什么?土豆泥?”当天晚上在教育营食堂里拿着搪瓷五格餐盘打到饭之后,看着餐盘中黄色泥糊状食物,鲁得栓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时鲁得栓看到周围其它人好像都在那趴着头吃着,好像味道不错的样子。看着这种从来没见过的餐盘,上面的两个格子里放着一道炒青菜和一道有三片指宽肥肉和不知名黑色带状菜炒在一起的主菜,另一个格子则盛着面汤,侧边的格子里放着勺子。 教育营主食和军队相近是以土豆泥为主食,只不过军队只是在中午时吃一次土豆泥,其它时候是吃馒头,而在新移民教育营之中只是以土豆泥为主食,每个星期可以吃三次面食。这么做除了是节约成本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为了让他们适应以土豆泥为主食西北式生活,毕竟西北农场大都是建在只适合种植土豆的沙漠或半沙漠地区。 “味道好像还不错!”吃了一口土豆泥鲁得栓自语到,看着儿子在那里猛扒着盘子大口大口的吃着,那几片肉早就没有影子,于是鲁得栓便把肉挑给了儿子。相比于伙食的好坏,此时鲁得栓更在乎下午时的通知,从明天开始要开始进行技术培训,到了晚上还得学识字。学手艺鲁得栓觉得自己可能还凑合,可是学识字、写字,鲁得栓心里头连一丝底气都没有,过不了扫盲关,就不能参加工作的通知,让鲁得栓第一次对未来担忧起来,此时的鲁得栓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选择的对错了。 “咕、咕、咕”在西北中央公园人工湖畔,杨琳坐在湖边长椅上,撒着手中干土豆渣制成的鸟粮,漫不经心的喂着湖边草地上的鸽子,看着那些在草地上觅食的鸽子,这曾经是杨琳过去最喜爱的生物,杨琳完全没有了往日高兴劲,此时杨琳完全被一个问题困惑着。难道你真喜欢他?”一想到刊登在《西北实业报》的照片,那个站在他身边巧笑嫣然的女孩,杨琳心中就只剩下了苦涩,看着眼前人工湖杨琳在心里自语到。 “像他那样的人,找一个高官女儿再正常不过了,为什么你还要在这里胡思乱想?”看着湖面上掠过北返的飞鸟杨琳坐在那自言自语到。 自从看到报纸上的那张照片之后,对西北舆论再熟悉不过的杨琳从那篇配照片简短新闻之中,看出了其中透出的意思,甚至于就是很多西北普通老百姓都在打听那个陪着主任参观第二十三社区公民小学的陈婉云是谁。照片上那个年青漂亮的女孩子突然出现,而且是出现在司马身边,让那些一直关心司马终身大事的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在知道那个陈小姐是驻蒙办事大员陈毅的小女之后,更是心神大定,甚至于一些人都开始推测着,他们的婚礼会在什么时候举行。 “秩捃,没想到司马主任竟然会派人单独邀请你去他的私宅,在咱们来西北的南洋华商一行三十多人之中,秩捃兄可是独一个!”走在春意盎然公园的卵石小道中的李思华,几乎是用略显羡慕口吻对身边的张秩捃说到,毕竟能进入西北王私宅之中的,大都是其亲密下属,外人很难得会有这样的机会。对于一个商人来说,如果能得到一个实权人物的帮助那么无疑对他的生意就会大有助益,更何况是能够得到西北主人帮助,正是因为如此李思华才会如此的羡慕。 “阿华,能够得到这个机会实是因为家父的面子,小弟只是因缘际会罢了,这是我第一次到司马主任家中拜访,还正为准备什么样礼物犯愁哪!难啊!”听着李思华的话张秩捃轻叹口气开口说到。这会的张秩捃反而不像李思华那样觉得自己有多么幸运,这首次到别人家中登门拜访,光是这礼物就需要费上一番心思,为了这事张秩捃把自己关在宾馆之中,苦思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礼物?……”听到张秩捃的担忧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的李思华话刚出口,就明白了为什么自从上午接到邀请之后自己这位兄长,就再也没乐过,就是轮到自己恐怕都乐不起来。这份礼物送好了,会是皆大欢喜,如果送错了,到时只怕是后患无穷。可是送什么呢? 和其它国内各省督军、高官不同,司马是西北边防公署主任的同时,还拥有整个西北大多数工厂,甚至于西北都是建在司马本人私地之上。给什么人送礼最难,就是给有钱人,因为没有什么是他没有的,而更何况是有钱而且有权的人,这时送什么礼物反倒成了最大的难题。无论这个礼物的轻、重恐怕都是个问题,一想到这,李思华到有些同情起自己这位兄长了。 “哎……啊!”心生同情之意的李思华这时看到一侧长椅上坐着一个穿着靓丽女孩子,于是便扭头看了一眼,看到那个坐在椅上的女孩皱着眉头一脸郁郁寡欢的样子,李思华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好像有些面熟,待看清模样之后,李思华惊的指着长椅上的女孩子,拍着身边的同样郁闷不已的兄长。 “怎么了,阿华,琳……琳”心情有些郁闷出来只是想散散心的张秩捃被身边朋友拍了一下,看着李思华指着一边示意着自己,于是张秩捃便顺着李思华指的地方向看过去,不看还没什么,待一看到李思华指着的长椅上坐着的那个女孩时候,张秩捃就惊的大声喊了一声。 “啊!”听到面前突然传来的喊声,杨琳抬起头朝声音传来地方向看去,一看到眼前几米外站着的人,同样被惊的大叫一声,甚至于脸色都一下变得煞白,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那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第二百五十章 新式武器 占地面积达到4平方公里的西北中央公园的建设是为了给西北市民们提供一个休闲空间,同时让其在以重工业为主的西北起到一个城市绿肺的作用,整个中央公园是聘请后世园林专家在参考纽约中央公园以及奥林匹克公园基础上,结合西北所处地理实际环境而设计的一个城市森林公园。 自从西北中央公园初步见雏形,部分园区向市民开放之后,就一直是西北市民们最好的休闲场所,即便是在漫长的冬天时,银白萧索的公园仍然吸引了不少市民,而现在已经是初春正是春意盎然满园嫣红嫩绿之时,那些从外地移植过来的树木早都开始抽出了嫩芽,更是吸引了不少闲暇无事的市民在这里享受着难得的悠闲。 那些在草坪上和家人一起享受着明媚春光的人们,并没有注意到在公园最大的无名湖畔三个男女彼此惊讶的对视着,三人都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彼此。曾经因为李张两家之间的关系,和这个女孩有过数面之缘的李思华,看着这个几米开外瞪大着眼睛的女孩,李思华很难想象像这样的一个女孩竟然会做出那样疯狂的举动,此时李思华忍不住开始仔细打量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孩。 已经后悔莫及的杨琳目瞪口呆的看着距离自己几米的两个人,在今天之前杨琳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距离南洋数千公里之外的西北见到张家的人,瞪大着眼睛一副不可思议表情的杨琳,这时才算想起来西北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在西北这个中国最大工业品生产地,能够碰到以商为本的张家人,有什么好奇怪的,如果说奇怪的话,恐怕杨琳更需要奇怪的是为什么之前没有碰到过。 “阿华,麻烦你先回避一下好吗?”从极度震惊之中缓过来的张秩捃开口对身边李思华说到,在今天之前张秩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碰到她,这个时候并不适合有外人在场,毕竟这些只是家事。 “呵……呵!那个,秩捃、九小姐,我……嗯!我到那边动物园看看,你们慢聊!”听到朋友下逐客令李思华知道自己是时候回避了,虽说李思华现在对那个两年前轰动整个南洋的九小姐心存好奇,但是这时候显然不是好奇的时候。 “呵呵……大哥!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见那个李家二少爷离开了,杨琳便笑嘻嘻开口说到。同时一双大眼在那里不停朝周围转动着,杨琳可不想被大哥带回家,还是赶紧逃开的好。 “小……九妹,你别走,你知不知道这两年家里一直在找你!父亲和六姨都很想念你!”在李思华走开之后,张秩捃朝前走了几步看到九妹想要逃开的样子,于是便开口说到,这两年张秩捃每次从南洋回国都会托朋友打听九妹的消息,却怎么也没想到九妹竟然来到西北这种苦寒之地。 “大哥,我妈妈这两年身体怎么样?”听大哥提到母亲的消息,杨琳决定暂时先放下逃跑的念头,毕竟自从两年前离家出走以来,杨琳都再也没有得到家里消息,尤其是母亲的消息,这会在逃跑和母亲消息之间,杨琳当然会选择母亲。不用想杨琳都知道两年前自己离家出走,会使本就在家里受到其它几个姨排挤的妈妈,会承担什么样的压力,那怕就是父亲不责怪妈妈,其它几个姨各种冷嘲热讽杨琳都能猜出个大概。 “九妹。你还记挂着六姨吗?如果还记挂着她为什么不回家!知道不知道这两年六姨多担心你的安危,一家人多担心你的安危。”看着眼前九妹穿着打扮,知道九妹至少现在过的应该还不错,两年来一直担心九妹安危的张秩捃这才总算是能把心放了下来,于是便开口斥责道。看着眼前这个从小长就像洋娃娃一般可爱的九妹,虽然口中尽是斥责之意,但是心里却是这两年担忧的消解。 “呵呵!大哥。你知道的,如果我不逃,我就要和谢家三少爷定婚,我可不想和一个只见过几面我不喜欢的男人定婚,我要象我母亲一样找一个自己爱的男人!可是父亲是个老顽固,他根本不听我说,非要让我和谢三少定婚,所以我只能像我妈妈一样,离家出走了,我相信妈妈会理解我的。大哥,我妈妈现在怎么样?在家里一切还好吗?”看着大哥好似一脸怒气的模样,杨琳并没有感觉到一丝害怕,眼前这位张家大少爷可是好好先生,怎么可能会发起什么火来,于是杨琳便笑嘻嘻的解释道。 在杨琳看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并没有什么。至于父亲和其它几个人会担心,杨琳可是一丁点都不相信,在张家生活了十六年,对除了大妈和自己的母亲还有眼前的大哥,杨琳并不觉得自己离开还会让谁担心,恐怕他们都在庆幸,如此以后分家产的时候,又可以少分一份了。至于父亲嘛!杨琳相信父亲恐怕更多是想把自己这个把他脸丢尽的女儿给活活打死,杨琳在上海时可是看到了父亲登在报上脱离父女关系的声名。 “九妹……你……”看着九妹仍然是一副嘻嘻哈哈样子张秩捃怒也不是笑也不是,想到两年前当九妹在定婚前夜离家出走后,面对父亲的斥责,六姨对九妹离家出走的支持,张秩捃算是明白了什么是娘俩,性子都是如出一辙。当年六姨一个澳洲白人富商的女儿放弃了一切,离家出走来到槟城嫁给父亲成了张家六姨太,而现在她的女儿和当年的她一样的大胆。 “九妹,你知不知道父亲非常担心你,每次我回国的时候,父亲都让我托人找你,广东、上海、江苏、浙江甚至就是京城,我们都找遍了,跟我回家好吗?虽然六姨支持你,但是我能看出来六姨非常想念你,回家吧!父亲这两年也非常担心你,和六姨一样天天想着把你找回家,回家吧好吗?”虽然和九妹年龄相差近二十岁,但是张秩捃还是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像个洋娃娃一般没有什么心机心性的九妹,像她母亲一样一旦做出什么决定,就绝对不会回头,就像是她选择离家出走一样,这会张秩捃只能温声相劝,期望她能够回心转意。 这两年虽父亲一提到九妹就是带着怒气,但是张秩捃怎么会不明白父亲实际上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掩饰对自己最喜爱小女儿思念之情,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让自己查找九妹的消息,当然名意上是把她带回家然后以正家法。 “父亲他会想我?我刚一下船,就看到报纸上脱离父女关系的声名。回家?然后用家法惩治我这个把张家脸面丢尽的女儿。”一想到两年前自己刚一下船,就看到报纸上放在副版上父亲和自己脱离父女关系的声名,至今仍然让杨琳有些难以接受,毕竟自己不过只是不愿意嫁给那个谢家三少爷,如果父亲答应自己的要求,那自己怎么可能离家出走,可是一离家出走,他就毫不犹豫和自己脱离关系,好像自己真把张家脸面丢尽了一般,好像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自己给张家蒙羞。 “九妹,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也要理解父亲,毕竟当时你和谢家三少要定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南洋,很多家族都派人送来了贺礼,就是英国总督也送来贺礼,在定婚前夜发生了你离家出走的事情,父亲无论如何都需要给谢家还有南洋华社一个交待,一定要表明一个态度,所会才会这样,父亲真的非常想念你,九妹,和我一起回家吧!好吗?”看着眼前的九妹在说话时那双碣色大眼里闪着些许泪水,张秩捃知道九妹恐怕同样是非常伤心,于是便开口劝慰到。 毕竟当时张家无论如何都得做出一个姿态,表明自己的态度,好给谢家一个交待,绝对不能因为九妹影响到华社的团结。当时参与善后的张秩捃可以体会到父亲的愤怒,但是却同样知道父亲的无奈,九妹虽然是他最痛爱的女儿,但是为了不影响张谢两家关系和华社团结,父亲只有选择公开声名和女儿断绝父女关系。 “二哥,你这次探亲什么时候回部队?”走在石板铺成的公园小道上,怀里抱着书的秦淑楠一边走着一边问到身边的二哥,秦淑楠没想到今天一下班,就在医院门口看到接自己下班的二哥,这是二哥和大哥在几个月前离家参军之后修的第一次探亲假。 “这次我能在家里呆上十天,呵呵!小妹,刚才在医院门口等你的那个是不是你男朋友?”想到之前在医院门口看到那个同样接妹妹的年青人秦少峰笑着问道,如果不是今天的发现,恐怕秦少峰都意识不到自己妹妹已经长大了,开始有人追求了。共和是什么?民主加自由恋爱,做二哥的当然不会反对小妹自由恋爱。 “哥!那有,只是以前的一个病人而已。”听到二哥话后秦淑楠脸瞬间变得通红起来同时轻声辩解道,虽然秦淑楠通红的脸蛋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意。 “呵呵!他是做什么的?父亲知道了吗?”看着妹妹娇羞的模样秦少峰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便开口问道。 虽然并不反对妹妹自由恋爱,但是对于那个男人是做什么的,秦少峰还是非常在意的。 “他是光学仪器试验室助理研究员,我们真的没谈恋爱,只是他在医院附近工作常常见面而已。”秦淑楠依然红着脸解释到,这种事那能和二哥说,秦淑楠坚定不移的决定打死都不承认,所以就硬着头皮否认着。 “啊!二哥你看……那是西北电台的杨小姐,她长的可真可爱!就和百货公司里卖的洋娃娃一样。”秦淑楠转过头朝一边看去以防二哥再从自己脸上看出什么来,刚一扭头就看到几十米外站在湖边那个像洋娃娃般可爱的女孩,于是开口对二哥说到,如果不是之前有一次在公园里听说这个漂亮女孩就是杨琳,恐怕秦淑楠也认不出来只听过声音的杨琳。 “杨琳?小妹,你是说她就是那个广播电台的播音主持!”听着小妹的话顺着小妹看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穿着米黄色短大衣漂亮的女孩子,在那里和一个男人正在说着话,在部队时秦少峰和自己的战友可是每天都听她的节目,秦少峰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见到她本人,而且她本人还这么漂亮就和她的声音一般。 “您好,请问您是杨琳杨小姐吗?”走到距离杨琳一米开外地方停下脚步的秦少峰,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带着一种西式美丽的女孩敬了一个军礼后开口问道。 “是啊!请问您是?”看到突然出现这个穿着中尉军装的边防军青年军官,杨琳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一直以来生活都是以电台和住处、公园为核心的杨琳在西北并不认识什么人,而且更不认识什么军官。 “杨小姐,您好,我和我的战友是您忠实听众,请问您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秦少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记事本,取出钢笔递过去带期待之意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杨小姐?”听着身旁军官说的话,再听到妹妹肯定的答案,张秩捃有些惊骇的看着欣然同意给这个军官签名的妹妹,张秩捃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杨小姐!妹妹竟然改姓了!天!九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福克尔先生,你觉得中国人会向我们展示什么样的武器。”当汽车驶进戒备森严的第二机械集团武器试验场之后,看着车外荒野还有林立的铁丝网,坐在车上的海德里希.冯.福朗克开口问身边福克尔少校,现在海德里希.冯.福朗克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德意志帝国驻西北领事馆全权领事,毕竟中国已经宣布德国断交。 但是海德里希.冯.福朗克却得到了一个全新职务,德意志帝国驻西北商务代办处全权代办专员,实际上这个职务性质等同于全权领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现在即便是在私下里,商务代办处之中,已经完全停止了之前诸如领事、少校之类的称呼。 “这里的工业虽然越来越发达,但是我并不认为这里有什么武器,是领先于德国的,我们这次来只是礼节性的拜访罢了。”对于这次来这里参观西北制造新型武器试验,在福克尔少校看来无非只是一次简单礼节性的、象征性的拜访罢了,毕竟现在在全中国对德国表示出友好的只有西北,那怕是中德断交之后,西北仍然奉行着对德友善信条,不受任何外界影响,尽管不论是英国人、法国人或是美国人都对西北这种对德友善举动表示出了一些不满,正是因为如此,福克尔少校才会接受这次礼节性的拜访。 “你好,海德里希先生,福克尔先生,我是西北第二机械集团第一工业品设计室主任冯雨亭,欢迎你们的光临。”尽管并不知道为什么上头会通知自己把这种武器向这两名德国人展示,作为一名技术人员冯雨亭对此也并不怎么关心,如果说关心什么,冯雨亭更关心自己设计的新型步枪,而不是接待这两名德国人。 “天!这是什么?”一进入靶场,福克尔就看到放在靶位上那支有着两脚架,比毛瑟步枪装上刺刀还要长出不少的步枪,长度和直径惊人的枪管,向人们传达着这种步枪一定拥有惊人的威力,而枪旁散落地放置着十几发比大姆指要粗上不少子弹,更是进一步证实了这个事实。 “当第一批面对英国制造坦克的时候,德军士兵们只能在机枪和炮火下发出绝望惊恐的惨叫,尽管后来你们的K型子弹可以击穿英国坦克的侧装甲,但英国人的对策很简单---把钢板的厚度增加了几个毫米,你们的K型子弹就无能为力了。……我们根据欧洲战场的结果,发展了一种新型反坦克武器,相比于制造复杂平射野战炮和坦克而言,前线的士兵更需要一种反坦克步枪! 当然这种反坦克步枪的威力必须能够满足反坦克所用。而M50反坦克步枪就能达到我们的要求,当然也可以达到你们的要求。与普通的毛瑟步枪同样,M50是一枝单发毛瑟枪机步枪,全长1700毫米,枪管长970毫米,口径12.7毫米,带脚架全重18公斤,V型标尺,刻度从10米到500米,使用冷淬钢芯弹在100米可以击穿20毫米厚的钢板!300米距离可以击穿15毫米的钢板!现在坦克开到100米以内都不定能发现隐蔽良好地射手。” 在靶场边冯雨亭用流利的德语向身边已经被放置在地上M50反坦克步枪吸引住的两个德国人解释道,这件武器是根据公司提供的技术资料设计的大口径反坦克步枪。 “它能够在100米击穿20毫米厚地钢板?”听到冯雨亭话后福克尔虽然有些不太相信,但是看着地面上庞大的反坦克步枪还是相信它也许真能够做到,当然前提是操作这支步枪的人,可以承受这支外表夸张反坦克步枪的后坐力。从地上拾起一发粗大的子弹,感觉着手中子弹惊人的重量和体积,作为军人的福克尔知道这种子弹后坐力绝对非常惊人了,如果让士兵用这种步枪打坦克,福克尔很怀疑士兵地肩膀会不会被震断。 看着放置在地上的反坦克步枪,福克尔脑子里浮现出了另一种曾经在博物馆里见到过的中国人制造的武器,那是一支德军在十七年前攻克中国人京城后缴获得一种需要几个人才能抬起的大型步枪,现在看来他们之间倒是很接近,这时福克尔的嘴角露出了一种怪异的笑意。 “士兵可以承受它的反座力吗?”看着眼前的武器海德里希倒没有想那么多,如果这种枪真有实用价值的话,海德里希相信国内一定会需要这种大口径反坦克武器,当然如果价格合适的话。 “它的后坐力是人们完全可以接受的,不会出现肩膀被震碎的可能!虽然这支步枪结构简单,采用参考毛瑟枪机改进设计的旋转后拉式枪机,可是为了减轻后坐力,所以并没有采用普通枪托,而是在机匣尾部装有一个可调的肩托,在肩托内还有一根缓冲弹簧以达到进一步减轻后坐力的目的,而且枪口上还有一个大型枪口制退器,采用这些措施之后,M50的后座完全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对于海德里希的疑问冯雨亭开口说到。 对于他会有这样的疑问并没有什么好奇的,就是在最初设计这种M50反坦克步枪的时候,冯雨亭都曾担心过他的后坐力,可是现在根本没有这个担心的必要。 “你们看那个靶位,距离是一百米,装甲靶厚度为20毫米,靶板的材质是镍铬渗碳合金钢,靶位后部距离一米处有厚度为6毫米的木质靶板。”把望远镜递给身边海德里希和福克尔后冯雨亭开口解释道,尽管M50所使用的12.7*99穿甲弹使用的是冷淬钢芯弹,但是他的威力绝对不会让人们失望。 “哗啦!”这时只见一名士兵趴在靶位上操起庞大的步枪,迅速将子弹上膛之后,瞄准着百米之外装甲靶板中央。 “砰!”随着一声巨大的枪响,趴在地上操枪士兵肩头猛的向后一顿,枪口处喷出一团橘色枪口焰,顺着倒三角型大型双腔室枪口制退器两侧扬起了一团尘土。 尽管只是单发步枪,但在一分钟之内操枪士兵仍然在不换肩的前提下,连续装填射击了五次,而射击的士兵显得很是从容,对他而言好像他所击发的并不是大口径反坦枪,而是普通步枪而已。尽管从望远镜中已经可以清楚看到装甲靶上被打出的孔洞,但是几名士兵把那块被打出五个孔洞装甲靶以及后方木靶抬到了海德里希和福克尔面前时,看着厚达20毫米的装甲板被轻易击穿之后,仍然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毕竟是被 “步枪”击穿的。 “不知道两位对于M50的威力是否满意?”看着面色中带着不可思议神情的海德里希二人,冯雨亭面带笑容的问道,西北制造的武器能够让这些德国人惊讶不已,显然是一件让人觉得非常骄傲的事情,要知道向来都是外国的武器让国人惊讶不已,尤其是德国的那些制造精良的武器。 “我想我们可以商谈一下M50反坦克步枪及其弹药专利转让的费用。”手摸着装甲板上的孔洞,同时打量了一下分布着数个拳头大小的木板,海德里希知道如果站在装甲板背后是人的话,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于是便开口说道,此时海德里希确信这种武器绝对是前线所需要的武器,剩下的问题自然再简单不过,那就是出一个合适的价格买下这种武器的专利,然后在德国本土生产。 “海德里希先生,根据司马主任的交待,西北第二机械集团决定将M50反坦克步枪以及其穿甲弹的全部技术资料无偿提供给贵国,用以表示西北对于贵国的感谢之情。”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中村池 “九妹,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告诉我为什么!”在意识到九妹竟然改了姓氏之后张秩捃略带着一些愤气的开口问道,看着眼前的九妹。张秩捃很难相信她竟然会做出这样地事情。华人最重视的是什么?就是自己地姓氏,自己子女改姓这种事对于任何一个家庭而言都是不可能接受的,而这也正是张秩捃愤怒地原因。 “我……不是父亲说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吗?我只不过是顺着他的意思罢了!再说我改姓杨是随母姓,以后免得他说我给张家丢人抹黑,现在我姓了母姓,他总说不出什么了吧!”看着面色中透着火气的大哥,杨琳很难相信眼前这个生气的人会是自己大哥,那个从来就不知道生气为何物的张家大少爷。看着大哥带着愤气的模样杨琳开口解释到。 然后有些怯生生看着眼前的大哥,毕竟杨琳从来就没有见到过大哥生气发火的模样,谁知道他要是火大了会发生什么。就在这无名湖边草坪上上演着这样对峙的一幕,杨琳有些怯生生的看着大哥心里接着打起了逃跑的念头,而张秩捃则带着些许怒意仍然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眼前九妹,张秩捃可以想象如果父亲知道九妹改姓地话,到时家里会掀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哎!”看着眼前正打着逃跑主意的九妹张秩捃叹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却无可奈何,一时之间张秩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强行把九妹带回家去,免得到最后一切都变得无法收拾起来。 “大哥,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还有……西北是有法律的地方,如果你要强行带我走的话,我可就喊救命了,到时候你被宪兵关起来,可别怪我啊!”看着大哥犹豫不决的模样,杨琳那里会不知道大哥打着什么主意,于是连忙开口说到,言语中用西北法律为自己撑腰,以防大哥真把自己强行带走。 “九妹……”听着九妹的话,张秩捃一时之间差点没笑出来,九妹竟然用这样的话来威胁自己的大哥,张秩捃只得摇头叹气说道。 “九妹,这两年你是怎么过来的?”看着眼前九妹绝决的态度,这时候显然不再适合再提让她回家的事情,不过至少现在她跑不掉不是。想到之前那个青年军官让九妹签名的样子,张秩捃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同时也算是把之前的事暂时搁置下来,等回头再说,毕竟自己还需要在西北呆上几天。 “我……”怎么过的?大哥这个问题一下子把杨琳问住了,好像这两年是靠点当自己首饰在上海过了一年多,然后来到了西北,再接着就在西北当起了播音员,好像就是这样地,其它倒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了的经历。 就这样兄妹二人顺着无名湖边卵石小道一边走一边慢慢聊着,张秩捃仔细听着九妹向自己讲述她这两年的经历,虽然在九妹的话语里这两年她过得非常平淡,但是张秩捃感觉更多的却是庆幸,幸好九妹这两年没出什么事情。 “哥,你这次来西北,是做生意还是?”把自己这两年的经历说完之后,杨琳便开口问道。 “这次来西北,除了采购一些新货之外,更重要的是来这里向司马主任道谢,去年中秋节的时候,如果不是西北商行医生,恐怕父亲就……”想到去年九月在巴城五知堂父亲因为太过高兴,喝了不少酒后引发心绞痛,张秩捃真觉得好像是冥冥中有神仙保佑一样,如果不是当时西北商行医生在场,用急救药救下了父亲,恐怕……一想到这里,张秩捃仍真觉得万分地侥幸。 “父亲怎么了?他没事吧!”一听到父亲去年出了事情,杨琳连忙一把抓住大哥的手问道,脸上透着担心的神色,尽管父亲登报声名和自己断绝父女关系,但是十几年父女之情怎么可能因为那一纸声名断绝。 “琳琳!父亲没什么事,幸好当时西北商行医生在场,用特效急救药救下了父亲,这大半年,父亲一直在吃西北商行医生开的特效药,虽然没什么大碍,只是经此一劫之后,身体变得大不如从前!琳琳,等我明天当面向司马主任道谢之后,咱们一起回家好吗?你永远都是父亲最痛爱的小九,回家吧!”看着九妹满面担忧的神情,张秩捃知道虽说九妹嘴上说的那么绝决,可是这一听说父亲身体有碍,这副担心的模样,显然是直到现在还记挂着父亲,于是张秩捃一边解释着,一边劝着九妹和自己回家。 “大哥,你是说你明天要去司马那里?”听到大哥说的话,所有的话之中杨琳所注意到的只有这么一句,于是略带着惊喜的问道,杨琳脑子开始慢慢地盘算起来。 “是啊,今天上午司马主任派人过来邀请我去他家,我还正为准备什么样的礼物犯愁呢?琳琳你在西北这么长时间,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听到九妹的问题张秩捃便开口说到。 同时想起了正困扰着自己关于礼物的事情,于是向九妹求助,毕竟九妹在西北也算呆了好几个月了,总能给自己一些意见不是。 “送礼物?很简单啊!父亲地办的葡萄酒厂酿造地 “可雅白兰地”酒,去年不是在美国参展得了金奖吗?你准备两瓶给他送过去就行了。”看着大哥一脸困惑的样子杨琳便开口说道。 对于给司马送礼杨琳并不觉得有什么困难可言,相比于其它人司马对于礼物之类看得很轻,甚至于达到不在意的地步,而且西北对于官员收受礼物有严格地规定,即便是司马本人收受价值超过五十元的礼物,都是需要上交登记的,否则就会被视为收受贿赂。 “就这么简单?就只需两瓶可雅白兰地?”看着九妹轻轻松松给出的主意,张秩捃难以置信开口问身边的九妹,张秩捃没有料到九妹让自己送这么一份轻礼。 “放心吧!大哥!如果你送了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反而会让他看轻你知道吗?可雅白兰地虽然不贵重,但是却能给中国酒业带来荣誉,这才是最重要的!”见大哥有些不太相信自己杨琳便开口解释了一下,对于看重实业的司马,杨琳知道什么才是他最看重地,父亲酒厂里生产的 “可雅白兰地”酒,在美国获得金奖,这个礼物相信司马一定非常乐意收到。 “大哥。你不要把内地一些坏习惯在这里也当成想当然,在这里普通地官员如果收受五十元以上礼物,而没有上报、上交,就会被视为收受贿赂,到时等待他的就是上军事法庭,这些官员都是有预备军官资格的,按照军事法典规定,一旦被确定为收受贿赂,等待他最轻就是二十年苦役,重者就是枪毙,这几个月前前后后有上百名官员被送上了军事法庭,所以你最好不要想着送礼什么的”看到大哥还有些疑惑,杨琳便耐心的解释到。 杨琳虽然并不喜欢这种酷律,但是却知道正是这种酷律保证了西北各级政府廉洁奉公,这一点绝对不是内地省份所能相比的,好像司马曾经说过,权力需要制衡,反贪需要重刑。你可以不喜欢,但是你身在西北就必须要接受,否则你可以选择离开。 汉城,这座自从1894年甲午战争后就被日本人实际控制的韩国都城,在1905年之前韩国王室尚可利用俄国力量勉强维系一些权力,但是随着俄国在日俄战争的惨败,韩国企图在强国夹缝中求生存的希望破灭了。 1906年日本在朝鲜设立日本派出的 “统监”政权,日本于1910年8月迫使韩国政府签定《日韩合并条约》,正式吞并朝鲜半岛,日本帝国为了统治朝鲜而在京城景福宫内设立了朝鲜总督府,而第一任总督就是现在日本首相寺内正毅。朝鲜总督直隶于日本天皇,掌握朝鲜的军事、立法、行政、司法全权,历代总督都是日本陆海军大将,总督下设置政务总监、总督官房、五部(总务部、内务部、度支部、农商工部、司法部)。另外,设有中枢院、警务总监部、法院和铁路司等机构。 “长官,您的住处到了!”拉着黄包车的朝鲜人力车夫在一座日式建筑前停下后,恭敬的如同哈巴狗一般给在自己车上的日本高级警官鞠躬行礼道。 如果西北调查部特工看到这个穿着警监制服日本人的时候,一定会认出这个日本警官就是调查部追踪了数月,策划了对司马刺杀的前日本驻华公使馆情报参赞中村池,这个失踪了两个多月的日本人。作为警备总监部的高级警官中村敬二,在这个朝鲜人力车夫恭送之中,推开了自家木门。家里很安静,中村池知道自己子女在学校,而妻子可能是出去了。 “不知道还要躲多久,所有人之中只剩下自己和日益置公使了!”脱下了警服之后中村敬二把警帽挂在衣架上,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心里不禁有些感慨万千,这两个月隐名埋姓的生活,着实让中村池有些不甚适应,尽管已经隐名埋姓在朝鲜总督府警务总监部工作,但是中村池还是从旧同僚那里得知,涉及刺杀司马的人中,只剩下了自己和日置益公使。 杀人者人必杀之,对于这句话中村池可谓是体会再深刻不过,随着西北公司调查部展开的报复行动,近百名涉及到刺杀司马的日本人、中国人莫明其妙的死亡,尽管表面上看这些人大都死于无可挑剔的意外,但是中村池知道这是西北人的报复行动。如果是在一年之前,中村池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因为在中国的行动,而被迫隐姓埋名躲藏起来,在中村池看来这简单就是一种耻辱,但是为了自己和家人生命安全。中村池不得不听从上级意见,来到了朝鲜化名隐藏起来。 “中村先生,我想阁下再也不需要像这样躲躲藏藏地了!”就在这时室内的木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和服的日本人用一口流利的日语说到,这个戴着眼镜的日本人在说话的时候,眼里还透着一丝寒意。 “你是谁!”看着出现在自己家中的这个人,尽管对方穿着和服说着一口正宗的甚至于杂夹着一些东京土音的日语,但是中村池还是感觉到对方绝对不可能是日本人,于是连忙抽出手枪指着仍然站在那地陌生人。眼前这个穿着和服的男人在自己拿出枪以后,并不惊恐的模样里,中村池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对方这种有持无恐,是中村池再熟悉不过的,联想到自己回家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中村池心里的不安感强烈了起来。 “樱子、阿部、惠子,我想中村先生一定非常好奇他们为什么不在家,当然如果中村先生愿意的话,这里有几样东西,我想中村先生会非常乐意看到地。”对于中村池会持枪相向,显然是在这个穿着和服男人的意料之中,这个男人冷静的坐在了踏踏米上面,一边冷静说着,一边拿着出了三个小物件。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西北调查部派来的!”看着眼前戒指和另外两个分别是属于阿部和惠子的东西,中村池拿着枪的右手慢慢放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开口问道。那个戒指中村池再熟悉不过了,那是自己和樱子结婚时自己送给她的结婚戒指,现在对方拿出了这个,显然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女儿都落在了眼前这个男人手中。 “你说呢?”穿着和服坐在踏踏米上的男人并没有回答中村池的问题,只是轻声反问了一句。 “没想到躲在这里,你们还是找到了。你们中国人有一句话,叫祸不及家人,希望你们可以放过我的家人,至于我可以任你们处置。”把枪放在桌面上后中村池轻轻用右手把它推到了这个男人面前,同时恭敬的开口说道,之前数秒钟中村池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是最终选择了顺从,既然对方找到了这里,那么一定计划好了一切,此时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我们都是为了彼此的政府做事,出于职业荣誉,我希望你们能放过我的家人可以吗?”见对方没有回答自己,中村池便正色说到。话一说完中村池听到了自己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中村池知道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现在的中村池只想通过自己的牺牲能够换取家人地生命。 “拜托了……”当中村池感觉到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把按住自己的肩膀之后,还没等中村池说完话,中村池就只感觉到脖颈处一麻,不过数秒钟,中村池的意识就开始模糊起来。 “中村池你应该知道我是不可能答应你的,收拾好一切,我们立即回国!”穿着和服的男人看到中村池已经昏迷倒下之后便开口轻声说到,话一说完就站了起来朝屋外走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一个木箱子被两个力夫打扮的人抬上了停在中村池门前的马车上,随后马车在车夫的赶动下朝汉江赶去,在汉江木箱被装上了一条已经等待多时的木船上,一切行动都是那么悄无声息,以至于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朝鲜总督府警务总监部高级警官全家就这么悄无声息失踪了。 当朝鲜总督长谷川好道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载运着中村池的木船早已经从汉江驶入了大海,在距离海岸数十海里的地方,装着中村池的木箱被送上了一条小型商船,而此时被麻醉着的中村池,并不知道这一切,对于中村池而言,这仅仅是走向地狱的一个归程而已。 当杨琳陪着大哥一起走进司马住所的时候,在佣人引导下走到了客厅里,看着眼前装饰地很简单的客厅,杨琳是以一种好奇的心态打量着这里,在西北很少有人能进入司马的家中,如果不是因为大哥地关系,杨琳知道自己恐怕根本没有机会来到这里。 “张经理,杨小姐,你们两位稍候,我去通知一下主任。”负责接待二人的南宫一在两人到达客厅之后,开口对两人说道,这会主任正在书房里处理着公务。 “主任,万裕兴总公司副经理张秩捃先生到了”在司马书房外南宫一轻轻敲了数下书房的木门,然后推门进去后开口说道。在书房里处理着公务的司马知道自己邀请的客人来到之后,于是便放下了手头的公务,从书房走了出去,人还没到客厅,司马就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一男一女两个人,这时站在客厅里的两人显然听到了司马的脚步声,都转身朝司马看了过来。 “秩捃兄,劳你久候了,实是抱歉地很,还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一见到自己邀请的客人,司马便笑逐颜开的客套道。司马之所以邀请这个张秩捃来自己家中做客,实际上就是想通过这使得两人的关系看起来更近一些。 “主任实在是太客气了,主任公务如此繁忙还邀秩捃前来,已经着实让秩捃倍感觉惶恐,这次在临来西北之前,家父特意托秩捃转告主任,他日待家父身体稍一恢复,就立即来西北,亲自向司马主任道谢,以谢主任救命之恩。”看到这个年龄比自己小上二十岁的司马竟然这么客气,张秩捃连忙开口客气的说到,虽然带着客气的意思,但是张秩捃说的倒也是实话,滴水之恩尚需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令尊实在是太客气了,令尊是我等商界前辈,应是我这个小辈前去拜访才是,至少去年五知堂之事西北商行只不过是因缘际会一场巧合而已,实是不值再提,不值再提,还请秩捃兄转告令尊,千万不要记挂此事,再则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都是份内之事而已。”听到眼前张秩捃说的话司马当然知道他提的是去年西北商行南洋分行的医生,在五知堂聚会上救下他父亲的事情,于是便开口推说道。 当初为了打开东南亚局面,司马可谓着实费了一番心思。虽然东南亚市场大都为华商控制着,但是受限于地域等多方面原因,如果西北想打开东南亚局面,就需要得到当地知名华商的帮助,而最终司马选择了万裕兴总公司的张弼士,这么一个在历史上被一些人称为比胡雪岩还要成功的红顶商人。 张弼士深受清廷赏识倚重,是地道的 “红顶商人”,他不仅在晚清时期的国内政商两界声名赫赫,还经常代表清政府在海外叱咤风云。共和初年,还被任命为总统府顾问、工商部高等顾问、立法会议员、全国商会联合会会长等。但北方政府的相互倾轧,他却看得十分透彻,对参政并不热心,把一生主要精力都倾注于 “实业救国”,也正是因为如此,司马才会选择他做为西北在东南亚的合作伙伴。 可惜有时候历史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捉弄着世人,在历史上张弼士为庆祝 “可雅白兰地”酒荣获金奖和赴美之行成功,在印尼巴城五知堂设中秋宴会,答谢中外宾客,会上他异常兴奋,频频举杯祝酒,导致心肌绞痛。就这种不过只是需要几片速效救心丸之类的药物,就能缓解症状保住生命的疾病,竟然夺去了他的生命。 为了防止悲剧再次上演,当西北商行南洋分行接到邀请之后,当时西北去的并不是分行经理,而是分行的医生,而医生口袋里则带着司马为其准备的后世特效药,然后接下来历史在这里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拐点。 “秩捃兄,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杨小姐竟然是你的妹妹。”看着餐桌上张秩捃和杨琳司马笑着说到,如果不是今天张秩捃带着杨琳并介绍是自己的九妹,恐怕司马根本想不到西北广播电台第一主持,竟然是南洋中华商会会长的千金,如果不是之前张秩捃的介绍,司马恐怕很难相信年龄相差如此之大的两人,竟然是兄妹关系。 在说话地时候,司马转眼看了一下坐在张秩捃身边的杨琳,司马很难相信这么一个看来如同没长大洋娃娃一般可爱的女孩子,竟然为了抗婚而选择离家出走,而且是一走就是两年,单是这份勇气就令司马佩服不已。看着眼前这个肤色白腻,轮廓中带着些许西方人地味道,大大的灵动眼睛显现出不一样的碣色,如果不细看的话,很难相信眼前这个女孩。竟然是个混血儿。 “他在看着我”感觉到司马目光在注视着自己的时候杨琳在心里自说到。在犹豫了数秒后,杨琳抬起头迎上了司马的目光,第一次距离这么近去看着这个人们口中的西北王,也是自己所暗暗喜欢的男人,当然这只是杨琳心底一个不会告诉外人的秘密罢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信心的根源 自从中央公园建立以来,这里便被人们称为西北的后花园,这一块完全人造的各式各样的自然景观,每天都有数以千计闲暇无事的市民带着孩子在公园里内游玩,而刚刚建成的动物园则是这些儿童的最爱,当然是在他们假日休息的时候。尽管中央公园一直都是西北民众最爱的修闲场所之一,但是在周一上午九点的时候,中央公园里的行人并不多,若大的公园人流非常稀少,甚至于可以用罕见来形容,毕竟周一对绝大多数西北人而言都是繁忙的一周的开始,怎么可能会有多少人在这。 “你们留在这里吧!我和陈小姐进去就行了”从南宫一的手中接过中央公园动物园的门票司马开口对南宫一说道,虽然已经开始慢慢适应大多数时候都有人跟在身后的生活,但是在这个时候,司马还是希望能单独和陈婉云呆上一会,失去了个人空间,才会知道个人空间的珍贵,有时候事情总是带有这样的两面性。 “谢谢你!”在动物园检票员惊讶目光中,凭票进入了这座规模不大半室内式的动物园之后,跟在司马身边的陈婉云轻声说到,如果不是昨天自己打电话给他,想来他也不会放下手头的工作在周一上午陪自己逛动物园,如果不是因为昨天听到旁人说的事情,陈婉云恐怕也不会如此这般。 “婉儿这是我应该的,这几天你父亲和高团长在参观西北工厂,而我也没时间陪你,我更应该说对不起,今天咱们就放下一切,在这里放松放松,知道吗?这里面有几种动物都是几近灭亡的!也许全世界只有这里还有一些。”从陈婉云的谢意之中司马感受更多的是一种愧疚,毕竟她来西北已经多天,而自己不过只是见过她几次面,而且因为她父亲的原因,如果说单独在一起的时间,不过只和她一起在热带植物园呆过那一个来钟头。 “几近灭绝?”司马的话一下引起了陈婉云的好奇心,虽然在京城的时候,曾经在万牲园之中见过不少动物,但是显然没有司马说的几近灭绝的动物。 “婉儿,走我们去虎林里看看!”在这座规模不大的动物园里走了一会,司马很自然拉住陈婉云的手开口说道。 就像西北铁血旗一样,世人都知道西北崇虎,也正是因为如此,中央公园的虎林,一直以来都是动物园之中参观者最多的地方,因为铁血旗的关系,崇虎已经渗到西北人的生活之中。 “知道吗?这九只新疆虎是新疆杨督军一个月多前送给我的,这四只新疆虎很有可能是全世界最后的新疆虎了,新疆虎即便是在新疆现在也非常少见了,这四只新疆虎可是煞费了杨督军一番心思,等以后鄂尔多斯野生动物园建成之后,这几只新疆虎我准备把他们放到野生动物园之中,虎啸山林,他们只属于野外,而不应该被禁锢于笼中!”看着铁栏后的新疆虎司马略带着一些感伤的开口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时空异常点的原因,恐怕新疆虎司马永远只能在斯文.赫定这个探险家的画中看到,毕竟在后世新疆虎更多的是只存在于史册之中,它早已经灭绝了,甚至于后世都曾经怀疑过新疆虎的存在。因为西北崇虎的原因,所以杨增新为了向西北示好,特意通过飞艇把这四只新疆虎送给了司马,作为向西北示好的礼物,而看到这些充满野性的新疆虎之后。司马才相信新疆虎的存在。 “这就西北虎?”看着眼前被困于铁栏之中,在笼中漫步,虽然步姿平稳,但是陈婉云还是从这些老虎身上,看到一种被压抑住的野性,尤其是老虎的眼睛里,更是透着一种煞人的野性,看着这些虎威十足的新疆虎,陈婉云开口问道。 西北虎是西北的人们对新疆虎的别称。自从新疆虎被送进动物园之后,新疆虎便成为了西北人的宠儿,毕竟无论是东北虎还是华南虎他们只是北虎、南虎,在西北人的眼中,只有新疆虎才是真正的西北虎,有了这层含意,新疆虎会受到人们的喜欢就是再正常不过地事情了,而它也自然地得到了西北虎的别称。 “是地!这就是西北虎!”看着笼中充满野性的新疆虎,司马知道它们并不属于这里,铁栏或许能够保护老虎,但是却磨掉了老虎身上的野性,更何况是像新疆虎这样凭借着顽强的生命力在沙漠中仅有的绿洲里顽强生存下的新疆虎,他们是属于野外沙漠的精灵,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活于铁笼之中。 “沈思园长,这是怎么回事?”当南宫一看到几十名学生排着队在老师带领下朝动物园走来的时候,南宫一皱着眉头问已经走出来的沈思。 “南宫侍卫长,他们是十五社区公民小学学生,两个星期前就约定来动物园上自然课,我想主任如此重视教育,应该不会为了自己,而耽误这些坐了三站车才来到这里的学生们,让他们失望而归吧!”沈思园长看着已到动物园的学生开口对身边的南宫一说道,沈思之所以出来就是为了迎接这些学生,看到南宫一皱着眉头的样子,沈思用一句话堵住了南宫一想要说的话。主任那么重视教育,肯定是不会赶走这些学生的。 “你……学书,带两个人进去保护主任的安全,注意保持距离。”听到眼前这个戴着副金丝眼镜显得有些腼腆的年青人的话,南宫一被堵得根本不能提出自己的要求,只能退居其次,派人进去保护主任,虽然主任交待过,但是现在毕竟发生了新变化,作为司马侍卫长南宫一必须要对司马的安全负责。 “幸好只是一群小学生!”看着这些穿着黑色校服的小学生排着队在老师和沈园长的带领下进入了动物园之后,南宫一自言自语到,这些小学生显然不可能给主任造成任何威胁。 “西群,走我们去看西北虎去!”看着笼中的猩猩和其比划着鬼脸的黄西群听到同学喊自己的声音后,便快步跑了过去,这种在教室外的室外课一直以来都是黄西群的最爱。相比于纪律严明地课堂,像这种可以充分自由活动的室外课,对于像黄西群这个年龄的儿童而言是再有吸引力不过的课目。 “哎哟!” “对不起!先生!”快步跑着的黄西群刚一拐弯就撞到了一个人一下没站稳就摔了跟头,拍了一下衣服站起来之后,黄西群连忙忍着痛开口向自己撞到的人道歉道。 “你没什么吧!”司马看着眼前从地上站起来之后,就忍着痛向自己道歉的儿童,于是便弯下腰开口问道,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校服的儿童,司马知道他应该是上室外课的公民小学地学生。 “没事!啊!你……您”听出这个先生的关切,黄西群就直接顺口说到,话刚一说完黄西群才算看清眼前的这个先生,眼前这个先生和自家客厅里,还有学校教室之中挂着的照片里的人一模一样,黄西群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他,以至于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呵呵!我是司马,你呢?”见眼前这个八、九岁的学生认出了自己,司马便笑着开口说道。 “报告会长,我是西北童军十五团列兵黄西群!”一认出眼前这位先生是谁之后,黄西群连忙立正行了一个童军军礼开口说道,黄西群知道眼前这位司马先生是西北童军总会名誉会长,见到自己的长官,黄西群选择用童军的名义介绍自己,而童军十五团,就是西北十五社区公民小学童军编号。 “列兵黄西群,童军的信条是什么?”见眼前这个少年用标准的军姿立正介绍着自己,司马看着眼前这个带着稚气的儿童开口问道,此时看着眼前这个立正敬礼地儿童司马看到一种希望还有西北的未来。 “时刻准备、日行一善、人生以服务为目地!”黄西群连想都没想就开口回答到,这个只有十六个字的童军三信条,是每一个西北童军都需要背诵的,平时他们也根据这童军信条,做一些社会服务工作,清洁街道、扶老携幼,为一些社会活动服务、维持秩序。 看着眼前排成队的二十四名年龄在七到十三、四岁的学生,这正好是西北社区公民学校一个班级的学生数,西北实行的是小班制,教育条令严格规定每个班人数不能超过二十四名学生,虽然他们的年龄悬殊很大,但是司马知道眼前这二十四名学生实际上是同一班级的同学,在西北教育中是强制性义务教育,任何五至十六岁少年都必须要上学,否则他们父母就会被处于一个月监禁,而且还会面临一笔不菲的罚款。因为他们的父母来到西北时间上的差异,所以在西北小学一年级中出现五岁的儿童和十六岁少年同班是一种普遍现象,毕竟他们中的很多过去在家时连饭都咆不饱,还谈什么上学。 “亲爱的孩子们:今天我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们,你们是充满阳光和幸福土地上的幸福少年,要记住,你们在学校里所学的那些奇妙的东西,都是多少代人的工作成绩,都是由世界上每个国家里热忱而努力的人用无尽的劳动所产生的。这一切都作为遗产交到你们手里,使你们可以领受它、尊重它、增进它,并且有朝一日又忠实的转交给你们的孩子们。 这样,我们这些总归要死去的人,就会在我们共同创造的不朽事物中得到了永生,如果你们始终不忘掉这一点,你们就会发现生活和工作的意义,并且对待民族和生命的时候也就会有正确的态度。坚毅童军士兵们,请不要忘记你们肩膀上肩负着我们国家和民族的未来,中国的未来必定属于你们。” 看着眼前这些排成四列以标准军姿站在那里的少年儿童,司马饱含感情的说道,这些少年才是中国的未来,国家和民族的未来和教育之间划着等号,这也正是西北教育是开支最大的项目的原因所在,而现在看到这些学生之后,司马看到了未来,看到他们,司马知道自己有了战胜一切的信心,有了这些可以承载希望的少年,还有什么是不可战胜的?一代人不行,两代人! 在一旁看着司马对这些少年讲话的陈婉云默默的看着司马,还有眼前这二十四名激动不已的少年和他们的老师,此时陈婉云已经忘记了昨天听旁人传说的消息,忘记了别人口中那个像洋娃娃一般的女孩,眼中只剩下了这个年龄大上自己十岁的男人。 “也许……再过十年,全中国都将属于西北!”一旁的沈思看着面带着笑意,显得笑容满面的司马在一旁默默想到,作为一个动物学者沈思来西北只是为了研究各种动物,一心扑在动物园的沈思很少参与在西北普遍存在的政治沙龙和政治集会,更对复兴党没有什么兴趣。 沈思记得在英国剑桥时老师说的那句话,一个优秀的学者需要远离政治,专心从事自己专业研究,就是最根本的爱国,也正是因为如此沈思才会选离政治。此时看着眼前的对这些少年发表演讲的司马,沈思才得已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人们坚信,西北才是中国的未来,答案很简单,因为在西北人们看到了希望。 无论是相比北方政府或是南方革命党,他们没有像司马一样让人们实实在在看到希望,只要看到工业日益发达,民众生活越发富足安定的西北,人们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只有西北和这个年青人才是中国的未来和希望呢?看着那些激动地少年,沈思相信此时这几十名少年恐怕已经感觉到一种幸福的眩晕,在被狂热的忠诚情绪笼罩西北,那个青年人照片早已被悬挂在他们家中和教室里,就连他们的父母在见到他时都激动不已,更何况是这些少年人,当他们看到他们领袖的时候,怎么可能会不激动。 “如果需要的话,相信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为他而死!”从那些少年眼中流露出的狂热让沈思感觉到有些悸目。看着这些狂热的少年,沈思忍不住在心中不无担心的怀疑着,这种狂热是否有些过度,正如司马说的那样,这些少年是中国的未来,当承裁着中国的希望和未来的少年们,对一个人产生狂热崇拜的时候,那么对这于这个国家是幸运或是不幸,沈思不禁有些怀疑,这种狂热的对错。 在第二针织厂车间里,当工厂里的女工们用最 “新式”的织袜机织出了一双超薄弹力真丝丝袜的时候,即便是工厂里的女工们看着那双接近透明奶白色丝袜的时候,不禁目瞪口呆。这些女工们根本无法想象,眼前这种机器竟然可以织出如此精细的袜子,对于这些女工而言,她们并不知道这种看起来复杂到极点的机器,是怎么样织出如此精细的袜子。 作为WOLFORD时装公司时装设计师,玛丽.华丽毕业于全世界最好的服装设计学院法国EMOD服装设计学院,一周前被聘请成为这家位于中国西北刚刚组建的WOLFORD时装公司,成为公司里的一名服装设计师,今天被公司莫明其妙的派到这家公司的下属工厂。 “哦!我的上帝!这是真的是丝袜?先生,可以告诉我这双袜子多少钱吗?”感觉着手中超薄几乎感觉不到它存在的丝袜,玛丽.华丽蓝色的眼睛里露出的是一种狂热,玛丽.华丽从来没有想到人类可以制造出如此完美的丝袜。感觉着手中这双几近透明的丝袜,在手里试着拉扯了一下,玛丽发现手中的丝袜竟然像橡胶条一般被轻松的拉展开来,看着手中地丝袜,玛丽甚至于想在这里换上这双丝袜,当然如果可以的话。玛丽可以感觉到自己手中这种薄若轻纱丝袜的弹性更大,透明度高而且表面非常细腻,手感柔软滑爽,色泽怡人,无论如何搓揉都没产生皱纹。 “玛丽小姐,这种丝袜是采用西北化工提供的特种人造丝和真丝织成,厚度仅仅相当于美国最好超薄丝袜十分之一左右,几乎接近透明,我们称她为透明丝袜,更重要的是特种人造丝给予她非同一般的弹性。玛丽小姐可不可以告诉我,您愿意花多少钱买一双这样的丝袜。”看着眼前玛丽小姐整个人都被手中的丝袜所吸引的模样,吴云章 面带喜色的开口问到。作为半个商人吴云章 从眼前玛丽小姐眼睛里看出这种丝袜的价值,而吴云章 让玛丽过来就是为了从她那里得到专业意见。 “20美元一双?”看着手中这双丝袜司马在口中重复着这个价格,司马很难想象在这个一个月收入大约在100美元左右的时代,那些女人会愿意花这个价格购买一双丝袜,果然女人为了美丽可以不惜一切。 “是的,玛丽小姐几乎是用试探的口气问我二十五元能不能买一双这种丝袜,当时我就答应了,按照现在的价格,差不多也就是二十美元的样子”穿着整齐胸前佩带着复兴党党徽的吴云章 恭敬的站在那里开口说到。 最初时吴云章 并不能理解为什么老板会让自己去办那个织袜厂,现在吴云章 知道了,原因就是因为暴利!虽然不知道那种特种人造丝是多少钱,但是在吴云章 看来这么一双袜子的成本最多也就一毛钱,可是那个玛丽却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花了二十五元买下了那双袜子,吴云章 在来的路上曾经计算了第二针织厂一年的利润,结果差点没把吴云章 吓死。 “老板,如果没有那些新式织袜机,恐怕我们根本不可能织出这么超薄丝袜,我觉得我们完全有必要,对第二针织厂实行全面军事管理,将其列为A级保密工厂,在厂里实行严格的保密制度,调查部接管工厂保密工作,以确保生产工艺和方式不被外泄。 玛丽小姐说,100多年前,英国人发明了织袜机的时候,曾经禁止任何人把这种丝袜带出国,违者会被处以绞刑,为了确保我们的利益,我认为我们也有必要如此,这种丝袜机我们绝对不能对外出售”想到自己的工厂每年所带来的利润吴云章 立即开口说到。 在来的路上吴云章 认真想过关于工厂的保密工作,毕竟面对如此庞大的利润,吴云章 觉得第一件事就是必须要保密,以确保公司的利润。无论是任何时代,只要是包含着巨额利润的产品,在出现初期都会制定严格的保密措施,以防止其商品技术外流,无论中外古今都是如此。 “知道你们生产丝袜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吗?”听着吴云章 不惜一切要保住这种包含着巨额利润商品的秘密,司马笑着问道,在司马看来没有必要像吴云章 这般大费周折对第二针织厂进行保密,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超薄到如玻璃一般的透明,弹力就像是橡皮筋一般。”吴云章 皱着眉头想着工厂里生产这种丝袜特点,细想下来好像就只有两种特点,不过吴云章 明白这正是这种玻璃丝袜最大的卖点,也是其和其它丝袜的不同之处。 “那么是什么让它如此超薄到几乎透明,弹性像橡皮筋一般。”见吴云章 还没有明白问题的实质,于是司马便开口说到。 没人比司马更清楚这种丝袜的特点,而这两个特点却是得益于划时代的技术,没有那些划时代的技术,根本不可能生产出这样的丝袜。第二针织厂所使用的一千多台新式织袜机,实际上是按照50年代中期机械式丝袜的生产设备图纸进行生产,正是这些新式的超越这个时代四十多年的织袜机,保证可以用生丝织出超薄丝袜,没有这些高精密的设备,任何人都不可能仿制出同样的丝袜。 即使是他们可能制造出能织出这种丝袜的设备,但是却不可能生产出和WOLFORD时装公司出品的同样高弹性丝袜,原因很简单普通生丝的弹性非常有限,绝对不可能织出这种如橡皮筋一般高弹性的丝袜。如此高弹性的丝袜绝对不是弹性一般的生丝能织成的,其中起到作用的就是西北化工提供的特种人造丝,正是这种高弹性的人造丝提供了这种丝袜无以伦比的高弹性,而这种所谓的由西北化工下属的人造丝厂提供的特种人造丝,就是氨纶。 当然在受限于技术,西北化工下属的人造丝厂并不能生产出氨纶,生产丝袜所用的氨纶全部是司马从后世购买,冒称为西北化工人造丝厂生产,而这种高弹性丝袜是按照后世专家给出的比例。以95%生丝混以5%氨纶,制成的交织面料丝袜。如果没有氨纶就绝对没有任何可能生产出相同的高弹性丝袜,而除了西北之外司马相信在这个时代,恐怕任何国家都不可能得到氨纶,至少在取得技术上的突破之前,绝对没有一丝的可能。 只要卡住织袜用的精密机械,至少在十年内欧美各国就不可能织出同样超薄的丝袜,而没有氨纶,那怕就是再过二十年、三十年,他们都不可能织出同样的高弹性丝袜,那怕就是杜邦发明尼龙后也不可能,不过司马相信在这个时空发明尼龙的绝对不会是杜邦公司。 司马相信未来化工界再也不会用一种高山仰止的表情看待杜邦实验室,未来西北化工联合实验室,一定会取代杜邦试验室的地位,对此司马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当然这种信心绝对不是源自于利用未来技术的作弊,而是源自于教育,源自于那些努力学习、自律奋进的西北的学生们。 第二百五十三章 乡村公民学堂 当太阳刚刚从地平线升起,明媚的阳光照进桦树档子这个不过只有几十年历史小村子的时候,桦树档子村里几十户人家伙房的烟囱上炊烟便缓缓升起,新一天的生活也随之开始。 “娃他爹,你说到底要不要杏去学堂里上学!”扒一口碗里杂面糊糊忙活了一早上的马大姐便怯怯对坐在门槛儿上吸着烟的当家人说道。 自打半个月前那个从城里来姓沈和姓徐两名洋学生搭着马车,带着大包小包东西来到桦树档子之后,桦树档子这个四十多年前三户山东人建的村子,就失去了往日的平静。整个村子里三十多户人家有一小半都是哀声冤道,自古以来在学堂里上学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可是那个姓沈和姓徐的两名洋学生,却是带着盖着县政府大红印的公文来的,所有年满五岁至十六岁智力正常的少年儿童,都必须到就近公民学校或学堂接受六年义务教育,否则其父将被处于一个月监禁,并处以五元罚款。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使得桦树档子几十户人家或多或少的有了些许怨言,毕竟随着他们带来这一纸公文,使得这些人家在正值春忙之时,必须要把家里那些个半劳力送到学堂里,家里男娃去学识字也就算了,可是那公文上说的清清楚楚,不论男女都必须要到学堂学识字。 “去!咋能不去,你没听说,五里地的老陈头因为不让家里女娃上学,被乡里警察关进了牢里头,到现在还没出来,还罚了五块钱,幸好那五块钱学堂里的先生答应让他用帮学校做工的方式还,要不然老陈家可有得难了。哎!”皱着眉头吸着旱烟的王二在门槛儿上把烟灰磕出来之后,面上带着愁容说道,临了了还深叹了一口气。 说心里话这女娃子,再怎么养都是帮人家养的,识字干啥,有啥用,还不如跟着到地里锄锄草,帮家里干点的活地实在。 “幸亏这免了杂捐杂税的,上学堂还不要钱,要不然这可真没法了!他娘,杏和狗子去学堂时,记得拾二十个鸡蛋给先生送去,就是再咋的,咱们不能失了礼,到学堂拜先生,可不能空着手。”把烟袋锅子里的烟灰磕出来之后,把烟袋绕起来别在腰带里,王二便扛着锄头下地去了,临出门时开口对正喝着杂面糊糊的婆娘说道,虽然说没上过学堂,可是王二还是知道这到学堂里拜师得提着拜师礼,千百年来的规矩一直都是如此。 “姐!爹答应让你去上学了!我就说吧!咱爹肯定会让你去上学,咱们没五块钱让人家罚!”在屋子里一直听着外头娘和爹说话的狗子面带着得意之色说到,说话时吸了吸流下来的鼻涕,看着一脸惊喜交集的姐姐,狗子真不知道为啥姐听说上学堂里上学,就这么高兴,这到学堂里读书,那有到处跑着玩地舒服。 得益于西北各级对教育的重视,桦树档子公民学堂,就是县政府出资五十元建在桦树档子北头的高地上,虽然只有三间木土结构的简易教室,但是相比于桦树档子大多数百姓的住所而言,结构宽敞、采用玻璃窗的教室,在桦树档子无疑几近于豪宅。 “之良,你说他们今天会把孩子都送来吗?”挑着一担水徐利川到了教室前,看着在教室前做着晨运的沈之良,徐利川放下挑子之后开口问道。徐利川和沈之良两人就是桦树档子正副校长兼全职老师,两人都是热河第一期初小教员速成班结业学员,在承德速成班时还是同班同学,关系也一直不错。 “无论是西北还是其它城市或是乡村,都适用《西北强制义务教育条令》”,这是在完成了对三区实际控制之后,司马在一次西北教育会议上的讲话。尽管面对师资力量严重缺乏的局面,除了通过从内地聘请一批教员之外,另外还通过大量兴办为期两个月教师短训班的方式,培训大量速成初小教师。这些短训班培养的初小教师主要是用于农村四年制初级小学教育,这些教员大都是从当地以及内地各省招聘来的中学生或者文化程度相当于初中生的人员,虽说难免有些不尽人意,但是至少可以缓解师资力量严重不足的局面,同时达到普及教育的目的。 “你放心吧!监禁一个月、罚款五块钱!没有谁会违反条令的,这前前后后全县关进了百十人,这桦树档子没有几个人还会再冒着坐牢、罚款的风险。”身上只穿着一件在部队时发的土绿色绒衣的沈之良开口说道,作为桦树档子公民学堂副校长兼任军事教官,对于律令沈之良从来不会怀疑它的效力,当然前提是只要认真执行。 “希望吧!”把水倒入水缸之后,徐利川看着结束晨练在那里拿着毛巾擦着额头上汗水的沈之良,徐利川知道这种晨练的习惯是沈之良在民团服役时养成的,徐利川此时更对一个钟头之后的报名充满了期待。作为一名教员,徐利川知道像这种大规模的普及教育,在中国历史上尚为第一次。 “教台前决定国家的兴衰。”对于在教员速成班之中学到的这句话,徐利川是百分之百赞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徐利川知道自己所担负的责任。 “每一个人在这场为最终实现国家以及民族复兴之路上,都需要担负起自己那份责任。”徐利川相信自己的责任就是在教台前,为实现国家和民族的复兴担负起自己的职责。 “今天轮到你挑水,我做饭。看来这桦树档子公民学堂的第一杯豆浆,就是我来磨了!水我都烧好了。”刚刚锻炼完的沈之良把毛巾搭在盘架上之后,沈之良便卷起衣袖笑说着,然后从屋子搬出来一台教育部配发的手摇豆浆机。 “咱们两一起吧!一天一杯豆浆,我算了一下这里有68个学生,咱们得磨的豆浆得够70个人喝的才行,没想到咱们当教员,还得负责学生的营养,这恐怕就是老师如父吧!”看着奋力摇着豆浆机打着豆浆的沈之良,徐利川开口笑说道。 一天一杯豆浆是每一个在公民学堂学生必备的营养补充, “一顿营养午餐一杯牛奶一个民族的崛起”这是西北提出的一个口号,受限于目前的经济等多方面原因,免费午餐只是在西北公民小学之中得以实施,而在西北之外的公民学校,目前只能向学生提供一杯免费的豆浆。在这个青少年营养普遍不良的时代,为了保证每个学生每天喝上一杯甜豆浆,在这些公民学校之中,特意配套了手摇中型豆浆机,由学校老师使用上级配发的黄豆磨制豆浆,以保障每一个学生都可以喝到一杯豆浆。 位于热河特别区东的阜新县,始建于清宣统元年1909年始建阜新县城(今阜新镇清宣统三年1911年),县衙由奈曼旗鄂尔土板迁此,逐渐形成街市,城镇四周有土筑城墙,四面各有1城门,城呈正方形,面积l平方公里。这座地处偏远的小县城中建筑大都是灰砖瓦房和黄泥土房,整个县城里街道全部都是夯土路,和目前国内地大多数城市一样,那种无风三尺土,有雨全街泥,就是阜新县的写照。 在城中的临城墙的一片空地之中,有一排泥坯搭建的土屋依城墙而建,在高度只有两米多的土屋一个门旁挂着一个白色的木牌,只见高为五尺左右、宽为一尺余的白色木漆牌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阜新县县政府”,这座看起来像是流民居住茅草土屋,就是现在阜新县县政府和其它县机关所在地。 “如果县政府、乡委会的房子比学校好,县长、乡长一律就地正法!”这是当决定在本区开展强制义务教育之后,向各地派出大量教师之前,司马用公文地形式向各地下发的命令。这个带着十足的血腥味的公文着实震慑了大多数官员,当这一份公文一经传出,被报纸报道之后,更是在国内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之间更是褒贬不一。 不过正是得益于这个原因,设在各县、乡的公民小学在一创办就拥有了良好的教学用所,有不少都是县政府让出的办公场所充做公民小学,毕竟对于每一个人来说,脑袋永远比一切更为重要,没有人会怀疑司马的那份公文只是随口说说。在枪口的威胁下,为了顺利达标,西北三区所属各县旗在接到这个公文之后,就立即把县政府和各个机关的房子让出用于建立公民学校,没有任何官员愿意用自己的脑袋以身试法,在搬入简易土坯房和脑袋之间,每一个官员都选择了前者。 除了通过强令地方保证创办公民学校的教学场所之外,在教育经费保障上西北的《教育条令》特别做出了规定: “边远及贫瘠地区之教育文化经费,由国库补助之。其重要之教育文化事业,得由省府办理或补助之” “教育、科学、文化之经费,在省府不得少于其预算总额百分之十五,在市、县不得少于其预算总额百分之三十五,其依法设置之教育文化基金及产业应予保障。”得益于强有力的保障和充沛资金支持,仅仅只用了三个月在西北三区形成了一种特色,最好的建筑绝对是学校,最差的建筑就是各级政府机构。 “今天咱们县三十六个乡下面村子里四百多所公民学堂开学的日子,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乱子啊!武局长,你们警察局做好准备,一旦那里发生了毁学的事情,对于带头之人一定要严惩不贷!还有,派人去通知守备团孙团长,请他们配合一下我们。”在光线昏暗的办公室中杜秉伦看了看桌子上的台钟,时针已经指到七点四十的位置,作为阜新县县知事杜秉伦现在最担心的问题就是几年前曾经在一些省份发生过的毁学事件。 那时候因为乡村新工学堂教育经费征收受到民众抵制,最终演变成了毁学事件,甚至造成老师、创办士绅被杀的恶性毁学事件。而现在西北酷令推行义务教育,虽然不需乡村负担教育经费,但是这种酷令甚至可能比当时征收教育经费,更容易引发民众的抵制,如果他们一旦联合抵制,到时只怕……。 对于西北花费巨资创在三区各地推广强制义务教育,作为杜秉伦本人是非常赞同和支持地,但是杜自秉伦知道这种强制教育推广所受到的抵制,至少在过去三十多天之中,在先期开学的各乡公民小学,就曾发生了数十起因为拒绝把子女送到学校接受教育,而被关进各乡公所禁室并被处于罚金的事情,当时在守备团和警察弹压下,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但是现在整个阜新几百家公民学堂开学,很和可能会有更多的人因此而被关进禁室之中,到时万一演变成冲突,只怕不是杜秉伦这个知事所能应付的。 “知事大人,你就放心吧!我昨天就让人从商户手里借了二十匹马,挑了二十名骑术好的兄弟,只要那里发生了乱子,兄弟们就会第一时间骑快马赶过去,保证不会再出什么乱子,孙团长那里我早打过招呼了,他们一定会配合我们”穿着一身黑色警服的金凌飞听到杜知事交待后,便开口说道。 作为西北警官速成班分配来的警长,金凌飞知道推广强制教育是来自主任的亲笔命令,不论是地方还有都统府对这事都再重视不过。甚至于就是连守备团那里,都把负责露天煤矿工地安全的两个营抽出了一个半营,随时准备配合警察局的行动,而警察局更是第一次把上级配发的霰弹枪全部都配给警察手中,只要一发生毁学事件,警察就会开枪,当然所用的子弹是橡胶镇暴弹丸,而不平时所用的0号鹿弹。 正当杜秉伦在那里担心不已的时候。在桦树档子地公民学堂的教室外,已经围满了带着孩子来报名的家长和儿童,尽管他们中有人乐意有人反对,但是当时间到了的时候,不论是否支持,他们都选择把孩子送过来,毕竟在监牢之苦和大笔的罚款面前,他们没有任何选择。 “俺叫黄狗剩,今年九岁,俺爹是黄麻子!”在徐利川桌前,一个鼻涕都快滴过嘴唇,穿着一身破旧棉袄,棉袄上到处都是灰土和泥巴,袄烂处可以见着黑灰色絮子的男孩开口说道,当感觉到鼻涕快要没过嘴唇时候,这个叫黄狗的男孩便使劲吸了一下,原本过唇的鼻涕再次被吸入了鼻中。 “先生,这是俺来的时候,俺爹让俺带来几个鸡蛋,是给先生的拜师礼!”看着眼前先生给自己落下名之后,这个叫黄狗剩的男孩便跪在地上工工整整的冲着徐利川磕了一个响头后,拿出用破布包裹着的鸡蛋开口说道,然后把鸡蛋从破布包里取出来,按照老师的指点放到一边的鸡蛋堆上。 “黄狗剩,鸡蛋十个!”看着黄狗剩送上来的鸡蛋徐利川并没有推辞,而是示意他放到了一旁,然后默数了一下随后在黄狗剩的名后,记下了他送来的十个鸡蛋。之所以记下这个是因为在来的时候,上头特意交待这些学生家长按古礼送来的拜师礼,不得拒绝,一律折成铅笔、稿纸、作业本、橡皮擦返给学生,如果任何教员贪没家长送来的拜师礼,就会参照西北反腐条例严加惩处。 “先生,俺叫王杏,这是俺弟王仁岭,俺爹叫王二”拉着小弟的手穿着一身破花袄的王杏站在沈之良面前说到,此时王杏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装着玻璃窗的学堂,还有眼前记着自己名字的先生,王杏知道如果不是这些先生来这里建学校还带来公文,恐怕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到学堂里上学。 “先生,俺家里穷,没啥好东西!这是家里拿的几个鸡蛋,给先生们补补身子,还请先生别闲礼薄。”带着小弟行了一个磕头礼后,提着小柳条蓝子的王杏说道,然后按照先前旁人做法,把鸡蛋从篮子里取出来,一个一个地码到那一堆鸡蛋上,王杏看到那个浓眉大眼的先生在自己放完鸡蛋后,在本子上记了几个字,不过王杏并不知道那几个字是什么。 “果然和科长说的一样,这几十户人家送小孩来上学时,不是带鸡蛋就是带小鸡的。还好这些东西最后都是要做给他们补充营养的,要不然可真够自己和利川喝上一壶的。” 看着院子里拴着的十几只小鸡还有几堆鸡蛋,登记着学生名单的沈之良在心里自语到。 尽管这些东西是以学校的名义买下来,要被折成橡皮擦、练习本、稿纸之类的返给学生,但是这些东西最后还是将会用来给学生补充营养。如果说这是送给沈之良和徐利川个人的礼,恐怕沈之良会被吓死,作为从宪兵队退役士兵,沈之良知道如果这些礼折现的话,估计自己的下半辈子就得在牢里过了。 实业路865号就是现在西北边防公署教育部所在地,这座规模不大、也没有什么突出的特色的建筑,是西北教育界的核心。大多数教育政策大都出于此处,说到西北教育部就不得不提一个人---有 “人疯,文章 不疯”之称的吴敬恒,司马几经周折甚至于不惜大骂才算将其请到西北出任教育部部长一职。 “我是无政府主义者,脾气也不好,不敢当呀!”历史上吴敬恒一生不做官,担任过教员、报馆编辑,向来主张自己赚钱自己用,凡是属于官阶的奉给,概不接受。共和二年,孙中山先生在南京就任临时大总统,要他出任教育总长,吴敬恒表示,愿任奔走之劳,作官我是做不像的。就是这么一个不愿意做官的人,硬是被司马连哄带激弄到了西北当了西北教育部部长一职。 不过事实证明其是这个职位最合适的人选,西北教育特点就是在西化的同时,绝对不抛弃自己的根基,就是国学传统教育,而这一点甚合本身就是国学大师的吴敬恒之意,在其的操作下,国学传统教育和军国民教育在西北的学校之中得到良好地融合。 “……教师薪金以最高每人每年80元计,每所乡村公民学堂教师人数以2人计,一所乡村公民学堂一年薪金支出约为240元,杂费支出主要是用以添置一些教学必需品、房屋修缮以及学生营养等,粗略估计,每所乡村公民学堂杂费支出每年至少需要260元,这样一所乡村公民学堂一年教育经费,在开办年大约为700元,包括开办费加上教师薪金支出等,其余年份大约为480元,一个人口20万左右的中等县,一年的教育经费大致在1-2万元之间,平均说来,一县的教育经费以2万元计…… 今年教育部决定的用于乡村教育的经费预算为90万元。”在一旁的职员汇报着乡村公民学堂筹建经费等问题的时候,看着端坐在那里认真听着的年青人,吴敬恒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全中国恐怕没有任何人会象眼前这个年青人如此这般重视教育,虽然担任教育部长的吴敬恒是被眼前这个年青人赶鸭子上架,但是吴敬恒知道如果不是这个年青人的那一番话,恐怕自己还在那里自以为清高自居。 “稚晖先生,听说您回了公署给你的那份工资?”当简会结束之后,看着眼前这个年过五十的老者司马开口问道,这次司马来教育部就是为了这件事,这个自己费劲千方百计才请出来出任教育部的吴敬恒,再一次拒领了教育部开出的工资,这已经是他第四次拒领工资,等于这四个月他都是在干白活。 “主任,我在来的时候,就曾说过此次出任西北教育部部长,只是为发展教育,不为官名、薪俸。敬恒虽不是君子,也不敢自言清高,但自己赚钱自己用,凡是属于官阶奉给,请恕敬恒概不接受,现在每月在报社发稿之稿费,还有在西北中学教授国学的薪俸足够我的开支。我想主任百忙之中,此次专程到来,应不是为这些小事吧!”见司马又提到这事吴敬恒开口说道,虽说几个月前在西北参观时被司马激得担任了教育部长一职,但是一直以来的信条坚持,吴敬恒还是不敢违,但凡官阶奉给,概不接受。 “哎!稚晖先生啊!”从眼前这个吴敬恒眼里司马看出了他的那份坚持,司马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在四个月前给他扣了顶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大帽子,估计现在这个教育部长之职,他也不会接受,只是司马没有想到这眼前这个年过五十的老人,竟然像当初说的那般,绝不取官阶薪俸,司马不知道是应该用清高或是其它的什么来称呼他。 “既然稚晖先生不愿意领取教育部部长的官阶薪俸,那么倒不如用其建立一个奖学金吧!现在对于这些乡村公民学堂的学生,我们还没有一个合适的奖学金,不如就由稚晖先生这里起个头吧!不知道稚晖先生意下如何?” 考虑了十数秒钟之后司马开口说到,教育部部长每月的薪俸是八百元,如果用来资助乡村公民学堂里品学兼优学生的话,倒是可以起到一些作用,至少可以使一部分学生在六年义务教育完成之后,拥有继续上学读书的机会。 “那些钱本就不是我的,你决定就行了!正好今天你来了,我正好有一件事来找你商量,是关于教育上的一些事情!”对于司马决定要把自己那份薪俸用做奖学金吴敬恒并不反对,而眼下吴敬恒正为了另一件事要找司马商谈,这件事直接关系到西北教育的未来,吴敬恒甚至于决定将不惜用辞职做威胁,以求达到自己的目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强加的理想和装甲列车 “司马,我们可以告诉学生们,我们这一代人的理想,但是却不能把我们的理想强加到他们地身上,并在他们的灵魂上打上我们这一代人的烙印!他们拥有他们的未来,他们的使命。”看着眼前认真倾听的司马,吴敬恒一字一句认真说到,在西北当了四个月教育部长,最大的感触是西北从上至下对于教育巨额资金的投入和政策等各方面的支持,但是也许是因为在西北把教育看的太重,以至于吴敬恒可以从西北教材中、教学方式里或多或少看到西北行政机构插手的影子。 “强加到他们地身上?”听着吴稚晖说的话司马不禁皱了皱眉头,自己什么时候做这种事情?好像自己一直以来都给了西北教育界以最大范围内的自由,几乎很少干涉教育事物,除了为推广军国民教育向学校里派出军官、士官还有退役士兵之外,好像并没有怎么干涉教育事物。 甚至于就是连中小学的教材,在这个时代每个民营出版机构都是可以自编教材、自办发行的。各种教材可以在市场上自由竞争,由学校、教师进行自由选择。真正好的教材最后还是会得到认可,虽然竞争激烈,真正被广泛采用的无非是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开明书店等几家的教材。 虽然这些异地出版社出板的教材大都是由西北出版社统一出版、免费提供,但都是按照这个时代的惯例,由西北中学自行选择语文、算术、英文、德文教材,而小学教材也是由学校和老师生自行选择的语文以及算术、英文、德文教材,只不过无论是中学还是小学的科学和社会科学都是由西北招聘大量的教职人员,按照西北的需要以及西北提供地材料进行编写。 像科学这样的理化及自然等综合课,是因为这个时代国内编写多少偏颇之外,所以更多是利用后世教材进行的汇编,而像社会科学这一类史地及人文等的综合课却对其进行了一些适当的调整。比如增加了很多爱国主义的历史内容和还有诸如汉奸榜之为类的内容,这么做的目的再简单不过,无非是想以此来在这些学生的心目中树立一个正确地历史观。 在中国的历史上以至于直到三十年代抗战的时候,一些人仍然可以找到理由去名正言顺当汉奸,实际上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认为这不过是改朝换代的更迭而已。历史上诸如洪承畴之类的人物可不就是如此吗?所以无论如何必须要为他们树立一种正确的国家观、历史观,让他们知道无论是任何理由都绝对不可能成为其叛国的理由。 “我宣誓忠于共和中国五色国旗!忠于他所代表地意义,五族共享共和,在这里,人人享有自由和正义!从现在起,我决心认真学习、学会关心、懂得分享、珍惜时光,过好每一天,我愿意而且时刻准备着,为国民民族复兴事业贡献出一切力量,包括自己的生命!”看着一脸疑惑的司马叹了口气后吴敬恒缓缓开口说到,这句誓词是写入西北教育条令《国旗宣誓效忠誓词》,按照教育条令要求,西北三区的学生在每天上午开课之前,必须要背诵一遍《国旗宣誓效忠誓词》,而这份《国旗宣誓效忠誓词》却让吴敬恒产生一种前所未有地恐惧。 “这份《国旗宣誓效忠誓词》有问题吗?这个誓词是用以培养学生们的爱国情感”听到吴敬恒背出了这几句《国旗宣誓效忠誓词》后,司马疑惑不已的开口问道,这份《国旗宣誓效忠誓词》最初是由西北中学校长宋培元草拟,并在西北中学实施,后来司马在知道这个《国旗宣誓效忠誓词》后,觉得这个誓词非常不错,于是便在原来的誓词基础上进行了修改,随后这个誓词被写入了西北教育条令。 “《国旗宣誓效忠誓词》没有错,培养学生们的爱国情感更是没有错!我曾经询问过一些人,知道《国旗宣誓效忠誓词》有两个版本,我说的是第一个版本没有错,而你修改编写的这一个就是大错特错!”看到司马仍旧有些疑惑吴敬恒知道司马肯定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也没有意识到这个誓词对于那些心智并不成熟的青少年来说意味着什么,于是便毫不留情面开口斥责到。 每当吴敬恒脑子里出现在学校参观时所看到,那些不过才只有几岁或十几岁的学生在课前进行宣誓效忠仪式,所有学生在教室就地站立面向五色国旗、右手抚胸在那里大声宣誓,每每看到他们在宣誓时脸上所流露出那种狂热,吴敬恒就感觉一种前所未有地恐惧,这种狂热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些对世界一无所知的少年儿童脸上,在吴敬恒看来西北可以灌输给他们爱国情感,但是绝不能利用这种爱国情感让他们做出牺牲。 “大错特错?如果爱国还有错的话!还请你告诉我,那世间还有什么是正确的?”听到吴敬恒的指责司马只觉得有些气厥,原本司马还以为他有什么好见识,但是却没有想到他竟然给自己这么一个建议,这不是什么意见,这是纯粹无理取闹了,瞬间司马看待眼前这个吴敬恒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尊重,而是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他,难怪他不要那份教育部长的薪俸,原因很简单,他是受之有愧。 “奴役!现在的誓词是要把这些少年变成你们这一代人心灵上的奴仆!这不是爱国!而是祸国!教育的原则是教书育人!而不是像现在拿他们的未来,他们的生命去谈所谓的爱国!”从司马冷冷的话语中吴敬恒可以感受到司马强压着愤怒,但是吴敬恒仍然淡定自若开口说到,此时地吴敬恒甚至做好和司马激辩一场的准备,同时还准备好去面对等一会司马恼羞成怒后叫来的军警。 “好!好!奴役!心灵上的奴仆!好一个祸国殃民!好!很好!”看着眼前的司马,吴敬恒说出了他的理由和看法之后那一副一脸正色的模样。司马便冷笑着说到,一直以来好像从来没有任何人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过话,而且用这样的言语指责过自己,此时司马尽管还在强压着怒意,但是司马自己都知道已经快压不住自己的火了。 “我想问你,你想让那些少年人准备些什么?为他们并不理解的复兴事业,而准备献出他们的生命?我想问你,当你加入这一句誓词的时候,是否考虑过一点,那些学生只不过只有十几岁,你是用扼杀这些学生的未来为代价,你所给他们灌输是你们这一代人的理想,如果说把后面那一句去掉,我承认这个宣誓效忠是一个非常不错培养学生爱国情感的誓词,但是你画蛇添足却把这个爱国宣誓,变成了赤裸裸的心灵奴役。我想问一下,这么做你于心何忍!”看着越来越激动的司马,吴敬恒开口说到。 无论是对于西北军警、还是那个声名在外西北调查部,吴敬恒都没有一丝惧意,在西北百万学子未来面前,吴敬恒这个教育部长,必须要为他们的未来负责。培养学生们的爱国思想吴敬恒百分之百赞同,这也是为什么他不反对在学校教材之中添加大量爱国主义教育的原因,但是却反对这种思想禁锢,在西北学生们所接受斯巴达式教育,灌输集体主义思想,这些没有错,但是培养对司马以及复兴党个人崇拜,显然大错特错! “保持最坚定的信仰,锻炼最强健的体魄,安守最俭朴地生活,如果还能快乐愚昧,便再好也没有了,有知识的愚昧、无知的献身我想这才是你所需要的吧!如果你以为这也是爱国地话!”看着眼前敌意开始有些淡去的司马,吴敬恒毫不留情用最后一击彻底击穿了司马最后一线防线。说完之后,吴敬恒心中有一种解脱和使命完成的感觉,随后默默的看着司马,准备迎接来自司马的怒火。 看着眼前吴敬恒一脸正气的模样,司马只感觉到他的话如同当头棒喝一般打在自己头上,一时之间司马脑子只剩下了吴敬恒的斥责,以至于不知道用什么来为自己辩解,或者说司马根本找不到什么辩解理由,最初司马加上最后面那一句,目的无非是希望能够将最坚定的爱国信念灌输到这些少年心中。 出于对历史的熟知,司马知道这些现在的少年在二十年后会面对什么,在那场战争之中需要最坚强的战士,每一个人都需要为这个国家的未来而战,但是却根本忽视了教育目地。一直以来西北都有着西北信条,信仰自由不忘团结,注重眼前不忘未来,个人独立不忘整体,团结则存,分裂则亡,一切为了国家。而正是这么一个信条,就是西北根本所在,但是司马从来没想过扼杀掉那些学生的思想,也从未想过让这些学生成为思想上的禁锢。 “如果……椎晖先生,回头你上个条陈给我,如果西北教育需要改变,那么现在还来得及!”当话说完的时候,司马只感觉到自己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所围绕,当话一说完站起来要走出时,司马只感觉到一种如负千斤的感觉,当未来压在肩膀上的时候,总是会给人一种如负重千斤的感觉。 看着有些失神的司马,吴敬恒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轻易就接受了自己的意见,毕竟吴敬恒从那个誓词还有其它一些地方,看到了或多或少一些政治上考虑的影子,在这种情况下,司马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做出让步。 在这个时代的中国总里程超过一万公里的铁路及路上行驶的机车,全是由国外制造进口的,而建于清末唐山、郑州等国内十几个铁路铁工厂不过仅仅是以维修机车为主,甚至于连最普通的木体客货车也仅仅只是装备维修而已,除了日本控制的满铁下属大连工厂拥有制造机车、客货车能力之外,中国机车制造、客货车制造几乎为零。 鉴于火车尤其是机车在工业发展上占据的重要地位,所以当西北决定修建工业区区内铁路的同时,就开始在工业区内建立西北机车制造厂,最初不过是利用现有图纸生产各种规格客货车厢,像现在的西北机车制造厂制造的30吨、60吨、90吨为标准货车,已经进入了国内除东北南满铁路之外大多数路局投入运营。 这座现在拥有六千多名工人数百名干部的机车制造厂,占地面积达数平方公里,技术力量雄厚,可以说是目前中国最先进的机车制造厂,其六千多名工人之中有四千多人都是高薪从满铁下属大连沙河口铁路工厂聘请,可以说自从西北机车制造厂建立以来一年之中,满铁下属沙河口铁路工厂等数家铁路工厂的工人几乎被挖空。 也正是因为如此原本中国境内技术力量最为雄厚的满铁沙河口铁路工厂,俄国人和后来日本人用了近二十年建立铁路车辆制造、维修的最低层力量,熟练地工人被挖掘一空,以至于沙河口铁路工厂在年前发生千人突然辞职之事后,被迫停工达两个月之久,直到近期才算得到日本工人加入工厂,工厂才得已复工。这些有着生产机车以及各种客货车厢经验的熟练工人,到达西北之后,使得西北短期内就得以在国内以及德裔技术人员协调下,制造出了第一批客货车厢,并在春节前制造了以美国MKl型机车为原型地西北型机车。 西北机车制造厂从建立之日起,就改变了这个时代的中国铁路工厂以维修为主的建设思路,而是一上来就是以机车制造为主,其目前是成为全国技术最强、设备最先进、规模最大的机车车辆生产工厂,生产的机车车辆接近世界水平。 “吱、吱、吱、吱”在机车制造厂二十六号车间之中,伴随着钢板焊接时产生耀眼、忽白忽暗的焰火,车间上空行车吊运着厚实的钢板在半空中来回穿梭,伴随着长短不一的哨声,这些厚实的钢板被吊运在忙作一团车板上。 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此时停在车间轨道上这六节车厢明显与众不同,车厢两侧呈大倾角黑灰色的厚实钢板构成了坚固的装甲车厢,在几节几经完工车厢外,拿着喷枪的工人们正在向装甲车厢上喷涂着油漆,在一节车厢的厢顶,两座钢板轧制的园型炮塔上,一门75毫米野炮和左侧并列机枪,让人一眼认出这列火车应该就是外界传说到装甲列车,装甲列车的车厢上密集地射孔,在提醒着人们这列尚未完工的装甲列车,一旦投入使用,无疑将会给敌人造成毁灭性的杀伤。 “幸亏当初选择的是90吨货车车厢,否则这么厚的钢板,普通列车显然不能承载,希望回头试射不会有任何问题。”在装甲车厢之中仔细检查施工质量的程孝刚,量完装甲车厢倾角后自语道。作为西北机车研究所的设计员,程孝刚对这列装甲列车可谓是再熟悉不过,因为这列装甲列车就是由自己,程孝刚设计。 在西北机车研究所接到为西北边防军研制一种可以装备两门大口径火炮装甲列车的任务后,刚刚从美国留学归来的程孝钢也参加了这个装甲列车的设计竞标,如果说作为年青人最大的特点是什么,那就是不拘一格,和那些从美国来的几十名机车设计人员最大不同就是,程孝刚和他们相比并没有那份保守,其它人的设计不过只是一列搭载着两门152毫米远程火炮的装甲列车炮而已。 而程孝钢的设计却是真正的装甲列车,除了搭载两门152毫米远程火炮装甲炮塔的四节车厢之外,还另外多了四节装备着四门75毫米野战炮和装备可伸缩凸窗枪座的二十余架重机枪的装甲车厢,毫无疑问这种火力强大的装甲列车立即被边防军选中。 为了增强整个装甲火车的远距离打击能力,程孝刚甚至于还为装甲列车装备了气球,乘坐在气球上的观察员能侦察方圆2O千米内的地形,向装甲列车远程火炮以及地面部队提供矫正弹道和指示地面目标信息。相比于其它几类纯粹小型装甲列车炮而言这种火力强大、防护能力超强的装甲列车,无疑是边防军最好的选择。 “程先生,一会儿火炮安装完毕之后,这列您设计的装甲列车就需要驶出工厂进行实地射击试验,到时射击结果会检验你的设计,希望你的设计足够完美。”仔细核对装甲炮座内炮座的马克.阿索勒夫在检查完成后,开口对身边程孝刚说到,作为152毫米远程火炮设计师马克比任何人都注重这一次射击结果。 这一款是西北制造的第一种152毫米加农炮,实际上马克.阿索勒夫根据美国海军Mark12型舰炮设计出的一款性能相近的火炮,同样由膛管,身管,外管和2层套管,1道套管环,和侧启式welin式断隔螺式炮闩组成5倍身管,射程比Mark12远出数百米,使得其射程高达24公里,是目前西北射程最远75毫米野战炮的两倍,105榴弹炮的3倍,其重量达47.6公斤重的榴弹,更是105榴弹炮榴弹的3倍。 但是相比之下其恐怖的重量显然不可能供边防军选作陆军野战用炮,毕竟设计这型152毫米舰炮目的,除了用作技术储备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不久之后葫芦岛港炮台,提供一款合适的岸防炮,但是在这之前最好的解决之道就是用做装甲列车炮。所以其能否批量生产,直接受到装甲列车成功于否的影响。 尽管这种以美军最新型Mark12型舰炮为原型的火炮早已在靶场进行了多次试射,但是现在能否成功移植到装甲列车上,直接关系到了马克.阿索勒夫目前在西北火炮研究所的权威地位,毕竟这是马克.阿索勒夫设计的第一款火炮!能否成功投入使用直接影响到目前马克.阿索勒夫的权威性。 “马克先生,您现在更应该考虑的是炮塔设计是否合理,我个人觉得这种仅仅依靠炮围提供装甲防护半封闭式炮座结构并不合理,只有全装甲炮塔才能够为操作火炮的士兵提供全范围的装甲保护,否则很有可能会在战斗中给士兵造成不必要的杀伤。”对于马克.阿索勒夫的担心程孝刚直接开口回应到。 程孝钢并不喜欢马克设计这种取自军舰的半封闭式炮座结构炮塔,毕竟陆地不比海洋,尤其是装甲列车这种体积庞大的玩意,一旦抵近作战时,装甲列车所需面对的是来自己四面八方的进攻,任何一个防护上的不足,都有可能导致装甲列车从一个移动的陆地巡洋舰,变成一个移动的装甲靶位。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让程孝刚对这种移植于军舰上半封闭式炮座达到几乎是不屑一顾的地步,而现在这个马克质疑自己的设计,程孝刚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缺点。 “程先生。请不要忘记一点,半封闭的炮塔是置于装甲包围之中,坚固的装甲炮围可以提供操作士兵周围防护,而半封闭炮塔的操作环境也优于全封闭炮塔,视野也非常地宽阔,对于装甲列车而言,足够宽敞的视野,远比其它更为重要。”对于程孝刚的责问和怀疑马克并不觉的意外,在其它人眼中看来,这种引自海军舰炮的半封闭炮塔设计无疑非常失败,但是马克这么做有他自己的道理,视野和炮塔内的通风是马克坚持如此的根本原因。 不过马克显然忘记一点,就是所谓的视野问题,早已经被程孝刚考虑到了,装甲列车上的系留气球就是最好证明,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程孝刚一直都觉得马克是在为自己设计上的失误寻找借口,孰是孰非恐怕只有在未来使用过程中才能得到根本地解决。 “咔、咔、咔、”就在这时从装甲车厢外传来一阵机车头缓缓驶进车间的声音,程孝刚急忙从从装甲炮围中站起出来,只见到一辆涂着绿、碣、黑、土黄等色斑的机车车头缓缓喷吐着白烟进入了车间,这列机车便是装甲列车动力机车,一个同样被厚实钢板保护着的 “复兴”型机车,这种机车是目前西北机车制造厂制造性能最先进的机车。 在人们的眼中这种复兴型机车,是西北机车制造厂按照外国图纸制造的大功率干线货运机车。其实这种机车图纸是司马在后世购买的前进型机车图纸,这种在后世已经被淘汰的干线货运机车,经过近五十年使用,已经证明其是最出色的蒸气机车,在决定生产机车并积累了一定经验之后,当然是西北不二的选择,同样在设计装甲列车时,这种大功率的机车,也是装甲列车最好的动力选择。 就在这辆被涂有四色迷彩的装甲机车缓入车间的时候,车间内行车将二十余吨重半封闭式炮塔缓缓吊进装甲炮围之中,随后几名早已等候多时的工人快速将炮塔用大型螺栓等与炮座连接成一体,一个小时后两座半封闭炮塔被安装完成,而此时装甲列车的士兵搭载车厢焊接工作也基本完成,西北第一列装甲列车在此时已经基本完工。 第二百五十五章 试验? “铛、铛、铛”在工业区内的一处铁路道口,伴随着铛铛的铃声道口的拦阻栏被降了下来,打头的一辆轿车和后面的电车、卡车、马车被阻拦在道口两端,被阻在铁路两边的车辆和行人都在等待着火车的通过,这种情况在内部铁路网相对密集的西北是一种普遍现象,大多数西北人早就习惯了这种等待。 “嘟……” “咔、咔、咔”伴随着一阵汽笛的拉响,一列涂着绿、黄、碣、黑等色不规则色块的异型列车从远处急驰而来,打头的并不是常见的蒸汽机车,而是一个由涂着不规则色块的棱型车厢打头,在车厢前还有一个炮塔似的东西,一根炮管从炮塔中伸出直指着正前方。 当这辆装甲蒸汽机车位于装甲车厢之间,装煤和水的车朝向前方的装甲列车驶进等待通行人们视野的时候,看到它的人们用各种眼光看着这辆急驰而过棱角分明的列车,这种他们从来见过的列车吸引了他们全部注意力。当一列几乎没有什么伪装的装甲列车出现在西北工业区铁路上的时候,那些看到这列装甲列车的路人都以一种惊叹的目光打量着这辆甚至于还散发着油漆味的装甲列车,其车厢上密集的炮塔、机枪塔以及两侧机枪射孔,让每一个看到这列装甲车的路人都可以从中感受到它所蕴藏着的杀伤力。 其略显得夸张的、甚至于可以用丑陋来形容的外表,无法掩饰它的威力,甚至看着它从面前驶过的人都会折服于他那恐怖的火炮和厚实的装甲面前,而其中分布着两座大口径长身管带有装甲防护的火炮,更是彰显出了强大的火力。 “这……这是装甲列车!”隔着汽车挡风玻璃岳开先看着从眼前疾驰而过的装甲列车,不禁目瞪口呆。 岳开先对装甲列车的了解和认识始于在日本陆军实习期间所了解到俄国人的装甲列车。在日俄战争期间,俄军有个铁道兵营参加了在东北地区的作战,虽然最后俄国军队输掉了这场战争,但多次解救危难的俄国铁道兵,却在战争中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日俄战争时期日俄两军在奉天进行大规模交战中,日军军团迂回纵队经日激战,深入奉天西北,对奉铁铁路构成直接威胁,试图包抄俄军主力右翼。俄军统帅库罗巴特金手上已无兵可调,正在沙岭堡筑垒地域被日军牵制的俄国第六集团军司令奥斯卡考利巴尔斯上将为保退路不被切断,万般无奈之下,派出自己最后的预备队-铁道兵装甲列车和他最心爱的涅森龙骑兵团。 涅森龙骑兵团在亚历山大萨姆索诺夫少将率领下,向日军左翼沈旦堡发起攻击,配备有多门诺登菲尔德速射炮和马克沁重机枪的装甲列车也不顾日军设置路障,喷吐炽烈炮火,横扫逼近奉天旧火车站的日军秋山支队。日军由于缺乏反击火力,只好动用人弹来炸毁铁轨,但因俄军装甲列车炮强大火力,日本人弹无一成功,反倒伤亡大增。 两路奇兵如同一道流动的屏障,使日军奥保巩军团无法继续向奉天纵深穿插,当俄军各集团军仓皇撤退时,遭到日军火炮轰击,仍然是装甲列车如同一道铁流压制住敌方炮火,为部队撤退和在四平街阵地构筑新的防线赢得了宝贵时间。 装甲列车在东北战场上出彩的表现,震惊了当时日本军界,而当时在日本陆军实习的岳开先,从日本同僚口中知道了这种恐惧的装甲列车的存在和其价值。尽管回国岳开先曾经试图制造中国的装甲列车,但是最终因为种种原因而搁浅,但是装甲列车强大的火力在进攻防御时几近无敌的姿态,仍然在岳开先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迹。 “西北军有了装甲列车!”当看到急驰而过的装甲列车上西北边防军的白虎军徽时,岳开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身在西北,这个总是在不声不响中用其种种惊人之处来震惊世人的地方。 “装甲列车……京城!这……”当装甲列车驶过原本路中的拦车杆升起之后,在所坐轿车驶过铁道的时候,看着绝尘而去的装甲列车,岳开先突然之间意识到西北装备装甲列车的用途。 西北地处京张铁路,铁路直通京城、天津,从西北发车至京城不过仅需几个小时,如果这装甲列车一旦急驰南下,想通这一点后的岳开先不禁惊的脸色苍白起来,嘴唇喃喃轻声自语道。作为段祺瑞的幕僚之一此次岳开先来西北是以国务院特派员的身份参加西北建省会议,但没想到刚一来到西北,竟然就看到如此惊人物件,而顺便发挥了一下想象力,岳开先不禁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希望总理早做打算的好!……希望他们会重视吧!”想到装甲列车强大的火力在进攻时作用,岳开先想象着如果西北使用装甲列车为前导一路南下的局面,就在心里自语到,但是随即联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在国务院所处的尴尬位置,就知道自己的提议也许并不会为人所重,毕竟自从进国务院以来都是如此。 一直以来生性拘谨的岳开先因为性情温和并不像一个军人原因,在国务院之中并不为总理等人所喜,毕竟在他们看来生性拘谨的岳开先显然有些不堪大用,所以虽然身为总理幕僚之一,但是往往都是处理一些无关紧要之事,就是现在参加西北建省会议之类的事物,大都是由岳开先出面参与。 “嘿嗬”伴着一声用力的喝声林子峰从装甲车厢内厢壁上的弹药架奋力取出了一磅马克沁炮的弹箱,然后将其装在马克沁炮的炮架上,随后麻利的打开了弹箱盖。 “哗啦啦……咔!”伴着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和一声清脆的金属卡击声,林子峰看着战友们熟练的把弹箱里的弹链压进了一磅马克沁炮弹仓之中。 当一切准备工作作好之后,林子峰便摇起身边的一个摇柄,伴着摇柄的摇动只见仓壁上一个长宽大约30厘米左右的射孔被打开,随后林子峰便把一磅马克沁机关炮前推,使其伸出射口二十余厘米,弹链上金黄色的弹壳和黑色的37毫米弹头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光芒。 做完了一切准备工作林子峰这时才坐在了一旁的软椅上,坐在上面翻读着扫盲手册,作为一个弹药手,此时地林子峰只是在这里等待着长官的命令,然后重新拿一箱弹药补充上去,不过今天这只是一次测试,并不需要如此,现在对于林子峰而言,更重要的是不久之后的扫盲结业考试。 即便是到现在林子峰都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像是做梦一样,刚一进西北军,就领到里里外外几套衣服,再加上现在一天能吃三顿饱饭、两顿能见着荤腥的日子,搁在过去林子峰连想都不敢想。对现在的生活林子峰倒是再满意不过,当然如果不学文化课的话,恐怕会更让人觉得舒服。 自从两个月前在小张长官的推荐下加入民团以来,每天晚上文化课,对于二十一岁的林子峰而言,根本就是一种折磨,如果不是因为不通过文化课,就需要强行退役,恐怕林子峰早都心生退却之意了。看着边防军新兵扫盲手册上的拼音注解林子峰仍然不免有些生硬的读到,同时用手指在大腿上比划着写字,现在的林子峰为了能够通过扫盲测试,可以说是连上厕所的时间都用上了,更别说这么点空闲时间了。 当装甲列车由铁路扳道驶往综合训练中心的时候,在装甲列车经过一个山坡的时候,在山坡上有个穿着普通的人看着从山坡下通过的装甲列车,随手从衣袋里拿出了一个记事本,用铅笔在记事本快速画着些什么,同时不停的打量着渐渐远去的装甲列车。 “来了!”在铁路边的一个山坡上钢混掩体之中,一个站在掩体观察口的士兵看着远处铁道上一列火车喷出着白色烟雾快速驶来的时候便大声喊到,而此时山坡之下纵深达两公里开阔地带上错落不规的分布着几十团相对密集靶位。 “准备战斗!目标右侧开阔地带不规则靶!”当林子峰还在大腿上比画着生字的时候,只见车内亮起了右侧的红灯,红灯刚一亮起,林子峰就听到车厢中年青少尉大声命令声,于是连忙把扫盲手册放入口袋里,顺着狭窄的观察口朝外看去,只见远处开阔地带上分布着大量白色靶位。 “哒、哒、邦、邦、哒、哒、邦、邦”相比于五式马克沁重机枪清脆的枪声,装甲车厢中两架37毫米马克沁机关炮发出有些沉闷邦邦声显得是如此的另类,尽管曾在不止一次训练上看到这种战友们口中的 “邦邦炮”射击,但是当看着邦邦炮发出其特有轰呜的时候,透过狭窄观察孔林子峰看到车外密集连续的爆炸杨起的黑黄色烟幕,仍然忍不住为邦邦炮的威力而心折。 “天”如果说装甲列车是喷吐着死亡烈焰的火龙的话,在山坡钢混掩体中观察着装甲列车和开阔地带临时靶场的士兵们眼中,那列从装甲列车右侧伸出的那些喷吐着死亡火焰的枪管、炮管无疑就是这条火龙的利齿。掩体内拿着望远镜的观察员可以看到临时靶场上那些远离火车一公里到两公里的木靶在 “邦邦炮”喷吐出密集的500克重榴弹爆炸扬起的钢铁碎片中被炸的肢离破碎,而距离火车较近靶位上的木靶则在机枪扫射下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看着这列喷吐着死亡烈焰的装甲列车,掩体内观察员除了张大吃惊嘴巴之外,不知道还能作何表情,对早已见惯了大场面的边防军军人而言,这种被外人称为 “陆地巡洋舰”的装甲列车所展示出的强大火力,着实让他们为之惊叹。 当长达十几节地装甲列车缓缓停在预定靶位之后,位于火车中部两座被布设装甲炮围中半封闭式炮塔在炮塔操作官兵的操作下,原本平置的火炮身管伴着炮塔的转动而指向右侧,同时缓缓抬起了炮身,此时火车正中一节装甲车厢顶盖被打开,一个充气气球在顶盖被打开之后升上了天空,在气球下一个藤编吊篮里坐着两名火炮观察员。当观测气球升入180米空中之后卷扬机止住缆绳的输送,吊蓝内炮兵上士立即展开0.5米的炮测距镜,测量目标距离,而另一名炮兵观测员则展开炮队镜以观察射击效果和测定炸点偏差量。 “方位零一五、距离二一五三零零!一发试射!”装甲车厢内戴着耳机的指令长大声向炮塔内的炮手们传达着观察吊篮内观察员给出的目标方位。 “方位零一五、距离二一五三零零!一发试射!”年青的炮长大声在炮塔内重复了一遍方位目标,周围炮手们迅速行动起来,调校着火炮的方位,伴着 “咣”的声音重达47.6公斤重的炮弹被炮手们推入了炮膛之中,一切都像是在过去训练之中一样的井然有序。 “放!” “轰!”在炮长命令下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声长长的火炮身管处喷吐出一团巨大的橘色火焰,装甲列车上搭载着的152毫米重炮发出第一次轰呜,整个车厢之中可以感觉到在火炮射击瞬间那种强烈的冲击感。 “装甲列车?”看着手中报告司马有些疑惑的看了一下西北边防军炮兵总监李守安,司马并不知道装甲列车的事情,至少在今天李守安在试射成功后,递交要求把装甲列车置于边防军炮兵部队战斗序列之前,司马并不知道这个装甲列车的存在。不过随即也释然,司马知道自己已经慢慢的淡出了边防武器研制工作,按照这份报告上的资料,这列装甲列车是美国来的舰炮设计师马克的提议,最后在史道姆支持下由二机集团和机车制造厂联合制造的,实际上准确来说是用普通货车进行装甲化、火力化。 “主任,装甲列车所搭载的152毫米远程加农炮是边防军炮兵迫切需要的重型远程火炮,其单独成军显然不如划拨给炮兵,以发挥其移动炮台的作用,届时可为前线作战部队提供远程火力支持,同时在观测汽球指引下,远距离轰击敌军炮兵阵地,以达到压制敌炮兵的目的。现在边防军炮对于重型火炮的需求始终得不到满足,所以这种装甲列车更好的作用是列车炮,为边防军提供远程优势重火力补充,而不是用于冲锋陷阵”看着眼前主任有些犹豫,李守安连忙开口说到。 现在作为边防军炮兵总监的李守安,在现场观察了装甲列车的试射之后,见识到装甲列车强大的火力,准确的来说是其搭载着152毫米远程加农炮之后,就立即打起了这种装甲列车主意。尽管目前边防军拥有炮兵部队无论是规模上还是技术装备上都远超过国内任何一支军队。即便是相比于日军而言,西北边防军的炮兵部队都毫不逊色,但是尽管如此对于边防军炮兵而言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远程压制火炮以及大口径榴弹炮,尽管这种装甲列车上仅只有两门152毫米远程加农炮,但至少也算是了胜于无。 “守安,现在火炮厂正在制造155榴弹炮,相信要不了多久,155榴弹炮就会装备部队,到时边防军重火力不足的局面就会得以改变,什么事情都不要急!至于这列装甲列车我另外还有别的安排,放心吧!重炮肯定会有的!”听到李守安提到列车炮原本准备按照李守安的请求把这列装甲列车划给炮兵的司马,立即改变了主意开口说到。司马知道这种装备有重炮的装甲列车单独成军,直接受命于司令部时所发挥的效能远超过划拨到基层部队,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另建一支装甲列车部队。 至于边防军所需要的重炮根本不是什么问题,早在一个月前司马就通过法国公使馆的关系从法国购进六门这个时代世界上最好的M1917式155毫米榴弹炮,炮重仅3.7吨,射程高达12.2公里,性能远优于日本制造的三八式或大正四年式一五零榴弹炮。现在二机集团火炮厂正在试制这种性能良好榴弹炮,相信要不了多久,这种榴弹炮就会装备边防军,至于远程加农炮,就目前而言边防军还没有装备那种重型火炮的必要。 “可是主任,目前日军有两个独立重炮联队装备明治四五式一五零重型加农炮,而我军却没有合适对抗火力,如果没有远程重火力,边防军一旦遭遇日军装备远程加农炮重炮联队,届时我军必然需要承担不必要的损失。”见自己的报告被拒绝李守安连忙开口争辩道。 作为西北边防军炮兵总监李守安知道边防军对于远程火炮的迫切需求。原因就是因为目前西北边防军第一假想敌日本目前拥有两个装备着远程加农炮的重炮联队,尽管这种重炮移动困难,但是李守安还是需要火力压制,所以必须为边防军炮兵争取到与其相当的远程重炮,而就目前看来机动性强的列车炮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嗯!守安,这列装甲列车我留下来是另有他用,不过这样最晚到今年年底,我会为边防军准备一型合适的野战重炮,边防军不可能永远伴随铁路作战,一旦远离铁路,这种列车使用就会受到限制,对于边防军而言更需要的是野战重炮,而不是这种重炮!所以恐怕你需要等上半年左右。”听到李守安说日本军队目前装备有两个重炮联队,一想到历史上日军远程重炮在中国战场逞凶的模样,司马就皱了皱眉头开口说到。 但是还是没有改变将装甲列车单独成军的初衷,边防军炮兵所需要是一种合适的远程重炮,而不是目前这种列车炮。 吴敬恒看着手中自己递交报告的批文几乎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这份教育改良报告竟然是被一字未改的就被轻易批准了,这份汇集着数十名国人和美国人、德国人心血的西北教育改良方安,是吴敬恒出任教育部长近四个月以来最大的成就,整个大纲参照国式教育以及美国、德国、日本等国教育再结合目前西北实际的基础上制定。 “这些是?”末了在整个教育大纲最后几页吴敬恒看到远比过去更多的爱国主义教育内容,按照这份爱国主义教育大纲内容,林林总总各种各样的爱国教育,在学校日常生活学习中渗透着西北精神和爱国主义的教育,于是便有些惊讶疑惑的问司马。 “我宣誓忠于共和中国五色国旗!忠于他所代表的意义,五族共享共和,在这里,人人享有自由和正义!从现在起,我决心认真学习、学会关心、懂得分享,珍惜时光,过好每一天。稚晖先生,带有成人理想、信仰色彩的宣誓词从今以后将会从西北的学校课堂上退出。但是稚晖先生,如果说有什么是我们至高信仰的话那就是我们的国家,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爱国主义教育是一切教育的根本核心,这是我们一切教育的前提!学校教育必须要坚持教导的一种思想是爱国家、爱自由。课本、文选和供青年人阅读的历史几乎每一页都讲到爱国主义”看着有些激动的半百老人司马开口说道。 司马犹豫再三之后选择让带着政治色彩的爱国主义教育退出了学校,但是并不等于爱国主义退出西北教室,不仅不能退出,而且还要加强,只不过方式改成了后世的那种渗透式的教育。强调德育的自主选择理性精神和自我教育的自律方式,用生活即教育的方式,把爱国主义教育内容变得丰富多彩,形式多种多样,无时不在,无所不在全方位渗透在学生们的生活之中,就象盐渗透在每顿饭菜中一样,使爱国情感和行为变成学生们自觉的情感和自觉的行为。 “当然,如果我们教育出的学生连我们的国家都不热爱的话,那么我们的教育无疑是失败了,我只是很好奇这份爱国主义教育纲要,是出自谁的手笔。”对于司马说的话吴敬恒点头应着,同时有些好奇的向司马打听起这份爱国主义教育纲要出自什么人,毕竟如此隐晦渗透式的德育以及爱国主义教育,是吴敬恒前所未见的,但是吴敬恒知道这种隐晦的渗透影响式的教育,往往比直接告诉那些学生,更能影响他们的情感,最终将变成一种纯粹的爱国主义情感。 “呵呵!稚晖先生,西北的未来现在就托付给你们了,希望我们不会犯下拿我们的未来当成一个试验田的错误,我们试验不起!也没有那个资格拿他们的未来试验。”司马并没有回答吴敬恒的问题只是稍加感慨的开口说到。这种渗透式教育实际上是司马参照后世美国所使用的渗透式教育方式,当然不方便说出来,尽管已经考虑再三,但是此时司马仍然难免有些担心,担心西北教育的未来,毕竟从来未涉足过教育的司马很担心这最终变成一个失败的教育试验,无论是中国或是西北都无法承受这种以一代人甚至于几代人的未来为代价的试验。 第二百五十六章 纠结 西北15号街区的街区公园随着春天的到来,这座可以称为西北第一座公园内从异地移植来的高大地树木都已开始抽嫩,而人工湖边的柳树也发出了嫩芽。在公园草坪上的长椅中坐着一些得闲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享受着难得悠闲的人们。 在西北这座生活节奏较快的新兴城市之中,大多数人每天都处在繁忙的工作之中,难得会有多少人能够在这种既不是什么休息日,也不是什么节假日的时候,在这处可以称之为西北的心脏地区的15号街区内公园中逍遥,但是尽管如此这座规模不大,但是设计却别具一格的小公园,仍然会吸引着一些人来此放松一下心情,像这样分布在每个街区的小型公园,一直都是街区内居民最佳的修闲场所,相比于距离较远的中央公园,这里反而更适合街区内的居民。 刚刚换上一身春装的石灵拿着一本书,从那座被西北一些美籍德国人戏称为西北白宫的那座位于一片开阔树木和草坪后灰白色石质大型欧式别墅出来之后,便直接来到了距离只有几十米外的15街区街区公园,然后在人工湖边人行道侧白色木制长椅上坐下翻动起了手中的书本。 “到底我应该怎么办!”随手翻着书页的石灵心思显然没有在书页上,此时石灵反倒没有了以往那种灵气,看着书本那双明眸反倒显得目光有些呆滞起来,看着书本上的黑字石灵心烦意乱的在心里自语着。自从那个陈小姐来到西北之后,石灵就发现自己的心里就像是一团乱麻一般,远没有往日的那种平静,在陈小姐来西北之前早就知道她存在的石灵,原本只想像过去一样,就那样静静陪在他的身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是当看到陈婉云的时候,石灵才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接受这些,每当看着他陪着她出去的时候,石灵心里总会冒出一种苦涩,尽管明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府上的一个丫环,但是石灵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内心地感情。 “灵儿!”就在石灵在那里心烦意乱胡思乱想的时候,穿着一身灰色便服的石磊独自一人走了过来,看着妹妹皱着眉头心烦意乱的模样,于是石磊便在一米多外轻声喊了一下,然后才走过去。 “啊!……哥!你吓死我了!”正在那里胡思乱想的石灵听到有人喊自己后被吓了一跳,石灵抬起头看到是自己大哥,于是便娇嗔的斥说道。 自从和大哥重逢以来,只有在大哥面前石灵才流露出这种娇嗔的神情,在其它人的面前,石灵永远是那个勤快的、手脚麻利的小丫头,可是人们却忘记石灵只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罢了。 “灵儿,在想什么?”坐到妹妹身边后看着妹妹眉目间带着些许忧郁,石磊便开口问道。此时的石磊不再是那个铁石心肠没有一丝感情的调查部部长,而只是一个非常疼爱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的兄长而已。 知道妹妹在掩饰着自己的烦恼,所以石磊并没有开口问,石磊知道自己的妹妹在想些什么。如果是其它石磊会不惜一切帮妹妹达成心愿,但是在这件事上石磊却无能为力,作为调查部部长,石磊在得到权力的同时,却也失去了一些什么,而现在甚至于连妹妹都在其中,在得到的同时注定要失去一些东西。 “灵儿,还记得小时候爸爸对你说,等你长大了,就送你去念女中吗?”看着面带愁容的小妹石磊开口说道。既然明知道小妹在想些什么,而且知道那根本就不可能,所以石磊得想办法让小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留在那里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嗯!”虽然嘴巴上应着可是在石灵记忆里父母的影子早都已经变得非常模糊,只是隐隐似曾记得还是多年前父亲在世时,为了让自己读书才告诉自己有一个女中这样的学校,说只要自己好好读书,长大了就会送自己到女校上学,现在自己长大了,可是他们却早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灵儿,如果你愿意去的话,我送你到上海去读书好吗?如果父母在世的话,相信你早都在那里去读书了。”看着脸上流露出悲伤表情的妹妹,尽管内心有所不忍但是石磊还是开口如此说道,为了避免让小妹陷入更深。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石磊知道送她离开这里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是对她还是对自己。 “哥,你希望我离开你到上海去读书吗?”听到大哥劝自己离开这里石灵抬起头看着大哥,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心怯,在石灵看来那是自己的秘密,大哥怎么可能知道,但是为什么大哥想让自己离开这里。 “灵儿,我是你大哥,到上海上学去吧!到那学点有用的东西,等将来……如果你答应,今天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我让人送你过去行吗?”石磊并没有回答妹妹的疑问只是开口再次问道,舍得?怎么可能会舍得!在这个世上只有眼前这么一个亲人的石磊,怎么可能会舍得把自己妹妹送到几千里之外,但是为了小妹石磊只能这么做。 “嗯!哥!明天我就走!”看着大哥有些不舍的神情石灵轻声嗯了一下,然后有些失神的看着如镜一般的湖面,石灵知道也许自己是时候离这里了,看着湖面上掠过飞鸟石灵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但是此时除了离开之外,石灵不知道自己还有其它的什么选择。 “灵儿,那……明天我来接你!”看着妹妹失神的样子石磊开口说到,然后便起身离开了。石磊知道对小妹而言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等过两年也许小妹就会忘记他。 在石磊离开的时候,石灵仍然呆呆的看着远处如镜面一般的人工湖,石灵知道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这片漂亮的小湖了,明天自己就会离开这里去南方,离开这个自己生活了近一年的地方。 “也许……”就这样呆呆的看着湖面的石灵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便低垂着头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直到十几分钟后石灵才站起身来,拿著书朝那座被人戏称为西北 “白宫”的欧式别墅走去,此时的石灵已经下定决心明天就会离开这里。 “呼……呼”在健身房内穿着一身运动衣的司马听着室内唱片机里传出轻柔的音乐声,一边粗重的呼吸着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跑着步。现在的司马已经养成了每天都会锻炼一个小时左右的习惯,过去司马并没有这个习惯,这个习惯是最近一年多养成地。也许真应了那么一句话,当人有钱或有权了,就变得珍惜起自己的生命了,相比于过去那种不规律的生活,司马现在的生活不仅变得非常规律,而且变得非常健康,就像现在每天都会进行的锻炼一样。 “呼……”看着时间差不多从跑步机上下来之后,司马便拿起搭在一边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便拿起放在一旁刚刚送来的情报简报粗略看了一下,尽管每天早上八点到九点之间,司马都会听取调查部情报官员的汇报,报告的内容属于绝密,通常公开的对象仅限司马本人和少数高官。这样的情报简报是司马获知国内外重大事件首要信息渠道,主任办公室每日情报简报对于西北政府的日常决策至关重要,所以每天除了早晨那次情报汇报之外,每天都会有几份情报简报送到司马身边,供司马作出决策。 “没想到日本人竟然这么激进!希望不会有什么变数吧!”看着手中情报简报中提到日本国会批准对俄国临时政府提供新的两亿五千万日元的贷款用于稳定俄国国内市场时,喝着白开水的司马摇着头叹气到,有时候蝴蝶效应总是会出乎人们地意料。 之前当西北停止对俄贸易之后,日本人为了抢占西北撤出后的俄国市场,不惜向俄国提供贷款又以政府提供担保的方式让日本企业抢占俄国市场,而现在当俄国国内局面已经呈现出不稳的时候,日本人还是一意孤行的向俄国提供新的更大规模的贷款,以至于让司马这个对日本恨之入骨的人,都忍不住担心起日本来,不过司马所担心的是这样会不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数,这才是司马所担心的。 看着日本正如自己所计划的那般一步一步地走向不归路,司马不禁开始担心未能像历史上一样分享到战争红利的日本,会不会出现什么样不确定的变数。即便是在现在,司马已经可以感觉到东亚历史似乎是变得越来越偏离历史轨迹,司马甚至于也产生一种迷茫,对历史不确定的迷惑。 一战后的新形势进一步把日本推向了十字路口,各派政治势力组合分化,不断产生新的政团,提出各种出路方案,民主派政党的空前活跃及其在议会和日本民众面前取得的成就,为后来二十年代日本政党政治的 “黄金时代”打下了基础。民主派政党此时最大的政治成就在于,在国家体制调整方面曾一度削减军部势力。 战前对于军部大臣现役武官专任制的修改,一定程度冲击了军制特权,政党方面进而要求实行军部大臣文官制,形成了对于军部势力的相当压力。与政治层面相应对应,现在日本还出现了较为普遍的 “蔑视军人”和 “军人社会地位低下”的社会心理倾向,一向受人欣羡的军职变得被人看不起了,甚至在公共汽车上,军官地靴子偶而碰了别人就会听到骂声,一些军官上下班都不敢穿军装。 但是现在随着西北的出现,日本工商业界海外市场开拓受制于中国企业,为了挽回地位,军部势力与社会极右翼势力相互呼应,在日本国内鼓吹着中国工商业威胁论,他们叫嚣着用战争解除中国的工商业威胁,甚至要彻底占领中国。 过去那些因为一战爆发得到巨大战争红利,试图通过民主政治打破日本国内固有门阀政治的新兴工商阶级,因为之前的市场被抢占等诸多原因,已经或多或少的支持权力受到压制的军部势力与社会极右翼势力,现在的日本国内可以说是正处在一种激化社会动荡与冲突之中,这完全偏离了历史轨迹的日本,让此时羽翼未丰的司马着实担心不已,毕竟现在中日之间爆发全面战争,并不符合西北以及中国的利益。 “也许是时候把他们派出去了!”看着手中简报提及日本目前风云变幻的局势司马轻声自语到。司马知道已经不能再等了,现在日本已经完全变陌生起来,偏离了历史轨迹的日本,并不是司马所能掌握的,司马现在手里只剩下这最后一副筹码了,虽然已经准备了半年,但是司马知道自己不可能全部依靠这副未知的筹码,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尽人事而已。 “咚、咚、咚”这时听到外面传来轻微敲门声,坐在沙发上看着简报的司马知道是灵儿给自己送茶来了,每天的这个时候她都会给自己送来一壶刚冲好的热茶,对此司马早已经习惯了。 “少爷,你的茶!”端着托盘穿着一身淡青色对襟褚子的石灵进到健身房之后站在司马面前,弯腰轻轻把托盘缓缓放到茶几上,然后弯着腰半蹲着从茶壶里把茶倒进杯中。 司马看着为自己倒茶的石灵,司马很喜欢眼前穿着这身对襟褚子的石灵,准确地来说是喜欢石灵这个艳丽的女孩这样悄无声息的陪在自己身边的感觉,也许司马很自私,即便是在知道石灵是四石妹妹的情况下,司马也从未想过让石灵离开这里,至少在石灵主动提出之前,司马是绝对不会开口的。 倒好茶后石灵轻轻走到司马身后轻轻按摩着司马的肩膀,半闭着眼睛的司马很享受这种感觉。在后世时司马可从未想过每天在自己稍一感觉到疲惫的时候,就会有这么一个人漂亮的女孩,为自己按摩舒缓身上的疲惫。 “少爷,以后你要多注意你身体,明天我就要走了。”看着闭着眼睛的少爷犹豫了数秒钟后,石灵开口轻声说道。尽管不知道少爷会说些什么,但是石灵还是说了出来。 “什么?你要离开这里?去什么地方?你哥那里?”听到身后银钤般的声音,司马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开口问道。 “嗯!不是到我哥那里,我……我想到上海去上学。”当看到闭着眼睛的少爷听到自己要离开后,皱了一下眉头并用关切的口气问道自己,石灵强掩着心中一丝窃喜的开口说道。 “哦……那,有没有选好是那所学校,西北也有女校,如果愿意的话,到那里读书就行了,没有必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你哥放心你一个人到上海吗?”听着身后的女孩要离开自己去上海读书司马便开口说道,在过去一年之中司马早就习惯了身后这个女孩陪在自己身边的感觉,而现在她却要离开自己,心里有些不舍的司马便借着四石名义挽留到。 “我哥那里已经同意了,明天他会来接我。”听出少爷口气中透出的挽留之意尽管心中难免为此感觉有些高兴,但是石灵仍然摇摇头开口说道。在湖边的时候石灵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听到石灵的话后司马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她要去上海读书?她要走了?一想到身后这个女孩要离开自己,司马心里难免有些不太舒服,但是还是默默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尽管有些不舍,司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开口挽留这个自己早就习惯她存在的女孩子。司马知道自己身后这个女孩一直都是这样默默陪着自己,自己也早就习惯了她的存在,无论是在过去还是在现在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像石灵一样,默默的陪着自己,司马分不清楚自己对这个女孩的感觉,而现在当她要离开的时候,司马才发现自己真得舍不得她离开,但是司马却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地理由挽留她。 “灵儿!别走了,留下来陪我好吗?”就这样两人沉默了十数分钟在那双柔荑离开自己肩膀的时候,犹豫了几秒钟后司马像是下定什么决定一样,一把抱住了眼前这个正要走出女孩子,感觉到怀中女孩身体僵硬,司马开口说道,司马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但是此时司马并不想像过去一般苦苦压抑着自己的欲望和情感。石灵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少爷抱在怀中,石灵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紧张僵硬的几乎像是不属于自己一般,甚至于就是连心脏似乎都要激动的跳出嗓子眼,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石灵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原本僵硬的身体这些变地柔软起来,石灵感觉自己几乎是无力的依在少爷的怀中。 “嗯!”听着耳边暖昧至极的话语浑身上下软绵绵没有一丝力量的石灵轻轻嗯了一声,随即石灵便感觉到脸上瞬间变得火辣辣发烫起来。 抱着怀中的女孩子,感觉着怀中女孩子娇柔的身体,司马感觉到一直压抑着的欲望像烈焰一般燃烧了起来,司马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在崩溃的边缘,此时司马感觉到自己怀中那近似柔若无骨的身体此时变得更软,几乎是要缩进自己的身上一般,而此时司马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欲望。 呼吸粗重的司马忍不住吻向怀中的女孩,什么道德、什么理想,此时全被司马放在了一边,此时司马脑中只有一种要释放,被苦苦压抑了近两年欲望的冲动。当双唇相接紧紧贴在一起的时候,司马感觉到怀中这个女孩子急促的呼吸,唇齿间传来滑腻的感觉,让司马迷失了,司马忍不住伸出自己舌头,在司马地带动下,两舌紧紧地纠结在一起…… “良辅,你我在西北也参观了不少地方,工厂、学校、军队,谈谈你对西北的看法吧!”坐在车上的陈毅看着车外宽阔的公路开口问自己身边的靳运之,对于自己这位幕僚兼好友陈毅所感更多是一种抱歉,毕竟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结果自己至今仍然未能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职务。而这次来西北之所以让其随行,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陈毅想利用这次机会看看能不能在西北帮跟着自己十多年的好友谋一个晋身之机,也算是对其这些年扶助的一种回报,不过在此之前,陈毅还是需要先听听他自己的看法。 “士可兄,相比于幕气已重的内地,西北无论是士气、工业、军力都为国内翘楚,现在西北所欠缺的只是一个稳定的内地基础和一个合适的时机,否则以其实力恐怕早已入主中央,士可兄这个女婿的前途无量啊!年纪青青就取得如此成就,着实让人为之叹服。”听到老友话后靳运之便开口回答道。 这几天在西北的参观让靳运之收获良多,靳运之知道抛开其它因素,只要西北愿意入关,恐怕关内无人能阻止西北强军的攻势,西北入主中央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想到如此基业竟然在两年中创立,靳运之不禁摇头赞叹着。 “良辅,你我相交十六年,婉云更是你看着长大的,等建省会议开完之后,我就要回库伦了,到时留婉云一个人在这里,我这个做父亲的也的确有些不放心,所以良辅我想你能不能留在西北,一来可以替我照看一下婉云,二来也好实现你的报负,良辅,这些年是为兄耽误了你啊!”知道了老友对西北尤其是对司马看法之后陈毅便开口说道。明着是借口不放心婉云,但是实际上,却是留自己这位老友能够在这里一展其胸中的抱负,以免自己这位老友一身才能埋没在库伦那地方。 “士可兄!这……当前库伦局势日渐失稳,不仅俄国人,就是连日本人对蒙古都是虎视眈眈,士可兄这正值用人之时,良辅虽不敢以良才自居,但是……”听到陈毅话后靳运之有些吃惊,扭头看着身边的朋友连忙开口说道。靳运之当然知道他让自己留在西北的目地,但是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官场晋身,那么这些年来自己就不会放过多次晋身之机,而现在库伦局势日恶之时,更不是自己离开的时候。 “良辅,下个月公路修通之后,西北军就会开赴库伦,到时库伦局势就会立稳,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和司马商定好了,这次回库伦,我会带西北军一个团去库伦,就是库伦这池混水再乱,撑到公路修通是没有问题的,你大可放心,现在西北省初建,正值用人之际,这个机会千万不能错过啊!你的事情我已经和司马说过了,以后就看你的了!”打断了靳运之的话后陈毅开口解释到,陈毅知道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这十六年半主半幕之情,是还的时候了!路帮他铺好了,至于接下来的,就得看他怎么走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离开 在以中式现代建筑为主的西北纯粹的西式建筑很少见,尤其是在实业路两侧,但并不意味着没有,位于实业路586号有一座西式风格五层棱型大楼,大楼外部装饰带着不少繁杂的巴洛克风格,大楼门前小型广场上偶尔经过的路人,会抬头望向这座没有任何标识的建筑,这里就是西北公司调查部总部。 这座从外部看不过只是一个普通写字楼的建筑,实际上它内部却是戒备森严,这座建筑里的一切,即便是其中的工作人员而言都是一个迷。在外人看来,这座西式建筑所有窗户永远都是挂着墨绿色厚实的窗帘,好像是在掩饰着什么样的秘密一般,就像调查部本身一样,就是一个充满着迷团的机构。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实业路两侧街灯也随之亮起,而在这座调查部总部大楼门前广场上的路灯也依次自亮起。调查部一楼大厅内仍然是灯火通明的样子,而一楼大厅里那些穿着安保制服的军警,仍然要在那里坚守着各自的职责。 而一楼之上却看不到一丝光线,在这座建筑里工作的调查部特工以及内勤工作人员都知道,在大楼负一层是停车场,早在西北还没有制造汽车的时候,调查部刚一成立时就拥有了数十辆汽车,而现在更是拥有上百台之多,占到了整个西北公务用车地三成,所以拥有一个地下停车场倒也不让人觉得奇怪。 至于负一层厚实的钢筋混凝土之下是什么,恐怕除了在其中工作的特工,外人就无从得知了。那里只有特定人员才能进入,即便是在楼上工作的特工对那里也仅仅只是风闻一二罢了,不过大多数特工都知道,那里绝对不是一个让人感觉舒服的地方。 “中村君,没想到我们终于见面了!”看着眼前坐在自己面前的中村池,石磊面带着些许微笑开口说道。同时拿出烟盒示意给其一支,被拒绝后石磊便拿起了一支烟,点着后吸着烟轻松的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沦为调查部队阶下囚的日本人。 一个小时前当中村池被押解到西北之后,石磊知道自己终于可以消除挂在调查部身上的那些污点,大老板遭遇刺杀对于调查部和石磊而言都是永远相随的耻辱,耻辱不可以消除。但是污点却可以清除,清除的办法就是疯狂报复。现在随着策划这一切的中村池的落网,就意味着调查部距离此事的终结越来越近了 “四石君,没想到能够在这里见到阁下,看来阁下已经把当初松本顾问教授的一切全部返给了日本,我想四石君应该不仅仅在朝鲜建立了情报网,就是连日本也无法避免吧!”当第一眼看到眼前的石磊之后,中村池的记忆之门随即被打开,眼前这个石磊和中村池是熟人,过去石磊在军咨处二厅工作时,中村池曾经是军咨处二厅顾问松本的助手,军咨处二厅是前清的军事情报机构,当时受限于自身的力量,曾经引入过几名德、日等国的顾问,用做培训情报人员,就是在那里石磊和中村池有过数面之缘。 “中村君,如果你不是策划对主任的刺杀,我想今天你我也不会以这种方式见面。”看着眼前的熟人石磊摇头叹息道。当然石磊并不是为中村池感觉到可惜,十年前在军咨处二厅学习时石磊就从松本和眼前这个中村池那里学会了一件事情,情报人员永远不能拥有感情,尽管大多数人都很难做到。 “四石君,我想松本先生的死和您应该有关吧!”当看到石磊进来的瞬间那些中国特工恭敬的样子,中村池就知道恐怕眼前这个石磊就是西北公司调查部首脑,于是中村池就立即联想到数月前,东京发生的离奇火灾,当年曾经出任清军咨处二厅顾问的松本及其全家死于火灾之中。 “中村君,此时不更应该关心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吗?”石磊并没有回答中村池的问题,有很多事情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松本在军咨处二厅出任顾问时了解了太多的秘密,作为调查部部长为了安全,石磊只能选择杀死他,毕竟在敌人阵营之中,有一个了解自己的情报人员,对石磊和调查部而言都是一种威胁。 “四石君,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不需要再担心我和家人的安危了,你和松本一样,都是没有一丝感情的石头,而且你比你的老师松本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等我们地谈话结束,你就会杀死我,然后是我的家人对吗?”听到石磊的话,中村池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着说道,如果说在见到石磊之前,中村池还心存着一丝侥幸,但是在看到他后,中村池就知道了自己和家人的命运,已经没有任何余地了。 “中村君,你说错了一点,松本是松本,我是我,这是我们的原则,还有你猜错了一点,先走的会是你的家人,而且是在你地面前!西北的仇恨只能用血来偿还!”看着眼前中村池他还是那个狂妄自信的中村,他总是以为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石磊用几句话打破了他那种一直以来的自信。 “啪!不……你不能这么做……”当听到石磊要在自己面前杀自己家人的时候,中村池瞪大着眼睛猛的站起来狠狠的拍了一下桌面,看着石磊大声喊道。在喊话的同时,石磊看到这间房子的门被打开了,看着进来的三个人,中村池瞬间绝望起来,中村池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亲眼目睹家人在自己面前被杀,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观望着! “中村君,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话别,要怪的话,只能怪你自己策划了那场卑鄙的暗杀。”看着目光中绝望的中村池转身离开的同时石磊开口说道。然后朝门外走去,临行的时候石磊看了一眼在门旁中村池的太太和儿女,过去在京城军咨处时,石磊和她们有过一面之缘。 “十分钟!”当石磊离开之后开口对门外的特工说道,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那间房子的钢门被重新关上,门外的特工转动了钢门上的密封栓。十分钟之后,这间房内就会布满致命的毒气,这是石磊唯一能做的事情,让他们一家人死一起。 二十分钟之后,几名头戴着防毒面具的特工进入了这间已经抽出毒气的房间。在仔细检查了墙脚下抱在一起的四具尸体的确死亡之后,四具尸体便被装进了白布裹尸袋,随后被抬出了这间毒气室,数分钟之后,一辆车驶出了调查部总部地下停车场,朝西北火葬厂驶去,一切都和过去一样,静悄悄没有一丝声息,没有人会知道在调查部地下室中发生的事情,这一切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闸北,在上海这里就是贫民区的代名词,如果一个人居住在闸北一带无疑就等于告诉别人他是一个正经的贫民,在到处都是棚户贫民的闸北有可能有富人吗?当然没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移民聚居在租来的如猪笼一般的棚子里。在夜幕之下宛如含苞待放的东方修女展现着破茧重生的妖娆魅力的霞飞路上十里洋场繁华,与这如同幽谷一般空寂的闸北没有任何关系。每当入夜之后,闸北一带那些来自各地的棚户们,用着各地的方言彼此叫骂着,混乱就是闸北的特点。 “鲁大叔,给我切半斤猪头肉、再弄点大肠,再拿点花生。”刚在酒铺里打了一斤酒的陈燕鸿在弄堂口卤菜摊前指着卤菜摊上几种卤菜开口说道。明天就要坐船去欧洲了,这临走前陈燕鸿想和父亲好好喝上两杯,给父亲打打牙祭。 “是燕鸿啊!明要走了是吧!你可是咱们这弄堂最出息的,出国留洋,等你回来你爹可就享福了,来这半只顺风鸡是你鲁大叔搭给你的,明天就走了,陪你爹好好喝两杯,你爹就好那口”一边麻利的称好卤菜切好,一边和眼前这个整个弄堂里最出息的后生絮叨着,用报纸包好菜之后,卖卤菜的老鲁看着摊子上切剩下的半只顺风鸡,于是便随手把这半只顺风鸡切好,然后装进了报纸包里说道。 “那可真谢谢您了,鲁大叔晚上得空的话,到家里喝上两杯吧!我这走了家里就父亲他一个人,以后还劳鲁大叔费心照看一下俺爹。”这半只顺风鸡得值个半毛钱,自己买的这点卤菜鲁大叔也不过就挣这么点儿,见鲁大叔这么客气陈燕鸿便开口客气的邀到,这鲁大叔是山东人两家的关系一直都不错。 “瞅你说的,咱们都街坊邻居的!照看你爹那还用你交待吗?再说了你爹的身子比牛都壮实,你尽管放心到外国去读你的书就是了!晚上我得看着生意要是到时得空,你鲁大叔一定去。”听着陈燕鸿的交待老鲁便开口笑说到,看着眼前这弄堂里最出息的后生,老鲁开始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让自己那个儿子接着读书,到时指不定也能像燕鸿一样考上出国留洋的机会,到那时自己老了也能跟着享儿子的福,这老陈地命好啊!有这么一外争气的儿子。 “来,儿子,陪你老子喝一杯,你小子有出息,比你老子我强,能到德国公费留洋!搁以往这就是府城大员少爷都没有的好命,到了那里好好学,将来回国了进洋行里当个买办什么的,让你爹我也着沾点光享上你的福,没想到我一个补碗的修了半辈子锅碗!竟然儿子能到外国留洋!你爹我今个高兴,比当年娶你娘进门时还高兴。”已经喝的一脸通红的陈力带着醉意开口说到,充满醉意的眼神里看着端坐在矮桌前的儿子心里别提那个得意了,现在这弄堂里谁不知道,那个修锅补碗的苏北佬的儿子要出国留洋了,中华复兴教育基金会出钱的公派生,一个月还发三十块钱生活费,那个得意啊! “爹,这杯酒我敬你,要不是你老省吃俭用供我念中学,你儿子也没这出国留洋的机会!”看着已经喝了不少的父亲陈燕鸿开口说道,陈燕鸿知道爹为了供自己上学,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这棚子里其它人家的儿子,像自己这样十七、八岁的时候,早都开始做工挣钱了,只有自己还在学校里读书,花着父亲地血汗钱,看着父亲不过三十来岁就已经鬓角泛白,陈燕鸿只能好好读书以这种方式回报父亲。 “儿子,当年你娘走的早,你娘在世的时候,说要让你读书,长大了好考上状元。这些年咱爷俩这么活着,你跟着我受了不少罪,都怪你爹没啥本事啊!是你争气,你老子这辈子是不行了,可是却有个争气的儿子!等将来见着你娘的时候,我也好有个交待”喝了一口酒看一眼自己这个争气的儿子,看着儿子身上这身破旧校服陈力开口说道,这十来年又当爹又当娘的日子,早已把陈力压的透不过来气来。现在好了,儿子出息了,越想越觉得高兴的陈力,又给自己倒了一满杯一口喝了下去。 “爹!我明天要走了,你一个人在家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喝了一口酒感觉着烈酒滑过喉咙时的辛辣感,陈燕鸿开口说到。而这时陈燕鸿听到父亲发出的呼呼的呼噜声,可能因为多喝了几杯又加上累了一天的原因,父亲就这样坐在矮凳上睡下了。 “爹你一定得保重身体!”扶着喝的烂醉如泥的父亲上床之后,陈燕鸿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五块钱,这是复兴教育基金会随着录取通知邮来的钱,说是补助一共有十块,钱在陈燕鸿口袋里放了半个来月,可陈燕鸿还是没想到拿这笔钱做什么,除了几个钟头卖些卤菜和打斤酒花了几毛钱之外,剩下的钱陈燕鸿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留给父亲。 第二天天一麻亮陈燕鸿便起床洗漱了一下之后,把桌收拾好然后提着箱子看着一旁在床上打着呼噜的爹一眼,轻手轻脚打开木门走了出去。当木门合上的那一刹那,原本打着呼噜睡着的陈力突然坐起来看着已经合上的木门,犹豫了几息功夫,才轻手轻脚的拉开门,走到门外看着提着箱子在弄堂里走着的儿子。 自从知道儿子考上留洋上大学的名额后,陈力就托人打听过这留洋的事情,知道儿子这一去至少需要好几年才能回来,陈力那里会舍得儿子一去这么长时间又那么远,而且现在欧罗巴还打着仗。尽管报纸上说德国承诺不会打留学生搭乘的商船,但是当父母的怎么可能会不担心,之所以陈力一直在装睡,实际上是怕到时送儿子上船时,自己会忍不住哭,一个快四十的大老爷们别在大庭广众之下丢那个人了。 提着箱子向弄堂外走着的陈燕鸿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背后看着自己,此时的陈燕鸿并不知道前面的路到底是什么样的,只是一个人提着箱子慢慢的走着,从这里到码头需要步行几十分钟,陈燕鸿必须要从这里走到码头然后凭着通知书上驳船。 “爹,你一定得好好保重你的身体!”一个多小时之后,已经坐在驳船上的陈燕鸿看着黄埔江对面十里洋场。陈燕鸿知道自己这一次离开上海,至少需要五年才能再次回到这里,一想到离家至少五年陈燕鸿在心里难免担心起父亲来,于是在心里自语道。看着那繁华的十里洋场,每一个闸北的人都希望自己有朝一日搬出闸北,最好搬到租界之中,陈燕鸿不知道五年后自己会不会像那些留洋回来的前辈一样,在十里洋场里某一家外国洋行工作,然后像那些衣着光鲜的人一样生活着,一想到自己在洋行里工作的场景,陈燕鸿心里就有些不舒服,那种生活并不是陈燕鸿想要地。 “没想到码头上竟然这么多人!”当驳船到了吴淞港的时候陈燕鸿刚从驳船上一下来,就看到此时吴松港上已经挤满了前来送行的人们,密密麻麻的人群使得吴淞港码头上显得异常拥挤,人群之中不时发出相机镁光灯爆燃时产生的强烈白光。 “这是我的通知书,上海县第三县立中学陈燕鸿!”好不容易挤到了铁栏后的登记处,陈燕鸿从衣袋里拿出通知书后开口说道。在登记处的检查员核对了陈燕鸿的通知书,在登记本按编号查找到陈燕鸿的名字后,随手在上面划了一个对号。然后在检查员的示意下,陈燕鸿朝码头上走去,此时码头上已经密密集集的站着上千名穿着灰、黑两色校服的学生,显然他们都是来自己各地和陈燕鸿一样得到这个留学机会的学生。 “东亚开化,中华早揖美追欧,旧邦新造,飘扬五色旗,国荣光,锦秀山河普照我同胞,鼓舞文明世界和平永保”当五色国旗缓缓在码头上升起的时候,码头上的近千名学子齐声唱起了国歌,看着在五色国旗在风中飘荡,每一个学子都知道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在中国的土地上参加升旗仪式,下一次是什么时候,没有人知道。 “……中国落后近百年之久,共和以来国人虽奋起直追,然人才之缺乏,已成为我国各项建设中一个最困难的问题……国家想富强,工商业不兴,谈何富强,人才不足谈何发展工商,此次尽管目前国内工商业界也很困难,但下决心集资送你们出去学习,是为了将来回国参加建设,以实现我们国家和民族的复兴大业!今天你们这些中国最出色的学子出国留洋,是为使我国的科学文化技术尽可能迅速脱离落后状态,赶上世界先进水平,国家和民族的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这是司马发来贺电的结尾。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把这些即将出国学习的留学生看得如此之重,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学生才明白自己肩膀上所担负地责任。 “嘟!”当这些学子依次上了码头上的大驳船后在驳船拉响汽笛的时候,整个码头上都挤满了前来送行的人们。镁光灯的闪光此起彼伏着,对于码头上的记者而言,这是中国历史上的一次盛事,中国第一次向外国大规模派出留学生,这是中国在求知识于世界的路上迈出的最大一步。 “燕鸿。果然是你!”在船舷边向码头上的人挥手的沈良旭看到那个坐在座位上有些削瘦非常熟悉的身影后,于是便走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兴奋的拍一下陈燕鸿的肩膀说道。没看到几个熟人的沈良旭之前还为此犯愁,毕竟要在船上呆上至少半个月,没个熟人可怎么过。 “是你?良旭,你也考上了!”在船上看到熟人着实让陈燕鸿感觉到一丝惊喜,于是连忙开口说道,虽然这并不是他乡逢故知,但是对于陈燕鸿而言,有什么比在未来的旅程之中,有一个熟人相陪的事情更让人高兴的。 这条搭载着希望的驳船,将会把这些学生送到数公里外的长江口,在那里他们将改乘 “祖国号”邮轮,如果不是因为吃水的原因,恐怕也不至于费如此这般周折,从渤海湾一路南下的 “祖国号”接下来还会停泊福建、广东两省,以接受东南以及西南各省的学生,在上海接的不过是沿江省份的学生,现在的 “祖国号”最大地用途就是如此,把这些中国最出色的年青人送到欧洲学习。 “天!这就是传说中的那条世界第一大船! “祖国号”!我们就是乘它去欧洲吗?”几十分钟之后当搭载着上千名学子的驳船驶进长江的时候,一条身躯庞大的邮轮静静的停在那里,这就是祖国号,现在世界第一大船!现在中国公司的 “祖国号”。第一次看到如此庞然大物的学子们都惊骇的看着眼前这条钢铁巨船,即便是驳船上的那些见惯了万吨大船的水手也看呆了。近万名来自上海、武汉的学生,都惊骇于眼前世界第一大船的庞大,看着这条船,他们知道这就他们要搭乘的邮船。 当清晨明媚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树木照进这座灰白色欧式大型别墅的时候,看着眼前提着行李箱走出房间的石灵,杨成江示意一边的仆人接过石灵手中的行李箱,然后亲自打开了厚实的夹钢木门,别墅里的仆人都知道今天石灵要离开这里,大家都站在门旁给石灵送行。 “杨伯伯,以后您多保重身体。”石灵和几个相好的姐妹告别之后,看着一边站着的杨成江便开口说道,在这里近一年之中石灵很感激眼前杨管家对自己的照顾。 “哥!我们走吧!”在石灵上车的时候,石灵忍不住抬头朝二楼一扇窗户望了一眼,然后开口对坐在车上的大哥说道,石灵知道也许自己离开之后,就再也不会回到这里,尽管心里充满不舍但是石灵知道自己必须要离开。 “灵儿,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你到上海之后进法租界的圣功学校读书,还有这位是李子兰,她陪你一起去上海,到上海后由她照顾你的生活。子兰,灵儿以后就交给你了!”看着有些失神的妹妹石磊开口说道。所有一切石磊早已安排妥当,把妹妹送到那么远的地方读书,那里毕竟不是西北,所以石磊只得派出人手保护好妹妹,在话说完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年近四十看起来像是个仆妇的李子兰。 “请先生放心!小姐在上海绝对不会发生什么问题。”一直打量着眼前这位石小姐的李子兰在部长提到自己后连忙开口说道,作为调查部行动特工李子兰,当然明白自己任务的重要性。 “哎!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吧!”站在书房窗后的司马看着那辆黑色0A-100轿车驶离了门庭之后,司马放下挑着窗帘的手指轻叹了一声,她还是选择离开了自己而不是留在西北,此时司马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心中的空落感。想到昨天在健身房中那旖旎的片刻,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但是司马还可以忆起自己拥她入怀时的感觉,脑中还清楚的浮现出和她接吻时那种燃起的冲动,那时司马才发现苦苦压抑了数月的情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看来要抓紧时间解决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想到昨天差点爆发的激情司马轻声自语道,如果不是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司马知道也许自己根本无法控制当时的冲动。现在想来司马更多是感觉到一丝庆幸,毕竟如果昨天在健身房中真的发生了什么,无论是对陈婉云还是石灵司马都需要给出一个交待,幸好当时南宫的敲门声足够及时,否则司马恐怕会为如何善后而烦心了。 “咚、咚”就在这时书房门外响起了两声敲门声听着敲门的力度,司马知道是自己的侍从官南宫,于是便收敛了一下心情,然后坐在了书桌后的椅子上。 “主任,这是从上海来的电报,上海、江苏、安徽、湖北、四川、湖南、江西、浙江等省的一千二百六十名学生于今晨七点四十分登上祖国号,目前祖国号正按原定计划向福建驶去。”刚刚收到从祖国号上发来的关于留学生登船的电报后南宫一就立即跑来向主任汇报,对于这一批留学生主任可谓是关注至极。甚至于还要求祖国号每天都至少发出三封电报汇报船上的事宜,以确保一切都平安无事。 “回电给雷曼船长,让他注意学生们的安全,嗯!除了正常的德语学习之外,可以把清洗船甲板之类的事情交给学生们,另外让季伏森注意举行一些活动调整一下学生们的情绪,可以组织他们和我们选派的学生举行联谊会之类的活动。”看着手中电报沉思了几秒钟后司马开口对南宫说道。 之所以对这批留学生如此关心,除了那三千名留学生是全国各省通过考试筛选出的精英之外,在船上还有八百名西北选派的留学生,其中半数是去德国学习军工,半数将进入军事院校学习,如果幸运的话一年之后他们中的一部分甚至于有可能加入德军以见习军官的身份参加欧战,把三千八百名最优秀的年青人集中到一条船上,司马怎么可能会不关心,他们的离开带去的是希望,未来的希望。 第二百五十八章 松门岭 位于小凌河河叉岸边的松门岭,正好地处热河和辽宁交界,这个拥有千户人家的镇子,在关外之地无疑是个大镇,更何况是位于山区之中。几百年以来,自打松门岭成了一个集以来,这里的人一直都过着日复一日没有什么波浪的生活,对于松门岭的人来说,往来的商旅和地里的庄家才是他们所在乎地,可是随着几个月前的一次意外,松门岭的人第一次体会到了变化。 在共和之前,热河特别区还末成立的时候,松门岭是归属奉天省,可是随着热河特别区的划出,当时的中央政府只不过是随意拿出几个府县旗罢了,而位于热辽二省交界的松门岭,这会就发生了一个问题,谁也说不清楚这松门岭是属于那个省或是那个区。 这几年松门岭即在这方面得利,也因此受到了一些不可避免的敲诈,但总体还是得利居多,可是当年前距离松门岭不过只有十多里地的二十家子,突然驻进了一个排西北军后,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另一边的班吉塔驻进了奉军二十八师一个连。随着两家各向松门岭派出了一个班之后,原本安定了上百年的松门岭失去了那份安定,原因很简单,西北军和二十八师部队之间敲定,顺着松门岭中央南北大街,把松门岭一分为二,东边的归奉天省,西边的归热河区,两家各安其事各自管好自己的地盘就行了。 开始还好,毕竟虽说这松门岭子被他们那些当兵的划成了两半,但是松门岭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至于那些当兵的,西北军一个班在镇子里租了一个独院,而奉军则占了一个独院,双方各安其事并没有什么,甚至于有时候在饭馆里头,那些穿着呢子大衣的西北军士兵还会和穿着破棉袄的奉军一起把酒言欢。 有时候看着那镇子西边那些当兵的成天督促检查各家卫生、堆肥是否合格之类的,尤其是看到那些店铺被责令把门前地扫的一尘不染的时候,镇子东边的商家和住家都觉得自己很幸运,不用搞什么爱国卫生之类的活动。除了随着镇子西边街道和人们的家里变得越来越卫生之外,再就是镇子西边多了一个洗澡堂,似乎是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当然路过的行商们更喜欢在西边的店里住,毕竟相比东镇,西镇的店里要干净不少。 可是两个多月前春节刚过,西北军的士兵在松门岭西镇那个公示栏里张贴了一个免税告示之后,那份免除全部苛捐杂税的告示,就像是一碗水一样倒入了松门岭这个大油锅之中,整个油锅立即炸翻了锅,东镇的人看着西镇人的时候,眼睛里总是透着一种羡慕,还带着些许嫉妒。 之前在他们看来诸如严厉的卫生规章 等等,西北军在镇子上执行的不便之举反倒不值得一提了,人们看到的更多是那个免除全部苛捐杂税告示中给西镇人带来的好处。东镇的人暗自算了一下,照告示上说的那样,一家一年光交税就要少交几块钱。可是这样的好事,恐怕轮不到东镇的人,毕竟东镇的人可都是奉天省人,热河不收苛捐杂税对东镇人可是没有一丁点儿好处,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 “啪、啪、啪、”在松门岭王家大院里头,已经年过六十的王建吉紧皱着眉头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烟。王家是松门岭的大户两百多年前就闯过柳条关,在松门岭定居了下来,虽然这松门岭分着几十个姓,可是松门岭的上万亩地里头差不多有一半都是属于王家主系旁支所有。两个月多月前,当看到街上贴的那个告示的时候,因为有一半田都在西镇,当时王建吉还觉得今年是交了好运,能省下百十块大洋的税款,这可是等于平白多了几十亩地才能带来地好处。 “爹!刘二今天又让人来催税了,说若是再不交足税,他们税务所可就叫警察来强征税了,到时还得算上罚款!”看着眼前一脸愁容的父亲王凌于开口说到。这几天城里税务所来的人可都催了好几次了,再不交税到时可别真出了什么事情。 “交……交!交他大爷的交!姥姥的!咱们家有一半地都在热河,凭什么让咱们按亩册定额交税,这帮子吃骨头不吐渣子的王八蛋!”一旁早已气的是火冒三丈的王建昌猛的一拍桌子大声叫骂着,王建昌的地有七成都在西城,当时一听说免了苛捐杂税,年龄还不到五十的王建昌还想着是不是应该纳一房妾,结果没曾想现在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锦州城税务所的人可不管你的地现在是在热河或是奉天,这帮掉进了钱眼里头的税务官他们只知道你家住在东镇,就得交税,反正就是按你有多少地,就收多少税,那里管你有多少地在东镇,多少地在西镇,反正他们只认一个字!钱! “老爷,我算了一下,若是咱们松门岭东镇的人按照税务所说的人在那,税在那的法子,咱们东镇的人得比往年多交200多块,这些税是交给热河的,毕竟咱们的地是在那,种地交税天经地义,若是只交这一年大家还受得了,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可就没有了办法了,咱们大门大户还撑得住,只是这住在东镇的小户人家,恐怕根本就撑不下去,听说有几户人都跑到西镇去住了,他们家业小,说走就走了,咱们可没办法啊!” 一旁站在那里拿着账本算盘算了半天的王家账房先生弯着腰开口说到,这几天因为这个锦州税务所的人在东镇收双税的事,已经让东镇人哀声冤道,有几户人家为了避税都逃到了半街之隔的西镇,可是王家显然不可能像他们这般轻松逃到西镇去。 “王老爷,我听人们说西北军说过,西北军奉养来自民众税赋,因而民众之利即为西北军之利,任何在西北纳税之人均受西北军保护,不若我们看看能不能让人把事情和西北军说一下,王家可是有向西北交税,想来西北军也无从推却不是。”一直作为旁听者的武安臣恰到好处的开口说道。 武安臣知道王家绝对不会接受交双税的事实,王家绝对不会放弃任何可以拒交双税的机会,现在就看他们的选择了。 “西北军!嗯!这个主意好,武先生果然不愧是大城市洋学堂里出来的,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原本是满面愁容的王建吉听到武安臣的提议之后心下立即活络开了。一直以来镇子上奉军在西北军面前就像孙子一样,生怕惹到了西北军。若是这西北军愿意为自己出头,这连奉军都不敢招惹的西北军,那税务所怎么可能还敢强行索税! “嘿!凌于,看看让院里杀一头猪给驻在二十家子的西北军送去,这惊蛰刚过二十来天,按愤例是慰劳驻军的时候了,顺便把这事透给他们一下,先探探他们的口气”感觉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王建吉吸了口旱烟犹豫了数秒后开口对自己的长子交待道,杀一头猪对于向来以吝啬出名的王建吉而言已经是下了血本了,虽说知道免不了,但是还是让王建吉忍不住心里一阵肉痛。 “成了!”听到王建吉交待大少爷杀头猪给二十家子的西北军送去,在这松门岭王家当了三个月西席的武安臣知道自己基本上算是完成了部里交待任务的前半部分,剩下的就看这辽宁人能不能配合一二了。 “记着一定要挑头肥猪,这次咱们是有求于人家,别让人家觉得咱们的礼轻了!”看到儿子这就要出去王建吉忍着心痛之意开口特意交待到,就是当年王凌于结婚的时候,杀猪行礼时,王建吉都没舍得杀肥猪,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是没什么办法,王建吉恐怕也不会如此下这么大的血本。 “那个建昌啊!这是咱们王家一大家子的事情,建昌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你的店里不是存着不少酒嘛!你看看要不然你也让人带几坛,要不然空荡荡拿头猪过去劳军,也太空落了不是。”看着一旁坐在那里的小弟王建吉开口说道。虽说自己是这王家的家长,可是这出钱的事可不能都轮到自己身不是,别人自然也不能落下来。 “哎!我知道了!”原本还在心里惊讶于大哥这次竟然如此痛快要杀头猪劳军的王建昌,一听到大哥的话后,立即明白了为什么之前他说的那么痛快。苦笑着应了下来,王建昌知道这才是自己的那个大哥,绝对不能吃一丁点儿亏,自己吃亏一定得让别人跟着一起吃亏才行。 三个多钟头以后心情不错的武安臣便轻松走出了王家大院,然后悠然自得哼着小曲朝西镇走去,直接进了西镇自己常去的那家酒馆,点了两个小菜要了二两酒,和以往一样喝着闲酒解着闷,临了吃完酒后和以往一样付账走人,只不过并没有人注意到武安臣在付账时和钱一起塞过去的一张细小的纸条。 西北边防军卓索图盟独立守备团是西北边防军组建的十三个独立地方守备团之一,卓索图盟独立守备团的防区包括绥东、阜新、凌源、朝阳,卓索图盟独立守备团采用西北边防军所惯用的大团制每团兵力接近四千人,和西北边防军野战部队相比,这支建军不过只有一个半月的卓索图盟团和西北三区的其它各个守备团一样,除了一百多名年青军官和三百多名士官之外,其它大都是在热河招募的新兵,其中甚至还混杂着一些前毅军的官兵。 位于朝阳以南大凌河和松岭之间荒山中新建的野战临时军营,至少在永备营区未建成之前,这个由大型帐篷、铁丝网、钢架警戒塔等构成的营区,就是卓索图盟独立守备团营区,卓索图盟独立守备团的主力就驻于此地。 这座火热的野战军营,自从建成以来就被沸腾潮涌训练气氛所包围,穿着全新戎装的汉、蒙新兵似初生牛犊,个个雄姿英发,他们将在军营中渡过一个慢长而艰苦的岁月,并最终成长为西北边防军的一员,虽然是独立守备团,但是他们地训练大纲和西北边防军是完全一致地,并不会因为其是地方部队而产生任何缩水。 “如果你们想在未来战争中生存下来,那么你们就必须要牢记你们在这里所学会的一切,必须利用你们掌握的一切取胜的技能,记住步枪只是你们手中的工具,只有勇气才能使得你们取得胜利,并在战场上得以生还!”在这座军营中用压路机压实的夯土训练场上,看着步枪上肩的新兵们盘坐在夯土地上,张台三拿起手中的步枪开口对眼前的这些新兵说道。 “记住一条如果在战场上你们心慈手软,犹豫不决的话,那么你们就会失去自己的生命,记住西北军的士兵,在没有命令的时候,绝对不准死亡,即便是化为白骨,也要继续战斗下去!你们明白吗?”看着眼前这些来自热河各地的新兵看着自己张台三继续说道,这些新兵中的很多人选择加入边防军,实际上是为了过上新生活,就像当年自己离开口内到西北一样也是为了新的生活。 “是!长官!”肩膀拄着枪席地而坐的新兵们大声用西北军标准答案回答到,在西北军之中面对长官问话的时候,士兵只能有四种回答: “报告长官,是”, “报告长官,不是”, “报告长官,没有任何借口”, “报告长官,不知道”,除此之外,一句不能多说。 “张副连长,西北边防军军事法典第六章 三十九条的内容是什么!”在位于军营正中一座大型临时指挥部内分帐篷之中,强压着心中怒气的刘锟看着眼前这个从毅军改入西北军的张玉先冷声问道。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估计现在张玉先已经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刘团长……” “啪!” “张玉先中尉,西北边防军军事法典中规定在长官问话时,怎么回答!”张玉先话刚出口,本就满脑怒气的刘锟猛一拍桌子大声地喝责道,对于自己团中这些前毅军军官,有时候刘锟只有一个想法,要么通通让他们滚蛋,要么就全部枪毙一个不留,他们改编成西北边防军都已经快一个两个月了,结果到现在那身散漫脾气还是没改。 “报……报告长官,边防军军事法典第六章 三十九条规定……规定……”被吓了一跳的张玉先看出眼前这个刘团长一脸怒气的样子,连忙立正按照士兵们回答自己格式回答道,这时张玉先才算记起来自己早已不在毅军之中,而是在西北边防军之中,可是无论张玉先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这第六章 三十九条说的到底是什么,只回答了一半就卡在那里,张玉先也不明白为什么刘团长会让自己背这个第六章 三十九条,自己好像没做什么啊! “祝少尉,告诉他!”见张玉先回答了一半就卡在那里,对此刘锟并不觉得意外,于是便冷声对一旁军法处少尉军官说道。 “是,长官,西北军军事法典第六章 三十九条规定:严禁军人出入妓院、赌场等娱乐场所,违犯者将被处以一年以上二年以下刑罚,并开除军籍。”面无表情的祝榆生在听到刘团长话后便开口回答道。 作为军法处军官维护军法权威是祝榆生第一职责,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一认定张玉先出入妓院之后,就立即带着军法处逮捕令来到了这里。 “长……长官,我……”听到眼前这个军法处军官背出西北军军事法典第六章 三十九条之后,张玉先额头上豆粒大小汗水便涌了下来,此时张玉先才知道为什么那些离开毅军的老长官们在走的时候交待在西北军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把过去的脾性带到西北军中,西北军绝对不是一个讲人情的地方。 原本还想向团长求助的张玉先看到团长脸色后,在意识到自己身在西北军中的时候,张玉先知道自己一切是到头了,原本张玉先以为自己做的很是机密,因为西北军在管理上有两条垂直地体系:军官和士官,军官不负责管理士兵,士兵日常管理和训练都由士官完成。 因为军官并不直接参与到军队管理之中,如此给张玉先提供了经常出入妓院的机会,一直以来张玉先都以为自己穿着便服出入妓院做的很隐蔽,但是却没想到现在军法官竟然找上门了。改编成西北军已经有近两个月的张玉先,知道西北军对于那些违反军纪的军官和士兵是怎么处理地,西北军军事法庭对于军人犯罪从来都是从重而罚,现在想来也是了,一想到二年的刑罚,张玉先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初没管住自己的腿。 “又一个违反军纪的被带走了,估计是毅军出身地!”在训练场上指着黑板上画机械瞄具正确瞄准图像向士兵们讲解五式步枪瞄准技巧的张台三,从眼睛余光看到一名军官被押解上车后,于是便在心下猜测道。自从卓索图盟独立守备团组建以来,张台三已经见到了太多因为违反军纪而被军法处置。 被宪兵带走的军官或士兵,他们九成九都是前毅军官兵,之所以会这样的原因很简单,这些早已经习惯于不被军纪约束的官兵,并不能很好的适应西北军严明至苛刻的军纪。对于那些因为违反军纪而被带走的军人,张台三并不怎么同情,严明的纪律是战斗力的根本保证,有时候张台三都不明白为什么西北军要接受那些前毅军,直接解散他们就得了,像毅军那种部队,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成了西北军也只是污西北军的名声。 “驾!驾!……”在位于明长城脚下西北边军综合训练场上,只见到数十辆大型马车上坐着西北军的士兵挥着手中长鞭大声喊着号着,驱赶着牵引大型马车的挽马,训练场上几十辆大型马车在挽马牵引下扬着黄色尘烟飞奔着。 这一幕如果出现在内地以畜力运输为主的部队倒也并不让人觉得奇怪,但是在大都依靠汽车作为运输工具的西北,这种场面却是异常少见,甚至于会让人惊奇不止,尤其是在一边还能看到数百名西北军士兵在那里认真听着穿着平民服装老师傅讲解时,更是让人觉得惊奇万分。 “不论是赶这种洋式马车还是咱们中国人的两轮马车,最重要的是号子……还有转头时往左转就拽左面缰绳,往右转就拽右面缰绳……”从车行里被高薪请到这里当教官的老余头看着眼前这些端坐在那认真听着,同时做着记录的长官们,已经没有了最初那种胆怯。 作为车行中赶洋式马车能手,老余头并不知道这些当兵的学赶马车做啥!既然他们要学,并不担心被他们抢了饭碗的老余头,则是毫无保留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传给了他们,赶马车人人都会,可是要学精,那就得看各人地悟性了。 “报告教官!”当老余头说完之后坐在那里的一个士兵兴手示意道。在这个穿着和其它民团士兵并没有什么区别的士兵右臂衣袖肩膀处的圆型臂章 内和其它民团士兵的徽章 完全不同,而是一个马车图型,就像汽车兵臂章 中的汽车一样,看着这个臂章 很容易让人猜出他们是马车兵?如果西北军有这个兵种的话。 “我们现在使用的是美国拓荒时代那些拓荒者最常用的康内斯托加大篷马车,它是供在崎岖不平道路上赶车用的,由4匹至6匹马,也可以是牛来牵拉,车轮直径为1.5至1.8米、宽度有二十多厘米,所以马车在行驶时不易陷入泥浆中,马车铺位有近1米长,铺位低部两端上翘,这样行车时,铺位内货物不会移位,不会撞坏,这种大篷马车最大优点是它最大载运量可以达到6000千克,相当于三辆两吨半卡车载重吨位。 相比于汽车,这种康内斯托加大篷马车更适合未来我军在唐努乌粱海的行动!至少我们不需要从几千公里之外,对唐努乌粱海驻军提供汽油补给,而且相比于汽车,这种康内斯托加大篷马车大多数零件,都可以在唐努乌粱海就地利用废铁打制,后勤保障会简化至最低。”指着正在训练场上现场学习的辎重兵以及训练场上的马车,作为西北边防军后勤主管的汪庆辰开口对前来视察的蔡锷说道。 现在整个边防军一切都在向收复唐努乌粱海倾斜,而训练场上这支马车部队,就是边防军根据外蒙尤其是唐努乌粱海实地情况,而特意新设的一个单位。 “我听说现在马车部队好像碰到了一些问题,是怎么回事?”看着训练场上的大马车还有那些正在训练中的士兵,蔡锷开口问身边的汪良辰。作为整个作战计划制定者,蔡锷自然知道这支马车部队对于整个行动的重要性。在地形条件相对复杂的唐努乌粱海,汽车远没有马车灵活方便,所以在一得知马车运输部队碰到了问题,就立即赶了过来。 “总指挥问题很简单,我们没有合适的马!我们现在使用的蒙古马并不适合牵引这种重型马车。现在马车部队有五百辆马车,按照编制至少需要四千头重挽马,但是目前我们虽然拥有六千多头牵引马,但是实际上却只有一千多头种类繁杂的欧美重挽马,其它都是本地蒙古马,蒙古马挽力太差,并不适合牵引这种重型马车”听到总指挥问话后汪良辰直接说道。 作为边防军后勤主管汪良辰知道缺马的并不仅仅是马车部队,就是连那些新组建地方守备团的骑兵部队也是普遍缺马,准确来说是缺好马,本地的土马无论是充做战马或是挽马都不合适,但是相比于那些骑兵部队,现在解决马车部队所需要重挽马才是当务之急。 “现在缺马的不只是你这里,炮兵那里也需要重挽马,新组建的两个旅炮兵那里也需要重挽马拉炮、拉炮弹。现在是那里都缺马,一个旅光挽马就需要一千多头!主任那个马厂里虽然出马了,可是那些小马,根本就不堪使用,看来只能向国外买马了。”听到汪良辰提到的问题后蔡锷开口说道。 缺马对于现在西北军而言非常普遍。准确来说是对于新建的两个准备用于唐努乌粱海作战的旅和新建地方守备部队而言。这养马不比造汽车,说造就造出来了,想要解决眼前当务之急,除了向国外大量买马之外,蔡锷也没有任何办法。 “总指挥,现在问题是咱们买不到合适的马!咱们现在用的重挽马,都是从国内各地买来地,从外国买马根本就没有什么可能,俄国人现在自己都缺马,连种地的马都拉到前线去了。英国人、法国人都在打仗,都是连自己都不够用,那里会有闲马卖给我们,日本人的重挽马都是军队培育的,他们绝对不会卖给我们,买马,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大希望。”听到总指挥说要买马汪庆辰便开始倒了几句苦水。买马的念头汪庆辰不是没动过,也曾让人打听过,可是根本没有什么希望。现在地全世界都在打仗,他们自己用马尚且不足,怎么可能卖给中国人。 “买马的事你不用着急,先把这马车部队训练好就行,咱们不是还有西北公司吗?他们在国外的门道广,相信买这几匹马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一件难事,你就放心好好把这个马车部队训练好就行了!部队一旦开到唐努乌粱海,可就全指着这些大马车保障补给了!”除了宽言相慰之外至少暂时蔡锷也没有任何办法。 西北可以一天制造出几十辆汽车,但是却不可能一天养出几十头可以役用的重挽马,这个现实不是蔡锷所能解决的,唯一希望只能寄于西北公司在海外那些门道了,也许他们会给自己一个惊喜吧!除此之外,蔡锷也没有任何办法! 第二百五十九章 在海上与野战重榴 当祖国号在南海平静的海面上航行的时候,邮船上的学生们则来到甲板上观看日落。在这些从未出过海的年青人眼前,依旧是碧空迢迢,沧海茫茫,广阔无涯,西部天际,镶嵌着一轮猩红色的太阳,正在沉向大海,海面也被染红了。这种景色,颇像一幅色彩斑斓的油画,十分赏心悦目。这些来自各省的学生们尽情领略这大海落日的豪情,呼吸着带着咸腥味的新鲜空气。 就在这时,突然从巨轮右面船舷上传来惊叫: “看呀,好圆的月亮,太阳和月亮一起升来了!”听到惊叫声音的学生们转过身朝天空望去,果然看到在东方的海空,刚刚浴出一轮圆月,它羞涩的探视着大海,散发出淡淡的光亮,这种奇异的景色,是这些未曾出海的年青人从未见到过的。 “啊!太绝妙了,月亮和夕阳遥相辉映,真是海上一大奇观!快!燕鸿,快出去看看,真的是太惊人了!”看着眼前犹如奇观的景色沈良旭急忙跑回自己的舱房,看到陈燕鸿仍然在那看着上船后发的德语学习材料,于是便连忙呼喊道同时一把拉着他朝外面冲去。 “等一下!看你急的!”被生拉硬扯到到甲板上的陈燕鸿跟在沈良旭身后一边跑一边说到。 不一会上了甲板之后,陈燕鸿也被这少见的妙景给惊呆了。而一些学生们甚至于惊奇的叫着、跳着,这种难得一见的景色对于刚刚出海踏上未知旅途的年青学生们,无疑是这相对枯燥航程中一个最好的调济品。这时,火红的晚霞和皎洁的月光同时披在船甲板上学生们的身上,陈燕鸿不禁想到 “日月经天” “日月同辉”这些美好的词语。 上天好像是在以这种奇妙的美景对这些远离故土地学子们给予美好未来的祝福,数分钟之后当太阳已经坠入大海,观看 “日月同辉”的学生们便纷纷回到舱内。 “燕鸿你看他们!我听人说他们是西北官派到德国的留学生!听说这些人大都是西北中学的学生。”正在回船舱的时候沈良旭指着之前在观看 “日月同辉”奇景时,那些身着统一黑色学生制服的同龄人说到。他们在看到此奇景时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惊奇,好像纪律严明非常严明的样子。 夕阳落下的瞬间,给这艘世界第一大船镀上了一层暗金色,甚至于连这些穿着黑色制服的学生肩头都在阳光照射下映出了些许金黄。 “团结铸就力量,纪律保证胜利!良旭,你忘记报纸上报道的关于西北的介绍吗?”看着那些西北学生们依次有序进入船舱陈燕鸿开口回答道,同时以一种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支明显不同于其他各省像自己一样通过考试选派的学生,看着他们陈燕鸿能够感觉到他们身上那种已经完全自然的纪律性。 也许是因为自从上船以来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原因,并没有人们所说的晕船之类的感觉,再加上傍晚的时候又看到难得一见的 “日月同辉”奇观以至于沈良旭心绪非常好,当在餐厅里享受完在 “祖国号”上第三顿晚餐之后,沈良旭几乎是哼着小曲来到轮船售货部。沈良旭随便买了一些零食,再加上一些糖果、饮料,快步走进了他和陈燕鸿等四人休息的船舱房间,刚一进船舱他大声招呼着陈燕鸿和另个两个在福建登船的新室友一起享受着零食。 这天夜里,翻来覆去陈燕鸿依然是难以入睡,已经是深夜了还是在床铺上不停翻身。这时,突然海浪大作,船体急剧摇摆,还听到一种惊人的轰鸣,本就没有什么睡意的陈燕鸿急忙披衣而起,走向舱外。刚一出舱口只见许多船员和水手,都已跑到船舷和甲板上,面部表情很紧张,陈燕鸿便向大海望去,海面上不时射出道道闪电般的光亮,气势宛若长虹。于是便用结结巴巴的德语问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德国水手。 “发生……了什么……事?” “是海底发生了地震,但是震级不算高,这种轻微的海底地震,在大海上航行这种事情是经常发生的,请不必害怕,您可以放心睡觉去。”看到这这个披着衣服出来年青人脸色中带着些许紧张的神情, “祖国号”上的德国水手神情很镇定的回答着这个年青中国人的问题,同时耸耸肩膀好言宽慰道。 “原来海底也会发生地震啊!”因为刚学德语前后相加不过十来天的原因,陈燕鸿并没有听明白这个德国水手的话,但是还是大致明白了这个德国水手话里的意思,于是便略带着好奇的笑容开口回应道。 大海上的深夜是寂静的,无边无际的海面和黑色布满星辰的天空连成一体,布满星辰的夜空和在月光、星光映照下泛着闪光的海面让人分不清那里是海那里是天,在这样寂静的海面上只能看到 “祖国号”划开海面高速前进的影子。 “真漂亮!呼……”本就没有什么睡意的陈燕鸿穿好衣服走到船头处,感受着因 “祖国号”高速航行而带动的海风,强劲冷冽,咸涩略带着海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禁不住作了一个深呼吸,吸了一口带着清新海腥味的空气,此时原本拥在甲板上的人们早已经散去了。 “此去德国万里之遥,诸君切莫忘记身上担负的重任,国家和民族的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祝你们一路顺风!”站在船舷边看着黑暗中天际的刘桂阳脑中回想起从西北出发时,在西北饭店宴会厅里主任亲自举杯相祝时的话语,还有其目光中带着的期许的眼神,刘桂阳知道自己这一行八百人所担负的不仅仅只是国家和民族的希望,同样担负着主任地期望。 尽管刘桂阳是贵州人,去年通过考试进入西北中学高中部,但是在西北中学学习的时候刘桂阳早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西北人,甚至于也像自己的同学一样崇拜起创造了西北这个奇迹之的主任。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在送行宴会上见到主任的激动退却之后,刘桂阳感受更多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无论你们将来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只要你们尽力而为!我都会以你们为傲,西北会以你们为傲,国家会以为你们为傲。” “哎!”扶着般舷的刘桂阳看着远去的海面脑子中浮现起当主任在自己那桌敬酒时用一种骄傲和期许的目光看着自己还有自己身边的同学时说的话,尽力而为!刘桂阳知道这是主任怕自己这些人承担不了那份压力而特意宽慰大家的话,但是尽管如此刘桂阳和同学们却不敢轻视自己肩膀上所担负的责任。 “没想到他们也会有一脸愁容的时候。”在船头的陈燕鸿扭头看到十几米外船舷边扶着舷边栏杆弯腰站在那里的同年龄人,陈燕鸿傍晚时曾经在那一堆西北学生中看到过这个人,看着此时他带着愁容,陈燕鸿不禁有些好奇,毕竟通过这三天接触,陈燕鸿知道这些西北人都是那种永远充满朝气,充满信心的人,在他们那个团结成一个整体的团体面前,好像没有任何困难一样,可为什么这个时候这个人会做出这样的表情。陈燕鸿不禁好奇起来。 “你好,我叫陈燕鸿,来自上海县。”当好奇心涌上来之后陈燕鸿便走到这个人旁边伸出右手开口说道,脸上带着非常诚挚的微笑。对于报纸上、杂志上经常报道的西北陈燕鸿非常好奇,这两天在联谊时那些西北学生的表现更让陈燕鸿为之一惊,虽然在联谊会上有所接触,但是陈燕鸿还真没在其中交到什么朋友。 “刘桂阳,贵州省贵阳人,来自西北”看到面前这个说话带着北方味的名叫陈燕鸿的人伸来的右手以及面上诚挚的笑容,刘桂阳便伸手与其握手微笑着说道。 弃地域之见,扬同胞之情,是西北这座充满各地移民新兴城市的信条,一直以来西北从来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什么乡佬之情。西北一直以来并不支持甚至会打击各种老乡团体,以防止因为这种老乡情绪造成西北的分裂。但是尽管如此,在西北这个充满各地移民的地方,很多陌生人在介绍彼此的时候,都会告诉自己来自何方,毕竟乡土情节对中国人来说实在是太重了。 “阿阳,你这次去德国准备学习什么专业?准备去那个学校?”年青人在一起相处总是很融洽熟悉也很快,只不过半个来钟头的功夫两人便熟悉起来,彼此用小名称呼着,看着眼前的刘桂阳陈燕鸿便开口问道。从之前报纸报道中陈燕鸿知道相比于自己这些需要通过考试选择学校的基金会资助留学生,像刘桂阳这样西北官派留学生可以自由选择学校、专业。 正因为如此陈燕鸿才会对刘桂阳选择的学校和专业比较好奇。 “柏林高等技术学校,机械工程。”听到陈燕鸿的问题后刘桂阳回答道,之所以选择柏林高等技术学校和机械工程,实际上是因为刘桂阳在选择专业时,曾经听到教育官员介绍,中国没有一个自己的火炮专家,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刘桂阳才会选择与火炮制造相关的柏林高等技术学校机械工程专业,德国不少优秀火炮设计专家都是出自柏林高等技术学校的机械工程专业。 “恐怕你们是全中国第一批可以自由选择学校和专业的外派留学生了,可以进入世界一流的学校里学习,当初为了争取到这样的机会,你们西北想来是没少费心思。”听到刘桂阳有机会进入世界第一流的工科学校里学习,陈燕鸿用略带着一些羡慕的口气说道,陈燕鸿虽然并不知道西北是怎么得到这样的机会,但是可以想像出为了得到这种机会,在幕后西北付出多少努力。 “燕鸿,这样的机会固然难得,但是现在我们当务之急,就是在中德友好学校里先把德语学好,要不然就是将来进了学校、恐怕也听不懂,我们在学校里学的外语就是德语,现在我们最担心还是语言的问题,咱们只有四个多月时间去掌握德语,现在我和同学们在一起时都是用德语对话,为了提高自己德语水平,我们从上船之后,就成天和那些德国水手打成一团,尽可能利用一切机会学习德语,没办法时间紧迫,由不得我们不加倍努力。” 听到陈燕鸿话后刘桂阳开口说道,正是因为这样的机会难得,大家才会感受到那种前所未有压力。现在刘桂阳和同学们最担心的就是语言不通的问题,生怕到时因为语言问题而被拖了后腿,到时可就麻烦大了。就像是陈燕鸿所说的那般,为了争取把自己和同学们派到德国西北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可万万不能因为语言问题而一无所学。 “相比你们我们德语底子更差,大都是在通过考试后领到的教材,真正学习还是在船上的时候,以后阿阳你在这上面可得多多帮忙啊!”听到自己这位新朋友提到语言问题陈燕鸿开口说道,而这时在船的左侧不远地方浪花飞溅,因为那里有礁石出没,邮轮在转弯,它要绕开礁石,循着安全的航道前进。 “咚、咚、咚”在火炮厂身管车间之中,伴随着千吨自由锻压机锤锻声,被钢链吊索吊着的通红柱型钢锭在千吨自由锻压机锤锻下变得质地越发细密起来,像这种锤锻需要进行数千次之多,才能够制造出堪用的火炮身管,西北制造的火炮地身管是先由特种钢厂铸造成圆柱型炮管管坯之后,然后截断两端浮渣,将炮坯放在百吨、千吨甚至四千吨自由锻压机下反复锤锻成型。 当完成锤锻工序,在身管基本成型后,再将其送到磨光车间磨光表面,再进入淬火车间进行淬火硬化,最后在深孔加工车间被加工成合适口径的炮膛。因为火炮发射时,药膛内发射药包剧烈燃烧,会产生较大膛压,为保证火炮炮管的强度,在内管之外又束缚上了一层层炮套或炮箍。火炮口径越大,用的发射药量越大,外层炮套炮箍也就越厚,这种炮箍和炮套的内径会略小于内管外径,安装时,先用高温烘热涨大再套到内管之上,冷却后就自然牢牢束紧了。 “滋!”当千吨自由锤压机停止工作之后,被初步加工成型炮管管坯就被吊运到冷却池之中,伴随一陈浓密水雾,原本炽热的身管立即被冷却下来,随后火炮身管就被吊进一边轨道推车之中,然后两名工人推着这辆装着几根短粗炮坯推车朝另一个车间推去,这几根短粗身管将在那里完成下一个工序。如此的工作每天都在西北火炮厂内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大量的火炮被制造了出来,尽管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制造这么多火炮,但是对于火炮厂中的工人而言,制造的火炮造多,就意味着他们收入越高,这才是火炮厂中的工人所需要关心的。 在火炮厂的后方有一个耗用大量型钢建成的大型仓库,这个庞大仓库就是西北火炮厂的火炮仓库,其中存放着大量等待出厂的火炮,随着75毫米野战炮生产的减缓,原本布满仓库的75毫米野战炮早已经被摆放整齐的105毫米榴弹炮所取代,这种由史道姆参照leFH9809型105毫米榴弹炮而设计五式105毫米榴弹炮,是目前西北边防军地主力当家大炮。 一千二百五十公斤的炮重与之前普遍使用的75毫米野战炮几乎不相上下,但是它的炮弹重量却两倍于75毫米野战炮,唯一的美中不足的是即便是采用了新型22倍身管。但是射程也不过只有9公里多一点,相比原型leFH9809榴弹炮也不过仅提高二公里而已,可是尽管如此,目前105毫米榴弹炮仍然是西北边防军的火力支柱,至少在新型火炮未投产之前,这一事实是无法改变得。 而在一字码开的五式榴弹炮之间,却有着几门体积明显大上不少,身管短粗的大口径榴弹炮,而在这几门大口径榴弹炮的一边几名穿着西服的欧美人正在仔细检查着其中的一门大口径榴弹炮,而另一侧站着几名穿着军装的军官看着他们满面凝重的样子,旁人很难弄清他们的来意。 “这两门炮从表面上看起来和另外几门从法国购进的施耐德155毫米榴弹炮并没有任何区别,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但是这两门炮的身管和施耐德榴弹炮之间完全不同,为了达到炮弹通用目的,新炮身管口径被改成152.4毫米,值得一提的是相比法造原型炮43公斤重榴弹,采用新口径后所使用的榴弹重量为47.6公斤,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射程不减!152.4毫米加农炮的弹丸要比目前法国施耐德155毫米榴弹更为合理,加农炮与榴弹炮采用同一种弹丸可以明显使用降低成本。”负责仿制施耐德M1917式155毫米榴弹炮项目组组长康斯坦丁开口对身边西北军炮兵军官们介绍到。 看到一边低着头仔细查验着火炮有史道姆对自己改动口径并没有什么意见,康斯坦丁知道自己擅自修改口径的事情,已经不会有任何问题。 “虽然身管口径被改动,但是在火炮身管结构上我们仍然是使用同型双层套管结构,断隔螺式炮栓结构,最大射速仍旧是4发,持续射速为2发。”从这些军官脸上看到满意神情之后康斯坦丁接着解释道。尽管改变了口径,整体上和施耐德M1917式榴弹炮的性能并没有什么区别,除了炮弹威力相对提高了一些之外。 “康斯坦丁,恭喜你!你用你的成果向大家证明了你的能力。”直到那几名边防军炮兵军官离开之后一直没说什么的史道姆由衷对一旁有些兴奋的康斯坦丁说。对于康思坦丁这个在西北非常少见的意大利裔美国人,史道姆最初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在短短一个半月之中,就仿制并制造出两门施耐德榴弹炮的成绩,不得不让人佩服。 “史道姆先生,在美国的时候,我是在沃特弗利特兵工厂贝内研究所从事新型155毫米陆军野战加农炮的研制,对于这种施耐德榴弹炮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并不陌生,因为他的设计师目前就在贝内研究所和我们一起研制155毫米陆军野战加农炮,仿制它并不困难。主要还是得益于炮厂已经积累了制造大口径火炮以及其它口径火炮的经验,如果没有这些经验,我想我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造出来。”看着眼前史道姆有些佩服的眼神康斯坦丁开口回答道。 毕竟自己早已经接触过这种火炮,作为沃特弗利特兵工厂下属贝内研究所火炮专家的康斯坦丁,之所以来西北是了为防止自己的德裔太太和女儿被那些变得疯狂起来的同胞们伤害,作为从事各种大口径武器开发研究与试验火炮设计师,在一个半月之中仿制这种技术并不复杂的火炮,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奇的地方,只不过在这里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无疑是一件让人非常兴奋的事情。 “你是说在贝内研究所时,你曾经参加了过大口径陆军野战炮的研制?”听到康斯坦丁说自己曾经参加陆军野战加农炮的研制史道姆惊喜的问道。要知道几天前司马可是专门让自己看看挑选几种150毫米左右的野战重炮购进仿制,以供西北边防军建立野战重炮部队,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一个曾经参于这种野战加农炮研制的技术人员就站在自己面前,史道姆怎么可能会不高兴。 “是的,在贝内研究所时,我所从事的工作就是和法国一起研制155毫米野战加农炮,只不过当我离开贝内研究所的时候,我们不过是刚刚完成纸面设计,正准备在进行试制,如果不是……”当看到史道姆面带着惊喜的脸色时康斯坦丁实话实说的说道,尽管在贝内研究所曾经参与过多种火炮的设计,但是未能完全参与那种155毫米野战加农炮的研制,一直都是康斯坦丁的一个遗憾。 “在完成施耐德榴弹炮的仿制任务之后,你愿意承担起为西北边防军研制152毫米野战加农炮的科目吗?我想这样至少可以弥补你的一个遗憾不是吗?”尽管康斯坦丁的回答出乎史道姆的意料,但是史道姆仍然问道。作为一个设计师史道姆知道对于设计师而言,所重视的工作半途而废意味着什么。 “我想,如果能够得到马克先生的配合以及相应的技术支持,我们应该可以复制出同样的野战加农炮。”听到史道姆的邀请后,考虑了十多秒后康斯坦丁开口回答道,尽管在贝内研究所时155毫米野战加农炮的设计并不是由康斯坦丁主导,但是康斯坦丁却参与了整个设计工作,对于它可以说是非常了解,正因为如此康斯坦丁并不怀疑自己可以在这里考贝出同样的加农炮,但是前提是需要他人的协助。 第二百六十章 西北储备银行与战车 在实业路第八大道中央处有一座灰黄色石质建筑,这座采用罗马式建筑风格的建筑在这里显得别具一格,而厚实的石质基座以及冷森的石质基墙用玻璃幕墙分隔分来,使得起来就像是罗马神殿一般,整个建筑透着一种稳固、庄严的气息。这座建筑就是刚刚成立数月的西北储备银行总部。 不同于分布在西北的其它数十家官私银行,西北储备银行在西北的作用相当于西北中央银行,在这里分布着诸如金城、盐业、大陆、中南、交通、通商、中国等十余家中资银行,同时这里还拥有包括有英资、美资、法资、德资、日资、俄资等几十家外国银行。第八大道是目前中国少有的金融业云集的商业街,繁多的中外资银行和西北证卷交易所以及众多的中外资保险公司齐聚在第八大道,也因此形成了以这西北储备银行为核心的西北金融中心。 “在第八大道,即使资历最浅的金融专业人员,都可以拿到2000元以上的年薪,这就是它令人仰慕之所在。”当电车停在西北储备银行旁的站台时,穿着一新的李历清看着眼前这座欧式建筑风格的西北储备银行总部,想起在来西北之前在报纸上看到的一句话,或许是这样的,在许多人看来,较高的薪水是唯一令人仰慕的因素。 已经到西北四天的李历清,这几天一直等待着应聘结果,今天闲着没事,所以就来到了这里。但是对于李历清而言,之所以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寻找工作,并不是为了这么一份年薪2000元的工作,而是为了能够在这个中国最规范的金融中心一展所长,就是李历清来这里的原因,毕竟相比于相对低迷、混乱的上海金融市场,西北金融市场的繁荣和有序正是吸引李历清的根本所在。 “如果到了西北,你不到西北储备银行金库里看上一眼,你就等于白来了!”看着眼前这座风格厚重典雅的西北储备银行总部,李历清想起报纸上的一篇报道,在西北储备银行总部数十米深的地下,有一个中国规模最大的金库,那里是西北储备银行地下金库,在金库之中储备着来自十几家银行数亿两白银、近千万两黄金。(1933年仅上海一地中外银行的存银为58300万元)。 之所以把金库设在这里,除了方便各银行间往来交易之外,还有就是银行所处地下坚硬的花岗岩地层能够支撑几千吨重的金砖,以及几百吨重的防盗门。说到门,这个金库,其实根本没有门,而是一个高2.7米、重九十吨的实心钢筒,钢筒外面用重达140吨的钢筋水泥墙加固,钢筒中央有一个长三米的狭窄通道,只需轻轻操纵开关,钢筒即能旋转九十度。露出通道,供人员进出。 整个钢筒系统全部采用手工机械操纵,即使碰到停电等紧急情况,也不会影响开闭。而相比于其它银行钢门紧闭的金库,这里是一个对外开放的金库,任何人只需要花上五个铜子,就可以到其中参观,这才是这座金库最大的特色。 “先生请把你的随身物品寄存在存物柜中,禁止携带纸、笔、相机进入金库,谢谢您的配合。”当李历清走进西北储备银行总部大楼,在经过一道安检门后来到银行大厅之中,顺着指示牌等待买票进入金库时,就听到一边工作人员指着一边的储物柜说道。于是李历清便按照这个工作人员指示将自己的行李寄存在那里,然后得到了一个036的号牌。 在李历清花了五个铜子参观费排了半个小时队伍之后,才随着另外九名已经等待多时的参观者进入了地下室电梯,在电梯之中听着耳边传来的噪音,看着身边那些兴奋的参观者,李历清不禁也对这次参观有所期待。当电梯停稳走出电梯之后,李历清赫然发现自己来到一座 “地下监狱”,紧闭的铁栅栏后面,是一个二百多平方米的房间,分成上百个隔间,宛如监狱里的囚室,每个隔间里面堆放着上千条金砖、银条,像砌墙一般码放。 【文】数亿两白银、千万两黄金摆放在人们有面前,而且距离仅仅不过只有数十厘米,人们会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呆滞的、兴奋的、激动的人们会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对些在金库之中保安们早已是见对不怪了。看着眼前这些砖块一样码放整齐的金砖、银条,李历清感觉到自己嗓子眼开始变干起来,甚至于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李历清从来没有想到看如此之多金银的时候,自己竟然会这么失态,而此时身边那些参观者们,也是露出同样的激动、夸张的表情。 【人】“金砖有两种形状,长方形的 “砖块”是其它银行铸造的,而西北造币厂铸造的金砖呈梯形,便于搬运和码放。在这些金砖上都刻有铸造地点、编号和纯度,所有金砖的纯度都控制在99.5%到99.9%的范围之内,没有百分百的纯金,主要是因为纯金太软,不利于保存和运输。 【书】为了增加硬度,金砖内添加了铜、银等金属,因此并不都是金灿灿的黄色,显得有点泛红或者泛白。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把手伸进去感觉一下。”一旁的工作人员看着这十名参观者兴奋的表情,于是便面带着微笑开口说道。 【屋】按照规定这些游客是可以触摸这些金银的,根本不需要为此而担心安全问题,有几十名边防军精英士兵全副武装,手持自动武器日夜守卫这里。在这座金库之中还有两道几十吨重的安全门,隐藏在建筑之内,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但碰到紧急情况,两道门能够在数秒钟内彻底关闭,连只蚂蚁都别想爬出去。此外,楼内还有 “数目不详”的安全保卫人员,手持自动武器,时刻监视着大楼内外的每一个角落。 当李历清将手指伸进铁栅栏,试图找到点石成金的感觉,但冷冰冰的金子就像砖块,有的金砖表面甚至还有砸过的凹洞。 “根据西北银行金融业监管条令,任何在西北设立分行的银行,都需要将等值的白银或黄金存入于此处,各银行将黄金、白银储备存放在这里完全是免费的,只有在黄金转移交割,或运出银行时,我们才象征性地收取少量运输费用。我们不靠存放黄金赚钱,西北储备银行每个月仅靠买卖西北工业发展债券的公开市场交易收益就高达数百万元。 所以,我们只替友好银行保存黄金以及白银。”看着这些摸着白银的参观者,金库的工作人员重复介绍道,在这座金库中存放的白银、黄金属于西北储备银行不过只有30%,至于其它是按照强制法令将金银寄存在这里的外地银行以及外国银行的现金银储备。 在听到身边的工作人员提到的西北银行金融监管业条令的时候,李历清不禁眉头一扬,李历清知道这个被外国银行以及金融机构称为 “霸王条款”的《西北银行金融监管条令》,实际中国百年以来金融上的第一次胜利。 当西北成为中国工业地中心的时候,面对着西北巨大的市场,争夺西北这个市场就成为了各个银行竞相追逐的一块肥肉,但是西北制定《西北银行金融监管条令》却给了这些银行唯一一个选择,设在西北的银行只得使用西北储备银行发行的银元券进行交易,同时需要将相对应的金、银存放于西北储备银行金库之用,作为信用担保。 在当今中国外国银行钞票流通始终居于重要的地位,在民国元年外国银行在华纸币发行额只有43948359元,国内银行的纸币发行额为52675375元。而到了共和五年中国银行业的纸币发行额仅有95948965元,外国银行在华的纸币发行额则达152384806元。这些大量外国银行纸币的流通,说明中国的金融业受到外国银行的操纵和支配。 在全国都属于硬通货而畅通无阻的外国银行发行的纸币在西北碰到了钉子,西北禁止除金城银行发行的纸币以外的纸币在西北流通,而在西北控制三区之后,更是将这一政策以立法的形式推广到了三区,不仅外国银行发行的纸币,就是连本国银行发行的纸币也在拒收范围,现在在西北只有一种纸币可以流通,就是西北储备银行发行的银元券。 那些在国内一直畅通无阻利用本国政治上影响而烂发纸币的外国银行,在这个条令之前止步了,他们曾经试图通过施加政治影响的方式,要求西北放开金融市场,但是得到的回答是NO,而这些外国银行的本国政府在此时也并不愿意在这一问题上与西北闹僵。当国内的银行纷纷接受了西北的条件之后,那些外国银行最后在庞大的市场利益面前,选择了接受西北的条件,在西北设立分行将保证金以及结算现金银存放于西北储备银行金库,在西北分行只使用西北储备银行发行货币作为唯一交易货币,同时银行交易接受西北储备银行的监管。 当美国万通银行作为第一家外国银行在以接受《西北银行金融监管条令》为前提进驻西北在西北开设分行之后,面对着中国人第一次收回外国银行金融监管权,当时国内报纸甚至用 “主权得复” “百年之耻一日得雪”的词语称赞西北的《西北银行金融监管条令》,也正因为如此,这个被外国银行以及金融机构称为 “霸王条款”,才使得这个《西北银行金融监管条令》为国人所熟知。 几个小时之后,李历清在参观完第八大道那些金融机构又去了一次中央公园,回到了租住地社区里,此时心中仍然难掩见到如此之多金银的激动情绪,以至于一直走到门前都开了门,才想起在上楼的时候,忘记查看一下邮箱,于是连忙关上门重新下楼查看邮箱里有没有应聘通知。 “老天保佑,希望这封信不是回绝信!”看着信箱里塞着的白色信封,而信封上那个熟悉的五铢钱标志,李历清有些激动的拿起信,在心里默默的想到,这封信李历清已经等了三天了,在信封右下角的五铢钱标志中赫然写着 “西北储备”的字样。 “尊敬的李历清先生,经本银行人力资源部面试,本银行现同意录用你为本银行员工.请于共和六年三月三十日到人力资源部报道。请持本通知,携带本人相关资料,资料见备注。”打开信封之后李历清屏住呼吸看着信中的内容,当看到自己被西北储备银行录用的时候,李历清几乎感觉到一种强烈的窒息感,李历清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自己竟然如此顺利的应聘到这一职位,只要通过三个月的试用期,自己就可以正式成为西北储备银行的一名正式员工。 战车是什么?战车是具有强大直射火力、高度越野机动性和坚固防护力的履带式装甲战斗车辆。它是地面作战的主要突击兵器和装甲兵的基本装备,主要用于与敌方战车作战,依靠自身良好的装甲防护突破敌方防线,是一种集防护、火力与一体的完美的战争武器,在西北地装甲兵手册之中,对战车如此介绍到。 装甲兵这个在全世界都属罕见的新鲜兵种,在西北不过仍然只是存在于训练场上的模拟试验训练之中,而在西北军绝大多数军官对于装甲兵的了解,是西北普遍装备的那上百辆装甲汽车,那些拥有着一定厚度的装甲防护,装备着机枪、马克沁机关炮等种类繁多的武器,由特种机械厂利用 “特种卡车”改装而成地装甲车,就是西北军大多数军官眼中装甲兵和装甲力量的存在。 第二机械集团下属的特种机械厂是一家为边防军提供装甲车以及战车的企业,更准确的来说,特种机械厂更多的时候是一家装甲车辆改装厂。自从特种机械厂成功的将第一辆集材拖拉机改装成突击战车之后,近四个月以来,特种机械厂所承担的生产任务,就是将外购的集材拖拉机改装成突击战车,而最近的半个月之中,一直以来特种机械厂所承担的集材拖拉机的改装工作却被停止了,而全力生产一种刚刚完成试验的新型装甲战车。 在长达数十米特种机械厂的总装车间之中,伴着车间内金属打磨机和气动工具的声音,一排八辆由厚实的钢板焊接成的装甲其外壳上仍然泛着铁锈色,而这些盒型装甲外壳内外都站着数名工人,在使用着各种工具或是打磨着焊缝,或是在其中安装着各种配件。 这些装甲外壳都是置放在轨道的平板车上,在盒型装甲外壳的侧面,一名工人半蹲在那里用力的拧着近半尺粗弹簧,而另一个名工人拿着打磨机仔细的打磨着盒型装甲壳前部的U型凹槽,另一名工人则把刚刚吊来的一个钢质双层缕空钢轮安装在横置大型弹簧下撑的叉架上,而在装甲壳内一名工人则在其中仔细安着一些零件,这里的一切都是有条不稳的进行着。 “这就是我们的制造的坦……战车?它的性能怎么样?”在特种机械厂后方钢架结构的棚架库房中,看着眼前这辆看起来有些面熟的坦克,不应该是叫战车才对,司马拍了拍战车厚实的装甲说道。司马差一点又叫它坦克,而战车却是中国味十足的名称,虽然早已经习惯了坦克这个名称,但是司马很乐意给予它一个中国式的名称,那就是战车。 之前特种机械厂利用集材拖拉机改造的坦克,并不能让司马觉得满意,毕竟那种坦克根本就不是什么坦克,准确来说应该说是一种拥有一个小炮塔的突击炮,那种高达三米重量达到十余吨的 “准坦克”距离司马所期待的坦克仍然有一定的距离。 一次偶然的机会在正在扩建的重型机械厂那里,看到重机厂的车棚之中置放十几辆损毁的东方红802型拖拉机的时候,看着损毁的东方红802型拖拉机的履带、负重轮、动鼓轮、导向轮、减震器,当时司马就动了利用这些制造真正的坦克的念头,为此司马还特意绘制了一个草图,一种坦克外型草图和结构草图,实际就是参考二战时坦克绘制的简图。 也就是从那时起特种机械厂开始在重型机械厂和汽车厂的配合下,利用802拖拉机的底盘零配件,包括后桥轴、拐轴等各种轴类,变速箱、导轮、驱动轮毂以及后桥、变速箱、台车等部件组装试制新型坦克。实际上所谓的新型坦克就是利用东方红802型拖拉机底盘结构整体将发动机后置,再加装装甲外壳以及新型专用炮塔后,最终制造成了整体外型与二战时苏联的T-26坦克相类似的一种新型战车。 “主任,这就是咱们制造的新型战车,全重8.4吨,全长4.7米,宽2.5米,高2.5米,发动机使用西北动力生产的90马力柴油机,最大速度30公里,最大行程400公里,车体前装甲厚度为25毫米,炮塔前装甲25毫米,使用一门新型40毫米专用坦克炮,备弹130发,两架6.5毫米重机枪备弹5500发。”听到主任的问话宫兰亭开口回答道。 眼前这款新型战车就是由宫兰亭亲自负责设计,宫兰亭参与过西北全部装甲车辆研制和改造,而在之前包括突击战车在内的装甲车辆的改造中积累了丰富经验,也正因为如此才会顺利的完成这一款新型坦克的改造。 当这一款新型战车被试制出厂之后,在特种机械厂的教练场上宫兰亭在看到这种只有一门4毫米 “小炮”坦克的表演之后,知道了为什么主任会要求设计这么一款新型战车,相比之下这种战车才是真正的战车,就像主任说的那样之前制造的突击战车,只不过是几十辆自走炮架而已。 “兰亭,现在我们一个星期可以制造几辆这种战车?”看着眼前的战车尽管还没有见识过它在训练上的表演,但是眼前这熟悉的外型仍然让司马满意不已,不过现在恐怕最重要的还是产量,要知道现在边防军教导师的两个装甲团可是在用拖拉机那里进行着训练,在司马踩着履带登上战车后站在战车厚实的钢板上司马一边打量着坦克的炮塔一边开口问道。 尽管知道像坦克这种先进武器在收复唐努乌梁海时不可能使用到,但是并不意味着在其它地方没有它大逞其威的地方,像以后在被日本占领的关东州、胶东地区,这种重量合适火力较为强大的武器,用来突破日军构成的防线倒是再合适不过的武器。 “主任,现在我们每周可以改造5到7辆新型战车,每个月改造20辆战车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前提是必须要保证外购部件供给,目前厂内储备的零部件只够制造45辆新战车,所以如果要维持当前的产量,必须要在这些零部件用完之前补充新部件。”见主任问到新战车的产量宫兰亭便开口回答道,宫兰亭所说的只是相对保守产量,毕竟作为特种机械厂的负责人,宫兰亭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需要有所保留。 “二十辆!……嗯!所需要的零件没问题!尽量加快一点,看看能不能提到三十辆左右”听到宫兰亭的回答尽管对这个产量感觉有些失望,但是司马还是知道目前的这个产量基本上等于是一个月一个坦克团,这个产量就目前而言还是够用的,于是便开口说道。毕竟特种机械厂并不是坦克厂也不是拖拉机厂,不可能每个月制造出数百上千辆坦克。 如果说再加上自行火炮和装甲运兵车的话……集材拖拉机!想到这里司马想到那些后部空间较大的集材50型拖拉机,集材5型拖拉机足够宽敞的开放式后部空间,可以说几乎就是专门为自行火炮和装甲运兵车而准备的,只需要在前后左右加装一层装甲钢板,就可以轻易的改装成装甲运兵车,若是再加105榴弹炮去除炮架加装上去,就可以做为自行火炮使用。 “兰亭,第一批战车制造好之后,就立即交到教导师装甲团试用。还有你们试试把原来的集材拖拉机改造成搭载105毫米榴弹炮的自走炮车,然后再看看把突击战车的主炮去掉,在他的基础上改造一种搭载步兵的装甲运兵车,给我一张纸,就像这样的……”脑子里想到自行火炮和装甲运兵车之后司马就连忙开口说道,同时拿出钢笔,接过递来的纸后,就开始用钢笔在纸上描画着基本的装甲运兵车和自走火炮的草图,其草图很简单,就是在集材拖拉机的后部开放空间处增加一个装甲箱,然后火炮或人员都会被布置在这个装甲箱之中。 “这些倒是简单,我们可以直接用已经改造好的突击战车修改,工作量不大,估计能和第一批战车一起送到部队去。”看着主任绘的草图上宫兰亭一眼看出改造这种自走火炮和运兵车的难度,甚至于还没有改造装甲汽车复杂,于是便点头说道,而看着眼前的草图宫兰亭模模糊糊的好像意识到一些什么东西,但是好像又不是太清晰。一时弄不清楚的宫兰亭还是决定暂时不考虑这些,还是先完成主任交待的这种自走火炮的改造再说,毕竟相比于装甲运兵车的改造,这种自走火炮倒是还有那么一点儿难度。 第二百六十一章 序幕 如果一定要用什么语言来形容陈毅、高在田等人这些天在西北参观时所见所闻的话,那么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奇迹,除了奇迹之外陈毅等人,根本找不到其它的什么合适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的震惊的心情。 “这是什么?火车?”在重型机械厂第三分厂之中,看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陈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有第一眼见到它的人都会用这种目瞪口呆的表情看着它。在宽敞的厂房之中,一辆被涂白色看起来有点儿像是火车头的东西停在那,十几名工人似乎是在检查着什么,高达4米左右的白色车头,用他方棱有型的紧硬外表,向看到它的人表述着一股难以言语的威严。 这辆看起来只不过比火车头稍小的车头上,大半人高的橡胶轮胎清清楚楚的告诉了人们它的身份,是的他是汽车!一种甚至与火车头不相上下的汽车! “我的个娘来,这可比石太铁路上小火车头还大!”走到车头旁用手拍了一下车头旁边坚起来的一个大腿粗的管子,高在田惊骇的说到,站在这个车头的面前,高在田才能体会到自己的渺小。虽然这种车头没比一般的火车头大,但是却远比高在田过去在石家庄时看到的那种石太铁路上小火车头要大上不少,两者相比后者更像是一种玩具。 “那个,康厂长,这辆是什么车?汽车?火车?”仔细打量着眼前这辆庞然大物,陈毅有些惊声失色的问到身边陪同自己参观第三分厂的康厂长,在西北已经见过太多让人惊奇不已的地方,但是像眼前这种庞然大物还是让陈毅惊骇不已,尤其是近距离接触到他的时候。 “陈大员、高团长,这辆车是汽车,准确的来说是卡车的车头,不过在我们这里,我们更乐意称呼他为公路列车的车头!因为他远远超出了普通汽车的范围,我们觉得没有什么比用公路列车称呼他更为合适了。” 拍了一下眼前公路列车的车头,康明博面带着难以自抑的兴奋之色开口说到,第三分厂的建设就是为了生产这种公路列车车头和拖挂车,而现在展示在他们面前的,就是第三分厂制造出来的第一辆公路列车车头。 “公路列车!”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陈毅不禁心生名副其实的感觉,毕竟除此之外好像还真的没有什么名字更适合它,他太像火车头了。 “未来复蒙战役后勤保障我们将全部依靠这种大载重吨位的公路列车!一辆公路列车可以运载300吨物资!四辆相当于一列普通货运火车的运载吨位!目前重机厂三分厂已经制造出了四辆,到发动复蒙战役的时候,我们可以拥有十辆左右的公路列车”在西北边防军地下指挥中心的作战室中,司马掀开一个盖着台布盒子,然后指着盒上一个看起来像是火车,一节车头拖着八节大型货板的汽车说到。 “公路列车?”看着眼前这种超出人们想象的汽车模型,蔡锷、王公亮等人都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这个模型,从这个并不大的模型里的八节货板上,人们可以看出这辆车应该有着超乎寻常的载重吨位,但是300吨这个数字还是实在太过于惊人了。 “一台特制的五百马力大型柴油机,两个大型油箱,可供它不加油一次行驶1800公里,足够从张家口一路开到库伦所需要。宽敞的驾驶室之中可以容纳四名驾驶员在其中工作、休息,可以装载300吨物资以时速60-70公里的速度在张库公路上行驶,一辆公路列车的运载的物资,可以支持西北民团一个步兵旅五日补给量。 拥有十辆公路列车,就意味着在后勤运输上,我们可以保证20至30个师、旅在蒙所需要补给量,当然我们并不需要动员如此多军队赴蒙,但是如此只是用于防患未燃罢了,当然目前可供公路列车行驶的公路我们仅仅只修到库伦,按照计划至乌里雅苏台的库乌公路要到十一月左右才能铺通,即便是库乌公路修通,但是我们对唐努乌梁海的后勤保障,还是只能依靠乌唐台站道的土路,所以对唐努乌梁海的后勤保障,我们仍然需要以普通卡车、甚至于大马车为主。不过如果库乌公路修通之后,咱们能解决大部分的后勤问题,剩下的那几百公里倒也不是什么难事。”看着公路列车模型司马开口解释到。 这种公路列车实际上是为了解决未来在蒙古随时可能爆发战争的后勤问题而特意研制。而灵感就是来自后世澳大利亚的公路列车,不过相比后世澳大利亚的公路列车,这种公路列车太过于原始了,而且车头的重量太大。受限于这个时代的技术,柴油机汽缸压力比汽油机高很多,因而柴油机缸体要比汽油机粗壮许多,因此为其研制的大功率柴油机压缩空气使用的空气压缩机质量也非常巨大,这就使得柴油机整体上十分笨重,尽管采用泵喷油器,有效地降低了柴油机的质量。 但是五百马力的柴油机,仍然是一个庞然大物,以至于其制造出来的牵引车头,就像是一个火车头一般庞大,如果不因为柴油机拥有汽油机不可比拟的优势,在功率相同时柴油机又拥有很大燃油经济性优势(在这个时代每吨柴油不过只相当于汽油的40%),恐怕司马会放弃这种体积、重量都可以用庞大来形容的柴油机,而采用西北动力已经成熟的大功率航空发动机作为牵引车的车头动力。当然强有力的大马力柴油机为公路列车提供了足够的动力支持,可以使其在满载的情况下半小时内加速到60公里的最高时速,在这个时代这无疑是个惊人的成就。 不过尽管司马可以面带得色的向人们介绍这种不算汽车的汽车,但是在心里司马却知道这种卡车的不足,那就是在停车时没有刹车,因为根本没用,想要停车的话,驾驶员只有放开油门等待卡车自己停下来,由此可以想象驾驶这种公路列车,实际上绝对是一种冒险。 之所以选择这种有一定风险的公路列车作为未来对蒙古运输的主力,实际上原因和澳大利亚相同,在幅员辽阔的蒙古广大地区几乎没有人烟、也没有交通,因为铁路建置费用高昂,深入内陆不敷成本,铁路铺设与维护要求同样较高,而公路列车却可以解决货物载运,大载重量可能有效的降低运输成本,虽然不及火车经济,但是绝对比普通汽车更经济。 “300吨?”听到这个数字之后汪庆辰有些惊声失色的自语到,作为民团后勤部主管,汪庆辰当然知道现在民团用的卡车都是两吨半卡车,这么一辆公路列车差不多相当于120辆民团使用的两吨半卡车。不用细想汪庆辰都知道如果使用这种公路列车把物资运送到乌里雅苏台,然后剩下对唐努乌梁海补给无论是使用马车还是汽车都相对容易许多,这种公路列车对于赴蒙地后勤保障意义自然不用过多的形容。 1886年颁布的《突厥斯坦边区管理条例》和1891年通过的《阿克马林斯克、谢米巴拉金斯克、七河、乌拉尔斯克和土尔盖州管理条例》是沙俄政府以法律的形式,巩固和加强了这里已经实行军政合一的管理体制。 中亚和哈萨克斯坦最高长官为总督,总督、州长和县长等职务全部由军官担任。突厥斯坦总督府和草原总督府总督集辖区军政、外交、经济和司法大权于一身,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总督办公室和所辖各州军事总督均听命于他。各州管理机关由州军事总督和州管理委员会组成,州管理委员会是军事总督的执行机关,受军事总督的直接监督,自然的作为突厥斯坦总督府所在地的塔什干,自然就是突厥斯坦的心脏。 当沙皇宣布逊位之后的第二天也就是3月16日,库罗帕特金立即以总督府当局的名义通过《突厥斯坦信使报》发出呼吁: “突厥斯坦边区全体公民!彼得格勒发生了重大事变……我们谨向你们全体驻军官兵、公职人员、工人、工匠、商人、农民,最后特向自由军团英勇的战士们以及英明的阿格那耶夫司令发出和平呼吁,你们一定要牢记,任何破坏秩序地行为都只能对新制度的敌人和我们的外部敌人德国人有利”。 这份迫于无奈而发出的呼吁被发出之后,一直在犹豫不决之中的布里拉汗国的埃米尔宫前门那座双字塔型伊斯兰风格建筑物中间的俄罗斯三色旗被降了下来,而布里拉汗国曼吉特王朝第十一任汗国穆罕默德.阿利姆更是通过信使宣誓对自由军团效忠,并派出两个骑兵团参与这场旨在 “基于民族自决权的民族解放的圣战”。 “西科列夫,我们没有援军了!也许今天是俄罗斯在突厥斯坦的最后一天了!”看着城外漫山遍野的上蓝下红自由军团军旗,还有各种各样的部族旗帜,库罗帕特金开口对身边锡尔河州州长西科列夫.P.考夫曼上校说到。考夫曼上校是突厥斯坦第一任总督君士坦丁.P.考夫曼的侄孙,没想到现在竟然和自己一起接受这个现实。 随着从塔什干派去增援七河州总督府最后一支亚美尼步兵团和两个临时征调的哥萨克团在增援七河州途中被全歼之后,5000名亚美尼亚步兵和哥萨克们的尸体被那些暴民挂在七河州通往首府维尔诺的路边,当失去了援兵的维尔诺被自由军团攻克之后,突厥总督边区所控制的五个州、两个汗国,就仅仅只剩下外里海州、希瓦汗国还没有自由军团的踪迹,而总督府所在的锡尔河州已经有半个州被自由军团攻克。 而现在自由军团的主力更是已经完全包围了塔什干,而塔什干城中仅仅只有一个亚开美尼亚营和总督府警卫队一个团,再加上几千名撤入城中的武装移民。当看到塔什干城外已经被数万名自由军团包围,库罗帕特金知道距离塔什干被攻克已经不远了。 “临时政府发报让我们和自由军团和谈,他们没有多余的军队派到中亚,可是我们派出的信使却被其砍下了脑袋吊了旗杆上,那些野蛮的土著人,他们拒绝了和谈,听说自由军团军队已经开始越过了七河州,向草原总督边区塞米巴拉金斯克州发起了进攻,临时政府至今仍然不派军队增援,看来他们是想放弃突厥总督区和草原总督区了!在民族仇恨的口号下,无论是俄罗斯人还是乌克兰人还是哥萨克都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被那些暴动的土著人屠杀!这群野蛮人,如果不是因为该死的德国人……总之一切源头都是该死的德国人和那个野蛮的阿格那耶夫,那些日尔曼裔移民却可以收拾包裹回家!”看到城外密集的自由军团的军旗,西科列夫有些愤限的开口说到。 从二月份以来自由军团下山的那天起,自由军团就像是惊涛的洪水一般,迅速席卷了整个突厥斯坦。上千万土著人在分配土地、民族自由等口号的号召下,加入了那个像土匪一般自由军团,两个月分布突厥斯坦各地的数万个移民农庄上的十余万俄国移民被屠杀,民族仇杀成为了整个突厥斯坦的主流,民族自由等同于屠杀移民。 “报告,希瓦汗国的特使求见!”就在西科列夫在那里咒骂着德国人和自由军团阿格那耶夫司令的时候,在距离塔什干二十多公里外的一处防备森严的本地贵族私宅之中,一个士兵在大声的喊到。 “伟大而英明的阿格那耶夫司令,您是整个突厥斯坦和草原地区两千万各部族人民的希望和引导者,……您为我们带来了自由和民族的未来,请允许我代您谦卑的仆人伊斯凡迪亚.朱尔吉.巴哈杜尔汗王向你表示至上最高的敬意。您谦卑的仆人伊斯凡迪亚.朱尔吉.巴哈杜尔汗托我向你转达来自希瓦的诚意,希瓦将追随着您那象征着自由和牺牲的自由之旗,为争取我们的自由而战!请您准许希瓦在这场圣战之中贡献出自己卑微地力量。”在这间装饰风格透着伊斯兰式奢侈的客厅之中,阿布德.阿拉跪拜在地上用尽一切华丽词藻赞美着眼前阿格那耶夫司令,这个俄国人口中的魔鬼,突厥斯坦数千个部族口中的圣者和真主在人间的救世主。 在来的路上看到那些被暴民们追杀俄国人、当地贵族,让阿布德.阿拉见识到了阿格那耶夫司令这个一脸浓密胡须和那双碣色眼睛里透着丝许寒意男人魔鬼的一面。阿布德.阿拉终于知道为什么希瓦那些欧洲人会像着了魔一样咒骂着这个魔鬼,但是同时却争先恐后的离开希瓦。 “阿布德!你转告巴哈杜尔汗王,他能够这么快做出选择,说明他还是一个希瓦人的汗王,而不是俄国人的走狗,自由军团的刺刀和枪炮,永远只会瞄准俄国人的走狗和入侵者。希瓦汗国派来一个团的骑兵,正好赶上了这场伟大圣战之中最为重要的一场战役,阿布德你应该为你能够亲自见证这个历史性的时刻,而倍感荣幸!”当林瑛,不应该说是阿格那耶夫站起来的时候,阿格那耶夫可以看到趴跪在华丽波斯地毯上的阿布德.阿拉身上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阿格那耶夫知道现在自己已经成为了魔鬼的化身,至少在人们的传言之中就是如此,好像那些俄国移民是自己下令屠杀的一般。 对此阿格那耶夫只能说自己可真是冤枉了,那些俄国移民都是被那些狂暴的各部族百姓所杀,自由军团从来没有参与任何一场屠杀,只不过没有能有效制止这些屠杀罢了,这种民族之间的仇恨一旦被煸动起来,就变得很难控制,毕竟去年那些俄国人刚刚杀了几十万土著人。 “英明而伟大的圣者,两千万部族的救星阿格那耶夫司令,我为能够有这份荣幸亲自见证这个历史性的时刻而倍觉荣幸,请允许你谦卑的奴仆我为即将到来的胜利,向您致以万分的贺意,各部族的救星!”在听到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阿布德可以说是浑身颤抖绞尽脑汁用一切华丽的词语去赞美阿格那耶夫司令,阿布德可不想自己被那个如同魔鬼一般的男人给吊在路边喂了鹰。对于这个被称为魔鬼的阿格那耶夫,阿布德知道他最恨的两种人一是俄国殖民者,而另一个就是当地和俄国人合作的贵族,而阿布德这个曾在彼得堡留学的王族,显然就是阿格那耶夫所不喜的那种人,至少阿布德以为应该就是这样。 “呵呵!阿布德。走!让我们去见证这个历史性的时刻吧!。”听着趴在自己脚下阿布德的赞美,不可否认一点尽管这些话很恶心,但是却拍的阿格那耶夫很舒服,于是心情大爽的林瑛开口说到。 “看到没有,那座城市是我们的城市,可是现在却被俄国人占领着,两天后我们将会重新夺回那座城市,库罗帕特金会摇着尾巴向我乞降。”透过望远镜看着塔什干这座古老的城市阿格那耶夫开口说到。这两个月林瑛发现自己越来越像个本地的部族人,棕黑色的皮肤、碣色的眼睛,都在证明着林瑛是个部族人,可是实际上呢?这双碣色的眼睛实际上是一种林瑛也叫不出名字的镜片弄的,虽然戴在眼里感觉很不舒服,但是为了扮演好这个阿格那耶夫的角色,林瑛只能如此。不过,不可否认阿格那耶夫的这种生活,让林瑛感觉还不错,至少林瑛很适应现在的这个角色。 “士兵们!前面就是塔什干,52年前,俄国人占领了这座属于我们由我们祖先建立的城市,并在这里建立了万恶的突厥总督府,他们在这里下达着压迫我们的法令,派出屠杀我们的军队,在这里他们和那些俄国佬一起制定夺走我们土地的协议,告诉我自由军团第四师的士兵们,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骑在马上策动着马在队伍前面来回走动着的马宝根,应该叫哈勒姆师长才对,在这里作着战斗动员。 在过去的近两个月中,在吸收一万多名新兵之后独立第四骑兵旅,已经编成为一个拥有两个步兵团、两个骑兵团外加一个炮兵团的自由军团第四师。 “攻下塔什干,为了自由!”挥舞着手中武器和蓝红双色自由军战旗的第四师官兵们大声的呼喊到,这些官兵之中有十五、六岁的年青人,也有满面白须的老人,他们中很多人参加过去年的起义,甚至于参加过上个世纪末的反俄起义,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实力如此之强大,距离塔什干如此之近,同样距离成功的时刻也是如此之近。 在1917年在彼得格勒的 “312革命”爆发的时候,没有哪个组织或集团主动去策动起义,当彼得格勒的士兵和工人冒险起义突然成功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任何领导机构。革命后的俄国出现了历史上罕见的两个政权并存的局面,一个是国家杜马的代表们组成的临时政府,它是主要的政权,拥有各级权力机构,可以发号施令; 另一个是工兵代表的革命委员会,它得到工人和士兵的支持,成为辅助性政权。帝俄倒台以后,原来处于地下、半地下状态的各种政治势力、民族独立运动得以公开活动,尤其以长期被压制的左翼政治势力为甚。流亡在外的政治人物纷纷回国,如普列汉诺夫因主张继续对德作战被英国军方专程送回,乌米扬诺夫因主张继续推进革命得以在德国默许下穿过战线。 3月27日乌米扬诺夫等32名俄国侨民其中社会民主工党人19人乘火车离开瑞士,在德国境内行驶,30日他们到达德国札斯尼茨港,改乘商船到瑞典,经瑞典到芬兰,再进入俄国。4月3日晚,彼得格勒芬兰车站红旗飘扬,灯光照亮了车站及附近的广场,成千上万的工人、士兵和水兵聚集到这里,热烈欢迎自己的领袖归来。在时针即将指向午夜的时候,乌米扬诺夫到来了,同乌米扬诺夫一起回国的社会民主工党领导人还有季诺维也夫、拉狄克、卢那察尔斯基等人。 工人代表向乌米扬诺夫献了鲜花,乐队同时奏起了《马赛曲》,喀琅施塔得的水兵组成仪仗队,他们用这种方式欢迎着自己的领袖结束流亡回到了俄国。乌米扬诺夫被群众用手举到车站大厅里,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中央、彼得格勒革命委员会和彼得格勒全俄革命委员会执委会的代表在这里举行欢迎集会。乌米扬诺夫发表了简短的演说,然后走到车站广场,他站在装甲车上,向彼得格勒工人、士兵和水兵发表演说,号召他们为实现社会民主革命而斗争,他的结语就是: “社会民主革命万岁!” “你们必须要解除武装,等一会我们领袖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唐人街路口的防务由赤卫军接管!当然这只是暂时性地,还希望你们配合!”接到社会民主工党中央以及革命委员会命令的米基扬科带领着几十名身着黑色水兵大衣的士兵站在唐人街街口和唐人街中国商人自卫团对峙着,看着局势僵持不下的局面。米基杨科开口说到。 “米基杨科特派员,根据半个月前我们和彼得格勒革命委员会达成的协议,唐人街的安全将由我们自行负责,直到我们得到足够的火车,撤回国内之前。”穿着便服袖系着五色国旗标识的卫良看着眼前这位特派员正色说道,俄国人有什么重要人物通过和卫良无关,最重要的问题在于,唐人街的安全绝对不能交给这些俄国人。 自从革命爆发这半个月以来,彼得格勒这个俄国首都早已经失控了,这半个多月已经有超过五十家华商店铺遭受入室抢劫近百名华人被杀,而现在唐人街是旅俄华人最后一片安全之地,如果把这条入口交给这些俄国暴徒,那就等于把自家大门交给了强盗打理。 “卫队长,根据全俄革命委员会命令,你们必须要将这里安全移交给我们,这是为了保证我们领袖的安全,同时我们还需要你们用砖块把临街窗口砌实,以防那里被敌对人员利用。如果你们拒绝的话,我们将不得不使用武力,到时你我都会付出不必要的流血。”看着眼前这个唐人街自卫队队长坚持,米基扬科感觉有一些愤怒,米基扬科并不知道为什么革命委员会同意保护这些在战争期间挣到了数以亿计财富的中国投机商。 这个唐人街中有2000多名武装自卫队,是整个彼得格勒唯一一支不受革命委员会控制的武装力量,这支武装力量的装备甚至于比赤卫军还好,按照得到的消息来看,在唐人街之中有超过九十架重机枪,甚至于他们还有几门火炮。看着眼前已经被要塞化的唐人街入口处,钢筋混凝土机枪堡垒以及密集的铁丝网,街面上林立的沙包工事,米基扬科在心里估计了一下,如果要攻下这处唐人街,恐怕至少需要两个团的赤卫军。 “哗啦!” “哗啦!”当听到眼前这带着红袖章 俄国人的威胁之后,卫良身后自卫队员连忙拉动了枪栓,随之引起连索反应就是街道口俄国赤卫军和自卫队都紧张的举枪相对,而路边窗口上的机枪也被推了出来,瞄准街口那些俄国人。路边那些准备迎接乌米扬诺夫的俄国人看着眼前让人吃惊的一幕,没有人想到在现在的彼得格勒,竟然还有人敢和革命委员会持枪对峙。 “都住手!卫队长,放下手中的枪!”就在这时突然从路边一辆马车之中跳出一个人来,只见车里的人一边朝这里跑着,一边大声的喊着,是冷峰。 “米基扬科特派员,对于之前误会我很抱歉,我刚刚从全俄革命委员会过来,我已经得到了那里的许可,我们会把街口防线让给你们,但是我们不会出让工事,这是全俄革命委员会同意的条件,这是全俄革命委员会的文件!”看到眼前的僵持不下甚至于随时有可能开火的局面冷峰冷静的说道,之前一直没在这里,就是因为冷峰特意跑到了全俄革命委员会去处理这件事情,无论如何自家的大门是绝对不可能让给别人的,幸好现在革命委员会仍然依赖 “华”字号的食物,一切都很顺利。 就在这时从远处的街道传出了人们的欢呼声,载着乌米扬诺夫的装甲车已经出现了在了街头,刚从国外回国的乌米扬诺夫受到了街头上群众们的热烈欢迎,他停车向群众招手致意、发表着演讲,而随后坐在装甲车上的他朝党中央和彼得格勒革命委员会所在地---克舍辛斯卡娅宫行进,这段步行只需花一小时半的路程,车子却走了将近两个小时。 第二百六十二章 幕布的拉开 初春的西北,街头两侧从各地移植的高大树木原本光秃秃的枝条,此时已经开始抽嫩,布满了嫩绿的枝芽。夕阳西下,路边两侧雄伟的中式建筑楼群的挑檐,在夕阳的照射下闪出金黄色的光芒。 路边的人行道上总是可以听到一些人惊叹的叹服声,显然这些人是初来西北否则也不会发出如此的惊叹,随着三区建省会议的招开,那些从三区各地乘火车、马车、汽车赶来的议员和民意代表们,此时都已经开始云集西北,再加上他们带来的随员之类,最近几日接待这些代表的西北饭店以及其它几个西北高档饭店早已是暴满。来自三区议员和民意代表大多数都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过西北,他们中的大多数对于西北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传统意义的城市之中,现在看到西北之后,不由自主从内心发出惊叹。 “看到没有,那辆车就是调查部石部长的座车!”当一辆黑色的0A-100型轿车高速从宽敞的实业路中间穿过的时候,一些眼尖的行人在看清车牌之后向身边的人炫耀着,以此来证明自己是个地道的西北人。 随着西北影响力越来越大,原本一直处于地下的西北公司调查部也慢慢的浮出了水面。尤其是一好事之徒在奉天的《顺天时报》头版上发表了《当今中国之东厂》一文之后,按照文中描述西北公司调查部在西北的地位,犹如历史上的东厂一般,权力在西北的安全机构宪兵队之上,而且只对司马一人负责,可以不经批准,随意监督缉拿任何人,甚至于还曾数次在国内其它省份秘密缉拿数十人,甚至于还曾涉及到国内多起政治暗杀事件,甚至于指名道姓说到原察哈尔都统田中玉,就是死在调查部暗杀之中。 由此可以想像当这篇发表在《顺天时报》头版上的报道一经发表会在国内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即便是在独权的封建朝代,特务机构都不为民众所喜,更何况是在这个自许民主、自由的时代,一时之间各地报社知名报评人指名道姓的批评可谓是不绝于耳。最后调查部虽然查出整件事都是日本特务机关经过周密的策划,而发动的一次针对调查部的舆论打击,但是一直不为人知活在阴影之中的调查部,却被放到阳光之中并引起人们的关注,着实让石磊愤怒不已。 后来为了消除人们对 “特务机关”的恐惧和因而产生对西北公司的恐惧心理,除了证明那是日本特务机关为了打击西北公司的阴谋之外,为证明调查部只是一个纯粹的商业调查机构,那一段时间调查部还特意来了一个所谓的阳光操作,实际就是把一个伪装安在调查部的身上。结果虽然平息了国内对调查部是个特务机关怀疑的同时,却把调查部置于了阳光之中,而石磊这个调查部的老板,也随之被推上了前台。 当然这一切不可能消除所有人的疑心,调查部这个机构在不少人眼中仍然是一个特务机构,只不过是一个秘密的特务机构。那篇报道的副作用,就是一直隐藏在黑暗之中的调查部,被世人所熟知,自然的石磊也成为了一个西北的名人,就是连忙国外驻华使馆之中,也收集了一些石磊和调查部的资料。 在34米高的西北大楼侧对面,有一座建筑在西北显得规模颇大,与西北大楼迎面而对,整座楼长146米,南北向中间略宽,两翼略窄,合乎中国古代传统,又引进了西方建筑钢混技艺。站立在西北广场之中,人们的视线会被这座宫殿式的大楼所吸引,传统木结构建筑中的梁柱结构,门口浮雕,阶梯左右,两只巨大石质白虎坐守,白虎两侧有两旗台,旗杆与大厦齐高,由台阶可上二层,门头上方及檐部汇聚了各种精美雍容的装饰画、吉祥图案,帝王宫殿的色彩,屋檐下是斗拱和梁,屋顶盖以绿色琉璃瓦,装饰有仙人和小兽等,怎么看其式样与北京故宫相似。 这座占地面积庞大气势雄伟的建筑,原本是准备用做西北申请建市之后的西北市市政府以及议会所用,但是随着西北省建省已经迫在眉睫,这座气势雄伟建筑刚一建成,就被改成了西北边防公署办公地点,同时这里一层的会议厅和办公室将会被用做西北联合议会的办公地点。之所以将议会以及办公地点设于此处,其中还有另一层喻意,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议会是西北根本的意思,当然至少在报纸的宣传上是如此这般的意思。 当石磊的坐车驶入西北边防公署那座气势雄伟的办公大楼外,0A-100轿车庞大的身型刚一在办公楼外停车道上停稳,前车门就被打开,从中下来一个身着黑色的 “西北装”实际上就是历史上的中山装的年青人,一边朝周围打望着一边快步跑到后车门把门打开。穿着一身灰色西北装的石磊下车之后,便在一名随员的陪同下,顺着大楼一侧石质阶梯朝上走去。 走在阶梯上的石磊,忍不住把眼睛余光朝阶梯中央的浮雕看去,浮雕下为盘山五岳,上为云海,而云海之中却是汉式白虎圆标。石磊知道这座类太和殿式的西北边防公署办公大楼,当初在报纸上公布了设计图的时候,曾经引起过人们的争议,原因很简单他的建筑形式实在是太接近京城皇城中那座太和殿,尤其是两侧阶梯中的浮雕,太和殿前不也有吗? 只不过是龙而已,和以往一样,在西北有争议的时候,都是把决策权交给司马,而司马敲定了这个方案之后,这座气势不凡的建筑便耸立在了这里。当石磊在随员的陪同下上到二层的时候,西北边防公署门前的执勤宪兵看到,连忙站立在门旁行着标准的立正礼,尽管调查部和公共舆论资讯委员会一起联手掩饰了一切,但是在很多人心中,调查部仍旧是个特务机构,对于那个不苟言笑的大特务头子,大多数人可谓是敬畏有加。 “乌米扬诺夫回国了!”当司马看到从彼得格勒发来的电报中提及乌米扬诺夫,这个司马可以说在幼儿时期就听说过他的名字,而且在司马所接受的教育之中,乌米扬诺夫是一个开创了人类新纪元的伟人,尽管司马并不如此以为。 “他现在应该是在塔夫利达宫开会吧!”放下手中电报后司马看了一下桌子上的台历,台历上的时间是共和六年四月四日。 按照少时看到过的《乌里杨诺夫在十月》那部电影中的记录,好像在他在回到彼得格勒城之后,在和彼得格勒社会民主工党的核心领导进行了长达一夜深谈之后,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在塔夫利达宫举行了社会民主工党的党代表会议,并且在会上做了报告,就社会民主工党在这次革命中的任务来了一个定性。随着这份在历史上称为《四月纲领》的报告出笼,也就意味着社会民主工党和俄国家杜马立宪党派、其它党派的决裂,同时也意味着俄罗斯革命之后,两个政权体系的对抗,俄国内战虽然尚未爆发,但是已经走到了爆发的边缘了。 “石部长,您来了!主任在办公室里!您稍等!我去通报一下。”在司马办公室外的办公桌上南宫一听到了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后,抬头一看走过来的是调查部石部长,作为司马侍从官的南宫一那里会不知道来的这个石部长是西北特务头子,连忙站起来迎接,说完话便敲门进入了办公室之中。 “石部长,主任请您进去。”从主任办公室出来之后南宫一恭敬的对站在自己桌旁等候的石磊说道。 “有劳您了!”虽然位居调查部长一职,手中调查员更是分布全国甚欧美日各强国达数千人之多,但是石磊对眼前这个南宫一还是非常客气,毕竟在中国自古以来都有宰相门前七品官一说,更何况司马还是名副其实的西北主人。 “四石,你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事情找你!”看到四石推开厚实夹钢木门进来之后,司马挥手示意石磊坐下的同时开口说到。 “主任,这是从彼得格勒发的最新电报!这是调查部俄罗斯处情报分析。”从手中的文件夹里拿出电报和情报分析放到司马的办公桌上之后,石磊才坐在司马办公桌前的木椅上。 ……革命的根本问题是政权问题,俄国政权已由沙皇贵族阶级转到资产阶级手里,因此资产阶级革命已基本完成,现在应从革命的第一阶段向第二阶段过渡,应当使政权转到无产阶级和贫苦农民手中……新建的国家应是代表会议共和国,而不是议会制共和国。必须推翻资产阶级临时政府,……不给临时政府以任何支持……全部政权归革命委员会……”看着手中电报司马知道历史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发生大的变化,至少俄国仍然像历史上一样暴发了革命,而现在司马手中这份《四月纲领》则明白的告诉司马,中国的外部环境仍然和历史上一样,没有发什么什么历史拐点。 “石磊,你的这个二研处俄罗斯部情报分析做的不错。”看着手中俄罗斯处给出的情报分析司马一边看着一边点头称赞到,这份情报分析司马看的很慢,很仔细,调查部的情报分析,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费话,大都是直切重点,看着手中这份情报分析,司马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智慧,毕竟之后的历史就像这份报告中提到的一般。 情报分析之中认定随着乌米扬诺夫这份《四月纲领》的出笼,控制着军队基层和工人的社会民主工党和临时政府的决裂只是时间问题,之所以乌米扬诺夫不支持打倒临时政府,实际是因为在这场突然爆发的革命之中,社会民主工党并没有做好准备,准确的来说是社会民主工党暂时还没有能力消化胜利的果实,所以他们暂时妥协实际上只是在为不久之后全面夺取政权打基础而已。而在所谓的革命委员会以及代表会议之中,社会民主工党只不过是起主导作用,如果社会民主工党想要全面夺权,那么就必须要把革命委员会以及代表会议之中那些其它党派势力排挤出去。 “南宫,请杨秘书长、蔡总指挥、王参谋长到作战中心开会。”放下手中情报分析之后司马拿起桌上的外线电话,开口对办公室外的南宫一说到,现在是时候作出计划了。 “我们的力量很弱,目前我们的每个连队都只剩下那么十几或几十个人,政府至今仍然没有给我们任何食物,我们的靴子还是去年入冬时发下地,我们请求的援兵至今仍然没到,如果再这么下去,前线的战壕里就没人了。要么给我们和平,让我们回家!要么就给我们补给和增援!停止战争谋求和平或是提供补给支援军队,让政府在这两者之中作出选择!”一个前线军官向临时政府发出了这么一份越级电报,目的再简单不过要补给、要增援,这是前线的需求。 当俄罗斯土地上那厚实的冻土开始在南方吹来的暖风之中慢慢消融的时候,在前线泥泞的阵地之中,那些脚上穿着破旧中国生产皮布混合靴子的士兵们,在黑碣色的烂泥战壕之中,绝望的抱着手里破旧的步枪依靠在已经泥泞一片战壕里。这些身上穿着破旧大衣如同乞丐一般的士兵们,早就厌倦了这种生活,春天到来意味着冬天的结束,随着春天的到来,新一轮撕杀的枪炮声随时会在平静了数月的前线再次响起。 虽然在半月之前,这些穿着破烂的俄国士兵还和德国兵一起在战区中央的村落里喝酒联欢。绝望的情绪在这些面色中透着疲惫不堪士兵们之中漫延着,虽然初春的暖风已经从南方吹来,但是战壕里这些绝望的士兵们的脸色仍然被冻紫了,破碎的衣服无法提供足够的温暖。 在距离前线不远一个破旧的已经空置的军火仓库之中,正在举行着一个大规模的群众集会,这种群众集会在前线随处可见,参加的人数一天比一天多,那些衣着破烂的士兵对此更是乐此不疲。在那四壁由破旧木板钉成的仓库里寒风透过木板钉成的墙壁上的缺口吹入这破旧的仓库之中,一条细细的电线上吊着几个小电灯,灯发出的昏暗的光线,就是这里唯一的照明,但是在仓库里一排排肮脏的简易木板凳上挤满了士兵、工人和农民,甚至于一些前线妓院的妓女也呆在这里参加着这种政治集会,好像这集会关系到他们的生死一般。 “同志们”一个第三二六师士兵站起来发言到,没有人知道三二六师在什么地方,是什么师,这一切都不重要,在这名士兵沮丧和绝望的手势中,带着一种无奈和绝望。 “无论是沙皇还是现在的临时政府,总是告诉我们要为俄罗斯去做更多牺牲,而他们却不知道这里的一切,他们的子女从来没到过前线。……请告诉我,我们为什么还在这里为他们打仗……我们总以为革命会带来和平,但是现在,临时政府却禁止我们讨论和平……还不给我们足够的食物维持生存,也拒绝给我们足够的军火打仗,告诉我,我的兄弟们,我们为什么还要为这些人卖命!” 那些聚精会神听着革命委员会宣传员和士兵代表们发言的人们,并没有注意到在仓库阴暗的角落里站着两名身上穿着半旧军衣的军人,正皱着眉头全神贯注的听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士兵们,一切权力归士兵委员会,绝对不能让那些军官们控制我们的命运!是我们起来行动的时候了,我们绝对不能沦为那些野心家、高利贷、黑心的战争贩子的炮灰……” 当那个三二六师地士兵发言刚一落音,一个穿着显得有些破旧头戴着俄国式帽子的中年人站起来大声向那些士兵呼喊到,从这个人的打扮和说话来看,显然他是社会民主工党宣传员,他的呼吁引起破旧仓库之中那些士兵和工人们鼓掌和喝彩,显然他的话引起了人们的共鸣。 “队长,你看这些俄国士兵,如果我是德国人,我一定趁现在派兵打过来。”在角落里的李光头听着这些俄国士兵和那些宣传委员的发言和鼓动,在那里摇着头说到,李光头怎么也没有想到现在的前线会乱到这个份上。自从一个多月前,前线传来了彼得格勒发生了革命之后,紧随其后从白俄罗斯传来了沙皇退位的消息,前线就变得失控起来,尤其是那些社会民主工党的宣传员到来之后,在那些个宣传员的鼓动下士兵委员会开始在建立,军官们便慢慢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前线变得越发混乱起来。 “大李,我们走!回去后你立即带着宪兵队,对咱们那里进行排查,所有人都必须确定他们是从那个营来的,什么时候招工招过来的,一旦发现不是咱们的人,不管他是什么人立即赶出去,我不想咱们那里变成这种样子,至于那些个老毛子宣传员,绝对不准他们进咱们营地里头。” 本来报着好奇心参加这场社会民主工党政治集会的王桂山,在观看了这次集会之后,所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对自己地营区进行清洗,随后把在这一带前线的十多个华工营集中到自己的营中,王桂山所在186号劳工营现在的华工已经高达七千多人,来自近二十个华工营里的华工其中自然鱼龙混杂。 作为总部派来的军事指挥官,王桂山需要为这七千多华工的安全负责,而安全的前提就是令行禁止的纪律,尤其是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在参加了这场集会之后,王桂山需要清除所有影响华工营稳定团结的不稳定因素。 “队长,你是说……我明白了”一听到队长说的话,李光头明白了为什么队长会这么说,对于这种任务李光头并不陌生,之前在锄奸队时李光头没少干这种事。 “李!你终于回来了,我在这里等了您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就在李光头和王桂山骑着马赶回186劳工营区之后,马刚一走到劳工营区大门外,就从路边穿出一个一身平民打扮的俄国人大声的说到。 混杂在军官队伍中的马可洛夫有些慌乱的看着自己和身边司令部的同事们,被这些背着步枪的士兵们像赶牲口一样赶出司令部所在的庄园,对于发生了什么事情,马可洛夫并不知道,此时的马可洛夫感觉自己心跳好像跳的像机枪一般,此时马可洛夫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他们想要干什么?”被这些士兵从司令部里赶出来之后,马可洛夫就在推测着他们想干什么,这些带着红布条自称是士兵革命委员会的人,来解除军官们武装的时候,马可洛夫心中就充满着一种不安感,而现在这种不安越发强烈起来。 “你是?马可洛夫少校,您怎么在这里了?”借助营区前微弱的灯光,李光头看清了这个一副平民打扮的马可洛夫一脸吃惊的说到,李光头曾经和这个马可洛夫少校有过一面之缘,曾经从他那里买过几十箱子弹。对他丢弃自己的军装半夜三更跑到自己这里来,倒是有些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会让他如此这般。 “李,我想问你,你们需要大炮吗?最好的M1910式122毫米榴弹炮,都是法国制造的新炮,上个月前刚刚运到前线,都在一个森林里秘密仓库里!看管仓库的士兵早在皇帝退位的时候,就逃走了。”把从马上跳下来的李拉到一边后,马可洛夫底气有些不足的轻声开口说到,如果是在一个月以前,马可洛夫还不会对一个中国人这么客气,可是随着前线变得越发混乱,这么一支因为身在异国他乡而紧密团结在一起拥有武装的华工,在这个混乱时期无疑是不能得罪的,就像尽量不要得罪士兵委员会一样。 “榴弹炮!”看着眼前马可洛夫听着他说的话。李光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马可洛夫,虽然一直以来从那些俄国士兵和军官手里或多或少买过武器弹药,可是像这样把大炮和弹药卖掉的事还是第一次碰到,而且一次这么多。 “二百万卢布或者三十万美元,只要你们给钱,现在你们就能把这些大炮拿走!你们放心,士兵委员会现在并不知道这些大炮的存在,但是如果过两天,他们没收了司令部文件之后,就很难保证了。”此时的马可洛夫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头却没有一丁点底气,马可洛夫知道这些中国人买枪和弹药更多是为了自保,而现在让他们买这些大炮,可能性并不大,但是马可洛夫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一想到河边的河岸上数百名军官的尸体,死里逃生的马可洛夫知道如果自己想要活命,只有逃离这里。 “马可洛夫少校,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认为我们会要那些大炮,还有你为什么要卖出这些武器。”听着李光头和马可洛夫之间的对话,王桂山压抑住内心激动冷静开口问到。大炮!这是目前华工营最需要的武器,现在华工营只有步枪和机枪,有了大炮会为华工营提供多一份的安全保障。 “那些士兵屠杀了司令部所有军官!所有的!整个河岸上都是军官的尸体,河里飘满了军官的尸体,河水都被染成的红色。”听到那个中国人的问话马可洛夫眼神中带着恐惧大声说到,那场死里逃生的经历对于马可洛夫而言根本就是一场噩梦,一想到河岸和河里军官们的尸体,马可洛夫所感觉到的只有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 “什么?”听到眼前马可洛夫的话后王桂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惊声问到,王桂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前线这些俄国士兵彻底失控了,他们竟然屠杀了所有军官!看着眼前这个马可洛夫发自内心的恐惧,王桂山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但是,马可洛夫少校,你有什么能让我们相信,那些火炮及炮弹的存在呢?如果我们花钱买下这些火炮的话,我们必须要在得到那些火炮之后,才能够把钱给你。”尽管已经相信了马可洛夫的话但是王桂山还是如此开口说道,毕竟两百万卢布对于自己而言是一个不小的数字,更何况这些钱还需要互助会帮助筹集,王桂山必须首先保证自己的确可以得到那些火炮和炮弹,至于付钱那就等到时候再说。 “先生,森林中的军械库一直是由哥萨克看管的,那些哥萨克在多天前就已经逃离前线,因为自革命以来前线就陷入了一团混乱之中,这您也是知道的,司令部命令再也无法调动一支部队,所以那些仓库一直都处于无人看管的境地,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我想那些火炮应该还在那里,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们过去,等你们把炮运回营地之后,再付钱给我怎么样?”听到眼前这个像是华工指挥官模样中国人的话马可洛夫犹豫了数秒钟之后开口说道。 马可洛夫知道这些中国人在没见到那些大炮之前,他们是不可能给自己钱的,马可洛夫知道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而在这里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这些中国人。至于所需要承担的风险,已经不在马可洛夫考虑的范围内。 “马可洛夫,你放心,我们中国人说话是算话的!只要得到那些火炮,我保证你可以得到你要求的那份报酬。”看到马可洛夫虽然答应了下来但是面色中仍带着一些犹豫,王桂山便开口说道,中国人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这一切绝对是不容质疑的,在钱和火炮之间,作为军人的王桂山所选择的当然是后者,没有强大的军力和优良的武器装备,再多的钱也是给其它人准备的。 十多分钟之后,一百人的骑兵队奔出了华工营,在领头那个穿着便服俄国人带领下朝十多公里外森林地区飞驰而去,而在骑兵队后则尾随着数辆马车,马车上架着一架重机枪,这就是华工营所特有的搭枪卡。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每一个在俄国的华工都相信一个真理,只有手中的武器才能保卫自己的安全。 第二卷 大时代 第一章 南洋 现在西北医院已经不像初建时那般面对着医生不足、护士不足的现象了,那种大建筑和设备,小医师的局面,随着西北医院这座目前国内医疗水平、医疗器械最先进的医院,在国内名气日大,再加上其福利待遇之类相当不错,吸引了不少内地医生到西北医院工作,更何况这里还有良好的医学学术氛围。 随着一批外国医生的加入,现在西北医院无论是在其医生素质还是数量上都可以和其一千五百张病床的这个中国最大的医院相匹配。很多的眼中西北医院与其说是医院,倒不如说是一家公园或者是一个占地面积庞大疗养院,其大多数病房都是坐落在布满草坪和树木的公园之中,这种建于公园之中的医院,是按照司马那种把医院当成疗养院的方式而建立的。 在后世时那种病人大多数时候只能呆在狭窄充满福尔马林液味道病房之中的经历,让曾经在医院中住过数天的司马,感觉住院无疑等同于坐监狱,有过那种惨痛经历之后,司马可不愿意这个时代的病人和自己一般受同样的罪,因此在规划医院时就是按疗养院式规格兴建的医院。 “一琴,你现在倒是乐得清闲,竟然挑了这个么一个像是公园的医院里治病,这里的环境比汉阳好多了,而且医术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在西北医院花园式病房后院走廊里,看着四周树木已经开始抽绿,推着轮椅的吴健忍不住半带着羡慕口气半开玩笑的说到,推着轮椅的吴健知道自己这位朋友的身体,恐怕在这里治病才是最重要地事情。 “任之,我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现在西北也就是靠药石之力硬撑着,现在钢铁公司那里已经慢慢上了轨道,虽然已经不怎么需要我这个半残之人操心,我也可以医院里看看自己的身体,但是长此以往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这次我邀你来西北的目的,就是想让你把这个担子挑起来!”坐在轮椅上李维格开口对推着轮椅的吴健说到。 作为西北钢铁联合企业经理,在过去近一年之中,李维格为这个钢铁联合企业可谓是倾尽了心血,现在钢铁联合企业上了正轨,但是李维格的身体也随着垮了。月前晕倒在车里的李维格被送进医院之后,就没能再从医院里出来,按照医院里几位医生的诊断,如果可以安心静养地话,李维格能够活到两年以后,如果再继续操劳下去,估计也就是几个月的事情,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维格才会被要求留院静养。 “一琴兄,如果我也走了,汉冶萍公司那边怎么办?”推着轮椅的吴健看着李维格一头花白头发开口轻声说到,说实话对于李维格能在不到一年时间建立这么一家已经超越大冶的钢铁联合企业,着实让吴健感到不可思议。过去在给李维格的信中,吴健不止一次为老友取得的成绩而赞叹,但是看到现在老友的模样,吴健知道自己推着这位老友,是用透支自己生命为代价建立起这家钢铁联合企业。 “汉冶萍公司那边,杏荪父子二人太过功利了,当年受其委托和日本人签定《中日合办汉冶萍公司草约》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耻辱,杏荪父子所图仅只为利,而非为国强,钢铁即是国家,看看现在汉冶萍成什么样了,靠对日出售生铁、钢锭谋利。钢轨厂已经数年不购新机加以改进,连新建的钢板厂都是和西北合建。恨铁不成钢,恨钢不成材,没有钢材,那来地强国之道!任之,来西北吧!在这里能实现你的梦,让这里成为咱们中国的彼兹堡!” 听完老友话后李维格开口愤声说到。此时的李维格情绪似乎是有些激动,在西北这将近一年功夫,偶尔看看报纸之类,让李维格在脑子里形成一种新的意识,正是因为如此李维格才会反思过去的一些事情。 “一琴兄,你现在的表现和街头那些成天扛着枪游行要求收复国土地学生倒是有点儿相近,难道人们到了西北都会变成这样?如果放在去年,让我相信一琴兄会变得的如此激进,着实会让弟大惊失色,这种极端的狂热不是当年您最反感地吗?”看着老友有些激动的表情,听着他的话语吴健半笑着开口说到。 吴健很难相信之前那番话,是眼前这位向来以稳健为其秉性的老友口中说出。看着有些激动的老友,想到在来医院的路上,看到那些打着红色 “铁血旗”的那些扛着枪的学生们、还有不少工人,他们也是如此激进,这些激动的人们甚至于喊出打到彼得格勒的口号。 想到那些激动的青年和工人,吴健很难相信这些饱含着激情和热血甚至于可以用狂热来形容的人们,是自己那些一向以麻木不仁而著名的同胞,而现在更是惊讶于眼前老友的剧变,毕竟这种发生在一个六十四岁老人身上的变化,显然更让人吃惊。 “任之,知道中华民族复兴党二十一条纲领第一条是什么吗?我们最高理想和最终目标是实现国家以及民族的解放与复兴。这不是无理智的狂热,而是一种至高的信仰,正是这种信仰给我们力量以及必胜的信心。 知道那些青年为什么会那么狂热吗?他们这种狂热正是我们这个老大国家所需要的,中国需要他们的热血去唤醒人们,那首歌里唱的不是好吗?因为退缩和忍让,人家骄气日盛!中国忍了近百年,是时候发出自己的声音了!主任有一句话说的好,这些帝国主义列强就是聋子、瞎子,你和他们好好说话,他们是不会理会你,如果让他和你好好说话,就得用枪炮发出你的声音,他才会睁开眼睛看你,听你说话!” 激情和狂热是可以传染的,尤其是当你身处在这么一个环境之中的时候,李维格过去一直自认为自己很冷静,但是在西北李维格看到了另一个世界,而在这个世界之中李维格压抑在心里的那股热血被周围环境挑动了起来,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维格现在才会变得如此激进,在听到老友话后,便开口解释到。在这个全新的大时代里,李维格不希望自己老朋友落后于这个时代,在这个大时代里每个人都需要担负起自己的责任,无论是自己,或是自己的朋友! 华人在海外最大,经济上最成功的一个群体就是东南亚华人,整个东南亚拥有超过一千二百万华人,这些华人最让人侧目的地方,就是他们经济实力,尽管东南亚为英、荷、法殖民地政府统治着,尽管这些殖民地政府数百年之中百般压制,但是华人在数百年之中仍然左右着东南亚的经济。 华人身在南洋却不忘祖国,始终关心祖国的前途命运,没有人比身受白人殖民压迫的南洋华人更期盼着祖国的强大,为了实现共和以振兴中华,为此他们献出自己最优秀的子女和数百年积聚的宝贵财富。 “这……这是我们中国人造的汽车!”槟城莲花河街的豪宅,当地人称 “蓝屋”的大门前,坐在轮椅上的张弼士看着眼前儿子这次从西北带来的这辆轿车,有些难以自抑,兴奋的轻声问道,张弼士从来没有想到,竟然会看到中国制造的汽车! 张弼士曾当过帮工,开过商行,采过锡矿,几十年的打拼才成为南洋华侨中首屈一指地巨富。从此,他亦商亦官,走上仕途,先后任清廷驻槟榔屿领事、新加坡总领事等职。在国内和南洋政商两界之声名之显赫,恐怕无人能及,即便是英国总督都要让其三分。 “父亲,这是我这次去西北时司马主任托我给您带来的,这是西北公司最新生产的高级轿车,司马主任座车也是这样的,他们专门进行了改装,您坐在轮椅上就可以直接推进车里。”看着父亲有些激动的样子张秩捃连忙开口说道,自从去年那次为庆祝 “可雅白兰地”酒荣获金奖和赴美之行成功,在巴城五知堂设中秋宴会答谢中外宾客,因为在宴上父亲太过于兴奋,频频举杯祝酒,导致心肌绞痛之后,虽然当时被参加宴会的西北公司医生用急救药救下,但是因为年老体衰,经此一劫之后父亲出入只能依靠轮椅。 “好!好!秩捃去告诉大家这车是咱中国造的!”看着张秩捃这次去西北带回来的比英国大马总督座车还要气派的轿车,张弼士激动打量着眼前的汽车大声的叫喊着,现在张弼士的心情远比去看 “可雅白兰地”酒荣获金奖时更加兴奋,笑逐颜开的张弼士看着眼前的这辆车,似乎是看到自己毕生所追求未来一般。 此时整个蓝屋门前路边早已经挤满了围观的人群,自从这辆车从码头下船之后,这辆气势不凡的汽车就吸引了人们的目光,当一些听力好的围观者听说这辆车是中国制造的时候,都不禁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辆车。 上百年以来槟城一直都是华人在马来的主要聚居地之一,槟城大半人口都是华人,当得知这辆从码头下来就吸引了人们目光的汽车是中国制造汽车的时候,那些心系着祖国的华人几乎都是立即放下手里的活计,朝莲花河街蓝屋赶过来,去看看那个中国制造的汽车。虽然他们中很多人并不清楚汽车是什么,但是却曾看到那些家有汽车的洋人高官们那种趾高气扬的模样,从他们的那种模样里,这些远离祖国的人们想当然的觉得中国能造汽车,就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弼士……这……这车是咱中国人造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腰背驼下老人在儿子的搀扶下走到蓝屋的门前,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那黑的发亮的汽车车身油漆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仍然让这个老头激动不已。 “国人渐已醒,睁开眼吧,小心看吧哪个愿臣虏自认,因为畏缩与忍让,人家骄气日盛!开口叫吧,高声叫吧!这里是全国皆兵!历来强盗要侵入最终必送命。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江山秀丽……”就在槟城华人们云集在蓝屋门前参观那辆祖国生产汽车的时候,在槟城中华学校里那些年青学生们,却在教室里听着收音机,这些承载着老一代华人期望的年青人,听着收音机里传来这首用官话唱出的歌曲的时候,伴随着激扬的旋律和振奋的歌词,只感觉到自己身体之中热血沸腾了起来。 这些学生虽然大都祖籍粤闽,传自父辈的土音之间各有不同,但是在这座中华学校里,他们用着和国内学校一样的教材,同样只用官话交谈、学习,对于官话他们并不陌生,毕竟他们在学校里所学之话,就是国语官话。而正是因为如此,当西北广播电台广播信号覆盖到了南洋之后,第一时间收听广播的就是南洋上千所中华学校里那些早在十多年前就开始接受着官话教育年青人,而随着西北生产的收音机在南洋华人家庭中普及,即便是他们那些只说着方言的父母们也或多或少的能说上几句并不标准的官话,这可能是广播起到的意想不到的作用吧! 和后世时各地方电台以所谓地方特色为由,大弄方言节目时不同,在这个时代这些客居南洋数百年的,来自粤闽各地,闽省者有福州、漳州、泉州、汀州土音之不同,籍隶粤省者有广州、潮州、惠州、琼州、嘉应州土音之不同。本省人与本省人不通语,本府人与本府人不通语,虽比邻莫问姓名,遇事故也是多赖传译。 正因为如此,在那些侨领看来,华人的内斗和不团结,根罪之一就是有这种土音不通之罪,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南洋各地创建的那些中华学校的章 程,对此也有清楚说明,希望一旦以华语教学,二十年后全部少年人人同语,无省府之分,华人同语承载着数百年来老一辈南洋华人的希望。 “……高声叫吧!这里是全国皆兵,历来强盗要侵入最终必送命……”伴随着收音机激动人心的歌声,谢子轩大声用带着广东口音的官话唱着,此时谢子轩完全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激动之中,随着谢子轩的歌声,整个教室之中都响起这首收音机里刚播出的《万里长城永不倒》。 这些在中华学校接受着教育的年青人和他们父辈最大的不同是,他们年青有热血,好冲动,但是最大的共同点是,他们和他们的父辈一般,对祖国热爱至极,也正是因为如此,每当他们听到这些爱国歌曲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跟着用带着方言的官话,大声的唱喝到,以此来发泄自己心中的那种爱国的激情。 “父亲,司马主任托我向您问好,说如果您得空的话,不妨抽空去西北好好检查一下身体。我在西北的时候,特意到西北医院看了一下,那里的医术和设备都是全国最好的,比槟城洋人医院要好上不少,环境也很不错,等回头天气转暖了父亲你不妨去看一下,顺便参观一下西北。”推着父亲的轮椅在蓝屋后花园里散步的张秩捃开口说道。 在西北时张秩捃特意到西北医院实地考察了一番,正是因为如些张秩捃才会如此劝到。 “呵呵!回头和盛经理说一声,替我谢谢司马主任的好意,等天气转暖我就过去治治这把老骨头,顺便参观一下咱们中国的鲁尔,最重要的还是谢谢人家司马,要不是他安排的医生,恐怕我这把老骨头去年就搁在五知堂了!”听到长子说司马邀请自己去西北治病,张弼士便开口答应了下来。 经历了去年那次生死之历之后的张弼士,一直想找个机会到西北好好谢谢司马,如果不是他们西北商行的医生,恐怕自己这条老命去年就丢了。勉强在急救药的抢救下挽回半条命的张弼士,这半年多以来一直按照医生的交待静养着,现在的身体恢复的还算不错,在这种情况下,张弼士怎么可能会不去西北,向司马当面道谢。 不过张弼士除了想向司马当面道谢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有一个疑问这半年多以来一直在张弼士心中徘徊着,就是他怎么知道自己有心痛的老毛病,而且当时自己在五知堂一倒下,参加宴会的西北商行医生,就给自己服用了特效救心药,这半年多以来自己也是靠着西北给特效药调理着身体,虽说欠下西北这么一份天大的大情,但是有些事,张弼士觉得还是问清楚的好,老是搁在心里也不是个事。 “父亲,我这次在西北见到琳琳了!”推着父亲的轮椅在蓝屋后花园里散步的张秩捃犹豫了一下开口说到,如果不是因为无意中碰到了九妹,恐怕张秩捃怎么也想不到离家已经两年的九妹竟然只身一人跑到了西北。 “琳……琳,你怎么没把这个丢尽张家脸的东西带回来!……告诉你六姨了吗?”听着儿子说的话原本满面笑意的张弼士脸色立即绷了起来,一想到两年前她在和谢家老四定婚之前逃出了家,让张家几乎差点成为槟城的笑柄,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秩捃,老九她现在那怎么样!”静下心来之后张弼士开口问道,对于琳琳当初做的一切,如果说不气那是假话,但是有时候张弼士都怀疑她是不是继承了她母亲那种叛逆,当年她母亲一个澳洲白人不顾家人反对,嫁给自己成了张家的六姨太,现在没想到她的女儿竟然做了和她差不多的事情,只不过一个硬要嫁,一个是离家出走,就是不嫁,两母女性格上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一样。 一想到自己小女儿只身在外飘泊了近两年,张弼士就算是心里再气,但是更多还是担心,这近两年之中张弼士托了不少朋友帮忙查找她的下落,说是为了把她带回家行家法,但是实际上却是为人父对自己女儿的关心。 “九妹在西北找到了一份工作,我想劝她回来。可……对不起。父亲!”听到父亲话后张秩捃开口说到,在西北的时候张秩捃也曾开口劝说九妹跟自己回来,可是九妹那种性子那里会答应和自己回来槟城。 “找一份工作?什么工作?她竟然会去找工作!你有没有查过她工作的地方,别让她在外做出什么有辱张家的事情来!你怎么当大哥的,为什么不把她带回来?她不回来,你没长手脚吗?”听到琳儿竟然会在那里找到了一份工作,张弼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想到过去娇生惯养的小女儿在西北找到一份工作,张弼士立即想到地是请她工作那个老板肯定是不安好心。 像琳琳那种什么都不会的女孩,那怕就是做佣人都不合格,谁会聘她。一想到自己小女儿竟然置身于险地之中,愤气上了心头的张弼士临了大声斥责着不争的长子,他的脾气太像他娘了,做起事来优柔寡断,没有一丝自己的气魄,自己这张家的几个子女是怎么了,没有一个随自己的。 “父亲,您想那里去了,您大可放下心来!九妹现在是在西北广播电台当播音员,她现在改名叫杨琳,她不愿意回来,西北有律法在那里摆着,我这个当大哥的又不能用强,所以……。”从父亲的斥责之中张秩捃可以感觉到父亲的担心和愤火,于是张秩捃便开口解释到。 没到过西北不会知道有这种对于律法的恐惧体会,张秩捃可不想让自己去见证西北律法的严明。 “改名?杨琳?播音员?”仍然有些愤意的张弼士听到儿子话后,紧皱着眉头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难怪自己听广播的时候,电台里那个叫杨琳的吴越官音话里,总是隐隐透着一股熟悉的感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一直以来在家里的琳琳都是说着客家话,而她奶妈却是一个上海人,正是因为如此琳琳在说着一口熟练客家话、英语的同时,还说着一口熟练的带着吴越口音的官话,难怪自己听着广播时总觉得那声音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杨……杨琳!她竟然改了姓!好……好!她倒还有些羞耻之心,秩捃,去,我们收拾一下,这两天到西北去。”突然意识到自己小女儿竟然改了姓,虽说她是随娘姓,但是仍旧让张弼士感觉非常之不舒服,一想到自己女儿离家出走逃了婚不说,竟然还改了姓,张弼士感觉更多的是愤怒。 “父亲,您……要不要告诉六姨一声!她也有快两年没见到九妹了!”作为张家长子张秩捃现在恨不得抽自己的嘴,提这些事做什么,现在的父亲盛愤之下要是到了西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张秩捃那里好再去西北,于是连忙开口拉出了挡箭牌,相比之下现在估计只有六姨能劝下父亲消除愤气了。 “九妹啊!九妹!你非随什么娘姓啊!”看着父亲愤极的表情张秩捃在心里头自语到,这会张秩捃才相信为什么这院子里仆人们都说,九妹和六姨的性子是如出一辙,都是那般的固执。 第二章 建省会议 张家口这座位于长城之内却被称为口外第一城的老城,其繁荣昌盛系是源自赴蒙贸易的城市,明中叶后,张家口已是全国有名的皮毛集散地之一。到明末清初,张家口仅经营毛皮的商号就有上千家。商号主要集中在张家口来远堡长城外的西沟、正沟一带。 当时,正沟、西沟街道两旁商号林立,皮毛堆积如山,各地的皮货商云集市场,皮都声名天下。三个月前的那次炮击,更是让这座口外老城名声大震,随着西北军攻克张家口入主察哈尔,距离西北只不过十余公里的张家口,一定程度上开始被慢慢弱化,不过作为全国最著名的毛皮加工基地,皮毛加工业仍是张家口地方工业的支柱产业,同时作为赴蒙贸易的中转站,这一切仍然是张家口繁荣昌盛的根本保障。 “老爷,你说这可也够怪的,现在这张恒城里变得到越来越怪了,竟然还有租粪篼子的。”之前在进城的时候,看着城外那些肩膀上搭着几十米黄白色半旧的粪篼子,在那里大声吆喝着租粪篼子的小贩,林星就忍不住笑说到,这租啥的都见过,像这样租粪篼子的可还真没见到过。 “阿星你看那些个把车赶进城的车老板牛马骆驼都带上了粪篼子,逐利而为是商人本性,那么多人租粪篼子,显然是有人要租,倒也不怎么奇怪,想来这张恒现在和京城天津一样,牲口不带粪篼子不准进城吧!”听着林星地话,看着路边那些牵着车的牛马屁股上都拖着个大布袋子制成的粪篼子,林兴业开口解释到。 曾经去过京城和天津数次的林兴业知道在京城和天津也是如此,也能碰到一些租卖粪篼的小贩,都是租给那些从外地进城的行商,毕竟那些行商们的货还要用牲口拉进城不是。 “老爷,这那里能看出一丁点炮打的样子,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这张家口恐怕都让大炮打烂了,你看这路边新楼盖的,马上都快赶上京城的模样了,还有这大马路,可比去年咱们来张家口时强多了,啥时候咱们热河能变成这样就好嘞!”走在显然比过去宽阔不少的街道上,背着包裹跟在老爷身后的林星带着好奇眼光打量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城市,如果不是路边不时看到老字号,林星恐怕很难把这座模样大变得城市和那个自己来过十几次的张家口老城联系在一起。 “阿星,别这么一惊一诈的,就是模样再变,这也是张恒老城不是!看到没有,那些个老号的招牌,可都不是在这嘛。”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林兴业的眼神却出卖了他,毕竟曾经在这座城市作了几年生意的林兴业对这座城市再熟悉不过,可是现在林兴业却发现这里已经变得快认不出来了,街道虽说仍是过去的旧街,可是总什么地方不同。 作为热河全省四十三名民意代表之一的林兴业,此次来张家口是来参加这个西北建省会议,虽说作为县议会议员的林兴业知道这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但是仍然在多天前就离开林家堡朝张家口进发了。坐了三天马车跋涉数百公里之后,林兴业来到了这个变得陌生起来的张家口。张家口的变化让林兴业这个对张恒老城再熟悉不过的人,也有些适应不过来,此时这座城市除了那些百年老号招牌告诉林兴业这里是张恒之外,林兴业几乎都看不到过去那个只是拥有着狭窄街道,满街牛马屎尿味的张恒! “林兄,您这是?怎么来的时候,也不提前言一声,汝谓好着人到车站接你们去!快!快到后院!”全顺天掌柜郭汝谓在商号新店面门前正要招呼旁人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街面人行道上走着的林兴业,于是连忙走上前作着躬开口问道。同时热情拉着老友的手朝后院走去。 十多年前两人在蒙古草原上做生意时结下的情谊,绝非用言语能形容,这半年多虽说没见,这猛的一见,对郭汝谓来说更是一个惊喜。 “汝谓老弟,这次兴业只是路过张恒,所以来时末敢讨扰,还请汝谓老弟莫怪,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汝谓老弟,这半年多没到张恒,我都变得快认不出这地方了。”原本只是路过这里想顺便看看这张恒来着,没曾想在这里碰到了熟人,林兴业连忙抱歉道,毕竟这来时末打招呼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兴业兄,这就是你的不对,小弟薄门小店家业虽不及大哥那般家业,但大哥过这过门而不入,实在不像话,待会大哥一定要自罚三碗,否则小弟绝不客气!”听着老友的话郭汝谓笑骂着说到,这么多长时间不见老友,这时候有这个机会那里会不好好找个由头好好喝上两杯,下次再见,谁知道会什么时候。 “看你说的,是我考虑不周,罚的应该,实是应该!” 正当林兴业和郭汝谓在那里客套着的时候,从承德城中来的沐良滨一行人下了电车,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城市,看着宽阔的街道和街道两侧那些密集的店铺、百货公司光鲜的招牌,无不吸引着沐良滨等人的眼睛。 “罗……罗兄,这……这就是西北?”站在路边人行道上打量着脚下条型石条铺成的人行道,使劲上下蹦了几下之后,沐良滨有些惊奇看着这比承德大街还要宽敞的人行道,路边密集的店铺和那些穿着明显光鲜许多的行人,沐良滨感觉自己好像身在异国一般。 “这就是咱们中国的未来,良滨,咱们这次是为了中国的未来而来!”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中透着熟悉的西北城,罗士洪有些激动的说到。作为热河第一名民族复兴党党员,眼前这座西北城,在罗士洪眼里就如同圣地一般。看着整洁没有一丝杂物的街道,那怕就是人行道上的石条也干净的可以度地而坐,走在人行道上那些衣着整齐,面色红润、满面带着一种满足祥和的行人,罗士洪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走,良滨,我们一起到广场上看看去。”看着路边标示牌上写着西北广场的箭头所指方向,罗士洪便拍拍仍然用一种好奇、惊叹眼光打量着这座骨子里就透着陌生城市的沐良滨,开口对其说道。 “罗兄,你看这些指示牌上,都在重复一句话,保持环境卫生,违者重罚。”顺着人行道上指示牌朝西北广场上走着的沐良滨,看到指示牌下一排小字上标名的标语,于是便开口说道,对于这种重罚沐良滨显然有些不以为然。 “良滨,咱们必须随时注意保持卫生,绝对不能随地吐痰、丢弃废物,罚款二十元,严重了甚至于还要行鞭刑。你千万得注意一下,有吐沫你也得给我吃到肚子里头,免得到时你被罚了款不说,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去被人强制打扫公共场所卫生,到时可把咱们热河议员的脸丢尽了。” 作为复兴党党员,罗士洪曾经在西北画报上看到西北之所以保持如此卫生整洁,根本就是源自于西北可以用严酷来形容的卫生管理条令,这些沿自军队内务条令的卫生管理条令,重罚和体罚相加,有效的保证了西北街道的干净和整洁。 在一些追棒西北的报纸上,曾经用西北街道干净的可以当饭碗来形容西北街道,就像现在罗士洪走在这被刷的干净的没有一丝尘土地人行道上,就没有看到一丝杂物,在西北没有任何人敢以身试法。 “罗兄,你看广场上怎么这么多人!”对于罗士洪的交待沐良滨并不怎么在意,此时沐良滨已经完全被刚刚入眼的广场所吸引,而广场上到处是黑压压的人群,这些人中有在那里操练游行的学生,也有很多平民几十人一群,上百人一堆的站在广场之中。看着眼前广场上这种杂而不乱,哄而不喧的场面更是让沐良滨好奇不已,在承德那怕就是在举行庙会的时候,沐良滨都没见到这么多人。 “这是西北的特点,在西北广场上,任何人都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和政治呼吁,西北是一块酝酿中国民主自由之地。”看到眼前的广场上街头政治集会,罗士洪带着惊喜之意开口解释到,罗士洪曾经在《西北画报》上看到这种自发政治集会的报道,在西北这种政治集会是受到保护的,而且是西北人的一种习惯。 “……当我们的国家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身在何处!当我们的国家受到帝国主义侵略者欺凌的时候,我们身在何处!现在当俄罗斯占领着我们的国土,绞杀着我们的同胞的时候,我们身在何处!西北的公民们,请你们告诉我,我们应该怎么做!我们是就此无视,无视同胞的死难,国土地沦丧,还是拿起武器向俄国人宣战,去收复我们失去的失地,请你们告诉我,我的同胞们!除了战斗我们还能选择什么!兄弟们!拿起我们的武器,去杀死他们,把那些俄国佬吊到绞刑架上!……” 沈林站在一个木箱上手扶着一条拐杖,穿着一身因水洗而使得领口、袖口变得有些许泛白的墨绿色军装的沈林大声喊到,在这个年青人右胸衣袋上,四枚勋章 佩带在他胸前,而勋章 的一旁一个红色复兴党党徽和勋章 一起在阳光发出耀眼的光芒。 “看到没有,他叫沈林,是绥远勘乱作战时的战斗英雄,报纸上曾经报道过他的功绩。他胸前佩带的是二级忠勇勋章 ,另一个是坚毅勋章 和绥远勘乱作战纪念章 ,最后一个是忠诚服务勋章 ,他是个真正的战斗英雄!”当沐良滨和罗士洪走到围观人群里的时候,罗士洪身边一个穿着黑色校服年青学生扭头看了一眼同样胸佩复兴党党徽的罗士洪,用带着羡慕眼神看了一眼罗士洪,对正在疾声呼吁的那个人胸前的勋章 如数家珍一般介绍到。 在西北那些曾经在民团服役因伤退役的官兵享有众人发自内心的尊敬,他们所佩带的勋章 更是西北青年们做梦都想拥有的军功证明。在西北任何一个佩带着军功勋章 的退伍兵是西北少有的几个特权阶级,他们可以免费乘座公共电车,甚至于在纪律严格的西北,他们享受插队的权力。 对于那些更容易受到宣传影响的青年人,他们对于军功章 的向往带来的就是他们对于这些军功章 可谓是如数家珍一般的了解。按照西北民团也就是现在西北边防军事法典,忠勇勋章 只授予在服役期间直接参加对武装敌人作战时,表现英勇或成绩卓著的西北武装部队成员。而坚毅勋章 却只授予在服役期间参加对武装敌人作战过程中负伤、阵亡、伤重身亡或可能阵亡(指失踪)的西北武装部队成员或西北公民。 忠诚服务勋章 是授予那些在西北武装部队服务过兵役的人员,以表彰他们在服役期间做出忠诚无私的服务。还有一种就是战役纪念章 ,这种纪念章 每一个参与一场战役的西北武装部队成员,都可以得到战役纪念章 ,这是一种最为常见的勋章 。 但是此时胸前佩带着忠勇勋章 、坚毅勋章 的沈林,无疑成为了这些向往男人荣誉的青年人眼中的战斗英雄,在西北像这样佩带着军功章 的战斗英雄大都仍然在军营之中服役,所以沈林这个战斗英雄因残退役的时候,立即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当沈林这个战斗英雄退出现役的时候,荣军会在他所在社区为他举行了盛大的荣军欢迎仪式,自然吸引了那些报社和画报的记者们,而沈林这个战斗英雄之名自然被人们所广知,尤其是当沈林投身于街头政治宣传之后更是如此。 这种声望自然给沈林街头宣传带来无以伦比的好处,至少在人们看来曾经是战斗英雄的沈林自然更容易让人相信,而因为其也不过是普通的国内移民出身的原因,更是拉近了沈林和人们的距离,而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才使得沈林受到人们的欢迎。 当沈林在西北广场上向人们宣扬着自己理念在那里鼓动人们的时候,远在数千公里外的塔什干老城外,却早已成了一片断垣残壁,黄碣色的土地被染成了黑红之色,到处都是死尸,自由军团的、俄国人的,硝烟弥漫在整个塔什干老城以及新城的上空,经过数天的血战,俄国人在塔什干新城的最后一个据点在半天之前,终于被自由军团拿下了,现在只要拿下拥有城墙保护的老城,塔什干这座数百年历史的城市就会落入自由军团手中,同时也意味着俄罗斯在突厥斯坦近半个世纪的统治的终结。 “轰!”随着一声巨响,位于费尔干盆地中央最肥沃土地上的塔什干老城那处修建于18世纪的百年伊斯兰式城墙轰然倒塌,数百公斤炸药爆炸后掀起的气浪和砖土碎块被轰到了数百米之外,整个塔什干新老城都可以感觉到爆炸时产生的震荡,爆炸产生的黑色的烟雾随即弥漫了整个天空。 随着这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躲藏在塔什干老城里的俄罗斯移民们,伴随着爆炸时产生的震荡发出了绝望的吼叫,那些受伤年老的俄罗斯男人们,拿着步枪、马刀冲到了街头,准备和攻入老城中的自由军团士兵们展开最后一场撕杀,那些俄国的妇女儿童们都绝望的躲藏在老城之中每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以免被愤怒的自由军团土匪们杀死或凌辱。 “愿上帝保佑俄罗斯!阿门!”当爆炸的震荡削弱的时候,跪拜在老城中教堂里的突厥斯坦总督库罗帕特金闭着眼睛接受着神父的洗礼,此时库罗帕特金知道随着这一声音爆炸之后,老城沦陷已经没有任何疑问。 “愿上帝与你们同在,阿门!”身着盛装手持着圣杖的神父为教堂之中这些勇敢的勇士们作着祈祷,这些勇士们在过去三天血腥战斗之中,早已是浑身是伤,此时他们将迎接自己最后一战,把自己的灵魂归入上帝的怀抱。 “愿上帝保佑俄罗斯!”在教堂中完成了战前祈祷的西科列夫在心里自语到。之前三天在外城的战斗,已经让自由军团流尽了血,西科列夫知道自已和总督还有英勇的士兵们和那些武装移民,已经为俄罗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现在是时候迎接死亡了! “呼!终于弄开了!”看到厚实坚固的老城城墙被炸药轰上天之后,那一大段宽达数丈的缺口,化名成阿格那耶夫的草上飘深呼一口气,在过去三天夺城战之中,参加攻城的自由军团三个师、一个团的希瓦汗国部队、两个团的布里拉汗国部队,近五万人的部队在塔什外城血战了三天两夜,直到现在终于攻下了塔什干那座有着厚实城墙的老城,为此自由军在过去三天之中损兵近万人。 “哈勒姆师长,阿格那耶夫司令员命令你们,攻入老城之后,除务必保护英国领事馆安全外,其它一切行动均不受军纪约束!”当第四师第二十一骑兵团和二十二骑兵团的骑兵在爆炸响起的时候,发出如海浪一般呼啸顺着街道向被炸出了缺口的老城发起进攻的时候,一个从司令策马而来的传令兵向正准备命令步兵投入战场的马宝根说到。 “传令下去!今天所有行动不受军纪约束,保护英国领事馆!”感觉到肩膀上抽痛的马宝根并没有反对这个命令,之前三天血战让马宝根第四师流尽了血,两个步兵团现在打的只剩下了半个步兵团,就是马宝根自己都被俄国人打了黑枪,如此惨重损失是第四师组建以来前所未有的,马宝根知道这些已经杀红了眼的士兵们,即使是没接到这个命令,恐怕也会不受什么军纪约束,现在是复仇的时候了。 “哒、哒、哒”当凌乱而震撼的马蹄声从浓密硝烟之后传来的时候,那些鼓足最后一丝勇气的俄国士兵、哥萨克、武装移民手持手中上着刺刀的纳干步枪,准备向冲击进来的自由军团的匪徒们发起最后一击。 “乌啦!” “乌啦!”当第一匹战马从硝烟弥漫的街道中露出影子的时候,街道上拼着最后一丝勇气站出来的俄国人发出了怒吼声,而硝烟后的骑兵也随之发出了同样的呼喊声,当战马跃出硝烟的时候,马上的骑兵向前奋力挥动着手中恰西克马刀,凌利的刀锋在空中划过的时候,划出一道弧形白光,而前方一个绑着绷带的俄国士兵奋力跃起举着步枪对着战马刺了过去,当纳干步枪棱型刺刀没入马胫的时候,弧形的白光也抹过了那名不惜一搏俄国士兵的脑袋,于此同时被刺中的战马前蹄猛的向下一弯,连人带马都摔倒在地。 数十分钟之后,当自由军团第一队骑兵践踏着残破的机枪和尸体涌进总督府的时候,站在总督府大厅中的库罗帕特金手持着佩剑,另一只手握持着一支纳干转轮手枪,目光坚毅看着那些冲进总督府的土著 “叛军”,库罗帕特金明白现在是自己迎接死亡的时刻了。 此时持剑而立的库罗帕特金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在彼得格勒的妻女,想到她们生活在已经陷入一团混乱之中的彼得格勒,难免会有一丝忧心之情,当第一个自由军团骑兵勒马跃进大厅之后,库罗帕特金举起了手中的武器……这一切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罢了,就像水滴无法撼动河流一般,这名英雄俄国士兵的奋斗一搏,对如海浪一般涌进城中的自由军团骑兵、步兵而言,不过仅仅只是一滴水滴罢了! 发生在几千公里之外中亚的战斗,对于西北而言并没有任何影响。至少对于西北的大多数居民而言,并没有任何影响,现在他们,正在经历着一场盛事,西北建省会议即将在西北边防公署那座雄伟建筑内一层会议厅举行。 随着会议日期的临近,数百名来自三区各地甚至于还有一些来自蒙古的代表们,都已经齐聚西北,而来自国内数十家报社的记者们也涌进了这座被称为奇迹之城的新兴城市,虽然现在西北申请建市的批文中央还未批下,但是在很多时候无论是公开还是私下之中人们都已经开始用西北市来称呼这座只有两年历史的城市。 “王爷,您说这次西北是不是准备对哲布尊丹巴活佛动武啊!”在西北饭店装饰最为豪华的套房中看着盘坐在那里王爷,巴图格弯着腰轻轻开口说到,这两天在西北那图格可没少见街头上扛着枪的学生们,就数他们最为积极。 “巴图格,若是蒙古独立了,还有我们这些世代常驻京中的世袭蒙古亲王们吗?”闭着眼睛的那彦图听着自己大管家说的话,于是便开口反问到,作为世袭札萨克亲王的那彦图,虽然常驻京城,甚至于已经十数年未到过草原,但是那彦图知道,自己这顶亲王的帽子是戴在蒙古上面。 “俄人视蒙人为草芥,现在蒙人对他们还有些利用价值,他们才会加以利用,可是等到没有利用价值了呢?那些布里亚特人的结果是什么?和俄国人不一样,汉人还把我们蒙古人当成一家人,所以无论于公于私,我都会支持西北武力收复蒙古。”盘腿坐在地毯上的那彦图开口说到。如果说在京城最大地好处是什么,就是那彦图远比库伦城中那位活佛更了解时事,俄人狼子野心怎么可能那么轻与他人。 “走吧!巴图格,时间差不多了!是时候去会议厅了!”感觉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于是那彦图便站起身来开口说到,虽然知道这次会议恐怕旁听投票的成份居多,但是那彦图明白今天这个会自己是缺不得的,毕竟自己是以外蒙古世袭扎萨克亲王的名义参会。 当那彦图起身从西北饭店出发的时候,此时西北边防公署两侧的阶梯上从三区各地赶来的议员和民意代表们,怀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情走进了这座被称西北心脏的大楼,然后从中进入被报纸上称为人民基石的那座会议厅,也就是未来西北议会所在地。整个西北广场上空响彻雄壮的音乐声,此时广场和实业路早已布满了五色国旗和西北的铁血旗,红色的铁血旗在这片旗帜之路上显得是如此的耀眼。 “您好!请不要忘记唐努乌梁三十五名被俄国人绞杀同胞的生命!”在边防公署的阶梯旁,每当一名议员或民意代表在即将踏上这座雄伟建筑阶梯的时候,就会有数名身着黑色校服的学生向其鞠躬说到,同时双手恭敬的递上一张宣传单。当那些议员或民意代表有些诚恐的看了一下宣传单的时候,只看到宣传单上一幅刺目的照片,是那九名被俄国人施以绞刑,吊在绞架上同胞们的照片,宣传单上仅只有一句 “勿忘国耻、血债血偿”。 照相制版印刷的宣传单谈不上什么清楚,但是如此刺目的九个尸体挂在绞刑架上的照片,还是足以震撼每一个人的心魂,看着这张照片还有照片上的八个大字,一些头脑灵活善于联想的议员和民意代表们,不禁开始推测起这一切背后是不是有人在刻意策划着,如果是的话,那么这次建省会议,恐怕还带着另外一层色彩。 当然即便是一些议员或是民意代表推测出了结果,但是他们也不会宣扬出来,毕竟对他们而言这仅仅只是推测,至于其它的恐怕只能等到事情发生之后再说,不过这些推测出结果的议员和民意代表们,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毕竟对于他们而言无论于公于私,恐怕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一个西北所需要的选择。而那些复兴党籍的议员和民意代表们,看到眼前这一幕却隐隐带着一丝兴奋感,每个人都期待着这次建省会议。 第三章 大凌河 西北边防公署大楼,这座刚一建成就被人们视为西北权力中枢机关的建筑,甚至于随着这座气势恢宏的建筑从建成投入使用以来,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报纸的头版图片上,以至于边防公署大楼甚至于一定程度上成为了西北的政治象征。在这座气势威严的建筑庞大的石质基座内部是一座可容纳千人金碧辉煌的大会议厅,这个高达数层、十数米高的石质基座,在未来将会成了西北联合议会所在地,正如它选择在此处的寓意一般,议会仍是西北政治基石。 在这个被人们称为基石的未来联合议会内部,除了一个可容纳千人被称为基石会议厅的大会议厅之外,还有二十多个小会议厅以及许多大小办公房间、休息室。整个基石内部装饰古朴而庄严,当议员和民意代表们依次进入这座被称为基石的建筑之中后,他们用各种各样眼光打量着这座被视为 “西北政治民主之基石”的建筑,看着这座位于西北边防公署之下基座式建筑,这些议员和大多数民意代表们并没有那种为 “西北政治民主之基石”的感觉,反而感觉到一种压迫,准确的来说,在这里他们更多能充分感觉到来自西北边防公署的重压。 “西北政治民主之基石?”打量着眼前经楼梯进入联合议会之后浮雕屏风墙的时候,邵振青自言自语道。看着屏风墙上的 “中华忠魂”大型浮雕的时候,感觉有些异样的邵振青用一种异样的表情看着这个浮雕,邵振青知道这是西北第二块中华忠魂浮雕,在西北广场上同样还有一块完全一样的浮雕。弘扬爱国忠诚主义是西北最大特点,在西北每一个角落,邵振青都可以看到如此这样弘扬爱国忠诚主义的浮雕、雕塑等等,对此已经来过西北数次的邵振青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也许他们也知道自己来这里无非是在走一个过场,演一场戏吧!”看着那些依次进入基石内的议员和民意代表们,邵振青看着这些身份各异面色表情丰富的 “君子们”在心里说道。对于西北发布通电之中称将还政于民,邵振青更多是将这看成西北用来捞取政治资本而演的一场戏罢了,这几年邵振青已经看过太过鼓吹着民主、自由实则行独裁之实的政客们那种丑陋行径,对此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没想到现在复兴党发展竟然如此迅速!”当看到那些面色中带着兴奋、手足中更是透着一种神气,胸前佩带着复兴党党徽的议员和民意代表时,邵振青不禁皱了皱眉头心说道,现在如果说在西北什么风头最胜,那就是复兴党,现在复兴党得益于其党魁所掌控的实力,在本身没有政党基础的西北发展可谓是异常之迅速,仅仅不过数月时间加入复兴党的三区各地士绅、知名人士已经多达万人之多。这些人大都是当地领魁人士,他们倒向了复兴党,无疑等于西北三区实际上已经倒向了复兴党。 “没想以竟然连忙年奉兄都加入了复兴党!”作为此时建省会议会议主席的吕复在基石内部二楼议长休息室窗户后,看到从阶梯上走下的那个头发花白年近半百之人时,还有他左胸佩带红色的章 徽,吕复摇头叹道。作为同盟会老会员,共和后又是察哈尔自选国会议员的吕复,在国会之中也表现甚为铁胆,广为三区人们所熟知,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被推选为建省会议主席,以主持会场秩序,作为一个察哈尔人,吕复当然没有拒绝这一职务。但是对于中华民族复兴党,吕复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对于诞生于自己家乡的政党,吕复当然是异常关心,也就是因为如此关心,才使得吕复认真拜读了那个被好事之徒称之为 “政党圣经”的复兴党党章 ,从那本数十页党章 之中,吕复在看到复兴党组织者决心的同时,同样看到让其恐惧的一点,那本党章 之中骨子里透着独裁的味道,通过对那本党章 的研读使得吕复看到了一个完全以党魁为核心而存在的金字塔式政党,严密至及的政党组织以及严酷的政党内部纪律。 也正是因为如此使得吕复从最初对复兴党的好奇,变成了现在对于复兴党的恐惧,而现在看到了连自己那位一直以来以稳健示人的好友都加入了复兴党之后,更让吕复心里对此产生了一些忧郁。 当五百多名代表在西北会议大厅里集聚的时候,他们也许会推测或揣测着他们会决定出来什么,对于这些来自三区各地议员、民意代表们,他们更多的是以为他们自己是来这里演一场政治戏,而不把自己真的当成如报纸上所说那般代表着三区五百五十万公民的 “诸君子”们。 当林兴业有些惶恐不安的坐在写着自己名牌桌后的时候,看着会议厅正中央国式风格议长台,尤其是在看到中央悬挂的那个巨大的红底黑色的白虎徽章 时候,看着徽章 上的白虎林兴业感觉到了一丝压力,一种来自于内心深处的压力。 “董……董先生,您……你觉得西北会接受咱们的呈请吗?”看着那些议员和民意代表们依次进入座席的时候,在一边旁听席的王凌于有些惶恐不安的问身边从锦州来的议员董谦良,这次来西北利用这次建省会议的机会向西北呈文,是王凌于等几十名锦州一带的士绅在旁人指点下所选择的,而看着眼前场面,王凌于开始变得有些惶恐了,这种场面是王凌于从未见到过的。 “放心吧!西北需要咱们站出来!”看着那些已经坐在席位上的议员和民意代表,听着身边王凌于的话董谦良开口回答道。作为一个锦州人,为了锦州的未来,也是为了自己的未来董谦良在最初刚和那个神秘人物接触之后,就立即做出了选择,政治就是一种投机、一种赌博,而现在董谦良则把所有的筹码压在了西北的身上。 当身穿一身黑色西北装的吕复在深呼吸一口之后提着一个文件夹,从后方走出来的时候,原本有些喧哗的会议厅之中,立即静成了一片,会场之中的议员和民意代表连忙站起身来以示隆重,同时把视线集中到了这位被几十名代表推选出的建省会议主席的身上。而在这个时候吕复面对着五色国旗鞠躬之后,才缓缓走上了位于正中央会议主席的座位,然后在未就座之前,向四周轻轻鞠了三个躬。 “来自三特别区各地诸君子们:今天将是开创历史的时刻,一直以来,西北都在用相同的业绩来证明西北的成就,那些有关我们西北有多么繁荣,我们生产了多少万吨钢铁,我们公民们现在生活是多么的幸福,我们如何信任我们所取得的成就,以及我们面临的前途和未来多么辉煌灿烂。但是在今天,我们将用我们的行动告诉大家,西北的杰出并不仅仅只是在工业上、生活上…… 即使是世界上最好的政府、国会和总统、总理、行政官长,都不可能单靠他们的力量获得成功,同样不能指望仅仅是这些人能挽救天下,自由和民主包含参与,因而是所有人的责任。……这么一句话来形容今天这场真正的民主的、自由的盛会,五百五十万西北三区的公民们,你们的未来将由你们自己掌握,西北的命运从今天起交给你们了!” 看着会议厅中坐着的来自三区五百八十多名议员和民意代表,尽管知道也许这次建省会议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吕复仍然不吝词汇赞美着这次盛会,吕复知道这次建省会议恐怕是中国第一次把决策权交到议员和民意代表的手中,尽管在其中有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虽然说吕复并不了解,但是吕复坚信自己的推测,西北绝对不会轻易放权。 对于这些议员和民意代表们的骨气吕复并不会心存一丝幻想,无论是在地方议会时还是国会之时,吕复见识到了太多的这些个国会议员们的做态,对于他们早就不心存任何幻想,虽然会议未开,而司马更是以避嫌之名未参加建立会议的第一天的会议,但是吕复还是知道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西北省省长以及督军之职,绝对不出司马之手。民主,对于此时的中国来说根本就是政客们和督军们手中玩物罢了,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如果心存幻想的话,那么无疑就是愚蠢至极。 大凌河,辽宁省西部最大河流,汉唐时称白狼水,辽称灵河、金改凌河。北源凌源县打鹿沟,南源建昌县黑山,到两源在喀喇沁左翼蒙古族自治县附近大城子附近会合,东北流经努鲁儿虎山和松岭间纵谷,接纳老虎山河、中河、西河等支流,到义县转向循医巫闾山西侧南流,在锦县东南注入辽东湾。 “嗵、嗵、嗵”寂静的大凌河中央传出柴油机的声响,河中央三条木质平低沙船在那里缓缓前行着,这三条木质沙船和大凌河的靠撑船、布帆前进沙船完全不同,这一条木质沙船所依赖的是柴油机航行,因此才会出发如此这般的声响。这些平时里在大凌河上运送物资的木质沙船,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船板上突出的上部一个被厚厚帆布盖着的物体,看着帆布捆扎的模样,显然不太像是普通货物。至少从表面上看是如此。 “班长,咱们还得多大会才能到海口。”看着大凌河两岸边密集的芦苇荡,在沙船上靠在帆布上坐在那的一个年青人开口问在船舷边用望远镜观察着周围穿着便服的另一个年青人,尽管这个年青人称那人为排长,但是这种称呼在两个身穿便服人之间显得有那么一些唐突和不自然。 “还有六个多钟头!只要到时这两门大炮被吊上大船,咱们的任务就完成了,把子弹上膛,好像有些不对劲。”看着河岸上的芦苇荡皱着眉头的宋国兴放下望远镜开口回答道,不知道怎么了,从一个多钟头以前,宋国兴心里感觉有一种强烈的不安,而这时看着河岸两边密集的芦苇荡更是让宋国兴心中那种不安感越发强烈起来,于是临了便开口命令道。 作为卓索图守备团的一名军官,自宋国兴从团长那里接到这个押运任务时,心里就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宋国兴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感,但是作为西北军一员,宋国兴肯定不能把这种有些荒谬的事情告诉其它人,所以只能在这一路变得越来越小心谨慎起来,而现在宋国兴感觉到自己心中的不安似乎是越来越强了。 看着被帆布盖着的大炮宋国兴知道这三门152毫米大炮,都是特意从西北运来,将用在葫芦岛港口海防工事上,不过宋国兴知道这葫芦岛现在名义上是属于奉天省,而且现在自己也是在奉军地盘行船,一旦奉军知道这三条船上运的是什么,宋国兴知道自己到时会面对什么,也正是因为如此心中的不安感也越来越强烈起来。 “他娘的,今天晚上一回营就走人!”躲藏在芦苇荡里的杜峰看着远处河中央驶过的那三条沙船,心跳不禁紧张起来,于是便看着船默默的想着。对于曾经经历过张家口炮击的杜峰而言,如果有选择的话,杜峰绝对不愿意招惹西北那群拿着炮弹当成水的人,每每想到在张家口那些在身边被炸碎的兄弟,杜峰的头皮仍然发着麻。 看着芦苇荡里躲藏的其它兄弟,杜峰不知道营长是怎么了,竟然发起疯来要去劫这三条西北的船,也不知道到底这船上有什么东西如此吸引营长,竟然冒着得罪西北的危险去打劫这三条船,现在杜峰虽然看着这三条船,但是心里却开始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带着枪投靠另一个主子了,杜峰并不认为得罪了西北之后,西北会不那么平白的放过这些人,经历了一次炮击之后的杜峰,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同样的炮击,杜峰并不觉得自己还能有那么幸运。 “秘书长,那三条船来了!咱们是不是现在动手!”在大凌河岸边芦苇荡后的林子里一个农家小院之中,两个穿着奉军军装的军官中其中一名说道,神情之中带着一些跃跃欲试的表情。 “张营长,记住了把船打沉之后,别留下一个活口。”看着天空阴沉沉即将下雨的样子,满面冷意的杨雨霆开口说道,对于杀人灭口杨雨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这一次的驱虎吞狼之计是杨雨霆自己提出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杨雨霆才会亲自负责此事,而之所以提出这个驱虎吞狼之计,原因就是因为冯德麟和现任奉天督军张作霖之间冲突的越发激烈。 现在奉天督军张作霖,虽然名为奉天督军,但是他还没有真正全部掌握奉省的军政实权。其主要障碍是来自张作霖之前驱逐前任奉天督军时的合作者冯德麟,一直以来自恃为绿林前辈的冯德麟对张作霖也早有不满,尤其是在张作霖被任命为奉督后,冯德麟更是大为不满,因为冯德麟被任命为奉天军务帮办,这个官位是 “职居张氏之下”的。 对于中央这一任命,一直以前辈自居的冯德麟,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接受这么一个事实,便拒绝接受这个任命,而张作霖知道对这位自视甚高的前辈,不能来硬的,必须使软招,要知道他还有一个师的兵力得罪不得,于是,他亲自登门拜会,低三下四同冯德麟拉关系,请冯德麟就职。 冯德麟摆出前辈架势,提出了一个就职条件,军务帮办要在奉天单独成立一个公署,其编制同将军公署相同。这就是说,要同张作霖分庭抗礼,张作霖自然不能接受这个条件,而其间为了达成自己这一目的,冯德麟更是数次进迫奉天,用全师总辞职等种种办法威迫张作霖和中央。 作为督军府秘书长的杨雨霆当然知道那位督军大人对此早已是不能容忍,如果不是因冯德麟手中还有一个师兵力话,而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杨雨霆才会提出这个异常冒险的驱虎吞狼之计,借他人之手解决冯德麟的部队。 任何人都知道现在中国除了控制着中央的北方政府之外,实力最为强劲的就是西北,若是单以军力计,恐怕即便是中央也无法和西北的作战中讨到好,对此杨雨霆当然明白,也正因为如此杨雨霆才会想借西北之手解决掉冯德麟的二十八师。 对于葫芦岛那个被中国远洋运输公司买下修建大型港口的地方,无论是杨雨霆还是张作霖都知道那背后肯定西北也在插手,而对于西北军派到葫芦岛一个团部队,还有在那里做的一切,张作霖更是保持沉默不语。杨雨霆知道那是因为葫芦岛是北镇冯德麟二十八师防区。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在冯德麟多次要求奉天督军府和西北交涉时,张作霖总以各种名目推拖,张作霖心里巴不得冯德麟因此招惹上西北,最后自己好来个火中取粟。但是让人失望的是,冯德麟虽然对张作霖和中央几乎达到没有任何顾忌的地步,但是对于西北这个近在卧榻之处的强邻,却是百般忍让。 对于其在葫芦岛所做的一切,更是不闻不问,只不过是三天两头要求督军府出面交涉罢了,任谁也明白冯德麟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无论是冯德麟还是张作霖都是想借西北之手,达成自己的目的。看到冯德麟对西北如此那般忍让,杨雨霆知道若想借西北解决冯德麟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逼西北对冯德麟下手。 而现在机会送上了门,按照从日本人那里得到的消息,西北军准备把三门远程重炮经水路运到葫芦岛用于葫芦岛海防工事。杨雨霆知道只要西北的炮和押运部队在属北镇辖区的路上出了什么事,那么任他冯德麟如何狡辩,恐怕都难逃其责了。 屏住呼吸的炮手用克虏炮小炮瞄准河中木船,此时炮手可以说是紧张到了极点,之前长官们交待过了,如果第一炮落了空,打炮就拉出去枪毙,也正因为如此,炮手们才会如此紧张,如果按照过去恐怕现在炮弹早都打出去了,可是现在这几门小炮炮手们仍然是仔细瞄准着河中那三条木船,尽管木船够长够大,而且距离又这么近,但是炮手们还是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毕竟没有任何人愿意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预备……”蹲在芦苇荡中小炮营长官有些紧张的看着河中央航行的目标举着右手开口轻声喊着。 “放!” “咚、咚、咚、咚、”随着长官一声令下,操炮炮手们几乎同时拉了一下炮拴,隐藏在芦苇荡里的六门37毫米克虏伯小炮几乎同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六发两磅重的小炮弹随即被打出了炮膛。 “轰!轰!轰”两磅重的炮弹威力也许并不大,但是如果击中只有三、四厘米厚木质沙船的时候,这种重量仅仅不过只有两磅的小炮弹,它的威力无疑是毁灭性的,削薄的木船根本无法承受被两磅炮弹击中后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单薄的船板被小炮弹爆炸炸出了数尺大的破洞。 “快!弃船!”当听到炮声的时候宋国兴知道自己心中一直的不安,在这一刻变得真实起来,在船被小炮击中的一瞬间,看着被炸起的木屑、破片宋国兴大声的喊道。而此时宋国兴甚至于可以感觉到木船已经发生了倾斜,于是连忙跳入了水中。 “咣!” “轰!”炮手把后退的小炮推回原位并熟练的把一发炮弹重新装入了炮膛,瞄准着已经有些倾斜,并燃烧着火焰的木船再次拉动了炮栓,飞出的炮弹再次飞向了河中央的目标。 “哒!哒!哒”看着那些从船上跳入水中的人,芦苇荡中的机枪手连忙瞄准水中目标疯狂扫射着,这一次为了实现驱虎吞狼以解决冯德麟的目的,张作霖可谓是下了血本,眼前的芦苇荡中的小炮和此时喷射着火舌的机枪就是明证。 “他们是想杀人灭口”刚刚跳入水中的宋国兴看着从芦苇荡中扫射来的子弹,看着跳在水中无力还击的战友就这么死于机枪扫射之下,宋国兴意识到这件事绝对没有这么单纯,从河岸两连射出的炮弹和子弹告诉宋国兴对方是想杀人灭口,并不简单的什么军事行动。而这时一发从河岸上飞来的子弹打断了宋国兴的思绪和愤怒。 “这下子麻烦大了!西北人绝对不会善罢干休的!”听着身边的枪声、炮声,躲在芦苇荡中的杜峰可以想象西北军在得知此次袭击之后的愤怒,这会杜峰脑子里那里还有什么开枪的念头,看着周围那些拿着步枪、机枪瞄准着水中的西北军,想要赶尽杀绝的奉军,杜峰知道了他们是想杀人灭口,看着这些人杜峰不禁怀疑到时候长官们会不会对自己杀人灭口,就像现在自己在这里杀人灭口一样,所做的就是为了不使别人知道,想到这,杜峰不禁浑身上下冒起了冷汗,连忙朝一边看去,准备瞅准机会,好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第四章 混乱 “国家政治名流中最有权势的人是前清的官僚。对他们来说,宪政就是沿着西方路线现代化。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不是主动赞成推翻满族朝廷,但只要能保住他们的行政优越地位,他们也不加以妨碍。他们压倒一切的目标是强大的中国,他们的榜样是西方国家和日本。在那些国家里,宪法和国力看上去显然有着联系,所以这个时代中国主流精英们,他们选择了宪政,并且利用他们的影响力推动着宪政,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宪政对于中国而言是有益的还是有害的”、 “折磨中国人的政治动乱…… 主要不是由于普遍缺乏维护自治或政治监督代议制方案的能力,更多的是因为他们一直试图在基本上不完善宪法下管理他们自己”这句话是谁说的,司马早已没有了印象,但是当看到张家口议会里喧嚣的场面,甚至于一些议员互相投掷笔墨之类 “攻击性武器”的时候,坐在席上的司马,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司马从来没有想到,那些平日里看着文质彬彬,显得儒风十足的三个特别区议会议员们,竟然还会犹如此暴厉的一面,为了一个问题,他们根本没有坐下来好好谈的意思,好像对于他们而言,如果好好谈绝对谈不出什么来,所以争执就成了必然。 “难怪后世台湾议会里头会经常上演全武行,弄了半天,还有这么一个遗传,真不知道在两蒋时期那里的议会是不是也是成天上演这样的全武行。全当看戏吧!”看着这些上演着接近全武行,几乎有些混乱的场面,司马在心里暗自想到,此时看着这些被外界称为三特别区之君子的三区议员,司马心里几乎不存什么尊重。 “嗵!嗵!” “肃静、肃静,诸君请依照会场秩序发言!”身为建省会议主席的吕复看着有些失控的局面,不时拿着木锤敲打着桌面,以使会场清静一些,此时吕复对于眼前有些失控的局面倍感无奈。 早在共和初建,就已出任国会议员的吕复在京时看到家乡要还政于民,于是便兴致勃勃带着知交好友一起回乡,一来是为了见证此次盛会,二来也是因为作为国会议员的吕复也需要为家乡张目。在最初吕复也并末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三区选为此次建省大会的主席,主持此次会议,同时还需要维护会场秩序,吕复当然是欣悦的接受了这个职务。但是现在吕复才知道,这个建省大会主席的位置,的确不是什么好位置,至少现在吕复发现自己如果不动用宪兵的话,恐怕很难恢复会场地秩序 “这些议员们好像弄不清楚情况,都弄不清楚谁才是未来西北的主人,那位坐在那里的仁兄不知道怎么看他自己掀起的这场波澜。”身为包头代表的刘澍看着那边乱哄哄争吵着的来自绥远、热河、察哈尔三区的议员代表们,刘澍摇着头叹口心说到。看着远处那位坐在席位上穿着普通士兵军衣的司马,刘澍甚至于在脑子里想像着,如果司马未被选为未来西北省省长,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数? “飘萍兄,你看那边西北工业区代表们,他们端坐在那里的模样,就像是军人一般,相比之下,三区议员们的素质,哎!这么一盘散沙的三区,怎么可能是上下齐心西北代表们的对手。”看着一边在那里端坐着冷静的看着各地议员表演的西北代表们,曹章 奂开口对一旁用笔记录着这次会议的邵振青说到。此时看着这两支完全不同议员代表队伍,曹章 奂才算知道为什么西北得以控制三区。 “纪律?议会里如果需要纪律的话,那么就不需要议会了,与其那样倒不如把议会称为举手投票机器算了,想来这西北造机器造惯了,连这些代表们也在令行禁止,举止划一了。”听到身边这位《时闻报》头笔的话语,绍振青不敢赞同的开口说到。不可否认至少看起来西北代表团那六十多名代表,此时如同军人一样端座在那里,比起代表各方利益的三区四百多名议员们要规整的多,同样也更容易引起别人的好感。但是在绍振青看来民主政治正是通过这种激烈的议会角逐进行的,如果说都像西北代表团那般讲究纪律,那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民主政治,如果那样议会不过就是一个投票、举手机器罢了,还会有什么意义。 “纪律又如何?纪律等于效率!不要忘记西北一切都是建立在铁一般的纪律上,像这种乱哄哄的场面,看着是民主,可是实际上影响了效率,别忘记了他们现在可都吵了三天了!到现在还没解决这个问题!”在曹章 奂看来,面对着眼前这种混乱和拖踏的局面,民主不见得就比独断专行要好,眼前这种混乱曹章 奂看到了太多,正是因为如此,曹章 奂在第一次接触到西北那种铁一般纪律性的时候,就已经迷恋上了纪律, “纪律是生命、纪律是效率,纪律是一切胜利前提保证。”在西北时曹章 奂经常可以听到这么一句话,正是因为如此,曹章 奂坚定的相信,中国目前的混乱,正是因为缺少像西北那般严密的纪律规则,眼前的一切就是例证。 “不可能,按人口绥远、察哈尔两地加在一起都没有你们热河多,你们热河这些种大烟的倒会打算,绝对不可能。如果那样的话,那岂不就是让你们这群种大烟的控制未来西北议会!”一个坐在绥远议会代表区内穿着青衫的议员站起来指着一边热河议会代表们大声喊道,一下直指到了热河的痛脚之处。 这两天来在建省会议中的争执,实际上就是三方为了未来西北议会的议员选举规则发生的争执,热河议员坚持按人数,而绥、察两区议员则坚持按照目前三区议会席位比例制定。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合并成西北省后三特别区人口不过五百五十余万,而热河一地就占到人口总数之半。 正因为如此,如果按照当前国内通行的议员选举章 程,热河一地必然控制议会近半数席位,这种情况显然不能让绥远、察哈尔的议会议员们接受,所以双方就发生了严重争执,直到现在都没能解决。 “啪!” “你说谁是种大烟的!你们绥远人有多少干净的!”听到自家短处被揭开之后,一个热河代表一边骂着,一边拿着会议桌上的墨盒朝那个穿着青衫的绥远代表身上扔去。装着墨水的墨盒成抛物线被砸到了绥远代表身上,而墨盒里的墨水就像是雨雾一般被抛的到处都是。城门失火央及池鱼,当墨盒被抛出之后,连端座在会场上西北代表们以及那些未参加这种争持的其它地区复兴党党员们也末能幸免。 “哎!”看到自己身上的几点墨迹后,司马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帕,朝衣服上擦了一下,看了一下手帕,原本洁白的手帕上出了一些墨点,司马知道自己被墨汁洒到,看一下自己的衣袖,也有一些墨点,司马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啊!”当看到西北代表团一些人身上被墨汁沾衣后,人们惊奇的发现,连端坐在那里一直冷眼旁观的司马身上,也被泼到了一些墨点,几个眼尖的人看到这个情况不禁吸了口冷气,一些精明的议员这时才想起来,那个穿着士兵军衣的人,好像才是西北的主人。 “接下来会怎么样?”当看到司马在那里擦着脸上墨点的时候,身为会议主席的吕复看着不远处不时摇头的年青人,心里暗自想到。想到会场外那些纹丝不动的宪兵们,吕复甚至开始有些担心这个司马会不会恼羞成怒,进而使用武力。 “哼!”原本端坐在那里冷眼旁观的西北代表们,在看到司马脸上和身上被洒到墨汁之后,原本就已经有些不耐烦的他们,正想发火,在看到司马摇着头示意的时候,都连忙强压住自己心里的火气,一些西北代表们甚至于恶狠狠的看着那些三区的议员们。 “砰!”拿着相机的记者们在看到之前那一幕后,都纷纷拿起相机拍下了此时会场,一时之间,整个会场内镁光灯闪烁成了一片白光。伴着阵阵镁光灯燃爆起的声响,有一些快手的记者,甚至拍下了司马用手帕擦着脸上墨迹的照片,这些来自各地的记者们终于等到他们想要的大新闻。 “三区议员争执,司马被泼墨汁。”看着眼前一幕,绍振青几乎是面带着笑意随手在记录本上写上这么一个标题,在邵振青看来,恐怕没有什么比司马这个潜在西北王被泼墨水更能吸引读者的了。 “回头要打听一下那个议员的名字!”一边在记事本上简单草拟着这个新闻的内容,邵振青一边在心里想到,同时构思着如何把这个新闻给炒做起来。 此时在会场上负责采访此次会议的新闻记者们,大都开始庆幸,自己并没有因为这两天不停在会场上演扯皮推萎而选择在饭店里休息,否则可真得错过这么大新闻了。此时整个会议厅之中一片寂静,人们甚至于屏住了呼吸,都在静静等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把手帕放回口袋之后,司马依然微笑着看着眼前这场数百人的表演,此时在司马看来,眼前这场会议,已经远远超出了司马的意料,至少像这般混乱,根本不在司马计划之内。不过幸好,早在弄这个所谓还政于民模样之前,西北那些幕僚们就已经制定了详细的计划,眼前这场戏,不过是演给国人们看的罢了。所以在这场戏上,司马当然需要表现出尽可能大度,给人们留一下好的印象,毕竟这是司马第一次走到前台,所以留下一个好印象是必要地。 “司马……先生,不,主任,我很抱歉。我会……”那个扔出墨盒的热河议员有些诚惶诚恐的走到司马面前说到,此时沐良滨内心处连死的心都有了,沐良滨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扔个墨盒罢了,而那些墨汁竟然飞到了这个司马身上。此时显然有些紧张的沐良滨几乎都忘记怎么说话了,看着司马身上那身墨绿军制大衣,沐良滨都有些担心,那些西北宪兵们,会不会冲进自己家里以各种罪名报复自己,所以沐良滨才会如此的紧张。 “呵呵!没关系,不过是意外罢了。诸位,大家虽然意见不尽一致,难免会发生一些争执,但不过还是需要遵守会场秩序,不要让吕主席为难。再则,诸位是三特别区五百余万民众选出的代表,正是因为诸位的德行和地位,才使得你们身后的民众选择你们做他们的代表,还请各位能够注意到自己所担负的责任以及身为议员的荣誉,不要再做出与身份不合的事情来,不要辜负了他们对你们的那份信任。” 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只有二十五、六的热河议员,司马感觉都有些不太适应,毕竟这么年青就出任省议会议员,这一点显然出乎司马意料。不过想来也是,如果不是因为年青,恐怕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于是司马便开言安慰到。同时司马看了看那些议员们,环顾着四周大声说到。之所以如此,实际上司马在心里也有些厌烦像这种无谓的争执,这么争下去,永远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不是。 “看来大家都还记得那个年青人背后的军队啊!还好这些人倒还是有这么点记性,再这么吵下来,大家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当看到司马轻声几句就让原本喧嚣不已的会场瞬间平静了下来,那些来自各地议员们重新就坐,看着这一切的邵振青在心里想到。 “看来西北省省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估计非司马莫属了!”待会场静下来之后,那些原本还是慷慨激昂的议员们,此时就像是没事的人一样,开始重新按照会场秩序申请发言,邵振青在轻声说到。 “要不要再加一篇新闻,《西北军威仍在,只声震慑数百议员》这个标题好像有些太过直白了。”说到这里,邵振青不由庆幸今天看来是个幸运日,至少从现在来看,邵振青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新闻。看着那些议员们的表现,邵振青知道西北省所谓还政于民,不过归政于西北罢了,至少此时这些议员面对司马时,他们完全没有勇气与之对抗。 “团长,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你看咱们是不是要……”看着会场秩序虽然明显好转,那些原本在那里慷慨激昂的来自三个特别区议员们此时都各自回坐,但是却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看样子是准备在发言台上进行角逐了,于是杨义臣便在西北代表团团长严师曾耳边轻声说到。 “我们先观望一下,放心吧!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作为西北仲裁委员会主任的严师曾此次被选为西北代表团团长,严师曾知道自己此次责任重大,毕竟这一次西北更多是想利用这次会议把经过精简的西北规则制度引入到整个西北,不过严师曾知道这些议员们虽然此时慷慨激昂,但是却不一定会反对西北的几个议案。 在西北举行的这次三区联合议会,从召开之日起就注定会被载入史册之中,除了因为其特殊意义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次会议是中国甚至于整个世界上第一次通过广播电台电波,对全国进行时况广播的会议,全中国每一个收音机前的听众,都可以时时收听会议内容。得益于西北无线电公司所掌握的电子管技术,利用30年代超外差式收音机图纸生产的电子管收音机,现在已经普及了全国除了西藏、青海之外每一个省、每一个县城,甚至于覆盖到一些集镇。 因为这些收音机中70%左右都是安装在茶馆、饭庄之类的公众场合,此时在全国五万多台收音机的面前,至少有数百万人可以亲耳听到从收音机中传出的声音。而设在会场之中的,数十个扬声器则把会场中的一切都准确无误的传达到收音机前每一个听众耳中。 “哎!未曾想这些个议员们到议会里开会,竟然就是这般喧嚷,成何提统,成何提统,长久以往下去,必是国将不国!”在南方某地的一个茶馆里,一个穿着长袍的老者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从收音机中传出的喧嚷声,以至于气急之时,不时的拄着拐杖敲击地面,口气中尽是心焦之意。 此时茶馆里的人们也大都摇着头,虽然说报纸上不止一次提到过议会中喧嚣和吵闹,但是因为未能亲眼所见,所以大都没有什么感受,但是这一次亲耳听到从收音机里传出来不堪入耳的辱骂声,收音机前的人们被惊呆了。 过去曾经有很多人在报纸上宣称,只要共和了、实行议会制了,这国家就会强盛起来了,就不用再受洋鬼子欺负了,可是现在虽然共和了,可也没改变多少啊!古语说,家和万事兴,如果说议会开会时都像这样吵吵,自家人都不能一团和气,那外国人不欺负你才怪。听着收音内的吵吵声,还有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声,一些收音机前的人第一次对议会产生了一种失望情绪。 “呵呵,没想到这些所谓君子们竟然会在会议场里,上演这么一场闹剧。难道说中国的律法,西北的未来,就是交给像这一类人来做出决定吗?对于这三百余名连最基本的纪律都无法遵从的人们,他们可以掌握人民地未来吗?即便是延伸至中央,像这种不停的在议会中制造着混乱,拖延着利国之法案、利民之决议通过的议会,真的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设在西北边防公署议会厅阁楼处悬空而设临时广播电台里,之前混乱不堪的会场,被阁楼上的杨琳尽收于眼低,虽然杨琳的声音依然那么甜美,但是言语之中带着无尽的嘲弄。对于这些议员们的秉性,因为家庭的关系杨琳曾经耳濡目染过,对于他们中大多数人,杨琳根本谈不上什么尊敬。 “当会场中诸位君子们在为着一些利益,在那里争执着的时候,浪费着宝贵时间的时候,他们所浪费的并不是自己时间,他们身为民众选出的议员,他们在议会中参政、议政,他们所浪费的是什么时间?我想不言自明。在此时我不禁想起来了有人曾经说过那么一句话,时间就是性命。无端的空耗别人的时间,其实无异于谋财害命。 那么如果浪费着国家、民族发展所需的宝贵时间呢?那是不是无疑就等同于卖国呢?等同于是谋害着祖国的未来呢?对于这个问题,相信听众朋友们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大家自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戴着耳机杨琳扶着耳机靠近扬声器,用自己甜美的声音发出自己的感慨,而杨琳这番点评,却随着西北临时电台天线发射出的电波而传到了全国各地,收音机前数百万听众都听到杨琳这番犀利地点评。 “浪费时间等于卖国!等于谋害祖国的未来!”这种犀利的观点,在中国还是第一次出现,收音机前的听众们根本没有想到原来浪费时间,竟然是这么大的罪过,至少过去他们从来没有想到。 “好!说的好!还君子!我看不过就是一群伪君子罢了。照我说,这议会早都应该解散了,省得在这里祸国殃民!咱们中国到现在还受洋鬼子的气,前朝是因为那些满狗不把咱们汉人的家当成家,现在是因为这些个议员成日吵吵闹闹,不问国事,说的好!”在一个饭馆里一个听着收音机的食客站起来一拍桌子大声喊到,从他那口气里,显然对这种议会早就心存不满了。 “当看到会场上从始至终端坐在那里听取着各方意见的西北代表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像别人一样争吵,而是在那里静静听取着来自各方的意见,不时用笔墨在那进而记录着什么,好像他们永远没有做完的工作一般。 看着那些来自西北的代表,我想很多人也许就知道了,为什么西北可以取得今天这样的成绩。在西北人们不会陷入这种无意义的争吵之中,时间对我们来说并不宽裕,所以必须要抓住每一秒种,建设西北,建设我们国家!和外地相比,西北的时间和大家都是一样的,只不过西北在更多的时候,把人们用在争吵上的时间用在了努力工作之中!” 透过玻璃窗,看着一侧穿着明显和来自其它地区议员区分开来的西北代表们,杨琳开口说到,在来到西北的几个月中,西北对于杨琳最大的感慨,就是像眼前这样,西北的纪律和秩序。 “随着会议主席吕复先生锤声落定,宣告着今天上午会议已经结束,在这里杨琳把一首歌送给收音机前的每一位听众,在西北无论男女老幼都非常喜爱的一首歌!团结就是力量,团结,一切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团结,任何敌人都可以战胜;一个集体、一个国家,如果不团结就是一盘散沙。接下来请欣赏由西北合唱团带给大家这首非常激昂动人的《团结就是力量》”当吕复宣布上午会议结束之后,在播音室中杨琳对着扬声器轻声说到,然后播音室外的操作员,立即播放起了这首音乐。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向着帝国主义开火,让一切帝国主义的压迫灭亡!向着太阳,向着自由,向着新中国发出万丈光芒!”当这首雄壮的歌曲随着电波传至全国各地的时候,当收音机前的人们第一次听到这首让人朗朗上口的歌曲的时候,已经作了一上午节目的杨琳便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这时杨琳看到了正走出会场的司马,杨琳清楚的记得这是自己第三次看到这个男人,虽然杨琳知道,那个已经走出会场的男人,并没有看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看着他,但是心里仍然有些雀悦。 “罗兄,这次你可得一定要救救我!你是咱们热河第一个复兴党党员,还是咱们热河民族复兴促进会会长,咱们两家可是三代人世交,要是你不出面救我,这次我的命可真的搁在这了!”在复兴饭店的3013号房间里,白天闯下大祸的沐良滨在房间里苦苦哀求着眼前的罗士洪,虽说在会上那个司马主任说过没事,可是这样反而让沐良滨更是担心不已,此时除了向眼前这个家里的世交好友求助之外,沐良滨可不知道自己还有别的什么办法。 “良滨,你就放心吧,党魁气度远比你想象要宽的多,绝对不会计较这种事情的,你大可把心放回来,良滨,下次别这么冲动了,否则以后你不知道还会若上什么事端。”看着眼前这个年龄小自己十来岁的好友,罗士洪又好气又好笑,早知道他性格冲动,可是没想到在这种场合,第一次参加会议他竟然还是做出那么冲动的事情,在罗士洪看来,自己的好友绝对不会因此惹上什么麻烦,不仅是出自对党魁的信任,更重要的是罗士洪相信一句话,心有多宽才能做多大的事业,没有这点儿气度他怎么可能成大事。 “真的?罗兄,真的会没事吗?”虽然知道罗士洪不会骗自己,但是沐良滨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在沐良滨看来如果有人在那种场盒把墨汁弄到自己身上,自己可还不抽那人。 “你放心吧!好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那边还有些事情,真得要走了,你放心如果有事的话,我一定出面。”见沐良滨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看和别人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于是罗士洪便站起身开口说到。同时拿起衣架上的大衣穿在身上,拉着沐良滨朝房间外走去,罗士洪可没有时间,把功夫都耗在这地方,毕竟那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刚刚吃过晚饭就被沐良滨给拴在了这里,恐怕罗士洪早都离开宾馆去办那件大事了。 第五章 达里冈爱 西北人的生活有他们自己的方式,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西北各个街道上那些百货公司、店面霓虹灯就会把西北映成一个几近不夜的城市,而在街道中那些富有西北特色的地下酒吧内,总是忙碌了一天的工人们最佳放松之处。 在早期时,西北那一群初建者们他们的食宿都是由公司包揽,因为西北实行着较为严格八小时工作制,那些下班后的工人们大都是在宿舍靠打牌小赌为生,因为公司食堂只有在节假日时才会提供酒水,这些工人们平日里想要喝酒都要到十多公里外的孔家庄,自然也带来的不便。 有需要自然就会有市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公司内部出现了纯粹提供酒类的地下酒馆,毕竟对于那些在食堂内吃过饭的工人们而言,完全没有必要去吃菜喝酒,喝点闲酒不过是打发时间消遣一下罢了。而这种只有几张长条型木桌和木椅的地下酒馆,后来在公司内几乎是普遍存在,像个公开的秘密一般。 随着公司在工业区内放开店铺限制后,于是原本处于地下存在的酒馆,纷纷挂起了招牌。尽管公开化之后,这些酒馆就像他们的最初时一样,大都分布在路边地下室、街口拐角处等一些并不热闹的地方,除了多出了一个招牌之外,和过去地下酒馆并没有什么区别。 尽管随着工业区的放开,林立的酒楼、饭店遍布在工业区每一个工厂、社区附近,甚至于就是一些大酒店也出现在了工业区主要公路的两侧,相比于那些条件可以称之为简陋的不提供酒菜的地下酒馆,这些提供着精美地菜食、好酒的酒楼、饭店无疑会吸引走大量的客人。 按说这些地下酒馆应该没有了生存空间,可是结果这些仅仅不过是只提供散酒的地下酒馆,并没有像他人想象那般消失,反而随着工业区的放开,如同雨后春笋一般遍布整个工业区。花上两个铜元一杯二两的白酒,外加一个铜元可以加一小碟子花生米之类的小菜,三个铜元就可以让这些工人们在酒馆里呆上一晚,时间长了,似乎就成了西北大多数工人一种逍遥的生活方式,也成为了西北一种生活的特色。 在西北这个由各地移民构成的城市,各地的移民大都并不熟识,也正是因为如此除了工厂里的工友之外,这些地下酒吧往往就是西北人相互结识、熟悉的地方,同样也是安慰这些异地游子们的一个场合。正因为如此这里一直是晚上西北最热闹的地方之一,忙碌了一天的工人们在这里胡吹一气,发泄着各自的心情。 也许是得益于西北扫盲教育,那些原本并不识字的工人们,他们大都以定报、看报为荣,当然报纸自然是《西北实业报》,而作为除了工厂、家庭之外,大多数工人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这些地下酒馆就成了工人们谈论着报纸上的新闻、政治的场合,人们同样在这里发表着各种见解。 “看到没有!这么一群连最基本礼貌都不懂得的东西,竟然被报纸上称为什么代表三特别区五百四十万民众的代表!”一个喝了两杯的工人举起手里报纸大声的喊到,听到他喊声的人扭头看去,都知道他们说的是那些在会场上发生争斗的三特别区地议员们。 “可不是,咱们中国这么乱是怎么回事?不都是这帮子议员整的。照我说,要什么议会,要什么议员,咱们西北幸好没有县议会,没有那些议员,要不然靠着这群东西,估计咱们也过不上现在这样的好日子!”听着身后那个人的话,一个正在喝着酒的工人大声嚷到。 最近两天在西北举行的这个建省会议着实让他们为之惊讶不已,他们从来没有想到,各地的议员之间扯皮的本领竟然这么强,已经足足两天都在那里为一些个小事推萎扯皮。 “就是,照我说,咱们就应该把那个劳什么子议会解散了,靠那群东西,老百姓就是再过一辈子也过不上好日子。还是就像咱们西北一样,只要咱们的主任在,咱们西北就永远都是全中国最好的地方!”一个刚拿起酒杯的工人站起来说到,说话的时候,显然透着一种莫名的情绪,尤其是在提到主任的时候,在西北一直存在着一种个人崇拜,尤其是在这些把司马看成恩人的工人之中,这种个人崇拜更是达到了极至。 “诸位,我们西北为何可以变得如此富强,原因很简单,因为咱们上下一心。过去老话不是说嘛,家和万事兴,这家事是这样,国事可不也是这样,像他们这样成天吵吵着,那里还有什么心思关心国事。为啥共和后,咱们中国国势一天不如一天,还不是因为这帮子人成日里在那里争权夺势,成天吵吵着,这样吵下去,国势能不弱嘛。 咱们西北为什么和他们不一样,就是在这里,咱们西北人奉公至上。报纸上不是提到过嘛!中国只适合一个领袖、一个政党、一个思想,然后中国才能拥有一个未来!咱们西北就是这样,这才是咱们为什么强大的根本!” 另一个穿着便服的工人用手指轻轻搓掉花生米上的红衣,然后大声说着,听着他的话人们知道,他所说的就是报纸上曾经提到的一些东西,对于这些生活在西北的人们,对此可谓是所信甚深。 “照我说,咱们明个抄起家伙,把那些议员全他娘的拉去打靶得了,省得在这里的浪费时间,然后咱们西北军直接挥师进关,解放那些同胞们,等咱们主任坐了中央,到时和那些洋鬼子算总账!”一个喝了点酒的工人猛把酒杯放在桌上大声的喊到,在现在西北一直有一种情绪在漫延。这些工人们在过上好日子的时候,脑子里总是会想到自己的家乡,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他们之中就漫延着要让家乡父老过上像在西北一样的生活。 这些工人们并没有注意到酒吧的一个角落里的一个桌子旁,聚集着十几个胸佩复兴党党徽的人在那里好像是在商量着什么,那怕有人看到他们,也没有人会去打断他们,他们是复兴党的党员。 “诸位,咱们必须要把整个建立会议的声势夺回来,这种无序的混乱必须要制止!纪律铸就力量,团结铸就胜利,如果再这么混乱下去,估计到四天后会议结束的时候,我们还是什么都没决定出来,这次建省会议我们党有二百六十余名同志参加,只要咱们集体行动,整个会场的情绪以及秩序都将被我们所左右,我们必须要用统一口号展示我们的力量,让世人看到我们地力量!” 看着眼前自己邀请来的十余名三区以及西北党务代表们董年烈开口说道。至于来自酒吧内的喧声早已被董年烈所无视,作为包头城党务负责人的董年烈作为包头民意代表来参加这个建省会议,而这两日的所见所闻的一切,都让董年烈可谓是失望至及。 尤其是在今天目睹了会场上那一幕的时候,尽管那几点些微墨迹在主任墨绿色的军衣身上并不显眼,但是仍然让董年烈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必须要夺回会场的控制权,会场绝对不能交给那些只知道推萎扯皮的三特别区议员。也正因为如此,董年烈才会在今天会议一结束之后,就到处联系三区各地党务负责人,在一起商议此事,以便统一行动夺回会场的控制权。 “仅仅只有口号是不够的,我们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口号,我们还需要一种统一的着装,以此来表现我们和他们的区别。”对于抢回会场控制权罗士洪并不反对,但是想到董年烈说的统一口号,罗士洪总觉得还少了一些什么,于是便皱着眉的说道。 “统一的着装?你们觉得民团的军装如何?如果要在一夜之间弄齐二百多套合适制服那么就只有民团的军装最合适。”听到罗士洪提议后沈林应声道,作为前民团士兵沈林自然支持大家穿着民团的军装出现在会场上,统一着装可以突显出复兴党和众人的不同,那是一种纪律、一种荣誉,同样象征着一种力量。 “行!这个不错!口号、制服,咱们都有了。咱们还得有一种可以彰显咱们不同之处礼节,你们觉得的这个怎么样?”听着大家的意见,原本还有些担心自己的提议会不会被大家接受的董年烈想了一下,回忆起自己在美国时所看到的那些美国人在升国旗时作的那个礼节,那种礼节表现很突出,很能吸引人们的目光,所以董年烈便站起来比划道。 “嗯!这个礼倒是不错,很醒目,不过咱们得给他一个特殊的意义,毕竟现在国人可很少行这种礼,董兄过去留学美国?”看到董年烈行的这个有些熟悉的礼节后孙义山开口问道。 曾经在美国呆过一年多的孙义山对这个礼节也比较熟悉,在美国属于通用的一个礼节方式。但是既然要大张旗鼓的弄,那么就得先给赋予它一个特殊的意义,那样才能够吸引人们。作为国奋会创始人之一的孙义山在复兴党一成立,就立即加入了复兴党。 至于国奋会则变成了一个复兴党中的一个小派别,而因为国奋会早期宣传的原因,使孙义山很侥幸的被所在社区选为了民间代表,而之前国奋会的宣传和后来对复兴党党务工作投入的热情,使得孙义山成为了西北多个社区党务负责人,因此这一次也被请到了这里参加这个小型的会议。 “意义?”静!这时司马书房之中没有一丝杂音,仅仅只能听到几人的呼吸声,而司马则坐在椅子上双肘拄着书桌扶着额头,此时司马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司马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竟然会得到这么一个结果。为了加强葫芦岛港区海防,司马特意把工厂制造的三门152毫米重炮调给葫芦岛,用于建立东山炮台,但是司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押送火炮的船队,竟然在大凌河被不明武装击沉,一个排的押运官兵四十人再加上十九名船员无一幸免。 “通知四石展开全面调查,无论是谁都得为此付出代价。咱们西北的枪口缩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可能都忘记咱们西北的大炮了!去告诉他们,西北没有马放南山!”沉默了数秒之后司马开口说道,面对黑手时西北唯一的选择就是以血还血,这是西北一直以来的信条。司马还真没想到,自己千方百计避免和国内势力冲突,现在到好他们自己上门找抽了。五十多条人命,比老毛子他娘还黑!既然他们不畏惧西北重炮,那就用火炮回答他们! “主任,我想我们一直以来期待的理由现在有了!有了这个理由,我们可以明正言顺的进入辽西,不管是奉天的张作霖还是北镇的冯德麟,这不是我们一直期待的理由吗?现在这个理由他们送上门给我们了,那我们还犹豫什么?”听着司马面色僵冷发出报复的命令,蔡锷便静静开口说道。蔡锷知道葫芦岛对于西北的意义,葫芦岛并不仅仅是一个出海口一个普通的民用港口,西北将在在那里建立一支全新的北洋舰队。 中国的外辱来自于海上这一点是所有人的共识,正是因为如此葫芦岛的意义才会显得尤为重要,而现在蔡锷看来无论是冯德麟也好,张作霖也罢,甚至于就是日本人也行。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送来了一个远比之前所策划的理由好上数百倍的好理由,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主任,现在的奉天省内冯德麟和张作霖之间的矛盾日益激化,早已经是势成水火,这件事应该是其中一方想借手打击另一方,十之八九这事是他们二人中的一个策划的,而在杨永泰看来只有后者才有可能策划这一切。无论是他们二人中任何一个策划的此事,都必须要有情报支持,没有详细的情报,他们就不可能知道那三条船上装的是什么,而这么看只有张作霖才有这个实力,以其和日本人亲密的关系来看,从日本人那里得到情报并不困难。 而且更重要一点是,大凌河属于北镇冯德麟的势力范围,西北船队在那里出了事,无论如何冯德麟都难逃其中的关系,不过恐怕这一次张作霖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他想渔翁得利借我们的手解决二十八师,以巩固其对奉天省地控制,这一次我们要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建议我们以边防公署的名义给中央以及奉天督军去电,要求彻查此事,另鉴于驻北镇奉天陆军第二十八师有可能涉及此事,建议中央命令其立即驻于原地、不得异动,自行解决武装,等待西北派员调查,同时为彻查这一事件,西北将派员接管辽西北镇二十八师防区,待查验完毕后,西北军将撤回热河。” 一直没说话的杨永泰在听到这个消息,考虑了数秒之后提议道,的确正如蔡总指挥所说的那样,现在这个机会和借口无疑是最好的机会和借口,不过杨永泰知道如果不明明白白的告诉中央西北要什么,中央恐怕是一拖二延最后把这事和了稀泥,如果这样的话,恐怕张作霖的如意算盘恐怕真打成了。所以只能从根子上解决和稀泥的可能,就是西北直接派兵到北镇以及辽西负责此事的调查。 “嗯!照你说的办,电文你亲自来起草,不管是谁想火中取粟,先看看自己的牙口好不好!张作霖!好!很好!先查出这件事是谁负责的,先把负责人解决掉了,至于张作霖那里等咱们有空的时候,再和他算总账!”听到杨永泰的分析之后司马皱着眉头说道。 司马知道如果真的是张作霖的话,至少暂时自己绝对不能动他,至少在西北没腾出手之前,司马只能选择暂时性放过张作霖。但是西北的血绝对不会白白的流掉!在此之前,司马并不介意给张作霖一个教训。但是这个教训绝对不能太大,尽量不能刺激到张作霖,司马可不想看到辽宁的局势会发生什么恶性改变,保持辽南现在局面的稳定,在未来一段时间内非常有那个必要。 “主任!唐努乌梁海师第一旅,现在已经收复达里冈爱首府都布勒吉,达里冈爱札萨克苏米亚贝子已向我部投降!”就在这时一个如同惊雷一般的消息从蔡锷口中说了出来,来这除了向司马汇报大凌河的劫案之外,蔡锷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达里冈爱牧场位于内蒙古锡林郭勒盟与外蒙古车臣汗部、土谢图汗部之间,南起察罕齐老山,北至济尔垓图,东起哈鲁勒陀罗海,西至额固特,南邻内蒙古锡林郭勒盟的阿巴哈纳尔右翼旗、阿巴噶右翼旗和苏尼特左翼旗,北部和西北分别与车臣汗部左翼后旗、中末右旗接界,东部与车臣汗部右翼后旗接壤,惟有西部一隅与土谢图汗部左翼中旗接界,面积约二万三千平方公里,大部分原属车臣汗部,少部分隶属土谢图汗部。 康熙三十年 “多伦诺尔会盟”,清政府最终确立对漠北蒙古直接统治。在此前后,车臣汗部和土谢图汗部将达里冈爱贡献给清廷,成为清代最大的皇家牧场。迄于清末,该牧场直隶于内务府上驷院,由察哈尔商都上都牧场总管兼理达里冈爱牧场事务,一般由驻扎张家口的察哈尔都统兼任总管,既不属于内蒙古六盟,亦非库伦办事大臣辖区,该大臣掌管土谢图汗和车臣汗部事务。 清末外蒙古宣布独立后,为了建立梦寐以求的 “泛蒙古帝国”,库伦当局大举兴兵内犯。共和三年1月23日蒙历共戴二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命令锡林郭勒盟和乌兰察布盟盟长立即召集二千军队,向张家口、呼和浩特市方向集结。次日,又决定派遣五路大军南下,策划外蒙独立的首要人物内务部司官辅国公海山和蒙匪巴布扎布率领第二路军进驻达里冈爱牧场,自此达里冈爱牧场便脱离中国管辖。 都布勒吉是达里冈爱牧场中最大的一个市镇,自从达里冈爱被蒙古吞占以来,这里便成为了达里冈爱札萨克王府所在地,除了前几年巴布扎布作乱时以此为据点外,这里一都是巴匪的据点,自从巴布扎布死于炮伤之后,这座并不大的小镇便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当几十辆汽车和大量的骑兵出现在都布勒吉的时候,这座连几座大房都没有小镇立即失去了往日平静,而在这些汽车上悬挂的是红色的白虎旗,更是让小镇上的人们变得惊恐不已,传说中的那支部队到底还是来了! “王爷!大……大事不……好了!中……中国官军打来了!就……就在城外三里处!”穿着一身碣色花绸袍子的达尔巴斯慌慌张张从王府外跑了进来,在跑进王府正堂的时候,险些还摔了一个跟头,达尔巴斯从来没有现在这般慌张,一想到城外数里处那连绵数里的白虎旗,达尔巴斯此时除了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惊恐之外,几乎不知道还能再做些什么。 “到……到……到底还是来了!”原本听到屋外传来的喧嚣还想斥责几句的苏米亚贝子在一听到这个消息后,呆若木鸡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的看着门外,苏米亚没想到西北人竟然会下手这么快,那些早就传开的传闻终于在此时证实了,但是一切都晚了。 苏米亚贝子原为新疆伊犁、塔城地区察哈尔左翼营总管,共和二年8月下旬率领三百多户察哈尔蒙古人超过库克他乌边界,途经俄国投奔库伦政权担任达里冈爱守备大臣,因在该牧场和锡林郭勒盟同中国政府军作战中指挥出色,共和三年秋,他被授予札萨克并世袭罔替,从这时起就掌握了整个达里冈爱数万蒙人的生死大权。 “王……王爷,中国官军就在城外,咱……咱们怎么办?”看着一脸煞白的王爷,达尔巴斯知道恐怕王爷这会也不会比自己强多少,虽然早在月前就已经有人传着西北军会对蒙古下手,尤其是在陈毅大员一到西北就在那里呆到现在都未返回库伦,再加上之前中央把蒙古纳入西北边防公署辖区后,大家就知道西北军早晚会对蒙古下手,但是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怎么办……怎么办!”听到大管家话后苏米亚皱着眉头自语到。苏米亚知道单靠自己手中一个营蒙古官军,肯定无法阻击那群如狼似虎一般的西北边防军,对于西北边防军的强大,苏米亚通过旁人之口,并不算陌生,现在这群如狼似虎的部队来了,那么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 “快!快迎接中国大军进城!杀牛、杀羊犒劳远道而来的中国大军!”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苏米亚在前清时在京城学到的一句汉话。苏米亚在五年前带着自己旗下几百户蒙人投奔活佛,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大蒙古,而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现在中国军队打来了,苏米亚自然不可能为所谓的大蒙古献身,这会苏米亚只想通过自己的行动,以换取西北军接受自己,毕竟按照西北对待三区那些个王公们的表现来看,只要自己合作,西北军绝对不会过多干涉自己,但是前提是必须要与西北全面合作。 第六章 浪潮 自从在西北边防公署基石会议厅内举行建省大会以来,在西北广场以及实业路两侧就有一支数百名义工在这里服务,而更多的是那些向议员以及民意代表们发出呼吁的青年学生和激进者们,他们现在习惯性的把希望寄托在这些议员身上,期待着这些议员和民意代表们为唐努乌梁海惨案主持正义,作出符合人民意愿的决定,而这两天看到的一切,可以说让这些青年学生和激进者们失望至极。 “同学们,如果任由这些议员控制会议,就等于把我们西北的未来交给这么一群只会推萎扯皮,而不闻正事的人手中,西北的未来绝对不能交到这么一群伪君子的手中……”在路边检查着旗帜的王天赐听到一边聚集的同学中传出激怒的喊话声,王天赐知道这两天这些三区议员的表现可谓是让大家失望到了极点,尤其是那些原本对他们满怀信心,将一切希望寄托于他们身上的同学们,昨天晚上如果不是因为主任要求大家必须冷静对待,否则的话王天赐相信自己那些同学会从枪械室拿出枪来,然后把大家心目中的那群伪君子赶出西北。 “当你对一个人动粗的时候,就是等于你对整个社会动粗,对整个社会动粗就等于你对你自己动粗。”看着那些激动的同学王天赐想到在学校里老师说的这么一句话,看着那边满怀激情和怒火中烧的同学们,再看到的眼前的西北,作为一个武汉人王天赐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选择,到底是作为一个像他们一样愿意牺牲一切的青年,还是作一个老师口中那种知性的青年。 “在这个大时代到临的时刻,我们必须要担负起自己的责任,我的同学们,不要忘记我们的使命。中国未来掌握我们的手中,我们绝对不能坐视我们的西北被这么一群渣碎给毁了……”这时路边的声音显得越来越激怒起来,这两天以来那些议员和民意代表的表现早已把一把火扔在这些激情四溢青年人身上,这些本就没有什么耐性的青年,一直拼命压自己的情绪,但是当情绪被人挑动起来的时候,一切都会改变。 “他们要去做什么?他们要回学校?”十数分钟之后王天赐看到自己的校友同学们像商量好一样慢慢的散开的时候,王天赐看到那些同学都乘电车离开实业路,看着电车的路站,王天赐知道这是回校的电车,突然之间王天赐的心中有了那么一些不安感。 “部长,昨天晚上来自三区十三名复兴党籍议员或民意代表,他们大都是各地的党务代表在天福酒馆里举行了聚会,然后连夜进行了串联,购买了包括武装带在内的连防军军装之类的二百六十三套服装,这是他们的聚会内容,估计他们今天是有大行动,部长,您看我们……”在部长办公室之中王以林毕恭毕敬的汇报道。 在一接到调查员那里传来的消息之后,王以林就立即来到部长这里汇报,毕竟那是一群有着特殊身份的人并不寻常的行动,着实让王以林这个第三部负责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警觉。 “密切注意这十三名党务代表,记住不要打扰他们,这件事我会亲自向主任汇报,以林,自从建省会议召开以来,各地又企图朝西北埋钉子了,把他们挖出来吧!不过可以留几个有用的钉子。”看了一眼手中的情报石磊便随手将其合上开口说道。 对于这些党务代表要做的事情,石磊并不反对,而作为调查部部长,石磊现在更关心的是最近西北被埋进来的钉子,同样的错误石磊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至于其它,就像那些党务代表说的一样,西北只需要一个领袖,一种思想,完全没有必要把西北的命运交给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议员手中。 所以石磊当然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支持那些党务代表们的行动,对于他们行动上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不是石磊所能意料的,但是石磊绝对不会反对他们的这么一次尝试。 “保安队的制服?”想到情报上提到的他们在购买制服时,没有买到边防军的军装,最后在剩余物资商店买到了保安队的黑色军装,石磊不禁想象着当几百名议员和民意代表身着保安队那种黑色制服出现在会场的时候,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一想到这里石磊不禁开始对今天这场会议充满了期待。 “这……这是……”当时针指到八点的时候,在西北边防公署附近服务的王天赐看着十几名身穿着原保安队黑色制服、头戴着军帽身佩着武装带的议员和民意代表走上边防公署阶梯上的时候,不禁目瞪口呆看着这些胸佩复兴党党徽的人们,看着他们这身着装,着实让王天赐惊讶不已。 黑色!今天注定这座会场将会掀起黑色浪潮,当那些穿着前保安队制服的复兴党籍三区议员和和民意代表们出现在街头的时候,他们的着装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当西北公司保安队随着扩军被并入民团也就是现在地边防军之后,这些人们熟悉的保安队,已经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之中。 “把这些旗全部带上!所有人再检查一下各自的着装。记住,今天我们不再是学生,我们是军人!我们要让他们看到纪律的力量、团结的力量。但是我们绝对不是暴徒。我们是来展示我们身上所特有的纪律和团结,而不是告诉人们,我们是一群暴徒!”看着电车车上扛着白虎旗的同学们马山开口说道,马山是复兴党青年会成员,昨天晚上接到党务代表通知之后,马山就开始和青年会的同学们一起策划着这一次行动,原本马山以为只是几十名青年会同学一起行动。 但是却没想到现在竟然有几百名同学也要参与到这一次行动之中,原本他们是准备回学校拿武器的,用他们的话说,在必要的时候暴力是恢复一切秩序最好的力量! 幸好在那些激动的同学回学校拿枪的时候,在校门口碰到了他们,要不然马山可还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出来,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手段,只是在偶尔的时候,可以适当地使用,而现在显然并不是使用暴力的时候,幸好一切都被阻止了,现在将要以一种和平的方式向人们展示团结以及纪律力量。 当手持着红色铁血白虎旗的学生们从电车上下来的时候,这些穿着预备军官生军装,身佩着武装带,手持着旗杆的他们瞬间吸引了行人的视线,几百面铁血白虎旗悬挂在学生手中的两米高的旗杆上,看着那些穿着制服,手持着红色铁血旗,在站台边人行道上开始排列着整齐队列的时候,一此敏感的人们,联想到之前那些身着黑色保安队制服的民意代表和议员,都开始从中感觉到今天的不寻常。 “忠诚!”当两名身着黑色制服的民意代表走过这支站在边防公署旁持旗队伍的时候,突然立正行起了一个夸张的举手礼,同时齐声喊道。为了这个练好这个举手礼,他们在临出门练了十多分钟。 “团结!”双手持旗立正的学生们大声回答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熟练和自然,以至于旁观的人们很难想象这一切不过是几个小时前的决定而已。 而三百多名学生整齐划一的回答,更是震荡着路人的心灵。甚至于就连边防公署上执勤的那些边防军宪兵也不禁侧目打量着那些学生,就是这些宪兵也不禁面面相觑起来,这些负责会场和边防公署安全的宪兵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些学生为什么会举旗站在那里,在未接到命令之前,他们只能这么静静的带着好奇的看着他们。 “看到没有,今天这里将会掀起一场红与黑浪潮,象征牺牲的鲜血与象征着力量的钢铁所组成的海洋,今天是我们复兴党盛典!”走到台阶上的罗士洪对身边的沐良滨说道,此时罗士洪开始对今天会议充满了好奇,今天还会像前两天一般的乱七八糟吗?显然没有一丝可能!今天他们将会看到什么是纪律和团结。 “罗……罗兄,你们行的礼是不是动静太大了一些?”看着那些持旗少年冷森的表情沐良滨开口问道,沐良滨很难想象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他们竟然行这么夸张的礼,不知道的还以他们是想打人。 “这种举手礼有它特殊的意义,行礼方式为高抬右臂,手指并拢向前高过自己的头顶是意味着祖国及其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而右手伸直手掌朝下,是保卫祖国的意思!” “忠诚!” “团结!”而就在罗士洪向沐良滨解释着的时候,沐良滨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沐良滨惊讶的看到眼前那些穿着统一服装的代表和议员们在相见的时候,用同样夸张的举手礼相互问候着。 “忠诚” “团结”之声不绝于耳,沐良滨惊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即便是沐良滨再没有一点常识,也看出了今天这里的不同,看着身边如此兴奋的罗士洪,沐良滨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说今天这里会是复兴党的盛典了。 “建秋老弟,看到没有这就是力量!纪律铸就的力量,团结铸就地力量!”孙溢林看着一旁沉思着的吕复开口对其说道。作为复兴党涿鹿县党部党务负责人,孙溢林看着下面那些互相行礼致敬的复兴党党员的时候,虽然已经年近半百,但是孙溢林完全不像过去那般不闻政治,现在孙溢林对于政治可是投注了百分之百的热诚,就像现在劝说吕复一样。 “奉之兄,这就是你们的力量吗?你们为什么要如此展示自己?”看着那些身着黑色军队制服的议员和民意代表们,他们胸前佩带的党徽说明了他们的身份,看到这些人的时候,吕复发现自己之前的推测是对的,吕复知道这些复兴党党籍的议员和代表占到整个会议的半数左右。他们完全不用为不能左右会场而担心,他们完全可以控制所有的投票结果,但是他们为什么会在沉默两天之后,在今天如此高姿态的出现在人们地面前? “建秋老弟,你听说过那句话吗?为什么外国人称为我们中国是一盘散沙,原因就是我们的思想过于混乱了,十个人十个想法,如此一来谈何团结。集体、纪律、服从,这些正是我们中国所缺少的,而这正是西北和复兴党能给大家带来的。空谈民主没有任何意义,现在对于我们的国家而言,最为重要的对内求振兴,对外求生存,如果连生存都成问题,建秋兄觉得民主还有意义吗?”看着吕复一脸沉思的表情孙溢林开口劝说道。 之所以来劝说吕复实际上是因为吕复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也正因为如此孙溢林才会在一小时之前就来到这里劝说其接受复兴党,并按照大家商量好的去做。 “奉之兄,请恕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西北或许是中国的未来,你们或许能带领中国走向强大,但是由皇帝决定一切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无论他是皇帝或是总统,专权是绝对不能接受的,我无力反对,但是我绝对不会做专权的帮凶!”在犹豫了数秒钟后吕复开口回答道,吕复并不知道是谁策划了这一切,但是吕复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出卖自己的骨头,他们有他们的选择,自己同样有自己的选择。至于他们想做什么,自己无力阻止,就由他们去吧!自己做好自己事情就行了! “忠诚!忠诚!忠诚!……”什么是惊涛骇浪?当司马走进这座被称为基石的会议厅之后,两百多名身着黑色制服身佩武装带的复兴党党员同时站立起来高抬右臂向右成45度角,手指并拢向前高过自己的头顶大声呼喊着!最初数秒忠诚之声还有那么一些杂乱,但是数秒后这些人们整齐划一的大声呼喊着,高举的右臂目视着司马从会议厅外走入。 “这……”当两名宪兵推开会议厅双扇高达数米廊门的之后,眼前的一幕和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司马彻底惊呆,看着眼前的一切,司马几乎用一种近乎于呆滞,甚至于带着些许恐惧的心情看着会议厅内,那些身着黑色制服身佩武装带,胸佩复兴党党徽的人们。 “忠诚!忠诚!”在任何时候狂热和激动的情绪都是可以传染的,即便是人世间最厉害的传染病,恐怕也无法比大环境的狂热激情更能影响到人们的心灵,那些最初以一种惊骇目光打量着身边这些复兴党籍议员和民意代表们,此时也有一小部分人跟着作出了同样的举手礼,甚至于以更狂热更响亮的声响大声的呼喊着 “忠诚”。 此时的整个会场就像是陷入一团惊涛中一般,这些数十分钟前仍然争吵不已的人们,此时异常团结。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用一种狂热地目光,目视着呆站在会场入口处主任行着举手礼,同时大声呼喊着忠诚! “忠诚!忠诚……”狂热的情绪在此时就像是毒药一样,像是瘟疫一样传播开来,在会议厅右侧记者旁听席上的数十名来自国内各地各个报社的记者们,初时以一种惊讶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尽管在之前看到那些身着制服、佩带着复兴党党徽的议员们今天不同的时候,他们只是觉得今天可能会有什么不同,但却没有想到他们所看到的是一场激动人心的惊涛,数百人忠诚的呼喊,震慑着在场每一名记者,当一个记者放下手中的笔立正站起行起举手礼大声的呼喊出忠诚的时候,跟着又有数名记者站了起来,随后数十名记者大都站立了起来,像那些人一样行着举手礼。 “该死的!”当邵振青发现自己竟然鬼使神差一般站立起来的时候,恨恨地在心里骂了一句。同时把目光投入基石会议厅高达五米金色大门,尽管站在台上的邵振青无法看清打开的金色大门下站着的司马,但是当邵振青发现自己右手竟然不听使唤的想抬起来的时候,可以说是异常恼怒,看着眼前这些激动、狂热的议员、民意代表,再看着身边这些同样满面激动的同僚们,邵振青在懊恼的同时不禁感觉到有些眩晕。 邵振青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第二次惊历这种惊涛,听着耳边几乎使人晕厥的震荡着整会议厅的忠诚声,邵振青可以理解为什么那些明明不是复兴党人的议员和民意代表,还有来自各地各社的同僚们为什么会陷入了前所未有歇斯底里之中,这种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所带来强烈的窒息感,使人情不自禁将自己融入其中,跟着整个人都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主……主任,是时候进去了!”听着会议厅内传出响彻云霄的忠诚声,看着主任呆滞的站在入口处停住了脚步,跟在主任身后同样震惊至极点的杨国泰轻声在主任身后说道,看着眼前这一幕杨国泰相信这个时代是必定属于西北、属于复兴党,一个全新的时代将从今天被拉开它的序幕! “这种类似于宗教崇拜仪式从一开始就显出了它触动灵魂的力量,每一个经历过的人们的灵魂,都像是被清泉洗涤过一般,从此对此迷醉不已!即便是反对者在经历那一切之后,都会成为它忠实信徒!” 看着眼前这些行着那种在电影中曾无数次看到熟悉的举手礼的时候,司马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时空交错的感觉,那些身着黑色制服黄皮肤的同胞们,在司马眼中开始慢慢的和黑白纪录片中另一个大陆上人们重合在一起,此时司马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却同时也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尽管眼前的一幕让司马惊恐不已,但是司马却感觉一种从头至脚的清灵,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飘然感! 就在这时身后的声音,一下惊醒了有些恐惧,但是恐惧之中却带着些许飘然的司马,想到之前自己心理变化的时候,司马惊骇的发现自己在此前数秒钟中几乎陷入了一种魔障之中,听着耳边传来的忠诚声,看着那些狂热的人们高举的右臂,那熟悉的让人感觉到恐惧举手礼,司马想起在后世一部记录片中的一句话来,现在司马知道这句话绝对没有任何夸张之处。 此时的忠诚声已经持续了长达两分钟,司马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呆呆的站在这里,现在自己需要走进去,当伴着人们的忠诚声司马抬起自己右腿的时候,司马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 “已经没有人可以再阻止这一切,看到眼前这一幕站在主席台上的吕复看着司马走进会场的时候,听着耳边忠诚之声更加响亮的时候,看着眼前因这些响彻云霄的忠诚声而变得狂热起来的议员和民意代表们,在心底说道。甚至于吕复还看到一些白发老者都伸出了有些颤抖的右臂。此时看着步伐有些沉重的司马,面色中带着前所未的凝重的司马,吕复不禁仔细打量着这个年青人,吕复很好奇为什么这时司马没有一丝兴奋,反而神情是那么的凝重。 “收音机前的同胞们!你们听到了吗?这是人世间最响彻声音,这是震慑每一个人灵魂的声音。忠诚!这重如千钧的两字,就是我们的使命,此时在基石会议厅内每一个人都像是经历着一次心灵的洗涤一般,忠诚铸就了今天的西北,唯一的思想、唯一的信念,所带来的正是唯一的忠诚。这种忠诚不是对某一个人,而是对我们这个多灾多难的祖国,是对我们的使命,是对我们的同胞。当举起右臂高过你的头顶的时候,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就会浸入你的心菲,……” 在基石会议厅西北广播电台直播间内,看着眼前这激动人心的一幕,杨琳激动的大声说道。此时的杨琳几乎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听着外面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忠诚声。此时的杨琳感觉自己像是置身在惊涛骇浪中一般,随着这一浪高过一浪的忠诚声而上下起伏。此时的杨琳几乎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自己此时的感觉。 在同步把基石会议厅内的忠诚声播出的时候,杨琳看着那个缓步走入基石会议厅穿着军装的司马,当跟随在他身后的官员们举起自己右臂的时候,杨琳大声对着扬声器说道,此时基石会议厅内一切都通过这间直播间传到了数百米外位于山上的新发射塔处,然后通过那里将无线电波传送到遍布中国的收音机中,通过收音机数百万中国人几乎同步感受着基石会议厅内的一切! “如果给我一架机枪,我会怎么做?”走在基石会议厅走道中央的司马置身于狂热忠诚声之中,感受着这种惊涛般呼喊的时候,面色凝重的在心中想到。看着眼前这些狂热的人们行着刺目的举手礼,司马不知道如果自己的手中握着机枪的话,会不会向他们扫射,但是司马却不得不承认一点,就是这种被人们尊崇的感觉很舒服,而当心底刚一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司马的脑海中就忍不住浮现出了另一个人。 “轰!轰!轰!”当想到历史上那一个人的时候,司马却发现此时自己耳边的忠诚之声,竟然变成了隆隆的炮声,而这个基石会议厅甚至于变成了元首府的地下堡垒,司马甚至看到堡垒四壁上似乎有些许灰土被震落,司马脑中甚至于出现了被炮弹炸成一片瓦砾的西北,原本雄伟的西北大厦已经变成一片断壁残垣般的瓦砾。 当司马在主席台右侧座位前向眼前这些仍然处于狂热情绪之中的议员和民意代表们示意的时候,当司马情不自禁伸出右手举起时候,司马感觉到眼前的一切好像变得模糊起来,那些幻觉一般沉闷的炮声又一次响了起来,虽然明知道这是自己的幻觉,但是司马却感觉到自己好像闻到浓密的硝烟味,这种硝烟味有断的刺激着自己的灵魂,似乎是在告诉自己这也许就是自己的归宿,西北的未来,就像电影中帝国的末日一般,好像西北只有那么一条路。 “起来,巨大的国家,做决死斗争要消灭帝国主义入侵者,消灭万恶匪群!……”当司马落座之后,原本狂热激动的基石会议厅即将平复下来的时候,就在这时一首司马熟悉不已旋律在基石会议厅内响起,听着会议厅中数个大喇叭里传出这首让人神情激荡的歌曲的时候,司马知道这首歌是自己对歌词进行修改后发行的,如果没错的话西北合唱团正在排练着这首歌,但是司马没想到在这个时代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竟然是在这个场合。 当这首雄壮的歌曲在基石会议厅内响起的时候,原本激荡的情绪还未来得及平复的人们那激动的心弦再次被挑动了起来,人们满面凝重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情去感受着这首曲调震撼人心的歌曲。 “咚、咚、咚”而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的基石会议厅大门被突然推开了,伴随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三人一排一人持旗两人右手托枪护旗以整齐的正步走入会场,鲜红的铁血旗被护入了会场之中,不是一排,不是一面旗,而是一片红色的队列,由那些身着军官预备生军装年青人所组成的护旗队走入这个会场的时候,原本神情肃穆的人们再次高举起自己右臂,忠诚之声再次在基石会议厅内响起。 看着眼前这一幕,尤其是看到那些身着军装的军官预备生们,还有他们高举铁血旗的时候,看着这些年青学生们明显还有些稚嫩的脸庞的时候,司马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怎么做,司马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会在西北出现,但是眼前的这红与黑组成的浪潮,却震撼着司马的心灵。而此时护旗队仍然踏着响彻云霄正步走进会议厅,通道两则议员们再次高举的手臂还未放下,而那雄壮的音乐仍然在基石会议厅内唱响着,这股红与黑的波涛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第八章 反思和挽回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虽然在西北实业大道两侧的路灯已经亮起,但是此时街道上一排排灯笼好比是一条 “火龙”,这种由蜡烛照亮的灯笼完全掩盖了实业大道路灯的光芒,那些热情扬溢的民众都振臂高呼着,数万人参加提灯游行把整个实业大道完全变成一条火的海洋。在西北广场上更是一片锣鼓喧天,喜气洋溢的景色。 暮色中,一队队一行行红灯宛如一条条腾飞的火龙在西北大厦门前盘旋飞舞,景色十分壮观,人们在布满五彩缤纷的灯笼下穿过,如顶满天繁星,人潮涌来涌去,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红灯映红了人面,西北人在用最传统的方式欢天喜地庆祝着。西北大厦楼顶上放射探照灯作 “V”字形,这些西北公民们自发的提红灯聚在一起,沿大街游行,欢呼声、锣鼓声、鞭炮声响成一片,欢腾的游行队伍接二连三地点燃了灯笼火把,星星点点燎原成七彩灯海,整个西北广场和实业大道变成了一片通明。 什么是梦魇?站在西北边防公署大楼办公室中看着眼前广场上的这一切,望着宛如一条蜿蜒蠕动五彩缤纷的火龙。司马感觉到眼前这条火龙正是让自己恐惧不已的梦魇,尽管当看到人们向自己欢呼的时候,司马的虚荣心会得到极大的满足,但是司马知道,他最终带来的会是什么,而正是因为那一切此时司马才会变得如些恐惧。 “主任现在正在休息,主任交待过今晚不见任何人,还请诸位见谅。”在司马办公室外南宫一已经记不清,眼前这几名西北知名工商人士是第几批前来祝贺的人群,南宫一知道今天晚上如果不是因为主任有言在先,恐怕此时主任需要在会议厅里接见这些前来祝贺的实业人士。 “主任在想些什么?”看着办公室紧闭的木门,南宫一皱着眉头想到,自从晚上和议员、民意代表、工商人士参加完庆祝晚宴之后,主任就紧绷着脸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之中,直到现在已经快两个小时了,主任还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之中。 “你是纳粹吗?”对着镜子行了一个举手礼的司马,看着镜中的自己自问道,司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一般的竟然在最后向大家行出了这么一个可谓是遗臭万年的举手礼,虽然不可否认这种举手礼很突出,甚至于很帅气,但是一想他背后意义的时候,司马就忍不住胆寒,仅仅只是为了这个手势。司马知道自己所为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个手势,而是为了这个手势所包含的意义。 现在司马感觉到一切好像偏离了自己原先设想的轨迹,而且这种偏离将自己和西北都推向了危险地边缘。 “你竟然还那么激动,你忘记他们的下场了吗?你想让整个西北和中国都为你陪葬吗?你忘记了你的使命,你背叛了你的理想!你是人世间最卑鄙的小人,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此时司马像着魔一样,看着镜中的自己指责着自己,司马发现自己并不可能冷静面对这一切,此时司马完全没有以往那种意气风发,一直以来都紧扣着的风纪扣此时也被松开,甚至于就是衣扣都松开了数个,一直都整齐的头发,此时也变成乱蓬蓬一头乱发。 “是你让他们奉公,是你告诉他们纪律是一切,西北是一切,你是一切!你才是一个真正的混蛋!”拿着酒瓶司马喝了一口之后看着镜中自己大声指责着自己,司马发现自己竟然迷失在这种绝对地权力之中,竟然享受着被人们崇拜的那种感觉之中,而现在反思一下,司马发现自己一直以来似乎都是在有意无意推动着这一切,今天西北之所以如此,一切都和自己刻意引导不无关系。 此时反思下来,司马只感觉到镜中自己竟然卑鄙无耻到极点,以至于自己都无法接受自己竟然会发生这种转变。 “个人崇拜和集权没什么不好啊!我知道未来怎么走,可以用最短的时间达到强国的目的,可以节约很多时间,可以避免很多错误,有什么错啊!我那里卑鄙了,我那里无耻了!”已经喝了不少酒显得有些醉意的司马左手搭扶着身靠的椅背,看着镜中那个双眼通红的自己,坐在地毯上司马自言自语的劝说到自己,希望能够以此来说服自己。 “你忘记纳粹是怎么灭亡的了吗?你不是为了实现中国的再次复兴,你是毁灭这个国家,你想让整个中国都为你的野心陪葬,你想要的就是毁灭,你和希特勒一样都是野心家,都是想牺牲整个国家来达成自己的野心!你是个疯子!”正在劝说着自己的司马这时突然对着镜子叫骂道,此时司马好像醉了一般,以至于司马甚至于没有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在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今天所看到的一切让司马有些无法接受,但是却又让司马迷醉于其中,此时的司马内心深入,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矛盾。 “不……”当司马试图闭上眼的时候,那种可怕的幻境再一次出现在司马眼前,地狱!一个如地狱一般被火焰和硝烟所笼罩的城市,到处都是断垣残壁和扭曲的钢筋,而不时落下的炮弹则不停将街道上残存的建筑轰塌。 这是西北,整个中国的未来,幻境中出现的那些琉璃瓦檐中式高层建筑被炮击中的模样,除了西北之外,中国还会有那个城市街道两侧都是这种建筑,这些建筑倾注着司马的心血,而在幻境之中,司马却只看到断垣残壁,一切都被毁灭了。虽然有些醉意,但是司马知道这只是幻境而已,这绝对不是真实地,纳粹的未来不等于西北的未来,西北绝对不失败,自己绝不准西北失败。帝国的末日是帝国的末日,西北和中国永远只有光明的未来!绝对没有任何末日!末日只属于敌人! “西北绝对不能失败,中国绝对不能失败!即便是要毁灭,那么毁灭的也只有莫斯科、只有东京,绝对不会是西北,绝不会是中国!”就在样自责了十数分钟之后司马像是想通了一切一般自言自语道,此时司马感觉到信心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体之中,当想通一切之后司马看着镜中满面憔容自己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好像即便是当初被下岗分流时,自己都未曾像此时这般的憔悴。 “你需要记住一点,末日永远只属于中国的敌人!要毁灭的也是他们!”看着镜中的自己,司马用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目瞪着自己然后恨恨的说道,同时用手指理顺了一下头发,接着重新扣紧了衣扣和风纪扣,现在未来会是什么样司马并不知道,但是司马知道一点,历史上已经发生的错误,绝对不能在这个时代重演,既然已经发生了错误,那么就需要纠正过来。 “民族万岁!”尽管身在动物园之中,但是邵振青还是可以听到外面街道上隐隐传来的欢呼声。此时动物园早已经关闭了,邵振青和园长比较熟悉所以才能在这时还能呆在动物园中。而现在邵振青听着外面传来些许欢呼声,不禁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会到这个地方,这里显然也不是如自己想象那般是一片静土,能够让自己在其中静静渡过这一个狂热夜晚。 “西北崇虎,你们会不会向外面的人们一样的狂热?是不是你也要伸出你的右前腿!然后喊一句忠诚!然后再给你佩带一个人复兴党红底华字徽。要不把你额头上的王字,改成华字吧!”看着笼中来来回回渡着步的老虎。想起今天在基石会议厅内看到的那一幕邵振青笑说道。之前看到的那些让邵振青难以接受,尤其是那种疯狂、那种狂热、那种对个人地崇拜。 “飘萍兄,就不怕你的话被人听道,然后被人痛殴吗?那些工人和学生要是发起疯来,指不定真的把你拖出去打靶得了!”刚刚忙完手头工作的沈林这时恰好听到邵振青的自语,于是便半开着玩笑善意提醒道,沈林和邵振青在京城时就是老相识了,听到自己这位老朋友在这里开着这种玩笑,沈林知道这种玩笑还是少开为妙,毕竟西北不会过问你的言论,但是狂热的民众却不一定会顾及这些了。 “呵呵!明理,你忙完了?这里除了这几只老虎,还有谁听见了?你吗?怎么你没去参加庆祝你们西北省建立提灯大游行,要知道这可是一场盛会啊!当年共和建立时,都没犹如此声势浩大的提灯游行,过去你不是最喜欢凑热闹吗?”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带着些福建味的京话,邵振青连头都没扭笑着回答道。 对自己这位朋友的提醒,邵振青当然明白他是为自己好,但是邵振青还是开口调笑道,自己平时就不是一个喜欢喧嚣的人,像这种热闹自己很少会去凑,但是沈林还留在这里,不出去凑这个热闹倒是觉得有些好奇了。 “呵呵!飘萍兄,怎么不到那热闹的地方找你的新闻了?如是不是飘萍兄在这里,恐怕小弟早都提着灯笼参加这声势浩大的提灯游行了,下一次再举行这样的提灯游行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机会难得啊!”听到朋友的调笑后沈林笑着说,不过沈林也就是说笑罢了,沈林虽然喜欢热闹但是却不喜欢参与到那种狂热之中,而今天晚上这个散发着狂热情绪的提灯游行沈林是不会参加的,之所以这么说不过也是调笑罢了! “你听,这空中的爆炸声,到现在他们还在鸣放着礼花和鞭炮,你说,如果有一天他入主中央的话,你们这些西北人会用什么方式庆祝,再举行一次像今天这样的集会和提灯游行吗?他们是在庆祝什么?庆祝他们选择了一个独裁者?”听着天空中传来的爆炸声邵振青开口问道。 对于西北有一天会入主中央邵振青根本就没有怀疑这么一点,现在西北的强势已经为人们所共知,无论是在军事上还是经济上,西北目前在中国可以说是无人能及,所欠缺只不过是政治上基础不足,时机不成熟罢了。今天看到西北的人们如此热情洋溢的庆祝着西北省的建立,邵振青不禁对未来如果西北入主中央后,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庆祝更令人激动地事情。 “谁知道呢?飘萍兄,我们没办法预知未来,但是不可否认,就现在来看西北的道路无疑是正确的,是最适合中国的,西北用两年时间完成了前清和北方政府用半年世纪都末能实现的目标。西北的一切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两年的时间,在一片荒原上建立了这个仅各行业工人就超过十万人的大城市,而重工业产值占到全国九成,在国人的眼中,现在的西北就是一个奇迹之城,西北就是中国的未来,中国的未来在西北,这一点是大多数国人的共识不是吗?”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是沈林的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担忧。在西北生活了半年多的沈林早已爱上了这座奇迹之城,但是当看到现在西北竟然变得如此狂热的时候,沈林不禁开始担忧起西北的未来,这座被人们寄拖了希望的城市,中国的未来在西北!但是当西北陷入狂热之中的时候,那么中国呢?虽然沈林并不喜欢政治,但是作为一个中国人的沈林不得不担心这些。 “是啊!奇迹之城,中国未来的希望,每天都有数千人云集这座城市寻找他们的新生活,开创他们的奇迹。每天都有新工厂建成,这些都是司马和西北的功绩,可是这种有目共睹的功绩却带来了人们对西北式集权的向往,因为西北的成就有目共睹,现在国内越来越多的人支持西北式的独裁,甚至于认为共和以来中国之乱局,祸根就在共和式民主,就是连北方政府都拿西北说明集权的好处,西北这种成绩卓著,所带来的就是这些!”听到沈林对于西北的描述邵振青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 现在国内主流对于西北从来都不吝种种赞美之词,赞美西北的工业成就,当然连西北一直以来的集权式运行方式也跟着赞美了起来,用他们的话说,如此这般避免了不必要的争执,把所有一切交到最优秀的人手中决定,就像在西北所有的问题都由司马作出决定一样,高效、便捷就是集权的最大好处。 自然相形之下国内南北各地混乱的政局,也被这些人顺带着一通批评,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一切是共和以来民主政治所造成的,而西北的成就证明了一件事情,就是共和民主制并不适合目前的共和中国。当看到因为西北这个典型而使得国内产生了如此这般支持独裁集权思想的时候,邵振青再看西北的时候,再也无法仅仅只从工业发达、人民安居乐业的角度看待西北。 在邵振青看来,现在的西北开了一个恶性的开始,如果独裁再结合以个人崇拜,并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没有人可以意料到那时中国会朝什么方向发展。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地平线照进西北广场的时候,一辆悬挂着中将将星旗和铁血旗的黑色0A100轿车驶进边防公署,当汽车停稳之后未待卫兵把门打开,蔡锷便推门走出了汽车,进入边防公署大厅的时候向两名宪兵抬手敬礼,那两名宪兵连忙立正回礼,同时用一种敬畏的目光目送着总指挥顺着走廊朝电梯处走去。 当蔡锷走到电梯处的时候,冲着在电梯外等待电梯的边防公署参谋军官们行了个军礼之后,就站在电梯前等着电梯,电梯门刚一打开,蔡锷和副官便走了进去,至于在电梯外等候多时那些军官们仍然站在那里等着。在等级森严的军队,这些低级参谋军官并没有和一名中将同乘电梯的权力。一进入电梯后蔡锷原本冷静的表情变地凝重起来,一大清早接到司马副官电话后,蔡锷就火争火撩的赶了过来,蔡锷并不太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不是有什么要紧事,想来南宫一也不会那么着急的找自己过来。 “叮!”伴着一声清脆的铃声,电梯到达了司马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不锈钢制成的可以当成镜子使用的电梯门随之打开。在电梯门打开之后,蔡锷便立即走了出去,刚一走出电梯,蔡锷便抬起了自己的右臂对着忙忙碌碌这些军官们行起了军礼,按照西北边防军条令,必须是上级军官先行礼,下级军官再回礼,而在经过像眼前这样碰到不少军官的场合,上级军官通常都是直接行礼,然后就不落下。 就像此时的蔡锷一样,一直走到司马办公室处才放下手臂,西北边防军虽然不过是初建,但是如果说到军规军纪和上下级等级分明,西北军无疑有着与其年青军龄不相称的等级和军规。虽然蔡锷称这是西北军繁文缛节代表,但是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些所谓的繁文缛节,用司马的话说繁文缛节和严明的军纪一样,都是一支国防军所必须的。 “总指挥,您来了!从昨天晚上参加完庆祝晚宴之后,直到现在,主任一直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办公室中,主任吩咐过不准别人进去打扰他……所以才会请您过来。”在回礼之的后南宫一连忙开口说道,从主任进去到现在已经有十一个小时了,至今主任还是没有出来,因为主任之前有过交待,任何人都不准打扰他。所以南宫只能在那干着急。 “总指挥,您和主任一直都是兄弟相称,现在只有您可以进去看看情况,所以南宫副官和我才会想到您。”一旁已经焦急不已的杨永泰开口说道。此时的杨永泰可是刚刚把一切筹码压到西北的身上,要知道现在的杨永泰可是认准了中国的未来在西北,现在到好主任竟然在办公室中长达十一个小时都不出来,杨永泰怎么可能不着急,所以在思来想去之后,才决定打电话让蔡总指挥过来,让他过来去办公室里看看情况。毕竟大家都知道主任可是把蔡总指挥当成自己的兄长,想来到时主任也不会怪罪。 就在这时,一直紧闭的办公室厚实夹钢木门突然没有一丝征兆的被打开了。 “松坡,你进来吧!我正好有一些事情要找您。”刚一打开门就看到蔡锷就在门外,于是司马便开口喊道。 “司马,你没什么事吧!听说……”看着司马满眼血丝地模样,蔡锷犹豫了一下后便开口问道,现在看到司马这个模样,蔡锷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听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有事,松坡现在天气暖和了,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自从天气转暖以后,我的身体恢复的就很不错,已经很少咳嗽了。” “司马,你是不是在为昨天的事情担心?”对于司马的关切,蔡锷在感觉到司马关心的同时,随后开口说道。蔡锷记得过去一次深谈之中,司马曾明确向自己表达过他对政治的看法,最近一直在忙碌着制定作战计划的蔡锷,也被昨天基石会议厅内发生的一切给惊呆了,蔡锷没想到人们竟然会这么狂热,看到现在的司马,联想起过去和司马之间的交谈,蔡锷大致推测出了司马在考虑着什么。 “松坡兄,记得我以前说过民族主义者的威力!可以如摧枯拉朽一般毁灭一切,因为它力大无比,所向披靡,因为它无所牵挂,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但是无论是对于敌人而言还是对于自己而言,他都是可怕的恶魔,是恶梦,昨天你见识到了他的力量!这种力量只是初始,如果当这种力量发挥到极至的时候,任何敌人都会因此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松坡,你觉得这种力量是我们需要的吗?”听到蔡锷提到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司马便开口回答道。 这十一个小时,司马一直思考着这事件,虽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但是司马对此仍然犹豫不决,司马担心在这上面会不会走向另一条道路,最终导致民族的毁灭,那怕只是精神上地。 “司马,记不记得,我们以前曾经的交谈中,你曾说过,如果中华民族强大到不用浴血保卫它自己的话,它就应当灭亡,而那些帝国主义列强绝对不会容忍中国再次复兴走向强大,所以在这场斗争中只可能有两种结果:要么敌人踏着我们的尸体过去,要么我们踏着敌人的尸体走过去。你不是说过吗?这是一场关系到中华民族存亡的战役,我们要用尽一切力量去取得胜利,民族主义可以锤炼我们民族的灵魂,你觉得呢? 我想你所担心的不是民族主义,而是担心集权,担心独裁!担心你自己无法控制你的野心。”听到司马的担忧后蔡锷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即使是蔡锷本身也是一个民族主义的信奉者,看着司马,蔡锷知道司马是在担心其它事情,而那就是他的野心,司马之所以担心,是因为他恐怕他无法控制自己的野心。 “野心?”听到蔡锷话后司马轻轻摇了摇头,如果只是纯粹个人野心的话,恐怕司马昨晚绝对不会那么失态,实际上更多是对未来的担忧,在司马所接受的教育之中,一切军国主义、纳粹主义是人类的公敌,最终只有失败一途可走,也正是因为如此,司马才会心存担忧。但是司马知道就目前来看,这种人类公敌却是最适合目前中国的,司马一直都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也正是这个实用主义一直隐隐的说服着司马自己,但是对未来的忧郁和恐惧,让司马犹豫着,要么毁灭,要么生存,真的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见蔡锷用自己过去说的话来说服自己,司马轻笑了一下,这句话是当时为了劝说蔡锷等人司马借用历史上一个名人说过的话,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强调不可调和的矛盾罢了,但是司马可从来没有想过像历史上那个人一样,去挑战整个世界。 “司马,个人崇拜是不可以避免的,问题在于个人,在于你是否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和野心,根源在你这里。即便南方的孙先生,在东京建立中华革命党时,也要求党员效忠他个人,而在西北这种个人崇拜,并不仅仅只是始于昨天,一直以来都存在,只不过未能成规模罢了,昨天就是一个导火索而已。”蔡锷看到司马否认自己说的话后便语重心长的说道。 对于蔡锷的说的话,司马并没有回答反而变得沉默了起来,正像蔡锷说的那样,所有根源在自己这,如果自己在机会合适的时候作出其它选择,那么会是什么结果呢?想到这里,司马不禁皱起了眉头,司马现在再也看不清未来了,但是司马知道一点那就是纳粹绝对不是自己的选择,更不会是西北的选择,趁着现在还来的及。 想到这里,司马便把目光投向了桌上自己用了一夜时间,绞尽脑汁用写出的一篇内部通告,实际上是一份自我批评,司马希望用自我批评的方式,试着把一切拖回正常范围之内,司马并不知道这篇通告能不能起到作用,但是司马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 “松坡,我请了几名客人!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见他。”犹豫了一会之后司马开口说道,尽管昨天司马对自己说绝对不能失败,但是司马知道现在如果做什么一切都还来得及,狂热的爱国情绪是需要的,但是绝对不能因而失去理智。现在既然已经变得狂热起来,那么就应该适当降降温,狂热必须要控制在一个可控范围之内,否则这种狂热就是一柄双刃剑! 第九章 激化 “滋……”当刹车声在西北边防公署前响起的时候,一个留着八字胡微皱着眉头年龄约在四十岁左右,留着平头,目光犀利的中年男人走下汽车,看着眼前这座大基座华式建筑,这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知道这个大基座内就是现在国内名气相当大的基石会议厅,昨天晚上忽如其来的访客,把中年男人从京城请到了西北,中年男人知道昨天在这里上演着一幕让人无法接受的狂热。 “你好!周先生!欢迎您来到西北!”看着眼前这个相貌熟悉男人走下汽车之后,司马在距离数米外就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司马几乎是强自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当握着他的手之后,司马面带喜色开口说道,此时司马身上难得的穿着一身便服,从今天开始,司马将和军装话别了。 眼前这个近中年的男人,他是司马一直以来最敬佩的文人---周树人,不过后世国人对他另外一个名字更为熟悉,鲁迅。司马之所以敬佩他的原因,是因为他的骨头,就像曾有人说过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他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他的一生都是为中华民族的生存和发展挣扎奋斗的一生,也正是因为他的骨头和他的文风,司马才会对其佩服至极。 原本司马并不准备将其请到西北,按照历史来看鲁迅在京城教育部中几年任职对他的文风有很大地影响,但是当经历了那么一场狂热之后,司马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司马需要借他的风骨,司马需要一座警钟,即便是西北和中国都需要他的横眉冷对,需要他那根永远都打不断的脊梁。 “你好,司马先生!”看着眼前这个年龄大约比自己小上近十岁的年青人,周树人开口说道,对于眼前这个年青人如果说在昨天之前周树人更多的是钦佩的话,那么今天更多是用一种复杂的心态去看这个年青人,在经历了昨天那一切之后。周树人并没有称呼司马省长,在周树人看来司马这个省长看似民选,实际上却带着裹挟民意之嫌,更没有称司马边防公署主任的职称,那种依靠军力得到的职位,在周树人看来更多的是一种讽刺。 “昨晚冒昧请您连夜来西北,倒是打扰您休息了,实在是司马之错。”当听到眼前现在还未用鲁迅这个笔名的周树人对自己称呼的时候,司马知道自己没有选错,眼前这个人即便是现在,他的脊梁仍然是自己所知道最硬的。 “你是说出钱让我们办一份报纸?”当听到司马的话后。无论是邵振青还是周树人,都有些惊异的看着眼前的司马,而且都是带着一种警觉的心态看着眼前的年青人。尤其是邵振青,更是如此,邵振青知道今天自己发表在《大公报》上的政论,可以说是把眼前这个年青人责斥致极,对昨天那种无理智的狂热更是进行了讽刺。 “周先生、邵先生,相信你们二人对于西北目前推动的民族主义并没有什么意见,但是现在强烈的民族主义所带来前所未的狂热,这种狂热无疑将会成为加快西北建设和发展的新动力。但是同样,正如邵先生政论上所说,现在他已经在向无理智义和团式的狂热演变,我们需要狂热的爱国主义,但是首先是需要理智的;我们需要复兴,但是绝对不会是建立在裹挟民意上的,目前西北需要降温,除了官方行为降温之外,在这一片狂热之中我们更需要理智的声音去适当的引导民众,而不像是现在这样一味的狂热。” 看着眼前二人,司马面带着期待的开口说道。现在地西北并没有异样的声音,所以司马需要在西北拥有一个异样的声音,为自己和西北提供警言,敲响警钟,用这种警钟为西北地狂热降温。尽管司马曾经说过中国的很多事情毁于太过于理智,但是同样的中国人很多时候总是会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就像现在的西北一样,让司马最为担心的就是现在理智正在从西北消失,而一种前所未有的狂热正在西北弥漫着,这时适当的引入理智的声音,就成了西北的当务之急。 “那你为什么会选中我们?”听到司马的话后,周树人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眼前的这个年青人,此时的这个年青人所为完全颠覆了昨天对他的认知,于是便开口问道。此时在周树人的眼中,这个年青人表现非常出乎人们意料,更多的是给人们带来一种疑惑,以至于周树不人不得不重新打量着这个年青人,想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些什么。->小说下栽+贼吧Zei8。COM电子书<- “风骨!我相信你们有着别人所没有风骨和脊梁!”看着眼前的二人,尤其是周树人司马冷静的开口说道。如果黄远生没有死于刺杀的话,司马也更愿意选择黄远生,而不是邵振青,但是现在只能退居其次了。 司马知道在强调着西北至上、团体至上的西北个人崇拜或许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尤其是在现在自己成为一种未来的象征以及安定富足的生活保证的时候,更无力阻止这些,但是至少应该做些什么来阻止个人崇拜带来的副作用,尽管司马知道它也有积极的一面,但是任何事情都需要防患于未然,没有任何人是圣人。 “必胜!”在西北边防军综合训练场上,上千名身着训练服士兵正在那里进行着例行的体能训练,西北边防军第一特战团,前身就是突袭包头星夜夺城的原民团侦察大队。随着边防军地扩编,现在的侦察大队已经被改编成了第一特战团,直属西北边防军司令部。第一特战团和之前的侦察大队一样,从建立之日起就作为边防军司令部直属的一支尖刀部队,严酷的训练使得他们将要承担起最危险、最艰巨的任务,就像是过去的侦察大队一样,这支西北边防军中的精锐部队,是边防军司令部手中的秘密武器。 “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在训练场的一个角落里,一处用伪装网搭建的简易野战教室内,一名戴着眼镜身着文职军官制服教员举着拳头大小的玻璃圆罐形球体,问眼前几十名穿着野战服的士兵。没有一个人回答,虽然特战团的官兵可以接触到各种各样的武器,这也只是相对于普通部队而言,但是眼前这名教官手中拿着的这种玻璃圆罐形球体,对于这些士兵们还是非常陌生,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所以并没有任何一名战士起身回答这个问题。 “这是一号特种手榴弹!一旦扔出外壳摔碎之后,就会产生高浓度有毒气体。人员在杀害范围中心只要2秒时间就会失去意识死亡,但无持续毒性,一般染毒地点10分钟后毒云就散去。和一般手榴弹相比,他不会产生爆炸时产生的强烈声响,只有一声摔碎玻璃的声响,在封闭空间内,可以更有效发挥他的效能,但是记住一点!一号特种手榴弹的使用尤其是携带有一定的危险,携带时需要使用专门的保护套。使用的时候也非常简单只需要扔出去。就行了。” 手中拿着特种手榴弹的教官向眼前这些战士们解释着这种由国防科技委员会第三研究所刚刚研制出的新型化学武器,这种特种手榴弹虽然有不少缺点和不足,但是相对的使用时却非常方便,尤其是适合特战团所执行的一些特种任务,因此才会在特战团教授如何使用这型特种武器。 “必胜!”就在这时训练场上那些身着训练服的士兵已经结束了体能训练,集结成方阵后在训练士官的带领下大声齐声喝道。必胜是这支军队的信念,对于这支每天都需要进行超过十五个小时最残酷的训练,并以战争为业的战士而言,必胜是他们的唯一的任务。 绝对不能失败是这支部队第一训诫和生存信条。从新兵加入这支部队的第一天起,所有特战队员就要接受这样的训导,特战部队的任务是为西北在战役中求胜。如果特战部队不能在战场上胜利,就等于对西北无用!也就没有了存在的理由和价值!也正是因为如此,必胜两字就成为了特战部队的口号。 “团长,我们什么时候才会开赴蒙古?还要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现在唐努乌梁海师已经开到达里冈爱了,咱们这支尖刀还窝在训练场上。”看着训练场上那些正训练着的士兵们,已经是特战团副团长的郑文浩问身旁满面肃然的团长,自从得知唐努乌梁师进驻达里冈爱以后,收复这一处被外蒙官府占领达七年之久地方后,郑文浩的心里痒痒起来,对于将军队视为自己毕生职业的郑文浩而言,一嗅到战争的味道之后,就开始期待着参与到其中,生怕错过了这场战争。 “当上级命令我们开赴前线,我们就会整装前进。没有为什么,没有什么时间,只有命令!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训练,特战团不需要备战。”操弄着新型步枪的王伦并没有回答郑文浩的问题,而是用一个标准军人的回答,回答了郑文浩的问题,特战团不需要备战,因为他无时不刻都处于战备状态。此时王伦精力都集中在手中这种新型半自动步枪上。 “什么是边防军特战部队!”就在这时训练场上训练士官大声的喊到,每一次训练结束之后,都会重温特战部队的使命是特战团自侦察兵时代传下来的传统之一。 “边防军特战部队,是西北边防军中精锐,是边防军的光荣和骄傲!是所有敌人的梦魇!是西北民众可信赖的安全保障!”那些刚刚结束了训练的战士们,用尽力气大声的吼到!正像他们说的一样,边防军特战部队未来将会是一切敌人的梦魇,同时也是西北民众最可信赖的安全保障,只不过现在这支利剑还被雪藏在西北训练场上。 共和六年也就是耶历1917年4月16日,俄罗斯国家杜马临时委员会组建的临时政府外交部长米留科夫向联盟国家驻俄大使发出非公开承诺,力图使得这些国家相信俄国会履行协约国义务。 “解放的俄国能够用当今人类先进的民主国家可以理解的语言发表言论,她试图使自己的言论与协约国保持一致。临时政府向民主国家发表的这一渗透新思想的声明,当然不会让人们有丝毫理由认为,已经发生的转折使俄国在共同的联盟战争中作用会有所减弱。完全相反,这加强了全国人民坚决取得这场世界大战胜利的信心,临时政府掌管我们国家的权利,将完全遵守我们对盟国的承诺。” 在这次照会上俄国外交部长,同时是历史学家和记者,也是立宪民主党发起人之一的米留科夫,他强调说 “我们继续对这场战争最终胜利怀有充分的信心,与盟国保持完全一致”,同时描绘了自己对于战后和平建设的梦想, “我们还完全相信,这场战争提出的问题,俄、英、法、意密约对海峡及大陆架的规定将在建立持久和平和牢固基础的过程中得到解决,正在进行共同努力的民主国家将寻求到预防未来新的流血冲突的方法。” 尽管在这次私下非正式照会上,英国、法国等多国驻俄大使们都对临时政府的表态表示了欢迎,而在私下里却开始担心起了临时政府的控制能力,前线的俄国军队已经停止了一切行动,就那么静静的和德国无声的对峙着,德俄两国的士兵甚至于偶尔会举行战地舞会,而这些大使们也看到控制着彼得格勒局势以及军队的是社会民主工党,而不是立宪民主党也不是国家杜马的党派,而社会民主工党却是力主退出战争的党派。 “尽管我们仍然继续向俄国提供着宝贵的贷款和援助,以尽可能将其挽留在对抗德国的战争之中,但是俄国退出战争只是时间问题,现在我们已经不可能将希望寄托在俄国临时政府会全力投入这场战争上,现在我们必须要制定新的战争策略,以便应对我们失去东方盟友后和德国之间的战争问题。”在这次非正式照会结束之后,英国驻俄罗斯军事情报参赞给国内发去了这么一份电报,内容相近电报从各国使馆以密电的形式被发回到了各国外交部、军部等等机构。 由于市政管理制度完全解体,这种情形就比平常更糟了,凄厉的湿风从芬兰湾刮进来,阴寒的浓雾翻翻滚滚卷过街市。在夜晚,因为提倡节约,并且害怕德国齐伯林飞船来袭击,所以街灯很少而且间隔很远。在私人住宅和公寓房屋里,从下午六点钟到午夜有电灯,一个卢布只能买四支蜡烛,煤油少得可怜。从下午三点钟到早晨十点钟全是一片黑暗。盗案和破户抢劫的事时有增加。在公寓房屋里,男子汉荷枪实弹,轮流通宵值班。这便是在临时政府统治下的实况。 “你们屯放在仓库之中的食物,必须要立即向市场出售,以平抑目前彼得格勒的物价,否则因为食物彼得格勒就随时会引发新的动乱,冷,我的朋友,俄罗斯临时政府需要您的帮助!就像您过去所做的一样!”在临时政府所在地玛丽亚达宫总理办公室之中,也就是原帝俄时代内务部长的办公室里,临时政府总理立宪民主党人李沃夫开口对眼前这个中国人说到,眼前的冷峰是革命前彼得格勒最大的食品商人。即便是在现在在他的 “华字号”面包工厂都已经停工的时候,在他的仓库之中仍然存放着数千吨面粉和其它食物。 革命后彼得格勒的局势并不稳定,为了屯积居奇、谋取暴利,那些商人们任意哄抬着物价。但是尽管临时政府向市民保证会保障食品的供应,并且尽可能抽调火车运送食物,但是食物一天比一天越来越少了。每天面包分配量从一磅半减为一磅,后来更减为四分之三磅,半磅,四分之一磅,而到现在有一个星期根本就没有半点面包。 糖如果可以买到的话,每人每月限购两磅,但一般是买不到的。一块巧克力糖或一磅粗劣的糖果,到处售价都在七个卢布至十个卢布---那至少是合美元一元。虽然临时政府说市内约有半数的婴儿可以喝到牛奶,但大部分的旅馆和私人住宅有好几个月根本就没有牛奶。 “总理阁下,尽管我本人非常乐意重新让自己的面包店开门营业,但是目前彼得格勒的局势已经完全失控,数日前开业的几家面包店被抢劫,数名店员在制止抢劫时被劫匪杀死之事,想来总理也有耳闻,从目前来看,至少在局势稳定之前,华字号面包公司绝对不可能冒着死亡的风险开业,这一点希望总理阁下能够谅解。”看着眼前的这位李沃夫俄罗斯共和国的临时政府总理,冷峰面带着遗憾地开口说道。虽然之前和李沃夫以及临时政府都有着良好的合作,但是冷峰现在绝对不可能再和临时政府合作,现在的临时政府已经是名存实亡了,和胜利者合作是互助会的选择。 彼得格勒的群众情绪在前两前爆发了,这次爆发几乎是自发产生的,当然社会民主工党也参与到了其中,虽然并没有作过什么准备,现在彼此格勒的群众和士兵们都非常猛烈的反对政府,有的部队甚至全副武装出动,最后总数多达三万多人的军队从城外开到了临时政府所在地玛丽亚达宫去逮捕各部部长,一些未来的及逃脱的部长和政府官员被那些士兵枪杀。现在彼得格勒的人们都非常清楚,现在这个临时政府已经维持不下去了。 当冷峰婉拒了李沃夫的求助后,就径直离开了玛丽亚达宫,在马车上冷峰透过马车玻璃窗看着外面的街道,看着那些系着红布条的俄国士兵。这些士兵是效忠于革命委员会的,偶尔还可以看到一些未系红布条的军官生和士兵,他们所效忠的是临时政府。 看着彼得格勒冷清的街道,冷峰很难把现在这个不安的城市和自己初来时那个彼得格勒重合在一起,偶尔传来的枪声明明白白的告诉冷峰,除了彼得格勒还会有那里会这般混乱?可是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那些老毛子还是不愿意放弃他们对中国人的轻视,想到临时政府外交部就克穆齐克旗惨案的外交回复,冷峰可以推测那份火药味十足的回复会在西北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想来这份外交回复,就是西北所需要的吧!”想到那份外交回复冷峰就不禁轻笑着,如果不是那些老毛子一直以来都看不起中国政府,恐怕那些外交部的官员们,也不会接受自己的贿赂,而发出那么一份火药味十足的回复,冷峰不知道部里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让自己贿赂临时政府外交部官员发这样的回复,但是显然部里这么作是有他的深意。 看着手中从京城传来的这份电报,这是俄罗斯驻华公使转交的,俄罗斯临时政府外交部就克穆齐克旗惨案作出的最终声明,司马表面上虽显得镇静自若,但内心却是满腔怒火,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电报,怒火正在司马的胸腔中燃烧着!虽然司马对于交涉并不寄予什么厚望,但是像这么无耻的狡辩,司马还真是第一次看到,不过想到后世那次俄人击沉中国商船之事,司马知道这种无耻是有根源的,在后世尚是如此,更何况是在这个时代。尽管知道这份回复实际上是自己攻关的结果,但是在看到这份轻蔑至极的回复时,还是让司马难掩心中的怒火。 “司马,我们要打仗了!唐努乌梁海师现在已经完成了达里冈爱牧场的收复行动,我们现在只需命令锡林郭勒盟守备团接替达里冈爱的防务,唐努乌梁海师就可以立即赴蒙作战,收复蒙古!”扫了一眼手中电报蔡锷开口说道,尽管早已经制定了作战计划,但是蔡锷却没有想到俄国人竟然会用如此轻蔑的口吻回应了西北的交涉,甚至于不是回应,可以说侮辱了西北的交涉来形容俄国人的回答。 虽然蔡锷知道这次复蒙作战对于西北而言无疑就是一次军事上的冒险,但是在面对着国土被侵占,国人被杀的耻辱的时候,作为军人绝对不能坐视此事的发生。既然外交上的努力偿试已经失败,那么现在就是军人发挥自己使命的时候了。 “畅卿,请坐,今天我要在基石会议厅发表演讲,我来口述,你来记录一下。”在和蔡锷讨论过部队的布置和其它的一些问题后,在蔡锷离开办公室后,司马把自己的秘书长杨永泰叫了进来,然后开口对他说道。虽然已经决定了,但是司马还是需要用西北省议会这面旗为自己的行动蒙上一张合法的外衣。司马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又把烟吐出来,开始以他通常口述信件的那种冷静的调子口述讲稿。司马清晰的、慢慢的念出每一个字,小心谨慎的说出每一个标点符号和新的段落。讲稿并不长,在司马口述时中间有一些犹豫,但也没有重新考虑。 “……那三十五名中国商人系因触犯俄罗斯帝国法律,非法进入俄罗斯国境在先,随后就悍然持械抵抗俄罗斯帝国乌梁海专区警备队,并造成俄罗斯帝国乌梁海专区下属警备队多名队员死伤。根据俄罗斯帝国战时法律,乌梁海边区专员处以被捕中国商人死刑,系俄罗斯帝国法律授权,俄罗斯政府不会就此事作出任何解释以及赔偿…… 中国西北地方政府禁止其企业对俄正常贸易,并扣压了俄罗斯政府数亿卢布贸易定金,俄罗斯临时政府在此要求西北地方政府立即停止这种愚蠢的行为,并赔偿俄罗斯全部损失,否则俄方将保留采取进一步行动的权力……在此友好的俄罗斯临时政府特意提醒西北地方政府的官员们,不要忘记17年前你们的皇宫中俄罗斯军队的军靴声……” 就在司马在自己办公室之中口述着自己演讲稿地时候,通过广播电台的广播,分布在西北各处的收音机、大喇叭里响起了俄罗斯临时政府就克穆齐克旗惨案的最终回应,当这份回应在传遍整个西北的时候,西北公民们都听到这么一份让他们愤怒不已的回复,当这份俄国临时政府的外交公函传来之后,整个西北再一次沸腾了起来。 当天下午,司马非常之反常的穿着一身普通西北装出现在基石会议厅的时候,整个基石会议厅内的欢呼声像暴风雨般地爆发了出来,就在两天前司马曾在这里接受过人们的欢呼,但从来却不像今天这样,在欢呼声里,有着一种发狂似的快慰之感。 不过这一次司马没有感觉到像上次一样的恐惧,眼前的这种狂热和焦躁完全是在意想之内,那些黑色制服从基石会议厅内消失了,高兴的右臂礼也消失了,此时所有的只是因为蒙受耻辱所引发的狂热和愤怒的情绪。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司马知道那篇内部通告成功了,至少表面上看来是如此,司马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一切都回复到正常之中,而不是之前那种狂热。 “忠诚!忠诚!”此时基石会议厅之中所笼罩的不是狂热,而是一种愤怒,一种怒火,每一个人都自发的鼓掌挥拳欢呼着,似乎人们已经忘记了数天前的那次狂热时带挥臂的呼喊,都在向司马,并且通过他,向他们的祖国表达他们的赤胆忠心,同时表达着他们的决心。 当司马登上讲坛斜坡,走向演说的位置,面对着沸腾的人群站在那里,面色安详而严峻,双目凝视前方,司马一手扶着讲台望着整个基石大厅里环视了片刻,看着坐在前排的西北边防公署和西北省的官员们,尤其是看着第一次出现在基石会议厅内的各国驻西北的领事们,这一次是司马特意邀请他们来见证这一个历史,司马看到了脸色煞白的俄罗斯驻西北的米里领事,看着他满面煞白的表情,司马的心里舒服了很多。 “西北省议会的各位议员和民意代表们,西北边防公署的官员们,同胞们,今天,共和六年四月十九日,历史必定将记住今天,俄罗斯临时政府外交部就克穆齐克旗惨案,残杀我西北三十五名商人一事作出了最后的回应,他们拒绝了我们的全部交涉条件,并警告而且提醒我们十七年前,他们的军队曾经在我们的皇宫中内阅兵!…… 国家之本,在于人民,合汉、满、蒙、回、藏诸地为一国,即自汉、满、蒙、回、藏为一人,是为民族,然今日唐努乌梁海为俄占已达五年,蒙古先是独立,后是自治,实为独立已近六载……面对此等国土被占、国人被杀之奇耻大辱,范专员奉西北边防公署之命进京与俄人交涉,然俄人狼子野心,数次交涉均无果而终,更有甚者,俄人以列强自许,不惜动言以军队入侵相威胁,帝国主义列强之丑陋之嘴脸,此时更是显露无怀疑。他们无耻的否认了侵占我国国土之事实,并向我们发出战争的威胁!…… 在此次与俄交涉之前,我即对外界表示了自己的决心,如若此次交涉失败,国人必应奋发图强组建复蒙大军,收复蒙古、唐努乌梁海,绝不能让外人轻视。若是这支军队失败了,我们还要组建第二支军队,若是第二支军队也被击败了,我们还会再次组建新的军队,直到收复全部的失地! 今天俄国人已经拒绝了我们提出的全部交涉条件,根据西北边防安全法以及中央反对国家分裂法案授权,为保持国家领土完整,我要求西北临时议会批准西北边防军将从即日起履行固守边防之使命!准许西北边防军进驻外蒙以及唐努乌梁海两地!”司马的演讲只不过是几分钟而已,在演讲之中司马始终强调着一点,那就是这一次军事行动,只是中国内部的单边军事行动,旨在维护国家领土完整,并没有其它的任何会对协约同盟国的意思。 “俄国临时政府太过于愚蠢了,他们以为他们发出威胁之后,西北人就是乖乖的求饶,他们忘记一点,中国西北是由一群民族主义者建立的,在面对来自俄国战争威胁的时候,这群民族主义者宁可选择战争,也绝对不会像过去中国政府一样选择妥协!”当司马的演讲结束之后在波浪一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之中,看着演讲台上的司马,美国驻西北领事麦克道尔在心中自语道。 虽然来西北不过两个月但是作为一个中国通的麦克道尔还是看出了西北和中国其它地方政府以及中央政府的不同,强烈民族主义情绪一直以来都笼罩着这里,俄罗斯临时政府愚蠢的行为不仅未能消除和西北之间的矛盾,反而进一步激化了西北,便得西北除了派兵进驻外蒙以及唐努乌梁海之外,根本就没有了其它的选择。 第十章 蒙古(1) 在位于京城东交民巷使馆区内,英法美俄四国列强公使们、驻华的驻军长官们以及自许中国通的专家们,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西北还有司马。他们在暗骂着俄罗斯临时政府外交部愚蠢的同时,也同样惊于西北的反应如此激烈,他们惊讶的感觉甚至于不亚于十七年前那个老女人,同时对全球列强宣战的惊讶。 司马奇迹般用两年时间在西北建立起了那么庞大工业基础,不到半年前因为北方军第五师的挑衅,而突然走上远东政治军事舞台的西北,因其庞大的工业基础作为后盾,而成为中国甚至于整个东亚举足轻重的力量,尽管西北边防军还未像世人展示过他的实力,但是任何人都不会怀疑,这支被称为连牙齿都被武装起来的军队所拥有的战斗力。 西北这个拥有巨大工业基础作为后盾的势力,因为蒙古而对俄罗斯露出自己利齿的时候,这些自许中国通的外交官和中国问题专家们都惊呆了,西北的一切从开始直到现在都超出了他们预料,他们惊讶于西北不惜一切要收复蒙古的决心,同样惊于西北和司马所做所为完全摆脱了他们常说的东方式思维。 在西北刚刚登上中国政治舞台的时候,各国列强们所思所想无非是如何利用西北和司马这个新军阀的崛起为本国谋利,最初对于英、法、俄等国来说最重要的是,如何保证西北对协约国各种战争物资的出口和生产是他们最关心的,而美国却希望在这个新兴地方势力谋得特殊利益,以达到扩大本国商业利益的目的。 在这个特殊的时期,西北和司马用一种特殊的方式走进了中国政治舞台,当西北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以种种借口鲸吞了热河、绥远的时候,这些列强所看到的不过是只是一个东方新军阀扩大势力范围的开始罢了,但是现在西北把目光投向蒙古和唐努乌梁海之后,他们惊讶的发现,自己过去对西北的认识是错误的。 直到这时,那些个外交官和中国通们才想起来司马和他的复兴党、他的西北是一群信奉着民族主义,并有着强烈民族情绪的一群人,甚至于这群民族主义者中还有一群人是带着强烈的复仇情绪,司马还有西北官员们和中国内地那些军阀有着本质上的不同,而所有人都忽视了这一点,正因为如此俄罗斯临时政府才会作出这么愚蠢的决定。 “不要忘记一点,整个西北地方政府从司马到他的基层官员,都是一群信奉着民族主义,拥有着强烈民族主义思想激进的年青人,现在俄国人拒绝他们的交涉,等于在他们脸上狠狠甩了一个耳光。对于自许已经把中国带上复兴之路的司马和西北的官员、民众们而言,这种几乎等同于侮辱的通告无疑是不可接受的,所以,西北议会决定对蒙古采取行动,就不足为奇了。 他们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俄国临时政府他们和历来中国政府不同,在事关国家利益问题上他们绝对不会妥协,当然我们也要看到一个事实,就是西北看清了俄国人虚张声势,俄国人的羞辱被西北当成一个机会。司马是个商人,出兵外蒙,他所能取得的收益不仅仅只局限于势力范围的扩展,更重要一点是可以使司马成为中国人心目中的英雄,而这种声誉是其它任何行为都无法取得的,在目前的中国取得这样的声誉,所起到作用甚至于超过五个师!……” 在司马发表演讲后的第二天,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这个在中国生活过了四十一年的老牌中国通在致电英国外交部的电文中如此说道。尽管西北表现出强烈的民族主义倾向,而且思绪方式也摆脱了一直以来中国人所固有的那种思绪,但是朱尔典在这份电报中,明显的偏向了西北,甚至于可以用为西北开脱来形容。 在西北边防公署三楼会客厅内,从京城乘火车赶到西北的英、法、美以及俄国、日本的五国公使都坐在那里等待着司马的到来,五国公使组成的公使团是奉本国外交部命令前来西北,应俄罗斯邀请组成公使团和西北就西北对协约国成员表示出强烈敌意之事进行交涉,当然他们更多的是就西北表现出对俄国敌意进行交涉。 而在五国公使之中,那个站在窗台后打量着这座陌生、新奇城市的约翰.朱尔典爵士实际上是五国外交使团团长。尽管在这个时候大英帝国的力量被德国人死死拖在欧洲,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无视英国强大的实力,即便是在英国的力量被拖死在欧洲的时候,英国在全世界的影响力也是毋庸置疑的,而朱尔典在五国外交公使团中的地位,正是得益于强大的国力。 此时这间中国风格的会客厅内,五国外交公使团驻华公使们,虽然表面上笑容满面,但是此时他们的心思却完全不同,甚至于可以用各怀鬼胎来形容,尤其是一旁在那和日本驻华公使日置益轻声交头结耳的俄罗斯驻华公使古达筛夫,从两人亲密的程度和不时露出的笑容来看,显然日俄两国已经达成了私下的协议。 “康德公使,看来俄国人找到了自己的新盟友。”站在窗台旁芮恩施看着那边坐在那里有说有笑的日俄两国公使,于是便开口对身旁手握着烟斗的法国公使康德说道。芮恩施明白这一次法国非常罕见的背弃了自己的盟友,站到了西北的一边,就昨天康德公使在京城和西北商务代表达成了高达五亿法郎军火以及军需品的庞大定单,这个定单的发出说明了法国对此事的态度。 “芮恩施公使,你觉得司马会做出让步吗?”看着那边日俄两国公使亲密的模样,康德并不觉得奇怪,毕竟现在日俄两国走的越来越近,日本的工商业界严重依赖俄罗斯市场,而俄罗斯又一定程度上依赖日本提供贷款,在这种情况下两国的步骤一致倒不足为奇,此时的康德更多关心的是司马会不会作出让步,于是吸了一口烟后开口问道。 “现在的法国会和德国和谈吗?”对于康德的问题,芮恩施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接反问道,芮恩施并不认为这一次五国公使团到达西北会取得什么实质性的突破,在芮恩施看来五国公使团内部本身就意见不一,即便是俄国和日本都是各怀鬼胎,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取得外交上的突破,更何况芮恩施并不相信司马那个民族主义者会作出什么实质上的让步。而就是芮恩施本人对司马这个创造了西北工业奇迹的年青人的兴趣,远远超过对此次交涉的兴趣。 当穿着一身无军衔军装的司马出现在会客厅的时候,会客厅内的五国公使以及五国驻西北领事们,都用种种复杂的眼光看着这个笑容满面的年青人。朱尔典看着这个年青人走会客厅之后,则面带笑意主动走过去对其伸出右手,这一幕立即使得整个会客厅瞬间静了下来,没有人会想到朱尔典竟然会主动在司马之前伸出了自己右手。 “朱尔典公使,欢迎您来到西北!”对于朱尔典此时表现出的友善,完全出乎了司马意料,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可掬,面带诚意留着副欧式大胡子的秃顶老头,司马很难想象这个人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朱尔典公使,当两人手握在一起的时候,司马知道这一次交涉自己赢了。 “首先,我需要强调一点,蒙古是中国地领土,这一点是各国政府所承认的,中国军队在自己领土上采取任何军事行动,都是国际公法所保护的,这一点我提请各位公使注意!再则中国作为协约国友好伙伴,目前我国政府也正在酝酿着加入协约国家,履行自己的义务,为达成世界持久和平而作出自己的贡献,对于任何一个协约国家,无论是中国政府或是西北地方政府,都没有任何敌意,这一点也是有目共睹地。” 在谈判开始之后,司马抢先开口说道。按照司马的计划,必须从一开始就把整个谈判基调定好,在这个特殊的战争时期绝对不能把蒙古问题国际化,否则西北将要面对的阻力将会远远超出人们想象,到那时绝对不是简单收复蒙古的问题。 “司马主任,对于蒙古是中国的领土,这一点是各国政府所承认的,但是目前西北对于协约国家之一俄罗斯表现出的敌意,使得五国政府不得不对此持以谨慎态度。这一次五国公使团来到西北,是带着和平意愿到来,希望能够通过外交谈判解决问题,而不是诉诸以武力,在这个时期任何针对协约国家中任何一国的军事行为,都将会被视为对协约国家整体的战争行为,这一点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作为一个老牌的外交官,朱尔典当然明白司马的意思,这一次交涉绝对不可能由眼前这个年青人作主,于是朱尔典便开口说道。尽管现在俄国在东线进行的是一场静默战争,但是作为同一个战壕里的盟友,英国还是需要履行自己的义务。 “我们对俄罗斯临时政府并没有任何敌意,如果说到敌意的话,我想俄国临时政府外交部带着战争叫嚣的通告,恐怕才是敌意的根源。克穆齐克旗三十五名商人在中国国土上被俄国人残杀,这是铁的事实。我们曾经寄托于外交交涉,但是我们得到的是什么回应?是带着火药味的战争叫嚣,但是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保持着最大的克制,这一点也是有目共睹的。 西北边防军不久之后在蒙古的军事行动,是根据反对国家分裂法案以及西北边防安全法案所赋予的权力,而履行自己的职责与使命,维护国家领土完整,其中并不存在任何针对俄罗斯临时政府军事行为。” 对于朱尔典透着一丝威胁的话语司马并没有理会,在五国公使团到达西北之前,调查部已经得到了他们交涉的底线,英法美三国底线之宽远远超出了司马的想象,以至于司马甚至于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历史书上那些帝国主义列强,要不然怎么可能给予如此之宽的底线。 司马之所以强调指出克穆齐克旗惨案以及俄国外交通告,实际上就是为了防止俄国人再用其作借口将蒙古问题中俄化,甚至于国际化,而只要避开这些,接下来地一切都就容易了,只要俄国人不提,那么中俄冲突的可能自然就不存在,存在的仅仅只是中俄蒙古问题纠纷而已。 “司马主任,我提醒你一下,根据中俄两国政府于1915年签字的《恰克图条约》规定,外蒙古为中国领土地一部分,同时承认中国宗主权,但是中国则承认外蒙古自治,中俄双方在条约中承诺维持外蒙自治,贵方此次单方面行动,已经严重违反这一受国际约法保护的条约!因而我国政府要求贵方遵守《恰克图条约》中相关内容,停止对蒙古采取任何军事行动,同时撤回已经到达里冈爱牧场的军队。”在司马话音刚落之后,古达筛夫立即接道。 古达筛夫并没有在克穆齐克旗之事上和司马纠扯什么,而是拿着两年前中俄蒙三方签定的《恰克图条约》说事,只要西北不在外蒙开展军事行动,自然就无法对唐努乌梁采取任何军事行动。至于司马提到的那份外交部地通告,古达筛夫顿时就感觉到一阵气结,如果不是前后确认多次,古达筛夫都不相信那么一份可以用愚蠢来形容的外交通告竟然出自俄罗斯临时政府外交部,古达筛夫甚至于都怀疑是不是因为那些暴动士兵把外交部外交官们全部枪毙了,否则怎么可能会发出那么一份愚蠢的外交通告。 按照最初时古达筛夫的设想,关于克穆齐克旗之事,自己尽量拖下去,拖到最后向中国人赔一些钱,然后把乌梁海专区专员撤职查办,一切问题自然就会解决,可是外交部那份火药味十足的通告,让古达筛夫希望破灭了。对于中国人的愤怒古达筛夫可以理解,但是作为俄罗斯外交官,古达筛夫必须要维护俄罗斯的利益。 “根据西北边防军辖区范围,外蒙古边防属西北边防公署辖属,而西北边防对蒙开展军事行动,就是基于此点,我军将会严格遵守《恰克图条约》规定的相关内容,绝对不会干涉蒙古自治,蒙古边境防务未来将由西北边防和蒙古地方官军共同负责,这一点并不违反《恰克图条约》的相关内容。至于西北边防军进驻达里冈爱牧场之事,系属于西北内部事务,不需要向贵国作出任何解释,就像贵国在乌克兰的军事行动不需要向中国解释一样!”看到古达筛夫果然如自己的想象没有提起克穆齐克旗之事,而且非常之配合主动把问题朝蒙古身上引,而且提到了达里冈爱牧场之事,司马便面色冷淡开口回答道。 自治?自治的方式有很多种,只要自己军队进去了,想怎么自治可不都是自己做主。对于古达筛夫用命令口气要求撤军的建议,司马可以说是毫不留情冷硬回答,随着司马的回答会场氛围顿时为之一紧。 “他一定在计划着什么?”一直仔细观察着这个留着八字胡年青人的芮恩施公使注意到司马数次不自主把目光投向北方的时候,尤其是在回答过古达筛夫话后,更是把目光投入了北方,于是芮恩施便在心中暗暗推测着。对于这个年青人在这种场合数次走神,芮恩施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吸引了他注意力。 “各位公使阁下,司马主任,现在时间已近中午了!要不然我们先去用餐,等用完餐后,我们再接着谈。”见会议室内气氛因为司马的回答开始变得僵硬起来,一直作为一个旁观者的北方政府外交部长吴晋藩开口说道。吴晋藩想借着用餐时间缓和一下气氛,作为一名外交官吴晋藩也许并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外交官,但是吴晋藩却远比司马更为职业,果然随着吴晋藩的提议,原本变得有些紧张的气氛立即轻松了许多。 在中华大地正北方,横卧着广袤、多山的蒙古高原,在这里绵延着一片辽阔肥沃的沃土,这个由群山和大漠、草原、湖泊、山泉构成的沃土,就是中国的外蒙古,千百年来这里一直属于中国。 当春天到来的时候从太平洋海域吹来的热带暖风,登上了深处亚洲腹地的蒙古高原,把覆盖在这座高原的西伯利亚冷空气赶回了北冰洋,当积雪消融后的月份,枯黄的草原瞬间披上一层绿装,南下过冬的飞鸟,这时也顺着暖风的方向返回了北方的家园,此时的蒙古草原显得一片生机勃勃。 在蒙古高原碧绿草原上,那些在蒙古包中窝了一个冬天的牧民们赶着自家的牛羊,出现在刚刚冒绿的草原上放着牧,充满活力的蒙古族人穿着或新或旧的蒙古服装,骑着健壮的蒙古马在草原上自由自由在的驰骋,而那些蒙古姑娘们则来到河边,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在仍旧冰凉的河水里洗着澡,洗去一冬积下的污秽。 尽管整个蒙古高原都是一片春光明媚之色,但是在库伦城中央活佛宫却仍然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活佛宫中百年不熄的油灯散发出昏暗地灯光,此时活佛宫中笼罩在一团诡异的空气之中。作为蒙古人宗教精神领袖的喇嘛教 “活佛”哲布尊丹巴,此时目光呆滞全没有六年前独立登基时那般意气风发,因为糜烂的生活导致身染性病的原因,使坐在活佛宫殿宝座的哲布尊丹巴,虽然在那里静座着,下身却传来难以忍受的骚痒感,让这位活佛坐立不安不时扭动着身体,以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活佛,陈毅大员三天前从西北回到了库伦,随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他在西北新征的一个团四个营护兵!现在这支军队,就驻在城外红房大营里,他们把大炮都带来了!陈毅那里是招护兵,分明是把西北军带来了!这几天陈毅一回到库伦,就约见额尔得尼商卓特巴喇嘛还有巴德玛多尔济他们那帮人,现在红房大营里的大炮,随时都有可能打到活佛宫来。”流达多尔斗胆战心惊的说道。 现在库伦城内外不过只有七个营蒙古官军,想到三天前在城外红房大营看到那支军队的模样,在心里比划了一下,作为蒙古自治政府军事部长的流达多尔斗知道蒙古官军绝对打不过那支虎狼之师,虽然蒙古官军在兵力上占有优势。 想起毒死了活佛亲信杭达多尔济和那木囊苏伦,流达多尔斗不禁担心起自己命运来,毕竟自己当初是赞同独立第一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委以大蒙古国军事部部长的重职,得已掌管十几个营的蒙古官军,也正是因为这个职务才使得在两年前取消自治之后,在杭达多尔济和那木囊苏伦被毒死的时候,自己能够活到现在,可是现在中国官军来了,一旦中国官军动手的话,流达多尔斗知道那时也许就是自己的末日了。 “知道了!刘巴领事那里怎么说?”半闭着眼睛强忍着下体传来骚痒感的哲布尊丹巴听到流达多尔斗话后便轻声问道,自从陈毅带着近四千名 “新征护兵”回到了库伦之后,年青的哲布尊丹巴没了有分寸,听到流达多尔斗话后,第一个想到的仍然是六年前支持自己的俄国,哲布尊丹巴知道依靠蒙古自身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和中国官军对抗,就像两年前被迫取消独立一样。 “刘……刘巴领事说……说,现在俄国驻华公使正在和西北边防公署交涉,让我们静待佳音。活佛,我来的时候,俄国领事馆已经把外城兵营俄军撤到领事馆内,还……还有陈毅大员,去城外红房大营了”听到活佛问如此……的话,流达多尔斗心中叹气,活佛还没意识到俄国人已经失势了,于是便重复刘巴领事的原话,流达多尔斗顺便把来活佛宫时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活佛,一直以来都驻在外城兵营中的俄国领事馆护军,现在撤进了城内,无疑是因为刘巴也意识到了眼前的危险,期望用这种加强领事馆兵力的形式自保罢了。 听到流达多尔斗说俄国领事馆加强了兵力,而陈毅又去了红房大营,一直半闭着眼睛的哲布尊丹巴猛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叹了一口气,再一次闭上的眼,看这个修为好像真的是一个修行高深的活佛一般,此时的哲布尊丹巴似乎是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 陈毅从西北回来时,带回了军队,哲布尊丹巴就意识到也许这一切要不了多久就要结束了,这两年中国人慢慢朝蒙古调兵,就是为了彻底解决蒙古,一直以来蒙古都是利用俄罗斯作为依靠,从而达到独立的目的,就是俄国势弱之时,中国人不也是许以蒙古自治吗?现在俄国人自顾不暇的时候,中国人再也不愿意再这么等下去了。 “活佛……”见活佛沉默不语,流达多尔斗原本就已经被刺激的有些脆弱的心脏,不禁变得更加紧张起来,看着眼前坐卧不安的活佛,流达多尔斗开始在心里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毕竟现在局势越来越明显,是时候为自己安排一条后路了。 第十章 蒙古2 当流达多尔斗走出活佛宫上了马车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在活佛宫附近街口停着的一辆破旧马车随之也跟了上去,此时流达多尔斗脑中乱蓬蓬地,理不出一丝头绪,作为一个独立派王公流达多尔斗不禁担心一旦中国人真的如自己猜测那般动起手来,到时自己恐怕真是性命难保。 “哎!”只要一念及到此,流达多尔斗就忍不住开始懊恼起来,为什么自己当初不给自己留条后路……自从取消独立以来,流达多尔斗几乎每天都活在恐惧之中,尤其是在陈毅从西北带来了一团军队之后,这三天以来恐惧心理更是日胜一日,流达多尔斗并不愿意赔上自己的性命,虽然在过去两年之中一直尽量和驻蒙大员交好,但是流达多尔斗知道自己这个蒙古官府军事部长,恐怕到时必定不为中国人所容。 “王爷,您回来了!府里方才来了一个客人!说是一定要见你,现在正在客厅里候着您!”十几分钟后,马车行到距离活佛宫并不算远的位于库伦城另一侧自己王府中,马车刚一停稳就有一个仆役弯腰跪在马车旁供流达多尔斗下车之用,而王府内的管家则恭敬的半躬着腰迎接他,同时轻声的说道。 “客人?回了他,今天不见客。”听到老管家的话流达多尔斗皱了一下眉头开口说道。对于刚一回到家就有人拜访,让本身就心烦意乱的流达多尔斗有些反感,如果是在平时,恐怕流达多尔斗会笑呵呵的去见那些客人,毕竟这些客人上门大都是有求于自己,自然他们大都会带着一份厚礼前来,这就是作为军事部部长的好处,但是此时流达多尔斗显然没有这个心情。 “王爷,是西北商行李经理来了!”听到王爷的话后,王府老管家连忙开口说道。 “你说是西北商行李经理?快,带李经理到我书房里,千万不要慢待了贵客!”一听是西北商行人来了,流达多尔斗一直紧皱着的眉头立即松了下来,在库伦城里谁不知道这西北商行幕后老板,实际上就是西北省新任省长,西北边防公署主任司马的产业,流达多尔斗知道若是西北同意接纳自己,那么自己必定是前途无忧,而这西北商行就是最好地中间人,那里还有不见之理。 “累李经理久候实在是流达的过失,还请李经理见谅!”西北商行李经理这边前脚刚一进流达多尔斗书房,那边早就候着的流达多尔斗慌忙起身迎接同时在嘴上告着罪,作为车臣汉部贝子流达多尔斗曾经在前清时在京城贵胄学堂学习过数年,即便是在库伦时也成天和这些汉人打交道,对于汉人的礼节和客套并不陌生。 “流达部长实在是客气了,这次南山冒然前来,是另有要事与流达部长相商,不知……”见流达多尔斗这么客气,李南山便笑着开口说道,只不过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李南山便停了下来,朝流达多尔斗书房外站着的两名持刀持枪蒙古奴才望去。 “那撒尔,你们撤到二十步以外,把门关上!”看到李南山这副表情,流达多尔斗怎么会不知道他地意思,在京城贵胄学堂上学时,那些汉人和满人每当要商量大事的时候都是这般做态,一看李南山这般作态,流达多尔斗心里反露出一丝狂喜,难道…… “流达部长,南山此次冒昧前来,还希望流达部长见谅,南山听闻流达部长在年少时曾在京贵胄学堂学习多年,想来流达部长在京城生活多年对中国应很是了解,不知道流达部长对中国印象如何。”虽然知道流达多尔斗是那种只图眼前富贵之人,但是李南山仍然开口试探到,毕竟此事兹关体大,容不得有一丝的马虎。 “自共和以来,中国方今是日新月异,国力日强,更是我蒙古父母之邦,哎!可恨我等当初愚昧甘为俄人利用,以至于酿成大祸,幸而中国念我等无知,活佛更为俄人所蒙蔽酿下大祸,而我等也因此被其利用,因而不计前闲,实为我等所感,中国若有招唤,流达定以行动表此忠义,上报中国大恩。”听眼前地这李经理这么问,流达多尔斗那里不知道眼前这李经理是什么意思,于是连忙开口说道。言语中可谓是把责任推托地一干二净,虽然不确定这李经理来找自己所为何事,但是流达多尔斗知道自己对西北肯定有用,现在正是自己挽回一切地最好时机。 “流达部长即有此忠心,实是可叹可贺,此次南山奉西北边防公署之命,还有一事相求,这正是流达部长回报中国的大好时机,还望流达部长莫要错过此机!”听到眼前地流达多尔斗话后,李南山面带着微笑喝了一口茶后轻声说道。 对于流达多尔斗的表现,李南山并不觉得意外,正如陈毅大员所说那般,蒙古地方政府看似铁板一块,实者因为王公和喇嘛之间权力之争,目前实际上早已矛盾重重。 “啊!原来李经理是为边防公署传话,实是下官无礼竟然慢待了李经理,不知道边防公署有何命令,只要在流达能力之内,流达定为边防公署效犬马之劳。”见眼前这李经理果然是为西北边防公署传话,流达多尔斗连忙急切问道。对于流达多尔斗而言,这恐怕是最后一个向中国和西北表忠心地机会,只要抓住此次机会无疑自己的性命自然就会无忧。 李南山见这个流达多尔斗如此急切,于是便用指尖沾了一点杯中茶水,然后在流达多尔斗的书桌上随手写了几个字,李南山知道对于这些王公贵胄而言没有什么所谓宗教忠诚,他们的权势、地位、财产,永远比所谓宗教忠诚更为重要。 “流达部长大可放心。主任承诺只要流达部长全力配合,流达部长官职不变,除去五十万元安抚费之外,流达部长所部欠西北商行债务从即日起全免,另外主任还决定把西北良种畜牧场培育的优质高产细毛绵羊送一千头于流达部长,西北商行将会以优价收购所产羊毛,不知道流达部长对此可觉满意。”见流达多尔斗看到桌上这几个字后,面色中带着紧张并有些犹豫地神情,于是李南山便开口说道。 公署开出条件,这个条件非常之丰厚,李南山相信眼前这个流达多尔斗绝对不会拒绝如此丰厚的条件,更何况他接受这个条件还等于挽救了自己的性命。 “啊!这……请……请李经理放心,流达一定……一定不负主任……重重……望。”看着书桌那几个汉字,流达多尔斗有些口吃的喃道,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几乎像喘出来,好像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般,呆呆看着李南山把那几个字抹去,此时流达多尔斗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越来越快,而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流达多尔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紧张,按说在此时自己应该感觉到心安才对啊!毕竟现在自己性命得保了。 位于库伦城东北处有一个占地数千亩的红城兵营,是在中俄蒙签定了《恰克图条约》后,为加强蒙古边防,由袁世凯命令修建可以驻扎五个旅的庞大军营,而特意耗费巨资修建规模庞大的现代化军营,因其整体为红砖、红瓦新式砖瓦结构而得名为红房大营,仅带炉管取暖现代化营房就多达数百间,军营内营房、营楼、哨卡、弹药库、靶场、大型训练场更是一应具全,当地蒙古人管这儿叫乌兰花,意译过来就是红色兵营地意思。 虽然红城兵营建立初衷是为了加强蒙古边防,但是这个规模如此庞大的现代化军营在建成至今,这里从来就没有驻扎过任何部队,如此庞大的红城兵营,只是驻有办事大员公署护兵一班看守之外,庞大的营房一直闲置着,每到夜晚地时候,这里就犹如库伦城外死营一般,不过这个庞大的兵营建立却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也许用讽刺来形容更多合适,就是这个红砖红瓦的现代化军营,因为距离库伦城较近就被旅蒙商号当成仓库利用。 直到数天前,陈毅大员在西北 “征募”的一团公署护卫队新兵,搭乘着200多辆卡车进入这个庞大的红房大营后,这里才得已再次热闹起来,这支由西北军教导旅抽出的一营配以地方守备团编成的新部队,就是现在驻蒙办事大员公署警备团。 自从红房大营再次进驻成建制军队之后,这座庞大军营气氛变得紧张起来,震耳欲聋喊杀声、口令声此起彼伏,大营后方山坡下靶场传来砰砰的枪声也是不绝于耳,而在红房大营那个相当于四个标准体育场庞大训练场上,此时更是一片翻江倒海的景象。在训练场上几十个班排的战士们正在进行着徒手搏斗训练,闪身、踢腿、锁喉、刺杀,伴着这些战士们的呼喊声和训练士官的训斥声,数百只布满老茧的拳头带着呼呼风声音左右出击。 西北边防军徒手搏斗,根源起自司马带来军警格斗之类的教材,那些教材的使用,再加上民团士兵来源主要是河北河南山东等省,这些省份的青年本身就有习武地习惯,所以基本上满足了民团初建时的训练需求。 后来在聘请到平敬一、张洛凤等多名北方国术大师出任民团国术教练后,更是进一步提高了民团徒手搏斗水平,经过这些习武一生国术大师改良后的民团徒手搏击,不再有一丝花架子,完全从实战角度出发,更多是讲究一击致命,按照司马的观点,徒手搏击所培养的是人原始战斗本能和勇气,而战斗本能和勇气,就是士兵们活下去的根本保证。 当蒙古官府总理巴德玛多尔济走下马车之后,就朝训练场上那些正在训练的公署警察团 “新兵”看去,只看到那些训练场子上的 “新兵们”眼里迸出冷酷的精光,用嘶哑嗓子发出沉闷的嘶吼声,训练场子上那些全副武装的新兵们个个挥汗如雨,早已是气喘吁吁,但是他们动作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决,下手之狠准足以震撼旁观者的心神。 “大人,这……这是新兵?”弯着腰搀扶着巴德玛多尔济下车的老仆听着从训练场上传来震人心魄的嘶吼声后,再把目光投向训练场上那些面色中带着杀气的士兵,老仆有惊颤地轻声说道。 “新兵?”如果这些兵是新兵的话巴德玛多尔济绝对会把自己头用马刀割下来送给陈毅当酒壶使。 此时不远处训练场上一处空地上放置的几门尺寸庞大重炮,还有在重炮边训练的士兵吸引了巴德玛多尔济地注意力。更让巴德玛多尔济心颤的是,这几门重炮炮口瞄准方向正是四里多以外的库伦城,看着重炮后方码放整齐的橄榄绿木箱,巴德玛多尔济不禁变得忧心忡忡起来,看着那几门炮管短粗大炮瞄准的方向,巴德玛多尔济不禁怀疑起库伦城内蒙古官军能够抵御几次他们的炮击。 而一旁依次下了马车的大沙毕商卓特巴、绷楚克、棍布四位大喇嘛看着眼前这支虎贲之师,那种如得道高僧般冷淡的表情此时也不禁凝重起来,四人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神中看到同样意味深长的眼神,四人知道这是陈毅在用这支虎贲向蒙古自治官府示威,难怪他会选择在红城大营会面,幸好对此早已有了准备,只不过眼前一切远远超出四名大喇嘛意料罢了。 “巴德玛总理,大沙毕商卓特巴、绷楚克、棍布大喇嘛,士可可是在这久候多时了,怎么?巴德玛多尔济总理对我这新募的护兵有兴趣?”看到巴德玛多尔济来了,陈毅连忙热情招呼着。当看到巴德玛多尔济自打看到这些士兵面色就变得不太自然,陈毅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陈毅之所以在这里邀见巴德玛多尔济,这位蒙古自治官府的总理,实际上就是想借兵威威慑,以求达到兵不血刃地目的。 “陈大员,没想到现在中国新募的新兵都是如此虎狼之师,想来他日中国兵威必定重振海外,不为外人所辱了。如果刘巴领事看到陈大员这支虎狼之师,想来克穆齐克旗之事定然不会上演,晚矣!晚矣!”虽然心魄的确被这支从未见到的强军所震,但是作为蒙古自治官府总理巴德玛多尔济并没有在嘴巴上服软,反而语中带刺的提醒陈毅,在蒙古还有俄国人。 “呵呵!不知道巴德玛多尔济总理可看过报纸上报道前两天在彼得格勒,几万名暴动士兵冲进了玛丽亚达宫抓走了几名部长、副部长还有不少官员,报纸上这些官员在河边被那些士兵枪杀了,尸体直接被扔到了河里,甚至连临时政府都未能出面收敛这些官员的尸体,俄国现在如此混乱想来刘巴领事那,所想更多地还是彼得格勒这一团乱局吧!”在这种形势比人强之时陈毅依然笑容可掬开口回答道。 虽说是满面笑容,但是言语中却把巴德玛多尔济企图挟俄以自重的念头给封杀了,对于巴德玛多尔济口中的俄国威胁,陈毅现在根本就是视而不见,毕竟俄国人现在那里还有什么力量干涉蒙古,如果俄国还有多余力量的话,恐怕刘巴领事除了几声没有什么底气抗议之外,就不会接着焚烧起各种文件了。 “想来陈大员邀请我等来这,应该是不是为了参观您新募的护兵吧!”看着笑容满面的陈毅巴德玛便开口说道,此时巴德玛多尔济对于陈毅这种惺惺作态并没有什么兴趣,现在他的兵威已展,想来也是时候开始谈正事了。 “呵呵!是士可冒昧了,巴德玛总理请,大沙毕商卓特巴、绷楚克、棍布大喇嘛请!”听到巴德玛话后,陈毅笑着说道,同时闪身作出请进的姿势,在巴德玛和大沙毕商卓特巴、绷楚克、棍布四个大喇嘛走进了会议室的时候,陈毅面色中笑意更浓了,陈毅在进入会议室的瞬间把目光投向了在训练场热火朝天训练着的近千名士兵,随后便跟着走进会议室,当陈毅进入会议室之后,会议室的木门被门外两名办事大员公署卫兵随手关上。 而护送着巴德玛总理和大沙毕商卓特巴、绷楚克、棍布三位大喇嘛腰别蒙古刀的几十名蒙古卫兵,则老老实实站在会议室外等着,这些身着蒙古长袍,半露着胸膛,腰插蒙古刀,身带德国毛瑟手枪的卫兵,看着那些在训练场进行搏斗的护兵们,都是面色中带着种跃跃欲试的神情,摔跤可是蒙古汉子的最爱。 “团长,你看这个蒙古自治官府总理来了!团长,你说这些和尚当什么官啊!在寺庙里头老老实实念他们的经不就得了,你看他这谱摆的!”看到那会议室门前陈毅大员和那个蒙古喇嘛在那里亲热招呼着,随着两人带着随员走进了会议室,于是吴运三便笑着开口说道。进驻这红城大营已经三天了,在这三天中吴运三见过来来往往不少蒙古王爷、贝子之类的,也见过几个喇嘛,但是像这个号称自治官府总理出入前呼后拥,摆这么大谱的和尚还真没见过。 “哼哼,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先让他摆会谱,等一会就有他哭的了。”穿着北方军军装有点不太自然的穆白站在作战室外两米的地方看着那些站在门前穿着蒙古长袍腰持蒙古刀,身挎俄国转轮枪的蒙古官军,对于那个什么自治官府总理,穆白并没有什么兴趣,都不过是兔子尾巴罢了。 “通知部队一切按计划行动!”当总理兼内务长巴德玛多尔济、大沙毕商卓特巴、绷楚克、棍布这四位身居活佛两侧最高喇嘛依次进入红城大营会议室内之后,穆白转身命令道。早已是磨刀霍霍的穆白此时那里还愿意再多加等待,接下来几十分钟将会是穆白这一生之中最难渡过的几十分钟,穆白知道在西北,主任在等待着自己的好消息。 “是!”听到团长命令后吴运三连忙立正回答到,在朝作战室跑去的时候,训练场上还可以传来那些生龙活虎战士们地吼叫声,谁会想到这些看起来像是警备团精锐之兵的战士们,实际上是新兵呢?而警备团两千多名老兵此时早已经兵分多路奔赴各处,他们将按计划开展行动。 库伦城位于图拉河边被图拉河从中切成南北两个小城,南城是中俄数千家商号云集之地,而位于图拉河北岸规模较小的北城散布着蒙古王公的王府和大量喇嘛庙,而蒙古人心目中的圣地---活佛宫就位于北城正中央,而像中央驻蒙办事大员公署、俄罗斯领事、日本领事馆等机构也都建在北城之中。在位与北城中央与活佛宫仅仅只有一街之隔一座青墙大门庭,门前有两头石猴的中式建筑,就是中国中央政府在蒙古最高权力机关驻蒙办事大员公署。 尽管今天驻蒙办事大员邀请蒙古地方官府权威最大的巴特玛总理以及其他三名活佛座前左右四大喇嘛到城外红城军营相谈,但是办员大员公署门外持枪而立的四名卫兵,仍然坚守着自己的职责,办事大员公署内那面五色旗仍然迎着从南方吹来的暖风飘荡着。当路边行人从办事大员公署门前走过的时候,总是会把目光投入这座象征着中国对蒙古宗主权的办事大员公署。 这些蒙民和喇嘛们第一次正视这座办事大员公署,搁在过去只有一营护兵的办事大员公署,更多的时候是象征中央在蒙权威的代表,而现在当城外那座庞大红城军营内进入了一团精锐之后,每个人都意识到从今以后有了强大武力作为依撑的办事大员公署,显然不可能再像过去一样只是一个中央象征而存在。 “管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此时在办事大员公署后院内几间房内,乌云看着门外站着身着北方军军装的护兵,便开口问身旁闭目而坐的大管家。自从昨天晚上按着老爷的命令公署内丫环、仆役都来到了后宅,随后就被关进了这里,任何人都不得进出,而那些如狼似虎的护兵们都持枪在外面守着,看着眼前这一幕,乌云不禁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命运起来。 “愿佛祖保佑!”而被关在房内这些仆役中的十几名蒙古老妈子、丫环从被关进来之后,就跪倒在地上,面朝着活佛宫方向跪拜着,乌云这会也跟着跪了下去,面朝着活佛宫在心里祈祷着,尽管不太清楚将要发生什么,但是乌云知道除了向佛祖祈求保佑之外,大家只能在么等着,而看着满面镇定自若的大管家,乌云不禁在心里猜测大管是不是知道什么,否则怎么会这么安然自若。 就在乌云祈求着佛祖保佑的时候,在距离办事大员公署数百米外拐几个街的街口,一辆拉着满满一车货的大马车车轴突然传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负重马车瞬间垮了下来,拉着大马车的六头大马一吃力错了方向,马车正好横在了并不宽敞的北城石板路中央,阻碍了路面交通,仅仅只是在路边有一个可过一人的地方,此时赶马车的师傅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禁面带着愁容看着飞到数米外的后轮,而旁边货主看到散落在一旁的货则在那里大声的训斥着车夫。 第十一章 意料之中的结局 “哒、哒、哒”当密集的枪声在活佛宫内响起的时候,正盘坐在十年前由俄国人出钱修建,富丽豪华、珠光宝气俄式避暑宫大殿内的哲布尊丹巴惊恐的听着殿外传来的枪声,此时鸟雀惊叫声伴着枪声在活佛宫内响彻着,哲布尊丹巴六神无主的听着殿外传来的枪声,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是冷静,但是惊恐的眼神出卖了他。 “活……活佛,中国官军打进来了,咱……咱……”提着枪的喇嘛兵头领麻康大喇嘛惊恐万状跑进大殿,看着仍然呆呆盘座在那里的活佛说道,此时外面响声越来越近,手中拿枪的麻康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活佛,想从活佛那里得到指示。 “巴德玛总理,还有大沙毕商卓特巴、绷楚克、棍布大喇嘛在什么地方?他们怎么还没过来,不……不会出什么意外吧!”此时同样手足无措的哲布尊丹巴开口问麻康,哲布尊丹巴希望能够从自己最信任这四名大喇嘛那里得到一些意见。 尽管从四岁以来哲布尊丹巴就是在人世间少有的、养尊处优的环境中开始了他的生活。唯我独尊、一切的一切以我为中心,不容别人有半星丁点儿违抗心理,早已根植在内心深处,但是正是这种生活使得哲布尊丹巴对自己生命看得远胜过了一切。 “活佛,总理和大喇嘛们今天受办事大员邀请到城外红城军营去了,到……到现在还没回来,估计是凶多吉少啊!活佛,要不您赶紧从密道撤出甘宁寺,到俄国领事馆暂避,待局势稳定之后再回宫……”听到活佛问话后,麻康大大喇嘛恭敬回答道,同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想到那些凶神亚煞攻进来的中国官军,麻康就连忙开口劝道。作为甘宁寺和活佛宫护兵队长,麻康现在所考虑更多的是活佛地安危,之所以提议活佛暂避,也是出于安全的顾虑,谁知道那些中国官兵杀进来之后会做什么。 “巴德玛他……他们……去红城军营了?”听到麻康话后。哲布尊丹巴才想起来今天上午时巴德玛曾对自己说过,现在四大喇嘛不在,而中国官军却恰恰就在此时攻打了进来,本就心胸狭隘的哲布尊丹巴不禁开始怀疑起这一切是不是四大喇嘛和陈毅商量好的,想到这里哲布尊丹巴脸色不禁变得煞白起来,再也没有一丝底气。 “活佛,我们绝对不能逃出活佛宫,那些中国官兵定不会对您不利,如果我们逃到俄国领事馆,恐怕那时中国官兵会不惜一切避免我们落入俄国人手中,活佛,要知道那些俄国人可要比中国人恶毒百倍,这几年我们吃过的亏还少吗?如果我们逃到俄国人手中,俄国人定会以我们为筹码对抗中国人,到那时只怕整个蒙古都会陷入一片腥风血雨之中。”听到麻康大喇嘛的话后,一旁沉着的提吉大喇嘛开口说道。 作为亲华派大喇嘛提吉并不知道为什么中国官军要攻打活佛宫,但是如果逃到俄国领事馆的话,提吉知道到那时活佛就不得不依靠俄国人保护为生,到时等待活佛和大家会是什么,自然是不得而知,而为了防止活佛落入俄国的手中,中国军队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到那时甚至连活佛安危都无法得保。 “博……活佛!”听着外面传来枪声后,惊慌失措的那仁高娃惊恐万状闯进了殿内开始还叫着哲布尊丹巴的俗名,待看到殿内还站着其它大喇嘛的时候,连忙改口,此时穿着一身蒙古长袍的那仁高娃,脸上再也没有往日的艳媚,所剩下只有无尽的惊恐。虽然还不知道那些闯进活佛宫的官兵是谁派来的,但是那仁高娃想到几天前陈毅从西北带回军队后,也能猜出个十之八九,一想到那些中国人打进来之后,那仁高娃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安危起来,毕竟那些中国人可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一旦自己落到中国人手里,不用想象那仁高娃都可以推测出自己的命运。 “高娃……”看着惊慌失措的那仁高娃闯进来之后,尽管那仁高娃面色中带着惊恐的表情,但是仍然是那副让自己迷恋的妖而不媚,美而不艳的模样,宽大的蒙古袍掩盖不住地她高高耸起的胸脯和苗条的身材,但是此时哲布尊丹巴完没有一点儿心思注意到这些,哲布尊丹巴完全被前所未有恐惧所笼罩着。 “是中国官军打来了吗?我们快点逃吧!逃到俄国领事馆去,刘巴领事会保护我们,领事馆里还有俄国护兵,中国人绝对不敢打……”在殿外听到提吉大喇嘛阻止活佛逃到俄国领事的话之后,惊慌失措的那仁高娃一进大殿就开口说道,一直以来无论是政务大事,还是生活琐事,哲布尊巴丹都毫不隐瞒那仁高娃,而那仁高娃还经常给他提出一些高明的计策,所以在大多数时候每逢有政务要事,哲布尊丹巴便要请那仁高娃一同商量,所以那仁高娃相信活佛绝对会同意自己的意见。 “荒唐!如果刘巴领事有心保护活佛,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派兵过来,领事馆距离活佛宫不远,如果他们要保护活佛的话俄国护兵早都到了,活佛,千万不要听她蛊惑人心,俄人实在是狼子野心啊!”一见那仁高娃闯了进来,提吉忍不住心中大叫不妙,听到那仁高娃劝说活佛,于是没待她说完,提吉就大声喝斥道。听着外面的枪声突然密集起来,听着密集的机枪声,提吉知道这是避暑殿外塔处俄国人赠送的机枪打响了,中国官军就在殿外于是提吉便脑中打定主意,一定要拖住活佛,绝对不能让活佛经秘道逃到俄国领事馆去。 “哒……哒……哒!”当这座由俄国人修建的避暑殿两侧塔楼上重机枪响起的时候,原本几乎是如入无人之境的警备团一营突击部队,瞬间被塔楼上机枪阻拦了下来,两座塔楼上两架马克沁重机枪尺余长的确良火舌几乎像雨水一般倾倒下来。成散兵队形冲锋在前的中国战士,还未来有及隐蔽瞬间被子弹击穿了身体,在开阔的避暑殿广场除了几座小型的佛塔外,完全没有什么可能隐蔽地地方。 “刘连长,你立即带人迂回到避暑殿侧后,然后用炸药炸开墙攻进去,记住一定要活抓活佛!千万不能让他走脱了!”孙良臣怎么也没有想到开始进展如此顺利的部队,竟然被两架重机枪死死压制在这里,而从章 法不错的长点短射交接射击进行火力封锁来看,两座塔楼上的机枪手显然是老手。 孙良臣看了一下手表,从开始接到战斗信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三分钟,这时候那怕就是一秒钟都不能耽误,尽管下达命令后一连刘连长带着部队迅速从左侧迂回了过去,但是孙良臣知道自己没时间等在这里。 “杨朋,杨朋!给我把那两架机枪敲掉!”看到杨朋躲在不远处佛塔后,于是用手枪顶了一下钢盔依在低矮佛塔后的马友安大声喊道,看着灰色石质广场上躺倒的几名战士,腥红的血液已经淌到了石块上,顺着石缝流淌着,都是那两架该死地机枪! “把枪给我!”已经升成排长的杨朋听到连长命令后对躺在身边士兵说道,一接过步枪随手拉动了枪栓借着佛塔下一点缝隙,瞄准数十米开外右石塔上的机枪手,俄制低架轮马克沁重机枪钢板防盾保护了那名机枪手,钢板防盾上只有一个拳头大小开口,供机枪手瞄准,这也是为什么突击步兵试图用轻机枪、冲锋枪压制他们火力而不得的原因。 “呼!---砰!”在调整了呼吸同时,那架重机枪指向了正在瞄准着的杨朋依躲的佛塔,杨朋果断扣动了扳机,随着杨朋扣动扳机的一瞬,原本喷吐着火力的机枪顿时哑了下来。解决了一架重机枪后,杨朋连忙转身瞄准左侧石塔上仍然喷吐着火舌的机枪,在右侧机枪再次响起的时候,杨朋扣动了扳机,左侧石塔上的机枪哑了下来。 “冲!”虽然右侧石塔上的机枪再次响了起来,但是此时机枪声远不像之前那般规律,是那种非常没有章 法的胡乱扫射,显然再次换上的机枪手是一个新手,马友安知道自己没时间再等下来,于是挥着冲锋枪第一个跳出石塔保护朝避暑殿那座俄式雕着佛花的木质大门冲去,躲藏在石塔后的官兵看到连长冲出之后,也紧跟其后冲了出去,此时机枪显然不像数十秒钟前那般逞凶,凌乱散落的子弹并不能阻击这些冲锋的战士们,伴着一声爆炸声,那扇富丽堂皇的俄式金色雕花木门被炸开了。 “日本人就那么撤回领事馆了?”看着手中的电报,司马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开是便开口问道。对于库伦城中日军的表现让司马都不太相信那会是日本军队,经过最初强势之后,最后竟然退却了,在进城警备团部队尚未到达的时候,那些日本军队竟然在日本领事的命令下主动撤回了领事馆。 这个消息比以护军的名义驻进办事大员公署警备团一个营部队在不到四分钟内结束战斗,俘获哲布尊丹巴活佛以及多名大喇嘛更多让司马觉得惊奇,从最初参谋部军官们制定出这一战斗计划时,司马就不怀疑满编一个团有攻下库伦北城的能力,在司马看来最大阻力就是俄国领事馆内的一营俄军,还有日本领事馆的一个中队日军。 对于俄国领事馆内的俄军不需要顾及什么,俄国国内乱成那个样子现在是自顾不暇,他们那个刘巴领事不担心自己找他麻烦就不错了,最多只是作一个口头上的表态罢了,对于俄国人敢把军队派出去并在街头和事先切断道路的西北商行保安对峙,司马都有些佩服他们的勇气。真正让司马担心的却恰恰是在库伦城中军力最弱的日本人,虽然只有一个不满编中队不到两百名日军,但是一直以来日本对外蒙持有的野心恰恰是司马所担忧。 虽然在参谋部制定的计划中已经对此制定了详细的应对计划,但是司马仍然担心如果与其发生冲突后,日本会不会以此为借口干涉蒙古,但是出乎司马意料的是,他们竟然什么都没做,甚至不像俄军那样,在看到增援部队时才撤回领事馆,而是在对峙刚一发生,就被其领事勒令回到了领事馆中,这一切太反常了! “呵呵!司马恭喜你,无论如何我们现在收复了蒙古!现在在餐会上用餐的那五国公使们想来还不知道消息,哲布尊巴丹非常配合,咱们这份电文刚一给他,他就二话没说同意发出了。除了发出电文外还主动配合我们乘马车巡游安抚库伦城内的百姓,现在库伦城已经在他们安抚下稳定了下来,这是哲布尊巴丹以蒙古地方自治官府名义邀请西北边防公署进驻协防的电文,现在哲布尊巴丹已经通电全国了,想来有了这份通告,咱们也算是给英法美三国公使一个交待,相信再过几分钟,他们就会接到驻西北领事馆传来的公文。” 一收到警察团团长穆白发来的电报之后,蔡锷就赶到了西北饭店餐厅,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司马,虽然知道武力收复并不困难,但是如此顺利,仍然远远超过蔡锷的预料,几乎如同做梦一般,随着哲布尊丹巴落入了边防军手中,库伦城中蒙古官军向边防军投降,库伦和蒙古就这么轻易被收复了,甚至于可以用兵不血刃来形容。 “外蒙古四部赛音诺颜汗三音诺颜亲王那木囊苏伦外,土谢图汗,车臣汗,扎萨克图汗都已经在陈大员带兵返回库伦后对其表诚,表示愿意回归中央,就是赛音诺颜汗内部22旗,也有十六旗已经向陈大员上表表忠,现在那木囊苏伦亲王这个铁杆独立派又在北库伦被俘,蒙古可以说是大事已定。 松坡,通知冷遹让他的唐努乌梁海师在三天内增援到库伦,冷大师长在达里冈爱休息了这么长时间,是时候让他松松骨头了!另外从热河、绥远、察哈尔抽出四个守备团,进驻外蒙四部,就近出发、后勤辎重随后再行补给!我要在一个星期之内,让外蒙四部每一个旗都升起五色旗还有铁血旗。要在老毛子和日本做出决定应对之前,把整个外蒙古牢牢控制在咱们手里!松坡,你去着手安排吧!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五国公使。” 透过隔间碎花各色玻璃窗看着在餐厅内那些面带着职业笑容的五国外交官们,司马考虑了数秒后开口说道,原本按照计划只是唐努乌梁海一个师两万余兵力进驻库伦,而现在为了巩固蒙古,司马选择再派过去四个守备团,如果想彻底解决蒙古问题,维持在蒙古的统治,只有从根本上控制蒙古四部,控制库伦只是一个象征,哲布尊丹巴配合也是建立在势力的基础上,想让外蒙古四部配合,除非在四部分别布置军队,以后再加上建立农场进行武装移民,才能从根本上解决外蒙问题。 “看来他应该是接到了什么好消息!”当正在和法国康德公使交谈的芮恩施公使看到司马满面春光再次走进餐厅的时候,看着此时司马已经完全松开了一直紧皱的眉头,芮恩施在心中推测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好事,但是芮恩施职业敏感告诉自己,一定和这次交涉有一定的关系。 “叮、叮、”面色中带着笑意的司马刚一落坐,看着眼前那些在那里或大声或小声交谈着地五国公使、领事们,于是司马便拿起餐桌上的高脚杯,然后用餐具敲击了两下,示意自己有话对他们说,在听到酒杯敲击声音后,餐厅内静了下来,包括朱尔典在内的五国公使和领事都把目光投入了司马。 “诸位,就在半小时前,一群匪徒袭击了库伦城北城内的甘宁寺,但旋即被中央驻蒙办事大员公署护兵击退!”右手握持酒杯的司马看着五国公使和领事还有他们的夫人们开口说道。然后话一顿,正如司马猜测的一样,当司马提到匪徒攻击了库伦城内甘宁寺的时候,英国朱尔典公使、法国康德公使以及美国芮恩施公使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面事带着些许疑惑,显然他们甚至于连甘宁寺是什么都不太清楚,蒙古远在他们的视线之外。 但是司马却注意到俄国古达筛夫公使以及日本那个日置益公使在听到自己的话后,原本带着些许职业笑容的脸色立即紧绷起来,古达筛夫更是用愤怒的眼神朝自己看来,如果不是出于外交礼节,恐怕这个古达筛夫此时一定会立即站起来向自己抗议,而那个曾经主持过刺杀自己的日置益公使则紧绷着眉头,看那模样显然是在考虑着什么。 “这次突如其来的攻击造成甘宁寺数十名护持喇嘛死伤,出于安全的考虑,哲布尊丹巴八世活佛已上表中央以及西北边防公署,正式提请要求西北边防军入蒙协防,以确保库伦三千商号以及众多佛寺的安全,鉴于库伦以及外蒙古四部属西北边防公署边防辖区,所以西北边防公署参谋部经过紧张商谈,已经决定向外蒙派出一个独立守备师的兵力进驻库伦城东北处红城军营,负责库伦防务工作,以防此类惨事再次发生。”看着面色各异的五国公使和领事们,司马满面笑容地开口说道。 话音一落司马把酒杯轻举,朝法国公使康德先生望去,司马知道在这五国公使之中,唯一一个公开表态站在西北一边的只有康德,法国人的巨额定单表明了法国的态度。法国人之所以在此时用这种方式明确表示站在西北一边,除了对于军火和军工原料以及其它物资需求之外。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法国人的势力范围一直局限在云南、广西两省,在长江地区的势力发展受限于各国压制,而现在的西北突然崛起,毫无背景又拥有强大工业基础的西北自然成了法国人的目标。相比于其它军阀所需要的军火、资金,西北完整的工业使得西北有充足的军火和资金保障,根本不需要法国人提供这些。 而法国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军火和资金提供给中国,而善于做无本生意的法国人,自然知道现在的西北最需要的是什么,那就是来自强国的善意,有了上次察哈尔一事的友好合作作为前提之后,这一次法国人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就是口头上支持中国人,当然是在不严重侵犯到自己盟友利益的前提下。 “司马主任,我代表我国政府对甘宁寺发生的一切表示同情,对于西北边防公署作出决定,响应哲布尊丹巴八世活佛的邀请表示理解,但是我需要提醒司马主任一点,就是贵军在蒙古的军事行动,必须要保证我国盟友俄罗斯临时政府的权益为前提,并尊重中俄两国关于蒙古利益的各项条约,这一点我国政府希望能够得到司马主任外交承诺。”正如司马所料想的一般,康德公使非常配合的在司马话音一落的时候,便站起来整整礼服开口朗声说道。 在康德看来什么匪徒袭击甘宁寺,什么喇嘛被杀并不重要,重要的一点是西北再一次扩展了自身势力范围,而对此法国政府是乐意见到的,尤其是一直以来俄罗斯以及日本将蒙古视为其禁锢,以至于除中国之外的外国商业机构根本不得其入,而现在随着西北的进入,按照西北一直以来柄持的市场自由政策,康德并不怀疑蒙古市场必定会向法国机构开放,在康德看来这并没有违反损害俄罗斯的利益。所以康德才会第一时间站出来表态支持,但是同时还提醒司马遵守现在的中俄条约,保证俄国的利益,在康德看来自己已经完全尽到了一个盟友的义务。 “尊敬的康德公使阁下,非常感谢您的支持,同时西北边防公署非常乐意做出外交承诺,我们将会遵守与俄国之间各项条约,确保俄国在蒙古的商业利益,而此次受邀派兵进驻库伦,正是为了维护中俄国两国在蒙古商业利益,此次受邀进驻完全是根据《中俄蒙恰克图条约》的相关规定而作出的,想来古达筛夫公使也应该不会反对,古达筛夫公使,您说我说的对吗?”听到康德公使的话后司马笑说道。 同时向康德公使点头示意,无视着古达筛夫的怒目,司马临了还开口问古达筛夫。 “司马主任,非常抱歉,我现在还未收到关于哲布尊丹巴八世活佛邀请西北进驻的正式消息,对此我并不方便表态,我想如果诸位公使、领事不介意的话,我以及米里领事和夫人现在先行告辞。”愤怒!如果说怒火可以杀人的话,此时古达筛夫的目光无疑可以杀死司马。 不应该是康德,康德公使的这种赞同,使得古达筛夫不得不顾及到法国的态度,而对于司马带着挑衅的口吻,古达筛夫在愤怒之余,所想更多的是需要尽快回到领事馆把一切事情弄清楚,于是才强压着怒火如此说道。 午餐会并没有因为古达筛夫公使和米里领事及其夫人的离开而结束,看着春风满面的司马,仍然留在餐厅内的四国公使和领事们,都可以感觉到此时司马的兴奋,而一直观察着司马的芮恩施公使知道司马赌赢了,对于司马所说的匪徒、邀请之类的芮恩施公使并没有任何兴趣,现在的芮恩施正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提请国务院考虑对待西北态度的问题。 “属于他的那个时代已经结束了!” 而芮恩施看着一旁面色中依然带着职业笑容的英国公使朱尔典,芮恩施便在心里想道,在芮恩施看来现在的中国尤其是西北,老一套的外交方式已经不再适合这里了,新的时代,需要新的交流方式。 第十二章 妥协和退让 “活佛,侵袭甘宁寺活佛宫的叛匪已经悉数被清剿除,下官是办事大员公署警备团副团长孙良臣!从现在开始下官将负责活佛宫以及活佛的安全,直到危险解除之日。”看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穿着一身黄色喇嘛长袍盘坐在法座上的哲布尊丹巴,孙良臣对其行了一个军礼后恭敬的开口说道。 在此次来西北之前,孙良臣曾经面见过总指挥和主任,哲布尊丹巴也就是蒙古的活佛,在蒙古享有着崇高的地位,西北是否能够顺利实现控制蒙古与哲布尊丹巴配合密切相关,而现在孙良臣更是一口咬死自己带兵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判匪做乱。话一说完孙良臣便看着眼前这位活佛,就是这么盯着他看,已经给了他机会,剩下的要看他是否配合了。 “多谢孙将军援手之恩,多谢,多谢,不知道孙将军为何让人带走高娃女弟子。”听着眼前这个穿着北方军军装中国军人的话,盘坐在法座上的哲布尊丹巴看着几名中国兵把那仁高娃拖出宫殿,看着那仁高娃满面乞求的表情,哲布尊丹巴在闭上眼睛的时候非常配合的说道,在这个时候哲布尊丹巴明白自己此时已经无能力了。 “活佛,现在那些听到枪声后,不明真相的库伦城内蒙民和喇嘛们,因为担心活佛的安危都在向甘宁寺聚集,所以下官特希望活佛能够在城内巡游一圈,以安抚民心,当然请活佛放心,我军定会不惜一切保护活佛的安危,绝对可保活佛安然无恙。”见眼前这个盘坐在法座上的哲布尊丹巴非常配合,孙良臣仍然非常之恭敬的对其说道。 活佛在蒙古人的心目中地位之高,绝对超过内地人的理解,那些狂热的蒙民和喇嘛如果在得不到安抚的情况下,一定会不惜一切冲击甘宁寺,以保护他们的活佛,到时警备团很有可能就不得不大开杀戒,现在唯一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就只有眼前的这位地位崇高的活佛。 “……,请将军放心,安抚信徒是我的责任,绝对不会让您为难的。”盘坐在法座上面色冷静的哲布尊丹巴听到眼前这个中国将军说的话之后,便抬起头目光有些失稳的看着眼前这位中国将军,虽然这位中国将军言语非常诚恳,可是在他最后几句话中,哲布尊丹巴还是听出了其中透着的威胁之意。 “麻康大喇嘛,还烦等您准备巡视的法器,活佛要在城内巡视安抚惊恐百姓。”当麻康和提吉大喇嘛等几名大喇嘛再次被请进宫殿之后,孙良臣便恭声对麻康大喇嘛说道。那模样看起来到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一般,只不过无论是活佛还是大喇嘛都知道,眼前的这个中国将军绝对没有一丝虔诚理佛的心思,所有的一切都装出来的罢了。 “……是!将军稍后。”面色冷然的麻康在得到活佛点头示意后便开口说道,如果不是中国人炸开了避暑宫木质大门,活佛下令向中国官军输诚,麻康愿意为保护活佛牺牲自己的性命。而现在的麻康已经不再像几分钟前那般,反而因为活佛的命令而变得冷静起来,麻康知道一切是结束的时候了。 “放了活佛、放了活佛!” “我们要见活佛!”而就在麻康奉令准备法轿的时候,此时甘宁寺外已经云集了上千名手持步枪、蒙古刀的蒙民以及提棍的喇嘛们,这些蒙民在听到活佛宫传来的枪声之后,就自发带着武器前来甘宁寺以保护活佛的安危,在甘宁寺外,当这些虔诚的蒙民被穿着黄色军装的中国官军阻拦之后,现场变得有些狂燥不安起来,那些心忧活佛安危的蒙民和喇嘛们此时大声地叫嚣着,要求见活佛。 “所有人听好,数分钟前,一群叛变份子攻击活佛宫企图挟持活佛,现在这群叛变份子已经被中国官军歼灭,活佛也安然无恙,请大家放心,如果现在大家冲撞甘宁寺活佛宫地话,将被视为叛变份子同党,死后不得宽恕!”昌尔都大喇嘛看着眼前这些蒙民和喇嘛们开口说道。 作为一个坚定亲华派大喇嘛,出生于青海蒙古部族昌尔都,一直以来与办事大员公署都保持着非常密切的联系,在得到了办事大员保证中国绝对无意伤害活佛的许诺之后,昌尔都毅然决定支持办事大员公署的决定,而此时在库伦城内拥有一定威望的昌尔都必须要在这里暂时阻止这些狂热信徒们冲闯甘宁寺和活佛宫。 在昌尔都看来,蒙古一旦离开了中国,必定沦为俄国的禁锢,几年来俄国人在蒙古做了什么,在昌尔都看来那些俄国人支持蒙古独立是假,最终他们会像吞并布尔布特蒙古部一般,最后彻底吞并蒙古,使得蒙古沦为俄国人的禁锢。 “昌尔都大喇嘛,我们一定要见到活佛才会离去!昌尔都大喇嘛还请您让开,以免受伤。”一个提着棍的黄衣喇嘛在昌尔都大喇嘛面前行了一个佛礼之后,对站在中国官军前的昌尔都大喇嘛说到,对于那些握枪而立的中国官军,显然并不在其眼中,按他的口气到现在那些中国官军还能站在那,全部是靠着昌尔都大喇嘛保护一般。 “绝对不行,在叛乱份子未能全部清剿前,任何人都不能见活佛。”听到眼前这个黄衣喇嘛的话后,昌尔都大声开口喝斥道,在没接到新的命令之前,昌尔都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进入甘宁寺。 “活佛被中国官军关押起来了!我们要进去救活佛!” “他们要把活佛带回中国关进监狱!” “快把活佛放出来!”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传出数声挑动民意的喊叫声,昌尔都连忙顺着声音望过去,眼前黑压压人群里根本找不到之前是谁在说话。而此时因为心焦活佛安危而变得狂热起来的喇嘛和蒙民信徒们,经此一挑,人们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原本挤在甘宁寺门前街道上的人群,开始慢慢朝前走着,看着眼前目光绝然的喇嘛和信徒们,昌尔都知道自己已经拦不住他们了。看着眼前这一幕手中握枪的数十名警备团官兵们也显得有些手脚无措起来,毕竟之前接到命令是尽量不要伤害这些蒙民,而现在这些蒙古人在有心人的挑动下已经变得狂热起来,在甘宁寺大门外的几十名警备团官兵,看着眼前这些满面悲怆神色的喇嘛和蒙古人,虽然枪已上膛,但是仍然在犹豫着,慢慢的在蒙民和喇嘛们的推动下向后退着,直到后背贴上了甘宁寺那扇建于乾隆时期厚实的门板上。 “咔!”就在这时候甘宁寺那扇前清乾隆时用厚木制成的木门被打开了,两名身着黄袍、头戴黄帽的喇嘛推开了厚实的木门,木门后站着一队队身着黄袍的喇嘛、这些身着黄袍披着碣衣的喇嘛们在门开启的时候吹起了由前行喇嘛用肩膀扛起的钦,而在这队喇嘛身后一顶黄色华盖露出些许。 “是活佛出行!”原本在甘宁寺门前喧嚣着的蒙民和喇嘛们,听到突然打开的大门后传出只有在盛大节日和活佛出行才会吹呼的钦声,再看到露出些许黄色华盖顶端的时候,喧嚣的人群静了下来,之前那些受人挑唆变得激动异常的蒙古人,此时那里还敢喧哗,涌在甘宁寺门前的喇嘛们,自觉让出一条道来,退到甘宁寺的两边,而一些虔诚蒙民已经跪伏在地。 当扛着钦的喇嘛们走出甘宁寺的时候,路边那些虔诚的蒙民都已经自发跪拜在地,葡伏在甘宁寺门前街道上,当站在黄色华盖下的哲布尊丹巴八世活佛,在喇嘛们引导下走出甘宁寺的时候,那些之前狂燥的僧俗男女,他们在阵阵钦声和幽幽香火中极其虐诚的向他们的活佛膜拜。当一身盛装接受他们礼拜的活佛走过的时候,有的信徒还不时嗅闻着活佛刚才走过时踩下的脚印,这个盛大的祭拜仪式因为在露天举行,阳光辉映,绿茵作衬,显得甚是壮阔而神密,原本狂燥的人们不敢抬头,不敢仰视他们的活佛,他们只是一个劲唱诵祈祷,一个劲瑟瑟发抖,为先前冒险冲击甘宁寺时所引发的罪过而忏悔。 活佛出寺安抚众人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全城,那些原本听到甘宁寺传出爆炸声和枪声后,提着枪要来保护活佛的蒙人们此时都虔诚跪拜在街道两侧,放下手中武器恭顺的向他们的活佛膜拜着,一身的华服的哲布尊巴丹虽然面带着微笑,甚至于不时为街边跪拜着的信徒们摸顶祝福,但是此是哲布尊巴丹心情远不像他此时的表情这般轻松,看着街口上随处可见的中国官军,哲布尊巴凡知道,在自己出寺安抚众人的时候,中国人已经慢慢的控制了整个北库伦。 “幸好!有他在这里配合!要不然恐怕如此强攻,不知道会死伤多少平民。”跟在众位喇嘛之后的孙良臣看着两边那些跪拜在地,甚至于连头都不敢抬起的蒙古人,孙良臣才知道为什么在制定作战计划时,要求必须要生俘哲布尊巴丹,活佛在蒙古人心中的地位不是身为汉人的孙良臣所能理解的,但是现在孙良臣明白了,看着和自己相隔几人的哲布尊巴丹,孙良臣知道无论如何都得看牢这个人,若要控制蒙古绝对离不开这个活佛。 愤怒!巴德玛这个蒙古官府的总理大臣,看着眼前满面笑容的陈毅怒目而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巴德玛并不知道是什么给了眼前这个无为、无勇之人底气和勇气,竟然选择突然派兵占领北库伦,攻占活佛府。之前原本一直对基本交涉末曾表态的大沙毕商卓特巴大喇嘛、绷楚克大喇嘛、棍布大喇嘛,此时也是满面怒容看着眼前的陈毅,但是面色中透着担忧之色,显然是在担心活佛的安危,但是因为身在中国人的军营内,却强忍着不得发作。 “巴德玛总理,大沙毕商卓特巴大喇嘛、绷楚克大喇嘛、棍布大喇嘛大可放心,幸得我大员公署卫兵及时保护,那些试图绑架哲布尊丹巴八世活佛的叛乱份子已经悉数被歼灭,现在哲布尊丹巴八世活佛非常安全,已经乘车到了北库伦街头上安抚惊慌失措的喇嘛和蒙民,为安全计活佛已经邀请西北边防公署前来协防,相信巴德玛总理、大沙毕商卓特巴大喇嘛、绷楚克大喇嘛、棍布大喇嘛应该不会反对吧!” 用杯盖抚了一下茶杯中漂浮着的茶叶,这是这次去西北临行时司马送的上好铁观音。好茶一直都是陈毅最大嗜好之一,如果不是今天碰到这样的大事,陈毅恐怕也不会拿这种好茶招待眼前不知道好茶劣砖的四大喇嘛。此时陈毅虽然不敢自比左文襄公收复新疆之功在千秋的功勋,但是陈毅知道凭此复蒙之功,自己的大名千古流芳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作为一个文人陈毅所图所为为何? 无非为此而已。文人有文人的梦想,而青史流芳正是陈毅所图,也正是因为如此陈毅才没有拒绝司马提出武力强占北库伦,攻占甘宁寺活佛宫进而俘获活佛,从而达到收复蒙古的目的。现在仅仅只是数分钟,随着活佛宫的沦陷,活佛的被俘一切都解决了,独立、自治分离中国六年之久的蒙古,从今天起再次回复中国。陈毅虽然不敢自比左文襄公收复新疆之功,但是仍然忍不住在心里将偷袭北库伦强战活佛宫与左文襄公大军收复迪化一事相比。 “巴德玛总理大臣、大沙毕商卓特巴大喇嘛、绷楚克大喇嘛、棍布大喇嘛,活佛在被我公署护兵解救之后,曾开言问道总理及三位大喇嘛,想来活佛十分担心总理及大喇嘛们的安危,在得知总理和诸位大喇嘛今日在红城军营之中,活佛才算放下心来,看来活佛对诸位大喇嘛的安危非常之担忧啊!” 这时看到巴德玛和大沙毕商卓特巴大喇嘛、绷楚克大喇嘛、棍布大喇嘛面色中带着怒意,看似要爆发的模样,显然他们从自己话中猜出了自己的意思,于是陈毅正色开口提醒他们四人,当看到他们在听到自己话后原本红润的面色瞬间煞白起来,陈毅对此满意的笑了一下。 之所以在早上以办事大员的身份邀请巴德玛他们四大喇嘛到红房军营议事,一来是四大喇嘛是哲布尊丹巴的亲信,隔绝他们可以让本就没有什么主见的活佛在警备团进攻时,手足失当从而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但是根本原因却是为了以此离间控制着蒙古自治官府的四大喇嘛和活佛,铁板一块的甘宁寺绝对不利于管理,但是离间了四大喇嘛和活佛,那么甘宁寺自然就会陷入分裂,整个蒙古的势力就会被分成三块,如此一来无论任何一方都不可能离开办事大员公署的支持,这样在三方都有求于办事大员公署的前提下,才能达到最终在蒙古建省移民的目地。 “巴德玛谢过陈大员援手之情,不知道陈大员对此后之事有何安排,如需要总理院及下官出面之处尽管直言。”听到陈毅说话后,面色苍白的巴德玛看着眼前的陈毅,很难相信这么一个在库伦夹着尾巴近一年的汉人,心思竟然如此之毒,现在认准自己被出卖的活佛恐怕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着要杀死自己。 可以说是老成精的巴德玛怎么会不知道眼前的陈毅想要的是什么,知道自己已经无从选择的巴德玛便压着心中的愤火恭声问道。巴德玛知道此时愤怒根本不可能解决问题,可以说是看着八世活佛长大的巴德玛,当然知道活佛的心思,现在已经认准了包括自己在内的四大喇嘛已经把他出卖的活佛,绝对不可能再听自己的解释。 扫了一眼身边的三大喇嘛,尽管一直以来为权利之争巴德玛和他们之间虽说未到势成水火的地步,但是关系也是非常之僵硬,而现在看着他们同样煞白的脸色,巴德玛知道自己和他们三人一样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大家都听明白了陈毅话里话的意思,也都知道现在只有眼前这个陈毅才能保住他们。 “巴德玛总理,目前俄国局势日乱,所以西北边防军将会在一定时期内常驻蒙古,以防止俄国混乱局势影响到蒙古地方安全。这一点我希望巴德玛总理和诸位大喇嘛能够予以配合,不过巴德玛总理尽管放心,主任考虑到蒙古官府财费并不宽裕,所以决定未来边防军驻军军费,将全部由西北边防公署承担,绝对不会加重蒙古官府一分负担,当然在边防军驻蒙期间,需要巴德玛总理和总理院大力配合。” 见巴德玛如此之快就做出了回应,陈毅便开口说道,巴德玛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很聪明,而且也是黄教中一个影响力很大的大喇嘛,同时又十分识时务,也正是因为如此,陈毅才会决定暂时保留蒙古官府,以及巴特玛领导下的总理院。 “如此还烦请陈大员代为上呈,表达我等感谢主任对蒙古关切之意,陈大员尽管放心,下官一定会全力配合边防军驻防事宜。”听到陈毅提到在未来需要自己和总理院的配合,巴特玛知道至少现在暂时自己的地位和性命可以保住了,于是连忙说道,同时还像过去在清朝时对三多等驻蒙大臣那般,以下官相称,巴特玛明白现在蒙古自治时代已经结束了。 “陈大员,有何吩咐尽管直言,想来为护活佛及众喇嘛之安全,贵军不顾个人安危,想来定会有所伤亡,如陈大员不嫌弃的话,我想抚恤贵军伤亡官兵之事,实是应该由寺中所出,不知道陈大员意下如何!”看到巴德玛已经表态之后,并且得到陈毅的支持,掌管着甘宁寺财务的绷楚克大喇嘛连忙开口说道。 现在绷楚克大喇嘛当然明白自己所面对的环境,活佛那里是不需要考虑了,现在只能依靠眼前这个陈毅了。绷楚克大喇嘛在说话时,顺便打量了一下陈毅,年近七十的绷楚克怎么也看不透眼前这个汉人书生,竟然犹如此魄力,不过绷楚克知道一点现在只有这个汉人能保住自己,至于活佛那里,自然有佛祖保佑。 “如此到要多谢绷楚克大喇嘛的盛情,不过因叛匪袭击甘宁寺造成了寺中建筑多少损毁,想来寺中经费也很紧张,所以抚恤伤亡官兵,就由大员公署独立承担。”见绷楚克大喇嘛如此识时务,陈毅便开口说道。不过还是婉言谢绝了绷楚克大喇嘛的提议,西北不缺抚恤伤亡士兵的资金,更何况陈毅知道那些士兵还有一份人身保险,阵亡士兵家人除了军队提供抚恤金外,还可以从保险公司得到1000元抚恤金,所以完全没有必要让这些本就心性多疑的蒙古人,因此事对西北军心存疑惑,毕竟无论如何在未来的几年之中,都需要依靠这些大喇嘛来达到蒙古的三方平衡。 “为什么!小林领事!为什么大日本帝国皇军要向那几十名武装百姓让步!”满面怒容的松井中佐看着眼前小林领事怒声问道,松井不能理解明明己方占有强势的情况下,眼前这个小林领事竟然会命令自己把部队带回领事馆,一百多名大日本皇军在不到四十名中国武装人员阻止下,竟然夹着尾巴撤回了领事馆,对于此事让松井中佐感觉到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 “松井中佐,不要忘记我才是帝国驻蒙最高事务官员,在蒙古一切事务都由我来决定,我并不需要对你进行解释!松井中佐,请牢记你的身份!”看着眼前满面怒容的松井,小林领事大声喝斥到,以提醒眼前这个松井自己的身份,作为一个外交官,小林知道绝对不能引起和中国人的武装冲突,至少现在,在听到甘宁寺方向传来爆炸声和枪声后,小林之所以选择派松井带部队前去,实际上是为了打探消息,但是绝对不会和中国人发生冲突,所以在一出大使馆被中国人阻拦之后,小林就果断的下令把部队撤回领事馆静观其变。 “还!”听到领事带着怒气的训斥后松井中佐立即立正弯腰低头说道,此时松井意识到两人身份差距,自己逾越了。 “松井中佐,现在中国人逼迫活佛出面安抚库伦蒙民,中国人控制库伦已经是既成事实,我们已经无力阻止这一切了,但是并不意味着我们没有机会,你立即派人想办法与赛音诺颜部三音诺颜亲王那木囊苏伦联系上,如果没错的话,那木囊苏伦应该被中国人软禁在王府之中,一定要想办法联系上他,蒙古四部的亲王只有那木囊苏伦是坚定的独立派,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小林领事对眼前的松井命令道。 既然在库伦城中已经无能为力,但是并不意味着在库伦之外,就没有可谋之计,在蒙古出任领事多年的小林知道蒙古太大了,中国人的势力一直都不过是局限在蒙古几个大城之中,这就意味着在蒙古日本还有自己的机会,现在唯一可尝试的就是利用支持独立的蒙古王公来实现自己的目标,而那木囊苏伦就是小林眼中最好的选择。 随着中国人这次军事上的冒险,小林看到了一个新的机会,因为日俄秘约约定,外蒙古始终是俄国人的禁锢,而现在一个突破日俄密约插手外蒙的机会摆到了日本的面前,期待了数年的这个机会怎么可能就此错过,但是在此之前,必须要示弱于中国人,以免引起其不必要警惕。 第十三章 宁为玉碎 和历史上徐树铮收复蒙古时在国内引起的轰动不同,蒙古地方自治官府邀请西北边防军进驻的新闻在国内报纸上仅仅只不过占了一个豆腐块大小的地方,在国内很多人看来,蒙古地方官府在遭遇匪变之后,连活佛宫都险些被克,幸得办事大员公署护兵挽狂澜于危难之中,才使得活佛安全得保,在这种情况下,邀请西北边防军驻蒙维持库伦安全也就是势在必然,似乎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没有刻意的宣传,当然也没有人知道实际上这一切都是西北策划的,当然也就无人知道那些英雄,即便是在西北也是如此。 对于家有四个老人,一个妻子以及六个儿女的秦家,在西北无疑属于一个大家庭,正是因为家里人口多的原因,所以秦朗才会在买下这座两层半带有一个小花园的洋房,虽说所费不菲,但是对于身为无烟火药厂一级技师的秦朗而言,这一切仍然是可以承受的。 “峰儿,你们……你们团是地方守备部队,应该不会去蒙古吧!”在秦家不小的餐厅内秦朗开口问正在吃着饭的儿子,自从主任在司马基石会议厅的演讲结束以后,在很多人看来,西北随时可能会进行一场战争,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两天秦朗一直担心自己在军队中服役的儿子,在吃饭的时候当然会关切一下。尽管秦朗在自己两个儿子参军的时候,秦朗并没有反对,甚至于还以之为荣,但是当自己的儿子随时可能置身于战争之中的时候,作为父亲的秦朗,仍然会难免有些担心。 “爸,虽然我们团是地方守备部队,但是我们同样是西北边防军部队,西北边防军使命之一就是戍边卫国,地方守备部队是西北边防军的有效补充力量,会适时根据需要改编成野战部队,再则只要上级有命令,我们会立即开到蒙古、到唐努乌梁海去,这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的使命,爸,你放心,如果我们部队到唐努乌梁海的话,我一定会给挣一枚军功章 回来,给我们老秦家增光。”听到父亲的问题后,秦少峰便开口回答道。 作为一个年青人秦少峰所向往的是军人的功勋,尤其是在西北这个推崇军功的地方,年青人对于军功的向往更是超过了一切,也正是因为如此,秦少峰并没有听出父亲言语中带着关切的意思。 “叮、叮、叮”就在这时秦家房门铜质门铃被人拉响了,清脆的铜铃声传到餐厅内,低着头想着事情的秦淑楠听到铃声后,连忙起身去开门,像这正吃着午饭的时候,那里会有什么访客,刚一打开门秦淑楠便看到门外站着一名邮递员。 “请问秦少峰在吗?加急电报!”见房门被打开的时候邮递员看着眼前这个年青女孩后说道。 “在、在,我就是!”正吃着饭的秦少峰一听到是加急电报几乎冲一样从餐厅朝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说道。当听到加急电报四字的时候,秦少峰知道也许自己追求的时刻到了,除了部队谁还会给自己拍加急电报。 “立即归队!”这边刚一签收,秦少峰几乎是急不可耐的打开电报,当看到电报上内容的时候,秦少峰知道自己等待的时刻到了。在妹妹们目光中收拾好包裹的秦少峰,提着包裹从楼上卧室走下来,秦少峰看到父母还有爷爷奶奶、姥爷姥姥们都站在那里,他们就是那么看着自己,从他们的眼神中秦少峰知道他们舍不得自己的离去。 “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姥爷姥姥,峰儿不孝,不能在您们身前尽孝,实是忠孝不能两全,他日功成之日,峰儿必定会在您们身前尽孝!”这边一下楼那边秦少峰便按规矩跪在长辈们面前开口说道。尽管心中同样不舍,但是秦少峰知道自己是一名军人,必须要服从上级命令,更何况这还是自己期待已久的时刻。 “哥!你一定得回来!”在二哥提着行李临出门的时候,秦淑楠开口轻声对二哥说道。就在这时秦淑楠看到不远处邻居家里同样在边防军服役两天前回来休假的邻居也同样提着包裹出了家门,秦淑楠并不知道就在这时,数百封由边防军司令部发出取消休假立即归队的加急电报,已经由邮递员送到了那些在体假的军官和士兵们手中,在收到电报之后,必须要放下一切立即返回部队。 霍雅野列苏这个位于达里冈爱牧场最北的一座草原小镇,与其说它是个小镇,到不如说他是一个由几十处帐房组成的一处供偶尔来往国内行商们歇脚的地方罢了,位于沙漠边缘的这座小镇,因其处在牧草肥美的河道旁,因此成为了那些来往行商们首选歇脚之地,这些南北行商的出现又使得这里变成为了一个小型集市。 自从数日前,当一队霍雅野列苏牧民们从未见到过的中国官军出现在这里之后,这些牧民们用惊奇的目光打量着在达里冈盖山脚下搭建营地的中国官军,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没有留着金钱鼠尾辫的中国官军。 驻扎在达里冈盖山脚下的这支中国官军,就是西北边防军为收复外蒙古而新建的唐努乌梁海师,自从此前兵不血刃进驻达里冈爱牧场首府都布勒吉,接受了苏米亚贝子的归顺之后唐努乌梁海师主力第一旅以及师部便奉命进驻霍雅列苏,在这个距离外蒙仅数里的达里冈爱牧场最北端,搭建起了连绵不断的野战营地,同时严密的戒备着。 今天这座军营气氛显得有些异样,平时里可以响彻云霄的喊杀声消失了,此时在军营内那些平日里拼命训练弄得一身灰黄色灰土地士兵们,此时都已经换上了干净的军装,他们排列整齐的队伍站立在训练场上,这些年青士兵们面色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黑色金属钢盔在阳光照耀下反出金属的光芒,墨绿色的军装、被擦的一尘不染深腰军靴,甚至于就是绑腿都换了全新。 排列整齐的队列此时显得庄严而肃穆,一种无名强大的力量在军营上空弥漫着,这支部队就是唐努乌梁海师主力第一旅,他的前身是边防军教导总队一团,再朝前追述的话就是西北民团第一团,在西北他绝对是一支老牌骨干部队。此时训练场前高耸的旗杆上,红色军旗迎着塞北狂风猎猎作响,尽管在训练场上站立数千名官兵,但是这里却寂静如同森林一般,官兵们按照所属团营连排排成整齐的方队,全神贯注的望着站在卡车上的指挥官。 站在卡车上的冷遹看着训练场上这些焕然一新的官兵们,现在他们完全看不出一丝以往在训练场上如同泥猴子一般的模样,冷遹并不太清楚为什么司令命令要求所有官兵必须要身着干净军装、携具,甚至还特意提到军靴也必须要擦油上光,在冷遹看来此时自己的第一旅倒不像是一支野战部队,而更像一支仪仗队。 曾经在二次革命前出任江苏陆军第三师师长的冷遹,知道这一支此时看起来像是仪仗队的部队,单是此时数千人列队未有一丝噪音的纪律,就不是国内任何部队所能相比的。更何况在他们这身光鲜的外表下,掩藏着惊人的战斗力,尤其是他们战斗意志和技巧,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放到关内能当个排长,这是冷遹对这支部队的评价。 “就在两个半小时之前,库伦城内甘宁寺以及活佛宫遭到一群武装人员的袭击,幸我驻蒙古办事大员公署护兵一营揽狂澜于危难之中,因而哲布尊丹巴八世活佛出于安全考虑,向西北边防公署提请要求边防公署派军维持库伦安全,现根据边防军司令部的命令。我部被将承担此光荣任务……”身材中等的冷遹站在卡车上挥舞着有力的臂膀大声说道。身为南方人的冷遹声音并不像一般南方人一样绵软无力,而是显得很洪亮,而且每句话都是那般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充满着力度。 “三天!我们只有三天时间!司令部只给了我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我们必须要进驻库伦东北红城军营!我们将向那些蒙民展示我军军威,以我军威武之师之雄姿威慑那些意图独立的分裂分子以及对蒙古持有野心的俄国人!同时实践我边防军戍边卫国之使命,完成一名军人职责。一切为了我们的祖国,立正---敬礼!”看着眼前数千名官兵站在卡车上的冷遹大声喊道。 随着冷遹的一声令下,训练场上站立的数千名军官和士官们举手敬礼,而肩持武器的士兵们则同时向空中飘荡的铁血旗行注目礼。 “祖国感谢你们!西北感谢你们!”冷遹最后一次扫视了眼前官兵按照西北军的习惯说道,再一次缓缓将右手举起,对着眼前的官兵庄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祖国万岁!”站在训练场上的数千名官兵同时爆发出如同雷鸣般的呐喊声,数千人的纳喊声如同惊雷一般震慑着整个草原! “出发!” 在彼得格勒临时政府所在地玛丽亚达宫,忠于临时政府的士官们和哥萨克们荷枪实弹的在玛丽亚达宫内外巡逻,当这些巡逻的官兵碰到那些脖间系着红布条革命委员会士兵时,双方总是会对视一眼,目前在彼得格勒士官生和革命委员会士兵双方仍然还可以和平共处。 当推行战争政策的外交部长米留可夫发表的继续战争的外交照会之后,这一外交照会在一经公布便引起了士兵、工人的极度愤怒,彼得格勒示威波及了莫斯科等城市,因为这次示威工人、士兵对临时政府的信任发生动摇,在这种因示威而引起的压力下,临时政府不得不牺牲两个积极推行战争政策的部长:米留可夫和古契柯夫,同时吸引社会民主工党成员加入临时政府。 但是尽管如此,这一届临时政府已经到了摇摇欲坠的地步。尽管现在临时政府已到了崩溃的边缘,但是当新任外交部长捷列申柯拿来从驻库伦领事馆、驻中国公使馆拍发的紧急电报的时候,临时政府各个部长们,非常难得聚集到玛丽亚达宫的会议室之中,此时玛丽亚达宫临时政府会议室内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气氛。 “这份外交通告是不久前米留可夫部长去职前期,当时陷入一团混乱之中的外交部在接到中国公使馆电报后发出的。当我们之前开始追查的时候,我们发现发出电报的多名外交官员已经离开了俄罗斯,显然这份通告是由外方势力干涉造成的结果,目地是想激化中俄之间已经紧张的关系。”看着在座的各位部长,新任外交部部长捷列申柯开口说道。 此时的捷列申柯可谓是已经被外交部长这一职位弄的有些焦头烂额,如何对待盟国的催促、如何向盟国要求更多的贷款、如何面对国内民众反战压力等等,而现在又多出了一档中俄蒙古纠纷,而之前外交部在混乱时期莫明其妙的表态已经彻底封闭了外交斡旋的可能。 而在外交部发出那份几乎等同于战争通告的外交通告之后,中国人的选择完全出乎了人们的意料,直接了当突袭了蒙古首府,进而直接控制了蒙古地方官府从而达到占据蒙古的目地,至于中国人通告中提到的所谓叛乱份子,任何有一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无非是一个借口罢了。 更何况根据驻库伦领事馆传来的消息,一切显然都是经过中国军队严密策划的。领事馆护兵被中国人死死堵在领事馆内,当时枪声虽然只持续了数分钟,数分钟之后落入中国人之手的蒙古活佛,便在中国军队 “保护”下走到街头安抚民众,虽然并没有准确证据证明是中国军队策划了这一切,但是其中重重疑点无疑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们现在还有没有可能和中国人恢复谈判!”听到外交部长话后李沃夫开口问道,身为临时政府总理的李沃夫此时早已经感觉到精疲力尽,现在努力维持临时政府的运行都让李沃夫倍觉困难,可是现在中国人武力占据了蒙古的时候,身为总理的李沃夫却不得不召开这次紧急会议商议对策。 已经被国内外如同一团乱麻的政务缠的焦头烂额的李沃夫。在一听到捷列申柯汇报后,脑中所想的第一件事就是中国人疯了,而第二件事就是尽量用外交渠道解决这一争端。 “外交渠道解决完全没有一丝可能,我们那份非法的外交通告已经关闭了一切外交斡旋的可能,而中国人也用行动回答了我们。 再则关于唐努乌梁海纠纷,中国人要求我国归还唐努乌梁海以及审判乌梁海边区专员和巨额的赔偿要求,都是我们不能接受的,如果我们一旦接受,将面对可能因此引起的新一轮的危机,临时政府已经无法承担起任何危机。”在听到总理问话后捷列申柯开口回答道。 “而正如捷列申柯部长所说,我们的外交通告关闭了外交斡旋的可能,尽管那份外交通告是在我们都不曾获知的情况下发出的,但是此时只有我们自己明白这一点,如果我们一旦恢复了外交斡旋,会让本就对临时政府的承诺没有信心的盟国,更加不相信我们的承诺。 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我们不能因为此事向中国人示弱!更何况中国人的条件也不是我们能接受的,俄罗斯无论是过去的俄罗斯帝国,还是现在的临时政府都绝不可能向一个三流弱国妥协!所以我们只能发出一份更激烈的外交通告,警告中国人如果不撤军,我们就派军队过去,像17年前一样!当然这是纯粹外交上的通告,只是向外界传达我们的决心而已。” 当刚刚晋为海军部长的克伦斯基如此说的时候,克伦斯基的话语引起了会议室内的共鸣,俄罗斯绝对不能妥协,尤其是在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 “……一、对挑动中蒙俄纠纷的中国西北边防公署官员予以撤职查办之处分。二、限令西北边防军立即撤回进驻蒙古之军队,包括恰克图高在田所部一团,驻蒙办事大员公署警备团,新近赴蒙之华军。三、中国政府必须保证遵守1915年《俄中蒙三方恰克图条约》规定的相关内容。俄罗斯临时政府特别重申一点1915年《俄中蒙三方恰克图条约》是受国际约法保护的合法公约。 同时俄罗斯愿意为维护此项合法国际公约履行自己的责任,如有必要俄罗斯临时政府将可能会采取进一步有效的行动,以保证此项合法条约内容中俄罗斯的利益。……像十七年前一样,在保护俄罗斯国家利益的基准点上,无论是俄罗斯帝国或是俄罗斯临时政府的意见和决定永远是一致的、并不容质疑的!为保护俄罗斯的利益,俄罗斯将有权采用最激烈的方式以保证俄罗斯利益的安全---俄罗斯临时政府” 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中国北方政府外交部长吴晋藩,古达筛夫朗声对其念到。国内的最终决定,古达筛夫此时已经知道,国内之所以发出这份措词强硬的通告,实际上是因为现在的俄罗斯已经没有退路可走,古达筛夫从在外交部供职的友人那里知道,之前的那份外交通告是一份非法的通告,但是为了维持俄罗斯的国际信誉,同时掩盖临时政府甚至于连下属部门都无力控制的事实,俄罗斯只能继续维持着强硬的表态,而这一次甚至于直接以战争相威胁。 “古……古达筛夫公使。这……这就是你们临时政府的表态吗?蒙古是我们中国领土,即便蒙古地方政府为自治政府,但是这一事实仍然是不可改变得,为了蒙古,难道你们忘记中国也即将加入协约国对德宣战吗?你们这是对中国宣战吗?”接过这份烫手的外交通告后吴晋藩喃喃开口说道。 吴晋藩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切,俄国临时政府竟然发出了这么一份近乎于宣战书的通告,吴晋藩可以想象当这个消息被传出之后,会在国内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在接过这份外交通告的时候,看着眼前的古达筛夫公使,吴晋藩从最初的惊恐到此时只感觉到脑海中像有热血涌入一般,吴晋藩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西北那个司马成天喊着帝国主义列强就是中国的生死大敌,为什么他会说永远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帝国主义列强的身上,这些帝国主义列强即便是在最虚弱的时候,他们都不会把中国当成一个国家,而只是把中国当成一块可以任其蹂躏的肥肉。 “吴总长,这是我国临时政府的决定,这只是警告贵国不要采取任何意图改变蒙古现状的冒险行为,并非宣战书。俄罗斯临时政府和其它协约国家一样,欢迎贵国成为协约国家的一员,携手击败破坏世界和平大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俄罗斯会因此而牺牲俄罗斯的国家利益,还希望贵国尽快对此作出回复!”看着满面煞白面色中带着愤怒之色的吴晋藩,古达筛夫如此说道。 作为一名老牌驻华外交官古达筛夫知道这份通告在表达了俄罗斯临时政府态度的同时,严重损害到了中国人的利益,包括中国人的面子,尤其是通告中的第一条对相关官员撤职查办的要求,古达筛夫知道现在中国政局混乱的就像俄国,北方政府根本不可能将西北边防公署官员撤职,因为他们没有那个能力,尽管古达筛夫曾为此向国内进行磋商,但是最终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啪!” “欺人太甚!”在国务院的总理办公室之中忽然传出一声暴怒喊声,此时段祺瑞面色紧绷的看着桌上俄罗斯临时政府的外交通告,前所未有的怒火在段祺瑞胸腔中漫延着。 “去!去告诉古达筛夫!如果他们要宣战,那就宣战!别说是蒙古!就是海参崴这一次我们也要一并收复!”怒极的段祺瑞几乎是用狂吼来发泄着自己的怒火,如果这样迁就下去,何能立国,怒极的段祺瑞已经下定决心,这一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就两年前一般,共四年5月,内阁讨论日方关于要袁世凯签订 “二十一条”最后通牒时,段祺瑞独持异议,主张动员军队,对日宣战,即使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也在所不惜,这一次怒极的段祺瑞再一次发出同样的声音。 “总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之时,此事皆因国力不及人所至,而俄人轻我之心已久,现俄人外陷于德,内陷于革命,此次通谍无外乎虚张声势,不足为惧。按司马上报计划,待他日俄人抽身之时,蒙古已尽为我国所控,到时木已纪舟,即便届时俄人有所动作,恐已晚矣!现在咱们只需去电西北让其加快动作,以免为俄人所乘。至于俄国人,一个字拖!能拖多久拖多久!”听到总理话后徐树铮开口劝阻道,这不过是俄国人虚张声势罢了,根本没有必要如此,只需通知西北加快动作即可,至于俄国人拖住他们即可。 “又铮!发电给西北,嗯……兄日前得知外蒙回,四内响应。吾国久无陈汤、班超、傅介子其人,弟于旬日间建此奇功,以方古人,未知孰愈。自前清季世,四裔携贰,几于日蹙国百里。外蒙纠纷,亦既六年,一旦复归,重见五族共和之盛。此宜举国欢欣鼓舞之不已。然俄人作梗不惜以战争相威,且以我中华无勇猛之士,弟尽管按计行之,他日俄人如若宣战,兄必以举国之力相援,为国不惜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听到徐树铮话后,段祺瑞沉思了一会后便开口说道,一边念着电文一边皱眉愁思着,这一切皆是源于国力不及人,委曲求全之事段祺瑞作不出来。 第十四章 全面动员 在西北边防军司令部地下作战指挥中心内,被连夜从各地召回的边防军几乎所有高级军官,都齐聚到一号地下作战室内,而在边防军地下指挥中心外,停车场上停满着被紧急召回边防军高级军官们的坐车,这些高级军官的司机刚都按照规定,分别坐在自己车中等待着主官们散会,战时指挥中心周围负责安全的宪兵增加了一倍兵力负责警戒,异样氛围笼罩着整个作战指挥中心。 “松坡,也许……每个人都在想一个问题,我们能打赢吗?包括你在内,……什么都不要说,我知道!我知道无论是你,还是百里,都并不赞成发布全面动员令,全面动员令一发出,整个西北都会转入战备状态,西北所有一切都会向战争倾斜,到时除了赢得战争之外,我们没有任何退路可走!”靠在沙发上感觉有些疲惫的司马开口说道。 此时司马完全没有之前在收到从京城外交部传来俄国通告时那种惊天的愤怒,反倒是声音透着些许疲倦,司马知道等了这么长时间,一切终于要开始了。在决定下达动员令之前,司马曾和蔡锷、王公亮、蒋百里、穆藕初等人交流过,但是司马的决定并没有得到所有人的支持,虽然最后勉强同意了,但司马知道他们仍然保留着自己的意见。 “司马,你明白我为什么反对下达动员令,我们现在并没有达到可以挑战俄国人的地步!这才是我反对下达动员令的原因。你我都知道,俄国人这份外交通告不过是他们为了所谓列强的信誉和面子而发出的,并不是真要在蒙古和我们不死不休打上一仗,而且如果我们发出动员令之后,整个西北五百五十万民众都需要为这次动员服务,西北边防军数天之内扩军数倍,无论是军官还是军械甚至于军装准备尚且不足,这次动员实在了太过于仓促了,再则我们真有全面动员的必要吗?除非!我们是在准备另一场战争,除非你准备在那里动手,否则根本没有必要全面动员。” 既然司马提到了此事,本来就有一肚子话要说的蔡锷便如此问道,作为蔡锷本身并不赞同司马发出全面动员令的想法。毕竟在蔡锷看来至少在目前并没有这个必要。除非……正是因为这点原因,蔡锷才没有阻止司马,而此时蔡锷希望从司马口中证明自己的推测。 “松坡。我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下达这个全面动员令,你知道即便是没有俄国人叫破天的战争威胁,我也会下达动员令,但是并不一定会像这次一样,俄国人战争威胁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从明天议会通过动员令之后,整个西北都会转向战时状态,将全力生产军火、军需物资,准备一场并不可能爆发的战争,但我们是在为另一场战争作准备!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我也并没有隐瞒你的打算。”听到蔡锷话后,消失的精力好像重新回到了司马体内一般,司马坐直身体后开口对蔡锷说道。今天晚上一过,一切都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你是说……我们这一次真的要准备……”听着司马的话想到在那个被司马称之为51区的地下基地内看到的计划,蔡锷看着司马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联想到那份庞大作战计划即将要全面实施,蔡锷仍然有些心惊的开口说道。司马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今天之后一切都要开始了! 在一号作战室内,十几张长桌一字排开,桌子两侧坐着两肩扛着两杠以上肩章 的西北边防军军官们,他们挺胸抬头面色兴奋或激动的听着主任和总指挥的训话和命令。当身为西北边防军总指挥的蔡锷训话完毕之后,司马站起身来,然后用冷静的目光环视了眼前这些或激动、或情绪高涨、或若有所思的军官们。这些或年长或年青的军官有的是蔡锷在日本陆校的学长学弟、有的是蔡锷的学生、更多的是那些奠定了西北边防军基础的青年军官们。 看着这些军官,司马突然发话道: “下面,我命令!”话音末落,所有的军官,包括蔡锷在内,都 “刷”的一下齐刷刷站起来,紧接着在静如寂林的一号作战室内,响起了司马坚定的声音: “西北边防军从即时起,立即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各部作好接收新兵,以及抽调军官、士官、老兵组建新编部队的准备工作!各部不得有误,违者一律军法行事!” 当军靴声再次从如寂林一般的一号作战室内响起的时候,看着那些离去的军官们,司马知道大时代已经不可阻止的到来了,而蔡锷看着这眼前那些离去的军官们,和司马对视了一眼,两人静静看着这一切,而与此同时,无数电波从西北边防军作战指挥中心内发出。 “司马,西北作好准备了吗?”在作战指挥中心一间休息室内,蔡锷看着闭着眼睛似乎像是在思考着的司马开口问道,自从一个小时前,当西北边防军参谋部高级参谋回到作战指挥中心,而各部主官们回到各个部队之后,司马一直像此时这般静静思考着,而此时看着平静的司马似乎之前在作战室内那份激情扬溢的动员演讲,并非尤其口中发出一般。 “长官,这一次……我们恐怕真要打仗了!”看着眼前那些依次乘车离开的熟人,吴满屯和马四对视一眼在各自车前开口说道,现在身为一旅之长的吴满屯,已经和过去的老长官一样,已经隐隐成为原保安系领头人物之一,虽然在外人看来马四这个第二师师长仍然是保安系领头人物。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吴满屯未来要原比马四更有发展前途。 “满屯,队长对你兄弟在库伦城表现很满意,有意让你兄弟升为师长,待动员令下达扩军后,满屯你的师长之位肯定了少不了地。你们兄弟二人是咱们保安队出来的,除我之外你可能是第一个升到师长的,我这个师长是队长照顾的结果,等这一仗打完了,如果我还活着,到时我就会向老板请辞,你们兄弟两比我脑袋灵光,以后保安队的兄弟都得靠你们了。 记住了,咱们保安队出来永远只服从老板一个人,那些士官生和陆士生都是乘势而来,咱们老弟兄们得帮老板看好这份家业!行了!满屯,赶紧回部队吧!按名单抽出骨干组建新部队吧!那些士官生和陆士生觉得咱们保安系出来的没打过仗,都是靠着资历混到今天这份上,这一次。好好打!给咱们保安系长长脸!记住了,别给保安队丢脸,别给队长丢脸!”马四拍拍吴满屯的肩膀语重心长开口说道。话一说完未待吴满屯说什么,马四便挥手止到,随后坐上了自己的汽车。 “是!长官!”见老长官坐上汽车,脑中浮现出过去林林总总的吴满屯从之前老长官话里听出了另样的意思,于是开口便说道,同时对着老长官坐车敬了一个军礼。 当西北广场上的五色国旗在仪仗队护送下伴着国歌在第一道阳光照进西北的同时,升起来的时候,西北广播电台里播报一个惊人的消息,俄国因为蒙古对中国发出了战争警告!俄罗斯临时政府前后两份强硬的外交通告,通过广播传遍了整个西北市、西北省以及全中国每一个省份以及南洋各地,收音机前习惯听着早间新闻的国人们被惊呆了,而就是那些听到新闻的驻华公使、领事们也同样被惊呆了,没有人相信,在这个时候俄国人竟然会作出如此选择。 接到紧急通知的西北省临时议会议员们开始依次走进了西北边防公署,这些面色中带着凝重神情的议员们此时显得有些沉重,而那些常驻西北的记者们,也敏感嗅到了其中别样的味道,所有人都在知道今天这里将会传出惊人的决定。当五百六十余名议员和领到旁听证的记者们以及普通旁听民众都面色凝重进了基石会议厅,人们不得不以一种前所未的沉重心情去看待这个问题,毕竟这是一个老牌列强国家因为蒙古问题,对中国发出战争警告!一种前所未来的恐惧在基石会议厅内弥漫着。 当满面肃然的司马缓步走进基石会议厅的时候,那些感受到恐惧的议员和记者们都把目光投入了司马,似乎是司马的出现一下子把他们从恐惧之中解救出来一般,人们像是在绝望之中看到了希望一般。那些前来旁听的各国驻西北领事们,看着步伐有些沉重的司马,所有人都可以感觉到这个昨天还是那么意气风发的年青人此时所承担的压力,而俄罗斯米里领事则面带着笑意看着这个步履沉重的年青人,似乎是在等待着他将发出妥协。 “祖国万岁!”不知道是谁大声喊出了一句,倾刻之间,整个基石会议厅内都响起同样的声音!祖国万岁!整个会议厅内只有这一个声音,简短四字的呼声,表达出了人们对于这个国家的忠诚。而此时在收音机前的国人们似乎也被感染着,大江的南北同时喊出了同样的声音!缓步走上演讲台的司马抬头望望坐无虚席的楼厅观众席,然后看向在祖国万岁呼喊声中面色显得有些惊奇的外国领事们,再看向那些议员。就在此时在全国各地,国人们聚集在各个收音机前,准备倾听那个年青有力的声音。 “尊敬议长先生、尊敬的议员们、尊敬的同胞们:自共和以来,国人一直怀着一种对于未来美好的憧憬,去想象着和各国友好、和平的相处,当欧洲和世界和平被破坏的时候,我们甚至于愿意为维护世界和平而献出自己绵薄之力,当协约国家需要劳动力的时候,我们同意包括俄国在内的协约国家,在中国招募精壮劳工用于对德战争的后勤保障,虽然我们此时还未正式参战,但是我们已经和德国断绝了外交关系,国会也正在讨论着对德宣战事宜,我们憧憬着以此种付出得到各协约国家的认可。 在唐努乌梁海,我们的商人在自己的土地上被俄国军队残杀,我们曾寄希望于外交交涉,我们也为之付出了自己地努力,尽管交涉失败,但是我们仍然对国际公法寄于厚望,希望通过外交渠道解决此事,在俄国人给出第一次就唐努乌梁惨案正式答复之后,虽然通告不乏有关战争或武装进攻的威胁或暗示,但是我们仍旧对各正义的协约国家充满了希望,并愿意回到谈判桌前,我们也曾向五国公使团郑重承诺过,我们绝对不会使用武力解决这一问题。 当库伦城内发生叛乱的时候,我们接到了活佛的邀请,向库伦以及蒙古派出军队以维持蒙古的正常秩序,我们不过是在自己国土上部署一个师的军队,在一百五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上部署一个师的军队,我们这一正当在本国境内的军事行动,也得到了英、法、美协约国家认可,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对未来充满美好的憧憬。 但是昨天,就在昨天,这种对于未来的美好憧憬被无情打破了!俄罗斯临时政府竟然因为我国在本国境内正当军事行动,而对我国横加指责,甚至于提出明确警告,警告我们如果进军蒙古的话,那么他们就会进军西北,他们的军靴会在西北实业大道上响起,就就像十七年前在中国皇宫之中踏响一样! 我们在自己的领土内的正常的军事行动,竟然需要面对来自列强的战争威胁,但是西北边防军履行正当防务的使命绝对不会因为这种战争威胁而停止,对于来自俄国的战争威胁,他们不是以入侵西北作为回答吗?在这里我的回答只有一个字:请!但是在这种威胁之下,西北除了选择拿起武器保卫自己,我们已经没有选择。 那么就让我们手中的枪炮来回答他们,在面对来自外部侵略的时候,我依然会说!只要我们能妥善利用我们的力量,我们就不弱小,一旦包括蒙古在内的六百万人民为了保卫自己神圣的祖国和我们脚下这片土地,在自己的家园上武装起来,那么任何敌人都无法战胜我们。 西北同胞们,我们并非孤军作战,在我们的身后,有我们整个国家作为我们的后盾,也许他并不强大,但是正义的事业将号召起每一位同胞为保卫我们共同的祖国而战,为了我们脚下这片神圣不可侵犯的国土而战。尽管此时外交谈判的可能已经丧失,尽管我们面对着空前的战争威胁,但是我们仍然坚守我们之前对五国公使团做出的承诺,我们绝不会主动对俄罗斯发出任何军事行动,但是在侵略者向我国发起进攻的时候,我们将选择一切可以使用的力量和方式还击侵略者,并最终击退他们! 尊敬的议员们,我的同胞们,居安尚需思危,当战争威胁降临的时候,我们必须要开始作好保卫祖国的准备,根据西北省临时议会授予我的权力,我已指示,为了我们的防务采取一切措施,同时我已经签发了西北省全面动员令,西北省六百万公民都必须要拿起武器保卫我们的祖国,祖国需要你们的时刻到了。 保卫祖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虽是西北的责任和义务,但是保卫祖国的义务却是不分省份、民族的,我可敬的同胞们!祖国的安危在向全中国的四万万同胞发出动员令!青年人!祖国母亲在召唤你们!” 司马演讲出奇的没有被议员和旁听的人们打断,议员们和旁听的民众静静听着司马演讲,就像暴风雨前的寂静一般,当司马以祖国母亲名义发出召唤的时候,整个基石会议厅内立即沸腾了起来,如雷呜般的掌声、吹呼声淹没了整个基石会议厅,而原本面带着得色的俄罗斯驻西北领事,此时已经面色苍白起来! 而旁听席上美国驻西北领事麦克.道尔、法国驻西北领事雷诺.卢尔森、英国驻西北领事米克.阿克多以及日本驻西北领事松本原田都目瞪口呆看着演讲台上的司马,和那些欢呼雀跃的中国人,司马发出全面动员令的决定,显然超出了所有人想象。 在经过了数分钟如惊涛骇浪一般掌声和欢呼声之后,司马伸出双臂向下一压,示意大家静一静。在基石会议厅慢慢静下来的时候,司马环视四周开口缓声说道: “尊敬的议员们,无庸讳言,祖国的领土和祖国的利益以及西北的安全都处于严重危险之中,我要求西北省议会宣布:自共和六年5月1日起,西北省进入战争状态下的全面动员之中。”当讲话结束了,司马抬起头,微笑着向议员和民众们挥手致意。整个会场里再次响起惊涛骇浪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数分钟之后西北联合议会以568票全票通过了司马要求下达全面动员的要求,从此日起,整个西北省进入战争状态下全面动员之中。 当动员令被通过之后,司马看到了俄罗斯驻西北领事米里和日本驻西北领事松本原田主动退出了会场,而英国的米克领事似乎是在犹豫不决,至于美国的麦克领事则以一副饶有兴趣的眼光朝自己看来,至于法国的雷诺领事则是在那里耸耸肩膀,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全西北总动员,以保卫祖国神圣不可侵犯地领土!”瞬间随着无线电波西北基石会议厅内西北省议员们作出的决定被传到了全国各地,在收音机前的人们被惊呆了。之前司马的动员讲话已经足以让人们惊叹于司马的勇气,而当动员令被议会通过的时候,收音机前即便是那些被司马讲话鼓动的有些兴奋有些激动的青年们,也不禁呆若木鸡看着收音机,此时中国似乎像是静了下来一般,就在这时音乐声从收音机里响了起来。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台长!这……这是?”从台长手中接过一份由西北省联合议会、西北省政府、西北边防公署三方署名抬头的红头公告,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杨琳看着台长,杨琳并没有想到这么快动员令就被送了过来,看着台长隔着播音室对自己点点头,从台长目光里杨琳看到台长眼中带着些许忧郁,虽然不知道台长为什么会目光中带着些许忧郁,但是看着手中这份联合公告,杨琳知道自己要把这份公告从这里播放出去,从这里告诉每一个国人,西北为了祖国在做什么。 “这里是西北广播电台,现在播报由西北省联合议会、西北省政府、西北边防公署联合下发的西北省动员令!……第一条:从十八岁到三十五岁所有男性公民条件具备者,都必须响应征召令,到就近征兵点参加体验加入西北边防军。所有三十五岁以上至五十岁以下的男性公民都必须参加民兵自卫队、武装工人部队。 在上述年龄之外的所有人如果自愿,都可以被吸收到群众武装组织里去。在地方上发生战事的时候,除了得到批准而疏散到其它地方去的人之外,剩下的人都必须留下来执行战斗和为战斗服务的任务。自议会作出新的决定为止,在各个政府机关、工厂企业、工地、农场、工作的每个工人、职员都必须转入每天工作十小时的制度,其中八小时从事生产劳动或工作,两小时军事训练,或者执行站岗保卫的任务。 普通中学学生、正在各个中等专业学校学习的学生和在大学学习的大学生,除了学习文化和专业知识外,每天还必须用两小时学习军事或者执行站岗和保卫任务。从事间谍活动、抢劫、散布谣言,一切妨碍政府机关和武装力量活动、给全面动员令时期生产和秩序安全制造困难的其它犯法行为,都要被及时发现、调查、并按照战时法律进行处理。” 端坐在播音室里内的杨琳用尽可能庄严的声音播报着这份刚刚送达的动员令,此时整个播音室外都已经围满了西北电台的工作人员,这些站在玻璃墙外的工作人员们听着收音机里传出的声音,人们面色复杂听着总动员令的命令。 听到动员令的年青电台男员工们彼此对视着,一些关系不错的男职工彼此或是握手、或是拥抱着互相拍着彼此的后背,他们眼神里都透着一种难以言状的眼神,一些男员工甚至于互相大笑着,一旁的女员工则静静看着这一切,有一些女员工脸上甚至于已经开始有泪水滑落。 而此时当动员令的内容被广播电台播报的时候,整个西北静得像是一片寂林一般,路边行人都止住了脚步,而工厂里的工人们也都停止了工作,千万种表情出现在人们脸庞上,或是兴奋,或是凝重,或是恐惧。 “祖国万岁!”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数十秒后,寂林一般西北突然暴发出如同雷鸣般的吼叫声,表情复杂的人们,用这种吼叫来喧泄着,也许是喧泄他们对祖国的热爱,也许是喧泄着他们心中的恐惧,也许是喧泄着他们心中的兴奋! 第十五章 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 上海时间十一时正,之前的西北基石会议厅内一切消息都通过西北公司各地分公司、办事处架设在各市大街上的广播喇叭以及各个茶馆、饭店里的收音机传开了,在西北广播公司正式广播了西北联合议会(临时)以及西北省、西北边防公署发布的全面动员令紧急新闻的时候。全国各地行人止住脚步,惊呆了。 接着喇叭里放送军乐,各地受民族主义熏陶的一些青年人开始鼓掌,像看球赛时那样。不过,多数中、老年人神情紧张,对中国前途感到担忧。在广场上,腰挂铃挡的卖报人挟着 “号外”,东奔西跑,到处抛售着号外,在京城,铃声之响甚至于在退位满清皇帝居住的皇宫内都可以听见。 全面动员令,对于这个陌生词语,大多数国人几乎从未听到过,当人们从广播里听到西北广播电台反复重复的全面动员令的时候,听到其中第一条中 “从十八岁到三十五岁的所有男性公民条件具备者,都必须响应征召令,到就近征兵点参加体验加入西北边防军,所有三十五岁以上至五十岁以下男性公民都必须参加民兵自卫队、武装工人部队,……剩下的人都必须留下来执行战斗和为战斗服务的任务”的时候,举国上下听众都被惊呆了。 在收音机前听着收音机的国人们,彼此环顾周围,他们惊骇的发现,如果这个动员令是扩展到全国的话,恐怕此时收音机前大多数人都需要加入军队,有了这个认识之后,在收音前的人们知道西北这一次绝对不是虚张声势,收音机前地国人们用着各种复杂的表情彼此对视着,一时之间只能听到收音机内,杨琳有力的声音播报全面动员令地内容。 “时间差不多了,是时候发表讲话了!希望这次讲话能引来凤凰吧!”司马站起身拍了拍杨永泰的肩膀开口说道,然后拿着手中拟写的讲话稿朝书房外缓步走去,准备一会通过外面的播音设备发表广播讲话。当司马坐在自己的小客厅之中看着眼前已经架设好的播音设备,司马抬头朝一边的杨琳望去,冲其点了一个头算是向这位南洋巨富张弼士的九女,现在西北广播电台的当家播音员打了一个招呼,同时司马朝周围站着的人们看过去,看着他们激切的目光,司马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同胞们,值欧战正酣之时,中国正在外求履行和平之责,内求国家富强之时,突然发生了他国对我国的战争叫嚣,不但我举国民众悲愤不止,世界舆论也都异常震惊……现在随着俄罗斯战争威胁叫嚣,不仅是蒙古面临将从祖国被割占的局面,西北省和整个中国面临着严重的危险,……这并不是西北一省的问题,这是整个国家生死存亡的问题,是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问题,是中华民族从此之后是享受自由还是沦为奴隶的问题…… 万一真到了无可避免的最后关头,我们当然只有牺牲,只有抗战!但我们的态度只是应战,而不是求战;应战,是应付最后关头,逼不得已的办法……我们固然是一个弱国,但不能不保持我们民族的生命,不能不负起祖宗先民所遗留给我们历史上的责任,所以到了必不得已时,我们不能不应战。至于战争既开之后,则因为我们是弱国,再没有妥协的机会,如果放弃尺寸土地与主权,便是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那时便只有拼民族的生命,求我们最后的胜利。 ……为保卫祖国国土与主权不失,西北省联合议会已经通过了全面动员令,然西北初建,无论饷械、兵员皆有不足,饷械尚可尽力筹集,然后军队之军官不足,西北却无力弥补,无军官即无军队,无军队即无边防,如此战端一开,则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于此,弟望各地仁人志士,抛弃省籍之见,于此国难之时、共履职责、卫我边疆,这是兄弟所恳切期待的。……” 十三省督军齐聚京城是为了迫使国会通过对德宣战议案,一个多月前正是迫于十三省督军们的压力,使得国会通过了对德断交决定。而今天当内阁讨论对德宣战问题,倪嗣冲、张怀芝、孟恩远、李厚基等闯入会场,倪嗣冲以军界首脑名义表示,各省督军一致支持总理段祺瑞的对德方针,政府应当立即对德宣战。 在督军团的支持下,内阁不过刚刚匆匆通过对德宣战案,原本段祺瑞准备在议案一通过,即率领当日出席会议的阁员到总统府面请黎元洪核准,但是却没想到前脚刚进总统府,西北的全面动员的消息就传来了。 静!总统府总统办公室内,端坐在椅上的总理段祺瑞闭着眼睛默默坐着,而大总统黎元洪也呆坐在那里,整个办公室内静得只听到总统、总理以及阁员们的呼吸声,还有收音机中传来的司马的讲话声。看着眼前这一幕,在门外的侍卫官们似乎是想起了一年多以前,在袁大总统死后,当时总理和总统也是如此这般,直到数小时之后,随着总理的一句见过大总统,一切才宣靠结束,而此时人们好像又见到了那一幕。 “……如此战端一开,则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于此,弟望各地仁人志士,抛弃省籍、政治之见,于此国难之时、共履职责、卫我边疆,这是兄弟所恳切期待的。祖国万岁!” “如此战端一开,则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当这句话从收音机中传出的时候,总统办公室内的人们同时一愣,而一直闭着眼睛的段祺瑞也睁开了眼睛,朝稳座在那里的黎元洪看去。 “大总统,对德宣战,可以避免有心之国将蒙古问题混淆,以免被他国所乘,进而导致英法美对我国持敌对态度,甚至于可以干涉蒙古之事,破坏西北戍边之计,请大总统下定决心,而参战能减免债务,获得许多权益,提升国家地位,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我等万不能错过,现在对德宣战,就是对西北复蒙最大的支持,请总统万莫因政见之争而优柔误国!而成中国之千古罪人!”见众人仍然沉默无语,内务总长范源濂站起来直视着大总统强压着激动的心情说道。在范源濂看来,现在对德宣战已经不仅仅是提高国家地位的问题,还关系到蒙古问题是否被他国利用,以及西北复蒙戍边大业是否功成的问题。 “对德宣战这个问题关系不小,我们应当多加考虑,现在我们应该……”稳坐在那的黎元洪仍然坚持着自己反对宣战的立场说道。之前,总统府军事幕僚们已经说过,总理方面很有可能会利用西北抗俄一事,鼓动对德宣战,以回避外交麻烦,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黎宋卿!你……你……你个千古罪人!优柔误国!”听到大总统的话后,范源濂再抑制不住本就激动的情绪,竟不顾体制,情不自禁地把手在台子上重重一拍,在说完了这段话之后,竟然暴跳如雷地冲出去,因为用力太猛,关门时竟把门上的玻璃震碎了。总统府的卫兵面面相觑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显然没料到这位范总长会这么激动。 “这……”当范源濂愤然离开之后,段祺瑞也默不发言,悻悻而去。看着眼前的一幕,黎元洪不禁呆然,喃喃的看着段祺瑞离去的背影,然后朝还未离开的张国淦望去,同时看着桌上对德宣战案的咨交国会文。黎元洪也不说再一句话,示意把印盖好,将原件交与张国淦带回国务院。此时的黎元洪的心里,将一切都寄希望于国会能够阻止对德宣战,至于西北为抗俄而下全面动员令之事,反而显得并不重要了。 第十六章 征召令 “叮、叮、叮”当动员令下达之后,整个西北随处可见身着绿色邮递员制服,身佩着武装带携带武器的邮递员骑着自行车到处穿行,自行车的铃铛声响彻在西北每一个街道、社区之中,每一个路人看到这一幕都知道在他们自行车上邮件包内,装着由边防军司令部下发的征召令。当一名邮递员骑着自行车进入一个社区后,便快速跑动着把红色征召令发到一幢幢楼房楼道前各个邮箱之中,在楼房里住着的人们看到邮递员离开之分,纷纷用最快的速度冲下去,去检查自己的信箱。 “哎!”当打开自家邮箱的时候,鲁得栓看到信箱中赫然躺着一个红色信封,拿起信封看着上面黑色的铁血白虎,刚刚从新居民教育营进入西北的鲁得栓当然知道这面旗是什么,即便是识字也是在教育营中学的。此时看着手中征召令的鲁得栓,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几个小时焦急和担心,鲁得栓看着信封上自己名字的时候轻叹了一口气,之前刚刚分配到一份工作的鲁得栓还憧憬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望,随着这一纸征召令,鲁得栓知道自己的美梦破灭了。 “兄弟,恭喜你啊!这么好命,咱们这一个单元,你可是第一个收到征召令的”一旁打开自家信箱之后,什么都没找到的男人看到自己邻居收到了征召令后,便目光中带着羡慕开口说道,双眼盯着鲁得栓手中红色的信封,似乎是想把那夺过来变成自己的。 “大哥,别笑话我了,刀枪无眼,我这一走,这家里可怎么办。”听着邻居大哥的说笑,鲁得栓有些无奈的说道,此时鲁得栓脑子里可以用乱成一团来形容,毕竟鲁得栓卖掉家里那点薄地,举家搬到西北不是为了当兵打仗,而是为了让自己老婆孩子能在这里过上好日子,可是现在这纸征召令却打破了鲁得栓的幻想。 “兄弟,你放心,有咱们这些邻居,还有咱们社区居民协会在,保证嫂子和小孩啥事都没有,你就放心去吧!兄弟,你想想,要是咱们都不当兵打仗,保卫咱们西北,让那些老毛子当真占了蒙古打到咱们这,到时咱们还过啥日子,到时还不是和在关里一个样子,到那会可还有免费的学堂让你儿子上了,那月月的食品补助可有了?要是这样那你来这还活个什么劲不是,是什么理来着,对就是弃小家保大家就等于保小家,知道这个理不,兄弟!你放心去吧!”说话的中年男人看着眼前这个刚刚搬来没两星期的新邻居开口劝说道,对于眼前这个新邻居会这么想,中年男人倒不觉得奇怪,毕竟是刚来到西北的不是。 “谢谢大哥你嘞!我回家看看去!”听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话,脑中如同一团乱麻一般的鲁得栓怎么也弄不清楚这些,看着手中红色信封还有上面怒扬四肢的白虎鲁得栓便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然后没待面前这个邻居说些什么便朝楼上走去。 “他……他爹,这……这是啥!”看着自己当家下楼后拿回了这么一个红色信封,心下感觉有些不秒的宁花开口问道。但是让宁花失望的是自己当家的并没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在椅子上坐着然后拆开了信封,看着信一言未发的坐着。 “鲁得栓先生:服从祖国召唤,积极报名响应征召是每个公民的光荣义务,根据西北省联合议会通过全面动员令,限令你于共和五年五月三日中午十二时之前,到达就近征兵点集合,如无特别原因延误征召,将根据西北边防安全法案第三十九条授权,以逃兵罪移交西北边防军军事法庭。特此通知,西北边防军司令部,共和五年五月一日。” “咳、咳……”拆开手中红色信封从中拿出这张征召令,看着征召令上的内容鲁得栓默默坐在那,然后有些颤抖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最差的那种牡丹香烟,有点颤抖的用火机点着烟后,深吸了一口,原本在鲁得栓看来并没有什么味的纸烟,倒是把鲁得栓呛的咳嗽了数声。 “孩他娘……宁……宁花,去……做饭吧!烧两个好菜,今天咱们加加餐,成不!”看着站在屋子里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婆娘,鲁得栓知道自己这媳妇到现在还没适应住在这四层楼上,一直以来都不敢朝外看,就在阳台上搭衣服之类的活,都是自己帮衬着,这要是自己走了,她一个人在家可咋办。 “他爹,这……这是咋啦!”看着当家的满面愁容皱着眉头坐在那吸着烟还反常的让自己炒两个好菜,宁花便开口问道,见当家地挥挥手,宁花知道当家的肯定不想和自己说,这到底是咋了,看着当家人的模样,宁花不禁在心里担心着,但是脚却朝一边的厨房走了过去。 “叱、叱、”听着从厨房里传出炒肉榨油的声音,鲁得栓仍然坐在那里吸着烟,看着墙上悬挂的那张半张报纸大小照片里半侧着身子叉腰而立年青人的半身照,这幅照片和相框是鲁得栓在犹豫了好一会后花了半块钱买下的,相框被自己那婆娘擦的干干净净,用自己婆娘的话说,这一家子能过上现在这样的好日子,都是托了主任的福气,自己婆娘那模样就差逢初一、十五时给主任烧香了,如果不是活人不兴这个的话。 “新兵一个月十三块钱的军饷,自己吃住都有军队包了,算起来和自己一个月十八块钱收入倒也差不多,要不……”看着相片里那个叉腰而立的年青人,吸着烟的鲁得栓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在刚一接到征召令的时候,鲁得栓曾想过带着老婆孩子离开这里,但是看着眼前这个刚刚在西北建立的新家,这个面积不大的新房是鲁得栓在新居民训练营时申请的政府保障廉租房。 虽然这是租的房子甚至于其中的家具都是政府的,相比于过去在老家时住的泥坯房,看着眼前这个明亮的家,鲁得栓发现自己舍不得离开这里,重新带着老婆孩子回到关内,过去那种朝不保夕、吃上没下顿的日子。 “爹、妈,俺回来了!咱们要打仗了,老师说老毛子要来侵略我们,咱们得做好准备。议会决定全面动员!所有人都得作好准备,动员令上说所有男人都得当兵……爹!”穿着一身黑色学生服的鲁牛刚一进屋就兴奋的大声呼喊道。之前在从学校回来的时候,鲁牛看到街头那些高举铁血旗,呼喊着保卫祖国的人们,着证让年少的鲁牛兴奋不已,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坐在那爹给打了一巴掌,挨了一巴掌的鲁牛含着泪目瞪口呆看着父亲。 “咔!”甩了儿子一个巴掌之后鲁得栓便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听着厨房里传出来的盘子摔在地上的声音,鲁得栓知道自己媳妇知道了。 “他……他爹!是……是……”听着儿子的话和外面传来的巴掌声,被惊的摔了一个盘子的宁花裹着围裙从厨房中走出来,看着自己男人抱着眼里含泪的儿子,原本就觉得自己男人自从拿着那封信后就不正常的宁花紧张的问道。 “嗯!牛剩,爹对不住,不该打你,以后好好学习知道不。”看着媳妇那模样鲁得栓点点说道,然后安慰着满面委屈的儿子。 “走……咱赶紧收拾东西走,离开这!”看着当家的还有儿子,宁花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勇气,用布围裙擦了擦手,然后拉着自己男人就朝屋里去一边大声吼叫着。 “走……朝那走!离了这,咱一家子到那活,牛剩到那上不要钱的学堂,病了到那治病!”见自己媳妇像发了疯一样拉着自己叫着要走,鲁得栓大声的喝斥道。走!朝那走,现在全家就那么十几块钱,这一家人吃饭都是靠着政府发的食品补助券,离开了这,这一家三口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自己去当兵,至少自己婆娘和儿子在这就啥事都没有,不需要为衣食担心。 “他爹……”听到当家的话后宁花茫然不知所措含着泪带着哭腔看着自己当家的,紧紧地抱着像是怕一松手自己当家现在就要走了一般。 “爹!娘!以后牛剩一定好好上学,不若你们生气,别哭了!”虽然还没弄清楚父亲为什么会打自己,但是看着娘在那哭抱着爹,鲁牛紧紧抱着父亲大腿也跟着哭说道。 “娘没哭,真没哭,牛剩也别哭了!啊!我炒的肉!”见儿子在那哭着,宁花连忙安慰道,就在这时从厨房里传来焦糊味,让宁花想起来自己正在炒着肉,于是连忙朝厨房跑去,一跑进厨房看着已经糊锅的菜,宁花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咚、咚、” “你们找谁?”听着外面传来敲门声擦干了泪的鲁牛便跑过去开了门,一打开门,鲁牛只看到门前站着几个陌生的人,看着眼前男男女女的陌生人鲁牛便开口问道。 “得栓,听说您接到了征召令,恭喜你,鲁先生,这是我们私人的一点心意,以此表达我们对您即将为西北作出奉献的谢意,请您一定得收下。”汤铭新手捧着一坛酒恭敬的对眼前鲁得栓开口说道,以烈酒为壮士送行是中国人的习惯,这一坛烈酒是汤铭新用自己工资买来的,因为年龄的关系并不在征召范围内的汤铭新希望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这……这……汤……汤会长这……”看着眼前的这坛酒鲁得栓不知所措站在那说着,怎么也没想通仅仅因为自己接到了命令要去当兵,这些人竟然如此盛待自己,尤其是眼前汤会长这般模样更是让鲁得栓有些不太适应。 “她们几个都是您的邻居,想来你们应该熟悉,等您走之后。她们几个会常来你家,这样他们互相也有个照应,以后凡是需要帮忙的地方,弟妹可以直到居民协会来,只要能帮到的地方,我们一定尽力,还有我已经帮你们向政府申请,在您服役期间你们家住房将免收房租。”看着眼前有些不知所措地鲁得栓,汤铭新笑着开口说道,居民协会是社区里的一个管理机构,负责社区福利,而像帮助荣军家庭就是居民协会责任之一。 “孩他娘,快谢谢会长。”看着眼前目光诚挚的众人鲁得栓有些感动的说道,这时鲁得栓才开始隐隐明白,为什么当其它人接到征召令之后,会兴奋的大叫起来。 农村和农民问题即便是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农业、农村、农民对于中国而言都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在这个由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过渡的时代,在西北大规模大力发展现代工业产业的时候,仍然通过不懈的努力以实现城市对乡村的整合。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农村这方面变革的核心是土地税和土地所有制改革的完成,惟其如此,才能减少社会中保守力量,改变有钱人投资土地的传统,提高农民的积极性来为工业化积累资本,理顺社会低层的关系避免国家剧烈震荡。 为了解决西北省三区存在的农村和农民问题,也是为了收笼绝大多数民心,除了全面免除农民需要承担的各种苛捐杂税以减轻农民负担之外,对于西北省内三区土地所有制的改革,司马并没有采用历史上采用的暴力土改方式,而是采用以银行垫款的方式将河套以及热河、察哈尔的官田和部分从地主手中收购的土地,低价出售给无地以及少地农民,购地农民在未来十年中分批偿还给银行,如此一来在没有触及他人利益的情况下,短期内实现了西北耕者有其田地目标。 现在在西北省内三区无地农民已经完全消失,每户农户根据人口不等至少拥有25亩以上的耕地。这也是为什么在短短几个月之中,三区民众之心尽归的原因,那些不需要再承担苛捐杂税又分得了土地的农民,已经开始享受到西北政策带来的好处,在一些农户家中则开始悬挂起了司马照片,甚至于一些人家人还为司马立起了长生牌位,以求老天保佑司马平平安安。 也难怪会如此,毕竟自打清末起,西北是第一个一次性免除老百姓头上近百种苛捐杂税的政权,仅此一项就足以让老百姓对司马感恩戴德,更何况通过政府提供的贷款担保,使得大多数农户拥有了足够一家人衣食无忧的土地。 “司马,虽然现在西北执行的农村自治政策以及免税、售地等惠农政策,解决目前农村的大多数问题,也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自清末以来,乡绅与政府之间日益疏离的关系。相比于国内,现在西北乡绅阶层和政府之间的关系,因为政府在对农村教育投入、安全投入上的加大,再加在西北乡绅阶层作为政府推行农村自治的管理阶层,而使得双方关系日渐紧密,乡绅作为精英阶层的社会责任感也因此得到加强。 虽然不过几个月,但是在西北农村,通过县政府和乡绅组成自治会的合作,再加早先边防军对各村派出的禁毒督导员,使得我们可以保证对农村整合与控制的有效性。经过四个多月的努力,整个西北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实际上都处于我们有效管理之下,而且西北省内农村日益安定,老百姓几十年来第一次过上安稳的日子,出于感恩之类的原因他们对西北省支持也是空前的,这正是我们可以得以在包括农村在内的西北省实行全面动员令的根本保证。但是,一次性将农村半数劳动力抽走之后,我们不解决农村劳力问题,根本就不可能进行全面动员。” 在司马的办公室之中穆藕初看着司马开口说道,自从得知动员令下达之后农村劳力不足就成了压了穆藕初心中的一块石头,少年时在农村长大的穆藕初,知道一个青壮劳力对于农村家庭而言意味着什么,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这块石头才会变得越重起来。 “机械化!在农村全面推行农业机械化!用农业机械代替人力!”听到穆藕初的话后司马皱着眉说道,用机械取代人力是司马所能想到的唯一解决之道,生在农村的司马知道在后世小城农村,大量青年男女都到沿海城市打工,而留在农村的只剩下了老少病残,小城农村农忙时收麦种地全部依赖收割机、旋耕机、播种机之类的农业机械,而现在既然西北农村劳力被抽走了,那么就像后世一样,用机械取代人力。 “机械?你是说在农村推广收割机?”听到司马说农业机械化穆藕初不禁扬了一眉说道。曾在经美国学习生活的穆藕初对于美国农业并不陌生,在美国一户农户可以耕种数百英亩的耕地,而在中国农户却只能耕种二十多亩地,原因就是因为美国农户在农忙时使用着收割机之类的机械设备耕种土地。 在中国一个男劳力一天最多只能收割二到三亩小麦,而在美国使用收割机农民一天却能收百亩左右小麦,即便是妇女一天也能收百亩小麦,一台收割机相当于五十个劳力,如果在西北农村大量推广收割机,无疑西北的劳力困境就可以轻易的迎刃而解。 “不仅仅只是在农村推广收割机,旋耕机、播种机等等各种农业机械都要在西北推广开,用农业机械代替人力。不过现在的第一步是先推广收割机,再过一个月左右就到了麦收的时候了,必须要在麦收前向农村提供足够的收割机。”一边回忆着自己所知道的农业机械司马一边开口说道,原本司马并没有准备在这个时候推广农业机械,但是就目前随着动员令而产生的农村劳力不足的问题,只能依靠推广农业机械来解决。 “生产收割机没有问题,收割机结构并不复杂,我们只需要从美国购进图纸,然后即可以组织生产。但是问题在于在农村如何推广收割机,在西北地农村推广收割机,我们必须要解决两个问题,一个是畜力问题,每台收割机需要至少两匹马牵引才能工作,虽说西北民间有养马的习惯,但是毕竟也只是少数人家有马;第二就是这些收割机由谁来出钱购买,一台收割机需要上百元,普通农户根本买不起收割机,乡绅们买了是否会愿意给普通农户用,这都是问题。不解决这两个问题,推广收割机就只是一个设想。” 皱着眉想了数秒后穆藕初开口说道,虽然之前司马推广农业机械的想法点通了穆藕初,但是毕竟目前西北农村的现实摆在这里,这两个问题不解决,就根本不可能推广农用机械。 “畜力收割机?马匹?”听穆藕初提到收割机用马匹牵引司马不禁疑惑的问道。按照司马的想法是从后世买小型收割机,原本司马都是准备暂缓一些工程,以筹集足够现金从后世购买足够的小型收割机来着,那里想到穆藕初提到的收割机和自己想像的收割机完全不同,在这个时代竟然有畜力收割机。 “就是马拉收割机,在美国的乡村非常普遍,基本上所有美国农户家中都有收割机,我在美国南方学习棉艺时曾经见过多种麦孔米克收割机,普遍都是两到三匹马牵引工作,美国农民家中都有数匹马,而且他们拥有基本上都是大农场,所以马拉收割机推广很容易,毕竟一台收割机工作能力相当于50个工人。但是在咱们这就不行了,大多数农户只有不超过三十亩的耕地,一家一户买一台收割机必定不现实,这也是个问题。” 对于司马的疑惑正在考虑问题的穆藕初并没有在意,只是想当然的回答到,一边回答着司马问题,一边思考着的穆藕初越朝下想,才越发现推广收割机之类的农业机械显然并没有自己和司马想象的那么容易,现在还没实施就出现了三个大问题要解决。 “马拉收割机?就是这个!通知西北公司尽快组织生产,现在当务之急是必须要在农忙之前生产出足够的收割机之类的农机。至于马、钱、地都不是什么问题,马没问题,咱们刚刚拿下那么大一个蒙古,那些蒙古人家里什么都没有,就是马多,回头以公司或省政府的名义从蒙古买马过来,虽说蒙古马是小了点,咱们多用几头拉收割机就是了。 这些收割机就先由政府出钱购买,毕竟是咱们把农村劳力抽走的,一户农民的土地少也不是什么问题,可以把这些分散的农户集中起来成一个单位,然后按单位分配农机,所有农户共同享用政府配给的农机,这样到时培训他们使用收割机之类的农机,也简单一些。”司马几乎是笑容满面的说道。 在这个时代生产畜力收割机,显然比在后世耗费本就宝贵的现金,购买大量农业机械更能让司马接受,而对于穆藕初提出的几个问题,在司马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老百姓没钱政府有,西北没马蒙古还能少了马。 而至于农民土地面积小、分散不集中,解决倒也容易,把原本分散的农户集中起来,然后建立集体农庄性质的社区,所有的成员共同使用政府提供的农机,不仅可以共享农机,这些农户之间还可以相互支持、相互负责,这样大量的男劳力被抽走后,依靠农村的妇女和老人,仍然可以解决农村的生产问题,还有其它的一些问题,如此一来还有什么问题。 第十七章 卫我边疆 “鉴于库伦不久之前发生大规模叛匪作乱,并造成甘宁寺百名喇嘛死伤,为此哲布尊丹八世活佛鉴于蒙古地方官兵尚不足维持库伦城中俄商旅安危,为保库伦中俄商旅安全计,特向中央邀请派军维护库伦安全,因蒙古地属西北边防公署边防辖区之内,西北边防公署出于职责使然,向中国领土蒙古派军,实属职职范围内。 虽俄方以其利益受损为由反对,甚不惜动言以战争相威,然蒙古地方自治官府不但坚持之前之请求,更坚持要求西北边防公署派遣军队协助蒙古地方官军维持库伦以及蒙古安危,中央政府将尊重蒙古地方自治政府与之请求及西北边防公署履行义务之决定,同时中国政府已就俄方发出对中国的战争威胁正式向俄方提出抗议,同时提请协约国家居中协商,以期通过外交渠道解决因蒙古而起之中蒙纠纷。然蒙古系属中国领土,中国军队在蒙一切行动都受国际约法保护,这一事关国家权益原则之问题,绝不容任何妥协让步!” 在西北下达了全面动员令之后,几乎与之同时,北方政府立即向各国驻华公使馆发出公函以及国内各界发出通电表明北方政府在此事上的态度,虽然言语中透着希望通过谈判解决的话语,但是在通告内容无疑表明了北方政府的态度---支持西北边防公署派军地决定。 面对着北方政府难得的强硬态度,各国驻华公使纷纷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着强硬的北方政府,以及那个不惜挑战俄国的西北边防公署。当各协约国家公使正准备向北方政府提出交涉的时候,一直以来虽然断交,但是却没有离开中国的德国前驻华外交人员纷纷开始上下活动了起来。 德国外交官员的活动,立即引起了各协约国家公使的警觉,一时之间整个京城外交界的气氛,随之变得异样起来,各国公使好奇的细细观察着,以免这个机会被德人所乘。也是出于安抚中国政府的目的,北方政府的通告暂时并没有引起以英、法、美为首的协约国家反对,所有人都在静观着,似乎准备在事态明了的时候,再提此事。 在列强的眼中,尽管中国只是一个任人鱼肉的弱国,但是此时无论是英、法、美都无意在这个特殊时期激愤中国,以免激起中国人不必要的排外情绪。虽然中国并不是一个强国,但是目前英法两国从军队到民间,都在一定程度上依赖中国工商业界生产的各种轻工物资,而就是在法国前线英法两国军队同样需要大量劳工提供后勤保障。 在法国的港口、工厂、农场同样需要大量的中国劳工,而美国则正试图扩大在中国的影响力,在这种情况主动激起中国人的排外情绪,显然是一种不智的行为。 自清末以来以民族主义为核心的爱国情绪开始在中国复苏,而至共和初年,这种以民族主义为核心的爱国主义已经成为国内主流思想。当俄罗斯临时政府先后发出两份几乎等同于战争最后通谍的外交通告,先后经报社、电台传遍全国之后,举国上下一片哗然,群情激愤犹如开锅一般,立即沸腾起来。 现在俄国人再一次发出了战争警告,人们似乎又一次看到了十七年前那一幕,十七年前俄国军队在京城皇宫内阅兵的军靴声似乎还在人们耳畔响起,那些被俄人砍头的国人的脑袋瓜子似乎还在京城十数米高的城墙上悬挂着,而这一次国人暴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一时之间全国各政党、各团体、各族各界纷纷举行集会、游行示威、发表通电支持西北以及北方政府,怒斥俄罗斯临时政府妄图阻止中国收复蒙古的野蛮行径,面对着他们的战争威胁,全国各地掀起了自1915年为亡国二十一条而引发的对日抗议以来声势最为浩大的反帝爱国运动,以种种方式支持西北和北方政府的决定。 在京城,各个社会团体以及群众和学生举行集会,愤怒声讨俄罗斯临时政府叫嚣着的战争威胁。各个报社的报纸无论所属政治派别都大声疾呼:中国不可辱,全国应该联合起来,以保护中国领土,应对俄国人威胁。从东北三省到天津、烟台、青岛、上海、香港等地的码头工人拒绝装卸、搬运俄国人定购的货物。在汉口俄商的各个砖茶厂的中国工人,也举行了集体罢工。 “……由此可见,华俄道胜银行确像人们所说,是一个略加伪装俄国财政部在华分支机构,华俄银行还是一个为沙俄侵华政策效劳的情报间谍机构和具体执行机构。”当时,一位英国记者普特南.威尔在东北经过深入考察之后,向世人公开揭露了华俄银行的秘密。 他说:对远东内情一无所知的人,华俄道胜银行除了名称外,并不意味着什么别的。……另据记载,华俄银行每个分行,其重要职员均由俄国财政部精心物色,精心挑选,他们接受俄国政府的指令,以银行职员的合法身分作掩护,在中国积极从事各种间谍活动,诸如刺探中国政治、经济、军事情报,贿赂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种官吏,收罗爪牙,挑拨汉族、满族与蒙古族的关系,从而为俄国的侵华政策服务。 ……华俄道胜银行还充当了沙俄政府侵略中国的金融工具,沙俄政府通过华俄银行,在东北地区大肆发行卢布,企图取代我国货币,欧战初期,东北卢布流通量约在一亿以上,其中哈尔滨四千万,中东铁路沿线六千万,流通在南满、津、沪地尚不在内,其总量,约占全俄卢布流通量的十六分之一。 其后,卢布流通量更是迅猛增加,仅北满一带即达四万万之多,同时又遍及直、鲁、苏、豫之僻乡……俄国政府就是这样利用华俄银行上述所作所为,集中而又大量掠夺了中国的各种财富,在给中国人民带来深重灾难的同时,大大增强了俄国经济实力。 ……在此等国难之时,任何国民使用卢布、华俄银行发行纸币,无疑等同于资敌助敌卖国投敌之为。为国家领土完整计,凡我爱国之国人应立摒弃使用俄币卢布以及华俄银行发行纸币之行为,以免沦为卖国之帮凶!祸国之汉奸!以防遗臭万年,为祖宗徒惹骂名!” 当这么一篇文章 同时在全中国上百家报纸头版刊登之后,一时之间让俄国银行彻底倒闭之声不绝于耳,各地群众纷纷抵制使用华俄道胜银行等俄资银行纸币,同时拒绝向该银行存款,在爱国呼吁之下,一股挤兑风潮正一浪高过一浪在中国各地俄资银行营业行中上演着。 “换钱!换钱!换钱!”一大清早当那座三层楼砖石钢筋混凝土建筑,立面用古典柱式以及人像雕塑装饰,外面镶贴有白瓷砖具有新古典派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华俄道胜银行营业所刚一开门,早就等待在银行门外的人们疯狂涌入了银行之中,人们手里拿着华俄银行发行的银两票、银元券、卢布在营业窗口前大声的呼喊着。 占地上千平方米的营业大厅内,前来哄拥取款换钱的人们此时已经变得混乱不堪起来,负责维持秩序的俄国布里亚特保安,被挤进来取款的人们推得东倒西方西歪。 “大家不要听信谣言,我们华俄道胜银行是……” 上海分行经理看着这一幕,被眼前挤兑狂潮给惊呆了,便站在台上大声喊到,希望能够平息此次挤兑,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银库之中实际上并没有多少现银、现汇,现在这种挤兑足以摧毁华俄道胜银行用二十年建起来的信誉,当看到前来挤兑的人群越来越多的时候,俄国经理只感觉到一阵目眩,一切全完了! “哗啦啦!”伴随着铁栅栏门强行关上时传出的金属声,汉口华俄道胜银行终于因为无法筹集到足够的现银、现汇,而在这股席卷全中国针对俄国银行的挤兑风潮中第一个倒了下来,当银行保安哄出前来挤兑的人群之后,在银行铁栅门被拉上的时候,华俄道胜银行用二十年时间建立起来一切,随着哗啦啦铁门关闭的声音而崩溃了。 随着第一家分行因为无现银兑换而被迫关门停业,先后又出现数家分行被迫关门停业之事,当消息传来之后,就像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那些去挤兑的人们,不再纯粹出自于爱国之心,而此时他们更多的是为保全自己的财产,再加上报纸、广播推波助澜,几乎每一个持有华俄道胜银行纸币的人都相信,再不兑成现银这些钱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变成废纸。 而同时在天津人们手持华俄道胜银行的纸币,一起涌入天津数家分行要求兑银,银行门前的道路被前来挤兑的人群堵塞了交通。在京城,华俄道胜银行三天内被提走现银超过五百万元,已几近关门的边缘,而全国市场上抵制使用俄币的行动,致使该银行发行的纸币已经完全不能在市场上流通,现在在每一个人看来华俄道胜银行倒闭已经是早晚的问题。 “主任,华俄道胜银行快撑不住了!”公共舆论咨讯委员会王安之看着满面疲容的主任开口说道,王安之接到国内同行的电报,又有十余家华俄道胜银行因无法提供现银而关门停业,这两天几乎每天都有这样的消息传来,在王安之看来公共舆论咨讯委员会几乎快打赢了自己的战争。 “我知道了!再加把劲,争取让华俄道胜银行,还有全中国俄资银行彻底倒闭!”闭着眼睛躺靠在椅子上的张默开口说道,话说到这里张默便站起来朝窗外看去,张默知道由公共舆论咨讯委员会主导的这场让华俄道胜银行关门的舆论战中,自己快赢了,但是张默却没有一丝兴奋之意。 在上海、天津生活多年的张默知道,随着华俄道胜银行的倒闭,不知道多少无法取出存款的国人会因此破产,但是张默知道如果华俄道胜银行不倒闭,那么一旦中俄爆发战争的话,国人每在俄资银行中存进一块钱,就等于为俄军提供了二十发子弹,让俄国人用中国人的钱来入侵中国!张默并不知道的是即便没有这次反俄风波,华俄道胜银行也会因为半年后俄国革命,总行被革命后的新政权收归国有,该行即以巴黎分行为总行,并继续在中国经营。 1926年巴黎总行因外汇投机失败而清理,在华各地分行也随之倒闭,所发行巨额纸币皆成废纸,无数中国人因之倾家荡产,并欠中国政府巨额公款,现在倒闭反而可以减少国人因而付出更多地损失。 在保定这座河北省首府,在后世让人记住保定是因为在这里有一座军校,保定陆军军官学校,他是中国近代军事教育史上成立最早、规模最大、设施最完整、学制最正规的一所军事学府,保安军校开创了中国近代军事教育的先河,既是近代军事教育的摇篮,又是千名将领的摇篮,使中国军队实现了由 “辫子军”向新式军队的飞跃与嬗变。 自民国以来虽然保定军校多次因经费被克扣的问题而显得贫困莫名,因为经费不足甚至于连军校日常经费都无以保证,但是这里仍然是中国军事类学校中最高学府,这里云集着从全国各地投身于此的近千名各级学员。青年军官即便是为任何目地投身于此,但是他们永远不乏爱国的激情。 共和四年初,第一次世界大战正紧,日本向中国政府提出了21条,其要求苛刻无理,震动了中国乃至整个世界。保定陆军学校千余人集体罢课,坚决反对,与校方僵持颇久,风潮最激烈时,辎重连同学陈增荣内心更是悲愤万分、痛不欲生,于是便咬破手指,血书 “南八男儿死耳。”全校同学无不被其感动流涕,集体上书政府要求政府宣战,愿誓死反日到底,宁可战死,也绝甘于作亡国奴。 而此时占地三千多亩的保安陆军军官学校内,正是全校野外战斗演习的考试时期,按惯例是在陆军部所派出的考试委员会监督下,在漕河附近进行,当时全校编组,系以步兵科五、六、七三个连、骑二连、炮二连、工兵队、韬重队组成北军支队,又以步兵科一、二、三、四四个连、骑一连、炮一连、工兵队、辎重队组成一个南军支队,而后北军与南军抽签决定攻击或反攻。 而此时正值演习前集合休息之时,这些身着军官生制服学兵们手持着无弹的汉阳造,按省籍、科籍、班排几人一堆、或人一群或是围坐、或是围站在训练场中,在这些学员中间互相传阅着刚刚购来的号外,此时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学员中间漫延着。 随着昨日司马在广播讲话中以祖国的名义邀请国内有志护国戍边之军官投身西北边防军共卫祖国之领土地呼吁,云集着上千名青年军官的保定军校怎么可能冷静下来,此时在演习集合时,这些不乏热血的青年军官们则聚在一起,讨论着此事。 “宜生兄,你真的决定了!要知道你可是全校第一,如果学成将来前途远胜我等,如此放弃学业,可是甚为可惜!”持枪站立的黄维疆看着眼前同乡兄长,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快就做出决定。黄维疆知道自己的这位同乡在众人的眼里是一个学习刻苦努力,守纪律、讲团结,尊敬师长,所有步兵四大教程及典范今、射击、马术等,考试成绩均优。特别是射击,弹不虚发,名列全校第一,正因为如今要放弃学业,实在是出乎黄维疆地意料。 “保家卫国是吾辈所图之事!此行虽不能立下陈汤之功,然俄人轻我中华久已,仅靠西北之力显不能阻俄人之野心,国难当头,我等大好大男儿,怎容坐视,国家若是亡了,我等还有何前途可言,待今天演习结束,我就立即买车票去西北参军!祖国在召唤咱们!”黄维疆的话并没能阻止傅作义此时已经做出的决定,看着手中这份有西北边防公署讲话的号外,看着其中那句让傅作义心魄久荡的话语,傅作义知道自己心已经飞到了西北,戍边卫国,不正是自己所追求的吗? 而更重要一点是现在随着这次西北总动员,西北已经承诺所有卫国军官无省籍、军校之分,皆为爱国之军人,自己到西北军同样可以一展所长,而且可以一偿保家卫国之心愿。 “宜生,咱们入校就结成拜把兄弟,拜把时说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这当兄弟的都去了,我这当哥怎么能不去,咱们一起去西北,若是能在国战中徇国,也是我辈地荣幸,哥几个,别考虑了,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这外国人不是天天说,咱们中国人是勇于内战,恐于外战嘛!咱们这次给他娘的洋鬼子见识见识,咱们中国军人也是打国战的主!怎么样,要不咱们大家一起去,到了那互相也有个照应不是!” 一直未来说话的曾延毅开口说道,作为并傅作义盟兄弟,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说话时还朝身边的张荫梧、陈长捷、鲁英麟、楚溪春等人看去,期待着他们做出决定。 “北军又是如何!这是国战!蒙古不是咱们中国的领土吗?国土神圣可分南北,我辈军人不思卫国,单思地域省籍之分,难怪外人嘲笑我等国人为一盘散沙!此等国战诸位尚不思团结,单念地域省籍之分,不是一盘散沙又是什么!忘记司马主任昨日所说吗?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看着眼前的同学黄旭初大声的喊到。 即将毕业的黄旭初原本打算毕业后就立即回广西,结果没想到赶上西北为保卫蒙古实行总动员,所以黄旭初也就打消了回广西的心思,在这里劝说着同学、学弟们去西北参军,以保卫国家领土,结果未曾想竟然有同学说西北地处北地他们抗俄与南省人有什么干系,所以才会如此愤怒。 “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如此一声犹如惊雷般的话语,随着着黄旭初的怒吼而被喊了出来,训练场的学兵们惊异的听着黄旭初的话语,那些之前无视于此的南省军官生,不禁羞愧不已,一时之间黄旭初的怒吼声被学兵们口耳相传,瞬间传遍了整个训练场,训练场上的千余名军官生彼此对视,从彼此的眼神中,大多数人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广西地处西南边陲之地,时任广西督军陆荣廷,出身于巡防军,他的部下也多为巡防旧军,官兵可以不学而充,此时的广西陆军将领,除陈炳琨较有理智外,其他对新军如隔山万重,从军校毕业的学生尤为顾忌不敢重用,原因是担忧武昌起义时新军相继参加干革命的事实重演于门下。 所以广西青年军官由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毕业后想在广西省内工作,大多被拒绝。广西籍青年军官,从军校毕业之后只好到湖南,或者到关外找工作。所以,现在由马晓军创办的广西陆军模范营,就为在外地军校毕业的广西青年,回桂效力创造了一个十分难得的用武之地。 马晓军被任命为模范营营长后,即着手进行该营的组建,除任命保定军校毕业的青年军官为连排之外,全营招考高小毕业学兵六百余人,并由第一师抽调优秀军官补充整齐,再者训练教育均仿效日本,所以实不愧为当时广西陆军之模范军队。 在位于南宁城远郊的模范营训练场上,由各排长带领训练七百余名模范营新兵,虽然在训练场这些学兵们此时仍在训练,但是目光已经投向了营中央的会议室内,今天全营连副以上军官都在那里开着会,虽然不知道会议内容,但是学兵们大致可以从中推测一二。 “诸位皆是革命之同志,皆为翰东之心腹,翰东已下定决心,将呼应祖国征召,远赴西北卫我边疆。目前西北边防军军官匮乏,仅翰东一人尚不能足其所需,如司马主任所言,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各位皆是爱国革命之同志,所以今日翰东请诸位同志前来,是想问大家是否愿意与翰东一起共履守土之责!”看着眼前端坐的模范营各连连长、连副,马晓军开口问道。 之所以要求建立模范营,实际上是因为马晓军奉蔡锷命回广西后,虽有一腔雄心壮志,但又深感孤掌难鸣,想谋取一个发展点,以便集中有志青年共同奋斗。所以才会向广西督军陈炳建议创办陆军模范营,看着在坐的军官,马晓军希望他们能和自己一起共履职责。当营长的话一落音在座的军官们彼此对视,昨日司马主任广播讲话他们都在收音机里听到了,其中一些军官甚至于已经打定主意,今日就会收拾包裹离开广西,去西北保卫祖国边疆!显然没有料到此时营长会召集大家开会商议此事。 “唰!”模范营的二十九名军官在彼此对视数秒后,几乎同时站起来立正大声喊道: “我等愿与营长共履守土之责,卫我边疆!” 第十八章 这里是全国皆兵 在西北对于农村乡镇管理柄持的是和西北市社区一样的自治政策,政府只是有限介入乡镇管理之中,自治政策采用的是开放式乡镇自治会加乡镇行政委员会组成。由公民推选产生的乡镇行政委员会,是西北推行自治政策的管理和执行机构,而监督机构就是各乡镇的自治会,自治会是以当地乡绅为主,普通农户参加、官派乡村公民学堂教师以及边防军驻村督导员参与的一个地方自治机构,乡镇内的大小事务,虽然是由乡镇行政委员会执行,但是自治会却监管着的行政委员会的运行。 烟雾弥漫,只有这个词可以形容哈伦苏自治会议事厅内的情景,哈伦苏自治会议事厅是由哈伦苏王家这个拥有哈伦苏近半土地的大家庭无偿提供,而王家家长王国平自然成为了哈伦苏自治会会长,此时王国平显然没有平时的冷静和淡然,只是皱着眉头,喝着茶吸着烟,整个自治会那些乡绅们大都是如此情形。 “诸位,省议会已经通过了动员令,哈伦苏作为西北省的一部分,自然需要响应省议会的动员令,还希望大家作好准备工作,尽力配合官府的征召工作,诸位记住一点,律法无情,切莫以身试法!切记军法无情。”见此时议事厅如此之静,身为哈伦苏镇长的李月明开口说道。李月明知道现在西北省和过去官府有着本质上不同,如果有人违反了动员令,那么可能真的会像之前收音机中所说一般,会被移交军事法庭。 对于军事法庭,曾经经过了抗击鼠疫特殊时期的王国平和哈伦苏的人们并不陌生,当时违反禁令的几个村民,至今仍然在外地服着苦役,差不多要到三个月以后,那几名村民才能被释放。 “月明老弟,你那里尽管放心,自治会是拥护省议会决定的,只是……这彭督导员到县里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听到李月明的话王国平开口说道。反对省议会和省政府的决定,王国平没有那个胆量,只不过想到家中三个儿子,王国平忍不住开口说道。但是话说了一半就顿住了,连忙把话叉到一旁提到县里开会的彭督导员,那名自从抗击鼠疫后就留在哈伦苏,一边督导哈伦苏下面十几个村子上千户人家的卫生,一边组织哈伦苏民兵队的边防军中士彭成玉。 “彭督导员那相信要不了多大会就应该回来了,大家先提前准备一下吧!王会长你看看咱们是不是要组织一个欢送哈伦苏壮士的出征仪式,也花不了几块钱,李镇长你看行吗?。”刘思看着众人此时的表情开口说道。他们想些什么刘思心里也知道,这些乡绅们中一部分现在之所以一副死了娘一样的表情,实际上原因是担心自己家人接受了征召。 “刘先生所言甚是,当是如此!当是如此!这笔钱就由王家出吧!”听到哈伦苏公民学堂刘校长这么说,王国平当然没有反对的理由,于是连忙说道。准备一个出征仪式花不了几个钱,所以王国平顺便出面承担了所需费用,这也是自治会一直的惯例,大多数公益活动都是依靠乡绅们的捐助。听到王会长这么,刘思便站了起来,这会彭督导员不在,刘思这个公民学校校长,必须要站出来说些什么。 “如此谢过王会长的慷慨,诸位,刘思在教员速成班里学习时,曾经读过一首主任即兴之作,今天这个时候与大家分享一下:假如我们不去打仗,敌人用刺刀,杀死了我们,还要用手指着我们骨头说:看,这是奴隶!,今天刘思在这里借此诗应景,还希望诸位能以国家为重,以民族为重。”随着刘思话音一落,原本就有些寂静的自治会议事厅里变得更静了,自治会中的几名乡绅听着刘思背诵的那首短诗,不禁面带着些许愧容。 “……今天俄罗斯驻华公使古达筛夫代表俄罗斯临时政府对西北边防公署提出抗议,抗议我西北省发布针对俄罗斯发布的全面动员令。同时指责目前在我国国内掀起的反俄浪潮。针对俄罗斯方面的抗议,西北边防公署已经作出回应,为保卫西北、保卫蒙古而发布的全面动员令是根据目前局势所作出的正当回应,同时西北省议会以及司马主任再次发出呼吁,每一个西北省公民都必须要响应全面动员令,响应祖国母亲的征召,西北的公民们,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祖国需要你们的时候到了!” 就哈伦苏自治会议厅内响彻着刘思的声音的时候,在哈伦苏镇上的一家小饭馆内已经挤满了哈伦苏农民,这些农民听着 “新闻匣子”里传来的新闻,都有一些迷茫,他们并不知道什么是全面动员令,也不知道俄罗斯公使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提出抗议。 “他们在说什么?”一个坐在饭馆里的食客开口问一边闭目抚着胡子的老秀才,这个老秀才是前清时的举人,平日里这个老秀才最大的爱好就是在饭馆里吃着茶听着新闻,向大家解释着新闻在说些什么。 “俄国人要打过来了,司马主任让咱们西北男丁们做好准备,去当兵,咱们西北碰到麻烦了!……”半闭着眼睛只手抚着胡须的老秀才喝了口茶开口说道。 “啥?你是说主任碰着麻烦了?那可怎么办!”两月前刚刚用银行贷款买下几十亩地的吴山听说主任碰到了麻烦连忙焦切的问道,到镇子里来买些农具在饭馆里停着脚的吴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听到了这么一件大事。 “愚昧,何止是司马主任碰到了麻烦,没听之前主任的讲话吗?这并不是西北一省的问题,这是整个国家生死存亡的问题,是咱们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问题,是咱们中国人从此之后是享受自由还是沦为奴隶的问题。若是老毛子打来了,咱们的地、房子俄国人都会抢过去,妇女也会受尽凌辱,到时就是咱们,也得给老毛子做牛做马。 庚子年间京城和河北的洋祸大家忘记了吗?主任说的好,如此战端一开,则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可惜老朽已老耳,否则必响应主任之号召,扛枪卫国!绝不做亡国之奴。”见眼前这个扛着几个镰刀的老农这般模样老秀才愤然说道。显然是对眼前这老农的愚昧有些愤然。 “哎!这是什么世道啊!这日子才有点儿盼头,这洋鬼子就要打来了!”一个农民拍着桌子哀声叹气道。 “大家可记得小彭长官说什么来着!这些洋鬼子就是见不得咱们过上好日子,现在他们看到咱们过上好日子了,就他娘地要打过来,想让咱们给他们做牛做马,当亡国奴。” 当夕阳西下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哈伦苏镇外响起,人们不禁都朝官道上望去,看着远处枣红色高头大马上一抹绿色,镇子里的人们都不禁面色复杂看着渐近的战马,人们知道这马上坐着的应该是小彭长官,现在他到县里开会回来了,估计也带回来了征召令。 “老大、老二、你们兄弟四个过来!”一回到家满面肃然的吴山就把自己的四个儿子喊到了家中堂屋里,在堂屋正中央挂着一幅在月前从集市上请回的司马照片,在照片下还有一个长生牌位。 “给我跪下来,你们几个告诉我,咱们家地是谁给的!”看着眼前跪下来几个儿子吴山问道。 “爹!咱们地是从银行借的无息贷款买下的,钱虽是银行的,可是实际上是主任给的。”弄不清爹是怎么了,见爹这般表情,吴大峰便开口说道。 “今天到集上,听新闻匣子里说,洋鬼子要打西北、逼主任下台,洋鬼子要灭咱们的种,老大,你几个说,咱们吴家男人这时候该咋办!” 位于马来半岛北部的槟城,是马来半岛华人人口最多的城市,自从几百年前明末时第一代华人移民到达这里,通过华人用几百年时间努力,把槟城这个海边荒芜人烟之地,建设成大马的第二大城市,这座城市无疑是华人创造的,只是他并不属于华人。 当司马那句 “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随着电波传到槟城后,槟城收音机前的人们如同雷动一般,尤其是华人学校里的学生们,更是陷入一团狂热之中,祖国在召唤他们! “小妹,大哥和二哥下午就要走了,弹首曲子给我们听听好吗?”看着在一旁帮助母亲和姐姐们缝制旗帜的小妹,谢子轩轻声开口说道,此时谢家客厅里,带着些许伤感,谢子轩想让小妹弹首曲子好让大家心情轻快一些。 “嗯!”才九岁的谢淑敏听到二哥话后,便站起身来说到,然后走到钢琴旁边,拉下钢琴盖布,轻抚了一下钢琴。 这台钢琴是谢国安送给自己小女儿的生日礼物。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九岁的谢淑敏在华人学校钢琴比赛里得了亚军,作为对女儿的奖励,这台钢琴并没有花谢国安多少钱,从国内进口的钢琴音质并不比欧洲货差,但是价格却不到欧洲货的三分之一。 200多年来,钢琴生产一直由欧美垄断,直到西北产品试验所制造出第一台立式钢琴之前,一直如此。正因为如此,当南洋一位商人在工业品展览中心看到西北公司制造的钢琴后,就立即投资与西北合办了钢琴厂生产钢琴,因为战争原因。整个亚洲的钢琴来源全部断绝,这位南洋的商人从中看到了钢琴的市场地商机。 “叮、咚……叮、咚……”当谢淑敏指尖在琴键上跳动的时候,清脆而美秒的琴声如流水般倾泻出来,优美的钢琴声在屋中盘旋着,谢子轩和家人一起沉醉在这美妙的旋律中,这清澈的声音让秦少峰不禁走到钢琴旁边依着钢琴,享受着这美妙音乐带来的感官上的舒适。坐在椅子上的谢子良闭着眼睛听着小妹弹出优美的琴声。 听着这优美的琴声,谢子良知道也许这恐怕是自己最后一次听到妹妹演奏,但是不得不离开这里,虽然西北动员令无法到达南洋,但是正如司马主任所说的那样,祖国母亲已经对每一个中国人发出召唤令。 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小女儿弹的曲,曲子很好听,那怕是并不懂得音乐的谢国安也沉浸于其中,此时的谢国安才第一次把自己的目光从两个即将离开家,走上战场的两个儿子身上移开,看着弹琴的女儿。 谢国安并没有反对自己儿子离开南洋,到西北去为保卫祖国边疆而战,几年前,自己不也曾参加过革命党,为反对满清争取民族自由而战吗?那一次是为了争取自由,而现在是为了保卫整个国家整个民族的自由。 谢淑玲和母亲还有姐姐在一起缝制着国旗,有旗的地方才有国家,随着西北广播电台的宣传,这一理念早已深入人心,即便是在南洋也是如此。五色的国旗已经快要缝好了,一边拉着针线,一边听着小妹弹出的优美琴声,这时谢淑玲看到正埋着头认真做着针线母亲,可以看到母亲眼角依然含着泪水,谢淑玲知道母亲的心里仍旧在难过着。 看着含泪的母亲,又看一下父亲,谢淑玲不禁猜测,当年父亲离开母亲回国参加革命时,母亲是否也是这样含着泪水为父亲送行,当时年幼的自己只是依稀记得自从父亲离开后,母亲每天都会站在窗前朝东北方的祖国望去,那时父亲就在那里。 “叮……”美妙的乐曲结束之后,谢淑敏回头看着自己家人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是面带笑容看着她鼓起掌来,而此时那面五色旗已经缝完了最后一针,谢淑玲和大姐还有母亲把这面象征着祖国的国旗拉开,让哥哥们看一下,谢淑敏几乎是强忍着自己的眼泪,看着大哥和二哥,他们已经收拾好了包裹。 “小妹!谢谢你!”看到眼前这面凝聚着母亲和妹妹们心血的红色战旗,谢子轩和谢子良站起身来说到,看着母亲和三个妹妹们谢子轩感觉眼里一热,泪水好像在自己的眼里打着转。 “儿子们,在我这一辈子里头没有什么比拥有你们这样的子女,更让我感觉到骄傲和欣慰,把这面国旗带上,无论这场仗打到什么地方,它都会陪着你们。不要担心家里,现在去吧!不准哭!咱们中国男人从今天起只流血不流泪!要哭让那些洋鬼子去哭吧!”从女儿手里接过已经叠好的国旗,谢国安强忍住眼里的泪水把战旗放在长子的手里,看到自己儿子眼里含着泪水,谢国安硬声说道。 “父亲、母亲!请你们多多保重。”谢子轩接过旗强忍着眼泪说到。 “大哥、二哥!你们都要回来,你们听清楚了吗?都得给我回来!”把大哥和二哥的背包放在他们手上,谢淑玲流着眼泪大声说到。 “我们会回来的,小玲!”听到妹妹的话后,秦少峰说到,说话的时候回头看了母亲一眼,此时母亲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谢子轩露出一个笑容,想安慰一下母亲,却看到母亲的脸上悲意更浓了,而大妹扶着母亲在那默默的看着自己。 “大哥和二哥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们都知道现在南洋有成千上万个和他们一样的勇士离开自己家庭,他们只是其中之一!这是咱们中国人地责任。”看着大哥和二哥的这就要离开了,谢淑云开口对仍然在痛哭着的母亲说到。 谢淑云清楚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开南洋,为了祖国免受侵略,每一个中国人都需要担起责任,可是尽管明白这些,但是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伤心,在大哥和二哥离开之后,作为家里的长女,谢淑云知道自己不能哭。 “你一定要活着回来!要不然就是追到十八层地狱里头我饶不了你!”在距离南洋数千公里外西北公司一个公司农场里,一个妇女一把抱着自家男人大声说说到。女人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满面的泪水,已经不见平日的娇艳。 “还没见过小三,等小三出世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家里就靠你了!我命硬的很,你就放心吧!只是我这一走就累了你了,老大、老二,在家里帮你娘多干的活,别让你娘累着知道不。”一手提着步枪的男人抱着自己的老婆轻声说到,看着一旁边站着两个儿子,男人弯腰重重地抱着两个儿子开口说道。 “好了,丑婆娘,别哭子,别哭坏了身子,你放心吧!要是哭丑了,等我打完仗回来,可以别怪我嫌你变丑了休了你。”提着步枪的男人面带着笑容对眼前还挂着眼泪的婆娘说到,然后头也没回就提着枪朝院外等着的几个人走了过去,他们同样都提着步枪。公司农场因为距离工业区较远,为了防止蒙匪或马匪侵扰,每户农场工人都配有步枪,所以他们才会拿着公司配发的步枪集合。 “张扬,你个混蛋,老娘就是哭,哭丑了等你回来休了我,你要是不回来休了我,到了阴朝地府我也和你没完!”当看到自己男人离开的时候,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追喊着! “小弟,家里头靠你了,回头跟咱爸说一声!让他别担心,咱爸手不好使,家里的活你多干点。”而在数百米之外一座谷仓里,一个年青人背着背包,一步一回头小心翼翼的走着,看到在谷仓里正干活的另一个少年,于是便开口轻声说着,显然年青人并没有告诉父亲自己已经接到了征召令。 “哎!哥!一定得小心点,一定要回来!”放下手中叉子的少年一把抱着自己的大哥说到。 “嗯!”话音刚一落年青人就背着朝谷仓另一边出口跑去,在将走出谷仓的时候,年青人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然后才转身离去。 “一定得回来啊!”离家的年青人并没有注意到在自己从土豆地里离开的时候,在自家二楼人窗户后面,一个中年男人看着他的背影说到,看着土豆田里的背影,中年男人用只有三个手指头的手扶着桌子上的照片,泪水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在张家口一个饭店的阁楼里,一个头发灰白老人有些气喘虚虚从阁楼一个木箱里拿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东西,看着手中红布包老人眼里冒出难得的精光。 “没想到十多年了,还像新枪一样。”打开红布包裹,露出一支乌黑发亮的驳壳枪之后,头发灰白老人扶着乌亮的枪身轻声说到,这支当年作拳民打洋鬼子时,从洋鬼子手里夺来的枪陪着他不少日子。 “哎!老了,这上次楼都有点喘了。”从阁楼上下来之后,老人用包裹着手枪的红布轻轻擦拭着手中的手枪,满眼不舍的看着这支手枪,自己当年可是挨了一枪后才抢到了这支枪。 “小三子,要去打仗了,这支枪带上防身。当年你大爷这把枪在河北干倒了几个洋鬼子,现在给你了,记住了替你大爷多杀几个洋鬼子,就是死了,也别让洋鬼子祸害到咱们西北”虽然有些不舍,头发灰白的老人还是把手枪拿给背着包准备出发的小三子,在把枪塞到小三子手里的时候,老人感觉自己心里一件事好像放下了。 “掌柜的,我……”看着自己手中的枪,小三子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才好,这枪在战场上可是保命的家什。 “我什么我,让你拿着就拿着,敢紧给我滚蛋,不把那群强盗杀完,就他娘别回来,要不然看老子不抽死你,快给老子滚蛋。别在这碍眼。”听到小三子想推迟行程,老人便开口骂到,然后一边把小三子朝外面轰去,省得他在这里碍心,尽管自己心里头不是滋味。 “掌柜的,您老多保重,等俺回来了,接着给你干活。”看到掌柜这样,跟了他这么多年的小三子怎么不知道掌柜心里在想啥,于是便开口说到,然后朝最近的新兵报道点跑去。 “祖国是我的生命,是我的母亲,有了祖国作为我的依托,我还恐惧什么?当侵略者侵入我的祖国的时候,要向我家园扑来的时候,那怕子弹在我胸膛穿过,炮弹在我身边爆炸,即便是我只剩下了我的牙齿,我也会用它撕咬着侵略者的身体,吞噬着他们的血肉,他们最终会被我击倒,虽然死亡也许临近,但我内心不会恐惧,祖国就在我身后,母亲就在我身后,为了母亲我将面带笑容,去迎接死亡的到来。在烈焰中化为永生的我,将赢得至高荣誉。”此时承德街道上大喇叭里传来着这样的声音,这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写的诗,字面很直白,甚至诗意中还透着些许不祥,但是此时却是如此激动人。 此时避暑山庄外,已经挤满了送行的人群,所有的承德人都来了,来到这为他们家人送行,人们挥舞着手中红色战旗和五色国旗,为他们家人送行,不时会有提着包裹的人从路边人群里走到排成队列向广场进发新兵队伍里,他们中有的人是接到了动员书,但是更多却是没收到动员书的志愿者,这些志愿者中有学生、有农民、有商人,但是他们此时只有一个名字,中国人。 他们告别了自己家人,放弃了原本舒适的生活,选择拿起武器去保卫属于他们的生活,在避暑山庄门楼上的旗杆上,仍然飘荡着那面被象征着共和精神,象征着自由与正义的五色旗,而他的一侧那面腥红的铁血旗也在随风激荡着。而就在此时,大喇叭里传出鼓动人心的歌声, “……高声叫吧!这里是全国皆兵,历来强盗要侵入最终必送命……” 第十九章 祖国就在你们身后! 五月蒙古高原的温度,虽不及口内诸省那般温暖,但却也是一片春光明媚之色,一片碧绿的蒙古草原上,那些在寒冬躲在地下的旱獭此时也从地低钻了出来,在蒙古这些牧民们常说,旱獭最虔诚,每天早晚都要拜太阳,这群太阳神的信徒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草原上偶尔可以看到长满青草的土砾堆上,可以看到一只总是直立起身体,憨态可掬向四周张望的旱獭,旱獭对于外界反应非常灵敏,很细微的变化就能让他们发出鸣叫警告附近的同伴。 “吱、吱……”当远处传来阵阵轰鸣声音的时候,原本站在土砾堆上直立着身体警戒看着四周,一副憨态十足模样的旱獭突然惊恐的发出了警报,那些听到警报的旱獭也开始鸣叫起来,同时笨拙的向洞穴奔跑入洞,最后只剩一只长者继续观察敌情。 伴着机器的轰鸣声一条连绵数里的车队打破了蒙古草原的宁静,在远处山坡上,听着机器轰鸣声骑着马跑过来的蒙古牧民们惊慌失措的看着,这绵延数里如一条置于灰雾中绿色长龙,在朝阳明晖耀映下,庞大的映出骇人心魄的气势,就在这时原本如飞腾巨龙一般的车队停了下来。 “师长到!”在车队边站立的十余名军官霍然肃立,唐努乌梁海师长冷遹少将稳步走了过来,严肃的神情中带着一丝不易觉查的疲乏,两天两夜几末合眼,率领唐努乌梁海师摩托化行军上千公里,即便是铁人也会显得有些疲乏。在边防军中作为外来高级军官的冷遹,能够出任目前除教导师之外,编制人员最多、建制最为完整、装备最为精良的唐努乌梁海师师长,除了因为边防军司令部对其的信任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位共和初建时的中将、临时政府总参议才能完全可以胜任此职。 “奉边防军司令部命令,为威慑俄人野心,支援先期驻蒙穆部警备团,我唐努乌梁海摩托师行军两日上千公里,目前距离库伦仅有数十公里之行程。此次我唐师北进,除加强蒙古防务之外,最重要的使命就是以我军军威威慑库伦城内异已、独立份子。然两日行军,我军官兵面貌稍显疲态,军衣也布满灰尘,实在有损我中华西北军之军威,为了保持军容的整肃,各部立即下车休息两小时,互相检查军容,让我军以威武军资震慑那群小丑!让他们以后打从骨子畏惧我军军威,为下一步大军进驻,打好基础!” 看着眼前站的笔直的青年军官,走到他们面前的冷遹,用锐利眼光扫过全场,沉默了半分钟,才用平缓而不带一丝情感的语气说道 “报告师长,咱们唐努乌梁海师,虽然是地方守备团改编过来的,但是架子却是教导一团搭出来的,不少军官都是主任一手带出来的,装备也最为精良,部队整训两个月,人强马壮,这一次正好是咱们一展身手地机会,蒙古人都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牧民罢了,而那些王公也都是饭桶,库伦让我们一个地方守备团只用了十几分钟就拿下了,他们还有什么胆气可谈。 到时五百多辆卡车搭着官兵、架着机枪,拖着大炮朝库伦城一进,保准那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王公、喇嘛们连个大气都不敢出,他们要是有什么异心,让咱们师的重炮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冷遹的话音刚落,唐努乌梁海师参谋长查明山立即大声说道。作为保安队出身只是在司马举办的军官短训班和后来西北军校接受过短训的查明山并不像那些科班出身的参谋那般文气。 虽然平日里说话看起来很粗,但是在作为保安队出身军官中第一个当上参谋长的军官,自然有他过人只处,只不过被平日里有些粗野的作风掩饰了这一切,以至于在很多人眼中,查明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参谋长,至少表面上看如此。听到查明山的话后,冷遹的嘴角露出一丝难见的微笑,对于自己这位可谓是主任嫡系出身的参谋长,冷遹明白虽然他说话糙了点,可却也是这个理。 恰克图俗称买卖城,清朝雍正五年即与帝俄订立通商条约,将该地开辟为商埠,商业颇为兴盛。恰克图的城墙是用木桩建造的,所以不叫城而叫栅,栅内中心有三层阁楼一座,和内地的钟楼形式相同。 恰克图栅墙共有八座门,南门、北门各三座,东门、西门各一座中巷子南段设有加古庆衙门一处,其形状与内地的县衙门府衙门相同,其东边建有规模宏丽的关帝庙一座,西巷子南段有电报局,北段有邮政局,中巷子北门上悬有匾额一方,上题北方雄镇四个大字,北门外无商业,也无蒙古居民,仅有驻守边界的兵营一所。 位于北城外这座始建于清末的军营,就是目前西北边防军第七旅驻地,边防军第七旅,也就是原北洋陆军第四师第四团高在田部,与恰克图都护副使佐理专员所属北方陆军第七师两营六连骑兵,以及原商务会商团兵,再加以补充部分兵员后改编而成。因为西北全面动员令,此时北门军营内则处于战备气氛之中。 西北边防军第七旅旅部,全旅营长以上高级军官在旅部大厅集合。大厅内布置简陋,只是中堂上挂联已改成 “卫国戍边,军人使命”几个簇新红纸黑字工整楷书,是司马亲笔,是上次高在田到西北后由司马书赠。 此时旅部大厅内气氛显得有些紧张,身为旅长的高在田端坐中央目光凝重,微皱着眉头,而恰克图都护副使佐理专员李垣少将表情也异常凝重,整个旅部大厅之中只有参谋长吴兴砟一人,在那里的表情严肃的指着地图。 “日前原驻于乌兰乌德等地,俄罗斯第十九师七团、第一一五团两团,另哥萨克骑兵四营、野炮兵三营,近八千兵力业已进驻后营市,驻后营市俄军兵力已经增至一万人左右,一应大小炮俱全,所有军队由边区专员谢德洛夫上校指挥,目前驻在买卖城相隔不足十里的红楼军营之中,经侦察连侦察得知,俄军现已经进入全面战备,俄军所属炮兵已经在五里外构建炮兵一阵地,其主力已经逼近我国边界目标直指我部驻守买卖城!” 随着吴兴砟的通报,旅部大厅内气氛陷入前所未有的凝重,虽然被授予少将衔但本是文官出身的都护副佐理专员李垣更是面色煞白,即便是以桀骜不逊而名扬恰克图的高在田此时也是面色复杂目光凝重。 “诸位,买卖城地处蒙古最北,为蒙古门户,俄人野心日盛,买卖城一旦落于俄人之手,蒙古局势必定大坏,百万国土必定于此沦陷。司马主任电,第七旅八千官兵:祖国就在你们身后!我已回电主任,卫戍边疆,军人使命,国厚养我七旅官兵十数年,我等必不负国厚养之恩!”犹豫了数十秒后,高在田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一拳狠狠砸在桌上,看着眼前第七旅营以上军官说道。 高在田话音刚落旅部大厅军官们,便集体立正大声说道 “我等愿与俄人决一死战,请旅长下令吧!”大厅内气氛突然变得热络起来,原本表情凝重的军官,突然变得众志激昂。受到这股热切感染,高在田的眉头疏开了露出爽快笑容。 “好!吴参谋长,立即拟定命令,给兄弟们加个餐,加完餐后各营立即按计划实施,沿城内外建立防御工事!让兄弟们吃饱点,下一顿热饭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话音刚落,厅内军官一致举起右臂,狂吼口号 “效忠祖国,誓死戍边!” 而此时看着厅内群情振奋的军官们一边的佐理专员李垣面中带着些许愁容,李垣脑中不禁回忆起十七年前海兰泡之事。 在距离北门兵营十里外的俄军后营红楼军营内,那座因其命名的红色俄式尖塔小楼,就是目前俄军兵营驻军司令部,此时司令部会议室内的气氛,显得轻许多,如果不是墙上、会议桌上都挂满或铺开了军用地图,单看这些身着白色军装、手持酒杯的俄军军官,会让人误以这些军官在举行酒会。 “诸位!这一战必须要给中国人一个深刻的教训,一旦中国军队投降,我军需立即停止战斗,接受其投降,活着地近万中国战俘比死去地更有价值,这一战的目地是用战场的胜利,为我们外交谈判创造有利条件,让这些愚昧自大的中国人清醒一些,让他们重新回到谈判桌上,接受我国的条件,而不是他们的条件。祝各位旗开得胜!”俄军总指挥谢德洛夫上校,面带笑容手举着酒杯说道。 “长官,我们只需要发动一个冲锋,就能把恰克图城攻下!”第九九五哥萨克骑兵营的科夫卡这时开口说道,话音刚落,俄军司令部内就立即笑作一团,在俄国人的眼中,虽然这些中国人去掉了那些猪尾巴,但是也只是外貌上的改变罢了,至于其它仍然和过去清军并没有什么区别。 “报告!中国军队已经出营,开始在恰克图城外构建防御工事!” “散兵坑挖深一些,再加深一些,到时你们可靠这保命!”在距离边界不远百年老商道边一处坡地,在刚刚抽嫩的山坡和商道中央上不时有几个人影在那里走来走去指点着什么,这些人都是第七旅九营的各连排长们,他们这时在检查着自己部下们挖着工事。这处商道是俄国军队必经之地,而两边高只有二十多米的山包又是唯一 “天险”,如果这也算的话。因为时间紧迫,并没有时间构建完整的战壕体系,所以只能就地开挖散兵坑,以节省挖战壕的时间。 “你们这前面胸墙加厚一下,就这么点厚,你想死可是!万一子弹打过来,你的命就搁在这了!”看到自己连里几个士兵挖的散兵坑前掩土厚度并没有达到规范要求,于是宋杰开口大声喝斥到,虽说已经是五月地天了,但是在这塞北仍有些凉意,可是此时宋杰心里只有一阵盖过一阵的烦躁,心里充满了不安的情绪。 宋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害怕,所以才会感觉到如此不安,或者说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感觉有一些兴奋,所以才会如此烦躁。作为西北军派来补充军官,宋杰知道自这一战无论是死是活,自己绝对不能退缩,也不能胆怯。宋杰不时朝前面的地平线看过去,看着远处的地平线,宋杰不禁感觉手心有些冒汗,虽然知道自己做为连长,绝对不能害怕,可是在宋杰内心之中仍然清楚的知道,自己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一丝恐惧。就在这时宋杰看到远处地平线处出现了几个快速移动的黑点。 “是俄国人的先头尖兵,正主过一会就来了!”在一个简易工事之中的于文泰,从望远镜看到那几个打头的骑兵之后便开口说道。于文泰并没有因为第九营被派到前沿阻击而心生怨言,反而为能打响这场国战第一枪而感觉有些兴奋,第九营前隶属陆军第七师,与高在田第四团并不属同一序列,但是随着边防公署整编,被纳入了边防军第七旅序列之中。 “看来他们已经发现了咱们的工事,回去通风报信去了。” 从望远镜里看到那几名骑兵忽然调转马头,朝回快速跑去,李明哲面带笑意扭头对营长说道,尽管面中带笑,但是任谁都知道那几名尖兵离开之后,俄军的攻击不远了。 “他们还派什么尖兵啊!从那座海关大楼里就能看到咱们在这做什么!”不时拿马鞭抽打着左手掌心的于文泰笑说道,虽说面带笑容,可是此时于文泰的内心却是紧张不已,第一次和老毛子干仗底气不足啊! 数分钟后,两匹快马急驰而来,马背上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俄国军人手举着白旗,当近了之后,那名俄国军官跳下了马来,而另一个商人打扮的俄国人下马后,则有些瑟缩的跟在他的身后,显然这个俄人是俄军翻译。 “长官,这位是俄罗斯陆军乌卡泰夫少尉,奉俄军司令部的命令前来与贵军交涉。”看着眼前这个头戴着钢盔的中国军人,俄国商人挺了挺胸说道。 “鉴于目前库伦城陷入混乱之中,为维护恰克图一地的安全,根据1915年中俄蒙恰克图条约相关内容,从即时起俄军将接管恰克图安全防务,限令你部立即投降!”随着俄国商人的翻译,那名趾高气扬的俄军少尉的话被一字不差的传到于文泰的耳中。 “兄弟们!告诉我!我们不远千里,从山东到这是为了什么!”看着眼前趾高气扬俄军少尉,于文泰并没人回答他而是转身大声的喊到。 “效忠祖国,誓死戍边!” “效忠祖国,誓死戍边!”近六百官兵的吼声响彻云霄一般在边境线响起。 “听到没有!这就是我们的回答!”看着眼前脸色煞白的俄国商人于文泰正色说道,而在这时于文泰看到那个俄国少尉有些不自然的叽喳喳不知道说些什么。 “长……长官,乌尔泰夫少尉很佩服你们的勇气,但是希望您不要作出不智的决定,你的防线,俄罗斯军队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攻克,到时你和你的……”尽管有些紧张但是俄国商人仍然把身边少尉的话翻译了出来。 “你要战,那便战!”伸手止住俄国商人的翻译。这句话是于文泰在买卖城喝酒时,听那些蒙古人说的,那些蒙古人说600年前,成吉思汗曾对俄国人这么说过,现在在600年后于文泰再一次说出了这句话,当话一说出的时候,于文泰心中别提多舒坦了,尤其是看着眼前这个俄军少尉在听到这话后,脸色有些不太对劲的时候。 “……尽管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但是你和你的士兵会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乌卡泰夫看着眼前这个自信充满傲气的中国军官,行了一个军礼后说道。然后转身离开了。 “兄弟们!收拾好家伙!一会儿给咱们五老爷送老毛子大餐了!让五老爷开开洋荤!把五老爷喂饱了!五老爷指不定就开恩不收咱们中国鬼了,到时咱们他娘的就刀枪不入了!”随着于文泰的吼声,前沿原本紧张的官兵们顿时笑成一团,前沿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随之变得轻松些许。 “小子,你是咱们营里唯一一个军官生,到营部里当我的参谋!给我谋划、谋划。”于文泰在经过前沿时候看着眼前正指挥着士兵们加深战壕的宋杰便开口说道。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于文泰并不想让眼前这个军校毕业的年青人,陪着自己这些大老粗折在这里,若是第九营需要留点种,眼前这个年青人无疑比自己这些大老粗更合适。 “报告长官,值此战争时期,任何军官擅离所部,无论官职高低皆军法从,另则宋杰愿于一连兄弟们共生死!谢长官好意!”听到长官的话后宋杰立正回答道。 “小……去吧!”见眼前这个连胡子都没长出的年青人一脸正色的模样,于文泰用马鞭拍一下他的钢盔开口说道,这些西北来的军官永远都是这样,认死理不知变通。此时于文泰朝前沿树立着在风中飘荡的五色旗望去,忽然之间于文泰明白了,为什么西北军来的那些官兵总是坚持有国旗的地方就有国家,看着这面依然飘荡的国旗,于文泰明白了,自己现在站立的地方是自己的国家! “子益,快要开始了!拟电给主任,俄军已近前沿,三升与第七旅八千将士,已抱定为国成仁之决心,即弹尽粮绝,战至最后一人,在田与第七旅八千将士绝不后退半步,如若七旅战没,烦请西北代为照看七旅将士遗族,七旅八千将士于九泉之下必感厚恩,但凡后方出现第七旅官兵皆以逃兵论处!烦请司马弟代行军法!将电文通报全旅!”放下电话之后高在田正色说道。 作为第七旅旅长没有人比高在田更清楚第七旅的情况,虽然西北军补充了三百多名官兵,但也多是炮兵、机枪手,而第七旅骨子仍然是骑四团、第七师部分部队以及商团兵,战斗一般,在近万俄军冲击下,能坚守已经侥幸,胜利希望几为渺茫。 “职愿于旅长共成仁!”当高在田的声音在买卖城加古庆衙门内临时构建的野战指挥工事里响起的时候,大厅内的军官们先是一愣,而后同时齐声喊道。 “司马啊!司马!你未负我,我必不负你之重托!”站起身来朝南方看了一眼,高在田在心中默思道,之所以现在发这份电报,实际上是为了断绝一部分官兵一旦战局不利就后撤的心思,现在这一份电报一发,第七旅近万将士就没有退路了,背水一战,未偿不可!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有一些沉闷炮弹爆炸的声音,中俄之间战争终于打响了。 “轰!”身边炮弹猛烈的爆炸,扬起的浓烟和飞扬的尘土遮挡了宋杰的视线,浓密的硝烟味,呛得宋杰几乎喘不过气来,蹲在散兵坑内的宋杰可以感觉到炮弹爆炸时从土地中传来的震荡感,而身边不时可以传出伤兵们哀叫声和呻吟声,这种感觉绝不是过去在训练场上所能感受到的。当第一排炮弹落下的时候,宋杰看了一下手表时间是共和六年五月三日上午九时四十五分,俄罗斯对中国发动了侵略,战争打响了。 “弟兄们!抬起头,作好准备,老毛子要冲上来送死了,五老爷都等急了,是时候给他老人家送洋荤的时候了!”六排密集的炮弹之后,先前如同雷鸣一般的爆炸声变得稀落起来,宋杰从散兵坑中抬起头来,尽管炮弹仍不时在阵地周围爆炸,扬起的硝烟仍然弥漫在阵地中,但是在黑灰色硝烟后,宋杰看到隐隐约约可现的影子,同时耳边还传来密集的马蹄声,显然是俄军哥萨克骑兵发起了冲锋。 一大片浩浩荡荡的哥萨克骑兵,手里挥舞着在阳光下绽露寒光的军刀,背负着沉甸甸的步枪,纵马冲锋。他们的马队井然有序、行列分明,每行八人八骑,在喧天尘土中浩浩荡荡的冲锋,数百匹战马纵横驰骋,数百把军刀交错挥舞着。近了,当那些哥萨克骑兵们像他们祖辈一样挥舞着马刀,发出震人心弦的乌啦声冲近的时候,看着如波浪般逼近的哥萨克骑兵们,宋杰发现自己握着手枪的右手掌心,忍不住流出了汗来。 “咔!”重机枪工事中操作重机枪的机枪手,抖落之前炮击扬在身上的灰土,向后拉动了枪栓,而身边的弹药手也拖起了弹带,机枪手表情凝重摒住呼吸,有些紧张的看着数百米外如浪一般奔涌而来的俄国骑兵,和西北军主力部队不同,作为刚组建的新部队,第七旅并没有多少自动武器,重机枪班是团部为了支援九营这次战斗,而特意从团机枪排中加强过来的,整个九营只有六架轻机枪而已。 “嘟!”当哥萨克骑兵逼近之后随着宋杰一声哨响,阵地上的轻重机枪、步枪、手枪立即响了起来,密集的枪弹形成的交叉火力,瞬间顷倒在如同波浪一般哥萨克骑兵的冲锋队型中,在哥萨克骑兵队列中收割着生命,被子弹击中后的顿河马连人带马都摔倒了下去,而这些显然并不能阻挡哥萨克们的冲锋,那些哥萨克们操马跃过前面的障碍,继续着他们的冲锋。 “咚!咚!……”一连后方营迫击炮连工事内,迫炮班的士兵们不停把三斤重的六零迫击炮弹,从炮口放入炮管,随着咚咚的炮声,小炮弹被发射了出去,六零炮弹扬起的烟团和铸铁破片,不停在哥萨克的队伍之中飞行着,每一发炮弹扬起的铸铁破片总是可以收割去一些生命。 尽管俄军后方炮兵以及后方机枪手,仍然为冲锋的哥萨克们提供着掩护,但是这些炮击和机枪的压制,并不能完全压制住小山包上一连官兵的火力,尽管俄军机枪数量有限,但是仍然一定程度的压制了一连的火力发挥。不时落下的炮弹肆虐着一连的阵地,尤其是伴着些许显得有些沉闷呼啸而来的,大口径重型臼炮炮弹落下的瞬间,伴着爆炸时巨响和无数铸铁破片,以及嗖嗖作响的子弹在一连阵地上掠过的时候,总会给掩身于散兵坑内拼命瞄准射击的一连官兵带来不少伤亡,原本就有些单薄的防御火力顿时被削弱了。 尽管这是一个骑兵终结的时代,但是哥萨克们仍然用着从祖辈那里延续下来的方式战斗着,尽管在欧洲战场,他们已经在德国人的机枪和火炮中受了惨痛的教训,但是他们仍然坚持着几百年来,马刀、顿河马等于哥萨克的传统。 “乌啦!”当倔强并坚持传统的哥萨克骑兵们,在俄军后方绝对火力优势掩护下,用自己的血肉冲开一血路时,在距离中国人防线越来越近的时候,这些哥萨克们像他们父辈一样大声呼喊着,他们或是持着马刀挥舞着,或是挥舞着手中的毛瑟手枪,向那些操枪射击的中国士兵射去,同时操作着马向近在咫尺的中国军队阵地冲去。 “上刺刀!和他们拼了!祖国就在我们身后!”当哥萨克骑兵越来越近的时候,满面尘土地宋杰喊出了自己最不愿意下达的命令,而此时俄军终于停止肆虐着中国土地的炮击,而俄军骑兵此时已近逼咫尺之距了。 第二十章 死地! “打信号弹吧!”看着哥萨克骑兵即将突破一连防线,于文泰面色冷静对身边仍然有些愤然的李明哲说道,之前李明哲一直要求让骑四连顶上去,正面迎击哥萨克骑兵,但是在于文泰看来时机并不成熟,现在这个时机刚刚好!作为机动兵力的骑四连,必须最合适的时候,给俄国人以致命的打击。而这时布设后方的两个轻机枪组,已经瞄准了一连的退路,作为九营营长,于文泰对自己手下这些跟着自己从山东来的兵油子的能耐是再清楚不过,如果他们敢撤下来,那就只能用轻机枪阻逃了! “三个小时!只要我们守三个小时就行了!”看着已着逼近前沿的哥萨克骑兵于文泰在心默道,用自己一个营去争取三个小时时间,为买卖城第七旅主力争取构建防御工事的时间,于文泰必须要用尽一切机会去争取这个三个小时。老毛子和日本人一样杀戮成性,十七年前海兰泡惨案中被屠杀数千华人的记忆,仍然留在于文泰脑海中,一旦俄人攻入买卖城,无疑买卖城就会是第二个海兰泡,无论如何也要为他们争取三个小时撤离时间,那怕只撤出二十里地,俄人也不会追赶他们。 一连前置防御迫使俄军提前展开,层层防御可以尽可能拖延俄军前进脚步,只有这样才能够在绝对劣势下,争取到足够的时间。看着身边有些愤然地李明哲,于文泰知道初来此地的他,还不了解这些兵油子,北方军不是西北军,西北军可以不惜一切的拼命,北方军……于文泰没有那个底气。 前方传来枪炮声和哥萨克骑兵们的呼叫声,早就激起马定邦胸中熊熊斗志,马定邦回转马身,环顾身后的三百骑兵,这些从前清时就在马背上讨生活的老骑兵都已手持马刀,安静的等待着随时到来的厮杀,只有几匹劣性较强的战马不耐的轻声嘶叫。 “兄弟们!用到咱们的时候到了!那些个老毛子平日里都不拿正眼瞧咱们,今天爷们给他们长点儿记性,让他们记得这是谁有地界,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中国马队的马刀!是个带把的爷们,跟我冲!嘞!嘞!嘞!”看到天空中划过一红一绿两道信号弹有闪光之后,早就按耐不住的马定邦大声吼喝着,从打驻到这恰克图,就没少受那些哥萨克冷眼的马定邦早都等着这一战,一直掩藏在后方九营骑兵连随着马定邦的吼叫,挥舞着马刀的骑兵连近百名官兵,口中发出不同于哥萨克的嘶吼声向前方飞驰而去。 “为了祖国!和他们拼了!”在哥萨克骑兵即将突进一连防线的时候,宋杰大吼一声跃出散兵坑,操着手枪冲着上去,抬手对着逼近的哥萨克骑兵战马就是一枪。 “和他们拼了!”见连长跃出散兵坑后,散兵坑未受伤的官兵立即跃出了散兵坑,此时再呆在散兵坑无疑等于送着脑袋瓜子给骑兵砍,只有用刺刀将生死置之脑后才能求得一切生机。 “乌啦!乌啦!”见中国人防线即将被自己突破之后,曾经在战前发出只需要一个冲锋豪言的科夫卡挥舞着马刀大声呼喊着,似乎是在提前庆祝一般,当看到那些中国军人提着上了刺刀步枪跃出战壕的时候,此时兴奋的科夫卡脑海中已经出现了这些中国军人即将被勇敢的哥萨克勇士们击溃而争相夺路而逃的场面,然后在哥萨克们的马刀下像砍瓜切菜般的被彻底消灭,他们的尸体会在地上遭到马蹄踩踏,而变成一堆不可分辨的肉泥。 “啊!”此时一连阵地上响起前所未有的吼叫声,震人心魄的吼叫声几乎遮挡了战场上的一切声音,一连上百名官兵用这种吼叫,来发泄着心中的愤怒和最后一丝恐惧,同时义无反顾挥舞上着刺刀的步枪,向近在咫尺的哥萨克冲去,此时已经无路可退。 终于在一连官兵们呐喊声和哥萨克骑兵的呼喊声之中,绿色的浪潮和灰色的浪潮迎头相撞了,一切仅仅只是在短短的刹那之间,但是时间好像被定格在这一刻一般,科夫卡并没有看到那些中国军人惊恐的面目,而是看到一种近乎于狰狞的面容,如同刚从地狱中撕杀而出的死神一般涌了上来。 当一名哥萨克骑兵扬起手中的恰西克马刀,向朝自己冲来面目狰狞的中国士兵砍去的时候,那个中国士兵并没有躲避而是奋力高举着刺刀向前扑了过来,在马刀带着惯力即将砍到那个中国士兵的时候,这名哥萨克士兵看到那个跃起冲来中国士兵的面孔中突然露出的笑容,其中看到一丝不祥的气息,但是一切都晚了。 在锋利的马刀砍进那个中国士兵肩膀的时候,那名中国士兵枪头上的刺刀,从斜下方大腿根腹相接处,直刺到了这名之前还有些兴奋的哥萨克体内,当战马的惯性拖着刺刀瞬间在哥萨克右腹部,划开了数十厘米的口子,肠子也随之被甩拖了出来,在哥萨克被步枪上刺刀拖下马的时候,已经失去生命的战士和哥萨克骑兵同时摔倒在地上,后续的战马没有一线怜悯的从两人的尸体上踩踏而过。 “啊……”躺在散兵坑中伤兵看到,那些骑兵挥舞着马刀掠过的时候,便奋力挣扎跳出散兵坑,看着眼前冲来的骑兵,突然发出惊人吼声,同时拉下了手榴弹的拉环,在一个面目可憎骑兵冲近的瞬间,松开了扣在手中手榴弹的翻板,那名哥萨克马刀即将挥下的时候,随着一声巨响一切都结束了,当硝烟散去之后残留的肢体,分不清是九营伤兵的还是哥萨克的,只有一匹腹腔被炸飞的顿河马在躺在地上抽搐着。 “啊……”手枪的子弹被打空之后,身上已经沾满不知道是自己还是俄国人鲜血的宋杰随手把手枪砸向一个冲过来骑兵,然后弯腰想从地上拾起一支步枪,就在这时一个俄国骑兵跃马冲了过来,冲着弯着腰的宋杰挥下了闪烁着寒光的马刀,在宋杰拿起步枪接着战斗的时候,锋利的马刀在巨大地惯性下瞬间划过了宋杰的身体。 “嘞!嘞!嘞!”当骑四连的官兵们嘶吼着挥舞着马刀冲近的时候,领头的马定邦挥舞手中的马刀看到眼前数十名浑身是伤的步兵挥舞步枪和骑在马背上的哥萨克们拼命地撕杀着,在一连阵地中近两百名哥萨克骑兵被几十名步兵死死胶沾着。不时可以看到伤重的伤兵拉响手榴弹。 “啊……”看着一名伤兵不顾一切死死抱着马腿,转瞬间连人带马淹没在手榴弹爆炸时扬起的尘土和烟雾中,看到一连阵地上的一切,骑四连官兵们发出前所未有的嘶叫声,几乎是目光带泪冲入了已经陷入僵持之中的一连的阵地上。 “撤退!”听着侧方传来声盖云霄的呼喊声和马蹄声,已经被之前中国军人拼命一搏给震惊的科夫卡勒着马缰调转马身大声的喊着,科夫卡已经完全收起了对中国军队的轻视之心,而此时不远处飞驰而来的中国骑兵,挥舞着手中闪着寒光的军刀。更让科夫卡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恐惧。 “啊!”刚一冲入一连的阵地之中,骑四连官兵们便呼喊着挥舞着马刀砍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哥萨克,在先前的冲锋和与步兵的撕杀中已几如疲军的哥萨克们,之前在一连的拼死一击中,仅仅是靠着最后的勇气在那里苦撑着,而此时被屠杀的角色已经发生了转变,骑四连这支生力军突然加入,瞬间击破了残余哥萨克们最后一丝勇气。 “我们……赢了!”看着眼前的一幕李明哲目中含泪激动的吼着,似乎是在发泄着胸中压抑多年的情绪一般。之前一连以超乎人们想像的勇气,面对着骑兵发出的拼死一击,冲垮俄国人的勇气,为骑四连攻击创造了条件,两个连消灭一个建制完整的俄罗斯哥萨克骑兵营,在中国抵御个外侮的历史上这是第一次。 “我们没赢,一切才刚开始!”眼前震人心魄的一幕同样震惊了于文泰,于文泰未曾想到自己的士兵,那些自己心中一不顺立即撒开脚丫逃跑的兵油子们,此时竟然表现如此的勇气,短暂而震震人心魄的绝死一击之中,没有一个士兵逃跑,于文泰看着自己安置在后方的两个轻机枪组,不禁心生一丝愧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为了阻逃,而把他们设在那里,也许……一连阵地就不会被哥萨克突破。 当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从山包下传过来,在草原上回荡着,伴随微风袭来的硝烟味混杂着浓密的血腥味,笼罩着整个山包,在后方作为预备队的二连官兵闻着空气中硝烟味和血腥味,看着山下震人心魄的一幕,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所有官兵都沉默不语,一连用自己的牺牲为他们做出了榜样。 战斗结束之后,在两侧山岗下这条百年商道中,中俄两国军队第一次交战时的主战场,只见那肉眼可及的视野内,零零落落散布着无数人与战马的尸体,间或还有一些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在死尸丛中哀哀悲鸣,滚滚浓烟从战场中升起,直升到半空中。 “耻辱!这是俄罗斯陆军的耻辱,一个哥萨克骑兵营,被两个连队中国军队全歼!是整个俄罗斯陆军地耻辱!”在距离一连阵地不到半公里外的前营子俄国海关大楼上,从望远镜中看着中国军队阵地上遍布的死尸,谢德洛夫狠狠摔下手中的望远镜,大声的斥责道,即便是放下望远镜,谢德洛夫都可以清楚感觉到中国人阵地前那刺目的场面。 谢德洛夫原本以为眼前设于商道中中国军队那层单薄的防线,只不过一个冲锋就能拿下,然后俄军就可以立即冲进只有数百米恰克图城内,但是此时一个营几乎被中国军队全歼的结果,让谢德洛夫感觉到的更多的是羞耻和因其带来的愤怒。 “效忠祖国,誓死戍边!”从山包上走下来看着眼前布满尸体的山谷,那些到死仍然紧握着武器的战士,于文泰的脑中回响想半个多小时前,那些战士响彻云霄吼声,此时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实践了自己之前的誓言。 “连长……”不远处传来一名士兵的哀号声,听到这个声音于文泰连忙走了过去,只看到一个伤兵正奋力想把一截被砍断的肢体按回去,同时一边大声地哭喊着。 “你他娘的听到没有!快给我们连长包扎,救不活我们连长,我毙了你!”一名浑身是血愤怒的军官一边吼叫着,一边拉动枪栓指着一旁衣袖上系着红十字标志的卫生兵,看着眼前一幕于文泰便喝了一声走了过去。 “都住手!” “……去看其它人吧!”看着躺在地上的伤员尽管是满面血污,但是于文泰还是认出了这个嘴中喷着血沫的军官是一连长宋杰,自己营中唯一一名军官生,此时他胳膊被砍掉半截,胸腔也被辟开了大半血液已几乎流干,这种伤就是大罗汉金仙在也救不活,于文泰便挥挥手让卫生兵去救其它人。 意识模糊的宋杰喃喃着,仅存的右手无意识像是在腰间摸些什么。 “在这……”蹲下身来的于文泰隐隐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便从他腰间武装带上取下短剑,放在宋杰手中,然后重重握着他的手,以让宋杰握紧手中的 “军人魂”。 “成……成……仁!不……亡……”紧握着手中 “军人魂”短剑,拼尽全身力气将其放在胸前后,宋杰在闭上眼睛的刹那,好像回到从前回到了军校毕业那会,似乎耳边又响起了校长授剑时的嘱托,还有军官学校教学楼前那个手持步枪作冲锋状的士兵铜像。 “成功成仁!荣誉!责任!国家!奉献!”见宋杰已经闭上了眼,于文泰从宋杰手中紧握的 “军人魂”内抽出短剑,看着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光芒的军人魂短剑上两面分别刻着的十二个字,于文泰不禁感觉有些神伤,看着已经合上眼的宋杰,于文泰把短剑重新插入了剑鞘。 “一路走好!我随后来!”示意战士把宋杰的遗体裹进毛毯于文泰在心下默道。 “王排长,由你暂代一连长职务,从二连给你们连补充一个排,那怕就是死,你也要给我死死的钉在这!记住了!成功成仁!不当亡国奴!”看着用毛毯包裹着宋杰的遗体被抬走后,于文泰看着脸上挂着泪的王定坤,也就是之前拿着手枪指着卫生兵的军官,语气严厉的说道。 “是!请长官放心!只要一连还有一个活人,老毛子就别想从这里通过!”王定坤非常难得按照宋连长平时那般作态说道,如果不是前线禁止行军礼,王定坤非常想过去给宋连长行那样行标准的军礼。 此时一连阵地上一片寂静,偶尔可以听到伤兵强忍着痛的呻吟声,空气中充满了压抑的气氛,幸存的战士们静静依在散兵坑中,目光中带着绝然之色,像受伤后的野兽一般添拭着身上的伤口,同时警惕着随时可能来犯的敌人,准备给来犯敌人致命一击。 “看,这是俺媳妇还有俺儿子,都搁在山东老家哪!等打完这一仗回到家,再让俺媳妇给俺生一个大胖小子。”在一个散兵坑中,一个浑身布满灰尘的老兵怀抱着步枪,从怀中拿出一张照片,对身边刚刚补充过来的二连战友说道,同时情不自禁朝南方望去,自打从山东调防到买卖城已经一年多没回过家了,尽管嘴中这么说着,但是老兵也明白,这一仗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可是老兵此时的心里,却没有往日那般,心存逃跑的侥幸,逃又能逃到那去,逃回山东?等老毛子打过去吗? “轰……轰……”就在这时更加密集的炮弹带着刺破天空的呼啸声再一次落在守卫百年商道隘口的九营一连阵地上,扬起尘土、钢铁破片和硝烟瞬间笼罩在一连本就不宽阔的阵地上。密集的炮弹几乎使整个大地都在颤抖着,躲藏散兵坑中的士兵们,都低着头感受着爆炸冲击波带来的震荡,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是这里唯一的声音,偶尔一发炮弹落入散兵坑后,被炸飞的士兵肢骸四处飞散着,猛列炮击意味着俄军又要攻上来了。 “大家伙都同意撤走了?”听着隆隆炮声中马匹、骆驼的嘶叫声,看到佐理专员李垣面色沉重的走了进来,正在布署着城防的高在田便开口问道。 “嗯!栅墙八门尽开,上万民众估计在一个时辰内即可撤出买卖城!大家都知道江东六十屯,不用多费口舌头!”李垣轻嗯一声然后径直端坐在椅上,随之闭着眼睛说道。 “走了就好,垣之,你的一营护兵我没动,就由这一营护兵守护民众安全,你也随众撤回库伦,现在唐努乌梁海师已兵近库伦,你们撤到库伦,有三万大军驻防,在库伦应得保安全,军务在身,恕在田不送!”听到民众们愿意撤离买卖城,高在田只觉心中最后一个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买卖城居民九成为内地各省旅蒙商号的汉人掌柜、伙计,十七年前的江东六十四屯先例在那,由不得高在田不加以顾虑,正因为如此,才会舍掉一个营,争取几个小时时间,以供买卖城民众撤离,现在既然民众们愿意撤离此地,剩下地就好办了。 “联号说不需要护兵保护,商团还有几百人,各家商号还有千余支枪械足以自保,所以护兵我留下来了,在田兄尽管使唤,李垣虽文官不及在田兄之武勇,然也是中央政府任命买卖城都护副使兼佐理专员,更身负少将之衔,负守土安民之责!共和以来,中国并无弃城而逃之官员,此等先河绝不能由李某先启,李家累世清白绝不能毁于李某之手,在田兄愿做共和以来徇国第一武将,李垣自当做徇国第一文官。”闭着眼睛端座椅上的李垣面无表情的说道,之前李垣曾想过离开,有高在田的前话在那,以护送民众离去,倒也是尽职尽责,何况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但是最终李垣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垣之!你……随你!”高在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这些话,是从眼前这个自己眼中没什么骨气的文人口中说出,正要开口劝阻只见李垣从衣袋之中拿出了一支手枪放在桌子,高在田摇摇头叹道。 而此时在距离买卖城近两千公里外的西北边防军司令部,地下作战指挥中心一号作战室内,此时的一号作战室内的空气紧张至极点,年青参谋们在大声争吵着、讨论着应变计划,而司马和蔡锷都面神凝重的看着沙盘上标示出的部队所处位置。 “……即弹尽粮绝,战至最后一人,在田与第七旅八千将士绝不后退半步,如若七旅战没,烦请西北代为照看七旅将士遗族,七旅八千将士于九泉之下必感厚恩。但凡后方出现第七旅官兵皆以逃兵论处!烦请司马弟代行军法!”目光凝重的司马总是有意无意朝手边电报看去,电报中绝决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司马忍不住皱着眉回忆起第一次见到高在田时的模样,那个留着八字胡、身着黄呢大衣、腰系西式指挥刀有些胖乎乎的中年军官。上次他来西北时,自己只是提了一下改编事宜,二话没说就应下了,我以诚待他,他以诚还我! “兄弟!什么都不说了!都在这酒里头,只要我高三升还有一口气,骑四团还有一个活人,就绝不会让外蒙有失!如违此誓犹如此碗。”此时司马脑中浮现了当初两人第一次相见时,高在田在酒桌上对自己的许诺,想起了那飞溅四处的酒碗。电报中只字未提求援之事,只是表明了决心,顺便希望西北照顾第七旅遗族,今天他要实践年前对自己的承诺了。 “唐努乌梁海师现在到达什么地方了!”看着面前这份电报司马目光凝重犹豫了数十秒后突然大声问道,此时司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三升不负我,我必不负三升。第七旅虽不是西北军嫡系,但是绝不能就此坐视其全军尽没。 “报告。唐努乌梁海师目前已经进抵距离库伦城外四十五公里处,正在修整中,目前距离买卖城大约700公里,因为库伦至买卖城间并不是公路,如果一切顺利,可于明日晚六时前到达买卖城!”听到司马话后正在和参谋们讨论着的王公亮立即明白了司马的意思,于是便立即回答道,看着司马严肃的神情,王公亮知道司马要做什么了。 “电令唐努乌梁海师!不必进入库伦明晚五时前务必赶到买卖城,增援第七旅,告诉冷御秋西北六百万民众在看着他,中国四万万同胞在看着他!国家存亡在此一战!民族兴衰在此一战!”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司马大声命令道。这个时候容不得任何犹豫不决,俄罗斯军事入侵远远超出了司马原定计划,原本按照推演,俄国人绝对不会在这个内外交困之际对蒙古下手,但是事情偏偏在这里出了问题,偏偏俄国人真地对蒙古动手了。 如果早料到俄罗斯会对买卖城下手,恐怕司马绝对会在之前对第七旅整编中,以甲种部队标准给其补齐装备,而不是像现在仅仅只是补充了几十架轻重机枪、几十门迫击炮、几门野炮而已,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最重要是弥补这一切。 “另外,通电全国!俄罗斯军队于今天共和六年五月三日上午九时四十五分,对我西北边防军第七旅不宣而战发起偷袭,为保卫祖国神圣不可侵犯之国土,我西北边防军二十万将士与西北六百万民众,必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与俄人血战绝不后退半步。把高在田的电报也发出去,告诉全中国,在西北、在蒙古有一群中国人在为这个国家而战! 告诉他们我们在干什么!动员令下达三天了,我们才只动员了不到十万人入伍!必须要加快动员!告诉每一个西北人,俄国人打来了,会抢走了土地,抢走房屋、强奸他们的妻女、杀死他们的父母!把第一师、第二师、第三师全部派到蒙古去!告诉他们!祖国就在他们身后,后退半步就是西北!就是他们地父母妻儿!” 感觉到怒火压抑在胸腹之间的司马,几乎是狂吼着下达着命令!不用想像司马都知道一旦俄国大军南下占领了蒙古之后,西北要面临的是什么,西北被迫在自己家门口打仗,在蒙古即便是把整个蒙古打烂,被摧毁的不过是农场而已,但是这里不同,战火燃烧到西北,自己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司马,现在愤怒并不能解决问题,唐努乌梁海师因为受限于交通工具,并没有带足弹药,步兵仅仅只携带了两个基数的弹药、炮兵也只有两到三个基数,唐努乌梁海师的储备弹药,至今仍然在西北军营仓库之中,增援第七旅固然重要,但是没有足够的弹药,他们即便是在规定时间内增援到了买卖城,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另外唐努乌梁海师所携带的食物也有不足,如果要用唐努乌梁海师增援买卖城,必须立即电令驻库伦独立警备团立即将其弹药储备悉数装车,另电令库伦西北商行收集食物、油料等一应物质,以支持唐努乌梁海师作战!还有,不要忘记我们根本没做好战争准备!如果仓促而行的话,我们所需要付出的损失会远超出我们的想像!” 一直沉默不语的蔡锷在司马有些冲动的表态之后,一针见血把司马计划中未考虑到部分指了出来,第七旅必须要增援,蒙古更不容有失,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即便是西北军司令部,也从来没有计划过要和俄国军队在蒙古大打一场,根本就没做任何准备,现在一切都仓促之间作出决定,军人不打无准备之仗,现在即便是蔡锷对蒙古局势也不觉乐观。 “松坡,你是边防军总指军,具体方案你来制定!我们也许没做好战争准备,但是我相信西北军官兵已经做好了为国尽忠的准备!我相信第七旅会给我们赢得时间,现在司令部必须要在今晚六时之前,拿出应变计划,我们必须要不惜一切把俄国人死死挡在库伦以北!挡在买卖城!买卖城就是我们的死地!也是俄国人的死地!”说到激动处司马用力猛砸了一下沙盘,死死的盯着沙盘中的买卖城。 第二十一章 三方 上海法租界莫利爱路29号是一座欧洲乡村式样小洋楼,这幢并不显眼的小楼房因其主人的原因一直倍受人们关注,这里便是前共和中国临时大总统的住处。这座深灰色两层楼房,楼前是一片正方形的草坪,三面环绕着冬青、玉兰、香樟和松柏,是一座幽静的欧式花园住宅,系4名旅居加拿大华侨购赠孙中山,为得是支持孙中山的革命。 在小楼二西处的书房之中,此时气氛显得有些超乎寻常的诡异,坐在书房内孙中山看着司马先后两份演讲稿沉默着,此时的孙中山发现陷入了前所未有两难境地之中,自从司马在西北基石会议厅内发表讲话,到后来的广播讲话以来,孙中山便陷于这种两难境地。对于西北派大军进驻蒙古,进而收复蒙古,孙中山曾发电祝贺,对于外蒙独立时曾发出组建五十万大军收复蒙古、海参崴的孙中山而言,西北收复蒙古之功,过于傅介子、陈汤二人之功。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在西北边防公署来电告知后,立即去电相助,而在俄人武力相威时,也曾通电以示支持,也曾呼吁各界共同抗俄,但是此时孙中山却陷于一种前所未有的两难困境之中。 随着从京城传出的消息,段祺瑞利用西北发布全面动员令,同时号召国人同心相助之机,在京城上下奔走活动,争取国会议员支持通过对德宣战,理由很简单,就是以对德宣战之名,将中国纳入协约国体系,将蒙古问题变成中俄两国之间的利益之争,进而防止列强借口维护俄国安全而干涉其中。 一直以来段祺瑞外交方针在未提交国会之前首先取决于军事会议,并且指使督军团对国会采取表面联络而意在威胁的行动,早已引起了国会方面很大反感,除研究系外,各党派议员都不甘心做段的工具,单就过去看参战案很难在国会得到通过。 而现在随着段祺瑞幕僚们打出不通过对德宣战议案,就是行卖国祸国之实,甚至于就是国内不少团体也致电国会,要求国会通过对德国宣战。原因无他,现在国人本就脆弱的神经,已经随西北的全面动员而变得紧绷起来。虽然没有人相信西北能够击败俄国,但是却没有人不佩服西北人的决心。 也正因为如此,在人们看来既然不能给西北助力,那么就绝不能拖西北的后腿,而在受国务院控制的报纸鼓吹着对德宣战,可以避免英法美日等国借口干涉蒙古,有助于西北护蒙戍边大业,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国会或是国内舆论以及各社会团体,在是否对德宣战的问题,已经发生了明显地变化。 而这种变化却不是孙中山乐意见到的,毕竟段祺瑞主张对德国宣战想借机扩大势力,其真实目的在于以此和日本挂钩,借机取得日本的贷款和军火,进而以参战之名,行武装统一之实,但是现在因为西北、因为蒙古,孙中山只能选择支持对德宣战,以保蒙古以不失。 “展堂、执信,对现在对德宣战之事,你们怎么看?”看着书桌前的胡汉民、朱执信二人,孙中山开口问道,尽管已经做出了决定,但是孙中山还是希望听一下他人的意见。 “先生,诚如您之前所提,我国参战于国家有百害而无一利,但是现在我们却不得不战。西北因为蒙古被绑上了战车,整个中国却因西北而绑上了战车,西北为了蒙古不得不战,中国为了西北不得不战!司马政治上不成熟,难道他蔡松坡也跟着一起疯了!”看着面色凝重的先生胡汉民面带着愤然开口说道。 在胡汉民看来现在全中国都被西北捆绑上了一辆前途未明的战车,正是因为西北在军事上的冒险、政治上的幼稚,才使得置全中国以前所未有之危险之中。作为中华革命党的政治部长,胡汉民一直以来都是坚持拒绝参战,原因是因为参战于中国而言无利可图,尤其是在当前局势不明之时,对德宣战更是危机重重,更何况政府参战的目的并不单纯。而此时随着因为蒙古俄国人叫嚣着战争威胁,西北随之以全面动员相对,国内更是引发了反俄狂潮,此时胡汉民却发现为了维护国家领土和权益,此时对德国宣战反而成必然地选择。 “先生,对德宣战一事关系到整个国家生死存亡的前途大事,因而除严守中立外,不能望有他种行动。虽然德国已显疲惫,然战局未明之时,对德宣战无疑自加风险于身。然此时如展堂兄所言,此时我们不得不战,对德宣战是避免蒙古为他国借口干涉的唯一选择。现在不仅仅只是一个西北全面动员了,在上海的街头随处可见祖国召唤你的海报,青年人现在谈论最多的就是蒙古,就是祖国! 就连南洋现在都有数千人要乘船回国保卫祖国,广西通电全国将派一团精兵赶赴西北,云南、贵州、四川皆通电全国将派军助战,且都言或整建、或散建皆听从西北边防公署任之。现在上海各界也正在发动为西北全民动员卫国壮举策划一次大规模的全民献金救国,现在因蒙古之事,举国上下当真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少,民心、民意俱集于西北,除了支持对德宣战,我们还能做什么?” 作为先生的军事联络官以及机要秘书的朱执信在听到胡汉民话后有些失落地开口说道,曾经执笔撰写由先生口授内容观点的《中国存亡问题》一书的朱执信,清楚的知道此时对德宣战对中国而言意味着什么,虽说眼前可以接收德国在中国的利益,取得部分国家权益,减免部分债务,但是毕竟一切都是前途未明朗,对德宣战无疑是将整个国家命运押于英法,一旦发生意外,到时是悔之晚矣。 但此时为了蒙古整个中国都没有退路可走,只有宣战一途,即便是支持政府对德宣战,政府假宣战之名扩充实力的前提下,也不得不支持政府决定,一百五十余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任何人也无法坐视。 当身于上海前临时大总统为对德宣战之事犹豫着做出决定的时候,在千公里外的京城那位曾经人称菩萨的大总统,为着同样的事情烦躁着,府院之争起自袁世凯死后,而对德宣战事宜则成为了府院之争的角力点,尤其是府方更是将其视为能否压制国务院的角斗场。 在最初前总统袁世凯在世之时,因为欧洲局势不明,德军对协约国呈现进攻态势,段祺瑞坚持反对对德宣战,而那时身居副总统之职的黎元洪则是支持宣战。而后当袁世凯去世后,两人一为总理一为总统,由此也就引发了举国关注的府院之争。从最初的政见之争,到后来发展成了为了反对而反对。 随着欧洲战局日渐明了,为了搭上战胜国的最后一班车,争取国家利益,段祺瑞转变立场支持对德宣战,而为了反对国务院和段祺瑞,黎元洪则硬生生转变了立场,变成了反战派,以至于现在对德宣战一事上,已经被府院双方看成了能否压制对方的角力场,而府方幕僚群体更为甚之。 “上午段合肥在国务院邀请国会各党派主要人员108人举行谈话会,对他们解释对德问题的四个疑点,第一,说明俄国发生革命,俄、德单独媾和的谣言没有根据;第二,保证参战后对日本没有秘密外交,中国政府并不偏重一国;第三,对德宣战后中国没有实际战争,全国无施行军法的必要; 第四;德国现已转攻为守,没有取得最后胜利的可能。而在谈话会上,段合肥称,对德宣战是避免日本等野心国家借口协约国安全干涉蒙古,支持西北复蒙,维持国家领土完整最好远择。其以此为由说服了大多数到会的国会议员,益友社已经改变反对无条件宣战的立场,而政研系也多半改为支持对德宣战,至于复兴党虽未表态,但是事关西北命运,其倒向自无用怀疑,国会很有可能通过对德国宣战的议案。” 哈汉章 面色之间带着些不甘的说道。在宣战问题上一直都是府院双方一切争执的角力场,作为总统侍官长和军事幕僚之一,对于这一点怎能不知,在对德断交上,国务院已经赢了一局,而现在国务院方面利用西北护蒙作为筹码,顺利说服了原本持反对意见的国会大多数议员,见国务院方面如此轻易赢得胜利,哈汉章 怎么可能会甘心。 “云裳兄,此言诧异,之前反对对德宣战,皆因总统及我等为国家利益、安全计,而非政见之不同,而今俄人发出战争威胁在先,日人意图借口协约国安全干涉在后,此时对德宣战已成为国家领土安全的保障之一,所以为国家利益计,现在我们必须要支持对德宣战,以确保西北护蒙功成,如我等再于此事纠扯,恐为外人所乘,至于与国务院政见之争,可待他日缓图之。”见哈汉章 此时仍念念不忘与国务院政见之争,蒋作宾便正色说道。 如果段祺瑞系中之人,看到被称为 “四凶”之一的蒋作宾,此时竟然站到国务院立场说话,恐怕会惊骇的合不拢嘴,对于蒋作宾而言,政见之争是政见之争,而对于府院双方政见之争,蒋作宾一直以来也是力主调和,现在关系到国家领土,再作任何政见之争,无疑等同卖国,所以才会如此表态。 “蒋雨岩,你收了那段合肥多少大洋!竟然在此危机之时,不为总统谋划,竟在此劝说总统听任国会通过对德宣战,到底是何居心!”见蒋作宾作为总统府参谋次长,这会竟然站出来劝总统支持段合肥,支持对德宣战,按耐不住的金永炎便站起来喝斥道。对德宣战虽事关国家利益,但在作为总统家乡人的金永炎看来,更多的却是总统府是否能压制国务院,总统能否压倒总理的一个重要战场,自然容不得像现在这般让国务院轻易得逞,而怒于蒋作宾此时立场转变。 “晓峰!不得如此,雨岩之所以如此,也是出于公心。雨岩,晓峰如此也是为国事担忧,你切莫怪!”见金永炎火冒三丈的模样,作为总统亲族的黎劭平连忙站起身来劝说道。 “大总统,既然如此,雨岩暂且告退。”听到金永炎指责,本就对府院争执没什么好感的蒋作宾站起身来冲着大总统行了一个礼后,开口说道,没待总统说话,蒋作宾便走出了书房,此时在蒋作宾看来身陷如此混淆黑白的政局之中,北方之事已经不可为,于其深陷其中,到不如趁早离开此处是非之地。 “雨岩……这……哎!”见自己的幕僚们竟然在这会吵了起来,一直居坐其中听着众人意见的黎元洪,见自己亲信幕僚意气离开,所有事情变化如此之快远超过了黎元洪的想象,原本打算将对德宣战议案踢给国会,利用国会排斥段祺瑞的心思达成目的黎元洪,此时见国会很有可能会因西北护蒙之事通过对德宣战议案,而此时自己的幕僚们也因此发生了争吵,难免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一直以来黎元洪虽忠厚有余,但是智虑却显不足,在重大决策方面,主要依靠其幕僚建议行事,自己缺乏主见,决断不坚,有时其幕僚不免盗用魁柄,而府院双方的争执,与其说是总统与总理之间的纠葛,倒不如说是总统府和国务院众多幕僚之间的纠葛更为合适。 “雨岩老弟,想来你已拿定主意要离开总统府了!”见蒋作宾愤然离开总统书房之后,作为总统府秘书长的张国淦便跟着蒋作宾走了出来,目睹一切后张国淦知道眼前的蒋雨岩定是不会再加入总统府了,估计要不了几个钟头,总统就能收到他的辞呈。 “石公先生,值此国难之时,尚不以国事为重,以政见左国事,如此之地还有留此的必要吗?”见追出来的是何人后蒋作宾便开口说道,对于眼前的石公先生这位识大体、有操守,而且没有政治野心肚中藏有大学问的总统府秘书长,蒋作宾对其可以说是尊敬有加,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对其说这些不得体的话语。 “那雨岩老弟准备去什么地方?像过去一般南下?”蒋作宾的回答并没有出乎张国淦的意料,毕竟早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在张国淦看来眼前这位蒋作宾是总统四位亲信军事幕僚中唯一一个有公允之心之人,所以才会如此问道。 “再做打算吧!石公先生,此地为是非之地,您多多保重,告辞、告辞!”听到张国淦的话后,蒋作宾便开口说道,当初进京是奉临时大总统、黄兴之劝,随政府北迁而北上,而此时虽已决心离开此地,但一时之间却也想不清楚去什么地方。 蒋作宾走出总统府并没乘上自己的汽车,而是改为步行若有所思的在街上走着,在京城街道两侧,蒋作宾随时可以看到那些身着校服大声呼吁国人奋起抗争的青年学生,不时会有学生把传单塞到蒋作宾手中,蒋作宾朝手中的传单看了一下,传单并不是一直以来文字形式的,传单而是一幅宣传画。 “祖国母亲在召唤!”只见传单上一个满面正气妇人手持着一纸动员令,一手高挥着手臂,身后满是步枪和刺刀组成的密林,整张宣传单上只有那么一句话,看着手中的传单,蒋作宾不禁呆呆看着传单上这个妇人和那一句祖国母亲在召唤的话语,反复在口中重复着这一句简单的话语。 “假如我是一只鸟,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这无止息吹刮着的激怒的风,和那来自林间无比温柔的黎明……---然后我死了,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就在这时蒋作宾听到了街道传来如同惊雷一样的诗声,听着这首不此一次听过的短诗,蒋作宾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只看到在街边人行道上,一个身着校服的青年站在木箱上目中含泪大声背诵着这首由西北边防公署司马主任所作的短诗。此时听着这首诗,蒋作宾只觉得如同惊雷一般直震心菲,瞬间蒋作宾知道自己应该到什么地方去了。祖国在召唤着自己。 “长官,值此国难当头,您在做些什么?是虚度此生,还是奋起抗击!”就在这时一个散发传单的青年学生看到路边站立着一身军装,肩佩将军军衔的军官后便大声问道,激动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斥责之意。 “谢谢!”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愤然的青年学生蒋作宾开口说道。然后只留下这个目瞪口呆的青年学生,径直离开了。蒋作宾之所以会谢谢这个青年学生,是因为他们点醒了自己。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枪在肩刀在腰,热血热血似狂潮。旗正飘飘,马正萧萧,好男儿好男儿好男儿报国在今朝。快奋起莫作老病夫,快团结莫贻散沙嘲,快奋起莫作老病夫,快团结莫贻散沙嘲。快团结,快团结,快团结,快团结,团结,团结,奋起,团结,奋起,团结,旗正飘飘,马正萧萧,枪在肩刀在腰,热血热血似狂潮,旗正飘飘,马正萧萧,好男儿好男儿好男儿报国在今朝,……” “诸位听着外面传来的战歌,从各地领事馆传来的消息,整个中国现在都陷入前所未有的狂热情绪之中,现在的中国,已经不是我们所熟悉地那个中国,中国已经觉醒了。正是俄国政府的战争威胁和对华藐视政策,点爆了这个火药桶!” 芮恩施听着窗外传来的战歌声,可以说一口流利京城官话的芮恩施对于歌中表达意思并不陌生,时下中国的这种狂热,既超过了芮恩施的意料,同样也在意料之中,随着异族统治在这片土地上的终结,这个古老民族觉醒是早晚的事情,而俄国人的轻视和战争威胁则直接点燃了中国人压抑在内心的爱国情绪。 说话时芮恩施朝一边面色煞白的古达筛夫望去,作为一名外交官,芮恩施可以理解俄国临时政府为什么会先后发布愚蠢的对华战争威胁,其根源于对中国这个贫弱国家的轻视,对于一个曾经在十七年前在这个国家首都皇宫中阅兵的老牌帝国而言,这种轻视是渗透到骨子里的。 “芮恩施公使,今天我们在此并不是讨论俄国政府外交政策上的失误,而是在此商定对目前中国激进反俄情绪会对协约国造成什么样的损害,我们应该怎么样尽力补救。”见芮恩施把话题转到了俄国政府外交政策上,作为公使团首脑的朱尔典便开口说道。 作为一个老牌中国通,即便是朱尔典对目前中国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茫然,和历次反对诸国浪潮不同,这一次中国人从地方到中央再到民间,都是铁了心绝不退让,甚至于对于自己曾经从中斡旋也委婉的拒绝了。 “古达筛夫公使、诸位公使,根据日本帝国政府命令,我已经多次与中国政府官员协商,中国政府仍然坚持恢复谈判的底线,俄国政府收回战争威胁,发布外交公告对华道歉,归还唐努乌梁海地区,将涉嫌克穆齐克旗杀害中国商人包括乌梁海边区专员以及军事指挥官在内全部人员交由中国审判,各国可旁听审判过程,赔偿中国商人损失……接受中国的条件,是平息目前中国反俄浪潮唯一可行之策。”日置益站起身来说道。 日本和北方政府一直保持着不错的关系,所以在对华交涉上都是由日置益负责,而日置益也没有想到中国政府会如此强硬。而对于日置益和日本都是非常乐见到中国政府的强硬,中国有强硬对日本而言就是机会。在对待此次因克穆齐克旗以及蒙古接二连三引起反俄浪潮,日本政府的表态非常暧昧,从最初的支持俄国人到现在的中立,实际上都是因为利益。 之所以支持俄国人是因为日本可以借机染指蒙古,而中立是因为随着中国反俄浪潮愈演愈烈,使得日本政府看到了借机染指被俄人视为禁锢的北满,虽然上一次日俄战争确定日俄两国在满州的利益,但是日本势力被局限于南满,北满仍然是俄国人势力范围,而这一次俄国人外交上的失策,则给了日本一个染指其中的机会,所以无论是支持或是中立,日本都可以谋得自己势力范围的扩大,正因为如此日本才会变得暧昧起来。 “诸位公使,俄罗斯临时政府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就像俄罗斯临时政府不会放弃对于协约国家的承诺一样。为应对西北全面动员,俄罗斯临时政府已经决定,将在远东及西伯利亚动员五个师,并将根据局势发展决定是否进一步动员,俄罗斯临时政府将坚持悍卫本国利益不受任何损害,并将会采取必要的行动,以确保俄罗斯国利利益得到最根本保证。同时俄罗斯政府要求各国政府履行义务,在俄罗斯采取必要行动的时候,严守中立,不要试图谋取本国利益的扩大化,进而损害到俄罗斯的利益。”听到日置益公使介绍中国恢复谈判的底线,古达筛夫便开口拒绝道。 这一底线距离临时政府要求太远了,古达筛夫同时将临时政府最终决定通报给了四国公使。古达筛夫看了一下时间,知道保障俄罗斯利益的行动已经开始,中国人不愿意回到谈判桌前商讨,那么就用必要的方式把中国人逼到谈判桌前。中国人以为俄罗斯陷于欧洲战场中不可自拔,就可以任意开出条件勒索俄罗斯,侵犯俄罗斯的利益。 作为一个弱国必须要有一个弱国的觉悟,现在由中国人主导一切的时候并没有到,即便是俄罗斯军队仍然陷入欧洲战场,同样可以给予中国人致命的一击,以让其清醒一些,然后乖乖回到谈判桌前,接受俄罗斯的条件。 “对此我们只能深表遗憾,现在中国政府已经通过对德宣战提案,国会也正待通过此项议案,如无意外,中国政府将会在不久之后对德宣战,成为协约国成员之一,对于两个协约国之间目前利益纠纷,中国政府以及西北边防公署已经正式承诺,绝不会挑起任何针对俄国的军事行动,中国军队所有军事行动,都将局限于中国领土范围内。蒙古属于俄罗斯的势力范围内,是受各国承认的和秘约保护的,这一点是毋庸质疑。鉴于此我国政府将在蒙古事件中严守中立政策,这同样也是法国政府、美国政府对此事的态度。” 在听到古达筛夫通报后朱尔典便开口说道。早在此次协商之前朱尔典就已经知道这次交涉将会是无果而终,毕竟中俄之间利益纠葛实在太多,在双方都不让步的情况下,外交斡旋起不到任何作用,不过现在至少得到了中国政府和西北边防公署的外交承诺。 “快让让!”刚一接到从西北领事馆以及驻俄罗斯大使馆内传来的电文,费朗里就连忙从电报室内拿着电报跑了出来,朝楼上的会议室跑去,作为英国公使馆情报参赞,费朗里在接到这份电文的时候,就意识到四国公使被俄国人给耍了! “咚!”会议室的大门几乎是被费朗里撞开的,一推开大门,费朗里看着面色冷静的俄国公使,感觉到更多的是愤怒,出面希望五国公使团联合提出交涉的是他,当时自己还在怀疑为什么俄国人会希望交涉,现在一切都明白了,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麻痹中国人,让中国人相信,俄罗斯因为身陷欧洲战场,希望通过外交努力解决一切问题。现在果然他们如愿以偿了,中国以及四国公使都被这个俄国佬耍了! “古达筛夫公使!我希望您能够解释这一点!解释俄罗斯军队为何主动对中国军队发起攻击!”当看到费朗里参赞有些愤然推开门进来的时候,朱尔典还准备斥责其粗鲁,但是当看到费朗里递来两份前后相差不过几分钟,分别从西北以及俄罗斯发来的电报的时候,朱尔典所感觉到的是被人愚弄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不舒服。 “轰!”当朱尔典话音刚落,会议室内的法、美、日本国领事都被惊呆了,俄罗斯的行动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意料,在此之前几个小时三国公使还曾经因为受其委托,在为重开中俄谈判而努力着,现在俄罗斯把所有人都耍了! “之前我已经向诸位解释过,俄罗斯临时政府为保障俄罗斯的利益,会采取一些必要的方式,而军事行动只是必要方式的一种,既然中国人不愿意回到谈判桌前,而各国外交偿试已经失败,那么俄罗斯就必须要采取一些措施,为谈判创造条件,以迫使中国人回到谈判桌前,重开俄中之间的谈判。对于各国之前的努力,俄罗斯临时政府非常感激!同时俄罗斯临时政府保证绝不会从欧洲前线调动军队到远东,这是俄罗斯临时政府对各国的承诺,请各位相信一点,俄罗斯并无意占领或入侵中国,此次军事行动仅仅只是为了重开谈判创造条件。”见四国公使愤怒的表情古达筛夫解释道。 之前一系列外交努力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这一切罢了,只有在中国人最想不到的时候,给予中国人致命的一击,才能够让中国人清醒过来,重新回到谈判桌上。 “古达筛夫公使!俄罗斯临时政府愚蠢行为将会激怒一个民族,你们会意识到你们犯下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我很怀疑贵国外交官和政治家们脑中在想些什么,难道随着你们国内暴发革命,你们的政治家们都变得目光如此短浅吗?我想现在德国人一定会高兴的唱着赞歌,以庆祝他们多了一个盟友,庆祝他们敌人的英明举措。诸位,我们现在必须要不惜一切挽留中国人,将其纳入到协约国阵营之中,俄罗斯的愚蠢行为把我们都推到了风头浪尖之中!”看着眼前有些傲然的古达筛夫,朱尔典有些神不在焉的说道。 就在两天前朱尔典还曾因为中国国务院提交国会审议对德宣战议案,并以英国的名义保证俄罗斯绝不会对中国展开任何军事行动,俄罗斯只是在维护他们大国的荣誉罢了,而现在俄罗斯人用他们的行动狠狠的在自己的脸上抽了一个耳光。几乎不用想象,朱尔典都可以看到那些得到消息后愤怒的中国人。此时朱尔典只希望自己能够尽到身为英国外交官的义务,尽可能维护英国的利益,挽留中国人已经倒向协约国阵营身影。 第二十二章 倾国倾城倾营 “呜、呜……”当刺耳的警报声在包头西北边防军基地内响起的瞬间,基地内驻军们立即发动了起来,每一间营房里都传出开柜关柜的声音,还有班排长们的吼叫声。 “嘀……紧急集合!”在听到警报声之后,急忙穿戴整齐的连排长们使劲吹着口哨大声叫喊着,听着响彻在基地上空的警报声越发尖锐起来,那些军官们不禁面色凝重起来,在这个战备动员时期,传出这样的警报声,显然是意义非同寻常。 “快、快、快、……”从营房中冲出提着步枪的士兵们,一手拿枪一手提着没来的及戴起的钢盔,快步朝各集合地冲去,手提步枪冲出营房士兵,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的在警报响起之后,就按照训练时那般,快速集合起来。此时基地内各处军营之中,只能听到在警报声中士官们嘶吼的督促声,以及军靴快步跑动时脚步声。快步跑到集合地的官兵,立即以班排列队报数着,一边系好钢盔系带,背好步枪。此时整个基地都笼罩在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氛之中。 “全体立正!”从传令兵手中接过命令后,宋千湖看着手中命令大声喊到,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咚!”训练场上响起了几千名官兵立正时后跟相撞的声音。 “俄国人对我们宣战了!祖国需要我们的时候到了!边防军司令部命令我们,立即开赴蒙古!增援正抵御外侮与俄国人浴血奋战的第七旅!”宋千湖挥舞着手中刚刚接到的命令大声喊道! 在京城电报局报务室里,三架莫尔斯电报机啪嗒啪嗒地响着,只有内行人才能听懂这不绝于耳地密语。两个女报务员都很年轻,从开始工作到现在,经她们手收发的电报纸条,顶多也就两万米长,可是,跟她们同事的老报务员却已经超过二十万米了。收报的时候,他用不着像她们那样,看着纸条,皱着眉头,去拼读那些四个数字组成的电码,然后将其译出。 他只是根据电报机的嗒嗒声,脑子里先出现四个数字,然后就自动跳出相应文字来,一个字一个字抄在纸上,现在他正在收听并记录电文: “同文发往各站,同文发往各站。同文发往各站!”他看得入了神,竟忘记了听机器的响声,等他回过头来,已经漏过了一段电文。 他托起纸条读道: “共和六年五月三日上午九时四十五分……”他迅速抄下这段电文,然后放下纸条,用手托着头,继续往下听: “已率部奋起反击……”不过是又一场战乱罢了,以此通电全国而已,老报务员想起电文开头的几个字: “同文发往各站,同文发往各站,同文发往各站!” 此时机器嗒嗒地响着,他边听边译: “即……弹……尽……粮……绝……战……”在报务房中工作了半天,老报务员已经累了,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在某个地方的督军,可能和其它的督军打起来了。老报务员现在把这个电报抄下来,有人收到后也许会大声欢叫吧!可是这跟他毫不相干,他不过是个旁观者。 机器嗒嗒拍出几点,老报务员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立即译出数字,在电文纸上写了一组数字 “0467”,接着又写上第二组数字 “0091”,然后又工整地写上 “0683”…… “4949”最后一组数字一听就知道是收报机接着打出了间隔,他只用十分之一秒时间瞥了一眼,刚刚抄录下来的几组数字,拼在一起是: “前仆后继赴国难”。 “西北六百万公民们,全中国四万万同胞们:俄罗斯军队于今天共和六年五月三日上午九时四十五分,对我西北边防军第七旅不宣而战发起偷袭。西北边防军第七旅自旅长三升兄以下八千将士电: 俄军已近前沿,三升与第七旅八千将士,已抱定为国成仁之决心,即弹尽粮绝,战至最后一人,在田与第七旅八千将士绝不后退半步,如若七旅战没,烦请西北代为照看七旅将士遗族,七旅八千将士于九泉之下必感厚恩。但凡后方出现第七旅官兵皆以逃兵论处!烦请司马弟代行军法!烦请司马弟代行军法!在我讲话的同时,侵略者的炮声已经在买卖城响起,战火已经在祖国领土上燃起,保卫的祖国的号角已经吹响,为保卫祖国神圣不可侵犯之国土,司马已命令西北军主力即时开赴蒙古,增援第七旅,…… 我们既然是一个弱国,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现在只有拼全民族的生命,以求国家生存、民族的未来了,期间再不容许我们中途妥协,须知中途妥协的条件,便是整个国家的投降,整个民族灭亡的条件,现在我们只有牺牲到底,抗战到底,唯有牺牲到底的决心,才能博得最后的胜利。若是傍徨不定,妄想苟安,便会陷民族于万劫不复之地。 ……为保卫祖国之国土,我西北边防军二十万余将士与西北六百万民众,必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实践卫国戍边之誓言!与俄人血战绝不后退半步,不让俄罗斯占领祖国寸土!为祖国流尽最后一滴血!虽赴汤蹈火所不敢辞!血的长城已铸成,前仆后继赴国难!最后司马仍然是在数日前那句话以告大总统、总理、及各省长官、师旅长及我四万万同胞,此战端一开,从此日起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在通电发出的同时司马的声音,经电波从分布在全中国几万部收音机中响起,传到了收音机前人们耳中。收音机前的国人们惊呆了,瞬间整个时间似乎是在中国停顿了一般,全中国一片寂静,收音机前听到这个消息的国人,此时的心情乱作一团。 “把俄国佬赶回去!” “誓死不当亡国奴!”在寂静之后整个中国沸腾了,不知道是从那里、那个人口中发出了几近痴狂的恕吼,麻木了数百年的民族,再也没有麻木不仁的理由。但是没有人会否认,这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积弱近百年后发出地恕吼!愤怒的情绪伴随着高涨的爱国情结瞬间笼罩在这个古老国家千万平方公里国土上。 “这个!这个!这个!回头到西北商行报账!”接到从总部发来电报后的西北商行,几乎是倾巢出动,满库伦收集着盐巴、粮食、铁锅、羊皮水囊等等一切有用的物资,同时动用一切关系从旅蒙商号中调来伙计,帮助加工盐渍牛肉和食包,在库伦街头随处可以看到西北商行的人,在到处抢购着物资,几乎达到了见东西就买的地步。 而在西北商行诺大的停车场中,一边工人们正在奋力从油库中把油桶、粮食装入西北车队的卡车上之外,在停车场上树立着数百口大锅,大锅里正在煮着牛肉,肉香味引得库伦城内乞丐都云集到了西北商行停车场外的大门处,眼巴巴望着在停车场上,忙活着的数百名从各商号调来的伙计们,不时可以看到推着推车进入停车场的商贩们。 随后他们也被留在那里帮助架锅、烧饭、煮肉。被切成小块的牛肉很快就能被煮熟,一待煮熟后便被从锅里捞了出来,控了一会水随即便被包裹在油纸内,随后和包裹在油纸中的二斤高梁饭,一道包在油纸包内用细绳捆绑后,便被仍在一旁的提篓之中,整个院中随处可见装满食包的提篓。 这种食物是几百年来在蒙古走生意的商人们,经常食用的方便吃食,在张库商道边很多小店几百年来一直向这些商人卖着这种简单的食品,一支商队少则几十人多则数百人,没有那家小店能同时做出这么多饭菜,所他们会提前做好这种吃食,一包饭十几个大钱,买了就能带上路,不会耽误功夫。 毕竟商队里带得吃食,大多数时候都是能省则省,以备不时之需,草原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而现在之所以几百人赶班加点作这么多食包,就是为了给正在朝库伦城赶来的唐努乌梁海师准备路上的吃食,足够一万四千人吃用四顿食包,五万多个牛肉高梁食包要在两个小时内加工好,对于西北商行而言,几乎等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虽说牛肉、高粱都没有问题,但是加工出这些食物,绝对是一个挑战。 “经理,柴火不够了!”商行里一个伙计见柴火不够了,于是便跑到正在一旁奋力切着牛肉的商行经理李南山那里报告着。 “没柴火了,就辟门、砸床!凡是带木头的都给我拿来当柴火烧了!”切着牛肉李南山没好气的说道,现在桌子上的牛肉,在李南山看来几乎就是自己的肉,如果自己不能为唐努乌梁海师提供足够的补给物质,到时恐怕自己真的会变成这桌板上的红肉。 “唯军法事”这是公司给自己的电报。李南山绝对不会怀疑那份电报的严肃性,更不会怀疑如果自己无法完成任务后,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除了拼命完成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把补给站沿东门,由北至南分散布设五公里,把咱们团军火库里所有的弹药、炮弹都装上卡车补充给唐师,这里面的军火,有相当一部分本身就是补充给唐师的,把咱们的那一份也补给他们。还有咱们团所有的罐头、压缩干粮、急救包、药品,总之能补给唐师的一样都不要落下。 唐师劳师远征,受限运力物资,大都留在后方等待前运,除了在咱们这里能得到补给外,根本就没有别的补给了。至于咱们仓库里不是还有缴获蒙古官军的几千只俄国步枪和弹药吗?先用俄国枪顶一阵子,相信过不了两天我们就能得到补给,可他们不行,等下一次补给至少要过七、八天。” 看着陷入沸腾中的红城军营内警备团官兵,拼着命从军火库中扛着弹药朝卡车上装,穆白站在窗前对身边警备团参谋长吴运三说道,警备团军火库中有九成物资都是为唐师准备的,但只不过是应急之用,想到唐师一会将途径这里开赴前线,穆白不禁在心中佩服他们好命。 现在穆白这个蒙古官军顾问兼参谋长,虽说在库伦几如土皇帝一般,可在穆白心中更愿意带着警备团开到买卖城为国尽忠。当然除此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私心在其中,这点私心就是军功,在重视军功的西北,没有军功的军官未来很难获得晋升的机会。 “团长,若是……这蒙古官军受人煽动,乘机作乱怎么办?我们只有不到四千兵力,一旦出了乱子,弹压在库伦附近这上万蒙古官军,显然会耗费一些时间,如果……恐怕到时会对前方不利。”想到这几天根据命令,从各地收笼回来的蒙古官军,吴运三不无担心地皱眉说道。虽说那些蒙古官军战斗力一般,但是一旦出了乱子,显然会影响前方,尤其是随着俄军入侵,库伦必定会成为至中蒙边境最重要的兵站,绝对不能发生任何乱子。 “那就彻底消除隐患!把装甲车连和机枪营派过去,通知孙副团长,立即收缴蒙古官军武器,如果蒙古官军胆敢违抗,立即就地镇压!”穆白看着窗外忙活着的官兵,没有一丝犹豫的说道,为了整编蒙古官军穆白已经被边防军司令部授予全权,现在为了防止可能发生乱子,穆白并不介意拿蒙古官军开刀。如果他们合作,那么以后可以顺利整编,如果不合作那么蒙古官军,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穆白看来现在的蒙古王公、喇嘛之所以选择合作,实际上慑于威胁,目前无力反抗,这一次买卖城之战,如果让他们尤其是那些喇嘛们,看到冒险机会的话,倒不如用一次果断的镇压,用他们的脑袋来威慑所有心持异见者,在蒙古只有强的话语才会被人们听从。 “在战场上,勇敢的战士比胆小鬼死的少!”浑身是伤的王定坤,想到战死的宋连长常挂在嘴边的话,此时那条著名的百年商道和刚刚抽嫩的草原上,已经是一片狼藉,布满了弹坑,在王定坤身边放着一支在中午战斗中刺死多名俄国士兵,上面沾满血污而变成了黑色刺刀的步枪。 这时俄国军队的炮击已经完全停止,死人是会说话的,在一连阵地前,俄军尸体中间也躺着牺牲的九营战士们,绿色军装和灰色军装,此时显得特别分明,尽管双方军装都被血污浸染,有的战士躺在战壕外,残破的肢体显然是被炮弹炸飞的,有的至死还握着手中的步枪,他们是在和俄国军队拼刺刀时牺牲的。 “嗯!”于文泰听着身边呻吟声,朝身边发出呻吟的伤兵看去,只看到自己副官李明哲牙咬着绷带,用力系紧系在胳臂上的绷带,右手臂下只有一只空荡荡袖管在那里荡着,可以看到血顺着袖管向下滴着,而另一只手中仍然死死握着那支他从西北带来的五年式手枪,身上的整洁的军装上凝结着血污,黑色的血污已经遮盖了绿色的军装色。 “营长,咱们坚持多长时间了!”脸上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李明哲笑着问道身边的营长,三个小时九营早已坚持过来了,但是九营却没有得到撤退的命令。 “四个半小时,都是兄弟们拿命换的,五百七十六名兄弟,现在连轻伤员还剩八十九名!”身上绑着绷带的于文泰闭着眼睛说道,四个半小时是九营兄弟们拿命换的,曾经在民国元年时和革命军打过仗的于文泰,之前并不知道打仗可以是现在这个打法,俄国人的炮弹像不要钱一般落下来,每一发炮弹都能夺去一名或几名九营兄弟的性命。 四个半小时,从最初一连到现在的九营,自己就像是添油一般一个排、一个班的把兄弟朝一连阵地上赶着,这并不宽敞的阵地,就像是一个吞噬生命的魔鬼一般,吞噬着兄弟们的生命,作为机动兵力趁机占便宜的骑兵连也早在第三次阵地被突破后冲锋中变成了步兵,现在就自己和营部的伙夫也跟着填进来了。 “明哲,你说咱们营的兵比你们过去见过的西北军咋样。”尽管知道九营不及西北军,突然间于文泰很在乎这个答案,第七旅不是西北军,在西北军中这不是秘密,对于改编成西北军不过半月的第七旅,在西北军中根本就是杂牌中的杂牌,装备、训练都不及西北军,当初李明哲来到自己九营时,可是用兵不兵、匪不匪、民不民来形容自己的九营。 “咱们营里的兄弟,用你的话说,咱们营的兄弟都是带把的爷们。和西北军比训练、装备不如人,可是和老毛子打仗,没有一个装孬种的,当初在绥远,我带一个班就能俘虏北方军一个营,那会我以为……弟兄们都是好汉子!”闭着眼睛忍着空荡荡右手臂传来的剧痛,李明哲回答道,脑中总是忍不住浮现出那些技不如人的九营兄弟们,拉响手榴弹和俄国人同归于尽的场面。尽管九营兄弟们的战技,甚至于还不如西北的武装工人,但是他们用自己的勇气弥补了这一切而代价就是他们的生命。 “呜……”就在这时伴着远处的炮声,一阵空气被撕破沉闷的呼啸声飞了过来,这是距离数百米外俄军臼炮发射的重达几十公斤重榴弹的声音,只有它因为速度慢的原因,才会发出如此沉闷的呼啸声。 “轰!……”随着呼啸声的终止,连绵不断的猛烈爆炸,立即在九营阵地上响起,扬起大量的尘烟和掠夺生命的铸铁破片,重炮弹落下扬起的震荡感,使得于文泰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坐船一般,四周爆炸时扬起的尘土,不时落入散兵坑之中,王定坤抖抖落在肩头尘土,然后握紧了身边已经被干了的血染成黑色的步枪,布满鲜血的枪身入手时粘腻感让王定坤感觉很不舒服,于是便拿土搓了搓手,同时用土粒搓干枪身,以防在接下来战斗中握枪的手会打滑。 “哎!五百块钱,每个月八块钱的补助,够你们娘俩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了!”机械的抖擞身上炸弹炸起的尘土后,浑身是伤的老兵怀抱着步枪,朝南方望去,似乎看到老家那几间土房外,站着的身穿花袄怀抱着头戴着虎头帽小孩的女人,老兵难得露出有些难看的笑容,脑中浮现了女人的和儿子的模样。老兵叹口气想起先前战死的小宋连长的话,西北军兵若是战死了,家人至少会得到五百元抚恤,每个月还有八块钱以上的补助。 想到这,老兵也安心了,看着身边脑袋瓜子被削掉半截的小兵,老兵从小兵身上的弹药包里拿出了几排子弹装进了口袋里,还取下了几枚手榴弹放在散兵坑前,这时老兵透过硝烟弥漫的阵地,看到那些俄国兵排成散兵线,在手持军刀的军官指挥下一层一层涌了上来,看着密集的俄军,老兵知道这一次老毛子下了血本了。 “弟兄们!今个咱们在这里挡了老毛子小五个钟头,我知道兄弟们都已经尽力了!只要咱们多拖住老毛子一分钟,城里头就能多撤出一个人,多修一处工事,咱们第七旅就多一分胜利的希望!别的话不说了,今个文泰能和兄弟一起共赴黄泉,是文泰八辈子修的福气,先走的兄弟们记着在前面等着文泰!咱们兄弟一起去扯五爷爷的胡子去!”在炮火的间隙,看着如疯涌一般排到十数层散兵线涌来的俄国军队,于文泰知道这一次已经精疲力竭的九营,恐怕真的撑不下去了,于是便大声的吼着。 “哈!哈!”没有激昂的演讲,也没有豪言壮语的回应,只有实实在在有些憨厚的笑声,干裂地噪子发出的笑声,如同破锣一般,但是此时这种在隆隆炮声中破锣般的笑声,却是世界上最激昂的笑声。 “咔!”看着从左右两翼以及正面以散兵线逼近的俄军,操纵轻机枪的射手最后一次检查着武器,而一旁临时抽调的副射手也紧张给步枪上膛,同时打开弹匣包,随准备为轻机枪手补充弹药。不远处被炸翻的重机枪工事和散落四周残毁的重机枪在提醒轻机枪手,现在仅存的这几架轻机枪是九营仅有的自动武器,他们必须要为九营的防御提供尽可能的火力支援。 “咚!”近在咫尺炮弹的爆炸,让轻机枪手本能缩了一下头,以防止破片击中自己,炸散在身上的土粒,让轻机枪手心头紧了一下,但是轻机枪手,仍据枪瞄准越来越近的俄军,那些排着散兵线,半缩着身体的俄军。 “乌啦!”伴着爆炸声传来了如同雷鸣一般俄国士兵的呼喊声,他们用这种方式为自己壮胆。 “他们要上来了!” “稳住!” “稳住!” 看到俄国人越来越近,在炮声中只能听到九营幸存军官们大声的呼喊声,缺少训练的九营士兵枪法很一般,甚至于可以用臭来形容,按照西北军派来的军官提议,如果要弥补这种不足,除了拼命训练以提高水平之外,只有一个办法,把敌人放到眼皮下再开枪。 “稳住!再近一些!”透过弥漫着硝烟的前沿,于文泰此时几乎可以看清冲锋俄国兵是否留着胡子,仍然大声叫喊着让官兵稳住,把俄国人放近一些,之前击退俄国人的多次进攻经验,让于文泰相信李明哲那句话 “把敌人放到鼻子顶鼻子距离的时候,才能给他们更致命的一击!” “俄国人已经到眼皮低下了!”看着俄国人几乎已经接近到手榴弹可以炸到距离的时候,手持步枪瞄准的王定坤回头大声呼喊着。 “稳住!不顶鼻子别开枪!准备!”身边放着一只步枪,手握手枪的于文泰大声吼着,命令着,还没到时候,还没顶到鼻子,于文泰这时留意到,这一轮上来的不是那些个头矮小的布里亚特步兵,而是正经白皮蓝眼的正牌老毛子,正主这下终于上来了,显然接下来将是一场恶战。 “准备!准备!” “乌啦!乌啦!”在九营阵地上只能听到军官们的叫喊声,而此时近在咫尺成散兵线的俄国士兵,显然已经按耐不住紧张的心情,他们漫无目标冲着散兵坑后中国军人扣动扳机,凌乱的枪声,伴着他们有些紧张的呼喊声,显示出他们此时的心虚。 “咔!”在几乎可以看清俄国士兵脸上是否有皱纹距离上的时候,前沿战士们纷纷拉开了手榴弹拉环,死死盯着越近的俄国士兵,在心中暗呼着,期盼着俄国人加速冲锋的脚步,此时即便是半秒钟,都如同数十分钟般漫长。 “开枪!”在真的近到鼻子顶鼻子距离的时候,随着于文泰一声爆喝,阵地顿时被一片枪声笼罩着,数十枚手榴弹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战士们朝逼近的俄军扔去,激列枪声和爆炸声,转瞬间夺去了数十名俄罗斯官兵的生命。 “砰!”刚一甩出手榴弹,老兵便瞄准几乎顶着鼻子的俄军射击,一发79子弹顷刻间击中了数米外正在冲锋的俄军士兵,子弹的冲击力让那名俄国士兵肩头向后一倾,随之倒了下去,老兵感觉到自己手上一湿,似乎像是那个俄国士兵在被击中后溅出的血液,飞到了手上一般。 “哗啦!”此时老兵显然没时间顾及这些,刚一扣动扳机,就连忙侧着身重新装弹上膛,保养不佳毛瑟步枪的操作并不顺畅,虽然有些费力,但是幸好没有耽误。 “乌啦!”当老兵再次举起枪的时候,只看到一个俄国兵高喊着口号,挺着步枪向自己冲了过来,泛着寒风的刺刀刀尖几乎快顶到自己的前额。 “砰!”老兵惊恐的扣动了扳机,子弹准确击中俄国士兵的前胸,原本正在冲锋的俄国士兵身体先是一顿,随之向前倒去,枪头刺刀直刺入老兵散兵坑前的胸墙处。 “下雨了!”当中俄两军即将再一次胶着在一起的时候,突然之间雨水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豆大的雨滴瞬间覆盖了整个战场,草原上春天无常的天气,此时显露了出来,被炮弹炸散土壤,几乎瞬间就被雨水变成一片泥泞之地。 第二十三章 就是自己的家啊! “旅……旅长,下雨了!雨是朝南下的!”站在买卖城栅中央处最高三层关帝庙中,看着拿着望远镜盯着一里多地外正陷入一团激战中九营阵地的旅长,吴兴砟扫了一眼珠帘一般顺着关帝庙飞檐落下的雨水和已经被大雨笼罩的天地,尤其是看到雨是朝南下的时候,吴举砟脸色变得煞白了起来。 “下就下了!这路让雨一泡,肯定变成一团烂泥!唐师现在就是装上了翅膀,明天晚上肯定是到不了!过去我怎么没看出于文泰这么能打!四个多小时了!这个山东老小子,愣是变成了老毛子嘴中的铜豆子。于文泰要是能活下来,咱们第七旅至少……”对于参谋长想说什么,高在田心里明白。 当看到雨水一下的时候,高在田就知道唐师增援肯定泡汤了,在这买卖城呆了小一年的高在田,知道这么大的雨,那怕就是只下十几分钟,库伦到买卖城夯土路基的老商道,也会被泡成一团烂泥,靠着汽车的唐师在那种路上连开车都是问题,按时到达显然没有一丝可能。此时高在田更关注一里地之外的战斗,把九营放上去,顶在商道边的山包上,作为前哨,除了迟滞消耗俄军,为买卖城撤空民众争取时间之外,还有就是为第七旅能沿城布设层层防御阵地争取时间。 于文泰和九营官兵的表现,超乎了高在田的想象,六百将士阻敌近万大军将近五个小时,击退了他们多次进攻,单凭这一点,让于文泰当个团长都行,可是话说了一半,高在田知道于文泰活下来的希望并不大,在自己给于文泰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第九营没有一丝退路,除了和俄国人拼命之外,如果有任何九营兵撤下来,等他们的只有军法队的机关枪和鬼头刀。 —;文—一个多小时前,在九营完成任务坚守了三个小时之后,高在田拒绝他们后撤的要求,九营多守一分钟,买卖城战壕就能多挖深一分,工事就能多加强一分,守城的希望就能多几分。 —;人—“子益,这就是我为什么让你扣下那份电报的原因!咱们第七旅现在已经存了必死之意,要固守买卖城,看不一丝活命的希望,咱们第七旅的老兵油子,尚能拼死背水一战。要是知道后方有人正在朝这增援,这八千老兵油子,估计现在就会撒开丫子朝后逃,现在他们没逃,是因为这几百里地的路没有人接应,逃了活下来的希望也不大,而我那份电报,也彻底断了他们往南逃跑的念头。唐师增援的消息一旦传来,有我那份电报在那,他们也会抱着法不责众的念头南逃,到时就全完了!” —;书—仍然手持望远镜观察着前线的高在田连头都没扭,第七旅八千将士什么货色,去西北参观了一圈下来,高在田知道自己这第七旅,虽说已经纳入了西北军的序列,成为西北军第七旅,但是里子里还是过去的北方军。 —;屋—上次自己虽然从西北军带来了几百号军官和士官用于整训第七旅,可是现在整训不过才刚开始,这俄国人就打来了,这些兵油子的匪性不是一天两天能去掉的,尤其是十多年下来,积下的那身兵匪气,更是已经渗到了这些人的骨子里。看不着活路的时候,这群兵匪可以放下一切拼命,目的就是杀出一条活道,可若是看到那怕一线生机,原本生生让绝路逼出来的那点勇气,立即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第七旅别说是守城了,不溃散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就像现在的九营一样!”听着远处传来的激烈枪声、爆炸声和似乎是隐约可现的嘶吼声,吴兴砟轻叹道,对于自己的士兵他再清楚不过了。 “嗖!轰!”伴着一声尖锐的炮弹划落的声音,一名置身于散兵坑中的士兵被俄军炮弹掀起的气浪,炸飞了起来。俄军用密集炮火掩护着已军队的进攻,大口径臼炮的重炮弹摧毁了九营本就薄弱的工事,把一个个九营战士的身体炸成碎片。 “啊!……”据着轻机枪的机枪手冲着几近眼皮俄军一边吼叫着,一面拼命扫射射着,轻机枪阵地前十数米的开阔地带,已经躺满了被击毙、击伤的俄国士兵,这些俄国士兵和之前那些长得像蒙古人的士兵不一样,都是大鼻子蓝眼睛的正宗老毛子,面对机枪的扫射,几乎是不要命的冲过来,要是那些蒙古兵,恐怕此时早已逃散了。 “快!快!装子弹!”三十发弹匣打空之后,轻机枪手大声对身边持枪射击的副射手大声喊着,见到夺命的机枪终于停止了收割生命,几名俄国兵立即疯涌了上来,被雨水浸泡有些胶粘的土地成为了阻碍俄军跑动的障碍。 “乌啦!”听着几乎在耳边响起俄国人的呼喊声,副射手急忙拿出弹匣快速换下轻机枪的弹匣, “咔!”随着一声清脆弹匣被装入的声音,原本停顿的轻机枪再一次喷射出致命的子弹,轻机枪发射的六五子弹在枪响的瞬间,射中近在咫尺俄军身体上,被六五子弹击中身体的俄军士兵,因子弹在其体内高速翻腾,生生在他脆弱的肉体上撕开了数十厘米的伤口,看着被击中后摔倒在眼前的俄军士兵,肩膀上翻出的血肉之中露出白色的骨屑,副射手也不禁头皮发麻起来。 “手榴弹!”就在这时头皮发麻的副射手,看到一枚绿色俄式一九一四型长柄手榴弹被扔到了眼前,看着冒着白烟的手榴弹柄和耳边传来的清脆的五式轻机枪的枪声,副射手高喊一声,虽然有一些犹豫但还是向前一扑,把手榴弹压在身下。 “咚!”随着一声有些沉闷的手榴弹爆炸声,压在手榴弹上的副射手身体被炸离地面数厘米,随后摔了下来。 “来吧!”此时俄军已经逼到眼前,随着冲锋哨声响起,老兵跃出散兵坑沉喝了一句,持着步枪冲着最近处的俄国士兵刺了过去,显然那名俄国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老兵步枪上的刺刀轻易刺入那个俄国士兵脖颈外,没等于老兵欢呼出来,一颗炮弹在老兵脚下爆炸了,老兵的身体伴随着一阵四溅的血雾和残肢,消失在了阵地上。 随着冲锋哨声的响起,九营的官兵们挥着步枪和俄军展开了白刃战,在倾盆大雨下,没有刺刀寒光闪烁,没有振奋人心的口号,一团泥泞的阵地上,有的只是最原始的撕打。 “呒!”刺刀拼弯的战士手持着枪头,挥舞着步枪用枪托死死朝最近俄军士兵身上、脑袋上砸去,枪托、工兵铲、钢盔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战士们手中的武器。此时前线枪声稀落了,中俄两军在用最原始的方式拼着命。 “啊!”和莫辛步枪相比毛瑟步枪短出了十来公分,这十来公分在拼刺时是致命的距离,当占枪长优势的俄国人将刺刀刺入一个战士小腹后,那个战士几乎是拼命嘶吼着,顶着腹间刺刀向前冲去,枪短的劣势在战士体内化为乌有,战士枪头的刺刀刺进入了原本兴奋的几乎要高吼的俄国人体内,两人最终都倒落在泥泞的阵地上。 此时九营战士们拼尽全力,用手榴弹、刺刀、工兵铲去阻挡四周疯涌而来敌人的前进,一波接一波冲上来的敌人,两翼阵地也已经完全崩溃,要塞就像汪洋大海里的一叶扁舟,被风暴吞没只是时间问题。 在刺耳的冲锋哨声中,战士们怀着最后一搏的死勇,与迎面而来的俄军扭打在一起,子弹用完了就拚刺刀,刺刀折弯了就用枪托,枪托砸裂了就用拳打,用手撕,用牙咬!血液和残肢下雨一般往地上泼,枪声、炮声、喊杀声、咒骂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被炸散的阵地土壤在雨水下和着血液被染成了血红色,阵地如阿鼻地狱一般无比的恐怖。 枪声终于停了,随着百年商道边这个无名小山包上硝烟散去的时候,蜂拥而来的俄军终于在付出沉重代价后,占领了这个已经变成人间地狱的无名小山包,已经精疲力竭的俄国士兵,疲惫躺坐在被血水和着雨水染成血黑之色的山包上。当大雨中传出了几个小时枪炮声的山包静了下来,整个买卖城也跟着静了下来,在楼上始终观察着那个山包的高在田在看到俄国人三色旗从那里升起的时候,默不作声的摘下了军帽,冲着远处笼罩在大雨中的山包行了一个军礼。 躺在血泥中的俄国士兵忘记了大雨浸透军服的冷意,他们只想好好休息一会,他们在庆幸终于从中国人手中夺取了这个该死的地方,还有这条该死的商道。此时这些俄军已经没有了先前对中国军队的轻视之心,过去几个小时九营用自己的战斗,告诉这些俄军,谁才是这片土地上的主人。 而就在这时已经完全放松的他们,看到一个浑身和着血泥的中国军官从血泊残肢中站了起来,面色中带着笑意,已经疲惫不堪的俄军对这个中国军人,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在军官的示意下,几个距离他较近俄国士兵疲倦的提着枪走了过去,他们看到惊恐的一幕,那个中国军官看着一边被俄国人扯下的那面残破五色旗,笑着把手中的手榴弹扔进了胸前鼓鼓的挎包之中。 突然大雨中沉静的山包上,又一次响起剧烈的手榴弹连绵爆炸声,那面刚刚树立起来的三色旗和多名俄军被炸得灰飞烟灭,那面刺目的三色旗也随之被炸飞了。 “把买卖城从地图上彻底抹掉!”看着雨中的买卖城木栅围墙外,已经构建完整的防御工事!谢德洛夫开口命令到,为了这次进攻,陆军部从远东各地调来了三个日式野炮营、两个重型臼炮营,再加上边区驻军原有的一个旧式野炮营,这些炮兵足够把买卖城从地图上抹去。至于炮弹,谢德洛夫并不担心,从日本进口的弹药,在乌丁斯克下了火车后,都已经装船从色楞格河北上,只需要不到十个小时,炮弹和其它补给就可到达恰克图码头!后勤不是问题。 现在的问题是必须要在中国援军到达之前,彻底解决买卖城中的中国军队。之前对脚下这个无名山包五次进攻,对谢德洛夫而言,犹如噩梦一般的耻辱,近三百余名哥萨克骑兵,第一轮进攻中在中国军队机枪和刺刀以及后继骑兵的打击下,几乎被全歼,只有数十人逃了回来。 之后的四次进攻中,半个布里亚特步兵营以及一个亚美尼亚步兵连的损失,更是超出了谢德洛夫的估计。面对中国军队一个营近五百人的伤亡,绝对是谢德洛夫军事生涯中的耻辱,即便是十二年前在满州和日军打仗时,也没有碰到如此大的伤亡。虽然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有轻敌的因素。 近五个小时足够中国军队在买卖城,修建完整的防御工事。而且从库伦俄国领事馆传来的消息,中国援军正在北上,尽管现在下着大雨,中国军队增援的脚步必定会被拖住,但是谢德洛夫必须抢在中国增援地军队到来之前,占领买卖城! “咔!”位于山包前刚刚前置的重型臼炮营阵地中,一名身强体壮的俄国炮兵奋力抱着近四十公斤重的炮弹,将其装入臼炮之中,此时重型臼炮营八门一百五十二毫米口径臼炮,已经作好了发射准备,臼炮最大射程虽然只有八百多米,但是重型炮弹的威力和他弯曲的弹道,即便是在重炮林林的欧洲战场,也为德军步兵所顾忌。 “咚!咚!”随着一旁身着白色军装军官们的一声呼喊,重型臼炮营阵地立即被一阵沉闷的炮声笼罩,炮弹刺破开空的呼啸声,打破了天地间的沉寂,立即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一个土木构建机枪掩体被炮弹直接命中,掩体内战士们的残骸被抛到数米的空中,正在观察的石良被拖进掩体,置身于战壕、工事之中的第七旅官兵们,眼睁睁地看着俄军炮兵的狂轰滥炸。俄国人的炮弹像是用不完一样,持续了约10分钟也没见结束的迹象。石良喘了一口气,爬出了掩体,作为连长的石良,现在必须要组织救护伤患清点损失,此时又听到远方隆隆的炮声。 一枚炮弹在石良身边开花,几分钟前将石良拖进掩体的战士,再一次把自己的长官拖回了掩体,原本整齐的工事此时在爆炸声中被炸的四分五裂,一颗城外的小树被炮弹直接命中,木屑与枝叶四处溅飞,石良被近在咫尺的炮弹震得头晕眼花,只能在掩体里等炮袭结束。 用门板、木梁构建的掩体,在炮弹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中,不时有土粒顺着缝隙落下来,掩体内木桌上的空饭盒,被震的不时上下抖动着和勺子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被先前炮击震的头晕眼花,刚刚回过来神的石良,抖抖衣领内的灰土,从观察孔朝外看去,炮弹如同下雨一般落在阵地上,不时落入战壕中的炮弹,扬起的烟雾尘土和着炸飞战士的肢体飞散开来。 “这是我们的国家,我们绝不后退!”感受着从未经历过的炮火,石良看着阵地上那面在炮火中、大雨中仍然飘荡着的五色国旗旗,石良想起了营里那个小参谋的话来,抓一把工事上散落的黄土,石良使劲嗅了一下,和江苏老家的土是好像一个味儿,用舌头品了一下,湿润的土壤和家乡的土,完全就是一个味!刹那间,石良明白了为什么九营兄弟们死战不退,这脚底下站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啊! 草原上天气变化无常,之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就下起倾盆大雨来,这种大雨下起来覆盖面广,穿着雨衣站在路边冷遹皱着眉,看着搭载着唐师的车队速度越来越慢,原本搭载在卡车上的官兵们,此时都已经跳下了卡车,奋力喊着号子,推动着陷入了泥泞之中的卡车。在烂泥中奋力开动的卡车车轮扬出大量烂泥,原本就已经被雨水泡烂的年久失修的商道,此时在数百辆卡车的折腾下,已经变成土黄色的泥沼,夯土路面上的已经被泡起来的烂泥,被车队车轮卷起了十数厘米,深处甚至没过推车战士的深腰军靴。 “师长,汽车团弟兄们已经尽力了!这路他娘的全毁了!师长,你就是毙了我,我也没有办法了!这路是越压越烂,车根本就没办法走,要不然咱们在这里和烂泥耗着,要不然咱们就得另寻他法!”浑身甩满泥污的于卓远精疲力竭的走到师长面前,敬了一个军礼后,开口说道。作为唐努乌梁海师汽车团团长,现在于卓远根本就没有办法在这种烂泥地里开车,根本就是他娘的做梦,这种年久失修的夯土路是越压越烂。 “于团长,你和汽车团的兄弟们是尽力了不假,别忘300多里外,还有咱们第七旅八千号兄弟在那!等着咱们去增援,全中国都在看着咱们唐努乌梁海师!司令部命令我们要在明天晚上六时前赶到买卖城!不能按时增援,我不找你,军事法庭到时会去找你!我也跑不掉!”冷遹看了一眼于卓远。在这种被泡软压烂的夯土路上站的时间长了,以至于连挹脚都有些困难,人尚如此,更何况是几千斤重的卡车,现在并不是谈客观条件的时候,现在俄国人正在进攻着买卖城,唐师是唯一一支增援部队!部队不能按时到达,军事法庭自然会介入调查。 “高建怀,我是冷遹!你的阿尔泰旅是我们唐努乌梁海师主力,图拉旅现在还在库伦以南,我现在命令你部,立即抛开一切不必要辎重,务必在56个小时内赶到买卖城,如果不能按时抵达,你也不用回来了!用你的佩枪自己对着脑袋一枪就行了!省得我费事了!听到没有56个小时,从现在算起!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那怕你就是把部队分散出去抢马,只要你能按时把部队送上去就行!”看着已经入陷入和泥沼战斗僵局的部队,冷遹咬咬牙从车中拿起步话机大声命令道。 唐努乌梁海师是除教导师之外唯一一个两旅四团四四制部队,师属汽车团输送力只能保证师主力的运输,现在困在这里的唐师,只有阿尔泰旅这么一支野战部队,其它都是师直辖部队,汽车现在走不到了,那就用腿!管他是人腿还是马腿。 “是,请师长放心,阿尔泰旅就是跑断腿,也一定按时到达买卖城!”正在前方指挥部队下车推车的高建怀,听到电台听筒内传出师长命令后立即服从道,在西北军内必须要无条件服从上级长官的命令,接到师长的这个命令,高建怀知道那位冷师长不是在开玩笑。 “师长!五十六个小时行军一百五十三公里!阿尔泰旅没让老毛子打垮,自己就累垮了!除非……你,西北军不是土匪!”因为推车已经变成如泥猴一般的查明山,在听到师长命令后有些失色的说道。查明山看着仍然面色冷静的冷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冷遹在拿阿尔泰师近万官兵的命和西北军的荣誉去赌!当联想到冷遹的最后一句话,查明山知道冷遹想干什么了,他是让阿尔泰旅抢马增援。 “我已经电令司令部,相信主任会支持我的命令!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正是甄别敌我最佳途径。命令师搜索营、直属团队,立即向周围蒙古居民点赴去,马、牛车、但凡可以使用交通工具,都给我征过来,阿尔泰旅冲上去了,咱们也不能闲下来!”对于查明山的指责冷遹可以理解,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眼下当务之急是把部队想办法送上前线。这库恰商道两侧到处都是蒙古人的牧场,只要愿意。阿尔泰旅连四十里都不用走,就能征到足够的马匹,借助马力完全可以及时到达。 “主任钧鉴:职率唐师自接增电令,即全力北进,然路遇大雨,年久失修商道,已尽为大雨所泡,陷深近膝泥沼,现唐师困于路况恶劣……御秋已命令唐师阿尔泰旅近万将士,扔掉一切辎重,徒步北进,……职部必不惜一切增援第七旅,请主任放心,只要唐师一息尚存,定不负司令部重托!”看着手中唐努乌梁海师发来的电报,司马终于知道什么是屋漏偏逢连阴雨了。 对于夯土路司马并不陌生,在后世司马家乡直到21世纪初农村大多数道路,仍然是夯土沙浆路,尤其是被压烂之后土路,那种路即便就是越野车也会困于其中,更不要提现在唐努乌梁海师装备这种老式卡车了。 “司马,五十六个小时!等到阿尔泰旅仅靠步行赶到那里,体力早已透支,还打什么仗,我们是去打仗,不是拿战士们的生命去拼命。冷菩萨竟然让阿尔泰旅抢马,你的一纸电令把冷遹逼到绝路上!否则他绝对不会下这种扰民的命令。”蔡锷放下电报后直接对司马说道,早在清末时蔡锷就已经认识了冷遹,对于他再了解不过,如果不是到了绝路上,他绝对不会出此扰民下策,而绝路就是司马那份增援电报,当年在江苏时老百姓可给他冷遹起过冷菩萨的外号。 “唐师去借马、借牛也是出于无奈,回电给冷遹,借马可以,咱们西北军不是土匪,记得给那些蒙古牧民打上借条,以后等咱们回过头,再还他们就行了!卫国战争!不分军民、民族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现在我才知道什么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把空军主力派到库伦,一旦天气条件准许,就立即起飞增援买卖城第七旅作战!这一仗老毛子既然开了头,那怎么结束!就不是他们说的算了!”看了一眼沙盘后司马开口说道,对于冷遹是不是冷菩萨,司马并不是在意,现在既然已经开打了,虽然时机不是自己挑选的时机,但是既然打了,那就再也没有退路可谈了,除了彻底打垮俄国人! 原本按照司马制定的作战计划,对俄国人的战争,至少要等到年底之后,在此期间至买卖城、乌里雅苏台的公路将全面修通,到时在蒙古的军队,第七旅这支前北方军部队也会完成改编,唐努乌梁海师将会进驻乌里雅苏台、外蒙古四部也会进驻至少四个旅,蒙古地方官军也可以完成改编,而且大量武装殖民农场也会沿公路两侧建成。 到时整个蒙古驻军接近十万人,武装农场可以达到2000座,移民至少可以达到三十万,到那时蒙古问题自然可以轻易彻底解决,无论是在政治上或是军事上。可是计划了一切,就是忽视了俄国人对中国轻视,导致俄国决定用武力解决问题,最终所有计划都被俄国军事冒险打乱了!俄国人提前逼着自己做决战。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西北的摊子铺的太大了!”看着若有所思的蔡锷司马想起他对自己说的话,是啊摊子铺地太大了,自己总以为历史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为了能够尽可能实现自己全盘计划,中亚的自由军团、俄罗斯华工武装,自己都倾注了全部的努力,同时在西北军仓库中还储备了大量军械。 但是偏偏在最重要的地区,自己眼皮下的地方就那么给忽视了,第七旅改编半个多月未后撤进行全面改编,而是接着让第七旅驻防边疆,如果用西北军一个旅换下第七旅,那么现在绝对不会这么仓促。尽管司马现在对第七旅充满了信心,但是在司马心里却非常担心第七旅的现状,第七旅几乎根本就等于没有改编,更没有换装,当时自己为了不刺激到高在田,并没把改编计划拿出来,只是稍提了一下,见高在田有些担心就搁下了。 现在第七旅除了补充了一些轻重机枪和几十门迫击炮之外,就是两百多名西北军派去的技术士兵和少量军官,但是第七旅骨子里还是北方军,这些加强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现在司马心中,唯一祈祷就是第七旅可以撑到唐师增援部队到达,可现在年久失修被雨水泡烂的夯土路,却成了阻碍唐师增援最大的障碍。 第二十四章 断子绝孙雷 头戴着钢盔的刘波峰猫着腰,越过战壕前一个个弹坑、土堆,在距离前沿五十多米的地方,用工兵铲在已经变成稀泥草地上挖了一个坑,小心翼翼从背包内取出了一个墨绿色的柱体,这是团里发来的新型地雷,据听说是旅长去西北时带回来的宝贝,总共不过带回来两百多个,连里只分到五个。 过重的分量使得刘波峰拿在手里并不轻松,将地雷放进坑里之后,将其用泥巴糊住,只留下顶端分叉引信半露出泥沼中,随后刘波峰小心翼翼拔出了引信的保险拉环。在埋好地雷之后,刘波峰连忙原路猫着腰撤了回去。 经过半天酣战,此时前沿早已经不是他所熟悉那个第七旅官兵拼了命用了近五个小时构建的防线了,原本整齐厚实的胸墙,早已被炮弹炸散和着雨水和中俄两军士兵的血液,和成了一片泛着红色的稀泥,而此时俄军炮击仍然继续,不过好像已经放慢了节奏。 俄军的炮兵连队因为积极与协调性差异,使得炮弹总是零零落落的坠下,并没有形成有效的火力覆盖。尽管火力显得有些不太协调,但是在烈焰怒吼声中、炮弹的轰鸣声和致命弹片交错分飞中,前沿阵地不时可以听到伤兵们的呻吟声,还有被炸飞的肢体。 “呜……”空中传来低速破空声让刘波峰本能的弯了腰,在这有些沉闷破空声逼近的时候,伴着一声猛列的爆炸,刘波峰感觉一种可怕的力量把他朝战壕里堆着,这股力量如此猛烈,几乎让刘波峰无法呼吸,抱着头被无名力量推入战壕中的刘波峰,猫着腰拼命想要呼吸一口气。 但是在这时突然出现的天昏地暗之中,让他又吸不到一丝气,接着一阵实实在在的东西倾倒在背上,想呼吸的希望也破灭了,被震的昏沉沉知觉消失了,刘波峰恢复知觉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活着,头痛的厉害,胸口很闷,世界好像静了下一般,好像俄国人的炮击停止了。 但是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刘波峰从压在身上的稀泥堆下站起来,坐在战壕中嘴里不停地吐出混着血的烂沙,此时他的耳朵还是轰轰作响着,看到眼前的一截残肢,这是谁的他并不清楚,看着被炸垮一段战壕,刚才显然是一枚重型臼弹落入了战壕旁,此时刘波峰不禁开始庆幸自己的走运。 “嗖……嗖……”一发发七十五毫米炮弹从远处飞入买卖城中,在俄军长达十多分钟的炮击下,两百多年历史的买卖城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几百年的老商城此时变成了一片断壁残垣,买卖城中那座百年前由山西商帮捐资修建的三层关帝庙,也早变成一片瓦砾和燃烧着的断梁。 “俄军要冲锋了!传令下去!不到二十丈那个王八蛋敢开枪,立即毙了他!”在城外一处工事之中,石良看着硝烟弥漫的阵地前,那些俄国士兵正在长官们的指挥下,排成三五交错的散兵线冲锋着,于是便开口命令道,身边传令兵立即猫着腰出去传达着命令。从硝烟中看着那些俄国兵的个头。这些士兵显然是布里亚特步兵,他们是蒙古族裔,只不过现在他们是俄国人,上营子的俄国驻军一个团都是布里亚特步兵,现在他们在俄国人驱使下朝他们祖宗之地进攻着。 大雨在下了几个钟头后,已经停了下来,天地间只能听到炮声,在夕阳下,布里亚特步兵小心翼翼的猫着腰,持着步枪踩着足下的泥泞,伴着军靴踏进泥沼中低沉有些诡异的噪音,在俄罗斯军官的驱使下向前冲着。 “中国军队还没开枪!”已经率队冲到不到一百米位置的俄罗斯军官,握着纳干转轮手枪变得更为小心了,之前在商道山包的进攻中,中国军队放到眼前不要命的打法,着实给了这些俄国军官沉痛的教训,先是手榴弹、同时机枪、步枪一起拼命射击,然后趁乱发起反冲锋,这就是这些中国人的战法。 这些打法虽然没有什么新意,但是俄罗斯军官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这些布里亚特步兵并没有拼死一击的勇气,他们不是俄罗斯人,他们不知道刺刀是好汉,子弹是笨蛋的真理,在无名山上的战斗中,如果最后不是靠着亚美尼亚步兵,恐怕现在俄军还滞留在山包的北方。 这些受了教训小心翼翼仔细盯着前方战壕的布里亚特步兵和俄罗斯军官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脚下的一切,再则也不会仔细查看,谁会注意到泥沼中并不明显的金属分叉呢?当一个小心翼翼接近中国军队防线的布里亚特步兵,踩中泥沼中半露分叉的时候,穿着军靴的他并没有注意脚下有什么不同,只是觉得像是踩了一块石子一般,在那名布里亚特步兵平端着枪走出数秒后。 “嗵!嗵!……”接二连三有些沉闷的声响从地下传来,打破了寂静的战场,三、四个柱体从地下弹入一米左右的空中, “轰、轰、轰”还未待这些布里亚特步兵反应过来,半空中的柱体先后炸开,致命的破片顷刻之间像死神的镰刀一般,沿水平朝四周飞袭而去,空爆的地雷在这个高度发挥着最大的杀伤力。 那些正在猫着腰冲锋的布里亚特步兵,只是身子晃了晃,在听到了爆炸声瞬间,眼瞅着自己大腿根部,被破片撕扯成了一团血污,那些受伤的步兵想站立着,已经不可能了,大腿根处受了重伤的步兵们,身不由已朝后边重重的倒下去。 那些大腿根被炸烂的布里亚特步兵,摔倒在烂泥地里大声嚎叫着,整个前沿顿时笼罩在一片伤兵狼哭鬼嚎之中,那些侥幸未被破片击中的布里亚特步兵,立即扑倒在泥沼之中,拿着步枪警惕朝四周看着,生怕那些飞雷,再一次低弹射出来。 “我得个娘来!这是他妈的断子绝孙雷啊!”躲在战壕里的刘波峰头皮发麻的看着阵地前十来丈外那些俄军,捂着被血污淹没的腿裆部,躺在泥沼中狼哭鬼嚎的叫着,朝身边战壕里的战友看去,大家都是面面相觑、头皮发麻的模样,那地雷炸的地方可都是男人的子孙带啊! “要是再多弄几个这断子绝孙雷,这仗可不就不用打了?”看着那些嚎叫着的俄国伤兵和吓的趴在泥沼中不敢前进的俄军,刘波峰想到。 之前半天的战斗没用这种断子绝孙雷,用连长的话说是还没到时候,其实刘波峰知道,是连里没有几个断子绝孙雷。 数分钟之后,那些被突如其来的地雷给吓的胆战心惊的布里亚特步兵。终于在俄罗斯军官们的驱使下,再一次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接近着中国军队的阵地。而此时,战壕里的战士们,已经死死瞄准了这些胆气刚恢复一些的布里亚特步兵。 此时俄国人的炮火更加猛烈了,在关帝庙附近的一处野战工事底,在昏暗的羊油灯下,高在田有一口没有一口的吸着烟,纸烟早已经吸完了,高在田也只能自己动手卷烟,不过才半天,外围阵地就丢了一多半,两个营半个团就搁进去了。 “旅长,再让俄军大炮这么打下去,不等俄军冲进来,硬是炮轰,咱们七旅就给轰没了!旅长,若是你信得过我马兰坡,就让我带着骑五营,老子去抄了俄军炮兵阵地!”听着外头密集的俄军炮声,马兰坡有些焦急的说道。作为第七旅第十六团的团长,由前陆军七师驻买卖城六个连和商团兵改编的十六团在第七旅之中,并不属于高在田的嫡系,先前在山包处阻滞俄军的九营,就是出自十六团。 “兰坡,容我再想想!”马兰坡的请求让高在田一阵心动,若是能敲掉俄国人的炮兵,指不定还真有些转机。但是想到十六团,高在田还是拒绝了,十六团已经折进去了一个第九营,若是再把十六团骨干骑五营折进去,指不定旁人会想成自己借机消除异已,再则现在显然不是主动出击的时机,司令部下达的命令,七旅的任务就是坚守,苦撑待援,俄军的炮兵是分散布置的,主动出击可以削弱俄军炮兵不假,可是拿一个来营来换,代价有些太高了。 这时听着外面的炮声,高在田都有一种感觉,他娘的是自己在老毛子的地盘上打仗,还是在买卖城打仗,第七旅一发子弹、炮弹都一定得省着用,可老毛子根本就不用担心后勤补给,现在高在田都开始心生悔意,当初如果自己到西北时,不是心存那么一些私心,同意第七旅全面改编,恐怕现在也不会如此。 从海参崴进口的日本炮弹、西伯利亚收来的粮食和其它地方的援兵,只要用火车运到上乌金斯克,然后俄国佬就会把这些物资装上蒸汽铁皮船,顺色楞格河逆流而上,只要一夜的功夫,炮弹、补给、援兵就能到达二十多里地以外的恰克图码头。 西北边防军司令部地下指挥中心,一号作战室。 “主任,总指挥,现在公路不行了!我们不一定要依赖公路!还有水路!俄国人几百年来,一直都是依靠河流利用水运控制着西伯利亚,现在恰克图至上乌金斯克火车站的运输,仍然是依靠色楞格河的水运!俄国人可以用水路,我们同样也可以!”见主任和总指挥仍然在那商讨着增援事宜,于是汪庆辰便插口汇报道。 作为边防军后勤部主任的汪庆辰,自然知道在这场战争中后勤部角色的重要性,在公路交通受阻后,汪庆辰便和后勤部参谋们一起利用调查部提供的情报,制定新的后勤保障方案,主要是寻找代替老商道的交通路线。无论是修建应急窄轨铁路、还是应急公路都被汪庆辰否决了,现在是分秒必争的时候,应急窄轨铁路和公路都不是最好的办法,最后在地图看到恰克图码头,给后勤部参谋们指出了一条捷径,水运!利用水运!后勤部的参谋们刚一制定好计划,汪庆辰便带着计划书来到作战室。 “水路?庆辰!说来看看!”蔡锷听到汪庆辰的话后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尽管在蒙古北部分布着几条大河,但是在蒙古水运好像还是空白,至少几乎无人想到,百年来库恰商路一直都是靠骆驼队、车队走旱路运输货物,水路几乎从未有人利用过。 “主任,现在张库公路除中断大约240公里左右未铺设沥青层,但是却已经铺好了石料层,完全可供汽车通行。只要咱们把物资、兵员用汽车运到库伦,然后不走库恰老商道,改走库伦城边的土拉河,就是这!乘船沿土拉河顺流而下,入鄂尔浑河,如果顺流运输军队、物资,大约可在三天内,即可把部队送到距离买卖城不足2公里的鄂尔浑河入色楞格河河口。部队、物资可以于此处上岸,工兵大约只需要一天就可以修建一条简易公路或马拉窄轨前线铁路。”汪庆辰指着沙盘中南北库伦两城中间那条土拉河说道。 这条水运路线是整个后勤部用了几个小时,翻阅了所有蒙古地图、调查部蒙古交通情报资料,以及大量的中俄官员、商人旅蒙游记后,制定的一条最优的后勤保障路线,相比于受限于天气的古商道,水运无疑不受任何气候限制。 此时听着汪庆辰的话,司马、蔡锷、王公亮和作战室参谋们都被吸引了过来,对于蒙古的交通,几乎所有人思维都被汽车、马车所局限着,根本就没有人想到使用水路交通,相比于蒙古几乎天然的陆路交通,水路交通的优点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虽然百年来库伦至恰克图的商道,无论中俄商队都是依靠骆驼队、车队,但是并不意味着这条水道一直没人使用,按照调查部资料和中俄两国官员游记资料,在土拉河至鄂尔浑河两岸,百年来,一直有华俄木商在岸边伐木,所伐木料都是作记后,直接放入河中,顺流直接漂到入恰克图码头附近,途中也没有瀑布断流,这条水运路线可以伐木放排,至少可以证明一点,这条水路绝对可以加以利用!”见所有人都被自己提出的水路交通给吸引之后,汪庆辰一边指着沙盘上的河道,一边开口介绍着,这条水运路线,至少按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完全可以使用。 “按照调查部收集的资料,即便是在枯水期,库伦城一带的土拉河水深也普遍在1米左右,入鄂尔浑河后水深会达到1.5至2米左右,虽然不能通行大船,但是我们可以使用南方广泛使用竹筏搭载物资、兵员,南方有一种毛竹扎制的,大型四层竹筏,满载吃水不过一尺,载重量5000斤左右,运载能力不亚于我军普遍使用的0A1型卡车。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不受天气环境、道路环境地限制。如果我们为大竹筏加装发动机的话,相信速度可以提高一倍左右,其运输成本也远低于目前我们所依赖的汽车!当然如果可以设计一种专供浅水使用的小型舟船,无疑比这种竹筏更合适,不过如果现在需要应急的话,只要有足够的材料,我们可以在短期内造出足够的大型竹筏,用以运送部队以及作战物资。” “用江筏运部队和弹药?”听到汪庆辰介绍后蔡锷接道。对于汪庆辰所说的四层大筏,蔡锷并不陌生,在西南河道里可以经常看到四层毛竹扎制的江筏,护国一役时,蔡锷所率领的护国军,也曾使过了江筏运送物资、兵员。 “是的,总指挥,就是江筏!只要有河的地方,江筏就能把货或人运过去。用江筏要比用汽车更合适,至少不用担心江筏陷入泥沼里!如果主任和总指挥同意,现在就可以通知库伦方面先扎木筏,至于船工不用担心,调查部不是说库伦城土拉河边有两千多船工吗?那些船工虽说是划小木船的,操木筏不比木船难多少,先放木筏一批试验一下,同时通知西北公司在内地采购毛竹。”对于总指挥知道江筏,汪庆辰并不觉得奇怪,当年在西南护国一役时,相信护国军也没少使用江筏,现在的问题在于。必须要查清这条水路,以尽快投入使用,于是汪庆辰便向主任提议。 “既然有了方案,现在就立即执行!前线等不了。”汪庆辰在说话的时候,司马看着沙盘中的土拉河,几乎没有一丝的犹豫,直接就开口说道。只要可以解决后勤问题,那么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作为西北军创始人,没有人比司马更了解西北军,西北军的战斗力核心就是构建在强大火力上,在作战上严重依赖于自动火力和火炮,而这就需要提供最佳的后勤保障。一旦后勤出了问题,西北军的战斗力自然会有所下降,后勤是西北军战斗力地根本保障。 如果要问国人对于西北边防军什么印象最深,恐怕问一百个人,一百个都会回答,飞机和飞艇,的确在这个时代的中国,西北军开启了一个使用飞机大规模轰炸的时代,对张家口第五师的轰炸使得西北边防军航空队的大名,甚至于连欧洲同行们也有所耳闻,至少那些欧洲同行们知道在亚洲还有一支规模庞大,装备精良的航空队。 自从组建那天起,西北边防军航空队,便是边防军司令部眼中的宠儿,无论是在经费保障或是人员抽调上,都得到充分保障,甚至于航空学校建校也早于西北军校,由此可见西北边防军司令部,对其的宠爱达到何种地步。这种宠爱除了上次对张家口第五师轰炸时,当时航空队表现出来的强大攻击力之外,更重要的一点原因是,这种宠爱的根源在司马那里,在司马这个后世人的眼中,谁掌握了强大的空中力量,谁控制了制空权,谁就等于掌握了战争的胜负,后世的几十年耳闻目睹,强大的空军等于战争的胜利,这种思想早就刻进了司马的脑海之中。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对于航空队的建设,司马可谓是倾尽心血,在现在西北边防军之中,司马只身兼一个边防军军内职务,那就是西北边防军航空队总队长。由此可见司马本人对航空队的宠爱,几乎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正因为司马起了这个头,再加司马确信空军制胜论,才使得边防军航空队的规模,一直都保持着高速增长的态势,十五个航空兵联队,四百多架FH-1式战斗机、两百多架鹰-2式教练攻击机,近八百名飞行员,一万余名地勤、机场守备官兵,六座规模不菲的空军基地,单独成立空军的呼声,也在此时适时在边防军航空队中出现了。 海冬青基地,西北边防军航空队司令部所在地,是航空队撤出了西北航空俱乐部后,在距离西北市四十公里外,建立的一座航空兵基地,与西北航空俱乐部、西北航空学校成三角之势,守卫着西北市的天空,尽管在西北的天空上,并没有任何一个敌人。 “立正!”当郑培林的身影出现在海冬青基地主楼作战室时,随着值班军官的口令,作战室内十五名航空队联队长同时随着口令起立,朝刚进入作战室的长官望去。在西北军航空队中,郑培林是一个有点儿传奇的人物,前民团时期老兵,曾出任民团营长,在俱乐部时期,在俱乐部学习飞行,后成立航空队后,调至航空队出任队长一职,当时在很多南苑航校出身的航空队军官和飞行员眼中,他能够出任这一职务,实际原因是因为其是民团军官出身,属于司马的嫡系。 三个月前,郑培林在空中缠斗中击败西北航校校长厉汝燕之后,又在多次对抗演练中击败航空队多名优秀飞行员后,才使得航空队里大多数飞行员和军官们相信,郑培林除了靠他的出身外,更重要的是靠他的自身的能耐。学习飞行八个月击败厉校长,这一水平,恐怕在整个西北航空队中都难找出第二人,正因为如此,才会成为航空队里的传奇人物。 “诸位,大家都已经知道,今日上午九时四十五分,俄军悍然不顾国际公法入侵我国国土,对我西北边防军第七旅驻地买卖城发起进攻。现增援部队正在增援途中,我们西北军航空队,现在接到一项任务,除教练联队外,第一至第十联队即日起程,飞抵库伦前进机场,对入侵我国买卖城俄军实施轰炸,以支援第七旅抵御俄军入侵。”看着眼前十五名联队长,郑培林面色淡然的开口说道,虽然郑培林只是航空队副总队长,但是在司马这个挂名总队长鲜会过问航空队事宜的前提下,郑培林这个副总队长,就是西北军航空队最高指挥官。 “报告。”郑培林话音刚落,第三航空联队长杜子风报告道。 “说!”听到杜子风的报告声后,郑培林看着眼前起立的杜子风,自己过去在民团时老战友。 “长官,请问库伦前进机场在什么地方?就我所知,库伦并不存在前进机场,再则现航空队大多数飞行员从未进行过远程飞行!库伦距离西北大约900公里,FH-1式战斗机带副油箱,航程虽然没问题,但是也需要飞行三个小时以上才能到达库伦。”作为联队长杜子风自然需要为自己的飞行员负责,这种远距离飞行,联队中除了那些中队长以上的老鸟有过相似的飞行经验,其它大多数刚出学校的飞行员,根本就没有这一类飞行经验。 “库伦前进机场就是西北公司库伦停车场,以及红城军营训练场,其规格等于一级野战机场,规模足够十联队同时进驻。飞行员经验不足,你们的经验呢?不要忘记民团的传统,老兵带新兵,在航空队也是一样,老鸟带着菜鸟飞,总队长已经承诺,如果这一仗我们能证明自己的价值,西北边防军航空队,将正式独立建立军!”听着杜子风的问题,郑培林看到同样有些担心的联队长们开口解释道,这个时代飞机对于机场要求并不高,有一块平地就行,经过特意休整的停车场和训练场,无疑就是最合适的前进机场。 “空艇队会把我们需要的前几批物资,于明晨之前运抵库伦前进机场,俄国人不会给我们时间做好准备!记住,总队长命令我们,在明日下午,三时之前,把第一批炸弹投到俄国人头顶上!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各部立即行动,祝……大家好运!”看着眼前的部下们,郑培林开口说道,俄军没给第七旅时间,总队长也没给自己时间,西北军航空队能不能单独建军,就看这一仗的表现了。 第二十五章 第一夜 上乌金斯克历史几乎与其他西伯利亚古老城市历史一样,最初起源于草原上的小田庄、城堡。1666年俄罗斯哥萨克部落移居至乌德河河口处,1690年改名为上乌金斯克城堡。17世纪80年代,上乌金斯克市在行政上划分于伊尔库茨克省,上乌金斯克正处在由俄罗斯通往中国、蒙古的 “商贸之路”有利地理位置上,因此迅速发展成为俄罗斯东部主要商贸中心之一。 城市的工业发展与铺设的西伯利亚交通干线有着密切的关系,此交通干线与两个国家相连,由东至西用时13年。1899年8月15日,在上乌金斯克开通了第一辆火车,西伯利亚交通干线把上乌金斯克与世界各国相联系起来。 “嘟!……”伴着一声蒸汽机车在后贝加尔色楞格河谷地的河右岸,西伯利亚大铁路上乌金斯克站前的一声嘶鸣,一列从符拉迪沃斯托克驶来的美国机车缓缓驶入火车站,虽然革命影响了俄罗斯,甚至于造成了混乱,但是革命并没有对上乌金斯克造成太大的影响,至少西伯利亚的铁路仍然正常运行着。 当美制的蒸汽机车驶入火车站之后,闷罐车厢的车门一被打开,几十名穿着黑色军装的俄罗斯水兵,就提着步枪从车厢中跳到了站台上,站台上那些系着红领绳的车站工人,看着这些没有系红领绳的水兵,并没有说什么。 “快点,士兵们!我们已经落后了!在恰克图他们已经打起来了!”身着海军中尉军衔的提米扬科看着跑下火车水兵们,于是便开口说道,作为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军要塞炮兵军官,提米扬科并不知道为什么上级要调自己带着要塞臼炮连,来到这里,去打那场本不应该爆发的战争。 对于这场和中国人之间的战争,在提米扬科看来,根本就是一场错误至极点的战争,尽管中国或许是一个弱小的国家,军队战斗力低下,但是现在俄罗斯对于中国的依赖远大于中国对俄国依赖,自从中国商人停止对俄出口以来,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港虽然从美国、日本进口军火,并没有因此减少,但是港口上原本从中国进口的面粉、服装、布匹、棉花却骤然锐减,连从未发生过商品供应不足的符拉迪沃斯托克市场上,商品供应也发生了问题,虽然只是一部分奢侈品罢了,但是至少中国停止对俄出口后,的的确确影响到了俄国,为什么那些官员们,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也无法分清主次呢? “慢点!向左一点!”随着列车员的指挥,提米扬科看到自己带来的装着英制英寸臼炮的木箱,被装上了马车,这种9.45英寸臼炮可以把一百五十二磅重的炮弹打到2000米外,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军要塞不过只有几十门,用于防御敌人的陆路进攻。 现在为了支援这里的战斗,特意从海军要塞调配给到这里,这种重量只有不到1500磅英制臼炮,远比俄军普遍使用的发射超口径榴弹,射程只有几百米的91152毫米等旧式臼炮要先进不少,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被从符拉迪沃斯托克调到这里,用于支援俄军作战,相比没有战事的符拉迪沃斯托克,这里更需要它。 “英式ML9.45英寸迫击炮,两门!炮弹不详。”在上乌金斯克火车站附近一座俄式三层木楼的阁楼处,一个手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火车站 “布里亚特人”看着木箱上的英文标识,便用铅笔在纸上纪录到,同时仔细观察着火车站那些俄军的动静,看着他们跟着马车朝距离火车站仅仅不过两百米距离那个著名的茶叶码头走去。 三天前从外地调来的俄军,就是在这里下了火车之后,悄无声息坐上了茶叶码头上的木壳铁肋蒸汽船,这么近的距离根本就不会引到任何人的注意,或者说在别人注意上的时候,从火车上下来的俄军就已经坐船离了这个码头。 两百年来,自从有了途经蒙古的中俄两国茶叶贸易以来,这个位于色楞格河上游不到两百公里的恰克图茶叶码头,成就了上乌金斯克繁荣商业。尽管随着西伯利亚铁路的开通,这条商业水道已经没落,但是停泊在那有些老旧的、上个世纪制造的,十多条白色、灰色的铁肋木壳蒸汽船,无疑在告诉人们这里往日的辉煌。 看着自己带来的两门臼炮以及近百吨其它物资,被吊装上蒸汽船后,提米扬科站在这条有些老旧的 “尼古拉号”蒸汽船船舷边,那些早早就上了船的士兵们,此时大都坐在尼古拉号前甲板的遮阳蓬下的坐位上,一边喝着从中国走私来的烈酒,一边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色椤格河两岸的喇嘛庙,上乌金斯克虽然是哥萨克建立的,但是这里却是那些布里亚特蒙古人的天地,像这个尼古拉号的船主就是一个布里亚特人。 “中尉先生,您可以到头等舱里好好休息几个小时,尼古拉号要十个小时后,才能到达恰克图码头。”在尼古拉号拉响汽笛驶离码头后,看着站在船舷边的中尉,布里亚特船长有些谦卑的说道,尽管在那些船工面前船长从来都是趾高气扬的模样,但是在眼前这个海军中尉面前,还是需要谦卑一些,毕竟即便是最富有的布里亚特人,在俄国人的眼中,永远也只是布里亚特人,而不是俄罗斯,也不是哥萨克。 “亲爱的娜吉,我现在是在开往恰克图的船上……”在尼古拉号装饰华丽的头等舱内,提米扬科看着怀表中娜吉的照片,按惯例给自己的未婚妻写起了信,这是提米扬科每天必做的事情,尽管娜吉现在身在几千公里外的彼得格勒,但是却不妨碍提米扬科每当无人的时候对其的思念之情。 此时夕阳西下,夕阳余辉映照在色楞格河两岸森林和耕田上青色的燕麦,泛着如黄金色的光辉,上天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这里是亚洲,土地是黄色的、作物是黄色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的皮肤也应该是黄色的。 草原上的夜近似于黎明,震人心肺难以分辨的炮声再一次震彻着天地,数十枚炮弹夹带着或尖锐或低沉的呼啸声,划破原本夜空的寂静,由远而近,冰雹般蜂拥撞向地面,接着便是起伏不绝的爆炸声,一团团菇状膨胀、有时冲升到数十米空中橘红色的烟云,硝烟弥漫的烟云汇聚成一整片和夜晚的黑幕一起,完全覆盖了整个买卖城。 “你个后娘生的!他娘的,费了爷一袋烟。”依在战壕躺着的第七旅的一个老兵,一边抱着枪一边叭叭的吸着旱烟,突然吸憋了口,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块被炮弹炸飞的烂泥糊上旱烟锅子,于是磕了一下烟袋。大声地咒骂着。借着星光可以看到老兵肩膀上包裹着的白布,还在向外渗着血水,显然老兵已经麻木了,星光下老兵尽管有些愤怒,但是脸上却显得有些麻木,并没有什么表情,偶尔老兵会朝身边半窝靠在烂泥里闭着眼睛的兄弟看过去,随后又是叹了口气,然后接着弄了一袋烟,用火镰点着后,接着叭叭的吸着。 “正气充盈穷宇宙,英灵赫然几春秋。”那座百年前由山西商帮所修三层高的砖木结构关帝庙,已经完全毁于俄军的炮击,只剩下了门上那对山西药帮贡献的铁对联柱,还完好耸立在买卖城栅中,在炮火的闪光下,铁柱上的对联时而可现。在距离关帝庙不远处的一个野战工事内,昏暗的羊油灯光下,高在田满面忧意的皱着眉头,不到才只一天的功夫,就死伤了一千多号兄弟,外围阵地全丢了,老毛子可是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用敢死队把失去的阵地夺回来的想法,高在田不是没想过,可是想到那些正牌老毛子突破阵地后,依靠长步枪、大高头不顾一切的打法,高在田知道用敢死队偷袭不过是五五之数。现在对眼前的俄军,高在田已经有了清楚的认识,那些俄军至少分成两个部分,一部正牌黄头发、大鼻子的俄国士兵,就像那个德军总参谋长冯.史里芬说的那样,俄国士兵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士兵之一,绝对服从、坚忍不拔和视死如归的精神。 而另一部分就是布里亚特步兵,这些布里亚特人,既没有俄国人那种悍不畏死和绝对服从,也没有高原蒙古人的飚勇,尽管他们会按照长官的命令冲锋,但是即使其撕开了防线,七旅的兵用刺刀、手榴弹也能把他们顶回去。下午到傍晚的战斗中,只要那些正牌老毛子冲上来,阵地就很难守住。而俄国军队打法很简单,军官们驱使着布里亚特步兵冲上来,只要布里亚特步兵一旦撕开突破口,那些正牌老毛子,就立即提着步枪冲上来,沿战壕用刺刀、手榴弹扩大战果。 打法很简单,但却很有效,外围阵地就是这么失去的。高在田朝一边仍然端坐着的李垣看过去,此时的李垣穿着他那身为了协调驻军,而由北方政府授予的少将军衔的军装,端坐在那里,那支勃朗宁手枪仍然放在他的手边,好像他已经做好了随时徇国的准备一样。 “旅长,主任电报!”就在这时机要员面带着喜色报告道,同时递过来一份电报。 “三升兄,明日下午四时前,西北军航空队将出击轰炸入侵俄军,由你部抽调引导员,以信号弹引导航空队轰炸俄军!以避免误伤,望兄再坚守两日,两日后援军必到!弟司马” “益之!通知告诉兄弟们,今个晚上打足精神!准备和老毛子拼命!当年在满州,老毛子没少和小日本打夜战,到现在还没上来。肯定是在等时机!把那剩下来的几十枚跳雷,都给我布出去。”看着电报的内容,高在田随手把电报撕碎了,现在这个时候,对于任何 “好消息”,高在田都是如此对待。 只要看不到一丝希望,第七旅的兄弟们才能撑下去,在没实打实看到航空队飞机之前,高在田绝对不会相信,航空队能如约到来。直到现在俄军还没趁着夜色扑上来,在高在田看来显然有些不太正常,十多年前在满州和日本人打时,老毛子是没少和日本打夜战,现在都到十一点多了,还没扑上来,显然有些不太对劲,虽然已经作了防止老毛子夜间偷袭的准备,但是心下总是有些忐忑不安。 夜静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原本轰鸣的炮声终于停止了,此时无论是人疲马乏俄军还是第七旅都需要时间休息。在炮击停止之后,笼罩在阵地上的硝烟开始慢慢散去,除去一些暗哨之外,置身于战壕之中的七旅官兵,此时大都窝在烂泥里睡着。 而此时在俄军占领的第七旅原外围阵地战壕里,乌米达夫上尉拿着望远镜借着星光朝不足百米外的中国军队阵地望去,此时战场上如地狱一般死寂,两处阵地间被炮弹炸烂的草原上,浸湿的烂泥在星光下发出些许反光。乌米达夫看着身边依在战壕中,随时准备出击的几百名目光坚毅的士兵,他们像他们的祖辈一样悍不畏死。 俄罗斯的地位和每一场胜利都是由这些被其它贵族军官眼中的 “俄罗斯灰色牲口”所取得,就像今天下午一样,那里布里亚特人永远只是布里亚特人,他们变不成俄罗斯人,当然也没有俄罗斯士兵的武勇。当时针指向一点四十分的时候,早已等待多时的俄罗斯士兵,悄无声息地跃出了战壕,猫着腰踩着泥泞的土地,以散兵阵型接近中国军队战壕,这一段距离尚不足一百米。 俄军士兵手中的莫辛纳干步枪的三棱刺刀,在星光映射下,可以隐约见一些反射出来的光芒,透着阴森的寒意,傍晚战斗中,这些俄军就是用三棱刺刀占领了他们出发的外围阵地。 为了避开下午时那些专炸人下身的地雷,这些偷袭的俄军在死盯着战壕后动静的时候,同时还仔细打量着身前的泥地,谁知道会不会从地下再跳出一枚地雷。尽管已经观察的非常仔细,但是被抹成泥色的细棉线,在这种夜色下显然很难被发现,当前进的俄军带动了半贴着地面的细棉线的时候,伴着一声细不可闻的声响,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一大团几乎将夜空照成白昼的橘色火焰,升到了天空之中,那些偷袭的俄军立即被照的清清楚楚。 甚至于一些飞溅的橘色火团,溅到猫着腰的俄军士兵的身上。在月光与突如其来的火焰衬托下,偷袭的俄军身影轮廓被照的非常清晰,无所遁形,这些俄军甚至可以看清二十多米外,手持着步枪瞄准着他们的中国军队,近的可以看到月光、焰火反射在枪管上所产生的奇异光泽,和那些中国军人有些兴奋的面容。 突然,这些枪口喷出愤怒的火焰,西北造五式马克沁重机枪和五式轻机枪和79毛瑟步枪,发出两种完全不同的有些特别的枪声,密集而清脆的机枪声,沉闷而稀落的步枪声,撕破了寂静的夜空,在城外的阵地间回响着。六零迫击炮炮弹与手榴弹,突然在俄军中间炸开,阵地前未来的及反应的数百名俄军,在飞窜的火舌和铸铁破片间哀嚎着,成片成片的倒下,一次本该是完美收场的偷袭,立即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乌米达夫身边的一个长满胡子的上士,被重机枪失稳的子弹撕裂了上半身,半页肺飞打在乌米达夫的脸上,惊恐的乌米达夫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把这半页肺从自己脸上扯去,只感觉到胸前被什么猛烈撞击了一下,鲜血从胸口往外飞溅而出,乌米达夫便重重摔倒在了泥沼之中,胸前一个碗口大小的伤口向外喷涌着鲜血。 跳雷和其它地雷第七旅并没有多少,但是手榴弹第七旅却有不少,之前爆炸地雷,实际上是设了拌线的手榴弹,只不过手榴弹改制的拌线地雷旁,埋了一个装满了煤油的瓦罐,手榴弹爆炸后,被炸碎的瓦罐和煤油,除去炸飞的部分外,剩余的煤油被引燃后,就变成了一个将四周照的通明的火团。这是西北军班排战术操典中,阵地夜间防御中提到一个土办法,这种土办法实际上源自司马和一个打过越战亲人的聊天。 在越南时,他们就依靠这种土办法的照明,不止一次打退了越南人的偷袭,在没有照明弹的时候,巨大的火团足以照亮数十米范围内的一切,虽然照明时间不过只有十来秒钟,但是在战场上,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了。 “中国人……”看到伴着爆炸的声响,在中国人阵地前先后燃爆的多个橘红色的焰火,看着焰火下如同被镰刀收割的士兵,谢德洛夫脑中完全被前所未有的羞辱感所笼罩,在欧洲,当自己的同事们被德国人击败的时候,谢德洛夫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德国陆军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陆军。而现在看着那些在焰火下哀嚎的俄军,谢德洛夫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毕竟自己的对手是中国军队,十多年前俄军的军靴,在他们皇宫中响彻的余音还未散去。 先前对于无名山包的攻击,中国人的悍勇狠狠地抽了谢德洛夫一个耳光。傍晚的战斗中,尽管最终夺取了中国人的外围阵地,但是面对着六百多人的伤亡,虽然伤亡数字中。大多数都是布里亚特人,但也足够让谢德洛夫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羞耻,十七年前上千名清军面对一个连的俄军进攻,都会放下武器投降,而现在八千名中国士兵,竟然可以抵抗三个团俄军的攻击。 “必须要在中国人援军到达之前,攻入买卖城,从而瓦解中国军队的抵抗意志,以迫使其投降或撤离买卖城!进而赢得这场战争!”俄罗斯拖不起,正是因为这一点,谢德洛夫才会命令部队对中国军队发起夜袭,以寻求突破中国军队的防线,进而攻入买卖城,以尽可能小的代价,快速解决眼前这支中国军队,为外交谈判创造机会,但是夜袭的失败,逼着自己明天还要驱使着部队和眼前这支绝不投降的中国军队作战。 “阿列克谢团长,命令部队好好休息吧!明天又将是一场苦战!愿上帝保佑我们吧!”看着那些侥幸撤回来的伤兵,谢德洛夫感觉自己脸上被中国人又甩了一个耳光,但是谢德洛夫出奇的并没有愤怒,看着眼前这些伤兵,谢德洛夫有一种回到十二年前满州战场的错觉,眼前这支中国军队,就像日军一样,尽管他们的素质并不及日军。 “是!长官!”看着有些疲惫的长官阿列克谢开口应道,阿列克谢随后对身边传令兵重复着命令,作为第一九七团团长,阿列克谢知道这场该死的战争是为了什么,想着之前那些在枪口倒去的士兵们,阿列克谢内心深处不禁有些感慨,主动挑起一场战争,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只是为了重开一场谈判,维护一个虚无的利益,真的就有这个必要吗?这时顺着微风,阿列克谢甚至可以听到百米外中国军队阵地里,那些中国军人的笑声和欢呼声,显然他们在庆祝他们这一场几乎不费力的胜利。阿列克谢明白他们是为了什么拼命,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国家。我们不也是吗? 当成阵的马蹄声和脚步声打破天地间宁静的时候,哈拉河畔肥美牧场自从拉吉塔的祖先率部协助清军征讨后,这片牧场被清国皇帝赏给拉吉塔家族后,几百年来这里就成为了拉吉塔家族的牧场。 “在下是拉吉塔家牧帐管事阿古达木,不知道长官们,星夜来到这里有何贵干?”听着远处的马蹄声后,提着手枪从帐篷里站出来的阿古达木管事,待看清来人是中国官军后,于是便面色平静的问道眼前骑在马上的官军,同时示意从帐里站出来,举着步枪或弯刀的牧民放下武器,在星光下可以看到这上百名头戴着钢帽、手拿武器的中国官军,面色显得很急。 “你好!我是西北边防军阿尔泰旅军需官任贺之,奉长官命令,购买贵帐所有的马匹。希望你能够配合,边防军司令部会给予相应的补偿。”看着眼前这着拿着手枪的牧帐管事,任贺之一手握着马缰开口说道,借着星光任贺之看到随着自己话音一落,眼前这个蒙古管事面色立即一变,于是便握着手枪,打开了手枪的保险。 “不知道长官有没有边防军司令部的文告!若是长官需要三、五匹马,我们定为献上,但是长官一开口就要全部的马,恕在下需要先请示我们贝勒爷方能决定。”听对方是来索马阿古达木便开口说道,活了五十多年的阿古达木,没少见索马的中国官军,无论是前清那会还是现在,中国官军都是一个样子。 “不是三、五匹马,而是全部可骑马匹,包括马鞍,没有马鞍的也行,不是白征你们的马,每匹马按市价收购,这是阿尔泰旅军需处开的欠条,到金城银行就能提现,想来你们贝勒爷应该不会拒绝!”看着眼前的蒙古管事,任贺之不容质疑的开口说道,随着任贺之的话,跟在任贺之身后的战士,便将冲锋枪对准了眼前这些蒙古人,如果这些蒙古人不合作的话,他们不介意用手里的武器拿马。 “长……长官。你……你这是!阿拉坦,给长官们提马!”见眼前这些中国官军这般模样,看着自己这边四十几个拿着老枪、弯刀的牧农,犹了数秒后,阿古达木对身边的一个蒙古汉子说道。和中国官军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这些中国官军什么时候讲过道理,这会如果自己不给马的话,指不定他们真的会开枪。 “你放心,我们不是抢你的马,一共三百五十二匹马、六十五套马具,两天的草料,这是两千元地补偿金,这是两万元的欠条,凭此欠条可到巴彦金城银行提钱,你就放心吧!”看着一脸肉痛的蒙古管事,任贺之开口安慰道,尽管这用欠条购买是带着武力相威,但是毕竟这不是抢马,那边司令部来的电报,这些欠条都由金城银行代偿,这些牧民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损失。 “是……是!长官,不知道长官们是朝什么地方去?”看着几百匹驮着草料的马就要被牵走了,阿古达木不无肉痛的看着手中两千元银元券,还有这张盖着红章 的欠条,虽然不知道这欠条能不能兑现,但是至少有这个东西,自己明天就能向贝勒有所交待,至于到十多里外的金城银行兑现的事情,还是交给贝勒府的管家吧! “买卖城!打俄国佬去!”一个来钟头后,见几百匹马被系好后,被草绳捆扎好的草料也被搭到马背上,于是骑在马上的任贺之便开口说道,现在算算自己这边已经征了两千多匹马,如果旅长派出的几个征马队都能征到这些马,估计到天明,这弄到的马就足够旅里的兄弟们用的了。 “啊!打俄国佬?”听到眼前这个中国官军的回答,阿古达木不禁呆呆看着眼前这些中国官军,他们去打俄国佬?这是咋回事?而就在此时,在数里之外的草原上,上万名阿尔泰旅的官兵或是骑着马或是步行,排成几十列,列与列相隔数米,以强行军的速度向北挺进着,不时可以看到走累了的士兵和骑在马上的士兵替换着。 “兄弟们向前走,兄弟们向前走,五千年历史的责任,已落到我们的肩头。俄国强盗要奴役我们的国家,奴役我们的民族,我们不愿作忘国奴,不愿作亡国奴,只有誓死奋斗,这些已经以强行军速度行军近十个小时的阿尔泰旅官兵,一边喝着军歌鼓着劲,一边低着头咬着牙,加快脚步朝北方前进着,此时在这上万名官兵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买卖城!”。 第二十六章 [朋友] 草原上夜空深邃,静朗,点点繁星,像一粒粒宝石镶嵌在蓝绒幕上,从空中望去草原上片片大小湖泊,像水晶一般闪闪发光映着月亮的光辉,月亮洁白的余辉映在草原上,草原上的丘坡轮廓依稀可见。不过这种美景此时显然不能吸引鲁想,坐在有些狭窄的机舱中的鲁想,此时则是费尽全力操纵自己的飞机,保持与编队中其它飞机之间的距离,听着FH-1战斗机发动机传来的轰鸣,此时这种轰鸣和空中的低温,此时成了鲁想最佳的提神药。 FH-1式战斗机是西北制造的最先进的战斗机、下单翼、六架79马克沁机翼机枪以及320马力星型发动机,赋予了FH-1战斗机在这个时代最快的速度、最强大的火力,但是他仍然只是一战技术水平的飞机。在四千米空中开放式座舱带来的低温,即便是鲁想此时头戴着飞行员皮帽,身上穿着飞行员皮质棉衣,脖间也系着厚实的围巾,但是鲁想仍然感觉到寒风袭扰着自己的身体,全身上下只有双腿仍然可以感觉到温暖。 “呼!”感觉着腿间传来的些许暖风,鲁想脑中甚至生出了把自己身体调一下个的念头,腿间之所以有些暖风,实际上是从发动机引出的少量加热空气,只是为了使飞行员在长时间飞行时,双腿不至于冻麻木而弄出的一个人性化的设计。 “嗡、嗡、嗡”在尚未完工的张库公路边十七号工段的一个施工营地中,听着寂静的夜空中传出的巨大的轰鸣声,营地中数百名来自各省的筑路工人们,都纷纷从帐篷中跑了出来,抬着头朝传出轰鸣声的方向望去,想看看天上传说中会飞的机器到底是什么模样。在营地里几辆五轮车停在成45度的斜坡上,车头直对着天空。 五轮车的柴油发动机轰鸣着,而打开的车灯则对着天空。在尚未完工刚铺设了厚实石子的张库公路上,九辆五轮车排成箭型开启着车灯,灯光冲着北方的库伦方向作出了一个指示灯标。这些都是为了保障西北军航空队远程夜航而作出的准备工作,分布在张库公路两侧每隔数公里的施工点,根据命令用汽车灯、焰火等等各种工具为航空队作出方向指示,以确保航空队能够平安到达库伦城。 “来了!来了!”听着空中传来轰鸣声越来越近的时候,施工营中数百名筑路工人大声的呼喊着,尽管他们并无法看清天空中的飞机,但是如此轰鸣声仍然让他们确信,那些飞机来了,也许正在飞过自己地头顶。 “看,天上的有小灯灯在动!”突然一个眼尖的工人指着天空大声喊道,工人们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果然可以看到夜空中有几十个小灯灯在动,看着空中小灯灯工人们用种种复杂的表情看着它的离开,那小灯灯也许就是飞机吧!虽然没有任何人看到飞机是什么模样的。 “希望老天爷保佑他们平安吧!”在那些小灯灯飞过自己头顶后,一些筑路工人自语道,然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中休息了。明天以后就要拼命赶班加点干活了,那些技术员们不是说嘛,这条路事关几万大军的生死,关系到国家地兴亡,第一次这些筑路工人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之大。 当清晨的太阳从东方升起,第一缕阳光照进位于河畔地买卖城的时候,俄军已经沉寂了三、四个小时的炮兵阵地上,立刻闪现出一簇簇、一朵朵黑白色的爆烟,以及橘红色的炮口火焰。密集的炮声立即笼罩了天地,并连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巨响,夹带着炮弹划空的尖啸,或是有些沉闷的呼啸声,大约见秒的功夫,已经被炸成一片废墟的买卖城栅外,立即炸起一片亮点和向空中升腾的硝烟。 和昨日俄军覆盖式的炮击不同的是,今天俄军的炮火集中到了买卖城北栅附近,包括那座几十年前建成的军营。烟雾中只见无数红光不断闪动,足以震破耳膜的爆炸声,连绵不绝如同爆竹一般,在战壕中未来得及吃饭的七旅官兵被这突如其来强密炮火打得措手不及。倾刻之间,原本就已经在昨日炮击之中,被炸得有些面目全非的阵地,此时更是被炸得沟断壕裂,不少战士被埋入坍塌的战壕稀散的泥土之中,更多的战士感觉到耳膜被爆炸声震的生痛,脚下大地似乎也在急促地摇抖。 随处可见一些战士被落入战壕的炮弹炸得血肉横飞,残肢断臂与碎裂的内脏混杂着血色烂泥,一并被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抛向四周的空中,因爆炸而产生的冲击波,像洪水一般冲刷着北栅外阵地内的每一名官兵!北栅外阵地战壕中,猫着腰依着战壕躲避炮击的官兵,被惊雷般巨大轰鸣震得耳鼻出血,蜷缩在战壕各个角落,没人再敢抬头,更没人再敢走动,所有官兵都知道,在如此密集炮击之后,他们接下来将需要面对什么,幸存下来的官兵只是静静等待着这一时刻的到来。 “阿列克谢团长,你们团现在可以出击了!”看着在如同暴风雨一般炮击中飘荡的北栅外中国军队的阵地,完全笼罩在爆裂硝烟和钢铁焰火之中后,谢德洛夫拿起野战电话命令道,五分钟集中炮击发挥出的威力远远超出谢德洛夫的想象,十二年前谢德洛夫在满州时,曾经享受过日军类似的炮击。 谢德洛夫一反常态没有使用俄国军队喜欢将部分火炮控制在手上当做预备队的作法,而是使用一直以来被俄军所排斥的德军炮兵集中使用的方法,将原本分散的四个野炮连四个臼炮连集中到一个点上全部摆上去,以集中火力去寻求在北栅外的突破。尽管谢德洛夫手中的三个野炮营,所辖的六个炮兵连,并不是传统的俄式八门制大炮兵连,而是四门制小炮兵连,但是六个炮兵连仍以每分钟150发炮弹的射速,对北栅外阵地发起史无前例的炮击,即便是射速较慢四个臼炮连,也以每分钟30发的射速向北栅倾倒着近四十公斤重的超口径榴弹。 “为了伟大的尼……俄罗斯!冲啊!”当站在战壕里的阿列克谢看着眼前这些有些兴奋战士们的时候,便高举着军刀像过去一样呼喊着,但是话喊了一半,阿列克谢才意识到沙皇已经退位了,于是连忙改口道。 “乌拉!”当随着长官的一声令下,这些被如惊涛骇浪般炮击给刺激的有些兴奋的俄军,立即高呼着和祖辈们一样的口号,跃出了如泥沼般的战壕,向百米外中国军队阵地冲去,他们身后掩护的重机枪,也同时喷吐着火舌射向中国军队阵地,此时密集的炮击开始向北栅内已经成为废墟的买卖城延伸。 从炮击的震慑中反应过来的,石良听着硝烟后俄军的呼喊着,透过尚未散去的硝烟清楚地看到,那些挺着刺刀如潮水一般地俄军,向自己地阵地扑了过来。昨天从前沿撤回到这里之后,石良还未见过如此疯狂的俄军,阵地上在之前炮击中幸存的战士们用步枪、机枪疯狂的向蜂拥而来的俄军射击,轻机枪枪口喷吐着致命的火舌,冲锋的俄军成片倒下。 但是后面不断有挺着刺刀高呼着 “乌拉!”的俄军冲上来,有些绊倒在同伴的尸体上,但仍然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就在这时,原本拼命扫射的轻机枪手突然停止射击,愤怒的机枪手大声吼叫着 “快换弹匣!”,旁边的副射手有些手忙脚乱,帮机枪手换着弹匣。连里的两架轻机枪机枪手和副射手都是新手,原本两名西北来的教官训练的轻机枪手和副射手,在昨天战斗中就已经牺牲了。 看着远处被炸飞的重机枪工事,石良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在炮击中损失严重的三营,根本不可能阻止俄军的进攻。尽管自己的战士们以步枪与轻机枪拼命射击,轻机枪弹匣也很快就换上了,再度发出收割着生命的狂吼,阵地前形成了一道死亡线,但是一百二十米需要冲刺多长时间?十八秒或是二十秒?或是三十秒。当挺着刺刀的俄军终于冲破死亡和地狱的一百二十米的距离后,随着第一名俄军士兵跳入三营防御战壕之中,最残酷白刃战开始了,体弱的七旅官兵在拼刺刀上怎么也不是这些身强体壮俄军的对手,昨天外围阵地,就是被俄军用刺刀加手榴弹夺下的。 “啊!”见俄军突入到了战壕,已经打空了子弹的轻机枪手,见再也没有机会换子弹,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就一把握着滚烫的枪管前端,大吼着狠狠甩着枪托挥向冲到眼前俄军的脑袋,十公斤重的轻机枪砸碎了那名俄军的脑袋。掌心肉被烫焦的机枪手,刚感觉到痛把枪甩下,紧跟在那名脑袋被砸碎俄军身后的俄军挥着刺刀在一米多以外,一边前冲着一边狠狠刺进了机枪手的胸膛,被巨大惯性冲倒在战壕中的轻机枪手,在倒在地上的瞬间,用尽最后的力量拉动了吊在脖子上的手榴弹。 二百六十多公里外的库伦前进机场,前进机场内超过一公里、宽50多米的水泥混凝土跑道,就是原西北商行在库伦新建的停车场、货场,刚刚投入使用不久,当初在规划时这座规模不菲的货场,就被作为标准前进机场进行规划、施工。机场跑道两侧每隔10米分布的,原本让所有人一头雾水的停车位,现在也成为了停机坪,而周围的仓库、办公楼此时也变成了航空队的油库、弹药库或是营房,随着第一批第一联队FH1式战斗机降落到这个座机场,这座被商行连夜腾空的停车场,立即成为西北军航空队最重要的前进机场。 当多艘远比先前出现在库伦的客运飞艇要庞大数倍的大型运输飞艇出现在库伦城的时候,库伦城内外数万名旅蒙商号东家、伙计和那些蒙古牧民、王公们、喇嘛们都被惊呆了,尤其是当空中多艘比宫殿还大的飞艇停在空中的时候,几乎把阳光给完全遮挡住了,大半个库伦都被笼罩在一片飞艇的阴影之中。 那些惊恐不安的蒙古牧民,尽管知道天空中这庞大如宫殿的东西,是中国人的飞船,但是此时他们仍然选择跪拜在地,口中喃喃祈祷着上天的保佑,七条大型货运飞艇同时出现在空中的确非常震人心魄。甚至于就是连日本领事馆中的小林领事看到这七条庞大飞艇的时候,都感觉到冷汗似乎在从背上滑落,这种飞艇也许就是传说中的齐伯林飞艇,小林不止一次在报纸上看到过这种飞艇。 “小林君,这……中国人有这么多飞艇?”看着空中飞艇硕大尾舵上红底白虎标志,松井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空中这七条庞大的飞艇,在松井的认知之中,全世界恐怕只有德国人有这么多大型飞艇,在亚洲强大的日本也没有飞艇,可是眼前的这一切颠覆了松井的认知。 “松井群,明白了吗?这就是西北的不同之处。两年前帝国在工业科技和技术上完全超过中国,而现在我们已经远远落后于西北,不仅如此,西北的钢铁产量、机械产量已经超过帝国,这就是现实。 现在甚至于在造船技术上,我们都落后于中国,中国船厂每一个月就能造出一般5000吨的商船,一个半月就能造成一万吨的商船,而反观帝国的造船企业,则需要半年、甚至更久。中国现在商船载重吨位,已不亚于帝国!长此以往下去,帝国早晚会被中国人远远甩在身后,这就是为什么帝国政府一反常态,变得全力支持俄国人军事行动,甚至于不惜从陆军仓库之中抽调大批武器、弹药,用于武装俄国人在西伯利亚和远东的动员部队。只要俄国人击败了西北,中国的发展势头立即就会被打断。”看着空中的飞艇,小林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些飞艇代表着技术和工业实力,至少和外面昨夜降落的飞机一样,昨夜西北商行停车场整晚都被大灯照的通明,自从11点起,每隔数十分钟就会有一批飞机降落在那座庞大的停车场。从第一批飞机降落在那个怪异停车场上的时候,小林终于明白这个停车场是中国人铺设的机场,现在他经于发挥自己真正作用了,想到昨夜响彻了一夜的飞机轰鸣声,小林不禁好奇昨天到底降落了多少加飞机,一百架?两百架?或是更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些飞机绝对比全日本的飞机都要多。 “飞艇、飞机!”想到这两样飞行器,小林知道,现在在飞机器制造和设计上,日本远远落后于西北,如果说西北在这上面是个成年人的话,现在的日本航空制造业和设计力量,不过是个新生的婴儿而已。 “快!快!别磨磨蹭蹭的!”在第一批飞艇降落机场后,商行从库伦车马行中调来的上千名力巴,便在随艇而来地勤人员的指挥下,把飞艇运来的油料、配件、武器弹药等各种物资从飞艇上卸下来。装着航空汽油的200升大容量油桶、装着15公斤、50公斤、100公斤、200公斤航弹的木箱、成箱的配件、弹药,被这上千名各个车马行里的力巴,用麻绳拌好了,两个人就扛下了飞艇,尽管卸货速度并不快,但是飞艇庞大的飞艇舱那十几扇门被打开之后,二十多吨物资不到半个钟头就被几十名身强体壮的力巴卸下了。 而在一旁几十名库伦城的木匠,则拼命在那里干着活,用从城里木头行弄来的木料,搭建着高为十几米的航空塔楼,跑道两侧停机坪上,刚刚随飞艇飞抵库伦前进机场的地勤兵们,则在飞机旁检查着飞机发动机以及其它部件,刚刚被从飞艇上卸下成箱的航弹也被力巴人抬到了飞机后方。 “嗡、嗡、”在位于蒙古高原北端巴彦城上空两个小黑点,带着发动机轰鸣高速使过,这是人类飞行器第一次飞经巴彦城的天空,尽管巴彦城内外的蒙古牧民和居住在城中公府中的辅国公、镇国公、贝子、贝勒们,虽然听到了天空传出的声音,但是并没有人会留意空中的怪异的 “风声”,这种超乎他们意料的飞行器,远不是他们所能感受到的。 “那里应该是困在路上的唐努乌梁海师了!”当邹家宁从空中俯视下去,看着在绿色的草原上,黄碣色泥泞商道上绵延数公里墨绿色车队的时候,于是便在脑中想道,然后挥手向身边僚机示意到,便俯冲了下去,倾斜着的机身在距离车队不足百米的空中掠过,飞机上带着自动相机,在泥泞道路上唐师官兵看到飞机后欢呼声中,邹家宁按动相机控制纽,拉起爬升的时候已经拍下了近百张照片。 “是我们地飞机!他们到库伦了!”当那架机翼上涂有飞虎标志的飞机掠过陷入泥泞中唐师上空的时候,唐师数千名师属部队官兵大声欢呼着,向空中掠过飞机上的飞行员招着手,站在车上的冷御秋看着飞机掠过的场面,对身边的参谋长说道。看着深陷于泥泞之中的车队,冷御秋不禁摇了摇头。 “难怪老板说未来谁掌握了空权,谁就掌握了胜利,若是刚才过去的是敌人的飞机,咱们师可就是这泥路上飞机的活靶子了。”看着空中掠过的这架飞机,查明山有些感叹的说道。 看着眼前在泥沼中奋力前行的车队,查明山不禁摇摇头。如果刚才那架飞机是敌人的,现在被困于泥沼中的唐师车队,无疑就是那两架飞机的靶子,如果敌人派来的是上百架飞机,估计还没上战场,唐师就玩完了。 “空权不是在我们手中吗?这应该是航空队的侦察机吧!”看着空中已经变成黑点消失的两架战斗机,冷御秋若有所思的说道,看着渐渐消失的黑点,冷御秋知道查明山所言不虚,别说就是现在陷入泥沼中的唐师,就是在行军路上的唐师,面对着突然如其来的空中打击,也只能被动挨打,正像主任所说的那般,未来的战争中谁掌握了空权,就掌握了通往胜利之门的钥匙。现在空权就在西北的手中,这一点任何人都不会怀疑,至少表面上看来的确如此。 “嗡、嗡、”被炮弹震晕躺在夹道边的曹明风睁开眼后,试着摇摇头,想把脑中的轰鸣甩出脑袋,看着眼前夹道外露的阴沟中大小便,曹明风并没有感觉到恶心,躺在地上的他刚想站起来,就看到身边距离自己几米外的一个商号砖头墙被炸倒了,崩飞的砖土伴着浓密的黄烟,瞬间淹没了并不宽敞的街道。 “还有个活人吗?”从身边拾起步枪依在路中央碎砖堆后,从小在买卖城长大的曹明风看着眼前,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南栅外商城,此时这里已经不是曹明风所熟悉的那个买卖城了。眯着眼睛、忍着夹道里呛人的烟土味,曹明风大声的喊着。作为买卖城商团兵,曹明风并不太乐意被编到第七旅中,那些没有改成西北军的商团兵,已经随着商号掌柜和伙计们南撤了,而自己却在这里和老毛子拼命,自从早晨一大早,俄军突破了北栅外防线,攻进了买卖城之后,本就不大的买卖城,就变成了血肉杀场,几个小时以来,栅北和栅南商城每条街道、房屋都成了双方争夺的阵地。 “哒、哒、哒……”曹明风话音刚落,被炸起的土灰烟雾后就传出一阵机枪扫射声音,子弹大都击中曹明风依卧的碎砖堆,机枪声停下之后,双过了数秒,并没有任何人回答曹明风。看着不远处窄街上躺着几具满是血污的尸体,曹明风知道自己班完了。在距离自己不远的一个几乎被子弹打碎尸体,那是自己的副班长,在试图逼近烟雾后这个俄军机枪阵地的时候,被机枪击中大腿,在跌倒的瞬间,俄军机枪生生将半空中的他击飞了一米多。 “20米?30米?” 猫着腰趁着烟土还未散去的时候,曹明风从距离自己不远的几个牺牲战友身上取下了几枚手榴弹和子弹,然后装在自己挎包中,躲在碎砖堆后的曹明风开始在脑子里回忆着,烟土弥漫街道中央俄军那个封锁着这里的机枪阵地和自己的距离,解决这个封锁着前往龙厅喇嘛庙的机枪阵地,就是班长布置的任务,好像距离那里也就二十多米的距离,拼了!”在烟土即将散去的瞬间,拉开手榴弹保险环后,曹明风便从碎砖堆后跳了出来,提着着步枪助跑两步后,冲着记忆中的方向扔出了手榴弹,随后闪到路边一头石砘后。 “轰!”当听到手榴弹爆炸声后,提着步枪的曹明风没有一丝犹豫,立即站起来快步冲了过去,在距离机枪阵地还有一米多的时候,曹明风看到一个身着灰色军装满身血污的老毛子挣杂着想要站了起来。 “砰!”在距离一米多的时候,根本不需要瞄准,曹明风就扣动了扳机,子弹准确地击中了那个浑身血污俄军的胸口,已经要站起来的俄军随之瘫倒了下去。一冲到俄军机枪阵地前,曹明风就看到在俄军机枪阵地中躺着腿被炸伤的士兵,于是便用步枪指着对方,沾着血污的刺刀距离这名躺倒在弹药箱上的俄军只有两三寸,而这名俄军伤兵在最初一吸间惊恐之后,突然有些惊喜的用俄语大声叫着朋友。 “米耶……”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惊喜的俄军士兵,曹明风认出了这个人,在买卖城长大的曹明风和这个躺在地上的在上营子长大的俄国兵自多年前就认识,两人之间也算是朋友,每年过枞树节、复活节两次大节日的时候,曹明风都会按买卖城人的惯例,到上营子俄国人家中享用他们的俄国大餐,两人总是会在那时相见,偶尔也会在一起耍着酒令、拼着酒。见对方认出了自己,脚被炸断的米耶惊喜的伸出右手,看着他在自己刺刀下,带着笑意对自己伸出的右手。 曹明风脑中忆起被子弹击飞打碎的副班长,临死的一幕,一咬牙后脚向前一发力,刺刀冲下,刺刀直刺入了米耶的额头,随后又狠狠的刺下,直到刺穿了他的颅骨后,才踩着米耶的身体抽回了刺刀。收回步枪后的时候,曹明风看着米耶末合双眼中那漂亮的碧眼,就在一个月前复活节的时候,曹明风和眼前这个漂亮碧眼的俄国人,一起耍着酒令、喝烈酒,在上营子俄国人家中,享用着丰盛的俄国的大餐。 收起步枪看着躺在地上的这个朋友,曹明风摇着头叹了口气。就在这时,曹明风听到了天空中的 “嗡、嗡”的声响,于是朝空中望去,只见空中一前一后,两架翅膀上涂着飞虎的东西从自己的头顶上掠过。 “这就是买卖城!”看着下面完全变成废墟的买卖城,邹家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座百年商城已经完全不复存在,所剩下的只有遍地瓦砾、废墟,虽然在二百多米的空中,但是邹家宁还是可以听到买卖城内外各处响彻的枪声、爆炸声,甚至于可以听到城内外不时传出的嘶吼声。在飞机一飞到买卖城上空的时候,邹家宁便打开了侦察相机,自动相机以每分钟60幅照片的速度拍了买卖城的一切。 “在那里!”就在这时邹家宁看到城北远处升腾起片片烟雾,邹家宁知道这就是自己要寻找的目标之一,俄国人的炮兵阵地。 第二十七章 千年的轮回 天气晴朗,朵朵形态各异的白云散落在碧空万里晴空之中,随着库伦南城一公里外距离张库公路不足百米西北商行新建停车场,昨夜驻进第一批飞机开始,这里便成为西北军航空队库伦前进机场。城外放牧着羊群的牧民们,在山坡上就能看到停在跑道两侧密布的飞行器,还有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陷入一片忙碌之中的机场,看着那红砖彻的围墙,被那些车马行力巴们拆下的时候,这些牧民们不禁大觉着可惜。 让牧民们觉得有些惊恐、畏惧的飞船飞离了这座机场的时候,站在山坡上看着热闹的这些牧民们,都用一种好奇的眼神去看着这些蓝灰色的 “飞机”,今天这个名字和那庞大的飞船,一起传遍了整个库伦,甚至于连活佛都特意到宫外去打量那些飞船。如果不是因为在西北大货场外,有数百名荷枪实弹警备团的官兵,在林立铁丝网间布设的工事中警戒着,恐怕那些好奇心旺盛的商号掌柜、伙计和蒙民、喇嘛们都会进这座已经是机场的大货场中,去近距离观察这些能飞上天的小东西。 山坡上和铁丝网外的牧民和喇嘛伙计们,看到那些推着推车,把黑乌乌像大瓶子一样的东西,挂在那些蓝灰色飞机翅膀上或者肚皮下面,当站在翅膀上穿着制服的士兵把几拖长在阳光中泛着铜光的铜链子,装在飞机翅膀内的时候,看清那是什么的喇嘛们,目中都带着些许恐意,那些亮晶晶泛着铜光的链子是什么,他们并不陌生,是机枪的子弹链。 仓库临时改成的作战室灯光很暗,木板隔成的作战室内里挤得满满的,飞行员们都列队站在作战室中,有些难掩兴奋地看着作战室的黑板和站在旁边的联队长。 “买卖城外所有的会动的,都是我们的目标!这顶多也就是一场训练而已,大家不用紧张,像平常训练时一样投弹、扫射就行了。”杜子风对列队站在他面前第三联队的飞行员们随便地说。 杜子风此时的口气好象是在宣布一般训练科目那样地随便而不在意,若是换个其它人的话,说到这里未免会咽一口唾液,或悄悄留神着飞行员的脸色。即使硬要装作这般泰然自若的样子,也难免在某种动作上,使人觉察出问题的严重性。但是,杜子风的态度跟平时没有任何区别,口气甚至会使人不去注意在讲什么,一切都是那么的淡然。 “在长官地眼里,这也许就是一场训练吧!”一个刚从航校结业的飞行员看着联队长这般淡然的模样,于是在心下暗自喝采道。 “今天,不过是一场实弹投弹和扫射地面目标的训练而已,要掌握好要领,首先,起飞集合后,由中队长带领,升高到两千米,实现联队汇合,各机之间距离五百米,向库伦城北方飞去,在三千米盘旋与第一、二联队进行大编队汇合。”杜子风接着不动声色的继续训话,同时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编队飞行的方式。杜子风若无其事的说完话,用锐利的目光环视一下眼前列队的第三联队飞行员们。 “怎么样,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信心!”飞行员们立即兴奋的大声回答道。 “记住,像训练时一样发挥就行,紧跟先导机,现在,按原定命令---出发!”早已按耐不住的飞行员们在听到命令后,立即像一股风似地奔向各自心爱的战机,杜子风也紧跟着部队跑向自己驾驶的飞机,那架联队长机的后机身涂着红黄红相间的油漆,在夜里也很醒目。 “这是地勤兵的一点心意,表示我们也很想跟你们飞往买卖城,请您务必收下,一定把俄国佬炸回娘胎里去!”一名第三联队地勤士官在联队长机旁边等着联队长,这位士官一边扶着他上飞机,一边递给他一条白头巾说道,杜子风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谢意,然后随手接过头巾,把它紧紧系在飞行帽上,杜子风一上飞机,立即把自己的03001号战机缓慢开到停机坪,滑向跑道。 这时飞行指挥塔下达了开始发动的命令,塔边的士兵挥臂发着旗语信号。 “起飞!”随着飞行指挥塔发出了起飞的命令,两枚绿色信号弹被打到空中,信号兵不断用手旗划着圆圈,已经进入跑道排列整齐的战斗机开始依次起飞了,发动机隆隆作响,飞机开始慢慢地滑行,当挂载着炸弹的飞机蓦地起飞的时候。下一架飞机也紧随其后飞向天空,整个机场都响起了暴风雨般的欢呼声,地勤兵们和守卫机场的警备团官兵挥动着手中的帽子,挥舞着手臂,有的摇动着武器,为飞行员们送行。 当机场上一架接着一架飞机带着轰鸣声冲向天空,看着北方天空中那些战机编队越来越大,这一天第一次见到飞机起飞的库伦城商人、牧民、喇嘛们都被惊呆了,呆滞的看着空中庞大的飞机编队。第一轰炸编队群在库伦上空盘旋一周后,大约用了十五分钟左右,在上空集合完毕,并编好了队形后,然后飞越北库伦,满载着炸弹沿着北库伦北的那条碧绿草原中醒目的黄碣色百年商道,向北方买卖城飞去,这条百年商道,就是最好的指示地标。 彼得格勒,俄罗斯的首都,波罗的海吹来的暖流带来的海雾,在中午骄阳映射下慢慢地散去了,彼得格勒空气中透着一股淡淡的潮湿味,偶尔你也可以感觉到些许的甜意。在彼得格勒救济所中,那些衣着破烂的妇女和儿童,都在那里喝着教堂和临时政府提供几乎见不到荞麦的荞麦粥。 投机商人趁普遍混乱之机大发横财,把那些钱花在奢侈无度的狂宴中,或用以贿赂临时政府的官吏,食物和燃料被囤积了起来,或者被秘密运出国外,送到瑞典去。彼得格勒的市场并没有因为临时政府倒阁而发生转机,食物和燃料匮乏仍然困扰着这个俄国人的首都,为了能买到牛奶、面包、糖和烟草,人们必须冒着凄风苦雨排成长队,站立很长的时间。 “这些俄罗斯人!真不知道他们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面色有些焦急的月初,走在街边的人行道上,看着街边商店外排着的长队,这长队在黎明之前就已经开始排列起来,那里面大多数都是妇女,有些人手中还抱着婴儿,看着这一幕月初不禁自语道。在走到莎丽居住街道时,看着在路边那些为了防止生虱子,而剃了光头的儿童,其中一个有些怯生生的小孩看到月初后,连忙冲着月初打着招呼。 “谢僚沙!这是给你的!”月初便从口袋中取出了几粒糖果,递给了这个冲自己打招呼的小孩,这个小孩是莎丽邻居的儿子,父亲在战场上战死了。把糖果给了他之后,月初便抱着纸袋走到了莎的门前。 “亲爱的!我好想你!”刚一到门前,门就被打开了,看到自己爱人到来的卡特琳娜,不顾月初面红耳赤,热情的亲吻着自己的爱人。 “……那些夫人们在午后举行茶会,她们所谈论的话题,无非是希望沙皇能够复位,或者德国人会打进来,或者任何能够解决仆役问题的事。……我的一位朋友的女儿昨天下午回家时,简直快要气疯了,因为女电车售票员喊了她一声 “同志!”,呵呵!”在缠绵了数分钟之后,见到自己心爱的情人后,心情不错的卡特琳娜依在情人的怀中,和自己的爱人分享着这几天的经历。 “莎丽,你听说我,你现在就收拾好东西,然后我们一起去商号里,今天晚上我们就乘车离开这里,现在俄罗斯和我们国家在蒙古打仗,所以在彼得格勒还未撤回国的华商,全部都要撤回国,今天全部撤回国,我们是最后一批,今天下午六点乘火车离开。”看着眼前面带着笑意的莎丽,月初正色说道,之所以这时来这里,就是为了带莎丽和娜塔丽离开彼得格勒,商号里也同意了自己要带她们母女一起回国的要求,此时月初看着眼前愣住的莎丽,希望她能和自己一起走。 “你真的要带我回中国?愿意娶我做你的妻子?”听着眼前月初的话,卡特琳娜闪动着海蓝色的大眼,有些惊喜的看着月初,认真的问道,卡特琳娜知道他现在要带自己一起走,就是想娶自己做为他的妻子,卡特琳娜希望能够听到准确的回答。 “莎丽,我当然要娶你当我老婆,等回国后我用八台大轿娶你过门!赶紧收拾东西吧!今天我们一家三口,就离开这鬼地方,咱们回家了!”看着莎丽那双妩媚动人的碧眼,月初抱着怀中佳人认真的说道。自己一个穷小子能娶着像莎丽这么漂亮的女人,那里会有什么不乐意的地方。 时间到了二时,战斗机编队群已经起飞一个小时了,再过不久就要到达买卖城了,但云层依然连绵不断,在飞机上望着草原上起伏不断的丘影。 “前面就是买卖城吧!俄军会不会像第五师一样任由轰炸呢?”望着黄碣色道路尽头冒着硝烟的小城,杜子风左思右想凝视前方目的地,从身侧抽出并举起信号枪,向机外打了一发信号弹,一条火龙拖着硝烟,划破了长空,这是命令编队展开的信号。 受限于技术也是出于保密原则的需要,FH-1式战斗机并没有装备无线电步话机,空中通信是依靠机翼抖动、信号弹、手势等一些简单方式进行指挥协调,在这时自然也不例外。这时,西北时间四日十四时十分。 “攻击!”编队机群在抵近目的地时,由航行队形展开为预备攻击队形,在出发途中,各攻击队紧跟在以三千米高度飞行的杜子风联队长机后面,结成密集队形。所有飞行员都等待着杜子风下达攻击命令,各个中队、联队按照事先规定的攻击顺序,实施低空水平精确轰炸。 对于这种水平精确轰炸,每一个飞行员都不陌生,在过去的训练中,他们至少进行过数十次低空水平投弹训练。现在,各个攻击中队看到第三联队引导指挥官打了一发信号弹后,立即领会他的意思并开始展开攻击轰炸队形。 这时杜子风的引导指挥官机机翼左右摆动,向后续机示意,然后,杜子风立即调转机头,后续各中队随着拉开距离,排成单纵队,为了避开前面中队飞行时产生的气流,各中队之间拉开二百米距离,三个航空联队十二个航空大队,在空中排成了一列长蛇,从东向西飞去。 “终于来了!”从枪炮声中听到空传来轰鸣声之后,两天一夜未合眼的高在田终于露出难得的笑容,这种轰鸣声高在田在西北参观航空队时曾经听到过,单听着这几乎压制了买卖城内外枪炮声的轰鸣声,高在田知道这空中飞机数量一定非常惊人,否则也不会弄出如此大地动静。 听着空中传出的轰鸣声,北栅内和南栅商城废墟原本激战着的中俄两军官兵们,都抬头朝传出声响的方向忘望去,北栅外俄军望着空中那黑压压一片黑点,带着巨大轰鸣逼近的时候,这些俄军感觉到了一丝不详的气息。 “完了!”从望远镜中看到那些飞机上飞虎的时候,谢德洛夫突然感觉到前所未的寒意,在谢德洛夫看到胜利希望的一瞬间,随着这些飞机的出现,谢德洛夫意识到胜利即将远离自己。 在三个小时前,当那两架飞机飞过买卖城上空的时候,谢德洛夫尚且心存着一丝侥幸,尽管在军情分析中曾经将西北飞机以及飞艇考虑其中,但是在参谋们眼中,这个落后东方国家制造的那些 “落后”的单发飞机,如果要对买卖城实施轰炸,如同天方夜谈一般,即便是使用其制造的飞艇,也会面临重重困难。现在当那些参谋口中 “落后”的单发飞机像蜂群一般飞临买卖城天空的时候,谢德洛夫终于意识到了一个现实,现在的中国,不!至少西北,已经完全不能用传统眼光去看待他们了。 在降低到不足百米攻击高度的时候,杜子风看到城外那些被炸散战壕中,几乎到处布满了值得攻击的目标。 “好吧!你们这些老毛子冻了一个冬天,现在是时候给你们加加温暖和暖和的时候了,来尝尝火龙王的厉害吧!”看着城外地面上那些用一种惊诧眼光向空中望着的俄军,杜子风心说道,同时按下投弹纽。 “火龙王”是二机集团第三十二试验室设计制造的一种新型炸弹,第一个曾经在靶场上见识过他威力的飞行员,都不会忘记火龙王的毒舌。在地面战壕中俄军看着一个白色炸弹从引头那架飞机机腹下投落的时候,这些惊恐的俄军立即卧倒在战壕之中和平地上,以躲避来自空中的轰炸。 “嗵!”伴着一声有些沉默的爆声,一道长达数十米橘红色火龙出现了,数千度的高温和带着十数米高火焰,瞬间笼罩了那片区域。在指挥官长机投下第一枚 “火龙王”之后,第一轰炸波次36架战机,依次在战场上有价值的目标区域,投下了这种重为两百公斤的 “火龙王”。 “火龙王”实际上是凝固汽油弹,凝固汽油弹的原理很简单,97%汽油,添加3%天然橡胶既可制成,同时加入铝粉、白磷等多种化学助燃剂,相比于普通炸弹,这种以汽油为装料、薄马口铁皮制成外壳的火龙王,成本不及同类高爆弹的10%,但是威力却不亚于高爆弹。 当火龙王爆炸后,虽然只燃烧了数秒,随着一阵上升的黑烟,一切看似结束了,但是被炸飞溅到那些卧倒在地俄军身上的凝固汽油,就象猪油膏一样粘稠而耐烧。买卖城外俄军完全占据的阵地的上,到外都可以看到那些浑身燃烧着火焰,发出痛苦嘶喊声的俄军士兵。 他们同时用手去拍打着燃烧的身体,但是却越拍火越大,那些试图在地上滚动灭火俄军官兵,却弄得全身是火,偶尔一些身体燃烧着的俄军身上着火较多,边上的人要尽量远离变成火人的战友,因为火人的奋力挣扎,把身上燃烧油块甩到旁人身上形成二次杀伤效应。整个买卖城外,到处可见惊慌失措到处乱跑,以躲避变成火人的战友和空中轰炸的俄军。 “轰、轰、轰……”此时携带着50-100公斤高爆弹的第二、第三攻击波次战机,则以中队为编队,在战场上任意轰炸那些有价值的目标,已经陷入一片火海的炮兵阵地,更是他们攻击目标。重为50-100公斤地高爆弹,将原本被集中起来,用炮弹肆虐着买卖城的俄军炮兵阵地,此此完全陷入一片硝烟之中。 “轰!”伴着一声巨响,俄军炮兵阵地上燃烧着的弹药堆发生了剧烈的徇爆,数千枚炮弹爆炸扬起的黑烟,腾空飞腾直入近百米高的空中。 “反攻!”在西北航空队投下炸弹的同时,在俄军突破攻入城中之后,被逼撤出了关帝庙附近指挥所的高在田,几乎是兴奋的大声吼叫着,拿着野战电话命令收缩在买卖城内和栅外商城各处的部队,同时随着三枚红色信号弹拖着烟龙升入空中之后,在防御了近两天一夜后,第七旅数千官兵在空袭的同时发起了全面反攻。 第七旅反攻异常顺利,当数枚凝固汽油弹被投入北栅后,那些占据着北栅的俄军被被眼前惨状和那些火人的嘶吼给吓呆了,根本无力组织起抵抗!而此时扔下炸弹后的战机,立即以小编队俯冲着,向着地面上任何移动目标扫射着,灰色的是俄军,绿色的第七旅,在几十米的空中,分辨出这一切并不困难。 面对着第七旅反攻以及来自空中密集的弹雨,这些已经被突如其来的轰炸给惊呆的俄军,几乎不顾一切的扔下阵地向城外逃去,空中的飞机并没有因为俄军的逃散而放弃攻击,仍然不断对这些逃散的俄军俯冲扫射。 “不要开枪,烧死这帮狗娘养的!”在反攻演变成追击之后,那些兴奋追击着溃散的俄军官兵们,在看到躺在地上身上燃烧着烈焰,发出让人噩梦连连嘶叫的火人时,这些官兵们大声叫喊着,以防止有人会偶发善心,而一枪结束他们的痛苦,对于这些身体燃烧着的人而言,可以说死是最大的解脱。 “捷斯克夫,你们团立即后置于边境设立阻敌阵地,撤退!”在城内第七旅发起反攻的时候,看着在轰炸中变得如地狱一般的阵地,那些或奔走或躺倒在地的仍然燃烧着的火人,此时发出的哀号使人感觉身在地狱之中,即便是在数百米外,谢德洛夫仍然可以听到他们的哀嚎。 当看到身边那些被眼前惨状和哀嚎声给吓的面色煞白的士兵和军官们的时候,谢德洛夫发出了最不愿意下达的命令,撤退!在此时除了撤退之外,谢德洛夫没有了任何选择,而断后阻敌的任务,自然应该全部由布里亚特人组成的一一五团担负。此时。就像十二年前日俄战争时辽阳战役结束后,大山岩回答英国观察员伊安.汉密尔顿的话一样 “俄军撤退太熟练了”。 在夺回买卖城后,在反攻已经演变成追击的时候,第七旅官兵们惊奇的看到那些在飞机扫射中不顾一切北撤的俄军,在上百架飞机不断俯冲扫射之中,那些俄军根本未能组织起有效阻击,追击完全演变成了第七旅和俄军在赛跑,而俄军现在要和喷射着弹雨的战机赛跑。被追赶上的俄军见已经无路可逃的时候,立即跪在地上举着手大声用俄语叫喊着,到处可以听到那些布里亚特人、俄罗斯人、哥萨克跪在泥地之中。大声的叫喊着。 第一波追击的战士对这些投降俄军几乎是视尔不见,但是接下来的战士们显然不会如此,几乎没有迟疑的,一个战士看到眼前投降俄军的时候,立即挥着步枪用刺刀狠狠刺入了已经投降俄军的胸膛,然后使劲蹬了着俄军的尸体,抽出刺刀后,立即随着后继部队,追击那些已经溃散的俄军。 战场上最容易弥漫的就是恐惧,当恐惧笼罩着这些士兵们的时候,溃散已经成为了必然。 “哒、哒、哒……”当一一五团意图在位于中俄边界构建防线的时候,杜子风立即带着机群用机枪扫射着地面上那些刚刚停下脚步的俄军,同时扫射那座位于中俄边界俄国一侧规模不菲的海关大楼,如弹雨一般的子弹阻止了俄军建立防御的企图。 在没有什么树林掩护的中俄边界上,没有任何掩护的一一五团布里亚特步兵,几乎根本不可能躲避空中战机的扫射,只能任由空中飞机收割着他们的生命。当那些扔掉一切从城内外撤回来拼命奔跑着,已经完全陷入惊恐之中的一九五团官兵们,出现在正忍受着飞机弹雨布里亚特步兵面前的时候,而追赶在他们身后的中国士兵仍然大声呼喊着没有一丝放弃的念头,这些布里亚特人立即也加入到了逃散的队伍之中。 当追击官兵冲入海关大楼下通道的时候,这些兴奋至极的官兵们,没有任何人意识到一点,现在他们已经攻入了俄国人土地上,而在上一次同样由汉人组成军队的脚步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一个千多年,一个全新的轮回。 “国旗!快把国旗取下来!给我把旗升到这座海关大楼上!把这老毛子的三色旗给老子取下来!把咱们的升上去!咱们三连他娘的立功了!”在航空队掩护下,未费一枪一弹就进入海关大楼下大通道的时候,刚一走出通道,看着海关大楼上随风飘荡的三色旗的时候,燕之杰兴奋的大声吼叫着,穿着一身满是灰泥军装的燕之杰,此时完全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兴奋之中。 “快!快回去,报告旅长,我部已占领俄国上营子海关大楼,我们已经攻入俄国境内!老毛子让咱们他娘的赶回老家了!”从身边随便拉住了一个战士,仍然兴奋着的燕之杰大声叫喊着,让身边这个战士赶紧回去告诉旅长这个好消息。一下完命令,燕之杰立即带着几名战士朝海关大楼楼梯处跑去,然后飞奔着朝楼顶跑去! “万岁!”当海关大楼楼顶俄罗斯那面被称为泛斯拉夫颜色的红、白、蓝三色旗被降下从海关大楼上扔下的时候,已经停下追击步伐的官兵们兴奋的大声吼叫着。 “轰……”当五色旗被升起的时候,看着海关大楼上升起的五色旗,兴奋不已的杜子风立即发出集结编队的信号,一百零八架战机组成的战机编队带着巨大轰鸣声从海关大楼上空高速掠过,飞机带来的冲劲几乎把楼顶上的燕之杰和身边的战士军帽吹了下来。 “这……”从望远镜中看到海关大楼上升起的那面五色旗后,高在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神,以至于再三确认之后,确定那面旗不是三色旗,而是五色旗的时候,高在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后背瞬间冒出了冷汗来,一时之间高在田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惊喜交集,其中恐怕是惊更多些,而此时买卖城内外到处都能听到幸存下来官兵们的呼喊声。 第二十八章 沸腾 “买卖城大捷!我部利用空袭之机,成功反攻俄军,俄军溃败,反攻追击中,我部俘虏俄军八百九十六人,在买卖城一战共击毙击伤俄军三千余人,现我部已进占俄境海关大楼,距恰克图百米之距……三升电请进一步指示。”从面带着喜色蔡锷手中接过电报之后,看着电报上的内容,司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从俄军入侵买卖城以来,整整两天一夜司马几未合眼,一直在作战室休息室中焦急的等待着来自前线的任何消息。 “松坡!看到了吗?买卖城大捷!”司马挥舞着手中电报激动无法自抑的大声说道,司马怎么可能会不激动,两年了,自己努力了两年,现在终于有了结果,历史终于在这完全偏离了他的轨迹,西北击退了俄国的入侵,这在中国近代史上第一次。 “松坡,只要咱们打败俄国人,咱们就能像小鬼子一样,被视为强国之一,那些洋鬼子就必须要正视咱们,他娘的咱们就有资本和那些洋鬼子叫板,到时候那些不平等条约咱们就能废了他,还有那些租界,咱们也能收回来!像小鬼子一样,成为世界强国,到时……”拿着手中电报司马激动的在休息室中来回走动着,同时激动无法自抑的像是在指挥着乐队一般在胸前上下挥舞着双臂,一边大声发泄着压抑在心中的想法。 强国地位,在这个时代司马感受最多的就是强国地位,而司马最大的梦想就是让中国取得强国地位。而现在当买卖城捷电传来的时候,司马似乎看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强国地位在向自己招手了。 “司马,买卖城大捷实是可喜可贺,现在并不我们庆祝的时候,第七旅已经追击至俄境,并占领俄境部分区域,兵逼恰克图。俄国政府绝对不会善罢干休,咱们现在必须要作好和俄国打全面战争的心理准备!我们现在是要用一个西北的力量,去对抗整个俄罗斯,用六百万人口去和一个拥有近一万万九千万人口的老牌帝国对抗,这场战争只是刚刚开始!咱们还要和俄国人接着打下去!” 看着司马兴奋的模样,蔡锷尽管在收到电报后同样是惊喜万分,但是蔡锷此时并不能像司马这般高兴,毕竟现在战争只是开始,买卖城一役只不过是一场小胜罢了,现在随着第七旅顺利反攻,这场战争已经不可能停下来,至少在一方承认失败之前。 “打!那就大打!一直打到俄国人投降,打到俄国人接受咱们的条件。西北地人口只有六百万!但是全中国有四万万人口。西北公司在全中国三百多个城市设有招工点,我们可以把这些招工点变成招兵点,西北军每个月十三元的军饷,比北方军高出一倍,北方军和各地军阀能用六块钱的军饷招募近两百多万军队,咱们就能招募到更多的军队和工人。 立即全面扩大军工企业!钱不够没问题,我个人这两年在美国股市上圈了不少钱,这些钱都拿出来作军费!这一仗就是当了我的裤子,也要打到让老毛子服气!打到洋鬼子们承认咱们。1840年以来,咱们在战场上失去的东西,都必须要在战场上夺回来!”听到蔡锷的话后,司马克制住心中激动的情绪大声喊到。 如果说之前更多是对未来担心的话,现在的司马心中充斥的是对于胜利的渴望。西北军的杂牌第七旅可以退俄国人,那西北军精锐呢?那怕就是第七旅不过是拾了个便宜,也足够了!打,大打!打到俄国人承认失败,成了司马唯一的想法,只要打败了俄国人,就可以得到列强们的承认,得到梦寐以求的强国地位。 在这个时候强国地位、列强们的尊重的重要性,远远超过司马的想象,有了战场上的胜利,那些列强们才会和你好好说话,尊重你、正视你,你的意见才能被接受,这一仗只能赢不能败! “总指挥,这次反攻成功,不如说是航空队的突然轰炸,使得俄军几临崩溃,第七旅的反攻更是加快了崩溃的步伐,拾了一个便宜,如果俄军一旦回过神来,精疲力尽、损失严重的第七旅别说能不能占住恰克图前沿不说,就是能不能守住买卖城都能问题。 如果要保持现在的优势,现在航空队必须要对恰克图实施轰炸,不间断的轰炸,不需要三个联队,那怕只是一个联队、一个联队的不间断轰炸也行,只需要迫使俄军转入全面防御,以防止其对攻入俄境立足未稳的第七旅发起反击。在阿尔泰旅未到达之前,第七旅并不是我们可以依持的!”在作战室参谋们正在庆祝着胜利的时候,身为参谋部参谋的顾建泉看着沙盘上的恰克图,立即向蔡总指挥提议道。顾建泉毫不留情指出了现在前线的现实,这场大捷与其说是大捷,倒不如说是一意完全出乎意料的巧合罢了。 “鸣泽,还有什么什么底子,就一次全露出来吧!不在藏在肚子里了!”听到顾建泉的话后,蔡锷看着这位当战争一爆发后,就从京城陆军部参谋本部,把一身北方军上校军装扔在参谋部办公室中,跑到西北助战的前陆军部参谋本部高参说道。 对于顾建泉虽然他并不是科班出身,而是和北方军不少将领一样的参议出身,如果不是因为性格有些怪癖,恐怕也不会十多年来,一直只是一个上校参谋,被那些将领互相推荐着,但是这些将领在利用着他为自己参谋军务、政务时,却没有几个能接受他性格上的怪僻。蔡锷对他并不陌生,可以说很熟悉,在京城时也多次打过交道,也正因为对他的了解,他一到西北后,蔡锷立即将他安排进了参谋部,性格上的怪僻,并不妨碍他是一个好参谋。 “主任、总指挥、参谋长,西北军主力未来除在下贝加尔与俄国作战之外!我们必须要作好准备在另一个战场上给俄国人致命地一击!只要咱们从这里给出击开辟第二战场,占领这一地区,就能够给俄军致命的一击,在下贝加尔的俄军必败!”顾建泉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开口说道。 早在欧战爆发的时候,国内在讨论着是否参战的时候,身为参谋本部高级参谋的顾建泉就开始拟定着各种作战计划,而这些作战计划的根本是建立在中国与德国结盟,参加同盟国的前提下。 作为亲德派顾建泉从不掩饰对德的好感,更重要地一点是,在顾建泉看来,与那些协约国列强为谋,无疑是与虎谋皮。正因为如此顾建泉才会利用参谋本部的资源,私下制定对俄、对日作战的计划,虽然有些自不量力,但是在顾建泉看来至少是有备无患,现在那份作战计划中的一部分,至少可以派上的用场。 “在这开辟第二战场!”看着顾建泉指着的地区,司马和蔡锷不禁一愣,而王公亮更是被惊呆了。 “鸣泽!你的意思是后勤!”沉思了数秒后,蔡锷立即明白了顾建泉的意思,后勤!顾建泉开辟第二战场的目的是打掉俄军的后勤,失去了后勤补给的俄军,只能选择投降。 “可是我军的后勤呢?如果我们要开辟第二战场,至少需要投入十个师以上的兵力。先不考虑这些部队如何过去的问题,这些部队的后勤如何保障,和在蒙北下贝加尔一样,后勤问题,是我们最大的问题!”惊讶于顾建泉的手笔之大,王公亮仔细查看了一下地图,尽管地图上标示着铁路,但看着几种颜色的铁路线,王公亮知道西北根本不可能利用铁路交通,把部队和物资运到前线,十个师在前线作战,每天所需要的各种物资就高达数百吨,开辟第二战场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后勤。 “王参谋长,和你说的一样,像蒙北一样问题,就像蒙北一样解决,我们利用这条河,以水运运输军队、保障后勤。如果不是后勤处汪处长和后勤处同仁们神来之笔,恐怕这个计划就是纸上谈兵。张库公路从这条河附近穿过,我已经查过相关资料,这条河两岸为半荒漠低山围绕,河谷宽约35公里,河宽65一80米,洪水期水深2.2-2.7米,枯水期水深为1.1米至1.4米,通行条件优于土拉河,有了这条河在,别说是十个师,就是五十个师的后勤也可以得到充分保障。”顾建泉指着地图另一端的一条河流,一边指着顺着河流走向介绍着。 顾建泉很少夸人,这一次非常难得的把西北军后勤处处长汪庆辰和后勤处的参谋们夸了一遍,如果不是他们,顾建泉根本想不到在蒙古高原这种北地,还可以象江南一样利用水运,保障后勤。 “鸣泽,这个计划是你提出来的,就由你来做,你尽管放手去准备,记住,你有两个半月时间来完善这个作战计划!”看着地图上那个熟悉的地方,司马内心久久不能平息,用右手仔细抚摸了一下那地图上的那个地区,随后开口说道。两个半月,两个半月后新部队编成后,到时自己才有多余的兵力投入到这里,开辟第二战场。 共和六年5月4日,一条惊人的消息像春雷在空中炸响,随着收音机的无线电波、电报的电码,隆隆滚过古老的中国大地,全世界也感受到它的震颤。这一声春雷,划破了中国上空近百年来厚重的阴霾,把一丝希望之光洒向这片古老的土地上。 “……经过两日一夜之血战,西北边防军第七旅八千将士击败万余入侵俄军,俄军在我英勇的第七旅官兵以及航空队的轰炸下,已溃不成军,溃败之俄军撤入恰克图城内,第七旅官兵现已兵围恰克图。买卖城一役英勇的第七旅官兵及航空队共歼敌近四千余,俘敌千余,实是百年来国战第一胜利。 欢呼吧!同胞们!让我们在这久违的胜利之中,尽情地欢呼吧!同胞们!现在这只是开始!未来还会有无数的胜利捷电从蒙北传来,俄国政府选择了用战争回答我们的外交交涉,那么现在我们将用枪炮来告诉那些自大的俄国人。他们选择了开始,结束绝对不再由他们作主。” 当从收音机中听到买卖城大捷的消息后,瞬间举国上下关注着这场战争的国人们,一扫压抑了数十年的沉闷,人人欣喜若狂,举国上下也跃入一片欢呼沸腾之中。这一时,中国人心中那种消极颓丧、恐惧庚子之祸重演的悲观气氛一扫而光,一口压抑已久的恶气长长的吐了出来。 当消息得到确认,买卖城大捷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和全国各地一样京城内外跃入一片沸沸扬扬的狂欢之中。自1900年庚子年后,这座古老的城市再也没有像今天这么狂欢,但今天不同了, “中国军队痛歼俄国鬼子”的消息像插上了翅膀迅即传偏京城内外大街小巷之中。 “号外!买卖城大捷!西北军歼敌近五千!俘敌千余!” “号外!看第七旅痛歼俄国鬼子!”京城各处都可以看到各大报纸派出的运着加印号外的卡车,当卡车上铺天盖战捷号外撒向街头时,一颗颗激动的心达到了沸腾的顶点。站在卡车上到处撒散着号外大声在街头巷尾吆喝着,街上行人紧追着汽车,抢看着号外,识字也好,不识字也罢,仅只是看着这红色的祝捷号外上头,几个黑黑的大字 “买卖城大捷”的字样,就足够了。 大街上到处是兴奋的无法自抑的国人,当国人们看到街头的洋鬼子的时候,原本微弯的脊梁也挺了起来,怎么着!爷们国家的军队,在前头打败了老毛子了!京城各个学校的年轻人再也呆不住了,奔出学校和家中,去抢购各个报社近乎相同,但在他们看来却极不相同的战情号外,与同样兴奋不已,但却是素不相识的路边行人,欢呼拥抱,享受这难得的欢畅、喜悦。 年青人们一边高喊着口号,一边激动的擦拭无法自抑的泪水,这是激动的泪水。那些年长者们,则以东方人特有的含蓄、深沉,闭门在家中书房之中,细细地咀嚼字里行间的甜蜜和喜悦,任由痛快、激动的泪水满面横流,嘀嘀哒哒浸透手中的报纸。家里有地图的,则用手抚摸着位于极北的买卖城,似乎是想记住这个激动的地方的位置。 这些年长者们,自打从记事起,就没听说过中国军队打败洋鬼子的事情,一次次对外战败、割地赔款,麻痹着这些年长者的神经,此时即便只是一场远在千里之外的胜利,也足够他们流下这激动、兴奋,而不是过去那种屈辱的泪水。即便是不知世事的孩子们,也被大人们颠喜若狂的情绪所感染,随着大人们注入大街上人头攒动的欢快洪流中。 当在长安街汇集的激动的国人们呼喊着口号,经过位于东长安街南侧的使馆区的时候,激动的国人们看着使馆区那些外国兵,兴奋的挥舞着手臂,看着那些持枪警戒的外国兵,激动的国人们再次感受到了一种屈辱,外国人的军队在自己首都驻守着,人们心中漫延着一种总有一天要把这些帝国主义列强赶出去的情绪! 而在英国公使馆内,朱尔典看着长安街上这些激动的中国人,看着手中中国报纸的号外,尽管消息还没得到确认,但是朱尔典仍然相信号外上报道的是事实,在买卖城,俄军惨败,溃败的俄军已经收缩回了恰克图,中国军队已经攻入了俄国国境,战争完全偏离了朱尔典的意料,就像他爆发时一样。 在俄国人控制的哈尔滨、在长春、奉天、天津、济南、上海、广州、成都、昆明、甚至于在迪化,在中国每一个城市街头上兴奋的人们,眉飞色舞、激动的喊着、笑着、吼叫着,以种种方式来庆祝这场在那个从未听过名字的地方爆发这场战斗的胜利,久违的胜利,彻底迷醉了四万万国人。 入夜后,在中国、在南洋华人聚集的城市中的街道上,到处是激动的国人们提灯挚火,把城市燃得通明。各个城市的街头都是一片人声鼎沸,火龙翻飞的模样,人们用提灯游行的方式庆祝着这场买卖城大捷。在中国每一个城市、市镇上的锣鼓声在夜间响彻着。街头上的火把、灯笼犹如群星闪烁天际一般把街道变成了银河,呼啦啦的喊叫声、震天动地的锣鼓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使整个中国像一口沸腾的大锅一般,此时,国人们的心醉了! 买卖城这个过去极不起眼的北地商城,一夜间竟成了国人心中的圣殿,散发着民族复兴的希望之光,心灵已经被近百年屈辱给弄的趋于麻木的国人们,似乎也在这一夜惊醒了。堂堂5000年的大中华,一定能击败俄国老毛子,华夏民族复兴在此一战!而在昨天,大多数人们还是担忧着庚子之祸的重演。 彼得格勒火车站,在这座于1847年建成的火车站外,彼得格勒至莫斯科铁路监督工程大臣保罗.梅尼的塑像,和70年前一样耸立在彼得格勒站外,保罗.梅尼仍然在这里看着他的国家,虽然统治着俄罗斯的罗曼诺夫家族,早在数月前就已经宣布退位。 当月初提着行车,跟在身后的卡特琳娜怀抱着几月大的娜塔丽来到火车站的时候,按照事先的约定,直从一侧进入封闭式货运站台,刚一进入站台,月初就看到了在站台上等待着上车的华人,他们大多数都是和月初一样的年青人,最后一批撤离彼得格勒的华人,大都是自卫队队员,他们几乎并没有带什么行李,每个人不过只带着一个小箱子而已。 “月初。快点!这是你媳妇可是!快到我这!快点上车吧!这里头还有些空”月初工作的那家面包店里的掌柜在闷罐车门前,看到已经走到站台月初一家的时候,于是便挥舞着手臂,大声的喊着,示意其上自己的这节车厢。 “掌柜的,这是俺媳妇,您见过!莎丽,这是我们掌柜的!”进入闷罐车后看着已经捅挤的车厢,月初站在掌柜的面前说道,然后便为莎丽娘俩找个了可以坐下的位,就坐了下去,虽然是闷罐车,但是车厢里地板上铺设着厚实的等秸杆,上面铺着一层布,坐上去很软、很舒服。 “冷峰,这里就拜托给你了!记住,一定要确保华工安全撤离前线,撤到上级交待的地区!还有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如果……”看着面色淡然的冷峰,赵永强抱拳说道,随着这一列火车驶离彼得格勒,整个彼得格勒,除了驻俄大使馆的华人之外,恐怕整个彼得格勒只剩下冷峰等数十位华人了,赵永强明白冷峰在这个时候留在这里所担负的风险,但是调查部必须要有人留下来。 “赵会长,你放心吧!现在彼得格勒的俄国人自已都顾不来了,他们没功夫对付华工,临时政府虽然没有同意华工撤离,可是现在前线的逃兵他们都无法顾及,各条铁路线也早已经舒通了,现在前线的那几万华工,已经开始按计划分批撤走。赵会长,你们受点委屈,为了确定安全所以才弄了这列货车。不过火车上的车长到机工,都是已经被咱们买通了,后天你们就能到达码头上船,离开这里。”冷峰向赵会长解释着。 之所以选择让这三千多人坐货车离开这里,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这近两千公里的行程,虽然牵引车头用的是美国制造的密卡杜2型大功率牵引机车,但是带着60节货车厢,最快也需50个小时之后,才能到阿斯特拉罕,在这路上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保证。用这辆挂名运送军用物资的货车,至少在一路上不需要停靠站,可以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国家,到达目的地。 “冷峰,看你说的,总之,你在这里多注意安全,部里吩咐过,如果事不可为,就立即撤回,千万不要做无畏的牺牲,还有那件主任吩咐下来的任务,如果……算了,反正多注意安全就是了,总之……西北见!”赵永强握着冷峰的手,看着眼前这个年青人,诚恳的说道。 “冷先生,火车要出站了!”穿着一身铁路公司制服的捷里年科夫从火车上跳下来后,便走到冷峰面前恭敬的说道,捷里年科夫之所以对冷峰如此恭敬,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钱,现在俄国越发混乱,带着家人离开俄国,就是捷里年科夫的梦想,而带着家人出国生活需要大量的金钱,而自己和这位出手大方的冷经理合作,则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谢谢你的帮忙,这是咱们商定头款,一万英镑,等他们安全到达后,你和你家人的护照,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等你回来后会和尾数一齐给你!”从身后随员手中接过一个厚实的牛皮纸袋后,冷峰便把牛皮纸袋交给了捷里年科夫同时说道。 “冷先生,你放心吧!我以我家族荣誉起誓,一定会把他们安全送到港口!”接过装着钱的牛皮纸袋,打开袋子查看了一下,捷里年科夫笑说着,有了三万英镑足够自己和家人在英国过上富豪般的生活。 “嘟……”随着一声长长的汽笛声,牵引着六十节乘坐着三千余名彼得格勒最后一批撤出华人的列车缓缓驶离了站台,站在站台上的冷峰静静的看着火车的离去,在目视着火车离去后,冷峰转身离开车站,自己的战场在这里,在这座城市之中。 “月初,我们这是去到什么地方?”在火车驶离了车站后,依在月初怀中的卡特琳娜,轻声问抱着自己的丈夫。 “我们先去阿斯特拉罕,然后从那里上船去突厥斯坦!” 第二十九章 撤离 “嘟……”在莫洛捷奇诺城外那个因为战争而扩大数倍的火车站内,虽然已经是夜间十点多车站已经完全被夜色笼罩,但是停在车站内多列机车不时拉响汽笛,车站内是一片繁忙的景色,随处可见那些搬运工在装卸着成箱的物资,最近几天运往前线的物资突然增多了,每天都有十余列火车驶入车站之中,卸载着各种各样的物资。 那些穿着没有军衔灰军装的搬运工们大都是亚洲人的模样,早在两年前车站里的装运工,大都是俄罗斯政府从中国东北、山东、河北等地招募来的华工,两年来车站内近千名装运工,一直在保障着前线物资供应,承担着繁重军用物资卸载工作。 今天和往日不太一样,当标注着日文、英文、法文的物资被从车厢里卸下后,这些装运工们,又拉着把一些木箱装入了火车车厢之中,往日这些火车大都是空车返回,前线除了死尸之外,有什么值得回运的物资。不过今天显然和平时不太一样,那些穿着灰色的有些破旧的俄式军装的华工们,在把货物装上火车之后,几名华工两人一组提着不小的铁皮桶,然后将其挂在车厢侧壁上,这些铁皮桶的边缘还可以看到有些水迹。显然是装着水地铁桶。 “每节车厢里进去两个人,十分钟后把车厢门打开!”当那些货箱被装进车厢后,在站台上一个华工指挥模样的人,轻声对身边围着的工友交待道,在离站的火车头喷出白雾发动驶离车站之前,每节货运车厢都按照他的吩咐站进去了两名华工。 在距离莫洛捷奇诺火车站东大约六、七公里铁路旁的森林带,浓密的森林遮挡了夜间本就不怎么明亮的月光和星光,寂静森林中不时可以听到有人踩动树枝或树叶时的声音。在铁路两侧森林之中,可以隐隐看到一些走动的身影! “小声一点!挨个传话下去,一会火车一旦停下后,一个连一节车厢,大家速度快点,咱们只有五分钟时间上车,不要进错了车厢。”半蹲在铁路边森林中的陈大宁,看着那些显然有些兴奋的工友们,便轻声对身边传令兵说道,很快陈大宁的命令就人传人的向周围传了下去。看着在月光下反射着金属光泽的铁轨,陈大宁不时的朝西北方向望去,那里是自己生活了一个月的186号华工营。 三个小时前,近两个月来从前线数十个华工营中,聚集到位于森林中的186号华工营的八千多名华工中,最后一批撤离这里的三千多名兄弟,在步行四个多小时后,已经全部撤到这里,隐藏于铁路边的森林之中,等待登上那列向东开去的火车。现在中国在和俄国打仗,按照旅俄华人互助会的要求,前线所有的华工都必须要撤离俄罗斯。至于撤到什么地方,除了互助会派来的王师长,还有那些长官们没有人知道会撤到什么地方,是回国?还是?没有人知道。 “咔、咔、咔……”这时远处传来了火车声音,半蹲在林间的陈大宁连忙站了起来,同时扶了扶挂在腰间毛瑟手枪的木盒,这是种十发装的毛瑟手枪是用钱从那些哥萨克手中买到的,只有华工营中的连长、排长才能配到,至于普通士兵则是混杂使用着奥匈帝国的曼丽夏、德国的毛瑟、俄国莫辛纳干、小日本的金钩步枪或三八式,还好通常一个营使用同一种步枪,像陈大宁连中一百六十多名华工大都是使用日本的金钩式步枪和三八式。 “快……快上车!”当喷着白雾的火车缓缓停在森林间铁路上的时候,此时货车车厢的铁门已经被拉开了,站在车厢里的两名华工立即从车上放下两块两米多长的木板,直伸到车外接着地面,然后大声的喊道。 “快……快!”一见火车停稳,陈大宁立即按照计划时的那样,冲出森林站在车厢边大声的喊着,而此时六十多节货车车厢边都站着一两名华工营中的连排军官大声示意自己连里的华工赶紧上车,原本寂静的森林之中立即沸腾了起来,被分成五十个连队的华工们立即按照命令快速冲出森森,踩着伸出车厢的跳板登上火车,五分钟之后,随着车厢铁门的拉起,火车再次启动了起来。 “咣当……咣当……!咣、当当……!”突然间一声汽笛响了,停下的火车再次启动了起来,货车车厢间的挂钩之间碰撞声,被巨大的差不多密封的车厢放大、共鸣,在拥挤的车厢中,陈大宁看着空空的四壁上有几个通气用的窗口,左右各有一扇沉重的推拉大门,和自己当初从山东老家离开时坐的火车一样,只不过那时是冬天,而此时拥挤的车厢中,靠坐在一起的华工都怀抱着武器,彼此开着玩笑,显然大家心情都很不错。 “按照互助会的要求,我们师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将会在四天后,按计划到达阿斯特拉罕,那里有一条属于互助会的船,我们将从那里乘船去突厥斯坦,到阿克套港。”在咣当作响的车厢中,借着木箱上煤油灯的橘色光线,王桂山指着地图说道,王桂山不知道互助会如何安排的这一切,但是基于对调查部的相信,王桂山相信如果不是做好一切准备,也不会通知自己带着这最后一批三千多号兄弟,乘火车离开俄国前线。 “主任,186、153营区的华工已经撤离了,自从接到撤离命令后,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前线集中到二十七个森林营区的四万华工在这两天,分成九个批次搭乘事先约定的那二十七列火车离开了前线,除了前线那几个火车站里的六千多名华工之外,所有华工基本已经完成撤回,在阿斯特拉罕、马哈奇卡拉、巴库以及马哈奇卡拉到巴库之间的十三个小港口,我们买下的那十几条货船,已经到达预定港口卸载货物,这些船足够把他们送到突厥斯坦。”在西北战指挥中心作战室内,石磊拿着从俄罗斯传来的电报汇报道。 石磊言语间带着些许得意,毕竟从俄国把这四万人弄出来,虽说不是悄无声息,但是仅在这个特殊时期,弄出这些人,本身就是一个不小和挑战,至少从目前来看,一切都非常之顺利。 “四石,这件事,你们调查部记一个大功。他们到达到突厥斯坦后,即按计划,补充进自由军团,一切都由你来安排,记住至少在最后一批华工上船之前,都必须不惜代价保证他们的安全。前些时候从特费处划到俄罗斯的那一百万英镑,如果不够的话还可以再划过去一些,记住安全第一。”得知旅俄前线的华工基本已经上车离开后,司马便开口说道,虽然早在调查部开始突厥斯坦计划的时候,那些被互助会掌握的华工,按照司马的计划就是撤到中亚,补充进自由军团之中,以支援自由军团在中亚的作战。 但是按照当时的计划,这一切是在俄国暴发那场革命,全国陷入一团混乱之后,而不是现在,突如其来的战争打乱了司马的阵脚,只能被迫提前启动撤离计划,虽然撤离有些仓促,但是还好至少在目前看来,还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但是在他们上船离开俄罗斯之前,并不意味着真正的安全。 “主任,请您放心,这些列车都是持有俄罗斯临时政府陆军部运送军用物资特别通行证,到达目的地之前路上除了加水、加煤之外中间不停车,俄国现在混乱的局势和这特别通行证,就是我们最大的保障,这一次调查部绝对不会有任何失误。”石磊面色冷然地说道。 石磊知道自从两天前俄军突如其来的攻击,以至于在边防军中出现了怀疑调查部能力的论调,边防军司令部甚至于开始酝酿着自建军事情报机构,虽然调查部无法阻止边防军司令部建立边防军情报局的打算,但是石磊知道现在调查部必须要通过自己的行动,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而现在撤离俄国前线的近五万名华工,就是调查部证明自己的最好选择,只要能够成功将他们撤离俄国,撤到被自由军团控制的突厥斯坦,那么调查部的价值自然就会显现出来,即便是到时边防军情报局成立了,他们也无法动摇调查部的地位。 “另外,根据从彼得格勒情报站传来的情报,俄临时政府经过数小时讨论,已经作出增援恰克图的决定,上乌金斯克守备部队所剩约一团俄军,已经按命令乘船增援恰克图残余俄军。 另外临时政府还决定从海参崴抽调一个海军陆战队旅、一个要塞防御炮兵团以及中东铁路护路队第三旅增援恰克图俄军。这些军队估计会在四天内到达上乌金斯克,待从彼得格勒赶来的彼克留拉得夫中将到达后,这些部队将由彼克留拉得夫中将指挥,增援恰克图谢德洛夫,届时恰克图俄军兵力将增至三万。” 石磊知道调查部除了用这次撤离行动证明自己能力之外,在这个战争时期,调查部如果想证明自己的价值,还必须提供大量的军事情报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以此证明和正在酝酿中边防军情报局相比,调查部才是西北最好的情报机构,现在是,未来即便是边防军情报局成立后,也同样是如此。 “三万!一个海军陆战队旅、一个要塞防御炮兵团以及中东铁路护路队第三旅增援恰克图!四天!”看着手中的情报,司马皱着眉看着情报中提到的部队,还有这位彼克留拉得夫中将的资料。按照情报上提及,彼克留拉得夫中将曾经参加过庚子侵华战争、日俄战争当然也曾在参加过东线的多次战役。 现在俄国人,一共只留给了唐努乌梁海师四天地时间。也就是说,如果四天内唐努乌梁海师主力不能增援在恰克图外围和谢德洛夫残军对峙的第七旅,恐怕刚刚变得对西北有利的战争局面,又会变得对西北不利起来。司马绝对不能容忍目前这么一丁点儿有利的开局,就这么被完全破坏。 而现在即便是唐努乌梁海师阿尔泰旅以及师直属部队能够在四天全部到达恰克图,如果不能抢在俄军援军到达之前解决恰克图谢德洛夫残部,原本向西北倾斜的天平。又会恢复水平起来。 “四石!这个谢德洛夫在十二年前不是向日本投降过吗?”想起恰克图边区专员谢德洛夫的资料,司马开口问道石磊。只要投降过一次,那么他应该不会介意再投降一次,如果能兵不血刃拿下恰克图,那么俄军在下贝加尔一带的局势必定大坏,原本只是向西北倾斜一点的天平,无疑会再进一步向西北倾斜。 “我明白了,主任,在恰克图有一些俄商和我们有合作关系,我会让他们尝试一下。”见主任提到谢德洛夫过往向日军投降的经历,石磊知道主任想要向谢德洛夫劝降,这正是调查部发挥价值的时候,石磊当然不会拒绝调查部承担起这项任务。 距离西北近千公里外的恰克图城外,第七旅官兵已经在距离恰克图不足百米的位置构建起了前沿阵地,现的第七为旅官兵非常清闲,每天三顿都能吃到热呼呼的热饭,顿顿都能吃到牛肉,这些热腾腾饭菜大都是从恰克图附近的俄罗斯人农场中征集来的原料制成。 “来,小子,看你这馋样,跟上辈子饿死鬼托成的,来!爷碗里这几块牛肉给你解解馋,这吃肉吃得都肚子里直倒腾了!”在恰克图城南第七旅官兵们修的战壕之中,靠在战壕里享用着热腾腾饭菜的老兵看着碗里红黑色的卤牛肉,再闻到这肉香味,胃里就开始倒腾起来,见自己旁边一个兄弟在那里品着肉的那种馋样,于是便把这几块大肉倒到那小子的碗里说道。 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不是这么回事,老兵向周围望过去,那些和自己一样收拾城外尸体的老哥几个,基本上都是把肉让给身边的兄弟,只要一看到城外战壕、土地上那些焦红的尸体,还有笼罩在那里的肉香,老兵胃里现在还在这里倒腾,别说吃肉了,就是现在闻着肉味都觉得恶心。 “益之,两天河东两天河西,昨天咱们还让这些老毛子差点给逼上了绝路,现在他娘的,轮到咱们围他娘的老毛子的城了!”站在海关大楼上从望远镜中望着百米外的恰克图,高在田笑容满面对身边的吴兴砟说道,此时高在田完全没有了刚开始时部队攻入俄境时的惊慌,边防军司令部已经发来了电报,这一仗既然老毛子开了头,接下来,那怕就是打到贝加尔,也要和老毛子扛下去。换句话来说,司马那边是准备和老毛子死扛了,高在田也就不需要再像初时一样顾虑擅入俄境的后果了,反正一切有司马在那里扛着。 “旅长,我现在就盼着在阿尔泰旅到达咱们这里之前,千万别下雨了,只要不下雨,这航空队就能一直炸下去,只要航空队在这炸着恰克图,咱们就不需要担心老毛子会反攻,要是能多扔一些火龙王到这恰克图城中,估计咱们就不需要打仗了。”望着远处的恰克图上空升起些许黑烟,吴兴砟知道这些黑烟是航空队先前轰炸造成的,随着航空队对恰克图不间断的轰炸,现在恰克图城内恐怕早已是一片人间地狱的模样,如果和买卖城外一般的话,吴兴砟不会对此产生任何怀疑。 “你说那些老毛子看到二百多号被烧的没多少好皮的伤员后,那谢德洛夫会是一副什么模样!益之,你觉得那些老毛子还有心思抵抗吗?”放下望远镜后高在田开口说道。昨天,在城内外俘虏的俄军中有二百多名被火龙王烧的几乎见不着好皮,万分不幸的仍然活着的俄军伤兵们,如果按照高在田的想法,自己当个活菩萨,把他们毙了得了,在看到那些伤兵模样后,高在田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些伤员交还给俄国人。 听旅长又提到那些伤员,吴兴砟不禁皱了皱眉,脑中浮现出那些在抬上马车时,烧焦的皮被抬他们的人脱掉一层的模样,脸色也立即变得有些不太自然,胃中也开始忍不住倒腾着,那些俄罗斯神父在收回伤员时,几乎都被吓晕了,他们赶着马车回城的时候,那些全身见不着好皮的伤员发出的惨嚎声,好像至今还在自己耳边响彻着。 地狱!什么是人间地狱,看着眼前的恰克图,提米扬科知道现在这里就人间地狱。到处都能听到伤员们的哀嚎,那种嘶哑痛苦至极的哀嚎声让提米扬科在听到的时候,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在心中漫延着。自从昨夜带着自己的重型臼炮来到恰克图后,提米扬科就发现自己置身于地狱之中,在医院中看到那些被中国军队 “好心”送还伤兵的模样后,提米扬科当场就呕吐了起来,前所未有的恐惧在瞬间就出现在了提米扬科的心中。 而现在看着在半小时前刚刚被中国人轰炸过的恰克图,在街头上原本简单工事已经变成了断垣残壁,到处都可以看到被炸伤或被飞机扫射击中的伤员,偶尔还可以看到被炸飞后挂在树肢上的残肢。此时地提米扬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到海参崴去,这种地狱,那怕就是一秒钟提米扬科都不愿望再呆下去。 “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拯救他们,从昨天他们被送回到现在,216名严重烧伤的伤员,已经死去了一百多人,对于他们而言死亡是最大的解脱,即便是仁慈地上帝在这,也会选择收回他们的生命,让他们免受如此的痛苦!”在专员公署地下室中,满面无奈的医生看着眼前已经有些失魂落魄的谢德洛夫边区专员说道。 自从昨天从中国人手中接到这些伤员后,整个医院就变成了一个地狱,那些悲惨的嚎叫声即便是在这里,仍然像是在耳边响起一般。 “我知道了,我会派索得亚夫少校去协助你的工作,让他们回到上帝身边。”听着医生的话,想到那些伤员的嚎叫还有他们被烧成酱紫色的身体,谢德洛夫强压着反胃的感觉开口说道,现在给那些伤兵一枪,对他们而言是再仁慈不过了。 恰克图绝对不能失守,一旦恰克图落入中国人手中,那无疑就是一场噩梦,而此时谢德洛夫已经将希望寄托在了上乌金斯克派来的援军身上,现在自己手中只剩下不到五千名官兵,而他们的勇气也随着中国人的飞机炸弹和机枪子弹而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于在中国人发起对恰克图轰炸后,一些布里亚特士兵逃出了城去,向城南的中国军队投降,而不是向北中国人未封锁的地区逃跑,这说明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作战的勇气。 “愿主宽恕你的灵魂!”在恰克图医院病房之中,面色煞白的神父为一名被送回的全身呈蓝黑色的伤兵作着最后的祈祷,病房之中伤兵们的嚎叫声、嘶吼声,是这里唯一的声音,这种恐怖的声音让神父,也几乎是强撑着身体,在为这些伤兵作着最后的祈祷。 “砰!”在神父做完了祈祷之后,一名提着手枪的军官,看着眼前的伤兵,还有伤兵眼中乞求的眼神,冲着伤兵扣动了扳机,一声有些沉闷的纳甘转轮手枪的枪声打破了病房中让人感觉恐惧的哀嚎。 “嗡、嗡……”就在这时病房外天空上再一次响起飞机的轰鸣声,听到病房外空中传来飞机的轰鸣声,病房中立即乱成一团,未昏迷伤兵们恐惧至极的哀叫声成为了病房内唯一的声音。 “就是这了!”架驶着飞机的鲁想在编队中低空飞过恰克图上空时,看到街道中一处刚刚修建成的工事,于是便按下了投弹纽,两枚50公斤重的炸弹从翼下挂架脱落,冲着地面直飞而去。 “轰!……”随着对恰克图实施轰炸的第六联队投下炸弹后,恰克图这座城市再一次处于硝烟笼罩之中,随处可见躲避轰炸惊慌失措的俄军。恰克图城中未北撤的平民,在自从遭受了第一次轰炸之后,就已经躲进了家中的地下室之中,恰克图这座百年的商城,像之前他的姐妹城市买卖城一样,都即将毁灭于这场战火之中。 位于西伯利亚铁路线上,伏尔加河地区的喀山,这座于1世纪下半叶建城,1516年时蒙古人建立的喀山汗国的都城,数百年来一直都是水陆交通要冲和战略要地,1556年被伊凡雷帝占领,几百年前俄罗斯人就是从这座城市出发,翻越了乌拉尔山,进入了西伯利亚,进入了亚洲。 “咔咔、咔咔……”从彼得格勒驶来的特别专列缓缓驶入了喀山火车站,火车车厢依然装饰豪华,革命并没有去除车厢中厚实的羊毛地毯,也没有去除掉车厢中酒柜内从法国进口的美酒,坐在车中彼克留拉得夫中将此时却没有一丝闲情逸致去享受这种贵族的生活,虽然这些钱是由政府承担。 “罗里琴科,现在中国的飞机不间断在对撤回恰克图的谢德洛夫部队进行轰炸,在轰炸之中谢德洛夫根本无法组织部队修建防御工事,刚刚修好的工事,很快就会被中国人炸平,而我们这一次增援的部队,竟然连一个气球都没有,更不用谈什么飞机。从西北传来的情报,中国人飞机制造厂,每天都可以制造十多架飞机,这些飞机很快就会被补充到他们位于库伦的机场之中,我向临时政府要飞机,他们的回答是没有多余的飞机可以调到亚洲。我们没有飞机,那些中国人的飞机,就能毫无顾忌的任意轰炸我们。”彼克留拉得夫看着手中陆军部转来谢德洛夫的电报,愁容满面的对自己的参谋说道。 看着电报中谢德洛夫对中国空军的形容,彼克留拉得夫甚至于怀疑电报中提到的中国空军,是德国空军,至少德国空军还没有炸垮过任何一支俄国军队,但是现在谢德洛夫的部队却被炸垮了。 “我的将军,谢德洛夫也许有些夸大其实词了,在东线时,德国人手中的飞机远多过中国人,但是他们却没能炸垮我们任何一支部队。现在中国人也是同样,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谢德洛夫是否能够坚持到我们到来的时候,这才是我们最需要担心的问题。”罗里琴科并没有看谢德洛夫的电报,那份电报除了夸大其词的说着中国人强大的空军以及请求援军的要求之外,并没有什么新鲜的,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在于,谢德洛夫能不能坚持到援军的到来。一旦恰克图被中国军队占领,罗里琴科相信对于临时政府而言那意味着什么,同时对于自己的将军又意味着什么。 “那怕他只剩下一个营,都必须要坚持!一旦恰克图失守,中国军队将很有可能进军上乌金斯克,到那时,我们必须要和中国人在上乌金斯克作战,无论我们是胜利或是失败,恰克图失守的消息,都会导致这一届刚上台的临时政府倒阁,上乌金斯克的增援部队,应该已经出发了,我会在恰克图和这些中国军队作战,而不是在上乌金斯克。我很好奇,这些中国人和十七年前我在满州击败的那些中国人有什么不同。”彼克留拉得夫毫不迟疑的开口说道,尽管不清楚谢德洛夫此时所面对的情况,但是彼克留拉得夫清楚谢德洛夫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恰克图绝对不能失守。 “但愿谢德洛夫先生,不会像十二年前在满州一样。只有上帝知道那里现在发生了什么,但愿上帝保佑,谢德洛夫不会崩溃到向中国人投降的地步。”对于谢德洛夫上校,罗里琴科并没有什么信心,十二年前在满州和日本的战争中,他的表现虽然是一个不错的军官,但是最终他却选择了投降,一个人可以投降一次,那么他很可能投降第二次,一旦谢德洛夫投降,即便是将军不愿意在上乌金斯克和中国打仗,恐怕也没有任何选择了。 第三十章 希望 距离西伯利亚铁路上乌金斯克火车站不远处的色楞格河码头,这座被称为茶叶码头的地方,此时站满了等待上船的俄军官兵,这支四千人一三五步兵团是上乌金斯克驻军中最后的力量,根据临时政府的命令,这支部队现在要去增援恰克图的谢德洛夫,确保其可以支撑到从哈尔滨、符拉迪沃斯托克等地派来的增援部队到达,也是恰克图俄军的希望。 “立正!”当身着漂亮白色军装的军官在专用码头处和自己漂亮的太太依依吻别之后,在军官登上船板的时候,位于船上的士兵持枪立正行礼,在这里历史好像从未改变过,军官们仍然享受着百年来的特权和特殊的地位,而士兵们似乎对这一切都是习以为常,好像一切都是天经地义一般。 “快点上船。”这里并不是欧洲前线,驻防上乌金斯克的一三五步兵团并没有像欧洲前线部队那样,士兵委员会和军官们联合控制着军队,在这里军官仍然控制着一切,那些士官们按照军官的命令,指挥着部队依次登船,整个码头都在一片嘈杂之中,战马的嘶鸣,交头结耳的士兵,喝责着士兵们的士官。 “再见……”码头上随处可以看到前来送行的上乌金斯克市民,他们大多数是来为他们的儿子、丈夫来送行的,和大多数守备部队一样,一三五步兵团大多数士兵,都是上乌金斯克本地人,所以当他们家人得知他们出征的消息后,就立即到码头为他们送行。这些为家人送行的布里亚特人、俄罗斯人、哥萨克人、乌克兰人他们都不知道在恰克图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知道好像恰克图边区专员的部队,在买卖城被中国军队击退了,现在中国军队已经打到了恰克图,恰克图随时都有可能沦陷,而一三五步兵团是恰克图最后的救星,只此而已。 当这些士兵登上六艘有些破旧的蒸汽船之后,蒸气船拉动着汽笛,烟囱便喷吐着白烟驶离了这座著名的茶叶码头,顺着色楞格河逆流向南行去,只留下码头上挥舞着手臂送行的人群,还有距离码头不远处阁楼中一双警惕的眼睛,数分钟之后,一道电波从阁楼发出。 当夜色降临之后在色楞格河中央行驶的船队中,那条白色漂亮的属于军官蒸汽船内,位于上层甲板装饰豪华餐厅内,一三五步兵团的几十名军官们一边享用着鱼子酱,一边品偿着伏特加。革命并没有改变他们的特权,军官们仍然可以享用到难得的美食,尤其是在上乌金斯克这个商贸城市之中,这些军官们几百年来一直都是如此,即便是现在最困难的时期,他们仍然有一些渠道可以得到这些美食。 “普洛卡夫,我们真的能阻拦中国人的进攻吗?”这些军官们此时的话题显然不再是以往聚餐时所提到的欧洲那场改变了俄罗斯的该死的战争,而是近在眼前恰克图的危机,当三天前谢德洛夫带领军队进攻买卖城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曾怀疑这只不过是一次武装行军罢了。 但是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谢德洛夫败了,被中国人从买卖城下一直追击到恰克图城下,军队减员50%以上,而中国军队的目标显然不是把谢德洛夫赶走,现在中国军队在轰炸着恰克图,他们已经占领了那座海关大楼,他们的军队已经在恰克图城外构建起了工事,摆出一副要占领恰克图的样子。 战争形势的突然逆转,让每一个人都不能接受,现在也是如此。在人们看来,中国军队可以守住买卖城这本身就像是一个奇迹,而现在进军到恰克图城下,更可以用神迹来形容。 “希望我们能够阻止他们吧!”说话的俄国军官显然也没有什么底气,一三五团只不过是一个团,而之前谢德洛夫的失败,至少说明恰克图的中国军队,并不是一个一三五团和谢德洛夫手中那几千名残兵败将可以阻止的,但是命令是命令,一切只能尽力而为。 西北边防军战时指挥中心,一号作战指挥中心,在指挥中心上层围台侧,满坐几十名电台机电员,通过指挥中心几十部电台以及数十部电话,不停向分布在各地西北边防军各部下达着命令,同时接收着他们的汇报,以确定他们的最新位置,而位于作战室内的地图盘边的参谋们,则据此调整着西北军各部所处的位置。 “上乌金斯克俄军增援恰克图部队第一三五团,所部四千人一应大小炮装备俱全,目前已经全部登船,顺色楞格河逆流而上,预计于十四个小时后将到达恰克图码头,徒步一小时既可以到达恰克图,增援恰克图谢德洛夫残部。”一名年青参谋军官在汇报完后,用架杆把标识着一三五团蓝色标识牌放在了地图上色格楞河道中,而在地图盘周围的参谋们,不时用架杆推动着红色的标识牌,这些红色标志牌及上面的数字代表着西北边防军各部,十余个代表着部队的红色标识牌已经深入了蒙古高原腹地。 “命令阿尔泰旅加快速度,争取在一三五团到达恰克图前,到达恰克图增援第七旅。到恰克图后立即配合第七旅形成对恰克图合围,伺机阻止一三五团与谢德洛夫残部汇合。”俄军一三五团这支生力军一旦到达恰克图,恰克图的敌我形式对比,立即会转向有利于俄军一方,于是蔡锷没有一丝犹豫立即下令让阿尔泰旅加快速度,争取在俄军一三五团到达之前,进抵恰克图,实现对恰克图的包围,同时以逸待劳重创俄军增援一三五团。 “总指挥,我建议命令航空队择机出击,尽量争取在一三五团到达恰克图前给予其重创!让他们在色楞格河里喂鱼!”看着地图上标于河道中的一三五团,王公亮提出了自己的意见,相比于蔡锷相对保守稳健的部署,作为年青人的王公亮更多时候,是从尽可能利用西北的优势力量,以此来确保战局向有利于西北的方向发展,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这些在河道中船上的俄军,无疑非常适合发挥西北空中优势,将其重创于增援恰克图途中,主动出击是最好的选择,而不只是被动的防守。 “嗯!不错!公允下命令吧!”听到王公亮建议后,蔡锷赞许的冲着王公亮笑了笑同时点点头,对于王公亮这些年青人,蔡锷感慨最多的是他们不受传统战术观念的约束,相比于自己这些传统的老军人,他们更容易接受西北种种全新战术观念,并充分利用西北技术优势,将其尽可能的物尽其用,至少自己就没想到用航空队重创途中的一三五团。 “一三五团现在是谢德洛夫及其残部坚守恰克图最后一线希望,如果一三五团被重创或被我军消灭,对于谢德洛夫信心打击是毁灭性的,谢德洛夫当年在东北时投降了一次,现在完全有理由再投降一次,但是必须要打破他固守待援的幻想!以迫使他向我军投降。为了恰克图,不值得我们那怕多牺牲一名士兵!用航空队把一三五团彻底炸垮!西北军将士的血就是要流,也要流在必要的地方。” 得到了自己偶像的赞许后,王公亮像是得到鼓励一般,看着地图上地河道中一三五团以及恰克图谢德洛夫残部的标识,王公亮拍着台案说道,同时王公亮把视线投向了北方,那里才是自己想要的地方! 库伦前进机场,当第六联队三十六架战机在执行完对恰克图轰炸之后,完好无损失返航依次降落在前进机场后,机场地勤人员立即开始忙活了起来,在第六联队飞机滑入停机坪后,第七联队三十六架挂载着规格不等炸弹有战机也随之滑出停机坪,从空出的跑道上起飞了,按照边防军司令部的命令,必须要对恰克图守军实施不间断轰炸。 自从接到这个命令之后,进驻在库伦原西北商行停车场及红城军营训练场之中两座前进机场,边防军航空队第一至第十战斗机联队,即开始按照边防军司令部的命令对恰克图一切有价值的俄军目标,实施全方位的轰炸。 “根据情报,俄军上乌金斯克第一三五步兵团已经搭乘七艘商船,沿色楞格河逆流而上,增援恰克图俄军,为阻止其增援,打破恰克图守军最后一丝幻想,边防军司令部命令我航空队,在明日俄军第一三五步兵团到达恰克图商港前,摧毁搭载第一三五步兵团的运输船队,将一三五步兵团消灭于增援途中! 根据侦察机侦察拍照证实,俄一三五团搭乘七艘轮船、其中四艘为铁肋木壳蒸气船、三艘为铁壳蒸气船。”在前进机场作战指挥中心内,郑培林指着地图上标志出的第一三五步兵团,以及挂板上航拍一三五团座船照片,向在坐的航空队军官们传达着来自司令部的命令。 “……以水平飞行姿态投弹时,炸弹下落时水平方向有初速度,受到重力和空气阻力影响,炸弹飞行轨迹不确定,精确度不怎高。如果不是因为咱们每一次投弹,都在百米左右低空水平投弹,否则咱们扔下的炸弹,怕还真没有什么准头,可就算如此,咱们想炸毁俄军一个点目标,至少需要几架飞机投下十几枚炸弹,才能解决俄军一个点目标。 而一三五步兵团搭乘座船以每小时十八公里左右速度航行,航空队日常训练之中,对移动目标的攻击大都是机场扫射为主,投弹轰炸准头非常差,但是战机上79机枪不可能对船内俄军形成有效杀伤,我们只能使用炸弹轰炸,多联队合作密集轰炸,以期达成目标。”航空队参谋长上官明臣看着航拍照片上俄军座船皱眉说道。航空队从未轰炸过任何水上移动目标,这次轰炸任务无疑是航空队自组建以来,最有挑战性的一次任务。 “上官参谋长,水平轰炸精度无法保证,那么也许……我们可以换一种轰炸方式!不见得我们要光认一个死理,完全可以采用其它轰炸方式。”见上官参谋长提到水平轰炸精度问题,第二航空联队联队长王明博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连忙开口提议到。尽管和航空队不少联队长、中队长一样,是南苑航校出身,但是王明博和他们相比却多了一些经历。王明博曾在飞机制造厂担任过数月的试飞员,在那里王明博有机会用飞机进行各种各样的试验以及全新的尝试,包括一些全新战术上的尝试,虽然其中不乏失败的例子,但是也有一些战术的确有效。 “俯冲轰炸!依照在飞机制造厂时的试验,以及第二联队一些日常训练证明,使用FH-1式战机以60度以上的角度对准目标俯冲投弹!它的精度足以保证250公斤炸弹直接击中俄军运输船队!第二联队愿意承担此次任务。”见所有目光投入自己,王明博开口解释到。俯冲轰炸是在飞机制造厂时对FH-1式战机进行性能摸底时,作过的一个试验,事实证明俯冲轰炸可以极大提高轰炸精度,自从王明博出任第二联队长以来,第二联队进行过多次俯冲轰炸训练,完全可以承担这个任务。 草原的夜晚格外美丽,黑色夜空繁星点点。在已经几近成为废墟的买卖城内几处残存房内,不时可以听到伤兵们痛苦的呻吟声,这几座残存的房间就是临时伤员病房。虽然已是早春,但是草原的夜气仍然会让人觉得有几分寒意,在城外有几名执勤的第七旅官兵,停止了撕杀之后,这些官兵们才意识到夜中的寒意,以至不时缩着脖子,以让自己暖和一些,从数百米外隐隐可以听到些许爆炸声,那是第七旅迫击炮连,在对恰克图进行着炮击。就是这时从南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寂静夜晚。 突如其来的马蹄声让执勤的几名战士立即来了精神,警惕的依在沙包后据枪瞄准,同时朝马蹄声传来的地方望去,渐渐远方天地之间出现一些隐约的影子,那些原本高速移动的影子突然停了,原本轰响的马蹄声也突然停下了。有些紧张的第七旅执勤官兵,一边派人通知连长,一边警惕看着从停下的黑影中奔出的两道黑影,据枪而卧的官兵此时已经紧张的手心冒汗起来,这不会是俄军的偷袭部队吧!现在买卖城除了千把号伤兵,也就只有一个连的留守部队,主力全部都在恰克图城外。 “嘞!”当那两道骑着马的影子纵马跑到距离沙包三十多米外勒马停下的时候,刚刚带着连里战士赶过来的留守连队代理连长王金发,看着马上满面风尘骑兵的穿着打扮,眼角的泪水立即流下了来。 “兄弟们!援兵来啦!”原本紧张的手心冒汗的王金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回头大声冲着身边的兄弟们嘶吼着,等了三天两夜的援兵终于到了! “你好!我是阿尔泰旅先遣营营长许大柱!你们辛苦了!”从马上跳下来之后,许大柱强忍着大腿间的磨痛,有些不自然的朝那个浑身是泥污、身上缠着带血绷带有些激动的大吼着的第七旅军官走过去,然后冲其敬了一个军礼后开口说道。 “报告长官,留守买卖城第七旅十六团七营三连代理连长上士王金发,买卖城寸土未失!” “中国人的援军到了!”站在街心沙包后,听着百米外中国军队战壕中传出的欢呼声,谢德洛夫面色煞白的自语道,能够让那些中国军队如此欢呼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的援军到了。 “长官,一三五团估计要到六个小时后,也就是今天八点左右才能到达码头,预计十点左右可以到达恰克图。现在中国人主力应该还没到达恰克图,希望他们还能来的及。”听着远中国人战壕中传出的欢呼声,捷里年夫斯基对身边长官说道,作为谢德洛夫的副官,捷里年夫斯基和自己长官一样,已经将全部希望放在了一三五团身上,只要一三五团能够按时到达,那么一切都还有救。 当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在距离恰克图码头只有二十多公里的色楞格河宽达百米河道中央,一支由七艘蒸汽船组成的船队缓缓逆流前行着,蒸汽船的烟囱中喷吐的黑烟,在河道中显得异常显眼和瞩目,这支船队运载的就是恰克图谢德洛夫和几千名俄军官兵的最后希望,而此时船上已经起床的俄军,非常难得的享用着一顿由黑面包和乔麦粥组成的早餐,这是他们在船上最后一顿饭了。 “尼古拉,这里的景色很漂亮不是吗?”享用完丰盛军官早餐后,普洛卡夫离开餐厅走到上层甲板上,看着在船舷边手握烟斗的团长,于是便走过去说道。普洛卡夫和尼古拉两人是士官学校同学,只不过贵族出身尼古拉的升迁,显然经比普洛卡夫快那么一些。 “普洛卡夫,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要下船了,谁知道在恰克图等待我们的将是什么?是击败中国人的荣誉?还是和谢德洛夫一样的命运?”尼古拉对眼前色楞格河两岸美丽的风景,显然没有任何兴趣。作为一三五团团长,尼古拉很担心一三五团和自己接下来的命运,谁知道这场该死的战争,到底会带来什么。而昨天傍晚当一架中国人的飞机从船队上空掠过之后,尼古拉心中总是被一种不祥预感所笼罩着,一三五团增援恰克图并不是一个秘密,在上乌金斯克有百家中国人的商行,从一三五团离开军营时,中国人就已经得到了情报,而那架突然出现的飞机,总是让尼古拉感觉有些不祥。 “俄罗斯已经不是昨天的俄罗斯了!”看着河岸边密布的森林普洛卡夫说道,色楞河边的森林仍然是昨天的森林,风景依然像昨天一样美丽,可是俄罗斯已经不是昨天的俄罗斯了。 “是啊!不是昨天那个俄罗斯了!”尼古拉用婉惜的口气说道,像是在婉惜着昨日俄罗斯的辉煌,也像是在感叹着俄罗斯的未来,似乎还带着对昨日的留恋。 “你们看,那些黑点是什么?是回归的候鸟吗?好像不太一样!”就在这时,一个船员指着河道南方天空上一群黑点问身边船员,这些黑点好像不太像是北归的候鸟。 “飞……飞机!”听到船员话后,尼古拉顺着船员指的方向望去,有些惊恐的喃道,原本带着些许贵族气质的忧郁,立即被一种恐惧所替代,面色也瞬间变得煞白起来。 “在那里!”搭载着俄军的蒸汽船烟囱喷吐出的黑烟,在十数公里之外空中就能看到,一发现目标之后,王明博立即动了三下机翼向自己联队发出了预备攻击的信号。这一次第二联队承担着主要任务,第九、十联队将在第二联队投弹完毕后,随后跟进轰炸,以确保轰炸的有效性。 “砰!”在距离俄军船队还有数公里距离的时候,王明博从座舱侧壁抽出信号枪,随后冲着上空扣动扳机,一条拖着白烟的红色信号弹如同火龙一般划着曲线升上了天空。随即王明博驾驶着飞机,向俄军的船队俯冲下去,带着巨大发动机的轰鸣声,在投弹高度,王明博拉下了投弹操手,250公斤重的重磅炸弹直冲着目标落去。 “快……快隐蔽……!” “轰……”看着空中黑点显现出真容冲着船队俯冲而来的时候,尼古拉大声呼喊着。中国人的飞机是想用机枪扫射船队,而此时尼古拉看到空中引头的第一架飞机,在俯冲至不足百米高度时,机腹下炸弹脱离了飞机,黑色的炸弹几乎是直冲着船队中的第三艘 “谢卡捷年科号”汽船飞去。 “谢卡捷年科号”上的俄军士兵,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炸弹冲着自己头顶,笔直落下,随着炸弹距离越来越近,炸弹变得越来越大,在炸弹即将落到头顶的时候,谢卡捷年科号年惊慌失措的俄军士兵和船员才意识到落下来的是什么,距离船舷最近的俄军士兵和船员们纷纷朝河里跳着。 “吭!”伴着一声木质甲板被撞碎的声音,象草塾上掸起的灰尘那样,在甲板上升起了一股白烟,炸弹准确落在 “谢卡捷年科号”中部甲板上,装着延期引信的250公斤重磅炸弹在甲板上砸出了一个有洗衣盆那么大的口子,这只是瞬间的事情。 “轰!”在炸弹砸穿了 “谢卡捷年科号”中部甲板不足两秒,伴着一声巨响,重磅炸弹剧烈的爆炸扭曲了 “谢卡捷年科号”船体, “谢卡捷年科号”舰体先是澎涨随即伴着一阵橘色火焰,400吨的 “谢卡捷年科号”被在船舱内爆炸的炸弹撕成了碎片。 站在船甲板上,看着仅仅不过几十秒,船队就有四艘运输船毁于中国飞机的轰炸。尼古拉几如崩溃,看着空中几乎垂直冲着自己座船俯冲来的战机,在那架战机投下炸弹的时候,尼古拉闭上了眼睛。 而此时第二联队尚未投弹的飞机依次对着目标俯冲、投弹,虽然大多数炸弹都被投空,在河底爆炸扬起河泥把本来清澈的河水搅成了泥水色。已经投空炸弹的战机则使用机枪扫射着跳入河中的俄军士兵,泥水色的河水被战机机枪击中的俄军士兵血液染着血碣色,伴着最后一声剧烈爆炸,最后一艘运输船被炸沉了,一切不过只是短短两分钟,增援恰克图的一三五团在第二联队轰炸中,几乎全军覆没。 第三十一章 七十七年的等待 “……就是为了我们光荣的军队而战!为国家而死是至高荣誉!伴随着雷鸣般的呼号,我们在炮火掩护下像闪电一般冲向敌人。与同志们一起向前,并肩战斗,……跃上那冲向胜利的通途!如果我们从此不能回到故乡,如果子弹结束了我们的生命,如果我们将要死亡,让我们面向前方,那里至少有我们忠实的战友,会给我们一个荣耀的坟墓” 当阿尔泰旅数千名官兵高唱着西北军之歌,从位于中俄边境间的海关大楼下穿过的时候,嘹亮的军歌声响彻恰克图的云霄,阿尔泰旅在买卖城休息两个小时后,天刚一微亮,即按命令与第七旅换防。在前沿战壕中经历了一番血战的第七旅官兵们,看着这支高唱着军歌、满面风尘,但是面色中却带着兴奋的阿尔泰师官兵,虽然两支军队穿着同样的军装,但是此时第七旅的官兵们,明白了两军之间的差距。 “高旅长,这里我可一寸不少的交给你了,答应我一定要把恰克图拿下来!这可是拿第七旅将近五千名将士的命换来的!”高在田看着眼前这个三百年前的本家阿尔泰旅旅长高建怀,正色开口说道。 按照边防军司令部的命令,第七旅在阿尔泰旅到达后,即撤入买卖城休整,待唐努乌梁海全师到达后,即后撤到库伦红城军营休整、换装,补足部队官兵差额。尽管有些不太情愿,但是高在田还是选择了服从司令部命令。高在田明白司令部之所以下令第七旅撤到买卖城休整,实际上是心存着保全之心。第七旅现在加上轻伤员不过只有三千多兵力,如果再不加以休整、补充差额,估计第七旅真得会象自己电报中所说那样,离全旅战没所差不远了。 “高旅长放心,阿尔泰旅必定不会负高旅长重望,现在恰克图守军最后一线希望,已经随着一三五团沉到色楞河底了。只有几千残军的恰克图已经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了。请高旅长放心,建怀在此保证,今晚五时前,阿尔泰旅保证把铁血旗插到恰克图边区公署前的广场上!”对于眼前这位靠着八千杂牌军将局面撑到如此地步的高在田,高建怀更多是心存佩服之意,虽说其中侥幸的成分很多,但是单冲战前那份与城共亡的决心,就由不得人不钦佩,见其如此交待,高建怀立即立正回答道。 “那……三升就在买卖城等你的好消息!告辞!告辞!”得到眼前这个年龄不到三十岁本家的保证后,高在田便躬手说道。西北军那些作派,到现在高在田还是有些不太熟练,不过高在田知道这会自己不适合呆在这,现在是阿尔泰旅去吃这个煮熟鸭子的时候了,虽说这只鸭子是第七旅开火煮的,但是想吃这只鸭子,还得看牙口,高在田知道自己的第七旅铁定没有这副牙口,至少现在没有。 “尊敬的谢德洛夫专员,现在中国军队援军已经对恰克图形成包围,一三五团已经被中国人摧毁在色楞河中,除了那几百名残军,一三五团什么都没有留下,为了恰克图的商人和民众安全,我代表恰克图市民们,希望专员阁下能够做出明智而又理性的选择,和中国人和谈!以避免战争所带来无谓的损失。” 在被中国商人们称为郭米沙尔衙门的恰克图边区专员公署内,恰克图城中资本最多的俄商什维曹夫看着眼前谢德洛夫恭敬的说道。在什维曹夫看来,正是因为眼前谢德洛夫在军事上的失败,才导致自己在轰炸中损失了数百家店铺,所以尽管面色上很是恭敬,但这种恭敬仅仅只存在表面上罢了。 在昨天城中华商掌柜和自己会谈,要求劝说谢德洛夫专员和中国军队和谈时,什维曹夫异常坚定的拒绝了那些华商的劝说。毕竟那时讨论向中国人投降的事情还为时过早,但是随着今天一大早那几百名在中国人轰炸中幸存的一三五团官兵的到来,什维曹夫知道如果想保住自己的财产,恐怕只有一个选择了,劝说谢德洛夫向中国军队投降。 “谢德洛夫专员,中国飞机对恰克图的轰炸即摧毁了我国军队的防御,也几乎将恰克图毁灭,在中国飞机轰炸中,大量恰克图平民也死于轰炸之中。以上帝的名义,没有人比我更忠诚于俄罗斯,可是尊敬的专员阁下,您走出专员公署去看看那些在轰炸中受伤的发出惨叫的伤兵们,和在轰炸中失去亲人的平民们的痛哭声。 为了俄罗斯,我们愿意作出牺牲,我们也要期待着援军,期待着他们拯救恰克图,可是现在我们的援军已经被中国人消灭了,而中国人的援军却到了,整个恰克图已经被中国军队包围,他们的重炮在阁楼上都能看到,他们随时会对恰克图发起攻击。上帝可以作证,恰克图每一个人都是无比忠诚于俄罗斯,但是现在我们的妻儿在轰炸中死伤,他们不应该付出这样的代价。 为了他们,我们希望专员阁下能够和中国人和谈,以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至少结束他们对恰克图该死的轰炸!让他们停止对恰克图的攻击,以避免这座古老的城市被中国人彻底摧毁。尊敬的专员阁下,在中国人没毁灭这里之前,您必须要作出决定!”见什维曹夫的话并没有让眼前的谢德洛夫专员开口说话,一旁恰克图俄罗斯商会会长卡捷里莫夫有些激动的开口说道。 昨天中国人一枚重磅炸弹落在了卡捷里莫夫家中,原本城中最漂亮的那座英国式别墅被彻底夷为平地。当时如果不是因为卡捷里莫夫一家十几口人,都在商行酒窖中躲避着轰炸,相信卡捷里莫夫此时根本不可能再有机会站在这里,在看到自己家园被毁后,卡捷里莫夫最初还充满了对中国人的愤怒,恨不得杀死所有的中国人,但是早上一三五步兵团残兵带来让人绝望的消息,让卡捷里莫夫相信一个事实,如果要保住自己的一切,必须要在中国人把恰克图一切毁灭之前和中国人和谈,否则中国人会把这里变成和买卖城一样的废墟。 “什维曹夫先生、卡捷里莫夫会长,您们是不是已经和中国人联系上了?他们开出了什么样的条件?”看着眼前什维曹夫和卡捷里莫夫两人这般表态,谢德洛夫开口问道。随着一三五步兵团的毁灭,恰克图最后一切希望破灭了,恰克图这几千已经被中国人轰炸给炸去全部勇气的士兵,已经无法阻止中国军队脚步。 正如卡捷里莫夫所说,在中国人毁灭这里之前,让一切都结束吧!想到那些被中国炸弹引燃的士兵发出的惨叫,还有恰克图的一切,谢德洛夫已经受够了,现在既然援军已经不可能在恰克图被中国人攻克前到达恰克图,那么就结束吧!就像上一次在中国满州时一样,把这一切都结束吧! “这个……中国方面已经承诺,只要您下令部队投降,中国将遵守国际公法中关于战俘的各项条款,他们保证不会杀害任何俘虏,同时您和俄军所有官兵财产都不会受到侵犯。总之,中国人将用文明世界的方式结束恰克图的一切,他们……希望您能够做出明智的选择。”见谢德洛夫问中国人的条件,卡捷里莫夫愣了愣然后开口劝说道。 中国军队开出非常宽厚的条件,至少这种条件绝对不会是突厥斯坦那些野蛮人所能开出的,幸好现在恰克图城外是中国军队,而不是已经占领了整个突厥斯坦,正在向草原总督区进军的自由军团,如果是自由军团的话,卡捷里莫夫宁可拿着武器和他们战斗到死,反正向他们投降也是死。而中国军队至少是一支文明的军队,他们愿意用文明世界的方式去结束这一切。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体面的投降吧!”犹豫了几十秒后,谢德洛夫在脑中设想着种种可能,甚至于想过像中国军队一样死守这里,看看能不能创造一个奇迹,但是最终谢德洛夫还是压下了这个心思,而选择了和十二年前在满州时一样的选择,只不过这一次对象换成了另一个亚洲国家,向中国军队投降。 “尊敬的专员阁下,恰克图民众和商人永远不会忘记您为保全恰克图作出的牺牲,你今天作出的决定,将使您与法国加莱六义民同名!”见谢德洛夫这么快就作出了决定,看着眼前的谢德洛夫,什维曹夫恭维的说道,此时谢德洛夫的选择保全了恰克图商民的生命,更重要的是保全了自己的财产,正因为如此什维曹夫才会如此恭维着谢德洛夫。 只不过什维曹夫忘记了一个事实,就是以欧斯塔什.圣.彼埃尔为首的加莱六义民是平民,而且欧斯塔什.圣.彼埃尔还是加莱城的首富,就像什维曹夫一样,欧斯塔什.圣.彼埃尔选择是为了加莱的民众,而什维曹夫的劝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财产。 “旅长,俄国人来了!”身上穿着一身全新军装的吴兴砟看着举着白旗出城的俄国军官,兴奋的对身边旅长说道。 “建怀老弟,谢谢你!”看着两名俄军军官已经走到了前沿,高在田有些感激的看着身边的高建怀说道,这是中国军队近百年来,第一次接受外国军队的投降,这等荣誉如果是在北方军,肯定会被争个头破血流,自己都已经撤出了前线,那里还会轮到自己。 “高旅长,这是应该的,这场胜利是第七旅将士用命换来的!”对于高在田的感谢,高建怀不以为意的说道,阿尔泰旅会用手中的武器去争取属于自己的荣誉和功劳,而不会去抢占他人的功劳和荣誉。当接到恰克图守军派出联络少尉传达谢德洛夫要投降的信息后,高建怀就通知已经率部撤到买卖城休整的第七旅旅长高在田,率领第七旅主官们到海关大楼接受俄军投降,毕竟所有一切都是第七旅坚持下来的,这个荣誉自然属于他们。 “我是谢德洛夫上校,俄罗斯恰克图边区专员,此次军事行动总指挥官。”此时在俄罗斯海关大楼前,身着礼服的谢德洛夫打量着面前的中国军人,看着对方佩戴着数枚勋章 和指挥刀,显然是一名指挥官,于是谢德洛夫说道。 “欢迎您的到来,谢德洛夫上校!”看着眼前穿着整齐军礼服、胸佩着勋章 、腰带指挥刀的谢德洛夫,第七旅副旅长赵良臣敬礼欢迎道,此时赵良臣可谓是强压着心中的兴奋,俄军要向第七旅投降了。 “第一条,俄军投降后,西北边防军将按照国际公约之规定,保证俄军军官以及士兵的人身安全。第二条,俄军投降后,西北边防军将保证俄军军官以及士兵的私人物品和财产不受侵犯。第三条,俄军投降后,西北边防军将根据国际约法相关内容善待贵部军官以及士兵。……” 看着眼前端坐在海关大楼前草坪长桌前的西北军第七旅旅长高在田,还有他身后的中国军官,看着长桌上用中俄文书写的投降协议的谢德洛夫犹豫了数秒后,从桌前拿起了钢笔,然后在投降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签下名字后,如释重负的谢德洛夫,看着眼前一切,感觉好像时光回到了十二年前,只不过当时自己是一身泥污向日军投降,而这一次自己穿着漂亮的军礼服、胸佩着勋章 带着指挥刀向中国军队投降。当谢德洛夫在投降协议上签字之后,谢德洛夫站起身来恭敬的弯腰鞠躬将自己佩戴的指挥刀双手奉上。而此时一边拿着相机的《荣誉》杂志派驻阿尔泰旅的随军记者,便用相机记下了这历史性的一幕。 “我……接受你部投降!”看着眼前弯下腰的老毛子高在田强压着胸腔内的兴奋和激动,一把将指挥刀拿过来,然后开口说道。话音刚落,高在田便把谢德洛夫的指挥刀高高举起,向周围兴奋的吼叫着的官兵们展示着。 “俄军指挥官谢德洛夫,已于西北时间五月六日上午十时,向我部投降!”一千多公里外西北战时指挥中心内的机电员,在收到这份电报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至于再三确认了数次,看着手中的电报,机电员完全忘记了军纪存在,兴奋的站起身来大声叫喊着,整个指挥中心内立即沸腾了起来,这场战争打了整整三天两夜,现在恰克图的俄国人投降了。 “司马!俄国人向我们投降了!恰克图是我们的了!”听着电话里传来的蔡锷有些激动的声音和这个惊人的消息,司马呆呆拿着电话,对于恰克图俄军的投降,早已经在司马意料之中,但是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司马还是呆了。 “俄军向我们投降了!”蔡锷再一次用激动的话语大声对着电话重复着,此时蔡锷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77年了!整整77年了!第一次,这是第一次有列强军队向中国军队投降,而不是中国军队向列强投降,第一次占领列强国家的土地,而不是列强们占领中国的土地。 “我……知道了!把这个消息告诉全中国!告诉全世界!松坡,现在这一仗才开始!还不是咱们高兴的时候,接下来这些列强们会一次又一次向我们投降!咱们中国在战场上丢掉的一切,都会在咱们这一代人手中再拿回来!松坡!只要咱们打赢这一仗,咱们就是死了,也有脸见老祖宗了!”在愣了十数秒后,司马抹掉脸上滑落的泪水,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道。 如果说不激动那是骗人的,此时司马激动的甚至于想大喝上几斤烈酒,来个一醉方休,以庆祝这场胜利,庆祝第一次有外国军队向中国军队投降,庆祝中国国旗在外国城市中央广场升起,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 数十分钟后,当骑着近千匹蒙古马的第七旅官兵,穿着全新军装出现在恰克图已经被炸烂的街道上的时候,站在恰克图街道边的俄国市民们目光复杂的看着这支陌生又熟悉的军队,恰克图和买卖城在两城民众的心中,几乎就是一个城市,对于驻在买卖城的中国军队,恰克图的俄国人并不陌生,甚至于他们都认识,此时马上的一些中国官兵,甚至曾在在复活节的时候,还曾邀请过他们到自己家中享受用大餐和伏特加。 而此时当中国军队的马蹄声在恰克图街头上响起的时候,这些俄国人尽管庆幸战争已经结束,不需要再忍受中国人轰炸时候,这些俄国人在心中难免有些感慨,毕竟他们从来没有意识到,有这么一天,中国军队的马蹄会踏进这座城市。 “东亚开化中华早,揖美追欧旧邦新造。飘扬五色旗国荣光,锦秀山河普照,我同胞鼓舞文明,世界和平永保。”在周围俄罗斯人和布里亚特人的注视中,伴着千名第七旅和阿尔泰旅旅官兵的高歌,五色国旗在国商们称为郭米沙尔衙门前的广场旗杆上缓缓升了起来,而就在不久之前,象征着泛斯拉夫的红、白、蓝三色俄罗斯国旗已经被俄罗斯士兵降下。 从此时开始,在五色旗在这里升起的时,恰克图这座中俄边境百年商城,正式被中国军队占领,而这一切都被阿尔泰旅随军记者用相机忠诚的记录着。大约半小时之后,一架FH1式战机降落在恰克图城外一片平整的草坪上,飞机刚一停稳,早就等待在草坪边的随军记者,便把已经装在档案袋中厚厚一叠已经冲洗好的照片,交给了飞机上的飞行员,然后向其仔细交待了几句,随即飞机末作一丝逗留,一待飞机升空,立即最快速度起飞向南飞去。 “恰克图俄军指挥官已于五月六日,西北时间上午十时整,向西北边防军投降!77年来!第一次列强国家军队向我们投降!我们赢了!”当杨琳激动的无法自抑的声音经电波从收音机前传来的时候,围座在收音机前听取着最新战报的国人们愣住了,他们没有想到一切竟然这么快,俄国军队投降了!西北边防军打下了一座俄国城市。这么一个世界列强的军队,向中国军队投降了,中国军队还占领了他们一座城市。 “我们赢了!”全中国千千万万国人激动的涌到街头上,举国都是一片海涛般的欢呼,到处都是连珠炮似的鞭炮声、狂热的国人们高喊着口号,庆祝这个等了几代人,盼了几十年的好消息,七十七年了,这是第一次打败了洋鬼子,咱们中国从今天开始要挺起胸膛了。如此简单的四个字,国人等了七十七年。此时兴奋的国人,没有任何人在意,这场胜利不过只是开始,现在距离真正的胜利,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牺牲,才能争取到真正的胜利。 而在收音机前各国驻华公使和那些观察家们被这个消息惊呆了,两天前俄军的溃败以及现在的突然投降,足以震惊每一个在华的西方人,所有人都用一个疑惑的眼神去看待着俄国,俄国是怎么了?同时这些驻华公使和西方的观察家、中国通们,也用一种好奇的眼光去打量着西北,中国西北奇迹般的崛起,吸引着他们的注意,尤其是在现在他们击败俄军一支军队,并迫使其投降之后。 在这些人中,日本人用一种复杂的心情去观察着西北,至少从现在表现来看,西北的航空技术,已经远远把日本甩在了身后,而中国军队对俄军的轰炸,更是让日本驻华武官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们担心同样的悲剧有一天会在日军身上重演。而在另一边,德国租界内的德国商务代办处前德国驻华公使和武官们,几乎是用兴奋地无法自抑的心情去庆祝着这一切,他们知道随着这次中国人大张旗鼓的宣传他们占领了俄国城市,这场战争不管俄国人或中国人是否愿意,都必须要打下去!也许德国是时候应该参于其中了。 在这个注定沸腾之夜,西北市美国驻西北领事馆二楼的一扇窗口里亮着灯光,灯下,美国驻西北领事馆武官乔治.弗兰克少校正奋笔写着将发往国内的一份报告,报告中有他几个月来,在西北到处奔波观察后得出的一条结论:中国的西北拥有全世界最优秀的士兵,依靠着强大的工业基础武装起来的西北军,完全可以在未来击败俄国人。 尽管夜色已经笼罩着京城,京城各处仍然可以听到祝捷国人的欢喊声和响彻云霄的鞭炮声,天空中不时可以看到祝捷礼花弹爆炸时产生的炫丽焰火,整个京城都被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笼罩着,参加祝捷游行的国人提灯把京城照亮了,空气中弥漫着祝捷烟火、鞭炮的火药味,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能平静的夜晚。在提灯游行的人群中,一条条夸张的,甚至不辨真假的新闻以最原始的方式,速度极快的传播着。 这时,人们似乎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老毛子快完蛋了,他们撑不下去了!” “知道吗?西北军现在已经打到上乌金斯克了!” “听说咱们的段总理已经下令向俄国宣战了!老毛子快完蛋了!” “听说现在天津和东北地界上的老毛子,正准备卷铺盖逃跑那!” 位于京城正阳门大街东侧王皮胡同内有一个并不起眼的四合院,这个四合院门外挂着一个白色的小木牌上写着《奋进中国》杂志社的字样,这里就是《奋进中国》杂志社所在地。《奋进中国》这个半月刊杂志于共和六年元月创刊,创刊当月就试发行五万册,如此手笔在国内实属少见,在此时国内很多杂志月发行量普遍不过五千册左右而已,最高者不过三、四万册。而因杂志价格低廉、内容丰富以至于不过刚发行五期,发行量在全国就已经突破了十五万册,一跃成为当前中国发行量最大的杂志。 《奋进中国》杂志刚一创刊就在全国除西藏、新疆、青海、蒙古之外全国各省甚至于南洋诸地与当地的书店、报社等联系建立了数百个发行处,甚至于现在还在郑州、上海、成都、广州、新加坡建立了分印点,创刊仅仅三个月发行不过五期,就取得如此庞大的发行业绩着实让人们为之惊叹不已。不过更让人惊奇不已的是这家杂志所取得的赢利同样让人瞩目,在杂志仅仅以成本价发行的同时,却取得每月万元的纯赢利,也着实让全国报纸杂志为之惊叹,已经隐隐成为了国内杂志界一个领头的巨无霸,至少在其发行规模以及赢利上。 “大家加把油,一定要在五天后把这期战事特刊在全国发出去!让全中国都看看这些为国而战勇士们的雄姿,让全中国看到在恰克图升起的国旗!。”在杂志社内杂志社主编张洪杰激动的对加班赶制战事特刊的同事们说到。 四个小时前,在南苑机场接到这批照片后,张洪杰决定明天加印照片号外的同时,还立即把所有照片集中起来,做一期战事特刊发出去,让全中国的人都能实实在在的看到买卖城西北军的那些英雄们。在外人的眼中,张洪杰是一个成功的杂志主编,可是实际上张洪杰和他的《奋进中国》杂志,都是西北公共舆论咨讯委员会下设的一个秘密机构,用于以外地旁观媒体的身份为西北张目,向国人宣传西北。 一直以来《奋进中国》杂志也正是这么做的,偶尔也会发一些文章 从细微之处指责一下西北的不足之处,以树立自己中立之名。现在张洪杰当然不会放弃这么好一个宣传西北的机会,所以才会决定发行一期战事特刊,以最大程度宣传这场胜利和这场战争中那些西北军的英雄们。 第三十二章 内外时局 坐落于槟城莲花河街的蓝屋是南洋巨富张弼士在槟城的豪宅,虽说张弼士在南洋、国内拥有豪宅上百座,但是因为身体原因以及考虑到槟城气候宜人,所以自从年前在爪哇心脏出事之后,张弼士便定居于槟城蓝屋,此时蓝屋客厅内不时传出妇人的啼哭声音和斥责声,让蓝屋仆人们都面面相觑的朝客厅望去。 “谁都不准哭!哭丧那可是!老五、老六、老七为什么成日里不务正业,不都是你们娘两惯的,这一次你们两个就是哭破天,我也不会改变主意,单一个槟城就有两千多子弟自愿回国保卫祖国,张家岂能落于人后,瞧你们这点儿出息,不就是去扛枪打仗吗?哭什么哭!你们是不是我张弼士的儿子,要是我的儿子,就给我挺起胸膛来,不要在这象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没一点儿气魄。”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两位姨太,张弼士气愤不已的大声斥责道。 没想道自己刚让老五、老六、老七他们三人去西北,他们兄弟三就吓得跪在地上不敢起来,而自己的两个姨太太也跟着哭闹起来,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三个儿子,张弼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老爷啊!我狠心的老爷啊!这枪炮无眼,万一他们兄弟三有个三长两短,你可叫我和五妹我们娘俩怎么活啊!咱们张家象往日一样给点钱财,没必要拿咱们张家人的命朝里填啊!他西北离咱们南洋有几千里,蒙古在什么地方咱都不知道,凭什么让他们兄弟三去帮他们打仗啊……啊!”见自己儿子被老爷推到西北当兵打仗,四姨太则在那哭诉着,这儿子可是自己的宝贝,全指着以后有个万一,靠这个儿子去争家业。这现在老爷这么一狠心把自己儿子推走,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办,可没待话说完,脸上挨了一个耳光的四姨太立即尖叫一声止住哭声。 “啪!” “凭什么他们兄弟三打仗,就凭他们兄弟是中国人,不是马来人,不是洋鬼子,就凭现在西北是去保卫咱们中国要和老毛子打仗,就凭这,他们兄弟三个就得给我去!戏子之见!老五怎么染上烟瘾!不都是你这个当娘的惯的!给我听好了,若是他们兄弟三人不去,行!今天我就登报和他们断绝父子关系,把他们兄弟三赶出张家,去不去,你们自己决定!还看什么看!没有一个争气地东西!走!”听到自己四姨太话后,已经愤极的张弼士狠狠甩了一个耳光过去,然后怒气冲冲指着跪在地上的五人说道,见自己身后的长子还愣在那里,于是便用力拍着轮椅扶手大声斥责道。 “……国亡家破祸在眉梢,挽沉沦全仗吾同胞,天仇怎不报。不杀敌人恨不消,快团结,快团结,快团结。快团结,团结团结,奋起团结,奋起团结。旗正飘飘,马正萧萧,枪在肩刀在腰,热血热血似狂潮。旗正飘飘,马正萧萧,好男儿好男儿好男儿报国在今朝。收音机前的同胞们,正如歌中所唱,值此国难当头之时,好男儿报名在今朝,试问假若四万万同胞一齐奋斗、团结一心,有何国再敢轻视?有何人还会嘲笑国人如一盘散沙!现在入侵的俄军已经被击退,恰克图上空已经升起了五色国旗,但是俄军对祖国威胁并没有解除,祖国召唤你们……” 在蓝屋后花园听着收音机里传出的歌声和随后激情扬溢的声音,坐在轮椅上的张弼士手轻轻的合着拍子拍着轮椅的扶手,奋起、团结,身为华领的张弼士对这四字是深有感触,之所以创建华商总会,正是为了团结南洋华社,共同奋起助国。好男儿报国在今朝,在嘴中反复重复着这句话的张弼士此时心中可谓五味参杂。 “秩捃,琳琳最近来信吗?她……在西北一切都好吧!”听到收音机里传出激情扬溢的声音,张弼士问站在自己身后的张秩捃,上次说去西北接老九回来,但是因为医生以身体原因不让出行,所以就一直拖了下来,每当听到收音机内传出女儿声音的时候,张弼士脑中总是会浮现出女儿的影子,总是会想起她倔强的模样。 “九妹,上个星期给六姨来了一封信,在西北一切都尚安好。”见父亲问到九妹的消息张秩捃连忙开口说道,上次父亲说要去西北把九妹拖回来,可没把张秩捃吓死,当时父亲可是在气头上,现在这一两个月下来,看来父亲已经原谅了九妹擅自更姓的事情了。 “哦!琳琳比你们兄弟几个有出息!可惜是女儿身,要不然……”想起女儿倔强的模样张弼士若有所思的开口说道,自己的这些儿女是什么模样自己清楚,现在看来只有那个让自己逼得离家出走的小女儿才最像自己,要比这自己这几个不争气的儿子强太多。 “父亲……”听到父亲的话张秩捃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止住了,张秩捃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料,这几年自己之所以一帆风顺,实际上是大家看在父亲面子上帮衬的原因,想到在西北的九妹,张秩捃明白父亲为什么会这么说,张家子女十几人都是依赖父亲、依赖张家,而只有九妹在离家出走后所有的一切都和张家没一丝关系,这一点自己兄弟姐妹十几人没有一人可比九妹的。 “西北不是发行了五亿元的国防债券吗?你一会去槟城金城银行看看,债券可发到槟城吗?要是发到了槟城了,司马主任不是自己认一千万吗?咱们张家就先认下五百万,不!认下一千万吧!等下午送走咱们槟城的华人子弟后,我再和老伙计们商量商量,咱们南洋华社不能落于人后,大马、暹罗、爪哇、婆罗洲的南洋华社几百年的积聚,认购七、八千万债券应该没什么问题。然后再发动捐款,等咱们打败了俄国人,看这南洋的白人,还有几人再敢轻视咱们中国人!”张弼士若有所思如此说道。 之前在客厅内他们三个儿子那般作态,已让张弼士有些心冷,原本以为他们虽说骄纵了一些,但是在大是大非之上尚有些分辨,未曾想竟然是如此结果,于是在心里难免想道,与其把钱财留给他们祸害,到不如这时候拿出来助卫国军资。想到是和俄国人打仗,张弼士脑中不禁浮现出在南洋的日侨。十多年前他们也和华人一样,被南洋白人轻视,当日本军队在满州击败了俄国人之后,那些日侨在南洋走路都是横着走,趾高气扬之状与那些白人相比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张弼士恨不得自己年青几十岁,也能到边疆为国尽忠。 五月七日,今天是南洋子弟乘船归国报效祖国出征的日子,整个槟城以至整个大马都轰动了。此时的槟城街道上贴满了标语,客居槟城的数万华侨几乎倾城出动,沿街欢送。激动的人们高呼 “打倒俄国列强!”、 “保卫祖国!”、 “回国抗战!”、 “祖国万岁!万万岁!” “西北军万岁!”。槟城各界人士、工厂、企业、商店、学校的侨胞,人山人海涌向码头。爱国的战歌声、口号声响彻码头上空。 当华人陷入沸腾的时候,槟城的印度警察则按照上级命令在路边静观着,那些穿着西装打着洋花伞的洋人男女,也都是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一幕,一些白人拿着相机记录着眼前这狂热的一幕,此时这些白人所看到的是一个民族的觉醒。 而在数天前,当槟城华人为抗议俄军入侵买卖城,支援祖国抗击侵略战争时,这些印度警察还挥舞着警棍抽打着华人的身体,而现在,当俄军被击退,恰克图俄军向西北军投降后,一切都改变了,这些白人殖民官员们开始收敛了起来,他们知道这也许是第二次日俄战争,中国国际地位也许会随着这场战争得到空前提高,此时显然不适合再用传统方式去对待他们。 此时槟城码头上挤满了前来送行的人群,码头上随处可见数人拥着身着由槟城华社组织裁缝店无偿送的绿色军衣,背后包下系着百货公司赠毛毯的年青人,码头上不时闪烁着相机镁光粉爆燃时产生和刺目白光,这是送行人们和自己的儿子、丈夫在码头上摄影留念。 “来靠近一些,对笑笑!好嘞!”随着摄影师的话声闪过镁光灯后,这名摄影师为眼前这一家子拍好了照片。 “先生,不用了,过几日您直接到相馆去拿照片就行了,我们东家吩咐过,为咱们南洋好儿郎拍照留念分文不取!您们先说着,我到那边给其它人拍照!”见眼前这个穿着长衫老人要给自己钱,拍完照的摄影师回绝道,然后便提着相机朝一边走去。 “你这么坚决为国效劳,我也不能再阻止你了,只希望你每月寄信回来,你放心去吧!我等你胜利归来!”看着新婚丈夫李雪娇不顾一切紧紧抱着他,眼中含着泪说道。两天前嫁给他是因为父亲想以此留下他,但是李雪娇知道自己丈夫已经留不下了,他的心早已经随着那句祖国母亲在召唤,飞回了唐山! “爹娘,外人欺我华人近百年,值此国家兴亡之时,正是我等青年奋起之日,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孩儿去了,若是孩儿为国尽忠,你们就全当没生养过不孝儿,这三个头,就算是给你二老尽孝了!雪娇,爹娘和家里就拜托给您!”松开怀中已经哭成泪人的妻子后陆望唐跪拜在地用力叩了三个头后,跪在地上说道。 “望唐……哎!一定要注意身体,塞北苦寒,天若是冷了要多穿点衣服。”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老人目中强忍着泪水说道。自从槟城青年要回国参军浪起,就把家里店铺交给了儿子打理,甚至于还立即为他说了房媳妇,期望用这些留下自己的独子,可是现在……还是没能留住,都是这该死的俄国人。 “嘟……”随着停泊于码头唐山号邮轮的汽笛拉响,在码头上送行的人们知道,他们快要离开了。送行的人们目光带泪的看着自己儿子、丈夫,朝码头前的空地走去并在那里列队准备登船。 “余谨以至诚,服从军队纪律,血战绝不后退,拥护民族利益,遵守上峰命令。克尽厥职,奋斗到底,始终不渝。如敢违背怠疏,愿受最严厉的处分,此誓。”在码头欢送会上张弼士以华领身份带着站在台下近两千名槟城以及周边华侨子弟,大声宣誓道。在眼前这些华侨子弟中,张弼士看到自己三个不争气的儿子,他们三人此时仍然是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看到这一幕张弼士不禁在心中叹口气。 “东亚开化中华早,揖美追欧旧邦新造,飘扬五色旗国荣光,锦秀山河普照,我同胞鼓舞文明,同世界和平永保。”宣誓之后,这些列成队的青年齐声响起了国歌,先是这些青年在唱,接着整个码头上送行人们也跟着唱了起来,槟城码头上响起东南各地方言唱起的国歌。当国歌唱罢之后,这些青年人便开始列队登船。每个青年都是一身绿军服、头戴军帽,迈着坚定的步伐登上邮轮,在伴着这些青年上船的音乐声中,啼哭声、呼喊着亲人名字的声音一时间笼罩着整个码头,槟城码头弥漫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壮气氛之中。 “哥哥!哥哥!”当邮船升起舷梯的时候,一个十一、二岁少年从远处奔来,跪在码头边上放声大哭,一边大哭着一边大声呼喊着。 “小弟,小弟!告诉爸妈,我回祖国助战,请他们原谅我的不孝!打败了俄国人,我马上回来!……”站在船舷边一个青年看到码头上哭跪在地上的少年,认出那是自己弟弟后便声嘶力竭呼喊着,不忍告别年老双亲悄悄走了。 此时此刻听着弟弟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更是心伤欲碎,这时唐山号已经缓缓驶离了码头,弟弟还跪在码头上哭!弟弟哭声还是那么撕心裂肺!心情沉重青年看到伙伴们也都沉浸在别离的伤感中。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谁率先唱起战歌,于是不由得精神一振,跟着引吭高歌起来: “我们地雄心和热血共鸣,我们的队伍向祖国前进;我们用生命作胜利保证,在我们面前永远是光明。好儿郎今天显出救国本领,南洋儿郎齐奋起!为了祖国,亲爱地祖国---!负起这次神圣战争的伟大使命!唱着唱着,船舷边的青年们也都慢慢跟上来,渐渐变成了全体大合唱,大家眼里闪烁着刚毅的目光,雄壮的战歌伴着南洋赤子踏上回国抗战的征途。 “嘟……!”在响彻码头的汽笛声中和战歌声中,唐山号驶离了码头,随着唐山号渐行渐远,码头上送行的亲人们哭喊声听不见了,码头上的身影也看不见了! 当唐山号驶离离码头的同时,在距离槟城千多公里外的陕北米脂县县政府旁,早已经挤满了数百名从各地赶来的年青力壮的壮丁,他们有些紧张的看着县政府旁那个挂着白色牌子的院落。而在院外的路边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不停的拿着警棍喝令着这些壮丁排好队。 这些穿着黑警服的警察看着这数百号壮丁,不禁有些感慨,这西北省就是财大气粗,一个月十三块钱的军饷,让米脂县身体不错的爷们都抢着去西北当兵打仗。不过一个月十三块钱的军饷的确着实不少,要是光荣了,还有五百块钱的抚恤可以拿,与其在这里受穷倒不如去吃这口断头饭,打他娘的俄国鬼子。 “米脂县双湖峪李家村李梁山,24岁,身体甲等,父母双全,兄弟四人,末婚。”在院内一个年青的书生,在登记薄上记录着先前刚体检结束一个年青壮丁,这里是西北边防公署设在米脂县的募兵办事处,也就是原本西北公司的招工点,按照公司和公署的指示在这里招募新兵,不过几天功夫,已经前后有二千多人报名,不过通过体检的只有一半。 “给你拿着号牌,到北城集合点集合。”青年书生记录好这个人的资料后,于是便把一个号牌交给了眼前这个青年壮丁,同时开口说道。之所以详细登记他们的资料,是为了他们牺牲后方便发放抚恤。 “谢谢!谢谢长官!”李梁山接过号牌之后,高兴的对眼前这个书生说道,到北城集合,那就意味着自己通过了检查,一到北城就能从那里领到一百块钱的安家费。有了这一百块钱,老二、老三和老四他们的婚事就有着落了。 “娃!把这碗托卤煮驴板肠吃了吧!等到了西北,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吃到家里的碗托。若是……闻着这味,就能找着回家的路了。”在一个小饭馆里头,李老汉点了一份碗托和卤煮驴板肠,吸着旱烟对眼前的儿子说道。这送儿子去西北当兵打仗,也是不得已,家里实在是穷,有了这一百块钱,他们兄弟三才能有钱娶房媳妇。 “大!放心吧!俺命硬!死不了!”大口吃着从来没吃过香喷喷的卤煮驴板肠李梁山开口说道。在李梁山看来,与其在这穷死,倒真不如去西北当兵打仗见见世面。 “绝对不行!告诉鸿飞,如果他敢接一个大学生到西北当兵,我要他的脑袋!连上报都不上报就擅作决定!他不是说学生们的爱国之心难却吗?好!他弟弟不是不上学了吗?回电告诉他,让他动员他弟弟参军!还有告诉各地办事处、分公司,不准接收在校大学生参军,如有违者军法处置!”看着手中从京城传来的电报,司马愤然拍桌说道。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驻在北京等待与各国交涉的边防公署外交专员范鸿飞,竟然在面对十几名大学生请愿时,许诺将安排他们到蒙古参战!这一次西北全省动员,司马特意强调所有教师、学生不在动员之列,不需响应动员令,即便是在军力不足的前提下,都未曾动员这些力量。 原因就是因为如此这般是得不偿失,上一次西北动员时大量高中生到军队参军,都让司马有些后悔,最后把这些高中生大都推到了军校接受军官教育,现在倒好范鸿飞竟然答应让那些大学生来西北当兵打仗,在这个时代,中国一万人中才仅有大学生一人,如果在战场上丢了性命,那不是救国,不是爱国,而是祸国,是在拿国家的未来去牺牲。 “主任,范专员也是一片爱国之心才会如此,您不必这么生气!范专员弟弟已经到达西北了,并且已经在外区志愿兵登记处登记了!范专员虽说考虑稍欠周道,但是其爱国之心绝对没有一丝虚假。”见主任接到范鸿飞电报后如此愤怒杨永泰连忙劝道。 “畅卿,你记录一下:兄弟悉闻,自动员令下发、尤其是俄人悍然发起对我国侵略之时,各地青年学子为响应祖国召唤、保卫祖国之国土,纷纷集团赶赴西北,誓死效忠祖国,保卫祖国。其爱国之情、爱国之心自不用多言,中国青年如此,国之大幸、民族之大幸!然我们切不可忘记战时应作平时看,切勿为应急之故而丢却了基本。 我们这一战,一方面是争取民族生存、保卫国家领土完整,一方面就要于此时期改造我们的民族,复兴我们的国家,所以我们教育上的着眼点,不仅在战时,还应该看到战后。……要知道教育是千年万年的大计,所谓百年树人,一个国家,要建国,要强盛,就要培养无数的人才,以为领导,以为中坚……教育是立国的根本,尤其当国家临到存亡断续的关头,成为绝对的需要,这是一个国家最强韧、最可靠的生存力量。 请婉劝各地学子安心课堂,他朝胜利之时,必是祖国大建之日,届时必定是青年学子为国尽忠效力之时!立即把这份电报……我再考虑一下!”原本有些愤然的司马在电文说了一半的时候,突然把话止了下来,司马这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那些青年学生固然是中国未来建设的希望,但是如果说自己发出这么一份通电的话,无疑是在朝那些青年学生心中的爱国激情泼冷水。 这时司马想起国人最大的通病之一,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很多青年学生和文人大都是停留在嘴上爱国,但是却鲜有将爱国之心付之于实际行动,有那么一些愿意将其付之行动的青年愿意以生命保卫祖国,如果自己还阻止的话,无疑等于助长了这种不正常 “爱国”气焰。 “主任!其实……如果您想保护那些青年学生,我们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而不是这种泼冷水的方式,咱们可以用一种学生们可以达成自己愿望,并愿意接受的方式,来达到保护他们的目的。”见主任话说了一半在那皱着眉思考着的样子杨永泰便开口说道,杨永泰并不赞同主任发这份电报,见现在主任不说了,知道主任应该是已经意料到他的恶性影响,于是便开口说道。 “换一种他们可以接受方式?你来说说看!”听到杨永泰话后司马皱眉重复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现在刚刚打赢这一小仗,以后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如果能换一种他们可以接受的方式,又能保全他们,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夜色笼罩着大理这座西南城市,在凌晨的时候整个大理城中几乎看不到什么亮光,只有石板路因为刚下过一场雨的原因,在月光、星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点点光亮,而此时在大理城中一座木楼里二楼的阁楼上仍然亮着灯光,在阁楼窗旁书桌上一个青年人正在书写着什么。 “亲爱的父母亲,别了,现在什么也不能阻止我投笔从戎了……此去虽然千山万水,未卜安危,但是,以有用之躯,在有用之日,尤其是在祖国危难的时刻,正是青年奋发效力的时机。这时候,能亲眼看见祖国决死斗争,能亲身参与这场关系到国家复兴的战争之中,自己能替祖国做点事,就觉得此生无负于祖国了!” 当写完这封信后,穿着一身整齐的青年人便把信装入了信封之中,正对着房门放在桌上,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几声有点儿像是夜猫的叫声,听到外面的声响后青年便朝房中仔细看了一眼,像是要记住这里一般,然后便背着桌旁的背包站到了桌子上,在从窗户钻出去的瞬间,青年人看到桌上一副全家人的合影,于是连忙从相匣中把照片取了出来放进了口袋,随后顺着窗边系着的绳子滑下了木楼。 “我来吧!咱们得快点,别让他们等急了!”这个青年刚一顺着绳子滑下楼,小巷中就穿出几个人影,其中一人看着正试着把绳子扔回去的青年说道,然后随手接过绳子拌了两下后便扔了上去,几人便提着包裹朝巷外快步走去。数十分钟后,当大理城门刚一打开的时候,在守城门护兵惊奇的眼光中,几十名青年人便朝城外跑了出去。 第三十三章 到达 阿斯特拉罕位于伏尔加河三角洲地区,分布在有运河和小溪相连的11个岛屿上,1558年,伊万四世军队兵不血刃占领了阿斯特拉罕,将其纳入到莫斯科公国的版图。在阿斯特拉罕发展史上的另一个转折点是在155年后,新的阿斯特拉罕城在河的左岸奠基。 在1582年到1589年间,新城和旧城被一座石头建造的要塞阿斯特拉罕克里姆林宫取代,这座克里姆林有7座塔楼,其中四座建有出入大门。红门和尼古拉门位于克里姆林宫的西北部,通向伏尔加河,第三座普列奇斯津斯基塔有一个钟楼,与东墙和为一体,通往郊区的白城,1世纪初彼得大帝把该城作为通往中亚的桥头堡。 夜幕笼罩着这个伏尔加河畔城市的时候,伴着蒸气机车的汽笛声,一列火车缓缓驶入了位于基里洛夫斯卡哑礼拜堂后的阿斯特拉罕主码头。始建于17世纪的阿斯特拉罕码头,一直以来都是俄罗斯连接中亚的桥头堡,在上个世纪末铁路修进阿斯特拉罕之后,更是修建了一条货运专线直通码头,以便运输从中亚运来的粮食、棉花和矿物。 此时码头上仍然一片繁忙的景色,码头上随处可见俄罗斯商人从突厥斯坦请来 “黑色”搬运工和本地的鞑靼搬运工,在码头上卸运着棉包、粮包,按照投机商的报关单上说,这些货物都是从波斯进口的,但是码头上的海关人员和投机商们都清楚,这些货物来被自由军团那些野蛮的土著人控制下的突厥斯坦。 “你好,赵先生!我是伊万.伊凡雷奇,阿斯特拉罕港海关专员,自由军团驻阿斯特拉罕联络员。”在这列从彼得格勒驶来的火车驶入港口专线停下之后,伊万看着从火车上下来自己等待多时的人后,于是便走过去笑容满面的说到。 “你好……伊万先生。”看着这个明显是俄罗斯人相貌的伊万,赵永强很难想像眼前这个俄罗斯人是自由军团联络员,要知道现在整个俄罗斯都因为发生在突厥斯坦的屠杀,而极度仇视自由军团,一个俄罗斯人会为自由军团服务,就像魔鬼和上帝合作一般。 “我母亲是吉尔吉斯人!”见眼前赵先生有些诧异,伊万便解释道。的确一个俄罗斯人成为自由军团联络员是很荒谬,但是对于从小在塔什干长大从来没有见过父亲的伊万而言,伊万更多的时候是把自己当成吉尔吉斯人,而不是俄罗斯人。 “鞑靼人?”杰米多科夫船长看着随伊万海关专员一起上船的,眼前这个鞑靼人模样的赵永强疑惑的问道,杰米多科夫是科年别科夫号的船长,这一次在卸完从突厥斯坦运回的几千吨棉花后,就按照自由军团的要求在阿斯特拉罕码头上等着眼前这批人的到来,然后把他们运到突厥斯坦。 凌晨一点时,随着码头上响起下工铃声,原本在码头上忙碌着的黑色工人们便纷纷离开了码头,结束了十五、六个小时的辛苦工作。在码头上的工人们都离开后,通明的码头随着电灯的关闭也被黑暗笼罩着。伴着 “哗啦啦”铁门被拉开的声音,停在专运线上的火车车厢车门被打开了,车厢里的人们用好奇的眼光看着陷入一团黑暗的码头。 “月初,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怀抱着女儿面色显得有些憔悴的卡特琳娜看着码头上轮船的影子,开口问身边的丈夫。而月初也是一脸迷茫的看着眼前的码头,这里就是阿斯特拉罕吗? “所有人快上船!明天一早咱们就能到达目的地。”随着自卫队长官们的呼喝声,在闷罐车中呆了五十多个小时的人们,便立即从车厢上跳了下来,然后顺着长官们地指引登上了停靠在码头上的 “科年别科夫号”货船。 一个多小时之后,最后一批人登了上 “科年别科夫号”,得到海关专员特别许可的 “科年别科夫号”便驶离了阿斯特拉罕港,顺着伏尔加河顺流南下。 在 “科年别科夫号”顺着伏尔加河南下的时候,在两千多公里外的彼得格勒,恰克图的失守以及谢德洛夫的投降震惊了临时政府,同样震惊了整个俄罗斯。在几个小时之前,陆海军部长古契柯夫向临时政府总理李沃夫递交了辞职信,原司法部长克伦斯基被临时政府任命为陆海军部长。 “英国大使、法国大使要求我们立即停止在下贝加的军事行动,接受中国人的条件。和中国和谈,将全部军事力量投入到与德国人的战争中。意大利大使更是发出公开声明,假如我们不立即发起对德国人的进攻,将会支持日本在西伯利亚自由行动,同时支持中国军队在下贝加尔地区的军事行动。”临时政府总理李沃夫异常憔悴的对着新任陆海军部长克伦斯基说道。 原本之所以支持在对中国的军事行动,是想用一场对中国人的军事胜利,来挽回临时政府的威望,同时震奋已经厌倦了战争的俄国人,俄罗斯现在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无论是对德国人,还是对中国人只需要一场胜利,俄罗斯人已经承受不起失败了。 “美国的弗朗西斯大使在今天下午,要求我们必须采取果断措施镇压国内革命运动,根据目前的形势,美国政府将重新考虑对我国的贷款和物资供应,因为美国不会将资金提供给有负美国期望和不执行协约国政策的国家,他们担心我们会把美国援助的物资用到和中国人战争之中,而不是德国人,他们让我们做出选择,要么按美国政府要求的立即对德国发起进攻、镇压反战示威活动、停止我们挑起和中国人之间的战争,和中国人和谈接受他们的条件,要么就不要美国的资金援助。 三小时前,驻美大使馆传来消息,美国政府已经扣下了对我国阶段性援助的1.373亿美元。”李沃夫几乎用绝望的口气把这些不利的消息说出来,现在俄罗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在欧洲,协约国要求俄罗斯立即发起进攻,在亚洲,中国军队已经占领了俄罗斯的国土,而协约国则以贷款和援助为要挟,要求俄罗斯遵照他们的利益,对德国人进攻,对中国让步。 “和中国人战争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错误,我们的将军们总是在用十七年前的胜利来看待中国人。我们对买卖城发起了军事进攻,但是失败了,中国军队占领了恰克图。军事上的胜利,已经让中国人看到了希望,他们不再满足先前的条件,中国大使拒绝了会面的要求,只是委托他国转交了中国政府的抗议。 中国人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这场战争,我们挑起了,什么时候结束,在什么地方结束,由不得俄罗斯作主。中国军队的主力正在向恰克图集结,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上乌金斯克,至少在各国调停失败之前。而在突厥斯坦,修整了一个月的自由军团,正在酝酿着对草原总督区的进攻。” 现在李沃夫已经体会到了德国人的困境,德国人在东西两线作战已经捉襟见肘,而现在俄罗斯却需要在欧洲、高加索、突厥斯坦、下贝加尔五个战场同时进行五场战争,兵力已经完全不能满足要求。 “总司令部参谋部的意见是,我们必须要在中国军队占领上乌金斯克切断西伯利亚铁路前,把他们打回去!突厥斯坦的错误绝对不能在下贝加尔重演。目前,我们唯一能调动的军队,就是从高加索地区抽调原定增援草原总督区的突厥斯坦第二军,在草原总督区和西伯利亚铁路之间,我们必须要作出选择。西伯利亚铁路承担着40%的外来物资供应,上乌金斯克绝对不能沦陷,我们必须要在各国调停失败前,把足够的援军调到上乌金斯克,以防止恰克图的悲剧重演。彼克留拉得夫中将发来了电报,电报中再一次提到飞机,如果没有飞机,他不可能在中国人飞机轰炸中守住上乌金斯克!” 尽管从一开始就反对对中国的军事冒进,但是克伦斯基明白现在俄罗斯已经没有了退路,除了将这场错误的战争打下去,俄罗斯没有其它任何选择,至少在调停失败后,俄罗斯没有任何选择。 在突厥斯坦如果自由军团刚刚兴起时,就能快速调动几个师到那里,恐怕自由军团的叛乱很快就会被镇压,可惜最终一切都晚了,在当时正准备调动军队的时候,随后其来的革命打乱了一切,随后一个多月混乱局势,更是导致增援突厥斯坦的行动化为泡影。 前后两个月时间就已经足够了,数百万平方公里土地上,随着三年前,驻守突厥斯坦第二军,和一年前第一军被调走,在整个突厥斯坦除了分散在几十个城市中一万多名俄军和几万名警察,还有那些动员的武装农夫,根本无法阻止被民族仇恨武装起来的自由军团,随着一个月前阿克套港的沦陷,突厥斯坦已经完全被自由军团占领,同样的错误再也不能重演了。 在突厥斯坦外里海州的蒂布卡拉甘角和佩夏内角之间的阿克套,是里海东岸最大的港口,自从三百年多年前第一艘俄罗斯冒险家的帆船停靠在这个天然良港开始,这里在随后的两百多年之中,便成为俄罗斯在中亚地区的扩张前哨。直到三十年前,当铁路修建进突厥斯坦的锡尔河州之后,这一切才有所被改变。 尽管如此,因为便利海运的关系,阿克套即便是在现在,仍然是里海最为重要港口之一,每天都有大量突厥斯斯坦生产的粮食、棉花、矿物都从这里装船,运到阿斯特拉罕、巴库、马哈奇卡拉等里海沿岸城市。即便是在一个月前,在自由军团付出四万人的伤亡代价,占领了阿克套这座城市后,每天仍然有大量突厥斯坦出产的粮食、棉花从这里装船运出,在俄国国内发生饥荒的特殊时期,即便是这些粮食都是从野蛮的、残暴的自由军团控制下突厥斯坦运出,也无法阻止阿斯特拉罕、巴库、马哈奇卡拉的投机商们用外汇、金卢布去购买这些粮食,甚至于有时候直接用武器去交换这些粮食。 “汉斯长官,外海驶来了一艘俄国商船!打出了请求入港的信号。”在阿拉套港的炮台上,一名自由军团要塞炮兵,从高倍望远镜中看到外海几公里外悬挂着俄罗斯国旗的商船,在这艘商船打出入港信号后,于是连忙向一边正在享用着咖啡的德国教官报告到。 “嗯?我来看一下!科年别科夫号,克孜西姆,你查看一下,这艘船有没有得到自由军团的授权!”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下正朝港口驶来的俄国商船,汉斯认出了船体上俄文船名后,便对身边士兵说道。 一直以来自由军团都在利用其控制的资源和俄国人做着各种贸易,一些可靠的商船也因此得到了授权,可以进入阿克套港。如果其未得到授权,那就击沉它。一个月来阿克套港这几处临时构建立的简易海岸炮台,已经击沉两艘俄国人的内河炮艇和几艘俄国商船。 “注意警惕,进港后如果有异动立即开炮!”在克孜西姆从名单中查到科年别科夫号的授权后,汉斯重新睡在了躺椅上,享受着里海明媚的日光和里海温驯的海风。这种惬意地享受,绝对不是在土耳其炮台能够享受到的。 两个月前,在接到国内命令后,汉斯和几十名驻士耳斯德国军官,离开了土耳其来到了突厥斯坦,成为自由军团军事顾问,和其它同行一样,在这里主要是帮助自由军团训练炮兵,尤其是海岸炮兵的训练。像是现在阿克套野战海岸炮台从设计,到其使用的150毫米海岸炮,都是德国提供的。为了把这十二门150毫米海岸炮从土耳斯运到这里,德国的情报部门可是没少费功夫,最终还是成功的把这些火炮运到了这里,并在阿克套港附近构建了现在这个简单的海岸防御炮台。 “咦?鞑靼人?中国人?日本人?”躺在悬崖边躺椅上的汉斯坐起身来的时候,看到那艘停靠在港口旁俄罗斯商船上黑压压乘客从船上走下来的时候,于是便拿起望远镜朝那港口看去,看到那些黄色皮肤、黑色头发的亚洲人时,汉斯皱着眉自语道。 “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谁策划了这次自由军团的起义。”当看到码头上自由军团高级军官在欢迎这些人到来的场面,汉斯意识到这些乘客身份不同寻常。在从君士坦丁堡,出发的时候,奥托.利曼.冯.桑德斯将军曾经亲自接待过自己一行,当时特意交待查清楚自由军团幕后的一切。尽管俄国人、英国人都相信自由军团的起义是德国情报机关策划的,但是德国人自己知道,德国情报机构并没有参与自由军团起义。即便是现在,也是在自由军团发出邀请后,德国才欣然答应派出顾问组,同时给自由军团提供一笔不菲的援助。 “迎接他们的是哈勒姆司令!难道?”从望远镜中看着在码头亲自迎接这些人的是自由军团阿克套城防司令的哈勒姆,于是汉斯在心下推测着。 “一定要弄清楚他们的来历!”望着那些下船的东方人,汉斯在心想着,汉斯相信自己已经发现了自由军团的秘密,一直以来是谁在向自由军团提供武器、资金,对于这个情报,参谋部一直非常有兴趣。 “你好,赵会长,欢迎你们来到阿克套。”穿着一身自由军团土碣色军装的马宝根,此时显得有些激动。毕竟半年多来,这是马宝根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同胞,在外人眼中自己现在是吉尔吉斯人,黑卷的头发、碣色的眼睛,凌乱的胡须和吉尔吉斯人没有任何区别。虽然早已经习惯了别人叫自己哈勒姆师长或司令,但是在骨子里马宝根还是希望别人叫自己一声马宝根。 “哈勒姆司令,请代我向伟大的阿格那耶夫总司令转达敬意,你们的援手之情,我等必铭记在心,我们将倾其所有支持你们的正义的事业。”一踏上阿克套的土地,赵永强感觉到了真正的安全,尽管不知道调查部为什么命令自己撤到突厥斯坦,但是调查部命令自己可以完全信赖自由军团旅级以上军官,这个命令让赵永强有些疑惑,但是隐隐又猜测出了一些东西。 “谢谢你的支持,有了你们的支持,相信不久之后,突厥斯坦一千万各部族民众,将会取得真正的自由!”握着赵永强的手,马宝根语意双关开口说道,马宝根知道到那时,也许自己就能回家了。先前已经有三批一万多名武装华工撤到了这里,接下来的几天还会有三万多武装华工撤到这里,到时在突厥斯坦就有超过四万武装华工,到那时华人就会成为自由军团中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一切都不会太过遥远。 “司马主任,我国皇帝和政府及我个人对于贵军在恰克图,所取得的如此辉煌的胜利表示祝贺,同时我国政府委托我发出承诺和保证,将会向贵国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帮助,以帮助贵军彻底击败并战胜俄罗斯这个邪恶、贪婪的敌人。”在西北边防公署司马办公室内,德意志帝国驻西北商务代办处全权代办专员海德里希.冯.福朗克几乎是强压着内心的喜悦之情,向司马祝贺着西北军所取得的这场胜利。 尽管这场胜利并不显眼,但是从俄军入侵买卖城的时候,德军参谋部几乎兴奋到差点用开香槟的方式来庆祝俄罗斯的愚蠢。而现在中国军队不仅击退了俄军,而且还占领了俄罗斯的一座城市,任何人都知道,接下来中俄两国之间会发生什么,会是规模更大的战役。对于西北这个突然崛起的中国地方实力军阀,他所展现出的对于德国的友好政策,一直都被德国外交部门及情报部门所侧重。 先前的西北接受在美国受到排斥的德裔技术人员。德国接受西北派出的留学生,以及西北提供的反坦克步枪,把两者的关系接近到极点。现在的西北在德国政府眼中,属于绝对亲德的中国势力。当西北军表现出对俄国敌意的时候,德军参谋部和外交部就满怀期等待着这里的一切,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还没等中国人挑起战争,俄军就打来了。 接下来的一切发展是如此眩目,俄军被击退、投降,俄国的城市被中国人占领。这场中俄两国之间的战争注定要进行下去了,只要他们彼此不妥协的话,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威廉皇帝在沉默了十几秒后,几乎是激动的喊着 “只要中国人愿意和俄罗斯人打下去,那我们就给他们需要的一切!” “海德里希专员,谢谢你们的支持,我永远未曾怀疑过德国对西北的友谊,就像西北对于德国的友好一般,西北今天的一切都包含有杰出的德裔技术人员努力,这种友谊绝不是用金钱可衡量的。在这场正义战争中,贵国是第一站出来发出正义呼声的国家,对此我们永远铭记在心。来自德国的帮助和支持,让我们相信在这场正义的事业中,我们并不孤独。” 看着眼前有些兴奋的海德里希专员司马同样是非常高兴用外交语言回答着海德里希,现在德国就是过街老鼠,和德国人合作是没有可能,但是司马却不介意接受德国提供的援助。先前俄军刚刚入侵的时候海德里希曾经代表德国政府表示可以提供两千万马克的援助,那么现在他们愿意给出多少援助呢?司马相信只会比这高,而不会比这个数低。 “司马主任,现在英国、法国、美国驻华公使已经启程前来西北,他们奉本国政府的命令,将介入调停中国抗击俄国侵略的战争,不知道对于各列强的调停,西北将作出什么样的表态。”在经过最初的寒喧之后,海德里希开始谈到了此次拜见司马的主要目的,尽管现在德国非常期待西北和俄国之间战争的扩大化,但是随着三国公使从京城启程,现在西北是否会把这次战争进行下去,就成为了最大的悬念,德国的援助不可能提供给现在已经对德宣战的协约国家,即便是亲德的地方势力。 “海德里希专员,这一次,在俄国军队末被彻底击溃之前,俄国人不会主动提出任何和平建议。英、法、美三国作为西北最大的贸易伙伴,我们需要考虑到他们的面子,正基于此,在三国调停时西北将会做出适当退让以达成和平条件。1905年在第二太平洋舰队覆灭之前,俄国人并没有接受日本提出的和平条件,所以我个人对此次调停并不抱任何希望。”听到海德里希的问题后,司马一语双关回答到。 司马相信海德里希能听懂自己的意思,1905年日本在消灭第二太平洋舰队之前,受到各国调停,为了照顾他们的面子开出了一个把俄国当成战败国的和平条件,俄罗斯没有接受,现在他们还会接受吗? “司马主任,请您相信一点,德国永远站在您这一方,相信在不久之后,德国政府会用实际行动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海德里希站起身来开口说道,有了西北这个承诺一切就已经够了,海德里希相信,在中国发起对下乌金斯克进攻的时候,德国政府会提供一笔不菲的援助以支持中国人把这场战争进行下去。 第三十四章 俄人一日未投降,就绝不返乡 搭乘着0A100高级轿车的朱尔典此时显然对西北街头没太多的兴趣,现在西北变得和英国、法国一样,在街头随处可以看到穿着军装、背着武器的年青人,这些年青人都是西北新征的新兵,西北军主力已经向恰克图挺进。恰克图俄军的投降使得西北现在相信自己完全可以击败俄国,而且事实也是如此。 “……西北省联合议会动员令在西北已经动员了三十五万人,同时按照中国各地统计大约有十万人响应了西北动员令,另外西北公司设在全中国各省的招工已经变成了募兵点,这几百处募兵点每天至少可以为西北募得十万人的补充军。西北的军工厂日夜不停生产着武器,每天都有数百卡车物资被运出西北。每天都有新的兵工厂被建立起来,这一次俄罗斯人激怒了这个亚洲最庞大的战争机器。”威克.苏米尔看着若有所思的朱尔典公使向其介绍着西北的情况。 作为新任英国驻西北领事,自从西北进入动员之后,威克.苏米尔在西北所看到的是一个全新高效的战争机器的运行,最让威克.苏米尔所震惊就是西北以极快的速度建立新的兵工厂,昨天很多地方还是一片空地,而几天后,那里可能就变成一座新的兵工厂,所有一切像魔术一般,虽然那些兵工厂大多数厂房不过只彻了一个地基,但是机器却已经安装好了。 “威克,无论是我们,还是法国人或是美国人,都低估了西北,虽然西北进行了全面动员,但是他们供应我们和法国人的各种物资,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动员令而减少,甚至于西北商务专员两天前还电告法国,可以在现在基础上再增加20%的各型炮弹供应量。换名话来说,就是西北现在军火产能,在满足他们扩军后的需求下,甚至于在对俄战争后的需求都不成问题,而且还有很大的余量。”朱尔典对身边的威克说道。 当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朱尔典被惊呆了。至少是被西北这种狂妄也罢,自信也好给惊呆了,在自身陷入战争的时候,仍然加大军用物资的出口,以至让朱尔典有些怀疑西北是不是真的准备和俄国人打仗。 “公使阁下,看到现在的西北,我有一种错觉,我感觉自己身在日本,我并不是指他的工业,西北的工业已经把日本抛在了身后,我是指西北民众的狂热,即便是在西北最偏远的乡村,那些无知的农民们都自愿把自己的儿子送去军队,为给了他们土地和生活的主任去战斗,就像日本人为天皇战斗一样。 整个西北都被一种狂热的情绪所笼罩着,西北人认为他们需要担负着一个天然的使命,他们在工业上复兴了这个国家的工业,现在他们另一个使命就是在战场上,去赢得这个国家所失去的一切。按照复兴党的宣传来说,人类历史总是由一部分精英推动地,一个国家的复兴也是由一部分精英的努力和付出所实现的,而现在西北人就需要担负起这个责任,在经济上、工业上、军事上、科技上去复兴这个国家。” 望着挂满五色旗还有铁血旗的西北街头,威克.苏米尔有些感慨的说道,自从一个多月前奉令从日本调至西北出任西北全权领事以来,在近距离接触到西北这个在日本报纸上经常出现于报头的地方后,在这里已经看到太多的让自己惊讶的事情。 “威克,司马会接受我们的调停吗?”听着威克领事的话朱尔典便问道,本土外交部之所以将威克.苏米尔从日本调至西北,实际上是在释放着一个信号,英国的外交政策很有可能发生改变,在中国传统的外交方式已经不再适合这个已经发生了巨变得国家,也许本土外交部已经开始将中国,至少西北视为了一个对等的外交对象,从这次外交部要求自己居中调停的电文就能看出一二,其中没有任何威胁,只有中立的居中的调停,但是尽管如此,朱尔典并不认为那个年青人会接受各国的调停。 现在中国国会已经决定无限期推迟对德宣战议案公布,尽管他们已经通过了对德宣战议案,但是只要不公布,德国人就有机会挽回一切。而滞留在中国的德国前驻华公使辛策和各地前驻华领事都在上下奔走,以挽回这一切,甚至于就在两天前辛策还代表德国政府宣布,德国将准备无条件放弃在华一切特权,包括租界也将归还中国,并且愿意随时和中国人就此事开展外交谈判。 辛策的公告赢得了中国人的好感,以至于中国国内报纸现在开始讨论起,对德断交是否是不理智的行为,对这么一个友好的国家断交,甚至于要宣战,甚至于有人将德国外交公告和西北军的胜迹联系在一起,认为这是战场上胜利带来列强的尊重。德国外交部和辛策成功的用本就要失去的在华利益,换取了中国人的好感。 “公使阁下,司马会接受三国调停,会像十二年前小村寿太郎一样接受三国的调停这一点是毋庸质疑的。”威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如果说现在占着优势的西北会撤军,威克绝对不会相信,同样现在已经一片狂热的中国人也不可能接受,西北为了仅仅只是为了这场动员,就已经花费了上亿元,狂热的中国人,只用了几天就认购了五亿元的国防债券。 现在他们的议会已经通过,发行第二批总额是二十亿元的国防债券。西北在没有达到自己目的之前,显然不太可能接受任何调停,但是却不得不顾及三国的面子,他会接受调停,但是俄罗斯绝对不会接受西北开出的和平条件。 “……在昨天司马在基石会议厅作的政府咨文中,要求西北各有关部门马上采取有效步骤,为求做到:第一,新建六家飞机制造厂,努力提高生产飞机的速度,要求在年底之前生产五千架飞机。同时培训一万名飞行员,昨天西北航空学校二千六百名飞行员已经毕业,包括九百多名北方政府和各省委托培训的飞行员,现在都已加入了西北军航空队,他们在等待着飞机。 第二,提高生产武器的速度。保证在年底前提供一百个师的装备,并要继续提高。……司马在制定这个庞大计划时,曾经告诉那些西北议员们,这些数字以及生产许多其它武器类似的数字,是向俄罗斯人稍微提示一下,他们袭击了买卖城到底得到了什么!当时基石会议厅内掌声至少持续了五分钟,边防公署提出的一揽子扩军和加大军需生产的报告,被全部通过了。 同时还通过了发行总额为二十亿元的国防债券,以支持这场战争的方案。总之,我个人以为,在付出如此努力之后,西北绝对不可能接受这次调停,这是又一次日俄战争的重演罢了。” 麦克道尔向芮恩施公使汇报着关于西北的最新资料,以备其在调停时使用。对于这次调停,麦克道尔并不抱任何希望,现在西北作出如此的努力,绝对不会在什么都没得到的时候,就选择接受各国调停,而选择从恰克图撤军。花费了几十亿,然后一切都回到原点,除非是战败了才会做出如此的选择。 “麦克,你买了一辆0A100轿车是吗?准备运回美国是不是?”对于麦克的汇报,芮恩施并没有任何兴趣,在芮恩施看来这次调停根本不可能取得任何进展。取得优势的西北不会放弃目前的优势,俄国人在没有完全失败之前,是不可能接受任何有损俄罗斯利益的调停,那就让他们打下去吧!等到双方都精疲力尽之后,他们才会接受各国的调停。 “我们对于和平的期待一直以来都是有目共睹的,即便是在现在中国和俄罗斯之间的战争,已经因为俄罗斯军队对我国的入侵而爆发,我们仍然对和平寄以厚望,同时也愿意接受各国友好的调停。在一得到三国公使不辞辛劳将奔赴西北调停此次冲突之后,西北省以及西北议会立即以百倍之精力草拟了一份媾和条件,以此来表达我们对于和平的期待。”在经达数十分钟的寒喧和无意义的外交语言后,范鸿飞拿起一份由西北边防公署草拟,西北联合议会授权通过的媾和条件,对在坐的三国驻华公使以及三国驻西北领事说道。 “第一、俄罗斯放弃在华全部特权,归还各地俄国租界。第二、中国获得在全俄经营商品的优惠权。第三、俄罗斯代偿西北发行国防公债。第四、归还中东铁路及其铁路附属地。随着范鸿飞一条条把西北接受调停的媾和条件说出来的时候,范鸿飞注意到眼前三位公使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了。 显然他们不会忘记十二年前,当时日本外相小村寿太郎在面对各国调停时,开出了同样的类似的苛刻的媾和条件,甚至于这份几乎是把俄国当成战败国处理的媾和条件,实际上正是参考了十二年前日本开出的条件,十二年前,俄罗斯帝国没有接受相似条件,那么今天俄罗斯临时政府同样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条件。 “这场战争一定还会再进行下去!”看着在那里一条条列说着媾和条件的范鸿飞,对于中国人开出如此苛刻的媾和条件,芮恩施并不觉得意外,甚至于觉得非常正常,毕竟现在对于占有优势的西北而言,花费巨大代价进行全面动员,他们宁可在战场上去得到一些俄罗斯不愿意付出的东西。这场战争在未分出胜负之前,双方绝对不可能回到谈判桌前,用谈判的方式来解决现在的问题。 航空师对入侵我国俄军的轰炸,已经向我们证明一个事实,对敌军以及敌国城市大规模轰炸将直接导致战争胜负,甚至于仅仅只靠轰炸,就可以使得我们赢得战争。但是目前,我们所制造的FH-1式战斗机,对敌轰炸只是他的辅助任务,对敌国城市、交通线及前线敌军实行大规模轰炸,就必须要有专用轰炸机!载弹量不是数百公斤而是至少一吨以上,至少是双发远程轰炸机,才能满足这一需求!”在中华飞机制造公司专用机场内,洪峰对西北边防公署采购委员会官员们解释到轰炸机的意义,以让他们明白,轰炸必须要由专用轰炸机实行,效果才会更好。 在美国学习航空制造刚刚毕业,洪峰就接受了西北公司的邀请,到西北的中华飞机制造公司工作,看到来自祖国的邀请,洪峰自然没推辞立即接受了邀请动身回国,随后在中华飞机制造公司担任飞机设计师。西北的一切都让洪峰倍觉惊奇,就像FH-1式战斗机,在洪峰眼中就犹如奇迹一般,下单翼战机和功率强大的发动机带来的高速,配以相对灵活的机动性和自身强大的火力,这架飞机天生就是为了夺取制空权而存在,无疑是天空中的王者。 对于FH-1式战机不务正业的执行轰炸任务,在洪峰看来这无疑就是浪费着宝贵的资源,如此优秀的战机注定是在蓝天上追击敌机,而不是为了用他们两百多公斤的小载弹量轰炸那些地面目标,对地面目标的轰炸,必须要由新型专用轰炸机执行。 从那时起,洪峰便开始领导着三号设计研究室,研制新型双发远程轰炸机,直到数天前,倾尽了洪峰和三号设计研究室数十名技术人员心血的远程轰炸机,终于被制造了出来,而现在洪峰则是准备说服采购委员会和航空队接受这种轰炸机。 “轰炸机的重要性,自然不需要怀疑。目前航空队同样需要专用的轰炸机,但是现在洪先生是否应该先向我们展示您设计的轰炸机,我们现在很期待他的表演。”说话的军官身着航空队标识制服,冲着他这份急切的心情,显然其更期待实实在在看到轰炸机的表演以及对地面目标的轰炸。 “新型轰炸机采用传统双翼机,其机体基本结构由空心桁架焊接而成,敷以木制蒙皮结构。安装两台西北动力公司新研制的400马力星型发动机。乘员为前射手兼投弹瞄准手、驾驶员、领航员以及后方左右射手五人,配备四挺7.9毫米航空机枪。可载炸弹1500千克,空重5280千克,最高时速215公里,最大升限4340米,最大航程2650千米,可用于对敌纵深目标实施全方位轰炸!”对于这名航空队军官的要求,洪峰并没有给予直接回答,而是接着介绍从未公开示人的轰炸机。 洪峰相信当他出场的时候,必然会震惊所有人,所有人都会被他所顷倒。这架飞机与其说是第三设计研究室的成果,倒不如说是洪峰一个人的设计成果,这架轰炸机是洪峰在美国时,在研究英国制造的汉德利.佩奇0100轰炸机和伊里亚.穆罗梅茨轰炸机的基础上,利用西北一些特有的技术,设计制造的一种新型轰炸机,性能要比汉德利.佩奇0100轰炸机和伊里亚.穆罗梅茨更为优秀,封闭的飞行员和领航员座舱、内载的炸弹挂架,后舱左右侧机枪等等。 “洪先生,你先前提到的新型轰炸机载弹量一点五吨,相当七架FH-1战斗机载弹量?你确定你说的是飞机?”采购委员会一名官员用质疑的口气问道,显然有些不太相信洪峰话中的数据真实性,尤其是这个载弹量,很难想象小飞机可以搭载如此数量的炸弹。 “一点五吨只是目前的载弹量,相信随着不断改进,他的载弹量还会有所增加,我们正考虑为其加装机尾机枪,毁灭性的纵深轰炸,将会让俄国人的意志在轰炸之中崩溃,我相信它将会使得我们赢得这场和俄国人之间战争的胜利!”洪峰异常之自信的回答到,对于自己的飞机洪峰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强有力的发动机以及坚固的机体结构,保证了它有继续加以改造的潜力,比如加大载弹量、增加自卫机枪炮等等。 待洪峰话音一落,一直紧闭的机库大门被两名飞机制造厂工作人员缓缓推开,一架翼展达二十五米双翼双发大型飞机赫然停在机库之中,这架迷彩涂装的轰炸如此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当这架代表着技术进步的大型双翼双发轰炸机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时候,看着这架模样有些丑陋的轰炸机,尤其是看着其机前成倒V字型排列的重磅炸弹的时候,看着那些黑色弹体上标注着1000、800、500等字样的重磅炸弹,这些黑色的炸弹在无声的告诉人们这架轰炸机将带来什么样的毁灭性轰炸。 当洪峰在中华飞机制造厂专用机场内向边防公署采购委员会官员们展示着他所研制的轰炸机的同时,在十多公里之外的孔家庄火车站,一列从内地方向驶来的客车缓缓驶进了孔家庄火车站。 “这就是西北吗?”隔着车窗看着这个小小火车站,蒋作宾知道这里便是西北市的门户孔家庄火车站,规模较小的客运车站和全中国设备最完整,规模最大的货运车站,在这里对照的是如此的特别。 “立正!”在一千六百多名由广西陆军模范营以及广西志士组成的广西子弟卫国先遣团,从客运列车后几节闷罐车厢中跳出来之后,这些头戴着大檐帽、身着灰色北方军军装的军人,立即引起了车站上人们的注意。 这一千六百多名奔波数千公里的广西子弟,一跳下火车立即在站台上按营连排成了方队,随着团长马晓军的命令,这些官兵立即背枪立正,尽管这些士兵大都是身背旧步枪,身上军装布料也显得有些粗劣,但是当那面写着 “广西子弟卫国先遣团!”红色军旗被展开的时候,看着那面红色军旗上的金字后,火车站中旁观的人们立即送以热烈的掌声。 “兄弟们,我们来西北是为了什么!”看着眼前列队立正的官兵,马晓军大声问道。 “效忠祖国,抗战到底!”一千六百多名来自广西的官兵大声用带着广西方言口音的官话呼喊着,他们从广西来这,就是为了实践这一诺言。 “祖国万岁!”在广西子弟先遣团喊声结束后,围观众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喊出了这声口号。 这是第几个省派出的先遣团,人们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是围观的人们知道,这些军队的出现至少说明,西北不是在独立为国而战,国家是全中国人的国家,正如主任在讲话中反复重申的一样,此战一开,既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少,皆有守土抗战之责。 多天以来,自从西北进入全面动员后,在西北火车站之中,就不断出现各省陆军派出的先遣团,这些各省陆军派出的先遣团兵力少数六、七百人,多则四、五千人,各省督军们在用这种方式告诉西北,西北在这场战争中并不孤独。 “你好!马团长!西北边防军接待站少校年北望,奉命接送广西先遣团兄弟们到基地休整,补充给养、装备,祖国母亲感谢你们!”看着眼前来自广西的马晓军团长,年北望敬了一个军礼后按照惯例说道,广西子弟卫国先遣团并不是第一支到西北助战的内地部队,但是却是来自最为偏远的地区。 “年少校,我们出广西的时候,广西父老乡亲在我等临行时交待我等,我们此次来西北,就是和俄国人打仗的,现在西北军已经打下了恰克图,但是只要俄国人一天未投降,我们就绝不返乡!广西父老说过,如果广西子弟团在前线打完了,我们广西人还会再建一个广西旅、师,直到俄国人投降。”对穿着一身墨绿色军装的年北望回了一个军礼后,马晓军开口说道。只不过马晓军没说在他们从南宁出师的时候,广西父老已经按照惯例为广西子弟先遣团的一千六百多兄弟出过了活殡,子弟团的弟兄们是抱着必死信念来西北,来响应祖国的召唤。 “长官,您也是从内地来西北打仗的吧!拜托了,一定要打败俄国人!我已经认购了五千元国防债券,那些债券我已经撕了,你们连命都不要和俄国人拼命,我还要那些钱干什么。只要你们和俄国人拼命,和他们打下去,打到他们投降!我就是倾家荡产,也支持你们打下去!”在火车内,一个中年商人在车厢过道中,看着坐在座位上望着站台的广西子弟团的蒋作宾时,面色诚恳的对眼前端坐着的蒋作宾说到。 “先生请放心,兄弟此行西北,已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定对得起先生血汗助饷!”听到眼前这个商人的话,蒋作宾立即站起身来立正敬礼正色说道。商人逐利而为,但是商人同样爱国,蒋作宾知道现在举国上下都在看着这场战争,为了这场战争的胜利,人们愿意付出一切。在京城学生们发动的助军献金,连乞丐都捐出了他们讨得的铜子,只为了能给西北军多买一发子弹,打败俄罗斯重入强国之林。 此时全国上下都在响彻着这么一个声音,日本人十二年前击败了俄罗斯,得到了列强们的尊重,进尔废除了和列强之间全部不平等条约,日本人能办到,中国人同样可以办到,国家民族的未来在此一战。 第三十五章 在柏林 位于中欧平原施普雷河注入哈弗尔河口处的柏林是德意志帝国的首都。鸟瞰柏林,其周围被森林、湖泊、河流环抱,城市仿佛沉浸在一片绿色海洋中,施普雷河从南面缓缓流过市区。从十九世纪普鲁士王朝开始,柏林一直是日耳曼帝国的首都。柏林早在13世纪时已成为贸易集镇,17世纪发展成为地方性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到20世纪初,柏林已经在工业、经济和城市建设上达到伦敦、纽约和巴黎的水准,成为又一个世界性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 已经进行了三年战争,对于柏林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至少在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影响,只不过相比战争刚刚爆发时,那些对战争抱以狂热支持的人们此时已经变得冷静许多,大量的德国青年接受征召参军,僵持没有一丝进展的前线,充斥着德国的残废退役军人,市场上各种物资越显匮乏,有限的物资因为投机商的投机倒把,而使得价格日高,甚至于就是连粮食的供应都出现了问题。 这一切都在折磨着德国民众的心理,尤其是他们寄以厚望的军队,至今没有任何胜迹传来,前线僵持、泥泞的战壕正在消耗着德国青年的生命,除了不断的流血和死亡之外没有一丝进展。 “万岁!中德友谊万岁!”在柏林中华教育复兴基金会驻德办事处门外,近千名德国满头银发的年长绅士们和一些青年人大声欢呼着,当数天前传来了中国人在东方和俄国之间爆发了战争之后,被毫无进展的战局给弄得有些麻木的德国人,一瞬间似乎是看到了胜利的希望,至少在他们看来,现在好像德国又多了一个盟友。 有些激动的德国人,立即跑到了中国驻德大使馆前,想祝贺中国人的胜利,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随着两月前中德之间断交,中国驻德大使已经取道瑞士撤到了法国,最后他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消息,在柏林还有一个非中国官方机构,他们代表着中国实力最强大地方军阀,正是他们在和俄国人打仗,于是激动的德国人便涌到了复兴基金会驻德办事处的门外,以此来支持中国进行的战争,同时庆祝中德之间的 “友谊”。 “希望……我们不会和德国人结盟!”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窗外那些高呼着支持中国把战争进行下去的德国人,李苏北喃喃自语道。尽管德国教育部昨天已经通知李苏北,德国政府已经同意中国派出更多的留学生,而且同意按照本国国民待遇接受中国留学生,也就是免除了中国留学生的学费,但是李苏北还是不愿意看到中德结盟,毕竟现在德国疲态已现,各种资源匮乏的德国,绝对不可能取得胜利。 一直以来西北都表现出亲德的形象和动作,为了避免西北选择和德国人之间结盟,李苏北在多天前,就已经把在德国见闻以及各种分析以电报形式发到了西北,李苏北只希望国内千万不要做出任何冲动的决定。而现在国内传出的国会搁置了对德宣战议案后,更是让李苏北对未来充满了忧郁,在这场战争中,中国绝对不能站到失败的一方,一旦站到失败的一方,那么中国恐怕真的就要亡国灭种了。 凯撒霍夫饭店坐落于威廉大街的中部,作为德国皇家国宾馆和现在德国最好的饭店之一,凯撒霍夫饭店的硬件和软件设施都相当豪华,富丽堂皇的大厅顶上吊着一盏由一千八百枚水晶拼接而成的水晶吊灯,而整个饭店一共有一百四十八间豪华客房,一个普通双人房一晚上的费用就达到了数百马克,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两年的收入。 不过最吸引人的还是饭店特有的法国美食,更是吸引着柏林城中收入颇丰的精英、富商们,仍然是那些得益于战争的暴发户们。尽管现在是战争时期,但是凯撒霍夫饭店灯光明亮,金碧辉煌,人来人往。从这些衣冠楚楚来宾的着装上和身边穿着暴露的金发碧眼美丽年青小姐的身上,就能够看出他们的身份,他们大都是在这场战争中,利用市场上匮乏的物资供应,而获利甚丰的投机商,现在的凯撒霍夫饭店早已经成为了这些发财的投机商们炫耀财富的场所,当然偶尔这里也可以看到一些真正的上层精英的出入。 看着这些利用战争赚取巨额财富的投机商,作为军人的孙禹臣对这些投机商并没有任何好感,在卫兵簇拥下坐上一辆由德国外交部准备的豪华黑色轻型马车后,孙禹臣透过车窗华丽的薄窗纱,打量着德国的首都。 孙禹臣之所以在这个特殊的战争时期,冒着风险穿越被俄国半控制的伊朗北部假道土耳其前线来到德国,实际上是担负着特殊的使命。虽然德国外交部门以及参谋部同样欢迎这位突厥斯坦全权特使的到来,但孙禹臣知道,这一次来德国虽然是受到德国的邀请,但是必须要让德国人接受自己的要求,这显然并不见得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对于德国而言,这份计划同样是他们所需要的。 “札拉克姆特使,欢迎您来到德国!”当黑色豪华轻型马车在德意志帝国外交部门前刚一停稳,随员卫兵一打开车门,穿着一身西服的孙禹臣前脚刚一落地,亚瑟.齐默曼这位因为 “齐默曼电报”而名扬世界的德国外长,立即主动伸出了双臂按照突厥式礼节,给了孙禹臣一个拥抱。 对于自由军团全权特使的到来,从皇帝到德国外交部都对其充满了期望,自由军团在突厥斯坦奇迹般的突然崛起,让皇帝和参谋部在已经僵持的战局中,看到了打破这种僵持的希望光芒。从两个月前,德国情报机构和自由军团联系上之后,德国就通过土耳其给予其大量的援助,甚至于派出军事顾问,拉近了彼此的关系,现在自由军团终于把他们的特使派到了德国,来商谈实质性的问题。 “齐默曼外长,对于您们的友好接待,我实在倍感荣幸。”留着一脸凌乱胡须的孙禹臣笑着回答道。然后在齐默曼外长热情指引下朝外交部会议室走去,在那里孙禹臣将和德国外交部一起商谈,月前由德军派驻突厥斯坦军事顾问提出,并得到德国驻土耳其军事代表团团长奥托.利曼.冯.桑德斯将军全力支持的一份军事计划,这份计划如果得以实现的话,可以解决目前德国面对的相当多的问题。 “……目前,随着俄罗斯政府将突厥斯坦第二军约五万人从高加索地区抽调至草原总督区,在高加索俄军集团军兵力已经缩减至十万人左右,火炮数量减少了大约三分之一。同时目前面对着中国人在下贝加尔地区的军事行动,俄国已经决定将突厥斯坦第二军调至上乌金斯克,而为了确保草原总督区的安全,将再从占有优势的高加索地区,抽调一个师至两个师增援草原总督区。 一旦这些军队被从高加索地区抽走,军力不足、缺少足够弹药的俄军无法固守高加索地区,那么整个高加索的大门,必然会向整个同盟国打开,但是目前土耳其军队在高加索已经完全没有能力对俄军发起进攻。如果……并不仅仅只是石油、矿物,目前德国食品供应已经成为最为重要的问题,每个月数十万吨的粮食缺口,投机商的屯积居奇,高价食物已经使德国城市产生了不稳定情绪,……石油、粮食、矿物、棉花,只要投入五个师,德国便可以获得将战争进行下去并击败英国人、法国人、美国人所需要要的一切,只需要五个师,甚至只需要三个师一旦占领高加索地区,占领巴库至波季的铁路交通线,我们就可以得到德国所需要的一切资源!” 在孙禹臣进入德国外交部大门的同时,在德军参谋部内他们最后一次审阅着这份由奥托.利曼.冯.桑德斯将军提出的作战计划,自从这份作战计划被报至参谋部之后,便被德军最高陆军指挥部和兴登堡大元师视为打破目前战场僵持局面的一个机会,同时这一计划将会大大缓解德国所面对的资源困境。 德国陆军、海军、空军以及工业都需要巴库的石油,而更重要的是粮食,德国以及所有参战国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发生了粮食供应危机,现在食品供应危机已经出现在整个欧洲每一个参战国之中,英国人、法国人可以从殖民地得到粮食,也可以购买美国、中国和南美的粮食,但是对于海运被封锁的同盟国而言,根本不可能获得任何来自海外的供应。 随着自由军团控制了突厥斯坦,让德国看到一线取得海外资源的希望,自从上个世纪中叶俄罗斯占领突厥斯坦后,就致力于发展当地的植棉业和农业,在俄罗斯苦心经营下,那里的植棉业和农业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棉花播种面积由1870年的1万多公顷增至1916年的74万公顷,棉花总产量由1889年的2.27百万普特(1普特16.38公斤)增加到1916年的14.9百万普特,也就是二十四万吨。 相比于棉花更为重要的是粮食,尽管俄罗斯致力于发展费尔干纳地区的植棉业,但是这里的粮食产量依然惊人。在1916年俄罗斯从突厥斯坦以自愿捐献的名义,从那里搜刮了超过六百万吨的小麦、水稻、黑麦和大麦。如果可以得到这些粮食,那么这些粮食完全可以解决目前德国、奥匈帝国、保加利亚的食物危机。 如果现在占领高加索一带,控制连接里海至黑海的巴库至波季的铁路,那么原本供应俄罗斯突厥斯坦出产的粮食、棉花、矿物,都可以源源不断经里海运到巴库,然后再经铁路运到波季,从那里装上轮船经黑海运到伊斯坦布尔,随即在伊斯坦布尔装上火车,使用巴格达铁路,经保加利亚、奥匈帝国,最终所有物资将会被运至德国。 如果是在三个月前,这条路线因为黑海舰队的存在,几乎没有一丝可能,可是现在的黑海舰队已经发生了革命,那些水兵已经扣押了他们的司令,甚至于处决了大多数军官,黑海舰队已经停止了出海。没有俄国黑海舰队的存在,这条线路无疑变得安全起来,只要可以得到足够的资源,德国才能将战争进行下去,并最终赢得这场战争。 “……我们要求在结算时必须使用外汇或黄金,当然我们也非常乐意接受部分易货贸易,比如武器、机械、钢轨、机车等等诸如此类实物工业品。”在外交部会议室之中,在经过了长达四个小时谈判之后,孙禹臣正在和德国人商定着贸易结算方式,这场谈判并没有孙禹臣想象的困难,德国需要粮食、棉花和矿物,而自由军团需要武器、机械,尤其是大量的钢轨和机车,当然还需要德国的铁路工程师。 在自由军团计划中,不过准确的来说在西北的计划之中,一条连接着西北和突厥斯坦的铁路已经被列入了施工计划之中,这条铁路是否能够按计划建成,将决定西北未来是否能够控制突厥斯坦的关键所在。在西北这条铁路已经开始动工,但是在自由军团控制下的突厥斯坦,这条铁路仍然存在于纸面计划之中。 对于连一根铁路钢轨都不能生产的自由军团而言,甚至于连本身被破坏的中亚铁路,都只能依靠路边的备用轨维修,而少的可怜地机车更是限制了自由军团对于中亚铁路的运用。而西北生产的钢轨和机车,显然不可能通过陆路或海路运到突厥斯坦,在这种情况下德国生产的钢轨、机车显然就成了解决问题的关键。有了德国的钢轨和工程师,自由军团便可以按照计划,修建通往中国的铁路,最终一条铁路动脉会把中亚和西北连接起来成为一个整体。 在这种你情我愿之下,双方谈判进展非常顺利,德国或许没有足够的外汇和黄金,但是诸如钢轨、机车之类的重工业品,却是战前德国最重要的出口工业品,对于这种贸易,德国人当然不会拒绝。在谈判进行到了第五个小时之后,孙禹臣代表自由军团和德国人签字了合作协议,这个以贸易为主的合作协议之中,当然少不了一些秘密协定,其核心就是德国人占领高加索地区后,必须要保证突厥斯坦不受到伊朗以及印度英军的威胁,并将协助自由军团占领草原总督区等等诸多的秘密补充条款。 “司马,如果英国人、法国人和美国人知道我们是自由军团身后影子的话,再知道了这份秘密协议,恐怕我们西北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在孙禹臣以自由军团的札拉克姆特使的身份签下合作协议几个小时后,在数千公里外的西北边防公署内,蔡锷看着这份自由军团和德国之间的合作协议,对司马说道。 蔡锷很好奇一点,司马为什么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作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通过这份合作计划书和自由军团合作,德国可以得到他们所需要的资源,以支持他们将战争进行下去。那么欧洲这场战争无疑将会持续更长时间,欧洲战争多打一天,对于中国就有一天的好处,这一点蔡锷绝对不会怀疑,无论是中国还是西北都需要这场欧洲人的战争。 “松坡,在这条铁路修通之后,我们就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一直藏在自由军团背后,到那时西北和自由军团之间,就不再是什么秘密。一旦这条铁路修通,西北和中国生产的工业品和各种物资,都可以源源不断的出售给德国、奥匈帝国。这种单方面的贸易行为,可以使我国工业进一步扩大,当然前提是在德国战败前,我们能修通这条铁路,同时高加索还在德军控制之中。 而那时我们和自由军团之间的关系,甚至于和德国之间的贸易,都将会变成我们手中的筹码,用以和英法美讨价还价。要知道德国人多打一年,咱们就多一年发展时间。”把这份合作协议收起来后司马笑着说。 从接到这份合作协议后司马的心情就很不错,德国人无法坐视中亚的资源,而即将按照那份计划设定的一切,开始在高加索行动,德国人和土耳其人占领高加索之后,中亚通过外界的大门将被打开,从那之后,自由军团就不再是西北的包袱,中亚资源足够提供自由军团所需要的一切,包括那条可以让西北牢牢控制中亚的铁路,也将利用中亚自身的资源所换取的资金和原料去修建。 对于通过这条铁路连接和德国之间的市场,司马并不期待,司马所期待的是在德国丢掉高加索之前,可以修通西北连接中亚的铁路,只有如此才能够保住中亚。这份计划的雏形实际上早在自由军团初建时就已经制定,只不过当时目的无非是为了更有效控制中亚。但是在对俄作战之后,这个计划就有了一个新的意义,一旦那条铁路修通,在中亚的自由军团和未来开赴那里的西北军及下贝加尔的西北军,将会以两只铁拳直接击中俄国的腹肋,使其东西自顾不暇,最终迫使俄国人接受新的媾和条件。 当然还有一点,德国人得到中亚资源后,可以将这场战争继续进行下去,西北和中国目前的工业发展完全建立在一战这个特殊的时期,无论是西北还是国内大多数工厂所依赖的市场并不是国内市场和东南亚市场,而是英法两国民间以及军需市场。 欧洲这场战争多打一个月,中国企业就可以多发展一个月,如果多打一年的话,历史将会难以想象的改观,至于是德国人胜利或是英法胜利,对于中国而言都无关紧要,最为要紧的是这场战争是中国发展的最后机会,只要中国最后站在胜利的一方,就已经足够了,抓紧时间和机遇发展自己,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土拉河是蒙古中北部一条河流,发源于肯特山脉的土拉河是库伦的两大水源之一,山下被茂密森林覆盖的丘陵地带,数公里外,就是蒙古首府库伦城,土拉河从南北库伦中部流过,然后向西边的群山蜿蜒流去,它是鄂尔浑河的支流,并经色楞格河流入贝加尔湖。自从数天前,库伦警备团的官兵聚集在南库伦边的土拉河边,用从肯特山伐下的木料,沿着河岸几公里区域,建立了几十个木质码头之后,这里便被划成了军事警备区,严禁任何闲杂人等进入。 而原本在土拉河上提供摆渡服务的内地船夫,此时也都根据办事大员公署的命令,到码头学习操作边防军后勤处工兵团利用南方毛竹制造的江筏。这种由四层毛竹制成的,可搭载二十名士兵或两吨半物资的拖筏,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将是西北军在库伦所依赖的最为重要的交通工具。 这种拖筏自身并没有动力,在土拉河上行驶时,是依靠水利设备研究所设计的小型浅水驳船拖曳行进,一条小驳船可以拖二十节大型江筏。这种排水量只有十五吨的小型浅水驳船,并不是为这里研制的,而是为南方研制的,为了让其适应土拉河的河情,特意在驳船两侧焊接了浮箱,以减小吃水深度,以防止在航行中发生意外。 “扎紧点!把防水布扎实了!千万不能让河水溅到弹药箱上。”看着筏上弹药被码成堆后放置在筏上货架,而几名力巴在那里扎着防水布,一名身着西北军军装的军人大声吼喊着,嗓音显得有些嘶哑,看那双眼通红的模样,显然已经不知道熬了多长时间。此时的土拉河南岸,数米长的江筏被绳索连接成节,二十节一断由一艘小型浅水驳船拖曳,木质的码头上到处是一片繁忙的景色。 从昨天夜里,几千名被边防军后勤处雇用的力巴就在这里朝筏子装着各种军需物资。 “老天保佑,这一路上一定要顺顺利利的。当第一艘驳船发动起来之后,汪庆辰看着缓缓驶离的筏队,不时在心中祈祷着,由四十艘小型浅水驳船拖曳的六百条江筏,除了搭载了六百多吨物资外,还有第三师一个团的部队也是随船前进。如果在这路上,发生任何意外,汪庆辰都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自裁以谢国人了。 这是自从汪庆辰提出用江筏运送部队和物资以来,后勤处第一次使用江筏大规模运送物资和军队,成败全部在此一举。从后勤处到西北边防军司令部,对这次运输寄予了厚望,足足六百吨军需物资和一个步兵团,一旦这次大规模运输成功,未来向下贝加尔地区运输物资和军队,将大都依靠水路运输。水路的存在将会冲抵俄国人后勤优势,可以说整个对俄战争的胜利成败完全在此一举了。 第三十六章 中国无被俘之空军! “……俄罗斯临时政府绝对不会接受来自中国讹诈式的媾和条件,为维护俄罗斯利益不受侵犯以及俄罗斯国家领土完整,俄罗斯将不得不使用武力驱逐进犯俄罗斯的中国军队,……”范鸿飞代表西北提交把俄罗斯当成战败国处理的媾和条件,毫无疑问被俄罗斯拒绝了,当俄罗斯临时政府外交部发出了如上声明之后,全世界的眼光都被俄罗斯这个陷入泥潭中的巨人和中国这个衰弱的国家之间可能爆发的全面战争所吸引了。 中国国会宣布无限期推迟已经获得国会通过的对德宣战议案,而北方政府和中国各地督军也先后站出来,支持西北军正义的军事行动,甚至于这些视军队为基本的督军们,还派出了一部分军队以表示对西北卫国戍边的支持。 在西北援军开始向恰克图汇集,俄罗斯从各地抽调的援军向上乌金斯克集结的时候,俄国这份外交声明,使得再也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一次大规模全面战争,随时有可能在中俄两国之间,一个准协约国和一个协约国之间爆发。 当恰克图沦陷的消息传到位于不到两百公里外的上乌金斯克的时候,上乌金斯克十多万市民被这个消息惊呆了,过去他们曾经以为战争距离他们非常遥远,至少在欧洲那场几千公里外的战争的确如此。而现在当从海参崴、中东路增援来的军队,开始在上乌金斯克周围构建防御工事的时候,这些市民们知道战争即将在他们家门口燃起,中国军队即将攻打这座古老的城市。 “混乱!”当彼克留拉得夫乘座的专列驶入上乌金斯克火车站的时候,看着车站中疯狂想挤上列车逃离这座城市的市民,彼克留拉得夫所感受到的第一印象就是混乱,整个上乌金斯克随着中国军队的逼近,而变的异常混乱。 “将军,自从三天前,第一架中国人的飞机出现在上乌金斯克上空之后,这座城市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之中,所有人都被从恰克图传来的消息给吓倒了,人们害怕中国人的飞机会把炸弹扔到自己的头上,所以才会疯狂利用一切交通工具离开这座城市,甚至于就是连上乌金斯克的布里亚特步兵,已经出现了大量逃兵,没有任何人愿意变成火人。”面对着从彼得格勒来的总指挥官,上乌金斯克市市长普拉留维奇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解释着。 几天来从恰克图逃来的难民们,带着各种各样不辨真假的消息来到了上乌金斯克,那些身上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火人发出的哀叫,整个恰克图被炸成了废墟,中国飞机多的可以遮挡住阳光等等,面对着这些骇人听闻的消息,刺激的上乌金斯克市民的神经变得脆弱起来。而当那些蓝灰色的中国飞机,不断出现在上乌金斯克空中的时候,人们看着那些不时以低空高速掠过,正在修建着城外城防工事军队头顶的时候,飞机所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和气流抛飞士兵们军帽的时候,精神本就有些脆弱的市民,开始想方设法离开这座城市。 “飞机!”又是这该死的飞机,当从普拉留维奇口中听到飞机的名字后,彼克留拉得夫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又是这些飞机。从离开彼得格勒,中国飞机总是不断在彼克留拉得夫耳边响起,每一个俄罗斯人都在谈论着中国人的飞机。也许是为了推卸责任,甚至于就是连同官方都在有意无意的说着,是中国人的飞机帮助他们赢得了胜利,中国人拥有比蜂群还多的飞机,用不计其数的炸弹,帮他们击败了俄军,占领了恰克图。按照他们的说法,中国的飞机比德国的飞艇更加恐怖,威力更加强大。 “普拉留维奇市长,你去告诉每一个人,临时政府已经决定把第三航空团增援到上乌金斯克,第三航空团装备着全世界最先进的战斗机,法国的斯帕德X战斗机,第三航空团将在不久之后进驻上乌金斯克,他将会击落所有的中国飞机。”想起那些惊恐的市民惊慌失措逃离这座城市时的模样,彼克留拉得夫开口说道。 第三航空团是在彼克留拉得夫一再请求下,临时政府陆军部才同意派来的一支战斗机部队,毕竟整个俄罗斯不过也只有两千多架飞机,而战斗机只有几百架而已,能派来一个第三航空团,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真的?将军阁下,我立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每一个市民,这些该死的中国飞机!”普拉留维奇听到将军话后惊喜的说道,这几天来只要一听到空中传来的声音,普拉留维奇就会吓得跑到地下室内,甚至于在夜间也常常会被噩梦惊醒,这一切都是那些飞机造成的,等到第三航空团到达这里,这一切就结束了,噩梦终于可以快结束了。 “将军阁下,为了防御中国人轰炸,现在我们已经在城外构建了坚固的防御工事。机枪也被安置在坚固的掩体之中,周围的森林掩护了我们的安全,使得我们可以据此躲避中国飞机的轰炸。我们相信我们完全可以阻止中国军队的脚步,只要有足够的弹药和补给,我们就可以把这里变成中国人的绞肉机,最终他们会在庞大的死伤面前而崩溃。”在距离上乌金斯克5公里外的森林地区,阿达涅夫旅长自信非常的向眼前彼克留拉得夫中将解释到。 中国人或许是天生的农夫和苦力,但是绝对不会是战士,作为中东铁路护路队第三旅的旅长,在哈尔滨时阿达涅夫和第三旅的士兵接触过太多中国人。阿达涅夫相信那些中国人根本不可能抵挡俄军的进攻,如果不是他们拥有飞机,阿达涅夫相信自己一个旅,完全可以击败占领着恰克图的中国军队!在阿达涅夫看来中国人之所以选择飞机,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勇气在地面作战,所以他们跑到了空中,为了抵消中国人飞机轰炸带来的杀伤,阿达涅夫特意将自己的部队前置布署在森林地区,利用森林的地区的密集树木提供掩护,以阻止中国人的轰炸。 “阿达涅夫旅长,每一次中国人的飞机是不是都是从你的防区上空进入上乌金斯克?”对于阿达涅夫如教科书一般构建的坚固的防御工事,彼克留拉得夫并没有找到什么挑衅的地方,而且这次彼克留拉得夫之所以来这里,目的并不是为了检查中东路第三旅的防御工事,而是为了另外一件重要事情。 “是的,将军,每一次都是如此,我相信中国军队为了在飞行中不迷失方向,他们都是顺着色楞格河飞抵上乌金斯克,所以每一次他们都会从我的阵地上方掠过,就是从这里飞过!三天来每一次都是如此。”对于将军的提问阿达涅夫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阿达涅夫仍然认真的回答,同时手指着附近的色楞格河说道。每一次中国的飞机都是顺着色楞格河飞行,对于阿达涅夫和第三旅的士兵们已经完全习惯了他们的出现。 “阿达涅夫,你的旅有几架机枪。”看着色楞格河以及周围地型彼克留得夫若有所思想了十几秒钟之后,问身边的阿达涅夫。必须要想办法消除中国人飞机战无不胜的神话。 “和每一支俄罗斯军队一样,一个团八架马克沁重机枪,我的旅一共拥有十六架马克沁重机枪,将军阁下。”虽然第三旅是中东铁路护路队,但是他的编制和装备与所有俄罗斯军队完全一至,两个团装备十六架马克沁机枪。 伊苏沃夫,是一个位于恰克图和上乌金斯克之间的市镇,镇子上的居民有一多半是乌克兰移民,还有俄罗斯移民和日尔曼移民,当然在这片原本属于布里亚特人的地方,自然也少了不布里亚特人。骑在马上的黄柄义望着眼前这个俄罗斯风格的市镇,集镇东边有一座木质教堂,在西面则有一座规模很小的喇嘛庙,市镇街上可以看到一些行人,有布里亚特人,也有俄罗斯人,观察了几分钟之后,黄柄义确定这个小市镇应该和先前的市镇一样,没有任何俄军。 这三天唐努乌梁海师向着上乌金斯克,顺着破败的公路行军一百多公里,黄柄义带着搜索排充当尖兵,一路上经过了几个俄罗斯市镇,并没有碰到任何抵抗,只要看到中国军队的影子,这些市镇的镇长,就会毫不犹豫向黄柄义投降,好像一切都是天经地义一般,可是尽管如此,每当看到一个村落的时候,黄柄义还是会仔细观察一会。当黄柄义带着搜索排战士出现在伊苏沃夫的时候,街头上的路人对于这支中国军队的出现并没有觉得任何奇怪的地方,这些俄罗斯人只是静静看着骑在马上的这支中国军队小分队。 “赵杰,你过去和他们谈一下。”当骑在马上的搜索排来到了教堂外的时候,黄柄义看到在教堂附近已经站立着十几名身着西装的俄罗斯人,于是开口对身边赵杰说道,赵杰是阿尔泰旅配给搜索排的翻译。 “是,长官!”得到命令后,赵杰立即跳下了马,作为西北外国语学校俄语系学生,赵杰和一部分同学一样,在战争刚一爆发,就都接到了边防军下达的征召令,到西北边防军服役。和俄国作战边防军需要大量的翻译,仅仅依靠商号提供的部分翻译显然有些不能满足要求,因为部队俄语翻译不足,所以司马在犹豫再三之后,才决定从外国语学校抽调一批俄语专业的学生,到军队中担任翻译员。 西北外国语学院的创办并不是为了战争作准备,实际上是为了待一战结束后大量吸引外国专家到西北工作作准备,通过外国语学院培训足够的翻译,尤其是德语翻译和俄语翻译,毕竟按照当初的计划,引进德国专家和俄国外逃专家,是西北一项重要的计划,而现在司马只能暂时让他们中的一部分到部队服役,毕竟现在打赢这场战争,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尊敬的长官,从现在开始伊苏沃夫,向您投降!希望您以仁慈之心,不要打扰伊苏沃夫平静的生活,我们会遵从贵军颁布的战时规定。”在赵杰来到这些西装革履的俄罗斯人面前的时候,这些典型乡绅模样的俄罗斯人中,站出了一位可能是镇长的俄罗斯人,向赵杰脱帽致敬后恭敬的对赵杰说道。看着眼前的这些俄罗斯百姓,赵杰知道投降对于这些俄罗斯普通居民,他们并不觉得有什么羞耻的地方,这么做至少可以保全他们的安全,毕竟他们只是平民而已。 “看!这就是我们的飞机!”就在这时,从空中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一架蓝灰色战机从数百米空中掠过,见这些俄罗斯人有些惊恐的朝空中望去,赵杰便开口用俄语对眼前俄罗斯镇长说道,看着这些俄罗斯人的表情,赵杰知道如果没有航空队,也许一切并不能像现在这般顺利。 在现在西北军中,即便是最坚定陆军致胜主义者,恐怕也无法忽视航空队发挥的重要作用。在航空队大规模轰炸和对地面目标的扫射面前,至少现在碰到的敌人,还不能组织起有效抵抗,官兵们大都坚信只要天空仍然是被西北控制着,那么西北就会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什么是风驰电掣的感觉,对于李念慈而言,在空中驾驶着飞机高速掠过时,所体验到的就是风驰电掣般的感觉,看着地面的建筑、森林不断急速掠过,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打完这一仗,如果能开着飞机出现在南京天空,不知道南京会不会是万人空巷,都挤到大街上看我们从南京上空飞过。”驾驶着飞机的李念慈不禁开始联想着战争结束之后,自己开着飞机回到江苏的样子。作为江苏人的李念慈并不是西北军航空队飞行员,而是江苏陆军派到西北学习飞行的一百多名学员中的一名,刚从航空学校毕业,就赶上了这场战争,自然而然成为了西北航空队一名志愿飞行员。 “兰馨,等打完了仗,把飞机带回江苏后,一定带着你到天上飞几圈。”看着夹在挡风玻璃后的照片,上身着学生装、梳着辫子的女友,想到远方女友李念慈心头不禁一暖在心中自说道,这张照片是兰馨在战争爆发后寄来的,在照片背面写着几句儿女情长的话语。 “我一定带着军功章 回去娶你!”想起兰馨在信中的交待,李念慈自言自语道,当时随这张照片来的还有几封信,有兰馨的,也有兰馨同学的,甚至于还有女校老师的,他们唯一的嘱托就是一定要打败俄国人,而兰馨也在信中隐隐透出了他日自己凯旋返乡之时,就是她下嫁于自己之时。 想着这些李念兹朝飞机外望去,用肉眼望着机下的色楞格河,这条河是最好的识别目标,顺着它可以飞到上乌金斯克上空,在完成侦察之后,既可顺着河返回位于买卖城的前进机场,这条河指引着全部的目标。 “快!作好准备中国人的飞机来了!”在上乌金斯克南方五公里处的森林地区,柯尼谢夫大声叫喊着,招呼着士兵们准备好马克沁机枪,准备攻击空中中国人的飞机。得到命令的士兵连忙操作着改装好的马克沁机枪,紧张的朝南方空中望去,隐隐可以看到一个黑点,就是他们需要攻击的目标。 此时在色楞格河两岸森林开阔地中,有八架进行了改装的马克沁机枪枪口直指着天空,对于这些使用低架位轮的俄式马克沁机枪的改装并不复杂,只是把机枪从低架位轮上取下,然后将其连接在一个简单的有轴承的铸铁枪架上,而铸铁枪架则被钉在一根木桩上,机枪在铸铁枪架上可以自由的左右、高低转动。这种改装是在欧洲战场俄军士兵发明的,用于攻击德国人的飞机效果还不错,至少德国人的飞机不止一次被这种简单粗糙的临时改装武器给击落。 为了打破中国人飞机战无不胜的神话,给士兵们坚守下去的信心,彼克留拉得夫中将特意让上乌金斯克机械维修厂工人生产了几个简单的铸铁枪架用于改装马克沁机枪,以击落中国人的飞机。而中国飞机一直顺着色楞格河顺流到达上乌金斯克的习惯,在彼克留拉得夫看来,在色楞格河两岸设伏,就成了最好的选择。为了确保能够击落中国人的飞机,那怕只是一架也好,彼克留拉得夫在色楞格河两岸安置了整整八架改装后的马克沁重机枪。 “开火!”望着空中那架蓝灰色的飞机从数百米空中高速驶来的时候,柯尼谢夫大声喊到,随着柯尼谢夫一声令下,位于色楞格河右岸四架马克沁重机枪立即冲着空中喷吐着密集的弹雨。 “高射机枪!”李念慈从空中看到远处几百米外森林中,开阔地带间一处绿丛中喷吐出的火舌,大骂了一句,同时立即拉起飞机向高空飞去,几天航空队已经习惯了在空中自由飞行,从地面上突如其来的密集弹雨着实让李念兹为之一惊。还未待李念慈拉起飞机,刚刚掠过一处高射机枪设伏点的李念慈就看到在色楞格河左岸处也闪现出几点火光,李念慈立即明白俄罗斯人在色楞格河设立了严密的机枪伏击点,而自己成为了第一个闯进来的中国飞行员。 “咔、咔、”突然从发动机传来异样的声音和机头前喷出的黑烟,让李念慈明白自己的飞机被击中了,李念慈试着拉起飞机,但是发动机被击中的飞机仍然向北方俯冲而去。 “我们击中飞机了!”看着空中飞机拖着黑烟向北方坠去,一个黑点这时弹出了燃烧的机身,转眼,化作一朵洁白的伞花,快!中国飞行员!活捉他!”在飞机被击中后,地面上躲在战壕中目瞪口呆的俄军立即大声叫喊着拿起身边的步枪,朝降落伞降落的方向跑去。 在双脚一接触到地面之后,李念慈立即解脱身上的降落伞,从腿间抽出五式手枪,警惕的四下搜寻着,李念慈知道俄军几天来在这一带森林之中,修建了大量的防御工事,显然自己现在降落在俄军阵地附近。几乎就在李念慈双脚着地的瞬间,一股股身躯粗壮的俄军从森林中的工事、掩体里奔出,向他扑来。 粗野的俄军提着步枪向着李念慈降落的方向飞跑着,咒着,喊着,骂着,这些俄军想俘虏这名驾驶着死亡机器的中国飞行员,看看开动死亡机器的中国人,到底是什么模样。李念慈听着附近传来俄军兴奋的呼喊声,望着如狂潮聚拢过来的,一个由数百名俄军组成的包围圈,把自己团团围在其中,那些提着步枪的俄军士兵,也许是急着想看看这些驱使着死亡飞机的中国飞行员是什么样子,兴奋异常的他们不顾一切直挺挺地向前扑来。 “砰、砰、砰……”几声清脆的枪响,两个冲在前面的俄军立即被击倒在地,后面的俄军士兵见状,立即躲藏在粗大的树木后,同时瞄准这位依在树后的中国飞行员。 “捉活的,不许开枪!”一个留着胡子的俄军军官这时提着手枪冲了上来大声命令道,阻止了正要开枪的俄军士兵。 俘虏一个活着的中国飞行员,显然比一个死了的飞行员,更能稳定现在上乌金斯克已经惶恐不安的民众。捉活的谈何容易,航空队飞行员都有一个绝活,那就是百发百中,一旦飞机被击落后,迫降于敌区的飞行员所依靠的只有身边手枪,无数次的练习,让航空队每一名飞行员都练就了百发百中的绝活。 几名躲在树后的俄军刚一探出头来,未待向前冲去,李念慈立即冲着刚露头的俄军扣动了扳机, “砰、砰”接连两枪又放倒两个冲在最前面的俄军,这些俄军再一次躲在树后,双方一时僵住了。 “中国飞行员朋友,您已经被我们团团包围了,再抵抗是无谓地,你已经忠诚履行了自己的使命,如果你放下武器投降,我们保证您会得到与你军衔相对应的待遇……”俄军指挥官见这么僵持着,于是便大声用生硬的中文喊到,对于驻于哈尔滨一带的中东铁路护路队而言,中文对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尤其是军官并不陌生,他们大都会说一些有些生硬的中文,甚至会写一些中文。 “砰!”听到传来劝降声,李念慈立即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随手就是一枪,子弹击中那名俄军军官躲藏的树木上,掀起了一片树皮。见劝降无用之后,再这么僵持下去显然也不办法,俄军指挥官有些无可奈何的挥挥手,在吩咐了几句之后,示意躲在树后的士兵开展进攻。 “终于到了!”随着一阵密集的枪声,腿上中了数枪的李念慈瘫坐在树边,望着蜂拥而来的俄军,李念慈知道他们之所以冲着自己的腿开枪,实际上是想俘虏自己,换上了最后一个弹匣的李念慈看着眼前逼近的俄军,这些身着灰色军装、留着凌乱胡须的俄军,此时显然都有些兴奋,他们即将俘虏一名中国飞行员,这是第一次。 “砰、砰、砰……”接连挥枪冲着逼近的俄军扣动扳机后,李念慈心中默数着子弹数,五式手枪弹匣内装有八发子弹,现在最后一个弹匣已经打出了七发子弹。李念慈想站起身来,但是腿被击断的他试了几次都失败了,那些端着步枪逼近的俄军愣愣看着试图撑着断腿想站起来的中国飞行员,他们不明白这名中国飞行员想做些什么,持枪的俄军选择了放缓了脚步,想看看他想做些什么。 几次的努力尝试着站起来都失败后,李念慈便用左手支撑着身体挪动着身体,让自己面对南方,面对着祖国和家乡的方向,望着南方的天空,天空还是和先前一般的蓝,只是可惜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在空中体验那风驰电掣的感觉了。望着南方的天空,李念慈想起南京在等待着自己的家人,和那个在信中告诉自己等自己功成返乡时就嫁给自己的女孩,还有自己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祖国,还有来时主任到基地视察时那句淡然而坚定的嘱托。 随后,李念慈面带着说不明意味的笑容,扫视一眼周围已经逼近至咫尺之距的俄军,随后高声吼道: “中国无被俘之空军!”接着举起了紧握在右手的配枪,顶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砰!”枪响了,五式手枪的枪声依然是那么清脆,一股殷红的鲜血像一道彩练,伴着李念慈侧倒的身躯,洒落在这片长满青草的森林土地上,侧倒在地的李念慈睁大眼睛,依然看着南方,看着祖国的方向。 逼近至咫尺的俄军士兵,有些不敢相信的呆滞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刚才的那一声吼声,和那一声枪响,竟惊得他们浑身一颤,他们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里所看到的一切。对于常驻哈尔滨中东铁路护路队第三旅而言,在中国那几年,他们接触了太多的中国人,对于中国人他们并不陌生,在他们看来愚昧落后、怯懦自私就是中国人的代名词,但是眼前这名中国飞行员改变了他们一直以来对中国人的印象。 而现在眼前这一切,深深震惊了每一名目睹了这一切的俄军官兵,眼前这名用最后一颗子弹自戕殉国的中国飞行员,和他最后一声怒吼注定刻入每一名俄军官兵的灵魂深处。 在数千公里外的南京汇文女子中学一间教室内,一名正在上课的面貌清丽的女学生,突然感觉到心间莫名一阵刺痛,情不自禁朝北方望去,看着教室外天空和空中的飞鸟,好像他就正驾驶着飞机在白云蓝天之间自由飞行着一般,正在听课的女孩忍不住笑了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泪水却流了下来。 第三十七章 死亦何妨 “嘟!……”伴着一阵火车汽笛声,一列车头前悬挂着白花的特殊专列,驶过了位于泺口的黄河铁路桥,在驶入铁路桥的时候火车车速便放缓了许多,在火车经过泺口镇的时候,早就等待在铁道两侧披麻带孝的人们立即燃起早早就铺在铁路两侧的鞭炮,搭在铁路两侧路上祭棚边悬挂着挽联,上书 “忠义卫国士” “鲁省好男儿”。 这列从张家口驶来的特殊专列,从张家口车站出发以来,这不知道是经过的第几个市镇,每一个市镇都可以看到当地民众自发披麻带孝等在铁路两侧,还有建在路边的路祭棚,在经过车站专列放缓速度的时候,站在车站边的铁路护路队或者政府军警,都会对着火车行着持枪礼。 “兄弟们,到家了!”身上穿着军礼服的李山林端坐在车厢中,看着火车驶过铁路桥,看着车外鞭炮燃起的硝烟,知道即将到达目的地济南后,于是便戴起了白色的手套,然后站起身端整着军装,以让自己看起来不会有损军风。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李山林打心眼里并不愿意承担起现在自己所执行的这个任务,看着车厢中身着礼服、持枪端坐在地的战友,李山林知道没有战友,没有任何人想要承担现在这个任务,如果永远都不需要执行这类任务,那该会有多好。 这列被报纸上称为 “英灵列车”的专列,上面的乘客除了奉命执行葬礼仪式的西北军官兵外,就是专列上军棺中186名山东籍第七旅牺牲官兵的骨灰,因为他们并没有留下遗嘱,所以按照西北军规定,他们将会被运回家乡安葬。 因为司马个人决定,所以在西北军中形成了一种观点,国家应该承担安葬阵亡军人的责任,军人葬礼是庄严而神圣的国家义务。一面中国国旗覆盖于灵柩之上,象征着这位阵亡军人曾为国家服役,为国家利益付出自己的生命,阵亡军人的葬礼在西北军也有一套专门的法定仪式。 当这列搭运着阵亡将士的列车驶离张家口后,得益于报界的宣传,全国上下都知道了这列专列上特殊乘客的特殊身份,在铁路沿线市镇的民众,自发的为这些为国尽忠的将士搭了路祭棚,尤其是在山东。第七旅官兵有六成出自山东省,打响这场卫国战争第一枪的第九营,除了五名西北军补充军官和军士外,更是从营长至士兵都是山东人,在买卖城战役期间,有1864名山东籍官兵阵亡,占买卖城一战中第七旅阵亡官兵半数之多,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现在这么一列被称为 “英灵专列”的出现。 “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车头前悬挂着白花的火车缓缓驶入济南火车站的时候,早早就等待在车站外的人们,立即大声呼喊道,声音中带着一种压抑的痛苦,这些在三千公里外为国尽忠山东健儿们的英灵,今天终于回家了。 “呜炮!迎卫国英灵返乡!”在火车缓入车站的同时,随着穿着整齐长官的口令,在站台边排列整齐的六门37毫米克虏伯行营炮,立即在操作官兵操作下,鸣炮迎接他们回家。 “咚!咚!咚!”在礼炮声中,这列搭载着英灵灵柩的专列缓缓地在济南火车站停了下来,随即火车拉响汽笛,伴着礼炮声的汽笛声久久不能停息,始终回荡在济南火车站天空中。前来迎接英灵的人们看到先前两节客车车厢中上百名西北军官兵先行下车,这些西北军官兵,都是穿着军礼服,表情肃穆,下车后便立即自觉排成队,每十二人一队,六人持枪站立在后货车车厢门旁。 “哗……”货车厢铁门被拉开的瞬间,迎接英灵们回家的家乡人望着车厢中密集的灵柩,整个站台立即哭成了一片,站台被前所有未有悲哀所笼罩着。 “士兵们!您的功勋将永远被后人铭记,您用生命忠诚实践了您的诺言!西北军以您为荣,祖国以您为荣!现在……您们回家了!”在车厢被打开的时候,李山林冲着车厢内第七旅阵亡将士灵柩行着军礼,同时大声的喊道。此时济南火车站,被一片肃穆气氛所笼罩着。 位于色楞格河和其支流楚库河交接河口处,色楞格河和楚库河冲积三角洲的克斯格鄂要塞,是一座始建于17世纪末的要塞城市,两百年前,一百多名俄罗斯士兵正是从克斯格鄂要塞出发,在当时的边境处,建立了恰克图商城,两百多年来,一直扼守着色楞格河通往下流城市的上乌金斯克水陆通道。 克斯格鄂塞距离恰克图约9公里,距离上乌金斯克约一百二十公里,作为通往上乌金斯克最为重要的水陆枢纽,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太平洋舰队第二海军陆战旅到达上乌金斯克之后,立即乘船进抵克斯格鄂塞,以城中的克里姆林为核心,在这片冲积平原上构建了数道防御工事。 几天来,第二海军陆战旅六千多名俄国士兵和上万名征调的布里亚特劳工,利用从附近森林砍伐的大量木料,将整个克斯格鄂塞修建成为了一个二十世纪野战克里姆林。用大腿粗的木料和厚实的覆土建成的种类繁多野战工事分布在克斯格鄂塞城内外每一个角落,甚至于连同野战炮,也被陆战旅士兵们像在海岸防御时一样,将其安置在坚固的野战工事之中,而从河边开始密布的铁丝网更是成为了死亡陷阱。 第二海军陆战旅的官兵想把这里变成第二海参崴,或者说第二个旅顺,尽可能迟滞中国人进军脚步,为上乌金斯克援军到达争取时间。如果不是数小时前,第二海军陆战旅侦察兵和唐努乌梁海师尖兵发生了冲突,恐怕现在他们仍然在努力尝试着把这里变成海参崴。 “报告旅长,我们电话线和电报线都被剪断了!”在克斯格鄂塞用巨大石块建成的克里姆林之中,俄军通讯兵向正在制定着防御计划的旅长格列斯基报告道。 “中国人来了!”格列斯基对着身边军官和参谋们说道,电话线和电报线被切断,意味着中国军队已经到达了克斯格鄂塞,他们随时有可能发起对克斯格鄂塞的进攻。 “诸位!让我们共同努力,把这里变成色楞格河的203高地!让中国军队在这里停住他们的脚步!”格列斯基看着眼前的军官们说道。尽管知道目前进抵克斯格鄂塞的中国军队,是西北边防军精税的唐努乌梁海师阿尔泰旅,兵力大约一点四万人左右,约是自己的两倍,火炮数量也远倍于第二陆战旅,但是格列斯基仍然坚信,依靠几天来拼命修建的防御工事,第二旅一定可以阻止中国人的脚步。 “铁丝网、机枪碉堡、联络壕、炮击掩蔽所、预备壕,果然不愧是海参崴要塞防御陆战旅,这才几天功夫,就修建了这么完整的防御工事,难怪老毛子自信在这里放一个旅就能挡住咱们!”从望远镜中看着眼前克斯格鄂塞,高建怀对身边参谋长王明说道,这座两百年前的克里姆林,经过这些俄国水兵四天的努力,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二十世纪克里姆林,看着那些坚固的工事和阵地前铁丝网,高建怀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自信到只在这里放了一个旅。 克斯格鄂塞位于色楞格河和楚库河冲积三角洲中,四周被河水环绕,西北方是宽达三百米的色楞格河和东面是两百多米的楚库河,而后方和另一个冲击三角洲中间隔着百米宽的河道,这三道水障为克斯格鄂塞提供了天障,就是在克斯格鄂塞正面,六米宽的河道,仍然阻断了进攻道路。 而俄军更是在克斯格鄂塞所在冲积三角洲不到六公里的河岸边,构建了由铁丝网组成的障碍物,甚至于就是在河道边,俄军也构建了半入水式的三角型铁丝网,而其后是沿河岸构建了宽为一米,高约0.9米,内部为凌乱螺旋型的屋顶型铁丝网。在屋顶型铁丝网后,是一片设置比脚踝稍高的低位铁丝网,如果不是因为铁丝在阳光中反射的光芒,恐怕很难看到这些用于阻拦士兵前进的低位铁丝网,而后大约二十多米外,一道网型铁丝网和栅栏型铁丝网组成了第三道障碍,随后才是俄军构建完整的曲折型战壕。 “乖乖!老毛子这次是下了血本了!这一圈下来整整六公里三道铁丝网障碍,估计这些铁丝网原本应该是从日本进口的要运到欧洲战场,现在到好,他娘的德国人没轮上,咱们碰上了。幸好咱们早在月前就停止了对俄贸易,要不然这些铁丝网要是咱们西北生产的,咱们可不得恼的吐血。我说旅长,咱们旅好像在训练场上练习过进攻这种堑壕防御体系吧!成绩好像还成吧!”望着俄军构建的防御工事,阿尔泰旅副旅长刘东峰微皱着眉头说道。 在刘东峰看来,克斯格鄂塞俄军构建的这些堑壕和铁丝障碍组成的防御体系,说好听了是在考验阿尔泰旅官兵堑壕攻坚战术课的成绩,说难听了,是在准备把这里变成阿尔泰旅的绞肉机。对于这种在欧洲被称为死亡阵地的堑壕体系和铁丝网障碍体系组成的防御体系,刘东峰当然知道他的恐怖之处,尽管在训练场上西北边防军士兵,需要攻占比这更为复杂的多重铁丝网组成的防御体系,而且有一整套攻克铁丝网障碍的战术可用,但是这可不是在战术训练场上,俄国人的机枪是能打死人的。 在边防军战术课上,刘东峰没少看从欧洲运来的西线堑壕战纪录片,那些在铁丝网中挣扎着前进,然后被德军用机枪收割着生命的英法士兵,此时浮现在了刘东峰脑海中,现在那些英法联军士兵所面对由多重铁丝网组成的防御体系,摆到了阿尔泰旅官兵面前。 “还有这条看着只有五、六米宽的窄河,俄国人把三角型铁丝网布设到了河边,咱们就是强登上去,光是这炸开这些位于河道中三角铁丝网的功夫,就能让俄国人用机关枪像割麦子一样成群扫倒,这个格列斯基是不是从欧洲前线调过来的,才四天的功夫,就把这些铁丝网应用的几乎是滴水不漏。可惜,如果这几天咱们航空队要是在他们修工事时,可尽的炸这里,估计咱们也能轻松一些。” 现在王明倒开始佩服起这个海军陆战队第二旅旅长格列斯基了,四天功夫就建成了这么一个能评上中甲的防御体系倒也不容易。如果航空队在他们施工时进行轰炸,估计格列斯基就算再是一个土工防御专家,也别想把这工事建起来。 “航空队!他们在恰克图和买卖城扔的炸弹,都是用飞艇运过去的,他们在恰克图和买卖城炸了个痛快,结果这几天只能开展对敌侦察,航空队炸弹数量不足,他们一出动,都是几十吨、上百吨的扔炸弹,让格列斯基这孙子捡了个便宜!等到航空队缓过来的时候,这里的主体防御工事已经建好了。” 提到航空队高建怀忍不住笑了一笑,航空队这支蓝天骄子,这次在恰克图和买卖城用疯狂的轰炸,展示了他的威力,但是结果是炸弹供应跟不上消耗,再加上为了准备轰炸上乌金斯克,所以克斯格鄂塞俄军在修建工事时,就侥幸未遭受任何攻击。当然这也和当时边防军司令部要求暂缓攻击的命令有关,因为种种不太清楚的原因,在恰克图俄军投降后,边防军司令部即电令在恰克图的部队原地固守暂缓攻击,包括航空队也得到了只能进行纵深侦察的命令,而不能擅自对俄军目标实行轰炸,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个修得和铁乌龟一般的克斯格鄂塞。 “铁丝网和土木工事问题不大,一切照着战术操典来就行了,先想想这条小河吧!这是咱们最大的难题,不把这条河解决了,咱们就只能选择传统强攻,到时这里可真就成了咱们阿尔泰旅的绞肉机了。”看着那条只有数米宽的窄河,高建怀收了笑意皱眉指着地图上一条黑线。这条小河才是真正的难题,不解决这条河的问题,所有一切都回到原来的轨道上,除了抢渡强攻之外,阿尔泰旅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旅长,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不知道可不可行?”看着地图上这条保护着克斯格鄂塞的天障小河,科布多团团长祝镇军开口说道。在从达里冈爱来这的路上,祝镇军留意到路边一种设备,昨天在恰克图,祝镇军看到了随工兵部队来的那种设备,也许这种设备可以解决这条河的问题。 在距克斯格鄂塞数百公里外的库伦前进机场,此时这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异样,一直以来那些总是笑容满面飞行员们,此时面色大都凝重起来,从他们眉目可以感觉到一丝从未出现的悲伤。 “……李念慈,江苏南京人,今年18岁,系江苏陆军派到西北学习飞行的飞行员,月前从西北航空学校飞行系毕业,战争爆发后奉令进入第六联队服役,这是他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在前进机场指挥所内,第六联队联队长张锐向端坐在那的副总队长汇报道。 自从数小时前,接到调查部驻库伦情报处转来的情报,终于确定了已经十个小时未返航的李念慈的消息,他的飞机被俄军击落了。在上乌金斯克,俄国人为了安抚民众稳定军团,公开展示李念慈06033号战机撞地爆炸后的残骸,还有李念慈的降落伞,包括李念慈的证件。 调查部特工用了几个小时时间,从那些护路队第三旅俄军口中确认了李念慈在迫降后,持枪击毙伤六名俄军士兵后,为避免俄军生俘,用最后一颗子弹自戕殉国的消息。 “中国无被俘之空军!”看着从调查部情报处转来的情报中提到李念慈在自戕殉国时的吼声,郑培林想大声为李念兹叫声好,但是却根本说不出来。中国无被俘之空军,这句话郑培林记得是在航空队离开西北时,主任到航空队视察为大家送行时,面对着航空队飞行员们说出的话,现在李念慈用生命去实践了这句话。 “副总队长,这是李念慈上士的遗物,是现在给他家人送去,还是等到李念慈上士归殓后,随骨灰一起送返他的家乡。”见副总队长在那里沉默着张锐便开口问道,尽管俄军已经将其安葬,但按照西北军惯例,一定会把李念慈上士的遗骸重新收殓,以安葬在国家公墓之中或运回其家乡安葬。 “通知他的家人吧!把情报中提及内容告诉他们!让他们知道儿子的英勇事迹!把这份情报提及的内容在航空队进行通报,告诉每一个人,中国无被俘之空军!”看着桌子上纸盒中的遗物,纸盒中有几套军装和几本书,郑培林特意交待道。郑培林知道在这场战争中,李念慈只是第一位为国尽忠的飞行员,绝不会是最后一个,现在这场战争只是刚刚开始。 济南国家公墓,这座坐落于济南城北占地三百多亩的公墓,是特意为在买卖城战死殉国的山东籍将士兴建的,公墓由山东省政府出资兴建,济南士绅无偿出让土地,因为时间仓促,从筹划到现在不过只是几天时间,到现在这座公墓还未建成。此时天空中飘着细雨,在刚刚建成的公墓那座石质基石处,已经站满了1864名山东籍第七旅牺牲官兵的家人,他们是来为自己的儿子、丈夫送行的,在外围有数万名前来为将士们送行的民众。 在用泰山石制成的正面刻有北方军军徽,两侧刻有西北军白虎徽章 ,高为两米石灰色方型基石两侧,分别站立四名身着礼服的西北军士兵,两名士兵单手持旗,身边站立的士兵持枪行持枪礼,位于左侧士兵旗杆上悬挂着一面五色国旗,而在右侧旗手的旗杆呈60度下倾,西北边防军那面红色白虎铁血旗低垂着。 在基石前用石块拼成的场地两侧,则并排站着一百名持枪列队的西北军官兵,随着长官的口令,持枪列队的士兵们,便把步枪以45度指向了天空,他们按照西北军集体葬礼的方式,在为自己袍泽兄弟送行。 “预备放!” “砰!”枪声随着长官口令声响起,虽然听到枪声的时候,这些悲伤至极的家属和前来送行的民众,忍不住颤抖了数下,那些站在前排,靠亲人的搀扶才能站起的妇女,大都已哭哑了嗓子,但仍然发出悲痛欲绝的抽泣声。 “嘟……嘟……嘟、嘟……嘟、嘟……”当枪声结束之后,面对基石前用松枝编成的花圈,军号手拿夹在腋间铜质军号吹响了葬礼号,在花圈两侧两名军官持着花圈左右行着军礼。此时公墓中只能听到低沉而肃穆葬礼号声,号声缓慢而庄重,其中带着无比悲哀的韵味,那些在周围执勤维持秩序的山东陆军士兵,总是不时用一种带着羡慕的眼神,朝公墓望去,在这个吃兵粮当炮灰的时候,他们从来不知道士兵死去之后,可以得到如此荣耀,这一刻他们倒有些羡慕那些阵亡的同乡了。 “子贞兄,现在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西北军打仗时悍不畏死了!死后得此荣耀,死亦何妨!”当一切结束后看着周围久久不愿离去的人们,孙建业对身边穿着一身北方军将军制服的山东省督军张怀芝开口说道,西北军对于阵亡将士的厚待,远超过了孙建业想象,对阵亡家属的厚恤和阵亡官兵死后的荣耀,总算是让孙建业知道西北军的不同之处。 “男儿沙场百战死,壮志马革裹尸还……得此荣耀死亦何妨!死亦何妨!我这山东陆军的心,被这个西北军弄走了!”望着那些眼神中带着羡慕的部下,张怀芝明白了为什么司马当初会特意发电报和自己商议在济南建立国家公墓的事情,当时自己以为他是有钱没地花了,想帮他省两个钱好打俄国人,现在看来,他花这笔钱花对了地方,只不过自己没弄明白他的意思罢了,白做了好人,让司马那小子落得便宜,收尽了人心。 古语有士为知己死之说,在现在可也不是,看着自己那些带着羡慕眼光的部下,张怀芝知道他们是在羡慕那些阵亡同乡,这样的葬礼即便是大总统、将军恐怕也不外如此,能得了这样的荣耀,就是死了又有可妨。西北军用这种葬礼,是在收那些当兵的人心。 “这面旗帜,以一个感激的国家和西北边防军的名义,献给您!用来感激您的儿子为祖国做出的奉献、忠实而可敬的服务,谨以这面旗帜表达整个国家以及西北边防军对他的感激之情。”这时张怀芝听到一个西北士官向失去了儿子的老人献上国旗的声音,看着那个穿着灰袍老头有些激动的接过国旗,怀抱着国旗的模样,张怀芝相信也许这个老头也没想到自己儿子可以在死后得到如此荣耀吧! 第三十八章 飞猪 距离恰克图二十九公里外的恰克图码头,这座俄罗斯军队在两百多年从上乌金斯克乘船逆流而上的登陆点,最初这里只是一座天然泥码头,经过两百年多来俄罗斯商人的努力,这里已经是一个设施完善的内河码头。在二十年前,这里曾经是北方茶叶之路上最为重要的一个码头,码头上完善的设备和石质的码头都在无声的向人们诉说着这座码头曾经的辉煌,不过这段辉煌的历史随着西伯利亚铁路的开通而变得冷清起来。 一周前恰克图被西北边防军占领后,这座码头驻守的百余名俄军在西北边防军到达前,就破坏了码头上的设施和仅有的几座商船,和码头上的俄罗斯平民一起乘船逃离了这座拥有两百年历史的码头。随后这座码头被西北边防军接管,随着西北边防军的接管,这座码头又立即变得热闹起来。 尤其是在三天前,从西北赶来的千多名工兵部队到达之后,从西北用汽车运来的轻型塔吊被安装在码头边,取代了被俄军破坏的木铁混合结构的塔吊。而在码头附近的修船厂内,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沸腾景像,数百名工兵用各种机械修复着被俄军炸毁的修船厂船坞,同时将其改造成混凝土船坞。而在另一侧,数台挖掘机和推土机,正在建设着另外几座船台。 按照后勤处地计划,恰克图码头将会成为西北军在北方最为重要的一个物资中转站,用机动筏运载的物资在运抵恰克图之后,将在这里转运到载重量为百吨以上的商船上,而俄军和俄罗斯平民在撤离码头时,已经带走了全部的蒸气船。除了两艘上乌金斯克华人商行,在接到通知后悄悄将所属两条载重百吨的商船,逆流开到了恰克图码头外,西北军再也没有可用的商船,所以想利用色楞格河下游的水运,西北军必须要自己制造内河运输船,原本就有修船厂的恰克图码头,就成为了建设码头的首选之地。 正因为如此,所以在工兵部队赶到之后,除了恢复码头使用之外,就是要在短期内建设一座小型造船厂,除了修复被破坏的巴里耶夫修船厂的泥坞外,还在泥坞附近建了几座简易船台,在这里正在施工的同时,从葫芦岛、天津、上海等地调来的船厂工人和技术人员,正在朝恰克图来的路上,所有的一切,必须要在他们到达之前结束。 为了赶工期,工兵部队可以说几乎二十四时不停加班,以抢他们到达之前,将一切建设完毕。在恰克图码头旁有一座俄罗斯风格的红砖建筑,这座建筑原本属于恰克图码头海关办公楼,现在这里是西北边防军第六工兵团团部所在地,自从工兵六团进驻后,这座属于俄罗斯官方建筑理所当然被六团征用……。 “不可能!别说是想借三台推土机,就是一台我这也抽不出来。骆雨老弟,不是我不卖你面子,你看看我这的工程进度表,现在工兵团兄弟都是拼了命的在赶班,你一来就张口要走我三台推土机,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不可能!没得商量!”在二楼原本海关署长办公室内,已经两天没合眼的邢柯看着眼前一脸乞求色的马骆雨,连想都没想,就直接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马骆雨刚来到码头时,邢柯见自己这位半年多没见的老乡上门了,虽然忙的脚不着地,但是还是抽时间准备和马骆雨聊一会,毕竟马骆雨是在野战部队,要是有个万一……这恐怕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了。可邢柯没想到这小子来自己这,竟然什么话都没说,直接问自己要三台工兵团的推土机,他是在开什么玩笑!现在工兵团任务赶的这么紧,整个工兵团一共只有六台推土机,他到好,张口说想要走自己三台推土机,别说是他,就是他们阿尔泰旅高旅长亲自来,自己也不可能把推土机借给他,自己这里不能按期完成任务,到时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邢大哥!帮帮忙,我来的时候可是和旅长说了,回去肯定能把推土机带回去。咱们两可是老乡,当初来西北时,可还是我带你出来的,我记得春节时你把嫂子和孩子接过来时,你对我说,有机会一定报答我还我这个人情,现在只要你把这三台推土机借给我,咱们可就两清了。”见邢柯连犹豫都没犹豫就拒绝了自己,马骆雨还是赔着笑脸好声好气商量着,马骆雨知道这几台推土机对阿尔泰旅意味着什么,若是没有这几台推土机,恐怕到时弟兄们真的只能拿命去堆那条窄河了。 “骆雨,我这也是没办法!工期紧,我拖那怕一个小时的工期,到时军事法庭都会进行调查,你也别难为你哥哥我成不!你那份人情,我以后一定还你你看成不。”见骆雨这般模样,邢柯有些为难的解释道,在西北军中一旦命令下达,如果不能按时完成,没有任何客观理由,西北军军事法庭会立即介入调查。 先前的唐努乌梁海师增援买卖城时,因为下雨和路况原因耽误了,虽然知道是什么导致的,军事法庭仍然介入进行了调查,冷师长也因此接受了询问。邢柯知道如果自己耽误了工期,恐怕就不是被军事法庭调查组询问的问题,很有可能被直接调回西北接受全面调查。对于军事法庭那帮冷面客,邢柯可不认为他们会念在自己是保安队出身的份上,能放过自己。 “实在是没办法?邢柯!你若是想看到我们阿尔泰旅兄弟们在那条小河前血流成河,你就他妈的没办法!你不借是不是,要是你不借,我可动手抢了!”见邢柯还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马骆雨一着急那三分土性子上来了,一拍桌冲着邢柯大声吼着,马骆雨可不想看到自己兄弟们的血,把那条窄河河水给染红,没有这推土机到时弟兄们只能拿命去堆! “……把野炮营布署到653.7高地,从那里他们可以俯视整个克斯格鄂塞,俄军工事从那可以一览无遗,一旦阵地构建完成,就让他们照着训练时那样,给俄国人的工事除名吧!格列斯基把克斯格鄂塞的工事修的不错,可是其水平太差了,只想着据险死守,把附近全部高地,都平白让给咱们,野炮营不好好表现一下,可对不起格列斯基这么厚道的主!” 在623高地上临时指挥部内高建怀指着地图上距离克斯格鄂塞不到两公里653.7高地笑着说。653.7高地是克斯格鄂塞南一处小山丘,高出克斯格鄂塞海拔一百一十多米,将野炮阵地设在那,可以鸟瞰克斯格鄂塞全貌。在高建怀看来格列斯基虽然把堑壕土木工事和铁丝网防御障碍体系弄的不错,可是这战术水平实在太过一般,楚库河东岸高地可以解释为地形复杂,不利于防守,可是在克斯格鄂塞对面这个653.7高地,却因为受到自己力量限制而未加以利用,根本是愚蠢至极。 “呵呵!他忘记了十二年前正是因为203高地失守,才导致旅顺俄军投降。这些俄国人,就是没长记性!不过这格列斯基也是没办法,兵力有限嘛!想来物资也受到限制,一个海军陆战二旅,其规模也就比俄军一般步兵团规模稍大,兵力不过只有四千多人,按照其准备依托工事死守的打算,在653.7高地构建工事前置兵力,虽然可以占据高地,依防御工事迟滞阿尔泰旅的进军速度,但是653.7高地和克斯格鄂赛之间,那段一点八公里的开阔地带,就是653.7高地的死穴。 除非格列斯基以653.7高地为核心用铁丝网、堑壕将高地和克列格鄂塞防御工事连为一体,否则海军陆战队二旅,就自己把自己切割成了两部,到头来两者皆不保,还不如将兵力收缩到有河道作为天然障碍的克斯格鄂塞,修建坚固的防御工事利用复杂的铁丝网死守,反而可以最大限度阻滞我军,可是……他忘记现在是1918年,而不是1904年!” 王明虽然在嘴上笑着说,可是也知道格列斯基放弃653.7这个山丘高地的原因,兵力不足、物资不足,在这种情况下收缩兵力,倒也无可厚非,没有任何可指责之处,分兵是死,不分也是死,只不过是快慢的问题。 “格列斯基把克斯格鄂塞四个小岛,变成了一个用堑壕、铁丝网构建的死地,他想用这些东西拖住我们,可也困死了他自己,海军陆战队是俄军最精锐的部队,这一次咱们要连海军陆战第二旅军旗一起夺了,一场完美的歼灭战,咱们阿尔泰旅这次可是要出风头了!”站在指挥掩体内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克斯格鄂塞上那些可圈可点的工事、铁丝网,刘东峰开口笑说道。此时阿尔泰旅指挥所内气氛并没有一丝战前的紧张,这种轻松是从上至下的。 “中国军队果然把炮兵阵地设在了653.7高地!”从望远镜中看着那些中国炮兵在653.7高地上构建起了炮兵阵地后,格列斯基自言自语道,同时打量了一下自己头顶用粗大的圆木和覆土建成的土木工事,格列斯基对自己设计的土木工事信心十足,作为取得土木工程硕士学位的格列斯基而言,构建足够坚固的土木工事自然不成问题,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格列斯基才会没有一丝犹豫放弃了653.7高地。 在653.7高地山顶开阔处,阿尔泰旅野战炮兵营的官兵此时正在这处开阔地带构建着野炮阵地,尽管在西北边防军中75毫米野战炮地位已经被五式105毫米榴弹炮所取代,但是作为西北边防军步兵战术重要构成部分的75毫米野战炮,并没有因此而淘汰。毕竟按照西北军攻坚战术中,75毫米野战炮担负着伴随进攻,利用直射火力拔除敌军火力点的任务,这种野炮伴随战术,随着西北军训练场上的训练,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而现在面对着克斯格鄂塞俄军构建了大量坚固的土木工事,同样需要利用野战炮直射火力将这些土木工事一一拔除,在西北军中称它为点名式攻击。在构建炮兵阵地的同时,炮兵引导员则通过炮队镜搜索着克斯格鄂塞俄军土木工事和掩体,并将其方位标定在图表之中,中型火力掩体、微高出地面防炮击掩体,高出地面近两米如房屋一般明显的炮兵掩体,克斯格鄂塞上俄军的一切。 在653.7高地都被引导员无一遗漏的标注在图表之中,只待得到命令后,即可摧毁这些俄军费尽心血建成的土木掩体。 “目标俄军003号掩体,距离1865米!开火!”数十分钟后随着一声口令声,伴着数声巨响,布置在653.7高地炮兵阵地上的75毫米野战炮炮身随之向后一顿,炮口喷吐出一团橘色火焰,野炮营十六门野炮发射的十六枚六点八公斤重的榴弹随既以580米的速度,飞向早已瞄准的目标。 “炮击!”躲在土木工事内的俄军看到从653.7高地升腾出的几团烟雾之后立即大声地吼道,吼声刚落炮弹破空声立即传到战壕中或工事内俄军耳中,距离野战工事最近的俄军慌慌张张快速躲进了野战工事之中,以躲避中国人的炮击。用数十厘米厚的覆土层和粗大圆木构建的土木工事可以在炮击和轰炸中最大限度保护工事内的士兵,这一点没有任何一名军人会怀疑。 也正是因为如此,柯列斯基才会在克列格鄂塞周长6公里的三道防线中,构建了超过一百处用圆木和覆土构建的土木工事,但是这一切有一个前提,就是炮弹千万不能直接命中! “哧……!”带着破空呼啸声的75毫米榴弹在击中俄军工事后,因为采用延时的关系,并没有立即爆炸,高速榴弹穿过了数十厘米厚的覆土,撞碎了腿粗的木梁,在工事内俄军几乎都能听到炮弹穿透土层后,木梁被撞击变形产生的木裂声。 “轰!”伴着一阵有些沉闷爆炸声穿透覆土层和木梁的炮弹在工事内部爆炸了,原本看似异常坚固的土木工事覆土和木梁被内部猛烈爆炸抛向了天空之中,掩体内俄军残骸也被抛至十数米高的空中。 在野炮营向俄军工事进行直瞄炮击的同时,第七旅其它炮兵部队也没闲着,团属榴弹炮连、旅属榴弹炮营,也同时冲着事先标定的目标发起了猛列的炮击。按照西北军军事操典,面对固守敌军,必须集中全部火炮,通过猛烈炮击摧毁其表面工事,以为进攻扫清道路,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曾经有一名西北军军官计算过,西北军阵亡一名士兵军队需要支付500元抚恤金,保险公司需要支付800元保险费,如果阵亡士兵有老婆孩子的话,政府每个月还需要支付相当于西北最低生活保障金1.5倍的军遗补助,也就是每月14元。而一发75毫米榴弹,仅仅只需要7.5元,一发105榴弹仅需要12.5元。最后这个军官得出一个结论,一名士兵的生命等于至少200发75毫米炮弹,所以在西北军中人绝对比炮弹更值钱,而且两百倍以上,正因为如此,西北军在作战时绝对不吝于发射各种规格的炮弹。 在旅团属炮兵在那里拼命向俄军工事发射着105毫米榴弹的同时,团、营、连所属迫击炮兵也纷纷向俄军阵地倾倒着铸铁弹雨,一时之间,俄军阵地上空被一片诡异的炮弹破空呼啸声笼罩着。连属六零迫和营属八二迫的声音较小,炮弹带着 “咝……”声,一二零迫击炮发出 “日……”的润响, “呜……”是阿尔泰旅使用的从俄军手中缴获得9.45英寸迫击炮破空声音,75毫米野战炮直瞄射击的声响是 “哧……”,105榴弹曲射破空声是 “嗖……嗖……嗖……”有些尖锐的破空声。 这些钢铁和铸铁炮弹在带着种种不同的呼啸声,落到俄军阵地之中,爆炸扬起了浓密的烟尘和焰火,落入战壕中的炮弹还抛起了俄军的碎肢,以数倍音速飞射的钢铁破片在俄军阵地上飞行着,此时俄军用铁丝网和堑壕、土木掩体构成的死亡阵地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 伴着这些多种多样诡异的破空声,克斯格鄂塞这个面积不到四平方公里,由四座几为一体小土岛构成的要塞,被腾起的一片片爆炸的火光和烟雾所笼罩着,而落入河道中炮弹炸起一道道白色水柱,弹片把水面打得好像沸腾起来,此时的克斯格鄂塞像是位于火山口一般,在密集炮击中喷发了,克斯格鄂塞在炮火中颤抖着。 “装弹!”重迫炮排装备了两门在恰克图缴获俄军的9.45英寸重型迫击炮,在发射出炮弹之后,随着重迫炮排排长的命令,重迫炮排的士兵们立即将9.45英寸重迫击炮炮身摇平至20度,同时一名重迫炮排战士把一包发射药包填进了迫击炮中,发射药包分成两种规格,一种是八百克药包加引发弹加十五克F3火药,可以把重炮弹发射到750-1400米外。 而另一种一千二百五十克药包加十五克F3炎药,射程为1100米至2200米,而另外四名重迫击炮兵则用钢质弹钳,钳住放置在后方长达一米重量高达83公斤的炮弹,然后四人用弹钳奋力抬着重炮弹到炮口,在另一名士兵协助下将炮弹装入了炮管,随既后方炮手立即将炮身摇转复位再次瞄准。 而一直蹲在炮尾的击发手,立即为旋在炮尾的李氏步枪上膛,这支被去掉枪管和枪托旋入炮尾的李氏步枪作用是点火器,用空包弹引发炮膛内15克F3黑火药,以引燃发射药包将83公斤重的炮弹发射出去。 “目标俄军前沿铁丝网障碍区!放!”重新装填炮弹费时近一分钟,随着重型迫击炮兵大声高吼着 “准备完毕!”,重迫炮排排长一手拿着电话,在接到命令后立即下达了发射命令,击发手在得到命令后立即拉动了系扣在李氏步枪扳机上的拉索。 “咚!咚!”两门以85度射角直耸的9.4英寸重型迫击炮,几乎同时发出一声爆声,伴着炮口产生的焰火和雾烟,83公斤重的炮弹冲着目标直飞而去,带着尖锐的破空声。 “轰!轰!”两发重榴弹几乎同时命中俄军前沿铁丝障碍区,83公斤重的9.45英寸炮弹内装填着43公斤炸药,剧烈爆炸产生强烈的冲击波和钢铁破片,瞬间将百米范围的铁丝网撕扯成为一堆破烂。 “等到这场战斗结束之后,可以建议生产这种英制9.45英寸重迫击炮,这种重迫击炮威力比师里用的152榴弹炮威力还要大好几数倍。”伴着两声如惊雷般巨响,撕破了天空的爆声,望着俄军铁丝网障碍区出现的两团巨大烟腾,高建怀开口对身边参谋长说道。尽管这两门重迫击炮至今不过只打了四发炮弹,但是头两发即将俄军克斯格鄂塞内的克里姆林炸飞,而现在更是摧毁了俄军前沿部分铁丝网,即便是相隔一公里,高建怀仍然可以感觉到那重迫击炮弹爆炸时的轰鸣声。 在攻下恰克图后,清点缴获俄军物资时,这两门口径巨大的9.45英寸英制重迫击炮被高建怀留了下来,83公斤重的炮弹,给了高建怀足够扣留这两门甚至于都未来得及组装的重迫击炮和那几百枚炮弹。采用薄壳弹体9.45英寸炮弹装药量达43公斤,在爆炸时产生的威力是惊人的,当9.45英寸迫击炮在延伸射击时,其中一枚炮弹也许是落入了俄军战壕之中,剧烈的爆炸,把俄军残肢狠狠抛向百米高的天空,甚至于抛到了河岸对面的柯布多团前进阵地中。 “嗵、嗵、嗵……”在克斯格鄂塞密集炮击的同时,三辆车体四周用铁丝捆绑大量沙袋的推土机带着柴油机特有的轰鸣声向着河岸处驶去,三台推土机在河岸处落下推土地铁铲,伴着推土机的轰鸣声,从地面剥离的土壤被推入了克斯格鄂塞前方那条宽度不足五米的狭窄河道之中。这三台推土机是马骆雨从恰克图码头工兵六团借来的,虽说工兵六团邢柯团长最终并没有答应借推土机给马骆雨,但是最后知道了推土机用途后,还是如马骆雨之愿把这三台推土机借给了他,用于填平阻碍阿尔泰旅进攻的这条窄河。 “照现在这个速度,十多分钟后推土机就能在这条不到一米深的河中堆出三条通道,通知机械化营作好准备,还有祝镇军,如果不是他想到用推土机把这条小沟填平,咱们恐怕真的只能用命去镇了,让他的科布多团可以准备好刺刀和手榴弹了。”从指挥所内看着河道边地三台推土机把大量土壤从地面剥离推到了河道中,河道也随之变得越来越窄,高建怀面带着笑容命令道,只要阿尔泰旅战车连那九辆战车和突击步兵能压上去,俄军海军陆战队第二旅在克斯格鄂塞构建的防御体系,就变得像张纸一般的薄弱。 不过最值得庆幸的是,这条小河道最深位置也不过只有一米而已,否则即便是自己有几台推土机,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能填出三条可供战车和士兵通过的通道,现在这条通道一弄出来,攻下克斯格鄂塞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这……这怎么可能!”透过硝烟弥漫的阵地,望着那几台绑扎大量沙袋的怪物,在掩体中柯列斯基面色煞白的喃喃道,先前中国军队对土木工事进行直射炮击,已经让柯列斯基经历如噩梦一般的数分钟,那些原本看起来坚固的土木掩体,在中国军人直射中一个个被炸上天空,掩体内被炸飞士兵们的残肢和机枪零件、残破的步枪,狠狠抽打着柯列斯基的心灵。 柯列斯基不明白为什么可以阻止日本人、德国人的工事现在竟然像是玩具一般被中国人轻易瓦解。而现在看着那三台怪物一般的机器把大量土壤推入河道中,看着那些怪物,柯列斯基不怀疑被自己视为死亡陷阱的铁丝网障碍体系,恐怕也会被这三台怪模怪样的机械推散。 “他娘的,这些老毛子!我推你娘的的!”驾驶着推土机的驾驶员听着子弹击中推铲时发生出的金属撞击声音,还有子弹击中沙袋时的声响,一边大骂着,一边继续操纵推土机铲土填平这条窄河,在填平窄河之后,看着俄军构建的铁丝网障碍,于是便一踩油门,操着推土机钢铲,将原本在炮火中轰散的铁丝网撕碎。 当河道被填平的时候,柯列斯基看到了原本充满弹性的屋顶型铁丝网被它推倒了,射向他的子弹要么被那钢铁推板弹飞,要么被沙袋挡住,完全不能阻止他继续堆散那些已经被炸散铁丝网。海军陆战二旅那几门为了躲避轰炸而被安置在掩体中的野战炮,也早在中国军队先前的炮击中,和机枪掩体一起被653.7高地上中国军队的野炮直射击毁,甚至于都没来得及开炮还击,就已经被击毁,现在早已经变成了一堆破烂。 “呜……”听着空中诡异的炮弹破空声中,那特殊的有些笨拙的破空声,柯列斯基知道这是英制9.45英寸飞猪炮炮弹飞行时带出如猪呜一般破空声,对于飞猪炮柯列斯基并不陌生,毕竟在海参崴要塞时,柯列斯基曾亲眼目睹过他的风采,尽管它的声音很难听,但是对于它惊人的威力,柯列斯基却非常清楚,从先前那座百年历史的克里姆林被彻底摧毁,到被摧毁的铁丝网,再到炸飞的战壕,飞猪炮用它的猪鸣蹂躏着克斯格鄂塞。 第三十九章 克 在距离柯布多步兵团后方数十米外的树林之中,机械化营的九辆六式战车已经进驻到了这个树林之中,在战车周围是正在检查战车的官兵,而机械化营营长于德远,则用望远镜观察着硝烟弥漫的克斯格鄂塞,感受着如雷鸣般的炮击,这种密集的炮击所带来的震撼,绝对不是在训练场上所能感受的。 此时于德远带着兴奋的眼神看着硝烟中的克斯格鄂塞,这将是西北军六式战车第一次出击,甚至于是亚洲第一次战车进攻。六式战车是西北特种机械厂利用进口的拖拉机零件,组装、制造的新型战车,在西北军中除了教导师下设有一个战车旅两个战车团之外,也就是只有唐努乌梁海师配有一个师属战车营,下设两旅的机械化营各编有一个九车制的战车连,用于加强唐努乌梁海师的突击能力。 “注意仔细检查战车!那辆车要是一会掉链子了,到时那辆车的兄弟请咱们全营喝酒!”看着正在检修着战车的战车兵,于德远大声喝着,在接下来战斗中,战车将起到最为重要的突击作用,可容不得出现一点儿问题。虽说在于德远看来自己这个机械化营里的这几辆战车,能从西北一路开到这地方,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这一路上于德远经历了这些看似坚固异常的战车,在路上不时发着它各种各样的脾气,不断的抛锚、掉链子、发动机故障等等。 就是在战车连战车兵眼中,这次能够成功抵达这里,不论是否在作战时掉链子,单是能到这地方都如同奇迹一般,西北军战车部队从未进行远达近两千公里长途行军,战车部队在行军途中可是上了十数次野战抢修课、排障课,光是各种零件都换了不少,能开到这没散架都已不错了。 “营长,咱们这六式战车在行驶了一千八百多公里后,现在仍然能动起来,都已经超出了咱们想象了,前天特机厂工程师不是让我们写一份报告嘛!按他们的说法,他们都没想到咱们战车能跑这么远,没全毁在路上都超出了他们的估计,更何况现在咱们还能接着上战场!营长,你不是不知道这几辆钢爷的脾气,你这不是明摆着敲诈我们战车连嘛!” 正在维护着战车的战车连连长听到营长话后,拍着满手油污大声叫嚷着,虽说这战车看起来坚固,可是实际上还没有那些拖拉机、推土机耐用,虽然不少零件都和他们通用,这一路上为了伺候这九辆时不时发点脾气的钢爷,战车连的兄弟基本上都掉了好几斤肉,才算把这帮钢爷一路开到这地方。 在树林中这九辆已经发动的战车后方,三百多名手持冲锋枪的突击连官兵们,则在检查着各自的武器,为即将到来的进攻作着最后的准备。在机械化营中,除了战车连之外,还有两个突击步兵连,全部装备着冲锋枪配以少量狙击步枪和轻机枪的突击连的火力,至少相当于两个步兵营,突击步兵连主要用于配合战车进攻作战以实施坦克突破,突击连保护突击战车同时扫除敌军步兵,维系突破口,尾随部队进一步扩大战果。 “打信号弹,机械化营可以进攻了,今个就看机械化营这把尖刀的表演了!让科布多团随时作好准备,一旦机械化营撕开突破口,立即发起总攻!”望着已经用推土机在那条狭窄河道上填出一条两米多宽的通道后,高建怀立即下令道,在西北军攻坚战术之中,利用战车撕开敌军防线,尤其是铁丝网障碍带,在训练场上阿尔泰旅已经进行了无数次的演练,但是这次是战车和突击连第一次在真正战场上配合进攻,希望一切都顺利吧! “嗖……嗖……”随着一红两绿三枚信号弹拖着烟龙飞向天空,在树林中早已作好准备的机械化营在看到空中信号弹后,立即操纵着坦克冲出了树林,而突击连手持冲锋枪、狙击步枪和轻机枪的步兵,则紧随其后跟进。 “坦……坦克!”透过硝烟一名置身于战壕之中的俄军军官看着远处多辆墨绿色钢铁机械缓缓驶来的时候,钢铁制成的履带、厚重的装甲、火炮,虽然和在报纸上看到的英国人的坦克有所不同,但是躲避着炮击的俄军官还是一眼认出了这种机器是什么,于是大声吼叫着,叫声中透着一丝恐慌。 坦克!在炮击中幸存的俄军,透过硝烟望着那些发出轰鸣的机器,虽然这种钢铁怪物只有数台,但是也震惊了这些未见过世面的海军陆战旅俄军士兵。对于坦克,这些俄军士兵或多或少的听说过,在欧洲英国军队用坦克撕开了德国人坚固的防线,如果不是,反正原因很多,恐怕战争早已经结束了。 对于坦克的了解,这些俄军官兵大都只是从报纸上专栏作家夸张的语言中和那些手绘地图片上了解到: “他喷吐着收割着生命的弹雨收割着溃散德军的生命,德国人的子弹、炮弹打在它身上的时候,总是被坦克装甲弹开,它是陆地上攻无不克,所向披靡的陆地巡洋舰,人力根本无法阻他前进的脚步”。 而现在传说中收割着德军生命的坦克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即将收割自己的生命。俄军士兵们惊恐的看着坦克逼近,纷纷用步枪射击着逼近的坦克,正如传说中的一样,子弹打到坦克的身上会被弹飞,只能听到子弹击中坦克装甲时叮当、叮当金属撞击的清脆响声。 “跟紧一些,像训练时一样,俄国人的子弹打不穿战车装甲!”在缓缓前进的战车后,突击营班排长们大声吼着,战车在行进中为突击营步兵提供掩护,就好像活动的墙,突击步兵们手持着冲锋枪,跟在战车身后各排以熟练的队型向俄军阵地稳步进逼,一切就和是在训练时一样,并没有太大地区别。 “砰!”依在战车侧后狙击手瞄准几百米外战壕中露出脑袋,在那里慌张瞄准着坦克射击头戴着黑色水兵帽的俄军士兵就是一枪,水兵帽被子弹掀飞了,那名俄军士兵脑袋被子弹掀开了,花白脑浆溅到周围。 “哒!哒!哒!”接近射击距离的突击连步兵们用手中冲锋枪、轻机枪,向在战壕中俄军扫射着弹雨,以密集弹雨压制他们的还击,在接近一定距离的时候,步兵们纷纷向俄军战壕扔着手榴弹,一切就像在训练场上训练一般有序。望着战车和突击营已经攻上克格斯鄂塞土地,随着战车撕开俄军用复杂铁丝网障碍构建的防线,祝镇国知道事不宜迟,于是向身边传令兵下达了命令,传令兵射出一枚绿色信号弹,接到冲锋信号的科克多团第1营在炮声中跃出战壕,各连以熟练疏开队型向俄军阵地稳步高速进逼。 克斯格鄂塞俄军视为死亡陷阱的阵地被突破的同时,在一百多公里外的上乌金斯克,随着护路队第三旅击落了一架中国军队飞机后,处于惊恐之中的城市开始慢慢恢复了正常。尽管每天仍然有大量平民乘火车撤到远东和伊尔库茨克、甚至于乌拉尔山以西的欧洲,但是至少恐惧轰炸的市民和军队都不会像先前那般,提到从空中带来死亡的飞机就心存恐惧之意,至少现在他们看着中心广场中展览着的那架被炸毁的中国军队飞机的时候,知道这种死亡飞机是可以击落的。 现在上乌斯金斯克士气和民心正如彼克留拉得夫中将事先计划的那般,随着那架中国飞机被击落慢慢的回复了起来,虽然不能完全排除所有人的恐惧,但是至少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慢点、慢点!别急!注意些……”在上乌金斯克城外一片开阔地带,一门普提洛夫M1902式76毫米速射炮在士官喝令下,被缓缓推放在一个木制约一人高如同翘车一般木台上,随着火炮被推上了木台,炮手们立即用钢栓将火炮固定在了倾斜的木台上,同时用垫木拖住并固定死炮轮,以防止其侧倒,而此时速射炮炮口以60度角度直指天空。 普提洛夫M1902式76毫米速射炮一被固定好,在后方的两炮兵立即推动着如翘车一般木台的台尾,木台轻松的随着他们的推动而转动着,在木台下连接着一个从火车站借来的大型轴承,保证了木制高射炮台可以轻松进行360度转动。 “咚!”一发榴霰弹被装入炮膛之后,站在木制炮台上的炮手立即拉动了炮索,伴着一声炮响,普提洛夫M1902式76毫米速射炮炮身随即后仰,黄铜制成的弹壳也被自动退出,伴着炮口喷溅的火焰和烟雾,炮弹被打向了天空,而用十多厘米厚的木料制成的简易高炮台没有一丝损伤。 “太棒了,有了这几门高射炮,我们一定可以坚守上乌金斯克!”看着千米高空中炸起一团黑灰色的烟云,拿着望远镜的炮兵军官面带着笑容说到。中国军队唯一让人恐惧的就是他们的飞机,尽管第三旅用机枪击落了中国军队的飞机,但是之后中国军队飞机高飞之后,机枪已经无法击落。为此,按照彼得克留拉得夫中将的命令,第三旅将所属八门普提洛夫M1902式76毫米速射炮全部装在了由彼得克留拉得夫将军设计的这种高射炮台上,用来攻击中国人的飞机。 “这种简易高射炮台,在前线早在三年前和德国人之间的战争刚一爆发,就出现在了战场上,只不过在远东,我们从来未曾意识到有一天我们也会碰到外国人的飞机,而不知道有这种炮台的存在罢了!现在我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种高射炮身上,至少在我们飞机到来之前。”在炮台旁边一位年青炮兵少尉看着眼前木制炮架开口解释道,在远东没有任何一个军官需要考虑来自空中的威胁,至少在中国人飞机轰炸之前,没有任何一名远东俄军军官会意识到有一天他们也需要顾忌空中的轰炸。 “哒……哒”在战车连和突击连撕开突破口之后,柯布多步兵团一营立即按照命令,延着战车连和突击连撕开的三个突破口快速向俄军纵深突击,以求最大限度扩大战果,后方跟进的三营则紧随其后清除战壕中的残敌。随着柯布多团主力投入之后,整个克斯格鄂塞到处被清脆的枪声和刺耳的哨声笼罩着,在枪声和哨声中还可以听到夹杂着汉语或俄语的呼喊声。按照攻坚战的要求,柯布多团官兵并没有与战壕中的俄军胶着,而是按照操典的要求,远远向战壕中投掷手榴弹,待其爆炸后,再突入战壕之中顺着俄军战壕的方向扩大战果。 “喷火器!烧死他们!”在克斯格鄂塞内部被炸毁的克里姆林中,遭遇到依托废墟进行抵抗的陆战队水兵的奋力阻击,在几次进攻都受挫后,一名手拿着冲锋枪的军官大声喊叫着。 “突!”得到命令的喷火兵,立即从后方冲到了前方,随后突然从废墟后站了出来,冲着军官手指方向扣动扳机,伴着一声喷火器特有的突声,一道橘红色火龙直喷到五十多米外的废墟后。 “啊!……”火龙袭击废墟后的瞬间,从废墟之中传出了痛苦的嘶喊声,随后跑出来五、六个火人,他们痛苦的大叫着、呼喊着,而此时在克斯格鄂塞中到处都可以听到同样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在克斯格鄂塞中,除了可以闻到硝烟味外,一股浓重的汽油味、橡胶和硫磺味同样弥漫在克斯鄂塞空气之中,在这股味道之中还带着些许烤肉的香味。 喷火兵是西北军中特有的一个兵种,按照西北军编制每个步兵营都有一个喷火班,下设三个喷火组,他们装备的是六式喷火器,这种轻型喷火器,是西北二机集团参照图纸生产,其原型是后世的74式轻型喷火器。之所以装备喷火器,就是为扫除攻坚战时躲避在工事、废墟后的敌军,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喷火器的威慑力,在近距离作战时,喷火器可以给躲在工事后的敌军带来前所未有的震慑,尤其是那些被喷火器击中后,燃烧着尖叫着的火人,这种对于心理的威慑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将军,目前在上乌金斯克城内,中国公司、商行大约仍有20余家尚在营业,约有超过200名中国人,在这些人中既有真正的中国商人,也有隐藏其中的中国情报人员,或者为中国情报机构服务,为了上乌金斯克防御安全,我们必须要清理城内的中国商人,无论是驱逐他们,还是把他们关进监狱,我们都必须要做些什么,这些中国商人的存在,将会严重影响我们的防御安全。”在上乌金斯克市政府原本属于市长的那间办公室内,罗里琴科看着坐在那里的将军恭敬的开口说道。 这几天在上乌金斯克,罗里琴科感慨最多的是中国商人在上乌金斯克的渗透之深,影响之大。两百多年来上乌金斯克一直作为茶叶之路上最为重要的商业城市,中国商号在这座城市中已经存在了百年,一百多年下来,这座城市在各行各业都可以看到中国人的身影,虽然这一切随着中俄之间战争爆发,造成大量的华商和雇员逃离此地,但是仍然有一些华商留了下来,他们中自然有一些人担负着其它使命。 “罗里少校,知道现在在哈尔滨、在长春、在天津、上海,还有库伦,即便是不包括被西北军占领的地区,仅在中国境内就有多少俄罗斯人吗?”听着罗里琴科少校要求驱逐中国商人的要求,彼克留拉得夫微笑着问眼前的年青人,驱逐或关押中国商人很容易也很简单,但是却不得不考虑他的后果。 “超过六万人!仅仅只是在库伦就有近两千名领事馆工作人员和护兵以及商人。现在中俄两国都没有宣战,无论是临时政府还是中国人也都不想宣战,一旦宣战双方就没有一丝退路,所以临时政府并没有任何驱逐中国商人的打算,而中国人也没有驱逐俄商和占领领事馆的打算,双方都在避免进一步激化目前的局势。 即便是中国商人撤离俄罗斯,临时政府也会提供方便,这场战争至少在目前,都仅仅只是一场边境冲突,而不是中俄之间的全面战争。还有,罗里少校,你知道上乌金斯克城内有多少和中国人相貌并没有区别的布里亚特人吗?有一半都是布里亚特人,这些布里亚特人中有多少是布里亚特人?多少中国人?他们中又有多少为中国人服务,我们驱逐中国商人的动作,只会激化目前的局势,明白吗?” 彼克留拉得夫微笑着向罗里琴科少校解释着,尽管罗里琴科是自己的参谋官,但是在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太过于年轻了,只看到战争因素而末看到这场和中国人之间的战争,实际上临时政府并不愿意进行,所以不能用战争的常态去衡量这场战争,避免激化目前的局势才是最重要的。 “罗里少校,根据侦察兵的报告中国军队在四小时前,开始了对克格斯鄂塞的进攻,一旦中国军队已经占领了克斯格鄂塞,那么,上乌金斯克的大门,已完全向中国军队打开了,突厥斯坦第二军发来了电报,要到三天后才能够到达上乌金斯克,在此我们只能靠第三旅和海岸炮兵团! 罗里,如何守住这座城市,才是我们目前优先考虑的事情,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海军陆战队第二旅,已经在克斯格鄂塞构建了相当于海岸防御的坚固工事,整个克斯格鄂塞都被铁丝网和堑壕保护着,柯列斯基旅长是一名土工专家,我相信中国人想要占领克斯格鄂塞至少需要十天,甚至更长地时间,才能攻克克斯格鄂塞,到时也许战争将会在克斯格鄂塞,而不是上乌金斯克。” 彼克留拉得夫正色向罗里琴科少校说道,上乌金斯克是否能够坚守,完全取决于突厥斯坦第二军是否能够按时到达,只要第二军能够在中国军队到达前到上乌金斯克,所有一切的根本就是时间。对于克斯格鄂塞的防御彼克留拉得夫并不担心,准确的来说是根本不需要担心,海军陆战队是俄军最为精锐的部队,士气和战术水平远高于任何一支部队,而柯列斯基本身就是一名善于土工作业防御土工专家,这正是彼克留拉得夫在喀山发电报要求第二陆战旅前置于克斯格鄂塞固守的原因。 而克斯格鄂塞本身四周被水面环绕着,如果用大量铁丝网构成沿岸障碍带和坚固的土木工事,足以让中国人在那里流干血,那里将会死死拖住中国人的脚步。 “将军、将军……克格斯鄂塞……沦陷了!”就这时彼克留拉得夫的办公室大门被疯狂的推开了,一名军官拿着电报惊慌失措的闯进办公室中,同时惊恐的大声说道,从四个小时前接到侦察分队从距离克斯格鄂塞十多公里外的米拉吉克用有线电报发来的电报,到现在不过只有四个小时,克格斯鄂塞竟然陷落了! “什么?确认了吗?一定是柯列斯基投降了!”听道克斯格鄂塞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失陷,原本面色冷静的彼克留拉得夫大惊失色的大声喊道,四个小时,只用了四小时原本计划坚守十天以上的克斯格鄂塞,竟然奇迹般的陷落了,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如果是真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柯列斯基投降了!否则那里绝对不可能在四个小时沦陷,即便是全世界最精锐的军队,攻克那里也需要三天! “这就是柯列斯基吗?”看着从一座变成废墟的土木工事下挖出俄军指挥官尸体,祝镇军问身边俄军俘虏,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硝烟味、汽油味还有些许-肉香味,更多的是血腥味。整个三个小时,在战车连撕开突破口后,柯布多团和克斯格鄂塞俄军撕杀了三个小时,才拿下这座小城,看着地上的柯列斯基,祝镇军不知道如果他没死于炮击,是不是会命令部队投降,如果那样的话,柯布多团或许就不会付出那些伤亡。 “跪下!你们给我跪下!”在克里姆林外,一个拿着手枪的士官,大声喝令眼前已经投降的几名俄军水兵,见其没听懂自己的话,这名士官便用夹钢鞋头踢他们的膝盖,吃痛的俄军水兵大声叫喊跪倒之后,这名士官,随之拿着枪抵着跪在地上的俄军扣动了扳机,没有人出面阻止这一切,几乎所有人都对此视而不见。 三个小时的血战,让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柯布多团失去了太多,俄军陆战队水兵拼死抵抗让这些战士失去了身边的战友或者亲人,而此时战斗结束后的怒火,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尽管这种行为是违反军纪的。 第四十章 糖衣 铁路,自从在19世纪中叶出现以来,他便被军事家们视为得力的后勤输送手段,可以利用铁路迅速运送人员和装备,从1859年铁路第一次应用于战争至今,铁路一次又一次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到19世纪末,铁路已日益显示其重要性,而在这个世纪交替欧洲大战之际,欧洲各参战国都动员了大量军队,如果没有铁路,就无法动员、机动及保证供应,而大量的军队在前方作战后勤恐怕也无法保障,铁路的重要性自然可现一二。 西北的运输,首先是公路运输其次是铁路运输,而在蒙北更是第一次引入了内河运输。在战争之中,后勤运输是联系后方同前线最重要的工具,西北或许可以生产大量武器和弹药,但是如果不通过运输及时送往前线,那么它就只能成为无益于前线的东西,应当说,在及时供给前线武器、弹药、粮食、被服等等方面,运输的作用是有决定意义的。 尽管按照后勤部的推算,蒙古南张库公路以及蒙北的内河水运,已经基本解决了西北军在下贝加尔一带作战的后勤运输问题,但是按照后勤处和西北省交通部规划,在库伦城北建设一条轻轨铁路,以期尽可能完善西北军北方作战部队的后勤保障。 而这条张恰铁路实际上早已进行了规划,只不过受限于种种原因而一直未能建设,直到现在,在边防军后勤处强烈要求下,这条铁路被列为了军用一号线,将集中全力不惜代价尽快完工,为此西北边防军甚至于特别成立了边防军铁道兵部队。 “……张恰铁路南线将沿张库公路东100米建设,北线则以库恰商道为基础,张恰铁路采用轨距是标准的1435mm轨距,考虑到目前西北钢铁联合企业的钢轨产量,为了不至于让钢轨产量影响铁路施工进度,所以我们将采用轨重为25公斤的轻轨,如此一来相比采用84磅轨或华式38公斤钢轨,约节省35%的钢材,当然带来的副作用就是铁路承载能力不及华式38公斤路轨的干线铁路,但是这只是作为应急之策,将来可以徐徐图之,而少有几座桥梁设计荷载与欧美干线铁路所用的-样,将来可以随时对路轨进行改造,以将使其达到干线铁路标准。” 在西北边防公署司马会议室内,李潭指着已经绘制好的地图向司马解释着。这条铁路并不是西北修建第一条铁路,虽然自己的老师督造了西北工业区内连接京绥铁路超过两百公里的支线,但是现在这张恰条铁路却是西北修建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条干线铁路,即便是正在修建的大同至包头京绥铁路也无法与之相比,虽然整个铁路受限于钢铁产量,只能采用25公斤轻轨,不过这条包括多条延伸线总长超过两千公里的铁路,将会是第一条完全由国人自建的干线铁路。 当然这不过只是一个准干线而已,而且也不能说完全是国人自建,毕竟在张恰铁路技术人员队伍中,有超过六百名美籍德裔铁路工程师和技术人员,西北现在修两条铁路,一条完全不假外人之手修建的大同至包头铁路,西北省交通部中70%的技术人员都在那条铁路线工地上,像自己的老师江华强,每周都是乘飞艇往返于张库公路和大绥铁路的施工现场,以同时指挥两地公路和铁路施工。而目前要开工修建的这条张恰铁路,技术人员几乎完全依赖移居西北的德裔工程师和技术人员,不过这却是铁道兵部队组建以来修建的第一条铁路。 “李潭,人、财、物,需要什么我都会调给你,到月底那批从内地招来的新兵完成四周初级训练后,就补给你,这批新兵可以组建四十个铁道兵团,加上目前十个团,这条铁路能分成五十个施工段同时施工,务必要快!记住战争不等人!我等你的好悄息!”看着李潭司马面色平谈的开口说道。 这条铁路虽然不可能即时投入使用,但是对于将来的影响却远非公路所能相比,有这条铁路以及未来分布在铁路附近的武装移民农场,蒙古永远都不可能分裂出去,而更重要的是这条铁路在军事上的重大意义。之所以建立铁道兵部队,实际上是为了尽可能加快铁路施工进度,令行禁止的部队,远比普通民工队伍更为有效,而铁道兵和野战部队士兵不同,不需要像野战部队那样完成全部训练,只需要完成初级训练就可以投入使用,而一个铁道兵团只需要三十多名军官,同样不会对扩军造成影响,铁道兵特殊性质决定了这一切。 “是!请主任放心!我保证这条铁路如期完工!”听到主任话后李潭正色立正回答道,同时也算是立下了军令状,这条铁路关系重大,在上次筹建会议上,西北军后勤处汪庆辰处长已经说得清清楚楚,如期完工是最基本的底线了。 当李潭和司马在办公室中谈着张恰铁路的时候,一列从京城驶来的豪华列车缓缓驶进入了孔家庄火车站,因为西北工商业的原因,每天都有大量商人从京城、天津等地乘火车到孔家庄进入西北,自然路矿局在这些商人身上动起了脑子,西北机车制造厂制造的全封闭式全钢车身、装有冷暖气的豪华客运列车,西北之星被投入了京张线运营之中,而它上面的乘客主要是商人和来西北的政客,当然也有很多外国人。 西北工业几乎完全建立在外来定单的基础上,而国内市场只占到西北工商企业对外贸易额的40%左右,而来自欧洲各国、美国、南洋、南美甚至于非洲的定单,则占到了西北对外贸易额60%以上,而在西北市内超过六千家来近五十个国家和地区的外国洋行,则是西北对外贸易繁荣的一个佐证,自然每天都会有大量外国商人往返于西北和京城、天津等地。 “先生,我们到西北了!这就是西北!”这列西北之星停稳后,下车的那些西装革履、头戴着礼帽的华洋富商之中,有几名头戴着礼帽的外国人,并没有吸引人们的注意,毕竟在西北现在外国技术人员和外国商人太多了,因为大量的美籍德裔技术人员和专家移居西北,现在在西北的外国人甚至于超过了上海,在西北的政府机关、工厂企业、学校和街头、社区、公园到处都可以看到外国人地身影。 走在前面的两名外国人一出车站就进入一辆黑色西北制造的3系中华汽车上,而紧随其后的几名洋人,则上了那辆黑色汽车后的两辆2系轿车,三辆车组成车队便径直离开了车站,像这样洋行或公司的车队在站外迎接前来的贵客,在西北非常普遍并不会吸引人们的注意力。 “这里就是西北吗?这里的确是一个奇迹之地。”从车中看着车外街道两边中式高楼以及整洁有序的街道辛策自语道。这座城市奇迹般在荒原上耸立了起来,而他现在仍然在以惊人的速度扩张着,对于这一切,作为一个中国通,辛策更为好奇的是,这座城市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过去对于中国的认知,比如这干净的街道和整齐的店面。 不过显然辛策这一次来西北并不是为了在西北参观,所以只是打量了几眼这个充满东方味道的现代化城市,然后便面色严肃轻拍着放在大腿上的文件包,黑色文件包内放着几份绝密文件,这正是辛策来西北地目的。作为前驻华公使,虽然中德两国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断交,但是根据本土命令辛策并没有乘中立国船舶离开中国,尔后以外交人员的身份借道意大利和瑞士返回德国,而是进入了位于天津德租界内一处属于德国政府建筑中,在那里办起了一个德意志帝国驻中国商务代办处,一个换了名字的全权准外交机构。 两个月以来,辛策仍然和两个月之前一样,到处上下奔走,说服中国那些地方势力和政客们,反对对德宣战,经过辛策兢兢业业的奔波和大把马克被撒向这些地方势力和政客们手中,辛策还是成功说服了一部分人改变了自己的立场。不过这些努力显然不能改变什么,但是当中俄两国之间关系变得紧张起之后,尤其是俄军入侵买卖城之后,一切都被改变了。 尽管中国国会通过了对德宣战议案,但是在辛策的攻关下,这个议案被中国国会以时机不成熟为由,拒绝对外公布,以至于中国从站到协约国中的国家,变成一个一只脚仍然在门外摇摆不定的国家。得益于中俄之间的僵局,中国国内开始出现了反对参加协约国的氛围,这种氛围对于辛策是有利的,而德国政府以及奥匈政府适时通过声明放弃在华全部特权,更是让中国人对同盟国好感倍增,而德国和奥匈所放弃的不过是本就注定要失去的东西罢了。 这一次辛策用了很大的力量才摆脱了英、美、法、日特工,化名来到西北,目的很简单就是和西北签定协议,现在西北正在和俄国人打仗,一定程度上来说,现在的西北就是德国的盟友,给予自己盟友适当的支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先生,您看!广场上这些中国人,在庆祝他们的军队占领了乌斯格鄂塞,这一次中国人甚至于没有用飞机,俄罗斯在上乌金斯克的大门,已经完全向中国人敞开了!很快中国人也许就能占领上乌金斯克,切断西伯利亚铁路!”当轿车经过西北广场的时候,道尔奇指着车外西北广场上聚集的数万名学生和市民兴奋的说道。 道尔奇为中国人的这场胜利而高兴,当然道尔奇更希望看到西北占领上乌金斯克,切断西伯利亚铁路,如此一来在欧洲前线的俄军,必定会陷入后勤无法得到保障的困境。作为一名德裔阿根廷人,道尔奇在西北开办了一家洋行专门从事对阿根廷出口工作,在做为一个成功商人的同时,而在另一方面,道尔奇还是一名德国情报人员,为了保密,这一次辛策正是以道尔奇洋行股东的身份从天津秘密来到了西北。 “司马,德国政府给咱们送钱,可是没安好心,想让咱们和老毛子在远东死扛,好让老毛子把军队调到远东来。”在西北边防公署内,蔡锷看着站在窗旁的司马开口说道,德国人怎么可能会白白送钱给西北,一切无非是希望西北和俄罗斯死战罢了。 “放心吧!松坡,我有分寸,咱们和俄罗斯现在虽然谈不上不死不休,可是再过几个月就不一样了,现在咱们和俄罗斯不是要打仗吗?有这一笔贷款也罢、援助也好,咱们至少可以组建二十个师,这笔钱不拿白不拿,你说是不是?德国皇帝送糖衣炮弹给咱,那就让他们把糖衣留下来,炮弹打回去。”虽然司马在嘴上如此说道,可是心底里司马却有些忐忑不安,毕竟现在对德国,全世界都是喊打喊杀,如果西北和德国人合作一旦传出去,在协约国无疑会引起一场震动,进而对西北的影响,至少是现在西北无法承受的,由不得司马不小心谨慎。 “松坡,咱们西北和中国如果想谋求最大的利益,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在钢丝绳上跳舞,通过不断投机,来实现利益最大化,我们的实力还不足以支撑我们的野心,所以我们只能通过适当的投机,来确保这场战争中我们可以取得最大的利益,这场战争我们输不起,一输咱们全部家底就会都赔进去!”看着窗外西北广场上在庆祝胜利的人们,司马如此说道。最近司马才知道野心和实力不匹配的痛处,司马千方百计想通过这场战争来谋得利益最大化,但是司马却又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这场仗至少早打了半年,以至于样样准备皆不充足,无论在各个方面,都是如此。 “司马我想起奉天时报和现在各报社都在转载的那副日本人画的漫画。”听到司马提到实力不足,蔡锷想到奉天时报转载那副虎与熊的漫画,这副漫画在国内引起轰动,最初是日本一家报纸上在西北军占领恰克图后,刊载在报纸上的,随后被奉天时报转载,这副简单的漫画在国内引起了轰动,以至于国内各报都纷纷转载。 “松坡,你是指那副虎与熊吧!日本人什么好事都没做,不过这副漫画的确给咱们提了个醒!幼虎或许可以击败浑身是伤已经无力反击的北极熊,但是想一口吃下他,连同自己都会被撑死。”看着窗外的西北广场在庆祝着西北军占领了乌斯格鄂塞平民们,司马知道那副虎与熊的漫画说的确是实话,西北就是那只幼虎想吞掉俄罗斯这头浑是身是伤、无力还击地北极熊,恐怕到头被撑死地只有自己。可是让司马平白看着俄罗斯这头浑身是伤虚弱至极的北极熊,不吃这块肥肉是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自己,可是如果要强吃下这块肥肉,到头来西北指不定还没消化掉这块肉,就已经被这块肉给撑死了。 “司马,百里在这上面比你我看的要清楚的多,如果因为咱们占领了上乌金斯克,切断西伯利亚铁路,那么协约国自然不会坐视,即便是协约国不干涉,只要俄罗斯人硬拖着,到头来第一个撑不住的还是咱们,俄罗斯太大了!而我们的实力……”蔡锷不无感慨的说道,俄罗斯庞大的国土面积,就是俄罗斯最强大、最有利的武器,也是西北最大的敌人,而这一点,当边防军占领了恰克图之后,蒋百里就以军校校长的身份,向边防军司令部递交了一份报告,现在西北是骑虎难下,不得不打下去。 “胜也罢,负也罢,就是不要和它讲和!”想到二十年后蒋百里在国防论中提到这句话司马喃喃低语道。现在西北成了日本,而俄罗斯成了中国,正如蒋百里在二十年后国防论中提到的一样,万语千言,只是告诉大家一句话,中国是有办法的,而现在却换成了俄罗斯一定有办法!时事弄人,也许这就是历史的轮回吧! “也许这就是轮回,两年前,我们还在思考如何防御列强对中国的入侵,而现在我们的军队,却在入侵列强之一的俄罗斯。松坡兄告诉我,这一次西北准备武装一百五十个师以上,来投入这场战争之中,尽管我不知道胜利的底线在那,但是这场战争已经让整个国家都陷入了疯狂之中,现在第二笔二十亿元国防债券还未动用,西北省议会就已经同意了发行第三笔四十亿元国防债券,仅仅只是在南洋,华社就出面表示将认购其中的半数!就连同云南的土司都知道这场战争打赢了,我们将成为世界列强之一,全国都在等着我们击败俄罗斯军队,但是……哎!” 在西北军官学校教学楼前那个注视前方做出冲锋状的军人铜像下,蒋百里看着这座青铜铜像摇头叹息道,在说话时蒋百里用手轻抚着铜像黑色大理石基座上铜质铭牌上的四角棱星,同时仔细看着四角棱星对应的四个词语。 “百里,我们谁都没有料到,这场仗会这么快,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只有日本才是我们的生死大敌,而一直以来,军校进行的战术推演也都是以日本为第一假想敌,但是我们没有料到,俄罗斯竟然会在日本之前入侵了中国,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反击之外,我们并没有别的选择。只不过我们没想到的是,这场战争开局是如此顺利,以至于现在国内出现了一战收复全部失地的声音,甚至于就是在边防军参谋部之中,都出现了这种声音,这是我们所料未及的,百里,你觉得我们有办法彻底打败俄罗斯吗?” 柯森见到蒋百里轻抚着大理石基座上的四棱星,于是便开口问道。作为一名军人,柯森尽管作梦都想象着中国富强的一天,作梦都想像着一战去除全部外辱,但是柯森却不能让自己像别人一样狂热起来,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放血,除了让俄国人的血流干,俄罗斯的血不流干,他绝对不会投降,他就会撑下去,战线每向北拉长一公里,对我们就多一分不利,协约国不会坐视我们占领上乌金斯克,切断西伯利亚铁路,但是如果战场不在上乌金斯克,协约国就绝对不会干涉其中,上乌金斯克就是俄罗斯人的死穴,俄罗斯临时政府绝对不会容忍上乌金斯克有失,所以,只要我们运用得当,那里就是俄罗斯的死地。我们或许吃不下这只北极熊,但是却不意味着我们没有机会得到我们想要的,但是前提是让俄罗斯人自己决定放弃,要让俄罗斯人自己变得绝望!” 望着成冲锋状士兵铜像蒋百里知道这一次西北没有任何退路可走,既然没有退路可走,那么就打赢这一仗,但是前提是这一仗绝对不能按现在这种模式打下去,否则即便是西北通过全面战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那时西北的血也流干了。 “范专员,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同时祝愿西北军取得更加辉煌的胜利!在战场上击败我们共同的敌人!”在西北一处饭店内豪华套房中,辛策举着酒杯面带着微笑对范鸿飞说道,一切是那么的顺利,德国知道了西北在这场战争中的底线,这个底线是俄罗斯人不可能接受的,至少在他们战败之前,所以这场战争还会进行下去。只要这场战争进行下去,那么现在俄罗斯人调动一个突厥斯坦第二军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俄罗斯人会把更多的军队调到远东,德国就得到自己所需要的一切。 “辛策先生,感谢贵国对我国正义事业的支持,相信不久之后,从前方就会传来更多好悄息,我坚信,德国政府的两亿马克贷款绝对是物有所值。”范鸿飞轻举着酒杯说道,两亿马克,通过这次秘密交涉,德国人赞助了西北军两亿马克军费,虽然只是贷款而已。对于眼前这个德国老头和他背后政府所需要的,在谈判前主任已经交待过了,他们所需要的,正是西北正在做的,用主任的话说,这个钱是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至于为什么白拿,范鸿飞就不太清楚了。 “哦!另外还有一点,我差点儿忘记了,史道姆先生邀请辛策先生和您的随员,明天上午去参观第二机械集团,想来您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范鸿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笑说道,邀请辛策和他的随员去二机集团参观,是主任亲自交待的,想来主任自有用意。 “哦!请范专员转告史道姆先生,明天上午九时,我一定会到的!”听到是去二机集团这个中国克虏伯军工集团,辛策当然不会拒绝。 上一次海德里希从中国人这里得到了M50反坦克步枪,现在从国内传来的消息来看,M50的出现缓解了法国战场的坦克危机,击毁了大量英军或法军的坦克,以至兴登堡元帅曾经说要授予设计M50反坦克步枪的中国设计师一枚勋章 ,以感谢他的杰出发明。这一次正好可以代表德国政府感谢设计出M50反坦克步枪的中国技术人员。 第四十一章 战争与工业 1916年9月15日,英军采用了他们的秘密武器---坦克,这是这次大战中最革命的武器,比攻城榴弹炮或毒气意义要大得多,主要创始人是欧内斯特.斯温顿上校,这位作家在战前写的文章 ,就想象出一架自动推进的机器,类似美国履带拖拉机那样,能在一条连续的带子上前进。 英国陆军大臣基切纳勋爵拒绝接受坦克,认为它是 “一个美妙的机械化玩具,但价值非常有限”,要不是丘吉尔干预,这个计划也许永远不会离开制图板,在他倡导之下,那时担任海军大臣的丘吉尔,非法为海军建筑总监筹集资金,生产了一个操作模型。这个象运水车的车辆,被称为坦克。 到1916年8月制造出来的四十九辆坦克仍处于试验阶段,坦克驾驶人员也大都未经训练,那时黑格不顾参加设计和制造的斯温顿和其他人的意见,命令它们参加战斗,即使是首相阿斯奎斯和现任陆军大臣劳合-乔治的劝解,也劝阻不了他。四十九辆坦克中,只有十八辆到达战场,其中拨给加拿大军六辆,在战斗前或战斗中都毁坏了,约有十辆坦克轰隆作响的向吓坏的德军驶去。 可当这十辆怪物隆隆驶向德军阵地时,德军吓得惊惶失措,急忙用枪射击,机枪子弹在坦克外表撞出阵阵火花,而坦克仍然隆隆前行,吓得德军纷纷逃跑。一辆坦克爬进了一个村庄,面对这庞大的钢铁怪物,德军惊恐不已,纷纷逃离据点,就这样,一个村庄就被一辆坦克占领了,还有一辆无意之中,闯进一条堑壕,吓得德军无处可逃,三百多名德军乖乖做了俘虏。这次胜利,使那些对坦克不以为然的将军们大吃一惊,更使英国士兵受到莫大鼓舞。 无论是英国人还是德国人都被这种故障不断的怪物给惊呆了,任何一个军事家都明白一个事实,随着坦克的出现,1914年马恩河之后欧洲堑壕战的战场形式,即将被改变。德军用深挖战壕、加强掩体、带刺铁丝网、机枪构筑的从瑞士边界一直延伸到大海,六百多公里长的战线上,横亘着这条布满战壕、隧道、掩蔽所和铁丝网的坚固防御线,这个等同于死亡、血腥、泥泞、恐怖的对峙了三年堑壕战,即将被这种横空出世的武器打破,僵局被打破只是时间问题。 在距离西北边防军综合训练中心北方大约数公里外的一处山地,这里属于二机集团武器试验区,早在多月前二机集团便购买了这个占地达近百平方公里土地,以用于进行各种武器试验,尤其是一些保密的武器,需要在这种封闭场所内进行试验。火炮综合靶场位于武器试验区东侧,一直以来火炮综合靶场上的炮声,几乎从未停止过,这里除了对二机集团制造、设计的火炮进行试验之外,还需要对外国火炮进行试验。而今天这里很反常的没有响起炮声,但是周围却是一片戒备森严的模样,十几辆挂着特别通行证的轿车经过多次检查之后,才获准进入这一区域。 “坦克?”刚一下车辛策就看到山前停着几辆坦克模样的钢铁怪物,于是便脱口而出,看着这些坦克,辛策瞬间明白了西北军是怎么攻克的克斯格鄂塞,有了坦克西北军自然可以快速攻克俄军的防御阵地。看着眼前的坦克辛策知道为什么史道姆会邀请自己来这里,难道他们想向德国提供坦克图纸?或是把坦克向自己演示,以推销他们的武器? 看到眼前的坦克,辛策朝自己身边的梅尔道夫看去,梅尔道夫是前公使馆武官,德国陆军中校,对于武器梅尔道夫应该更有发言权,辛策看到梅尔道夫则是一脸凝思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坦克,中国人制造出坦克的消息,的确让梅尔道夫感觉非常惊讶,毕竟现在连德国都没有坦克。 “是的,先生,看来在法国的德军对于这种坦克更是印象深刻,不过,这种坦克并不是真正的坦克,这是我们在拖拉机的基础上,在四周包裹一层厚度为10至25毫米厚的装甲,其装甲厚度远超过英国人在法国战场上使用的Mark型坦克装甲厚度。”史道姆一本正经回答着辛策公使的问题。 这种 “坦克”或是战车,实际上是为了能够让这次表演变得更为直观一些,而特意用报废的拖拉机改制而成,只不过是在四周焊接了装甲板,但是史道姆相信即便如此,这种表演也远比装甲板更让人感觉震憾。 “当然,辛策先生,还有梅尔道夫先生,今天的主角并不是这几辆坦克,辛策先生、梅尔道夫先生,现在即便是在亚洲,也知道欧洲战场上的僵局随着英国军队坦克的出现,原本的堑壕、铁丝网和致命的机枪,已经无法再阻止联军前进的脚步,只要联军制造出足够的坦克,那么撕开贵国军队的防线只是时间问题。 想来两位已经知道,在克斯格鄂塞,我军只用九辆坦克便轻易撕开了俄军同样用堑壕和铁丝网组成的防线,只用了几个小时克斯格鄂塞这个俄军认为至少可以阻止我军十天的要塞,即被我军攻克。相信不久之后,依靠英法和现在美国三国强大的工业力量,必定会制造出更多的坦克,一旦前线僵局被打破,那么距离德国战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但是!” 面对着自己同胞史道姆有些激动的说着。坦克天生就是为了终结堑壕战而准备的,一旦堑壕战僵局被打破,每一个人都清楚等待德国的是什么,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史道姆才会如此的激动,因为堑壕战将会随着坦克的出现而被终结,那么现在西北将会终结英法联军的坦克。 “史道姆先生,根据德国战场上的回复,M50效果非常显著,在战场上不仅可以击毁坦克,甚至于还可以用来攻击联军工事,现在已经有近万支M50反坦克步枪和数百万发弹药投入了六百多公里长的战线上,而且每天都有更多的M50装备到西线,使用M50反坦克步枪德军完全可以击退联军的坦克攻势。在来西北时兴登堡元帅特意致电对于贵公司向德国转让M50反坦克步枪一事表示感谢。” 提到了坦克那么梅尔道夫自然不会忘记西北提供的M50反坦克步枪,强大到超出想象的威力以及可以接受的后坐力,从攻击坦克到机枪工事,诸多广泛的用途,使得M50反坦克步枪在前线受到了超乎寻常的欢迎,也正是因为如此,兴登堡元帅才会致电要求转达对西北的谢意,也正是因为对于M50反坦克步枪杰出性能的相信,才使得梅尔道夫对于史道姆提到堑壕战将被坦克终结的说法并不敢赞同,毕竟现在在前线已经有了足够多的反坦克步枪,在最密集的地方,甚至于达到了每百米五支的地步,密集度几乎不亚于机枪。 “呵呵!那么K型子弹的呢?之前他不也同样可以击穿英国人的坦克不是吗?随着M50反坦克步枪大规模装备德军,那么英国人所需要的就是增厚装甲,像现在这十几辆改造的坦克,使用M50反坦克步枪即便是在50米,也无法击穿它的装甲,更何况现在联军和德国堑壕间无人区距离远达一公里。 德军需要一种新型的反坦克武器,一种威力强大的新型武器,就是我们最新研究的37毫米反坦克炮,他可以在一公里外击毁英国人的Mark型坦克!英国人的坦克还在自己阵地上未来得及出击的时候,刚一进入堑壕间的无人区,就已经被其击毁!”史道姆用非常平静的口吻向辛策公使,尤其是梅尔道夫解释着反坦克炮的不同。 在欧洲德军和联军双方战壕之间的空地称为 “无人区”,它的宽度在不同战场之间也不同,在西线战场上,无人区一般为100至300码宽,尽管在维米岭战役中只有30码,在1917年3月德军撤退到兴登堡防线以后,无人区的宽度增加到了1公里以上。 “37毫米反坦克炮是一种轻型火炮,战斗全重仅为432kg,使用穿甲爆破弹,可以在一公里外击穿30毫米厚的装甲,接下来你们会看到坦克冲击隐蔽良好的反坦克炮阵地,就像步兵进攻机枪阵地一样,就像是英军步兵在索姆河一样!”在朝观看台走去的时候史道姆自信满满的说道。 在史道姆向辛策解释的时候,那几辆被加装了装甲的拖拉机发出柴油机的轰鸣声,开到了数百米开外,话音一落史道姆冲着一旁民团士官点了下头,那名士官拿起桌边一部手摇电话,下达了命令。 随着命令的下达,辛策等人看到在远处出现了两队分别推着一门小炮前行官兵,每门小炮炮手有五人,他们将火炮推到一处灌木后,随后仅仅只有了几十秒钟即构建好了发射阵地,一名炮手立即从手中提着的铁箱中抽出了一枚炮弹,早已作好准备的炮手,立即将炮弹塞进了炮膛之中。 “距离800米!”电话机旁士官拿着电话大声报告道,山下六辆坦克已经成线型在数百米施展开了,而此时两丛灌木后的炮手们也已经作好了准备,数百米外的 “土坦克”上的驾驶员已经跳下了车,现在坦克是靠着撑杆压着油门在那里前进。 “咚!”位于右侧的炮位首先开火,火炮炮口焰和冲击波冲飞了炮位隐蔽灌木丛,同时扬起一团烟尘,不过只是呼吸间功夫,炮弹准确击中了一辆 “土坦克”,穿爆弹在 “土坦克”内产生爆炸,炸开了焊接的并不结实顶部装甲,那块装甲板几乎被抛到了十数米的高空,随后第二个炮位发射的炮弹也准确命中了一辆。 接下来的一切并没有任何悬念,坦克直接冲击反坦克炮阵地,就像是步兵冲击机枪阵地一样,几乎完全是一场屠杀,而更让梅尔道夫惊奇的是,这门反坦克炮炮身射界远大于普通火炮,这完全是为了打击移动目标而特意设计的。 “史道姆先生,我想您向我们展示这种反坦克炮的目的,应该是向我们出售这种武器,我想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商谈购买这种反坦克炮的事宜,这正是我们需要的!”望着山下那六辆已经变成废铁在那里燃烧的 “坦克”,被惊呆的梅尔道夫立即开口说道,自从上次驻西北代办处得到了M50反坦克步枪图纸之后,在西北购买德国所需要武器技术,就成为了代办处的一个职责,梅尔道夫相信这种反坦克炮正是德国需要的,就像是M50一样。 37毫米反坦克炮实际上是根据司马提供的PAK3536型37毫米反坦克炮图纸进行生产,不过在生产过程中进行了一些适当的改进,它可以分解成若干部件进行携带,炮身可以在射界方向上转动60度,为了在左手方向上能给炮手提供一个较大的活动空间,它的左轮可以在不脱离轮轴的情况下向外偏转45度,除了这个新颖之点以外,它与二十年后世界上的37mm火炮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他所使用的弹药,却因为司马弄不到德国的穿甲爆破弹图纸,而对其进行改进,以让其可以使用55式37mm高射炮曳光穿甲爆破弹,使其初速超过760m,这就使它即便是在二十年后都位于世界先进行列,更何况是在这个时代。 “主任,我们为什么要向德国人转让战防炮,按照未来西北军编制,一旦重机集团建成,西北军将是一只装备着大量战车的机械化部队,对德国出口性能先进的战防炮,根本不符合西北的利益,为了100万马克,这一切是不是不太值得。”在司马的办公室中,杨永泰看着这份从二机集团转来和德国签定转让战防炮的秘密合同,杨永泰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杨永泰不太清楚为什么司马会把这种利器售于德国人,显然有些莽撞了。 “畅卿,之所以向德国提供反坦克炮,实际上正是出于战略考虑,按照我们的战略构想,拖延一战结束时间,是一切工作的重中之重,只要英、法、美仍然在欧洲和德国人拼命,那么他们就没有精力顾及亚洲,在战争结束前无力干涉咱们的内政。 当然大家都明白,无论是西北的工业,还是目前进入前所未有高速发展期的中国工业,对于英、法、意协约国市场,包括英法等欧洲国家因为战争撤出后的南洋、印度、拉美,甚至于非洲市场的重要性。 按照西北商业研究所统计,截止到四月份,西北对海外出口额超过6亿海关两,全国超过九亿海关两,仅仅只是一个季度,我国商品出口贸易就基本上超过了去年出口总额,按照商业研究所估计,到年底,我国工业出口额将接近30亿,届时我国工商业产值将占到全国总产值的20%以上! 到年底,我国就可以摆脱农业国的局面,而现在农商部和美国进行谈判,美国已经放开了机器出口禁令,现在国内除了向西北定购之外,还进口了超过一亿元的机器和工业设备,如此一来更是进一步推进我国工业的发展速度。现在我国得到发展不仅仅是轻工业,汉冶萍公司甚至于向国内银行团贷款5000万元,以扩大生产。 按照其规划,到共和八年,钢铁产量扩大五倍,得益于铁路收益的提高和政府财税的增加,交通部拟定未来三年修建3000公里铁路的计划,甚至于就连中华船业集团都接到了英国、美国总计165艘近50万载重吨的造船定单,这一切都需在大量的钢材。 但是这一切都必须以这场战争为基础,按照西北商业研究所推算,如果这场欧战打到1920年,那么咱们中国将可以完成一个从农业国向工业国的过度,我们将可以实现半个世纪国人一直追求的富国目标,这个机会咱们不能错过去,必要的话,咱们必须要尽可能把这个机会利用至极。” 在这份秘约上标注了乙级注释后,听到自己秘书长问题后司马便开口解释道,这件事绝对不能从军事角度考虑,自己的秘书长无疑是一个合格的幕僚,但是显然没有意识到这场战争对于中国的重要性。 “现在欧洲战争之所以僵持了三年,就是因为堑壕战的僵局,参战双方都无法打破,战争才得以僵持到现在,但是战车的出现,却改变了这一切,一旦联军生产出足够的战车,势必会打破僵局,一旦德军堑壕被联军突破,已经疲惫不堪的德国,就无法再支撑下去,到时陷入绝望的德国会做些什么呢? 但是无论作什么,战争会很快结束。相反如果大量战防炮被布署在六百多公里的战线上,那么联军的坦克绝对不可能突破德军防线,这场战争还会僵持下去,一年或许更长,如此我们就可以获得宝贵的发展时间,而他们的定单,就是我国工业发展的根本。如果明年战争结束了,为了弥补战争中的损失,英法等国必定会加强对我国的经济入侵,届时我国刚刚发展起来的实业,必定在其打压下全面倒退。” 这是司马第一次向外人解释这场战争对于中国的重要性。这场战争对于中国而言,就是天赐的良机,在这种没有列强压迫,而且是纯粹的卖方市场的大环境下西北要作的就是把这种有利于中国的大环境,尽可能让他持续下去。 历史上,尽管美军在打破僵局方面起了主要作用,约翰.潘兴将军认为堑壕战代价巨大且毫无用处,所以他命令士兵对敌军战壕发起直接进攻和奇袭,但是美国的血总有一天会流干,在一战的最后一百天,英军终于突破了德军防线,他们利用步兵与坦克及空中支援来将德军赶回德国。而正是这一直接诱因,让德军参谋部意识到战争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德国已经没有任何取胜的希望,正因为如此,才会命令大洋舰队发动自杀式攻击,进尔导致了基尔水兵起义,一切也因而结束了。 “……主任!那这场战争会不会一直打下去?”听到主任话后,杨永泰足足愣了十数秒钟,司马所说的一切完全超出了杨永泰的想象。 “当然不会!坦克只不过是突破堑壕的一样有力武器罢了,还有其它武器,重炮!就像现在一样,徐进弹幕射击将会对德军堑壕予以重创,这种作战方式是用来摧毁铁丝网和被其掩护的工事,并且削弱德军的士气,但是前提是,联军必须要制造出足够的重炮和炮弹,这必须要等到明年以后,至少要到后年,才会有足够多的重炮和炮弹供联军轰碎德军的战壕! 然后结束这场战争!不过如此一来,想来咱们的出口至少还可以再增加一些,最重要的是,这场战争结束的时候,咱们中国实业界已经足够抵制列强们的经济入侵。”司马笑着解释道,堑壕战的僵局被打破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坦克没用了,法国人会走三年来的老路子,制造足够多的重炮,然后轰碎德国的堑壕,不过这一切都需要时间。而对于现在的中国实业界来说,最需要的正是时间,现在中国工业不过刚刚发展起来,还没有得到巩固,只有得到巩固后,才能够抵制历史上列强们的经济打压。 “主任,那么战争结束之后呢?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拖延了战争结束的时间,如果战争结束之后,我国工厂生产的商品要卖到什么地方。”呆滞了将近一分钟之后,回过神来的杨永泰意识到主任所做的一切,并没有解决问题的根本,于是便开口问道。 “畅卿,咱们中国和外国不同,我们有着庞大的市场作为后盾,现在即便是在西安,纱厂女工一个月工资也超过十一元,这正是战争红利带来好的影响,收入的增长导致目前国内市场消费增长。按照清华大学Dittmer教授组织学生和西北商业研究所进行的几个月调查分析,我国国民基本消费需求总额已经接近150亿元,两年后,将会达到200亿元以上,分享到战争红利的国人消费,所带动的国内市场可以满足我国工商业界的需求,当然如果政府出面修建铁路、公路等等也可以减缓到时面对的市场紧缩压力,而且到时……还有其它的办法!” 对于杨永泰这么快就意识到问题的实质,司马并不觉得意外,如果他连这点都看不清楚,也就不太适合当自己的秘书长了,于是便微笑着解释道。 让国民分享战争红利是目前中国实业界发展的最大特点,实际上是源自于西北高工资的威胁,迫使国内企业纷纷提高工资水平,以防止熟练工人流失到西北,后来新建工厂为了尽快开工,也纷纷开高工资吸收熟练工人。工人的收入高了,自然自身消费也随之提高,国内市场需求随之扩大。 虽然工厂的利润有所减少,但是国内市场的扩大,却使得中国已经慢慢进入了一个内需拉动工业增长的良性循环之中。至于工厂的扩建所需要的资金,同样因为国内工商业的发展,使得资金前所未来的充足,国内银行界,可以向这些企业提供足够的贷款,以供其扩建企业。尽管短期内,内需市场不能满足国内实业界的需求,但是到时还有其它办法,可以解决这些问题,对此司马并不担心,现在司马所需要考虑的仅仅只是如何让这场战争拖延下去,以谋求利益最大化,当然还有就是如何从俄罗斯这头浑身是伤的北极熊身上撕下几块肥肉。 第四十二章 狩猎的天气 在南宫副官打开了门之后,范鸿飞便走进了主任那个简单的让人吃惊的办公室之中,房间不大,一张硕大的办公桌下对着门,桌上放着台灯和电话,左墙是一排高高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右墙上有一副大大的亚洲地图,在房间正中间,主任正坐在桌边微笑着看着自己。 “坐!”看到范鸿飞进了办公室,司马冲这个年青人微笑了一下,然后轻声示意道。 “主任,对于打仗,我是一个外行,我只知道现在是我们赢了。但是英国公使、美国公使、甚至于一直对西北持以支持态度的康德公使,都表示希望边防军停止进攻的脚步,康德公使隐晦的指出,如果我军占领上乌金斯克,西伯利亚铁路被切断,各国将不得不采取统一行动,以保障西伯利亚铁路畅通无阻。另外美国政府已经恢复了被扣留的1.83亿美元阶段性对俄贷款,同时还增加了一笔总额为6000万美元的应急贷款。 随着俄罗斯临时政府实践在六月向德军发起进攻的承诺,各国正在改变对临时政府的态度。尽管他们仍然需要中国的商品,但是他们更需要有人在东线牵制德军。我们就像是列强的筹码一样,现在俄罗斯回到了轨道了,我们自然成了可以牺牲的对象。难道……主任,这一次我们真的要让步吗?”范鸿飞一坐下之后立即有些激动的说道。 在来的路上,范鸿飞一直推测着主任的想法,这会看着满面笑容的主任,范鸿飞再也控制不住压在自己心中的问题了。作为边防公署外事专员,一直以来范鸿飞都承担着西北的外事任务,这一次接受这个进京谈判的任务,并不是范鸿飞意愿,如果这次进京的不是自己那该有多好。主任在自己临行之前,特意让自己到这里交待事务,范鸿飞话一说完,就担心不已的看着仍然在那里满面微笑的主任,生怕从他口中,听到最不愿意听到的词语! “鸿飞!这次你去京城,是和俄国人谈判,而不是让你和俄国人让步的!说是谈判!实际上是和俄国人拖时间,耗着他们,拖着他们!咱们得给英法美三国点面子不是!”看着端坐在自己面前的范鸿飞,司马开口交待道,这次恢复和俄罗斯的谈判,并不是司马的意愿,但是迫于英法美三国的压力,司马却不得不接受和俄罗斯恢复已经中止的谈判。但是司马并没有任何打算让步的心思,但是三国面子司马却不得不买,尽管那边日本的日置益公使还向自己发贺电,庆祝亚洲人一场伟大的胜利,但是日本人抱的什么心思,司马怎么可能不清楚,恢复谈判是迫不得已,不过怎么谈,就得看自己了。 “主任,你是说……!”见主任如此交待,范鸿飞便惊喜的问道,主任的意思范鸿飞明白了,拖时间,是为什么,不还是为了打仗吗? “鸿飞,这是咱们新拟的谈判条件,你在路上仔细推敲一下,你记住一点,拖时间是拖时间,不过还得让英法美三国看出咱们的诚意,该让的时候让点无关紧要的东西出来,反正无论如何俄国人是不会接受咱们的条件,你就只管慢慢和他们谈,慢慢和他们耗。”见范鸿飞满面惊喜交集的表情司马正色说道。 尽管对于这个谈判不抱任何希望和诚意,但是司马却不介意在谈判桌上和俄国人耗一阵子,列强们地面子是要给的!这一仗打的太过于仓促,整整早打了半年,太多的计划需要进行修改,既然现在他们想谈判,那么就在谈判桌上和他们谈着,谈判打仗两不误! 在范鸿飞离开司马办公室后,司马看了一下时间,便立即驱车到边防军战时指挥中心,司马已经和蒋百里约好在那里见面。司马在经过作战指挥室的时候,看着在那个如蓝球场大小的作战指挥室内,上百名中国军人紧张的工作着,在作战指挥室中央大型作战沙盘周围,十几名军官戴着耳机站在那不停的按照耳机提示,把沙盘上象征着边防军和俄军的小旗移动着。 低级军官和文职人员匆忙拿着各种文件、资料在作战指挥室内穿行着,电话声、电报声、军官们的争吵声、长官的训斥声音络绎不绝的在作战室内响彻着,这里的一切都是一如即往、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按照它固有地方式。 “是祖国的需要把他们聚集到了这里。”看着作战室内忙碌着的军官们司马在心中自说道,现在边防军指挥中心内大多数参谋军官,都是在动员令下达后,从全国各地赶来的职业军官,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很单纯,一是在这场战争中为祖国付出自己的一份努力。 现在的北方政府和地方政府并不重视这些军官学校出身军官们,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是他们的亲信,也正因为如此,即便他们在内地北方军和省陆军中大都只不过是担任个闲置,在西北发布动员令之后,这些军官立即就赶赴了西北,置身于这场神圣战争之中。 那些低级军官和文职人员在看到司马经过的时候,都停止了脚步立正敬礼,对于这些年青而狂热的年青人而言,对司马他们有一种打心里的崇拜。 “各位请继续工作吧!”看着这些年青军官和文职人员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带着敬佩,司马不禁有一种飘然的感觉,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很舒服,于是司马便微笑着对他们说道,然后便径直朝高层办公区走去。 “放弃占领上乌金斯克?”听到百里的建议司马不禁有些错愕,百里现在还是坚持他最初的想法,和俄国人打场规模有限的战争,而不是在现在和其打一场全面战争。 “是的,我军占领上乌金斯克,对我们而言是百害而无一利,现在俄罗斯所需物资的60%依靠海参崴进口,再经西伯利亚铁路运抵欧洲前线,西伯利亚铁路可谓是现在俄罗斯的生命线,而上乌金斯克正位于西伯利亚铁路中段,一旦我军占领上乌金斯克,届时西伯利亚铁路必将被切断,这一点无论是俄罗斯或是协约国都不愿意看到。 尤其是协约国,根据目前彼得格勒的情报,俄罗斯已经向协约国承诺将在下个月对德军发起进攻,因而协约国对俄罗斯临时政府的态度正在发生转变,现在三国公使不是已经介入其中了吗?正因为如此,一旦我军占领上乌金斯克,必定会在协约国中引起震荡,协约国不会坐视我们占领上乌金斯克,甚至于届时会插手其中,所以现在并不是占领上乌金斯克的时机。 主任,上乌金斯克在我们手中,我们就会变成一个靶子,但是,如果说上乌金斯克在俄罗斯人手中,面对着我们兵临城下的威胁,俄军必定会加强上乌金斯克防御,以确保上乌金斯克不失,那么他就会变成俄罗斯人的包袱,而不是我们的。有时候防御也是一种进攻,我们可以在上乌金斯克以南构建坚固的防御工事,届时上乌金斯克就会变成一个像欧洲西线战场一样的僵局,我们根本不需要占领那里,我们要把那里变成俄军的绞肉机。 我们不占领上乌金斯克使得我们拥有了更多的主动权,上乌金斯克是俄军的死穴,对于俄军来说他是必守之地,但不是我们的必攻之地,俄罗斯太大了、西伯利亚同样太大,上乌金斯克在俄军的手中,就会变成一个磁石吸引着俄军把他们的军队从远东、从欧洲调到那里,以确保上乌金斯克不失。掌握着空中以及炮火优势的我们,完全可以把上乌金斯克变成俄军的油锅,用炮击和轰炸消耗俄军的血液,让他们在上乌金斯克慢慢流血,只要我们控制主动权,那么何时占领,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蒋百里向司马解释着自己的意图,用上乌金斯克吸引俄军主力,利用空中和炮火优势,把那里变成俄罗斯的绞肉机,消耗他们的血液。在蒋百里看来,尽管现在俄罗斯已经非常虚弱,但是仍旧保有余力,只有把他的余力耗尽,让其意识到没有胜利的希望,他们才会退让。 按照蒋百里的构想,西伯利亚实在是太过于广阔,按照边防军原定的计划,是攻克上乌金斯克之后,即沿铁路线向东西方向进攻,而后战场随着铁路线的延伸而向东西方向延伸上千公里,到时胜利的天平就会偏向俄罗斯,但是如果说俄军为了保护上乌金斯克,而把军队集中到上乌金斯克呢? “让俄军流血?百里,说说你准备怎么打这一仗。”听到这个词语的时候,司马脑中想起德国参谋长法肯汉的话,一年前法肯汉曾经希望让法国人流尽最后一滴血,但是结果反而是德国接受了法肯汉的话,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不过司马却要承认至少在眼下看,蒋百里的提议符合时下现状,逼而不占,攻而不克,但是战场主动权始终掌握在西北手中,何时占领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只不过是决战的时机而已。 “司马,准确的说,我们不是要给俄罗斯放血,而是在放远东的血!我们如果要吞下远东,就必须要给远东减肥!否则撑死的就是我们自己!我们占领上乌金斯克的目的是为了切断远东和俄罗斯的联系,为以后打下基础,与其切断他,倒不如利用他,利用上乌金斯克这个俄罗斯人自己给远东准备的伤口,我们就在这里,把远东最后一点血榨干!等到远东把他最后一名士兵投入到这里的时候,整个远东的大门都将为我们打开!现在的远东距离动员枯竭已经只是一步之差而已!”蒋百里指着地图说道。把上乌金斯克变成一个磁铁,消耗俄罗斯在远东最后的动员潜力,当远东潜力被耗尽的时候,那么也就到了真正决战的时候! “上乌金斯克?占领、放血、决战?”看着位于地图上的上乌金斯克,司马皱眉凝视着这座处于战略要冲的城市,他连接着俄罗斯和远东,而唐努乌梁海师,现在距离那里不过只有三十多公里,占领了那就是切断了远东和俄罗斯的联系,为下一步行动打下基础,不过一个虚弱的远东,反而更符合下一步的计划。 协约国不能接受西北军占领上乌金斯克已经成了定局,但是如果这场仗不打下去,西北就不可能得到足够的政治资本,为将来做打算,而且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谋得扩大中国的利益,早已经是既定政策之一,这场战争无论如何都得打下去。 之所以决定接受三国调停和俄国开始和谈,实际上司马就是抱着能够拖上几个月时间,以训练出足够的军队,现在的俄军实力不足,同样西北军也是实力不足,西北军只有十万军队,新动员的部队仍然在训练之中,在这些部队完成训练之前,即便是占领了上乌金斯克,西北军也没有足够的军队,按照计划沿铁路线向东西方向进攻。如此一来在上乌金斯克对峙,反倒成了最好的选择,而且可以把原本分散在铁路线周围的俄军集中到上乌金斯克,为下一步决战作好准备。 “百里!如果我们在上乌金斯克不动的话,到时怎么向国人交待!国人可是满怀期待之心等待着我们胜利的消息!”一拖下去无疑很符合西北的现实情况,但是司马却不知道如何向国人交待,这场仗几乎完全是靠着国防债券在支持着,如果没有胜利的消息,那么到时国内民众会怎么想? “中东路!协约国不能接受我们占领上乌金斯克,说白了就是运输的问题,中东路和上乌金斯克不同,没有中东路俄国人还有环阿穆尔支线可用,到时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只要我们收复中东路主权!这么一个胜利的果实,足够向国人交待了!而且那里只有俄军一旅护路队,我们完全可以一战定乾坤!”一直未说话,而在那里静静思考着的蔡锷指着地图上的中东路说道。既然国人需要胜利,那么中东路无疑是最适合的地方,即不过分刺激列强,同样可以让国人满意! 位于贝加尔湖以东66公里的伊尔库茨克是伊尔库茨克省府,同样也是伊尔库茨克总督区首府所在地,是俄罗斯东西伯利亚行政中心。1686年建为要塞,19世纪成为俄国同中国重要贸易转运点,由YakovPokhbov领的俄罗斯探险家建立伊尔库茨克后,在近300年历史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包括西伯利亚考察基地、流放地和淘金城。伊尔库茨克在很多方面被人们认为是西伯利亚的心脏,它距离贝加尔湖很近,是西伯利亚大铁路上较大的客运货运集散地,以至于有俄罗斯作家写到, “没有到过伊尔库茨克就是没到过西伯利亚。” “快!快点把飞机组装起来!”在安加拉河从贝加尔湖流出后,形成一个大的湖湾,号称伊尔库茨克海,风景宜人湖岸处屹立着的教堂群附近开阔草坪地带上,数百名身着军装的俄罗斯军人在草坪上忙活着,这些俄军士兵两、三人一组,抬着用云杉木和帆布制的蒙布机翼,在军官们的招呼下,在草坪上为飞机安装机翼。这些飞机是根据临时政府的命令从彼得格勒调派至远东的俄罗斯第三航空团,他们装备的飞机是法国援助最新型的 “斯帕德”战斗机,装备着这种性能最为优良战斗机的第三航空团需要击落中国人的飞机,以确保上乌金斯克的安全。 “瓦西里,从目前掌握的情报上看,中国人的飞机应该是最新式的单翼飞机,听说他们比声音飞得还快!也许我们去那里也是徒劳的。”望着草坪上飞机翼间支柱与张线,已经在勤务人员努力下安装完毕,弗拉基米尔不无担心的说道,那些模糊的照片和种种谣言让弗拉基米尔不禁对未来充满了不安感。 之所以选择在伊尔库茨克就把飞机从火车上卸下来,正是出于对中国航空军的恐惧,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利用第三航空团把飞机从火车上卸下来还未组装的时候,就发起攻击,这些无法起飞的斯帕德战机无疑是最好的目标。 “弗拉基米尔,比声音还快的飞机永远不可能制造出来,一切都不过是谣言罢了!等到我们到达上乌金斯克之后,随着中国人飞机被击落,谣言自然会散去。”见自己座机已经组装完毕,而勤务人员正在那里为自己077战机装着弹药,瓦西里对于在西伯利亚流传着的种种谣言,根本就是嗤之以鼻,只有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西伯利亚农夫们才会相信这种谣言。 作为第三航空团最优秀的也是唯一的王牌飞行员,击落了六架德国飞机的瓦西里自然有骄傲的资本,在瓦西里看来。中国人的飞机之所以能够横行后贝加尔天空,根本原因不是他们多么强大,而是因为在后贝加尔的空中,根本没有俄罗斯飞机,如此一来他们自然可以横行。 “但愿吧!不要忘记中国人每天可以制造十几架甚至于更多飞机,而我们所有的飞机都要从法国、英国进口。”听到瓦西里自信满满的话语,弗拉基米尔并没有因为瓦西里的话而感觉轻松,根据领事馆的情报,自从中俄交战以来,每天都有十几架飞机从中华飞机制造公司北飞,这才是最让我恐惧的地方,即便是第三航空团击落了现在前线所有中国飞机,他们仍然可以制造出大量飞机,这才是最让人恐惧的地方。 “工业上地差距并不是勇敢所能取代的!”听到团长的话后,瓦西里脑海中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望着草坪上属于第三航空团的五十六架斯帕德战机,瓦西里知道第三航空团的飞机被击落后无法得到补充,而中国人却不一样,他们在被击落一架的同时,就可以得到多架补充,无论第三航空团击落多少架中国飞机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十数分钟之后,那些被组装好后已经完成了起飞准备的斯帕德战斗机纷纷依次驶离了草坪,在两百马力依斯帕诺发动机推动下飞上了蓝天,正是这种被视为世界上最好的航空发动机成就了斯帕德。五十六架斯帕德战机径直向位于东方的上乌金斯克飞去,而第三航空团机械师和所有的配件、油料,将继续用火车从伊尔库茨克向上乌金斯克运去,这一切都是为了安全,在伊尔库茨克组装好的飞机,到达上乌金斯克之后,可以随时投入战斗。 雄伟浩瀚的贝加尔湖位于一个极其美丽的环境中,她的河岸被森林覆盖着,河岸上高耸着陡峭的、被冰雪覆盖着的巴尔古津山山峰,湖呈长椭圆形,似一镰弯月镶嵌在西伯利亚南缘,景色奇丽,令人流连忘返。俄国大作家契诃夫曾描写道: “湖水清澈透明,透过水面就像透过空气一样,一切都历历在目,温柔碧绿的水色令人赏心悦目……” 当第三航空团五十六架飞机从贝加尔湖上空飞过,这是贝加尔湖空中第一次飞过人类飞行器,俄罗斯第三航空团的飞行员们从空中鸟瞰着贝加尔湖独特的自然景观以及它如画的风景的同时,在二百公里之外的恰克图前进机场,此时同样有一批蓝灰色的战机起飞了,这些机翼上描绘着飞虎机徽的FH-1式战斗机,在350马力强劲发动机轰鸣声中飞上了天空,上百架战机刺破了恰克图的碧空。 “共和六年,五月二十六日,今日天气晴朗,按照西伯利亚猎人的说法,今天是一个狩猎的好天气,第一、二、三联队108架战机于今日上午九时十二分,依次起飞,将在这个难得的好天气中,执行航空队第一次狩猎飞行……”在一百多架战机带着轰鸣声刺破恰克图碧空的时候,在用圆木制成的简易塔楼上,一名年青航空队见习参谋,用钢笔在日记本上如此记录道。而此时前进机场上所有官兵目光都投向上空中那些渐变成黑点的飞机。每个人都知道航空队这次出击和过去不同,这是航空队自从组建以来,第一次面对空中的对手,第一次进行空战。 早在俄罗斯第三航空团在彼得格勒将飞机装上火车后,从那列火车驶离彼得格勒开始,无数双眼睛就在一直在关注着那列火车,尤其是火车上的第三航空团,独享了掌握制空权美妙的西北军,绝不可能坐视俄罗斯人企图掌握制空权打算。 当俄罗斯第三航空团在伊尔库茨克将飞机卸下开始组装的时候,早已做好准备的第一、二、三航空联队,在俄罗斯第三航空团飞上天空后不久,也飞上了天空,西北航空队总部并没有选择在其组装飞机时将其消灭在地面上,而是选择了空战,只有在空中消灭俄罗斯第三航空团,才能最大限度威慑俄罗斯人!一次干脆利落的空战,将会使俄罗斯人明白一个事实,空中是谁的天下,西北航空队从未进行过任何空战,但是过去的训练,让航空队军官和参谋们相信,这绝对会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飞机性能摆在那里。 第四十三章 愿上帝保佑吾皇 对于上乌金斯克市民和城防部队而言,西历1917年5月26日,无疑是一个让人感觉愉悦的日子,万里无云的晴空,微抚的仍然带着些许凉意的春风,当然这一切并不是让人们感觉愉悦的原因,最根本的原因是近来压抑在人们内心的阴霾,终将要散去。上乌金斯克的人们之所以携家带口穿着盛装,来到位于城效这片属于某一个布里亚特贵族赛马场上,就是为了欢迎他们早早期盼的俄罗斯第三航空团的到来,每一个人都相信,只要第三航空团来了,那些让人担惊受怕,做恶梦时都会惊醒的中国飞机,也许就会从上乌金斯克的天空消失。 “来啦!他们来啦!”这时听力较好的人指着西方天空大声喊道,人们纷纷昂着头朝西方天空中望去,那些穿着盛装、打着花伞的淑女、贵妇们同样目光热切的朝空中望去,她们早都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在第三航空团中为自己找一个情人或者恋人。过了好一会,西方天空中出现一片小黑点,还带着些许轰鸣声,显然第三航空队到了!早就期待他们到来的上乌金斯克市民们望着越来越近的黑点,心头不禁轻松了许多,噩梦终于就要结束了! “他们是在欢迎我们!”在空中引导编队飞行的瓦西里,望着预定降落的赛马场周围那些或白或黄各种纷彩的颜色,瓦西里知道那是前来欢迎人群的服装颜色,望着赛马场周围五颜六色的色彩,瓦西里不禁冒出了一个在这里为自己寻找几个漂亮情人的念头。 而此时上乌金斯克以南六千米空中,西北航空队第一、二、三联队的战机也几乎同时到达了上乌金斯克,居高临下的航空队飞行员们,可以清楚看到数公里外那些机翼、机身上涂着黄绿迷彩的斯帕德战斗机群。发现了目标的机群像是一群嗜血狼群发现了羊群一般,随着先导指挥机摇动了机翼,发起了攻击信号,已经变成攻击队型的机群,立即冲着目标俯冲而去。 正在地面上的市民们纷纷庆祝噩梦即将结束的时候,突然一阵黑点出现在了南方的高空,望着空中那些突然出现黑点,和隐隐传出发动机的轰鸣声,人们被惊呆了,隐藏在人们心中的梦魇突然再次毫无征光的重返人们心头。 “是中国人的飞机!”突如其来的中国飞机,着实让瓦西里为之一惊,瓦西里大叫着一边摇动机翼发出了分散缠斗的信号,但是此时显然已经晚了,高速俯冲逼近的FH-1用弹雨阻止了他们企图分散的意图,除了少数几个漏网之鱼外,第三航空团此时仍然保持着密集的飞行编队。 像战术课上一般,从相对高度冲着俄军机群俯冲而去的鲁想,借着瞄准套环瞄准一架斯帕德战机后,在距离数百米外立即按下了发射纽,FH-1机翼上立即喷射出六团火龙,曳光弹在空中划出的弹道笔直飞向了那架斯帕德战机,该机立即烟火飞腾,拖着一道黑烟侧旋冲着地面下坠着。 一击得手后,鲁想一边兴奋狂叫着,一边按照教材上的规定,立即高速爬升脱离,尽管边防空军和欧洲空军一样将盘旋格斗视为空战的主要战术,但是更多的时候,边防空军却信奉 “占领相对高度、俯冲攻击、快速脱离”的战法,尤其是对于速度超过现在各国战机30%的FH-战机而言,这种战术更能发挥出FH-1的速度优势,而且战术相对简单,尤其是在攻击这种密集编队俄机。 “妈的!”依靠着纯熟飞行技巧躲避了中国飞机多次缠斗攻击的瓦格里大声叫骂着,在躲避攻击的同时,借着余光看着空中中国战机两机一组,像是雪狼一样娴熟的攻击着那些侥幸分散,但是却立即陷入另一个危险的少数几架分散开的第三航空团飞机。这些侥幸分散的斯帕德,完全陷入中国飞机狼群一般的扯咬之中,几乎刚一摆脱攻击,立即就会迎上另外两架编队攻击的战机。 中国战斗机如同牧童放羊一般,只要俄机企图分散开,就以猛烈火力将其赶回队形,再集中火力射击飞行队形密集的俄机,在FH-1强大的火力打击下。俄军机不断中弹拖着黑烟向地面坠落,甚至出现同时有数架飞机起火坠毁的壮观场面。 还有一些飞机被凌空打爆,凌空爆炸的飞机带着燃烧碎片,拖着焰尾向地面坠落,与此同时,在地面上原本准备欢迎第三航空团到来的上乌金斯克市民们和城防部队士兵们,几乎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场短暂而激烈的空战,上乌金斯克周围那些用野炮临时改造防空炮,并没有开火,他们怕击中自己人的飞机。 “嗖……嗖……”正在追击着这架尾翼上标有飞行指挥官标识的077号斯帕德时,鲁想几次攻击失手后不觉加大油门,发动机怒吼起来,而同时身体也好象被紧紧压在坐椅上,眼看俄军这架飞行指挥官的座机就在眼前,只见对方猛的拉高跃升,紧接着一个剧烈横滚,鲁想眼睁睁看着对手在头顶掠过,而自己一下子就冲到了前面! “糟糕!”一见自己冲到了前方,鲁想立即意识到已经失去了取胜机会,之前这架077利用娴熟的技艺多次摆脱攻击,让鲁想明白自己和他进行缠斗无疑是不智之举,于是鲁想几乎未做一丝考虑立即拉起飞机,想利用FH-1战机高速优势加速脱离。 此时瓦西里已经将座机恢复到了水平状态,见对方如愿超过了自己,于是瓦西里便一压操纵杆,这时拉起的中国战机正好将机侧暴露给了自己,瓦西里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随即按动了发射纽。 “哒……哒……哒”斯帕德战机的两架机头机枪立即喷吐出了火舌,尽管枪口焰影响了视线,但是瓦西里还有坚信这么近的距离,自己绝对不会失手,那怕击落一架中国人的飞机也好,第三航空团的荣誉都将会得到维护,正因为如此瓦格里才会不顾一切攻击这架不走运的中国飞机,完全无视有两架中国战机,已经尾追而来,甚至于耳边已经响起了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随着后背传来撞击感,望着已经拖出黑烟的中国飞机,感觉到力量急剧流失,已经无力操纵的瓦西里,知道自己悍卫了第三航空团最后一丝荣誉。 “乌拉!乌拉!乌拉!”在赛马场上原本准备迎接第三航空团的市民,此时怀着一种敬畏之心仰望天空,看着一架又一架俄国飞机被中国人击落,当看到那架黄色尾翼俄罗斯战机,不顾一攻攻击着中国飞机,在那架中国飞机拖出黑烟向西坠去的时候,而此时黄色尾翼的俄罗斯战机在两架中国飞机攻击下向地面坠落而来。 观看着这场激动人心空战的上乌金斯克市民大声高呼着,看着那架坠落的黄色尾翼战机,不知道是谁开口唱起了那首被废弃的国歌。 “愿上帝保佑吾皇!让国家的光辉,领导我们的一切,去追逐光荣,训导我们,沙皇!祈寻神圣的梦想!祝福啊,愿上帝保佑吾皇!” 歌声响彻在上乌金斯克这座古老的城市中,而此时人们已经完全忘记临时政府已经将这首国歌废止,对于这些有些激动,同样感觉到悲伤的人们而言,好像此时只有这首歌能给他们带来勇气。当上乌金斯克主教穿着盛装,出现在赛马场上为第三团飞行员们作着弥撒的时候,市民们纷纷跪拜在十字架前,划着十字架,为俄罗斯祈祷或者说是为了自己的信仰。 “五十六比一!”短短十几分钟,一场一边倒的几近于完美的空战,以西北航空队完胜而告终,当最后一架斯帕德战机被击落之后,在那些蓝灰色飞机用胜利者的姿态飞过上乌金斯克上空的时候,在上乌金斯克城内外,即便是那些脖颈上系着红布条的铁路工人都仰望着天空,脸上带泪大声高唱那首废弃的国歌,他们是在祝福沙皇,但是同时也是在为俄罗斯祝福着,也同样是在为那些勇敢的第三航空团飞行员们祝福。 “嗡、嗡、嗡……”望着边防空军机场上停着的十八架H-1型重型轰炸机,看着这些轰炸机庞大的身躯,和他们发出的巨大轰鸣声,身为总设计的洪峰感觉到自己开创了一个历史,十八架H-1型重型轰炸机,今天将从这里起程,执行第一次轰炸任务,目标上乌金斯克俄军军营。 “洪先生,你制造出世界上最好的轰炸机!”听着耳边轰炸机的轰鸣,心情不错的司马笑望着这十八架轰炸机,这就是西北制造的重型轰炸机,由自己亲自命名H-1型重型轰炸机,看着这些模样有些怪异的 “大型飞机”,司马知道如果以后世的眼光来看,H-1这种双翼重型轰炸机无疑可以用简陋来形容。采用空心薄钢铁焊接的机体结构、木制蒙皮、泡桐木和薄型钢管构成的翼肋,布制的机翼蒙皮,H-1几乎就是采用了西北航空技术和一战时主流技术的混合产物。西北式的机身结构,一战主流式的双层机翼结构,如果说这架轰炸机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恐怕也就只有它相对 “庞大”的载弹量,较快的速度,还有 “惊人的航程”。 当然最为特别的还是它恐怕是第一种采用封闭式座舱的飞机,内置弹仓可以挂载一点五吨炸弹飞行一千三百公里,如果只携带八百公斤炸弹,他可以达到惊人的2650公里航程,还有分布在前后左右以及机腹下多达五架自卫机枪,这五架自卫机枪一定程度为H-1提供了几乎360度自卫火力,在这个时代,H-1无疑是最出色的轰炸机,至少从目前来看。 “我们现在正在设计四发轰炸机,他会飞得更远,更快,带更多的炸弹,俄罗斯人造的伊里亚.穆罗梅茨轰炸机是全世界第一种四发轰炸机,但是伊里亚.穆罗梅茨的性能还赶不上双发的H-1,我们有世界上最好的发动机!”当第一架重型轰炸机带着巨大的轰鸣起飞的时候,洪峰望着已经起飞的H-1型轰炸机,激动得不能自抑的说道。 “老板,有了它的加入,边防空军将会成为全世界最强大的进攻力量,边防空军将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望着空中飞离的轰炸机群郑培林激动的说道,作为边防空军第一任司令,郑培林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高兴,5月26日完美的一边倒的空战胜利给西北航空队带来最大的好处就是单独建军,在西北边防军序列中多了一个边防空军序列,同时5月26日还成了空军节,甚至于在西北边防陆军还没有陆军节的时候,西北边防空军便拥有了一个自己的节日。 现在随着这十八架大型轰炸机的加入,西北边防空军的轰炸能力得到了根本改变,以后会不断有新的大型轰炸机补充进边防空军,西北边防空军无疑会完成一个质地转变,用老板的话说,就是完成一支战术空军向战略空军的转变。 “培林,战争打到了最后,飞机会被击落,军舰会被击沉,只有两条腿、一杆枪的步兵,最后来决定战争的胜负。边防空军和边防陆军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不是仅靠自身就能赢得战争的胜利,边防空军的用途就是争夺制空权,轰炸地面目标,为步兵进攻扫清道路,同时对敌人纵深展开战略轰炸。边防空军出自边防陆军,包括你也是!记住这一点,还有战争胜利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知道吗?”见郑培林这么说司马便开口略带教育的口吻说道。 现在 “大空军”的思想开始在边防空军中漫延着,司马不反对大空军,也支持空军致胜论,但是这种致胜论是建立在和陆军合作的基础上。 “是!老板,是我冒失了!”听到老板训话郑培林连忙立正服从道,这时郑培林才发现自己好像有些飘然了,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出身,老板的提醒让郑培林连忙开始在脑中反思了起来。 “这在天上怎么这么冷!早知道应该多围条围巾!”穿着一身皮衣的温安杰,坐在吊带式座位上,看着伸出机舱枪管散热筒上的白霜,感觉身上有些凉意,于是便叫骂着。对于原本是步兵机枪手的温安杰,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打机枪打到天上来,就像现在这样,虽说在天空飞好像很威风,不过对于温安杰而言,温安杰更乐意在地上打仗,至少在陆军时没有像现在这样枯燥乏味的飞行。 “温上士,这些炸弹不会爆炸吧!”同样坐在吊带左侧的机枪手看着一米开外两个炸弹挂架上卡着十枚标识着 “100KG高爆”字样的炸弹,看着炸弹距离自己这么近不禁有些担心。虽说知道这些炸弹是触发式,只有在自由下落过程中解除保险,然后撞到地面时爆炸,炸弹上的一个小螺旋桨在炸弹向地面坠落气流中会通过旋转从炸弹脱落,从而解除保险,一旦小螺旋桨脱离炸弹,甚至一点点碰撞也会引起炸弹爆炸,只要小螺旋桨还在炸弹上,炸弹就没有危险,不过距离炸弹这么近,难免会有一些担心。 “快到达目标了!大家作好准备!”就在这时从驾驶室传出机长的吼声,原本正准备回答的温安杰连忙从吊带下来,站在木质舱板上,像训练时那般拉动枪栓,操作着侧机枪,准备随时扫射可能出现的敌人目标。 “大家不用紧张,俄国人的飞机早都给打掉了,要扔炸弹了,你们可以看看风景!下面就是上乌金斯克!”在气氛骤然一紧之后机舱内传出了机长笑吼声,这会温安杰才想起来,两天前俄国人的飞机都已经被击落了,除非打鸟,否则在这天上可真没有什么目标可打。 在扔炸弹的过程中,温安杰怀着兴趣和好奇从投弹舱口朝下观看,此时机长操纵飞机调整航向,一个有点儿像是蜘蛛网一样的铁路线目标出现在飞机下方大约100米外,这里应该就是上乌金斯克火车站了。随着炸弹架的逐个解脱,一个接着一个100公斤炸弹被丢出了舱门,每次小螺旋桨都开始旋转,然后脱离,在被扔出大约十多秒钟之后,炸弹撞到了地面,可以看到火光和烟尘,再几秒钟之后,温安杰可以感觉到轰炸机会随着到来的冲击波振动,下面的地面上闪过橘黄色的火焰,爆炸扬起的黑色烟尘随之升腾到了空中。 突然爆发的战争,让西北有些措手不及,不仅表现在军力分配上,甚至于连动员后,都是问题连连,最显著的特点是没有足够的营房。尽管北调的军队腾出大量营房,但是仍然不能满足使用,所以大多数新兵训练营都被建在沙漠边缘,使用帐篷铁丝网构建临时兵营。 结束了几个小时的训练之后,在休息的空隙谢子良便坐在训练场边从口袋里拿出笔给家人写着信,从南洋来到西北已经一个月了,谢子良和二弟谢子轩按照离家时父母和小妹的交待,隔三差五给家人写信。在结束了四个星期基本训练之后,现在的谢子良已经进入专业训练期,专业训练分为不同的小组,根据训练士官的推荐,谢子轩接受的是普通步兵训练,而谢子良则被推荐当机枪手,接受轻机枪操作训练。 谢子良很满意这个结果,步枪起码要打几枪才能打死一个敌人,机枪一扫就可以打死好几个,要想消灭更多的俄国兵,当机枪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四个星期枯燥乏味的基本队列训练,一连二十八天重复着齐步走,立定、向左转、向右转、这样几个枯燥的动作,和大量体能训练,虽然其中也进行格斗训练,但是这毕竟太过乏味。 每当看着军营周围那些持枪老兵,谢子良也会和身边战友一样不停埋怨: “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摸上枪?”尽管已经完成了基础训练,但是每天仍然需要接受大量体能和战术训练,这种乏味训练即将结束了,就在之前刚刚结束了战术训练后,谢子良发现教官抱来一挺乌黑锃亮的机枪,架在地上,谢子良知道今天也许就能摸到机枪了。 就在这时突然教官的声音响了起来。 “全体立正!”听到教官的口令后,谢子良连忙跑了过去,与那些和自己一样被推荐接受机枪手操作训练的战友们列队站在放着机枪木桌前。 “今天我们开始学习枪械知识,首先,我们来认识一下面前的这个武器---五式轻机枪,它是由西北第二机械集团研发制造,共和五年设计定型,同时被定型为五式轻机枪,装备西北边防军。 它最大的特点是结构简单、操作灵活,同时可靠性非常高,五式轻机枪全枪重量为9.5公斤,枪长1133毫米,其中,枪管长536毫米,6条右旋膛线,枪管质量为2.73公斤,使用30发弹夹供弹,空弹匣重为460克,实弹匣1.18公斤,配用子弹为6.5毫米五式机枪弹,它最大射程是2000米,有效射程是800米。 采用片状准星、立框式标尺和觇孔照门,标尺刻度范围为200至2000米,以100米为分划,高低归零校正需更换准星,水平归零校正只需横向移动准星座,该枪装有含调节位置的气体调节器,当弹头经过距枪管尾端面381毫米处的导气孔后,少量火药气体通过导气孔和气体调节器进入活塞筒,气体膨胀而推动活塞…… 自枪机的抛壳挺槽中伸出,撞击弹壳底端,弹壳通过枪机框的抛壳口向下抛出枪外,该枪的冷却方式为气冷、可快速更换枪管……”教官一边讲解,一边将部分零部件拆卸下来,给大家展示。谢子良和身边的战友们都围站在木桌边认真看着教官的操作,听着教官的讲述,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随后,教官又教大家怎样维护枪支,怎样排除故障。 在结束上午的训练之后,谢子良便列队到了士兵餐厅吃午饭,伙食还和平时一样,一公斤土豆泥、配上青菜和二两肉,加上一碗清汤。然后便坐到餐桌前享用这一个月来都还未能适应的伙食。 “这就是牺牲的一种吧!”用汤匙和着餐盘里的土豆泥,谢子良看着用大型帐篷搭建的餐厅四周写着西北边防军价值观,服务、荣誉、忠诚、使命、正直、尊敬、牺牲。 对于习惯吃米饭的谢子良而言,每天吃这种土豆泥根本就是一种牺牲,虽然从南洋来这就已做好受苦的准备,可是这种伙食让谢子良怎么也不太习惯。对于书写在帐壁上那十四个字组成的沿袭自民团边防军的价值观,谢子良即便是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按照长官们的话说,一只军队如果没有属于他的价值观,那么这支军队也就不可能赢得胜利。 “呵呵!土豆泥、二两肉、青菜,这伙食不错了,当年我在关里当兵的时候,一天就吃两顿饭,虽说吃的是米饭,一顿稀的一顿干的,可那米都没淘过,沙子、石子什么东西都有!后生,这饭不错啦!”坐在谢子良面前一个三十来岁中年男人笑着说,然后接着胃口不错的和土豆泥撕杀起来。 “……今天上午十时,西北边防空军轰炸机部队,对抵达上乌金斯克的俄军增援部队进行了轰炸,据统计俄军伤亡数百余人以上……”就在这时餐厅内广播中传来了最新战报通告,整个餐厅立即被如潮水般的掌声和议论声所笼罩,在餐厅内用餐的新兵们在这里交流着各自的观点。 “今天又是数百人!昨天空军轰炸机联队在伊尔库茨克利用俄军增援部队正在车站加水的机会,在车站扔下了几十吨炸弹,俄军死伤超过一千多!估计今天他们在上乌金斯克炸的,就是昨天炸剩下的,这一列火车能带多少兵,空军再这么炸下去,这场仗都不需要打了!咱们还没训练好,估计老毛子的兵就给炸个差不多了!”听着收音机地里的战情通报谢子良感觉有些郁闷,吃了一口土豆泥后,有些愤愤的说着。 像这样的战情新闻,每天都在重复,可是满是边防空军的新闻,至于边防陆军好像都消失了,除了偶尔会提到边防陆军用炮弹炸碎俄军的防线,好像这场战争已经根本没有边防陆军的事了。 “呒……谁说的,你没听教官说吗?主任以前说过,战争打到了最后,飞机会被击落,军舰会被击沉,只有两条腿、一杆枪的步兵,最后来决定战争的胜负,你没看现在咱们对上乌金斯克围而不攻吗!就等着咱们训练好了在那大显身手,到时我好拿机枪收拾那帮老毛子,空军的轰炸是给咱们将来的进攻扫清道路知道不!这叫战术!”谢子良身边的战友听了他的话后,立即吞下口中的土豆泥大声重复着教官们说过的话,对于大多数新兵而言,教官的话无疑是最为有力的,也是最可信的。 “呵呵!但愿吧!希望空军到时候给咱们留点儿渣子!”谢子良并没有有争辩只是笑着说,但是在心里却忍不住暗自嘀咕,报纸和新闻上除了前线战报之外,还有在京城那场谈谈停停、停停谈谈的谈判新闻,上个星期因为范专员作了一丁点儿让步,结果有人在报纸上发新闻要除国贼,想到这些谢子良不禁有些担心,会不会自己这边训练一结束,那边战争就结束了。 第四十四章 京城 最近一个月以来,作为共和中国首都的京城,始终都被晴朗的天气所笼罩,偶尔几场中雨,使得六月初的京城气候异常宜人,现在国人的心情也像现在的天气一样,一扫数十年的阴霾,街头巷尾到处在流传着非官方的 “最新”战报新闻。 什么 “西北边防空军不久之后将一举炸平上乌金斯克!”, “西北每天都制造几架重型轰炸机装备边防空军,准备不久之后炸平彼得格勒……”等等诸如此类的 “小道最新战报”在京城街头巷尾流传,当看到那些过去骑在中国人头上尚觉不过瘾的洋鬼子,现在对国人越发客气起来,更是让人们坚信一个理,尊重是靠打仗打出来的,要不是西北军在前线拼命,这些洋鬼子怎么会对大家伙这么客气。 清晨,段祺瑞像往常一样,穿着一身灰马褂,在段府后花园竹林中打着太极拳。最近一段时间的政局,让段祺瑞感觉很惬意,随着各地实业迅速发展,国家财税收入高速增长,最重要的是,就在两周前,由在华列强驻华公使组成的公使团,授权总税务司向北方政府支付关余,突如其来的数千万两关余让北方政府财库前所未有的充实了起来,库中有钱,做起事来自然也就有了底气,自然做起事来也顺手许多,心情自然随之大好。 所谓关余,是指海关税收在扣除了以关税作抵押的外债和赔款之后所剩余额部分。鸦片战争后,列强通过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先迫使中国清朝政府丧失了关税自主权利,随后又攫取了中国海关管理权,洋税务司垄断把持了中国海关。 起初,外籍总税务司的权力还只限于关税征收,辛亥革命后,在华各国公使团乘机以保障债权国利益为名,进一步攫取了税款的保管与支付权力。由于一年多以来,中国进出口商业渐渐兴旺和银价高起,从共和五年下半年起,中国海关税收在偿付外债与赔款之外开始出现结余,也就是 “关余”,到上个月关余多达6700余万两,两周前总税务司向北方政府财政部移交的关余多达7000万两。 “总理,日本的日置益公使转达了大内首相意思,他们希望得到模范军的军械定单,同时愿意向我们提供编练模范军的贷款。”端站在一旁的徐树铮见段祺瑞收拳后在那里用毛巾擦着汗水,于是便开口说道。模范军,在历史上被称为参战军,只不过因为现在国会无限期推迟对德宣战议案公告,现在仍然只是模范军,意为北方军的样版部队。 “又铮,这件事你怎么看?”放下毛巾后段祺瑞喝了口茶,直接问徐树铮的意见,一直以来国务院内外大小事物,大多数主意都是由徐树铮来拿,现在自然也是如此。 “从总税务司移交的这笔关余在补发欠饷、拖薪等其它开支后,现在还剩下五千万元,按照以后每月七百万关两的关余额,我们完全可以承担编练模范军的各项开支,按照目前我们的财力,足以支持我们把模范军编制扩大一倍,达到六师二十混成旅,相比之下,我们没有必要担着卖国之名,接受日人苛刻至极的练军贷款。”徐树铮此番回答如果在外人看来,显然有些出乎人们的意料,在大多数国人和地方势力甚至列强驻华公使的眼中,徐树铮和北方政府一样,都属于铁杆的亲日派,像这样的话显然不太可能从徐树铮的口中说出来。 在外人眼中,北方政府无疑是属于亲日派系,大量的北方政府官员都曾在日本求学,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对日本都抱有好感,可是人们却忽视了一点,日本国内上上下下均存在歧视与敌视中国人的心态,留学生活让很多中国人饱尝了一个弱国国民的酸辛,在这些人中,铁杆亲日派有之,但是更多的与其说是亲日,到不如说是利用日本达到自己的目的,十多年后,这些老北洋们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西北的那个张健,张行之昨天到国务院要包下模范军的武器装备,我已经应下了,依着过去的价格,把这个交给西北吧!把交货期加长一些,这个时候以国事为重,政府今天这个局面,都是西北军在前方打出来的,从去年咱们就和公使团谈关余,两周前他们答应移交关余是为什么?是为了想收买咱们,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咱们中国西北边防军,尤其是边防空军。朱尔典公使、康德公使都隐晦的表示,希望我们能够和俄罗斯人结束这场战争,然后对德国宣战,协约国什么都不要,只要西北的边防空军!” 望着眼前的竹林段祺瑞平静的说道。随着这一个月以来西北和俄罗斯之间的战事日酣,但是协约国并没有干涉其中,而是将希望寄托在万国饭店那场断断续续的和谈上,一个月以来,范鸿飞多次让步,让他们看到希望,虽然西北边防空军的轰炸并没有中止,而且因为西北始终控制着主动权,这些列强们对待中国的态度也随着战事而发生着细微的改变,他们开始尊重起中国了。 “这些列强就像司马说的那样,只要咱们展现出实力,他们才会尊重咱们,他们家里头这场狗咬狗的战争,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中国人的血那怕就是为他们流一滴都不值得。”听说协约国动起了边防空军的脑子,徐树铮连想都没想就开口说道,好像是在维护着自己的家当一般。说来也怪,徐树铮对于西北那个小老乡已经完全没有了最初的恶感,反而多了几分敬重的心思,而且因为西北和国务院走的越发紧密,以至于徐树铮对西北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排斥心思。 在段祺瑞二人在段府后花园内交谈的时候,在京城外的上二条胡同,一个女人身上穿着薄丝制造的开衩收腰旗袍,展现着这个漂亮女人丰满而性感的体态曲线,高开衩处露出穿着玻璃丝袜的美腿,更是透着无比风情,只可惜是清晨的缘故,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罢了。这个漂亮性感透着万种风情的女人,在二条胡同内一处宅院门外停了下来,有意无意的朝两侧看了一下后,才轻扣了几下门上的铜扣,在木门打开后便走了进去,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小宅院,实际上是满铁调查部的一个秘密据点。 在中国近代历史上,有那么一类中国人,他们为外国势力服务,但是和普通的买办不同,他们更多的时候已经把民族良知舍弃至几乎没有,以换取所服务势力的认同,他们付出得到的是风风光光有滋有味的生活,在这个时候人们用一种嘲讽与漠视的眼神看待他们,在背后称他们 “二鬼子”,如果到了十五年之后,他们那类人会被载入后世无数电影、文学作品中,被称为 “汉奸!” 王千怡很享受现在这种生活,身为一个女人,王千怡一直都认为 “男人征服世界,而女人在床上征服男人!”,作为一个美女,王千怡有这个自信,多年来在床上,无论对方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或是俄国人,最终都被王千怡征服了。对王千怡而言,她用自己身体得到自己所需要的一切,从一个穷困潦倒在日本被迫做艺妓谋生的女人到现在是满铁调查部的嘱托(日本高级间谍别称),这期间的经历,更是让王千怡坚信,所需要地一切,无论是金钱或是地位或是情报,都可以用身体交换到。 “你好!吉川少佐,和您见面让我感觉十分荣幸……”王千怡昂首挺胸冲着眼前这位支那驻屯军情报参赞妩媚一笑,然后用略带一些野性,但是又非常甜美的嗓音说道,同时伸出纤弱的玉手与吉川少佐相握,眼神中带着放浪却钩魂摄魄的媚波,无意中流露出的媚态显示出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中的自信。 “王小姐,你好,这一次你所执行的任务,是由帝国陆军参谋本部以及中村社长亲自交待的,希望你能够不负众望,完成此次任务。”吉川枫感觉手中几若无骨的柔荑,看着眼前美女不经意中流露出的万般媚态,虽然嘴上说得很是正经,但是脑海中却闪现出这个美女在自己胯下委婉承欢的淫姿浪态,吉川枫这时总算明白,为什么同事们听说这次自己将指挥王千怡时,眼中流露出那种羡慕的神情。 “王小姐,我们到里屋详谈,……这次计划是由陆军参谋本部和满铁调查部全力策划部署,无论是参谋本部或是满铁高层,对此次行动都非常之重视……”在心中暗自为自己能够在此次行动中享受到这般艳福而高兴不已的吉川枫,说话间把王千怡带到了里屋,然后从文件袋中取出了数十张照片资料向王千怡解释着任务的重要性。 “这是陆军参谋本部在西伯利亚的嘱托从各地拍的照片,西北边防空军对俄军的轰炸,所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是超过我们想象的。一周前,西北边防空军轰炸机部队数架轰炸机,对在乌斯季-阿巴坎斯科耶火车站休整的俄军进行了轰炸,尽管只投下数百公斤炸弹。 但是从其位于恰克图前进机场到乌斯季-阿巴坎斯科耶之间直线距离超过1100公里,往返航程至少超2300公里,这一惊人的成就,将使得西北军轰炸机可以从其半控制下的葫芦岛等地直接轰炸帝国本土!鉴于西北对帝国持有的敌对情绪,帝国陆军参谋本部并不排除未来西北军将使用其先进轰炸机对帝国本土实施轰炸的可能性……”在介绍任务的同时,吉川枫的眼神却停留在王千怡纤巧而莹洁的颈窝处,眼中流露出一丝带有男人特有的贪婪眼神。 “千怡小姐,这一次将是帝国情报机构自半年前,再次进入西北执行重要任务,您也将代表满铁调查部和西北调查部直接交手,当然还有他们新晋组建的军事情报局。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挽回这一切,在中国人的炸弹落到帝国本土之前!挽回这一切!而您将担起此次任务的核心作用!”尽管知道这次任务风险非常之大,但是现在吉川枫感觉这次任务,也许将是一次让人非常难忘的艳遇之旅,说话时吉川枫再一次用充满肉欲的眼光上下扫了一眼身边的尤物。 “吉川少佐,那么我的任务是什么呢?”感觉到有些紧张,不禁变的有些凝重的王千怡,这时感觉到吉川枫眼中充满色欲的眼神后,便露出了发自骨子里的妩媚笑容,用一种略显放荡的口气嗲问道。 “你……你的任务就是……!”看着眼前的这个风骚放荡的尤物,吉川枫吞了吞口水有些无法自持望着媚态十足的王千怡。 “呵呵!吉川少佐,我的任务是什么啊!您需要现在考核一下我有没有完成这次任务的能力吗?”话一说完,王千怡便放下盘在头后的发髻,摆出了一个最有挑逗性的姿势,一双被玻璃丝袜包裹着的修长而性感的玉腿在旗袍下半露着,吸引着男人的视线。 “王小姐!我要亲自考察你作为一名嘱托的特殊技能,是不是和你的身体同样迷人。”已经急不可耐的吉川枫一把把眼前的尤物按倒在踏踏米上,然后用充满兽性的眼神看着身下的女人,淫笑着说道。几分钟后,尽管王千怡心中对这个都没有让自己感觉到进入,就从自己身上爬起来男人的本钱和能力并不满意,但是在日本妓院和满铁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王千怡,却不会把这种想法表露出来,反而在那短短几分又几秒中伪装出一副高潮连连的模样,以满足这个男人虚荣的自尊心。 对于西北,日本并不能像在中国其它省份一样,轻易派出以商社为伪装的情报人员,西北调查部的存在让满铁调查部和陆军参谋本部在西北遭受了前所未的挫败,而因为这次任务的重要性,为王千怡等人提供完美的伪装身份,则成为满铁调查部早期工作的重中之重,所幸西北是一个移民城市,每天都大量外来人员的进入,这就给了满铁调查部足够的机会。 “王小姐,这是你的身份证明,你是上海竞仁女子师范学堂的毕业生,一名上海小商人的女儿,为了逃婚才逃到了西北,到西北后你可以申请到西北女子小学中任教,相信以王小姐的才能,这些应该没有任何问题。这是火车票,你立即出发,到那里后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尽量接近西北边防空军的人员,一个漂亮女士想寻找一位空军的勇士,美女配英雄,这在西北非常之普遍。” 欲望得以宣泄后穿好衣服的吉川枫,从桌上拿出一份满铁调查部精心伪造的竞仁女子师范学堂毕业证,对眼前正在穿着衣服的尤物说道。看着这个女人在穿衣时流露出诱惑十足的媚态,吉川枫不禁在心中大叫可惜,尽管吉川枫自己也要去西北,但是为了完成任务,吉川枫知道自己不可能在整个任务期间拥有这个人间尤物。 经过严密的调查,无论是陆军参谋本部情报部门或是满铁调查部西北课,都认定在西北能够为王千怡等人提供完美身份伪装的职业,就是西北公民学校中的教师,教师在重视教育的西北享有非常高的地位,公民学校的教师更是因为教育的原因,有机会接触到西北各个层面,工厂、军队、研究所等等都可以有机会接触到,所以无疑教师是最好的伪装。 “还有……王小姐,从现在开始,你是一名竞仁女子师范学堂的毕业生,你要注意你的着装、言行、仪态都要符合你的身份,千万不能引起西北调查部情报人员的怀疑,记住一点,永远不要轻视西北调查部,一旦出现任何漏洞都有可能是致命的!”望着眼前绝色尤物吉川枫正色说道。 吉川枫并不是在危言耸听,过去满铁调查部和陆军情报机构和西北调查部之间的交手,都以西北胜利而告终,尤其是对司马刺杀后,除了仍潜伏在西北少量特工外,当时策划对司马暗杀的只有日置益公使因为身份原因,逃过了追杀。也许是为了泄愤的原因,数百名潜伏在京城、天津等地的间谍在短期内纷纷死于意外,在这些意外中吉川枫算是见识了西北调查部各种层出不穷的暗手手段,随后多次对西北的渗透,都被西北调查部准确阻止了,正因为如此才会让陆军情报科、满铁调查部对西北调查部充满警觉,才不得不谨慎从之。 “请你放心,先生!我知道应该怎么做!”听到吉川枫如此一说,王千怡便会意地点点头,随后用依然甜美,但是却明显少了几分媚意的声音说道,此时仅看王千怡的表情,除了眉目间从骨子里透出的媚态外,不看她的着装,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端庄、静怡的女老师一般。 “真不愧是满铁调查部精心调教出来的嘱托。” 对于王千怡瞬间的转变,感觉非常满意的吉川枫点点头在心中赞叹道。同时想着之前这个女人在自己胯下承欢时的淫姿浪态,难免有些得意。拥有和征服漂亮的女人,永远是男人的梦想,尤其是眼前这样的尤物,更是如此! 几个小时之后,王千怡乘坐黄包车抵达了西直门火车站,在那里每天都有数百名前往西北的商人、学生包括军官,尤其是在这个特殊时期。王千怡一进火车站,就看到车站内有数十名身着军装的年青军官,这些人都是来自各省准备到西北的热血青年军官。尽管王千怡此时装扮根本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女学生,但是美女对于男人而言显然还是存在着巨大杀伤力,在王千怡进入车站的时候,就吸引了不少人尤其是年青人的目光,对于这些和自己年岁相当青年人的热血,王千怡从来都是嗤之以鼻,认为他们不过是一群没长大的孩子罢了,在这个社会金钱、权势才是最重要的。 “是他!”在站台上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群,王千怡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在心中惊叫道,那个男人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她一样径自上了火车,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王千怡明白这次调查部是下了血本了,连他们最出色的情报课长,都被派到了西北。十数分钟之后,终点站为西北孔家庄站的列车缓缓驶出西直门火车站。 俄罗斯临时政府在社会革命党人和民主革命党人的支持下为巩固政权满足英、法、美协约国家的一再要求,为了让协约国家恢复对临时政府的信心,早数月前,临时政府就决定在夏天到来的时候,发起一场对德、奥军队的进攻,借助这场夏季进攻,恢复协约国对俄国的信心,同时解决国内的问题。 临时政府之所以提出夏季进攻,不仅仅是出于战略考虑,更多的是政治上考虑,想借此进攻把俄国革命完全摧毁。临时政府设想一旦获胜就解散革命委员会和士兵委员会,结束两个政权并存的局面,粉碎革命力量,首先是社会民主工党,即便是进攻失利,就把罪责推给社会民主工党,指控它瓦解军队,按照协约国的要求扑灭国内革命,协约国还指望依靠数百万俄国大军在1917年战胜德国。 俄军大本营在1917年初拟定的六月进攻计划是,西南方面军司令为古托尔将军,以第11、7集团军和以第8集团军向利沃夫方向分别实施主要突击和辅助突击,总计在西南方面参加六月进攻的有60个步兵师和骑兵师,1114门火炮,在各突破地段约70公里造成了步兵3倍、炮兵2倍于德奥联军的优势,火炮密度平均每公里正面约35门,双方参加战役的飞机共约500架。计划其他方面军实施辅助突击,北方面军第5集团军向科夫诺,西方面军第10集团军向维尔诺,罗马尼亚方面军所属俄军第4、第6集团军和罗军第1、第2集团军向福克沙尼、多布罗加分别实施辅助突击。 1917年6月29日,西南方面军炮兵开始为冲击做炮火准备,随着西南方面军的炮火准备,俄军大本营策划了半年的夏季进攻正式开始,在这里历史似乎是并没有发生偏差,至少在六月进攻的发动时间上,但是历史在这里和俄国人开了一个玩笑,俄军这一次夏季进攻,并不像历史上那样,对东线德军形成了三倍的兵力、二倍的火炮优势。 几个月以来,俄国国内混乱的局势和前线混乱的军队,使得俄军并没有得到关于东线德军的最新情报,他们对于德军情报,仍然停留在月前其大规模收缩防线的基础上,而未得到任何最新情报。 早在月前,按照德军最高陆军指挥部的计划,为了策应德军特别支队在高加索地区的行动,打通通过里海的铁路交通线,得到中亚的资源补给,德军已经利用英法联军的消极对峙战术,在一个月中,在严密的保密下将1个德国师和3个奥匈师由西线悄无声息调动至东线,使其在东线兵力几乎增加了一倍,以在高加索战役打响时,向俄军发起进攻。在俄军发起攻击的时候,正好迎面撞上同样准备进攻的德奥联军,开局即已经注定了结局。 第四十五章 俄罗斯之阴霾 俄军的六月攻势早在部署阶段就暴露出了严重问题,并不仅仅是情报问题,甚至于德军增兵也不过仅仅只是小问题而已,最大的问题在于俄军本身的内部问题。在战前第七军团特派员电告克伦斯基: “在第十二师中,……第四十七团拒绝出发,第十三师各团,只有第五十团差不多是全体出发的,第五十一团答应于明天出发,第四十九团并不遵命出发,第五十二团表示拒绝,并逮捕了所有军官。”这样的情景几乎是随处可见,对于那位特派员的报告,临时政府答复: “着即将第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与五十二各团解散,将煽惑官兵抗命之人交法庭惩办。” 然而,士兵们既不怕解散,也不惧法庭。早在6月17日,总司令部参谋长报告: “北方战线还处在发酵状态中,敌阵亲善的事情还在继续,步兵对进攻表示反对。……西方前线情形不明,西南方前线情形略有改善……罗马尼亚前线上,看不到特别进步,士兵不愿进攻。”一个海军军官说道: “委员会委员日益明显右倾,同时他们在水兵和士兵中的威望也显然低落了。” 在进攻前后的6月23日至6月30日,俄军前线开小差人数超过了10万人,迫于军队士气低落和趋于瓦解的现实,前线指挥官勃罗西洛夫将军组织志愿者成立敢死营,一些后方爱国妇女还组成了 “黑色敢死骠骑兵”开赴前线。身为陆海军部长的克伦斯基来到前线视察,前线司令部更是利用这一机会,请他给进攻部队作一番鼓动工作,克伦斯基在动员会上既遇到了硬钉子也碰到了软钉子,革命委员会领导的部队不但不参加他的战前动员大会,还拒绝了出战劝说。 部队的军纪松懈、军令无威让这位充满信心的陆海军部长极度沮丧。几天后,西线总司令邓尼金请他到军队去作动员,已经对动员不抱任何希望的克伦斯基回复了一封电报: “军队中进行劝说和谈话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是下命令的时候,而不是开大会劝说的时候。” 1917年7月1日,克伦斯基报告临时政府: “今天是革命大捷之日,6月18日(西历7月1日),俄国革命军队怀着很大热忱,开始了对德奥军队进攻。”当天,俄国西南战线51个师共30万人向奥匈阵地发起进攻,中路的第十一和第七两个集团军主攻格利纳内和莱姆堡,左翼第八集团军和右翼特别集团军担任助攻,进攻在数千公里长的战线同时展开,俄军的主攻没有什么大进展,刚有斩获便马上暴露出技术装备严重不足的弱点,进攻团队中甚至没有机关枪。 俄军冲锋的场面倒十分壮观,冲锋部队举着红旗,漫天遍野往前冲,遇到阻击便停下来,有的停留在敌阵前被火力压制住了,多数情况是退回到自己的战壕,即使最有战斗力的军团也是如此,冲锋到炮火尚未摧毁的敌军铁丝网前,就毫无办法躺下不动了,一直到下达撤退命令时为止。 除了俄军士气低迷的原因之外,更多实际上是技术装备方面的问题,俄军士兵们没有受过克服障碍的训练,也没有破除障碍所必需的工具,进攻的组织也十分糟糕,第七集团军一个团接受了任务,命令他们用手榴弹把敌人从战壕里打出来,然而缺乏训练的士兵不知道怎样使用手榴弹,在战斗打响前才领到了手榴弹,更为可笑的是为了行军方便又把手榴弹留在了自己的阵地上……。 已经有了准备的德国军队,用机枪、火炮、铁丝网收割着俄军的生命,为了让进攻进行下去,俄军指挥官把更多精力用到说服、威胁,甚至于不惜动用武力胁迫自己的部队进攻上。可是即便如此,许多士兵仍然拒绝服从命令,当德军从最初的惊诧中回过来神之后,刚刚发起试探性的反击,大量士兵们开始成群结队,甚至整营整营遗弃未受攻击的战线,那些侥幸未被清洗或逮捕的军官们,已经无力改变士兵的原始求生心态。 在那阴沉的、灰白色的天穹下,随着夏季的到来白天时间越来越长,但天空中大雨却下个不停,在乌克兰草原上道路上泥泞很深,既粘且滑,到处都布满着重靴的足印,还有躺倒在路边的尸体,还有泥路上无精打彩浑身泥泞向后撤退的俄军官兵,失败了!临时政府组织的进攻失败了,而且是惨败,在两周的进攻中,西南集团军损失了近半数军队,只不过是向前推进十数公里而已,那数公里的突出部几乎被西南集团军的血染成了红色,西南集团军已经没有能力再继续推进了,随后德国军队的反击,更是给了西南集团军致命的一击。 “轰!”躲藏在森林之中浑身满是泥污,步枪也不知道扔到什么地方的谢加伊万,听着远处传出的爆炸声,不禁惊恐的朝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已经奔跑了一周的谢加伊万,此时就像惊弓之鸟一般。惨败!战场上惨败的阴云笼罩在谢加伊万心中,除了想逃回家之外,谢加伊万再也没有了其它的任何念头,这几天就是回家的信念在支撑着谢加伊万向东逃去。 尽管不愿意发起进攻,但是在接到命令之后谢加伊万仍然服从了长官们的命令,向德国军队发起进攻。长官们说德国人的军队被抽调到了西线、德国人的大炮也被调到了西线等等,长官们包括那位新任的陆海军部长克伦斯基先生,也在进攻前来到了前线向谢加伊万所在的部队发表演说,反正就是告诉德国人已经不行了,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打败德国人。 三年的战争,拖垮了俄罗斯帝国,拖的俄罗斯人不愿意再打仗,但是却没有让渗透到俄罗斯人骨子里对胜利的渴望消失,尽管大多数士兵并不愿意打仗,但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服从命令,不情愿但又带着对胜利的渴望,向敌人发起了进攻。尽管谢加伊万和朋友们已经尽了全力,两个星期向德军纵深推进了十多公里。 但是结果当德国人反应过来之后,一发动反击,已经耗尽全部力量的俄军再也无法像进攻时那么勇敢而不顾一切了,面对着德军的炮击、轰炸,一支又一支俄军部队崩溃了,大量已经精疲力尽的俄军直接选择了投降,而不是逃跑。和谢加伊万一样,很多俄军选择了逃跑,他们不顾军官们的喝令,像疯了一样,抢劫各种交通工具,以便向东、向家乡逃去,企图阻止他们的军官,也被这些笼罩着原始求生欲望的士兵们枪杀,即便是士兵委员会也无力阻止任何事情。 “……在俄军开始进攻后,俄国的视线和舆论聚焦到前线,各报都在登载着种种喜讯: “巴黎交易所闻俄军进攻,人心兴奋,一切俄国有价证券,全数腾涨。”立宪民主党的《言论报》发表评论: “久待的事业完成了,它立刻把俄国革命恢复到它最好的日子去了。”大街上满是爱国游行队伍,有些士兵到涅夫斯基广场集会反对进攻,受到游行队伍的雨伞攻击。 策烈铁里在苏维埃大会上说: “俄国大革命的历史正揭开新的一页。……我们革命军队的胜利,应不仅为俄国民主派所庆贺,而且……为所有真想与帝国主义斗争的人们所乐闻。”7月3日,苏维埃以472票对271票通过决议,向伟大和俄罗斯军队致敬,以庆祝他们的胜利。但是仅仅只有十四天,俄军在前线迅速崩溃打破了后方所有人的幻想,在两周之内,五十万俄军或死伤或被俘,战线在不到三天内撤了一两百公里,现在俄军仍然在拼命向后方逃散,而德军似乎已经追不上俄军了。 ……临时政府精心组织、大力宣传的进攻的失败令其威信扫地,当它决定动员后备卫戍部队到前线去时,遭到了后方预备部队抵制。彼得格勒第一机关枪团通过决议: “将来只有当战争具有革命性质时,我们才派队伍上前线。”对于来自政府解散抗命部队的威吓,该团的答复也是坚决的: “本团将不顾一切,解散临时政府以及其他拥护政府的各团体。”第二机关枪团也通过决议,要求将政权移交给苏维埃,第三步兵团公开拒绝服从临时政府的命令。7月9日,手榴弹团从前方派代表回到首都宣布,本团反对临时政府,要求将政权移交给苏维埃,拒绝服从克伦斯基的进攻命令。……俄罗斯临时政府完蛋了!” 在彼得格勒最大工人聚居区一处有些破旧的民宅里,冷峰亲自用电台向调查部作着最近两周俄罗斯情报简报,在简报的收尾,冷峰作出了十个字的总结。作为西北调查部现在驻俄罗斯最高情报官员,自从两个月前,当在俄劳工和旅俄商人全部撤离俄罗斯开始,作为情报留守官,冷峰所有活动就转入了地下,现在冷峰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冷老板,而不过是一个布里亚特小商贩而已,混乱的贫民区为冷峰提供了完美的掩护。 尽管如此,冷峰仍然通过各种方式指挥着自己在俄罗斯建立的情报网络,大量的情报通过各种渠道汇集到彼得格勒最大的工人聚居区,这个被世人遗忘的角落,然后从这里经电台传回西北调查部,最终到达司马以及战时指挥中心。 “俄罗斯终于要完蛋了!也许不久之后,就是西北军全面进攻的时候了!”在发完电报后下了阁楼,从窗口望着贫民区小巷中那些衣着破烂的贫民,高举着红旗向大街上走去,准备响应革命委员会的号召,发起反对临时政府,让临时政府解散的游行的贫民时,冷峰静静的自语道。临时政府解散之后,也差不多就到了西北军趁火打劫的时候了。 在后贝加尔地区那场 “边境”冲突,自从6月底以来,就几乎淡出了俄国人的视线和舆论,中国军队在后贝加尔用轰炸替代地面进攻让俄国临时政府保全了面子,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对和谈充满信心。 “如果不是协约国的威胁。恐怕上乌金斯克早都被我们占领了!”想到那些临时政府官员们将希望寄括在谈判桌上,以利用协约国的威慑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冷峰不禁冷笑着,即便是冷峰这个外人,也知道西北军如果不是为了占领上乌金斯克,就不会把正在训练中的十个师,从西北调到恰克图。 “老板,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决定见您了,今天晚上。”就在这时穿着满身油污工作服的奇米扬卡,面带着笑容推开木门走了进来,然后有些兴奋的说道,在一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跑了过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板。 “我知道了!谢谢你!奇米扬卡,你准备好去远东了吗?带着你的家人!等你到了远东开展一切之后,到时自然会有人和你联系,一切都按照原定计划,这是五万英镑!还有你的新证件,恭喜你!临时政府滨海边疆区事务特派员!在那里你会有新的机会。”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冷峰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从桌上拿起一个纸袋开口说道。 这些钱是为他准备的活动经费,而特派员身份却是冷峰通过一些渠道为他买下的,至于这些行动,实际上是冷峰自己私自决定的,经费也是从其它活动中挤出来的,在没成功之前,冷峰自然不会告诉任何人。 “老板,谢谢你!我走后……您多多保重!”接过纸袋后奇米扬卡恭敬的说道,奇米扬卡知道这些天自己上下奔走联系老板和那个人见面,自己的身份就已经暴光了,离开这里是最好的选择,远东那个地方本身就是一个充满机会的地方。对于奇米扬卡而言,无论是在彼得格勒或是在滨海边疆区,自己所需要做的仍然是为眼前的老板服务,这一点并没有任何改变,作为一名日耳曼裔的俄罗斯人,奇米扬卡选择为眼前的老板服务,并不是因为族裔,更多的是因为其它的一些原因,当然并不仅仅只是金钱,这其中还有很多东西。 “……俄国临时政府的进攻没有打败德国人,更没有像他们想象那样,借机除掉社会民主工党和革命委员会,相反,他们把自己在军队中的合法性颠覆了。进攻的惨败、装备恶劣、缺衣少食、后方土地问题迟迟没有着落,这一切问题都会让那些愤怒的士兵迅速左倾,成为下一波革命的主力军,临时政府这次进攻给他们自己挖好了墓穴。”放下手中调查部转来的俄国情报简报,司马笑容满面对眼前的石磊说道。 这应该是最近司马听到除了公使团已经原则上同意和北方政府展开关税谈判之外,最好的一个消息,甚至于比先前轰炸机部队彻底推毁了一辆搭载着俄军列车,炸死炸伤数千名俄军,更让司马兴奋。在这个时空之中,俄军六月攻势的惨败和损失,远远超过了历史上俄军的损失,西南方面军几乎成为了历史名词,俄军在前线全面崩溃,以至于德军几乎是进行着行军式的追击战,甚至于德军根本都没有意识到俄军竟然会崩溃,他们根本没有组织任何阻敌作战。 “老板,我觉得,现在德国最高陆军指挥部的将军和参谋们恐怕都没有料到,竟然会在东线取得如此辉煌的胜利,七天推进300公里,平均每天40多公里,德国人不是在打仗,而是在行军!如果照这样下去,德国人很快就能打到彼得格勒!”尽管石磊不是一名军人,但是当看到俄军六月攻势竟然是这么一个结局,尤其是俄军兵败如山倒之势,让石磊诧异不已,因此才会这样感慨,谁能想到原本看似强大的俄罗斯,现在竟然会是这个模样。 “四石,相信俄国人的惨败,会更加坚定德国人的信念,突厥斯坦一年至少四百万吨粮食、二十万吨棉花对于现在的德国吸引力远远超出人们的想像,更重要的一点是,巴库的石油!巴库的石油产量大约占到全世界的19%!去年巴库的油田开采了超过1000万吨的石油!德国陆海空三军都需要石油,没有了石油他们的舰队就不能出海,空军的飞机就不能起飞,甚至于连工厂的机器都无法开动,面对着石油、粮食、棉花等等德国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现在看到俄罗斯已经无力保护怀中的金娃娃,德国人就会提前动手,到时也许我们的机会就到了!” 对于石磊的感慨司马并不觉得意外。在欧洲俄军的表现的确出乎人们的意料,但是司马知道在历史上,俄军还会有另一个惊人的表演,上千万俄军几乎是一夜之间消失了,他们带着枪、骑着马利用一切交通工具,纷纷离开了前线,响应那个有些变态、甚至于荒谬的 “让本国政府失败”的通电呼唤。 “老板,德国人动手和我们的机会有什么联系。”对于老板用有些期待或者说是雀跃的口吻形容这一切,石磊有些不太明白,德国人在高加索动手,除了到时可以摆脱突厥斯坦这个包袱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处。 “四石,西南前线的惨败震惊了俄国后方的民众,社会民主工党一定会首先站出来支持前线反战士兵,以打击临时政府,甚至于鼓动那些士兵、市民解散临时政府。现在临时政府完全是在苦撑着,西南的这场惨败不足以导致临时政府垮台,但是如果他们再失去了高加索,临时政府就是再有回天之力也无法改变即将覆灭的事实了。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加快临时政府倒台的速度,临时政府一天不倒台,他们一天不同德国人媾和,那么协约国就不可能支持我们在西伯利亚自由行动。” 司马侧望了一眼墙上的地图解释道,现在西北军在后贝加尔聚集了十三个师二十多万军队,只有临时政府倒台了,西北军才能在西伯利亚自由行动,否则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一旦临时政府倒台,到时那个人和那个政权上台之后,西北就拥有和协约国谈判的先决条件,无力从欧洲战场抽身的协约国必定会支持西北在西伯利亚自由行动,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少到那时无论做什么都不再束手束脚。 “四石!有时候为了国家利益,短期内消除威胁,我们不得不同一个可能会产生更大威胁的人合作,可是除了他们,又有能谁能推翻临时政府退出战争和整个协约国为敌呢?”望着地图上几乎以环绕之势半包围着中国的俄罗斯,司马摇头叹息道,如是不是没有选择,司马绝不会选择和那个人合作,但是现在司马却根本没有选择,西北边防军不可能在后贝加尔打这场对峙战争,对峙必须要结束,但是临时政府不垮台,那个人和那个政府不上台,那么协约国就永远不可能支持西北在西伯利亚自由行动。 决择,有时候就是这么困难,那个人和他所创建的政权,所释放出的威力是司马不能忽视,当然也少不了他的破坏力,正因为如此司马才会犹豫再三,先前在俄罗斯的一切布局,就是为了消除变革后俄罗斯的威胁,而现在面对着俄罗斯临时政府的威胁,司马不得不选择和那些人合作。 “他们现在已经成过街老鼠了!”当一名穿着哥萨克制服的士兵,走进饭馆的时候,冷峰看到餐厅里几乎全体人都站起来,鼓掌欢迎这名哥萨克士兵,看着人们这般模样,冷峰在心中自语着。这些天,镇压社会民主工党的哥萨克兵成了彼得格勒大多数市民心中的真正英雄,他们在这些公共场所受到欢迎自然没有任何疑问,在戏院、电影院和马戏团举行晚会捐钱送给受伤的哥萨克兵和被杀的哥萨克兵的家属。 当俄军六月进攻遭受惨败后,受各方压力临时政府总理李沃夫等立宪民主党人提出辞职,7月14日,临时政府了进行第二次改组,克伦斯基被捧上总理宝座,同时兼任陆海军部部长。刚一上台克伦斯基面对彼得格勒混乱局势,便利用部队的爱国热情,他向在这次运动中保持中立的卫戍部队出示了不知从哪里弄到的证据,指控社会民主工党领袖乌米扬诺夫是德国间谍,彼得格勒的混乱是乌米扬诺夫和社会民主工党配合德军而制造的。 他的手段起作用了,曾宣布中立的卫戍部队转向了临时政府和苏维埃执行委员会方面,他们的立场影响到了参与示威的部队和工人群众。从一周前,临时政府从前线征调的队伍接二连三抵达了彼得格勒,骑兵师、顿河哥萨克团、轻骑兵师、伊兹波团、小俄罗斯团、龙骑兵团……, 同时,在前线俄军溃不成军,德军突破了俄军临时构建的防线,向前又推进了几十公里里,受到社会民主工党控制和支持的报纸尽力夸大失败,甚至泄露军事秘密亦在所不惜,前线的失败震动了后方,临时政府把社会民主工党和德国人联系起来,乌米扬诺夫被宣布为德国间谍,发布逮捕乌米扬诺夫、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的命令,军队和反间谍机关在街上检查通行证,到处抓人,塔夫利达宫里尽是谴责社会民主工党搅乱国家、私通德国的言论。 面对威胁,根据社会民主工党的会议决定乌米扬诺夫躲了起来,但是报纸并没有放过他,形形色色的标题吸引着人们的眼球,如《乌米扬诺夫的所在地》、《乌米扬诺夫被捕了》、《乌米扬诺夫在哪儿?》,有时还会报出 “轰动的消息”,如《乌米扬诺夫已在德国》、《乌米扬诺夫迁居瑞士》,还有描写乌米扬诺夫是如何躲到国外去的短文:有说坐潜水艇的,也有说乘飞机的。 当吃完饭的冷峰走出饭馆之后,朝前走了百十多米,在经过一处广场的时候,冷峰看到一群市民在广场上围观着,伴着这些市民有些激动的骂声、训斥声,臭鸡蛋、烂菜等等杂物被激动的市民扔到了广场中。冷峰只看了一眼便接着朝前走了,在广场中央是前几天参加游行的机枪团战士,克伦斯基在控制了彼得格勒局势之后,立即解除他们的武装,同时把他们集合在广场上,任由那些市民公开对他们进行侮辱。 在冷峰看来,克伦斯基无疑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至少从这件事上来看,像这个时候那怕就是再愚蠢的人,也知道收买人心是最重要的,今天他们这么侮辱机枪团的几千名士兵,就等于把机枪团推到了对立面,这些人会成为社会民主工党坚定支持者。 “你好,马克鲁姆先生!”当冷峰走进那个约定的小巷道中的时候,在巷道中两个工人模样的俄罗斯人开口对冷峰说道,两人在说话的时候,不时向冷峰背后打量着,生怕有人跟踪这个布里亚特人。 “你们带路吧!”马克鲁姆是冷峰现在的化名,冷峰看着这些人小心的模样,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小心,现在社会革命工党已经不像先前那般可以招摇过市,而他们即将带自己去见他们的领袖,当然会小心再小心,他们可不想自己的领袖被士官生们大卸八块。 自从两天前的7月22日,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和工兵代表苏维埃执行委员会举行联席会议,宣布临时政府 “是挽救祖国和革命的政府”后,当天,临时政府就开始在彼得格勒执行起了挽救工作,加米涅夫被逮捕,社会革命工党革命委员会和报馆被捣毁……,临时政府把参加游行的卫戍部队派往前线,命令所有工厂的工人赤卫队在三天内交出全部武器。 支持临时政府的士官生们到处抓捕社会革命工党的成员,然后在半路上将其枪毙或用刺刀刺死,在来的路上冷峰无意间碰到了数队士官生自行处决犯人的场面,而此时社会革命工党和革命委员会早已经完全转入了地下。 第四十六章 谍入 恰克图这座被西北边防军攻占的第一座俄罗斯城市,随着战事的进展,这里和买卖城一样,变成了西北边防军继库伦之后,在北方最大的一个后勤中转基地城市,每天都有数百吨甚至更多的物资在恰克图码头装上铁驳船,或是被装在那条临时抢修的通往边防空军恰克图前进机场窄轨铁路上的平板小火车。 之所以修建这条轨重10公斤、轨宽不过六十厘米的小铁路,纯粹就是为了满足进驻在恰克图前进机场的边防空军轰炸机部队对于炸弹、油料、零配件的需求,铁路上的火车头不过是用卡车改造而成罢了。两个月以来,随着两百多架H-1型重型轰炸机装备了边防空军,并进驻恰克图前进机场,开始执行对包括上乌金斯克在内的西伯利亚铁路城市的轰炸任务以来,轰炸机部队每天都需要大量物资,用以保障轰炸的有效性,因而才会有了这条小铁路。 在位于恰克图周围的三个前进机场内,透过机场四周的铁丝网,可以看到停在机场中的H-1型轰炸机、木质的野战修理所、塔楼,而更让人们吃惊的是,在机场中堆积如山大量码放整齐的炸弹,这些炸弹都是露天存放,除了没有安装引信之外,堆积的炸弹、庞大的H-1型轰炸机和繁忙的地勤人员们一起构成恰克图特殊的景观。 随着H-1型轰炸机炸弹舱门关闭,开着油车的地勤人员撤离了草坪跑道,在地勤人员帮助下H-1型轰炸机两台发动机的螺旋桨转动了起来,随之最新式的480马力星型发动机发出了巨大轰鸣声,伴着发动机的轰鸣声,数十架H-1型轰炸机先后飞上了天空。 H-1型轰炸机和FH-1型战斗机都是采用X-9型九缸星型航空发动机作为动力,它的原型是二十年代中晚期480马力九缸星型航空发动机,最初仿制时受限于技术力量和加工能力,按图制造的X-9型发动机只不过只有320马力,也就是最初的经-9320型发动机,后来在FH-1上使用的就是相对成熟可以提供360马力的X-9360型,而H-1轰炸机最初用的不过是400型与420型航空发动机。 随着几个月以来的大规模生产,得益于技术提高,终于在月前,制造出了第一批真正 “合格”的可以提供480马力的480型X-9型发动机,采用了新型 “大功率”480型发动机的H-1可以装载更多炸弹、更多燃料,当然最为重要的还是结构再一次被进一步加强。 “今天是最后一次任务了!完成这一次轰炸就能回家休息半个月了!”穿着一身碣色翻绵羊皮制服、坐在吊带上的温安杰望着机枪舷舱外的碧空在心下自语道,看着自己的XH-10013号轰炸机机身上的几个补丁,温安杰很庆幸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XH-10013号依然在天空中飞行着,这几补丁大都是俄军 “高射炮”的榴霰弹造成的。 参加过第一次对俄轰炸的温安杰知道两个月以来,随着不断轰炸,俄军在遭受了巨大损失后,也在发生着变化,从第一架H-1型轰炸机被俄军的 “高射炮”击落之后,那种毫无顾虑任意轰炸的时期便结束了。上乌金斯克作为中俄两军的争夺地,也同样是执行对俄放血任务的重要区域,自然是边防空军最重要的一个轰炸目标,也正因为如此,上乌金斯克的防御一天比一天的强大,尤其是在大量的援军聚集到上乌金斯克之后,对俄军增援部队的轰炸,可以说为上乌金斯克对空防御的增强作出了一定的贡献。 “高炮城!”这是轰炸机部队对上乌金斯克的形容。尽管两个月以来,增援到上乌金斯克的突厥斯坦第二军面对大规模轰炸,已经缩水了40%,而且新增援的部队也同样在增援途中、军营中被大量杀伤,但是对于这些部队人员的杀伤,却给彼得留拉得夫将军一个意外收获。随着增援部队的损失,彼得留拉得夫被迫将部队进行了整编、缩编,而这些部队空置出的50至76.2毫米野炮,无论是俄制的或是日制的或是法制的,都根据彼得留拉得夫的命令被改造成了高射炮,用于保护上乌金斯克免遭轰炸。 现在上乌金斯克,大约分布着50多门隐蔽的用野炮改造的高炮,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分布着400多个木制高射炮台和50多门野炮,为了防止火炮被中国军队摧毁,这些野炮都是移动布署,很难掌握他们的位置,那些木制炮台即便是被摧毁之后,也可以在几个钟头重新制出,对于俄军来说只需要保护宝贵的野炮就行了,而这些用野炮改造的高炮,则是轰炸机最大的敌人,威胁着每一架轰炸上乌金斯克的轰炸机。 “长官,咱们是不是执行完这次任务就能休假了,那我能不能休假。”望着长官深思的模样左腰机枪手开口问道,作为刚刚执行了两次任务的新人,显然有些怀疑自己能不能休假。按照轰炸机部队的规定,每一个机组只需要完成30次战斗任务,就可以到西北休假半个月,半个月的休假,对于每一个人而言都有着相当大的诱惑力,回到西北,意味着全面放松紧张的心情,同时还可以见到自己有家人,当然如果家人在西北的话。 “小江西,咱们10013号是一个集体,这次任务完了,你当然也能休假,检查一下灭火器,一会儿指不定要用的。”估摸时间差不多了从吊带上下来后,检查着机舱侧壁挂着灭火器的温安杰听到这个新来的左腰机枪手话后如此回答道,同时把固定灭火器捆绳松下,以备接下来不时之需。 十天前对上乌金斯克的轰炸中,一发俄军榴霰弹在10013号轰炸机左腹下方爆炸,原来的左腰机枪手被穿透了机舱的铅制霰弹击中,等到只顾得用灭火器给左侧发动机灭火的温安杰灭完火后,被铅弹击中大腿动脉的左腰机枪手已经流干了血,在机舱的地板上淌满了鲜红的血液。直到现在温安杰都觉得机舱中似乎还带着血腥味,不过正因为如此,小江西才会补充到10013机组成为10013的左腰机枪手。 而此时密集的轰炸机编队已经进入轰炸航向,俄军的高射炮突然开火,在编队航向前面构成一道道弹幕,同时俄军逐渐修正了炮弹的炸点,编队周围尽是炮弹爆炸的深灰色或淡黑色的硝烟。这不是温安杰第一次看到俄军榴霰弹爆炸的场面,爆烟的不同是因为火炮的不同,上乌金斯克防空用高射炮主要是M1902、M1897、38式俄、法、日三国三型野炮改造的,因为榴霰弹装药不同,所以才会导致爆烟不同。 看着各色爆烟,温安杰知道伴着每一次爆炸,就有数十枚铅丸被炸开,如果正好有一架飞机经过他的上方时,密集的霰弹就会轻易穿透H-1轰炸机机腹,不过温安杰知道这些爆烟对于轰炸机群威胁并不大大,对于完全依赖推测瞄准、射击、设定榴霰弹的俄军 “高射炮”而言,能够让榴霰弹在编队下方几百米处爆炸,就已经非常不错了,除了偶尔几个走运些的会对编队造成威胁外,其它的榴散弹即便是击中了飞机,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 就在这时有一颗炮弹在近处爆炸,温安杰感觉到飞机象挨了一大棒似的震了一下,不过还在照常飞行,惊的温安杰连忙朝发动机看去,发动机仍然在正常运转,没有冒黑烟,也没冒出什么白烟。 “机身左侧被弹片打穿,方向舵索有一半被打坏了!”这时机舱内响起了机尾机枪手的吼声,听说只是方向舵索打坏之后,温安杰才算安下心来,连忙向前重复着后机尾机枪手的话,向驾驶舱内机长汇报。就在这时密集的轰炸机群已经穿透了俄军这些虽然密集,但是威胁并不算大的榴霰弹幕,到达了目标上空,H-1型轰炸机炸弹舱口也缓缓打开,在炸弹下方就是上乌金斯克。 清民相交,新疆正值多事之秋,伊犁武装起义的成功震撼全省,新疆巡抚袁大化因省军军力不敷使用,饬令杨增新招练回军马队五营,杨增新借机网罗了一批回族豪杰之士,将回军马队五营打造成近似于私家军队,并在回队及其所代表的穆斯林政治集团鼎力支持下,使用灵活的政治手腕,最终夺取新疆都督的宝座,由此拉开了杨增新时代的序幕。 杨增新上台之初,回队势力得到极大发展,迅速扩编到十五营以上之规模,增援科阿、招抚缠回、保卫省城、戡定南疆、剿灭会党,回队之用命对于新政权的巩固起到了关键作用,此后, “回队”作为杨增新一支强悍的 “嫡系”军队,为稳定新疆、巩固他在新疆的统治立下了汗马功劳。以回队为代表的回族集团作为杨增新唯一信赖的势力,成为了民国初年新疆地区主导性的政治力量。 回队实力的膨胀,服务于杨增新以土著牵制汉族集团的政治意图,进而达到杨增新控制新疆的目标,如此杨增新在政治上施展阴谋诡计外,军事上则依靠 “回队”支撑,新疆完全被扬增新所控。一直以来,尽管杨增新这些政策受到汉族政治团体和北方政府的反对,但是在天高皇帝远之下,新疆本地汉人政治团体骨干哥老会在几年之中受到杨增新镇压,其利用 “回队”前后捕杀哥老会骨干成员达178人之多,以至于在新疆根本无人反对这种政策。 不过这一切随着数月前,西北高调进入迪化而宣告终结。在西北号失事之后,按照边防军司令部的命令,西北号飞艇艇长时明新在迪化西北商行的协助下,利用西北号上所带两千余支步机枪以及数门山炮,重新招抚了被收缴武器后强令解散的哥老会武装。迫于西北的威慑,几个月以来杨增新虽然有心阻止,但却不愿因此给西北进入新疆的借口,除了一面想方设法以种种借口阻止时明新重建哥佬会新军之外,杨增新则不断的向西北示好。 在知道西北崇虎之后,甚至于捕获了九只新疆虎,送给司马以向其示好,但是最终杨增新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西北军介入新疆决心,随着月前新疆边防陆军第一旅的建立,杨增新知道西北控制新疆已经势成定局。 “解散回队,惩办各级官佐!这是最基本的前提,否则我们没有任何谈判的必要!”在迪化城内督军府的书房中,看着眼前这个头戴瓜皮帽留着山羊胡的杨增新,时明新正色说道,解散回队是所有一切谈判的前提条件,这几年自持功高的回队,在新疆各地可没做什么好事。单是以回队统领喀什提台马福兴为例,其赴任喀什后,自恃功高,骄奢淫逸,作威作福,除妻妾成群之外,还用尽各种手段或是强抢或是豪夺民间妇女,霸占公私田地,聚敛民间财富,滥用各种肉刑,刖人手足,戕人生命,现在回队根本就是新疆各地的土皇帝,这么一支军队必须要解散。 “如果解散回队后,新疆防护是不是由你们掌管!”看着眼前的年青人杨增新沉吟十数秒后开口问道。杨增新不是没想过利用回队解决现在这支所谓的新疆边防陆军,可是想着每两周都会到达一次迪化的西北大飞艇,杨增新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解决了这个拿着西北边防公署文书建立的新疆边防陆军,杨增新相信接下来那些武装到牙齿的西北边防军就会乘着那些大飞艇从空中、陆路进军新疆,一切仍然不会有任何改变,在死亡和用现在的职权换取相应回报的选择下,杨增新选择了后者。 “新疆将会成西北集体边防构成中的一部分,铁路也同样会修至伊宁,西北边防公署会对新疆进行适当移民开发。”时明新端坐着回答道,时明新相信眼前这个60岁的杨督军会做出对他有利的选择,实际上他根本没有任何选择,无论答应与否事实已经不可能发生任何改变。现在除了自己这个新疆边防陆军第一旅之外,在科布多已经有西北军一个独立团随时准备进入新疆,实力对比摆在这里,像杨督军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什么对他最为有利。 “而对于您!根据边防公署的命令,待解散回队,恢复新疆地方安定之后,你个人在新疆的土地一律没收为官地,至于其它个人财产,你可以带走,西北将有一条飞艇将你接到西北,到西北后,你可以选择留在西北或是到关内任何一省,我们绝不阻拦。”时明新见眼前这位杨督军仍然在沉思着,于是便接着说到。西北开出针对他个人的条件,在时明新看来这个条件非常之优厚,相信他应该不会反对。 “那!……想来你们已经准备好了!若是那样你们就动手吧!”沉吟了十数秒后杨增新如此说道。作为一个政客杨增新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既然已经没有了任何选择,那么接受对方的条件,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通过和西北对比杨增新才发现自己在过去六年之中,费尽心机所打造的一切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西北!西北到底是什么模样,突然之间心神俱废的杨增新对西北充满了兴趣,在新疆杨增新也知道西北那个奇迹之地,他到底是什么模样呢? “你好!王老师!” “你好!”走在街头上偶尔碰到认识的人和自己打招呼的时候,王千怡忙微笑着轻声打着招呼。现在的王千怡来到西北已经有一个月了,是西北第三十六社区女子公民学校的语文老师。来到西北的一个月来,王千怡发现并没有任何人和自己联系,所有一切都是按照计划时的那样,在未取得任何进展之前,不要试图联系任何一人,以防止被西北调查部的谍报机构发现后将整个情报网摧毁。 “他会以什么样的身份隐藏在西北呢?”走在路边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街道人行道上,王千怡虽然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街道两边的商铺,尤其是那些装修漂亮、玻璃幕墙后站着穿着漂亮服装的假人模特成品服装店,好像在西北这些成品服装店叫做专卖店,但是王千怡此时更好奇那位情报调查科科长,现在到底隐藏在什么地方。 自从在西直门站和那位科长惊鸿一见之后,王千怡在火车上曾经试图以不经意的方式找到他,然后用自己一直以来的手段在床上征服他,让他拜倒在自己的裙下,让王千怡好奇的是,自己在火车上并没有到找到那个人,但是王千怡确信他上了火车,他越是弄的这么神秘,王千怡就对他越感兴趣。 “咦!这件衣服倒是不错!”就在这时王千怡看到玻璃窗后塑胶模特身上穿着一套粉色成衣,于是连忙向店里走过去,想试一下这件衣服。来到西北以后,王千怡最大的发现就是西北市场远比天津、上海更为繁荣,尤其是各种消费品像服装、化妆品等等这些大量出口欧美的商品原产地本身就是西北,而西北人大都收入颇丰,所以他们有钱消费这些奢侈品。 “嗨!王小姐!你好,我们又见面了!”就在这时突然一名身着军装的年青军官在王千怡即将进入专卖店的时候,在其身后带着笑容和其打着招呼,看他满面惊喜的模样,显然是对在这里碰到王千怡觉得很是惊喜。 “啊!你好,梁先生!”被吓了一跳的王千怡一回身,就看到一名身着军装的年青人有些惊喜的和自己打着招呼,看到对方是自己初来西北时在一个舞会上认识的那个文职军官,于是连忙轻笑着和其打着招呼,尽管笑容看起来很是清纯,但是眉目间却仍然带着渗到骨子中的放浪,不过对于大多数男人而言,更多的时候他们是将其归为女子的妩媚。 “王小姐,今天下午有时间吗?”穿着一身整齐军装的梁超华邀请眼前这位妩媚动人的美女,自从上次舞会上这位王小姐主动邀请梁超华跳了一曲舞之后,梁超华就发现自己满脑子都只剩下了眼前这位漂亮、妩媚的王小姐,至于自己在天津女子中学的恋人,已经完全淡出了梁超华的记忆。 “嗯!真的很不好意思,梁先生,我今天下午还有课,您看,还有半个多小时就要上课了,不如下次再挑时间吧!好吗?”王千怡婉转拒绝了眼前这位文职军官的邀请,初来西北时,之所以在那次舞会上邀请眼前的梁先生跳舞,实际上是为了接近他,并不太熟悉西北军特有军衔的王千怡,在知道这位梁先生不过只是一名文职军官,而且是在部队做建筑设计的时候,对其完全就没有了任何兴趣,所以自然就不可能再联系他,没想到在这里又碰到了他。 王千怡当然不可能再把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像这种没有任何 “前途”的文职军官身上,如果对方是一名文职参谋或是情报官,或许王千怡会兴趣十足的接近对方,然后看看能不能换取一些有用的情报,可惜对方只不过是一名工兵部队的技术人员而已,如此当然就没有必须与其周旋。 “啊!是这样啊!要不……王小姐,您看就在那边有一个咖啡屋,我请您喝杯咖啡,您看怎么样?”梁超华见对方没有时间,于是便退居其次的开口说道,对于梁超华这个当年在学校里有名的花花公子而言并不知道什么是拒绝和退让,所以梁超华决定使用自己最拿手,也是最烂的死缠硬打,以期能抱得美人归。 “嗯……那个……好吧!”犹豫了十数秒后,王千怡出于不便把关系弄僵的心理,才算勉强答应下来,对于王千怡而言,虽然懒得和这种没有 “前途”的军官周旋,但是勉强维持一下关系,是一名间谍必须要做的事情,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情况呢? “……如果不是因为国难当头,国家需要我等青年参军效力,我一毕业就会进入我们家的工厂,我们家的纱厂在天津排名第三……”在咖啡屋一处亮着橘色灯光的角落里,梁超华向眼前这位可以称为极品的美女炫耀着家庭资本,按照梁超华过去的经历,家世背景对女人来说是最有诱惑力的东西,尤其是像眼前这个王小姐这样出身普通的女人。 “哦!原来梁先生这样的富家子弟,竟然为了祖国安危,放弃学业投笔从戎,相信您的父母一定会以您为荣吧!”在一个装修别致带着德国味道的咖啡屋内,王千怡半恭维的对眼前这个自信满满,并在言语中把家世背景等等做为炫耀资本的年青人。此时王千怡心中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竟然会答应和这么一个人喝咖啡,实在是……像这样的人,王千怡都不知道是怎么混进西北军的。 “知道吗?我们设计组现在正在为上乌金斯克设计一号炮塔,这一号炮塔可是全西北第一个陆地要塞,一旦建成将会成为一座威力强大的炮楼!”见眼前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家世背景并没有什么兴趣,于是犹豫了数秒后,梁超华赫然决定用部队里的事情来吸引眼前的这个女人,和内地不同在西北军人地位很高,很受女人们欢迎,正如梁超华所想,当自己一提到部队的事情之后,眼前这个女人果然双眼冒起光来。 第四十七章 试验炮楼 “一号炮塔!”从眼前这个年青人口中听到这个词之后,王千怡内心暗跳,没想到眼前这个年青人为了讨好自己,竟然连考虑都没考虑就拿在部队的工作当做炫耀的资本,王千怡此时倒是对这个一号炮塔充满了兴趣。尽管来到西北的任务是为了西北的轰炸机和航空技术,但是王千怡却不介意有一些意外的收获,这些意外的情报,可以为自己带来更多的收入,对于王千怡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是的,其实一号炮塔是一个实验性质的炮楼,是用于平原地带的要地防御,如果对方没有重型列车炮,就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打下这种居高临下的炮楼!”见王千怡果然不出所料被自己提到的军队那些新奇的事情吸引后,梁超华有些得意洋洋的说道。对于梁超华而言,如果不是当初在学校受不了同学们的刺激,那怕就是俄国人打到了天津卫,梁超华也不可能冒风险到西北当兵打仗。 让梁超华庆幸的是自己参军后,因为所学建筑专业的原因竟然被分配到了工兵部队,在后方做起了技术指导,根本不需要也没有任何上前线的机会,身边的同学、朋友好像也大都是这样,都是在后方做文职军官或技术军官,除了穿着这身军装之外,好像一切并没有什么改变。 “哦!梁先生,这种炮楼真的有这么厉害吗?”听到梁超华这么说王千怡用好奇的口气问道,同时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梁超华。作为一个女间谍王千怡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引诱眼前这个初出茅庐的富家公子,像他这样的富家公子,王千怡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心思。 “王小姐,你不是军人,说了您也不明白,这么说吧!假如说我们把这种炮楼布署在上乌金斯克,那么我们只需要这么一座炮楼,以及炮楼里的一个营,即可以把整个西伯利亚铁路从上乌金斯克切成两断,俄军即便是用两个师也休想攻下这座炮楼。”看着眼前王千怡眼中露出期待的眼神,还有那丝丝入骨的媚意,有些得意的梁超华用一种神秘的带着炫耀的口气,向王千怡透露着那种炮楼的一些信息,至于西北军的保密守则,此时完全被梁超华抛在一边。 “啊……这么厉害啊!是您设计的吗?梁先生,您真厉害。”听到梁超华的话王千怡心下被惊呆了,对这种威力强大的炮楼更是充满了兴趣,以一种 “少女”特有的惊奇叹道。望着梁超华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崇拜起来,当然这种眼神是刻意伪装的。 “王小姐,虽然这座炮楼并不是我设计的,但是我在其中担任着非常重要的职位,如果不是今天放假,恐怕我现在还在工作室中完善图纸,也没有机会在这里见到您了。”被王千怡这种崇拜眼神望得有些飘然的梁超华如此说道,对于梁超华而言没有什么比抱得美人归更重要的事情了,在话一说完看着王千怡那种期待崇拜的眼神和其间的媚意,那里还能自持,不经意的握住了王千怡那对纤手,见其妞捏的动了一下,然后脸色有些通红的望着自己,梁超华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不要这样……这里……”见眼前这个男人握住了自己的手,王千怡装做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微垂着头扭捏着想挣脱但却没挣开,同时用低如蚊呐的声音说道,声音中间带着些许经过刻意训练的媚意,同时欲拒还迎的望了眼前梁超华一眼,一切的一切王千怡做的那么自然,丝毫看不出任何作做。 “千怡小姐,我……”见眼前王千怡这般模样,听着她那略带些许媚意又显得有些清丽的娇声,他顿时激情澎湃,望着她因为有些紧张而急促呼吸时颤动不止的酥胸,以及那纤细灵动的腰身和丰满而挺翘的臀部,欲火顿时从下身漫延到了大脑,这个时候,脑子已经不管任何用了。 望着眼前这个眼中只剩下欲望的男人,王千怡在心底冷笑着,对于自己的魅力王千怡从来不会怀疑,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此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想和自己上床,但是显然现在并不是时候,越得不到的东西,男人越想得到,并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啊!……梁先生,真的很不好意思,快到上课时间了,再见!我今天下午四点半下课!”想到这王千怡装作一副有些害怕,但是又充满期待的模样,巧妙挣脱了梁超华的手,然后拿起放在桌上的课本,满面通红的扔下了满面错诧的梁超华,在离开时随口留下了下课的时间,然后像逃似的离开了咖啡屋。这般模样又有谁能看出王千怡曾是一个风尘女人的历史呢?好像大多数刚出社会的女生一般,并没有什么区别。 “呵呵!四点半!”听着王千怡留下的下课时间,久经沙场的梁超华怎么会不明白王千怡的意思,幸好今天休假,要不然可真没时间去接她下班,隔着玻璃窗望着逃似离开的王千怡,尤其是她胸部随着她的走动而颤抖的时候,梁超华不禁对未来充满憧憬,想像着将其哄上床之后的艳事。 两个小时之后,当王千怡从三十六社区女子公民学校走出来的时候,看到校门外站着身着军装的梁超华后,王千怡在心下冷笑了一下,实际上今天下午王千怡并没有课,之所以来学校,就是为了等着梁超华来接自己下班。 现在看到梁超华果然如自己计划的那般来接自己,王千怡知道这个男人已经飞不出自己手掌心了,随后面带着惊喜和欢愉的表情,朝等待在那的梁超华走了过去,王千怡知道要不了多长时间,这个男人就会把他知道的关于一号炮楼的一切都告诉自己,这个意外的收获会给自己带来丰厚的收益。 在王千怡朝梁超华走去的时候,全中国最豪华的列车 “西北之星”号豪华列车缓缓驶进了孔家庄火车站,从列车上下来的乘客中,有六、七名英气十足的年青人,在从火车上下来的商人、政客中显得倒是有些另类。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作为异军突起的新型作战技术兵器,飞机和潜艇开始在战争中投入使用,这引起了许多国家的高度重视,有些强国更是在这一新兴领域投入更多的人力和物力。北方政府的中国海军在这一方面尚属空白,但是中国一批有识之士不断呼吁从速建立现代化的中国航空及潜艇部队,认为中国尽快掌握先进飞潜技术兵器,可在国防建设的时间、费用和收效上取得先机,这是加强国防力量一条有效途径。 当时北方军政当局也认识到发展飞机等新兴军事装备的重要性,特别是海军总长刘冠雄在这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而北方政府总统袁世凯从政权稳定的角度考虑,同样非常重视扩充军力,加之国内要求发展飞机及潜艇的舆论和呼声高涨,袁世凯下令海军总长刘冠雄负责统筹安排。在接受命令后,刘冠雄决定首先培养技术人才,于是便责令下属着手准备派员到国外学习航空和潜艇技术,并筹划将购置飞机等作为海军发展的后续步骤。 此时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正在欧洲大陆激烈进行,欧洲已不再是留学生读书学习的理想之地,而美国大陆不仅没有战争,而且美国也是当时世界上航空和潜艇技术领域处于领先地位的国家,再加在这一时期,美国政府与北方政府关系也较为密切,美国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其自身的国家利益,为了与日本等其他列强争夺在华利益,美国答应为中国学生赴美留学提供优惠条件。 因此,中国开始考虑调派海军留学生到美国学习,这样既可使中华学子避开世界大战的战火,又能更好的学习国家所急需的知识和技术。这一次留学生派出国家明确为美国,主攻专业是飞机和潜艇制造技术,其次是舰船建造技术,为了解决他们的经费,于是海军部将战前在意大利定购的一条军舰变卖,获得地全部资金用作留学专项经费,这才解决了留学经费的燃眉之急,尤其可见其重视程度。 共和四年春,十二名经过海军部从海军各舰队和机关中挑选的留学生在北京汇集后,刘冠雄亲自带领他们,晋见了当时的袁世凯总统。随后,他又带着学生们前往中南海瀛台晋见副总统黎元洪,海军出身的黎元洪还设宴款待了他们,并致辞勉励。而巴玉藻、王助、王孝丰、曾贻经等十一人则是奉令从英国调赴美国学习航空,巴玉藻、王助和王孝丰研读飞机制造技术,而曾贻经则直接进入寇蒂斯公司及其飞机制造厂专攻航空发动机技术。 在美国的时候大家牢记魏翰翁的谆谆教诲,抱着富国强兵、御辱自强的坚定信念发奋学习,即便后来随着国内政局日乱,学习、生活经费基本断绝的情况下,大家仍然半工半读坚持学习,直到得到旅美华人互助会资助后,一切才重新回到正轨。 “禹朋、蕴华,我们终于到西北了!”提着简单行李的王孝丰看着眼前这个规模很小的孔家庄火车站,有些感慨的说道。自从接受华人互助会资助以来,王孝丰便或多或少的关注着西北,直到现在终于来到了这个被美国报纸初时称为 “奇迹之城”,中间又被称为 “中国鲁尔区”,现在又被称为 “中国普鲁士”的西北。 “你们快看天上的机队!这些飞机应该是朝库伦飞行!这些飞机应该是刚出厂准备上前线的飞机!你们听它的发动机声,非常强劲、非常有力!我敢保证,这些飞机上的发动机功率绝对超过三百马力!”就在这时空中传来一阵飞机的轰鸣声,十数架大型双发轰炸机和几十架战斗机组成的大型机队从火车站上空飞过,曾贻经指着空中的飞机喊到,作为寇蒂斯公司发动机设计工程师,曾贻经听着空中飞机的轰鸣声就非常自信地说道。 此时站台上刚刚下车的人们,都自发朝空中挥着手,现在全中国谁不知道边防空军的大名,两个月以来,边防空军因为对俄国人的轰炸而名扬海内,这些朝北飞去的机群,显然是奔赴前线的机群,人们自发的向这些卫国战鹰们挥手,祝福着他们。 “没想到不过短短两年,咱们中国竟然有如此庞大的空军!现在正值我国空军大发展之际,正是我等发扬所学之时,造出全世界最好的飞机,为打败俄罗斯尽咱们的一份力。”望着空中已经远去但是仍然可以听到机群飞行时轰鸣作响声,巴玉藻有些感叹的说道,两年前离开英国赴美学习航空时,全中国除了南苑航校和南方十几架从外国进口的飞机,再也没有任何飞机,而现在不过是两年,一切都改变了。 之所以放弃美国寇蒂斯公司飞机设计工程师和通用飞机厂总工程师职位回国,巴玉藻正是为了实现当初的抱负,更何况现在国战之时,能够在这场国战中尽一份力,就已经足够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现在是为祖国服务,在我们在自己的飞机制造厂中工作,我们再也不用忍受那些美国人歧视和偏见!我们要制造出比美国先进的飞机回击他们!”看着空中远去的飞机王助有些感叹的说道。 在美国的那件事让王助终生难望,那就是在美国军方进行一型水上飞机试飞前,竟因种族原因,不允许自己这个设计者进入试飞现场,尽管以辞职作为抗议,但是在王助看来这些并不够,最有力的回击就是在航空技术上超越他们。 “你们好,我是西北省国防发展委员会航空发展署署长鲍有良,欢迎你们来到西北!”看着提着手提箱站在那的七名二十四、五岁的年青人,鲍有良回忆着几人的照片,然后便面带笑容的走过去,对眼前这七名年青人说道。这七名年青人是旅美华人互助会介绍来的航空专家,像眼前巴玉藻、王助二人在美国都是担任飞机制造公司的总设计师。 相信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在成为西北航空界的翘楚,他们将会独立撑起一个设计局或是一家飞机制造公司,对此鲍有良并不怀疑。技术融资、政府奖励、专利费等等,西北为像他们这样的技术人员提供了最好的发展环境,对于任何一个有才能的人,【wWw.贼吧 t x t 8 0. l a 电子书】西北绝对是一个天堂,只要他们证明了自己的能力,那么拥有一家属于他们自己的企业或是设计局,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按照目前的工程进度,只要材料供应可以得到保障,我们建造一座一号炮楼只需要45天至多不超过60天,按照那些军官们的估计,就是以边防军为例,假如要攻克这么一座要塞化的炮楼,如果不使用10英寸以上重型列车炮进行持续炮击,除了使用围困战术之外,我们没有任何选择。占领上乌金斯克之后,我们只需要修建一座炮塔便可将西伯利亚切成两断,只要炮塔存在,俄军就不可能有机会使用西伯利亚铁路。” 在王千怡的住处,一边享用着王千怡为自己准备的晚餐,梁超华一边得意的向这个对 “建筑”非常有兴趣的女友介绍着自己参与设计的 “一号炮楼”,尽管不知道这种平原要塞的实际效用,但是按照参谋部的推演,这种高大的要塞炮塔绝对是攻坚者的噩梦,至少在没有十英寸以上重炮之前绝对是如此。 “哇!它怎么这么厉害啊!那他到底是什么样子呢?”听着梁超华向自己介绍着这种神秘的炮楼,王千怡适时表示出惊叹和兴趣十足的样子,同时不时给着自己这个 “男友”一些带着媚意和鼓励意味的眼神,以便让他向自己透露更多的信息。这两天来王千怡已经从他里得到了太多关于他们设计的那种神秘而威力强大的炮楼的情报,但是王千怡并没有得到什么太详细的资料,而王千怡也并不着急,慢慢他就会告诉自己,操之过急反而会适得其反。 “千怡,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其它人啊!你知道西北军军纪非常严厉!如果不是因为是你,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想知道吗?千怡!”梁超华有些神秘的说道,同时饶有兴趣的钓着眼前佳人的胃口。通过这两天的接触,梁超华知道自己这位新女友,是一个好奇心十足的女人,钓一下她的胃口就会有别的收获,在说话时梁超华还着些许期待的等待着自己的酬劳。对于梁超华而言,所谓的保密守则只不过是纸面上的罢了,在军纪和美女之间,梁超华的选择当然是后者,既然自己的新女友对它感兴趣,那么告诉她又有何妨。 “求求你啦!告诉我嘛!”在轻吻了一下梁超华的脸颊后,装成一副满面通红不好意思模样的王千怡娇声哀求着,王千怡知道接下来,他一定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自己。 “千怡!这可是机密啊!只是这一点可不够哦!”仅仅只是一个轻吻让梁超华觉得不太满意,所以仍然没有说出来,而继续索要着更丰厚的酬劳,同时眼睛直盯着眼前这个透着万般风情和媚意女人的樱唇,那才是梁超华想要的。 伪装成满面羞红模样的王千怡,此时装做犹豫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这时梁超华忽然一把抱住近在咫尺的王千怡,冲着闭着眼的王千怡吻了上去,佳人在怀的感觉着实让梁超华心中为之一荡,这时那里还记得其他,手也不老实的覆到了王千怡的胸前。 “别……不要……不要这样!”王千怡装作一副羞涩模样紧闭着眼睛,同时在口中喃喃着,但是如灵蛇般的身体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梁超华将她抱起的时候王千怡还非常配合的有些羞涩的抱着梁超华的脖颈,顺从的任由他将自己抱到卧室,然后被其按倒在床上 ……数十分钟后,随着梁超华粗重的喘息声,一切都结束了,抱着怀中佳人感受着先前如同神仙般的享受,梁超华突然有一种过去好像白活了一般的感觉,怀中这个在床上媚骚至极的女人,给梁超华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享受。 “……炮楼由4基为1组构成一座主塔,每基低层基础部分面积为60平方米,高25米,同时每基顶部各装备一门152毫米重炮。……在内部构造上,除去地下室以外,通常为5层,每层之间有螺旋形楼梯连接,最上层和顶部之间则使用自动升降装置,自动升降装置一共有2台,除了军用和搬运货物以外,还可用于运送伤兵。……一号炮塔长70米,宽70米,高35米,属于大型炮塔,从外面看就像是一座十层高的大楼。按照我们的设计,在它的顶部装备了4门152毫米重炮,在四个棱角还安装了十二门75毫米野战炮,还有防御用的20mm机关枪若干。 ……由于炮楼属于钢筋混凝土结构,外壁厚度达到了2.5米以上,顶部厚度通常为3米以上,所以异常坚固,根本不需要担心十寸以下炮弹攻击,而152毫米重炮可以居高临下攻击23公里内的任何目标,所以敌人重炮还没接近的时候,就已经被炮楼上的重炮摧毁了。……而且,炮楼还拥有自己单独的深井供水设施和发电装置,储备的食物和弹药足够使用一年,理论上,即便在敌军重重包围下,一号炮楼也可以坚持一年以上。” 终于如原以偿的梁超华在怀中佳人的诱惑下,慢慢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一号炮楼所有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倒了出来,完全忘记了加入西北军成为文职军官时,曾经进行过的保密守则宣誓。此时梁超华甚至于开始庆祝自己受了同学的刺激来到了西北参军,要不然和这样的宝贝错过,那可真是人生一大叹事,至于那位在天津等着自己建功立业的女友,早已经被梁超华抛至了脑后。 “亲爱的,我……我想看看这种炮楼可以吗?那怕就是模型或者图纸也行,好不好嘛!我就只看一眼!”委缩在梁超华怀中的王千怡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梁超华,用一种骚媚至极的声音说道,同时在其怀中扭动着如灵蛇般的身体挑逗着梁超华让其答应自己的要求,在床上应该用什么方式让男人答应自己的要求,对此王千怡可谓是轻车熟路,王千怡相信像梁超华这样的毛头小伙,在自己的诱惑下根本不可能提起任何拒绝之心。 “嗯……好……好吧!明天……我看看有没有机会带出一张图纸,只看一眼啊!”紧抱着怀中赤裸的佳人,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个 “女友”对建筑这么有兴趣,但是完全没有任何警惕性的梁超华,此时完全沉浸于前所未有的肉欲之中而无法自拔,犹豫了数秒后,在怀中佳人的挑逗下答应了下来。 在梁超华答应下来之后,如愿以偿的王千怡立即用自己的方式回报床上的男人,卧室之中再次响起了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娇媚至极的呻吟声…… 第四十八章 海校 葫芦岛,这个地方在半年多之前不过只是一个小渔村而已,随着半年多之前一座简易钢木结构小码头的建立,随即中华远洋船运公司开始在葫芦岛大兴土木进行大规模建设,除了大规模填海筑建大型人工港和造船厂之外,在葫芦岛北原渔民村的位置,一座占地面积不菲的海警学校也同时建立了起来。 葫芦岛海警学校,最初建立时规划名称是葫芦岛商船水员学校,在上报北方政府的呈文上,葫芦岛商船水员学校是中华远洋船运公司,为了解决水员尤其是高级水手和船长教育问题,而特筹资建立的专事商船水员培训的教育机构,尽管中华远洋船运公司在上海已经建立了一所水员学校,但是经过上下打点之后,这所水员学校还是被教育部批准成立,随后在葫芦岛动工建起了校舍。 两个月后,在校舍和钢结构的简易码头建成的同时,水员学校迎来了第一批一千五百名从西北以及全国各省招收的中学生进入这所水员学校学习。数月前,大凌河惨案之后,当时为了调查大凌河惨案的真凶,在中央默许下,西北军派出一个宪兵团,两个地方守备团,全面接管了辽西地区防务。 而原本负责辽西防务的冯德麟二十八师,也被中央勒令解除了武装,接受中央和西北的联合调查,尽管几个月来大凌河惨案并没有调查出任何结果,但是辽西自此之后,便成为了西北军的特别防区。实现了对辽西的控制之后葫芦岛水员学校也被改名成了葫芦岛海警学校,一所培训水员以及 “海警”的海员学校。而在西北边防军司令部里,葫芦岛海警学校有另外一个名字---葫芦岛海军学校。 当带着凉意的海风从在蔚蓝的海面上吹来的时候,在海警学校临海那座用工字钢架和钢板建成的简易码头不远处公路路灯下,沈鸿烈望着停靠在简易码头上的 “海防号”训练舰,目光有些凝重,今天是 “海防号”第一次带员训练的第一天,今天将有四百名学校各班最优秀学员登船,进行第一次出海训练。 自从边防军司令部批准这次出海训练后,沈鸿烈的心便久久不能平静。自北洋以来中国海军大权,一直以来都被闽系所控,舰队军官大都出身于福建马尾船政学堂,舰上服役也全是福建人,非闽系赴日本留学的海军军官,按照惯例不能在舰上服役,只能在北京海军部候补,以后也只是任参谋等文职人员,没有更好的出路,甚至于参谋部第五局,就完全由在日本留学的海军人员组成,在海军中,像沈鸿烈一样非闽系出身的海军军官,一直倍受排挤,沈鸿烈也是其中之一。 作为葫芦岛海警学校的校长和创始人,这所学校倾注了沈鸿烈太多的心血。半年前,当那个年青人在伦敦找上自己,沈鸿烈得知他们让自己做什么的时候,沈鸿烈连考虑都没考虑,就向海军部告假回国。在回国后立即将家眷送到了西北,在西北置房安家落户,以表示跟随西北的决心。 随后便来到了葫芦岛,参与筹建以水员学校之名建立的海军学校。此后,沈鸿烈便放眼全国,大力招揽人才,把昔日在海军中受到排挤的,在参谋部五局不得志担任闲职的同学,全部吸收到葫芦岛,出任水员学校教员,有了这些海军人才,沈鸿烈便沉下心来,全心投注在葫芦岛水员学校的建设和教育中,为创建西北海军打着基础。 从 “海防号”训练舰上走下来之后,看着在路灯下望着海防号和大海的学长,凌霄便径直走了过去,其间向简易码头边两名持枪站岗的水兵敬了个军礼,在走到路灯下的时候,看着学长眼中满布血丝,凌霄知道昨夜估计学长又是一夜没睡。 “成章 兄,昨夜又没睡?” “壮华,你来了!准备的怎么样了!”看着走到身边的凌霄沈鸿烈开口问道,看着眼前有些躇踌满志的凌霄,沈鸿烈想起三个月前,当 “海防号”训练舰完成改造之后,自己向司马主任推荐其为 “海防号”舰长时,司马主任犹豫的表情。直到三天后,自己威胁要离开西北时,司马主任才同意任命其为 “海防号”舰长。沈鸿烈不知道为什么主任当时会皱眉犹豫了许久,一直用了三天才下定决心,看着眼前的凌霄,沈鸿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之处。 “所有补给昨天晚上就已经全部装船了,足够一个半月航行训练所用,那两艘海龙特攻潜艇也都装进了暗舱,没有任何问题!只待学员上船,即可立即出发。”凌霄如实回答道。 看着停靠在简易码头上的 “海防号”训练舰,凌霄的目光像是看着自己最爱的子女一般,自从六年前在日本海军炮术学校毕业回国后,非闽系出身的凌霄,便被海军部按惯例分配到了参谋本部第六局担任闲职,从那之后直到三个月前,凌霄几乎就没再出过海、上过舰,直到来到这里之后,自己才有机会再次上舰、出海。 尽管 “海防号”训练舰并不是真正的军舰,只不过是上海中华造船集团为香港一家船运公司建造的4800吨渡轮改造而成,航速高达24.5节,在下水后水员学校通过协商购买了过来,在中华造船集团的船坞对其进行了大量改造,以使其适合充当学校远洋训练舰。完成改造的 “海防号”排水量为4800吨,航速为24.5节,舰首和舰尾加装了两座152毫米舰炮,两侧加装6门75毫米野战炮作为副炮以及多门机关炮、机枪。 不过在海防号上最让人觉得惊奇的武器还是四架中华飞机公司制造的试验型水上飞机。 “海防号”上原本停放大型救生艇的位置,此时被可折叠式钢管、帆布式机篷占据,在其中停放着四架水上飞机,使得 “海防号”除了作为中国第一训练舰之外,还成为中国第一艘水上机母舰。 “呵呵!壮华,咱们中国海军自从共和元年之后,就再也没有进行过远洋训练,这一次你们远洋训练,是自共和元年后,中国军舰再一次驶入大洋,有些激动是再所难免,如果不是主任不准我随船出行的话,我可真想随海防号一起出海,自从日本回来,我就没怎么出过海!”看着远处的海防号范鸿烈笑说道。 这一次远洋训练对于海警学校而言意义非同一般,不过范鸿烈所看重的并不是这些,睡不着的原因,是因为船上的人,再过几个小时,海警学校的精英,就要全部登上海防号出海。虽说这四百名学员名义上只学习了四个半月,可是他们中的一多半都是烟台海军学校、黄埔海军学校毕业的学员,为了挖这些非闽系学员来海警学校,当初范鸿烈可是没少费功夫,这些人可是未来新北洋舰队的骨干。 这次海防号能提前出海进行训练,目的就是为了培训这批学员,按照主任的打算,再过些日子,他们中的大部分就会被送到国外留学学习海军,而且不久之后北海海警舰队就会成立,到那时海警舰队同样需要这些年青军官。 “对了,成章 兄,船厂的定海号和宁海炮舰怎么样了,现在大家伙可都等着那两条炮舰,有了定海、宁海两艘炮舰以后咱们北海海警舰队才算是真正的舰队,单指着咱们这条 “海防号”,估计以后海警舰队出海时,这第一舰队的林颂庄估计都不拿正眼瞅咱们。” 凌霄的话又扯到了正在葫芦岛海防造船厂里两条正在建造的千吨级炮舰,那两条千吨级定海、宁海炮舰被从美国回来的那几名设计师设计出来,在船厂动工后,整个海警学校就满怀期待的等着那两条千吨炮舰,中国海军已经整整七年没造过一条新军舰。 即使是全中国装备最为精良的第一舰队,不过仅仅只是拥有四条老旧巡洋舰而已。一旦定海和宁两艘新锐高速炮舰装备海警舰队,海警舰队顿时就会成为全中国最新锐的舰队之一,即便是与第一舰队相比也毫不逊色。不过现在海警舰队不过仅仅只是存在于名义上,尽管不太清楚西北用什么方式让中央政府同意在葫芦岛创建海警舰队,但是作为海警舰队的一员,凌霄可不想让第一舰队那些人看了自己和海警舰队的笑话,像自己这样非闽系海军军官能不能翻身的希望,现在可全部都压到海警舰队的身上了。 “快了!快了!三周前,从西北运来的六门105舰炮以及备用炮管还有炮弹,还有副炮、鱼雷,都已经经铁路运到了船厂,这两条炮舰这几天正在安装武器,估计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可以赶上交付咱们海警舰队,你们回来之时,就是咱们海警舰队成立之日!”看着目光带着期待眼神的凌霄,沈鸿烈正色说道。从凌霄眼神中沈鸿烈看到了凌霄的意思,现在自己那些留日学习海军的同学、校友,都是满怀着期待争着想出任海警舰队第一批军舰舰长,可惜炮舰只有两艘,舰长也只需要二人而已。 “壮华,时间差不多了,你去舰上准备一下吧!约束好舰上那些咱们从第一舰队挖来的人,咱们学员还太嫩了些,还得跟在他们身后多学学,再过两个钟头,你们就要出海了!”此时初出的太阳已经将天际染成了橘红色,看着天际间太阳即将升起,沈鸿烈揉了一下有些红肿的眼睛开口说道,已经一夜没休息的沈鸿烈知道自己现在需要回去准备一下,准备为学员们送行。 当朝阳照入位于西山温泉附近别墅区的时候,已经起床的恩格兰.马克道尔在女儿的欢笑声中到了自家后花园,在那里可以鸟瞰这片漂亮的海域,然后站在那和以往一样做着运动。对于现在葫芦岛的生活恩格兰非常满意,不过最重要还是女儿的身体在这里得到了医治,正是为了女儿恩格兰才会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家。 站在阳台上恩格兰.马克道尔看着山下正在向海洋延伸着的港口,作为一个海岸防御工程专家,恩格兰知道像葫芦岛这种丘陵台地基岩岸虽然适合构港,但是这种完全开放式的海湾却并不适合用做军港,对于海岸防御而言也异常不利。 军舰停泊在这种完全由人工修建防波堤防护的人工港湾之中,港口无法为停于其中船舶提供任何保护,这种港口唯一能依赖的就是坚固的海岸岸防工事。为了加强葫芦岛的防御,恩格兰.马克道尔可是没有少费心思,不过恩格兰.马克道尔也有些庆幸自己雇主并不吝惜金钱,在他们不惜工本下,除了六座重型炮台因为没有合适的火炮而暂时停了下来外,其它炮台都如期完工。 恩格兰看着自己脚下西山和远处东山上几处描绘着迷彩棱角分明的炮塔,那是恩格兰的杰作 “装甲炮塔!”,过去恩格兰就曾试图使用退役主力舰的装甲炮塔改做海岸防御炮台,但因为种种原因一直都末能如愿,而眼前的葫芦岛,却让恩格兰如愿以偿,只有像主力舰式的装甲炮塔才最适合这种自然条件不足,防御压力大的港口。 这种海岸装甲炮台采用大型装甲炮塔设计,并且同大型水面舰艇的舰炮炮塔一个类型,都是在其炮塔座圈下设有弹药库,通过机械动力的扬弹机将下层弹库内的弹药源源不断以垂直路线输送到炮塔内来使用。由于炮塔内部容积大,其内还可存放一定数量的待发弹,而且由于这类炮塔水平与垂直方向的射角调节都是机械助力来完成,故而火力反应性强,也便于短时间将火力转移至其他目标。 并且,其弹丸装填也是由机械助力来完成,从而保证了与舰炮相同的射速。此类大型装甲炮塔类海岸炮,拥有与大型水面舰艇装甲炮塔相媲美的防护性能,所以完全可直接无遮蔽面向海岸部署,从而发挥其广角射击优势,并且这样便可以用低平直瞄弹道去射击敌舰,相对间瞄曲射弹道命中率更高。 同时因供弹方式与装填方式的相同,所以在射速与射击持久性上也堪比大型水面舰艇!这类海岸炮陷入与敌舰对射状态后,炮位对敌舰构成极大的威胁性,由于敌舰舰体为其舰炮的载体,海岸炮即使不直接命中舰炮炮塔而是击在舰体上将敌舰弄沉,即可解决敌舰对炮位的威胁,而敌舰却须将大口径炮弹直接射中大型装甲炮塔方可摧毁该炮台,这对敌舰炮手的射术是个考验。 “六座三联装152毫米装甲炮塔,扼守葫芦岛周围海域安全,若是等以后那三座大口径火炮炮塔安装完,葫芦岛的外层防御主体就算基本完成了。”望着朝霞海际天空恩格兰自语着,在恩格兰看来,葫芦岛的海岸防御体系是自己至今构建的最为完美的海岸防御工程,完全装甲化的炮台,炮台和炮台以及指挥所之间完全依靠地下交通壕,壕内设有55厘米轨距电动小铁路用于运送弹药、人员。 不过这些全部都在规划之中,地下军火库、指挥所、交通壕不是一朝一夕间就能建成,之所以装甲炮塔先建成,根本原因就是因为西北不断强调海防压力,在这种情况下,装甲炮塔优于其它率先建立起来就不足为奇了,至于像地下交通网、军火库、指挥中心甚至于兵营,都是可以慢慢来,这些对于目前葫芦岛而言只不过是辅助工程,葫芦岛最重要的工作是加强防御。 “嗨!马克!要咖啡吗?”躺在后花园草坪躺椅上,手中端着一杯咖啡的汉斯.格拉佩尔隔着矮冬青看着正在做健身的恩格兰,于是便开口招呼着,汉斯和恩格兰先后相差不到一个月来到这里,然后在这里成为了邻居,再加上同为巴伐利亚人的原因,两人和两个家庭之间的关系可谓是突飞猛进。 “好的!谢谢你!汉斯!咖啡的味道不错!”接过咖啡恩格兰道着谢。杯中碣色咖啡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在没来中国之前,因为战争导致英国封锁禁运的原因,恩格兰差不多两年没有喝过咖啡,而女儿菲丽甚至于都不知道巧克力是什么,尽管在黑市上可以买到咖啡和巧克力,但是昂贵的价格并不是恩格兰所能承受。 恩格兰和家人对这里生活最满意的地方,就是永远不需要为各种生活物资烦恼,市场上永远都有充足的商品,商店、商场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消费品,水果店内即便是在冬天也供应着新鲜水果,这种安逸的生活正是恩格兰选择留下的原因。 “昨天你回来那么早,定海号和宁海号是不是已经接近完工了。”品味着杯中咖啡所散发出的香味恩格兰开口问道,在葫芦岛定海号和宁海号并不是什么秘密,从船厂到要塞再到海校然后到葫芦岛警备区都在关注着定海号和宁海号两艘新式驱逐舰施工进度,自从三个半月前,定海和宁海几乎同时放样铺设第一根龙骨时,满怀热情的人们,就在关注着他们的进度。 在半月之前,完成全部舾装的定海号和宁海号在没有安装武器的情况下,进行了第一次出海测式,当时两条新锐驱逐舰的航速很快,以至于连伴航的老式快艇都跟不上他们,从那时起,即便是恩格兰也偶尔会关注一下这两条新锐战舰。 “嗯哼!还有几门小口径机关炮和一些附属设备没有安装,如果没有意外两天后即可完工出海,进行火炮和鱼雷测试。”手中端着咖啡的汉斯如实回答道。 想到在船厂中正在进行最后安装的两条驱逐舰,汉斯的脸上不禁带着些笑意,虽然只是两艘排水量九百吨的驱逐舰,但是汉斯知道这两艘驱逐舰不过只是开始而已,以后随着中国技术进步,他们必然会建造主力舰。在来中国之前汉斯以为自己会到中国人的商船厂监造、设计商船,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来到这个新建的港口城市,到一个刚刚建成甚至于都没有完工的造船厂,监造由自己设计的定海与宁海两艘新锐驱逐舰。 这两艘高速驱逐舰是汉斯在水利特种设备研究所时,按照自己雇主的要求,设计的九百吨级驱逐舰,武器系统为前二后一分布的三座一百零五毫米半封闭式单联炮塔,八门20毫米机关炮,两具533毫米鱼雷发射器,舰艉有四具深水炸弹投放器,最大航速为三十二节。尽管这种小型驱逐舰,是汉斯职业生涯之中,设计吨位最小、火力最小的军舰,但是汉斯仍然投入了百分之百的精力,监造这两艘驱逐舰,同时尽可能加快其建造速度,以让其快速进入海警舰队服役,现在自己设计的这两艘驱逐舰,终于即将完工进入海警舰队,这支汉斯也弄不明白是什么性质的目前只不过存在于纸面上的舰队中服役。 “父亲福安:敬禀,今天儿即将登上 “海防号”训练舰,随舰出海远航训练,教官们今晨已经告诉我们, “海防号”的第一站会是大东沟,就是二十三年前,您曾战斗过的那片海域,……儿昔忆又禀。”在海警学校宿舍中,当穿着水兵军装的学员们为第一次出海而兴奋不已的时候,陈昔忆趴在邮筒上重新拆开信,然后又在信上加了几句,写信时目光有些凝重,尤其是写到大东沟的时候,陈昔忆脑中出现了那些自己只是在照片上看到过的叔伯,他们大都在二十三年前葬身大东沟,而现在自己作为一个老北洋的后代,再次到达那片海域,陈昔忆脑中怎么可能能够平静。 “水师!北洋!”把信重新新封好装入信封之后,陈昔忆脑中浮现出父亲每每醉酒后,在那里嘶喊着的声音,水师!北洋!北洋水师完了,父亲尽管活着可是灵魂却随着北洋水师走了,二十多年来,父亲一直活在对过去的记忆中,每每看到父亲望着墙上挂着的照片时老泪横流的模样,陈昔忆心中就被深深刺痛着,水师!正是因为父亲酒醉时的喃喃声,陈昔忆才会在中学毕业后报考烟台海军学校,以为海军效力。 尽管当时父亲竭力反对,但是从父亲的眼神中,陈昔忆还是看到父亲期许的眼神。从烟台海军学校毕业之后,陈昔忆才知道一切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样简单,对于非闽系出身的陈昔忆而言,毕业之后军舰注定与自己无缘,幸好现在在这里在海警舰队,这个只存在于纸面上没有派系纠葛的舰队,自己还有机会上舰,以实现父亲的期许和自己儿时的梦想。 “集合!”就在陈昔忆把信装进信箱的时候,这时集合哨响了起来,学员队各队队长大声喝喊着,有些激动的学员们也纷纷背着背包按分队集合。一个多小时后, “海防号缓缓驶离了简易码头,在码头边千百名持枪而立的学员和水兵望着缓离的海防号行着注目礼,以范鸿烈为首的海警学校教员们目光凝重看着缓离港口的海防号,大舰队的梦想从今天开始驶入了大海。 第四十九章 从巴库到西北 位于里海西岸的巴库是俄罗斯石油工业的发祥地,从19世纪末起,它和美国几乎各占世界石油产量的一半。巴库是一座非常古老的城市,其最早的历史可追索到公元5世纪,18世纪成为巴库汗国的都城,1806年并入俄罗斯帝国。俄国政府在19世纪70年代初期废除了国家垄断,私营企业获得了爆炸性的发展。 第一架钻机于1871-1872年间开工,到1873年时,投产经营的小型炼油厂已有20多家。1873年之前俄罗斯的石油市场(煤油)大都被美国占领,随着诺贝尔家族和罗思柴尔德家族进入石油领域,俄罗斯国内石油产业被随之夺回。随着十年后巴库-巴统铁路建成,几乎一夜之间,巴统就成了世界上最重要的石油港之一。 1886年,罗氏家族成立了里海-黑海石油公司,在巴统建立了储存和销售设施,诺贝尔兄弟公司立即起而效仿,巴库-巴统铁路打开了俄国石油销往西欧的大门,俄国比美国晚20多年登上石油舞台,俄国石油产业急剧增长,从1879年到1888年俄国石油产量增长了10倍,达到2300万桶,相当于美国产量的45%多。19世纪80年代石油像洪水般上涨,它需要出路,流向市场。 20世纪初,巴库油田产量是世界上产量最高的油田,1901年石油产量几乎占世界石油产量的一半,成为南高加索工业中心和俄国石油基地,从那时以来,巴库便一直以 “石油城”而闻名于世。巨额的石油财富并没有给巴库带来多少改变,除了林立的油井之外,直到1917年,巴库还是一坐落后的城市,城里没有树木,满街烟尘滚滚,城外到处是原始的大小各异的炼油厂,尽管爆发了战争,但是这里仍然是世界的上最重要的产油基地之一。 土耳其军事总监、新组建德土联军司令奥托.利曼.冯.桑德斯将军此时显得有些躇踌满志,三个月前,随着五个师德军从本土经巴格达铁路抵达了土耳其后,打通里海、黑海交通线的战役也随之打响。被抽走了突厥斯坦第二军和两个师后总兵力只剩下不足十万,火炮也仅仅只剩下不过两百门的俄军高加索集团军和高加索山脉崎岖的山路,并没能够阻止由五个德国师和十二个土耳其师共计三十万德土联军的脚步。 三十万德土联军像一年前俄军在埃尔祖鲁姆战役一样,兵分三路层层进逼,在每一个突击方向,德土联军都形成了对俄军三倍以上兵力以及火炮优势,尽管高加索崎岖的山路拖延了德土联军的脚步,但也仅仅只是拖延而已。经过整整一个半月的酣战,从最初收复在一年半之前被俄军占领的重要交通枢纽埃尔祖鲁姆要塞,到俄高加索集团军重要的补给基地、交通枢纽东亚美尼亚首府耶烈万被攻克,再到现在兵临巴库城下,俄国高加索集团军已经在一个月逐次战役抵抗中损失了超过80%以上的兵员。 随着两周前,左翼突击集群对巴统和波季占领,中部突击集群占领了第比利斯,由奥托.利曼.冯.桑德斯将军亲自指挥的右翼集团军兵临巴库城下,德土联军此次战役已经接近了尾声,德国工商界梦寐以求的巴库油田即将落入其手。 而对于德国而言,更重要的是巴库的沦落意味着巴库.巴统铁路线将尽为德军控制,里海至黑海的交通线也随之被打通,在突厥斯坦的自由军团已经为德国准备好了最需要的粮食,突厥斯坦自由军团没收农场内刚刚收获得400万吨粮食,已经在仓库中等待着随时出口到德国,只要这条交通线投入使用,这些粮食就可以在几周内运到粮食匮乏的德国、保加利亚、奥匈帝国甚至于土耳其,同盟国国内的粮食危机必然得到缓解。 “那就是巴库有名的少女塔吗?”站在德土联军指挥所处在的山坡上,鸟瞰着整个巴库城,从望远镜中看着坐落于巴库老城中心,比邻里海海滨,那座灰碣色石质园柱型高塔,桑德斯将军笑问身边的军官们。此时桑德斯的心情可以用非常舒畅来形容,因为犹太血统的原因,在德国陆军之中一直受着排挤,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桑德斯在四年前主动申请到奥斯曼帝国当军事顾问,在这里的四年中,桑德斯可谓是如鱼得水。 先是在第二次巴尔干战争中,在桑德斯指挥下收回了亚德里安堡,后来一年多的时间里,在桑德斯不懈努力下完成了自毛奇到冯.德.戈尔茨以来颇为艰巨的奥斯曼帝国陆军现代化任务。在达达尼尔战役中巧妙调动并不充裕的兵力,成功挫败了协约国的军事行动,给予了协约部队大量杀伤,仅凭此一点使得桑德斯在国内赢得了巨大的声望,也正是因为这一战绩才使得自己授予德国陆军上将和奥斯曼帝国陆军元帅军衔,并因此成为奥斯曼帝国陆军总司令。 但是在达达尼尔战役后,因为并不赞同奥斯曼帝国上层不切实际的战略目标,因而受到了奥斯曼帝国上层的冷落,招致奥斯曼帝国三大军事寡头之一的陆军大臣恩维尔的反感,并因此受到了冷落。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过去式了,随着从德国本土增援的五个精锐师的到来,面对着实际兵力得到空前加强的德土联军和高加索俄军兵力得到消减的现实,原本不切实际的战略目标,此时变得再符合实际不过,原本和帝国上层有些冷落的关系也迅速升温,桑德斯相信随着对高加索的占领,对于德国至关重要的巴库至巴统铁路的打通,巴库的石油和突厥斯坦的粮食、棉花会源源不断进入德国,那么自己的声誉必定将升至新的台阶,而这些土耳其人也会得他们所希望的高加索。 少女塔是12世纪所建的汗王宫殿建筑群的一部分,全由石灰石砌成,砌墙的石头一圈外凸,一圈内凹,在墙上构成层层清楚的横线,全塔高27米,为8层圆柱状,每层可容纳50余人,内有一口水井,井水四季清凉甘美,塔上每层窗口都有防御设施,可倾泻滚烫的熔铅,或投下燃烧的石油火把,抵杭外敌的进攻。 “是的,将军阁下!少女塔还经受了1304年大地震,许多居民住宅都被夷为平地,它却安然无恙。塔名字的来源众说不一。一说从前有一对恋人,女富男贫,姑娘的父亲不同意这桩婚事把姑娘关进塔里,姑娘为了表示对爱情忠贞不渝,含恨跳入塔下波涛汹涌的里海,小伙子也以身殉情; 另一说法是,在战争中此塔保护了无数少女,使她们免遭外敌蹂躏,因此而得到这个美丽的名字。而且少女塔的建筑设计十分巧妙,圆形部分朝北,寒冬的北风绕塔而去,塔的突出翼朝南,每到夏季,将凉爽的南风导向城内,因而塔后的巴库老城始终冬暖夏凉,在少女塔旁的就是希尔凡王宫。”站在桑德斯将军身旁的土耳其第二军团司令穆斯塔法.凯末尔开口说道。 在加里波利之战时,穆斯塔法.凯末尔就在桑德斯将军指挥的第五军团,那一战两人之间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而穆斯塔法.凯末尔则在1916年8月,因保卫奥斯曼帝国首都伊斯坦布尔,获得 “伊斯坦布尔的救星”和 “帕夏”的称号,名扬全国和欧洲。后被任命为第二军团司令,晋升为将军。而第二军团则作为右翼突击集群土军主力,仍然在桑德斯将军指挥下。 “等到俄军投降之后,德土联军司令部将设在希尔凡王宫之中!前高加索俄军司令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大公不就曾将他的司令部设在那里吗?”从望远镜中看着拜占庭风格的希尔凡王宫,桑德斯将军饶有兴致的开口说道。像是在土耳其的时候,桑德斯将军的指挥所就设在土耳其苏丹的别院之中,在这里桑德斯将军当然会当仁不让的选择那座差不多500年前建成的王宫作为自己的指挥部。 “元帅阁下!攻击开始了!”海德.冯.阿克兰看着怀表的时间指向9时13分的时候便开口说道。话音未落,如同雷鸣般炮声瞬间传到了山坡上。 “高加索!巴库!”眉目间有些凝重的穆斯塔法.凯末尔将军看着巴库城外俄军防线,炮弹爆炸所扬起的烟尘,在内心自语道。 几百年来土耳其和俄罗斯在高加索进行了无数次的战斗,历史曾经有多少次土耳其军队曾兵临这座城市,但是最终土耳其从未得到过这座城市,希望这一次土耳其能够得到这座流淌着黄金的城市吧! “他们需要的是石油、铁路,而土耳其需要的是这片土地!”想到这里用眼睛的余光看着桑德斯将军和其它德军将领,穆斯塔法.凯末尔在心下自说道。 正是因为这片争夺了数百年的土地,还有这座地下流淌着黑色黄金的城市,苏丹穆罕默德六世才会同意让五个师的德军进入土耳其,组成土德联军向俄军发起进攻,自从战争爆发以来,在高加索土耳其军队从未取得过任何优势,而现在优势第一次回到土耳其身上,但愿这种优势会一直持续下去吧!但愿土耳其能够占领这座城市,还有高加索这片已经争夺了几百年的土地。 “奥斯曼没有退路可走!只能战斗到底!要么在战斗中生存下来,要么被各国分割占领而亡国!”看着陷入战火中的巴库,穆斯塔法.凯末尔在内心自语道。几个月前,德国政府向内阁提供了《赛克斯-皮科协定》的影印件,那份去年三月英法两国分别派出的东方问题专家赛克斯上校和法国驻贝鲁特总领事皮科前往俄国,和俄国人秘密约定在战后对奥斯曼帝国的土耳其本土及阿拉伯省份实行瓜分。 根据这个协定,英法两国瓜分了整个阿拉伯地区最为富饶的 “肥沃新月”地带,法国则直接吞并东地中海沿岸和从安塔其亚直到贝鲁特的狭长地带,英国则直接吞并从巴士拉到巴格达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 “肥沃新月”的其余地区则被划为两国势力范围,由阿拉伯代理人统治,巴勒期坦则成为各国共管的国际地区。而俄国的兴趣是君士坦丁堡,而且将更名为沙皇格勒,自从拜占廷时代,斯拉夫人一直这么称呼那里还有海峡,甚至于色雷斯和小亚细亚半岛会重新恢复拜占廷帝国,由罗曼诺夫家族成员出任皇帝。 当这份《赛克斯-皮科协定》的影印件被德国提供给内阁后,整个奥斯曼帝国上层都明白这一次整个帝国都没有一丝退路可走,任何退让、妥协所面对的都将是亡国,即便是内阁中亲协约国的成员,也知道除了战斗到底之外没有任何选择了。奥斯曼帝国虽然被他们称为是西亚病夫,但是却不会就此坐以待毙,击败协约国赢得胜利,就是奥斯曼帝国唯一的选择。 其实这份坚定了奥斯曼帝国上下和协约国战斗到底的《赛克斯-皮科协定》的影印件,的确是真实的照相件,只不过不是德国特工提供的,而是德国情报部门从自由军团手中花费了一百万金马克购得。而《赛克斯-皮科协定》的影印件则是司马提供的,在后世得到《赛克斯-皮科协定》影印件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之所以决定把这份协定提供给德国人,司马地目的很简单,就是让奥斯曼帝国上下坚定和协约国战斗下去的决心,只要奥斯曼帝国坚持下去,那么突厥斯坦的粮食和物资就能顺利提供给德国人,那么一战就能接着进行下去,如此,中国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凌云御风去,报国把志伸,遨游昆仑上空,俯瞰太平洋滨,看五岳三江,雄关要塞,美丽的锦绣河山,辉映著无敌机群。缅怀先烈莫辜负创业艰辛,发扬光大尤赖我空军军人!同志们努力努力,矢勇矢勤,国祚皇皇万世荣。尽瘁为空军,报国把志伸,那怕风霜雨露,只信双手万能,看铁翼蔽空,马达齐鸣。美丽的锦绣河山,辉映著无敌机群,我们要使技术发明日日新,我们要用血汗永固中华魂……” 在距离巴库五千多公里外的张家口通往西北的公路上,几辆属于空军的卡车在高速行驶着,卡车上坐着的那些穿着空军军服的军人在那里尽情大声嚎唱着空军军歌,公路两边的路人看到卡车上绘有空军的飞虎标志时,一些儿童伸着双臂模仿飞机飞行的模样追赶着汽车。 空军!目前西北边防军中最受欢迎,甚至于超过边防陆军几乎是作为西北边防军的代表存在,任何人只要提到西北边防军,首先想到的就是蓝天上那群空中勇士。得益于西北广播电台不断的报道,和国内报界对于空军这群蓝天娇子的采访报道,这群飞行在蓝天上,驾驶着飞机把成吨炸弹扔到俄军头顶上,扔到千多公里外的俄国城市,空军这群飞行在天地间的勇士,顿时成为了人们眼中的宠儿。 在报纸照片上那些潇洒的、风度翩翩的、面带着阳光般笑容的空军官兵,赢得了国民们的喜爱,孩子们梦想着长大成为一名飞行员,女孩们想像着嫁给一名飞行员,反正现在任何一名空军官兵走出军营,都会享受到人们崇敬的目光。 “我们回家啦!”望着不远处公路钢柱上挂着蓝色标示牌上写着 “西北市”的时候,卡车上这群兴奋的有些无法自抑的蓝天娇子们,兴奋的拍着卡车车顶大声喊着,路边行人看着卡车上这些兴奋的战士,都露出了笑容,这是从前线回来休假的空军飞行员,最近已经先后有数批飞行员从前线回西北休假,人们对此并不陌生。 “这是大家的体假许可,十天后上午九时到基地集合,记住,十天!不要误了集合的时间,要不然我会以逃兵的名义上报!好了!大家各自回家吧!”在汽车驶进空军基地,待机长办好相关手续,机长们向自己的机组成员分发着休假许可,然后满面笑容的对机组成员说道,回家!谁会不高兴呢? 站在电车站台等着电车的李牙仔疲惫的伸了个懒腰,现在李牙仔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学徒工,也早已经离开了师傅的住处回到了家中。作为机枪厂的三级工,李牙仔现在每个月扣除养老保险之后能拿十六块钱的工资,只比父亲少两、三块钱而已。对于现在的生活李牙仔感觉非常满意,父亲和自己还有小弟三人每个月能挣四十多块钱,再加上政府补助的食品券,家里的环境一天比一天好,邻居王大婶前些日子回河北老家前,许着要给自己说房媳妇,虽然感觉有些疲惫,但是李牙仔还是憧憬着王大婶给自己说的媳妇是啥模样,想到这李牙仔的脸上不禁带着些许笑容。 “牙仔,你看你笑的多淫荡!这春天都过了,发的那门子春啊!”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李牙仔背后响起来,声音中带着惊喜还有一些调侃的味道。 “南杰!你……回来啦!”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李牙仔有些不敢相信的回头一看,果然是他!便惊喜的喊着。从南杰去当兵,李牙仔差不多已经半年没见过他了,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他。 “嗯!休假十天!刚回来,正准备回家哪!没想到在这碰到你了!走!今天晚上叫上驴子他们几个,咱们到刘家卤菜那切些卤菜喝几杯,在恰克图嘴都快淡出个鸟来了,天天脑子里光想着刘家的卤菜。”见到半年没见的朋友温安杰兴高采烈说着。 在前线受限于军纪根本喝不到酒,而现在回到这里,温安杰当然要好好过过酒瘾和肉瘾,当然能和自己的朋友聚聚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尽管在轰炸机部队对生与死并不像在陆军那么直观,但是偶尔入夜时,除了亲人之外温安杰所在意的就是自己这些朋友,这次回来当然要和他们好好聚上一聚。 “那感情好!今天晚上约上驴子他们,咱们到刘家卤菜花几块钱切十几斤肉,然后好好的喝点,家里头前些时候娘回老家时带了几坛老汾酒,晚上我带一坛过去。”听温南杰这么说,牙仔连忙乐笑着说道。见着朋友的惊喜将仅有的疲惫冲的一干二净,此时牙仔完全沉浸在了和朋友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中,两人就在电车站台兴高采烈的聊着,直到电车进站后,两人上了电车仍然热情十足聊着这半年来所发生的事情。 望着坐前面两个兴高采烈的年青人,穿着便服的李青扬脸上略带着一些笑容,饶有兴趣听着两人之间的交谈,从两人谈话中,李青扬推测出这两人应该是分别许久的老友,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话。 “应该是从前线回来休假的吧!”看着那个穿着空军制服的年青人李青扬在心下推测道,不过李青扬此时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两个年青人身上,在车厢内扫了几眼之后,李青扬便朝车外看去,望着这个有些熟悉又让人觉得有些陌生的街道,看着街面上的行人,李青扬不禁在内心轻叹着。 从电车上下车后,李青扬便一个人在街道上漫不经心的闲逛着,不时会进入一些店面打量里面的商品,对于一个人生活在西北,并且没有什么朋友的李青扬而言,平日里逛街和看书,就是李青扬一个大男人打发时间的方式。 “老板,这双布鞋有没有3码的!拿一双我来试下一下。”在一家布鞋店里看着一双千层底的黑布鞋,李青扬便拿起鞋问一旁脸上带着职业笑容的店老板,店老板一听连忙招呼着,然后几十秒后便从后面拿出了一双布鞋。 “先生,还是您识货,这布鞋穿着养脚,别看我这店里摆这么多皮鞋、胶鞋,真正识货的可都买这千层底纳的布鞋,这些可都正经的土货。” 鞋店老板点头哈腰带着职业笑容,夸赞李青扬的眼光以推销着自家的商品。 “老板你这人嘴滑,可是这鞋倒是像你说的是正经的土货,针腿也不错,这双鞋给我包起来吧!”李青扬试了下鞋,手工纳的布鞋穿起来很舒服,比部队里发的皮鞋舒服多了,李青扬没带犹豫就买了一双,然后从钱包里拿出些钱放在柜台上,随便提着纸包的布鞋离开了鞋店。 “先生,您慢走!”成功卖掉一双鞋的店老板脸上仍然带着那种市侩、俗气的笑容,招呼着将出门的顾客,同时把钱放入了口袋,然后依然笑眯眯的在店里坐着等下一个生意上门。 “老板,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来看,月前日本参谋本部及满铁调查部向西北派出大批间谍。这些间谍中有日本人也有中国人,经过近两个月的渗透,我们确信大约有超过四十名日本间谍或为日本谍报机关服务的中国人,已经进入了西北各地,混杂于企业、机关,我们并不能排除其中已经有人渗透进了边防军内部!是我们松懈了!我会负起全部责任!”在司马住处的书房之中石磊用自责的口气做着汇报。 最近随着军事情报局的出现,让石磊这个西北情报界的老板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为了突显出调查部的能力和成绩,调查部的精力最近几乎全部投到远东、西伯利亚以及中亚,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让日本人有了可乘之机。 如果不是从满铁内部的暗线那里得到了一些并不准确的情报,恐怕调查部到现在还被蒙在鼓中,除了自责之外石磊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借口可以解释这次失误,日本间谍到时会造成什么样的损失,不是石磊所能估计的,正因为如此,此时石磊才会如此说道。 “四石,这件事情我会暂时记下来,你要好好检查一下最近调查部都在做些什么,边防军司令部成立军事情报局,是根据军事上的需要而成立的,国防科技委员会不也设有科技信息中心吗?调查部的功劳和作用没有任何人会忽视,这次日本人的渗透就是一次教训,希望你能吸取这次教训。既然已经知道了,那现在你所在做的不是自责,而是把他们挖出来,我会通知内保队加强重要机构的安全工作。好了!你退下吧!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听着石磊请责司马正色说道。 对于最近几个月调查部和隶属边防军参谋部的军事情报局之间的暗战,司马或多或少也从其它渠道有所耳闻,根本原因很简单,就是一家独大的思想作怪,调查部认为军事情报局的存在,侵犯了自己的利益和地盘,所以才想处处压制新成立的军事情报局,结果在力量投入国外的同时,却忽视了西北反谍报的力量,才会导致出现这种局面。 不过司马并不准备就此事兴师问罪,调查部和军情局之间的竞争是好事,但是一定要有个度,早先司马就曾想找个机会提醒一下调查部,现在日本情报机构对西北的渗透,给了司马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司马希望这次之后,石磊还有调查部能够把握好这个度,以后尽量避免这种错误。 “请老板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把日本人渗进来的沙子全部清理出去,绝对不会留下任何后患!”对于眼前老板平平淡淡的话语,石磊知道这次老板是借此事提醒自己,如果再犯下同样错误的话,按照老板一惯的性格来看,石磊知道估计到时指不定会有一个安全局之类的机构在西北悄悄挂牌成立,以用于西北内部的安全工作。石磊知道这恐怕是调查部最后的机会了,于是石磊便恭敬的说道,随后便退出了司马的书房,开始着手布置挖出那些沙子。 此时,夜幕下的西北完全被五光十色的霓虹所笼罩,和同为不夜城的上海不同,西北的夜是炫彩的,但是这种炫彩是繁荣的象征,而不奢靡的象征,很多在上海生活过的人,都可以从中分出两座不夜城之间的不同。 “狗拿耗子!”想着自己竟然因为厨房不够整洁,而被社区督导员勒令作六十个小时的义工,走在霓虹灯照耀下人行道上的王千怡心中就忍不住想要骂娘,六十个小时,按照每天两个小时,那也需要一个月,最初不过只是二十个小时,因为并不想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所以王千怡当时曾经试图拿两块钱让那个卫生督导员通融一下,结果没想到二十个小时变成了六十个小时。 “神经病!杂碎!臭婊子!”尽管面上依然带着微笑,但是王千怡在心里咒骂着那个卫生督导员,今天晚上王千怡原本是通过朋友介绍认识一名空军军官,现在看来全部泡汤了,自己必须得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这个该死的义工。 “终于到了!不过是六十个小时而已!”看着眼前九十七号社区街道,王千怡平复一下有些烦燥的心情自语着,劝说着自己接受这个现实,仅仅只是六十个小时而已,不过只需要一个月就够了,大不了这一个月就安稳一些,暂时可以先把任务放下来,先尽可能融入西北的生活中,想到那个废物到现在还没弄到堡垒地图纸,王千怡就有些气恼,想着梁超华那个男人,王千怡在心中直接将其和废物划上了等号。 看着这个门牌号,王千怡知道自己要帮助的那家人就住在这里,这户人家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和一个九岁小女孩,她们家是军属,好像女孩的哥哥去当兵了,现在在前线,六十个小时,王千怡想到那个时间,便抬起手想要敲门。 “奶奶,我出去了!晚一点回来!”就在王千怡想敲门的同时,木门豪无征兆被突然打开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到了王千怡耳中,被吓了一跳的王千怡看着拉开门的男人,王千怡发现自己差点没给吓死,于是心中怒火渐盛,可是在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那种受过训练的微笑再次回到了王千怡脸上。 “小姐!您是……”看着站在门外做势要敲门的美女,刚打开门的温安杰有些疑惑的问道。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女人,温安杰毫不怀疑这个女人比自己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漂亮,但是她怎么会到自己家来。 “你好!我是社区派来帮忙的义工---王千怡!”尽管因为之前的惊吓此时王千怡面色有些煞白,但是王千怡仍然用自己诱人的微笑和眼前这名空军上士打着招呼,之所以王千怡先前没有暴发,根本原因就是看到男人身上的空军制服,这不正是自己等待的机会吗?真是一个送上门的机会!看着眼前这名空军上士,王千怡相信一点,这名空军上士十之八九是从前线回来休假的,之前这个男人那一句晚一点回来就说明了一切。 虽然在西北仍然有不少空军官兵,他们中虽然有人在晚上出来,但是晚上九点之前肯定会回基地,而眼前这位竟然说晚一点回来,除了那些从前线休假回来的空军机组成员,有谁能在家中留宿,更何况按照社区提供的这家人的资料,他家不正好有一人在前线服役吗?一切得来全不费功夫。 “啊!谢谢!谢谢你!我不在家时,多亏了你们照顾奶奶和小妹,真太谢谢你们了!”听眼前这个漂亮小姐是义工,温安杰连忙开口说道,一回到家温安杰就没少听奶奶夸这些义工,说这些日子多亏了他们帮忙,温安杰当然需要向人家道谢不是,更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女人。 第五十章 炮声 大东沟!这片铭刻于中国人记忆中的海域,1894年9月17日,当硝烟从这片海域散去的时候,从此之后在国人记忆中,这片海域代表着中国百年的耻辱,和英文中的 “滑铁卢”以及俄语中的 “对马”一样,从那天起大东沟在中文之中成了含有特定意义的名词。 共和六年9月17日,大东沟这片海域上空被层层翻滚的乌云笼罩,这里带着海腥味的空气显得有些沉闷,此时天空中滚滚乌云,就像是三十三年前,笼罩着这片海域的炮声一样。在乌云滚滚的海面上,海防号训练舰以十二节航速缓缓驶入这片有特殊意义的海域,此时海防号训练舰上,四百名葫芦岛海警学校学员列队站在舰舷边,所有学员都面色肃然、目光凝重的望着这片风平浪静的海面。 “电告边防军司令部:海防号训练舰已驶入大东沟海域!”站在舰桥上同样微皱着眉头、目光凝重的凌霄,在静默了数秒后对身边同样肃然的大副说道,作为一名中国海军军官,凌霄知道这片海域对于海军而言意味着什么,二十三年前的今天,北洋水师惨败于此地,在这片海域的海底, “超勇”、 “扬威”、 “致远”和 “经远”四艘在那次战役沉没的北洋军舰仍然静静躺在这片水域的海底,这片海域是那些英灵们归宿之地。 “海防号电:海防号训练舰已驶入大东沟海域!”在距离大东沟八百公里外的西北,司马将手中电报紧抓在手中,站在窗前面色肃然朝东北方大东沟方向望去,此时司马完全笼罩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凉之中。二十三年前的今天,在那片海域上那场海战的炮声,此时似乎在司马耳边响起,闭上眼睛的司马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了那些英勇无畏的水兵们拼死一战的场景。 “畅卿,海防号训练到大东沟了!”沉默了数分钟之后,司马用一种带着些许凄凉的口吻说道,海防号训练舰出渤海后,第一站进入大东沟是司马的命令,对于司马而言,大东沟有着特殊的意义。在大多数国人眼中,大东沟代表着百年国耻,随着所谓亚洲第一舰队全军覆灭,使得国人对这支舰队的败军之将们咬牙切齿,在痛骂朝廷昏庸的同时也将怒火发到了这些无辜官兵身上! “作战不力”、 “素质低劣”、 “贪生怕死”等等就好似大山似的压在了这些在海战中英勇作战、不死不休的官兵身上。 “主任!……”看着主任面上流露出些许悲伤,杨永泰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变得哑口无言起来,对于主任的这种悲伤,杨永泰知道出自何处,甲午年间大东沟那场海战,闻者无不悲愤、伤心。 杨永泰知道那场海战对于主任而言或许有着特殊的意义,虽然并不知道意义在何处,但是仅从主任曾经在西北公墓那座规模庞大的忠烈祠建成时,准备把北洋战没官兵灵位摆在那里得享祭祀的打算,从中就能探知一二。而主任打算让北洋官兵进入其中,可以想见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波,最后迫于压力,主任被迫暂缓此事,但是因为这个原因,曾有好事之徒称主任是北洋后人,否则也不会如此厚待战没的北洋官兵,不过这也只是小道新闻罢了…… “他们说北洋水师战败是因为北洋官兵这群乌合之众的素质低劣、贪生怕死造成的,而在我看来,正是这些国人眼中的乌合之众、无能之辈才是当时最有资格享受 “民族英雄”称号的一群人!知道吗?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可悲的,而一个有英雄不去敬仰反而大加指责的民族更是可悲的!而将原本应该由高层承担的责任硬扣在一群在前线奋勇抗敌的将士头上,那简直就是无耻至极的事!打得好了是 “托太后老佛爷和皇上的洪福”,打得不好倒是前线将士之罪!屎盘子全部扣到了前线将士的头上。早晚有一天,我得光明正大的把他们的灵位请进忠烈祠之中!你看着吧!”望着大东沟方向司马似是在自语,又像是和杨永泰解释着什么。 一直以来,北洋都是司马心中的痛,叹北洋官兵之怜,痛北洋官兵之遇。在司马看来,北洋水师大东沟忠魂们是尽了他们的全力了,在后世竟然得到如此那般的对待,让司马大叹老天不公。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建立忠烈祠的时候,大东沟战没官兵的灵位,司马就打算把他们请入了忠烈祠之中,当时此事还在西北甚至于国内引起了争议,在这个民族主义盛行的时代,人们很难接受把北洋水师官兵灵位请进忠烈祠之中,最后迫于压力以至于司马不得不放缓此事。 “知道吗?畅卿,早晚我得给北洋水师官兵正名!”想到半年前那场论战,司马悲伤之余几乎用咬牙切齿的口气说道,为了给北洋正名,司马可是没少和别人论战,结果就像蚂蚁无法憾动大树,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改变一切,但是在这个时代,司马却可以利用自己掌握的资源,去做这件过去想做而无力做的事情,但是会面对什么样的压力,恐怕不是司马所能估计的。 不管是日本随军记者的笔记还是当时服役于北洋水师洋员们的回忆录,都高度评价了北洋水师在大东沟海战中的表现!而当时身为铁甲舰镇远枪炮二副的美国海军中尉马吉芬在回到国内后著书立说,不遗余力叙述北洋水师英勇战斗的事迹,呼吁中国海军应该受到尊重,以扭转当时人们对北洋水师的偏见! 在1897年3月16日,也就是他曾经的上司和战友丁汝昌、刘步蟾、杨用霖自杀殉国两周年纪念日,这位曾经在大东沟海战中英勇作战并且身负重伤的中尉在悲愤交加中自杀身亡,身后留下了: “上帝!愿你接受一颗破碎的心与无助的灵魂,我将用我的死亡,来捍卫警醒我的同胞”的遗言以及忠实记录了大东沟海战地《鸭绿江之战》。 每每想到这里,司马的心中就无法平静!为什么一个外国人能如此不遗余力赞扬北洋水师的英勇,哪怕用自己的生命来换也在所不惜,而国人为什么就不能以尊敬的眼光去看待这些为了中国海疆以及中国海军、中华民族的尊严拼尽全力的中国海军官兵们呢?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司马才会决定要给北洋正名。 “主任,想来到那时北洋将士如泉下有知,定会感念主任之厚恩!北洋遗族之心必为我西北所用,海军之心也必为西北所收!”杨永泰就事论事的说道,如果主任出面为北洋官兵正名的话,在杨永泰看来,最大的好处就是北洋遗族之心,北洋在海军中影响不是十年、二十年可以消除的,一旦主任为北洋官兵正名,那么海军之心很有可能尽为西北所握,到那时主任想重建海军的愿望自然可以很快实现。 “畅卿!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功利!此事并不是为了收取海军之心,而是为了人间公道,为国尽忠的将士必须要得到公平公正的待遇!”司马看着自己的秘书长说道。 对于为北洋正名和偏爱的执着,实际上缘自过去上学的时候,因为一个同学是巢湖人,同学的老家距离丁汝昌家乡高林乡郎中村不远,在到同学家玩的时候,听说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的老家就在邻村后,司马就抱着游玩的念头到那里去看一下。 结果在那里,司马看到一样让司马永生难忘的东西,在村子后面的小山坡上,荒草丛里,是一片墓碑,在这一片夫妻合葬的墓地上,每块墓碑上男人去世的日子都是甲午年8月18日,死因皆为血战身亡,而每个妻子去世的日子都是两个月以后。全村投奔丁提督的男子牺牲两个月以后,消息才传到家乡,这些北洋海军下级官兵的妻子们,全部选择了同一条路---自杀殉节。 看着那些墓碑司马被惊呆了,从那以后司马便痴迷于北洋,当发现那些所谓的主流竟然是谎言之后,司马愤怒了,慢慢的为北洋正名,就成为了司马的愿望,可惜当一种谎言铸就的主流观点延续百年之后,想要扭转这种观点难度可想而知,面对着人们的冷嘲热讽,最后司马无奈的选择了沉默。想着那触目惊心让人热泪盈眶的墓碑,还有那些被曲解了,被扣了百年屎盆子的北洋将士们,还有日本人的那句 “敌舰奋战至殁,当瞑目于海底”,他们可以瞑目吗?不能,没有海战的胜利,就永远不可能为北洋正名! 司马缓缓的开口说道: “畅卿,去电海防号:甲午之耻末雪,北洋热血未尽,重建北洋,一雪国耻,尔等使命!”北洋之后无海军!指的不是海军军舰,而是随着北洋的战败,那些流逝的海魂,还有消失的自信,如果什么可以找回那走向大海的海魂的话,那就是屈辱,让耻辱鞭笞每一个海军官兵的灵魂,只犹如此才能够重建海军,重建北洋,最终一雪甲午之耻。 随着海防号驶入了大东沟海域,泊停于二十三年前那片战场上,在舰艏处面色严肃的凌霄在满摆贡品的祭台前按照中国人自己的方式,祭祀牺牲在这片海域的北洋水师将士们,随后凌霄拿出了主任书写的祭文。 “北洋水师先烈:甲午战争,因日本侵略朝鲜肇始,我北洋水师被迫应战,虽然战力有逊于敌,但全军上下,将士用命,有死无敌,勇往直前,义无返顾,故能光照日月,气壮山河,牺牲奋斗,虽败犹荣,愿忠魂在天安息!” 凌霄话音一落,海防号上大小炮同时鸣放,轰隆的炮声在二十三年前北洋官兵酣战的战场上再次响了起来,他们的后辈们用这种方式向那些长眠于海底的北洋水师先烈们表达着自己的敬意。在隆隆炮声之中,在舰艏持枪水兵组成的礼宾队注视下和学员们的军礼中,两名踏着正步穿着礼服的海校学员抬着一副花圈,在花圈上系挂有五色国旗,走到舰艏后花圈被扔进了大海。二十三年来,这是中国海军第一次在这片海域祭祀甲午战争中为国捐躯地北洋海军将士,第一次,但不会是最后一次。 “凌舰长,谢谢!我代老北洋的大人和兄弟们,谢谢主任!”在海祭结束之后,站在舰长身边,此时已经是老泪纵横的 “海防号”训练舰轮机长钱置有此激动的说道,钱置庆幸自己当时接受了他们的聘请,从第一舰队跳槽到海防号,如果当初自己没答应下来,错过这样的机会,钱置一辈子都会活在悔恨之中。 钱置是老北洋的一员,二十三年前钱置是镇远舰上的乐童,兄长钱轶是致远号上的三管轮,自己活了下来,但是兄弟和大人们早已随舰沉入海底,二十三年了,连做梦钱置都想到这片海域祭祀兄长和逝去的大人们,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老钱!请您节哀!”看着钱置满面泪水,凌霄开口劝慰道,这片海域承载了海军太多的痛苦,即便是凌霄这个从未经历过那场海战的人,此时处于这片海域之中,也是久久不能平静,更何况是像老钱这样曾经亲历过那场海战的老北洋。 “甲午之耻末雪,北洋热血未尽,重建北洋,一雪国耻,我等使命!”在海防号再次起程之前,四百名海校学员站在舰舷边目视着大东沟这片海域,许下了庄严的誓言,重建北洋!重建海军! 进入了1917年9月后,在欧洲进行的这场世界大战的战局展现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在西线德国人仍然是固守,英法联军偿试用坦克突破德军坚固的防线,结果在德国人布置的密集的反坦克步枪、反坦克炮攻击下,曾经无坚不摧的坦克变成了一堆堆燃烧着的废铁,铁一般地事实提醒着英法两国,便用坦克绝不可能撕开德国人的防线。 面对着坦克在出发时就会被德军击毁的局面,法国的福熙元帅再次提出了年前的策略,制造出足够多的重炮和炮弹,用数百万发炮弹彻底摧毁德军防线,像过去一样。战争的状态似乎是又回到了原点上,失去了坦克这种可以打破僵局的装甲武器之后,除了重炮之外,英法联军没有了其它任何选择。法国人动员刚刚参战的美国人一起生产155毫米榴弹炮和加农炮以及炮弹,在法国人看来,只有拥有足够多的炮弹和重炮才能够打破战场的僵局。 在东线俄军6月攻势被德军全面粉碎,在这次战役之中俄军西南集群丢掉了最后的家底,在德军一个月的追击中,俄军付出了近四十万的伤亡,近三十万俄军被俘虏,德军战线向俄罗斯境内推进最远处甚至达200公里,七十万野战部队的损失让俄罗斯这只陷入国内国外双重困局泥潭中的巨人,已经滨临举国崩溃的局面。如果不因为德军自身的后勤问题,没有人会怀疑德国会打到彼得格勒城下。 在英法美三国中普遍漫延着一种悲观失望的情绪,三国政要和观察家们都已经认定了一个事实,俄罗斯不久之后就会全面崩溃,即便是再多的贷款和援助,都无法挽回俄罗斯几近崩溃的局面。 就在世人的目光被俄罗斯这个泥潭中的巨人,最后的战争潜力因为六月攻势全面丧失而惊呆的时候,一直静默的高加索战线突然吸引了人们的目光,新组建的德土联军只用了一个月就占领高加索地区,巴库也随之陷落,高加索集团军在德土联军的攻击下十二万俄军伤亡和十万俄军被俘,使得其成为了历史名词。 据说当这个消息传到俄国国内的时候,在克里木半岛隐居的前高加索集团军司令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大公,惊怒的吐血随后被送进了医院,在医院之中被救回一条命的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大公,一睁开双眼,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 “立即无条件和德国人媾和”。俄军在两个战场上地惨败。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最直接的反应就是美国立即中断对俄分期援助,用美国国会负责人的话说 “我们没有必要把金钱投入一个注定要失败的国家之中。”在各国看来俄罗斯的失败已经成为定局,倾注大量金钱和物资已经无法挽回败局,与其如此不如提早做好准备。 “新的革命即将爆发了!”看着工厂外的工人赤卫队,穿着一身满带着油污的工作服的冷峰自语道。两处战场的先惨败把俄罗斯逼到了几临崩溃的局面,现在彼得格勒就像是六个月前一样,已经成为了一把干柴,只差那最后一把火,而现在那位隐藏起来的乌米扬诺夫和社会民主工党则正在到处煽风点火,这把火被点燃只有早晚的问题。 从七、八月间以来,就像那位前总理米留可夫说的那样,解决时局只有二条出路:不是科尔尼洛夫便是乌米扬诺夫,但科尔尼洛夫已经尝试过了,结果是悲惨的失败,无论如何克伦斯基政府再没有存在的余地了。 在冷峰看来正是科尔尼洛夫将军进攻彼得格勒,给了乌米扬诺夫和社会民主工党机会,正是面对着他的压力,临时政府才在全面打压社会民主工党之后,选择和他们再次合作,几乎在顷刻之间,社会民主工党就在彼得格勒苏维埃中获得了多数,接着又相继在莫斯科、基辅、敖德萨以及其他城市的苏维埃中获得了多数,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乌米扬诺夫对他们的威胁要比科尔尼洛夫对他们的威胁可怕得多。 科尔尼洛夫的暴动,使赤卫队成为合法组织,约有二万五千人报名加入赤卫队,领有步枪,一部分还有机关枪,按照乌米扬诺夫和社会民主工党的指示武装起来,渐渐使得工人对于赤卫队怀抱一种新观念,赤卫队已经不是维持工厂和工人区治安的警察了还是未来暴动的主力军。 在回到位于工人区的住处之后,冷峰便开始仔细查阅从各处汇集来的情报,然后从中进行分析,尽管冷峰伪装成了一个普通工人,但仍然可以通过自己的情报网得到各类有用的情报。 “社会民主工党的思想,在军队之中一天比一天得势,士兵要求和平,连抵抗到最后一刻的炮兵也可以接受失败主义宣传了”。 “嗯!这是一个重要的征兆。”看着这份从革命军事委员会内传出的情报冷峰自语着。 “临时政府没有一点威权”还用说,最后一丁点权威随着高加索集团军的覆灭而玩完了。 “前线各部队的代表们向彼得格勒苏维埃要求和平;否则军队要退回后方来” “杀尽所有想再打十年仗的寄生虫” “前线代表团对苏维埃说:把政权拿去罢,前线将拥护你们”看着林林总总几十份情报,冷峰发现乌米扬诺夫等待的时机到了!所有一切征兆都说明一个事实……总解决的时候要到了。 “必须要在他们动手之前,把大老板交待的事情办好!”对汇集来的情报进行了分析之后,冷峰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总解决的时候随时都会来临,必须要在那之前把老板安排的事情办好,然后撤离这个鬼地方。通过对这些情报的分析,冷峰意识到今天彼得格勒的局势有些反常,没有游行、没有示威、更没有那些扛着红旗展示自己存在的工人赤卫队,工人赤卫队好像都回到了厂中了,这一切都太过于反常了,难道……突然之间,冷峰脑中想起了一个词,暴风雨前的宁静! “难怪今天觉得有什么对方不对!”意识到今天很有可能就是总解决的日子之后,惊得额头上冒出了汗水的冷峰,大惊失色连忙从阁楼夹板中取出了一部精巧的电台,一连接好电台的天线和电源,冷峰立即按照上级规定,发出了四组数字1010,这组数字很简单,六年前的这个日子随着长江中游武昌城中一声枪响,共和中国建立了。 “咔!”当电报一发出之后,冷峰立即用大铁锤破坏了电台,尤其是其中的零件小部件,按照调查部的要求,在撤离的时候,冷峰必须要破坏调查部配发的电台,如果事出紧急的话,可以用电台下加装的炸药破坏,不过冷峰还是选择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进行破坏,用炸药必然会惊动别人,也不见得会比这种方式更有效。 作好了一切善后工作后,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半,关上门后冷峰便和以往一样离开了自己的住处,按照冷峰设定的时间,在十二个小时之后,这处位于工人区的房屋就会发生火灾,六桶汽油被定时器引爆后产生烈火,即便是被扑灭了那里的一切也都会在大火中化为灰烬。 一出工人区,冷峰便上了出城的马车,在城外有一个为这次行动准备的行动组,几个月以来一直藏身于湖边森林之中的一处别墅内,现在必须要在最终解决之前,把在彼得格勒的最后一件任务结束掉。就在马车刚一出城,突然寂静的夜空中传出了一声炮响,听到炮响的冷峰知道最终解决的时刻到了。 第五十一章 启动一号作战计划 1917年俄历8月5日公历9月17日晚上9时45分,停泊在涅瓦河上的 “阿芙乐尔”号巡洋舰一声炮响,乌米扬诺夫领导的社会民主工党武装力量向俄国临时政府所在地圣彼得格勒的冬宫发起总攻,到8日凌晨2时,冬宫全部被攻占,临时政府的部长们被逮捕并在良好护卫下被送往彼得.保罗要塞。 9月17日晚六时二十五分,当调查部电报中心收到从彼得格勒情报站发来的电报,电报内容为 “1010”,电报中心主任在接到这份电报后,立即根据指示拿起电话直接拨通石部长电话。从接到彼得格勒情报站发来的电报,到司马从专线电话中得到这个消息,前后所耗时间不到一分钟。在住处书房里的司马从电话中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整整愣了半分钟,终于来了!历史上那个人和他的社会民主工党,终于发动了暴动。 “十月?……不,是八月革命!乌米扬诺夫发动了八月革命!”司马激动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在书房中来回渡着步子口气激动的自语着,为了这一天司马整整期待了四个月,今天终于等到了,和历史上相比时间提前了整整两个月,可是对于西北而言,乌米扬诺夫发动的时候更为合适,西北军五十九个新编师已经在月前训练完毕,在恰克图、科布多、在白云东山已经集结了超过十五个师,他们已经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发起对俄国的全面进攻,现在等待已久的时机终于成熟了。 这几个月历史发生的变化完全超过了司马的想像,五月初俄罗斯入侵买卖城而爆发了西北与俄国之间的战争,改变了一切历史,没有了参战问题,没有了是否解散国会的问题,而大总统黎元洪和国务总理段祺瑞也没有因此争持不下,更不存在历史上黎下令解除段的职务,段到天津后即策动北洋各省督军在徐州集会示威,所以也就不存在会后,一些省宣布独立,不承认北京政府,黎元洪被迫召张勋入京调解,而后张勋在共和六年7月1日复辟之事。 而历史上的护法战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孙中山和他的革命党仍然呆在上海,北方政府现在反而因为财源充实,而变得越发稳固起来,每个月数千万元的财政收入,给了北方政府足够的资本和地方讨价还价,而段祺瑞编练的十个师的模范军,也在如火如荼的训练着,好像练得还不错,装备、训练都接近了西北乙种师的水平。 面对着越发稳固的口内时局,司马暗然自得,因为这些好的连锁反应大都是因自己而产生,同时也不觉得可惜自己失去了入主京城进而控制中央的机会,甚至于连最初自己为国内各省督军和政治人物准备的《反对国家分裂法案》都没派上用场。面对时局的稳固和各地资本得到空前发展,司马更多的感受是欣慰。 入主不入主中央没有问题,只要国局稳定就行,像现在这样,大家把精力全部都放到建设国家、发展实业上就行,至于以后大家可以坐下来慢慢谈,总能谈妥一切问题。既然国内不需要西北出面解决问题,那么西北所有的精力都将会投注在国外,投注在俄罗斯,西北将夺得这个百年来开疆拓土第一功,有这个做底子,以后不论谈什么,西北都可以稳操胜券。 “我们赢了!婉儿!我们赢了!”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推开陈婉云端着茶走了进来,司马有些激动的将陈婉云紧紧抱在怀里说着,后世百年之痛,将从今天得以去除。司马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陈婉云吓了一跳,尽管心情有些紧张,但是仍然静静的任由司马抱着自己,这一刻陈婉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让时间永远停止在这一刻,让他永远这么抱着自己。 对于司马而言现在显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激动了几十秒后司马才意识到必须立即启动早已制定好的作战计划,现在虽然已经赢了一半,但是显然还没到高兴的时候,于是司马便拿起电话: “松坡!通知部队……准备启动一号作战计划!” “婉儿!我要去开会了。那个……等这场仗打完,我就娶你!”看着面色微红的婉云司马正色说着,今天心情相当不错的司马决定不再逃避现实,等到这一仗打完,打到俄国人同意签定停战协议之后,就和婉云结婚,近半年来,是她一直陪着自己,自己应该给她一个名份了。 “啊……我等着!”听到司马的话,陈婉云不禁瞪大了眼睛,瞬间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前所未有的幸福所笼罩,泪水顺着娇嫩的脸颊滑落了下来,这时陈婉云看到司马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主任!”站在车旁的南宫一看着主任走出住处后,看到穿在司马身上的军装,显然一愣神,已经半年了,自从上次建省会议的风波之后,主任便没再穿过军装,今天是怎么了。 “南宫,准备打仗吧!”看到南宫用有些诧异的目光看着自己,司马微笑着说道,这场仗会打多长时间?司马不清楚,但是司马知道必须要打赢这场仗,这是中国最后一次机会了。 位于车臣汗部北部的白云东山一直绵延至呼伦贝尔草原与黑龙江省搭界,半年来随着西北边防军全面进驻蒙古,白云东山山脚下在月前悄然进驻了刚刚完成编练的西北边防军第三十一师,三十一师是全面动员后新建部队,在西北边防军属乙种部队,无旅属单位下设三步团一炮兵营其及师直属部队。 “哒、哒、哒”密集的枪声在白云东山山脚下的训练场上响起,自从第三十一师进驻白云东山在山北建立了野战营地起,枪声、炮声就不断从白云东山传出,草原的宁静完全被打破,周围的牧民每每听到从山里传来的枪炮声,都会变得面面相觑起来,对于这些祖祖辈辈在此处放牧的蒙古牧民而言,月前那上万大军的进驻,仅仅只是近两万人排成的长龙已经足够让他们惊讶,毕竟对于这些足不出百里的牧民而言,只有千把人的昆都林已经让他们惊觉人多了,更何况是上万大军,看着那些从未见过的汽车、大炮、大兵,这些蒙古牧民明白一个道理,万万不能招惹强大的中国官军。 “嘟……嘟”在枪炮声中生硬刺耳的哨声此起彼伏,半蹲在草地上傅作义皱眉看着营里进行的攻防演习,负责进攻的一连长不断用哨声指挥着部队推进,随着一长一短的哨声,位于右翼的一排立即快速迂回推进,连队主力用机枪和冲锋枪向敌人开火,吸引、压制敌人火力,然后一排从右翼迂回攻占敌阵地。 “战术动作还是有些生硬!”在攻防练习结束之后傅作义摇摇头说道,尽管傅作义承认相比国内部队眼前这支进行了四个月高强度训练的部队可以用精锐来形容。但是和西北边防军老部队相比,这支刚完成训练的部队差距不是一星两点。 “营长,咱们三十一师98%都是新兵,甚至包括大多数班长,四个月能练成这样就不错了!边防军老兵至少都训练了半年以上,咱们是没那时间了,还是实战中成长吧!”见营长有些不太满意阎良运便开口说道,对于眼前这位营长,阎良运知道他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主,从保定军校来到西北,见过西北的老部队后,心里就只有一想法,把自己的部队练成像老边防军那样的部队,可是现实就是现实,练兵需要时间。 阎良运通过和在西北军校上学时的同学间的联系,知道现在就是教导师、第一还有第三师这些西北军老底子,官兵素质都相对有所下降,这是大扩军的必然结果,部队规模在四个月中扩大十几倍,从老部队里抽架子搭成新部队,部队规模是扩大了,但是战斗力却有所下降,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傅营长,师部命令立即到师部开会!”就在傅作义想说些什么地时候,一辆边三轮摩托车驶了过来,车刚一停稳传令兵就跳下了摩托传达了命令,随后立即离开了。 “去师部开会……难道……”接到命令后傅作义和阎良运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有些期待的意思,在白云东山等待了一个月之后,今天真要行动了吗? “……中东铁路管理局护路军,最高峰时拥有四个旅,在我军进攻恰克图之后护路军二、三旅先后被调至上乌金斯克,目前中东铁路管理局护路军仅存第一、四两旅以及少量独立护路军骑兵连,兵力为步兵32连,骑兵41连,防地为中东铁路沿线;护路军第一旅驻哈尔滨,有步兵、骑兵各两个团,防地为东铁从绥芬河市至满州里火车站和哈尔滨一带;第四旅驻长春,步、骑兵各两个团,防地为从与南满铁路搭界之宽城子至哈尔滨一带铁路线,主要用于防御日本人。 第一旅军营位于哈尔滨田家锅子中东铁路护路军司令部内,营内驻有第一旅主力第一团,第二团则分别驻于绥芬河、博克多、满州里等沿线重要车站。其中哈尔滨俄守军仅有护路军第一团以及白毛将军府内四骑兵连,总兵力约为2300人,装备有十六门野战炮,其中十门为旧式架退火炮,马克沁重机枪八架。” 在作战指挥部内,顾建泉指着作战地图介绍着中东铁路一带俄驻军兵力以及兵力分布,夺占中东铁路,早在四个月前战争刚一爆发,自己就建议夺取中东铁路,切断俄军后勤,同时控制黑龙江,现在时机终于成熟了。从共和三年开始拟定计划,到共和六年开始付之于行动,此时顾建泉可以用心潮澎湃来形容,四个月前主任向自己许诺的时间是两个半月,现在等了四个月终于可以实现这份对俄作战计划了,而作为这份作战计划的制定者,顾建泉心情怎么可能不激动。 “司马,我已命令距离满州里不到150公里的驻白云东山一带的三十一师作好开拔准备,只要最终命令一到,三十一师全师即可在六十个小时内进驻满州里!三十二师、三十三师可在一百一十小时内到达满州里,控制满州里车站之后,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师即以铁路机动,向哈尔滨进军。”在顾建泉汇报完后蔡锷补充说明,这三个新建步兵师从一个月前进驻车臣汗领地与呼伦贝尔交界地区,目地就是为从那里进入黑龙江,占领满州里后沿铁路机动进军,进而控制中东铁路以及黑龙江省。 “鸣泽,战役计划是你拟定的,你告诉我,从占领满州里到三十一师进抵哈尔滨需要多长时间。”听到行军时间之后司马皱皱眉朝顾建泉望了过去,六十个小时到达到满州里,等到三十一师到达哈尔滨之后,恐怕黄瓜菜都凉了,这一次是越快越好。 “报告主任,如无意外,最快七十个小时后,三十一师即可到达哈尔滨投入战斗,如果需要的话,黑龙江第一师可以提前投入战斗,黑龙江陆军第三旅驻于哈尔滨东不足三十公里。”对于部队行军速度等都有过详细计划的顾建泉立即回答主任的问话,七十个小时,是建立在黑龙江督军毕桂芳配合解除中东铁路西线至哈尔滨约八至九个骑兵连的基础上,否则恐怕会需要更长时间,而使用黑龙江陆军进攻哈尔滨,则是顾建泉应急计划中的一部分。 对于黑龙江督军毕桂芳,顾建泉并不担心,毕桂芳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表示唯西北是从,原因很简单,三个月前黑龙江军务督办许兰洲,为谋督军之位逼毕离省,结果是西北给毕桂芳撑的腰,从中化解此事,最后以许兰洲遭中央解职而告终,毕桂芳也得以重新掌控黑龙江陆军第一师,而现在黑龙江第一师,基本上可以被视为西北军的编外部队,超过一百名西北军官兵已在过去三个月中,进入了第一师下设三个旅中担任中基层军官,所以对于黑龙江实际上通过毕许之争,西北已经基本达到了控制黑龙江的事实。 “黑龙江陆军第一师战斗力太差,他们能解决掉沿线巡逻俄军就不错了,在哈尔滨俄军就只有一个团和几个骑兵连,总兵力不过只有两千三,这一次我是要在各国对俄国新暴发革命做出反应之前,全面接管中东铁路路权,恢复国家主权,同时为一号作战计划打好基础。公允,我们第一特战团现在在什么位置!”司马想都没想就否决了使用黑龙江陆军攻占哈尔滨的提议,黑龙江陆军底子薄,让第三旅去进攻哈尔滨,指不定没打下田家锅子的俄军东铁管理区,恐怕第三旅自己就完了,让他们收拾一下铁路上的巡逻队和分散俄军还凑和,攻坚还是交给西北军吧。哈尔滨俄军兵力薄弱,使用特战团倒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主任,现在第一特战团正在兴安岭进行训练,您的意思是……包头!现在距离哈尔滨距离大约650公里,如搭乘飞艇大约可在六到七个小时内抵达哈尔滨,投入战斗。”见司马问到第一特战团的位置,王公亮明白司马的打算,于是便立即回答道。上一次在包头,特战团的前身侦察营就给了民团一份满意的答卷,想来现在在哈尔滨市更能让其大显身手。 第一特战团和正在训练中的第二特战团是西北军中的精英,不仅仅只是训练,其装备也是全西北军最精良的部队,半自动步枪、轻型机关枪,一个士兵的火力几乎等于一个班,如果是面对没有装备轻机枪的俄军,特战团一个手持半自动步枪的士兵完全可以压制一个班的俄军。如果需要抢时间的话,特战团无疑非常合适,他是全西北军唯一一支进行过飞艇机降、空降训练的部队,上一次在包头侦察营是仓促上阵,现在特战团近两千官兵已经完全作好了准备。 “那就用特战团吧!王伦他们也是时候动动筋骨了,还有王飞虎的浮空部队,他的那三十多条运输飞艇不能光弄运输,是时候发挥他们真正的作用了。”对于特战团司马非常有信心,特战团一直被司马视为西北的尖刀部队,时刻作战是特战团的信条,必胜是这支军队的信念,对于这支每天都需要进行超过十个小时以上最残酷的训练,并以战争为业的职业战士而言,必胜是他们地唯一的任务。 现在地浮空部队已经不是四个月前的浮空部队,其规模完全可以承担把特战团还有他们的装备、补给空运到千公里外的地区作战,最重要的一点是德军在两周前打通了巴库-巴统铁路后,西北再也不需要使用飞机为自由军团运输补给物资,这几天平均每天都有上千吨武器弹药经巴库-巴统铁路运抵突厥斯坦,德国人为了表示对自由军团的支持,把在东线缴获得数十万支俄国步机枪和几百门火炮都白送给了自由军团,现在自由军团已经完全摆脱了对西北的后勤依赖,过去承担着为自由军团提供补给任务的浮空部队最近也闲了下来。 “司马,哈尔滨不比包头,在包头,李际春无任何援军可以依持,但是哈尔滨不同,哈尔滨有海参崴、长春两地俄军可依,尽管四个月来上乌金斯克吸引了远东70%的俄军,但是在滨海边疆区俄军还有至少一个师可用,海参崴要塞部队俄军还有一个旅的机动兵力。 假设特战团于明日凌晨3时抵达哈尔滨,假若在两小时内结束战斗夺取哈尔滨,但随之而来的就是需要面对长春俄军护路军第四旅以及滨海边疆区俄军反扑,俄军可利用铁路机动,从长春到哈尔滨只需要几个小时,滨海边疆区俄军也可在十五小时内到达哈尔滨,而当俄军援军到达时,第三十一师还未到达满州里,黑龙江陆军第三旅战斗力一般,预计只可阻护路军第四旅北上,因此特战团在夺取哈尔滨后需面对俄军可能的疯狂反扑!特战团虽然是西北军精锐部队,但是其是一支小规模的轻型机动部队,在野战时很有可能遭受不必要的损失。” 见司马要使用特战团空降夺取哈尔滨,蔡锷思考了数秒后提醒道,特战团固然是西北军的精锐力量,但是如果俄军疯狂反扑的话,蔡锷很难估计这支追求轻型机动的部队会付出多少损失。 和西北边防军其它部队追求火力致胜不同,特战团从最初建立时所追求的就是轻型机动,为了追求机动性特战团排除了一切不必要的装备,其重火力仅仅只有四门75毫米可拆卸式榴弹炮和少数几门迫击炮,为了追求轻型化全团没有装备一架重机枪,有的只是作为代用品使用的150发鞍型弹鼓的五式轻机枪。这么一支将轻型化放在第一位的部队用于突袭是最优秀的部队,但是防守……最重要的一点是,特战部队作为西北最精锐的部队,完全没有必要把精力浪费在这种战斗上,好钢必须要使在刀刃上。 “松坡,特战团是打什么仗的?就是到敌人后方在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攻占敌人的重要目标,夺占交通枢纽,必胜是他们地信念,我相信他们!一只没有实战经验的部队,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精锐!”对于松坡的提醒司马知道原因何在,在边防军司令部之中一直都把特战部队当成看家宝贝,一个团每月训练开支相当于边防军一个半师,花了这么大的价钱训练出来的精锐部队,自然不愿意看到他有所损失,甚至于恨不得把这只部队当成宝贝一样贡起来。 上次增援买卖城时,一名参谋曾经提议让特战团增援买卖城,结果立即被否决,因为大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宝贝折损在这种战斗中,在这样的思想下,特战团虽然是西北军中最精锐的部队,但是却变成了聋子的耳朵就是一个摆设,每天除了训练还是训练,可是没有实战经验的精锐,还是精锐吗? 大兴安岭是东北与西北的主要山系,南北长约1200公里,是其东侧松辽平原与西侧高大的蒙古高原之间的分界,大兴安岭南起於热河高地承德平原,北迄黑龙江,山脉也是其东侧的辽河水系、松花江和嫩江水系与其西北侧的黑龙江源头诸水及支流的分水岭,山脉南段西坡的水注入蒙古高原。 大兴安岭平均海拔1,2001,300米,最高峰达2,035米,山脉北段较宽,达306公里,南段仅宽97公里,形成於侏罗纪造山运动时期,沿东侧走向断层掀升翘起,成为掀斜断块,造成东西两坡斜度不对称,东坡较陡,西坡则向蒙古高原和缓倾斜,海拔7901,000米,大兴安岭大部为火成岩,地形平滑,山顶浑圆,山坡较平缓,山脉东坡被嫩江及松花江许多支流深深切割。 此时的大兴安岭和后世不同,在后世山峦叠嶂是事实,但是林莽苍苍经过一个世纪的砍伐,尤其是最后几十年规模化砍伐之后早变成了一个形容词,但是在这个时代大兴安岭雄浑八万里的疆域,却满布着由苍松翠柏组成的苍茫的原始森林。 作为西北最大的原始森林,这里自然成为了西北边防军进行山地丛林战最好的训练场和野外生存训练中心,三个月前特战团就来到了这片八山半水半草一分田之地,在茂密的原始森林之中进行野外生存训练和山地丛林战训练。 “什么是边防军特战部队!”在月亮下兴安岭莽莽丛林之中一处半人深的荒草原中,一身全副武装的训练士官大声的喊到,每一次训练结束之后,都会重温特战部队的使命是特战团自侦察兵时代就传下来的最重要的一个传统。 “边防军特战部队,是西北边防军中精锐,是边防军的光荣和骄傲!是所有敌人的梦魇!是西北民众可信赖的安全保障!是胜利的根本保障!”刚刚完成丛林战训练的特战团队员用尽力气大声地吼到,这几个月以来特战团的官兵一直都靠着这个唯一的信念,拼命训练,战争爆发了四个月,特战团没有接到任何战斗任务,除了训练还是训练,所有人只能拼命训练,作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娘的。真不知道咱们还要在这里钻林子钻到什么时候!”在原始森林的边缘,躺靠在一棵倒了不知道几十年已长满青苔的大树上,王永浩怀抱着冲锋枪仰望着头顶密布的枝叶,这些大树有枝叶遮挡住了夜空,在这里根本看不到星星。 “来!梁子,机枪给我瞅瞅,那时候还是侦察大队时,我也是机枪手,抱的五式弹链轻机枪,就是气冷马克沁轻机枪,挂上一箱子弹,足够有小二十公斤,当时是晚上,抱着他跑了大半个包头城,累得我可够呛,还是轻机枪好啊!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能再上前线!”从身边机枪手中提过来装着150发鞍型弹鼓的五式轻机枪,带150发子弹不过才只有13公斤,比起那个傻重的五式弹链轻机枪强太多了,看着这机枪脑子想起包头城的经历,王永浩随口说着。 在王永浩心里还有一句话,只要有仗打,就是再扛着那五式弹链绕着包头城跑两圈都行。现在侦察大队变成了特战团,装备和原来相比不能只用精良来形容,半自动步枪、轻型机枪、榴弹发射器、毒气手榴弹等等,甚至于连军装都从单色军装换成了更隐蔽的迷彩作战服,可是战斗好像离特战团越来越远了。 “连长,现在周围几百里的土匪都让咱们剿得差不多了,这要是剿完了匪咱们日子可就过得没味了。”一旁的机枪手梁子听到连长话后开口说道,几个月来,特战团一直都在这深山老林里进行一些剿匪训练,虽然战斗强度不大,但是对于这种无聊的日子而言,剿匪反而成了一种打发时间的最好方式。 “呵呵!走吧!回营地了!”摇摇头甩开脑子里有些混乱的想法,王永浩站来招呼着正在休息的兄弟们,然后提着冲锋枪朝位于山谷的营地走去。 第五十二章 哈尔滨 作为西北边防军最为精锐的特战第一团,在西北边防军之中犹如明星一般的存在,曾经的包头夺袭,使得其成为边防军司令部的宠儿,特战团的官兵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他们使用着最好的武器、享用着最好的伙食,但是同样接受着最为残酷而严格的训练,以证明什么是特战团 “是边防军中的精锐,是边防军的光荣和骄傲!是所有敌人的梦魇!是西北民众可信赖的安全保障!是胜利的根本保障!” 自从对俄战争爆发以来,特战团从上至下每天都铆足了劲,作着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上至团长下至士兵都是如此,特战团相信作为西北军中最精锐的部队,边防军司令部一定会把特战团投入到最需要他们的战场。但是事情往往就是如此,在你满怀信心认为不会有任何意外的时候,意外偏偏就会发生,从战争爆发至今,特战团好像被边防军司令部遗忘了一般,战争没有特战团的事情,尽管训练仍然是残酷而严格的,时不时仍然有最新式的装备补充进来,伙食、医护等等仍然还是边防军中最好的,但是就是没有战斗任务。 作为特战团团长王伦最近感觉非常郁闷,不是最近,应该说是战争爆发后四个多月来王伦就没有几天不是在极度郁闷中渡过的,作为边防军中的精锐,看着包括那些新组建的部队都开到了前线,王伦怎么可能不郁闷,尤其是在边防军司令部没有一丝打算把特战团投入到这场战争的时候。 尽管在袍泽们面前王伦告诉他们,只要完成山地丛林战训练,大家就会上战场,因为西伯利亚到处都是和大兴安岭一样的深山老林,可是稍有一些常识的军官们都知道,打西伯利亚只要沿着铁路线打就行了,除非是到深山老林之中打黑瞎子,否则根本没有机会到深山老林里打仗。 事实的真相只有王伦一个人知道,三个月前王伦满怀希望多次到边防军司令部请战,虽然总指挥和参谋长一阵宽慰说好钢一定要用在刀刃上,让好好训练等待命令,再接着一纸调令,特战团全团开到了大兴安岭的深山老林中,进行这个山地丛林战训练。后来王伦从一个参谋部朋友那里知道了为什么司令部不用特战团的原因,很简单,没人愿意看到看家宝贝在小战事中折损,尤其是特战团这样的宝贝,所以至少近期内,如无必要的话,边防军司令部是不可能动用特战团的。 如果不是司令部准许特战团在大兴安岭进行山地丛林战训练时,搜索、清剿可能存在的土匪,这头两个月有那些土匪陪着特战团渡过这无聊的日子,恐怕王伦早都被这种无聊的等待给折磨疯了。 “团长,你觉得上头会批准咱们越境到黑龙江一带剿匪吗?”见团长一副郁闷的表情,正在维护着半自动步枪的郑文浩开口问道,自打从半个多月前,最后一股土匪被清剿之后,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各个分队在这老林子里头搜索差不多可以用底朝天来形容,那些土匪要么是被剿灭了,要么是逃到黑龙江一带了,没有了土匪陪特战团兄弟们打发日子,这日子可真是太难熬了。 “希望吧!要是批准了,咱们到黑龙江以后,手轻些,别把他们赶到吉林了,都怪咱们下手太重,把人家剿完了,结果能跑的早都跑了,没人陪咱们玩了,这日子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没人陪咱们玩的话,那还不得无聊死!”王伦摇摇头说道。王伦并没有把参谋部朋友那得知的信息告诉其它人,而是埋在心里头,想到朋友用一种略带同情的眼光说,让自己做好打长期煎熬战的准备,王伦就心生一种无力感,现在王伦只盼着上头能批准自己越境剿匪的练兵计划,然后让那些个土匪陪自己打发打发这无聊的日子。 “呵呵!还是六式半自动步枪好,十发弹匣,重是重了点可火力强,子弹威力大,一只六式半自动至少能抵十支五式步枪,不过就是保养得勤快些!”保养好步枪之后的郑文浩端着枪瞄了瞄笑说着,对于六式半自动步枪这种特战团特有试验性新式装备,郑文浩非常满意,这种火力强、精确的半自动步枪从刚一配发到特战团,就成为特战团官兵们的最爱,以至于像郑文浩这样的军官都放弃了冲锋枪,而改用半自动步枪。 六式半自动步枪出自二机集团第一工业品设计室,但是六式半自动步枪的原型,实际上是后世美国的M1A半自动步枪,实际上就是M14的半自动型号。因为六五子弹的长度、低缘直径与7.62北约弹相当的原因,所以和M1A相比不过仅仅只是将枪管口径改为6.5毫米,两者之间的差别仅仅只是枪管,其它完全采用M1A图纸进行生产制造。 虽然六式半自动步枪技术非常成熟,可靠性非常好,但是目前边防军仍仅只有特战团装备了一千多支,至于装备其它部队,至少现在司马还没有这个打算,原因很简单,相比于结构相对复杂、需要更多维护的半自动步枪,仿制毛瑟K98的五式步枪更适合受教育程度普遍不高的西北边防军。 “呵呵!咱们特战团的装备一直都是全边防军最好的!”看着在那摆弄着半自动步枪的郑文浩王伦如实说到。尽管边防军司令部并没有近期把特战团派上前线的打算,但是王伦知道只要有最新装备特战团肯定是第一个装备,半自动步枪是、新型防弹衣是、还有那种大口径狙击步枪等等。 就像现在特战团官兵穿在身上的丛林迷彩服,这种迷彩服虽然看起来不太舒服,但是却为官兵提供了更好的伪装,这种迷彩服遍布形状不规则的3色斑块。一方面这些斑块可歪曲人体的线条轮廓,另一方面其中部分斑块颜色与背景色近似一体,部分斑块又与背景色差别明显,从视觉效果上分割了人体外形,从而达到伪装变形的效果。在兴安岭剿匪时,迷彩服给特战团提供了不少帮助,在王伦看来,迷彩服应该是最近两个月中得到的最好的一种新式装备了。 “报告!边防军司令部急电!……”就在这时团机要员面带喜色跑进帐篷内,手中拿着一份刚刚收到电报。共和六年9月17日夜10时二十分,在大兴安岭的莽山之中一处无名开阔谷地草原内,二十多艘停于半空中的飞艇功率强大的发动机所带着的隆隆轰鸣声打破了这片莽原的寂静,在谷地草原一处临时营地,一千六百多名身着迷彩服、头戴着钢盔、穿着防弹衣、背着最先进武器的特战团官兵满面兴奋,等待了四个月之后,特战队终于要上战场了。 好战者勇!用这句话来形容特战团则再合适不过,这支注定在今天在未来都将作为边防军司令部的第一把尖刀,随时出动到达任何一个战场的精锐力量,从组建时渴望战斗的血液就渗透到了他们的骨子里,当他们接到开赴战场的命令时,除了兴奋之外,再也别无他求。 “……特战团是西北边防军这支国民武装最精锐的力量,为了维护西北军和特战团的荣誉,我们接受着世界上最严格的军事训练,我们的训练使得我们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精锐的武装部队,并可以完成最艰巨的战斗任务……在我们即将投入这次战斗之前,请诸位袍泽兄弟牢记我们的信条:绝不失败,完成任务,即使面临生死选择,绝不抛弃自己的袍泽兄弟,祝好运,特战队员永往直前!必胜!” 身着迷彩服头戴钢盔同样身背步枪全副武装的王伦看着眼前一千六百多名兴奋不已的队员们作着简短的战前动员,和过去侦察大队第一次出击包头时主任的讲话没有太多的区别。 “特战队员永往直前!必胜!必胜!必胜!” 全副武装的一千六百多名特战团官兵必胜的吼声响彻云霄,惊得密林中已经习惯了飞艇发动机轰鸣的飞鸟此时纷纷再次飞起,而空中的空艇队员们,则好奇的看着这支装备、服装都完全不同于西北任何一支部队的精锐部队。 “特战队员!登艇!”随着王伦一声令下,满面兴奋的特战队员按照部队序列依次登艇,当一艘飞艇满载队员离开之后,另一艘停于半空中的飞艇立即降落在泊位,半小时之后,一千六百多名特战队员还有他们的装备,都装上了西北浮空部队的二十多艘飞艇。 “为支持此次作战,司令部特从教导师抽调一个重炮营配合我部作战,他们搭乘YFT-0012、0015、0036号飞艇,届时他们将在哈尔滨市外,就是我们降落位置构建发射阵地,支援我部作战,降洛之后,各单位立即赶赴预定目标……” 王伦指着哈尔滨南一处开阔地区说到。那一带农田距离东铁总部大约有一点五公里,因为携带着重装备的原因,这一次特战团并不像上次一样,使用索降方式直接降落在哈尔滨,而是选择了城效机降的方式,以方便把重装备卸下飞艇。尽管司马对特战团非常有信心,但是出于种种原因,司马还是决定加强特战团的火力,以备不时之需,正是基于这点考虑,所以才会把教导师第一旅重炮营配属给特战团用于这次行动,十二门152毫米榴弹炮提供的强大火力,足够帮助特战团击退任何敌人。 “这可真漂亮!”激动得有些睡不着的梁子站在舷窗处朝舷窗外的夜空看去,只见天空中繁星点点,而地面上的湖泊、河道在月光映射下好像也变成星河一般,梁子还真没见过像这样的景色,过去虽然进行过夜降训练,可是那都是在训练场上,那里会象现在这样飞驰千里之外。 “梁子!睡一会吧!还有好几个小时呢!”靠在舱壁上闭着眼休息的王文浩听到梁子自语声便开口说道,上一次奔袭包头城时,王文浩也和梁子一样,兴奋的睡不着,现在王文浩只想好好睡一会,然后等到了哈尔滨之后,再好好打上一仗。 “快!快点!在地下挖两个三丈长的槽子,准备好煤油,听我的命令倒油。”在哈尔滨城南远郊一处田地里,一群黑龙江陆军第三旅的士兵,按照长官的命令在地里头忙活着,赵雪仁一边招呼兄弟们干活,一边焦急朝夜空中望去,在满布着星晨的夜空中,赵雪仁并没有看到飞艇。 看着兄弟们很快挖出了十字叉槽,只等着自己的命令朝里头倒油,然后再点燃它,赵雪仁便焦急的看了看手表,然后来回渡着步子,已经凌晨四点了,按照时间,应该差不多要到了。 “赵连长,按照预定时间,还得半个小时那,估计他们现在还在一百多里地以外,别急别急!上一次在包头,他们就晚了二十多分钟!” 见赵雪仁这般紧张李秋实便开口安慰道,李秋实没想到在一年之中,自己竟然两次和特战团合作,上一次在包头,这一次又在哈尔滨,对此李秋实最大的感觉是看来自己是和这特战团结下了不解之缘。 因为在包头表现出色的原因,李秋实在半年前接受了新的培训之后,便来到了哈尔滨,这个完全被俄罗斯人控制的江边城市,在这里开展情报工作,半年多以来关于中东铁路管理局大量情报都从李秋实的情报点传回了西北,这一次的攻击任务所有的情报支持,都是由李秋实的哈尔滨情报点提供。 哈尔滨东二十公里处的松埔,黑龙江陆军第三旅驻地指部部内,看着在座的第三旅二十多名营以上军官,静坐在那里的旅长英顺端着茶杯慢慢品着茶,而屋内第三旅的军官此时却显得有些焦躁不安起来,都已经两个钟头了,可是这旅长还是一点信都没透。 “喝茶!”看着自己部下此时显得有些焦躁英顺开口说道。两个钟头前接到西北驻哈尔滨办事处李秋实通知之后,英顺就从府中赶到了军营中,第三旅六千多官兵随即被动员了起来,然后就在这里等着,等着哈尔滨城里的电话。 自从三个月前,当黑龙江省发生许兰洲与巴英额,还有与自己的军事对峙事件之后,在西北支持下,毕督军巩固了黑龙江督军之位,许兰洲被调离黑龙江后,随着西北派来军官的进入,让英顺明白早晚有一天黑龙江必为西北所控,而现在西北军果然发来电报,尽管他们的目标是中东铁路,但是控制了中东铁路和控制黑龙江又有什么区别呢? 作为旗人的英顺知道自己并没有任何依持,上一次武装对峙,如果不是西北表态支持毕桂芳,恐怕现在自己早得卷铺盖离开这里了,西北之所以选择支持毕桂芳的原因,英顺觉得自己可以猜测出一二,毕桂芳听话、没有野心,是他们选择支持他的原因。对于英顺而言,同样也是如此。 在动员部队时,为了防止走漏风声,英顺没有告诉第三旅的军官们,为什么要动员部队,只是让大家在这等着,英顺明白如果因为消息从自己这边走漏出去,到时自己的日子也算是到头了,对于西北的报复手段通过半年前的报纸宣传,英顺并不陌生,英顺并不想让自己也横尸街头,所以英顺必须要尽可能保证这次行动的成功。 而前提就是不走漏任何风声,第三旅驻于松埔,其中不乏军官和中东铁路管理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英顺只能什么都不告诉他们,让他们这么等着,等到哈尔滨枪声传过来的时候,再下令部队动手行动,攻占哈尔滨市区。 “来了!点火!”听到空中传出那期待已久的轰鸣声,赵雪仁立即开口说道,随着赵雪仁一声令下,两个长达十米槽内的煤油被点燃了。 “我们到了,通告特战团作好准备!”坐在飞艇驾驶舱内船长位置的王飞虎看着远处地面上出现的火焰组成的十字架,于是便开口对艇员说道,经过六个半小时的航行,终于到哈尔滨了! “快起来!检查装备!准备下艇!”随着飞艇舱内警灯亮起,已经睡着的特战队员在长官们的招呼下,连忙睁开昏睡的眼睛,然后检查自己身上的装备,尤其是自己的防弹衣是否松散了,穿着松散的防弹衣行军,根本就是一种折磨。黑龙江陆军第三旅几十名士兵目瞪口呆看着庞大的飞艇在空中泊停后缓缓下降,几名士兵竟然胆怯倒座在地上。 当飞艇停缓之后,看着那些头戴钢盔,面上涂黑穿着迷彩犹如杀神般的特战队员下艇后,这些第三旅的士兵不禁感觉有些胆寒起来,他们没有想到传说中的西北军竟然是这么样的军队,不过随即也释然,如果不是这般杀神模样,老毛子怎么能让他们打得还不了手。 看着这些脸色涂黑、穿着花花绿绿军装悄无声息走下飞艇的特战队员,连同赵雪仁这个出身西北军校的第三旅军官都觉得有些惊奇,在军队时就听说过特战团这支精锐部队,但是一直都未见其影,这一次实实在在看着这些特战团的队员,赵雪仁感觉至少在骨子里透出的气势上,他胜过了大多数军队。 1897年8月28日,中东铁路公司在小绥芬河右岸三岔口附近举行了中东铁路开工典礼,中东铁路建设局原设于海参崴,中东铁路动工后,为了工作方便,决定将其迁到中国境内。1898年5月18日,该局副局长率所属全体官员及干线各工区主管人员乘 “海兰泡”号汽船,经伯力溯松花江而上,此前,已有俄方打前站的工程技术人员先行到达香坊,这些人提议将中东铁路建设局设在香坊的田家烧锅内。 中东铁路整个建筑工程以哈尔滨为中心,分东部(哈尔滨---海参崴)、西部(哈尔滨---满州里)和南部(哈尔滨---大连)三线,由六处同时开始相向施工,后来整个干支线又分为19个工区,中国筑路工人在两年多时间里,为沙俄筑成了1300俄里铁路,随着时间的推移,中东铁路及其附属主要建筑相继完成。 1903年7月14日,中东铁路全线竣工,开始正式通车运营。中东铁路是沙俄西伯利亚大铁路的重要部分,西伯利亚大铁路设计从莫斯科到海参崴,全长9311公里,1891年开始建筑,1905年竣工,未修中东铁路前,西伯利亚大铁路是在俄国境内绕黑龙江而行的,中东铁路的修建完善了沙俄的铁路网,他们利用这条循环于中俄之间的运输线,侵占中国沿线土地,掠夺森林矿产资源。 到这时,中东铁路建设局完成了使命,并将整个中东铁路正式移交给中东铁路管理局,而铁路管理局局长更是集军政大权于一身,在这个 “国中之国”里对哈尔滨以及中东铁路附属地实行殖民统治。 1896年至1903年,随着中东铁路建设,工商业及人口开始在哈尔滨一带聚集,中东铁路建成时,哈尔滨已经形成近代城市的雏形。20世纪初,哈尔滨就已成为国际性商埠,先后有33个国家的16万余侨民聚集这里,1个国家在此设领事馆。与此同时,中国民族资本也有了较大发展,建立起哈尔滨在当时北满经济中心和国际都市地位,这座城市却并不为中国控制,自哈尔滨开埠通商后,日、美、英等国势力渗入,打破了沙俄的独霸局面。 1907年,铁路管理局未经中国政府同意,擅自公布了《公议会章 程》,并决定将现南岗和道里部分土地和一些企业、机构拨归哈尔滨自治公议会管辖,在铁路管理局的操纵下,1908年成立了哈尔滨市自治会和市董事会,这两个会所有重要决议,均需经过铁路公司认可后方能实行,而操纵这一切的就是被哈尔滨人称为白毛将军的霍尔瓦特。 哈尔滨人口中的白毛将军府是一座欧洲风格的俄式建筑,很气派,在这个时候有人称他为 “哈尔滨白宫”,位于香坊区卫生街,这里是中东铁路的最高统治者,同时也是哈尔滨的最高统治者霍尔瓦特局长的官邸,占地面积5000平方米,建筑面积500平方米。这座在当时堪称一流的建筑,很前卫,四周建有近两米高的围墙,院内还驻有一个哥萨克中队,以守卫霍尔瓦特和这座 “哈尔滨白宫”,白毛将军府内除设有住宅外,还有办公室、会议室、会客厅、警卫室、地道、厨房、餐厅,仓库等等。 霍尔瓦特官邸旁还建有护路军司令部、铁路工程局司令部和华俄道胜银行等,不但如此,还将香坊公园一带开辟成霍尔瓦特庄园,此外还设立了气象站、游艺室、菜园、球场,滑冰场等,供军政要员在此休憩。从1903年建成,他的主人中东铁路管理局局长霍尔瓦特中将,白天就是从这里出发,沿霍尔瓦特大街去位于秦家岗中东铁路管理局进行 “临时摄政”,晚上回到家里,他仍可掌控中东铁路及整个中东铁路附属地的一举一动。 以霍尔瓦特官邸为核心的香坊街区集中了护路军司令部、铁路工程局司令部和华俄道胜银行等重要机构,而护路军司令部又是护路军主力军营,自然这里便成为了整个哈尔滨的核心区域,占领了这里,就等于占领了哈尔滨! 作为哈尔滨城中最重要的地区,他的警备力量不容小视,除了护路军司令部之外,街面上来回巡逻的巡警,即便是在夜间巡警们仍然在这一区域进行巡逻,两名巡警还是和过去一样,走在路边路灯下进么着例行的巡逻。 “啾、啾!”伴着两声细微的声响,两名正在巡逻的巡警未及反应便摔倒在了路边,随即路边奔出几道黑影,将两名巡警拉入了黑暗的人行道后。 第五十三章 Мы сдали 部队的行军速度向来是以最慢为准,就像现在第三十一师一样,作为新建动员师,尽管三十一师拥有一百多辆用于装载弹药拖曳火炮的卡车,但是他的行军速度仍然只能以大都依靠步行的步兵部队速度为标准,按照西北军行军条令规定,正常每小时按里掌握,急行军、强行军分别按里、公里掌握,尽管实现摩托化是西北军最终追求,但是徒步强行军仍然是必训科目。 按照司马的说法是,徒步长距离强行军是对士兵意志的考验,可以淘汰掉那些意志不坚强的士兵,正基于这个观点,在新兵入伍开营训练和基础训练时,长距离强行军都是必不可少的科目,尤其是开营训练的强行军,每一次都可以淘汰掉超过15%左右未受过训练的新兵,不过正因为自上而下对于强行军重视,西北边防军可以毫不犹豫宣称一点,老子行军天下第一。 就像现在一样,尽管第三十一师一万六千多名官兵已经行军超过八个小时,从军官到士兵都喘着粗气,但是四个月以来进行过的无数次强行军训练,磨练出的意志仍然让他们咬着牙坚持着,长距离强行军考验的是意志,拼的是素质。 此时傅作义感觉到额头上汗水浸的睁不开眼睛,用挂在脖颈间的毛巾擦了擦汗水,刚擦掉汗水就看到了自己的副营长,傅作义发现他携带着背包、挎包、手枪、水壶、小铁锹、指挥旗、望远镜等全副装备;另外,身上还挂着两支步枪,肩上还扛着一架重机枪的枪架。 傅作义想不到这 “瘦骆驼”样平时文质彬彬的副营长,此时就像一个骆驼一般真能 “驮”!这时,几个掉队的战士赶到他身边,很难为情的把该属于他们携带的武器,从他的身上取走了。全营官兵一个个都象刚从河里捞出来一般,汗水浸湿了军装。 不过谢子良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庆幸的是,他现在扛的是五式两用机枪,而不是五式重机枪,五式两用机枪实际上是五式轻机枪150发鞍型弹鼓供弹型,最初纯粹是为了装备特战团,后来因为大扩军的关系,机枪厂生产马克沁重机枪的速度满足不了部队的需求,所以这种五式两用机枪便成为了马克沁重机枪的代用品,进入了普通部队,和马克沁重机枪相比,他的重量减轻了许多。 实际上这种五式两用机枪和五式轻机枪最大的区别就是瞄准基线加高两厘米,然后上方三十发弹匣,换成了按图纸仿制的二战德国的MG15机枪的150发鞍型弹鼓,然后为其配上一个三脚架后,便成为了一种重机枪,虽然和后世的通用机枪有那么些差距,但仍然一定程度上可以满足军队对于重机枪的需求,尤其是在数量上,而且气冷机枪比水冷重机枪用起来更灵活。 不过谢子良并不知道这些,现在谢子良只感觉肩头上压着满装150发子弹的五式两用机枪份量好像越来越重,从最初的十三公斤,到现在谢子良觉得至少有二十公斤,进行了八个小时强行军之后,谢子良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初选择当名机枪手,作普通步兵,至少行军时携行的武器装备,比机枪手轻巧不是。 听着身边战友粗重的喘息声,累急了的谢子良开始借助一直以来熬过强行军训练的法宝,注意转移法加上幻想法,慢慢谢子良脑海里开始浮现回到南洋的场面,在自家后花园中,桌上摆着新鲜水果、躺在椅子上的自己,再来两块美味巧克力或蛋糕……那日子,谢子良直觉得自己这双象灌满了铅的腿,好像又变得轻巧了起来。 “吹号休息三十分钟!”坐在车上的马晓军看着这些如从水里捞起的官兵,开口对身边参谋长伍湘鸣说道,对于西北军的部队马晓军最深刻的印象,一是他的军纪,第二就是他们的意志,至少在其它部队,进行像这样的强行军,恐怕部队早都哗变了。 马晓军曾经进行过精确计算,在西北军全副武装强行军时,普通步兵班战士负重尚不值得惊叹,八二迫击炮班的战士,每人负重超过九十斤,他们如牛一般负重,还得象战马一样火速驰骋,拚命冲杀,和他们相比,马晓军觉得自己过去的模范营根本就不值一提,幸好西北给了他们四个月训练时间,要是像当初自己想的那般,一到西北就上前线,马晓军知道恐怕西北的士兵都看不起自己这些素质不及他们的人。 随着一声令下,原本慢跑着前进的部队立即停了下来,然后士兵们便坐在草原上,从腰间取出水壶喝着水,喝过后纷纷脱掉鞋和袜子,检查起自己的双腿,此时最忙的人就是各个连排卫生员,他们背着药箱为需要的战士检查身体,他们有的人脚底板磨出了水泡,挑开血泡放血是最轻的,一些脚掌裂开的,则用汽灯烧化牛骨头后将其滴在伤口上,然后这名战士就可以到汽车上休息一个行军里程。 “咕噜、咕噜……”大口大口的把水壶里的水喝完之后,谢子良这会才觉得像冒火一样的嗓子舒服了一些,长呼一口气,缓缓已经接近走不动的大腿之后,谢子良对身边的副射手打了个招呼,提着三、四个水壶,到连长说的百米外那个海子里打水, “不知道,大哥他们部队现在干什么?” 给水壶装满水,谢子良朝水壶里放了片水质净化药片,想起被分到其它部队的大哥。现在自己的部队要上战场了,不知大哥怎么样,想到这里,谢子良摇摇头不愿意再想下去,当了机枪手,谢子良或多或少从老机枪手那里得知一些信息,机枪手永远都是敌人优先目标。不愿意再想下去的谢子良提着几个装满水的水壶,步履有些僵硬朝部队休息的位置走去,接下来还有一百多公里的路要走,满州里就在前方等着三十一师,等着自己去攻占! 就在谢子良和三一师官兵休息的时候,在哈尔滨分成十几个大小不等分队的特战团官兵,在夜间掩护下了,直赴哈尔警察局、电报局、火车站等等多个重要目标。哈尔滨街道路灯是昏暗的,不像西北那么亮,在树木阴影的掩护下,正在行动的特战队员不需要担心自己会被巡警或他人发现。 穿着软橡胶底的军靴,梁子扛着机枪跟着队长快步朝前跑着,跑在前面的王文浩手提着微声冲锋枪,在王文浩前面四名特战队员从街道两侧成战斗队型快步搜索推进,王文浩和他带领的三十三分队任务是哈尔滨电报总局。 当一座俄式建筑出现在王文浩眼前的时候,看着那座俄式建筑上悬挂着刺目的三色国旗,王文浩有一种想要把他扯下来的冲动,哈尔滨这座城是俄罗斯在中国的殖民城市,这座哈尔滨电报总局悬挂的当然是俄罗斯国旗,连电报总局局长都是俄罗斯人。在距离电报总局不过一街之隔路边阴影中,王文浩看了一下时间,距离发起攻击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王文浩扭头看了一下半蹲在路边阴影,依着墙头手持武器的队员们,他们都带着一副跃跃欲试神情,准备随时出击夺下电报局。 在哈尔滨城南郊外庄稼地里,从教导师第一团加强给此次行动的重炮营十二门152毫米榴弹炮,此时早已经构建了好发射阵地,粗短的炮身成10度直指着北方的哈尔滨城,在机枪阵地周围,半人高的胸墙为炮兵们提供保护,几架重机枪直指炮兵阵地周围。 在榴弹炮后,上百个木箱整齐有序的摆放着,十几发已经装好了引信的炮弹在月光照映下泛着金属光芒,炮旁炮兵们凝神在这里焦急的等待着,尽管此次承担奇袭哈尔滨任务的是特战团,但是重榴弹炮连却承担着其中最为重要的任务,炮击位于护路军司令部内的俄护路军。 香坊区很少有中国人,住在这里的大都是俄罗斯人,他们大都是非富即贵,几个人影翻过墙头跳进位于护路军对面的院子之后,这座花园洋房的大门被打开了,随即十几名手持微声手枪或冲锋枪的特战队员便迅速进入院子,几分钟之后,洋房的三楼阁楼的窗后,一架五式两用机枪被安置在三角架上,直指对面街道护路军司令部内的俄军操练场。 位于街角中东铁路管理局是一座高三层的欧式建筑,这里被视为哈尔滨最高权力机关,管理着俄国人口中松花江市的一切,在铁路开工后,为淡化中国人的主权意识,将哈尔滨改为松花江市,将哈尔滨车站改为松花江站。此时中东铁路管理局路外站着两名俄罗斯警卫,楼上依然亮着灯光,这里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其中办公,在铁路管理局内,还有一个属于管理局的独立有线电报局,一支特战团分队抵达铁路管理局附近的街道,分队的无线电员立即用无线电通知总队 “乌鸦就位”。 在位于护路军司令部对面民宅阁楼处的王伦,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分兵的二十几支分队已经先后传来了到位的信息,他们都在静静等待着自己的命令,现在是西北时间共和六年九月十八日凌晨四时四十五分,王伦冲旁边的无线电员点点头发出了指令。 “火龙!火龙!火龙!”一旁静静等待着的无线电员在得到指令后,立即发出了早已约定的口令,口令立即通过电波传递到一公里外的城郊。 “开炮!”守候在无线电旁的炮兵连连长接到 “火龙!”的信号之后,立即大声命令道,早就等候着命令的炮兵们,立即拉动了炮栓,伴着六声爆响在田地中突然升腾出六团巨大橘红色的火焰,瞬间映亮天地,映红了炮兵们有些兴奋的脸庞,而一旁的弹药手,已经抱起了炮弹准备再次装填。 “嘞!嘞!……”突然传来的巨响惊住了轻便铁路上拉着八节车厢正在奔跑的十二匹挽马,驾驶台上的司乘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扬起大鞭招呼着惊马,刚刚从车站下车的乘客也感觉到了轻便火车的异样和不远处传来的巨响,于是连忙朝声音传来的地方向望去,只看到数百米外的田地间,十二团巨大火焰映亮夜空,轻便车上的乘客被惊呆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现在只知道彼得格勒爆发暴动是由乌米扬诺夫和他的社会民主工党策划的,多名部长被暴动的工人赤卫队和水兵们逮捕,克伦斯基总理已经逃至城外,要求军队立即进军彼得格勒,平定目前发生的叛乱。”就在特战团派出的分队一个接一个就位的时候,在霍尔瓦特官邸会议室内,十几名中东铁路管理局高层管理人员,护路军参谋长、护路军宪兵队长、警察局局长等人,此时全部都集中在了霍尔瓦特官邸会议室内,商讨着数小时前从国内传来的消息。 首都再次发生了暴动,社会民主工党夺得了首都的权力。 “诸位,我们现要做的事情仍然是等待!就像上一次一样!”看着这些争吵了几个小时的东铁管理局高层们,满面白胡的霍尔瓦特开口说道,上一次彼得格勒发生革命后,霍尔瓦特选择的就是等待和服从,这一次霍尔瓦特仍然做出了如此选择。 狄米特里.列奥尼德维奇.霍尔瓦特,1859年出生于俄国乌克兰波尔塔瓦省列明楚格市一个旧贵族家庭。1878年他毕业于尼克拉耶夫斯克工程学校,后被派到作战部队担任少尉,1885年被派到中亚地区修筑外里海铁路,曾因修建阿姆河木桥而崭露头角,升任中亚及乌苏里铁路局局长,他的妻母与沙俄皇后有亲属关系,霍尔瓦特因此倍受青睐,青云直上。 中东铁路正式通车运营时,霍尔瓦特以上校军衔出任铁路管理局局长,后晋升中将,从此作为铁路公司在华代理人,霍尔瓦特一直是大权在握,即便是俄国发生革命后,在霍尔瓦特管理下,中东铁路一切仍然正常运转,革命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中东铁路,所以霍尔瓦特有充分的理由选择等待。出任中东铁路管理局局长已经长达十余年的霍尔瓦特,在中东铁路管理局内犹如太上皇一般的存在,所以当霍尔瓦特决定之后,基本不会遭到任何反对,就像这时一样。 “嗖!”47.6公斤重的榴弹在空中飞行时划出的声响有些尖锐、让人听在耳中感觉很像灵的泉水,炮弹在空中带着呼啸声向目标飞行着,在霍尔瓦特官邸会议室内,耳尖的军官们听着空中隐隐的呼啸声,并没有意识到是什么。 “卧……”突然之间一名军官大声喊道,没待话喊完,剧烈的爆炸声从不远处传来。 “轰!轰!轰!……”接连十二发炮弹准确击中护路军司令部内俄护路军军营,看似坚固厚实的红砖墙砌成的军营,转瞬间被命中的炮弹炸飞上了天空,在第一发炮弹落入护路军司令部后爆炸声接连响起,那些穿着裤衩,惊慌失措跑出军营的俄护路军官兵们,在慌忙之间仍然不忘记提着步枪。这些匆忙跑出军营的俄国官兵大声呼喊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俄军发出嘈杂而慌乱的喊声,甚至于连在阁楼上的王伦都能够听清楚,看着护路军司令部内显得有些拥挤俄军,王伦脸上露出了嗜血地笑意。 “哒……哒……哒……哒”就在此时密集而致命的机枪声突然响起,从护路军司令部外几处民宅阁楼处,早已架设瞄准俄军军营十几架五式两用机枪几乎同时开火,近两千名被突如其来的炮击给赶到操练场上的俄军在飞窜的火舌间哀嚎着,成片成片倒下,在十几架机枪的扫射上,近两千多名挤到院中的俄军,根本就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位于两条路间三角地带的护路军司令部训练场,两条路对面民宅上的机枪位正好对其形成了一个几乎没有死角的交叉射场,在黑夜中曳光弹在空中划出火蛇,四处飞窜,机枪弹道看的非常明白,每一个阁楼上的火力点都画出大小不同但交错的180度扇型。 原本俄护路军营内慌乱的喊叫声,此时完全变成了痛苦而骇人的哀嚎声。就在这时城外重炮连第二次齐射的炮弹落到护路军司令部内,47.2公斤重的榴弹掀起收割生命的烈焰,横飞的破片撕扯着一切阻拦它前进的障碍,在爆炸后以爆点为中心三十米内几乎没有任何活物。 当听到 “火龙”信号之后,早就等待在电报总局外的王文浩和三十三分队,立即如同猛虎一般扑向了哈尔滨市电报总局办公大楼,电报总局外并没任何执勤警察,在三十三分队攻入电报局后,里面值班的工作人员几乎目瞪口呆看着十几名犹如地狱杀神一般突然出现的特战队员。就是爆炸声传来的时候,在电报室内俄罗斯电报员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一个黑影冲了进来,然后还未来得及反抗,即被冲在最前面的队员狠狠的一枪托,砸碎了电报员的下巴,电报员嘴中发出一声惨嚎喷出一股血,然后狠狠摔倒在地板上。 “砰!砰!砰!”冲到值班室内一名特战队员看到值班室里一个俄罗斯人未作任何犹豫,就接连扣动了扳机,6.5毫米子弹在近距离时巨大的杀伤力在这个俄罗斯人身上有了最好的体现,三发子弹撕碎了这个俄罗斯人的胸腔,甚至于一块肺叶都被子弹带飞到了后墙上。 “通知团长!电报总局已在我军控制内!”没有任何悬念,前后只不过是三十多秒,在第二次从护路军司令部方向传来爆炸声的时候,王文浩的三十三分队成功控制了电报总局,前后开了三枪,击毙俄罗斯带班一人,俘虏工作人员二十四人。 “轰!轰!”贴在霍尔瓦特官邸外墙头上的炸药几乎同时爆炸,在墙上炸开了四个通道,未待硝烟散去几名特战队员立即冲进了霍尔瓦特官邸之中,就在这时两道密集的弹雨扫射了过来,瞬间阻碍了特战队员前进的道路,几名冲在最前面的特战队员,被子弹击中后几乎是被撞倒在地了,被击中的特战队员连忙趴在地上,他们身上的防弹衣保护了他们的生命。 “砰……哒……哒……砰……”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距离护路军司令部不足三百米的霍尔瓦特官邸内,驻在官邸内一个连的哥萨克士兵依托官邸内坚固的建筑进行抵抗,密集的枪声如同爆豆一般在官邸内响起,因为1905年8月中东铁路罢工事件的教训,霍尔瓦特特意在官邸内修建了两处隐蔽的机枪碉堡,现在这个机枪碉堡成为了阻隔进攻最大的障碍,封锁特战团前进的道路,刚一炸开这座 “白宫”厚实的红墙,就遭到顽强抵抗特战队员,此时完全被暗堡中机枪火力压制而不得前进。 “咚!” “轰!”发现暗堡火力的枪榴弹手,立即拿出背在身后的单管榴弹枪,瞄准喷吐着火舌的暗堡扣动了扳机,伴着一声轻微轰响40毫米榴弹直飞向俄军暗堡,爆炸扬起了一团火焰,但是小威力的榴弹枪并没能击毁坚固的暗堡,暗堡内的机枪仍然喷吐着密集的弹雨阻碍特战团进攻的脚步。 “咚、咚、”隐蔽在花园处特战队员见枪榴弹无法摧毁火力点后,立即甩出了数枚烟幕弹,伴着烟幕弹发出轻微的爆炸声,黄色烟幕瞬间笼罩了霍尔瓦特官邸,浓密的烟幕遮挡了暗堡内机枪手的视线,机枪立即变成了漫无目标的盲射。 “砰!砰!”没有机枪的阻碍和威胁,手持着半自动步枪的郑文浩立即带着部队冲了过去,刚一冲进官邸内看到那些烟雾中的影子,郑文浩便扣动了扳机,在冲进霍尔瓦特官邸内白宫之后,接下来的战斗虽然激烈,但是却没有任何悬念,那些刚刚组织起反攻的哥萨克士兵,徒劳挥舞着毛瑟手枪和莫辛纳干企图抵抗特战团的进攻,但是却在冲锋枪、半自动步枪的收割下付出自己的生命。 “霍尔瓦特在什么地方!”攻克了这座哈尔滨人口中的白宫之后,几十名哥萨克俘虏被排成排勒令跪在的客厅之中,官邸内没有霍尔瓦特的影子,于是郑文浩便开口问道。没有人回答。 “砰!”一名跪在地上的哥萨克兵被郑文浩一枪打飞半个脑袋,在这个时候只有用最简单的方式逼供。 “霍尔瓦特在什么地方!” “砰!”……在半分钟内先后处决了二十多名哥萨克士兵之后,郑文浩从一名被吓破胆哥萨克士兵口中得到了答案,霍尔瓦特和三十多名中东铁路管理局高层管理人员,躲藏在官邸内地下作战室内,在得到这个答案后,郑文浩知道自己抓住了一网大鱼,于是连忙带着部队在这名哥萨克士兵引路下朝地下作战室冲去。 “妈的!”刚一冲到地下作战室伴着一声枪响感觉到胸前一震,差点没被巨大的惯性撞倒的郑文浩从地上站起来,感受着胸前的震荡,怒骂了一句,如果不是因为中东铁路管理局高层,此时都躲藏地下室中,恐怕郑文浩早让人扔一号特种手榴弹了。 “霍尔瓦特中将,我是西北边防军少校副团长郑文浩,现在命令你在三十秒内投降,否则我就会扔毒气弹!”依在墙后郑文浩大声喊到,同时示意榴弹手准备用榴弹炸开作战室的铁门。 用毒气,只不过是郑文浩虚张声势而已,毕竟按照边防军司令部的指示,要求尽量活抓霍尔瓦特,因为西北还需要霍尔瓦特签署一些必须的协议,所以必须要保住他们的小命,更何况团长那边还指着这霍尔瓦特命令在长春的护路军第四旅投降。 “准备!”见作战室内并没有任何声响,郑文浩便开口示意榴弹手准备开枪。 “先生们!我想现在是我们投降的时候了!”整理了一下身上中将军装,霍尔瓦特扶了一下军帽开口对身边有些惊恐不安的中东铁路管理局高层管理人员说道,在知道对方是西北边防军之后,竟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到的哈尔滨。但是霍尔瓦特明白这时候显然已经没有必要再做无谓的抵抗,护路军司令部的爆炸声,已经说明了问题,在中国人蓄谋以久的偷袭下,护路军已经完了,再抵抗下去,等待自己和所有人的也只有死亡,在经过最初惶恐之后,霍尔瓦特已经在大脑中理顺了一切,并想出了相应的对策。 “将军阁下!我来开门!”在门旁俄军少校恭敬的开口说道,然后拉开了作战室的钢门露出一条门缝,手中举起了一块白色的桌布从门缝中举了出去摇了一下,同时冲着门外大声喊着,看着门缝里伸出那个拿着白布,听着他们喊出了我们投降的话,郑文浩示意榴弹手停止攻击,然后直冲地下作战室大门开口说道: “我们接受您的投降!”,当话一说出口郑文浩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爽意直冲着脑海,这会郑文浩才算明白为什么记者采访高在田旅长,问他俄罗斯人向他投降时,他为什么会用 “爽!”来形容自己的感受,这种受降感觉真太爽了! 第五十四章 白毛将军的选择 当地下作战室铁门被打开后,看着走在二十余名俄罗斯人前方那个秃顶、白胡身着将军制服的霍尔瓦特,眼前这个毛须皆白唇上胡子成八字型、唇下胡子长度近一头长,也呈八字型的俄国将军,郑文浩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哈尔滨人称霍尔瓦特为 “白毛将军”了。白毛将军名称的由来,通常说是因为霍尔瓦特须毛皆白而得,霍尔瓦特40多岁时须发开始变白,50岁后他留的大胡子及头发几乎全白了,正因为如此,哈尔滨人才会将霍尔瓦特称为白毛将军。 “你好,霍尔瓦特将军,我是西北边防军少校郑文浩!”把步枪交给了身边副官的郑文浩看着这个名副其实的白毛将军,面带着喜意说道,在说话时,郑文浩扫视了一眼面前这些俄罗斯人,郑文浩发现司令部提供的情报中,除了霍尔瓦特之外,指名要抓的中东铁路管理局高层管理人员一个不落都在眼前,郑文洁知道自己把中东铁路管理局给一网打尽了! “你好!郑少校!恭喜你!你将成为全中国第一名接受一位俄罗斯中将投降的中国军人!”看着眼前脸上涂抹黑色颜料身上穿着花花绿绿军装的中国军人,霍尔瓦特开口说道,对于向西北军投降霍尔瓦特并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四个多月来,西北边防军这支中国地方军阀部队表现超出了霍尔瓦特想像,上乌金斯彼得留拉得夫将军一次一次的求援,让霍尔瓦特明白不可以用过去的眼光去看待这支军队,向其投降至少没有辱自己的身份。 如果说换一支中国军队的话,恐怕霍尔瓦特也不会在处于劣势后,连犹豫都末犹豫,就直接投降,其中除了因为眼前这个郑少校开口用毒气弹作威胁,更重要一点是在霍尔瓦特潜意识之中已经将西北边防军视为列强军队,而不是那些落后、愚昧的中国军队,虽然他们同样是中国军队。 “霍尔瓦特中将,我相信我虽然是第一名接受俄罗斯中将投降的中国军人,但您绝对不会是最后一名向中国军队投降的俄罗斯将军,对此我深信不疑。”见眼前这位六十来岁的霍尔瓦特在这个时候,还用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面对自己,郑文浩异常肯定的说道。郑文浩注意到当自己这么说的时候,不仅仅只是霍尔瓦特,包括眼前这些随霍尔瓦特一起投降的俄国军官和铁路管理局的高管们,面色骤然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对此郑文浩感觉自己总算出了口恶气。 “郑少校,我希望您能够遵守战争规则,将瓦伦斯基先生等平民释放。”在将指挥刀等武器交给眼前的郑文浩后霍尔瓦特开口说道。在霍尔瓦特看来既然自己已经投降了,那么像瓦伦斯基这样的非军事人员应该被释放出去。 “霍尔瓦特将军,请注意到一点,瓦伦斯基先生等人并不是普通平民,他们是中东铁路管理局的高层管理人员,中东铁路管理局是俄国在我国设立的殖民管理机构,所以他们将得到敌国官员的待遇!请放心,霍尔瓦特将军,只要您们配合我军行动,我们将会保证各位得到与您们地位相等的待遇!”见眼前这个白毛将军竟然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的建议,郑文浩都一口回绝了霍尔瓦特的建议,将中东铁路管理局定性为俄罗斯殖民管理机构,而不是普通商业团体是司令部的命令,自然他们的管理人员也都是敌国官员,当然被当做俘虏看管起来。 之所以将中东铁路管理局视为官方殖民机构,除了其本身就带有这一特征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打消其想借此搅混水的念头。历史上一战后,中国政府未能收复中东铁路和其附属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这上面和俄国人陷入扯皮之中,而美、日等国更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参于其中,最后苏联竟然成功继承了中东铁路路权。 同样的错误司马不可能再犯,所以决定收复中东路路权时,司马就将其直接定性为俄罗斯政府殖民机构,既然是政府机构,那么在战争时期没收敌国资产就再合适不过,甚至于不需要任何手续做掩饰,需要的仅仅只是通电公告而已。 “霍尔瓦特将军,请……”郑文浩看着面色不自然的霍尔瓦特开口说道,现在接受了他们的投降,但是还剩最后道手续要走,就是签署投降协议书,不是以个人名义,而是以中东铁路管理局的名义! 在这个无线电报发明不过二十年的时代,无线电报收发装置笨重、复杂、耗电量大,尤其是大功率远距离电台,更是需要大型收发信号塔,造价同样非常昂贵。建于1904年的懒汉屯无线电报局是哈尔滨最为重要对外通信联络点,懒汉屯无线电报局是全中国除了西北、上海之外,唯一一个可以与全世界大多数城市联系的大型无线电台基站,即便是在中国京城也没有这样大型无线电报基站。 有线电报线路早在行动开始的时候,就被调查部哈尔滨情报点特工切断,无线电报可以说是哈尔滨唯一与外界联络的通信工具,正因为如此攻克这里就成为整个任务中的重中之重。大型无线电报局无论在全世界任何一个城市,都是防御的重中之重,在哈尔滨也是如此,在懒汉屯无线电报局内,常年驻有一个俄军步兵连,以保护这里不受到任何可能的攻击,同时电报局厚实的石质围墙,同样为这里提供着最好的保护。 当随着最后几名俄罗斯士兵的投降,懒汉屯无线电报局被成功夺占,冯学铭看着眼前排成队双头抱头跪成一排的俄国士兵,还有无线电报局技术人员,冯学铭知道现在是办事的时候了。作为队长的冯学铭现在很庆幸,在行动一开始的时候,电台外部电源就被切断,没等他们反应,配电房也被被榴弹手用枪榴弹炸毁,没有了电力供应,无线电报局未能发出求救电报,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从这些电报局技术人员那里,得到俄罗斯人的密码本。 “请问谁是赫尔巴斯先生!”看着值班名单冯学铭开口问道,赫尔巴斯是电报局值班主管,他的职位显然可以接触到密码本,冯学铭看到并没有人回答自己的问题,【wWw.贼吧 t x t 8 0. l a 电子书】而且眼前这三十多名投降的俄军士兵和技术人员,都低着头显然是害怕自己的眼神暴露出来什么意思,一切都在冯学铭意料之中。 “先生,请问您知道谁是赫尔巴斯先生吗?”看着眼前跪在地上俄军士兵冯学铭脸上带着微笑非常和蔼可亲的问道,冯学铭没有得到自己的答案。 “砰!”没有得到自己的答案后冯学铭并没有问第二遍,只是直接开枪打死这个俄国士兵。 “你呢?知道谁是赫尔巴斯先生吗?”前后问了几个人后,只用了几发子弹,冯学铭得到了自己想要和答案,按照过去训练时教官的说法,这种死亡审训最为便捷,如果时间紧又不想浪费时间的话,这种方式往往是最有效的,但是有时候也许会发生意外,比如说你想要的答案,也许只有一个已经被杀死的人才知道,所以如无必要的话,并不需要用他。 “赫尔巴斯先生,可以告诉我密码本在什么地方吗?”看着眼前这个年龄差不多只有二十来岁俄国青年,冯学铭依然保持着那种习惯的微笑,不过此时在这赫尔巴斯眼中,这种微笑无疑就等于魔鬼一般地微笑,之前正是这个恶魔,在短短几秒钟内,毫不迟疑杀死了五名已经投降俄国士兵。 “当然,赫尔巴斯先生。请你明白一点,如果你现在不说的话,在接下来几个小时之中,我会有无数种办法让你说出来,只不过到时也许会给你留下终生难忘的记忆,你可以选择主动合作,也可能选择被动招供,不知道您选择什么?”看着眼前这个面色煞白的年青人,冯学铭相信这个被吓坏的年青人也许连十分钟都撑不下去就会招出来,死亡审训最大的效果就是会给活着的人脑中留下一个死亡的阴影,他知道如果自己什么都不说的话,到时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死亡! 当接到电话后带着黑龙江陆军第三旅六千多名官兵走了两个钟头,终于在天空发白的时候赶到了哈尔滨的英顺,刚一到城外就看到在路中设置障碍的几名穿着花花绿绿军装的西北军军人,在派人和他们接触之后,英顺才有些胆战心惊的带着部队进了城,一进城之后立即按照西北军派来联络官的要求,把部队派到哈尔滨各个路口警戒。而此时被昨夜枪炮声吓得有些惊恐不安的市民都从门缝或者窗后看着出现在街头那些穿着花花绿绿军装的军人,还有后来出现穿着黄军装的黑龙江陆军官兵,当人们看到官兵贴出安民告示之后,一些胆大的人在当兵的离开之后,便匆忙出去,到街头看这些安民告示。 如果说哈尔滨凌晨时的枪炮声震惊了什么人,恐怕要数驻哈的美、英、意、日等十多个国家的领事们,凌晨时从田家烧锅传来的枪炮声让各国领事们整整一夜未得安睡,当大清早中国军队开始出现在领事馆外之后,各国领事们立即派员打探消息,得到的消息让他们感觉最多的是震惊! 西北军凌晨时成功占领了哈尔滨,哈尔滨俄护路军驻军几乎被全歼,霍尔瓦特等中东铁路管理局高层管理人员全部被其俘虏,各国领事除了感觉到震惊之外,立即纷纷回馆用无线电联系本国驻华公使,各国领事馆内均有小型无线收发报机。 半个多小时之后,得到各国指示的英、美、法、日五国领事纷纷离开使馆到中东铁路管理局与西北军交涉其占领哈尔滨之事,在他们离开使馆的时候,他们看到近百名穿着黄色军装的黑龙江陆军在穿着黑色警服华警配合下,包围了俄罗斯领事馆,同样看到那些电力工人,切断俄罗斯领事馆的电力供应,而周围满是欢呼雀跃的中国民众,显然这些中国民众已经知道了哈尔滨这座被俄罗斯人占领的中国城市,今天被中国军队收回了。 “……我们要求你们立即撤出哈尔滨,否则为维护满北安全,我国将会采取一切必要的行动!”在中东铁路管理局内接待室,日本驻哈尔滨领事松蒲原田看着眼前这名西北军少校军官立即厉声说道,按照日置益公使的要求,日本必须要让西北明白一点,日本绝对不会坐视中国人占领哈尔滨,尽管北满是俄罗斯人的势力范围,但是在这里日本有特殊利益,更重要一点是日本还曾希望利用俄国的乱局,企图染指北满,而现在西北竟然抢先一步占领了哈尔滨,对此日本绝对不能接受。 “松蒲领事,你应该明白一点!哈尔滨是中国领土,我们有权在我们的领土上采取任何行动以保障我国权益!如果说你们要采取行动的话!那么请!西北从来就不惧怕任何战争威胁!不论是俄罗斯,还是你们日本!”对于眼前这个日本的松蒲领事的威胁,郑文浩立即厉声回应道,西北军军人普遍都存在仇日情绪,原因很简单,日本从来就是西北第一假想敌,所以宣扬仇日情绪就再正常不过,而且二十三年前日本人在旅顺和东北、十七年前在京城、三年前在山东做下的那些事情给了西北足够的宣传材料,去宣传鼓动军内的仇日情绪。 “郑少校,对于贵方此次军事行动,我们正在等待公使馆与贵国政府的交涉,现在我们唯一的要求是,我们要求立即和霍尔瓦特将军以及其它中东铁路高层管理人员会面。”见日本人的强硬表态结果碰到一个硬钉子,对此已经意料之中的英国驻哈尔滨的克温里领事温婉开口提出了要求,这是在来的路上和美、法两国领事进行短暂协商后达成的协议,一定要见到霍尔瓦特或者其他中东铁路高层管理人员,在他们把中东铁路交还给中国人之前。 “根据国际公约,我方有权拒绝各国外交人员要求探访战俘的要求,当然如果西北边防公署批准各国外交人员探访的话,我会服从命令,但是在没有命令之前,任何人无权与我方战俘会面!”尽管只是一名军人,但是郑文浩仍然熟练的拿着所谓的国际公约作幌子,反正就是拖字决,你想见人绝对不可能。对于这些个领事们脑子里想的什么,郑文浩已经从边防军司令部那里或多或少得到一些信息。中东铁路,他们想借此染指中东铁路,不过对此边防军司令部那边早有了对策,坚决、果断的拒绝他们任何企图染指中东铁路的意图。 “中校先生,我已经命令驻长春及宽城子护路军第四旅向西北军投降,第四旅旅长卡佳上校已经接受了命令,你们赢了。”霍尔瓦特对穿着一身整洁军装的王伦说道,霍尔瓦特并没有选择无谓的抵抗,哈尔滨护路军已经成为了历史名词,唯一希望就是护路军第四旅,在霍尔瓦特看来,第四旅即便是从长春赶来,也很难夺下这座城市,更重要的是霍尔瓦特相信一点,西北军绝对不可能只派出一支部队,也许他们的军队已经进军到了长春,在让第四旅遭受毁灭性打击和投降之间,霍尔瓦特选择了让他们向西北军投降。 至于远东阿穆尔军区,这个四个月中上乌金斯克就像是一个磁铁一样,把远东大多数机动兵力都吸引到了那里,远东军队现在甚至于连自保都成问题,霍尔瓦特知道自己那位老朋友在获知哈尔滨被西北军占领之后会选择什么?按照他一惯地追求稳妥的战术,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把军队收缩回海参崴,以防止中国军队可能对海参崴的进攻,自己那位老朋友一定会这么做。 在内外没有希望的时候,霍尔瓦特在短短几十分钟内就做出了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其实所有一切战争都有输赢,今天中国人打赢了,那么自己把中东铁路移交给他们是无可指责的,明天如果俄罗斯军队击败了他们,他们同样会把中东铁路再次交还给俄罗斯,当然到时还会有更多的东西,仅仅只是中东铁路显然不能补偿俄罗斯的损失。 “霍尔瓦特将军,相信我,您做出了最明智的决定。”王伦面带喜色的说道,护路军第四旅接受了投降命令,意味着现在的防御只需要放在绥芬河方向远东俄军可能的攻击,王伦现在明白为什么李秋实会说,只要霍尔瓦特投降了,那么整个中东铁路都会投降,在他出任中东铁路管理局的十多年时间里,中东铁路早都成了霍尔瓦特的私人帝国,从那位卡佳上校没有任何迟疑就接受投降的命令来看果然如此。 “但愿吧!”霍尔瓦特如此说道,之所以会如此配合,实际上霍尔瓦特还有其它一些不为人知的打算。 走进霍尔瓦特这座哈尔滨白宫之后,刘逸闻看着这座白宫内被炸飞的花园中的枝叶,墙上密布的弹坑,还有被炸飞的厚墙,刘逸闻耳中隐隐好像又听到了昨夜的枪响,看着院内几名穿得花花绿绿警戒的西北军士兵,刘逸闻拿起手中西北产三十五毫米小型相机拍下几张照片。 “保持荣誉”在即将进入这座白宫之前,刘逸闻抬头看了一眼将军府正门台阶上水磨石镶嵌的黄铜字 “A0VE”,看着上面的几个弹孔,刘逸闻拍了一张照片后,才走进这座普通中国人绝不可能进入的建筑之中。 共和七年上午七时二十五分,在霍尔瓦特官邸内会议厅内,十数名哈尔滨中外记者有些激动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看到端座在那里的西北军中校王伦,还有那个曾经的哈尔滨太上皇霍尔瓦特,昨夜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震惊了整个哈尔滨,直到他们接到通知来这里记录俄国人签署投降协议书。 会议厅内十数名中国记者们看着坐在那的霍尔瓦特将军,纷纷按动了相机的快门,此时这些记者中的华人,完全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之中,从今天起哈尔滨所有一切都回归中国了,而记者中的那些外国人,却表情复杂看着面色有些沉重的霍尔瓦特将军。随着霍尔瓦特在投降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把投降协议递给王伦之后,中东铁路及其全部附属地,从即日起回归中国! “舅舅!现在西北既然已经占领哈尔滨,俘虏了霍尔瓦特,霍尔瓦特那老毛子已经命令第四旅投降,我们接受他的投降、解除他们的武装和西北军又有什么区别,第四旅可是有7000多军队,八门野战炮,上万支步枪,有了第四旅的装备,咱们还能再建一个师!到时奉天的张胡子想和咱们过不去也得掂量一些!”在长春督军府内,吉林督署参谋长、吉林陆军第一师长高士傧看着舅舅开口说道。 从日本人那里得到霍尔瓦特那个老毛子已经命令驻长春和宽城子护路军第四旅投降的信息,高士傧就对俄国人第四旅动起了脑子,整整一个师的装备,任谁能不红眼。 “芜儒,你知不知道奉天的张作霖为什么现在收敛这么多,还不因为他惹到了西北。”看着眼前的外甥孟恩远开口说道,如果说对俄军第四旅的武器不眼红,那绝对是骗人的,吉林陆军第一师有三分之一部队还都装备着老毛瑟单打响,那上万支俄国快枪,怎么可能不让孟恩远眼红,但是眼红归眼红,孟恩远还没有蠢到像张作霖那般招惹上西北。 作为吉林督军的孟恩远,自共和三年,升任镇安左将军督理吉林军务后,又在共和五年7月,改任吉林督军,可以说,孟恩远是个老吉林,在吉林经营有年可谓是根深蒂固,但是同样是如临深渊,正因为如此孟恩远在大多数时候,会选择谨慎小心。 “舅舅,大凌河之事,不是到现在还没有结果吗?再说西北已经得到了北镇,这事和张作霖有什么关系?”听到舅舅话后,高士傧立即想起早先闹得关外大震的大凌河一案,最后虽然没有结论,但是结果就是驻北镇负责辽西防务的冯德麟二十八师被中央和西北一起解除了武装,然后辽西防务被西北军接管。 “没关系?没关系他的那个杨参议是怎么惨死街头的,没有张作霖的授意,那个姓杨的怎么可能那么大胆,敢炮击西北运输船,西北之所以没动张作霖,是因为关东那块的小鼻子,要不然西北恐怕早都对张作霖下手了,咱们对护路军第四旅下手是行,可是谁知道到时西北会是什么态度,万一因为这事惹上西北,反而得不偿失,回头让部队进山伐些木头卖给西北也能换些武器,咱们等吧!要不了几个钟头,西北军指不定就从哈尔滨过来了,到时记住,一定全力配合他们,明白吗?” 孟恩远向自己外甥解释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对于这一点孟恩远看得非常清楚,孟恩远并不愿意因为这点小事,而得罪目前国内实力最为雄厚的西北军,到时指不定自己连吉林这点家底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山下参赞求见!”就在这时孟恩远的副官突然汇报道,孟恩远不禁和王士傧对视一眼,对于日本领事馆的山下这个时候造访很是好奇。 第五十五章 空运 在特战团从位于大兴安岭的训练营中乘飞艇离开之后,西北边防军指挥中心就一直在关注着他们,作战指挥中心内的参谋军官们彻夜末眠,不仅仅是因为特战团奔袭千里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三个步兵师正在奋力向满州里进军,在指挥中心内参谋们焦急的等待着来自前方的消息。 从特战团出击后,司马就一直呆在休息室中,夺取中东铁路及其附属地,是整个一号作战计划中的关键环节,直接关系到未来一号作战计划是否能够得以实施,而一号作战计划又是整个对俄作战计划的核心,正因为如此,司马现在甚至于都有些后悔,自己使用特战团,会不会有些过于自大了。 一号作战计划,从名字之中就可以看出他的重要性,一号作战计划最初版本是过去干涉俄罗斯革命计划的进一步完善版本,用了四个月时间在计划上进行完善,只不过从最初的干涉俄国革命的计划,变成了现在对俄作战计划,在西北边防军内属于绝秘,即便是制定计划的参谋军官们,也无法得窥全貌。 “已经开打了!希望一切顺利吧!”端着咖啡站起来走到地图前,看着地图上的哈尔滨,司马知道这时候即便是后悔恐怕也晚了,只盼着特战团能够顺顺利利拿下哈尔滨! “打赢了这一仗,自己就没白来这个时代!”喝了口杯中的浓咖啡,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司马双瞳之中带着对未来的憧憬,看到地图上那片可以用无边无际来形容的土地,司马知道只要拿下这片土地,自己就算没白来这个时代,即便到时就是死也心满意足了。 “早晚得到那里去看看!等它变成中国的国土之后!”看着地图上那片土地司马目光坚定的自语道,对于这一仗司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打多长时间,牺牲多少官兵、耗费多少金钱,都会把这一仗打下去,一直打到俄国人签署停战协议为止,否则那怕就是八年十年,也要打下去,这一场仗打得是中国未来的国运,打赢了,中国就会拥有未来的一切,输了……不可能会输的! 当蔡锷推开休息室门看到端着咖啡杯站在世界地图前的司马,蔡锷看到司马眼中流露出狂热的眼神,作为一个中国人,蔡锷也可以感受到同样的狂热,中国人迷恋土地,痴迷于土地,对土地有一种狂热的喜爱,而收复失地,更是每一个军人的梦想。 “松坡,知道吗?远东看起来是一片蛮荒之地,可是实际上,他却是黄金之地,远东地区的鱼、木材、油气等资源蕴藏丰富,而且金属矿产储量在整个俄国也处领先位置,远东铝矿储量占俄罗斯的86%,萤石占80%,钨占34%,远东地区所产矿物70余种,主要为黄金、白银、铅、锌、铝、钨、萤石与铁等,其中最重要的黄金储量占全俄的49%,远东地区目前黄金储量预测为7000-10000吨,白银占全俄21%。探明总储量为4.8万吨,预测总储量为6.5-7万吨。” 端着咖啡杯整整一夜没睡的司马,知道站在身边的是蔡锷,只有他进来不需要通报,于是司马便开口说道。关于远东的这些资料司马几乎可以背出来,在后世时远东是俄罗斯最为重要的黄金产地,高峰时期远东黄金年产量超过100吨,白银超过500吨!这仅仅只是贵金属而已,其它各种有色金属的产量更是高达数万吨,甚至于十数万吨。 “松坡,知道在我眼中中国什么地方最美、最富饶吗?就是这里!就是被俄国人占领地远东!俄罗斯作家契诃夫说过:要描写象阿穆尔河两岸那样美丽地景色,我是毫无办法的,我在这样的景色面前只能表示屈服。松坡,你想象一下阿穆尔河岸边的苏拉姆山口!看,这就是阿穆尔河,山岩、峭壁、森林,成千上万的白鹭、野鸭遮天蔽日,真叫人荡气回肠。 至于说到她的富饶,除了说上帝集万千宠爱于其一身,则更是无法用语言表达,外东北只占1840年中国疆域的8%,但其拥有的自然资源却可能占去全国30%,1900年八国联军不过勒索中国四亿五千万两白银,而只占沙俄掠夺中国领土20%的所谓阿穆尔州仅仅地下矿物资源就价值1000亿英镑!折合近五千亿两白银!” 司马闭着眼睛憧憬着那片美丽的土地,对于那片土地的富饶和美丽,司马在过去只是通过文字资料和图片资料看到过,但是仅只是如此,司马就被那片土地的美丽和富饶所折服,如果收复了那片失地,中国未来至少一百年的矿产需求可以得到保障,而且那里丰富的土地资源,可供缓解国内土地和人口压力。 “答应我,松坡!把他拿回来!”转身看着若有所思的蔡锷司马目光中带着狂热开口说道,一号作战计划的目的,就是为了拿回贝加尔湖以东所谓远东地区,为了那里付出再大的牺牲也值得! “司马!不久之后,您将会在那里检阅西北边防军!”蔡锷看着司马肯定的说道,开疆拓土是每一名军人的梦想,而这个梦想即将变为现实! “报告!总指挥,霍尔瓦特……向我们投降了!”就在这时休息室的木门被推开了,一名年青参谋军官兴奋的拿着电报说道。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等到了俄国人投降的消息。 “霍尔瓦特同意签署投降协议,已经命令长春护路军第四旅向我军投降。”霍尔瓦特竟然如此爽快向特战团投降,对此完全在蔡锷的意料之外,了解了电报上的内容,蔡锷同样有些惊讶的看着司马。 “立即派人去长春接受俄军投降,还有接管长春附属地,要抢在日本人前面!飞艇……不!用飞机!用飞机空运部队!要快!”没有料到俄罗斯人竟然如此干脆利落的投降,司马立即说道。用飞艇不一定能来得及,那么就用飞机,司马记得情报中长春俄国中东路附属地内,俄军第四旅有一片面积不菲可供飞机起降的训练场。如果要抢时间的话,恐怕只有飞机能来得及!日本人对北满和中东铁路的野心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次有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会就此错过! 长春,但愿长春的老毛子能支持下去吧!用飞机空运部队在西北并不新奇,每一批次飞抵库伦、恰克图前进机场的H-1轰炸机上,除了搭载着本机组的成员外,连同八名机械师,都是挤在H-1轰炸机机舱之中一起抵达前进机场,H-1轰炸机可以运机组的机械师,那么就可以用来运兵。 甲午战争后,帝俄攫取了中东铁路的筑路权,1898年动工修建哈尔滨至宽城子段铁路,1889年至1901年在长春二道沟一带修建宽城子火车站,强占了552公顷土地,成为沙俄长春铁路的附属地,附属地内建有广场、停车场、货物处、水塔、兵营、商店、学校、俱乐部和俄国人住宅等,中东铁路附属地是沙俄的势力范围,享有行政、司法等特权。 帝俄在东北修筑了中东铁路后,全力以赴实现扩张野心,加剧了日俄两帝国主义在远东的矛盾,1904年2月,日俄两列强在中国领土上爆发日俄战争,日俄战争最终以俄国失败而告结束。1905年9月双方在美国海军基地签订了割让东北的《朴茨茅斯条约》,该条约正约1条,附约2条,条约规定:俄国交 “长春至旅顺口间之铁路及一切支路,及其一切之权利财产”,以及 “附属之一切煤矿”让与日本,12月23日日本与清政府签订《北京条约》, “概行允诺日本的上述特权”,翌年5月日本将中东铁路南部支线,长春至大连段改称南满铁路。 1907年6月,日俄双方就宽城子车站归属问题于彼得堡达成分赃协议,俄国以56万卢布保留该站所有权,日本利用此款,在距宽城子车站2公里外,修筑临时长春站,自此,宽城子车站成为俄国中东铁路宽轨铁道终点站,长春成为两帝国主义对峙分界处。 日俄战争后,帝俄被迫将长春以南中东铁路的一切权益转让给日本,长春成了日、俄两个帝国主义划分势力范围的分界点,1907年日本在长春头道沟与二道沟之间修建火车站,切断了长春旧城区与宽城子车站之间的联系,使沙俄势力孤悬于西北一隅。日本一再扩大附属地,先是借口解决用水问题征购土地,继而又以绿化为名盗买西公园最终使得附属地面积扩大到508公顷,接近了俄国中东铁路附属面积,南满铁路附属地同中东铁路附属地一样,都是 “国中之国”。 日本在附属地驻扎宪兵队、铁道守备队,设有警察署和满铁事务所,日本商人在附属地内开设商店、旅馆、酒馆、妓院和赌场,凭借特权走私贩毒、窝藏盗匪、贩卖弹药,南满铁路附属地是日本在北满势力范围扩张的先头堡和前哨站。 在俄国中东铁路附属地主干道尼古拉大道,数百名俄军士兵手持着一米三长莫辛步枪,与数百名日本南满铁路附属地宪兵、铁道守备队对峙着,俄国护路军士兵大声叫嚷着,莫辛纳干步枪枪头的铁青色四棱刺刀在阳光中泛着异样的光辉。 “尼古耶卡上尉,我们是奉命进驻附属地为贵方提供保护,以免中国人占领这里……”在对峙最前方留着大胡子的尼古耶卡上尉按着腰带间皮带上的手枪,低头看着眼前这个个头还没有一米五的松本少佐,听到他满口胡言,没等这个松本少佐把话说完,尼古耶卡上尉便大声喝令,后面的俄军士兵也是怒目而视,十多年来长春一直都是日俄两国的角力场,而像这个趾高气扬的日本人和俄国官兵之间,也因为种种磨擦使得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张,这个时候日本人想要接管附属地,俄罗斯士兵怎么可能会退让。 就在尼古耶卡上尉带着士兵和松本少佐对峙的时候,在中东铁路长奉附属地内兵营之中,卡佳捷里年科上校静静看着眼前的大岛由里领事,还有正在夸夸其谈原田福冈经理。 “……为了保证俄罗斯的利益不受损害。卡佳上校,将附属地暂时置于日本南满公司监管下,可以最大限度保证贵国的利益,同时我方承诺绝对不会解除你们的武装!同时贵方的一切开支,将由南满公司一已承担!” 原田福冈向卡佳开口劝说道,染指中东铁路是十年来满铁公司的梦想和希望,但是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而《朴茨茅斯条约》限制了日本向北满发展的可能,这一次中国军队突袭哈尔滨给了满铁一个机会,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尤其是在确认霍尔瓦特签署了投降协议之后,社长就要求务必劝说俄国人将中东铁路和附属地交给满铁公司托管。 “大岛先生、原田先生,我已经接到了霍尔瓦特将军的命令,根据将军的命令,我将在这里等待向中国西北边防军投降,将中东铁路长春段附属地完整的移交给中国人!”听到眼前两位日本人信誓旦旦的许诺,卡佳捷里年科断然回绝了。卡佳相信如果说自己按照日本人的要求,把附属地交给他们,即便是以后俄罗斯在战场上打败了中国人,到时日本人绝不会把这条铁路和附属地交还给俄国,在中国手中,只要击败了中国,到时一切他们都会再归还给俄国,而日本人……。 “卡佳上校,为了保证南满铁路的安全,如果贵方一再拒绝我们的要求,我方将可能采取单方面行动以确保日本的利益。”在交涉了半个多小时后仍然不见任何进展大岛由里半威胁道,日本必须要从俄罗斯这个虚弱的国家身上取得一些好处,不能所有好处都让中国人吞了。 “大岛先生,驻防长春铁路附属地内的六千名俄罗斯军人,将会不惜一切悍卫附属地的安全,我们有信心击退任何企图进攻附属地敌国武装。” 在霍尔瓦特将军下达的投降命令中特意提到了,如果日本人表现出对长春附属地的野心,必须要坚决、果断的回应日本人,以确保在中国人接受长奉附属地前,附属地的安全,正因为如此卡佳才会如此果断的回答。 卡佳捷里年科当然知道为什么局长会命令向中国人投降,而要坚决回应日本人,原因很简单,中国是个弱国,日本是个强国,为了俄罗斯的利益,中东铁路只能交给中国人。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在他们来到这里之前,中国人派来的受降联络官就已经到了,自己现在的职责就是等待中国派来接管附属地的军队。 “但愿国内会理解我的苦衷”在得到日本企图接受长春附属地的消息后,再一次向护路军第四旅发出命令,要求其坚决悍卫并保护长春附属地安全,霍尔瓦特看着满面赞赏表情的王伦,在心中如此想道。 之所以选择让第四旅保护铁路附属地,以将其完整移交给中国人,除了抱着在未来俄国击败中国人后,可以收还中东铁路和附属地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作为中东铁路管理局局长,霍尔瓦特知道日本对北满和中东铁路的野心,十年来自从日本在长春建立南满铁路附属地之后,长春就是俄日两国对抗的前沿。 将长春交给中国人,实际上霍尔瓦特想借此引起中国人和日本人的冲突,长春在俄国手中,日本尚表现出难以抑制的野心,那么在身为弱国的中国人手中呢?尤其是在对日本表现出浓重敌意的西北手中,霍尔瓦特很期待看到长春变成中日两国对抗前沿,甚至于战场,日本不是陷入战争泥潭的俄罗斯,到时一旦中日因为铁路纠葛发生战争,俄罗斯的压力自然可以骤减。 把长春铁路附属地交给日本人,只会激化中国人对日本人地不满,但也仅仅只是增加两国间的敌意和不满,但如果长春铁路附属地在中国人手中,就不一样了,日本人会愿意就那么看着,中国人控制长春铁路附属地吗?将势力范围扩张到北满是日本的既定方针,过去俄罗斯的存在可以威慑日本人,尽管这几年威慑力越来越低,但是如果失去了这个最起码的威慑之后,面对控制着中东铁路的中国人,日本人还能按住他们对北满一直以来的野心吗?作了十多年中东铁路管理局局长,霍尔瓦特当然明白那些日本人到时会怎么做,正因为如此,霍尔瓦特才会如此配合中国人,一切为了俄罗斯的利益。 现在俄罗斯已经不再是三年前的俄罗斯,霍尔瓦特希望自己这么做可以保全俄罗斯未来的利益,现在虚弱的俄罗斯在远东根本没有力量阻止中国人,唯一能阻中国人的只有俄罗斯的敌人---日本人!只有日本人才能阻止中国人,而长春铁路附属地将会成为激化两者矛盾的一个导火索。 “王中校,你们派去接管长春铁路附属地的军队什么时候能够到达,尽管护路军不可能向日本妥协,但是如果日方采取军事行动地话,卡佳上校到时恐怕真的只能把那里让给日本人,希望您能够谅解,俄罗斯不会在这个时候挑起一场和日本人之间的战争。”已经计划好一切的霍尔瓦特看着眼前的王伦开口问道,如果中国人不能在日本人下定决心之前接受中东铁路长春附属地,那么所有计划都将化为泡影,正因为如此,实际上现在霍尔瓦特比王伦还要焦急。 “霍尔瓦特将军,快了!快了!他们就快到了!”听到霍尔瓦特关切的话,王伦可以隐约推测出为什么霍尔瓦特会如此热心,既然如此,王伦相信霍尔瓦特不会失望,西北军派出接受长春附属地的特别支队,一定会抢在日本人下定决心之前,到达那里接受俄护路军投降,同时接管长春附属地。 “可以告诉我他们会怎么去吗?和你们一样?从天空中吗?”霍尔瓦特开口问道,之前的交谈让霍尔瓦特知道为什么西北军能够悄然无息进入哈尔滨,因为他们是从空中来的,把军队从空中运送到六百多公里外,这完全超出霍尔瓦特的想象,即便是作为俘虏,霍尔瓦特仍然抱着百分之百的好奇心。 “呵呵!会以一个恰当的方式!”王伦并没有回答霍尔瓦特的问题,说话时王伦还朝窗外的蓝天看了一下,今天天气不错,万里无云绝对是一个好日子。 “嗡……嗡……”在西北边防空军机场内,六十五架刚刚出厂交付给西北边防空军的轰炸机,此时在大型机场跑道上依次排开,六十五架轰炸机发出的轰鸣震撼人心,和往常不同,今天机场上出现大量身着军装全副武装的边防陆军,这些边防陆军眼中带着些许兴奋的神情,不时仰望着万里无云的碧空。 “娘的!今个爷们也是裤衩改背心!上去了!”望着天空中蓝天白云,背着半自动步枪的于乐有些兴奋的自语道,作为教导师的一名士兵,于乐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也能坐上飞机飞上蓝天,此时于乐心里即有些兴奋,更多是前所未有的紧张,于乐只感觉到心脏似乎要从嗓子眼里头跳出来了。 于乐朝身边的战友看去,看到身边战友同样是满面兴奋的样子,这事轮到谁身上,谁会不兴奋,不过好像更多战友脸色好像都有些煞白了起来,这飞上天不害怕是假的,就像现在西北还有一些新来的婆娘怕上楼。 “所有人员都有了,每十人一队,依次上机!”随着军官们的指挥,这些或兴奋或恐惧的教导师搜索营士兵,纷纷从飞机仓口的木梯上登上H-1型轰炸机,然后两人并排坐在机舱内,紧张的抓住舱壁上的布带。 从飞机库进入飞机后,坐在机舱内的于乐紧紧抓住飞机的布带,看着简陋的机舱,于乐很难把这种简陋的机舱,和报纸上形容的那些带着成吨的炸弹,把死亡的炸弹投到俄国每一座城市、每一座军营之中的 “死亡堡垒”联系在一起,而此时于乐从机枪舱口望去,只见飞机已经开始向前滑行了。 “回头打报告上去,边防空军也得建立自己的空军步兵!”看着搭载教导师搜索营的六十五架H-1型轰炸机已经开始滑行,站在机场塔楼草地中的郑培林自语着。主任命令边防空军用轰炸机运兵的想法,给了郑培林一些启示,空军也需要有自己的空军步兵,执行像这样的紧急任务。 望着空中带着六百五十名教导师搜索营官兵的轰炸机,郑培林感觉非常郁闷,为什么自己没能从几个月以来轰炸机部队的机械师都是随机到达前进机场的事情中,得出可以利用H-1轰炸机运载力建立空军步兵的结论,如果说几个月前自己就注意这一点,也许今天H-1轰炸机上搭载的飞行员,就不会再是教导师搜索营,而是空军步兵,一只靠着飞机机动,可以在极短时间内把部队空运到上千公里之外的地区,就像浮空部队运载步兵一样,只不过用飞机速度更快。 “也许,可以让步兵学习跳伞!这样的话,就不需要依靠机场降落,即便是没有机场,空军步兵也可以被空投到上千公里之外的任何地区!到那时……”脑中冒出了空军步兵的念头后,就无法再止住这个念头的郑培林想到飞行员的降落伞后,突然冒出了创建一支真正没有限制的空军步兵的想法。也许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到那时空军将不再只是局限在空中,他的战场就会从空中到陆地没有任何地域限制,只要需要,空军就可以把空降步兵投到任何一个战场。 第五十六章 长春、黄海 长春商埠地可以说是长春最繁盛的商地,清末建成,是清政府与日本之间又矛盾又勾结的产物。日俄战争后,日本以执行《中日会议东三省善后事宜条约》为借口,要求清政府开放东北16个城市,光绪三十二年长春奉命开埠,商埠地占地400公顷,建有16条马路和34条街巷。 开埠前长春只有传统手工业,开埠后民族工商业迅速兴起,与日俄等列强势力进行着激烈竞争,经过近10年的发展建设,商埠地内共建有商号近两千户,银行、钱庄近百家,医院、茶馆、戏园百余户,这里商号密集、店铺林立,可以说是整个长春最为繁盛的地区。 得益半年前受日本控制的《顺天时报》对西北调查部的大肆宣传,但凡挂着西北商行、西北公司代表处等等西北商业机构,在人们的眼中都成为了西北外派情报机构、间谍机构或者说是特务机构。自然而然在人们眼中,这些商行、代表处就带有一些其它的意思,尽管商业活动仍然是这些商行、代表处的根本,不过从那之后他们一直以来都受到别人的关注,尤其是一些日本同行的关注。 像现在商埠地内的西北公司长春办事处和金城银行长春分行四周,就散布着一些居心叵测的商贩,几十双甚至于上百双眼睛都盯着这两个商业机构所在大楼,他们被满铁视为西北调查部在长春的活动中心,甚至于在满铁情报人员眼中,但凡为其服务的职员,至少有六成以上都是西北调查部的间谍。在这个西北突然袭占中东铁路并迫使霍尔瓦特投降的特殊时期,这里自然成了满铁调查部关注的重中之重,至少在西北军到达长春之前,必须要时刻关注西北商行和金城银行的一举一动。 而在距离西北公司长春办处不远的早点摊上,一个穿着西装三十多岁的男人,一边吃着早点,一边盯着不时有人进出的办事处大门,当其抬头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提着公文包要走进办事处的时候,这个男人便举手做着邀请状,而被邀请的人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禁不住一皱眉,但随即还是接受了邀请。 “青木君,这么大清早的,明目张胆就在门口守着,您辛苦了,这顿早点我请了,以表示对青木君为我办事处看门的谢意。”坐到早点摊木桌前,看着青木之前为自己叫的早点李安朝笑着说,说话间直盯着眼前这个满铁调查部驻长春负责人,他这么早来到这里,肯定是为了哈尔滨的事情,不过看到青木后,李安朝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既然他在这,就说明日本人的注意力在这里,而不在其它地方。 “谢谢!日本最近年余虽说经济普遍不景气,连我们的经费也受到了影响,李君,恭喜你们!飞袭千里,夜夺哈尔滨!开世界战史之先河,现在甚至于连陆军参谋本部都对贵方的空袭战技和飞艇运输技术大感兴趣,相信不久之后,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战例课目之中,必定会加入贵方此次前无古人之行动!”青木面上带着诚挚的笑意说道。 看那表情好像的确是在向李安朝恭喜祝贺,至少表面上如此!但是说话时心里却带着难言的苦涩。可是言语中却提到了目前陷入困局的日本经济,因为中国实业迅速发展,使得日本经济发展几乎处于停顿,最近半年甚至于发生了严重倒退,连日本一直以来所依赖的生丝出口,最近半年中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中国人织制的一种混杂着特殊人造丝的超薄丝袜出口美国,瞬间便占据了美国丝袜市场的半数,以至于日本生丝出口量锐减了五成,国内经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而这一切的罪魁就是西北公司。 “青木君!多谢夸奖,居然虽为商人但听闻此事后仍备感荣耀!多谢青木君告知此事!他日贵国若有什么惊人新闻,居然也会第一时间告知青木君!”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斗了半年多的青木,李安朝笑着说,同时大口大口吃着早点,早晨来得及,李安朝的确没有吃早点,这会还真要谢谢青木想得周到。 对于青木口中提到的日本经济,李安朝感觉更多则是隐隐的快意,日本经济陷入危机的同时,中国经济却是一片大好,彼消此涨之下,李安朝相信未来中国必然会把日本远远甩在身后。 “李君,你我虽只相识半年,在这半年之中为公事发生些许不愉快的事情,但同样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为了避免不愉快的事情发生,还希望你们呆在办事处之中。”看着眼前仍然隐隐藏藏的李安朝,青木漫不经心的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些许冷意,言外之意不言而明。 “五百只步枪,一架机枪!一百箱子弹!换取贵军今日留营不出!”在督军府会客厅山下幸之参赞对眼前吉林督军孟恩远开口说道,尽管日本在南满铁路附属地驻有一个中队的宪兵,以及一个大队的铁路守备队,但是为了避免发生任何偏差,在大岛领事去俄国中东铁路附属地的时候,让山下幸之来这里拜见孟恩远,要求他保持局外中立,绝不能插手此事。 “山下参赞,树村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如果中央来了命令,树村将不得不按照中央命令行事,这一点还希望山下参赞理解!”听到小鼻子开出来的条件,孟恩远并没有开口拒绝,而是直接拿起中央当挡箭牌,日本人现在开出的条件,并不能让孟恩远心动,尽管孟恩远在心下已经打定主意,绝不趟这池子混水。 日本人、俄国人包括那个即将以接管中东铁路附属地为名进入长春的西北军,这三家没有任何一方是孟恩远愿意得罪,准确的说是得罪不起,所以即便是日本人不上门,自己都绝对不会趟这池子混水。但是现在日本人上门来求自己,那这事就有得玩了,既然这些平日里吝啬得出奇的小日本愿意拿出这么多东西换自己保持中立不出营,那么他们一定愿意开出更多好处来换自己一句话。 “孟督军!做人不要太贪心!再加一百支步枪,这是我们的底线!”看着眼前有些贪得无厌的孟恩远,山下幸之开口说道,对于中国人的贪婪山下幸之并不陌生,甚至于因为职业的关系,山下对此非常熟悉,但是正是中国人的这种贪婪才给了日本机会,如果他们不是这么贪婪的话,那么恐怕日本绝对不会在中国得到这么多的利益。 “多谢,多谢!今天吉林陆军第一师只会在军营中休整,绝不会出营!这一点请山下参赞放心。”尽管对日本人开出的条件不甚满意,见好就收这点道理孟恩远当然明白,抱着这个念头孟恩远便笑着回答道。 “舅舅,日本人既然有求于咱们,为什么咱们不乘机多要点东西,照日本人这么爽快,我估计再翻一番,他们都会接受!”跟在舅舅身后将山下幸之送出督军府,看着山下幸之上了马车后,高士傧有些疑惑的问舅舅,像这些日本人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对舅舅这么轻易答应他们有些不太明白。 “日本人!岛国小民尔!骨子里透着小家气!若是咱们在这事上敲了他们,让这帮小鼻子惦记上,以后吃亏的还是咱们!不论做什么事都要明白一个道理,见好就收!芜儒,你还年青一定要记住这个道理!”孟恩远语重心长的对外甥交待道,对于日本人的性格孟恩远非常清楚,如果自己在这件事上得罪了他们,恐怕日后他们一定会千方百计在自己身上找回来,到时可就得不偿失了,像现在这样两全齐美则再好不过。 “舅舅,老毛子会不会和小鼻子打起来,现在日本人的铁路守备队、宪兵队,还有附属地里的警察,都拿着枪堵在俄国附属地外,逼着守在那的护路军让路,好接管附属地,这西北派来接管附属地的兵怎么还没到,若是日本人再占了俄国人这块附属地,大半个长春可都成日本人的了!”看着离去的日本人高士傧开口问道,按照高士傧的想法,即便是自己不能从中得到好处,但是也不愿意坐视日本平白占了那块附属地,心下难免会对西北动作这么慢有些怨言。 “我们已经接到命令!如果在半小时内,你们再不让路,我们将强行进攻!”看着眼前态度依然坚决的尼古耶卡上尉,松本少佐厉声喊道,大岛领事和俄国人的交涉失败之后,按照关东军司令部的指示,半小时后将强行进攻俄国附属地,以抢在哈尔滨的中国军队到达之前接管长春附属地。 “哗啦!”听到日本军官叫喊,这些身高马大的俄国士兵立即拉动了枪栓,作着要和日本人拼命的样子。听到松本这些话后,尽管面色上尼古耶卡上尉仍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在心里尼古耶卡却是有苦难言,因为按照上级命令,虽然要阻止日本人进入附属地,但是却禁止和日本军队发生冲突,以避免引发两国矛盾,现在松本下的无疑就是最后通牒,如果到时日本人真要强行进入的话,自己只能选择任其进入附属地,尼古耶卡不明白为什么卡佳旅长会下达这种矛盾的命令。 就在这时,尼古耶卡上尉听到从西方天空中传来阵阵轰鸣声,尽管这种轰鸣声非常陌生,但是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想到报纸上的描述,尼古耶卡仰首朝西方天空望去,看着天空中出现的密集黑点,尼古耶卡总算松了一口气!中国人来了! 今天黄海海面上天气晴朗,眼前是一片蔚蓝色的海面, “海防号”训练舰浮在水面沐浴朝阳,在朝阳照耀下海面泛出金色的波澜,此时的大海可谓是风景如画、秀丽动人。 “到昨天为止,基本上大家已经适应了海上生活,从今天起,开始进行鱼雷攻击应用训练,练习课目是袭击机动舰船,目标就是海防号训练舰。”在海防号中部折叠式机库中,方成博对列队站在他面前的八名飞行员说道,口气很随便,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当然说话时方成博还是悄悄留神飞行员的脸色,他们面色中带着些许兴奋,尽管水上飞机编队在过去几个月中,不止一次进行过泊停靶位鱼雷攻击,但像攻击运动舰船,这还是第一次。 建立海军、重建北洋是司马的梦想,但是只要稍有常识的人也知道,如果要建立一支能够在舰队对决中击败日本的主力舰队,根本就是一种奢望,即便是司马买到了足够的战列舰,但是在海战中依靠战列舰击败日本海军的几率等于零,因为司马可以买到军舰,但是却买不来一支海军,没有足够的时间训练一支可以在海战中击败日军舰队的海军。 十年可以建立一只舰队,但是建立一支海军,却需要五十年,中国海军的海魂、士气、自信在北洋之后几乎为零,尽管在中国每一所海军学校之中,都可以看到横挂的 “雪甲午耻”的校训,但是又能怎么样呢?现在北洋海上警备舰队只不过是存在于纸面上,驻烟台第一舰队规模尚不及列强一支轻巡洋舰队,如果要建立一支庞大的远洋海军,仅仅只是训练足够的水兵,对中国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想要击败日本海军,走常规路线肯定不行,所以常规路线走不通,那么就走非常规路线,来自后世的司马知道什么才是海战的未来,航母和航空力量才是海战的未来,正因为如此司马便将击败日本海军的希望放到了海军航空兵身上,而在航母之前,用海防号上搭载的四架水上飞机进行攻舰训练,就成为早期发展海军航空兵必然的选择。 “目标就是进行规避机动的海防号,发射时机头角度保持零度,时速一百节,这个发射姿势特别重要!投掷鱼雷后,马上升高,从右侧旋回,脱离敌舰,然后返航,到此一次训练结束。”方成博面无表情说完话,用锐利的目光环视一下西北第一批海军航空兵飞行员。 “怎么样,能做到吗?你们!” “没问题!行!”年青的飞行员们不服输的齐声回答到。 “勿忘甲午!”看着这八名飞行员方成博敬了个军礼说道,勿忘甲午,是对于每一个海军官兵的要求,尽管出自原边防军航空队,但是加入海军穿上海军军装,那么勿忘甲午就是自己的使命。 “誓雪国耻!”八名飞行员立正齐声回答,誓雪甲午之耻是每一名海军官兵的使命和梦想,无论是海军航空兵,或是海航飞行员所有的训练都是为了这一天。 “出发!” 随着方成博一声令下,八名飞行员立即朝座机跑去,军靴跑动时和木制机库甲板撞击发出吱吱的响声,随即四名飞行员便登上已经挂好鱼雷的水上飞机,而另外四名飞行员则在一旁待着。 在飞行员上机之后,位于海防号中部的吊车,吊起一架水上飞机,旋转随后将其放在微起波澜的海面上,仅几分钟之后,海防号上搭载的四架水上飞机便被放到海面上一字排开,这是海军航空兵第一次攻击机动舰船,随着海防号上打出一发红色的信号弹,四架水上飞机便依次起飞,在机腹中心挂载着一枚1英寸的小型鱼雷。 这种由水利特种设备研究所研制的空投鱼雷,仍然是冷压缩空气动力WhteHead雷,采用铝合金制高压气瓶,尽管重量和英制14英寸鱼雷相当,但是鱼雷头战斗部的重量却高达110磅,为英制14英寸鱼雷的一倍以上,原因就是得益于其采用铝合金制高压气瓶,鱼雷速度高达30节,最大射程1000米,与之相对应是重量只有230公斤。 正因为如此,才能够使用FH-1改造的水上飞机携带,至少在没有专用鱼雷攻击机之前,这种小型鱼雷是海航唯一选择,气冷鱼雷最大的好处,恐怕就是反复使用,所需要的仅仅只是为气瓶重新加装压缩空气而已,正因为如此海航飞行员们才能一次又一次的使用实弹攻击。 在四架水上飞机起飞之后,海防号舰舷两侧的水兵连忙放出了防雷网,防雷网使用时吊挂在杆子上,不使用时可以收起来,尽管四架水上飞机挂载的操雷战斗部内并没有炸药,但是为了避免鱼雷的撞击,同时也为了能让鱼雷反复使用,避免损坏,所以仍需要挂上防雷网。 “嗡……”在海防号训练舰以十节航速规避前进的时候,两架水上飞机以100节航速先俯冲随后低空飞行向正在航行中的海防号高速逼近,在不到300米左右的距离长机投下了鱼雷,随即僚机<贼吧ZEi8。COM电子书>也紧随其后投下了鱼雷,刚一投下鱼雷两架飞机立即爬升,舰舷边操着机炮进行模拟防空演练的水兵们的帽子都被飞机那股冲劲给冲飞了。 “嗯,干得不错,第一次训练就有四发两中!50%的命中率”站在舰舷上观看这场出色攻击训练的方成博此时不由得笑了起来,当然如果等这几名飞行员下来的时候,方成博绝对不会再笑出来,而会变成严厉的斥责,以让他们变得更优秀。这几名飞行员训练有素,长时间的训练使得他们练就了一套过硬的本领,把握投弹的时机很不错,攻击得手之后,机身在刹那间向上一翘,机翼一斜,便向右旋回,立即脱离了目标。朝舰舷边那四名等待着的飞行员看去,看到他们在绘板上描绘着什么,在总结这一次攻击失误的经验,方成博满意地点了点头, “训练!训练!训练!为了甲午!”看着训练舰上那些繁忙的水兵和学员,他们有的在进行损管演练、有的在进行防空演练,看到这一幕凌霄同样自觉非常满意,在海警学校的学习、训练完全引入了先进训练方式,加入了海军之后,没有了星期六和星期天,就不会再有休息时间,每天只有训练,凌霄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这么一支以日本为假想敌弱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海军里,在一面尽可能建立舰队的同时,一面想用这种可以用疯狂来形容的训练,来提高学员和水兵的素质,以备未来中日之间的海上决战,凌霄相信自己会看到那一天,从西北对日本表现出来的敌来看,凌霄知道自己未来一定会参于到那场可能再次决定国运的海战之中,休息就是休息掉未来的国运。 “通知机动艇,模拟鱼雷艇攻击!”绝不浪费任何训练的时机,是海警学校校训之一,在看到远处正在打捞鱼雷的机动艇时,凌霄便开口对身边的大副命令道,机动艇是挂在舰艉的两艘小型高速快艇,除了用于打捞脱靶鱼雷和为水上飞机装鱼雷之外,另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用其完成鱼雷艇训练。 “万岁!”成明辉在脱离目标的时候,朝海面看去,只见水面上两道空气鱼雷航行时产生的白龙,一前一后向正在规避的海防号飞去,第一道白龙被舰艉的防雷网拖住,成明辉知道如果是实战,恐怕自己这枚鱼雷就会击中敌舰的舰艉,于是成明辉兴奋的叫了一声。接着成明辉继续进行大盘旋,准备等待降落的命令。 看着看着,他觉得脚下的景物已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了,仿佛看到了 “金刚号”战列舰、 “比睿号”战列舰。 “榛明号”战列舰、 “雾岛号”战列舰、 “扶桑号”战列舰……,整个日本联合舰的舰只都在这片海域上,在这片微风波澜的海面上,一条条拖着白色航迹的鱼雷驰向目标,敌舰上的高射炮开始怒吼,一道道水柱升起来了,接着发生了大爆炸,敌舰巨大的钢铁构件纷纷倾斜……。这时成明辉看到了降落的信号弹,于是便驾驶着飞机缓缓下降,成明辉看到一艘机动艇向不远处驶去,他们是去打捞脱靶的鱼雷的。 “战列舰!飞机!”指挥机动艇上的艇员用小吊机把鱼雷吊上艇的陈昔忆,望着空中已经缓降的四架水上飞机,陈昔忆脑子里冒出种种繁杂的念头,一方面惊于这种小飞机显露出的无声威力,另一方面陈昔忆脑海中忍不住想起战列舰,和那舰队对决时响彻云霄的巨炮声,指挥着战列舰和日本海军进行舰队决战,雪洗甲午之耻,一直都是陈昔忆的梦想。 “舰长命令,模拟鱼雷艇攻击演练!”刚一固定好新打探上来脱靶鱼雷,无线电员便大声喊道。 “全艇注意,进行鱼雷艇攻击演练!目标!海防号!”接到演练命令后,陈昔忆立即来了精神,于是便大声喝道,此时机动艇便按照规定高速朝十数公里外驶去,随后以一个大U字急转弯掉头高速冲向海防号,机动艇上的三台600马力汽油机发出强劲的轰鸣声,驱动着机动艇以36节的高速以机动规避的航线向海防号冲去。 而海防号原本进行防空演练的水兵们立即又把防空变成了鱼雷艇驱离,操纵着机关炮不断瞄准模拟攻击着高速接近的01号机动艇,看着这条呼啸驶来的机动艇,直到接近咫尺之后,才作出发射鱼雷后脱离动作,舷侧的水兵们纷纷松了一口气,训练仍然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第五十七章 接管、交涉 俄国中东铁路附属地东侧边缘有一片面积大约4公顷的平整草地,在十三年前日俄战争时这里曾经是俄军的一处野战军营,后来就成为护路军在长春的训练场,护路军第四旅的军营就在训练场旁,而此时第四旅官兵大都到附属地路口去堵截日本人,这里除了几百名留守俄军之外,在训练场边缘还站着几十人,有身着军装的俄军军官,也有穿着平民打扮的中国人。 “金先生,尽管作为敌人,我不得不承认,你们创造一个全新的历史!开启了一场全新的军事变革。”听到天空中传来的轰鸣声,看着空中越来越大的黑点,护路军第四旅旅长卡佳捷里年科用一种羡慕的口吻对站在身边这名西北派来的受降联络官金置柱说道。用飞机把军队空运过来,这在历史上是第一次,作为一名军人卡佳捷里年科知道这次军事行动,将会在世界上引起什么样的轰动。 看着身边韩国人打扮的金置柱,卡佳捷里年科没有想到西北在长春的渗透竟然如此之深,在日本人到自己那里劝说自己将附属地交给他们之前,自己就在军营中接见这位西北的受降联络官,如果不是他的身份得到了哈尔滨方面的确认,自己绝对不会相信,这么一个在日本附属地内开设商行的韩国人,是西北派来的受降联络官。 看着身边这名韩国人,卡佳很想知道如果说日本的大岛领事尤其是日本满铁调查部驻长春间谍头子青木知道西北派来的受降联络官,并不在西北公司办事处或金城银行中,而是在他们日本铁路附属地,他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卡佳旅长,谢谢您的合作,如果没有您的合作,恐怕我们也无法创造这个历史不是吗?您忠诚的完成了霍尔瓦特将军的命令,忠实履行了一名军人的义务,尽管我只是一名平民,但是我仍然非常钦佩阁下对于职责与荣誉的维护。”听到卡佳捷里年科的话后,金置柱恭敬的对其说道,这种恭敬和尊敬是发自于内心的。 原因很简单,卡佳捷里年科的行动赢得了金置柱的尊敬,在金钱和职责的面前,他选择了后者,仅此一点,金置柱就有足够理由尊敬这位俄军军官。作为一名接到了投降命令的军官,在面对另一方开出的二十万日元诱惑的时候,他仍然选择服从命令,这至少可以说明一点,眼前这名军官是一名值得人尊敬的军人,对于真正的军人即使是作为敌人,也是值得尊敬。 “金先生,这就是你们说得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吧!包括您和天上的飞机!”对于金置柱的恭维卡佳捷里年科无奈的叹口气,如果……当然现在已经没有了如果,反正没有任何一名军官愿意因此而受到他人的尊重,并借此来维护自身的荣誉和职责,于是便转移着话题。 “呵呵!卡佳上校在中国工作了十年,对于中国如此了解,相信以后我们之间会有更多时间在一起交流中国文化。”听到卡佳上校比喻后金置柱笑说道,这次行动自己之所以承担暴光的风险,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只要哈尔滨的消息一传过来,满铁调查部驻长春青木和他的人,就会盯死办事处和银行,会不惜一切代价防止办事处的人和俄国人接触。为了避免无谓的损失所以就只能另行他法。 在日本人眼中办事处和银行一直都是西北情报机关的活动中心,但是却没有人会留意到一个韩国商人,更何况是一个居住在南满铁路附属地的韩国商人,金置柱才会接到调查部的命令,与俄国人商定接受投降的诸多事宜。作为潜伏特工金置柱知道今天自己暴光之后,等待自己的将是返回西北工作,也许那时申请去战俘营工作也不错,就会有很多的时间和这位卡佳旅长探讨关于中国文化的问题。 “嗡……”当第一架H-1型轰炸机降落在这片开阔的训练场上后,轰炸机发动机发出的轰鸣声响彻在训练场上,在训练场附近的建筑里,那些俄罗斯人用一种惊叹的目光看着降落的轰炸机。当看到轰炸机机身和尾翼上飞虎标识的时候,他们的目光开始变得复杂起来,这里将要移交给中国人的消息早已经传来了,而他们过去只是在报纸漫画中看到过中国轰炸机,当飞机降落在训练场上的时候,他们知道中国人来了。 “啊!你们看!从飞机上下来人了、一个、两个、……天竟然有十几个人”站在阳台上、窗口后的俄罗斯人望着从轰炸机机腹,跳下来穿着绿色军装中国军人的时候,都惊奇的大声喊着,他们没有想到这些把死亡炸弹投到俄国城市的飞机,竟然……可以坐人。 “俺的个娘来!终于算是落地了!”一跳下飞机双脚刚一碰到草地,于乐这才算是找回了脚踏实地的感觉,三个多小时的飞行让于乐和战友们沉浸于前所未有的奋之中,但是更多的却是恐惧,尤其是从那半张桌子大小的舱侧机枪射位朝外看去的时候,于乐总是会幻想着自己从飞机上摔下去的模样,想到那模样于乐宁愿自己被炮弹炸得粉身碎骨。 “你好!卡佳捷里年科上校,我是西北军长春受降官少校马永山,根据中东铁路管理局局长霍尔瓦特将军签署的投降协议,现在接管长春中东铁路铁路附属地以其全部相关财产!同时接受俄护路军第四旅向我部投降!现在请上校先生派员带领受降先导部队接管火车站及附属地防务!”第一个跳下飞机的马永山一站稳后立即扶着军帽,跑到位于训练场边缘的卡佳捷里年科面前敬礼说道,作为边防军司令部派来的受降军官,马永山知道事不宜迟,必须要在日本人动手之前控制这里,之前在飞机降落的时候,马永山已经看到了在附属地外和俄军对峙的日军。 “快快快!一排一队一排一队!随带路俄军接管本区防务!”手提冲锋枪的军官们大声喝令着脚底刚刚踏上土地的士兵们,按照军官的命令从飞机上跳下来的士兵一个排一队,开始在两名俄军士兵带领下,朝附属地边境跑去,那里俄国护路军正在和日本人对峙着。 尽管训练场面积很大,但是当降落了二十多架飞机之后,训练场已经不能再降落飞机,在这二十来架飞机再次升空之前,在空中的四十来架飞机只能在空中盘旋,几十架H-1型轰炸机盘旋时带来的轰鸣声惊动了整个长春。几乎所有人都从屋内跑到了街道上,打量着空中数十架前所未见的大型飞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飞机,尽管他们在报纸上、收音机中,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轰炸机的字眼看到轰炸机的照片,而轰炸机大编队在空中盘旋时带出的轰鸣不断在他们耳中鸣响着。 “这……”在俄国人那里碰了一个硬钉子后,返回领事馆的大岛由里听到空中传来的轰鸣声后,立即推开窗户朝空中望去,看到空中盘旋的数十架飞机大岛由里脸色立即变得煞白起来,在整个亚洲,除了西北,谁还会有这么多的飞机。 “快!让松本少佐立即动手!要快!”站在院中的原田福冈望着空中飞机大声喊道,就在二十分钟前,公司和关东州总督府经过几个小时讨论之后,决定强行进入俄国长春附属地,一接到这个命令原田福冈便把命令告诉了在前方和俄国人对峙的松本,并且给了俄国人半小时考虑时间,现在原田福冈开始后悔起来,为什么要给俄国人考虑时间。 “飞机是不能接收中东铁路的!他们是在用飞机向我们示威!”在传令兵离开之后,原田福冈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在心中祈祷着,尽管如此想着,但是原田福冈仍然有些不太肯定,占领了哈尔滨的西北军,他们正在哈尔滨构建着防御工事准备面对来自远东方向可能的进攻,哈尔滨没派来接管这里的军队,即便是他们派了也要到中午十一点才能到达长春,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那么西北会从什么地方派军队过来,飞机?不可能,飞机怎么可能运兵,他们要派也是派飞艇!只有大型飞艇才能把大量军队运送到长春,现在自己还有时间,西北人一定是想用飞机威慑我们!对此原田福冈深信自己的推测。 原田福冈推测得不错,如果按照常规司马和边防军司令部会使用飞艇运输军队,尽管派至哈尔滨的二十三艘飞艇仍然在返回西北的途中,但是西北浮空部队的飞艇库中仍然有15艘大型飞艇,足够把2000名官兵运送到长春,但是时间却需要7个小时!从西北到长春直线航程大约880公里,浮空部队的飞艇至少需要7个小时才能把军队运送到长春,等到他们到达长春的时候,指不定那时日本人已经接管了长春。 之所以没有使用特战团,也是因为时间,哈尔滨距离长春的铁路里程是246公里,即便是特战团抽调兵力派往长春,搭乘火车最快也需要5个小时!只有一种交通工具最适合把军队运到长春,就是H-1型轰炸机,使用新型480马力航空发机的H-1轰炸机,除了载弹量、航程得到提高之外,速度也比过去增加了不少,使用轰炸机运送部队,可以在4个小时之内把军队运送到近880公里外的长春。 听着空中传来轰炸机的轰鸣声,被空中轰鸣声给震得有些心神不定的松本,看着身边士兵此时面色都紧张了起来,松本知道他们是受到中国报纸几个月以来,对他们强大空军报道的影响,那些燃烧的俄国城市和被炸成干尸的俄军士兵,还有俄罗斯自己的口口相传,西北边防军的轰炸机早就成为了人们的梦魇。而此时这些绝不可能出现在长春的轰炸机,竟然在这个时候飞到了自己头顶上,松本甚至于开始想象当中国人把炸弹扔下的时候,这里会不会变成报纸上形容如远东俄罗斯城市一般的惨状。 “松本少佐,原田先生命令你立即进攻附属地,占领尼古拉大街!”就在这时一名传名兵骑着马纵跑了过来,还末来得及下马便大声传达了原田福冈的命令。 “哗啦啦!”对于日语尼古耶卡上尉和尼古拉大街街口的俄军并不熟悉,但是并不意味着听不出他的意思,尤其是看到日军士兵此次已经把步枪上膛的时候,俄军士兵手中已经放下的步枪立即又端了起来,而尼古耶卡上尉同样紧张的看着眼前的松本,在心中犹豫当他们进攻附属地时,自己应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尼古耶卡上尉,根据上级命令,我部需立即进攻附属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接到命令的松本少佐立即用俄语对眼前阻碍了自己近四个小时的尼古耶卡上尉说道,但是说了一半松本把话生生咽回了嗓子里,松本看到了尼古拉大街上出现了一面红旗,一面上面绘着黑色汉式白虎的红旗。而尼古耶卡上尉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军靴声,扭头一看,只见一群身穿墨绿色军装、头戴钢盔的东方军人在两名俄军军官和士兵带领下跑到距离自己只有数米外的地方,那群东方军人扛着一面红旗,旗上赫然有一个黑色的虎纹!在报纸上已经无数次看到这个旗帜,是俄罗斯的敌人,西北边防军的旗帜,他们叫他铁血旗或者白虎旗,现在他终于到了。 天气虽然已到初秋,但是秋老虎的名声毫不逊于盛夏,天热得像发了狂,太阳刚一出来没有几个钟头,地上已经像下了火,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气低低浮在空中,让人觉得有些憋气。京城内更是连一点风也没有,街上的柳树像病了似的,树叶上挂着一层灰土在枝上卷着,枝条一动也不动,无精打采的低垂着。马路上一点水气也没有,干巴巴地发泛着白光,街道上尘土飞起多高,京城的天气依然是这么燥热,而此时京城之中,同样浮动着让人燥动不已的气氛。 “号外!号外!边防军星夜飞夺哈尔滨!” “霍大胡子签字投降协议……”尽管天气非常燥热,甚至于连小商贩们都被这秋老虎的毒阳晒得懒得吆喝,但是卖报的报童仍然跑着大声呼喊着最新的战报号外,报童们脸上带着久违的兴奋之色,几个月了,虽说炸老毛子炸得是很解气,可是这老不见边防军攻城掠地,这也不是个事啊! 尽管大家都说,这边防军司令部正在策划着大行动,是要一战定乾坤,可是没战斗没有进展仍然撩动着本就有些浮动不安的人心,不过在西北主导的宣传下,人心虽然浮动,但并没有因为战事毫无进展而变得异动。今天,当边防军星夜夺城收复中东铁路路权及哈尔滨后,号外上那搭乘飞艇奔袭千里着实让人激动而相比之下哈尔滨那场并不激烈的战斗反而在战情号外上不值一提了,尽管各报社号外已经加印了数次,但是报童只要一出街,所带的号外立即被激动的路人抢购一空。 和外面的燥热不同,此时位于使馆区英国公使馆却是一片凉意袭人,英国公使馆是各国公使馆中第一个安装了空调系统的使馆,尽管室外热浪腾腾,秋老虎展示着自己的威力,在英国公使馆内仍然可以感觉到丝丝凉意,在这种工作环境之中的英国公使馆工作人员感觉很惬意,只不过在公使馆会议室内,虽然温度显示是18度,但是会议室内的气氛却仍然显得有些燥热,各国公使仍然和西北边防公署外交专员,在这里就哈尔滨事件扯皮不清。 “……撤军!不可能!绝对没有任何可能!我边防军在哈尔滨的军事行动是根据边防军司令部的作战方案实施,与目前俄国国内革命并无任何关系。收复中东铁路路权是防止俄军利用这一铁路对我国东北实行军事占领的必要行动,在撤军方面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范鸿飞断然拒绝了各国要西北撤军的要求,已经完成了实际占领。而且俄国人已经投降,在这种情况下撤军?范鸿飞相信一点,如果自己答应诸国的这一要求,即使是主任和公署不惩治自己,现在在国内业已盛行的民族主义激进派也会暗杀自己。 在最近几个月之中,一些民族主义激进团体慢慢浮出水面。西北在战场上的军事优势和各列强国家对西北的纵容,估且如此描述吧!给国内本就存在的民族主义激进派前所未有的鼓舞,这些民族主义激进派中不乏那些做事不顾后果的狂热团体。范鸿飞相信如果自己做出有损国格之事,恐怕明天自己就会被列入国贼名单,然后指不定一场暗杀会等着自己,对此范鸿飞深信不疑。 “……对于中东铁路附属地,美国政府以为,火车站之外附属地内的城市或市镇,都应归还中国管辖……但是鉴于中东铁路在目前的特殊意义,我们希望西北边防公署考虑将中东铁路置于由中、美、英、法、俄五国组成独立机构,对这条有着特殊意义的铁路进行国际监管……”对于西北表示出来的强硬并没有出乎芮恩施的意料,在谈判陷入僵局之后,芮恩施开口提议到。 一直以来东北都属于俄、日两国势力范围,两国利用其对铁路的控制,限制各国资本在东北的发展,而现在中国军队占领了中东铁路,在芮恩施和美国政府眼中,都是一个打破俄、日两国对东北市场垄断,在东北实行门户开放政策的机会。在十年前,俄日两国秘密签订协约,划分了两国在蒙古和满州的势力范围,两国共同反对美国、英国分享满州市场,尽管美国一如即往的在满州坚持 “门户开放”的主张,但是在日本人的软抵制面前却碰了壁。 美国铁路大王哈里曼曾经在美国政府的支持下,试图收买南满铁路被当时的小村外相否决,同时日本人利用行政措施和歧视性的铁路收费政策,慢慢地、有计划的排挤和根除美、英等国在满州的企业和贸易,在满州因为日俄控制着至关重要的铁路,以至于美、英企业十年来损失可以用惨重形容,而现在正是打破这一疆局的最佳时机。对中东铁路实施国际监管,美国外交部得知这一消息后,在一小时内作出了决定,国际监管只是第一步,第二部是组建一家完全 “商业化”的中东铁路公司,在这个时候,除了美国之外,谁会有多余的资金收购这条价值超过两亿美元的铁路呢? “诸位公使阁下,请不要怀疑西北保卫国家利益的决心,我们绝对不会容忍国家利益,那怕再细微的利益,在我们的手中丢失,我们收复中东路权最重要的一点是为了维护国家的利益,而现在你们就在试图在我们刚刚恢复国家权益的时候,迫使我们接受牺牲国家利益的国际监管,对此,我们的回答是---NO!…… 至于中东铁路的运输,西北边防公署承诺,可以考虑组建一个由各国组成的援俄运输委员会,得到委员会批准授权的火车可以以极其低廉的费用,使用中东铁路运输各国援助物资,当然前提是必须要保证火车只能用于运送物资,而不得运送任何武装力量,否则边防军将保留采取进一步行动的权力!” 范鸿飞断然拒绝了芮恩施将中东铁路置于国际监管的提议,在谈判开始前范鸿飞就接到公署的指示,路权绝对不让,但是对俄运输保障可以做出适当让步,至于细节可以慢慢谈,尽管目前中美之间存在共同的利益,尤其是在对抗日本的共同利益上,但是利益从来都是第一位,范鸿飞明白为什么美国人会对中东铁路表现出如此浓厚兴趣,他们最终目标是想要那条铁路,国际监管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就像四个月前,美国政府宣布向俄国提供贷款后,美前任国务卿卢特率领一个人数众多的军政代表团访问俄国,并编制了一个 “美国维护和巩固俄国军民士气的工作计划”,同时以工程师斯坦文里为首的技术代表团制定了夺取俄国经济中枢---铁路的计划,美国还专门成立一个 “铁路兵团”,准备夺取俄国铁路管理权,对俄国尚是如此更多何况是对中国! “法国政府对于中俄之间发生不愉快的冲突表示万分遗憾,但是法国政府认为中东铁路事件是中俄两国之间冲突的一部分,而法国政府在中俄两国间最初爆发冲突后,曾经表示过持以中立政策,现在法国政府仍然坚持之前的表态,我们认为各国在这个特殊时期所有考虑应该是目前俄国国内的变局以及俄国目前新一轮的革命,会对俄国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是否会导致俄国退出战争,以及退出战争后各国的应对策略!”在不断扯皮甚至于陷入僵局的时候,康德公使适时站了出来表示了法国的态度。 早在四个小时前,凌晨六点的时候,康德公使就已经在法国公使馆和范鸿飞进行了私下会面,在长达一个小时的深谈中,最终法国人选择了站到西北一方,原因很简单法国人做出了符合自身利益的选择。各国之间关系实际上根本的核心就是利益,美国希望铁路国际监管的目的是为了本国利益,而西北坚持铁路自主经营同样是为了利益,这些列强国家之间的关系,即便是现在这个特殊的时间,仍然存在着大量利益上的纠葛,他们之间的利益纠葛就给了西北足够时间在这上面和他们扯皮、谈判。 为了打破列强统一步骤,在凌晨范鸿飞一接到西北通知,就选择了在东北几乎没有任何利益存在,而只是将所有精力放在打赢这场战争的法国身上,以法国做为突破点,只要列强国家中有一个国家支持西北,那么一切就有得谈了,为了换取法国的支持,范鸿飞承诺西北作出一些商业上的牺牲,降低了对法出口部分物资价格。 法国在衡量自身得失的情况下,最终像上一次一样选择支持西北,如果说上一次是中立的话,那么这一次法国就是明显支持西北,原因很简单,法国政府和外交界明白一点,俄罗斯已经不可能对其产生任何依赖,这个陷入泥潭中的巨兽和德国媾和不可避免,既然如此倒不如牺牲其利益,为法国换取符合法国利益的东西,比如说西北调低部分物资的价格,这非常符合法国的现实利益。 “诸位,正如康德公使所言,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俄罗斯问题,俄罗斯退出战争不是最坏的情况,最坏的情况是如果其和德国媾和,会不会倒向同盟国,或偏向同盟国,或者德国的媾和条件包括俄国将舰队出售或移交给德国,到时会对欧洲局势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对于康德言语间把中东铁路纠葛朝俄罗斯可能存在变故身上引,范鸿飞暗喜,加油添醋的表述俄罗斯媾和后的威胁,同时范鸿飞不得不佩服康德言语间就把话题转移到俄罗斯身上的聪明,至少今天这场谈判不可能谈出任何结果,谈不出来,那么就接着谈,反正谈判的目的就是为了争取时间。 时间!尽管俄国已经暴发革命,但是各国还没有干涉俄国革命的念头,西北现在固然可以在俄国西伯利亚地区开展军事行动,但是如果没有协约国的支持至少是默许,到时很有可能会发生其它变故,这一场谈判的目的,就是为了拖时间,拖到各国意识到革命后赤俄的威胁,进而默许西北在西伯利亚进行军事行动,到时西北才能在西伯利亚完全放开手脚、任意而为,进而把那里变成中国的禁锢。 第五十八章 望乡 长春这座城市在一定意义上,可以用三国演义来形容他,根据《朴茨茅斯条约》日本取得了俄国手中长春到旅大铁路权和铁路附属地,自此长春以北由沙俄管理,长春以南归日本经营,日本在距宽城子车站2公里外,修筑临时长春站,自此,宽城子车站成为俄国中东铁路宽轨铁道终点站,长春成为两个帝国对峙分界处。 日本、俄国各占据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区,也就是两块依托火车站建成的铁路附属地,至于中国则控制着长春商埠地,应该用半控制来形容,这种所谓的控制实际上是因为日俄两国都不愿意对方的势力范围扩大,进而产生的一种妥协而已。在有意或刻意的情况下,三国在长春这座城市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日本想斯毁十年前的秘密协议,向北满扩张势力,而俄国人坚决而果断的阻止日本人的企图,多年来一直如此,随着霍尔瓦特在哈尔滨签署了投降协议书,将中东铁路以及附属地移交给西北边防公署,这个平衡被打破了。 当平衡被打破之后,对抗无可避免的在长春上演了,在长春宽城站附属地和日本满铁长春站附属地的连接处,就上演着日军和中国军队的对抗,在这个充满俄式风格的附属地内,两国军队挥枪相对上演了一场武装对峙。而长春的市民们则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打量着这支穿着绿色军装,头戴着模样怪异钢盔的部队,整个长春城都传遍了,这些西北军是神兵天降,几柱香的功夫,就坐着飞机从西北飞到了长春,来这里就是为了扛东洋小鼻子的。 “怎么着,小鬼子!要不要试试爷们的刺刀!再看!爷弄死你!”在尼古拉大道上临时构建的铁丝网后,挺着步枪亮着刺刀的一名教导团搜索营战士目中带着藐视对眼前近在咫尺的日本兵嚷着,神情中带着挑衅的味道,尽管看起来可谓是非常之嚣张,但是双腿微弓脚成丁字型,作着准备拼刺的资态。 西北军和中国所有军队最大的不同点,就是西北军对外国列强军队从不恐惧,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心理上的压力,反而有一种跃跃欲试一决高下的心理,正是这种心态决定了西北军在和列强军队作战时,充满自信,而击败俄军后,更是让这种自信得到了巩固,过去是得益于宣传,而现在是发自于内心的自信,因而在西北军中普遍存在列强不过如此的想法。 而自从保安队时代起,司马就在保安队中宣扬仇日情绪,两年多下来,仇日情绪在西北军中是自上而下的,过去这些东洋鬼子只不过是存在于宣传资料和图片上,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了真人,那有不可劲挑衅对方的道理,然后好收拾收拾这帮小鬼子。铁丝网这边的日本兵望着眼前这个高出自己一头多,拿着自动枪挑衅的西北军士兵,喃喃的想说些什么,看那神情同样是恼怒不已,但是仍然只是端着步枪,隔着铁丝网对峙。 “好咧!是个爷们!让这些小鬼子见识见识咱中国军人的威风!”在一旁围观的民众见平日里嚣张至极的小鬼子这会竟然蔫了,于是便兴奋的嚷着,看着西北军的目光,那是那个尊敬啊!没办法,这打从清末起,国人军队啥时候对洋鬼子硬过,这些从天上来的天兵天将个个都是带种的爷们。过去在人们印象中,中国军队自打清末起,都是那种衣着破烂,装备破旧,士兵没有精神的形象,什么时候见过像现在这种威武不凡的官兵,再加上其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强硬,在短时间内就赢得了长春民众的民心。 “爷们,别把人家欺负太狠了,要不然人家笑话咱欺负奶孩!”围观的人群望着那边矮壮的日本兵,和这边高大威武的西北军官兵,便戏谑轰笑着,那神情、那笑声透着无比的快意,这平日里小鬼子可没少欺负咱们中国人,这会有西北军在这撑腰,那能不过过嘴瘾泄泄平日里积下的火。 教导师的官兵大都来自河北、河南、山东,他们身高普遍在一米七二以上,平日里良好的伙食和高强度的训练,让教导师官兵个个看来非常强壮,而对峙的日本兵个头普遍只有一米五左右,而此时的对峙显得有些滑稽,就像大人欺负小孩一样,也难怪老百姓们会这么说。 “这应该是支那西北边防军中精锐部队了吧!体格强健、武器精良,不过才四十多名士兵,拥有三架轻机枪、一架重机枪,步枪手装备应为最新式未知型号的自动步枪,武器精良之外,官兵也拥有不亚于帝国皇军的战斗意志和求战欲。”而就在双方对峙的同时,松本少佐则利用这个难能可贵的机会仔细观察这支从未接触过的支那军队,同时用一种赞叹不已的口吻称赞这支陌生的支那军队,可以近距离观察这支有些神秘的支那军队,让松本觉得这种对峙是值得的。 最近几个月陆军参谋本部被支那西北军,在后贝加尔表现出的越来越强的战斗力给震惊了,为了了解这支军队,陆军参谋本部利用一切机会和渠道,甚至于向上乌金斯克派出了观察员,但一直以来都犹如雾里看花一般,因为西北边防陆军并没有对上乌金斯克展开进攻的关系,所以派到上乌金斯克的日军观察员除了感受到边防军强大的炮兵火力之外,就是对西北边防空军的轰炸感触颇多,无数次汇报之中,都强调一点,必须要建立一支强大的空军,否则未来日本不可能赢得中日战争,甚至于断言只要中国人有飞机,就可以击败日本。 尽管日本陆军参谋本部通过一切可能的渠道,收集到关于西北边防军的情报也并不多,但是仍然让日本坚信在支那,唯西北是未来日本的敌人,也是唯一一个有可能在陆地上击败日本陆军的军队,所以,收集这个敌人的情报,就成为陆军参谋本部工作中的重中之重。而作为关东军长春站铁道守备队队长的松本,自然知道参谋本部的这个命令,像现在这个可以近距离接触西北边防军精锐的机会,松本当然不会错过,甚至于松本还征召了几名照相师,拍下这支军队一些照片,以供情报机构分析其装备、士兵素质等等。 “松本君,请你不要只是称赞他们!我想问您!你认为如果我们现在以长春站铁道守备队以及宪兵队,是否可以攻下宽城站附属地!”无法原谅自己的愚蠢给了中国人时间的原田福冈,听到松本少佐对这支支那军队的称赞,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满铁和帝国向北满扩张的最好机会,竟然因为自己的愚蠢而功亏一篑,念及此原田怎么可能原谅自己,正因为如此才会提出这样问题,如果可以地话,一次冒险……或许……应该没有问题吧! “原田君!长春铁路守备队和宪兵队兵力相加,虽然接近一个大队,但是我们却没有一架机枪,而眼前这几十名支那士兵就拥有三架轻机枪、一架重机枪,而在每一个街口,支那军队至少布设了两个轻机枪射位,拥有两架轻机枪,在没有重武器支援前提下,冲击拥有大量机枪和半自动步枪支那军队的防御工事,是让士兵去送死!我们没有任何可能攻下宽城站附属地,如果您早二十分钟让我们强行进攻附属地,根本不会有现在这些问题!” 松本毫不犹豫用事实打消了原田意图冒险的企图,作为一名军人,松本不像大多数和自己同龄的同事一样冒进,对于现在铁路守备队和眼前这支西北军精锐部队之间的差距,通过这两个小时的观察,松本已经有所了解。这支军队和支那军队不同,大多数支那军队,即便是给他们最精良的武器,他们也根本没有战斗的欲望,只需要一次刺刀冲锋,就能把他们击溃,但是眼前这支军队,从接管这里,就表现出强烈的战斗欲望,不断挑衅和其对峙的铁路守备队,从他们表现来看,松本相信他们一定非常乐意和自己一战,而如果发生冲突的话,对于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松本可以推测一二。 更何况都督府那边绝对不会坐视冲突发生,如果都督府愿意采取军事行动解决问题的话,那么恐怕他们就不会要求守备队和领事配合原田福冈这个满铁长春事务所所长行动,而应该以守备队和领事为首。 “松本少佐,都督府电报!”就在这时通迅兵跑过来报告道,随后从身侧文件包中拿出了一份刚刚收到的电报。 “……命令部队从各对峙街口撤退,撤回军营!”松本看着手中这份电报,电报内容并没有出乎松本的意外,这份关东州都督府的命令只是简单几句话而已 “结束对峙,撤回军营!”在西北军官兵和围观的长春市民有些惊讶的目光中,人们看到原本和西北军对峙的日军官兵提枪列队撤了回去,原本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松,长春似乎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但是人们知道,以后会在这座城市上演最为激烈的对抗。 位于日本殖民地关东州的大连南满州铁道株式会社是1906年日本政府设置的一个特殊机构,它表面上是一家铁路经营公司,但却足于政治、军事、情报等领域,它名义上是一个半官方的企业,却拥有极为显赫的权势,这个机构在历史上,在近40年时间里,满铁公司始终活跃于日本侵略中国行动的最前沿。 “……我们错过这次扩张北满的机会实在是可惜至极,全部是因为政府上下瞻前顾后致使错失良机!实在是可惜至极!中国人动手太快了!”喝了一杯清酒后国泽新兵卫哀叹道。一想到长春行动失败,如此良机竟然白白错过,任何人都会觉得可惜,更何况对于国泽新兵卫而言,长春行动如果成功的话,将满铁的势力扩张到北满,实现南满州铁道株式会社扩张成为满州铁道株式会社,是自满铁成立以来,历任社长的希望,那么自己的地位就可以得到巩固,而反对自己出任满铁理事长的呼声即可得到平息,可惜……。 而造成这一切仅仅只是二十分钟!原田福冈接到命令后,竟然愚蠢的给了俄国人半个小时考虑时间,而就是这半小时,给了中国人足够的时间,想到原田福冈的愚蠢,国泽新兵卫恨不得食其骨,但是此时却不得不为其掩饰,因为原田是自己上任后,任命的第一名事务所所长。 “理事长,现在我们错过了这次机会,后悔已经晚了,这次长春事件,因为事发紧急,无论是中村都督或是政府都是措手不及,现在当务之急我们需要考虑,西北这个对日本充满敌意的中国势力进入北满后的应对之策。” 听到理事长的话后,身为满铁调查部部长的野村太郎开口说道,对于国泽新兵卫理事长在这里寻找客观理由为自己开脱,野村非常清楚是为什么,原因就是因为理事长位子之争,刚一上任即发生如此严重失误,必定会给国内反对其出任这一职位的政治势力以借口。 满铁并不是一家普通的商业公司,正如满铁第一任总裁后藤新平说过的: “当初设立南满铁路股份公司,盖出于不把满铁看成一个经营铁路事业,而欲使之成为帝国殖民政策或我帝国发展的先锋队。”他是担负着政治、经济、文化侵略三重任务的特殊机构,附属地的最高行政机构 “满铁总社”设总裁,统管整个附属地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教育等事务,自然其理事长之职尤为重要,作为满铁最高行政长官,满铁社长需日本天皇敕裁。 自从两个月前,前任社长中村雄次郎,在政府为实行满州一元化统治,作出由关东都督统辖满铁决定后,辞去满铁总裁,就任关东都督后,将满铁总裁一职改为理事长,由国泽新兵卫担任满铁理事长一职总理会社业务。满铁社长或理事长一职,一直都是各派政治力量斗争的晴雨表,历任社长都有自己的政治背景,正因为如此,刚刚担任此职的国泽新兵卫,显然需要找到种种理由为自己开脱,以应对其他政治力量以此为借口令其辞职,不过在野村看来,国泽是有些过虑了。 “应对之策?政府有可能会采取军事措施挽回这一切吗?”听到野村太郎的话国泽新兵卫有些嘲讽的说道,如果政府有那个决心使用军事措施的话,恐怕早都利用军事行动解决当前国内发生的经济危机,造成目前国内经济危机的正是目前中国的西北公司,还有得到空前发展起来的中国实业界,可惜,帝国高层根本不愿意借助军事手段解决这些问题。 “军事措施?国泽君!不要忘记,现在政府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国内的经济危机会帮助你渡过这一关,宽城附属地……那里太小了!不要忘记连中村都督在下达命令时,也是让会社待机行动,而不是让守备队独立行动!没有人愿意打仗,也没有人愿意让事态进一步恶化!这一次实际上,中村都督在试探西北,如果他们强硬的话,我们就退回来,如果他们退让的话,那么宽城附属地在他们手中和同样在支那人手中的长春商埠又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他们强硬超过我们想象而已。”野村太郎喝了一口茶后,半闭着眼睛开口说道。 和国泽新兵卫身陷棋局中不同,国泽现在考虑最多的是其它政治势力是否会利用这一事件迫使自己辞职,所以暂时没能看到这些,等他冷静下来自然会意识到宽城附属地更多只是一种试探而已,说话时野村也不得不羡慕起西北的好运。而且无论中村都督会不会这么做,政府同样也不会同意采用军事手段,政府不会冒全面战争的风险为宽城附属地采取军事行动,西北和支那不同,他们是不会退让的,对俄国人是如此,对日本同样也是如此。 帝国高层非常希望西北扩大对俄战争,无论他们胜也罢、败也罢,西北的锐气都会毁于这场战争,俄罗斯太大了,时间会消耗掉西北的一切优势,一个疲惫不堪的西北是不足为惧的!而且现在政府还有太多国内问题需要解决,像对日本经济至关重要的生丝业遭受空前打击。 “啊!……野村君!多谢!”野村太郎的话一语点醒梦中人,这时国泽新兵卫才意识到,中村都督没有行使必要时使用兵力以及事情紧迫时以兵力便宜处置事宜的权力,而是让铁路守备队配合会社行动,甚至于在和俄国人交涉的时候,也都是以会社为主。想通了这些之后,国泽新兵卫立即向面前的野村道谢,谢谢他提醒了自己,如果这时自己自乱阵脚话那么……可能事情就真的没有转机了! “支那西北军果决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我想南满守备队里的年青军官们应该很难理解我的做法吧!从今以后,我们要在长春和支那人上演两国对抗的场面了,但愿那时他们可以冷静一些吧!”在旅顺关东州都督府内,穿着和服端坐在那里的中村雄次郎品着茶,静静开口对眼前守备队司令长官乔本权兵卫说道。中村雄次郎可以想象在自己命令下达后,守备队中年青而激进的军官们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那些年青军人太过于冒进了。 “都督阁下!不过份刺激支那西北,诱使其将主力投入对俄战事,让俄国人消耗他们的实力,是寺内首相和陆军参谋本部制定的计划,那些年青人以后会明白这一切的,而且现在日本正在慢慢陷入前所未来有经济危机之中,我国实业界正在全力以赴摆脱经济危机,而不是发动一场战争,西北在支那腹地,除非我们要打一场全面战争,否则我们就像俄国人一样,被他们的轰炸机随意轰炸,而协约国不可能接受我们全面侵战中国,到时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是不可预知的!那些年青军官早晚会明白这些的,请都督放心,我已经严令各驻屯长官约束部队,严禁挑起任何事端。” 穿着军装的乔本权兵卫正色说道,作为南满铁路守备队司令长官,乔本权兵卫知道为什么在长春选择退让,国内的经济危机愈演愈烈,在这个时候即便是不顾一切发动一场全面战争,最终结果日本会打赢吗?乔本并没有看出胜利的希望,现在对于日本来说,最重要是摆脱国内当前面对的经济危机,尤其是生丝危机,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据《日本书记》载,公元199年日本自中国传入蚕种,迄今已有1700年以上的历史,自1868年到1916年近半个世纪,是日本养蚕业和生丝业兴旺发达的时期,明治维新以后,随着海外贸易发展,为了换取外汇,在国家扶持下,日本的蚕茧和生丝产量迅速增长。在19世纪世界上最大生丝出口是中国,但是1900年日本生丝年出口额达8万公担,而中国的年出口额5万公担,到1916年日本生丝出口每年超过23万担,生丝出口占到其国家出口总值60%左右,生丝出口贸易每年为日本带来超过5亿日元的外汇。 经过半个世纪的发展,生丝业已经成为日本最重要工业之一,对日本外汇收入和现代化做出贡献,大量的日本生丝出口到美国,为其换取了国家所需要的外汇,随后这些外汇又被日本用于购买军舰、机械等等,正是这些进口的机械和军舰强化了工业和军事力量,最终使得日本通过战争实现了国家复兴,可以说正是生丝的大量出口,铸就了日本工业和日本现在的地位。 半年前中国制造超薄丝袜大量涌入美国市场,当第一批五十万双玻璃丝袜在美国超过三千家商场上架之后,仅仅不过几周时间,价值千万美元的丝袜就被抢购一空,随后那种透明的、弹性超强的玻璃丝袜几乎瞬间就占据了美国的丝袜市场。为了购买到这种光滑的长统袜,美国女士们排起了长队,有时甚至到了疯狂的程度,因为数量关系,在黑市上二十五美元一双的丝袜,被卖到了一百美元,这时美国女人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双 “浪莎”丝袜。 在美国女人们为了这种中国制造的 “浪莎”丝袜而陷入疯狂的时候,传统的丝袜被迅速抛弃了,使美国本土丝袜制造业受到冲击,当然这种影响对于美国的影响并不大,毕竟丝袜业仅仅不过只是美国一个微不足道的产业而已。 最直接影响是在亚洲,是在日本,在这个生丝出口占到国家出口总值60%的国家,而且其80%的生丝出口到美国,其中又有大约30%是供应美国用于制造丝袜,当美国的丝袜业受到冲击后,日本的生丝出口同样受到了冲击,尤其是在现在,美国的丝袜工厂大部分因为无力竞争,而被迫转产棉袜,因而停止了从日本进口生丝,生丝出口锐减了近30%,对于日本生丝业的打击是致命地。 自明治时代后半期长野生丝产量占日本生丝产量地约30%,长野绝对是日本生丝业中心,半个世纪以来,长野的生丝铸就了长野的繁荣,而今天这里正在发生着变化,这种变化始于半年之前,当第一批中国人生产的超薄丝袜出现在美国市场的时候。 在长野县一家规模不小的妓寮内,喝得烂醉的山本久木抱着坐大脚上脸上涂脂抹粉妓女,将手伸入这个妓女半敞开的和服中,肆意在其胸部蹂躏着,因为用力过大的缘故,妓女吃痛轻叫着,尽管非常痛苦但是却不敢表露出来,以免得罪了客人,到时被老板卖到南洋。 这些妓寮里的妓女大都是来自农村,在这个时代日本农村非常贫困,农民承担着高额的税收和地主的地租,迫于生活许多农民不得不把女儿卖给人贩子,而这些人贩子则将其卖到妓寮之中,而当她们色衰不为客人所喜之后,这些妓女又会被卖到南洋供那些收入非常低的割胶工泄欲,总之妓寮的老板们会在她们身上榨取最后一丁点油水。 “八嘎!都是你们女人!为什么要穿中国人的丝袜!你们这些美国女人为什么要长腿毛!混蛋!猪猡!白痴”在这个妓女胸部肆意蹂躏的时候,已经烂醉的山本久木便朝妓女下身摸去,摸着妓女光滑的大腿山本久木大骂着,同时不断扭拧着怀中妓女的大腿,好像怀中的妓女是那些可恨的美国女人一般。 山本久木是一家贸易公司的经理,专门从事对美国生丝出口,从事了十几年的生丝出口贸易,让山本久木拥有了地位、金钱,拥有了曾经父辈们所梦想的一切,山本久木是山本家族的荣耀,但是那是过去,现在因为半年来生丝滞销,山本已经损失了太多的金钱,几个月来山本只有在妓寮中才能暂时忘记生意上的烦躁,而每一次喝醉后,怀中的妓女在山本眼中都变成了那些可恨的美国女人,正是因为她们竟然爱上那种不是用真正生丝织成的丝袜,才使得自己的会社不能向国外出口生丝,以至于几个月来损失掺重。 “啊!救命!”越想越觉得愤怒的山本抽出皮带,狠狠抽打着他眼中的 “美国女人”,被山本用皮带抽打的妓女只能大声哭喊着,以期望老板能发发善心救下自己。但是任她怎哭喊都是徒劳的,几个月以来,几乎每天晚上在各家妓寮里都会上演同样的场面,那些生意失败或是生意受挫的生丝商,总会在妓寮里殴打妓女,以发泄心中的怒火。 妓院老板从来不会在意这些妓女的安危,如果她们被打成重伤,还可以多索上一笔钱,然后等这些妓女伤好后,如果身体上有些损失,那么就会再把她们卖到南洋。现在在农村有大量破产蚕农,他们会把自己的女儿卖到妓寮,所以妓寮不需要为妓女来源担心,也许是因祸得福,在长野的生丝业受到重创的时候,妓寮生意反而红火了,而这种红火正是建立在长野生丝业受到重创,而蚕农大量破产,生活无以为继的基础上。 第五十九章 北线无战事 在后世有一本描写一次世界大战的小说非常出名,几乎提到一次世界大战,人们就会联想到那本由埃里希.玛利亚.雷马克书写的小说《西线无战事》,而这本一出版就引起无与伦比轰动的小说,先后被译成29种文字,销量高达800万册,甚至于成为一些人对一战最深刻的体会。 上乌金斯克这个名字在四个月前,尚不为大多数中国人所知,但是现在随着西北军对其进行的半围城战,这座城市已经成为全中国最为熟悉的俄罗斯城市,几乎全世界只要有华人的地方,就会知道在俄罗斯的后贝加尔,还有这么一座城市,当然人们更关注上乌金斯克南半围城的西北边防军。 四个月以来,自从西北边防军唐努乌梁海师阿尔泰旅进抵距离上乌金斯克南4.5公里的俄军防线前之后,战线便稳定在了这里,没有俄国军队想象中的进攻,阿尔泰旅停止了继续推进,而是在距离俄军阵地数百米外,构建起了防御阵地,随即开始了长达四个月的上乌金斯克半围城战,之所以称为半围城战。因为阿尔泰旅和后来开进的其它部队,并没有对上乌金斯克形成全面包围,只是在俄军防线以南构建了一条对峙防线。 而旷日持久的半围城战使上乌金斯克俄军和市民都痛苦到了极点,没有想像中的大规模进攻,有的只是偶尔有些稀落的炮击,这些炮击是针对上乌金斯克那些改造的防空野炮,还有的就是中国轰炸机对这座城市每一个军事目标的狂轰烂炸。 而地面战斗则陷入前所未有僵持之中,前线西北边防军没有接到进攻命令,而俄军则是一味被动防守,但无论是俄军还是西北边防军都在这种僵持中,不断增加兵力,但是僵局仍然是僵局,这就像就像埃里希.玛利亚.雷马克的那本小说名一样,只不过这里应该是 “南线无战事”! 和大多数中国军队或者说东方军队不同,西北边防军非常重视土工作业,是西北边防军步兵五大技术之一,在日常训练中占有非常大的比例,通过训练士官的强调,每一名士兵都明白,土工作业是他们在战场上最重要的保命玩意,所以士兵们也乐得在这种保全自己的训练中投注最大的精力。 在西北军指挥层同样对土工作业非常重视,就像此时在上乌金斯克进行对峙需要构建防御工事一样,既然有充足的时间,面对如此开阔的 “训练场”和较为复杂的地型,唐努乌梁海师的军官们和后继部队的军官们,则把对峙变成了一堂土工作业课,在上乌金斯克以南4.5公里处,构建种种复杂的防御坑道体系,锯齿型战壕、交通壕,隐蔽良好的机枪阵地、支援炮兵阵地、土木构建的指挥所、兵营、野战厨房等等。 上乌金斯克南线对峙的边防军防线,在四个月中变成了和欧洲西线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堑壕体系,几乎达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在南线几个师好好在这里上了一堂土工作业课。 “我舨船那摆渡过光景,嗨!!!那笑嘻嘻,墙头上爬过是她二姨,有心抱住她亲几口,跟前站了些木头鬼,哎咳哎咳哎咳呀,跟前站了些木头鬼,咳,白布衫衫那开怀,露出那一对那白奶奶,有心上前那把她揣,有怕外面那人看见……”坐在加上胸墙深度达两米的战壕中,听着不远处传来粗犷、撩人的陕北小调,如果不是来到这里张秩勋还真不知道像这样的淫词秽曲,竟然唱起来也是这么好听,虽说南洋人说话细声细语惯了,但是张秩勋忍不住还是会跟着哼上两句。 陕北人、南洋人、广东人、四川人、河南人、山东人等等,在这支部队中张秩勋可以接触到大多数行省的战友,听他们唱各种各样的家乡小调,四个月来,张秩勋已经适应了军队生活,尽管在心里头张秩勋还是会怀念在南洋蓝屋的日子,还有槟城灯红酒绿的夜晚,不过一切都是回忆,张秩勋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大少爷,又想什么那!可是听着梁山唱那酸曲想娘们了!”在张秩勋身边一个说话带着山东腔调的战友半眯着眼睛,坐在钢盔上、怀抱步枪懒洋洋的问着。 “你大爷!”张秩勋连想都没想就直接用粗口回答,张秩勋现在很不喜欢别人叫自己少爷,甚至于反感,尤其是身边战友总是会拿自己的出身开玩笑,尽管张秩勋从没告诉过他们,张家如何如何,但是好像他们火眼金睛一般,一眼看出张秩勋这个南洋张家六少爷和大家不同。 “……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吸引人,伸手摸姐冒毛湾,分散外面冒中宽,伸手摸姐小眼儿,黑黑眼睛白白视伸手摸姐小鼻针……”坐在钢盔上一副懒散模样的战士并没有回应张秩勋,而是一扯嗓子唱起了十八摸,脸上还带着猥亵意味的大笑。在前线对峙的日子是枯燥而乏味的,这些来自祖国南北各省,目标皆不相同的青年人们,总是会用一切可能的方式打发时间,唱唱酸曲、哼哼淫腔是男人之间消磨时间的方式。 “你……爷爷的”听着战壕里袍泽战友们猥亵的大笑,张秩勋笑骂了一句,在这里尽管没有槟城的灯红酒绿,日子虽然乏味,但是却很舒服,张秩勋感觉自己已经适应并喜欢上了这种日子,怀抱着步枪的张秩勋甚至都忘记了当初父亲送自己兄弟三来西北当兵时,自己还绝过食,如果不是因为父亲要断绝父子关系,张秩勋恐怕还真不会来这个鬼地方,其实这鬼地方……也不错! “伸手摸到姐下边啊……”心情不错的张秩勋也跟着大声唱了起来,尽管声音中带着南方的绵软,但是歌声却也带着爷们的粗野和洒脱…… “……闪得妹子把门留下,叫一声哥哥快往上爬,干妹子浑身麻上麻……干妹子虽好是人家的人,我揣你的奶头你揣我的手……”趴在距离战壕内一个隐蔽的射击位中放着一只新型地反坦克步枪,冷峻拿着单筒望远镜搜索俄军前沿目标,耳边传来有些撩人的酸曲,浑然不入冷峻的耳内。 “找到了!”从望远镜中看到一个隐蔽机枪射位冷峻不禁笑了笑,尽管这里可以用南线无战事来形容,但是仅仅只是比喻和形容而已,虽然并没有进攻或防守,但是却有无数的冷枪冷炮,或者说狙击战。 “娘的!挺会藏的!不仔细瞅还还瞅不见!”握着六式反坦克步枪让冷峻感觉很实在,心情同样非常舒畅。 猎户出身的冷峻很喜欢枪,抱着枪时冷峻会觉得枪好像成了自己的一部分,此刻躺在他手里的反坦克步枪,五尺多长,枪型线条流畅、乌黑锃亮的枪管透着骇人的味道,细腻光润的胡桃木枪身摸上去手感舒适,指孔式握把枪托,握起来大小适中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从四倍光学瞄准镜中,看到一个隐蔽在半开式机枪掩体内的俄军重机枪射位,冷峻翻下保险栓,仔细调校瞄准镜,瞄准了射位中被树枝伪装的机枪,几个月的狙击战,让俄国兵学聪明了,他们绝对不会露出脑袋让中国士兵打,不过对于反坦克步枪手而言,人或物都是一样的,尽管俄军这架重机枪仅仅只是半侧对着冷峻,并不是最合适的位置,但是也仅仅只需要几枪,冷峻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射位。 “砰!”在扣动扳机的瞬间冷峻只觉得肩头一顿同时入耳得还有剧烈的枪响,一息间冷峻看到那架伪装良好的机枪被子弹撞歪的样子,随即冷峻便拉动枪栓,冲着被打歪的机枪扣动了扳机,接连数枪之后,冷峻估摸这架机枪差不多应该被自己打废了。 打不着人,可以打俄军的武器,比如机枪,相比边防军的机枪数量,俄军机枪非常有限,甚至于一个俄军步兵团的机枪,还没有边防军一个营多,而且是指重机枪,轻机枪俄军为零。俄军机枪是打掉一架少一架,用普通狙击步枪或者不能击毁重机枪,但是用反坦克步枪在几百米外,却可以轻易击毁重机枪,只需要一发子弹击中后部机匣,那架机枪就会彻底报废。 在战壕中巡视的米扬基可夫少校面无表情看着眼前被击毁的重机枪,机枪枪管散热筒和钢板防盾上分布着三个弹孔,最为致命的是重机枪机匣上侧前方的一个弹孔。 “报告长官,这架机枪报废了!子弹击毁了十几个重要精细零件,这是这个月第六架被击毁的机枪,是中国人的大口径子弹打的!”军械师仔细检查了被击毁的枪后,摇头对面无表情的米扬基可夫少校说道,同时用钳子从机匣内取出一发手指粗已经变形的钢制弹芯,这种弹芯并不陌生,机枪都是被这种子弹击毁的,甚至于有时候中国士兵会用这种子弹打人,如果他们发现了目标的话。 “大口径子弹!”从军械师手中接过这个已经变形破裂指头粗的弹芯,米扬基可夫少校知道这种武器是几个月来在俄军之中传播的魔鬼之枪,原因是先后有多名俄军士兵身体被子弹打成了两断,而且仅仅只是一枪,这就是那种魔鬼之枪的子弹吧! “把我们最后一架机枪撤到工事内,如果中国人不进攻,机枪就不要架设上去!”把这发子弹用手帕包好后,米扬基可夫少校开口对身边的机枪营营长交待道,现在机枪营只剩下一架机枪了。 如果有人熟悉上乌金斯克这座城市的话,一定会被它的那些亚洲式的、欧洲式的建筑所着迷,亚洲式的喇嘛庙、欧洲式的教堂等等,这是上乌金斯克这座城市的特色,但是如果现在有人来到上乌金斯克的话,他一定会被眼前上乌金斯克满目创荑给惊呆,原本漂亮的火车站已经变成了废墟,除了几根立柱还带着先前的模样,城区随处可见被炸成瓦砾的建筑。 四个月的轰炸,几乎把这座城市完全抹去,在前所未有的轰炸之中,上乌金斯克残留的少数市民和俄军士兵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前线靠着唱酸曲等方式打发时间的中国士兵不同,在这里俄军士兵从始至终都饱受轰炸、炮击的威胁,四个月大规模轰炸和炮击使上乌金斯克守军减员近五成,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大量逃兵,没有人愿意承受这种没有尽头的炮击和轰炸。 四个月以来,上乌金斯克在变成一座废墟的同时,他们同样变成了一个地下化的城市,残留在这里的市民大多数时间都呆在自家地窖之中,而守军指挥所同样修建于地下,以防止中国飞机的轰炸造成伤害,人们似乎都适应了中国人的轰炸。 “彼得格勒爆发了新的动乱,乌米扬诺夫和社会民主工党发动了暴动,部长们已经被暴动的水兵和工人逮捕,而克伦斯基总理于凌晨逃往前线调动部队准备镇压社会民主工党的起义,上午,控制彼得格勒的乌米扬诺夫发表了《告俄国公民书》,在其中宣布: “临时政府已被推翻,国家政权业已转到彼得格勒工兵代表苏维埃的机关,即领导彼得格勒无产阶级和卫戍部队的军事革命委员会手中,昨晚10点40分第二次苏维埃代表大会召开,布尔什维克要求大会批准已经举行的起义,社会革命党人和民主党人抗议社会民主工党阴谋政变,随后退出了会议。” 在城内已经被炸成废墟的市政府花园地下隐蔽所中,面带憔容的罗里琴科向彼得留拉得夫中将介绍目前首都的局势,彼得格勒发生的暴动同样影响到了数千公里外的上乌金斯克,尽管此时影响还未显现出来。 “……乌米扬诺夫武装夺权、解散预备国会和独霸苏维埃大会,已经引发俄国除社会民主工党以外各派政治力量、包括其它社会主义派别的强烈反对,社会革命党和立宪民主党等在7日晚退出苏维埃大会后立刻到市杜马大厦,在那里组成了 “祖国及革命救援全俄委员会”,他们提出,要急速组成临时政府,采取积极行动,以制止社会民主工党暴动,镇压一切反革命的计划……。 听着罗里琴科的汇报,彼得留拉得夫没有想到现在彼得格勒局势竟然会演变成这般模样,四个月前当离开彼得格勒时,那里虽然有些混乱,但是大局依然稳定,而现在彼得格勒似乎是在酝酿着一场内战! “……现在前线也陷入混乱之中,他们不愿意打仗,而士兵委员会则鼓动士兵们反对战争,每天都会出现逃兵……将军、……”罗里琴科向将军汇报前线状态时,却看到彼得留拉得夫将军挥手示意自己出去,看着将军疲惫不堪的神情,罗里琴科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按照将军的吩咐退出掩蔽所内的将军办公室。 “俄罗斯……俄罗斯!”在罗里琴科退出去之后,彼得留拉得夫开口自语着,曾经彼得留拉得夫以为革命可以拯救俄罗斯,而现在革命给俄罗斯带来了什么?几个月的混乱,前线的败局,混乱的局势导致这场在东方错误的战争,而现在混乱更是把俄罗斯推到了内战的边缘,是谁造成现在这一切呢? “愿上帝保佑俄罗斯!”彼得留拉得夫喃喃自语,此时彼得留拉得夫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击退中国人的进攻,已没有任何可能,现在的上乌金斯克,是由那些极度厌战并被中国人炸去最后一丝勇气的士兵们守卫着,上乌金斯克的防线就像纸扎的防线一般,只要中国人愿意,他们也许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占领这座早在四个月前就应该陷落的城市。 如果可以的话,在三个月前彼得留拉得夫就会选择撤退,中国人之所以没有攻占这座城市,或许有协约国压制的原因,但是在彼得留拉得夫看来,中国人把上乌金斯克变成俄军的凡尔登,俄国在远东的血在这里几乎流干。 四个月以来,先后增援的七个师之中,在运输途中就被中国轰炸机追击轰炸,未到达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损失了30%兵员,在随后不对称轰炸之中,上乌金斯克的俄军已经没有了将战斗支撑下去的勇气,他们希望结束这场战争或者向中国军队投降要么就当个逃兵,没有人愿意和中国人这样无谓的对峙下去,任由他们任意轰炸。 色楞格河发源于蒙古高原,经过几百公里流动后,由它带来的大量泥沙和污染物,流到如今的三角洲湿地,湿地里茂盛的水生植被相当于一个绿色屏障,将这些泥沙和污染物截流在整个湿地当中,长期以来,由于色楞格河泥沙的不断淤积,这片湿地也在不断增大,这是一片呈扇形状的湿地,因为有大量水生植被,一直被人们称为 “贝加尔湖的过滤器”。 这片位于河口的沼泽地,一直以来都有少量布里亚特人和俄罗斯人居住,偶尔还会有一些科学考察团会来到这里,这片沼泽地虽然布满了陷阱,但是土地却异常肥沃,正因为如此,总会有一些人或自愿或被动的来到这个满布死亡陷阱的河口沼泽三角洲,不过也仅只局限于边缘地带,在沼泽地的深处,仍然是大多数人的禁地。 如果用什么词来形容鲁想此时心情的话,鲁想一定会用郁闷、痛苦、烦躁等等各种各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一想到四个月前的空战,自己成为西北航空队中第一名在空战中被击落的飞机员,鲁想就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当时飞机被击中之后,鲁想并没有立即跳伞,而是操纵失去动力冒着黑烟的飞机向前滑行,按照鲁想的打算,至少应该在脱离敌区后才能跳伞,那样会更安全一些,做为第一名在空战中被击落的飞行员,鲁想并不想当中国被俘的第一名空军。 也许是天意的原因失去动力的飞机竟然顺着一道气流滑行了数十公里,再然后鲁想试图迫降,结果迫降很失败,飞机被鲁想迫降在这片河口沼泽之中,飞机因为地面不平均翻了跟头,鲁想跳出来逃出生天,可惜脚摔断了。在这片人烟稀少的沼泽地之中,生存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这里的鱼和其它动物也许千百年来从来没有见到人类,或者说受到过人类的威胁,沼泽之中满布着数斤重到十几斤重的大鱼,以至于多到鲁想可以用棍棒敲鱼,而不是钓鱼,这对于一个腿断了的伤员来说,倒也是件幸运的事情。 “妈的!”试着活动一下腿,四个月的休养让鲁想的断腿得到了全面恢复,但是看着有些异型的小腿,鲁想还是大骂了一句,这条断腿当时自己根本就没有接好,等以后回到部队,鲁想知道恐怕自己到时候还得把腿打断重新接上一次,想到断腿时的痛苦,鲁想心里怎么可能会舒服。现在鲁想已经完全不见了四个月前的风度翩翩,模样和野人没有任何区别,凌乱的胡须,身上穿着破旧的航空队制式T恤,至于裤子则变成了一条灰色破旧的裤子,此时鲁想即便是出现在人们面前,也不会有任何人会把鲁想和飞行员联系在一起。 “你……怎么……了!”就在鲁想看着接歪了的小腿时,鲁想听到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在这里除了那个女人还可能会有谁,听着她关切的口气和生硬的汉语,鲁想原本有些火的心情也平缓下来,于是便回头向这个叫娜加的女人回答道。 “没事!这两天我就要离开这了!”这个有一双漂亮碣眼的娜加,听到鲁想话后沉默了一会,然后静静看着眼前这个人。三个月前自己从沼泽地里救回来的男人,他和俄罗斯男人还有布里亚特男人都不一样,看到自己时没有因为自己的血缘关系而歧视自己,现在他说他要离开了。 “知道吗?娜加!我的国家在和你的国家打仗,我是一名军人!我要回去履行军人的义务,我要保卫我的国家,你明白吗?我不可能永远呆在这里陪着你!”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静默的模样,鲁想开口解释道,至于她能听懂多少,鲁想也不清楚,是眼前这个女人在三个月前从沼泽地中救了自己一命,尽管眼前这个被当地人称为二毛小姐的娜加很漂亮,而且两人之间也在过去几个月中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鲁想脑中所想所思的是部队,是打赢这场战争,而不是在这里陪她。 “带……我……走!”尽管不知道他说些什么,但是娜加还是下定决心要跟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自己从沼泽中救回来的男人,自己认准要跟定的男人。 “行!过两天咱们就走!”听到娜加要和自己离开这里跟自己走,鲁想连考虑都没考虑就答应了下来,如果没有这个女人,鲁想知道当时发着高烧已经三天没吃饭的自己,恐怕早已经化做沼泽中的白骨了,她要和自己一起走当然要带着她。 几个小时之后,当鲁想带着娜加离开三角洲地带的时候,在数百公里外西北军前沿阵地仍然一如既往的寂静,对上乌金斯克俄军的炮击不是持续进行的,现在早已经演变为偶尔的骚扰射击,就像狙击手的射杀一样,只是为了扰敌而已,在没有接到进攻命令之前,会一直这么进行下去。 唐努乌梁海师师长冷御秋这几个月同样非常郁闷,几个月的等待除了坐观空军轰炸之外,唐努乌梁海师近二万七千多官兵,就是在这里打一场静坐 “战争”,如果这也是战争的话。原本在唐努乌梁海师主力到达上乌金斯克之后,冷御秋以为可以打一场轰轰烈烈的攻城战,歼灭俄守军占领上乌金斯克,切断西伯利亚铁路,后继部队到达后,唐努乌梁海师可以沿铁路线向东或向西展开进攻,无论目标是乌拉尔山或是海参崴,冷御秋已经作好了一切准备,好好打赢这场事关国家复兴的战争。 可是当唐努乌梁海师兵进上乌金斯克之后,随着司令部一纸命令,唐师两万七千多名官兵就变成了土拨鼠一般,在上乌金斯克以南练习起了土木作业,这里成为一个大型土工作业训练场,官兵除了按照教科书上的要求构建防御工事,然后就在战壕内苦苦等待进攻的命令,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后来增援至此的部队也是同样,仅仅只是在这里挖战壕,然后在战壕中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下达的进攻命令。 为了让部队官兵消磨时间,以免磨掉身上的锐气,身为前敌总指挥的冷御秋只能变着法的折腾上乌金斯克前线的部队,从最初土工作业比赛,到完备工事创新赛,再到现在每周轮换部队在周围森林地区,进行寒带森林地带作战练习,所有一切只是冷御秋为了让部队保持士气,作为军人冷御秋明白这种没有战事枯等往往是最消磨士气的,有时候甚至于比死亡更可怕。 “这一天又熬过去了!电报司令部:今天!北线无战事!”从望远镜里看着幕色渐笼的天气,对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冷御秋对身边参谋军官说道,一天又是这么平静的过去了,除了偶尔传来狙击手的枪声,就是稀落的炮声,当然少不了还有空军的轰炸。 第六十章 啊!海军! 海洋!海军!在共和六年的中国,甚至于百年后的中国,只要提到这两个名字,热血未尽的国人们所联想到的就是耻辱和悲痛。1840年满清闭关锁国的大门被从海上驶来的英国舰队打开,从那时起,海洋掀开了中国近代史让人倍觉耻辱的一页。 从那一天起,无数仁人志士就高声呼吁巩固海防、建立海军,在隆隆火炮声中,一次、二次鸦片战争的失败刺痛了每个中国人的心,满清再也不能以 “天朝大国”自傲,面对水师次次败绩、同胞的鲜血、国土地沦丧,朝野上下有识之士再也坐不住了, “师夷之长技以制夷”、 “以夷攻夷”等主张充斥中华大地,满清面对对外作战接连败北的局面也深感海防的重要,痛下决心对旧式水师进行革新。 在1866年,清廷批准闽浙总督左宗棠的奏折,在福建马尾设立总理船政事务衙门,并开设造船厂和水师学堂,迈出了建立近代海军的第一步,到1875年5月30日下令由沈葆祯和李鸿章 分任南北洋大臣,从速建设南北洋水师,并决定每年从海关和厘金收入内提取400万两白银作为海军军费,从那天起,中国近代海军开始走上正轨。 {“文}时间过了整整十三年,1888年12月17日,在旌旗飘扬的刘公岛上,满清正式宣告北洋水师成立,同日由刘步蟾等将领参与制定的《北洋水师章 程》也由满清颁布施行,中国人再次拥有了一支近代海军。在北洋成军六年后,随着大东沟海战硝烟散尽,这支寄托国人厚望的舰队战败了,尽管在战斗中舰队水兵和军官用低劣、老朽的武器顽强战斗,尽管连身为敌人的日本海军也对其表现出了极高的敬意,称 “敌军终未升起降旗,一直奋战,死而后已,当可瞑目海底”,但随着北洋的覆灭,中国的海魂和自信均毁于一旦,北洋之后无海军。 {“人}1911年辛亥革命后,中国虽由君主政体走向共和,但国家本身与周遭的环境并不因政体的改变而有所不同,中国仍然是列强割据势力范围的半殖民地,国家财政依然穷困凋敝,此时的中国海军舰队实力以四万五千余吨排名世界第十六位,将校军官以及水兵不足一万名,中国舰队是以海防炮舰为主,并无战斗舰之类的装备,所以远洋战力比列在中国之后的希腊丹麦等小国还不如。 {“书}京城铁狮子胡同1号,北方政府海军部,原和亲王府,清雍正第五子弘昼封和亲王之府邸,共和以后改成了北方政府海军部,正是这里管理着那支在清末海军基础上建立的民国海军,一支虽拥有大多数沿海良港,却被挤到一个烟台港的弱小海军。望着这座欧式建筑风格的海军部和它灰色的砖墙,沈鸿烈不禁感慨万千,对于这里沈鸿烈并不陌生,自日本海军学校留学归来,从共和三年起,沈鸿烈在这座建筑中参谋部五处工作了整整三年,直到共和五年,派任赴欧洲观战团海军武官,随英国舰队参加对德作战。 {“屋}“成章 !不!沈校长!您怎么得空从您那铁葫芦港里来这啊!”就在沈鸿烈感慨万千时,突然之间在沈鸿烈身后传来带着闽省口音的招呼声,招呼声中带着戏谑的意味,在这里听到闽省口音的官话并不让人觉得奇怪,反而如果听不到,才会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中国近代海军起源于福建,故海军以闽籍人居多,尤其是海军的中高级军官,大都由闽籍人担任,进入共和以后,北方政府海军部、海军司令部基本上是由他们把持,其所属各舰队的司令、舰长,也大都由他们担任,在闽人居多的海军部大门外,听到闽省口音实不为奇。 “林司令,卑职是来海军部取北海警备舰队的批文。”回身一看是第一舰队司令林颂庄,沈鸿烈连忙立正敬礼同时言语谦逊的说道,论军衔沈鸿烈只是海军上校,而林颂庄是海军少将,论资历,林颂庄投身海军之时,沈鸿烈才考入马尾船政学堂,所以在其面前沈鸿烈只能持后辈礼,尽管心下沈鸿烈对林颂庄等闽系海军将领并不感冒。 一直以来,这些闽系海军将领对海军内非闽籍军官、非船政学堂出身军官,都是尽量予以排斥,甚至于在海军中形成非闽籍、非船政不得上船的不成文规定,在海军中非闽籍人与闽籍人的矛盾,非一日两日,正因为如此沈鸿烈虽然面上恭敬,但也只局限于此而已。 用凌霄极为极端的话说,现在中国海军之中闽系将领值得尊重的还没有出生,在海军中非闽籍人与闽籍人的矛盾,缘自于闽系将领狭隘的地域观,他们对同僚不论才能仅只以地域之分进行打压的作法,很难赢得沈鸿烈的尊重。至于眼前的林司令称葫芦岛港为铁葫芦,是海军和第一舰队对葫芦岛港完善的岸防,尤其是对装甲炮塔即羡慕又妒嫉表现,所以他们现在大都是把葫芦岛港称为铁葫芦,对于由多个装甲炮塔保护的葫芦岛港倒也算名副其实。 “北海警备舰队!最近烟台不少人都到葫芦岛去了!”听到北洋警备舰队之名林颂庄不由挑挑眉头,对于西北弄的这个北海警备舰队,林颂庄和大多数海军部同僚一样非常之不感冒,一部分海军部同僚之所以反感是因为不愿意看到非闽系建立的海军,对于总长为什么不阻拦北海警备舰队的批文同样也有些怨言。 而林颂庄不感冒的原因很简单,林颂庄觉得西北自建北海警备舰队居心不良,而更让林颂庄感觉气愤的是,现在北海警备舰队还末成立,就从第一舰队、第二舰队挖走了一千三百多名水兵,其中第一舰队被挖走了近八百名水兵之多,这种挖墙脚之举,也着实让林颂庄愤怒不已,所以才会这么说。 “建立警备舰队是主任和总理之间达成的协议,目的是巩固当前重创之海防,海军部自不会拖延,届时北海警备舰队出海巡逻时,还期待与第一舰队携手合作共筑海防。”范鸿烈面色恭敬的回答,只不过在提到北海警备舰队时,言语间透着自豪。 北海警备舰队虽然现在尚未建立,但是不久后的规模要远超过已经多年未购新舰的第一舰队,两艘新近即将服役的新锐 “镇海级”驱逐舰,未来还会再有六艘同级驱逐舰服役,到时拥有八艘 “镇海级”千吨驱逐舰的警备舰队,必定会超过目前的第一舰队。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未来的发展,现在造船厂有四艘用300-5000吨商船改造的训练舰,是训练舰,而不是辅助炮舰,建立如此多的训练舰目标很简单,就是为了训练更多水兵,更多海军军官,为将来建立大舰队作好人力准备。 现在葫芦岛海警舰队基地内的水兵比全中国海军的水兵加在一起都要多,虽然他们都是西北边防陆军改编而成,他们固然还不是合格的水兵,但是未来完成训练之后呢?等到那六艘训练舰下水服役,自然可以让他们在训练舰上接受训练。 “你们的信心不小啊!到时两舰队一定会携手合作!提携后辈是第一舰队的本份!”尽管嘴上这么说但是个中滋味林颂庄却再能体会不过,北海警备舰队的两条高速驱逐舰甚至比第一舰队最快的鱼雷艇还要快上几节,第一舰队除了火炮、吨位稍大其它与其相比,就再无任何可比之处。 “林司令,第一舰队在江南造船厂停工数年的永建、永绩两炮舰现在就差火炮未及安装,如果第一舰队不弃的话,我们葫芦岛有四门105舰炮和几门37小炮暂时无用,若第一舰队需要,可以派员前取,用于武装永建、永绩二炮舰,使其服役,不知道林司令意下如何!”在进入海军部之后范鸿烈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这次来海军部拿北海警备舰队批文时,主任那边已经交待了,既然海军部这么爽快给了批文,那就给他们示点好送点礼,帮他们把无钱购械而停工的永建、永绩两舰完工,反正西北也不差那几门海军炮,一来是结结善缘,二来也是为从第一舰队挖了那么多墙脚的补偿。 “如此……多谢!总长办公室到了!告辞!”见范鸿烈如此示好林颂庄虽对北海警备舰队并无好感,但是却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那两条炮舰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几近完工,只是海军部拿不出将近三十万购买火炮,所以一直在江南造船厂,现在北海警备舰队愿意出面解急,林颂庄当然不会拒绝,海军已经五年没补充一条新舰了,这两条炮舰吨位虽小、航速虽慢,但也是有胜于无。 “成章 ,政府困于资金不足而无力筹建海防,海军已经六年未购新舰,这几年除了少数几艘前清时定购的军舰外再无新舰补充,与依赖政府拨款的第一舰队、第二舰队相比你们海警舰队依托西北无军费之虑,未来发展必定超过第一舰队,一定要珍惜这个机会,巩固我国海防。前刘总长派你去英国观战,目的之一就是为增加见识,见识一下列强海军发展,听说你们 “海防号”训练舰带着水上飞机出海训练了,好!很好!几年前意大利几架水上飞机击沉了奥斯曼海军5000吨巡洋舰一艘,你们这一步走得很好!英国你没白去!” 看着眼前端坐在那的范鸿烈,这位从海军部出走到葫芦岛的海军上校,程璧光语重心长的交待道。对于海军中存在的闽省与非闽省之争,作为海军部长的程璧光当然知道,但当弊端成为习惯之后,自然也就无力更改了。现在海军受限于资金不足,已经整整六年未曾购舰,甚至于为了派出留学生学习飞机制造、潜艇制造,前任总长刘冠雄还不得不把业已造好的军舰外售,每每念及这些作为北洋故将,脑中就会浮现出当年北洋成军后,六年未曾购舰的遭遇,而现在北洋旧祸正在更为弱小的共和中国海军身上上演。 在接到政府通知批准西北组建北海警备舰队时,程璧光并没有阻挠这一决定,甚至于非常支持,现在中央政府无力也无资金办海军,西北既然愿意创办海军巩固海防,程璧光当然不会反对,毕竟省籍和分属之争与国家海防相比实是不值一提,西北办海军,也是中国的海军,他们所守护的同样是中国的海洋。 “成章 谢总长提携栽培之恩!定不负总长重望!巩固海防,重建北洋,雪甲午耻是我北海警备舰队之训!请总长放心。”和对林颂庄不同对于眼前海军部总长程璧光,范鸿烈是发自内心的尊重,眼前这个非闽系的海军总长,曾使范鸿飞看到海军的希望,至少海军闽系之中,还有一位非闽系的舰长、巡洋舰队统制,七年前更是率 “海析”号巡洋舰前往英国参加英王乔治五世的加冕典礼,典礼结束后,又奉命率舰穿越大西洋,出访美国、古巴,率舰远航,行程万里,时逾一年,开中国军舰航行欧美之先河,堪称中国海军史上的壮举,自然赢得了范鸿飞的尊重。 “重建北洋。雪甲午耻……”听到范鸿烈的话后程璧光显得有些动容,二十三年前,尚在广东海军任职,任 “广丙”号巡洋舰管带时前来北洋会操,战争爆发后率舰请战参加了那场毁灭中国海军的海战,尽管在海战中官兵表现英雄,程璧光也身负重伤,次年又率舰参加了威海海战,但是最终北洋海军还是战败,而身为广东海军将领的程璧光被委派为军使,向日舰递交降书。 现在范鸿烈提到重建北洋,怎么能不令程璧光为之动容。此时,总长办公室之中二人都未再说话,静静的办公室内可以听到两人沉重的呼吸,这时两人同时把目光朝向同样参加过那场海战的前任海军总长刘冠雄留下的那副 “雪甲午耻”的横幅,办公室内气氛凝重了起来,两人的目光都凝重了起来,这是两代中国海军最大的梦想。 “……想重建北洋,不能只是这么说说,话谁都会说,靠你们现在造的驱逐舰不行!这有一份半年前驻美国大使馆邮回的一份美国海军资料,你拿去看一下,想重建北洋,就要有军舰!没有军舰就是空谈,现在咱们中国已经落后太多了,必须奋起直追,这艘前无畏旧是旧了点,可是用来练兵、当做训练舰,才只不过十一年舰龄,服役期间美国改造了两次,最近一次是四年前,现在仍可堪使用!用他让军官和水兵掌握主力舰操纵以备将来之用。” 望着那副工整有力的四个大字,沉默了数分钟之后,程璧光率先打破了沉默,从办公桌抽屉内拿出一份资料递给范鸿烈,这份资料是驻美国大使馆海军武官按季度报交的美国海军公报资料,在资料中提到美国海军有意出售一条去年退役的美军战列舰,尽管只是被淘汰的前无畏战列舰,但是如果价格合适的话,程璧光也非常乐意购得,用于海军训练,让海军掌握主力舰操作及运用。 中国海军没有主力舰,更没有可以操作主力舰的官兵,如果想重整海防建立大海军,购买主力舰就是必由之路,与其到时耗费数年时间用于训练,不若现在购进列强淘汰的前无畏式战列舰用于训练海军。只不过对于程璧光和共和中国海军而言,即便是购买这种退役的前无畏战列舰,也仅仅只是一种奢望,对于一支连购买千吨军舰都没有资金的海军,购买退役旧式前无畏战列舰根本就是空谈。 程璧光之所以会把这个想法告诉范鸿烈,是因为和中央相比西北经济基础让他们有资金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只要他们愿意,未来海警舰队就可以获得足够的军费用于购买主力舰重建海军,相比之下,如果现在海警舰队着手准备的话,无疑可以为未来海军发展节省大量时间。 “这是……总长的意思是购买美国海军这艘退役的战列舰用其训练……我明白了!多谢总长提醒,成章 会向主任提请此事!并竭尽全力促成此事!”拿着手中的资料尚未翻看,从总长的话中范鸿烈知道总长为何提议让西北购买旧舰的原因,训练! 依靠商船改造的训练舰固然可以训练出水兵和军官,但是这种训练舰只不过是完成了他们向水兵的转变,在未来如果西北购进主力舰,仍然需要对其进行大量训练,但是如果在此之前他们在旧式战列舰上进行常年的练习,在未来购进主力舰之后,这些已经掌握了战列舰操架以及运用的军官和水兵,可以很快地适应新型无畏舰,几乎不需要耗费太多时间。 “建立强大的海军是国人近百年以来最大的梦想,现在这个担子压在了我们身上……发展海军是我们必须的选择,一个国家,尤其是我们这么一个有着两万多公里海岸线及外患来自海洋的国家,我们必须要建立一支强大的、足够威慑一切敌国的海军……对于我们而言,我们发展海军目前最大的问题不是资金,而是时间!列强们没有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发展海军,所以我们要尽一切可能加快我们发展速度,让我们最终建立一支可以威慑并击败敌人的强大海军” 在西北之星豪华列车车厢之中,穿着白色海军军装的范鸿烈放下手中的英文资料,想起半年多之前,自己从英国回来后,第一次到西北和司马主任会面时,那个年青人用异常坚定的口吻对自己说的话,正是他要建立一支强大海军的梦想,让范鸿烈下定了追随的决心,尽管当时司马主任没有说未来海警舰队规模有多大,但是从海警学校第一批学员就多达1400人来看其志不小,这个数字比清末至今全国各地船政、水师、海军学校毕业的海军军官都要多,一支小型近海防御海军,不需要如此众多的海军军官。 “远洋!没有一支远洋海军!我们国家就没有未来!不击败来自海上的威胁,我们永远只能任由列强凌辱!”看着车外郁郁葱葱的山林,范鸿烈合上手中这份资料,然后将其装进公文包之中,建立一支强大远洋海军是主任和范鸿烈共同的梦想,而雪洗甲午之耻是每一名中国人的梦想。 “希望主任会同意购进这条战列舰用于训练吧!”点着一根香烟范鸿烈皱着眉头自语道,一条一万四千吨的退役战列舰需要多少钱,范鸿烈心中大致有个估量,价格虽然很惊人,不过范鸿烈觉得主任应该还能够接受,范鸿烈希望主任能够了解花钱购买这种旧式战列舰会物有所值。 第二天黎明时分,西北之星驶入西北火车站,一夜未睡的范鸿烈下了火车后,看着停在站外的轿车,轿车上挂有一面红色铁血旗,只不过在铁血旗下多了三蓝两白的色带,这是西北边防军海军处的海军旗。坐上车后范鸿烈闭眼揉揉太阳穴,舒缓一下感觉有些疲倦的大脑,以让自己更清楚一些,范鸿烈已经打定主意,为了中国海军的未来,无论如何都得劝主任购买这条战列舰。 “嗯!成章 一路辛苦了!坐,应该还没用早餐吧!一起用吧!老杨,再准备一份早餐!有什么事情一边吃一边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事情要做,饭也要吃,当然也要休息好!”刚刚起床在餐厅中正用早餐的司马见范鸿烈眼中带着血丝,心下明白他昨晚可能没休息或没休息好于是便说到,同时对一旁管家杨成江交待着。他这么大清早坐火车赶回西北,肯定有事情找自己,难道说葫芦岛那边出事了,尽管想到这的时候,司马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但是面上却没露出任何表情。 “成章 ,你的意思是购买美国海军退役的前无畏式战列舰用于训练,以便未来让舰队在购进无畏舰后迅速掌握战列舰,快速形成战斗力。”静静听着范鸿烈要购买美国前无畏战列舰用于海军训练的请求后,已经明白不是葫芦岛出了事情的司马这时便放下心来,葫芦岛那里承载着司马梦中的中国海军的未来,所以司马容不得那里出现任何问题。 “战列舰!”司马皱着眉轻念这个词,战列舰最后的辉煌就是去年的日德兰海战,未来的海洋是属于航空母舰,战列舰早已是昨日黄花了,按照司马对未来海军的规划将是一只以驱逐舰、巡洋舰为主以航母为核心的舰队,而不是战列舰,现在西北有必要把精力和资金用在战列舰上吗? “战列舰,在那个特殊的时代是国力的象征,一个没有战列舰的国家,即不会成为他国眼中的强国,它是综合国力和军事实力的象征,有了它,很多时候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司马脑中想到后世对于对战列舰的形容,司马还记得后世文献中对北洋定镇两艘铁甲舰到长崎时,日本人的震惊和恐惧,战列舰或许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是昨日黄花,但是它在这个时代所代表的意义,却是不容忽视的! 西北需要战列舰,中国同样需要战列舰为中国扬威于万里之外!在这个时代战列舰就是国家实力的象征,中国需要战列舰来表现本国实力,同时用于威慑列强,御敌于国门之外,更重要的是拥有一支强大的战列舰队,可以给国民以空前自信心。和未表现出威力正处于发展中的航母相比,战列舰的巨炮可以让国民更直观感受到国力的强盛。 看着主任一直在那里犹豫不决,范鸿烈此时可谓是紧张至极,在范鸿烈看来耗费巨资购买一艘退役的前无畏舰,并不符合西北的实用精神,尽管西北现在致力于发展海军,但是就目前来看西北的未来在陆地,西北目前正和俄罗斯作战,西北会为海军分散西北有限的精力吗?想到这范鸿烈甚至于开始在脑中想,如果说主任拒绝的话,自己应该怎样说服主任呢?要不就说买这条旧式战列舰可以当移动重炮台使用,如果以后对南方用兵的话,可以从长江或沿海炮击南方军队。 想到这里,范鸿烈都觉得自己有够卑鄙,一切为了海军,不得不如此!不过好像未来从长江炮击南方军队,倒是一个不错的理由,至少很有说服力,尤其是像西北这种不可能永远偏安于西北的地方实力派而言,未来西北一定会角逐中央,那时也许海军最大的用途就在那,尽管范鸿烈并不喜欢这些,但他却是一个最好的理由。 “成章 ,你是海军处处长,未来西北的海军总司令,既然海军需要!那么我们就购买它!一艘、两艘!未来我们要建立我们的战列舰队!放手去做吧!我等你的好消息!等到欧战结束了,到时我们再买无畏舰!”看着表情有些紧张目光中透着期待的范鸿烈,司马知道眼前这位范成章 是在担心自己不同意购舰,毕竟国内这些个军阀谁会买那东西,于是便笑了笑开口说道。 战列舰是国力的象征,即便他已经是昨日黄花,正在走向没落,但是在短期内中国还是需要几艘展示一下国力,或者购买几条列强的旧无畏舰倒也不错,以后用在登陆作战时炮击岸上目标,既然现在海军有这个需要,那么就买两条回来。 第六十一章 谍战! 尽管现在是战争时期,但是在西北中央公园每天都有很多人在公园中享受阳光、享受安逸的生活,中央公园和西北众多公园一样,是西北人与家人常来的地方,在放假休息时,带着家人在这里野餐,享受明媚的阳光,战争虽然改变了西北,但是西北相对稳定、安逸的生活方式,却没有因此发生太多改变。 “这里可真漂亮!”躺在林荫下草坪上的王千怡,侧卧着身子拄着头打量着这个满是浅绿色草地和树木郁郁的小森林以及大量人工湖组成的公园,来到西北的几个月中,王千怡最喜欢放松方式,就是到西北这些大大小小的公园中呆上几个钟头,以调节紧张的情绪,舒缓自己的神经。 来到西北的这几个月里,尤其是在住处得到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传来的情报,知道西北宪兵队摧毁了日本情报点,情报中让自己注意隐蔽,尽管避免引起他人注意,王千怡大多数时候都生活在一种前所未恐惧之中,王千怡知道那个情报点是和自己前后渗透进西北的,他们被发现了,那么自己还能再隐藏多久? 王千怡明白西北和中国甚至于全世界的城市完全不同,这里表面上只是一个普通城市,但是王千怡更愿意相信,这座城市实际上是一个组织严密的军营,西北通过各种各样所谓的公益社会服务机构,严密控制着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而那些享受西北福利政策的普通百姓,非常乐意在这个战争时期为政府提供服务,那个可能是调查部也可能是参谋本部设立的情报点,不过只是和自己一样刚刚渗透过来,就因为这些普通百姓的检举,而被宪兵队摧毁。 “但愿他们没有发现自己吧!”想到这王千怡不禁在内心祈祷着,同时心中还存在一些侥幸,和过去行动不同,这一次是调查部和陆军参谋本部多个情报机关展开的联合行动,实际上是一次分散的行动,所有渗透进来的嘱托之间通常不会联系,只有实际行动的时候,才会由位于京城的总部通知配合行动。 和西北调查部的多次交手,已经让日本情报机关对这个年青对手提高了警惕,如果还像过去一样建立传统情报网,他们还是会顺藤摸瓜,最终瓦解掉费尽心机建立的情报网,但是如果分散开的话,尽管情报效率可能会有所下降,但是最大限度得到了安全保障,这些渗透进来的嘱托可以自己建立小型的情报网,即便是一个人失败,损失也仅仅只是一名嘱托而已,但是分散情报网仍然存在。 不过王千怡却觉得西北是一个让人有意外惊喜的地方,上次从梁超华那里得到一号炮塔的部分图纸和照片,让王千怡得到调查部的嘉奖,最重要的是一笔不菲的奖金,而在几周前调查部又通知尽量弄到葫芦岛的海防图纸,王千怡相信如果自己弄到这份图纸,到时调查部给于的奖金至少会在一号炮塔基础上番上几番,一直以来,王千怡最爱的东西就是金钱,为满铁调查部工作的原因就是为了金钱。 “希望可以尽快把任务完成,离开这鬼地方”坐起身来的王千怡盘着腿懒洋洋伸了个懒腰,不经意间透着撩人的风情,尽管王千怡现在很喜欢西北有序、整洁的生活环境,但是王千怡却不愿意在这个对自己而言充满危险的地方再呆下去。 “唉!”想到在西北担负的种种风险王千怡不禁叹了口气,然后半蹲着折起亚麻花布席,然后将布席放在一旁竹编的小提篓中,随便提着提蒌离开了,在离开的时候王千怡看到在上坡走道旁长椅上坐着两个男人,他们一直在看着自己,王千怡几次有意无意的观察过,这两个男人更像是被自己的魄力给吸引了,对于自己的魄力王千怡从来不曾有任何怀疑,眼前这两个满面痴呆像,并带着些许色意表情的男人,就是最佳明证。 当王千怡收拾东西要离开的时候,在距离不远的长椅上,两个年青男人一直注意着坡下林荫下这个透着万种风情的女人,漂亮女人总会成为吸引人们的目标,尤其是年青男人的目光,甚至于会让年青男人痴迷于她的美色之中。当王千怡这个在公众场合总是会吸引男人注意力的女人离开之后,原本满面痴呆、又带着些许淫秽笑意在长椅上的男人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这时再看他们相比之前那对满面色相的男人,象换了个人一样。 “头!这个女人随意这么一动可真够撩人的,长得漂亮、身材好会引诱男人,头!你说这么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当间谍,想要钱,就她这模样,若是西北那些老板们不愿意养她,我的姓就倒过来写!”望着那个女人的背影其中一个年青人开口说道,目光中不带着任何淫秽或者说贪欲,尽管口气中还带着些调侃的味道。 “你的王字就是倒过来写,也是王字!3号已经跟上去了,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我估计十有八九,她就是咱们要找的大鱼!”长椅上的纪风显然对于与身边的人打赌并没有什么兴趣,望着那个女人走动时透着的些许风情,坐在长椅上的纪风目光中透许冷意,在那个女人身后不远处已经跟着一个人。 这个女人是纪风在一次荣军会上发现的可疑目标,尽管她掩饰的非常好,看起来是那种清丽可人很单纯的味道,但是偶尔流露出的些许风情,却让纪风看出了刻意掩饰的风骚,而这种风骚透着严格训练的味道,什么人会掩饰这呢?妓女?可能性非常渺茫!只有一种女人会接受这类训练,那就是间谍!只有女间谍才会接受这种训练。 在这个女人引起纪风注意之后,纪风便着手开始调查,她的档案竟然很完整并没有什么吸引人注意的地方,但是通过调查部上海情报站得知,在上海竞仁女子师范学堂的毕业生名单中并没有查到王千怡这个女人,换句话说,这个女人的身份是假的,一个普通刚毕业的女学生怎么会用假身份呢?即便是逃婚也没必要如此吧!更何况还有一份以假乱真的毕业照和一系列其它证明资料。 从确定她的身份是假的之后,这个女人就成为纪风的目标,只不过两个月了,纪风一直都只是跟踪、观察,这只是一条小鱼,纪风想靠她引出真正的大鱼,部长可是一直在盼着这样的好消息。自从这个女人来到西北就经常参加荣军会举行的舞会,她的意图和其它崇拜军人的女人不同,她不仅喜欢认识那些空军军官,还曾多次接触过一些飞机公司的技工和技术人员,她所接触的目标范围非常广,目的性却很强,一是空军军官尤其是飞行员、二是飞机公司的设计人员,这些都是她最感兴趣的目标,尤其是后者,其一直试图寻找机会接近飞机公司的设计人员。 “……我们可以断定一点,就是这个女人的动机很不单纯,她如此费尽心机做这些事情,到底是为什么?无论是空军军官或是飞机公司的设计人员,在他们身上只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飞机!两个月前我们侦破了明太朗情报点,在情报点内,我们发现空军飞鹰基地的大量照片和简易草图,现在将明太郎和王千怡进行比对,在他们身上唯一的共通点,就是飞机!所以我们可以断定,他们两人之间是同一个老板,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一次日本的目标是我们的飞机!准确的来说,他们更想得到的是我们的航空技术!” 在调查部三楼第二特别处下属的一间会议室内,纪风指着黑板上贴着的照片向王以林这位西北调查部二处主任做着汇报,第二特别处其前身是调查部第三研究室,职责是执行西北内部反间谍任务,保障西北的情报安全。 “……通过这两个月的观察,我们发现王千怡和明太郎一样,他们没有上线、也没有发展下线,所谓的下线往往就是他们所需要的情报目标,目标明确只是为了得到相应情报,王千怡和明太郎之间并没有任何联系,但是我们确信他们之间应该存在着潜在的配合关系,当然需要他们的上级指示合作。 两个月前我们逮捕明太郎后,王千怡原本频繁的社交活动也有所减少,显然是得到了什么指示,根据我们从明太朗那里得到的口供,在西北他们应该有一个隐藏非常深的主管,负责指挥这次行动,如果没错,她应该是我们掌握的这个情报网中的一员,现在王千怡可能是破获这个情报网唯一的机会,现在对她动手,只能得到她一个人,而我们的目标是整个情报网,所以我希望主任批准我提出的引蛇出洞计划!” 看着眼前若有所思的主任纪风正色说道,这个女人纪风和整个行动组已经盯了两个月,通过这个两个月的观察,纪风相信如果想要引出那条大鱼,进而端掉这个互相之间没有联系、上线始终没有现身的情报网,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引蛇出洞!既然他们不愿意现身,那么就用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把他们引出来!从现在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些日本间谍感兴趣的是西北航空技术和飞机,既然如此就用航空技术或飞机做诱饵,把日本间谍引出来,尤其是那个可能存在的一直不与下线联系的幕后主管,进尔才有可能挖掉日本人在西北埋下的钉子。 “嗯……引蛇出洞计划部长已经同意了,部里会出面与中华飞机公司和空军还有军事情报局进行协商,部长向大老板许诺过,一定尽快把日本人在西北的情报网一网打尽!我们现在不知道日本人到底在西北安了多少钉子,这些钉子不挖掉,你我都睡不好觉!”王以林沉吟数秒后开口说道。几个月以来,为了日本人这个极为隐密的情报网,王以林可没少遭部长的训斥,日本人和其它人不同,他们很有可能随时挺而走险,就像上次对主任得暗杀一样,上一次主任得天保佑没出什么事,这一次……谁知道日本人的目标会不会从飞机再次转移到主任身上。 为了挖出日本人渗透进来的沙子,第二特别处这几个月根本就没有闲下来,但是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半年多以来,通过募兵、招工、正常人口流动进入西北省的民众多达百万人之多,在这些人中找出那些日本间谍,无疑等于大海捞针。现在有了一个线索,自然不能就此错过,逮捕王千怡所得到的效果和逮捕明太郎一样,没有任何区别,无非只能抓到王千怡和她发展的几名下线,对于瓦解日本人在西北的情报网没有任何帮助。 这一次日本人在西北布下的是多个没有任何联系的情报点,同样他们彼此也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现在他们之所以不联系是为了任务的安全,但是到了需要的时候,为了完成任务他们之间必定会恢复联系,到时才可能一网打尽,把日本人这个情报网彻底端掉!完成部长向大老板的许诺。 恐惧!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几个月来一直笼罩在梁超华的心中,尽管在同事们面前,梁超华仍然是过去那个带着些少爷脾气的梁家大少,可是以私下里,梁超华完全被前所未有的恐惧所笼罩着。 “臭婊子!”想到那个蛇蝎女人两周前让自己在工程处内设法弄到葫芦岛海防工程示意图,梁超华也是从那时起才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一个普通女人,她是间谍!日本人的间谍! “梁少爷!你可以不合作!但是如果你过去做的事情被捅出去,到时你被宪兵队逮捕后,西北军军事法庭会以什么罪名审判你?叛国罪?出卖机密情报罪?这些罪名足够把你送上靶场”梁超华想起自己猜测出那个女人身份后,那个女人依然是巧笑嫣然的对自己笑说着,尽管笑声依然那么妩媚、诱人,但是让梁超华感受更多的是恐惧,而不再是过去的心动。 “卖国贼!汉奸!走狗!叛徒!……”在卫生间中看着镜中的自己,梁超华脑中浮现出各种各样可以想象到的名词,这些名词梁超华发现都可以应用在自己身上,从最初一号炮塔的照片,到之前帮那个蛇蝎女人复制的部分一号炮塔地图纸,梁超华发现自己完全陷入那个蛇蝎女人圈套之中,她在一步一步把自己拉向深渊,而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为她作了太多的事情,这些事情足够把自己送上绞架。 “自己真的要做个汉奸吗?做个卖国贼吗?”闭着眼睛的梁超华在心下对自己说道,葫芦岛海防工程的重要性和日本人得到示意图后在战时会造成什么样的损失,梁超华可以推测出一二,有了示意图,日本人就掌握了葫芦岛海防的一切,一旦爆发战争……。在脑中想象着战争爆发后葫芦岛守军的惨状,梁超华睁开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犹豫了数秒钟后,梁超华下定一个决心,然后扶正军帽、整了整衣领,随即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咬咬牙走出卫生间,径直朝位于三楼的安全科走去。 “但愿父亲……希望父亲能挺过这一关!”在推开安全科木门的时候,梁超华想到了父亲,那个不顾族人反对将祖地悉数出售,然后投资实业梦想可以实业救国,像西北一样以实业兴盛,进而实现国家富强的父亲,那个以爱国之士自许的父亲,在自己要到西北参军时,宴请了所有亲朋好友以示庆祝的父亲。 梁超华知道自己所做所为一定会让父亲引以为耻,他的儿子竟然背叛了他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国家,为了女色竟然出卖了自己的国家,梁超华可以想象当父亲得知这个消息后,会对他造成多大的打击,父亲不可能原谅自己,梁超华只希望父亲可以挺过去,全当没生过自己这个儿子。 “我是来自首的,我向敌方间谍提供了机密情报!”当梁超华面对安全科的军官,把这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梁超华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几个月以来的恐惧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大错已就,即便是自首也已经是无可弥补。现在已经摆脱恐惧的梁超华静静等着眼前的安全军官召来宪兵把自己带走,然后在数天后被军事法庭以叛国罪处以死刑,再然后…… “……你应该明白,向日本间谍提供的情报,涉及到西北的安全,铸成这种大错,即便是此时自首,也无法弥补错误,但是现在你仍然有机会为国家服务,以减轻你的罪责,弥补已经铸成的错误。”看着眼前表情非常平静的梁超华,李贝恩用平缓的口气对其说道。愿意自首并且这么平静,李贝恩知道是什么让眼前的梁超华选择了自首,是因为他还心存国家,所以李贝恩相信,他一定会选择和情报机关合作,以弥补铸成的大错。 “他们的技巧还需要进一步加强!”听到身边这名军事情报局李贝恩中尉的劝导,纪风在心中自语着,纪风知道军事情报局不过刚刚组建,显然对于这些他们还是外行,传自于宪兵队的审训和诱导方式,相比于调查部,就像是幼儿和成人的区别。西北边防军军事情报局是根据司马 “边防军司令部必须采取一切必要措施来维护国家安全,在反间谍与宣传活动方面捍卫军事政策的利益”的指示而建立起来一支隶属边防军司令部的军事情报机关。 纪风知道正是为了和新成立的军事情报局竞争,才会使得部里先后多次从第二特别处抽调人员派至他地,最终于导致对内部安全的忽视,进而使得日本间谍成功渗透到西北,而部长也因此受到大老板的训斥。 经此一事之后,部里才和新成立的军事情报局达成了协议,划分职能权限明确情报局的权力和义务,军事情报局的职能是: “一、对外军事谎报和军事反间谍活动;二、边防军及其所属机构内部的情报及安全;三、监督并执行对间谍活动采取的一切措施,四、控制和边防军军官的招募工作;五、指导并规定与国防有关的政策。” 在双方职责范围得到划分之后,调查部才开始慢慢和军事情报局建立起合作关系,而这一次和军事情局的合作,则被调查部和军事情报局的高层视为开展双方以后密切合作的开始,高层对此可是充满了期待,他们期待双方的合作会很快传来好消息。尽管制定了利用王千怡实施引蛇出洞的计划,但是纪风一直构思如何创造一个不引起对方怀疑而接近王千怡的机会,尽管王千怡同样在接近空军军官和飞机制造厂的技术人员,但是纪风必须要用一种更稳妥的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现在梁超化的自首给了纪风一个机会。 “长官,只要能够弥补我造成的过错,即便是死我也愿意!”在听到眼前这名叫李贝恩军官的话后,梁超华立即开口说道,在之前审训中梁超过已经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现在既然可以做一些事情以弥补过错,梁超华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机会。 “呵呵!你不需要死……你需要的是继续和王千怡接触!”在梁超华答应之后李贝恩笑着说,同时和纪风彼此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神里双方都看到了跃跃欲试的神彩。 因为西北大量吸引欧美智力、人力资源的原因,几乎每月都有数千名欧美侨民移居西北,在西北的工厂、企业甚至于政府机关中工作,现在的西北大约生活着超过七万名欧美侨民,这一数量超过了上海和天津欧美侨民的总合,而其中德裔侨民占到80%左右,因为欧美侨民群体庞大,所以在西北西餐厅非常普遍,杰姆瑞餐厅是一家德国侨民开的餐厅,平时也有不少国人喜欢光临这家地道的德国餐厅。 “那件事你做得怎么样了!”享用着美食的王千怡轻声问对面的梁超华。王千怡现在对眼前这个废物越来越没有兴趣,已经快一个月了,葫芦岛海防工程示意图他还没有弄到,如果不是因为情报的原因,王千怡恐怕早已经把眼前这个废物给解决了,以杜绝隐患,可是现在还不能动手! “快了!我……已经弄清他放在几号档案室,你再等等!千……千怡!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吗?”有些紧张的梁超华低头说道,同时尽量掩饰内心的紧张,但是梁超华发现自己的腿还是有些颤抖,生怕自己完成不了这个任务。 “亲爱地!……别这么紧张嘛!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见眼前这个废物竟然这般模样,光提到这件事就这么紧张,王千怡不禁心中有些犯恶,自从他知道自己身份后,就像现在这样没有一丁点儿胆色,可是为了安抚他,王千怡只能用自己所善长的方式,在桌台下用脚摩擦他的小腿,同时故做亲密用嗲媚的声音说道。 尽管心下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些反感,但是表面上王千怡仍旧是一副娇媚诱人的模样,王千怡一直以来都用这种方式安抚男人,尤其是紧张的男人,只不过王千怡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早已视其为毒蝎,王千怡这种故弄风姿,在梁超华眼里就犹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 “啊!超华!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了!这位……你好!李贝恩,西北边防空军飞行少尉!”就在这时,穿着一身空军军装的李南新走了过来,有些意外的和梁超华打着招呼,在看到梁超华对面漂亮女人的时候,非常自然的用一种略带炫耀的口气介绍自己的身份,空军飞行员好像都是这么骄傲。 “南新!你……你毕业了?”正不知如何应对的梁超华看到李南新走到自己面前,面色中带着惊喜说道,现在的梁超华的确很惊喜,如果不是李南新适时出现,梁超华真怕自己露出马脚,到那时可就前功尽弃了! “超华!这位漂亮的小姐是……”和梁华打个招呼后李南新面带惊艳的表情问有些惊喜的梁超华。 “啊!千怡,这是我在天津的好友,李南新,现在空军服役,南新,你从航校毕业了?”梁超华非常自然得向王千怡介绍自己的 “好友”,一切表现都像久别好友得逢一样。 “呵呵!三天前毕业,等在基地接受完训练,我们就上前线!如果知道你在这里,当时一定邀请你去参加毕业典礼!”李南新说话的时候,不时朝对面王千怡看去,目光带着一些其它的意味。 “你好!王千怡!三十六社区女子学校教员!你自己吗?”飞行员!刚毕业!王千怡按耐住内心的狂喜,带着招牌式的轻笑向眼前这名充满自信的空军少尉介绍自己,同时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是!我在等朋友,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超华了!他们来了!超华……呵呵你知道的!回头一定要到基地去找我,要不等我走了,下次再见面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这时推门进来两名年青女孩,李南新便开口说道。 同时用笔给梁超华留下一个地址,然后便走了过去,而王千怡看着朝那两名女孩走去的李南新,和那个地址嘴角中带着些许别样的笑意。 第六十二章 圣战! 作为俄罗斯棉纺织业的原料产地,突厥斯坦农业最发达的费尔干纳地区几乎被棉花种植所垄断,1915年棉花播种面积占当地灌溉地总面积的60%--80%,一些地区甚至达到100%,中亚棉花播种面积的增加不是依靠新增灌溉地达到的,而是依靠排挤其他作物,主要是粮食作物和饲料实现的。 为了促进和加快突厥斯坦的棉花种植业发展,同时实现对突厥斯坦殖民化和俄罗斯化的政策,几十年来大量俄罗斯移民从欧洲移居到这里,为了安置这些移民,突厥斯坦的移民官员在军队支持下,将突厥斯坦和哈萨克草原上几乎所有好的适合于农耕地土地都被没收或抢占去了,被分配或出售给这些移民。 而沙俄政府在突厥斯坦和哈萨克斯坦实施殖民化和俄罗斯化政策的目的,就是凭借这里的良田建立一支移民富农队伍,并依靠它镇压土著居民的反抗,沙俄在很短时间里在这里培养了一支可以信赖的力量,成为其统治突厥斯坦的支柱。沙俄统治后期在突厥斯坦和哈萨克斯坦实行殖民化和俄罗斯化政策,土地占有和经济掠夺,造成了土著民族同俄罗斯移民之间矛盾的尖锐化,俄罗斯移民和土著民族之间的不满和仇恨。 在1916年中亚农民大起义中和自由军团的大起义中,在移民集中的地区以民族仇杀的方式爆发出来,数百万人俄罗斯人被愤怒的突厥斯坦土著屠杀。在自由军团起义之中,几乎自由军团每打到一个地区,当地的土著就会掀起一场民族大屠杀,在自由军团的默许和纵容下,俄罗斯移民农场里的女人和儿童按照突厥斯坦的惯例,被掠为突厥斯坦新旧贵族的奴隶。 至于俄罗斯移民几十年建立在民族仇恨的基础上,通过抢占、没收的方式建立的农场,并没有因为自由军团的起义而全部被归还给土著民族,当然为了安抚这些土著居民,自由军团将其中一半归还给土著居民,而另外一半则被自由军团冠以自由农场的名义,成为了自由军团的公有财产,这些自由农场生产出来的棉花、小麦为自由军团换取了宝贵的外汇和武器。 “哒、哒、哒……”土路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引得路两侧田地中劳作的土著农场工人们忍不住抬头朝路上望去,在看到急驰而过战马上土黄色身影的时候,工人们知道马背上的人应该是自由军团军官,在乡间农场有相当一部分属于这些自由军团军官所有。尽管自由农场被视为自由军团的公有财产,但是这些农场中相当一部分,却被分配给了自由军团的各级军官,在突厥斯坦土地是权力和财富的象征,作为新贵的自由军团军官们会获得土地奖励自然也就不足为奇,而且在大多数土著居民看来,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远远望着那座白色俄式建筑,月初狠狠用马鞭抽打胯下的战马,对于每个星期只回家呆上两天的月初而言,每一次都是这般归心似箭,而这一次月初是带着好消息回来的,有了好消息,月初当然要和自己最爱的女人分享。此时月初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彼得格勒面包店里的伙计,而是自由军团第三十六师一名中尉军官,手下管理着近两百名土著士兵,月初是三个月前从自由军团安西师中调到五十六师担任基层指挥官,因此根据自由军团的规矩,月初得到了现在这处自由农场,并将自己家安置到了农场中。 “莎丽!我回来了!”战马刚一冲进庭院前那片空地,月初就连忙勒停马,随即从马上熟练的跳了下来,通过四个月的练习,月初练就一身不错的骑术,一身不错的骑术是月初得以被调到五十六师出任军官的原因,在那些土著士兵眼中,一个骑术差的军官是不值得信任的,而月初正是靠着骑术和不错的枪法赢得那些土著士兵的尊重。 “亲爱的!我回来啦!”一推开家门就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有些激动的月初连忙一把抱住自己的女人高兴的说道,然后狠狠吻了几口,现在月初已经完全适应了俄罗斯式的热情,如果是在四个月前,恐怕莎丽这么吻他,都会觉得有些脸红。 “知道吗!莎丽!我被委任为我们这里的治安官了!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能回家了!以后我每天都能回家了!”短暂的亲密之后月初拥着怀中的女人兴奋的大声说着,尽管月初对这里的生活非常满意,但是每当离开家的时候,想到家里就只有莎丽和女儿娜塔丽,尽管在农场院子中挂有自由军团的旗帜以及军官属地旗帜,月初仍然会担心她们的安全。 莎丽是俄罗斯人,而在突厥斯坦俄罗斯人是敌人,在自由军团中月初不止一次听到那些士兵说过,在半年多之前当自由军团发动大起义的时候,在自由军团的纵容和默许下,当时还只是平民的他们如何攻击俄罗斯的移民农场,然后怎样杀死移民中的男人,然后将他们钉在路边的十字架上,当时在突厥斯坦几乎每条道路两侧,都树立着十字架,上面钉着死去的俄罗斯人。 他们任意强奸俄罗斯移民中的女人,随后将这些俄罗斯女人,按照突厥斯坦的习惯收为家庭的奴隶,其中一部分还献给了新旧贵族,像自由军团不少新贵家中都有俄罗斯奴隶,即便是在月初家中,也有两名俄罗斯女仆,这一切都是突厥斯坦民族几百年来的习惯。正因为突厥斯坦人对俄罗斯人的仇恨,月初只要想到自己家中只有她们娘两,就会忍不住担心她们的安全,尽管月初给莎丽留下了一支手枪,但是担心仍然是不可避免地,现在好了,以后自己每天都可以在家中陪她们娘两了。 治安官是自由军团新近特意设立的机构,用于取代过去的警察,警察局和暗探局一样,一直都是沙俄统治突厥斯坦最有力的武器,在一年前突厥斯坦民族大起义时,警察局和暗探局就是起义者攻击的第一个目标,其损失可以用惨重来形容,而自由军团起义后也将两者列为必须打击目标,警察局和暗探局几乎完全毁灭。现在为了恢复城市和乡间秩序,所以自由军团建立了委派治安官制度,在这个特殊时期,这些委派治安官即是警察又是法官,借助军队用强力的手段恢复各地的秩序。 “真的!太棒了!……月初!我爱你!”听到这个消息后卡特琳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个月以来的担惊受怕随着月初这个消息而烟消云散。在彼得格勒的时候卡特琳娜就从报纸上看到过发生在突厥斯坦大屠杀的新闻,不过体会并不直观,但是来这里之后,从家中那两名女仆口中和她们恐惧的回忆中,卡特琳娜知道之前这里是什么样子。 在突厥斯坦每一条道路两侧,都树满十字架,十字架上钉着被暴徒杀死的俄罗斯人,漫天的乌鸦和秃鹫肆意叼食十字架上的尸体……还有那两名女仆在土著人攻占农场时的遭遇,让卡特琳娜感觉更多是深深的恐惧,以至于卡特琳娜在休息的时候,都会把月初留给自己的手枪放在枕头下,即便是这样卡特琳娜在很多时候仍会被恶梦惊醒,只有月初从军营回家时,卡特琳娜才能睡个安稳觉,现在好了,有他每天陪在自己身边,从今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了! 塔什干在乌兹别克语中意为 “石头城”,因地处山麓冲积扇一带,有巨大卵石而得名,在天山山脉和锡尔河之间,于1865年成为一座建有城墙的城市,当时人口约7万,是与俄国进行贸易的主要中心,后来并入俄罗斯帝国,1867年成为突厥斯坦首府所在地,在50年后当自由军团攻克这座城市之后,这里便成为自由军团司令部所在地。 现在突厥斯坦处于战争时期执行着军管,所以突厥斯坦最高权力机关就是自由军团司令部,而不是位于塔什干所谓的突厥斯坦各部族联合大会。突厥斯坦各部族联合大会是自由军团攻克塔什干后,将前突厥斯坦总督库罗帕特金等俄国官员和贵族的尸体钉在城外十字架以及绞架上之后,根据自由军团司令阿格那耶夫的命令,而建立起来的一个旨在团结突厥斯坦每一个部族的联合议会机构,正是根据这个议会的授权,自由军团成为整个突厥斯坦唯一合法武装,各部族抗俄武装必须接受自由军团的管理。 同时突厥斯坦各部族联合大会还通过表决成立了以自由军团司令阿格耶夫和自由军团其它高级将领以及十几名部族代表组成的突厥斯坦保卫权力委员会,这个委员会是战争期间最高领导机构,而阿格那耶夫则是委员会常驻代表会最高首袖,主管整个突厥斯坦。 “我伟大、英明、无畏的阿格那耶夫司令官……嘿嘿,他们真以为我们把除了五个安西师之外,自由军团中的五千多名华裔军官派到各地充当治安官,是为了保持自由军团本土化!却不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我们的第一步而已!”在送走了保卫权力委员会部族代表和大毛拉之后,沙勒加参谋长对强忍笑意的对林瑛说道。 想到那些部族代表们之前对阿格那耶夫讨好、献媚、奉呈的话语,心情不错的沙勒加便拿林瑛打着趣,现在的梁以哲,应该说是沙勒加已经不像最初那样,永远是那么严肃,大多数时候也会像现在这样开些玩笑,毕竟现在已经过了最困难的时期。 尽管在自由军团接纳从俄罗斯撤到突厥斯坦的华人时,那些部族代表并没有反对,但是当三个月前,明飞抱着试探的念头,把几千名安西师也就是华人师的士兵和士官,分派到自由军团的四十个师中担任基层指挥官的时候,那些部族代表们虽然表面上慑于自由军团的手段没说什么,但是私下里却对此产生了一些不满,他们担心这些华人军官最终会控制自由军团,而且多次以些为借口,劝说阿格那耶夫把那些军官清理出去。 面对他们的反对,司令部就顺应他们的要求,在他们进一步产生激化情绪之前,把那些军官分派到各地担任自由军团的委派治安官,委派治安官并不控制军队,只不过是在地方上拥有较为超然的地位罢了。在这些部族代表看来,这样即维护了中国人的面子,也保证了中国人不会染指自由军团,而且尽管委派治安官在各地地位超然,但是不过和过去的警察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也都接受了这个任命。 “好了!沙勒加,那是因为他们觉得肉麻,他们能接受咱们派去的治安官就行了,这帮土孙以后会知道治安官的用途的,到那时就晚了!明飞,把自由军团里和咱们长得一样的吉尔吉斯和乌兹别克兵,从他们中抽出来三万人补充给安西军,安西军现在五个师七万人,有五万华人、还有接受了四个月训练的两万黄种人,按照赵会长的说法,现在那三万部族兵。 每个人都会说上不少汉语,再加上这三万,安西军五个师就差不多有十万,基本上就算满编了,这样才能让他们以后在自由军团中说话份量更重些!德国人这次不是又送给咱们二十万俄国步枪吗?抽五万支补充给安西军,还有他们给的那几十门俄国大口径榴弹炮都划给安西军,安西军才是咱们可依仗的武力,自由军团……呵呵。” 对于沙勒加又拿那些部族代表的恭维和自己开玩笑,林瑛,应该说阿格那耶夫已经习惯了,就是林瑛本人在接受他们这种恭维的时候,虽然早已习惯,但是有时候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为了让沙勒加不在这事上纠扯,阿格那耶夫便说起了正事,给安西军扩军。 安西军就是旅俄华工撤到突厥斯坦后组建的一支军队,听着这个名字自然可以联想到唐代安西都护府之名,安西军故名思意就是安定西域之军,这些华工撤到突厥斯坦之后,即根据指示补充了两万名部族兵之后,编成了五个师的安西军。自安西军组建以来,得益自由军团隐密的偏向,现在安西军拥有整个自由军团中最为精良的装备,当然这些装备中有相当多的一部分是他们自带的,比如四百多架重机枪和一百三十多门野战炮和榴弹炮,良好科学的训练配以精良的装备,使得安西军虽然只有七万兵力,但拥有较为强大的战斗力。 在林瑛等自由军团那些化名成突厥斯坦各部高级军官的心中,这支 “外来者”组建的军队,才是他们可以完全信赖的军队,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从来不会吝于把最好的装备悄悄划给安西军,而所费的功夫,仅仅是把这些武器从清单上勾去而已,然后那些从德国进口的装备或德国援助的装备,就会以华人互助会自购武器的名义,进入成为安西军的装备。 “嗯!还有把安西军调去保护铁路的施工安全,咱们现在练了几个月兵,补充了这么多装备,是时候让自由军团的弟兄们,到草原地区教训教训俄罗斯人了!俄国人现在正在内斗,正是咱们动兵的时候,咱们打赢这场伟大的圣战!这场圣战,只能用圣徒的血液去取得胜利!咱们要收复我们祖辈千百年来放牧的大草原!”沉吟了几秒后阿格那耶夫开口说道。 此时的表情像个虔诚的教徒一般,圣战!多么动人的名词,自由军团就是用打一场突厥斯坦自由圣战的名义,发动起了这场起义,利用宗教狂热和民族仇恨,让整个突厥斯坦在几个月前陷入了一片血雨腥风,俄罗斯人用一百年在突厥斯坦建立的一切,随着大规模的种族屠杀而毁于一旦,几百万俄罗斯移民要么逃走,要么被杀死,女人们和儿童则变成了奴隶。 而这种大规模种族屠杀最大的好处,就是让突厥斯坦九百万土著部族没有了任何退路,每一个人都知道如果俄罗斯人再占领这片土地,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会是同样的屠杀,所以他们只能和俄罗斯战斗到死,去打赢这场圣战,否则俄罗斯人打到这里,一切仍然会以屠杀为结局。 “司令官阁下,自由军团的每一名士兵,都会为他们的阿塔威哈尼,还有这场伟大的圣战而牺牲一切,我们一定会完成任务。”对于司令官的意思沙勒加当然知道,这是总部制定的计划之一,于是便一语双关的说。这一次是进攻草原总督区,对于自由军团而言,将是一场血战,在突厥斯坦发生的大屠杀,会让那些俄罗斯人绝对不会投降,他们会选择战斗到死,那时草原总督区每一个城市都会变成自由军团的绞肉机,吞噬自由军团的生命。 阿塔威哈尼,是突厥斯坦各部族联合大会授予阿格那耶夫,这个整个家族在去年大起义中被俄罗斯人屠杀,只剩下他一人的勇士的姓氏,以表彰他和他的家族为突厥斯坦各部族作出的牺牲和贡献,意为突厥之父。只不过突厥斯坦各部族联合大会那些代表们并不知道,这个头发微卷、有一双碣色眼睛和山地民族黑碣色皮肤的阿格那耶夫真实身份是中国人。 圣战!是这场战争的名义,经过长达七个多月的宣传,圣战的概念早已经深入到突厥斯坦和草原总督区每一个土著部族民众的心中,为了打赢这场以民族自由为名的圣战,这些土著民族愿意牺牲一切,只是为了自由,就像自由军团的自由战旗一样,蓝色的天空下,自由的土地需要用鲜血浇灌。 “自由战士的灵魂将以自由人的身份升入天堂,自由战士将会得到真主的保佑!真主与你们同在!”当阿格那耶夫决定发起对草原总督区进攻的时候,在自由军团司令部中,刚刚进行完昏礼的士兵们,都虔诚的跪拜在地,而身穿军装的阿訇们则按照自由军团的风俗为这些战士做着祝礼,圣战自然要有圣战的样子,同样的场面每天都会在自由军团上演,向士兵们灌输圣战的概念,让他们变得更加英勇。 当自由军团的官兵们在进行昏礼的时候,在军营内的德国顾问军官们,则静静看着这些他们眼中野蛮的士兵,看着他们如此虔诚的模样,还有神情中的狂热,德国军官知道这些桀骜不逊的山地民族,在圣战气氛的影响下,在战斗时会不惜一切和俄国人血战到底。 “看到了吗?这些虔诚的自由战士!蓝色天空下,自由的土地需要用鲜血浇灌,他们愿意为这场圣战付出一切!我们现在置身于几十个民族最伟大的一场为了自由而进行的圣战之中!”恩德尔.马尔有些激动得说道,和顾问团中其它军官不同,恩德尔.马尔看到眼前的场面,会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所左右,能够参于几十个民族为争取自由而进行的圣战,本身就是一种非常荣耀的事情,恩德尔.马尔的曾祖父曾经以志愿者的身份,到希腊为希腊的独立而战,现在恩德尔.马尔感觉自己也会像曾祖父一样,参加这场战争的经历,足够让自己的子孙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荣耀。 “蓝色的天空下,自由的土地需要用鲜血浇灌?”布劳恩.冯.卡格尼克听到恩德尔的话后,看着司令部院内那面蓝红双色旗,这是自由军团的旗帜,现在突厥斯坦九百余万土著民族,就是在这面旗帜的号召下发动起义,他们以自由的名义屠杀这里几乎所有的欧裔男人,并把女人们变成奴隶,道路两侧的十字架上钉满尸体,这也许就是所谓自由的土地需要用鲜血浇灌。 “自由军团背后一定隐藏着未显露出来的外国势力!”看着那面在空中飘扬象征着自由和牺牲的旗帜,布劳恩.冯.卡格尼克在心下如此推测,作为德国军事顾问团团长,布劳恩.冯.卡格尼克除了为自由军团制定作战计划,帮助自由军团整训军队之外,另外一个重要使命就是找出自由军团背后的策划者,这个一直以来不愿意显露真实面貌的国家。 “他们为什么要不惜工本策划这一切呢?”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国家策划了这一切,但是联想起在此之前自由军团需要大量武器、经费,布劳恩.冯.卡格尼克实在想不通除了德国或奥斯曼帝国之外,还有那个国家会如此不惜巨资策动这一切,对他们而言这么做会有什么好处? “是中国人吗?”想到自由军团中那支特殊军队,全部是由撤到突厥斯坦的旅俄华工组成的五个师的安西军,布劳恩.冯.卡格尼克默想到,但是随后又否决了这个念头,如果说自由军团起义是在五月份之后,那么兴许还有可能是中国策划了这一切,而自由军团起义是在二月份,那时中国人没有必要耗费巨资这么做。 “中国人到底有没有理由去策划这一切呢?”联想起最近在自由军团高层盛行和中国人结盟的声音,布劳恩.冯.卡格尼克皱眉思考着,按照突厥斯坦部族人口中那位阿塔威哈尼在突厥斯坦各部族联合大会上的说法,现在中国人在和俄罗斯人打仗,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且历史证明中国对待朋友从来都是可靠而可信的,所以要求和中国人结盟以便两军在前线配合行动。 布劳恩.冯.卡格尼克知道自由军团高层存在亲华情绪,原因很简单在去年大起义后,受到俄罗斯人镇压的土著部族被迫撤到中国新疆的深山之中,如果不是中国人救济,他们中大多数人已经在深山中饿死了,而自由军团正是起自中国新疆山区难民营中,他们存在亲华情绪倒也可以理解,布劳恩相信不久之后,这里也许会有更多中国人的影子,到时中国人会在这里发挥什么样的影响呢? 就在布劳恩.冯.卡格尼克在那里暗自猜测的时候,在两千公里外的西北,司马接到了林瑛这个现在被突厥斯坦各部族联合大会封为突厥之父的自由军团司令的绝密电报后,就立即请来了蔡锷,西北和自由军团之间的关系,除了直接参与行动的调查部和参谋组之外,只有司马和蔡锷两人知道,自由军团和西北之间的关系绝对是机密中的机密,所以这个时候司马才会请蔡锷过来与自己一起商量这件事。 “松坡!自由军团发来了电报,他们将会在近期发动对草原地区的进攻,林瑛希望我们提前做好准备,最好现在就派至少五个师到新疆,以备不时之需,你准备以一下看看用什么样的借口,调五个师到新疆去。” “这件事我已经做好了安排,新疆同样是边防要地,调过去几个新编师,没有人会怀疑,而杨增新现在也没办法反对不是吗?司马,希望你的好运会一直陪着你!” 对于自由军团即将进攻草原地区,蔡锷并不觉得意外,这是整个计划的核心部分,按照蔡锷估计自由军团应该会在最近几天发动对草原区的进攻,看到这份电报,蔡锷脑中最大的问题是,司马这种好运气到底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好像一切都像计划的那样,甚至于越来越顺利,于是便笑问道。 “呵呵!我的好运?相信至少再陪我走三十年都没问题!”联想到在托博尔斯克的行动组已经和当地内线联系上之后,心情大好的司马便笑着回答蔡锷的问题,就像蔡锷说的一样,尽管大多数时候司马都是利用对历史的了解作弊,但是司马同样明白一点自己现在的运气好像一直不错,至少所作的计划大多数都是顺利进行,而且有时候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比如说在俄罗斯!一切都非常顺利,除了用运气解释之外,好像还真没有其它什么解释。 第六十三章 营救(上) 9月17日社会民主工党发动起义后,坐大使馆汽车逃离彼得格勒的临时政府总理克伦斯基,立即与第三炮兵军团司令克拉斯诺夫将军指挥哥萨克军队回攻彼得格勒,至9月21日,第三炮兵军团的部队距离彼得格勒仅有1里。彼得格勒城内,在 “祖国及革命救援全俄委员会”指挥下的军校士官生立即响应起义,乌米扬诺夫一边命令赤卫军抵抗和镇压,一边利用工人组织铁路联合委员会不为克伦斯基运兵,由于哥萨克军队本无决战的信念,第三炮兵军团9月21日战败撤退,克伦斯基企图拯救俄罗斯以及临时政府的偿试失败了。 在莫斯科,9月14日,各党派已组成 “社会安全委员会”,次日向苏维埃提出要求:解散革命军事委员会及赤卫军未获结果,9月20日,几千名军校学生及大学生占领莫斯科的中心要地,双方经过整整一个星期的血战,因为其从彼得格勒调重兵支援,并以大炮轰击,9月25日,莫斯科落入乌米扬诺夫和社会民主工党之手。 时光回到三年前,当1914年8月2日,尼古拉二世在莫斯科冬宫宣布全国处于战争状态,他穿着一身陆军军服,与皇后亚历山德娜一起出现在疯狂的人群中,举起右手,用雄壮而低沉的声音宣读了当年亚历山大一世在抗击拿破仑侵略时的誓词: “我庄严宣誓:只要在俄国的土地上还有一个敌人,就不会有和平!”对外战争转移了国内人民的视线,当时已在全国各地兴起的资产阶级革命被冲淡了,工人们把红旗重新换成了沙皇的肖像,农民们也说: “如果我们不击退德国佬,他们就要叫我们当牛做马!” 尽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里,沙皇亲临前线,皇后和年长的两位公主亲自到医院里护理伤兵,然而这样也挽救不了他们的政权,1917年二月革命爆发,沙皇尼古拉斯二世被迫逊位,这也是罗曼诺夫家族对俄罗斯统治的结束,十月革命后不久,沙皇的一家先是被赶到亚历山大宫,5个月以后,他们又被送到新西伯利亚的托巴斯克。 在1917年8月一个闷热的夜晚,根据临时政府的要求向西伯利亚转移的沙皇一家在300名士兵的押送下,来到坐落在乌拉尔东山坡上的古城托博尔斯克的总督官邸,来到这里之后,俄罗斯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告诉儿子: “阿列克谢,现在,你真的到了西伯利亚!”跟随沙皇的只有两个侍从,跟随皇后的有她一个侍女和她从小的家庭教师,官邸布置得很好,屋内没有看守,但在他们刚刚到达不久,房子周围就被一排不算太高的栅栏围了起来,他们可以从房间里看到外界,但却不能出入,为了锻炼身体,尼古拉二世不断锯着木柴,公主们忙着做针线,皇后朗诵一些文学作品。 现在虽然承担尼古拉二世一家花销的临时政府已经垮台。但还没有立即出现财政支出上的困难,因为政治上的变革尚未立即席卷到这里,苏维埃政权已在整个俄国建立起来,尼古拉和他的助手们每天都在分析得到的情报,乌米扬诺夫仍然是他们议论最多的话题,他已不再指望已经拒绝他去避难的英国人,更不寄希望于美国人。 面对俄国人民及其各派政治力量的反抗,乌米扬诺夫曾经说道: “假使在俄罗斯一亿人口中有一千万不愿意服从苏维埃,那我们便将这一千万人的肉体加以毁灭。”他多次强调 “必须以非常手段同一切反革命分子作斗争,如果没有恐怖和暴力,无产阶级政权便不可能得到建立。” 在这种大背景下,沙皇一家作为反革命分子的最佳代表,自然受到 “特殊照顾”,尽管沙皇一家被流放、现在又被关进了监狱,但是仍然有三名忠诚的宫廷女官、男仆和家庭医生波多金,自愿随沙皇一家人入狱,以照顾沙皇一家的生活和起居,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的生活显然不可能再和过去相比。 十天前,当托巴斯克当地苏维埃接管了政权之后,沙皇一家从过去的软禁状态,变成像犯人一样的监管,每天早八时,沙皇一家都要穿好衣服像犯人一样接受视察和点名,早点可能有黑咖啡和干面包,然后一直要等到下午两点才能用上正餐,食物是从苏维埃集体食堂弄来的,下午沙皇和女儿们沿着院墙散步。 他们可以望见监狱屋顶上有红旗在飘扬,在距他们很近的教堂大圆屋顶十字架周围架起了机枪,监禁由工人赤卫队接管,他们对沙皇一家充满仇恨,因为当局已不再允许沙皇一家读报,所以被囚禁的沙皇一家全然不知无情的镇压正在所有俄国城市和监狱内展开。 托博尔斯克位于乌拉尔山东坡,靠近额尔齐斯河与其支流托博尔河汇合处,1587年这里建为城堡,十六世纪末至十八世纪后期为西伯利亚军事、行政及交通中心,十九世纪末,因西伯利亚大铁道未经此城而衰落。正是因为这里距离西伯利亚铁路路程达四百公里,才使得临时政府当初将这里选择为软禁沙皇一家的地方,这里一座古城城中富丽的总督府,即适合安置沙皇一家,同样因为交通的原因也可以防止其逃跑。在托博尔斯克城郊乌拉尔山上的森林中,散布不少伐木厂,因为革命和市场需求等诸多原因,现在森林里的伐木厂大都已经停止了生产,森林中大量的伐木厂房因而荒废,成为森林动物们的住所。 “……这里就是总督官邸,沙皇一家就被关这里,现在有一个连约100至130名工人赤卫队看管,分成白天和晚上两班执勤,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或被保皇派营救,在总督府一侧救赎大教堂圆顶上,他们布置了两架重机枪,有一个机枪排三十六人,先生!我们必须要尽快救出沙皇一家,那些仇视沙皇的赤卫队员会以种种名义殴打沙皇,原本身体就不好的阿列克谢前天被他们打伤了,幸好他们不敢坐视阿列克谢死去,所以波多金医生才得到药物,救下流血不止阿列克谢,否则……” 在森林深处一处被荒废了一年多的伐木屋内,一名穿着工人制服的俄罗斯人对冷峰说道,在说话的时候这个俄罗斯人眼中流露出悲痛的眼神,同时用一种恳求的口吻恳请求着。几百年以来,沙皇一直扮演慈父的角色,俄国历史上的农民起义从来没有反沙皇的,总是叫 “沙皇父亲”,在俄罗斯人心目中 “沙皇”是他们的慈父,是他们的 “小爸爸”。 尽管1905年的流血事件毁灭了沙皇的形象,但是在民间他们仍然拥有广泛的支持者。而谢尔盖就是沙皇的支持者,在一年之前,当时谢尔盖在前线受了重伤,被送到凯瑟琳宫改成的陆军医院,在那里亚历山德娜皇后亲自率领许多贵妇人和公主到医院去参加护理工作,谢尔盖就是在那里得到公主的救治,尽管其后因为伤残退伍,也不改变效忠皇室的初衷,谢尔盖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只要能够救出现在受到赤卫队虐待的沙皇一家。 如果不是因为力量对比悬殊,不可能成功救出沙皇,而且可能会危及沙皇一家的安全,恐怕谢尔盖早都带领保皇会成员营救被关在总督府中的沙皇了,而现在眼前这些人的介入,让已经几近绝望的谢尔盖看到希望,正因为如此才会选择和眼前这些东方人合作。 “谢尔盖,请您们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救出沙皇一家!”冷峰肯定的回应谢尔盖,谢尔盖是冷峰通过设在俄国的情报网联系到的托博尔斯克秘密保皇会头目,这一次营救行动的情报大都尤其提供,尽管整个行动都将由冷峰带来的调查部行动组完成,但在行动时还需要保皇会的配合。 冷峰凝视着谢尔盖绘制的总督府图纸,总督府位于托博尔斯克城市中央,是一座典型俄国宫殿式三层建筑,建筑是砖石混合结构非常坚固,而侧后的救赎大教堂圆顶上的两架重机枪,封锁了整个总督府,一旦总督府内有所异动,这两架重机枪就会喷吐火舌,扫射企图营救沙皇一家的敌人。 想在一百多人严密看管下悄无声息的把沙皇一家营救出来,几乎没有一丝可能性,而如果强攻的话,在总督府四周宽阔的街道上除了人行道两侧的树木,几乎没有任何可供隐蔽的地方,到时一定会遭受惨重的伤亡。最重要的一点是一旦总督府发生激战,到时城内三千多名工人赤卫队和士兵就会立即朝总督府赶去,而整个行动组一共只有不到30人,即便再加两百多名支持皇室的俄罗斯人,双方仍然实力悬殊。 这次对沙皇一家的营救行动是在六个月前,俄国二月革命爆发后,由大老板直接下达的命令,接到命令之后冷峰就隐隐推测出大老板的一些想法,不过仅仅只是隐隐推测出一二而已,也正因为如此,冷峰明白这次任务的重要性。 “史队长,你是行动组组长,这次任务你怎么看!”一筹莫展的冷峰看到身边行动组长史得财盯着总督府的草图,好像是在想些什么,于是便开口问道,尽管冷峰负责指挥整个营救行动,但是实际行动却是由调查部派来的行动组组长史得财负责。和冷峰隶属调查部第一特别处不同,史得财带来的二十六名行动组特工,是隶属调查部行动执行处,行动处下设若干个行动组,行动组的特工接受着最为专业和系统的训练,专门干一些特殊的湿活,他们执行的任务大都充满血腥,像调查部需进行刺杀、绑架、破坏、营救之类的行动大都由特别行动处执行,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谢尔盖先生,你们能不能进入总督府内工人赤卫队休息的营房之中!”已经在心中形成营救行动腹案的史得财看着眼前的谢尔盖问道,这一次营救和在张家口执行刺杀任务不同,刺杀任务是果断快速的杀死目标,而营救行动则需要把目标人员安全营救出来,而这一次是要救出沙皇一家六口人,在别人眼皮下救出他们,任务不是一般的艰巨。 如果要完成任务,那么这次营救行动绝对不能采用强攻的形式,如果采用强攻行动只有失败一途,即使自己和行动组的二十六名兄弟都接受过最严格的训练,装备最精良的自动武器,但是也不可能和托博尔斯克几千名工人赤卫队员和士兵们对抗,只能采用其它方式。 “当然,在总督府赤卫队中有我们的人,但是他们的看管非常严密,如果不然的话恐怕我们早已经行动了!” 谢尔盖如实回答眼前这个东方人的问题,一直以来保皇会都是秘密地下组织,也正因为如此谢尔盖等人才能渗透到工人赤卫队中,而在总督府看管沙皇的赤卫队中同样有几名保皇会的成员,所以谢尔盖才能够得到那里的消息。 “嗯!这样就好办多了!” 听到这个答案之后,史得财原本有些凝重的面容变得轻松起来,既然他们有人可以进入赤卫队的营房,那么一切就变得容易起来了,虽然还会有些难度,但是现在史得财相信自己至少有七成可能完成这次任务。 “姐姐……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待我们!”躺在床上的阿列克谢看着一直守护在自己床边最痛爱自己的姐姐安娜斯塔西娅,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的阿列克谢不理解为什么那些看守会这么对待自己,自己只不过冲着他们做了个鬼脸而已,对于只有十一岁的阿列克谢而言,显然还不能够理解这一切。 “阿列克谢,你不知道他们看到你流血的时候被吓坏了,他们只是在和你开玩笑而已,他们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望着床上虚弱的弟弟提出的问题,身为大姐的奥丽嘉尽量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和心中的酸楚,安慰年幼的弟弟,阿列克谢患有先天性血友病,经常会无故流血不止,而这一次被那个看守推倒之后,因为流血不止而几乎失去了生命。 此时安娜丝塔西娅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弟弟,在兄弟姐妹里安娜丝塔西娅和阿列克谢最亲!安娜丝塔西娅觉得自己和阿列克谢之间心意相通,有时一个眼神,甚至就是完全出于感觉,无需语言也能交流,阿列克谢因为身体不好,沙皇和皇后不准他到处乱跑,只准他乖乖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而安娜丝塔西娅就常常跑到阿列克谢的房中,和阿列克谢说话,或是模仿别人逗阿列克谢开心,当阿列克谢生病的时候,她同样是四姐妹中最忧伤最着急的,因为她好像能感受到阿列克谢的痛苦,也只有她知道怎样暂时转移阿列克谢的注意力,让他忘记自己的痛苦,而这一次安娜丝塔西娅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答弟弟的问题。 而一旁的塔吉扬娜和玛丽亚此时则像过去一样,冲着躺在床上的阿列克谢做着鬼脸,以让他变得开心一些,也许没有哪个皇室公主和王子之间的感情,能像罗曼诺夫一家四个女儿那样亲密无间了,虽然小时候,她们也会为了玩具或洋娃娃而争吵,可是当她们渐渐成长,她们间的感情也越来越亲密无间,即便是在这个身陷囚牢的时候,她们仍然用一切方式安慰着她们年幼的弟弟。 “咯、咯……”终于被姐姐们逗笑的阿列克谢笑出了声来,尽管脸色仍然因为大量失血而显得异常苍白,此时床单上的血污显得那么刺目,尽管阿列克谢笑声很清脆、很童真。 “……压缩弹簧被金属导线束缚,在使用的时候,先用旁边的挤钳挤压一下这根铜管,在铜管内装有一个盛有强酸的玻璃瓶,玻璃瓶被挤钳挤碎,酸液流出开始腐蚀其中的金属导线,导线被腐蚀断之后,压缩撞针就会撞破毒气手榴弹,时间只有10—30分钟。 按照现在的气温,应该会在二十五分钟内启动,你们的任务就是把这十五枚定时毒气炸弹,安放到总督府和教堂内赤卫队的营房之中,在毒气炸弹的侧面有凝胶,可以贴到床底、桌底,其它就由我们来完成,谢尔盖先生,你可以做到这一点吗?” 史得财亲自向谢尔盖交待,行动执行处从来不乏各种特种装备,像这种毒气定时炸弹就是行动执行处使用的一种无声暗杀武器,如同一本书大小的毒气定时炸弹内装着一个经心设计的锥形超薄玻璃瓶,瓶内装着剧毒的化学毒剂,击针在撞击锥尖后,锥形的玻璃瓶就会完全破裂,产生高浓度有毒气体,人员在伤害范围中心只要2秒就会失去意识死亡。 尤其是在封闭空间内,更能够发挥出杀伤力,行动执行处设计人员曾经进行过试验,在五十平方米房间内启用一个毒气炸弹,三秒后房间内试验动物就全部死亡。尽管现在还不到十月,但是位于西伯利亚的托博尔斯克夜间温度不过只有八度,到晚上的时候,房中休息的赤卫队员都会紧闭门窗,所以史得财自然想到使用这种毒气炸弹,在他们睡觉时解决他们,使用毒气可以悄无声息的解决掉大部分看守的赤卫队员,至于剩下的几十名看守则很容易解决他们,即便是行动发生意外而暴露,也能够抢在援军到达之前完成任务。 “正门入口中处有六名门卫!按计划从左侧1号目标排序,等待命令”在总督府对面一处民宅中隔着窗帘看着总督府门前的警卫,史得财轻声对身边行动组特工命令道,用了整整一天时间,史得财和行动组的二十六名特工才潜入到这里,现在只是静静等着总督府内的信号。 “希望一切顺利!”冷峰拉开衣袖看了一下时间,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这个时候是人睡得最香的时间,按照和谢尔盖的约定,现在总督府的内线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此时冷峰除了在心里期盼千万不能发生意外之外,只能静静的等待。 “这是最后一间了!”看着眼前这个房门巴约紧张得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只需要再把炸弹安进这个房里,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透过门缝巴约看到房间内睡着的赤卫队员,轻轻推开房门,按耐住内心紧张的情绪,屏住呼吸轻轻走进房间里,从挎包中取出一个毒气炸弹,拧动炸弹边的挤钳,伴着一声细微几乎不闻的 “咔”声,巴约连忙把炸弹上粘胶护纸撕掉,随后将其粘在房间内的桌下,然后轻轻退出了房间。 刚一退出房间把门关上,巴约紧张的深呼了一口气,而这时巴约听到靴子踩踏地板的声音,于是巴约连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在这时巴约听到脚步声好像朝楼上去了,原本紧张的心情随之一松,连忙朝门外走去。 “巴约!你怎么还没去换岗?”就在这时巴约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一听到这个声音巴约差点没被吓死,是队长左基卡!一个老社会民主工党党员! “啊!队长,我刚起来,这就去……”巴约紧张得回答道,同时准备迎接队长的训斥,上一次换岗去晚了,巴约就被队长训斥了两句,巴约没想到队长竟然到现在还没有睡。 “赶紧去吧!”巴约脸上的表现出来的紧张在左基卡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换岗执勤去晚了的队员在这碰到队长,当然会有些紧张,于是左基卡便命令道,今晚左基卡怎么睡也睡不着,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所以就出来查看一下哨位。 “是!”听到队长的话后,如释重负的巴约连忙朝总督府大门外跑去和站岗的队员换岗,此时巴约不禁开始庆幸,幸好一切都已经完成了。 “人出来了!”看到一名赤卫队员从总督府内跑出来之后,一名行动组特工连忙说道,那名赤卫队员在换岗时和几名赤卫队员打过招呼后,便如约站到总督府门外的树旁,然后弯着腰作点烟状,前后点着三根火柴,前两根都在点着后扔到了地上,而直到第三根才点着烟,和约定的暗号一样。 “计算时间,半小时后行动!”看到了约定的信号,暗自有些庆幸的史得财正色对身边的队员说道,腐蚀性引信最长引发时间是三十分钟,为了安全史得财选择了在三十分钟之后行动,以保证最后一枚炸弹顺利引发。随着史得财下达命令,十名持微声丙型冲锋枪的特工,透过瞄准镜瞄准总督府外六名门卫中的五名,两人一个目标同时射击,以确保不会失手,而在一楼包括冷峰、史得财在内的十六名特工,都全副武装手持丙型微声冲锋枪,在门后静静等待着,只要那几名门卫被放倒之后,就立即冲过去。 丙型微声冲锋枪发射的五式微声弹是一种尖头钢芯重弹,可以在200米处击穿2.5毫米厚的钢板,尽管只是冲锋枪,但是46厘米长的枪管和良好的精度,可以满足250米内的狙击要求,如果使用轻型尖弹或五式手枪弹有效射程高达300米,所以一直以来因为其良好的通用性和较强的火力,使得其一直都是行动组优先选择的装备,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咔!”在总督府内一间赤卫队员居住的房间里,被粘沾在桌下炸弹的铜丝在二十分钟后被腐蚀断开,得到释放的弹簧击针撞击盒内锥形超薄玻璃瓶的锥尖,伴着一声细微声响玻璃瓶瞬间被撞碎,瓶内的毒剂随即挥发,仅仅不过数秒钟便弥漫到整个房间,房间内原本的呼息声没有了,整个房间沉浸在一片可怕的寂静之中,在接下来数分钟内,总督府内十三个居住着赤卫队员的房间里,都先后或同时上演这相同的一幕,九十多名赤卫队员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 “啾……啾……啾……”接连十数声轻微的枪声同时在总督府对面的民宅楼上响起,随即总督府门前六名站岗的赤卫队员,除了站在树旁的巴约外,其它五名同时被击中,然后摔倒在总督府门前。在看到街对面总督府门前五名卫兵倒地之后,史得财随即拉开了木门,然后带领行动组的十四名队员和冷峰一起朝街对面的总督府冲去,没有一丝的犹豫。 “快!赶紧带路!”而此时巴约还没有从五名赤卫队员瞬间无声死去的惊诧中醒来,直到随着行动处特工一起冲过来的冷峰冲到他面前,提醒了他一下之后,巴约才想起自己担负的任务,把他们带到总督府内沙皇一家的住处,而此时沙皇夫妇和孩子们早在八个多小时前就已分别入睡。 “为什么今天这么紧张?心里总是充满了不安!”翻来覆去都没有睡着的左基卡,从床上坐起来后点着一根香烟,作为一名社会民主工党的老党员,左基卡从来未像现在这样,心中被前所未有的慌乱所笼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左基卡也不太明白,自从昨晚暮色降临之后,左基卡心中就一直是这样,以至于左基卡总有一种感觉,感觉今天晚上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到底会是什么事情呢? 左基卡仔细思考了一下,想起两天前被一名赤卫队员推倒在地的阿列克谢浑身是血的模样,左基卡决定过去看一下,尽管左基卡非常敌视沙皇和他的家人,但是左基卡知道在没有接到命令前,自己必须要尽量保证他们的安全。 “难道他会发生什么意外?”抱着这个念头左基卡决定到关押沙皇一家的房间去看一下,在左基卡看来像沙皇一家人这样的反动代表,死!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但是在没有命令前,却不能够死在自己看守中,如果接到命令或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左基卡并不介意亲手杀死他们,而对此左基卡总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念头。 第六十四章 营救(下) 进入总督府的行动组特工在巴约带领下沿走廊向前快速推进,穿软低靴的行动组特工动作非常快,但是发出的声音却非常轻微,而巴约同样因为此次行动而换上软低鞋,走廊内只能听到细微的走动声和呼吸声。走在前方的李凌抵肩据持着丙型微声冲锋枪,作着随时开枪的准备,这是李凌第一次出任务,尽管不可避免有些紧张,但是长久的训练足以弥补这一切。 就在这时李凌听到俄式硬低军靴踩踏大理石地板的声音,有人!就在这时前方走廊拐角处出现了一道影子,李凌未及考虑,长久的训练形成自然反应,让李凌连续扣动了扳机。 “啾!啾!啾!”伴着微声冲锋枪三声犹如风哨的枪声,黑影倒在地上,黑影在倒地时背在身上的步枪和地板发生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跟在后面的史得财和冷峰听到这声清脆的撞击声后,不禁心头一紧! “柯尔基……”突然传来的说话声显然昭示着之前的撞击声已经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刚刚快步走到那名被击倒在地赤卫队员身边的李凌未及把这名赤卫队员拉到一边,就看到一个吸着烟满面惊诧的赤卫队员站在走廊外院子入口处,赤卫队员还未来得及反应,李凌身后的特工就冲其扣动了扳机,在走廊外的那名赤卫队员被击中的瞬间,史得财明白需要强攻了!三名特工便朝走廊外冲去,在走廊外的庭院内还有至少八名放哨的赤卫队员!必须要尽快解决他们! “队长!”左卡基来到关押沙皇一家和侍从的屋外,屋外看守他们的六名赤卫队员中两名未睡的队员连忙起身敬礼,同时踢身边的队员,当睡着的队员睁开眼睛看到站在那的队长时,不禁睁大仍然带着睡意的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显然他们没有料到左卡基这个时候还会过来。看到六名看守有四个人竟然睡着了,瞬间左卡基几乎以为自己知道为什么从昨晚到现在自己心中会感觉到有些慌乱,是这帮没睡够觉的赤卫队员!如果沙皇一家在他们睡着时逃跑了,那么……想通了一切的左卡其看着眼前的六名队员,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一声有些沉闷的枪声撕破了寂静的夜空。 在行动组全体出击之后,在行动组出发民宅的阁楼内,两名手持狙击步枪的狙击手一直瞄准救赎大教堂大圆顶十字架上的两个机枪射位,用沙袋建立的射位上,只能看到架在那里的机枪,显然执勤的士兵应该是依在沙袋后休息,当总督府内一声枪响撕破死寂的夜空之后,果然两个射位沙袋后露出四个脑袋。 “砰!” “砰!”早已经瞄准机枪手位置的狙击手立即扣动扳机,伴着五式狙击步枪清脆的枪声,未及拉动马克沁机枪曲肘上膛的赤卫队员被准确击中脑袋,两名四处张望未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脑袋向前猛的一扎,白的、红的从他们脑后直喷而出,他们旁边原本准备扶持弹带的两名队员显然被惊呆了,以至于过了一秒多钟,才想起来把两名已经死亡的机枪手推开,然后自己去操作机枪。 “哗啦!”两名狙击手在射击后随即再次拉动扳机,然后瞄准刚刚拉动曲柄的两名机枪副射手,几乎在狙击手扣动扳机的同时,一阵密集的机枪声响了起来,尽管和狙击手再次扣动扳机的时间只有不到一秒钟的相差,但是也足够重机枪射出十余发子弹。 “快!还愣什么,把他们都赶到地下室去!有人要营救尼古拉!”听到突然传来的枪声,最初的瞬间左基卡还以为是走火,可随后的两枪和紧跟的教堂大圆顶上一阵急促的机枪声,左基卡立即反应过来是保皇派分子来营救沙皇一家了!于是连忙大声命令道,早在数天前,左基卡就曾得到苏维埃的通知,国内保皇派分子一直在试图营救沙皇一家。 天还没有黑下来,尼古拉夫妇和孩子们都已经分别在各自的房间内入睡,突如其来的枪声,把尼古拉二世从床上惊起,抱着同样惊慌的妻子亚历桑德拉,两人这时连忙披上衣服,尼古拉想走出去看一下孩子们。 “快起来!到地下室去!快点!”提着转轮手枪闯进卧室的赤卫队员大声喊道,而这时门外也传来同样的斥责声,声音中带着慌乱的情绪: “快点!你们必须到地下室去,所有人!快!”尼古拉刚想问些什么就被激动的赤卫队员推出卧室,在卧室外,尼古拉看到被赤卫队员推出来的孩子们,而自己的儿子阿列克谢则被大姐奥尔加抱在怀里,穿着睡衣的女儿们脸上带着惊恐不安的表情,这时枪声越发地激烈起来。 “会没事的!”在几名赤卫队员推攘下朝地下室走去的尼古拉,轻声安慰在姐姐怀中显得惊恐的儿子,尼古拉或许不是一个好皇帝,但是一直都是一个好父亲。这是一间空空的地下室,只有几盏马灯照明,房门被大大打开着,在赤卫队员的带领下,尼古拉一家被赶到地下室内,随后左基卡带着几名赤卫队员持枪出现在地下室,左基卡看着眼前的沙皇一家人,随即让队员把他们推到墙边。 在左基卡率领工人赤卫队接管沙皇一家人的监管之后,当地苏维埃执行委员会通过决议以及彼得格勒传来的命令:如果保皇派分子试图营救沙皇,就不需要再等待审判,直接将罗曼诺夫一家处以死刑……看到眼前这一幕,尼古拉二世试图问些什么,于是结结巴巴的问: “你们……要干什么?”与此同时左基卡听到地下室楼梯口处传来的枪声和脚步声,于是便高声喊道: “你们都是凶手……” 话音未落,一阵排枪向沙皇一家扫来,顷刻间撕裂人心的喊叫声和手枪声混成一片,奥尔加公主急忙背对着赤卫队员,以保护自己怀中的弟弟,第一颗子弹击中她的肩部,第二颗子弹射中她的胸膛,而塔吉扬娜公主则试着保护妹妹,用身体为安娜斯塔西娅,玛丽亚挡着子弹,其他人也随即倒在她旁边,扭曲呻吟着,一颗子弹击中她的喉部,鲜血从嘴里喷出。 看着沙皇一家倒在了血泊之中,左基卡和赤卫队员拿着手枪,想去给被大姐用身体保护下来的阿列克谢和被塔吉扬娜推倒在地的安娜斯塔西娅、玛丽亚补枪,皇太子阿列克谢正躺在姐姐身下,在地板上大声的呻吟,而可怜的小公主安娜斯塔西娅,蜷缩在墙角双手抱头,三公主玛丽亚则呆滞的看着眼前躺在血泊中的大姐、二姐、还有父亲和母亲,看着她们此时惊恐的眼神,左基卡只觉得心中一阵隐隐的快意,于是便举起手中的转轮手枪,只要杀死他们自己就完成任务了,即便是保皇派闯进来一切都已经晚了。 “啾、啾、啾……”就在这时地下室木门被撞开,随即闯进来几名穿着黑衣的人,地下室内瞬间响起一阵如风哨般的枪声,原本杀人者瞬间被子弹击穿了身体! “快!快走!快给他们穿上防弹衣!”杀到地下室的史得财和冷峰看到眼前的惨剧,和依在血泊中的男孩和两个女孩,于是史得财便大声的喊到,然后和三名行动组特工脱下身上的防弹衣,披在女孩和男孩身上,沙皇和皇后都已经死了,必须要保住他们,而另一名特工则用相机拍下眼前的这一切,包括血泊中仍奄奄一息的沙皇。 “我……的儿子……你……一定要……活下来!求……你……带他……他们走……”冷峰走到血泊中尼古拉二世拉着儿子阿克列谢的手,用父亲慈爱的目光看着他,然后扭头对蹲在身边的冷峰说道,他们是谁?为什么来营救自己?一切都不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们活了下来,话音一落尼古拉二世这位曾被俄罗斯人诅咒的末代沙皇死去了。 “爸爸、妈妈……” “姐姐……奥尔加、塔吉扬娜”任由特工们为他们扣上防弹衣的阿列克谢皇太子和安娜斯塔西娅、玛丽亚公主,这时反应了过来大声哭喊着,看着眼前倒在血泊中的亲人,三人根本没想到有一天会目睹亲人在自己眼前被杀死,三人都被眼前的的惨状给震惊了。 “快!把他们扛走!”见三人在血泊中不愿意离开,冷峰便大声喊道,随后三名身强体壮的特工不顾三人反抗,分别扛抱着阿列克谢皇太子和安娜斯塔西娅、玛丽亚公主快步沿楼梯朝上冲去。 “先生,我是皇太子的医生,我必须要照顾他!皇太子现在病重,他需要我的照料!请你们带我一起走。”被枪声惊醒的波多金医生从门缝里看到被三名身着黑衣全副武装的士兵扛在肩上的阿列克谢皇太子和安娜斯塔西娅、玛丽亚公主,而公主和皇太子身上都沾满了鲜血,明白地下室中发生了什么的波多金医生,提着药箱走出来大声说道,而宫廷女官安娜、卡吉娜和男仆特如普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望着冷峰时他们面色中带着乞求的神色,显然是希望冷峰带他们一起走。 “医生跟着,其它人留下!希望你们明白!”想到皇太子阿列克谢的血友病冷峰开口说道,但是男仆和宫廷女官并不适合随队撤退,他们会耽误大部队的行程。 “安娜、卡吉娜!特如普!”望着被留下的三人,被扛在肩上的安娜斯塔西娅公主开口喊道,安娜斯塔西娅看到三人笑着和自己挥手再见,在拐角转弯后安娜斯塔西娅便看不到三名忠诚的仆人,随后安娜斯塔西娅听到那里传来三声枪响,波多金医生听到枪响后,身体一震,波多金明白他们三人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 跑出总督府之后,冷峰看到自己的几名部下开着卡车已经停到总督府外,所有行动组的特工纷纷跳上卡车,而阿列克谢皇太子和安娜斯塔西娅、玛丽亚公主也被抱上了卡车,这时西南方传来密集的枪声,那是谢尔盖和保皇会的人阻击赤卫队的枪声,五辆卡车两辆朝北、三辆朝南高速向城外驶去……。 当冷峰和史得财的行动组保护着阿列克谢皇太子和安娜斯塔西娅、玛丽亚公主踏上逃亡之路的时候,在数千公里外的西北,司马整晚都在等待从俄罗斯传来的消息。营救沙皇的命令是司马在半年之前发出的,当时按照司马的计划沙皇将会成为对付乌米扬诺夫和社会民主工党最为有利的武器,所以才会营救他们,而现在沙皇对于西北而言,还有另外一层重要意义。 就在司马焦急等待俄罗斯消息的时候,司马桌上那部灰色电话响了起来,那部电话直通调查部,是调查部的专线电话,司马拿起电话后轻喂了一声,随后从电话里传出石磊的声音: “老板,我接到瓦尔基的电报,看守沙皇一家的赤卫队在行动暴光后,就将沙皇夫妻和长公主奥尔加、二公主塔吉扬娜杀死,但是他们救下了阿列克谢皇太子和安娜斯塔西娅、玛丽亚公主,现在正在按计划向北方撤退。” “我知道了!一切按原计划进行,把他们接到西北吧!”听到电话里四石的汇报司马轻声说道,然后平静的挂上电话,没有意想中的欢喜,司马感觉非常平静,挂上电话后,司马想到过去俄国公主在自己心中的形像,还有那位著名的安娜斯塔西娅公主,也许从此以后,她都不会像历史上那般著名。 小时候司马读王尔德童话的时候,里面提到俄国公主时,总是会这样描述: “她是一位俄国公主,坐着由六只驯鹿拉的雪橇从芬兰一路赶来,雪橇看上去像一只巨大的金色天鹅,小公主就安卧在天鹅的两只翅膀之间,那件长长的貂皮大衣一直垂到她的脚跟,她头上戴着一顶小巧的银线帽子,她的肤色苍白得就如同她一直居住的雪宫的颜色,她是如此苍白,在她驶过街道的时候,沿街的人们都惊讶的叹道:她就像一朵白玫瑰!” 而当司马有一天真正读到关于她---安娜斯塔西娅---俄国末代小公主的故事时,司马才知道,美丽永远只是童话而已,她是公主,可在司马眼里,她只是个命运多舛的可怜女孩……她全家惨遭杀害,可却找不到她的尸骨……自从她消失后,有无数人自称是她,可又纷纷被否定……她,安娜斯塔西娅到底是生是死,可能真的是一个永远的迷……在那个历史上就是如此,只不过现在历史已经被改变了。 当曙光透过西伯利亚的针叶林照到林间土路上的时候,一辆0A-100型卡车在林间公路上高速向北方驶去,蓝色的后车身上可以看到一些白色的弹痕,这些弹痕彰显着卡车是经历过一场激战后才开到这里。 “给我纱布!”满头大汗的波多金大声对身边帮忙的军人说道,在高速行驶的卡车上并不能为这几名士兵做手术,波多金只能用纱布为他们进行包扎,尽管他们同样也可以自行处理,但是波多金知道这几名重伤员,如果不尽快给他们做手术的话,也许几个小时之后,他们就会失去生命。 “我们没有时间!如果社会民主工党和工人赤卫队知道我们向北方撤通的话,到时我们很难保障皇太子和两位公主的安全,如果他们追来了,我们失去的不仅仅是他们,他们明白自己的职责,并会以此为荣!”看着一旁满面严肃亚洲人模样的指挥官,波多金脑中不禁浮现出两个小时之前,当冲过一个赤卫队的路障时,卡车上几名军人受伤,自己要求停车为他们做手术时,这名指挥官的话语,很冷酷、很无情,尽管做为医生,波多金并不愿意看到伤员这么白白耽误抢救的时间,最终因此而失去生命,但是波多金明白这个时候逃跑是唯一的选择。 在处理完伤员的伤口后,波多金看着躺在毯子上吃了镇定剂已经睡着的两位公主和皇太子,他们是罗曼诺夫家族最后的血脉,望着尽管在睡梦中眉目间仍然透着恐惧的三人,作为皇室家庭医生和知交的波多金,犹豫了一下便开口问卡车上这些东方军人: “长官,您可以告诉我,您们是什么人吗?或者说你们是那个国家派来的?是日本?还是其它国家!” 从他们的装束上来看波多金相信他们不会是俄罗斯军人,尽管俄罗斯军队中也有很多亚洲人,波多金或许不是一名政治家,但是波多金明白一点,在这个特殊时期无论是阿列克谢皇太子还是两位公主,对于外国政府而言或许有着不可轻视的作用,否则他们应该不会营救尼古拉一家,尽管最终他们只救出了皇太子和两位公主,但是对于他们而言或许这样反而更好。 “波多金医生,我现在并不能回答您的这个问题,我们是根据上级命令执行营救计划,虽然任务完成的并不完美,但是我们已经尽了自己的努力,不过请你相信一点,我们对皇太子和两位公主没有任何恶意。”冷峰面无表情的回答了波多金医生的问题,尽管如此冷峰在回答问题的时候,还是看了波多金医生几眼,典型的俄罗斯中年男人模样。 眼前这位波多金医生和整个皇家关系密切,当沙皇尼古拉二世宣布退位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时候,这位波多金医生放弃了自己的家族和生活,自愿陪同照料沙皇一家。冷峰很喜欢眼前波多金医生的忠诚,就像冷峰一直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对祖国和西北无比的忠诚,正是这种忠诚让冷峰一直坚持至今,而眼前这名医生所表现出来的忠诚,同样为冷峰所欣赏。 在托博尔斯克向北数十公里出乌拉尔山后,就到了世界上最大的平原,同样也是世界上最平坦的平原,面积达300万平方公里的西伯利亚大平原,这里地势异常的平坦,而平原上大小湖泊、河流众多,因为气候的原因,这里人烟稀少,几千年来都是各种野生动物的天堂。 伴着阵阵发动机的轰鸣声,四架加装了浮筒的H-1型轰炸机在一片面积达数十平方公里的湖面上划过,随着飞溅的水迹,降落在这片平静的湖面上,随后轰炸机在发动机的作用下缓缓滑向岸边,而岸边草丛中的野鸭、水鸟显然被这种庞大的 “飞行怪物”发出的巨响给吓到了,纷纷飞向天空,以避开水面上的庞然大物。 四架装着浮筒的轰炸机在岸边停稳之后,立即从飞机里跳出两个名穿着空军皮质飞行服的机组成员,他们站在机翼上,从舱侧机枪位抽出皮管,然后用力吸皮管直到皮管内流出油料后,开始为飞机加燃料。这一次飞行对于四架轰炸机上的机组成员而言,可以用史无前例的考验来形容,飞行距离达2300公里,几乎接近H-1式轰炸机的极限飞行距离,总飞行时间长达十个小时,而飞机机舱内装载的并不是炸弹,而是一吨多用于返程时飞行所需的油料,当然这些油料只能在飞机降落以后,用土办法自行加注,加注油料时费时颇长,通常需要几十分钟。 “他们来了!”当机组人员正在为飞机加油的时候,在轰炸机机顶警戒的机枪手,看到远方驶来一辆卡车,便大声的喊道!同时操作机枪瞄准卡车,以防止发生意外。 “我……我们坐飞机离开!你……你们是中国人!”远远看到湖面上停着四架大型飞机,波多金想到报纸上曾经报道过关于中国人那支魔鬼一般的空军,于是有些惊骇的说道,波多金没想到刚脱离虎口的皇太子和两位公主,竟然再一次落入魔掌之中,现在中国正在和俄罗斯打仗! “波多金医生,请相信我们对皇太子和公主并没有任何恶意!您可以在飞机上为这四名重伤员做手术。”见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冷峰便开口说道,在卡车停稳后冷峰静静看着机组成员为飞机加油,同时不断把空油桶从炸弹仓口扔到湖中。波多金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位公主和皇太子被带上小皮筏,波多金知道自己无力反抗,也根本不能反抗,公主和皇太子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或许离开这里还有一线生机,尽管中国人营救他们的目的并不单纯。十数分钟之后,四架飞机依次滑行从湖面飞向天空,然后向东南方飞去。 第六十五章 无名 1917年俄历8月5日公历9月17日,在起义当夜全俄工兵代表苏维埃第二次代表大会上通过了由乌米扬诺米亲自起草的《告工人、士兵、农民书》:根据绝大多数工人、士兵和农民的意志,依据彼得格勒工人和卫戍部队所举行的胜利起义,临时政府已被推翻,代表大会已把政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苏维埃政府成立了。 苏维埃政权将向各国人民提议立即缔结民主和约,立即在各条战线上停战,苏维埃政权将保证把地主、皇族和寺院的土地无偿交给农民委员会处置;将使军队彻底民主化,以维护士兵权利;将规定工人监督生产;将保证按时召开立宪会议;将设法把粮食运往城市,把生活必需品运往农村;将保证俄国境内各民族都享有真正的自决权。 代表大会决定:全部地方政权一律转归当地工兵农代表苏维埃,各地苏维埃应负责保证革命秩序。紧随其后社会民主工党建立的全俄革命委员会,立即发布了两个宣言《和平法令》、《土地法令》,宣布退出第一次世界大战,并没收地主的土地给农民。在逃出彼得格勒临时政府总理克伦斯基试图拯救俄罗斯的军事进攻,在三天后被击溃,大本营俄军总司令杜鹤宁不接受新政权的命令,而被下属暴动士兵杀死,被一同杀死的还有各个集团军的大多数军官,仅仅还不到两个星期,前线被暴乱士兵接管的各个集团军都先后通电服从全俄革命委员会和苏维埃。 在颁布《和平法令》后,乌米扬诺夫和全俄革命委员会曾经电报命令前线的军队暂时坚守阵地等待新政权和德国签订和约,但是经过三年酣战,已经极度厌战的士兵们,根本没有耐性再等下,他们纷纷牵着马扛着枪抢走仓库中可能的或值钱的物资挤上火车、马车等等一切交通工具离开前线奔回家乡,仅仅十天时间,数百万旧俄罗斯军队士兵纷纷离开前线,把空荡荡的阵地留给了德国人。 上乌金斯克这个四个月以来一直饱受轰炸和炮击之苦的城市,在六天前,当地苏维埃接管了这座城市,通电接受彼得格勒新政权的领导,上乌金斯克只有在彼得留拉得夫用爱国主义等等团结在一起的军队还在观望之中。 “今天上乌金斯克的局势越发混乱,苏维埃代表们和士兵委员会一直在前线鼓动士兵,中国人最近几天似乎停止了轰炸和炮击,这种停止给前线那些厌战的士兵们一个理由,使得他们相信中国军队似乎是在等着他们做些什么,而他们现在正在准备这么做”在城内地下指挥所昏暗的马灯灯光下,彼得留拉得夫将军坐在办公桌前写日记,最近十天国内局势变化超出每一个人的想象,彼得留拉得夫明白现在的俄罗斯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俄罗斯了。 在西线受到《和平法令》的鼓动,那些士兵们枪杀了军官,然后抢夺可以抢夺的物资离开前线回到家乡,在农村地主们被农民们用镰刀或猎枪杀死,地主的土地被抢占,财产被掠夺,在城市中工人赤卫队和苏维埃接管了政权。 “……也许这将是前所未有混乱的开始,愿上帝保佑俄罗斯!”彼得留拉得夫用这么一句话作为日记的结尾。从报纸上、电报中得到的信息让彼得留拉得夫坚信,一场大规模内战正在俄罗斯酝酿着,现在新政权建立的最初阶段,就已经遭到各种反对派势力和民族主义者的顽强抵抗。 在这些反对力量中有地主、一部分大工业家和大商人中的保皇分子、希望恢复沙皇制度的高级官吏、教会和旧军队的高级将领,以及由资产阶级自由派知识分子组成的立宪民主党等,这一切都是大规模内战的前兆。现在受到社会民主工党《和平法令》鼓动的上千万士兵离开前线,他们经历了多年战争之后侥幸回到家乡,却没有任何职业和财产,生计成为他们所需要面对的问题,彼得留拉得夫相信这些返乡军人,会沦为强盗或土匪,从而引发农村的暴乱。 内战和暴乱现在都已经无力避免,尽管彼得留拉得夫或许不够虔诚,但是此时彼得留拉得夫除了向上帝祈祷保佑俄罗斯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这使彼得留拉得夫想起被迫逊位的沙皇。 “砰!砰!”就在这时从外面传来的枪声打断了彼得留拉得夫的思考,听到有些稀落的枪声,彼得留拉得夫轻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在西线上演的一幕即将在这里上演,尽管十天来彼得留拉得夫一直用爱国主义等等来团结上乌金斯克的士兵们,但也仅仅只是推迟了暴发的时间而已,现在终于到了, “将……将军!请您……不!是你,交出你的武器和佩剑!”在门被撞开后,数名穿着黑色水兵军装的陆战队士兵和灰色军装的陆军士兵提着步枪闯进来,一名海军陆战队士官拿着手枪指着彼得留拉得夫,可能是心中仍然有一些纪律观念,所以声音显得怯怯的,但是话说到一半,声音变得坚定了起来。 看着眼前陆战队的士官,彼得留拉得夫直视着他的眼睛,然后轻蔑的看了对方一眼,整理了一下身上军装后,彼得留拉得夫便从墙上取下自己的佩剑,然后挂在腰带上,在挂在腰带上的时候,彼得留拉得夫用拇指扶了一下剑鞘上的双头鹰,这支将军佩剑还是革命前,沙皇尼古拉二世晋升自己为中将的时候授予的,皇室的双头鹰即便是在革命后也未被取下。 整理好一切之后,彼得留拉得夫径直朝屋外走去,站在昏暗的地下指挥所通道内暴动的士兵纷纷给彼得留拉得夫让开一条路,在彼得留拉得夫走出指挥所后,地面上有些刺眼的阳光,让在地下指挥所内呆了十几个小时的彼得留拉得夫有些不太适应,只能半眯着眼适应了好一会,适应了光线之后,彼得拉得夫看到指挥所外正在和士兵们持枪对峙的军官。 数百名手持手枪的陆战队海军军官和陆军军官们,虽然面色紧张,但带着绝然之色,每一名军官都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当军官看到将军走出来的时候,都把目光投向了将军。望着和士兵对峙被逼到角落的军官们,被炸成废墟花园的地面上,血泊中躺着几名已经失去生命的军官,他们手中都握着手枪,他们是拒绝缴获时被士兵们杀死的。 “将军米扬基可夫少校看到将军走到面前的时候,便开口想说些什么。彼得留拉得夫轻轻把米扬基可夫少校手中的手枪按了下去,然后在军官们和暴动的士兵们注视中走到十数米外的桥上,站要桥中央彼得留拉得夫取下自己的佩剑,用拇指轻抚着剑鞘上的双头鹰,有些神伤的彼得留拉得夫看着手中的佩剑,脑中浮现出沙皇尼古拉二世授剑时带着期许的目光,如果现在可以选择的话,也许……已经过去了。 随后,彼得留拉得夫没有犹豫,便把佩剑扔入了河中,随后又把佩枪扔入了河中,作为一名军人,彼得留拉得夫无法接受被自己人解除武装的耻辱,看着佩剑和手枪在河面上激起的波纹,彼得留拉得夫知道俄罗斯曾经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原本和军官们一同与士兵对峙的罗里琴科中校看到将军将武器扔进河中,受到启示的罗里琴科便和几名军官一起走到桥面上,将武器扔入河中,其它的军官也纷纷在士兵们有些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把武器扔入河中,既然已经不能改变,那么就至少保留最后的荣誉吧! “将军!鉴于你们拒绝接受上乌金斯克苏维埃的管理,同时拒绝服从来自彼得格勒的命令,因此你们将以反革命分子的身份关入监狱!还请你们配合,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死伤。”看着这些军官们把武器扔入河中,一名暴动士兵走到彼得留拉得夫面前说道,而此时士兵们都看着那些依然和过去一般傲然的军官,直到他们被押离的时候,这些士兵仍然记住了那些军官把武器扔入河中时的神情。 经过四个月的炮击和轰炸上乌金斯克这座两百多年前建成的城市早已经成为一片废墟,而这片废墟之中仍然有数十处完好无损的建筑,这些建筑最大特点,就是他们房顶上都覆盖有中国国旗或英、法、日等国国旗,这些建筑因此得以在轰炸中幸免,而且在轰炸时还会充当居民的避难所。 在一座屋顶上覆盖中国五色国旗的建筑内阁楼上,李伟业一直看着被炸毁的市政府花园广场上这一切,当看到那些军官们把武器扔到河中的时候,李伟业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作为调查部派驻国外的第一批特工,李伟业以西北公司商务代表的身份来到这里已经快十个多月了,当四个月前战争爆发之后,李伟业并没有撤离这座城市而是留了下来。 得益于彼得留拉得夫避免扩大冲突的顾虑,才使得李伟业这位俄罗斯人眼中西北在上乌金斯克的情报头子没被投入监狱,虽然李伟业受到警察和暗探局严密监视,但是当他们注意力放在李伟业身上的时候,自然就会忽视其它地方,这也正是李伟业留下来的原因之一。 在昨天晚上李伟业从几个月以来发展的下线那里,得到上乌金斯克士兵和苏维埃准备解除军官们武装的情报,李伟业向部里汇报之后,得到静观其变的回答,所以李伟业只是静静看着发生的这一切,做为情报人员李伟业知道,俄罗斯现在越混乱,对西北未来的军事行动就会越有利,李伟业当然乐意看到俄罗斯变得更加乱一些。随后心情不错的李伟业便利用阁楼内的电报机,给调查部发去了上乌金斯克的最新情报 “上乌金斯克俄军暴动,军官们被解除武装后关入监狱。” 当发出电报后,李伟业开始想象这里的俄军会不会像欧洲的俄军一样,拿着武器、坐着火车纷纷逃离前线返回家乡,而留给西北一个空荡荡不设防的上乌金斯克。李伟业发完电报后,一队手持武器脖系红布条的铁路工人赤卫队来到 “西北公司驻上乌金斯克贸易处”门外,撞开木门,刚刚从阁楼上下来的李伟业随之被逮捕,这些工人赤卫队并没有搜查贸易处,也没有问李伟业什么,而是径直将李伟业押上马车,只留下满面错愕的贸易处俄罗斯工作人员和他们在此避难的家人。 在俄国发生革命后新政权表示退出战争,并在击退了临时政府克伦斯基的反扑之后,尽管对于俄罗斯退出战争早已有心理准备,但是在英法两国高层还是立即出现了干涉俄国革命的声音,而且开始慢慢成为两国政府共识。 “老板,现在在巴黎的协约国高级政治家们,已经开始讨论在西伯利亚进行某种干涉的可能性,但一直未得到美国的明确赞同和支持。法国政府认为他们应该采取必要的措施以保证在俄法国侨民的安全,根据伊尔库茨克领事馆的汇报,在那里有三名法国侨民,因不支持革命者同时为俄罗斯官员提供保护,而被当地苏维埃处决,之前有六名法国侨民在彼得格勒被杀,而类似的事情正不断在俄罗斯各个城市上演。 英国、法国两国政府已经同意向俄国南方反抗新政权的哥萨克们提供财政支持。早在三个月前美国驻海参崴领事考德威尔两次要求政府派海军访问该港,理由是必须做一些事情使这一地区地局势不致恶化,否则,动乱就会相因而至,它将妨碍史蒂文斯铁路代表团计划的实施。 而且日本海军也将访问该港,美国政府赞同考德威尔的建议,美国亚洲舰队司令奈特海军上将即将率旗舰布鲁克林号于9月26日去海参崴访问,布鲁克林号的来访或许有政治讹诈之意,但它到达海参崴后,并未参加对当地苏维埃政府和社会民主工党的武装镇压行动,相反,根据我们在海参崴的情报显示,奈特还在布鲁克林号上设午宴招待当地苏维埃政权领袖,解除他们关于这次访问预示美国将夺取西伯利亚大铁路的疑虑。” 在司马书房之中石磊拿着俄罗斯情报分析报告向司马做着汇报,自从俄罗斯发生革命之后,俄罗斯的情报汇报从过去每天一次,改成每天三次,而调查部所提供情报的重点,也由战备情况变成各国对俄罗斯革命和新政权态度的变化。 “日本驻俄大使公开强调应当允许它在西伯利亚单独进行干涉活动,日本外交大臣不仅向法驻日大使重申了这种立场,也向美国驻东京大使莫里斯作出同样声明,英国已经同意日本的要求和立场,但是莫里斯将此事电告总统威尔逊后,威尔逊政府则指示莫里斯转告日本 “本政府所获得的信息表明,那里的局势是平静的,并非那种引起震惊的情况,美国政府认为,现在在海参崴出现一艘以上的日本舰只,都有可能被误解,并产生一种对协约国政府宗旨的不信任感”, 美国给日本的答复同时告知了法英两国政府,法国外交部长姆.皮肖表示尊重美国的观点,法国将不再进一步加剧这一事态,英国在这个问题上仍然意见纷纭,犹豫不决,但外交大臣巴尔福向美驻英大使佩奇表示他个人同意美国的立场。在听着石磊汇报的同时,司马不断翻看手中的情报分析报告。 现在尽管俄罗斯革命提前两个月爆发,但是大的历史仍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协约国目前对待俄罗斯新政府的态度仍然和历史上相同,协约国内部酝酿干涉俄国革命的过程中,英法是主要策划者,日本居第二位,美国基本上持反对态度。出现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非常简单,美国之所以反对协约国干涉俄国革命,就是日本,问题就是出在日本身上。 现在协约国内部,只有日本有能力和多余的兵力干涉俄国革命,而日本本身也有这个愿望。现在整个俄国出现无可补救的混乱景象,各个地方的苏维埃组织已到处出现,通过鼓励和援助,可能使他们做一些事情防止俄国立即和完全落入德国之手,要达到这一目的,唯一适宜的作法是由协约国占领西伯利亚铁路,但是现在除了日本有多余兵力以协约国委托管理国的身份,占领整个西伯利亚铁路之外,还有谁更合适?显然没有,但是美国政府绝对不可能答应由日本以委托国的身份,占领并控制西伯利亚大铁路和西伯利亚。 自1897年后因夏威夷问题开始显现的美日矛盾,在日俄之后更是进一步被激化,在日俄战争之中,美国即不信任俄国,也不信任日本,于是便采取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原则,即先让日本灭掉俄国再说,但是战争结束不过一年,美国便发现自己随时可能和日本处于交战状态,随时可能面对日本对菲律宾、珍珠港的偷袭。而日本也同样将美国视为第一假想敌,在这种美日矛盾的大前提下,美国绝对不可能坐视日本控制西伯利亚铁路,完成对西伯利亚的实际占领,进而依托西伯利亚资源扩大本国实力,这是美国反对的根本原因。 “美国反对日本干涉,就是我们的机会,美国人会反对日本人,但是绝对不会反对我们,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放下手中情报咨文后司马心情不错的说道,所有一切都没有脱离大历史的轨道,现在剩下的事情非常简单,就是等待一个合适的、能让列强们接受的时机,然后进军西伯利亚。 美国反对干涉俄国革命的根本原因是为了避免日本坐大,但是美国绝对不会介意中国控制西伯利亚,扶持中国和日本对抗,是美国自1906年之后的外交策略之一,在历史上中国没有这个实力,但是现在中国绝对有这个实力。对于美国而言,一个强大的足够引起日本警惕并吸引日本注意力的中国,绝对符合美国的利益,在十天前收复中东铁路时,美国最初持反对意见,但是不过两天,美国便改变了自己的态度,开始变得暧昧起来,最终对西北收复中东铁路的行动表示谅解。 司马明白是什么原因让美国发生这种转变,很简单就是日本,西北控制中东铁路之后,必定会激化和日本之间的矛盾和冲突,而这正是美国乐意看到的,西北已经表现出自己在空中和陆地上的战斗力,在这种情况下美国非常乐意看到日本和中国之间的矛盾的激化,甚至于两国间发生战争,以保证美国在太平洋地区的安全。 即便是现在英法支持干涉俄国革命,美国也不会反对中国进军西伯利亚,他们会接受中国以委托管理国的身份控制西伯利亚铁路,但是绝对不会接受中国对西伯利亚的占领,所以现在西北还需要一个恰当的借口和理由。 “老板,瓦尔基他们已经坐上了飞机,现在飞机已经飞行了四个小时,再过六个小时,他们就会到达恰克图码头,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会在那里休息一晚,然后明天上午乘坐飞艇,预许可以在明天下午到达西北。”听到老板的话后石磊连忙汇报道,石磊明白老板指的理由和借口是什么,就是现在飞机上的俄罗斯皇太子和公主,他们就是西北全面干涉俄国革命的借口和理由,而瓦尔基是冷峰在调查部内的代号。 “四石,这次瓦尔基和整个行动组在俄罗斯立下大功,等他们回来之后,由我亲自为他们授勋,以表彰他们的功劳以及为祖国和西北作出的贡献,可惜调查部是秘密行动部门,否则的话,他们的功勋必定会被广泛宣传!他们也会成为国民心目中的英雄,可调查部的性质决定了他们只能做为无名英雄,你们调查部每一名调查员和特工,都是真正的无名英雄!” 听到瓦尔基的名字,司马便不无可惜的说道,瓦尔基和行动组这次行动对中国和西北的意义,绝对不是一枚勋章 或是什么奖励能够代表的,如果可以的话,司马想通过一切宣传工具去宣传他们的功劳,但是司马不能这么做,就像自由军团一样,都是不能进行宣传的盖世之功,除了为他们亲自授勋之外,司马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表达自己对他们默默贡献的感激之情。 “老板!您曾经说过,每一场战争的胜利,是由无数个无名英雄铸就,西北调查部所有调查员、特工永远愿意做这些无名英雄中的一分子,一切为了我们的祖国!”瓦尔基得到老板的肯定,等于调查部得到老板的肯定,石磊立即站起身来正色说道,只是石磊心中还有一句话未说出来,调查部永远是西北和老板手中的暗箭!一切为了祖国的同时,调查部永远只属于老板。 第六十六章 相依与信任 在世人印象之中西伯利亚永远只有两种颜色,灰色的天空和白色的冰原,似乎这就是西伯利亚的颜色,或许这是冬天西伯利亚的颜色,但是绝不属于现在,正值秋初的西伯利亚,蓝色的天空、绿色的大地、点点如宝石一般镶嵌在大地上的湖泊,显现着西伯利亚此时别样的美丽。 当镇定剂的药效过去安娜丝塔西娅公主醒来之后,还未睁开眼睛就听到震耳的轰鸣声,尽管先前噩梦般的经历仍然在安娜丝塔西娅脑中徘徊,恐惧仍然停留在心灵的深处,但是当安娜丝塔西娅醒来的时候,并没有惊叫或显现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数小时前父母和姐姐们在自己眼前被杀的场面,让这个人们眼中淘气、开朗的女孩变得沉默起来。 “这是在飞机上?……或许是在天空上飞行吧!”当安娜丝塔西娅公主睁开眼睛后,听着耳边的轰鸣声,打量眼前的一切,黄棕色的机舱顶上布满排线,舱侧一个半张书桌大的开口处架着一挺机枪直指舱外,舱外可以看到掠过的蓝天白云,于是便在心中如此想到。做为公主的安娜丝塔西娅虽然未曾坐过飞机,但是少年时就曾经在皇村看到过飞行表演,也曾不止一次想象过在天空中会看到什么样的风景,好像和现在看到的相差不大。 “先生,请问我们在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我们要到什么地方?还有阿列克谢和玛丽亚在什么地方?先生!”当安娜丝塔西娅公主掀开盖在身上的毛毯,三千多米高空机舱内的低温,让只穿着睡衣的安娜丝塔西娅公主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于是连忙用毛毯裹住身体,看着一旁穿着黑色军装端坐舱板上怀抱武器、闭着眼睛的军人,于是便用有些疑惑的口气问道。 他们是什么人?昨夜他们从屠刀下救出自己和玛丽亚还有阿列克谢之后,安娜丝塔西娅就一直想问明白,可是一直没有机会,而安娜丝塔西娅环顾四周,只看到这几名身穿黑色军装的军人,却没有看到玛丽亚和阿列克谢,在这个时候安娜丝塔西娅当然关心自己亲人的下落。 “安娜丝塔西娅公主,我们现在是在飞机上,阿列克谢皇太子和玛丽亚公主在另外两架飞机上,再过两个小时等飞机降落之后,你们就能见面,到时迎接你们的人会告诉你们会到什么地方,至于我们,只是根据命令营救你们的人。”闭着眼睛坐在竹片制成的机舱地板上的一名行动组特工用熟练的俄语回答道,但是并没有睁开眼睛,此时对于每一名行动组的特工而言,他们更愿意做的事情就是抓紧时间休息,随时准备投入下一次行动之中。 行动组永远是调查部手中不可示人的暗箭,承担着大量繁重的任务,这一次营救目标虽然和以往完全不同,但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一次行动而已,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当然除了总结报告之外。 “他们会带我们到什么地方?”裹着毛毯站起身来的安娜丝塔西娅走到舱侧的机枪射口处朝外面望去,蓝色的天空和金色的晚霞间,一轮明月挂在天空之中,这是安娜丝塔西娅第一次看到这种略带着一些奇幻色彩的景色,但是安娜丝塔西娅并没有心情留意这些,此时安娜丝塔西娅更想弄明白他们是谁?为什么救自己?要把自己和家人带到什么地方去?经历了昨夜剧变和噩梦之后的安娜丝塔西娅,已经不再是那个可爱、淘气的16岁女孩子了,安娜丝塔西娅知道自己必须要坚强起来,接下来还有很长一段路等着自己走下去。 “这就是你们的轰炸机吧!在苏维埃政权没收报纸之前,我曾在报纸上看到过,你们用它对俄罗斯的城市进行轰炸,尼古拉和……我们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是你们来营救尼古拉和他的家人。”在飞机上为最后一名伤员做完手术之后,波多金望着舱口外的天空对身边的冷峰说道,波多金不会说在两个星期之前,自己和尼古拉还诅咒过中国人的飞机,但是现在却在自己曾经诅咒过的飞机上为中国士兵做手术,而且是中国的军人救下了俄国皇室的最后血脉。 “我想说……谢谢你们!如果尼古拉活着的话,无论如何,他都会谢谢你们救了他的儿子和女儿,他或许不是一个好沙皇,但是他绝对是一个好父亲!”望着没说话的冷峰,波多金由衷的向其道谢,在波多金看来无论对方的目的如何,他们毕竟救下了阿列克谢、安娜丝塔西娅和玛丽亚三人,作为尼古拉的朋友波多金认为自己有义务替自己的朋友,向拯救了他们儿女的人道谢,尽管这些人的目的并不单纯。 “不用谢!我们是根据命令行事!”对于眼前这位沙皇家庭医生的道谢,冷峰静静回答道,看着眼前这位和俄罗斯皇室有着密切关系的波多金医生,冷峰一直在思考将他带回来会不会是自己犯下的一个错误。尽管波多金医生的身份,可以作为阿列克谢、安娜丝塔西娅和玛丽亚三人身份的最佳证明,但是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对于西北而言或许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对于未来而言。 “先生,当尼古拉宣布退位的时候,曾经向英国他的表弟乔治五世求助,希望能够带着家人到英国避难,但是被拒绝了,还有美国人、法国人,都拒绝了他流亡的请求,中国和俄罗斯现在虽然是半敌对国,但是你们却拯救了尼古拉的家人,不论你们需要阿列克谢做什么,我希望你们不要再伤害到他们,他们经历了家人在面前被杀的噩梦,不能再经受打击了,可以吗?先生?”见冷峰这般冷淡,于是波多金医生便开口说道。 尽管中国人是出于自身利益考虑才营救罗曼诺夫一家,波多金知道现在的阿列克谢克或是安娜丝塔西娅和玛丽亚三人已经没有了选择,只有和中国人合作。对于英国、法国甚至于美国抛弃罗曼诺夫一家的行为,波多金可以用耿耿于怀来形容,正是他们无情的拒绝使得罗曼诺夫一家几乎完全被屠杀,对他们,几个月以来,无论是已经被杀的尼古拉还是波多金早都不再心存幻想,现在中国人或许是罗曼诺夫家族最后的依靠。 “波多金先生,我无法给你什么承诺,但是请你放心,阿列克谢皇太子和安娜丝塔西娅、玛丽亚公主的安全不会有任何问题,而且我相信或许他们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对于波多金此时提出的这个请求,让冷峰明白显然眼前的波多金已经猜测出了西北拯救他们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开是便开口说道。 冷峰也仅仅只是猜测出大老板的目的,相信大老板不会伤害他们三人,西北需要的是活着的罗曼诺夫家族的皇太子和公主,来完成老板的计划! “意外收获?”尽管眼前这名中国人并没有说出会是什么样的收获,但是波多金明白会是什么收获,也许中国人会在俄罗斯陷入前所未有混乱的时期,支持罗曼诺夫重新登上皇位,但是中国人想要得到什么呢? 波多金相信国与国之间永远只有利益,就像英国的乔治五世最初表示,愿意接纳自己的表兄妹去流亡,但是后来又反悔一样,他们同样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尼古拉二世夫妇都是英国皇室的亲戚,沙皇尼古拉二世的母亲与当时英国国王乔治五世的母亲是亲姐妹,都是丹麦公主,皇后亚力山德诺娃的母亲是英国维多利亚女王嫁到德国小公国荷塞.达姆斯特做王后的女儿、乔治五世的姑妈,即便是如此,他们仍然拒绝接受尼古拉一家的流亡请求,中国人如果不是为了利益,他们怎么可能会如此大发善心? “父亲、妈妈、奥丽嘉、塔吉扬娜!”静静窝坐在机舱内,脑袋垂搭在膝间的玛丽亚在心中默默念着被屠杀家人的名字,地下室内刺目的血泊,父亲的惊问,塔吉扬娜把自己和妹妹扑倒时被子弹击中的叫声,不断在玛丽脑海中浮现,记忆里交叉着对于过往美好生活的回忆,但是这一切都过去了。 “先生,请问我的弟弟阿列克谢和安娜丝塔西娅在什么地方?”看了一下周围只看到那些从枪口下救出自己和弟弟、妹妹的穿着黑色军装的军人,于是玛丽亚便开口问端座在那里的军人,目光中带着乞求的神色,没看到自己的亲人玛丽亚心情变得有些惊恐不安起来,生怕他们再发生什么意外,那是自己最后的亲人了。曾经对于玛丽亚而言,没有什么比嫁给一个心爱的人并拥有一个自己甜蜜的小家更让自己向往的了,而经历昨晚的一切之后,活着和家人生活在一起成为了玛丽亚唯一的愿望。 “公主殿下,他们在另外两架飞机里,再过一段时间,等飞机降落之后你们就能见面,哪!他们就在那边的两架飞机里,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通过这里看到另外两架飞机!”望着眼前这个美丽单纯的女孩目光中带着惶恐乞求的表情,一名行动组的特工宽慰道,在机舱内行动组特工眼中,这个女孩不再是俄罗斯皇室公主,而仅仅是一个目睹家人被杀命运悲惨的可怜女孩子而已。 “谢谢你们!”玛丽亚真诚的说道,然后披着毛毯按照那名军人的指点站到机枪射位旁,望着舱外数十米开外另外两架飞机,尽管看不到阿列克谢和安娜丝塔西娅两人,但是知道他们仍然安全的在飞机内,就已经让玛丽亚感觉无比心安,至少还有亲人陪伴着自己。玛丽亚看到在夕阳辉映下,两架加装了浮筒的H-1型轰炸机在空中飞行,飞机机身被夕阳染成了金黄色,望着飞机机身上有些诡异地图符,玛丽亚不知道他们会带自己和弟弟、妹妹到什么地方,但是玛丽亚知道自己需要收拾起从小被大家呵护下养成的梦想家的性格,现在自己需要承担起做姐姐的责任,照顾好阿列克谢和安娜丝塔西娅,尽管平时反而是安娜丝塔西娅在照顾自己,现在是自己承起责任的时候了。 玛丽亚想起姐姐奥丽嘉,在一家人被囚禁的日子里,奥丽嘉是全家的精神支柱,这个勇敢的女孩,在被软禁的日子里,一直贴身藏着一把左轮手枪,奥丽嘉用这种方式保护着家人,现在轮到自己保护姐姐们用生命保护下来的阿列克谢和安娜丝塔西娅了。 当玛丽亚在空中望着晚霞中飞机沉思的时候,在近两千公里外的西北边防公署候客室内穿着一身便服的米涅夫.伊凡诺维列中将,此时有些惶恐不安坐在椅子上,手扶着自己的大腿,焦急的等待着什么。此时的米涅夫.伊凡诺维列中将相比过去军衔虽然提高了一级,但是面色中却没有过去那种贵族的骄傲,反而带着少见的惶恐不安,现在的米涅夫.伊凡诺维列中将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主宰俄军海外物资采购大权的将军,仅仅只是一个流亡者而已。 闭上眼睛平缓呼吸的米涅夫.伊凡诺维列中将的记忆又回到了海参崴,脑中再次浮出那些暴动士兵们冲着自己和同僚们扣动扳机时的模样,还有海边防波堤下躺满的军官们的尸体,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周,但是这一切都像是在昨天发生的一般。 “安德列夫,告诉我!我们的选择没有错!”尽管已经下定决心和中国人合作,但是此时米涅夫.伊凡诺维列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身边自己的副官,正是他建议虎口脱险后的自己逃到中国和中国人合作,现在中国和俄罗斯是敌对国,尽管他们盛情款待了自己,但是米涅夫.伊凡诺维列心下仍然会忍不住有一些担心。 米涅夫.伊凡诺维列所担心的并不是选择是否有错,对于米涅夫.伊凡诺维列而言,现在最值得担心的事情是西北会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拯救俄罗斯这个概念对于米涅夫.伊凡诺维列实在太过于伟大,米涅夫.伊凡诺维列更在乎自己的利益,而这正是选择和西北合作的前提。 “我的将军,相信我,我们的选择不会有任何错误!上帝会明白一点,我们今天所做出的一切,都是为了俄罗斯!为了我们自己。”见将军额头上因为紧张流出了汗水,同样穿着便服的安德列夫上校便开口安慰道,自从自己和他一起从水兵们的枪口下逃脱之后,直到来到西北的这几天之中,安德列夫一直劝说同自己一样从士兵枪口下逃脱一劫的将军和西北合作。 看到将军尽管面色中带着惶恐,但是没有改变最初的决定,安德列夫才放下心来,眼前这位将军最大特点就是利益至上,他所做出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自己个人的利益,就像购买日本劣质罐头和劣质绷带一样,为了个人的利益,他可以牺牲一切和魔鬼合作,只不过这一次有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米涅夫将军,我们主任请您和安德列夫上校进去!”就在这时候南宫一出现在两人的面前用熟练的俄语对两人说道,然后走在两人前面为两人带路,而米涅夫和安德列夫则跟在南宫一身后,两人此时的心情难免有些忐忑不安,待两人走到司马办公室外,随着办公室木门被打开,待两人走进去之后,厚实的木门再一次被紧紧的关闭了。 傍晚天色微暗的时候,从西北方向飞来四架改加浮筒的H-1型轰炸机,降落在恰克图码头附近的色楞格河面上,飞机降落在水面上之后,便在螺旋桨的带动下缓缓朝一处小码头滑行。 “这是是?中国?俄罗斯?”当安娜丝塔西娅从飞机上下来之后,站在小码头木制栈桥上,望着不远处码头上的货船和炮艇,而码头上林立的俄罗斯建筑给人一种身在俄罗斯的感觉,但是码头俄式建筑顶楼旗杆上悬挂的却是五色旗,安娜丝塔西娅看到这些后才会有这种错诧感。 “这里应该是后贝加尔某一个被中国人占领的俄罗斯城市吧!”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安娜丝塔西娅心下如此猜测,尽管安娜丝塔西娅并不像大姐奥丽嘉一样,在被软禁的几个月里,常常在书房里和父亲讨论俄罗斯的局势发展,但是安娜丝塔西娅还是能从之前临时政府派来的军官们讨论中知道,中国军队占领了后贝加尔部分地区,尽管他们停止了进攻的脚步,但是却不断用他们的飞机轰炸火车站、列车和俄罗斯城市,言语中他们还对中国拥有如此强大的空军感觉有些羡慕。 而此时当安娜丝塔西娅看到那面五色旗的时候,联想起姐姐、父亲以及那些军官们的讨论,安娜丝塔西娅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同样也明白那些营救者的身份,他们是中国人。在安娜丝塔西娅看到远处码头上五色旗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时候,另一架飞机已经缓缓靠上码头,随后在行动组特工帮助下,阿列克谢皇太子从飞机上被抱了下来。 “姐姐!”从飞机上跳下来的阿列克谢还未从第一次乘坐飞机的兴奋中走出来,当看到和自己最亲近的四姐安娜丝塔西娅站在码头上的时候,于是便不顾一切的喊叫着姐姐朝安娜丝塔西娅跑去,然后紧紧抱住安娜丝塔西娅。尽管目睹父亲和姐姐被杀的场面,但是当浑身是血的阿列克谢在飞机上醒来的时候,悲痛之余仍然对第一次飞上天空充满好奇,正是这份少年人的好奇使得阿列克谢暂时缓解了失去亲人的悲痛,而此时看到肩披毛毯的姐姐,痛苦的记忆再次回到阿列克谢的脑海中,一投入姐姐的怀中,浑身是血的阿列克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哭泣起来。 “阿列克谢,别哭!有姐姐在这里!姐姐会永远陪着你!”抱着痛哭的阿列克谢,安娜丝塔西娅轻声对阿列克谢说道,尽管眼里发酸心中同样非常痛苦,但是安娜丝塔西娅知道现在并不是哭的时候,至少在弟弟面前自己必须坚强起来,现在只剩下自己和弟弟还有那个充满幻想的姐姐玛丽亚了。 “阿列克谢、安娜丝塔西娅!”当第三架飞机靠上码头之后,玛丽亚刚从飞机上跳下来,就喊着弟妹的名字朝码头上的妹妹和弟弟跑去然后紧紧抱着他们,似乎怕自己一松手他们就会离开自己,这个时候玛丽亚不再是那个在皇后阳台上呆呆望着英俊军官的那个爱做梦的女孩子,而是那个在飞机上发誓要照顾他们的姐姐。此时在恰克图水上飞机码头,俄罗斯皇室罗曼诺夫家族硕果仅存的三位成员紧紧相拥着,互相安慰着彼此,而另一边几架电影摄像机则忠实记录这一切,将罗曼诺夫家族仅存的姐弟三人到达恰克图码头的场面记录了下来。 “阿列克谢皇太子、玛丽亚女大公、安娜丝塔西娅女大公!你们好!欢迎你们来到恰克图,现在你们已经安全了,今天晚上稍作休息后,明天早上我们乘飞艇到你们此行的目的地,西北!我是负责接待你们的杨若欣,当然你们可以叫我吉娜,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大约数分钟之后,穿着一身盛装的杨若欣走到仍然环抱在一起的姐弟三人身边,热情而亲切的对三人说道,同时做出了请的手势,在杨若欣手指的方向,一辆中华牌高级轿车停在那里,车门也已经被打开,在车头上悬挂着俄罗斯皇室的象征双头鹰旗,显然这一切都是经过精心准备的。 “塔……吉娜小姐!谢谢您!”玛丽亚看着眼前这个有着墨玉般深黑头发,稍宽的棕色眼珠里,流淌着温柔神采的女人,差点惊声叫起姐姐的名字,她的气质和塔吉扬娜实在太像了,以至于玛丽亚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这个女人是用身体保护自己的姐姐塔吉扬娜,玛丽亚心中瞬间对眼前这个和二姐很像的女人产生了信任感。而安娜丝塔西娅和阿列克谢都同样用一种惊奇的眼神,看着这个迎接他们的女人,因为她和二姐塔吉扬娜太像了,以至于让人有一种错觉,她就是塔吉扬娜,仔细打量了一下,安娜丝塔西娅明白是她的气质和二姐很相像,而这种相似的气质和相貌却让安娜丝塔西娅心生一种难言的信任感。 “若欣已经取得她们的好感!没有枉费我们一番心血!有了这个做为基础,以后她的工作就顺利多了!”在杨若欣接待罗曼诺夫家族遗孤的时候,远处一辆箱式卡车内几个人手持望远镜仔细观察着码头上的一切,当看到两位公主和那位皇太子面色中流露出惊喜的感情,其中一人说道,在说话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一些得意,毕竟这一切都出自自己的手笔,这时候看到产生了效果,当然难免会有些自得。 第六十七章 傀儡 在西北大多数人都知道,司马身上唯一的缺点,也许更多应该用爱好来形容,那就是司马对美食有一种接近偏执的爱好,此时心情可以用非常舒畅来形容的司马就在享用西北大厨为其精心准备的美食,享用美食是司马最大的爱好。如果享受美食是一种享受的话,那么在司马身上有着最实在的体现,看着司马享用食物时有些陶醉的神情,蔡锷很难把这个沉浸于美食之中的年青人与领袖联系起来,虽然早已习惯了他在享用美食时的这般模样,但是每次蔡锷都很好奇,为什么他会对佳肴如此的偏爱。 “呵呵!我曾经最大的梦想,就是每天都有享用不尽的美食!”看蔡锷的在看着自己,司马面带着笑容解释着,对于美食的偏爱始于少年时,这是多年不改的习惯,即便是现在也是如此,更何况,在这个时代,吃得都是纯天然无污染食品,不需要担心农药、化学添加剂和转因基食品。过去司马从来没想到自己可以像现在这样,能够享用到各地的美食,被报纸上称为 “西北王”的司马,现在有权力获得并享受这一切,尽管在外界挑剔的人们眼中,这是司马身上的缺点,但却不得不承认,这是司马身上唯一的缺点。 “可以看得出来,在西北这不是一个秘密!”蔡锷不置可否的说道,在西北司马偏爱美食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于西北还产生一些关于司马偏爱美食的笑话,当然这些笑话大都是人们一种善意的调侃而已,更多的时候是人们表达对司马尊敬的方式。 “司马,我们为什么要扶持米涅夫中将,要知道他只是一个无能之辈,我们扶持这种人,会不会到头来一切都得不偿失。”尽管晚餐非常丰盛,但是在蔡锷口中和军队中的标准伙食并没有什么区别,无非只是填饱肚子而已,一个多小时以来蔡锷一直思索为什么司马决定不惜工本扶持米涅夫.伊凡诺维列那个无能之辈。无能之辈是蔡锷看到他的资料后,对这名前俄罗斯中将的形容,贪婪、无能就是他身上唯一的亮点,除此之外蔡锷根本找不到这名前俄军中将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西北耗费巨资扶持他。 “无能之辈?越是这样的越值得我们去扶持,我们需要得不是一个英明的将领,而是一个明智的,知道他在做什么的将军做为我们的代言人,米涅夫的确非常之无能,如果给他一个师上前线,要不了半天功夫他就能把那个师葬送掉,不过他一定会活下来,但是!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受我们控制的傀儡,而不是一个英明的将军,松坡,你觉得一个英明的将领会出卖他的国家,受我们的控制吗?” 想到米涅夫.伊凡诺维列满面笑容的离开自己办公室的样子,司马放下手中的筷子笑着回答蔡锷提出的问题。显然蔡锷还没弄明白西北需要什么样的人,西北所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木偶戏里的木偶而已,而不是一个优秀的将领,在无能的服从和优秀的背叛之间,司马只能退居其次选择前者。 为了挑选合适的人选,九个月前,调查部便开始在西北曾经接触过的那些将军中进行筛选,最终选择了米涅夫.伊凡诺维列这名大脑中根本不存什么所谓俄罗斯利益的,曾经和西北不止有过一次往来的将军作为合作者,在经过一系列费尽心机的运作之后,他在自己副官的劝说下来到西北,和自己达成秘密协定,就目前来看,这个无能之辈的确是最适合做为西北代言人的人选。 “俄奸!对付俄罗斯最好的办法就是建立俄罗斯解放军和一个俄罗斯傀儡政府!乌米扬诺夫靠武力夺取政权之后,俄国内战已经不可避免,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建立一支受我们控制的俄罗斯解放军和傀儡政权,让他们以反抗乌米扬诺夫的名义去冲锋陷阵。西伯利亚整整1200多万平方公里,即便是沿铁路线进攻都有足足5000公里的战线和数百个城市等着我们去一个个的占领、控制,但是如果是俄罗斯解放军去占领这些城市,就可以消除俄国人的排斥心理,甚至于我们还会被视为解放者而被受到他们的欢迎!如此我们便可以避免早期不必要的伤亡。” 话一说完司马笑着用筷子夹起被切细成丝的驼峰,入口的口感肥美、软脆兼备,品味了一下独特的口感后,司马向蔡锷介绍道。 “嗯!松坡,这道五彩炒驼峰不错,你也尝尝,松坡,享用美食绝对是一种享受!嗯!怎么说呢?现在俄罗斯就是这道菜,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让俄罗斯人自己去充当厨师,然后炒出这道菜,最后我们再享用这道菜,我们可以慢慢的享用,慢慢的消化它。” 一边品尝这道西北名菜独特的口感,司马心情不错的一边说到。过去司马对伪军、汉奸之类可谓深恶痛绝,但是现在轮到在其它国家建立伪军、扶持傀儡的时候,内心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舒服!前报未有的舒服! “俄奸?呵呵!真亏你能想起来这个词,不过倒也贴切!司马,你准备怎么利用这些……嗯!俄奸!”见司马用这道菜来比喻俄罗斯,再加听到俄奸这个词也觉得非常新鲜,心情同样不错的蔡锷笑问道,同时尝了一下司马介绍的这道菜,口感的确不错,不过作为南方人的蔡锷却不甚喜欢这种油腻的菜色,所以只是轻尝一下而已。 “我们扶持俄罗斯解放军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俄罗斯人自己去打内战,而我们提供后勤、经费以及必要的空中支援,说白了就是打一场代理人战争,但是当俄国人在前头打这场仗的同时,我们则紧随其后进驻每一个西伯利亚铁路城市,嗯!就是铁路安全托管,以保障俄罗斯解放军的后勤。 西伯利亚和全世界任何地区都不同,在那里90%的人口集中在铁路两侧不超过100公里,谁控制了西伯利亚大铁路,谁就等于控制了西伯利亚,咱们只需要驻军铁路沿线城市,就等于控制了西伯利亚,我们的一号计划的核心也是占领并控制西伯利亚铁路,现在咱们就是换一种形式,让俄国人去占领城市,我们去接管铁路,只要咱们控制了铁路,就和控制西伯利亚没有什么区别。” 听到蔡锷同样用到俄奸这个名词,司马解释着自己扶持俄罗斯解放军的原因,实际这并没有什么新意,司马只不过是提前几个月把俄罗斯历史上白军和干涉军弄出来而已,在历史上日本干涉俄国革命出兵西伯利亚时,也同样的做法,向高尔察克组织的白军提供武器,而日军则紧随跟进进驻从海参崴到上乌金斯克的远东城市,只不过当时日本受限于国内局势和兵力,仅仅只半控制了从海参崴到上乌金斯克而已,历史上的日本和现在的西北,目标上有着本质的不同。 “司马,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我们扶持米涅夫.伊凡诺维列那种无能之辈,不就大错特错了吗?他能打败乌米扬诺夫的军队吗?”听到司马这么解释蔡锷反而感觉有些疑惑,尽管在一号作战方案之中,有大量关于扶持俄罗斯傀儡武装的内容,但是将希望寄于一支由一个无能将军掌握的军队,到时如果失利的话,有他们和没他们有什么区别? “呵呵!松坡,俄罗斯人如果打败了乌米扬诺夫,还需要我们吗?米涅夫只是一张皮,我们需要这张皮来解决早期的战斗,占领一百个城市所付出的牺牲,远比守卫一个城市付出的牺牲更大。”话一说完司马便接着与眼前的美食战斗,此时眼前的美食反而更能够吸引司马的注意力,现在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俄罗斯那扇大门没打开之前,谁也无法预测未来,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做好一切战争准备。 当司马在享用美食的时候,在恰克图前进机场附近一处征用的豪宅内,林立的哨兵彰示着这里戒备森严,整整一个营的士兵将这座豪宅四周变成一处铜墙铁壁的所在,以此保障这里的安全。 “波多金先生,你是一个睿智的学者,现在也只有您能给我提供建议,告诉我,现在我应该怎么做,怎么去面对中国人!现在我、阿列克谢和玛丽亚需要您的帮助。”在这座豪宅会客室内,安娜丝塔西娅面色严肃的对眼前波多金医生说道,尽管言语中带着请求的意味,但却是以一种不容回绝的口吻来问话。 在经历昨天的剧变之后,安娜丝塔西娅已经抛弃了过去自己身上的淘气、任性、调皮,现在自己必须要承担起照顾弟弟和姐姐的责任。尽管姐姐玛丽亚说过会照顾自己和弟弟阿列克谢,但是对于那位秉性温柔的姐姐,安娜丝塔西娅知道她并不适合承担这一切,一直以来在日常生活上是玛丽亚照顾妹妹,可在对外的许多事情上,则是自己这个妹妹照顾姐姐了,现在同样也是如此。 从飞机上醒来到这之前,安娜丝塔西娅一直在考虑中国人为什么要营救自己和家人,善意的营救?还是另有目的的营救?显然只有后者,这些中国人想从自己和家人身上得到什么?正是安娜丝塔西娅所需要考虑的事情。现在安娜丝塔西娅不知道自己应该向谁求助,在自己身边,只有这位罗曼诺夫家族的好友和家庭医生,父亲和姐姐奥丽嘉口中睿智的学者能够给予自己合理的建议,他是自己和阿列克谢以及玛丽亚唯一的依靠,至少在中国人准许自己和外界接触之前,只有他能够帮助自己。 “安娜!我的孩子,请相信我,我会不惜一切保护你们!但是你需要明白一点,就像你的叔叔乔治五世拒绝接受你们流亡英国一样,一切都是为了利益,如果你们没有利用价值的话,中国人绝对不会营救你们,就像中国人说的,你们现在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穴,我们现在并不能肯定中国人想用你们达到什么样的目的,但是,你记住一点,对于中国人的要求,你既不要立即答应他们,也不要立即拒绝他们,你们的命运现在掌握在中国人手中!安娜,无论他们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对于你和阿列克谢、玛丽亚而言是生活下去,相信这也是你们父亲所希望的,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下去!” 尽管心中已经猜测出中国人营救罗曼诺夫家族的原因,但是波多金并没有说出来,而只是告诉安娜丝塔西娅寄人篱下的自保法则,现在对于安娜丝塔西娅、阿列克谢、玛丽亚这三个尼古拉一家硕果仅存的孩子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自保,而不是其它,尤其对眼前的安娜丝塔西娅而言更是如此。 作为尼古拉的朋友,波多金有义务保护他的孩子们,在皇室之中安娜丝塔西娅只是一个淘气的女孩,但是波多金知道在她淘气的另一面,还有强权的一面,从她眼睛里闪烁的眼神,波多金相信如果她知道中国人想要什么的话,她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为了她的父亲、母亲、奥丽嘉、塔吉扬娜她一定会那么做,而波多金却只希望她们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安全的生活下去。 “告诉我!波多金先生,中国人想要什么!您一定已经知道了!”看着眼前语言闪烁并没有回答自己问题的波多金,安娜丝塔西娅知道他是想保护自己,显然他已经知道了中国人想要什么,于是便用不容质疑的口气问道,同时直视眼前的波多金医生。 “安娜,知道吗?当二十三年前,您的祖父尊敬的亚历山大三世突然去世的时候,您的父亲尼古拉是多么不情愿的接下了皇位,尼古拉曾在信中说:我的天啊!上帝这么快就召走了敬爱的爸爸,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我的脑袋就像一摊浆糊,我根本不晓得爸爸死后,我该怎么办?俄国又将怎么办?我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去做一个沙皇,我也从来不稀罕做沙皇。他并不愿意当沙皇,您们的父亲尼古拉的性格也并不适当沙皇,他的性格太过于柔弱了,今天你们家庭所遭受的一切,与他的性格不无关系。” 波多金仍然没有回答安娜丝塔西娅的问题,而是说起他们的父亲尼古拉,这位在皇村贵族学校里自己的同学和朋友,回忆起他在继承皇位时举措失当,还有和他的友谊,这更进一步坚定了波多金要保护他的儿女们的勇气,无论是作为朋友或是他的臣民,波多金知道自己有这个义务。 “波多金先生,我的父亲或许正如他说的那样,不愿意做也不是一位称职的沙皇,但他绝对是一位称职的父亲!一位非常称职的父亲!”听到波多金的话后安娜丝塔西娅开口说道,脑中又浮现出父亲的音容笑貌,浮现出过去那些快乐的时光,只是这一切都被他们残忍的剥夺了!这时安娜丝塔西娅从波多金医生的话中听出了其它的意思,难道…… “波多金先生,您的意思是说中国人会支持我们复辟!”意识到中国人的目的之后安娜丝塔西娅惊声说道,复辟!这个问题安娜丝塔西娅从来考虑过,即便是在软禁期间和父亲在书房里讨论时政的大姐奥丽嘉也从未考虑过,而本就不愿意做沙皇的父亲,更是没有想过,父亲更愿意和家人在一起,但是最终得到的却是被他们杀死。 “安娜,如果我没猜错,最终中国人必定会准许你们和外界接触,当中国人准许你们和外界接触的时候,你们一家人所遭受的一切必定会传遍整个欧洲、整个世界,到那时你们的叔叔乔治五治和英国皇室必定会遭到欧洲的指责,你们的祖母现在在英国,到时欧洲的大门会向你们敞开,得到全世界同情的你们,只要你们愿意,英国人、欧洲各国、美国人都会帮助你们离开中国,到那时你和阿列克谢、玛丽亚会像普通人一样过上安定的生活,相信我!这也是你们父亲所希望的!仇恨,绝对不是你们所需要承担的!” 看着已经知道答案在那若有所思的安娜丝塔西娅,波多金语重心长的说道。在尼古拉被囚禁期间,曾经不止一次和波多金说过自己非常喜欢现在的这种生活,同样希望自己的儿女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正因为如此波多金才希望安娜丝塔西娅不要做出他并不愿意看到的选择。 “波多金先生,如果在二月革命爆发的时候,英国政府愿意接受我的家庭的流亡请求,我和我的家人会从此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而且我和我的父亲、母亲、姐姐们同样会非常向往那种生活,但是现在,不!如果中国人愿意帮助我们,我会非常乐意接受他们的帮助!”对于波多金医生的劝解,安娜丝塔西娅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生长在皇室的安娜丝塔西娅此时已经明白了中国人为什么会帮助自己,而自己也需要他们的帮助。 “呵呵!这个女孩很有意思。”当安娜丝塔西娅和尤金.波多金医生在那里谈话的时候,在距离豪宅不远的一辆箱式卡车内,一名调查部特工摘下耳机说道,安娜丝塔西娅和波特多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谈话,已经通过房间内的窃听器一字不落的传到这辆车内,被磁带完整的记录了下来。 “阿列克谢!”结束了和波多金医生的谈话后,安娜丝塔西娅来到弟弟休息的卧室,看着睡在床上面色苍白,眉目间仍然带着些许恐惧的弟弟安娜丝塔西娅轻说道,阿列克谢的身体并不适合当沙皇,在七个月前他们迫使父亲退位时,曾经希望让弟弟继承皇位,但是父亲考虑到弟弟的身体拒绝了,而现在弟弟身体合适吗?想到阿列克谢满身是血和受到病痛折磨时痛苦的模样,安娜丝塔西娅叹口气摇摇头,阿列克谢患有血友病,身体状况太差,他所需要的是治疗和休养,而不是承担起繁重的责任。也许…… “当地工人赤卫队根据命令处死了沙皇尼古拉二世和皇后亚历桑德拉,以及长女奥莉嘉女大公,次女塔吉扬娜女大公!但还是没有来得及处决所有人,营救者就攻进地下室,营救走了阿列克谢皇太子、玛丽亚女大公和安娜丝塔西娅女大公。当时托博尔斯克苏难埃委员尤可斯基认为营救者是向南向西伯利亚铁路逃去。 所以带着大部分赤卫队员向南追击,尽管拦下了两辆卡车,但是卡车上都是托博尔斯克保皇分子,他们吸引了托博尔斯克赤卫队的全部注意力,尤可斯基并没有想到他们会逃向北方,后来他们在距离托博尔斯克260公里外平原地区的湖边发现了被抛弃的卡车。根据从俘虏的保皇分子那里得到的供词,我们相信阿列克谢、玛丽亚和安娜丝塔西娅已经被一群身份不明的亚洲人营救走,我们已经发出了通缉令,西伯利亚铁路沿线的赤卫队员已经在火车上展开了搜捕。” 在彼得格勒斯莫尔尼宫的一间办公室内,捷尔任斯基向乌米扬诺夫作着汇报,尼古拉一家竟然被人成功营救,超出了捷尔任斯基的想象,直到现在捷尔任斯基口气中仍然带着一些不可置信的态度。 “捷尔任斯基,这就明一个问题,现在俄罗斯被推翻的沙皇政权的官吏、将军、资本家、地主、士官生,包括那些敌对政党,立宪民主党、社会革命党等等,他们都在联成一气,和英、法、日等国间谍互相响应,他们一方面公开以武装暴动反对苏维埃政权,一方面采取进行种种阴谋破坏,现在他们更是营救走了沙皇的家人和王储! 我早已经说过沙皇的存在对新生苏维埃政权极为不利,只有处死沙皇全家才能彻底摧旧王朝复辟的机会,但是我们党内总是存在着反对意见,现在事实已经证明一切,却已经晚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必须补救这一切!我说过必须要以非常手段同一切反革命分子作斗争!”听到捷尔任斯基的报告乌米扬诺夫带着怒意大声说道。 沙皇家人被营救走的事件让乌米扬诺夫有足够的理由为之愤怒,早在托博尔斯克苏难埃建立之初,工人赤卫队接管了沙皇一家的看守时,乌米扬诺夫就在执行委员会内要求立即、果断的处决他们,以保证罗曼诺夫王朝没有复辟的机会,但是委员会内总是有一部分反对意见,现在他们的拖延给了那些反革命分子营救沙皇一家的机会。 “捷尔任斯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保卫苏维埃,制止一切颠覆活动,那些反革命分子会利用罗曼诺夫家族的影响力将那些反对苏维埃的人和农民团结在一起反抗苏维埃,我们必须要用革命的宝剑,消灭全部的反革命!我明天会在执行委员会提出建立 “全俄非常委员会”,而您!捷尔任斯基将亲自负责此项工作!”乌米扬诺夫经过最初的愤怒之后,立即决定行动起来补救这一切,而补救的办法就是乌米扬诺夫无数次强调过的通过强有力的镇压,去消除一切可能存在的反革命力量。 “捷尔任斯基,非常委员会成立之后,你立即接受被监禁的那些贵族和皇室成员的监管,然后把这些反革命分子的问题解决掉,我们必须要防止托博尔斯克的事件再次发生!现在英国人在南方支持哥萨克反对我们,幸运博斯普鲁斯海峡在土耳其人的手中,他们在和英国人打仗,英国人、法国人对于他们的支持仅仅只局限在经济上,为了保证新政权的生存,我们必须要行使革命的非常手段,像法国的大革命一样!”乌米扬诺夫几乎是脱口而出,显然用革命的非常手段是乌米扬诺夫经过深思熟虑地。 “那么尤苏波夫亲王和德米特里大公他们应该怎么处理?”捷尔任斯基特意问道,这两名贵族因为暗杀拉斯普京而受到人们的尊敬,为此苏维埃甚至派卫兵在其宫殿外站岗守卫。 “嗯!……还像过去一样,给予他们尊重,他们在彼得格勒拥有非常高的声誉,所以……”在犹豫数秒后乌米扬诺夫有些勉强的说道,显然这并不是乌米扬诺夫的初衷。 “捷尔任斯基,另外我希望你能够在明天会议上,支持我提出的这份《对华宣言》!我们已经没有办量守卫后贝加尔,所以我们必须要把中国人拉到谈判桌前,等到我们和德国人签定和约之后,我们才有能力解决亚洲问题,我们现在放弃了那些不可能得到保证的特权,可以改变我们在中国人心中的形象,让他们进而支持我们的革命,就像德国人先前放弃在华特权时一样。”乌米扬诺夫随后开口说道,同时从桌上拿出刚刚起草的《对华宣言》递给同样为执行委员会委员的捷尔任斯基希望能够得到他的支持。 “不!当然不是!我们废除的是帝俄和中国之间的秘密条约,像1895年《中俄密约》中在满州和中国取得的利益、特权,至于远东的领土都是两国公开换文的正式条约,是得到两国和国际认同的,这样的条约当然不在我们放弃范围内,至于中国人怎么认为,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而你产生的这种错觉正是我们需要的,如果中国人像您这么认为反而对我们更有利,那样的话,他们就会对新政权产生好感,当然那些土地我们永远不可能给他们。”乌米扬诺夫笑着回答道。 对于捷尔任斯基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乌米扬诺夫感觉非常满意,这正是乌米扬诺夫所希望看到的,既然连捷尔任斯基这样充满智慧的人都会产生这种错觉,更何况是那些中国人呢?到时或许中国人会把希望寄托在谈判上,只要拖下去,那么在亚洲主动权不久之后就会重回自己手中,那时中国人即便是后悔也已经晚了。 第六十八章 惊变 当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上乌金斯克这片几个月来饱受战火蹂躏的大地上时,在上乌金斯克以南中俄两军对峙的前沿,像以往一样寂静无声,碣黑色长带是双方对峙的战壕,两军战壕中可以看到一些觅食的鸟雀,此时这里静得出奇。 在唐努乌梁海师修建的一处土木工事内,一名炮兵引导员操作着炮队镜仔细观察俄军的前沿,在他身边坐着一名士兵,那名士兵面前放着一部电话,如果他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目标,就会通过电话呼叫炮兵进行炮击,几个月以来一直如此,对于他们而言,最大的进步就是呼叫炮火时更加准确。 而在一处隐蔽良好的狙击阵地内,操着M50反坦克步枪的冷峻仍然和过去一样,用望远镜搜索目标,现在有价值的目标越来越少,几个月的狙击战早已让俄军变得精明起来,他们绝对不会把脑袋露出战壕,让自己变成唐努乌梁海师狙击手枪托上的坚杠。 “真不知道要和他们耗到什么时候!娘的!”搜索了半天都没有搜索到目标的冷峻嘴上骂了一句,然后放下望远镜,拿起沉重的M50反坦克步枪,透过瞄准镜瞄准俄军战壕,握着武器的时候能让冷峻感觉有些烦躁的心得到安宁。在瞄准镜下可以看到俄军绵延数公里战壕黑碣色的胸墙,M50反坦克步枪可以击穿俄军战壕厚实的胸墙,然后打死胸墙后的俄军士兵,但是前提是如果冷峻有透视眼的话,冷峻就可以这么做。 “咦!这是……”就在冷峻感觉百般无聊的时候,在瞄准镜中黑碣色的胸墙边突然出现一点异动,尽管那点异动瞬间又消失了,但是仍然没有躲过冷峻的眼睛,于是感觉兴奋异常的冷峻连忙握着步枪借助瞄准镜仔细观察那里,手指同时扣住扳机,而M50步枪的保险片,同样被冷峻用拇指拨下。与此同时,一直在工事内搜索目标的引导员,同样从炮队镜内发现俄军战壕边那点异动,同样感觉有些兴奋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同时拍了一下坐在身边士兵的头顶,示意其做好准备。 “操!这是!”当冷峻瞄准俄军战壕内冒出的木杆露出一半的时候,冷峻啧了一口吐沫骂了一句,那个木杆下竟然系着一面白旗,举起的白旗这时不断向左右挥舞,以便让战壕对面那些可恶的中国杀手们看到这面旗,白旗就这么挥舞了数分钟,随后俄军战壕胸墙后冒出一个脑袋,然后整个人小心翼翼的从战壕里探出身子,手中仍然高举白旗不断的挥舞,而后又有两个人站了出来。 “瓦良斯基委员,你的目的达到了!现在我们去吧!”被瓦良斯基推到战壕外的李伟业满面无奈的对站在身后瓦良斯基说。李伟业没想到上午那些工人赤卫队闯进办事处将自己抓走,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当个中间人、翻译。 “李先生,你就用这种方式回到自己人那边,不应该感觉非常高兴吗?要知道按照法律,像李先生这种间谍,会被吊死在绞架上!尽管你们又是炮击,又是轰炸的,但是在上乌金斯克广场上树立一个绞架,倒不是一件难事。”瓦良斯基跟在李伟业身后回答到。如果不是为了和中国人媾和谈判,瓦良斯基倒是非常乐意把走在前面李伟业,这名中国间谍给吊死,可惜现在却不能这么做,瓦良斯基知道为什么彼得留拉得夫一直没动眼前这个在上乌金斯克的情报头子,原因很简单不想把事态恶化,现在刚刚接管整个城市的苏维埃同样需要这个中国人,而且这个时候苏维埃同样需要和中国人展开停战谈判。 “那是指从事间谍活动的间谍,而我只是一个商人,如果瓦良斯基特派员想绞死李某的话,无非又是一个克穆齐克惨案而已。”对于瓦良斯基话里的意思李伟业当然明白,于是便面带冷笑说道。 “李先生,瓦里谢夫主席对你说过苏维埃不是中国的敌人,中国的敌人是沙俄旧王朝和资产阶级临时政府,苏维埃是中国人的朋友,战争对于我们两国都不利,而现在对中国充满敌意的旧政权已经被推翻了,现在我们应该通过外交谈判解决克穆齐克惨案了,不是吗?” 尽管心里并不喜欢李伟业这个中国间谍,但是瓦良斯基听到李伟业提到克穆齐克旗惨案后,沉默了数秒钟开口说道,克穆齐克旗惨案是这场战争的最初源头,瓦良斯基明白前面这个中国人为什么提到这些,他同样是在警告自己,就像自己刚才警告他一样。 “是中国人?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当俄军战壕里冒出三个举着白旗的人后,冷峻和前沿的每一名狙击手或者观察员都显然一愣,猜不透俄国人为什么会举着白旗过来,而且带着一名亚洲人,也许是中国人,如果没错的话,应该翻译。冷峻从瞄准镜里仔细观察走在中间的那名中国人,他在和身后俄国人说话的时候,脸上总带着一些冷笑。 这三个人缓步朝前沿走来,穿着各不一样,举着白旗的是穿着军装脖系红布条的士兵,显然是所谓的革命士兵,而走在他身边的中国人则是一身西装革履的模样,看这身打扮像是一个商人,而在他身后的俄罗斯人则穿着便服,头带帽子,领下同样系着红布条,而衣袖上则系着一个红布带,这是标准的苏维埃干部打扮,这么三个人出现在这里,显然是抱着特殊目的而来。 “共和四年六月一座工业城市奇迹般的在中国张家口以西约30华里处荒原上被建立了起来,最初奠基时是通用机械公司,其后发展为工业集团,仅仅一年多之后,一座现代化工业城市奇迹般耸立在荒原上。这座以机械制造、冶金工业、化学工业为核心建立起来的城市,在面对地方军阀敲诈勒索时的反击,震惊了整个中国,随后一个强劲而年青的中国地方势力,西北,这个依靠飞速发展的工业实力为基础的年青城市,自此登上中国混乱的政治舞台,并发挥越来越大的影响力。 众所周知,西北的工业能够奇迹般崛起完全得益于陷入欧战各国在华定单,空前的市场以及高额的利润回报,为西北工业崛起提供了有利的条件,英法两国从最初的军工原料、轻工产品对西北的依赖,正转变为对西北军火出口的依赖,这种转变始于炮弹生产,现在正在向其它各类军械转变,比如在西北对俄战争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的性能先进的飞机……” 这是美国纽约时报在《奇迹之城》报道中对于西北这座他们眼中奇迹之城的描述,其中特意提到西北的军械出口,在美国人看来,西北生产机械、化工原料、轻工产品并不让人觉得惊奇,最让人惊奇的还是中国人,这个在两年前军械完全依赖进口的国家,现在竟然向法国这个传统强国出口大量军械,这反而最让人觉得惊奇。 在美国人看来倍觉新奇的军械出口,在法国、在西北并不让人觉得新奇,毕竟这种军械出口贸易已经长达一年,经历了一个最初的炮弹壳体出口,到现在整装炮弹出口的过程,目前,炮弹是西北出口军火中最为重要的产品,而这些炮弹全部是西北第二机械集团下设的多家炮弹厂生产。 “目前各国重榴弹壳体采用锻钢压制,壳体制造成本约为弹丸总成本的70%以上,根据工业品研究所试验证明,也可以采用奥氏体回火态延性铸钢制造,由此可使成本下降60%,且弹体破片率有所提高,只不过当改用铸造工艺和铸钢材料后,出现一些技术问题,像铸件杨氏模量与屈服强度均较低,发射阶段可能会出现弹体变形,而改用西北钢铁联合企业制造的稀土合金钢后,这些问题均得到了解决,现在各个炮弹厂的壳体制造均由锻钢压制改成了铸钢铸造,在成本下降60%的同时,产量较过去提高15倍以上,现在三家榴弹厂的产量已经完全可以满足边防军的需求,同时不会影响到出口任务。” 在边防公署司马办公室内,史道姆向司马介绍二机集团的炮弹生产情况,炮弹生产中的锻钢压制改成了铸钢铸造,是西北兵工产业最重要的技术成就,当然成为史道姆引以为傲的成绩,作为西北兵工署署长的史道姆,几月以来将全部精力,都用在技术革新以及新厂建造上,根本目的就是增加武器弹药的产量。 根据全面动员令,西北至少需要组建100个师,在半年内提供100个师的装备,这个在动员初期被认为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兵工署和二机集团、西北民营企业共同努力下,将原本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可能。武器装备有了,没有充足的弹药就会限制部队的战斗力,而这其中炮弹生产更是重中之重,一直以来西北军强调火力第一,正因为如此为军队提供充足的炮弹就成为兵工署的头等大事,而现在随着炮弹铸造技术问题得到解决,一直困扰史道姆的产量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史道姆,新型铸造榴弹的炸药装填量有没有减少,威力有没有下降!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当初制造的第一批野战炮弹就是铸造的,就是因为威力下降才改为锻压壳体,如果威力下降了,反而得不偿失!”看着技术资料上的铸造榴弹和锻压榴弹图片,从表面上看司马并没有什么看出什么区别,不过司马还是知道铸造榴弹和锻压榴弹最大的区别就是产量和造价,司马亲自参加了西北第一家炮弹厂的规划建设,对于现在代号为601厂和602厂的炮弹厂初期生产司马当然多少知道一些。 601厂当时初建时有两个分厂分别生产榴弹、野战炮弹和迫击炮弹,野战炮弹分厂用数十台百吨级水压机和大量附属设备生产75毫米野战炮弹的锻压壳体,每月产量不过只有2万发75毫米炮弹壳体,而迫击炮弹分厂使用铸造设备每个月却可以生产10万发60-120毫米迫击炮弹壳体,两者产量悬殊高达5倍,但是实际投资野战炮弹厂却是迫击炮弹厂的四倍,机械数量的两点五倍,工人数更达到三倍,由此可以看出两者的差距。 膛压较低的迫击炮炮弹采用铸造当然没有问题,但是高膛压的野战炮、榴弹炮炮弹采用铸造为了解决强度问题,都是采用加厚壳体厚度、减少装药量来达到目的,副作用就是炮弹威力严重下降,通常威力会下降30%左右,所以西北的野战炮、榴弹炮炮弹仍然采用成本较高的锻压壳体以保障威力。 “因为采用新型稀土铸钢,铸件的强度得到了保证,因此炸药装填量并没有下降,而且通过上千次实弹试验证明,因为弹体破片率有所提高,所以杀伤力相对有所提高,最重要的是榴弹成本的下降,整整下降了60%!这应该感谢西北钢铁联合企业的吴经理,如果没有他们发明的稀土合金铸钢,我们不可能将工艺改为铸造,这一次与其说是我们的成功,倒不如说是西北钢铁联合企业的成功!” 史道姆面带得意之色笑着解释道,同时毫不掩饰的夸赞西北钢铁,正是因为他们提供的优质新型稀土合金铸钢,才使得兵工署可以完成目前最为重要的炮弹生产任务,同时降低了成本。 “史道姆,谢谢你!西北军感谢你们的努力,后方每多提供一发炮弹,前方就会少流一滴血!你们是这场战争最大的功臣!”放下手中的资料,司马对史道姆正色说道。对于信奉火力第一的司马而言,司马相信一个真理,战争胜利是由后方军工厂的生产决定,强大的火力是西北军取得胜利的前提之一。 “叮……”就在司马还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司马桌上联接边防军司令部的红色电话突然响起来,司马立即拿起电话,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后司马面色一紧立即和史道姆说了一声,然后径直离开办公室,朝边防军战时指挥中心赶去。 “说!怎么回事!”司马火急火燎的赶到边防军战时指挥中心,刚一推开作战室厚实的木门,看到蔡锷、王公亮等十余位边防军高级参谋军官都面色严肃的在那里等着,于是司马便开口问道。 “主任,根据军事情报局的资料,日本在俄国革命后一直酝酿出兵俄国的计划,已经得到首相寺内正毅等军政界要员的同意,日本随时有可能出兵海参崴!日本陆军第十二师团已经开始集结,而日本舞鹤镇守府海军已经取消了休假,同时日本政府已经下令征用多艘商船,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我们相信日本出兵海参崴已经迫在眉睫,根据参谋部对日军集结速度进行的推算,日军可能在未来两天至三天内出兵海参崴。”参谋长王公亮汇报道。 “日本人这么快就要对海参崴动手了?”听到王公亮话后司马情不自禁的皱了一下眉头,对于日本这么快就做出出兵的决定,司马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太快了!快得有些完全超出司马的意料。在历史上从俄国爆发革命,日本意图干涉俄国革命以扩大势力范围动议到真正出兵,日本前后用了整整十个月时间,除了美国一直反对的原因之外,日本国内政界、军界对于出兵西伯利亚同样争执不下,再加上美国强烈反对的原因,一直用了近一年才最终出兵,这一次怎么这么快。 “根据军事情报局以及调查部掌握的情报,日本决定出兵西伯利亚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其半年多以来对俄罗斯提供的四点五亿日元贷款以及六亿日元信用担保,这些贷款和信用担保涉及到日本每一家大型银行、企业,在俄国爆发革命后还款已经变成了不确定因素,而目前已经显现经济危机的日本,根本不可能承受十亿日元的损失。 如果俄罗斯不能归还本金总额为十点五亿日元的借款,日本金融业将会遭受毁灭性打击,进而已经产生结构性衰退的日本经济会进一步遭受重创,而目前在日本国内因为俄国革命,新政权与德国媾和等消息的影响,已经产生了金融恐慌,而日本政府之所以如此迅速的决定出兵俄国,正是为了得到还款保证,以消除国内目前正愈演愈烈的金融恐慌。” 这时军事情报局派驻参谋部联络官石义先的汇报,解除了司马的疑惑,不是日本决心下的快,而是日本现在被国内局势逼得只能立即对俄出兵。 “自找的!”听到石义先的汇报后,司马感觉郁闷不已的同时,在脑中冒出这么一个让自己哭笑不得的词来。一直以来司马都是利用对于历史进程的掌握,尽可能为西北和中国争取利益,以充分利用这个宝贵的发展时机不惜一切发展自己。为了发展国家的工业实力,西北在把所有精力都投入重工业的同时,不遗余力的通过担保贷款、机器分期付款、技术援助与转让等一系列方式发展国内各省的轻重工业,最终取得了现在这个大好局面,在经济实业发展速度、规模上已经全面压倒、超过日本。 自1910年之后,中国抵制洋货运动找到了一个固定的 “假想敌”,它就是日本公司和它们的商品,特别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西方势力自顾不暇,在中国市场上形成激烈竞争的国际对手,就只有日本企业,这个和中国企业可谓是恩怨交集的对手。而现在这个看似强大的 “假想敌”竟然被超越了,国内实业界迅猛高速发展,增加了国人的自信心,而与此同时,受到打压的日本企业寻找的新市场就是俄罗斯市场,一个人口接近两亿的庞大市场,一个需要向全世界定购各种物资的国家。 甚至于司马还指示调查部在日本报纸上鼓吹开发俄国市场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同时鼓吹对俄贷款,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司马知道历史进展,日本借给俄国的钱,最终只有一个结局,革命后就等于打了水飘。现在倒好,司马终于明白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从踏入这个时代起,司马就把日本视为中国第一假想敌,发展国内实业的最初目的就是打压日本经济,而现在司马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日本经济是被打压,而日本原本会流入中国的贷款也改变方向去了俄罗斯,可现在日本人为了保证自己不受损失,他们要自己动手去拿还款保证了。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日本人想要的还款保证就是西伯利亚铁路!西伯利亚什么最值钱、最重要,就是这条铁路!日本人是想从咱们这里虎口夺食!”此时脸色显得有些怪异的司马指着地图上西伯利亚铁路说道。日本人和自己想到一起了,这群可恶的小鬼子! “是的,主任!日本农商大臣仲小路廉今天上午会晤了各大银行的代表,向他们承诺出兵西伯利亚后,西伯利亚铁路将由各大银行组成公司参照满铁模式进行监管,以作为还款担保和补偿,确保日本各个参与对俄贷款的银行不受损失。”石义先的话证实了司马的猜测,得益于技术上的优势,军事情报局和调查部总是可以得到一些最新情报,而石义先提到的这次会晤,实际上是在他们开会的同时进行的。一份详细的会议内容,就已经被调查部特工得到了。 “债权转股权,这个仲小路廉挺精明的,日本银行界得到了西伯利亚铁路后,目前的金融危机就可以得到化解,他是想在西伯利亚再建立个满铁!让西伯利亚的 “满铁”作为日本在西伯利亚的先头兵!”在猜测得到证实之后司马感觉更多的是不舒服,这一次日本人和自己想到一起了,都想要这条铁路,在西伯利亚这条铁路就是生命线,谁控制了铁路,谁就等于拥有了西伯利亚,西北控制西伯利亚的计划也是以控制铁路为基础,失去了对于铁路的控制,就等于失去了西伯利亚。 “海参崴!中东路!西伯利亚!”看着地图上那条代表西伯利亚铁路的黑线和那片被俄罗斯人称为滨海边疆区的地区,司马皱着眉头轻念这几处地名,目光变得越发凝重。海参崴或许只是一个港口和地名,但是对于现在的西北而言却非常重要,中东铁路长春以南的出路被日本人控制,如果日本再控制了海参崴和滨海边疆区的乌苏里铁路,那么西北控制的中东铁路包括未来的西伯利亚铁路,都将变成一条名副其实的内陆铁路,这是司马绝对不能接受的! “司马,你必须要清楚一点,目前我们的实力还不足以支撑两线作战!”听到司马轻念这几处地名,蔡锷看到司马的表情越来凝重的时候,走到司马身边轻声提醒道。 “实力!但是……我们绝对不能失去海参崴!”听到蔡锷提醒之后司马开口说道,目光反而变得坚定起来,古语说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但是现在对于西北而言是鱼与熊掌都弃不得。 “主任,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我们目前根本不能和日本开战!除非决定放弃西伯利亚,为了西伯利亚在海参崴和日本打仗,但是结果最多只能得到一个滨海区,所付出的代价是失去整个西伯利亚,这场仗就是打胜了,也等于咱们败了。”王公亮这时也开口说道。和日本开战的结果并不乐观,当然这不是指在军事上,尽管西北海军几乎为零,但是王公亮相信在陆地上西北军绝对能击败日本人,但是击败了又能如何?该得到的没得到,反而失去了更多东西。 “为西伯利亚打仗,却失去了西伯利亚。”听到王公亮的警告,司马尽管有些不愿接受,但是心里明白王公亮说得是实话。如果和日本开战西北军必须要把全部力量都转移到东北、山东、滨海边疆区,然后和日本陆军打一场关系到国家国运的战争,而且对于西北而言只能胜利不能失败,一旦失败就万劫不复,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去顾及西伯利亚,或许正如王公亮所说,为了西伯利亚打仗,结果却失去了西伯利亚。 但是现在西北却不能失去海参崴,海参崴对西北来说,至少未来5年内的重要性都是其它任何地区无法相比的,想到这司马皱眉看着地图上的海参崴。现在在海参崴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打,得不偿失,不打等于把自己的大门交到别人手里,而且是一个挖空心思想压制西北发展的对手手里,到时他们只需要重复当初在东北利用铁路挤压美英企业的方式,就能困死西北。 “主任,或许我们还有其它选择!把池子里的水搅混!可以来个混水摸鱼,或许那样还有机会,但是前提是必须要阻止日本人独吞海参崴,只有先阻止日本独吞海参崴的企图,我们才有机会从长计议!”一直未说话的蒋作宾这位现在边防军高级参谋官开口说道,既然不能打又不能坐视日本占领海参崴,那么就先阻止日本独吞那里。 “雨岩,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听到蒋作宾的话后司马开口问道,现在无论什么办法,只要能阻止日本人占领海参崴就行。 第六十九章 鲸海 海参崴,来自满语,意为 “海边的小渔村”,1860年之前本为中国领土,俄罗斯占领后将其改称为符拉迪沃斯托克(意为 “东方统治者”或是 “征服东方”的意思),是俄罗斯滨海边疆区首府,也是俄罗斯远东地区最大的城市。1858年《中俄爱珲条约》和1860年《中俄北京条约》签订后,根据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阿穆尔斯基沿阿穆尔河和滨海边疆区建立一系列港口的旨意,1860年海参崴作为俄罗斯在太平洋的军事堡垒正式建立,1889年海参崴被宣布为军事要塞。 19世纪90年代,西伯利亚大铁路的建设使海参崴与俄罗斯中心城市有了可靠的交通牒系,移民人数开始增加,开发速度加快,各个国家的商人和劳动力汇聚而来,使海参崴成为名符其实的国际大都市。这里从此便成为俄罗斯在远东的交通中枢,是世界著名的不冻港,是西伯利亚大铁路的终点和通往亚洲太平洋各国海运的起点。 海参崴是一座山城,坐落于三面环海一面依山的半岛上,市中心位于金角湾的岸边,房屋鳞次栉比,沿海岸线绵延30余公里,东临乌苏里湾,西临阿穆尔湾,城市所属的20余个岛屿分布在彼得大帝海中,如俄罗斯岛、**夫岛等,拥有优良的天然港湾,地理位置优越,是俄罗斯在太平洋沿岸最重要的港口,也是俄罗斯在失去旅顺之后太平洋舰队司令部所在地。 尽管俄罗斯占领这座城市已经超过半个世纪,而且在十多年前还邀请了大批建筑设计师对城市进行了规划设计,以欧式建筑为主的建筑格局逐步形成,但是仍然没能消除这座城市中国的痕迹,或者说根本无法消除中国在这里的痕迹。 半个世纪以来,海参崴的居住人口仍以中国人为多数,中国人主要是港口工人、铁路工人、商人、小食品店主、赌场主、担水人、演员和农民,城市警察局还设有中国警察分局,负责保护中国商人不受土匪侵犯,禁止买卖和吸食鸦片。当夜幕降临在这座滨海城市的时候,城市并没有因为夜幕的降临而变得冷清,反而城市里商铺的霓虹灯把这座海滨城市装点得更为炫丽。 “你好!” “你好!吃了过吗?”走在繁华街边的奇米扬卡不时摘帽向经过的熟人打着招呼,口中较为熟练的中文甚至于带着一些山东味或东北味,在海参崴的华人以山东人和东北人居多,自然奇米扬卡的中国话里,带一点山东味或东北味可以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作为前临时政府边疆区专员的奇米扬卡,尽管已经失去了公职,但是得益于两个月来和华区培养的良好关系,尽管苏维埃政权控制了海参崴,革命水兵和工人赤卫队接管了这座城市,但是对于初来乍到的奇米扬卡而言却没有什么影响,而且因为华人商会和互助会对奇米扬卡的信任,海参崴苏维埃委员会为了和华区交涉,所以还将其任命为华区交涉专员。 在这个华人人口超过十五万,占到整个城市总人口45%的城市,革命后华商的影响力相比过去反而增大许多,原因很简单,海参崴工人赤卫队之中有六千多名华人队员占到赤卫队总兵力的60%,这些华人队员大都是过去的要塞建筑工人,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独立于苏维埃政权之外,实力往往是用枪杆子说话的,这个道理恒古不变,自然而然,奇米扬卡这个华区交涉专员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尽管不是苏维埃委员会成员,但是奇米扬卡在苏维埃委员会内仍然有一定影响力,因为他在委员会内传达华区的声音。 “老奇!吃过没有!先进来喝杯茶!其它人稍后就到!”坐在店内候着的李强看到奇米扬卡走进自家店内的时候,便热情的招呼其进来坐会,做为一个在海参崴经商近四十年的老海参崴人,李强在这座城市里享有非常高的声誉,因此在海参崴华人互助会成立后,李强被推选为互助会会长。 此时李强和平时那副和气生财弥乐佛般总带着笑意的样子不同,面色显得有些严肃,当奇米扬卡从楼梯上了二楼,进入李强办公室之后,便在那里喝着茶一边和自卫队的王芳志等人说笑,等着其它人的到来。 “老奇。今天来这么早啊!”一进入办公室就看到奇米扬卡在那里端坐着,付征南笑着躬手说道,对于奇米扬卡这个老毛子,付征南一直都很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李会长和自卫队的王队长等人那么相信这个老毛子,不过平日里这个老毛子倒也会办事,事情做得倒也圆滑不得罪人。 “诸位,一个小时前,我接到一份从西北发来的电报,电报是由司马主任发出的!”在人到齐之后,身为会长的李强面色严肃的说道,同时拿出了一份电报。当在坐的互助会十几名委员听到李强提到电报是司马主任亲发得之后,办公室内立即安静下来,付征南等人彼此对视一眼,都明白肯定是要发生大事了,否则主任绝对不会亲自发电报到这里。 “海参崴同胞鉴:现日人意图染指海参崴,图谋据我故土,望海参崴同胞发扬牺牲之精神,务必确保海参崴之不失!……西北边防公署主任司马电”随着李强把电报内容念出来之后办公室内的气氛骤然一紧,所有人面色都变得沉重起来,此时的办公室内静成一片,所有人都在沉思,主任在电报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要把海参崴变成战场,而大家的家当可都在海参崴,一旦打起来……。 “李会长!现在是我等发扬牺牲之精神的时候,这点破烂家当到时毁了也没什么可惜,但是我想问一下,此事事关重大,为什么要让一个外人在这里!如果走漏风声的话,只怕……”沉思了十数秒钟之后付征南开口问道。损失些家当付征南并不担心,付征南现在所担心是会议内容会不会走漏,互助会委员们不会有问题,有问题的只有这里唯一的外人---奇米扬卡。 “就是!咱们是自己人,可是……”付征南的疑问和担心同样是互助会其它大多数委员的疑问和担心,付征南话音一落其它人立即附和着说道。 “南岭,老奇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他是调查部的人!”见大家都有疑问李强便开口解释道,在互助会中只有少数人知道奇米扬卡的身份,现在是时候公开了,省得大家担心,随着李强话音一落,原本的质疑立即烟消云散,调查部的人必定非常可靠。 “根据上级指示我们务必让米基耶夫斯基等人坚决而果断阻止日本登陆、占领海参崴的企图,如果日本人对海参崴动手的话,我们必须要支持米基耶夫斯基的苏维埃反击日本人,总之绝对不能让日本人占领海参崴!”李强对眼前十几名互助会委员有些歉意得说道,到时战事一起炮火无眼,这些互助会委员大都是海参崴有头有脸的商人,在城里拥有大量的店铺、商号,一打起来遭受严重损失是不可避免的,而且到那时挂着赤卫队之名的华人自卫队同样需要上战场协助作战,他们的子侄也大都在自卫队之中。 “会长,只要主任那边有命令,咱们海参崴二十一万华人就是全搁进去也没问题,可问题是我们怎么让米基耶夫斯基同意抵抗日本人,咱们的人打打枪还可以,可是要操作要塞里的重炮打军舰,还得靠那些老毛子水兵,如果米基耶夫斯基他们不愿意和日本人打仗,单凭咱们可不大顶用,海参崴这些穷党暴动以后,可没有动停在金角湾里的日本人还有美国人的军舰,他们怎么可能抵抗。” 付征南犹豫着说道,在这时候付征南并不愿意倒冷水,但是事实就是事实,绝对不能忽视它,互助会这边没问题,可现在问题在俄国人那边。 “付先生,米基耶夫斯基那里交给我来处理,只要互助会愿意意配合他们,他们就一定会抵抗日本人,付先生,不要忘记一点米基耶夫斯基他们是俄罗斯人!”一直没说话的奇米扬卡这时候站起来肯定的说道。 东部边界由北起为库页岛、日本列岛的北海道、本州和九州;西边的边界是欧亚大陆的俄罗斯;南部的边界是朝鲜半岛的这片海域,被人们称之为日本海,是由1815年俄国航海家A.J.v克鲁森斯特思取名为日本海,他是太平洋最大的边缘海,但是在历史上它还有一个中国名字叫做鲸海! 从北太平洋吹向亚洲大陆的热带季风,经过日本海北部寒流时会引起海上浓雾,海上浓密的海雾是这片海域的特点,对于这种天气航行于这片海域的水员们早已经再熟悉不过了,尽管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了,但是在这片海域中仍布满浓密的海雾,可见度不过只有半海里,透过浓密的海雾可以听到,隐约可现隆隆的舰船蒸气机声,还有类似战舰螺旋浆高速转动时,击打海水发出的有节奏的浪击声。 日本帝国海军前无畏战列舰 “肥前号”和 “石见号”两艘战列舰是日本海军荣耀的象征,这两艘旧式前无畏战列舰是日本海军在对马海战中俘获得俄罗斯海军战列舰 “列特维赞号”与 “鹰号”战列舰。 “肥前号”战列舰排水量为一万二千七百吨,而 “石见号”战列舰排水量则为一万三千五百一十六吨,二百三十毫米毫米厚的装甲以及超过百间防水隔舱、数十个水密区,为他们提供了优良的防护,各装备两座双联三百零五毫米主炮,肥前号战列舰上装有十四门一百五十二毫米副炮,石见号战列舰上装有六座二百零三毫米副炮,为他们提供了强大的火力,足以把对手送入海底。 它们曾经是东亚海面上的庞然大物和霸主。但这只是过去的辉煌,现在 “肥前号”和 “石见号”两艘战列舰已经是两艘舰龄超过十七年老旧的旧式战列舰而已,他们曾经威力强大的两座双联三百零五毫米舰炮,在新式多炮塔无畏舰面前,已经显得有些渺小和老旧,其厚实装甲躯体内原本强劲的一万六千匹马力的往复式蒸汽机,尽管保养得当,但也早已经老旧,无法达到曾经引以为傲的18节航速,但是他们仍然是日本海军荣耀的象征。 “他们或许已经老旧,但却是日本海军最大的荣耀!”阪本则俊望着舰桥下威风凛凛的双联三百零五毫米舰炮有些得意的感叹道,作为一名曾经参加过日俄对马海战的军人,阪本则俊现在更看重这两艘旧式战列舰所包含的意义,他代表日本海军的辉煌。尤其是执行这次任务,阪本则俊可以想象当符拉迪沃斯托俄罗斯水兵们看到这两艘曾经属于他们的战列舰时,会有什么样的感慨。 “他们会意识到日本帝国海军的强大!”想到符拉迪沃斯托那支早已经不复存在的俄罗斯太平洋舰队,阪本则俊得意非常的想。现在符拉迪沃斯托的俄罗斯太平洋舰队只有三艘驱逐舰以及八艘炮艇而已,那支弱小的舰队,怎么可能阻止日本水兵的登陆。 “只需要把 “肥前号”和 “石见号”炮口对准符拉迪沃斯托,符拉迪沃斯托的俄国暴乱水兵就会立即乖乖的树起白旗投降!”阪本则俊想在舞鹤镇守府接受名和又八郎司令官布置任务时,自己自信满满的话语。 从1905年在对马击败了俄罗斯海军之后,在日本海军之中就存在轻视俄罗斯现象,而参加那场海战的阪本则俊看不起俄罗斯海军不足为奇,更何况还是弱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俄国太平洋舰队,阪本则俊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一次不过是一次武装示威而已,在 “肥前号”和 “石见号”两艘战列战的威慑下,符拉迪沃斯托那些屠杀了军官的暴乱水兵们,要么苍惶逃向内陆,要么树起白旗向日军投降。 然后在两舰掩护下两舰上搭载的舞鹤镇守府海兵团 “陆战队临时特遣队”五百名陆战队士兵先行登陆占领港口,随后 “常陆丸”、 “青岛丸”上的十二师团二十四旅团的兵佐,即可登上符拉迪沃斯托的俄国港口,而那时自己也必定会得到海军部的嘉奖,也许到那时自己有可能会被调任指挥一艘新型重巡洋舰。 “阪本大佐,请问我们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这时一个声音把阪本则俊从得意的幻境中拉了回来,以至于让阪本则俊感觉有些不满,听声音阪本则俊就知道是陆军十二师团第24旅团48联队的青木三郎联队长,这位离开舞鹤港时并没有乘上常陆丸而是跑到石见号上,要感受战列舰氛围的陆军军官。 “青木大佐,从舞鹤港到符拉迪沃斯托有……嗯!距离是840公里左右,这么说你应该明白,我们大约需要航行50个小时才能到达那里,也就是明天晚上的时候,就可以到达那里!”阪本则俊面带笑容向眼前青木三郎大佐解释道,尽管脸上带着笑容但是言语间却带着对陆军的轻视,作为海军的阪本则俊并不喜欢这些陆军军官,在日本海陆军的矛盾并不是秘密。 “这个,阪本大佐,您应该知道我们所担负任务的重要性,我希望能够在明天下午登陆符拉迪沃斯托,您是否可以加快我们前进的速度,长春的错误我们不能够再次上演!我们必须要尽快登陆符拉迪沃斯托。”听到需要这么长时间,青木三郎皱着眉头说道。 “嗯!这个……恐怕很难做到!海军的石见号和肥前号能够在今天晚上就到达符拉迪沃斯托,但是你们陆军征召的那艘运输船 “常陆丸”却不能,如果您愿意丢下你的部队,我不介意让您观看海兵团陆战队员们的登陆表演!”望着窗外浩瀚的大海阪本则俊笑着说,同时在心里暗笑眼前这名土包子陆军,他以为在海上是在陆地上吗?竟然会提出如此愚蠢的问题,尽管面上带着笑容,但是阪本则俊的语气中却带着些许不耐烦的意思。 “哦……我明白了……”青木三郎没想到自己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答案,于是便喃喃说道,望着距离石见号不远的常陆丸号,青木三郎开始有些恼怒为什么他们会征召这么一艘破旧的老爷船! “那……我先告辞了,我去四处参观一下!阪本君,到时如果俄国人抵抗的话,还需你们用舰炮掩护我们!到时一切拜托啦!”在讨了一个没趣之后,青木三郎从阪本则俊的语气里也听出了不耐烦的口气,于是便不纠扯这些问题,然后径直离开舰桥,接着参观起这艘老旧的石见号战列舰,当年日俄战争正酣之时,青木三郎尚在陆军士官学校学习,等到毕业时战争已经临近结束。一直以来没能参加那场战争都是青木三朗的遗憾,所以在港口得知随行舰竟是在对马海战时俘获俄罗斯人的两艘战列舰后,青木三朗立即主动提出上舰参观。 “真是一艘巨舰啊!竟然被海军俘获了!俄罗斯军队实在太无能了!老旧腐朽的大帝国,就像支那一样!这里竟然还保留有俄文的标牌!”四处参观的青木三郎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叹着,尤其是偶尔看到一些仍然保留着俄文标牌的时候,青木三郎直接把俄罗斯军队列为无能的军队之中,与支那军队相等。 一个穿着陆军军装的军官在石见号战列舰上左穿右行,已经引起战舰上水兵的注意,他们大都知道在战舰来了一名 “崇拜”海军的陆军大佐,因而每当青木三郎参观时总会面对水兵们好奇的眼光,以至于让青木三郎感觉非常不自然。 “八噶!这群水兵竟然像打量动物园的猴子一样看我!”被水兵们盯的有些难受的青木三朗在心中骂道,在这种注视下青木三郎也没有了接着参观战列舰的兴趣,于是便在水兵带领下朝自己居住的舱室走去,至少在那里不会有这种打量动物的眼光,现在青木三郎不禁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没呆在常陆丸上,而跑到这里自讨没趣,想到当时自己请求到石见号上参观时,大岛旅团长带着些许怒意的目光,青木三郎更是越想越后悔。 “目前我们的实力还不足以支撑两线作战!”坐在作战室休息室内的司马想到昨晚蔡锷在会上说得话,尽管不能接受,但是司马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德国人失败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和两线作战不无关系,而即便是到90年代初的时候,世界第一强国美国尚喊着要同时打赢两场战争,并为之而努力以使自身具备这一能力。两线作战一直以来都是兵家之大忌,即便是70年后的美国尚不见得具备这一实力,那么现在西北呢?显然同样没有这一实力!正因为如此,司马不得不做出牺牲和让步,尽管整整过去了一天,司马心里堵的仍像压着一块巨石一样。 “松坡,我们是不是太自私了!我们是把他们推上战场”想到自己给海参崴互助会发去的电报,念及他们可能会付出的损失和牺牲,司马便轻声对休息内同样未睡的松坡说道。让老百姓上前线抵抗,从来不是司马的意志,在司马看来军队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民众、保卫国家,而不能因为危险或实力不足躲到民众的身后,让民众去损失、去牺牲!如果那么做就是军队的耻辱,而现在自己已经把这种耻辱加到了自己和西北军的身上。 “司马,我们没有其它的选择,只有让俄国人顽强抵抗日本人的登陆才有机会,但是海参崴华人占到当地人口的45%以上,如果他们不选择抵抗、不支持俄国人,俄国人绝对不会下定决心抵抗,海参崴丢不起!只有这样咱们才能有时间施展,把那里的水搅混,然后才能保证计划的实施,一些牺牲是必须要承受的!”对于司马流露出来的这种也许是仁慈也许软弱,蔡锷早已经见怪不怪,这个年青人至少直到现在都没有在权力之中迷失自己,不过蔡锷知道这个年青人或许偶尔会有些脆弱,但是这种脆弱绝对不是他的缺点,如果不愿民众牺牲也算是缺点的话,蔡锷明白他只是有些无法接受,有时候一些牺牲是必须的。 “一些牺牲是必须要承受的!……松坡,这是因为我们是个弱国,如果是个强国!这些牺牲本来不需要承受!即便是要承受,也是让外国人去承受!这次牺牲是我们身为弱国所付出的代价!”司马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自说着,牺牲这是弱国的选择,强国会让别人牺牲!而不是自己!这也许就是崛起,不!应该是弱国的代价,司马只希望未来再也不需要付出这种牺牲。听到司马话后蔡锷没有说什么,这是弱国的代价!不过蔡锷更愿意把这视为弱国崛起之路上所需要付出的牺牲。 “坚忍、牺牲、奉献!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我们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国家的富强!我们民族的崛起!”静思着的蔡锷想起司马曾经在广播讲话中提到的内容,现在中国和中国人为国家和民族的复兴付出了牺牲,那么以后同样的痛苦只能由外国人承担,蔡锷在心中期盼那一天早日到来。 第七十章 白宫与海参崴 “鉴于俄罗斯混乱的局势已经不可能为其提供还款保障,为确保十余亿日元对俄贷款得到偿还保证,同时为保护西伯利亚铁路以及符拉迪沃斯托克港口内堆积如山的协约国援助物资,防止西伯利亚东部地区为德国势力所卷,日本帝国政府已决定出兵西伯利亚,日本帝国海军两艘战列舰已经护送一支日本陆军部队在进抵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港途中,现日本帝国根据协约国之义务向各协约国发出通告,希望各协约国谅解和支持日本这一军事行动,日本帝国政府外务省。” 日本外务省发出由外务大臣本野一郎署名的外交公函被送抵英、法、美、中、意等协约国大使馆之后,自然引起轩然大波,对此各国分持各种态度,英、法两国原本就支持日本在西伯利业展开军事行动,只是因为美国的强烈反对而作罢,现在日本既然将其造成既成事实,倒也乐见其成,但是美国驻日大使莫里斯在接到这份外交公函之后,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愤怒,立即向日本政府提出强烈抗议,同时紧急向国内发电通报日本出兵西伯利亚之事。 美国华盛顿,白宫,日本驻美大使佐藤爱磨递交美国外交部出兵西伯利亚的通告以及从美国驻日大使馆证实日本出兵西伯利亚的电报,几乎前后被送到了白宫,立即在白宫内引起轩然大波。 “俄罗斯国内革命后混乱的局势以及俄罗斯贷款因俄国革命后还款无法得到保证而引发的日本银行界金融危机,再加上日本国内政军两界根深蒂固的 “大陆扩张”政策,在这些原因的搓合下日本怎么可能放弃趁火打劫的机会,我们误以为我们的反对,可以阻止日本人吞并西伯利亚的野心,但是却忽视了西伯利亚超过一千两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对日本人的诱惑!日本人已经用行动表露出了他们的野心!他们的野心不仅局限在中国,现在他们试图染指西伯利亚,明天他们就会把手伸到菲律宾!” 在白宫椭园型办公室内外交部长罗伯特.兰辛面带愤怒说道,兰辛原本将远东问题寄希望于月初和石井菊次郎在华盛顿进行的谈判,在谈判桌上商讨远东问题和两国太平洋海军合作问题,但是在中国问题上一直未取得任何进展,而现在日本在西伯利亚单方面的军事行动,让兰辛对于日本的野心有了最直接的认识。 “英国和法国人自从俄国革命以来,一直就西伯利亚问题向我们施加压力,尽管我们一再表达美国政府在西伯利亚问题上的态度,但是日本政府仍然采用单方面的军事行动,现在他们的军事行动造成了既成事实,我们已经不能再阻止他们出兵,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必须要阻止日本人吞并西伯利亚的企图!约瑟夫,我们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港的布鲁克林号是否可以阻止日本人?” 威尔逊听取兰辛的意见后开口问海军部长约瑟夫.丹尼尔斯,一直以来威尔逊对于协约国内部出兵干涉俄国革命都持反对意见,作为美国总统的威尔逊之所以反对的根本原因就是担心日本占领西伯利亚,现在日本不顾美国的反对单方面出兵,已经造成即将吞并西伯利亚的既成事实,现在美国的问题就是必须要阻止日本人的野心。 “总统先生,奈特上将率领的布鲁克林号是一艘二十多前老旧的装甲巡洋舰,它可能阻止日本人的军事行动吗?我们不能寄望于通过军事行动阻止日本吞并西伯利亚的行为,那样很有可能会挑起我们和日本人之间的战争,这并不是我们所愿意看到的,我们要做的事情是防止他们吞并西伯利亚,是防止而不是阻止,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接受协约国的建议,共同参于出兵西伯利亚,以此来防止日本人独吞西伯利亚,这是我们阻止日本单独吞并西伯利亚唯一的选择。” 约瑟夫.丹尼尔斯直截了当指出了总统不现实的考虑,如果通过军事行动阻止日本人,作为海军部长的约瑟夫.丹尼尔斯明白如果一旦因此引发美日战争,那么对于美国而言那将是噩梦,美国一直试图避免的美日战争绝对不能因为西伯利亚而爆发,而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共同出兵,只有那样才能打消日本人占领西伯利亚的企图,共同占领总好过单独占领。 “约瑟夫部长,不要忘记一点,美国的重心在欧洲,无论是我们或是英国人、法国人都没有多余的军队派到西伯利亚,在欧洲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如果协约国出兵西伯利亚,那么我们最终仍然只能像法国人、英国人一样选择依靠日本人,按照在巴黎的托里斯中将的报告,巴黎协约国最高军事委员会更倾向于,由日本就其宗旨作出某种保证的基础上由日本军队来占领,并由一个协约国委员会来监督日本的行动,在那里没有协约国的军事力量存在,日本人的保证可信吗?最终我们的同意会导致日本军事行动合法化,而无法改变日本吞并西伯利亚的事实!” 听到约瑟夫.丹尼尔斯共同出兵的提议后罗伯特.兰辛立即反对道,对于日本的野心作为外交部长的兰辛通过最近二十多天的谈判,已经有了明确的认识,日本的野心并不是美国的门户开放,而是独占!就像他们在中国的满州一样。 按照约瑟夫的建议无疑等于给了日本占领西伯利亚的合法外衣,那么最终西伯利亚就会变成另一个南满,美国不仅没能阻止日本,反而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尽管占领从海参崴到哈尔滨的西伯利亚大铁路所具有的军事好处超过任何可能的政治不利,但是无论是美、英、法都没有足够的军队,所以只能依靠日本人。 “罗伯特,不要忘记除了我们或英法直接出兵之外,或许我们有其它的选择,不知道罗伯特是否还记得那支占领中东铁路的中国西北地方军队?我们或许不能阻止日本人进入西伯利亚,但是同样也不需要再阻止中国人进入西伯利亚,不要忘记他们在和俄国人打仗,相信他们一定非常乐意在协约国的支持下,进驻西伯利亚维持秩序。”对于来自罗伯特.兰辛的指责约瑟夫.丹尼尔斯立即回应道。 在说话的时候约瑟夫.丹尼尔斯把目光投向了总统先生,当初中国人突然占领中东铁路之后,正是总统先生那句话 “如果有任何必要占领中东铁路作为占领西伯利亚铁路的一部分,也应由中国而不是由日本来执行”,才使得美国在中国军队占领了中东铁路之后,从最初的反对转向了支持中国人。 作为海军部长的约瑟夫.丹尼尔斯对于来自日本的威胁有着最为深刻的理解,从1907年时美国海军一直对日本海军的不断扩张都持以警惕态度,日本在十三年前在只有6艘战列舰的情况下就毫无忌惮的对拥有15艘战列舰的俄国发起了进攻。谁知道日本会不会有一天真的会像 “橙色计划”中假定的那样,不宣而战发动突然袭击,很快占领菲律宾和关岛,在美国主力舰队从大西洋赶到太平洋之前,占领基斯卡岛、夏威夷、东萨摩亚,然后…… 总之,在太平洋美军的最大敌人,就是日本,这个不能用常态估量的国家。在这种海军对日备战的前提下,海军部和海军总委员会自然关注亚洲的一切变化,自然西北这个强势出场的中国地方势力,并在对俄战争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现出自己实力的中国地方势力就进入海军部和约瑟夫.丹尼尔斯的眼中,因此在这个时候,约瑟夫自然就想到这支已经表现出强大实力的中国地方势力。 “西北地方政府和中国南方各省政府一样,他们并不完全接受亲日的北方政府的领导,但是和南方不同,他们拥有强大而完整的工业体系和相对先进的军事技术,为他们的军队提供了强大的战斗力,如果不是各国阻止他们进攻,相信现在他们早已经控制了整个西伯利亚。 ……而西北自上而下普遍存在仇视日本的情绪,这种仇视情绪的根源据说源自西北的灵魂人物,也是中国人口中的西北王司马,据不可靠消息,司马的祖辈很有可能曾经在1895年战争中牺牲,因而其对日本持有强烈的不可调和的敌视情绪,这种敌视影响了整个西北的对日态度。 ……在一定程度上,我们认为中国西北完全有能力和日本对抗,尤其是在陆地上和空中!我们相信日本根本不能与之相对抗。……而且,和中国其它地方势力不同,依靠工业贸易作为其基础的西北,所信奉的正是美国信奉的自由贸易政策,而且一再表示对美国的友好态度,西北的灵魂人物司马更是一再表示,西北应该和美国建立最为紧密的合作关系。相比其它中国地方势力,其对外政策更倾向于亲德和亲美……。 在民族主义和复兴主义的大旗下,西北在中国国内甚至于享有比北方政府或者任何一派政治势力更大的影响力,99%以上的中国人都认为西北是中国的英雄和未来,在这种情况下,拥有政治影响力和强大军事实力的西北,进入中国中央政权只是时间问题。而为缓解日本在太平洋对美国造成的压力,扶持和联合对日本充满敌意的西北,或许是缓解美国压力的最好选择。” 在约瑟夫.丹尼尔斯提醒下,无论是伍德罗.威尔逊或是罗伯特.兰辛的大脑中,都浮现出美国驻华公使芮恩施报告中对于这个拥有强大实力和影响力的中国地方势力的评价,一个反日的、拥有一定实力的,相对安全的选择出现在威尔逊等人的面前。 自从日本赢得了日俄战争之后,为了应对来自日本的压力,美国就试图在东北亚寻找可以牵制日本人的国家,在整个东北亚只有中国。从1909年罗斯福总统执政末期试图和中国结盟,后来因为美国政府换界而作罢,而目前中国北方政府高层存在亲日情绪,使得美国根本不可能和北方政府在抑制日本的问题上,取得什么实际效果。 但是现在一个在对外政策上相对亲美的,同时对日本持有强烈敌视态度,而又拥有一定实力的中国地方势力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那么还需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尤其在日本表露出其庞大野心的时候,美国需要在东北亚存在牵制日本的盟友。 “先生们,我想是我们需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了!”在思考数十秒钟之后,威尔逊总统说道。 当美国政府决策层精英们决定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在太平洋彼岸的符拉迪沃斯托克位于原市政府办公楼内的苏维埃委员会会议室内此时气氛紧张,委员们之间的谈话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片争吵之中,能让这些委员陷入争吵的问题只有一个,来自日本出兵公告的威胁。一个半小时之前根据外交部的指示美国驻符拉迪沃斯托克领事考德威尔将日本出兵符拉迪沃斯托克的通告原文转交给了符拉迪沃斯托克苏维埃委员、革命委员会主席米基耶夫斯基,得到消息的苏维埃委员们,就开始陷入了像现在这样的争吵之中。 “为了保证新生的远东苏维埃政权的存在,我们必须要撤退!不要忘记我们只有六千多名革命水兵,还有一万二千多人的工人赤卫队,而且在赤卫队之中还有差不一半是不接受我们领导的中国人!日军拥有两条战列舰,加上港口的就是三艘战列舰,而我们的舰队除了几艘小吨拉炮舰之外,几乎就不存在。我们的赤卫队员更不能和日本军队相比,即便是我们击退了这一批日军,但是日本人还会再派更多的军队来这里,我们不可能在日本人的攻击下守住符拉迪沃斯托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暂时撤离这座城市,以保存我们的实力。但是这只是暂时的,未来我们还会收复这里!” 格赫谢夫斯基站起身大声喊道,在格赫谢夫斯基看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保护远东地区苏维埃政权的武装力量,至于其它一切都是空谈,在远东从阿穆尔到乌苏里苏维埃政权所掌握的武装力量之中,除了六千多人的革命水兵,其它两万人都是工人赤卫队,如果守卫这里就等于为了一个根本守不住的城市,牺牲掉远东苏维埃的根本---大部武装力量。 在这个时代符拉迪沃斯托克并不像历史上那样,因为远离战争的原因直到革命后的几个月,符拉迪沃斯托克仍然由临时政府的地方自治机关控制,而现在随着几个月来大量的部队被抽调至上乌金斯克前线,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社会民主工党拒绝 “到上乌金斯克送死”的口号鼓动下,符拉迪沃斯托克水兵们和船厂、机械工厂、发电厂的工人们发动暴动。 尽管他们发动暴动的时候,美国亚洲舰队司令奈特上将和旗舰布鲁克林号装甲巡洋舰,以及日本的朝日号海防舰就停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港,但是他们仍然发动了暴动,在关押了自治机关大多数官员,处决了符拉迪沃斯托克舰队和要塞的一部分军官后,像各地一样建立起了苏维埃政权和以及革命委员会。 “格赫谢夫斯基委员,如果我们就这么撤出符拉迪沃斯托克,我们将失去远东地区公民对于苏维埃和革命委员会的信心,不要忘记这里不是一般的城市,这里是远东最大的、最重要的城市,远东的公民们绝对不可能接受我们把这座城市留给外国人,尤其是日本人!一个把远东最大城市丢弃给外国人的政权,怎么可能赢得公民们对我们的信任!而且符拉迪沃斯托克还拥有世界上最坚固的要塞堡垒,我们一定可以守卫这里。” 格赫谢夫斯基话音一落,立即遭受到来自其它委员的反对,而且委员会内同时响起接连不断的嘘声,保存实力固然重要,但是保存实力是以牺牲符拉迪沃斯托克苏维埃在远东的影响力为代价,在一部分委员看来这种保存实力,几乎等同卖国,只不过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会提这个字眼,因为彼得格勒正在和德国人进行和谈。 符拉迪沃斯托克作为远东地区最大的城市,在这里建立了远东第一个苏维埃政权,其在远东所产生的影响,自然非普通的俄罗斯城市所能相比,所以这些委员现在看重的就是这种影响,社会民主工党正是运用这种影响力在全国建立了苏维埃政权,在远东亦然如此。 “但是……”这时支持撤退的一名委员站起来想说些什么,但是得到一片嘘声,尤其是那些水兵们组成的士兵委员会代表,更是连脏话都骂了出来,对于这些水兵而言,他们或许不愿意去前线和中国人打仗,但是绝不愿意把自己的要塞和港口就这么扔给日本人,让日本人占领这座城市,十二年前海军在对马战败的耻辱,至今仍然被这些水兵铭记,即便是他们处决了大部分军官,仍然铭记着对马海战的耻辱,他们是革命水兵,但同样是俄罗斯的水兵,水兵们敌视日本人并不是什么秘密。在这片嘘声之中,一名身穿黑色水兵服的士兵委员代表站了起来。 “米基耶夫斯基主席,诸位委员!作为一名水兵,我只想说一句!如果是英国人、或是美国人要占领符拉迪沃斯托克这座城市,为了保存远东革命者的军事力量,我会勉强同意撤出我们的要塞撤到内陆去,但是现在是日本人要占领这里!这里不是旅顺!是符拉迪沃斯托克!是俄罗斯的符拉迪沃斯托克!日本人占领了旅顺,但是他们绝不能占领符拉迪沃斯托克!如果日本人要占领这里,我们没有军舰,但是我们有最坚固的要塞、有岸防炮!我们会和日本人战斗到底!即便是苏维埃要撤离、工人赤卫队要撤离!但是!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太平洋舰队水兵们,绝对不会撤离这里!绝不!” “乌拉!乌拉!”这名水兵的话立即引起会议室内十余名委员的共鸣,尤其是旁听的士兵委员会代表们的共鸣,他们用尽力气鼓掌大声叫喊着,这名水兵代表说出了他们的心声,只不过没有人留意到一点,这名水兵在发表了激情扬溢的演讲后,看着那些同样激动的委员和代表们在那里欢呼的模样,眉梢略带着一些其它的意味。 “诸位委员!是否保卫符拉迪沃斯托克,我会请示彼得格勒方面,同时我会派华区专员去华区和中国人交涉,让他们支持我们,如果我们要保卫符拉迪沃斯托克的话!我们就需要华人赤卫队和华区的支持!”一直未表态的革命委员会主席米基耶夫斯基,这时站起身来做出了最后的决定。米基耶夫斯基明白一点,如果那些中国人愿意和日本人合作,那么即便是再不愿意,也只能撤离这座城市,他们的人口占到这座城市的一半。 而由要塞建筑工人组成的华人赤卫队,竟然不反抗可恶的华人资本家,甚至于还保护他们,而且虽然他们同样是赤卫队,但是却不愿意接受苏维埃和革命委员会的领导而去接受华区社团的领导,如果不是因为这支赤卫队的存在,否则根本不需要顾虑华区的态度。→文¤人·$·书·¤·屋← “瓦谢,你立即去把奇米扬卡请过来,让他立即到委员会来!”会议一结束米基耶夫斯基便对自己的警卫说道,米基耶夫斯基并不喜欢那个叫奇米扬卡的华区专员,如果不是因为他和华区社团高层有着良好的关系,恐怕奇米扬卡早就和那些临时政府官员一样被关进了监狱之中。 “一定要想办法避免和日本人的冲突,现在日本出兵的消息,是从美国人那里得到的,日本人那里并没有任何消息,也许这是奈特的阴谋也不一定。”想起之前和日本山口领事的交涉中,山口领事断然否认了出兵通告的存在,米基耶夫斯基仍然心存最后一线希望,尽管并不喜欢日本人,但是米基耶夫斯基知道彼得格勒方面绝对不会接受远东苏维埃所掌握的最精锐武装水兵们损失在这里,尽管还没接到彼得格勒的命令,但是米基耶夫斯基已经隐隐可以猜测出到时会接到什么样地命令。 “或许这是一个解决施工团赤卫队的大好时机!”想到十三年前旅顺保卫战时的惨烈,米基耶夫斯基便轻声自语道,施工团赤卫队的存在始终是个不稳定因素,如果他们愿意接受领导的话就好了。 在沙发上的阿列克谢趴在舷窗边望着舷窗外碣青色的草原,还有上面点点明镜般的湖泊,在巨大的、装饰豪华的飞艇上要远比之前阿列克谢乘坐的飞机舒适得多,像现在艇舱内厚实的地毯、舒适的沙发、装饰豪华的艇舱,如果不是因为阿列克谢望着艇下的草原,恐怕真的会让人误以为自己仍在地上某一处豪宅内,而不是在空中。 “姐姐,我们这是要到什么地方?”几个小时的飞行已经让阿列克谢失去了最初的新鲜感,感觉有些疲惫的阿列克谢问一旁正在看报纸的姐姐安娜丝塔西娅,阿列克谢郁闷的发现自从姐姐从长得像二姐的吉娜小姐那里得到这些英文和德文报纸之后,就一直看报纸而不再理自己,甚至于连玛丽亚也在那里看报纸。 “阿列克谢,我们是去西北!中国的西北!”从这些西北发行的德文和英文报纸上安娜丝塔西娅已经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地,那里是中国工业、经济最发达的地区,民众生活富足而安定,而更吸引安娜丝塔西娅是那里的军队拥有着强大的战斗力。 在吃早餐的时候,安娜丝塔西娅向吉娜小姐提出要看当地的报纸后,这些面对在西北的德国、美国侨民的德文和英文报纸很快就送到安娜丝塔西娅面前,对于母亲是德国人的安娜丝塔西娅来说,这些西北报纸尽管不是俄文的,但是英文和德文对于安娜丝塔西娅而言就如同俄文一般,几乎等同于母语根本不存在任何障碍。 “安娜,他好像非常年青,您看这是他的照片,这座城市是他建立起来的!”同样在看报纸的玛丽亚突然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拿着一份报纸,手指着报纸上一副照片对安娜丝塔西娅说。玛丽亚一直很喜欢和年青英俊的青年军官交谈,现在看到自己要去的地方主人竟然这么年青,于是便有发现新大陆的感觉。 “嗯!刚才我看到一篇对他的访问,玛丽亚,他还没有结婚,仅仅只是定婚而已!以后你或许可以在阳台上天天望着他!”感觉自己已经对即将要去的地方和那里的人有一定了解的安娜丝塔西娅有些戏谑的回答玛丽亚,话一说完,安娜丝塔西娅的目光便转向舷窗处,若有所思望着窗外的蓝天。而另一边坐在沙发上的波多金医生则仔细看着报纸上每一篇关于西北的新闻报道,波多金知道自己必须要尽可能了解这个陌生的中国地方势力,现在这些报纸或许是唯一的渠道。 “主任,他们来了!”当FK-2型中型豪华客运飞艇漂亮的白色艇身出现在天空人们的视线内的时候,杨永泰恭敬的在司马身后说道,望着空中的飞艇杨永泰眼中带着一些其它的意味。 “嗯!”司马看着飞艇回答。此时FK-2型飞艇在涵道式发动机作用下缓缓下降。 “那就是他吗?”站在弟弟阿列克谢身后安娜丝塔西娅,看着如众星捧月一般站在人群中的年青亚洲人在心下说到。他的确非常年青,年青的超出了安娜丝塔西娅的想象。 “右边那个就是传奇一般的安娜丝塔西娅公主吧!”看到站在皇太子阿列克谢身后那个拥有蓝色眼睛与金黄又带点红色头发的女孩司马心中说道。这个在历史上如同迷雾一般的俄罗斯小公主,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当她们在乐声中缓缓走下飞艇的时候,司马有一种莫名的好像未来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司马觉得非常舒服。 第七十一章 合作 “西北之星”这列被视为亚洲最豪华列车在京张铁路上高速行驶着,以其特有的天蓝色车厢在铁路上犹如一道蓝幕一般,由中央空调控制温度的全封闭车厢内从投入使用起就一直保持在26度,适宜的温度可以让车内乘客得到最佳享受。 在西北之星号高等车厢内,厚实的新疆羊毛地毯,让人们踩上去的时候有种想躺在上面的冲动,而车厢内栎木墙板被打磨得可以映出人影,墙板周围镶嵌着金色花纹,花纹和车厢的内饰带着欧洲宫廷式的华丽风格,因为 “西北之星”从设计到建造再到内部装修都有德国、美国技术人员参与其中,会带有华丽、奢迷的欧洲宫廷风格倒也不足为奇。 “也许,这正是他所需要的吧!”在车厢豪华包间内的芮恩施脑中想起白宫发来的秘电内容,于是在心中说道。芮恩施想起和西北那个充满活力的年青人近十余次接触和交谈,总感觉那个年青人好像有魔力一般,他似乎可以看透未来,以至于芮恩施心里有一种错觉,好像那个年青人早已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带来这份协定。 “无论如何,白宫终于接受了我提出的联华制日的方案!”决定不在去考虑这些问题的芮恩施自语着,想到西北那个年青人言谈举止中对于日本充满敌意和态度,芮恩施相信这份协定会一字不改的被他接受。而这个相对亲美的地方势力如果能够进入中国中央的话,芮恩施相信那时自己或许可以成为美国驻华第一任大使。 而美国从此之后将会在亚洲得到一个抑制日本的准盟友,日本在太平洋对美国造成的压力也必将得到缓解,甚至于那时日本必须要将大量精力投入到这个日渐强大的邻居身上,而美国届时所需要就是平衡,到那时无论是日本或是中国都离不开美国的支持,在平衡政策下的亚洲,美国也会获得超乎想象的利益,国与国之间的根本,唯有利益而已。 几个小时之后当暮色降临的时候,西北之星号豪华列车驶入已经更名为西北火车站的孔家庄站,现在孔家庄火车站正在进行大规模的扩建,以改变那个边域小站的形象。按照西北议会议员们的说法,西北作为全中国实业、经济最为发达的地区,其货运车站是全中国设备最为建全、规模最大的,但是客车站却仍然只是那个有些寒酸的孔家庄站,实在是和西北的经济实力和影响力不符,严重有损西北形象。 于是乎在议会众多议员和大多数民众的支持下,一个经过精心规划占地面积达到20公顷的大型火车站,就进入了西北铁路公司建设议程。也许是造化弄人,尽管司马一直强调在西北的建筑必须要有中国建筑的特点,但是在西北火车站设计方案公开筛选中,一座意大利风格、显得十分雅致的建筑,却意外被选中,以至于这个在建成后将会成为世界最大火车站的西北火车站,注定将会成为西北充满中国建筑特色建筑中的另类。 而现在这个火车站仍然在施工中,往来于西北的人们还无法得见其全貌,那个显得有些小巧别致的孔家庄火力站仍然继续履行着的自己的使命。当西北之星号火车驶入车站后,车上的乘客仍然通过旧车站的通道离开车站,而在乘客们纷纷离开之后,一辆非常普通的中华轿车驶入了站台,随后停在可以映出车影的一节蓝色车厢门旁,在轿车门打开之后,芮恩施和随员才从车厢里下来直接坐进了车厢外的轿车,在他们上车之后车随即驶离站台。 “……在中国未来崛起之路上,美国必定是中国最为亲密的朋友,中国在政治上、经济上包括军事上都需要美国的帮助……中国的经济发展需要美国工商业界提供的资金、机械以及技术,而现在中国和美国之间的贸易进口额正在慢慢超过日本,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中国一定会成为美国在亚洲最大的贸易伙伴。 ……而日本,是中国崛起之路上最大的敌人,甚至于是唯一的敌人……日本国尽管狭小,但是他们却拥有吞并全世界的野心,他们在击败俄国后,立即把目标直指向贵国,在抑制日本的政策上,我们有着相同的利益!” 在西北边防公署一间会客室内,司马面对芮恩施说道。过去司马还以为这一天至少要等到几年之后,兴许美国会在日本大造战列舰的压力下,才会主动提出中美合作以抑制日本的压力。现在司马已经完全相信了蝴蝶效应的理论,蝴蝶效应似乎从司马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一而再的影响着这个时空的历史,现在他已经严重偏离历史轨道。 中国实业的高速发展抑制了日本经济的发展,失去中国市场、南洋市场的日本把市场重点转移到了俄罗斯,而俄罗斯革命又导致日本为了保护自己巨额对俄贷款,而不顾美国反对强行出兵西伯利亚。日本单方面出兵西伯利亚的行为,最大的好处就是完完全全将自己的野心暴露在美国面前,美国显然不可能拿菲律宾、夏威夷甚至于美国的西海岸来赌日本不会开战,为了缓解日本的压力,美国需要在亚洲扶持一个准盟友,拥有一定实力和一定程度上亲美的西北自然成为了美国的选择,历史已经完完全全被改变了。 芮恩施从眼前这个看似充满活力的年青人话中,可以看到其对日本的敌视思想,这种思想甚至于达到了不能容忍关于日本一切的地步,如果说现在让芮恩施选择未来中日之间爆发战争的话,芮恩施绝对相信眼前这个年青人甚至可能会抢在日本人之前挑动战争。 “司马主任,在日本问题上,美国政府和您的观点是完全相同的,日本是亚洲和平最大的威胁,作为一个思想狭隘、资源贫瘠的岛国,他们对于大陆的野心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相信您应该得到了贵国外交部的通告,日本人已经出兵西伯利亚,尽管他们用了种种借口,但是他们企图吞并西伯利亚的野心是众所周知的…… 而现在无论是美国或是英法都不能抽出多余的军队参与到日本以协约国的名义在西伯利亚的军事行动中,但是我们必须要阻止日本吞并西伯利亚的企图,相信司马主任应该明白如果日本占领西伯利亚之后,对于中国,尤其是西北而言,日本的势力范围将对西北形成全面的包围……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西北军出兵西伯利亚绝对符合西北的利益,当然是以协约国的名义。……” 芮恩施在说话的时候一直注意观察眼前这个年青人的脸色,果然他在听到自己有些夸张的描述时,面色有些不太自然起来,而随后当自己提到以协约国名义出兵西伯利亚的时候,其眉头显然一动。 “这个老小子,就是想让西北军到西伯利亚去和日本人PK,幸好这正是自己想要的!”尽管面色凝重但是此时司马心里却早已经乐开了花,司马知道美国点头邀请自己到西伯利亚,就等于把一直困在西北额头上紧箍咒彻底松绑了,这一关一过那么剩下的就好办了。 “……好了!我想剩下的问题,应该是出兵的具体问题了!但是我们坚持一点美国必须要同意派出至少两个团协同西北军在西伯利亚联合行动,以防止日本挺而走险为吞并西伯利亚而挑动起与西北之间的战争,这是我们必须坚持的,否则我们的行动将局限于中西伯利亚一带,用以保障西北的安全纵深。”在经过长达一个多小时的商谈之后,在谈到最实质的出兵问题时,司马用非常坚定的口气说道。 无论如何都要把美国军队拖到西伯利亚是参谋部制定的以美抑日计划的核心,只有把美国拖到西伯利亚,才能把日本拦在西伯利亚门外,至于美国,只要战争一结束,他们的国会都会让他们撤回国。 “司马主任,你应该明白,现在美国并没有多余兵力派到西伯利亚,即便是两个团,或许我可以向白宫要求,除了原定的海军陆战队一个营之外,再增加一到两个连的兵力。”芮恩施毫不犹豫拒绝了司马的要求,两个团?按照白宫的计划,美国最多只准备把两个营送到西伯利亚,两个团?白宫根本不可能接受这个要求。 “没有多余的兵力?你们在天津和京城的步兵第十五团,每天除了出操之外,什么事都没有,他们的军营甚至都是租用的,我想现在华北美国侨民应该不需要他们保护,你们的兵力再紧张,我想派出这支部队应该没有问题吧!他们可以不用作战,可以仍然像在天津一样,只是做为存在的部队!这是我最后的底线!除了你说的一个半营海军陆战队之外,我坚持要再增加一个步兵团。”芮恩施的拒绝并没有出乎司马的意料,但是司马立即戳破了他没有多余兵力的谎言,在天津美国人有整整一个步兵团在那里,他们成天没事做,只不过是出出操而已。 在这个时代列强们在天津有驻军协议,协防范围远远不止于各国租界的范围,而是包括整个天津,后世比较出名的 “北支那派遣军”前身,就是这个时代根据庚子条约驻于天津的 “支那驻屯军”。去年在天津时,司马曾经见过很多各国驻军,所以从那时起,司马就惦记起了天津这些列强们的驻军,现在有机会自然司马就打起了驻天津以及京城的美军第十五团的念头,先把他们弄到西伯利亚再说,至少在那里他们可以发挥一下作用。 “嗯!这个……这个问题我需要请示华盛顿才能做出决定!不过,为了说服国内,我必须要得到你们的保证,以确保十五团即便是到了西伯利亚也只是做为一支存在的部队,不能参与任何战斗。”芮恩施没有料到眼前司马竟然惦记上了驻在天津的十五团,那支部队现在的确仅仅只是一支存在的部队而已,侨民的安全即便是没有他们也可以得到保障,或许国内可以接受把十五团从天津派到西伯利亚作为存在部队。 “呵呵!当然,打仗这种粗活,西北军自己来就行了,至于美军,到西伯利亚是展示美国力量在西伯利亚的存在,如果公使阁下不放心,我们可以把第十五团放到最安全的地方,不知公使觉得符拉迪沃斯托克这地方如何?”见芮恩施口气有所松动,司马知道美军第十五团恐怕北调西伯利局几乎没有什么疑问,于是便开口说道,什么地方最安全?当然是临海城市,自然只有海参崴最合适,到时就在美国人的配合下与日本人在那里演一出三国演义。 “现在,我们可商定什么时间出兵西伯利亚了!符拉迪沃斯托克作为最重要的港口,绝对不能由日本人占领控制,所以我们必须要在日本人之前,把军队派到符拉迪沃斯托克,我们已经把亚洲舰队的旗舰布鲁克林号装甲巡洋舰派到那里,舰上还有100多陆战队员,仅有这些力量显然是不够的,所以需要西北驻于中俄边境地区的第三十一师配合。” 对于驻军符拉迪沃斯托克芮恩施并没有任何意见,但是驻军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前提,必须是要在日本占领之前,由中美军队联手占领那里,当然战斗只能由中国军队去打。 “嗯!如果你们同意十五团进驻符拉迪沃斯托克的话,西北军不介意在符拉迪沃斯托克为美军第十五团准备一处设施完善的军营。”司马正色说道,打仗!没问题!西北军生来就是为了打仗的,更何况现在美国人决定介入了,那么原本的计划就需要进行一些改变,最重要的一点是海参崴华人不需要付出不必要牺牲,这才是最重要的。 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市中心位于金角湾岸边,集军港、商港于一体,港口内除货轮外,在正对前俄罗斯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大楼的海面上,还停泊着数艘军舰,上面悬挂的沙俄时代俄罗斯海军军旗,早已经被革命水兵们降下,换成了革命者的红旗。与金角湾毗邻的两个海湾分别叫阿穆尔湾、乌苏里湾,符拉迪沃斯托克整座城市实际上是被蓝带状的海水包裹,金角湾的海面上碧波万顷,海鸥逐浪飞翔,远处的岛屿镶嵌在海水之中,岸边已经枯黄的树叶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更加色彩斑斓,随风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往昔的历史。 位于金角湾的符拉迪沃斯托克港那片面积为10平方公里的停泊场内,自从3年前战争爆发之后,除了运送各国援助俄国物资的商船之外,就不乏协约国军舰,这些协约国到访战舰和和同样停在港口中的俄罗斯太平洋舰队硕果仅存的几艘千把吨小炮舰相比,无疑等同于巨无霸一般的存在。在半月前,由美国亚洲舰队司令奈特上将率领的旗舰 “布鲁克林号”装甲巡洋舰,以及随后到来的日本海军朝日号海防战列舰,可以说是现在港口中最为强大的海上力量,尤其是日本的朝日号海防战列舰。 “这些俄罗斯人是不准备撤离这里了!他们想守卫这里!”在 “布鲁克林号”装甲巡洋舰舰桥上,奈特上将看着俄罗斯水兵用起重机把炮舰上的舰炮吊运到岸上,便开口对身边的舰长尼尔斯上校说道。从昨天到现在,俄罗斯人一直做着各种战争准备,最主要的准备工作就是把小炮舰上的火炮拆下用于增强海岸防卫,显然他们明白自己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对抗日本海军。 “对于俄国人会这么选择,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现在是日本人要占领这里!俄罗斯人虽然被这群小矮子打败了,但是仍然从心眼里看不起他们,所以他们会选择抵抗,并不出乎我们的意料不是吗?你看朝日号战列舰上的日本水兵们,他们正在给舰桥捆扎防弹沙包,他们是在俄罗斯人眼皮下面作着战争准备,如果我是米基耶夫斯基,现在就会命令用岸防炮击沉停泊在金角湾的朝日号战列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战争准备,让日本人和后继军舰汇合”尼尔斯上校看着数百米外朝日号战列舰上正忙着捆扎防弹沙包的水兵们说道。 自从米基耶夫斯基拒绝了日本驻符拉迪沃斯托克领事关于开放港口供日军上岸维持秩序的要求后,朝日号战列舰上的日本水兵就开始忙活起来了。朝日号战列舰尽管是一艘近二十年舰龄的旧式前无畏战列舰,但是一万五千两百吨的排水量和四门三百零五毫米舰炮以及十四门一百五十二毫米副炮,在金角湾这艘老式战列舰根本就是一个巨无霸,尤其是相比于现在弱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俄罗斯太平洋舰队而言。 “因为米基明白,这场战争不能由他挑起,现在俄罗斯不是过去的那个俄罗斯,即便是中国人都能在俄罗斯腹地狠狠的给他们一刀,更何况是日本人,米基只能静等日本人开炮,然后才能还击,不要忘记米基首先是一名政客,政客考虑问题永远是政治第一,而我们是军人。”奈特上将回答了身边年青舰长的疑问,甚至于非常亲密的称呼米基耶夫斯基为米基。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奈特和米基耶夫斯基之间存在的友谊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于当符拉迪沃斯托克的苏维埃和水兵们暴动时,当时自治委员会要求奈特上将和日本人干涉,奈特上将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们的请求,还阻止了日本人干涉的企图。 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港访问期间,奈特上将曾经在 “布鲁克林号”上多次宴请米基耶夫斯基,也非常喜欢与这个曾经在英国留学取得生物学硕士的 “学者”政客探讨种种问题,而米基耶夫斯基也曾在港上多次宴请奈特上校和布鲁克林号上的军官,两人也因此结下了友谊。 “奈特上将、尼尔斯舰长,有一件事我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帮助。”这时在奈特上将和尼尔斯上校身后传来有些生硬的英语,听声音奈特知道是在水兵暴动时跳入金角湾逃到 “布鲁克林号”上的俄罗斯军官之一康特琴科。 “唐特琴科中校,请问有什么事情吗?”奈特上将问眼前面色中带着犹豫的康特琴科和另外两名并不熟悉的俄罗斯海军军官,其中还有一名只有十来岁的海军士官生。 “尊敬的奈特将军,我和我的两名同僚非常感激您们在最近几天里给予我们的庇护,现在我们希望您能派出一艘交通艇将我送回岸上,这个时候我们需要返回要塞,为保卫符拉迪沃斯托克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康特琴科正色说道。自从昨天晚上用餐时,从眼前的奈特上将和其它布鲁克林号上的美国海军军官口中得知日本人准备攻占符拉迪沃斯托克后,经过一夜思考后康特琴科还是决定返回要塞,当康特琴科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另外二十六名在 “布鲁克林号”上避难的同僚后,有一名少校和一名士官生愿意和自己一起上岸,其他人都拒绝了康特琴科的提议,没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重新回到岸上,把自己的生命交给那些失控的水兵们掌握。 “康特琴科中校,对于您的勇气和爱国之心我持以万分尊敬,但是你要知道一点,如果将你们送上岸后,我们就不能再保护你们的生命安全,那些失控的水兵会做什么,不是米基和我们能够阻止的,我想或许等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新的俄罗斯仍然需要你们这些优秀的海军军官。”听到康特琴科中校请求后奈特上将开口劝道。 尽管奈特上将和米基耶夫斯基现在有了一定的私交,但是对于他们未经审判就处决军官的做法却不敢认同,而在和米基耶夫的谈话中,奈特知道米基耶夫斯基根本无法或者不愿意阻止士兵的自发行为。身为海军对于同行的尊重或者人道主义的考虑,奈特上将都不希望在自己避护下的俄罗斯海军军官发生什么意外,即便是他们主动要求上岸的情况下,奈特上将知道他们上岸后,也许很快就有可能被那些暴动的水兵们处决。 “奈特将军,也许我们上岸后很有可能被水兵们处决,但是作为一名俄罗斯军人,我们不能在日本军队入侵我们国家的时候,在安全的地方袖手旁观,所以,请您答应我们的请求!”尽管知道奈特将军说的是实话,康特琴科仍然坚持自己的选择。 “康特琴科中校,你们的勇敢和爱国行为,必定会被世人铭记。”见无法阻眼前的这三名军官,奈特上将开口说道,同时向这三名军官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眼前这三名军官的行为赢得了奈特发自内心的尊敬。十数分钟之后,停在泊位上的布鲁克林号装甲巡洋舰放下一艘小艇,坐着小艇的康特琴科和另外一名军官以及一名士官生抱着卫国的思想离开了美国人的庇护,只不过他们刚刚上岸,码头上负责警戒的水兵们在他们离开小艇之后,在小艇上美国水兵们的注视下,将康特琴科中校和另外三人押到港边,随后十几名水兵提着步枪站成一排,然后举枪对着他们。 “愿上帝保佑吾皇!让国家的光辉,领导我们……”被推到港边的康特琴科中校和另外两名军官看到这一幕后,知道了自己的命运,随后三人大声唱起了早已被废止的国歌,歌声未完枪声响起。 “天!这一群混蛋!这是谋杀!不!是屠杀!”入耳枪声,从望远镜中看到康特琴科中校和另外两名军官被水兵们直接在港边处决,然后水兵还把尸体踢到了海里,看到这一幕的奈特上将大声咒骂着,但是此时奈特上将却只能站在布鲁克林号的舰桥上目视屠杀在自己眼前发生。舰舷边二十三名未上岸的海军军官同样目睹了这一切,尽管他们脸上充满了悲愤的神情,但却也只能静静的看着,看着自己的同僚被水兵们枪杀,此时红色的晚霞将金角湾的海面映成了红色,似乎和多天前水兵对军官屠杀时一样的。 “将军,华盛顿电报!”这时尼尔斯舰长面带喜色说道,尼尔斯早就看不惯符拉迪沃斯托克暴动的俄国水兵,现在终于可以恢复符拉迪沃斯托克的秩序了。 “这是……让我们配合从边界地区开来的中国军队占领符拉迪沃斯托克?白宫已经决定出兵西伯利亚了!我们和中国人一起行动!”看着手中海军部发来的电报,奈特上将有些不可思议,难怪海军部在得到自己的报告,说明日本要用武力攻取符拉迪沃斯托克,希望暂时退出金角湾以避免被误击的情况后,海军部仍然命令自己留在金角湾等候进一步命令,海军部是在等待外交部和中国军队进行协调共同出兵西伯利亚,现在看来中国人应该已经被外交部说服了,下面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和中国人联合行动。 “嗯!如果时间没错的话,现在日本舰队也应该已经快到了!”奈特上将对尼尔斯舰长说道,奈特上将朝两天来一直未熄火的日本海军朝日号海防战列舰望去,奈特上将很想知道如果日本人知道中美两国将联合干涉西伯利亚,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表情?而此时 “肥前”、 “石见”两艘战列舰护送着 “常陆丸”已经驶到了符拉迪沃斯托克航道出海口外的kryplev岛外海域。 第七十二章 绥芬河是发源于长白山麓注入日本海的一条中等河流,当它于万山丛中蜿蜒而来,接近边境时,突然舒展开了腰身,形成了一个冲积平原,这就是东宁平原。中东铁路在设计中就是沿着这条绥芬河谷进入中国境内的,第五站就建在河岸的三岔口村,因此,五站也就叫做绥芬河站,但是修建过程中,忽然发现从河谷平原穿过太平岭地段的地质结构极其复杂,不得不向北移动50公里。 于是,绥芬河站就远离了绥芬河而来到这个海拔500多米的山坡上,中东铁路通车后,来自俄、日、朝、英、法、意、美等国的使节齐至,商贾云集,带来了欧洲的商品、文化和建筑,一时间,小小的镇子上同时飘扬着十八个国家的旗帜,时称 “旗镇”。 从铁路修建那天起,这座因铁路而兴的小镇便成为俄国中东铁路附属地的一部分,中国失去了在这里的主权,在西北军占领哈尔滨之后,霍尔瓦特签署了投降协议,从东宁县开来的吉林陆军第十一团,驱逐了车站内一个连的俄军护路队,然后接管这座因铁路而兴的市镇。 一周前的夜晚,当一列火车驶入镇上那座俄罗斯风格火车站后,从火车上跳下的西北边防军三十一师两个营迅速解除了车站内以及镇上吉林陆军武装,随即接管了这座边境城镇,在随后几天之中,边防陆军第三十一师全师一万六千多名官兵外加一个榴弹炮团近两万兵力进驻边境地区。 “快!你们两抬弹药箱!” “水桶……”当几列火车前后驶入这座俄罗斯风格的火车站后,车站就变成了绿色的海洋,站内充斥着官兵们的嚷嚷声,有喊人的、有下达命令的,有维持秩序的,虽然声音有些杂乱,但是秩序却井然有序,各个单位都是按照既定计划,以连队加直属排的方式携弹药物资,按照既定编号登上闷罐车厢。 “机枪排、机枪排分散,一个班进一节车皮!随车带上六个基数的弹药。”站在站台上的傅作义大声的喊着,生怕自己营里的机枪排像过去一样,都集中在一节车皮里头。按照师里命令,机枪排分散上车之后,就要把机枪架起来,按左右左分列枪口对外,以提供机枪火力掩护。谢子良的机枪班刚一上车,就将机枪架在车厢左边已经切开的一个机枪射孔后,枪口对外伸出一部分,再加上车内步兵连的九架轻机枪,现在一节普通的闷罐车,就变成了一个拥有多架机枪火力的 “装甲”列车,当然如果车厢内侧仅只挂着两块不到一米高的钢板的闷罐车也算是 “装甲列车”的话。 “装甲列车前导开路,全师和加强榴炮团所有人员装备分乘五列火车进军海参崴!这么个进军法基本上和行军没有什么区别。”望着前导的ZL-3号装甲列车马晓军对身边的参谋长说道。ZL-3是边防军在哈尔滨俘获得俄国装甲列车,也是边防军目前在中东铁路上仅有的一辆装甲列车,在进行改造加强了火力之后,这是它第一次投入战场。 “我的师长,至少这前一百公里差不多就是行军,不到双城子根本就碰不到成建制的俄军,不过那里也只有一个营又一个连的俄军和六百多名赤卫队员,至于路上零星的俄军和赤卫队,光是靠这五列被整成机枪刺猬的列车,就能把路上可能的袭扰给收拾了。”见师长这么说伍湘鸣便回答道,不过在心里头伍湘鸣还有些担心另一个问题,这两百公里,那些俄国兵会不会破坏铁路,这才是伍湘鸣最担心的。 而边境对面Pogran0hn镇火车站的俄军,仅仅不过只有两个连而已,其中一个连还是被吉林陆军十一团赶过去的护路队。Pogran0hn镇是一个距离绥芬河不到10多公里俄罗斯边境小镇,镇上不过只有千余名居民而已。对于镇上的居民和俄军而言,他们每天所祈祷的就是后贝加尔的惨祸不会在这里上演,两天前西北边防军一架飞机出现在Pogran0hn镇天空中的时候,着实让镇上的居民和士兵吓了一跳,幸好他们只是一飞而过,并没有像在后贝加尔一样,到处扔着可以摧毁一切的炸弹。 Pogran0hn镇火车站是中东铁路在滨海边疆区进入中国后的最后一座俄罗斯车站,自从中东铁路建成投入使用以来,这里每天都会有十数对列车驶过,躺在站台躺椅上的调度员谢尔伊万觉得在自己记忆中,好像从来没有像最近几天这么清闲,自从中国人占领中东铁路后,就再也没有火车经过这里了,车站里还停着一列因为铁路被切断而停运的列车。 “希望早一天和中国人和谈吧!”想到在火车站电报室里收到彼得格勒的《和平法令》谢尔伊万心说道,战争对于这里并没有什么影响,甚至于连Pogran0hn火车站候车室里悬挂的沙皇相片都没被取下,这里现在似乎成了一个被世人遗忘的角落,甚至于连尼科利斯克的革命委员会,都没有向这里派出革命委员,而就连车站里的军队,仍然还是效忠临时政府的旧军队。 嘟……”从北方铁路尽头远传来的火车汽笛声惊醒了谢尔伊万,谢尔伊万连忙站起来朝北方望去,看到铁路尽头升腾至空中的白烟,在铁路上工作了十多年的谢尔伊万知道那是机车喷吐出的烟雾。 “难道铁路被重新开通了?”火车是从中国方向驶来的,听着熟悉的火车轰鸣声渐近,谢尔伊万在心中想到。而此时听着远处传来的火车轰鸣声,车站里的工人和站长伊尔曼都纷纷走到站台,朝北方驶来的火车望去。 “也许我们和中国人已经达成和平协议了!要不然也不会有火车从这个方向驶来不是吗?”火车站长伊尔曼看着驶来的列车笑着对身边的人们说道,没有人注意到伊尔曼看到这列火车驶来时眼中带着一些期待的意思,不过人们倒愿意相信伊尔曼说的话,至少那样他们可以不需要像这几天一样,成天担心中国人的飞机。 “伊万上尉,相信我,有一天你们会为你们的选择而感到自豪的!”而这时在火车站旁的军营内,一名穿着西装亚洲人模样的年青人在听到传入耳中的汽笛声后,对眼前的哥萨克军官说道,言语间透着无以论比的自信。 “这些俄国人,他们根本不愿意首先挑起战争!竟然同意我们进港了!他们根本就不愿意抵抗,这至少说明一点,符拉迪沃斯托克苏维埃明白自己的实力并不足以坚守这里,所以他们并不愿意刺激我们。”在石见号海防战列舰舰桥上,此次行动的指挥官阪本则俊大佐拿着望远镜观察符拉迪沃斯托克那些可现的要塞,对身边肥前号舰长广本庆次说道。尽管俄国人拒绝了 “常陆丸”靠岸的请求,但是毕竟还是同意自己的舰队进港了。 对于俄国人拒绝了自己的要求阪本则俊在感觉有些意外的同时,同样感觉有些兴奋,毕竟俄国人的拒绝为未来战斗埋下了伏笔,一个只有几千名水兵和万余名没受过什么训练的工人守卫的要塞,即便是再坚固又有什么用呢? 尽管已经收到日本人的警告,但是当日本海军 “肥前号”、 “石见号”两艘海防战列舰和 “常陆丸号”、 “青岛丸”商船驶入金角湾的时候,符拉迪沃斯托克苏维埃仍然没有拒绝他们的驶入,按照米基耶夫斯基等苏维埃委员的说法,在日本人没有挑动战争之前,我们必须尽量避免刺激日本人,在米基耶夫斯基心中,仍然心存最后一丝侥幸。 而在金角湾的几处要塞内,要塞炮兵们则用两门可以瞄准港内目标的旧式架退254毫米要塞炮和数门152、120、107毫米速射炮瞄准此时停在金角湾泊位内的三艘日本军舰和那两艘商船,符拉迪沃斯托克要塞的大口径岸炮以及大部分火炮,在过去三年中大都被拆走用于充实芬兰湾的防御,此时这里不过仅只留下了一些旧式架退火炮而已,能够瞄准港内目标的武器仅只有两门旧式架退炮以及几门临时从炮舰上拆下的火炮。 “现在山口领事正在通过特殊渠道,以便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支那人保持中立,如果在这里的二十万支那人是日本人的话,同时又像他们一样拥有一支600人的自卫队,那样的话现在即便是强攻符拉迪沃斯托克,都不会有任何问题。”在提到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华人和他们的那支自卫队的时候,广本庆次用一种有些羡慕的口气说道。 “支那人实在太多了!在符拉迪沃斯托克这座俄国城市里竟然有这么多支那人!”阪本则俊在感叹着的同时,显然忘记一点符拉迪沃斯托克这座城市,曾经还有一个名字叫 “海参崴”,在50多年前这里还属于中国。 “……作为俄国在太平洋上最重要的基地,符拉迪沃斯托克几乎是世界上最坚固的海岸堡垒之一,在1899年左右开始修建的1、2、3号堡垒,4、5号多面堡,以及三个眼镜垒,堡垒之间由有胸墙保护的堑壕相连,另外在俄罗斯山脉和萨佩尼半岛分别修建了 “俄罗斯堡垒”和4号要塞,这些防御工事与同期修建的旅顺口要塞都颇为类似。 符拉迪沃斯克要塞在1910年后得到进一步加强,其在从乌苏里斯基湾到阿穆尔斯基湾的谢丹卡山谷南端构筑1-7号堡垒和A、B、C、D、E、F防御支撑点,在俄罗斯岛南岸和东岸构筑9-12号堡垒,在 “第一河流”构筑抗登陆海岸有顶通道、隧道弹药库和食品冷藏库,在 “第二河流”构筑基地、长200公里的道路和许多其它的基础设施。 他们在设计时运用了1909年由K.I.维利奇科中将提出的 “维利奇科要塞理论”的基本原理,所有工事都克服了1904-1905年旅顺争夺战中防御工事所暴露的缺点,构筑了许多碉堡和地下设施,混凝土天花板由U形钢管、T形横梁和沥青构成,宽约3.6-4.5米,能够承受420毫米炮弹的威力,堡垒侧面构筑了由混凝土建成的专门火炮掩体,堡垒主要作战工事是混凝土胸墙,配置有步兵。在胸墙下面构筑有用于观察的混凝土掩蔽部,在要塞后部为其它的卫戍部队构筑专门掩体,要塞的所有部分都修筑了地下通道。现在符拉迪沃斯托克要塞群尽管只完工三分之二,但是仍然远比旅顺要塞、青岛要塞更为坚固。 不过在过去四个月中,符拉迪沃斯托克要塞部队的主力,早已经被抽到了上乌金斯克,现在守卫要塞的部队至少有一半是要塞工程兵和太平洋舰队水兵,他们的兵力并不足以守卫整个要塞,有限的兵力不能发挥出这些堡垒、要塞的战斗力,而这座要塞的大部分重型火炮早在过去三年中被移动到芬兰湾。 不过即便如此,这些要塞和大量的旧式架退岸防炮的存在,都足以击退任何海上的进攻,不过前提是必须要有足够的军人操作这些火炮,最重要的一点是,水兵们暴动之后处决了大部分军官,所以我并不认为他们能够发挥出要塞的作用。” 当阪本则俊在石见号海防战列舰上感慨的时候,在海军 “青岛丸”杂用运兵船的会议室内前符拉迪沃斯托克要塞工程兵中校托洛波夫向日本人介绍符拉迪沃斯托克的防御,托洛波夫曾经参于1910要塞工程设计施工,对于这里的要塞可谓非常了解,在水兵们暴动的时候托洛波夫跳入港湾,然后被港内日本海军 “朝日号”战列舰上的水兵救起,现在日本人要攻占这里恢复这座城市的秩序,托洛波夫作为最了解这座要塞的俄国军官,当然被请出来向二十四旅团的大岛由颜少将和青木三郎大佐、庆诚普大佐等多名军官介绍这座堡垒要塞的防御。 随着托洛波夫的介绍和不断在沙盘上标出隐蔽炮台、防御工事等目标,旁听的大岛由颜少将和青木三郎等人脸色变得越发不自然起来,大岛由颜少将脑中甚至于开始浮现出十三年前在旅顺口血战的场面,噩梦般的历史在大岛由颜少将看来好像又要再一次上演了。即便是这里的俄军兵力不足、而且大部分是缺少训练的工人赤卫队,但是大岛由颜坚信,仅凭一个二十四旅团绝不可能攻下要塞,原本在大岛由颜看来这只是一次登陆而已,至少按照参谋本部的分析就应该如此,可是偏偏俄国人根本不愿意让自己部队上岸 “休整”。 “参谋本部那群白痴!”听到托洛波夫的介绍青木三郎在心中暗骂道,参谋本部的参谋们,竟然会白痴到让一个二十四旅来攻占这座坚固的堡垒要塞,他们根本就是想让二十四旅团从日军建制中消失,青木三郎朝身边的庆诚普看去,发现他脸上同样带着些许愤愤的神色。 符拉迪沃斯托克要塞施工团赤卫队,如果单听这个名字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如果有人看到这支赤卫队红旗上是用方块字书写的名称的时候,恐怕就会发现这支施工团与众不同。1910年沙皇同意符拉迪沃斯托克要塞新任工程兵司令库哈尔斯基少将的要求,签署了建筑新堡垒的命令后,为了完成这一庞大的工程,俄国招工部门从北满地区前后聘请了近万名华裔劳工,以后在堡垒工地上常年保持六千名华工在此工作,他们在岩石上用机械穿孔、在隧道内进行爆破、为混凝土配料和搅拌,碎石…… 总之是他们建设了这座要塞。一年前因为缺乏足够的水泥而减少了华工的数量后,大约有四千名华工被华社接纳,在华人的工厂中工作,在一个多月前,当工人赤卫队风潮席卷到海参崴后,符拉迪沃斯托克要塞施工团赤卫队就此成立,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的赤卫队总共只有不到一万三千人,六千多人的施工团赤卫队几乎占据了赤卫队的半壁江山,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在这座城市发挥重要的作用,比如保卫华人社区,为华人社区争取自治权等等。 在昨天当符拉迪沃斯托克要塞施工团赤卫队决定接受苏维埃的管理,为保卫符拉迪沃斯托克而战之后,施工团赤卫队第一次进驻了苏维埃代表,随后赤卫队的四个团十二个营按照革命委员会的命令,拥有精良装备和良好的训练,但是却并不会操作要塞火炮的施工团赤卫队被派到位于最前沿的外围堡垒,这些外围堡垒带是用于保护作为要塞核心的炮台等重要堡垒的步兵堡垒,在那里配合要塞炮兵作战,阻止日本军队可能的陆路进攻。 “杨,你……你们要干什么!”在俄罗斯岛核心10号堡垒指挥所内,门被踢开之后沙巴耶夫委员急忙操起手枪对准冲进屋的十几名施工团赤卫队队员,然后对站在自己面前的施工团赤卫队三团团长杨林之说道。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沙巴耶夫感觉非常熟悉,好像在几天前,自己就是这么带着水兵和赤卫队员踢开伊尔曼司令官的房门,当时好像自己站的位置就是现在杨站的位置,身后同样站着十几名水兵和赤卫队员,想到这里沙巴耶夫面色瞬间变得煞白起来,沙巴耶夫可是清楚的记得,接下来伊尔曼司令官是什么下场。 “沙巴耶夫委员,根据施工团赤卫队总部的命令你被逮捕了!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枪杀你!你将被关进监狱得到公平的审判。”手持毛瑟手枪的杨林之用枪对着面前有些惶恐不安的沙巴耶夫委员说道。杨林之说的是实话,按照命令杨林之的确只能把第三团二十多名苏维埃代表和委员还有那两百多名要塞水兵关押起来,而不是像当初这些委员和代表一样,直接把那些军官带到防波堤或是其它什么地方处决。 “杨!可以告诉,这是为什么吗?”听到杨林之话后,沙巴耶夫在犹豫了数秒后把手枪扔掉在地,然后看着眼前这个中国人问道,这些中国人或许有些不讨人喜欢,但是沙巴耶夫知道他们许下的诺言一定会遵守,他们常说那句……人无信不立。 “沙巴耶夫委员,可以告诉我,米基主席决定派我们到俄罗斯岛守卫9-12号堡垒时,你们委员会是不是从来就没想过,或者就不打算让我们活着回去!还有整个施工团赤卫队,你们想借日本的手解决我们。”对于沙巴耶夫委员的问题杨林之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同样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在施工团第三团接到被派到俄罗斯岛命令后,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杨……你……你们已经知道了?委员会里有……你们的人!”沙巴耶夫听到杨林之的话后,有些惊骇的看着眼前的杨林之,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知道了委员会制定的借刀杀人计划,看着杨林之脸上的笑容沙巴耶夫明白为什么委员会内有他们的人。 “不过我想我们需要感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制定的这个计划,我想我们也没有办法进入各处外围堡垒,真的需要好好谢谢你们!”在沙巴耶夫被关进堡垒监禁室后,杨林之在看着坐在监禁室中的沙巴耶夫委员说道。杨林之知道在自己行动的时候,如果没有意外守卫各处外围堡垒的施工团赤卫队各营应该已经接管了那些他们负责的外围堡垒,而这个机会,正是他们的委员会所给予的。 “……硬核桃的壳被敲碎了,里面的核桃仁还能成什么气候!控制了外围堡垒,就基本上等于把海参崴要塞控制在手,失去了外围掩护的堡垒线,核心的海岸炮台根本不能发挥什么作用,只要我们愿意,即便是俄国人把地下通道炸毁,我们从地面强攻,也只要几次突击就能占领那些失去掩护的炮台。”收到从海参崴发来的电报后,蔡锷脸上就带着一种可以称得上诡笑的笑容说道。 “呵呵!松坡,如果不是因为他们那么激进的枪决、关押了所有的军官,恐怕他们也不会同意这么愚蠢的建议。记得我说过,他们或许是一群热情洋溢的革命者,但是绝对不是合格的军事指挥官,至少现在还不是,现在海参崴这座堡垒城市的大门等于成咱们家的了!四石,铁路那边没问题吧!”司马笑说道,同时问一旁的四石,这次在海参崴变坏事为好事,调查部可是占了头功,很多事情都是调查部居中安排策划,比如像施工团进驻外围堡垒,而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三十一师开赴海参崴的铁路问题,尽管在双城子以北一百公里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司马仍然有一些担心。 “老板,至少在他们到达双城子之前,铁路不会发生任何问题,这一点我完全可以保证!”石磊非常肯定的回答道,之所以如此肯定,原因很简单,因为双城子到绥芬河之间的铁路并没有被工人赤卫队控制之外,最后要的一点是,调查部调查员早已经打点好了一切,至于双城子至海参崴的铁路,那个保票石磊可不敢打。 “总指挥!双城子俄军炸毁了铁路!”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一名参谋军官拿着电报进来后汇报道。 第七十三章 接管 尼科利斯克这座位于绥芬河下游左岸的城市,在中国人口中被称为双城子,这座城市人口不过三、四万余人,城市规模或许不大,但是这里是西伯利亚铁路最重要的两段铁路---中东铁路和乌苏里铁路的汇合点,这一特点决定了这座城市交通枢的地位。 寂静的夜色下,乔巴多夫的心像现在的夜色一般黯然消沉,乔巴多夫看着反射着月光的钢轨,犹如两道银带一般向远方绵延。 “委员同志,炸药已经安装好了!”听到士兵的报告后,乔巴多夫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乔巴多曾经参加过这条铁路的修建,而现在却需要炸毁这一断铁路,只是为了阻止中国军队,但是靠现在尼科利斯克不到五百名士兵和六百名赤卫队员,可以阻止中国军队的进攻吗?但是为了给符拉迪沃斯托克争取时间,自己只能下令炸毁铁路,至少可以拖住中国人几个小时。 “轰!”在寂静的夜晚城外传来突然响起的爆炸声,一直传遍尼科利斯克城这座小城的每一个角落,而在城边一家商号的阁楼里,李卓然听到这声剧烈的爆炸声响,看着远处那团隐约可现橘红色的焰火,额头上的汗水顷刻间流了下来,全完了!此时的李卓然甚至于可以看到在巨响之中碎石和枕木被炸飞的场而,而那节铁路钢轨也被炸断发生了严重的扭曲。 “兹……”装甲列车钢制车轮在紧急刹车时和钢轨产生剧烈摩擦产生的火花,因为夜色的原因看起来犹如一道火龙,在这时如果有人从空中飞过向下看去的话,会看到在铁路线上出现了六条火龙,而这六条火龙直飞出数百米之后才停止下来。 “命令九十六团一营立刻下车徒步搜索前进,工兵营下车抢修铁路。”在六列彼此距离数百米的列车停下之后,其中一节作为指挥所列车车厢内马晓军开口命令道。同时抹了把冷汗,幸好接到了从双城子传来的电报。按照边防军司令部制定的西伯利亚作战计划,在出兵西伯利亚后战斗均集中在铁路线一带,所以俄罗斯人破坏铁路早已在计划之中,因此每个师的工兵部队都接受过抢修铁路的相关训练。三十一师工兵营自然也不例外,在随行列车上就带着抢修铁路的钢轨、枕木、甚至于包括铺设路基的碎石,按照准备的物资量,他们可以在短时间内抢修一百米被完全破坏的铁路。 “各排成搜索队形散开,注意检查铁路。”跳下火车的吴敬之对眼前已经列队的一营官兵们大声命令道。随着命令的下达,一营九个排三个排沿铁路线搜索前进,另外六个排则分散到铁路两侧百米的森中搜索警戒,对于这种沿铁路线搜索前进,三十一师官兵们并不陌生,在训练营中他们接受过同样的训练,以防止俄国人在铁路上埋有炸药。虽然这样可以保证铁路和列车的安全,但是副作用却是铁路的速度无法得到发挥,幸好这里距离尼科利斯克不过只有三公里而已。 “1910-1916年,俄军工程兵将军A.P.费南德提出符拉迪沃斯托克要塞的设计方案,随后几年中,在从双城子到阿穆尔斯基湾的绥芬河流域南岸修建了1-7号堡垒,从双城子到海参崴接近100公里的铁路线上分布着三座堡垒,这些堡垒均为钢混永备工事,其目地是防止来自海参崴方向的威胁,而现在俄国人炸毁铁路,至少说明他们不愿意放我们过去,因此我建议立即使用装甲列车上的重炮对双城子俄军要塞进行炮击,以彻底摧毁俄军要塞。”三十一师参谋长伍湘鸣指着地图上标注的三公里外俄军7号堡垒说道。在伍湘鸣看来现在根本不需要等待海参崴方面的交涉结果,俄军7号堡垒并不坚固,所以摧毁它反而是最佳选择。 “湘鸣,司令部那边让我们等待交涉结果,咱们就等着吧!双城子和堡垒里头的俄国人兵力不足,可以说是首尾不顾,他们现在是守城不行,守堡垒不行,堡垒里头要炮没炮,要机枪也没机枪,远东俄国人的血在过去几个月都被咱们在上乌金斯克放得差不多了,能完整拿下要塞,将来也省得咱们的功夫,小日本现在可在海参崴的港口里。”马晓军笑说道,在装甲列车上的两门305毫米重型臼炮的掩护下,攻下缺兵无炮的双城子和那个连大炮和机枪都没有的7号堡垒根本就没有任何疑问,但是马晓军知道司令部的想法,他们根本就不想在双城子耗时间,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任务,还是是抢修铁路,等待海参崴方面的交涉。 “……中美两国政府本着对俄国人民之永久友好情感,一心期望改进与俄国的关系,一贯尊重贵国之领土完整,贯彻不干涉贵国内政之既定方针,但鉴于贵国局势日益混乱,为维护中美两国在西伯利亚三十万侨民之安危,特决定联合出兵恢复西伯利亚秩序。……中美两国政府的支配性宗旨是为赢得战争而做任何必要和有效的事情,希望通过一切可行的途径与各协约国政府合作,由衷的合作,因为中美两国没有任何自私的,企图吞并西伯利亚的目的,并且相信战争只能通过共同商讨和行动的密切一致来赢得。……同时申明在达到预期目的后,决不侵犯其政治或军事主权而尽速撤兵” 怒火!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此时站在米基耶夫斯基面前的中美两国领事,至少已经被米基耶夫斯基杀死了千百遍。 “这是你们两国共同决定吗?你们这是在入侵一个从不向侵略者屈服的国家!考德威尔领事,你们总统常说的民族自决权就是这么得到保证的吗?”放下中美两国联合出兵宣言后,米基耶夫斯基强压着心中的怒意看着眼前的考德威尔领事和刘光奇领事说道,之所以感觉到愤怒的原因很简单,就在昨天就是眼前的这个考德威尔领事还在口口声声的喊着不支持日本出兵的行为,而现在日本人的舰队不过刚刚进入金角湾,美国人便和中国人一起出兵干涉俄罗斯革命了。 “米基先生,我仅只是根据我国政府的授权向您递交出兵宣言。”对于来自米基耶夫斯基的责问考德威尔并没回应,考德威尔并不喜欢眼前这些革命者,现在国内决定出兵干涉,在考德威尔看来是非常必要的。 “米基主席,对于我们政府的决定,我个人感觉非常遗憾,但是在我国侨民以及财产受到严重威胁的前提下,出兵护侨、维护侨民财产,同时履行协约国家义务是非常必要的。现在我国西北边防陆军正在向海参崴挺进,为了让你们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根据边防公署批准,你们现在有十个小时时间撤离海参崴,并且保证在四十八小时内不会追击你们。 但是前提是,你们必须把海参崴、双城子也就是尼科利斯克各种军用、民用设施完整移交给边防军或相关机构,同时命令不得破坏双城子至海参崴的铁路、阻止边防军进入,否则一切安全承诺都无法得以保证。”刘光奇用外交辞令向眼前的米基耶夫斯基下达最后通牒,如此强硬的话一说出口,当了六年驻海参崴领事的刘光奇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快意。 作一个弱国外交官并不容易,六年来刘光奇没少受老毛子的气,现在终于轮到自己硬气一回了。 “刘领事,这是你们的最后通牒吗?”米基耶夫斯基有些愤然的看着眼前这名中国领事问道,曾几何时这些中国人的态度像现在这般强硬,过去他们只是任人欺凌的角色罢了,而现在他们这群东亚病夫,竟然也像其它帝国主义国家一样,干涉起俄罗斯革命了。 “撤退!我们必须要立即撤退!中国人和美国一起干涉我们的革命,符拉迪沃斯托克的中国人也不再可靠!华社之所以决定帮助我们,根本原因是因为恐惧日本军队占领这里之后,会没收他们的财产,因此才决定和我们联手对抗日本人,现在他们还会和我们一起对抗中国军队吗? 他们或许会为了自己的财产和日本打仗,但是绝对不可能和自己国家的军队打仗,甚至于施工团赤卫队还会在中国军队打来的时候,作为中国军队的内应,天……或许现在他们已经行动了,我们必须在输掉一切家底前撤出这座城市,如果远东失去了一万赤卫队和革命士兵,那么远东苏维埃政权将不复存在!”最初在得到日本人出兵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消息后就主张撤退的格赫谢夫斯基,此时更是坚定不移的支持撤退,以保持远东苏维埃的实力。 “各位,格赫谢夫斯基委员要求撤退的建议,我个人非常赞同,大家都知道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尽管拥有坚固的要塞,同样拥有六千名革命水兵和一万三千名工人赤卫队,这些革命水兵中有一半是要塞工程兵,他们并不会操作要塞内的火炮,尽管现在他们是守卫这里核心,而工人赤卫队中施工团赤卫队占到了其中的半数,但正如格赫谢夫斯基委员所说,施工团赤卫队甚至有可能成为中国军队攻城时的内应。 在金角湾内,日本军队停泊有三艘战列舰和两艘满载士兵的商船,而中国军队已经打到了尼科利斯克,现在尼科利斯克的乔巴科夫委员已经下令炸毁了铁路,虽然暂时阻止了中国军队的前进,但是只要中国军队愿意,仅仅只有千人的尼科利斯克革命武装依靠着没有机枪、火炮的7号堡垒,根本不可能阻止中国人的进攻,现在中国人给了我们撤退的机会,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从符拉迪沃斯托克到尼科利斯克的革命武装汇集起来,然后从铁路撤退。 把原本分散的革命力量集中起来,用于对抗中国人、日本人、美国人,尽管中、日、美甚至英、法五国看似兵力强大,但是不要忘记帝国主义国家之间利益上的纠葛,会让他们发生冲突,那时就是我们的机会。帝国主义国家最大的特点就是他们的贪婪!在我们撤出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时候,日本人和中国人还有美国人的矛盾就会随之产生,而且,现在彼得格勒方面决定让我们撤出符拉迪沃斯托克,以求得远东苏维埃政权的生存。” 米基耶夫斯基这时站起说到,尽管有些不太愿意,但是现在的确只有撤离这里才能换取政权的生存,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是来自彼得格勒的命令。 随着米基耶夫斯基话音一落,原本气氛有些凝重的会议室立即乱成一团,那些之前还准备和日本人来一场血战,以悍卫俄罗斯荣誉的水兵代表们,显然有些不太能够接受要撤退的这一事实,在深夜里突然召集他们来开会,竟然得到一个革命委员会要撤退的决定。看着会场秩序慢慢有些失控,米基耶夫斯基便朝谢沙尔望去,那个昨天曾在会议室里用绝不撤离鼓动了所有人的革命水兵代表,在之前米基耶夫斯基和他进行了短谈,并已经从他那里取得谅解。 “各位!”当谢沙尔站起来的时候,原本有些吵杂的会议室里立即静了下来,水兵们想看看谢沙尔想说些什么,在水兵们眼中,同样是水兵的谢沙尔是一个真正的爱国者。 “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主张抵抗日本人侵略的水兵,为了保卫俄罗斯、保卫符拉迪沃斯托克,我愿意牺牲一切包括我的生命,但是现在我却愿意撤离这里,尽管我内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 可是现在中国人已经背叛了我们,如果我们不撤离这里,整个远东的革命力量都会遭受帝国主义国家的联合屠杀,如果革命者都牺牲在了这座根本无法坚守的城市,那么日本人、中国人、美国人他们所得到的就将是一个没有抵抗的远东,撤退并不是因为我们胆小,而是为了更好地和侵略者战斗,革命的力量得到保护之后,那时整个远东都将变成侵略者的坟墓。” 谢沙尔的话音一落,这时负责符拉迪沃斯托克要塞防御的叶夫根尼委员走进会议室内,然后向米基耶夫斯基做了一些汇报,尽管米基耶夫斯基接到汇报之后面色一变,但是随后也没再说些什么。十几分钟之后会议室里的苏维埃委员和革命水兵、赤卫队代表们进行了投票表决,最后支持撤退的票数勉强过半,符拉迪沃斯托克苏维埃决定撤离这座远东最大的城市,曾经被彼得格勒称为远东革命中心的城市。 “我们……符拉迪沃斯托克要塞施工团赤卫队六千两百三十五名队员做出如下决定,我们愿意为保卫符拉迪沃斯托克而战,但是绝对不意味着,我们的生命可以由革命委员会的阴谋家和野心家们支配。……值得庆幸的是,阴谋家和野心家的阴谋诡计并没能得逞,因此要塞施工团赤卫队现在已经接管所在防区,并决定不再接受革命委员会领导……” 在会议结束之后,米基耶夫斯基和几名革命委员看着从要塞施工团赤卫队送来的信件,不禁面面相觑,将他们派到外围堡垒是委员会的决定,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在战争中借日本之手,解决这些一直不愿意接受苏维埃和委员会管理的不纯正的 “工人武装”。 “现在从其它堡垒传来的消息,要塞施工团控制了外围堡垒已经关闭了堡垒内部的隧道掩体钢门,他们应该已经解除了革命委员代表、还有水兵的武装。在两个小时前,俄罗斯岛堡垒失去了联系,因此我们相信俄罗斯岛堡垒已经完全落入了要塞施工团之手。”革命委会员武装委员叶夫根尼说道。 两天来叶夫根尼一直都呆在要塞司令部内,在要塞施工团关闭堡垒之间的隧道掩体钢门时,叶夫根尼就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但是已经晚了,当叶夫根尼接到要塞施工团送来的信之后,叶夫根尼明白……要塞施工团发动了军变。 “米基主席,我早已经说过塞施工团这些中国人并不可靠,幸运的是,他们是现在背叛我们,如果是在战争时背叛我们,那时我们会付出更大的损失,今天不是有消息说,日本的山本领事不是一直在和华社的委员们接触吗?或许他们接受了日本人的贿赂,就像当年在旅顺的军官们一样。”把要塞施工团安排到外围堡垒,然后借刀杀人的做法最初就是留里克夫提出来的,现在要塞施工团叛变,在留里克夫看来非常正常,于是便像是一个智者一样说道。 “那……我们是不是需要把外围堡垒夺回来。”叶夫根尼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 “没有必要了!他们控制外围堡垒就让他们控制吧!这群中国人!我们已经通过表决将在十个小时内撤离符拉迪沃斯托克,在火车站有二十余列停运的火车,足够满足我们撤退之用,如果不是因为……以后一定要解决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华人问题!”米基耶夫斯基在自己的办公室中望着金角湾平静的海面在心中想到。 在远东两百万多人口之中,除了160万俄罗斯和30万蒙古人、通古斯人外,就数中国人最多,整整二十六万人,这些人的存在始终是个不稳定因素,经历了这次教育后,在米基耶夫斯基看来,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解决掉这些中国人。 这时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金角湾平静的港湾内停泊的那几艘悬挂旭日旗的日本海军 “朝日”号、 “石见号”以及 “肥前号”海防战列舰,米基耶夫斯基的目光变得有些炽热起来。 “日本军队不是要求上岸吗?我们让他们上岸!”看着港湾中的日本军舰,米基耶夫斯基脑中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中国人和美国人合作就是因为日本人企图吞并西伯利亚,而美国邀请中国合作出兵的目标就是为了阻止日本人,所以他们本身就是矛盾重重,我们现在就是要把这些矛盾进一步扩大,我们既然决定撤离这里,那么为什么不利用这座城市,让他们发生内斗呢?到时或许这座城市就能为我们拖住日本和中国人的军队,立即发电报给尼科利斯克的乔巴多夫,让他们立即把城市交给中国军队,然后沿乌苏里铁路撤退,必须要让中国军队和日本人恰好先后进入符拉迪沃斯托克!” 在绥芬河左岸距离中东铁路和乌苏里铁路汇合处大约二公里的位置,几百名工兵在月光照耀下挥舞着工具抢修被炸毁的铁路,在他们身后百米处停着一辆涂着绿、黄、碣、黑等色不规则色块的装甲列车,这列曾经属于中东铁路管理局的装甲列车,现在归属西北边防军所有,在西北边防军的序号是ZL-3号列车,装甲列车在这里为这些抢修铁路的工兵提供保护。 “乔巴多夫委员,他们在那里修铁路,为什么我们不攻击他们。”在高地7号堡垒内俄国士兵望着正在抢修的中国工兵,开口问身边的乔巴多夫委员,任由中国人在这里修铁路,那不是等于没炸吗?乔巴多夫并没有回答士兵的问题,也不会告诉他是符拉迪沃斯托克方面的命令不得主动攻击中国军队,尽管对于来自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命令并不能理解,但是乔巴多夫还是忠实的服从了命令,破坏铁路是乔巴多夫得到中国军队到来的消息后自做主张炸毁的,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中国人把那段被炸毁的铁路一点点的修好。 “乔巴多夫委员,中国人的装甲列车中有攻城炮!他们正在朝我们这边瞄准!”从望远镜中看到装甲列车的第六节和第九节车厢中央短粗的大口径炮身好像正在朝自己这边转动,拿着望远镜观察中国军队举动的士兵便惊恐的喊道。听到士兵的报告后,乔巴多夫急忙接过望远镜,果然看到正在转动的冒出车厢约一俄尺的短粗攻城炮的身管。 “方位046、距离2370!”当工兵抢修铁路的时候,在装甲列车一节车厢内,随着观测员的口令,装好炮弹的M6式305毫米重型臼炮在炮兵操作下,转动着炮身,短粗的炮管直指天空,炮兵们只是利用这个机会在这里练习操作M6臼炮而已。M6式重型臼炮是为了攻克堡垒而仿制的奥匈帝国的M11式30毫米迫击炮,尽管存在一些机械问题,但是它能用384公斤炮弹击穿超过2米厚的钢筋混凝土,并且能在远距离进行精确射击,当然缺点就是二十吨的重量,导致野战机动性太差,不过做为列车炮倒也不存在重量问题。 俘获俄国人的ZL-3号装甲列车在进行改造时,在六、九两节车厢内加装去除炮架的两门M6式重型臼炮,根本目的就是为了利用其攻击俄军在西伯利亚铁路附近的堡垒工事,而从双城子到海参崴之间的筑垒地带,更是可以充分发挥其强大的攻坚能力。 “报告,乔巴多夫委员,符拉迪沃斯托克革命委员会的电报。”一个传令兵进入掩体内报告道。乔巴多夫接过电报,电报上只有几句话 “停止和中国军队的一切敌视行为,将所有贵重以及军用物资装上列车后,将城市移交给中国军队!……符拉迪沃斯托克滨海边区苏维埃革命执行委员会”。 在乔巴多夫接到电报的同时,百公里外的符拉迪沃斯托克却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繁忙,在那座二十年前建成的意大利建筑风格的符拉迪沃斯托克火车站内,数千名原本就是铁路工人的赤卫队员按照革命委员命令把符拉迪沃斯托克军需仓库内的武器弹药、食品以及装着没收自银行的贵金属、外汇的铁箱子装上火车,因为铁路运输中断的原因在车站内有23列火车和587节货运车皮,足够俄国人把仓库里所有物资全部运走。 当火车站忙成一团的时候,在萨佩尼半岛的4号要塞内,被任命为4号要塞指挥员的利涅维奇带领着4号要塞800多名水兵和赤卫队员组成的4号要塞团列队站在的要塞前,缓缓的将象征着革命的红旗从要塞旗杆上降了下来。 “李营长,根据革命委员会的命令从现在开始萨佩尼半岛4号要塞正式移交给你军。”在完成降旗后利涅维奇对身边的李斯南说道,原本利涅维奇还准备在这里和日本人大干一场,没想到……看着李斯南,利涅维奇总感觉有些不太自然,毕竟是他们背叛了俄罗斯,不过好像他们又不是俄罗斯人,利涅维奇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利涅维奇指挥员,你放心,日本人绝对不可能从我们手中占领要塞。”看着利涅维奇欲言又止的模样李斯南开口说道。同样的一幕在要塞炮兵构筑1、2和3号眼镜垒,俄罗斯堡垒、4、5号多面堡,1、2、3号突出堡等每一处海参崴的要塞堡垒内上演着,这些俄罗斯人用40年时间构建的用于防御海外威胁的堡垒,根据革命委员会的命令,海参崴要塞在没有进行任何破坏的情况下全部移交给了已经几个小时前就占领筑垒地域外围堡垒的施工团赤卫队的手中,在短短半个小时内未发一枪,就回到了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之手。 “山口领事,根据滨海州苏维埃委员会的决定,我们现决定批准贵国之前提出派出士兵上岸保护侨民安全的请求!准许贵军于三个小时后登港!”在海参崴日本领事管内,滨海州革命执行委员会外交专员米哈伊洛委员向眼前的山口寿太郎领事说道,话音一落,米哈伊洛就从山口寿太郎的眼中看到狂喜的眼神,这正是日本人想要的。 第七十四章 海参崴 荒谬!如果用什么词来形容吴敬之此时的心情,恐怕就只有这个词,那些炸毁铁路的俄国人在工兵营修通铁路的时候竟然举着白旗出来,说什么根据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命令,将尼科利斯克移交给西北边防军,而自己这个负责警戒的一营,竟然被师长直接命令留守。 “营长,你说照这样下去,咱们还用打仗吗?”因为那段铁路为新修的原因所以火车缓速前进,望着月光下的火车,吴敬之身边一名战士开口问道。 “他们只要愿意打,咱们就和他们打!当兵的不打仗,打什么?”望着缓离的火车,吴敬之回答道。 “师长,俄国人到底是怎么了?当真是革命把俄国人的血性都革掉了吗?”尽管一直都在等着海参崴方面交涉的结果,可是面对现在这么个结果,伍湘鸣仍然感觉有些疑惑,从湖南来西北的路上,伍湘鸣可是看了不少关于俄罗斯的书籍,在伍湘鸣看来和俄罗斯之间一定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战,而现在俄罗斯人的表现却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们竟然毫不抵抗就把双城子直到海参崴给让了出来。 “松坡,你觉得一群哭着去参加婚礼,唱着歌喝着伏特加去打仗的俄罗斯人,他们的妥协和退让会长久的吗?你看,海参崴苏维埃同意日本军队上岸了!”放下手中电报,司马引用一句电影台词回答蔡锷的问题,同时把目光朝海参崴看去。看了一下手表,再有四个小时,估计全中国就能从广播和报纸上看到《出兵西伯利亚宣言》,一场原本的国战或许会在一些人心中变质吧!此时司马只希望那些充满期待的国民们可以接受这种转变。 “诸君,大日本帝国出兵西伯利亚是为维护我国利益,西伯利亚面积达一千两百万平方公里,资源之丰富远超过我们想象,日本帝国如能成功吞并西伯利亚,百年之内无资源之忧,同时自明治天皇以来我们梦寐以求之大陆梦想也可得实现,现在美国人伙同支那军阀已出兵西伯利亚意图阻遏帝国之伟业,俄人已同意皇军上岸,我们必须要利用这一时机,抢在美国人和中国人之前控制符拉迪沃斯托克!根据西伯利亚派遣军司令部命令海军陆战队将负责抢占港口,二十三联队负责抢占火车站、电厂、机修厂,二十四联队负责抢占要塞堡垒!望诸位明白皇国兴废在此一举,诸君,拜托!” 在金角湾青岛号杂兵运输船上,二十四旅团旅团长大岛由颜下达了 “进攻”命令。就在大岛由颜少将下进攻命令的同时, “石见号”、 “肥前号”上搭载的舞鹤镇守府海兵团 “陆战队临时特遣队”500名海军陆战员,已经利用舰舷上放下的攀网,登上舰载小艇从军舰泊位向港口划去。 “将军,我们已经抽调200名水兵,随时可以出发控制港口。”在日本陆战队下舰准备登陆的时候,距离他们不过只有百米之距的美国海军 “布鲁克林号”装甲巡洋舰上,尼尔斯舰长对站在舰桥上的奈特将军说道。 “尼尔斯上校,这是自1900年京城事件后,美国海军第一次上岸执行任务,行动吧!”看着日本海军陆战队已经开始划动小艇,奈特上将便开口说道。随着奈特上将一声令下,老旧的 “布鲁克林号”这艘曾经1898年美西战争中击败西班牙海军,在海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的装甲巡洋舰,驶离泊位向港边靠去。 日本海军之所以没有驶离泊位,原因是担心没有驳船引导可能会造成不必要损伤,对于贫弱的日本海军而言,如果一名海军军官损伤到一艘军舰,那么他的海军生涯也就到头了,和日本海军军官的谨小慎微不同,美国海军的训练从来都以莽撞和大胆闻名,在阪本则俊等日本军官目瞪口呆的注视中, “布鲁克林号”缓缓朝码头驶去。 那些小艇上的日本陆战队军官们看到这一幕,立即明白美国人要干什么,于是便命令士兵们拼命划着小艇朝码头划去,人力划艇怎么可能快过蒸气动力的战舰,尽管布鲁克林号是以龟速前行,但仍然超越了日本海军陆战队员拼命划动的小艇。 “这……这才是玩军舰的!”望着 “布鲁克林号”在即将和码头栈桥发生碰撞时及时缓停下来,舰舷距离栈桥不过只有数米,阪本则俊喃喃说道。尽管口中这么说,但阪本则俊却不敢尝试,毕竟阪本则俊不可能拿自己在海军中的前途开玩笑。 “那群黄皮猴子一定吓坏了!哈哈!”在军舰缓停下来之后,站在舰桥上的尼尔斯上校看着在小艇上愤怒挥动手臂的日本陆战队员大笑道,这种强行靠港在尼尔斯舰长眼中根本就是小菜一碟。而此时布鲁克林号上的水兵们也同样大笑着将数米长的舷梯放了下去,舷梯末端正好搭在码头栈桥上,穿着水兵服、背着1903式春田步枪的美国水兵们几乎是跳着舞一样的从舷梯上下来踏上了码头,然后开始在拥有六条铁路轨道的码头栈桥上列队,而此时拼命划着小艇的日本海军陆战队距离码头栈桥还有百米之距。 在码头上演这么一出抢港表演时,在被视为世界十二大奇迹之一的西伯利亚大铁路终点站符拉迪沃斯托克火车站,这座意大利建筑风格的火车站一楼和二楼之间标写着一串俄文中间最为醒目的字样就是 “9877”,这里距离彼得格勒的距离是9877俄里。此时这座规模不菲的火车站内,数千名身背步枪的赤卫->小说下栽+贼吧Zei8。COM电子书<-队员和他们的家人,正在登上北撤的火车,尽管他们家人眼中流露出不舍,但是此时却只能撤退。 “还有一个小时,中国军队差不多就能到达这里,在这里或许会上演一出好戏,把这座城市让给帝国主义列强的同时,却给他们留下了不可调和的矛盾。”米基耶夫斯基望着车站内的二十三列火车,蒸气机车已经开始喷吐烟雾,朝这座意大利风格的石质车站看了一眼,对身边其它委员说道。 在米基耶夫斯基身边是一列因为国内战争而停运的豪华列车,在几个月前,乘座这辆豪华列车头等舱前往彼得格勒还仅是少数富人的专利,毕竟1000英镑费用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承担的,而现在这列曾经属于富人专利的列车却成为远东苏维埃革命委员们的专列,其间的装饰仍然不减过去的奢侈,革命委员们自然有种种理由和特权去享受这些,这或许就是革命带来的好处。 “把要塞交施工团赤卫队的中国人,然后再把港口交给日本人,至于火车站和铁路还有其它市政设施,就让日本人、美国人还有美国人的走狗中国人一起去争、去抢,无论他们谁抢到这些,结果都会造成三国矛盾进一步激化,当然如果能让日本人和中国人因此打起来更好,不过至少可以让他们永远不能建立起协同合作的关系,一个让日、美、中三国互相争抢的符拉迪沃斯托克至少等于我们多出了三个师的革命力量!” 在列车豪华车厢内,品味着来自法国美酒的米基耶夫斯基对车厢内一同享用美酒的委员们说道。此时的米基耶夫斯基显得有些得意洋洋,毕竟利用符拉迪沃斯托克这座远东最重要的城市引起日、美、中三方内讧的主意出自米基耶夫斯基的大脑。 “乌米扬诺夫主席曾经说过,俄罗斯苏维埃政权生存的基础除建立在强有力革命行动上,更需要充分利用帝国主义国家之间的矛盾,以维护俄罗斯苏维埃政权的生存,这些帝国主义国家因贪婪引发的矛盾,将会保证苏维埃政权的存在,就像我们现在和德国人进行的谈判一样,就是利用帝国主义国家间的矛盾,通过停战谋求苏维埃政权的生存,我们只是暂时让步而已。” 尽管放弃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决定是由彼得格勒方面批准和远东苏维埃委员会同意的,但是米基耶夫还是没有忘记提醒车厢内的委员们,这种暂时的放弃并不是只有远东,包括彼得格勒也是同样,其目的自然再清楚不过,无非是用来堵住大家将来可能的指责而已,作为一名老社会民主工党党员,米基耶夫斯基知道现在苏维埃政权和过去沙皇或临时政府政权不同,任何失误都有可能致使自己失去生命,而放弃符拉迪沃斯托克则很有可能成为他人攻击的一个理由。 “现在放弃符拉迪沃斯托克,不知道明天又需要放弃什么地方!”听到米基主席的话,作为军事委员的叶夫根尼在心中想到。现在苏维埃虽然控制着乌苏里至阿穆尔地区以及外贝加尔部分地区,但是临时政府的资本主义政权仍然控制从喀山到伊尔库茨克的整个西西伯利亚和中西伯利亚大部分政权,这就注定远东苏难埃不可能在短期内得到来自欧洲的支援,而且现在彼得格勒同样面临德国和支持临时政府反革命势力的双重威胁,因此在叶夫根尼看来,或许这次弃守只不过是开始而已,一旦中国人、日本人结束了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的争斗,他们自然会沿铁路线进攻。 在车厢里的委员们都各有所思的进行谈话的时候,第一列搭载四千多名赤卫队员、革命水兵和他们家人以及物资的火车,拉响汽笛驶出符拉迪沃斯托克火车站。 在第一列北撤的火车驶出火车站的同时,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港内200名美国持枪水兵和500名日本海军陆战队在港口各处持枪分守各自的控制区,虽然比日军提前数分钟上岸,但是美国水兵们只不过控制了港口海关大楼、太平洋海军司令部大楼和两座码头栈桥而已,至于港口大部分则被随后赶到的日本人以人数优势接管。 尽管随着日本海军官兵用港口的驳船将 “常陆丸”、 “青岛丸”两艘搭载第二十四旅团一万多名兵佐的运兵船靠港,二十四旅团的日本军队开始依次登港,港口上的日美军力相差超过60倍,但是双方都心存默契不去触碰对方接管的地区,甚至于为了防止发生冲突,日本后继部队空出一座码头栈桥,以便作为双方心知肚明的中立隔离带。尽管港口的气氛显得有些紧张,但是无论是奈特上将或是阪本则俊大佐以及二十四旅团长大岛由颜少将,显然都希望彼此保持最大限度的克制,双方谁都不愿意在这个关键时期得罪彼此,至少在没有得到国内指示之前。 “中国领事馆的刘光奇通过考德威尔领事转告,希望我们派出100名水兵配合中国人海参崴先遣支队接管海参崴,以保证中美联合出兵协议得到执行,他们派来的二十辆汽车已经在码头上等着。”尼尔斯舰长得到领事馆传来的信息后,便向奈特上将汇报,而此时日本的二十四旅团已经依次登陆,前后有千人已经上岸列队集结。 “100名水兵?整个布鲁克林号上只有不到600名水兵,都已经过去半个世纪了,中国人还没忘记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旧名,或许中国人和日本一样心存借机吞并西伯利亚的念头吧!尼尔斯,给中国人派去80名,再从港口抽过去40名,派出120名水兵协助他们吧,日本人控制港口是不可避免的了,帮助中国人控制火车站和铁路是必要的。海参崴先遣支队?就是过去那支施工团赤卫队吧!这群中国人!”看着港口上登陆的日本军队,奈特知道为了自己必须要有所行动,否则那些已经接管要塞的中国人可能真得会和日本人打起来,如果他们现在打起来,和国内制定的策略显然有所抵触,现在是需要美国表明态度的时候了。 “或许他们也期待着开炮吧!”拿着望远镜朝在半小时前升起中国国旗的俄罗斯堡垒看去,堡垒中的数门10寸火炮仍然瞄准港口,奈特便在心中如此想到。作为亚洲舰队的司令官,奈特知道中国国内存在敌日情绪,现在国内借助中国人阻止日本人的策略非常成功,但是却进一步激化了目前中日之间愈演愈烈的敌视行为,即便是中日两国军队在这里打起来,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位于海参崴正北的俄罗斯堡垒群,是海参崴要塞堡垒群中建设最早的一个堡垒群,早在1877年时即开始营造,同样也是最为重要的堡垒群,经过近半个世纪的多次扩建,所在的俄罗斯山脉末端已经被完全要塞化,这里距离金角湾泊区约4.5公里,距离金角湾入口8.5公里,从海拔100-120米的核心要塞炮兵群下望,可以俯视整个海参威金角湾。 曾经这里的要塞炮兵拥有四门356毫米和十六门305毫米、二十四门254毫米岸防炮守卫着整个海参崴和附近海面,而数量众多的152、120、107、76、57毫米速射炮为堡垒提供良好的外围防御。这座堡垒曾经和整个海参崴堡垒群构成了世界上最坚固、最强大的海岸堡垒群。 不过这座堡垒的辉煌早已不在,在俄罗斯卷入战争之后,为了加强芬兰湾等地的海岸防御力量,大量火炮被抽调至欧洲,失去全部二十门356、305毫米岸防炮和一半254毫米岸防炮以及大量57-152毫米速射炮,尽管如此这里仍然是世界上最坚固的堡垒之一,而堡垒中两门直指金角湾威力强大的254毫米速射炮,更是可以威胁金角湾内任何目标。 随着日军二十四旅团登陆,日军源自德军的硬低军靴踩踏在海参崴石质路面上发出 “咚、咚、咚”的声响开始在海参崴街道上响起,按照命令他们想抢在中国人和美国人之前抢占海参崴各处要地。 当小松权兵卫率领小松大队一千余名士兵,根据青木联队长的命令,二十五分钟强行军4.6公里,赶到俄罗斯堡垒,在距离还有百米的时候,就看到堡垒外林立的铁丝网堵住道路,而且可以看到机枪堡中伸出的枪管,这一切让小松心头禁不住咯噔一声,望着所谓支那军队 “海参崴先遣支队”的防御工事,小松知道中国人是不可能让出堡垒了,小松抬头朝俄罗斯堡垒上方望去,只见两个旗杆上挂着中国五色旗和美国的星条旗。 “美国人?”在走到距离堡垒铁丝不远处,小松挥手示意部队停止前进,看到铁丝网后几名穿着俄军军装,系着中国五色国旗袖标持枪的中国劳工,想到堡垒上的星条旗,小松权兵卫明白是什么给了那支中国工人组成的所谓海参崴先遣支队底气,是美国人。 “美国水兵现在应该还没有到达这里,或许还有机会!”小松权兵卫不相信那些美国水兵能够抢在日本士兵之前到达这里,于是在心下打定主意,小松权兵卫不相信中国劳工胆敢阻拦日军进入,支那工人拿了枪,他们仍然还是工人而不是军人。 “你们的,立即让开,大日本帝国皇军接管堡垒的干活!”小松中佐走到铁丝网前,隔着不到一米宽的拒马铁丝网对警戒的中国工人喊道。 “小日本滚蛋的干活!这里是中国的干活!”李天奇大声模仿小松口生硬的中国话喊道,话音一落,哨卡上几名警戒士兵立即笑成一团。 “岗田军曹!带人搬开铁丝网!阻拦的刺刀的死啦死啦的!”被人嘲笑后,恼羞成怒的小松权兵卫立即命令道。对于铁丝网上挂着用日、俄、中、英四种文字书面的 “擅闯军事要地格杀勿论”的警告根本就是置若罔闻,不过命令的时候,还没忘记提醒不要开枪。 “还!”岗田军曹接到命令后,立即带着几名士兵冲上去,试图把拒马铁丝网搬开。 “哗啦!” “你们再动一下看看!老子弄死你们!”见这几名日本兵想搬拒马,李天奇和另外三名警戒的士兵立即从肩上取下步枪,拉动枪栓直抵岗田等人。 “你们的让开!刺刀的干活!”见行动受阻后岗田军曹大声喊道,随着岗田一声命令,岗田身后四名士兵便立即为步枪上了刺刀,直抵铁丝网后李天奇等人。 “弟兄们,上刺刀和小鬼子玩玩!”见日本兵上了刺刀,李天奇立即大声叫喊着,尽管施工团赤卫队不过只组建了数月,但是这几个月的训练可都是由西北军派来的军事教官负责,刺杀是西北军步兵所强调的五大基本技能之一,在边防军中刺刀被视为军人的魂魄,任何武器都不过是一把与敌人搏杀的刺刀,拼的就是胆略和意志,所以每一个士兵都接受过最严格或者残酷的拼刺训练,自然受他们训练的赤卫队员们在这上面也下了一番功夫。 一米三长的莫辛纳干步枪加上四十多厘米的刺刀,全长超过一点七米,比日本兵三八式步枪装刺刀后长十余厘米,再加地势的原因,李天奇等人占据绝对优势,双方曲弓着双腿成拼刺状,怒目而视彼此互抵刺刀。此时隔着铁丝网彼此对峙的中日两军士兵,手握武器,表情显得专注沉稳,双目注视对手,尽管对峙只不过刚开始短短几秒钟,无论是李天奇或是岗田额头都开始滴下了汗水。 两人都感觉自己肾上腺素分泌增加,呼吸似乎也变得凝重起来。此时前沿哨卡的气氛骤紧,呈一触即发姿态。而小松权兵卫则在这时仔细观察数米外的李天奇,想从他眼中找到一丝恐惧的眼神,但是让小松失望的是,在那个支那士兵眼里找到了跃跃欲试的眼神,这时他们在小松眼中已经从 “支那劳工”转成了 “支那士兵”。 “你们立刻放下刺刀!立即隔离他们!”就在这时要塞内开出一辆汽车,从汽车上跳下六名背着步枪的美国水兵,米道尔下士大声用英语喊着,以防止他们发生冲突。听到米道尔下士命令后,跳下卡车的五名美国水兵立即持枪冲到铁丝网前,持枪隔离了举刺对峙的中日两国士兵。 “美国人!”看到美国水兵竟然从要塞内乘卡车冲过来,小松权兵卫瞪大眼睛看着铁丝网后的美国水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美国水兵还在……怎么可能比自己跑的更快,看到美国水兵身后的卡车,小松权兵卫明白了,美国水兵是乘卡车过来的。不要说是在1917年,即便是二十年后的1937年,大多数日本军队仍然停留在挽马时代,而在这时,日本汽车工业基本为零,军队怎么可能装备汽车。 别说汽车,在二十四旅团找不出几个会开汽车的士兵,因此尽管日本人控制了码头上百余辆卡车,但是他们仍然只能步行前进。至于美国水兵,他们会不会开汽车没关系,华社特意派出二十辆汽车到港口接送他们,在小松权兵卫带着步队抄近路朝俄罗斯堡垒强行军赶来的时候,搭乘卡车的米道尔下士和另外五名水兵,已经轻轻松松来到堡垒,而那时小松大队的千余名兵佐还没走完一半的路程。 “你好,长官,我是美国海军米道尔下士,根据美华联合出兵协议,俄罗斯堡垒已经由美国政府以及中国政府联合接管,请阁下立即撤离此地,不要因此造成美日两国军队间不友好的对抗。”看着眼前的小松中佐米道尔下士开口说道。十多分钟前,米道尔就和几名水兵到了堡垒,只不过先去拜访了接管要塞的先遣支队宋平团长而已。 “你……”三十秒钟前,小松权兵卫还想强行进入要塞,而现在小松明白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在出发时青木联队长特意交待,不能和美军发生冲突。就在小松权兵卫犹豫着到底是撤退,还是继续在这里和中国人以及这六名美国士兵对峙的时候,在整个海参威到处上演同样的一幕,一百二十名美国水兵被分成几十队和接管了要塞、部分工厂以及火车站的 “海参崴先遣支队”共同阻止日军占领整个海参崴的企图。 而在 “青岛丸”上等待的大岛由颜少将在接二连二得到各部队报告的 “好消息”后,恼怒至极点的大岛由颜只开口说了两个字。 “八嘎!” “日本人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因为海参崴和美国全面对峙!在西伯利亚和亚洲问题上,他们还需要美国的支持!而美国政府则心存利用我们和日本人之间的对抗,确保我们双方都不能吞并西伯利亚,以达成他们在亚洲的平衡抑制政策。”在接到 “海参崴先遣支队”已经接管了要塞、造船厂、火车站、电厂等海参崴重要设施后,蔡锷对司马开口说道。 “哼哼!日本有吞天的野心!美国人是没安好心!现在咱们的问题是这次出兵能得到什么?最后还得在谈判桌上解决,美国人不会把日本人往死里得罪,咱们得做好在海参崴被出卖的准备。通知冷御秋,后贝加尔集团军也差不多完成整合了,我要在谈判结束之前,在外贝加尔地区每一个城镇都升起中国国旗!咱们要的东西,只能自己去取。”司马用非常平静的口气说。 弱国必须要有弱国的自觉,这次在海参崴虽然进展异常顺利,但是控制了大部分港口的日本肯定不会接受这一事实,既然不能打仗,那么就只能在谈判桌上解决问题,而谈判桌上从来都是强国的舞台!弱国没有发言权!尽管现在西北和美国之间达成了合作默契,但是如果说美国人会愿意在海参崴问题上紧逼日本人,司马绝不相信,美国这面旗所能发挥的最大作用,现在已经发挥了,剩下的,一切还得按计划进行。 第七十五章 铁火地狱 广阔的原野、白桦树林、无边的雪原,或许这就是人们对西伯利亚的印象,在九月底的上乌金斯克和西伯利亚大多数地方一样,已经进入初冬时阴霾不定的天气,原本晴朗的天空中可能忽而落雪、忽而下雨,而且伴着从北方吹来的阵阵带着寒意的北风。此时早已不见秋天时金色的带着温暖而惬意的阳光,清晨,上乌金斯克被一层如柔纱般的薄雾所笼罩,空气中弥漫着带有西伯利亚特有的植物和沃土地芬芳,平整如镜的色楞格河在薄雾和金色树林的映衬下,恬静安详,犹如仙境般美丽。 谁能想到这里在过去几个月中,始终被战争的烟云所笼罩,炮弹、航空炸弹时尔光顾这里,如梦幻般的景色并不能吸引韦伯的注意力,对面中国军队拒绝了革命委员会和平建议的事,早已经在战壕里传开,然后本来平静的前线,再一次出现大量逃兵,没有人愿意让自己被炮弹和炸弹撕扯成破片。 “或许我也可以像他们一样逃走!”依在土木工事里怀抱着步枪的韦伯在脑中如此想到,怀中的莫辛纳干步枪淡淡的枪油味让韦伯意识到这只是想想而已,当出现成建制逃兵后,革命军事委员下令枪毙了数百名逃兵,尽管不愿意看到自己变成碎片,但是想到被处决的数百名逃兵身体上流出的鲜红血液,韦伯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在可能被炸成为碎片和被革命委员立即处决之间,韦伯选择前者。 “韦伯、韦伯。”一个沙哑的声音打断了韦伯的胡思乱想。 “什么事!老杜勒夫!”韦伯扭头看了一下,是老杜勒夫,一个参加过俄日战争被革命委员会发配到前线战壕的老兵,好像是因为他在暴动时站到军官们那边,所以被从司令部发配到了最前线一个前线观察哨里,不过看他满不在乎的神情,好像并不觉得最前线里有什么恐惧的地方。 “你看我弄了什么,半瓶伏特加!”杜勒夫从怀中拿出大半瓶伏特加说道,说话时杜勒夫嘴中带着一股浓重的酒气。 “嗯!”酒瓶被打开后,闻着浓郁的伏特加的酒香,诱得韦伯连咽几口唾沫。 “老杜勒夫!你真太伟大了!”被酒香诱醒揉着眼的几名士兵,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死死盯着杜勒夫手中的酒瓶,在前线能喝到一口伏特加,那绝对比钻进布里亚特女人的被窝还让人觉得兴奋。 “每人一小杯,别这么看着我,这瓶伏特加是我用半夜时间,才从老梅莎肚皮上换来的!”在士兵们的欢呼声中,杜勒夫用一种带着些许淫猥的口吻说道,同时小心翼翼拿着酒瓶给每个人倒了一小杯,这番作态很难让人和指挥员挂上钩。 “啊!”喝一口伏特加之后,品味着酒液流过喉咙时的快感,韦伯忍不住喝道。伏特加入口时,仿佛冰溶化于口中,进而转化成一股火焰般的清热,这种感觉真太舒服了!舒服得就像……韦伯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位于新西伯利亚家中的农场之中,回到了自己家人的身边,如果在那里,自己可以大口的喝着伏特加,骑着马、带着孩子打猎、钓鱼,而不像现在这样为自己生命担忧,都是这该死的战争! “嗯!知道吗?中国人那边有很多和伏特加一样的烈酒,在满州的时候,我曾经拿几夹子弹,从中国人那里换了一坛酒,嗯!……差不多就是这么大的瓶子!”想起在满州时的岁月杜勒夫说道,然后在手中比划着坛子的大小。 “或许我们已经被遗忘了吧!也许在这里有机会还有逃走!”看着带着些醉意的杜勒夫,想到他之前说在老梅莎那个老寡妇肚皮上呆了半夜,韦伯脑中再一次动起了逃跑的念头,观察哨远离战壕,夜晚从这里逃走,那些委员们根本不会发现。韦伯所在的前置观察哨,是一个位于两军对峙前沿中一座小山的山腰处,用于监视中国军队的动静,简单的土木工事上覆盖着厚厚的树叶使其有良好的伪装,像这种远离战壕防线的观察哨在前线分布十几处,每一个观察哨里只有六、七名士兵,然后配一支信号枪,一只旧式单筒望远镜,是当初彼得留拉得夫命令修建的,直到现在都没有发挥什么作用。 “韦伯,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让你们尝尝中国人烈酒,高……高亮酒!还有白干酒!都很不错!”杜勒夫看着双手抱着小杯在那沉思的韦伯,于是便开口说道。 “上……帝啊!长……不!杜勒夫同志,您看那里是什么!”这时警戒观察的伊万大声喊叫着,从声音中透出惊恐腔调,显然是发现了什么让他觉得恐惧的事情。 “天!中国人……要进攻了!”尽管还带着些许醉意,但是当杜勒夫从望远镜中看到出现在视线内的东西时,不禁惊声尖叫道,那种武器尽管没见过,可是看其矮粗的外型和粗大炮管,让杜勒夫明白那是什么东西,是攻城炮。 “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六!”足足十六门之多!从望远镜中杜勒夫可以看到那些中国士兵用扬弹架装填数百公斤重的炮弹,十六门至少三十线的攻城炮!瞬间旅顺的恶梦似乎再一次浮现在杜勒夫的脑海中。 “杜勒夫……我们要发出信号吗?”从杜勒夫手中拿过望远镜的韦伯问面色变得煞白的杜勒夫,韦伯很难把眼前这个人和之前那个永远不知道恐惧是什么,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的杜勒夫联系在一起。 “……韦伯,伊万,李维奇,我想问,你们想不想活下去!”杜勒夫这时开口问眼前的韦伯、伊万等人,脸上再也不见过去的笑容,反而显得非常严肃。 “……对一个目标观测地点愈多,点与点之间的距离越大,交会目标的方位角度便越精确,我们对上乌金斯克几百个目标都由三个交会观察所结合航拍照片进行侦察,所距基线由800米增至3700米,精确计算每门炮对每一个目标的射击诸元,到时候就按这个诸元打,预计进行面射可以得到满意的结果。 在第一轮炮火打击结束后,第二轮炮火打击开始的同时,战车部队及突击步兵火力伴随突破口推进,既可撕开俄军防线。”在距离前线数公里外的一处征用民宅内,外贝加尔集团军炮兵参谋长魏建强指着沙盘说道。等了四个月现在终于开战了,四个月来运送到前线的弹药,足够外贝加尔集团炮兵,把整个上乌金斯克夷为平地,撕破俄军防线当然没有问题。 “现在上乌金斯克俄军,尽管名义上拥五个师两个旅的兵力,但是四个月的轰炸、炮击已经造成减员40%左右,四个月来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大量逃兵,根据目前我们掌握的情报,上乌金斯克俄军兵力不超过4万人,四个月的轰炸及炮击已经让上乌金斯克俄军达到心神俱惫的地步,第一轮覆盖炮击结束后,俄军前沿将不可能组织起有效的反抗,如果一切顺利,我想中午前,我们即可占领整个上乌金斯克。” 集团军参谋长查明山面带笑容说道,此时外贝加尔集团军司令部中完全没有大战前的紧张,反而充满情绪释放后的松快,即便是在最稳定的军官眼中,这一次战斗也将是一场毫无悬念,不可能产生任何变数的一边倒的战斗。 “诸位,外贝加尔集团军十万大军在这里耗费了四个半个月,现在给我拿下这里!我要在今天中午之前,在上乌金斯克市政府看到五色旗和铁血旗在那里升起!”面色凝重的冷御秋下达了作战命令!外贝加尔集团军六个师在这里等待了四个月,进攻计划被完善了无数次,官兵们的耐性早被这种空等给磨得几乎按耐不住,现在终于等到了进攻命令!外贝加尔集团军是唐努乌梁海师为核心由第十一、十二、十三、十五步兵师以及第六炮兵师组建而成,六师整合为集团军的时间不过只有一个月,而集团军司令就是前唐努乌梁海师师长冷御秋。 “别忘了告诉前方的连排长,遇阻立即呼叫炮火支援,谁敢命令士兵拿命去强攻,就让他自己收拾包袱去军事法庭报到!别到时打仗花得钱还没有抚恤花得钱多。”临了冷御秋强调道。上次在克斯格鄂塞阿尔泰旅牺牲了286人,结果抚恤金加保险费边防军和保险公司支付了数十万元,而以后的遗族补助更是一个长期的支出,再加上因伤至残的76名士兵每个月的药费、生活补助,都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即便就是286名将士按规定进行的安葬,同样耗费了一笔不菲的费用,而最后有人算了一笔账,在克斯格鄂塞阿尔泰旅消耗的械弹比起这些开支还少了数百元。 而因为伤亡数字 “巨大”导致冷御秋接到了司令部的责问,所以冷御秋才会如此交待。这次担任主攻的十一、十二师是新建部队,基层军官除了部分是西北军校毕业生,其它大都是来自内地各省,冷御秋害怕他们把内地的打法带到西北来,到时再付出不必要的损失,然后边防军和西北保险公司再支付出一大笔天文数字的抚恤金、保险费等等。 “大家一定要仔细填好保险单!如果阵亡了受益人就能得到一千元保险费!如果没有亲人的话,可以选捐给教育基金、遗族基金或者荣军协会,所有人都必须要写遗嘱,写好上交给班长封存”在前线战壕里军官们则在分发保险单和信纸,同时大声提醒士兵们保险单的重要性。 西北边防军为每一名官兵都购买了保险,丰厚的保险费足够他们的家人,在他们阵亡后衣食无忧的过完下半生。如果他们有老婆孩子的话,遗族抚助基金会每个月还会支付相当于西北最低生活保障金1.5倍的军遗补助,直到其老婆改嫁或其子女满十八岁,让每一名为国尽忠的将士家人绝不陷入生活困境,是西北边防军最根本的信条,也正如此,才有了边防军官兵在战场上的悍不畏死。 “嗯!……老头子,你听着!你儿子我没给你丢脸,如果你看到这封信,那就说明你儿子我进忠烈祠了!……”书写着遗嘱的张秩勋在遗嘱里除了交待一些身后事之外,顺便像部队里的那些兄弟们一样在遗嘱里调侃起了用和自己断绝父子关系逼自己来当兵的老头子。而此时整个战壕里都是静静的,无论是军官或是士兵都趴在空弹药箱上写着各自的遗嘱,仔细填写保险单,这时边防军一直以来强制性文化扫盲派上了用场,至少所有士兵都不需要让他人代笔填写保险单和代写遗嘱。 “架好梯子!所有人准备!”几十分钟之后在前线战壕之中随着士官和军官的命令,已经按耐不住兴奋之情的士兵们便架着木梯依靠在战壕边,深达两米的战壕必须要借用梯子才能上去,在进攻命令下达到前线,战壕内已经苦等数月的士兵们明白,他们的假日结束了。 “上刺刀!”随着战壕里军官的一声命令,战壕中十一、十二两个师两个尖刀营千余名士兵们便纷纷给步枪装上刺刀,深达两米的战壕响彻着刺刀安装时金属撞击声,然后士兵们便据着步枪,每一名尖刀营士兵面色都显得有些焦急、兴奋,期待之中又参杂着恐惧的眼神仰视战壕胸墙,他们将第一次跳出这条深达两米的战壕,向俄军阵地发起进攻。 7时27分随着从上级一声令下,二十秒内外贝加尔集团军所属四百三十二门75、105、155毫米野炮、榴弹炮以及120毫米、240毫米迫击炮,迅速撤除了火炮伪装网,摇起炮身,装填手将第一波炮弹推进炮膛,关闭了炮闩,瞄准手按事先赋与的诸元将炮口定位。7时30分,分针与秒针成直线的瞬间,指挥官对着送话器下达了命令,命令就是两个字: “狂风!”。 感觉呼吸越来越紧张的张秩勋看着顶上的蓝天,现在张秩勋已经不需要再想象战壕胸墙外是什么模样,是不是一片碧绿的青草地或是被炸翻的布满杂草的土地,不久之后张秩勋就可以真切的看到一直想像的景色了,这时张秩勋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在遗嘱里还落下一个人。 “长官,那个……现在还能不能修改遗书!” “嗖……”就在这时头顶上传来密集的有些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像尖锐的风哨,是炮弹的破突声!战斗打响了! 历史应该记住这一时刻,公元一千九百一十七年九月二十六日七时三十分,经过四个半月的等待之后,西北军吹响了进军西伯利亚的号角。如果好端端一个异常平静的早晨,突然间发生了地震海啸雷劈电掣山塌雪崩江倾湖涸,那场景一定是既惊骇又好看。 破坏,在自然界的表现为天灾,在人类则表现为战争,不论承认与否,自打猿猴变为我们的远祖,和平,仅是历史餐桌上一道奢侈的珍肴,战争,倒成了伴随人类生存发展的家常便饭,自然与社会的共通处是,分娩伴随剧痛,毁灭孕育新生,无论是释放毁灭或是创造,世界便会兀立起一个陌生和鲜亮的崭新,引进了现代科技的杀戳机器--战争,肯定比自然界的再造更惊骇更好看更残酷更精彩。 “嗖!……”听着头顶高速飞过几乎是在撕破天地,不断挤压空气而发出巨大憾动人心的声响,杜勒夫等人则抱头窝在工事之中,信号枪仍然挂在工事的墙壁上,在杜勒夫鼓动下,他们并没有发出信号。 “或许这样真能保住性命吧!”看着半蹲在那里的杜勒夫,韦伯在心中想到,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像杜勒夫说的那样,如果打出信号弹,中国人的重炮立即就会把哨所夷为平地,但是至少现在这里好像很安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接连不断有些沉闷的轰爆声,一时间似乎整个世界都摇晃起来,甚至于连同在山腰哨卡里的韦伯等人都可以隐隐感觉到炮击带来的地动山摇。 “装弹!”刚刚打出第一轮炮弹之后,第六炮兵师重型臼炮营阵地上响起炮长们的大声呼喊,平摆在轨道上的炮弹随后被弹药手滚动到扬弹吊架下方,386公斤重的炮弹被吊钳夹死,操作起重吊索的弹药手立即快速拉动钢链吊索,386公斤炮弹立即被升吊起来,随即立即转动扬弹吊架将炮弹置于装弹滑车上。魁梧壮实的装填手立即用送弹杆将炮弹推入摇平的305毫米重型臼炮炮膛,随即多块药包也被装入炮膛之中,整个装弹过程像过去的训练一样在一分钟内完成,装弹完成后短粗的炮身再一次被摇起,直指有些阴沉的天空。 “放!”随着臼炮营营长一声令下,重型臼炮营阵地上的动静很难形容,好像整个天地变成了一面大鼓,有无数把大锤在上面不停的擂呀敲呀,震得炮兵们耳朵紧绷绷的疼,甚至于连同他们脚下的大地也在急促摇抖。十六发重型榴弹被发射出去之后,连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巨响夹带着炮弹划空的尖啸,此时俄军前沿阵地完全被一簇簇、一朵朵白色的爆烟和桔红色的火光所笼罩。 当这一批炮弹带着刺耳声呼啸落入俄军前沿阵地的时候,炮兵观察员们可以看到俄军阵地前沿升腾起十六团巨大,由爆烟和死亡的火光组成的烟云,急剧扩张的烟云直冲云霄达数百米,在烟云中被炸起的碎尸残骸被抛至数百米之外,被炮弹击中的俄军战壕随之垮塌。 重型臼炮营装备的M5式305毫米重型臼炮尽管机动能力非常差,但是却被视为最有效的攻坚利器,这种改造自奥匈帝国M11臼炮的M5式臼炮,可以准确使用380公斤重的炮弹击中数公里外的敌军堡垒、战壕,在野战时半径60米内的一切目标都会被摧毁,即便是杀伤半径内敌军未被高速钢铁破片杀死,猛烈的冲击波也足以震伤他们的内脏,使其失去战斗力。 刚刚起床正准备享用早餐的上乌金斯克苏维埃革命委员会主席兼军事委员会主席斯德尔夫委员,被突然如其来的剧烈爆炸声惊呆了,慌忙呼唤勤务兵,让他召集其它委员,这时军事委员伊万维奇闯了进来,神色慌张的说道: “主……席……同志,中……中国人要攻城了,炮弹覆盖了前线每一寸土地。” “什……什么,不……不可能!怎……怎么这么快!”听到这个消息后斯德尔夫被惊呆了,尽管瓦良斯基前去和中国人谈判停战被拒绝了,但是几个月的平静仍然让斯德尔夫相信中国人不会进攻上乌金斯克,可现在他们偏偏打过来了。 “中国人正在以前所未有的炮火炮击前线每一寸土地,大量士兵因为恐惧而逃离了战壕,甚至于包括一些革命委员、士兵代表都卷入逃兵队伍。”在由彼得留拉得夫中将下令修建的位于地下五米深的地下指挥所中,伊万维奇委员开口汇报前线的情况。 失去了军官的约束、本身就极度厌战的士兵们,显然不可能在这种高密度炮击下提起抵抗的勇气,逃跑并没有出乎人们的意料。 “斯德尔夫同志,现在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伊万维奇同志,我要求你立即进行革命的非常政策,派出最坚定的革命士兵,用机枪阻止逃兵,必须要把他们赶回到战壕之中!保卫外贝加尔革命中心!”瓦良斯基站起身来大声喊道,对于斯德尔夫这个老社会民主工党党员,此时懦弱的表现瓦朗斯基已经受够了。 在上乌金斯克监狱之中,被关押在这里的军官们听到监狱外传来的爆炸声时,都纷纷站起来,脸色之中带着或兴奋或激动的表情,尽管是敌人的炮声,但却让军官们看到了一线生机。 “将军,您听!是炮声!比德国人还要密集的炮声!中国人进攻了!”罗里琴科中校有些激动的指着监狱外喊道。 “先生们,不要忘记一点,我们是俄罗斯人!”静站着的彼得留拉得夫开口说道,炮声对于军官们或许意味着自由,但是对于俄罗斯意味着什么呢?听着监狱外远比欧洲德军更密集爆炸声,作为上乌金斯克前城防司令的彼得留拉得夫知道,在这种炮火下那些早已经受够了的士兵们,根本不能组织起什么防御,被吓坏的他们要么逃跑、要么投降。或许一两个小时之后,几名中国士兵出现在监狱之中,也不会让彼得留拉得夫觉得奇怪,但是作为俄罗斯人,彼得留拉得夫却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就像彼得留拉得夫猜测的一样,当炮弹如雨点一般落入俄军战壕中的时候,猛烈的爆炸声冲击着他们的听觉,浓烈火药味刺激着他们的嗅觉,而猛烈的冲击波带着滚烫的热浪灼烫着他们的皮肤,当到处充满了被炸飞的残肢断臂时,死亡的恐惧占据了他们的心灵,被吓坏的士兵们抱着头在战壕里乱窜,他们想通过联络壕逃到后方去,逃离这片收割无数人生命的铁火地狱。 “根据革命委员会的命令,你们立即赶回前线战壕抵抗中国的进攻!如果拒绝执行命令,所有人……”在联络壕内一名革命委员在机枪手身后对蜂拥而来的溃兵们大声喊道,而密集的爆炸声掩盖了他的声音,从前方战壕逃来的士兵们仍然不断向前推挤着,他们被前所未见的炮火吓坏了,抬头望去不时可以看到在烟云中被炸上天的残肢断臂,甚至一些断肠、碎肉会掉落在他们身上。 “以革命的名义!开枪!”见这些逃兵已经挤到了距离机枪不过十余米的地方,他们仍然没有转身回到战壕中意思,机枪后的革命委员便挥舞着手枪大声命令道。 “哒、哒……”连串的机枪声在联络壕中响起,宽度只有一米的联络壕内挤成一团人挤人的队伍,使得机枪的威力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在狭窄的联络壕内,机枪手根本不需要瞄准,所需要的仅仅只是扣动扳机。子弹瞬间穿透前方士兵的身体,然后击中他们身后的士兵,联络壕内的惨叫声、呻吟声瞬间透过剧烈连绵的爆炸声,刺向每一个人的耳中。当机枪手打完了一条250发弹带之后,联络壕内四溅的血液、被打飞的内脏,伤兵的残肢,一直在联络壕内绵延数十米,侥幸未被击中的士兵们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 “根据革命委员会的命令,所有逃兵都将被处以死刑!现在你们立即返回前线战壕,抵抗中国人的进攻!”革命委员一边大声喊着,一边为自己手中的纳干转轮手枪装着子弹,脸上没有一丝犹豫的神情,而一旁的机枪手则重新为机枪装着子弹,似乎他们正在准备一场新的屠杀,被屠杀惊呆了的革命士兵们这时默默的后转身体,在他们身后屠场中,可以听到伤兵们的嚎叫声和呻吟声。 “砰!砰!”随后是接二连三的枪声,显然是革命委员正在处决那些伤兵,已经朝前方战壕走去的士兵们听到身后的枪声,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步枪,他们想转身,但是最终他们还是朝如铁火地狱般的前沿战壕冲去,尽管在那里等待他们的同样是死亡。 第七十六章 你们被解放了! 或许在亚洲从来未曾经有过如此狂烈的炮击,在十五分钟的第一波次火炮准备中,外贝加尔集团军所属四百三十二门75、105、155毫米野炮、榴弹炮、305毫米重型臼炮一营,以及团、师属120毫米240毫米迫击炮部队,向上乌金斯克俄军前沿阵地倾倒了超过近两万发炮弹、等于约百吨钢铁及炸药落到俄军目标区。 “轰……”接连不断的炮弹落入俄军用四个月时间修建的阵地上,猛烈的爆炸冲击波将原本就已经破败的战壕炸成废墟,泥土和烟尘伴着钢铁破片在战壕中肆虐,钢铁破片收割着战壕中俄军的生命,冲击波震碎了近距离的俄军士兵内脏,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和浓烈烟尘,战壕中被机枪赶回来的 “革命士兵”被呛得大声咳嗽着。 士兵们早已经被猛烈的炮击给吓坏了,他们抱着脑袋蜷缩在战壕之中,他们颤抖着、咳嗽着、哭喊着,用劲力气嘶吼着,似乎这样就能让他们吼去恐惧一般,整个大地都在剧烈的颤抖着,飞落的尘土和肢体碎块,让士兵们发出阵阵惊恐的尖叫,这一刻,再也找不到那些唱着歌喝着伏特加去战斗的俄罗斯士兵了,恐惧占领了他们的全部身心。 突然猛烈的炮击停止了,一瞬间世界好像再一次恢复了先前和宁静,俄军战壕已经完全被摧毁,被炸翻的战壕中只能听到俄军士兵们惊恐不安的吼叫声和大量伤兵嘶心裂肺的嘶喊声。 “胆小鬼!懦夫!杂碎!你们还是俄罗斯士兵吗?看看你们,就是一个女人也比你们勇敢!中国人就要打过来了,拿起你们的步枪,装上你们的刺刀,把中国赶回去!让中国人见识一下俄罗斯士兵的英勇。”战壕里挥舞手枪的革命委员用力踢打躲在垮塌战壕中瑟瑟发抖的士兵们,扯着他们的衣领将他们拉起来,推到被炸垮的战壕边,让他们瞄准前方。 此时俄军阵地已经不再是一个阵地,而是一个血腥地狱,彼得留拉得夫将军耗费心血构建的完整的战壕体系完全变了个模样,焦黑的弹坑、被炮弹掀翻的泥土,垮塌的战壕,燃烧的圆木支撑柱,残破的武器,散落的弹药箱,炸散的铁丝网,这里已经完全变成了如同地狱一般的模样。 而映衬着地狱的就是随处可见的尸体和鲜血,士兵们残破的尸体碎片和残肢断臂布满整个阵地,几乎找不到几具完整的尸体,大多数死去的士兵只留下焦黑的残肢或者血肉模糊的断臂,更多的人什么都没有留下,他们在长达十五分钟恐怖炮火下彻底消失了,只有几块残布或些许残肢可以证明他们曾经身处这片铁火地狱之中。 俄军防线已经荡然无存,根本找不到任何完整的战壕,所有的掩体和火力点都已被摧毁,没有任何一名士兵愿意在这种铁火地狱之中呆下去,但是那些试图逃跑的士兵们却被革命委员的机枪赶回了前线根本不复存在的战壕,革命委员们控制着全部的机枪,此时这些机枪的作用,仅仅只是用于驱赶士兵们上前抵抗西北军的进攻而已。 就在这时宁静再一次被打破,天空中再次响起炮弹划破天际时带来的刺耳呼啸声,已经几近崩溃的俄军士兵们,几乎是目瞪口呆的迎接再一次猛烈的炮击。 “嘟!……”在第二轮炮击开始的时候,边防军战壕中一阵尖锐刺耳的哨子声,刺穿了轰鸣的天地,即便是在炮声隆隆之中,刺耳的哨声仍然像是能刺穿所有人的耳膜一般,甚至于就连在上乌金斯克城内的市民和士兵都听得到。 “杀!”随着长官们进攻的哨声吹起,边防军战壕立即沸腾起来,第十一师二十六团及第十二师二十七团,计两营六连一千余名第一波突击步兵便利用梯板冲出战壕,掩护冲锋的重机枪同时向俄军阵地喷吐出了火舌,用于压制俄军士兵可能的还击,而跳出战壕的六个步兵连,一千余名步兵象六把尖刀向俄军阵地压去。 跳出战壕快步冲锋的两营官兵们用同样一种目瞪口呆的眼光,望着俄军阵地上翻滚的烟团和升腾的火球,剧烈的爆炸声和冲击波同样冲击着快步猫腰冲锋的二十六团官兵的耳膜,浓烈的火药味被北风吹来,同样刺激着他们的口鼻和胸肺。在密集的爆炸声中,冲锋的边防军士兵根本听不到士官和军官们的命令,只是像训练时那样听着连排长的哨声,追随班排长手中举着的小红旗前进,甚至于就是连他们自己喊出的 “杀、杀”声都听不到,所有人的耳朵中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如雷鸣一般充满着暴烈的爆炸声。 从两个师中选出担任尖刀突击部队的两营士兵们,即便是在冲锋时似乎都能感觉到大地在他们脚下颤抖着、摇晃着,是炮击或是他们踩踏的结果,已经无人在意。对于他们而言,他们为自己的师争得了荣誉,成为第一个突破俄军前沿防线的部队! 第二轮前沿压制炮击只有短短两分钟,随后便向纵深延伸,但是对于五公里武装越野十八分钟为合格的边防军而言,两分钟的压制炮击,足够他们冲到距离不到500米的俄军前沿阵地,用刺刀和手榴弹与对方展开短兵相接的白刃战。 当炮击停止俄军阵地上硝烟还未来得及飘散时,那些侥幸再次从铁火地狱中逃过一劫,惊魂未定的俄军士兵们还未来得及探出脑袋,就听到近在咫尺如同浪涌一般的喊杀声,随即如同雨点一般的黑点从空中扔了过来,一千一百余枚五式攻防两用手榴弹,被六个连突击步兵在距离俄军阵地还有三十余米的距离先后扔出,千多枚手榴弹在俄军被炸垮的战壕中连绵不断爆炸,彻底将本就在炮击中接近崩溃的俄军士兵打蒙了头。 “哒、哒、哒……”第一波冲至俄军战壕的突击步兵立即使用冲锋枪、步枪、机枪扫射战壕中任何可动的目标,随即跳入战壕之中用刺刀、冲锋枪驱赶尚未回神的俄军士兵们。 “杀!”边防军的步兵们怒目圆瞪挺着步枪大声吼叫着把刺刀刺入俄国人的胸膛,几名手持步枪的士兵自然的以冲锋枪或机枪为一组,冲锋枪、机枪利用自动火力扫射,而手持步枪的士兵则用刺刀收拾残敌,攻入俄军战壕内的士兵们动作娴熟,使用的战术非常简单,却非常有效,冲锋枪和刺刀完美结合,使得这些突击小组就像战壕收割机一般,在战壕中收割俄军的生命。 “嘟、……嘟、嘟……” “万岁!”在二十六团二营六连突击步兵跳入俄军战壕撕开俄军防线时,随着两发信号弹升空和总攻冲锋号的吹响,边防军前线战壕内早就等候进攻的第十一、十二师万余名官兵,立即跳出战壕向俄军阵地快速推进,战场瞬间被上万名士兵枪头明晃晃的刺刀所笼罩,刺刀在太阳下闪烁骇人的寒光。 “你大爷的!要不是为了让你们这帮新兵蛋子取得战斗经验,像这样的攻坚战可是我们机械化团拿手好戏啊!白白错过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在第十一师发起了全面进攻的时候,在后方观察所中的于德远看着呼喊着万岁、挺着刺刀冲锋的十一师官兵和让人激动的被明晃晃刺刀所笼罩的战场,于德远不甘心的骂了一句,机械化团是这场战斗的旁观者。 以打代练是西北军的传统,但是于德远此时却对十一师充满嫉妒之心,因为在克格斯鄂塞表现良好所以在组建外贝加尔集团军后被任命为集团军直属机械化团团长的于德远,觉得自己这个用三个机械化营拼成的机械化团,同样需要一场战斗磨合一下。于德远的机械化团因为装备尚未能补全及为了锻炼新部队的原因,不过更为了让第十一、十二师快速成长,根据司令部的命令,所以被排除在这次战斗之外,新组建的机械化团错过一个大好的机会,怎么能不让身为团长的于德远感觉可惜。 之所以把机械化团排除在这次战斗之外,实际上是冷御秋特意安排,这次战斗唐努乌梁海师同样是作为预备队,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外贝加尔集团军需要均衡发展,新部队必须要取得战斗经验,这样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所以无论是作为集团军主力的唐师,还是被视为突击尖刀的机械化团,在这次战斗中都成了预备队。 随着部队冲锋的张秩勋已经完全没有了半年前槟城那个花花大少的模样,墨绿色的军装已经被硝烟染成了灰黑色,脸上、身上沾满有自己也有俄国人的血,犹如地狱中杀出的魔鬼一般,当看到左前方联络壕中出现成群疯狂后撤的俄军,在联络壕中这些身穿灰色军装的俄军士兵就像地老鼠一样。 “十一点方向联络壕!手榴弹!”张秩勋大声喊道,同时扯下腰间卡着的手榴弹,拉下保险环后立即朝十一点方向的联络壕扔去,随着张秩勋的呼喊声,十几枚手榴弹被扔了过去,爆炸声顿时在联络壕内响成一片。而手持冲锋枪、轻机枪的战士同时冲着联络壕内的目标任意扫射,在密集弹雨下联络壕内拥挤的俄军立即发出了一片惨叫,在惨叫声中成片倒下去。 “资达欺阿卢日衣也捏屋比哟母!”张秩勋想起在战壕内熬时间时教员们教的俄语,于是便大声喊着俄语的 “缴枪不杀”,张秩勋身边原本准备接着扔手榴弹战友们也跟着大声喊着,尽管声音有些僵硬,但是仍然起到了作用,联络壕中的俄军还是听明白了什么意思,于是他们将手中的枪扔出了联络壕,作举手投降状。 “推列杂衣!推列杂衣!”端着步枪的张秩勋大声用生硬的俄语喊着,让联络壕里的俄军士兵出来,此时看着眼前这些高举双手浑身上下瑟瑟发抖、面带恐慌的俄军士兵,张秩勋感觉那个爽,绝对比在槟城欺负人时要舒坦上无数倍。 “你们留下看守战俘,兄弟们冲啊!”如果说张秩勋有什么地方比其它人好使,那就是脑袋比旁人灵活些,当其他战友和他一样沉浸在捕俘的快感中的时候,看到后继部队已经跟上来之后立即大声喊道。 然后随着部队朝俄军纵深快速前进,只留下满面错愕的后继部队,这几名被张秩勋摆了一道的士兵,此时只能满面郁闷端着步枪、冲锋枪看守已经投降的几十名俘虏,然后当看到后面有部队冲上来之后,立即双眼放光重复了张秩勋之前话语。 俄军的第一道、第二道防线内的士兵在长时间炮击下,早已在心理上接近崩溃,一千多名突击步兵组成的六把尖刀下突破他们阵地的时候,本就心有余悸、伤亡惨重的他们根本没能组织起什么反攻,就已经被突击步兵们压了回去,原本就心存逃意的他们几乎没做什么抵抗,就朝后方撤了下去。 在第一道、二道防线被接连突破的同时,遭受炮火打击较轻的第三道防线战壕内刚刚由革命委员们用拳打脚踢加现场处决组织起来的俄军士兵,此时已经已经据枪瞄准前方,望着被中国人追打,已经溃败下来的部队,革命委员们立即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开枪命令。 “哒哒、砰砰……”相对密集的机枪声中配着步枪声连绵不断的枪声在俄军第三道战壕处响起,正溃退的俄军士兵立即发出惨叫,此时各个连队的革命委员们坚定不移的执行了来自革命委员会的命令 “使用一切必要手段阻止前方出现逃兵,如果发现逃兵立即用机枪子弹把他们赶回去和中国人打仗。” “卧倒!” “嘟嘟……”已经带领部队突破俄军第二道防线的军官们和士官们看到俄军已经在第三道战壕处构建起了防线,并扫射溃退的俄军士兵以让其反冲过来,于是立即大声喊道,同时用力吹着哨子,用可以刺穿整个战场的哨声命令战士们。尽管俄军的火力并不算强大,如果强行突破仍然有机会,但是按照边防军战术操典,这时候必须立即停止进攻、同时寻找隐蔽点,在进行迫近作业的同时,请求火力支援。 所谓迫近作业是在敌人火力下挖掘单人掩体,在人员接敌运动中通过开阔地受敌人火力威胁,需要做短暂停留时实施。尽管西北军强调火力致胜,但是总是假想敌军拥有比自己更强大的火力,所以步兵就需要练习怎么挖单兵掩体,就是用步兵锹在地上刨个坑躲躲,隐蔽起来,以保全自己。毕竟步兵是肉做的,如果碰到战场上横飞的子弹、炮弹破片结果就是非死即伤,有个坑总能让自己减少被击中的机会,在火线下侧卧着用工兵锹构建立一个单兵卧射掩体只需要几分钟,毕竟慢了的代价就是死亡。 不过这时并没有构建卧射掩体的必要,第二道和第三道防线间大量弹坑为突击步兵们提供了半天然的掩体,跳入散兵坑的士兵立即卧在散兵坑之中,从弹药包中取出绿头曳光弹装入步枪用来指示目标。 “砰!砰!……”在接连打出要求火力支援的信号弹之后,依卧在弹坑中射击的突击步兵装好子弹后立即冲着俄军防线扣动了扳机,在俄军第三道和第二道防线之间立即被绿色、红色、黄色的曳光弹道所笼罩。 “目标00323!00324!……八发急速射!”在距离前沿数公里400米高空中炮兵观测气球内的炮兵校射员,在发现突击步兵发射的信号弹后,立即根据曳光弹指示的目标拿起电话大声喊出标定射位,引导炮兵炮击俄军阵地。 “轰、轰、轰……”突如其来的炮火就像连绵的鞭炮一样,在俄军战壕内外炸开了花,翻腾的爆烟掀起无数的土块参杂着俄军士兵残肢断臂和被炸毁的武器,将其狠狠抛向天空,以至于有一些肠子、残肢之类的东西落入了置身于弹坑中的十一、十二师步兵身上。 “嘟……嘟嘟……”后方炮兵及时打出的八发急速射立即让原本用步机枪阻遏步兵进攻的俄军阵地为之一哑,在弹坑中指挥部队进攻的连排长们立即吹响了进攻的哨声,听到哨声后步兵们立即跳出弹坑,如同出笼猛虎一般向百米外被炮火压制的俄军扑去。 如同雨点一般的手榴弹被冲锋士兵朝战壕里还未从突然炮击中回过神来俄军扔去,战壕里连绵起伏的爆烟和惨叫阻遏了俄军刚刚组织起来的进攻,冲到战壕胸墙处的步兵们仍像在第一道第二道防线时那样,用冲锋枪、机枪先行扫射一轮,随即才会跳入战壕用刺刀、冲锋枪向左右发起猛烈的攻击以扩大突破口。 这种超越了这个时代至少二十年的打法,完全不是这些缺乏训练的俄军士兵所能承受,在手榴弹被扔入战壕中的时候,他们的结局就注定会像第一、二道防线内的俄军一样,除了逃跑或投降以及死亡之外,根本没有其它选择。 “啊!杀!”奋力挥动步枪刺刀的张秩勋大声叫喊着向眼前反扑的俄军砍去,在战壕内步枪和刺刀并不能施展开来,所以张秩勋只能挥着刺刀奋力的劈砍,浑身是血的张秩勋像疯了一样左手提枪,右手持刀沿联络壕向反扑的俄军劈砍。在张秩勋所在的突击组突破了俄军第三道防线,并沿联络壕追击的时候,与增援上来的俄军预备队迎头撞上,连续突破让张秩勋所在的突击组冲锋枪打空了子弹,在扔出手榴弹之后,此时不得不用最原始的方式把这队反扑过来的俄军压回去。 打顺手的张秩勋等人此时完全忽视了对方增援预备队的人数远在自己之上,而是像在宣誓时发出的誓言一样永不后退,四人对数十人,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刺刀、工兵铲是他们的武器。此时张秩勋的左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刺伤了,枪也早就扔了出去,脸上满是敌人血液和碎肉的张秩勋就像疯子一般拿着刺刀劈砍着。 当他把刺刀砍入一名俄军士兵脖颈的时候,一把刺刀从他的侧方刺了过来,张秩勋用手试图抓住对方的刺刀,左手掌被刺穿了,而右手刺刀也同时刺入那名俄国士兵的脖子,这时一个俄国兵举着步枪冲了过来,从侧方一个突刺刺刀便刺入张秩勋的身体,原本拼命疯砍的张秩勋只觉力量瞬间抽离了身体,然后瘫软在战壕中。在躺倒在战壕中的时候,听着喊杀声越来越近,在失去意识前张秩勋脑中浮现出父亲的斥责,还有槟城那座漂亮的蓝屋,似乎又听到了少年时和兄弟姐妹们在蓝屋后草地上玩耍时的笑声。 四个半月的炮击和轰炸早已经摧垮了上乌金斯克数万名士兵的锐气,甚至于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可以取得胜利,尽管在边防军发起进攻时,侥幸在炮火中幸存的士兵们仍然扣动扳机发起了脆弱的反抗,但是结局早已注定,对于一个锐气和士气完全被耗尽的部队而言,这种反抗更多的是徒劳无功的,即便是偶尔几名士兵英勇的反击,也不可能改变整个大局。 彼得留拉得夫中将用了四个月精心构建的三道防线,在不到一个小时内即被突破,上乌金斯克俄军主力在先前猛烈的炮击之中就已经被炸得心胆俱裂,原本以为会是一场残酷攻坚战的上乌金斯克攻城战,已经变成了击溃战,在十一、十二师主力从六个方向发起全面进攻的时候,响彻云霄的更多的是边防军士兵生硬的俄文劝降声。 “梅维里嘎杜士内克泼逐内母!……梅维里嘎杜士内克泼逐内母!(我们优待俘虏!)” “卢克衣维也勒赫!梅维里嘎杜士内克泼逐内母!卢克衣维也勒赫!(举起手来)” 而此时在后方的观察所中,冷御秋面色轻松的看着十一、十二师六个团成三个梯次,以最快的速度沿着突击部队撕开的缺口前进,第一梯次部队此时已经接替了突击部队,成为新的突击部队,而第二梯次继续扩大缺口、尾随进攻,第三梯次则在搜索残敌,整个战斗如同计划一般顺利。 “御秋!咱们赢了!”当一红两蓝三枚信号弹从上乌金斯克城内拖着烟龙升入空中后,查明山对面色轻松的冷御秋说道,这三发信号弹是攻入城中的部队发出的信号。 “哒哒……”听着密集的枪声在监狱外响起的时候,在监狱中关押的前上乌金斯克城防部队军官们,纷纷朝入口处望去,甚至于连彼得留拉得夫也不禁转动眼珠朝那里看了几眼。 “咚!”伴着一声铁栏门被踢开的声响,几名穿着绿色军装头戴钢盔的中国士兵冲了进来,其中冲在最前面满面硝烟的一名士兵冲着铁窗后的军官们,满面笑容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你们被解放了!” 第七十七章 去前线! “啪!” “鼠目寸光!”从办公室中传出司马愤怒的吼声!同时伴着拍桌子的巨响,声音之大几乎让外间秘书和警卫们都不禁侧目而视,在他们的记忆中从来都是待人和善的主任,好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愤怒过,在外间的人可以从拍桌的声响中感觉出主任的怒气。看着十几份被扔在地上的电报,因为拍桌时用力过大,手指传来钻心的痛苦,让司马知道自己右手指骨可能裂了,几个月以来司马第一次如此愤怒,这种愤怒甚至于让司马生出一种杀人的冲动。 “通知张默过来,让他的公共舆论资讯委员会给国人们上上课!告诉他们什么是所谓俄罗斯苏维埃共和国政府对中国人民和中国南北政府的宣言,下回再收到像今天这种通电!不需要再交过来了,直接给我冲到马桶里!省得污了我的眼!”看着一旁面色有些惊骇的杨永泰,司马开口说道。 中华革命党控制的《民国日报》报道了所谓的《俄罗斯苏维埃共和国政府对中国人民和中国南北政府的宣言》,结果那些曲解了所谓的宣言的人,竟然通电要求西北立即对俄停战、撤军,一切问题通过外交方式和对中国充满友好之意的俄罗斯新政权谈判解决,甚至于还有人在通电中称西北不要甘做帝国主义列强的打手,而徒伤友邦之心。 本就知道那个所谓对华宣言真相的司马,怎么可能不愤怒,一群自许见多识广之人,竟然都不仔细推敲宣言的内容,就在这里想当然的指责西北和西北边防军,而最让司马感到前所未有愤怒的是有几份通电中提到什么 “为表达我方之真诚,已攻入俄境之西北边防军应立即撤回国内,以为谈判创造良好之信任!” “……以后再有这类通电。都给我送过来!我倒要看看发电的都是些什么人!”强忍手指传来钻心痛楚司马开口说道,今天收到这十几份电报有社会名流、有政客、有文人,司马可以肯定一点,他们之所以发这些电报,有的人或许是想避免西北军付出无谓的损失,有的人却是心怀鬼胎另有目地,他们害怕西北军在对外战场上取得胜利后,获得前所未有的声望,进而影响到他们。 “主任!您的手……我现在打电话让医生过来!”在看到主任额头上冒着细汗,杨永泰发现主任的右手不自主的抽颤着,想起之前那声拍桌的巨响,于是连忙说道。 “畅卿,通知张默立即给我过来,嗯!还有通知浮空部队准备一艘飞艇,我要去上乌金斯克和海参崴亲自为边防军将士们授勋,通知新闻界,他们愿意的话可以派出记者随行!” 尽管手指头传来的痛苦让司马额头上都忍不住冒出了虚汗,但是盛怒之下的司马根本顾不得这些,在考虑数秒后便开口说道。之前收到来自上乌金斯克捷报的好心情,全被那十几份电报给搅黄了,既然他们可以通电,司马决定用实际行动回击他们!到前线亲自为将士们授勋! 乌米扬诺夫用这么一份没有他署名,并留有大量伏笔的宣言,把原本举国一致的民心给搅和了,而感觉愤怒的同时,司马更多的是感觉到深深的无奈,别说是在这个时代,就是在93年后,99%的国人还相信乌米扬诺夫是对华友好的,是要废除不平等条约的,是要归还帝俄侵占领土地!总之,一句话,乌米扬诺夫是个好人,他那位继承者是个混蛋罢了。 作为目前全中国经济、工业最发达地区的西北,同时拥有6万报纸杂志阅读者,面对如此庞大的市场全中国报社、杂志社怎么可能坐视,所以自然诸如《大公报》、《益世报》、《申报》、《共和日报》、《奋进中国》等等几乎全中国稍有影响力的报纸杂志都会在西北设立有常驻办事处,毕竟此时西北的任何举动都可以影响到全中国。 “王清泉!司马主任要视察上乌金斯克和海参崴前线!亲自在前线为立功官兵授勋!你带着小李,你们两个人去采访,别光把眼睛放到主任身上!多采访那些官兵!我要得到前线第一手资料!多拍些照片!”位于西北103大街一座写字楼《大公报》西北分社内,社长在接到来自边防公署新闻官办公室的通知后,立即跑出办公室对门外正在忙活的记者喊着。 之所以强调多拍些照片,实际上理由非常简单,《奋进中国》杂志用一期全照片特刊成为了现在全中国最有影响力的杂志,那一期的《精忠报国》在全中国发行量高达数百万册,自然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需要多拍些前线的战地照片,以吸引读者,毕竟有《奋进中国》成功的先例在那摆着。 当公共舆论咨询委员会的张默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事情,当张默接到通知赶到边防公署时,此时司马已经到了公署的地下停车场,正准备朝飞艇场去,将从那里坐上飞艇前往上乌金斯克。 “走!慎言,我们在车上边走边说!”见张默赶了过来,司马看了一下时间后,便开口说道。随后上了自己那辆中华高级防弹轿车,而张默则有些紧张的跟着坐上了车,然后拘谨的坐在车中。 “慎言!公事要紧!”看自己亲自挑中出任公共舆论咨询委员会主任的年青人,此时有此拘谨的坐在自己对面,而且额头上冒着汗水,司马知道是什么让他如此紧张,于是便开口说道。 他赶过来的时间的确是长了些,不过司马知道这一段公共舆论咨询委员会是一日不得清闲,尤其是现在当这场国战的性质因为和美国之间的合作,在表面上发生变化之后,为了能够得到国人继续支持,公共舆论咨询委员会的任务不可能轻松。 “慎言,你看这一句 “工农政府宣布废除与日本、中国和以前各协约国所缔结的一切秘密条约,因为沙皇政府同协约国一起利用这些条约以威胁利诱的方法奴役东方各国人民,主要是奴役中国人民,使俄国资本家、俄国地主和俄国将军从中得利,苏维埃政府在将沙皇政府独自从中国人民那里掠夺的或与日本人、协约国共同掠夺的一切交还中国人民以后,立即建议中国政府废除1896年条约、1901年北京协议及1907年至1916年与日本签订的一切协定进行谈判。 你注意一下!俄国人已经说明了要废除的是中俄秘约以及日俄秘约!而不是1896年之前和中国签署的不平等条约!而且所有中俄领土划界条约都不是秘密条约,这些条约当时中国和俄国都公布过,所以自然不在俄国新政权废除范围内,这些一定要特意强调。另外还有,这个宣言以人民革命委员会名义发出,却没有这个委员会主席乌米扬诺夫的签名,换句话说这根本不是合法外交宣言。 还有这个宣言中提到的,所谓的人民和民族自决,他们想在什么地方进行民族自决?在东北吗?在蒙古吗?这群骨子里就透着俄罗斯式的贪婪的东西,指着他们让步?可能吗?一个国家会在什么情况下放弃属于自己的土地,除非彻底击败他!” 在轿车朝飞艇场开去的时候,司马在车上向张默解释俄国人的这个宣言,俄国人这个宣言起到了作用,原本在对俄态度上举国一致的支持战斗到底,而现在因为这份宣言使得国内一些人在态度上发生了转变,他们竟然像个孩童一样,心存幻想,以为可以通过谈判来解决,甚至于要求西北军撤军来表达诚意! 而张默则静静的听着主任的讲话,然后在心中记住这些,同时开始计划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宣传这些,掌管公共舆论咨询委员会这么长时间,张默知道对于媒体,适当的引导远比控制更为有效,所以委员会尽管控制着不少报纸,但是一直以来最常用的办法仍然是引导控制,而不是压力控制。 “总之,你们公共资讯委员会现在的任务,就是要让每一个中国人都知道这些,知道这个宣言的真相,让每一个中国人都明白,这是俄国人的缓兵之计!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做到这些。西北军将士在前方拿命拼来的大好局面,我不希望被这些人给搅黄了!总之,这一次我要让那些人变成过街老鼠!这次你可以使用委员会的战时权力!我已经和调查部打了招呼,他们会全力配合你的行动!记住,我们今天的谈话从来不存在!” 在说这些的时候司马一直面朝着车外。一直以来司马都坚持新闻自由,以充分发挥舆论监督作用,舆论委员会只是发挥引导作用,尽管他同样是西北的一件有力武器,并且一次又一次的发挥着特殊的作用,但是这一次和过去完全不一样。 “主任,我明白了!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下车去准备一下!”作为公共舆论咨询委员会主任的张默当然知道委员会的战时权力。随后,路上的车队靠边停了下来,张默从车上下来之后便坐上自己的轿车,然后轿车朝反方向驶去,至于之前在主任车上和主任谈了些什么,只存在张默和主任的记忆之中。 浮空部队与空军尽管同属西北空中力量,但是作为西北的战略运输力量,仍在编制上独立于西北边防空军。而飞艇场则与海冬青、航校、俱乐部三大空军基地成棱角分布,尽管更多的时候,空军常说三大空军基地成三角之势环卫西北,自然将占地面积庞大的飞艇场直接排除,毕竟其为空中力量,但却不属空军。 相比于三大空军基地,飞艇场最大的特点就是民用!随着FK-12两型氦气客运飞艇投入使用,早在半年之前,就在飞艇场建立了中国航空公司,而FK-12型飞艇除在西北内部航线上使用外,开始被用在西北和国内几个大城市之间航空客运,当然乘客大都是往返于西北和各大城市的商人。 今天飞艇场显然比平时要热闹太多,前后几十辆轿车载着上百名各报社、杂志的记者们来到飞艇场,他们将随同司马一同前往上乌金斯克报道司马为立功官兵授勋的新闻,更重要的是他们将第一次直接进入最前线,得到前线的第一手报道。 正因为如此,各报社、杂志社驻西北办事处纷纷派出了自己最优秀的记者。试想一下,如果一百多名各报社名记齐聚一堂会是什么模样?当然除了客套之外,更多的肯定是各抒己见,然后大家在那里议论纷纷!此时记者们搭乘的飞艇上就是这般模样。 “……俄国革命之要求惟何?曰人权,曰民权,惟争人权也,故非达农民公民生活之改善不可;惟争民权也,故非革除专横之王家及贵族而建设民主政治不可,吾国之革命要求亦然也,先前出兵实是拒俄帝之入侵,而现俄新政权已经表达了愿谈判之善意,为何我们不能以撤军表达我们的善意呢?”王伦这位《共和日报》驻西北办事处的头牌记者引《共和日报》上的报道说道,作为《共和日报》记者,他自然站在《共和日报》的角度去发表个人观点。 “蠢人之见!你说这些的时候,忘记了弱肉强食是当今国际法则的核心,羚羊天生就是狮子的食物,野兔天生就是老鹰的美餐,这是它们的宿命,弱国任由强国践踏,如果不是西北军数十万将士在前线浴血奋战,俄国人岂会服软!”王伦话音一落,隔着几排座位的位置上传出了反驳声,声音中带着些许京味,不消说,自然是亲北方反南方的《京报》记者的声音。 “哼哼!撤军表达诚意?王先生,你倒是大方!不知道王先生的《共和日报》收了人家多少好处?你可不要忘记那些土地上的每一寸都带着西北边防军将士的血!那些地方是西北边防军用命换来的,你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让出去了,你根本就是一国贼!国贼人人得而诛之!做人那!别昧着良心说话!小心到了地底下,到时你家祖宗都不愿意认你!”一个用礼帽盖着头已经放低了坐位的记者,连头都没抬大声责骂道。 “轰!”此人话音一落,艇舱内立即乱成一团,国贼!这个词太敏感了一些!在飞艇里都是消息灵通的记者,他们自然知道现在 “国贼”两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可能会被暗杀!现在国内各省激进民族主义非常盛行,这些民族主义激进派中不乏做事不顾后果的狂热团体,如果某人被定上国贼之名,到时如果他发生什么意外倒也不足为奇。 坐在飞艇上的司马不时向舷窗外张望,看那远处变幻万千的云朵,在阳光照耀下犹如汪洋大海中的波涛不停的翻滚,云层稀薄的时候,司马看到连绵起伏的山脉,看到辽阔的草原,坐在飞艇上鸟瞰这片蒙古草原,回想起这几年的际遇,实在让司马有些感慨万千,人的欲望和野心是无穷尽的,即便有时候你并不愿意,但是仍然有很多未知因素在你的身后推动着你不断前进,前进的过程就是欲望和野心的膨胀的过程。 司马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发现时空异常点时,当时只想利用这个发点小财,改善一下自己生活窘迫的现状,即便是后来在很多时候司马所作的大都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如果时间倒回到初时,司马肯定不会相信自己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无论如何,至少这片土地我保住了!这次还能连本带利把失去的都拿回来,我就……呵呵!”透过舷窗看着起伏的蒙古高原,这个时代蒙古高原尽管同样存在大量的荒漠,但是远没有后世严重,至少在西北这两年尽管碰到不少大风,但是后世华北城市常见的沙尘暴,司马还真没有在西北碰到过,像现在从飞艇上望去入眼的只是一片翠绿,如此漂亮的草原在后世并不多见。 “这是我的空军!”透过舷窗,司马看到四架为自己飞艇护航的FH-1式战斗机,他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战斗机,看到这几架飞机,司马感到骄傲,曾几何时拥有一支强大的空军,一直是中国人的梦想。现在自己拥有全亚洲最强大的空中力量,尽管在数量上和英法德等国仍有些差距,但是如果纯粹从技术上来说,现在的西北边防空军无疑是这个时代的NO.1,先进的战斗机、轰炸机和较先进的空中战术,这是地位的保障。 现在即便是欧洲空军的同行们,同样非常关注西北边防空军,这支新生的空军在过去几个月中,用大纵深战略轰炸震惊了全世界,甚至于连英法两国空军都特意派人到西北来取经,当然取经的人中自然也少不了德国人,真正的空军,这些人曾经如是形容西北边防空军。 司马并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几架飞机,仅仅只是护航战斗机中的一小部分而已,这一次司马搭乘飞艇前往上乌金斯克,是司马在出任边防公署主任后第一次离开西北省,为了保障司马的安全,边防空军派出三个联队的战斗机,执行分段空中保护,从海冬青基地起飞的战斗机执行至库伦的保护任务,然后库伦机场会有一个联队接替,然后再到恰克图由另一联队接替,一共分成三个任务段,而在司马所乘的飞艇周围数公里内,数十架战斗机把飞艇团团围住,而且还有数架飞机低空搜索飞行,以最大限度的保护飞艇安全。 虽然这么做有些兴师动众,但是在空军指挥官们看来,绝对有这个必要,毕竟这里是战区,尽管这一带除西北边防空军和飞鸟之外,根本不存在其它任何会飞东西,之所以兴师动众,实际上是空军指挥官们在心里打着小九九,毕竟这将是一次空军在主任面前的表演,这场表演或许可以为空军换到更多的好处。 现在上乌金斯克已经看不到那些综合布里亚特风情和俄罗斯风格的建筑,整个城市大约三分之二地区毁于轰炸和炮击,而在之前边防军进攻时,为了攻克俄军据守的工事,进攻的边防军士兵则直接使用75毫米野炮直瞄炮击,其带来的直接效果就是城市再次被重创。 尽管上乌金斯克一部分俄军曾经试图抵抗,但是结果其实早已注定,早在几个月之前,无论是他们的将军或是外国人观察家们都不存任何乐观看法,尽管他们的对手是欧洲人眼中贫弱的象征---中国军队,但是那时这头剽悍至极的猛虎并没有露出自己锋利的獠牙,当他展示了自己的力量之后,所有人都明白失败对于俄罗斯而言并不意外,意外的是西北竟然忍了这么久,以至于久得让世人都遗忘了这场战争。 “看看这些人,你相信吗?曾经他们是俄罗斯帝国的依仗,他们被称为 “欧洲压路机,”即便是世界陆军第一强国,对这些压路机也是忌惮不已,甚至于他们只需要几万人就能占领整个东北,万人就能攻进我们的京城,在我们的皇宫里阅兵!而现在看看他们的样子,颓废、恐惧、不安,你看他们中很多人脸上甚至还带着解脱的味道,你能和过去的他们联系起来吗?”站在车上的冷御秋摇头感叹,作为经历过庚子之变的军人,曾几何时正是眼前这群人的先辈们把种种耻辱强加到中国身上,而现在他们身上可曾再看到一丁点儿列强的傲气?有的只是一群胆魂皆失的溃兵而已。 “他们战败了,所以他们欣然接受了,一支在战争爆发之初就从心理上厌倦战争的军队能打赢吗?进攻部队碰到的抵抗非常微弱,相比四个月前克斯格鄂塞那场残酷的战斗而言,甚至于连一些抵抗都是他们的革命委员们用机枪子弹逼出来的,这么一支从精神上都已经彻底失败的军队还能表现出什么样子?解脱?他们能不解脱吗?被俘对他们而言就等于战争结束,他们剩下的就是在战俘营里干活等待战争的结束就行了。”查明山同样感慨万千的说道。 “毙伤敌一万四千余人,俘敌两万三千六百九十四人,恐怕以后咱们再也别想像今天打得这般顺利了,这里可是咱们用了四个半月的时间,用炸弹和炮弹烤熟的鸭子,不过也好,首战告捷,现在咱们士气正盛,打顺手了比什么都强!”冷御秋看着车下的战俘说道。 上乌金斯克的俄军之所以没能组织起有效抵抗,根本原因就是四个半月的轰炸和炮击已经把他们的胆气给炸没了,今天这场战斗只是摘桃子而已,桃子摘顺了,军队的精气神就出来了。此时被俘虏的俄军战俘排成两列纵队,从城内朝城南浩浩荡荡缓缓前进,在他们外围提着步枪、冲锋枪的宪兵们,已经接管了这些战俘的看管,他们将被送到位于蒙古的战俘营中。 现在这些俄罗斯士兵与其说是军人,倒不如说是一群穿着破旧军装的乞丐,在解除武装的时候,他们只被准许留下装着个人行礼的行军背包还有水壶、饭盒,在这支浩浩荡荡的战俘队伍中,并没有军官,一色的普通士兵,军官早被这些革命士兵们关进了监狱,更多的实际上已经被枪杀。 因为来自陆军和海军的缘故,这些战俘身上穿着满是泥土和灰尘的灰色、黑色军装,有一些人身上穿着工人服装,他们是工人赤卫队,乱七八糟的装束使得这支本就不整齐的队伍,看上去更显得杂乱无章 ,他们只是低头垂头丧气的走着。漫长的战俘队伍就这么死气沉沉的行进着,看着这这些战俘的模样,周围的边防军军官们可以从这些失败的战俘身上看到凄凉与无奈,不过更能看到他们面上带着酸涩的解脱。 “报告,边防军司令部电!”就在这时一辆急驰而来的摩托停在冷御秋的座车旁,然后传令兵坐在摩托车上喊道,随即从挎包内拿出一份电报。 “明山,立即通知集团军末参战部队清理城市,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处合适的宅子,主任要在上乌金斯克亲自为立功将士授勋!主任今天会在库伦红城军营休息一晚,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还有20个小时的准备时间!挨家挨户进行搜索,清剿他们的武器,嗯!可以请俄国警察和前自治机关配合一下!”看到电报内容后,冷御秋所感最多的是紧张,但是此时紧张显然已经没有意义,现在最重要的是不惜一切确保主任一行的安全。 “啊!这……我们现在必须要电告司令部,阻止主任过来,如果主任在这里发生意外……”查明山显然被这份电报吓了一跳,于是便大喊道。作为老保安队出来的军官,在查明山看来主任的安全胜过一切,怎么可能接受主任亲自到前线来的举动,更何况是在新占领区公开为官兵们授勋,这可不是战后的张家口,这里是俄罗斯,谁知道那些俄罗斯人会作些什么!更何况谁知道城里还有没有躲藏起来的溃兵,到时万一出了意外那可怎么办。 “来不及了,主任已经上了飞艇,正在朝这里赶,咱们尽量作好安全准备工作吧!随行的还有很多各报社和杂志社的记者。”冷御秋有些无奈的说道,看着眼前这些战俘,冷御秋现在最担心的是城内会不会还有一些残敌,尤其是平民装扮的革命委员,如果万一有遗漏的话,到时……冷御秋不敢再接着朝下想,再朝下想冷御秋所能想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第七十八章 上乌金斯克 “上尉先生,根据司令部的指令,警察局里的一百六十五名愿意继续服务的警察,已经开始配合贵军在城内收缴武器,同时搜捕社工党成员及其支持者,刚才治安部报告已经收缴了包拓燧发枪在内的步手枪一千六百多支,幸好这些武器已经被收缴,否则真得很难想象会对上乌金斯克的治安造成什么样的恶劣影响。”在上乌金斯克市维持会所在的一处豪宅内,普拉留维奇恭敬的对眼前中国军队派来的联络官黄其海上尉说道,同时言语中带着巴结、奉承的意思。 “市长阁下,非常感谢您的配合,您忠实的服务以及对边防军的友好态度,一定会得到来自司令部的嘉奖。另外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司令部已经得到指示,司马主任将会在合适的时间接见市长阁下您以及维持会的其它委员!”作为驻维持会联络员的黄其海面带着笑意说道,言语中带着官式的尊重,作为接受过专门训练的联络员,黄其海知道必须要保持对俄国合作官员的基本尊重,只有这样才能换得他们更多更好的合作,如果依仗占领军高人一等的身份,仗势欺人不将其放在眼中,那么对方的合作往往只是应付而已,甚至于会倒向社工党。 “黄上尉,真的非常感谢您们的信任!请您相信,上乌金斯克市维持会永远会是中国西北边防军在这里最好的合作伙伴!”普拉留维奇正色说道,同时对于能够得到他们口中的高级官员的接见而感觉有些荣幸。仅仅只是几个小时时间,普拉留维奇就已经发生了根本上的转变,现在普拉留维奇对西北边防军充满感激之情,而作为回报普拉留维奇选择的是合作和服务来回报自己的恩人。 作为上乌金斯克市市长普拉留维奇经历了一场地狱和天堂的转变,就在昨天尚被关押在监狱内的普拉留维奇听到监狱内院传出的枪声时,被吓坏已经崩溃的普拉留维奇每时每刻向上帝祈祷,以祈求自己能够活下来。 有时无比的虔诚真得可以起到作用,似乎是上帝真得听到了普拉留维奇的祈祷,在昨天清晨密集的炮击之后,原本已经几近绝望的普拉留维奇看到那些穿着墨绿军装、头戴蒙布钢盔满面硝烟的中国士兵,当他们用俄语喊出 “你们自由了”的时候,普拉留维奇把这些在两周前还是 “黄皮肤的魔鬼”的中国士兵当成上帝派来拯救自己的救星。 而更让普拉留维奇惊喜交加的是,在对监狱里关押的官员以及军官、企业主等人进行登记时,那些看起来和蔼可亲、亲切友好的中国军官在得知自己是上乌金斯克市市长的时候,立即尊称自己为市长先生,随后普拉留维奇受到中国军队最高指挥官的接见,接着普拉留维奇被重新任命为上乌金斯克市市长,同时负责建立上乌金斯克市维持会,用于维持地方治安和临时主持地方工作。 对边防军充满感激之情的普拉留维奇自然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命,并且立即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投入到临时政权机关的筹建之中,仅仅只用了几个小时时间,普拉留维奇就搭起了维持会的架子,毕竟在监狱中关押着不少前自治会成员和有名望的富人。 至于那个被苏维埃用武力手段解散的原上乌金斯克地方自治委员会,则直接被冷御秋无视了,在上乌金斯克的一切,都是严格按照一号作战计划中制定的 “占领后地方维持”的内容进行,即利用原地方自治政府官员组成地方维持会,维持会委员的选定必须选择反对社会民主工党的富人、企业家及前政府官员,当然家人受到社工党枪杀、迫害的人选最为合适。 按照作战计划中对维持会的编制,上乌金斯克市维持会下设六个部门,总务部,职责是负责处理维持会内部事务,收发文书,会议会务;民政部,负责城区市民粮食供应发放;联络部,职责是接洽西北边防军,并在未来供给驻上乌金斯克边防军的后勤保障事务;治安部,维持城内秩序,配合边防军清除城内不安定因素;宣传部,职责是进行反对社工党的各项宣传活动,同时负责宣传中俄合作,中国出兵是为保护俄罗斯人民的自由,自然最后还有一个负责税收以及地方政府支出的财政部。 在占领上乌金斯克的当天,在调查部驻上市情报机构及军事情报局和外贝加尔集团军政治部协调配合下,一个建立在被苏维埃解散的原地方自治机关基础上建立的上乌金斯克维持会被建立了起来,这是西北军在俄罗斯境内建立的第一个临时政权机构,未来上乌金斯克模式必定会在占领区内的每一个城市进行推广。 “……为避免社工党匪徒混杂在市民之中!所有上乌金斯克居民必须在五日内到警察局办理良好市民证,否则将无法购得食物!”尽管暮色已经笼罩了上乌金斯克,但是刚刚恢复工作便提着警棍走上街头的警察,仍然在街道上大声喊着,同时将相关告示贴在街边的墙上以及树上,以告知市内每一个居民到警察局办理良好市民证。 良好市民证简称 “良民证”,是作战计划内制定的 “占领后地方维持”之中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对占领区居民实行身份管理制度,推行身份证明,通过严格的身份管理,以保障占领区安全,确定人员身份。 建立这种严格的身份管理,需要为每一位占领区居民发放良民证,尽管工作量大,但是为了整个占领区的安全,暂时也只得如此,为了确保良民证的顺利发放,在计划中将良民证和食品供应挂钩,俄罗斯人所食用的面包大都购自面包坊,所以只需要卡住这一关,就等于卡住了他们的脖子。 在这些警察张贴告示的时候,在上乌金斯克城内,数万名未参战的外贝加尔集团军士兵们则开始清理街道上的废墟,同时填平路上的弹坑,至于路两边被炸成废墟的建筑,则在军队清理范围之外,毕竟这些废墟还需要做为边防军的战绩之一向世人展示,再则城市重建、废墟清理那是地方维持会的事情。 作为一个拥有近三百年历史的商业据点,在上乌金斯克市郊分布大量的属于城中富商的豪宅,因为战争原因这些豪宅的原主人大都搬到了伊尔库茨克、赤塔、海参崴等地,以躲避战争伤害,而他们在城外空置的豪宅随后被俄军征用,而现在边防军仍然继续征用这些豪宅,而外贝加尔集团军司令部就位于城外一处占地规模不菲的豪宅内。 “亚历山大将军,出于对您和您下属的尊敬,您可以自己决定是否去迎接西北边防军最高指挥官司马主任的到来!”冷御秋对眼前彼得留拉得夫中将说道,尽管作为敌人,但是冷御秋仍然非常同情眼前这位前上乌金斯克城防司令,一名被暴动士兵关进监狱的将军。为了在记者们面前突显西北边防军的军功,所以冷御秋希望眼前的彼得留拉得夫将军和他的下属能够在明天到达赛马场迎接主任,但是尽管很希望,但是却给了对方去或不去的选择权。 “谢谢您!无论是出于礼节或是一个被俘军人的自觉,我想我和我的朋友们都会去的,另外,我还有一个请求,希望能够得到将军阁下的帮助。”彼得留拉得夫并没有拒绝明天的迎接,作为战败者去迎接胜利者的到来,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再则自己也想见见那个创造了西北奇迹的年青人,这么一个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在半年前彼得留拉得夫未曾听说过那个年青人的名字,而现在因为出任上乌金斯克城防司令的需要,彼得留拉得夫通过一切渠道收集了关于西北和西北军的资料,通过资料彼得留拉得夫知道创造西北的一切根源,就是明天将乘飞艇到达上乌金斯克的那个年青人,是他创造了这一切。 “嗯?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中将阁下尽管直言!”通过翻译知道了彼得留拉没有拒绝自己的要求后,而其又有事向自己求助,心情不错的冷御秋便开口说道。 “将军阁下,您知道当无知的士兵们在社工党煽动下发动暴动,军官们在解除武装后,被关进了监狱,随后在革命委员会的组织下大批军官被处决,有一部分是在监狱内被枪决,还有相当一部分是被捆绑起来后,在腿上系上石块从色楞格河铁路桥推进了河中,作为他们的指挥官,我希望能够将他们的尸体从河中捞出,然后将他们安葬在城外的墓地!出于军人之间的尊重,我需要您的帮助!”彼得留拉得夫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打捞河中军官们的尸体。 当第二天的朝阳再一次升起的时候,上乌金斯克尽管仍然随处可见轰炸及炮击造成的废墟,但是原本被工事废墟堵塞的街道已经畅通了,在炮击中被夷为平地用木料搭建的俄军野战军营原址上,搭起了无数顶边防军帐篷,现在上乌金斯克仍然和之前一样,基本上相当于一座大兵营,只不过城里的俄军,现在换成了边防军而已。 “看!那是为主任一行护航的战斗机!飞艇马上就在到了!”在上午十点钟当六架编队飞行的FH-1型战斗机出现在上乌金斯克天空中的时候,在上乌金斯克赛马场开阔草坪上迎接主任一行到来的官兵们便有些激动的喊着,空中的六架战斗机在空中排成一个整齐的倒 “V”型编队,从赛马场上空一掠而过,最前面的战斗机摇晃了一下机翼,向地面发出了信号。 十数分钟后FK-2型客运飞艇漂亮的雪茄型艇身在数十架战斗机环卫下缓缓出现在人们视线内,两艘一大一小的飞艇,此时是所有人焦点。 “嘟!” “全体各就各位!快!快!动作快点!”随着一声哨声和接下来的号令,赛马场边顿时忙碌起来,原本在那里闲聊的外贝加尔集团军军官们连忙散开,他们按照军衔和所属部队站到预定的位置上,而第十一师、第十二师军官们这一次则站在最前方,毕竟这座城市是他们打下来的。 在赛马场迎接的人群被明显分成了两块,一块是外贝加尔集团军军官,而另一块则是以普拉留维奇为首的上乌金斯克市维持会二十几名部长和维持会委员还有他们的妻女,这些从监狱中被救出的前自治机构成员以及本地富人对拯救他们并归还他们财产的西北军充满好感,此时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是翘首以待。 但是最为特殊的要数以彼得留拉得夫将军为首的一百多名身穿俄罗斯陆军以及海军军官制服的军官们排成的队列,这些在军校中接受贵族教育的军官们,尽管保持着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但是却不能掩饰一个事实,他们是被边防军从监狱中解救出来的,而此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一些复杂的表情。外贝加尔师精心挑选的仪仗队最后一次整理军容,这些年青士兵都是从此次战斗中担任主攻的十一、十二师精心挑选出来的,而仪仗队的军官扶着指挥刀从队首一直检查到队尾以确定列队士兵们以最佳军容迎接主任的到来。 在准备工作有条不紊进行着的同时,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神情肃穆的仰视着空中在涵道式发动机作用下缓降的飞艇,庞大的飞艇缓降时给赛马场上迎接的人们造成的压力超过人们的想象,尤其对于以普拉留维奇为首的维持会委员和他们的家人而言,看着飞艇在他们头顶缓降,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感觉到双腿发软,而他们的妻女甚至忍不住发出轻微的尖叫。 即使是以彼得留拉得夫为首的俄罗斯军官们,同样用一种充满敬畏的眼神看着庞大的飞艇,尽管他们并不像普拉留维奇等人那般惊恐,但是庞大的飞艇仍然在他们心中留下了一个阴影,就像西北军的轰炸机一样。 第一个降落的飞艇是搭载记者体积稍小的FK-1型客运飞艇,当飞艇几处舷梯一落下,近百名各个报社、杂志社的记者立即跑到指定的位置,准备用相机记录下赛马场上的一切,当然他们手中相机自然不会过放过前来迎接的人群,无论是身着墨绿色军礼服肩挂金色缀带的边防军军官或是身着盛装的普拉留维奇等人,还是同样身着军礼服的彼得留拉得夫等俄国军官们,都让这些记者耗费了至少一卷胶卷。 因为来不及更换胶卷,他们纷纷又拿出备用相机,幸好他们用的小型便携式35毫米相机和35毫米胶卷都产自西北,所以这些记者才能够如此奢侈。在这些来自各社的记者们忙活的时候,早在半夜就已经先期到达的西北边防公署宣传处的摄影师们,已经架设好多部电影摄影机,而西北实业报等半官方报社、杂志社的记者们也早已经占据了这里最好的位置。 终于在飞艇艇舱距离地面还有两米左右的位置,庞大而漂亮的FK-2型客运飞艇停止了降落过程,随后在人们的注视中,飞艇舱门被打开了,随即舱口出现了两名公署警卫队警卫,他们熟练的放下了飞艇的舷梯,然后胸前挂着冲锋枪,挺胸站立在舷梯边。反应稍微迟钝了数秒的军乐队指挥连忙挥动指挥棒,随之让人激荡不已的《边防军之歌》响起。穿着便服的司马出现在舱口处,然后顺着舷梯走了下来。 “主任,我代表在此所有边防军军官及士兵欢迎您来到上乌金斯克。”上前一步的冷御秋恭敬的向眼前主任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御秋,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司马微笑着说道。接下来的一切,都是例行公事一般,司马一个个和外贝加尔集团军军官们握手,同时感谢他们为祖国作出的贡献。 直到走到以彼得留拉得夫将军为首的俄军军官队伍前的时候,司马便停下了脚步,非常诚恳的说道: “亚历山大.彼得留拉得夫将军,对于您和你下属的遭遇,我个人深表同情!如果什么地方需要我的帮忙,我一定尽力而为,请相信,我们之间并不是敌人!而是朋友!” “先生,……谢谢!”彼得留拉得夫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面带真挚笑容的年青人,有些弄不清楚为什么他会对自己这么热情,和自己想象完全不同,以至于彼得留拉得夫用数秒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眼前这个面带着笑容的年青人,让彼得留拉得夫不禁提高了警惕,毕竟通过几个月以来收集的资料来看,眼前这个年青人根本就是俄罗斯在亚洲最大的敌人,此时他诚挚的笑容,让彼得留拉得夫想起了曾经给女儿说过的童话。 “亚历山大将军,等您到西北后我们还会再次见面!到时也许你会改变对我的看法!”尽管彼得留拉得夫脸上同样带着笑容,但是司马还是注意到了他警惕的眼神,于是司马便笑说道,此时司马仍然紧握着彼得留拉得夫的手,两人显得非常亲近。 根据军事情报局提供的资料,这个亚历山大.彼得留拉得夫中将一定程度上倾向于保皇派,在二月革命后,正是因为这一倾向才会被解职,如果不是因为上乌金斯克局势紧张,恐怕临时政府也不会派这么一位将军过来。司马需要给自己即将建立的那支俄罗斯军队准备一位参谋长,或许眼前这个彼得留拉得夫中将是个不错的选择,当然这只是司马的一个想法,毕竟眼前这名中将太俄罗斯了!他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而这一幕立即被记者们用相机、摄像机拍了下来,甚至于一些记者在脑海中构思了照片的标题, “胜利者与被解放者之间”。 作为一个现代化的军队,西北边防军拥有完善的后勤保障,其中伤兵的医疗保障在这个时代或许是全世界最为出色的,按照西北边防军三级伤员治疗体系的规定,重伤员在野战医院接受基本治疗后,需要视其伤情转送至后方医院接受治疗,通常千里之外的重伤员,最多会在三天内被运回医疗条件最好的西北医院接受治疗。当搭载着记者的FK-1型飞艇上的记者全部下艇之后,十几辆卡车开到飞艇旁,然后医务兵便用担架抬着重伤员将其送上飞艇,运回西北接受治疗,在返程时运送重伤员是这艘飞艇的任务之一。 当司马结束和彼得留拉得夫的交谈转身时,司马看到百米开外医务兵们用担架抬着重伤员正在登艇,尽管距离远达百米,但是司马还是看到担架上伤员身上白色的绷带渗着腥红的鲜血。 “主任,他们是后送的伤员!”顺着主任看去的方向,冷御秋开口说道。此时司马脸色变得有些凝重,没有犹豫司马便朝那些将被转送至后方的重伤员走去,那些记者们看到这些后,也急忙跟了过去,他们看到触动他们灵魂的一幕,担架上百名重伤员,他们身上的绷带上仍然渗着血,这些记者们心情瞬间变得沉重起来,不再有抓住新闻的那种兴奋。被医护兵抬着的伤员看到集团军高级军官们簇拥着一名身着便服的年青人走过来,待看清年青人的模样后,这些承受着伤痛的伤员惊呆了,他们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他们的领袖。 “主……主任!我……我们打下上乌金斯克了!”担架上的伤员看着司马有些激动的说道,强忍着伤处疼痛挣扎着想行一个军礼,但是仅只剩下半截的手臂怎么可能行出军礼。 “是的!祖国感谢你!西北感谢你!”看着眼前这名佩带少尉军衔的伤员,司马强忍眼间酸楚对其说道。 “报告长官!我是一名边防军军人,为祖国效命是我最高荣誉!为国牺牲无怨无悔!”担架上面色苍白而虚弱的少尉军官大声回答道!作为军人早已有了牺牲的自觉。 “士兵们!你们是中国最优秀的精英!见到你们这些为祖国牺牲良多的军人!是我最大的荣幸!士兵们,没有任何勋章 能够配得上您们的功绩!没有任何勋章 能够表达国家对你们的感激之情!历史会永远记住你们的功勋!你们是每一个中国人的榜样,你们是最优秀的中国军人!祖国以你们为荣!边防军以你们为荣!祖国感谢你们!” 看着眼前这些身受重伤的伤员,司马有些激动的说到。这些重伤员中半数仍然昏迷着,他们牺牲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他们身后的祖国吗?自己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绝不能让他们的牺牲白白付出!他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一切,绝对不容任何人指责! 第七十九章 中国之患! 在司马座车驶入上乌金斯克城外野战军营中的时候,在军营中立即响起如同浪潮一般的呼喊声 “万岁!”、 “忠诚!”之声如雷鸣般扑面而来,数万名官兵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几乎比昨天的炮击更为响亮。进入军营后,看着车外神情激动大声呼喊的士兵们,司马便走下车冲着列成队的士兵们挥手,随后司马走进士兵中间,原本整齐的方队随着司马的走入而发生混乱,朝主席台上走去的司马,面带笑容和身边每一名士兵握手,用微笑和话语鼓励激动的士兵。 而那些跟在其后的记者们则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一幕,在中国没有任何一名政客或是将军可以得到士兵们如此拥护,望着激动的高呼 “万岁!”、 “忠诚!”的士兵,来自各地的记者们毫不怀疑,这些激动的士兵绝对不可能拒绝任何来自司马的命令。 “在西北边防军中,这些士兵和军官们的情绪犹如西北民间一般狂热,这种狂热像是一种病毒,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都会受其影响!这支军队最值得骄傲的地方,不是他们精良的装备,不是他们良好的待遇和训练,以及几乎无人阻挡的战斗力,而这一切的根本保障---绝对的忠诚!对司马的忠诚”看着激动的士兵,记者脑中浮现出一篇对西北的报道。 站在他们中间司马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激动,这些朴实无华、意志坚韧的士兵们,是西北的力量所在,正他们的牺牲和付出铸就了西北和未来中国复兴的基础。数万名外贝加尔集团军官兵望着站在演讲台上那个人,西北边防军最高指挥官,大多数西北人心中的领袖,正是这个年青人给了他们多少代人梦寐以求的生活,每一个西北人都愿意为其赴死,不仅只是为国家、为西北,更重要的是为他们的领袖,自然这种思想也被带到了军队之中。 主任亲自到前线为立功官兵授勋,让这些士兵们激动的无法自抑自己的情绪,在经历了最初的狂热之后,随着司马走出被自己搅乱的方队,那些激动的士兵们立即重组方队,此时他们望着主席台呼吸都显得有些急促。台下的士兵和军官们都站得笔挺、昂首挺胸,在主任面前展现出自己良好的军容,在外贝尔集团军的官兵们看来,或许这将是他们一生之中最大的荣耀,边防军从未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得到如此嘉许。 当司马走上演讲台的时候,站在军营训练场上的官兵们立即放缓有些激动的呼吸,以聆听主任的演讲,此时军营除了官兵们的呼吸声之外,再也听不到一丝声响,军队永远是一支纪律部队,即便是最激动的时刻,他们都保持着最基本的纪律。 望着台下这些士兵们,先前到达军营时这些士兵们激动的表现让司马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一直以来司马最骄傲的是自己拥有一支完全忠诚、同时崇拜自己的军队,对这个时代司马最深刻的理解,就是必须要拥有一支完全忠诚于自己的军队,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 “外贝加尔集团军的士兵们!我为你们这些执行我的命令而战斗的将士们感到骄傲,祖国深深感激你们为祖国的复兴事业服务的人,以及所有为捍卫自由而献出生命和人,人民尊敬和信任我们这支光荣的西北边防军,我相信你们总会赢得胜利,而且你们也交给了我一份满意的答卷,光荣属于你们…… 外贝加尔集团军的每一名士兵!这场战争仅仅只是刚刚开始,也许会出现我们无法预言的波折,然而我确信,不论这场战争打到任何时候、任何地区,西北边防军的旗帜都是既代表了力量,也代表了自由,我们祖国复兴大业的重任已经压到了你们的肩上!西北边防军现在、以往,并永远是为公正和平而战,为维护人们的自由而战,我们要保卫祖国、保卫和平,反对来自暴君和独裁者的威胁,而这正是我们此时进入俄罗斯的原因。 我们为了阻止俄罗斯残暴的、通过军事政变上台的新独裁者,在未来对我们祖国构成威胁!所以!我们来了!相信你们已经见识到了他们的残暴,并愿意阻止与这样残暴的政权为邻,更愿意把自己的邻居解救于水火,因此我们不以入侵者的身份来俄罗斯,而是以解放者和保护者的身份进入俄罗斯,在解救俄罗斯人民的同时,消除残暴新政权对于我们祖国的威胁! 我们曾经面临来自俄罗斯的战争威胁,但是这已经过去,解救面对压迫即将被奴役的俄国人民的希望都寄托在你们身上,你们面对的敌人将会领教你们英勇和强大的战斗力,你们所解放的亿万民众将目睹边防军的光荣和良好精神。 ……只要我们拥有坚定不移的信念,就能够帮助俄罗斯建立一个团结的、稳定的、自由的国家,我们是怀着对俄罗斯以及他们伟大人民和宗教信仰的尊敬来到俄罗斯,除了保障我国利益以及维护俄罗斯人民的自由之外,我们对俄罗斯没有任何企图,我们只是想摧毁一个威胁我们的独裁者,同时使俄罗斯人民恢复对国家的控制。 光荣的西北边防军自愿参与这场战争,我们的目的是明确的,中国及其盟国人民不会让一个残暴、独裁、充满侵略欲望的威胁继续在俄罗斯存在下去。战争已经来临了,一支意志坚定的军队是取得最终胜利的唯一途径,而你们就是这支意志坚定、可以给人们带来和平以及自由希望的军队,祖国以你们为荣!边防军以你们为荣!士兵们!光荣属于你们!边防军万岁!” 看着台下持枪立正面色肃然但却带着激动眼神的士兵们,司马发表了一个简短的出兵演讲,演讲的听众不是这些士兵,而是那些记者和美国人、协约国,当然还有俄罗斯人。至于台下这些士兵们,他们早在接到《西北边防军出兵西伯利亚宣言》的时候,就已经从军官们那里知道,所有一切都是把戏而已,骗小孩的把戏罢了!总之所有人只需要一切照旧就行,边防军的使命就是彻底、完全的击败北方这个野心勃勃的邻居,然后收回我们被占国土! 当司马从站台上走下来的同时,一名军官双手恭捧摆放着军功章 的盒子跟在司马身后,随后司马便走到最前排受勋士兵的面前,从盒中取出一枚一级忠勇勋章 ,卡在这名列兵的左胸前。 “列兵,谨以这枚一级忠勇勋章 表达国家及边防军为您在战斗中表现出英勇行为的感激之情!尽管勋章 无法配及您的功绩!边防军以您为荣!国家感谢您!西北感谢您!”在将一枚一级忠勇勋章 别到眼前这名列兵身上的同时,司马面色平静的说道。 与立功士兵在一起时或许会感觉有些激动,但是为立功士兵授勋过程却是枯燥的,司马所需要做的仅仅只是不断重复同样的话语,同时将勋章 别在授勋士兵胸前,所有的变化仅仅只是军衔的称呼而已。为六十三名获得一级忠勇勋章 的军官及士兵授勋过程持续了近一个多小时,在整个授勋过程司马始终站立着,不断重复着有些枯燥的过程,幸好仅仅只是为获得一级忠勇勋章 的官兵受勋,否则为一万多名取得二、三级忠勇勋章 以及功级勋章 的士兵,再加上坚毅勋章 的获得者,等到这些勋章 授完后足以把司马累死。 而记者们则是不断按动着快门,记录司马为每一名士兵授勋时的场面,这些来自各个报社、杂志社的记者们看着眼前的一切大都是若有所思的想一些事情,先前在飞艇降落场看到那些重伤员和这些忠勇的士兵们,给予他们太多的冲击。 “……这里每寸土地都是西北边防军将士用生命夺得,浸染着无数将士的鲜血,不知那些居心叵测之辈,在提及撤退回国以表诚意之言论时,是否虑及前线为国流血之将士,其行无非是假和平之名行卖国之实,从即日起再唱此调者皆为国贼!国贼人人皆可杀之!”《京报》驻西北记者梁以林在拍下这些照片的同时,已经开始在大脑中构思自己的新闻稿,至于这篇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已经不再是梁以林所考虑的事情,在梁以林看来,那些喊着撤退回国以表诚意的人,就是在出卖这些为国而战的将士,就是在卖国,他们就是国贼。 发源自蒙古高源的色楞格河从上乌金斯克左侧穿过,在河上有一座铁路桥是长达9000多公里的西伯利亚大铁路上最重要桥梁之一,正是因为这座铁路的重要性,所以即便是在轰炸和炮击之中,也从未有一发炮弹或炸弹落到这座桥上。今天这座铁路桥上和河岸边聚集了数千人,有边防军军人也有俄罗斯的警察和官员,更多的是围观的市民,自然也少不了受到司马邀请来到这座俄罗斯城市的各地记者,甚至于其中不乏国外记者。 “哦!我的天……上帝啊!”《纽约时报》驻西北特约记者克罗林德.卡夫里特站在铁路桥边朝河下望去的时候被惊呆了,于是大声叫喊道,出于记者的本能,尽管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恐惧,但是克罗林德仍然用相机拍下了河中的一切。在这个时代上乌金斯克并不存什么污染,河水异常清澈,流经上乌金斯克的河面约有四五百米宽,水流平缓,水质清澈,河低的鹅卵石以及水中的鱼儿清晰可见,而河边上漂浮着三两成群的野鸭,如此清澈优美的大河,在平时望去,会让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而此时这条美丽的河道,却给克罗林德和很多人留下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印象!在清澈见底的河道中央,漂浮一丛丛金色的、碣色的、黑色的发团,这些是被溺死河中的军官漂浮着的头发,因为日照良好的关系,透过河水可以看到河道中漂浮的毛发下那些身着白色军服军官的尸体。 在革命委员会煽动士兵接管了城市之后,根据彼得格勒的指示他们解除了军官们的武装,被解除武装的军官们接下来所面对的一切就是牢狱之灾,而耸人听闻的就是针对这些 “反革命”军官的屠杀。或许是执行的革命委员和士兵们已经厌倦了用步枪、刺刀处决军官的方式,也许是为了追求变态的刺激,他们选择用其它一些比较新鲜的方式,去处决那些军官。 用绳子捆扎住军官们的手,然后再系上他们的脚,脚上绳子则系着一块石头,随后连人带石被士兵们推入河道中央,他们被淹死后就会漂上来,但是脚上的绳子连着石块,所以大都被半漂在河道中,就像海军的锚雷一样,只不这里是锚尸。 “咔、咔、咔”当接二连三被鱼啃咬可见白骨的军官们的尸体被边防军士兵从河道内打捞到驳船上后,记者们纷纷按动了相机的快门,即便是在史书上见惯了暴力血腥屠杀的国内记者同样被惊呆了,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是高兴、是兴奋,还是愤怒或是其它种种情绪在他们心中纠结着。在那些军官们的尸体被送到岸边后,上乌金斯克主教保罗神父提着灵灯为这些被鱼撕咬得面目全非的军官们作着祈祷,而那些河边围观的市民们,同样神色悲伤的跪下在身上划着十字,为这些军官们祈祷着。 “尊敬的士兵先生,请你们一定要推翻这个残暴的政权!不要让这样的悲剧在整个俄罗斯上演!我一定会把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告诉整个世界!”克罗林德走到一名边防军士兵的面前,悲愤填膺用流利的汉语大声喊到。克罗林德并不支持西北和美国一起干涉俄罗斯革命,至少在几个小时之前是这样,而现在看到眼前这一切之后,克罗林德已经将社工党新政权视为残暴的独裁者,而西北军就像司马主任演讲中提到的那样是解放者。 “快!在监狱的后院又发现了一处集体处决乱葬坑!里面埋了数百具尸体,听说还有小孩!”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已经在这里拍摄了不少照片的记者们,连忙朝监狱的方向跑去,在这里屠杀将会成为最有吸引力的新闻,人,一直都是如此。 在结束了为立功士兵的授勋后,按照预定行程安排,司马将在会议室内和这些前线高级军官们进行会谈,同时布署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此时外贝加尔集团军司令部会议室内的气氛非常轻松,毕竟整个西伯利亚的俄军主力,在这几个月之中被吸引到了上乌金斯克,而现在他们已经被消灭了,整个西伯利亚就像是一个熟透的桃子一样等着边防军去摘了。 “主任,随着上乌金斯克俄军的覆灭,我军的放血计划已经达了预定效果,从上乌金斯克到海参崴几乎再也没有成建制的俄军部队,有的仅只是所谓的 “工人赤卫队”,他们根本不可能阻止我们的行动,如果现在我军从满州里、海参崴三个方向,同时向俄军发起进攻,最迟到十月底,我军即可完成对上乌金斯克到海参崴铁路以及沿线地区的控制,收复全部失地。”冷御秋非常自信的说到。 自信源自于对于军队实力的认同,现在这种自信在外贝加尔集团军是自上而下的,无论是军官或是士兵经过昨天的战斗之后,再也不会将那些俄罗斯军队放在眼中,更何况接下来他们所需要面对的将是缺乏训练的 “工人赤卫队!”。 “御秋,现在你们的任务是必须要彻底完成对整个外贝加尔地区的占领,同时在这里建立起有效的控制,我们必须要在外贝加尔地区的每一个城镇都建立和我们合作的维持会,同时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外贝加尔地区的良民登记,记住,现在咱们是打着协约国的名义,来维持西伯利亚秩序的,我们必须要充分利用这个名义,至于其它问题,不要忘记还有日本人。” 司马微笑着否决了冷御秋的提议,如果说没有日本的存在,冷御秋的计划就是司马的计划,毕竟收复百万失地实在是太过诱人了,但是日本……想到这两个字,司马就觉得一阵头痛,对于中国来说能轮到日俄这两个死敌,真不知道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既然他们是中国的死敌,与其自己去打倒不如让他们自相残杀,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放海参崴社工党撤退,而未做追击或从空中轰炸,目的就是让其保留实力,好应对日本人的进攻。社工党控制着阿穆尔和乌苏里铁路沿线地区,也就是除中东铁路外的西伯利亚铁路末端,铁路是西伯利亚的命脉,而日本只要还想控制西伯利亚,就一定会向他们进军以占领乌苏里和阿穆尔铁路,同样美国人也不可能无视那条铁路,到时或许会在那里上演一出四国志。 如果把整个西伯利亚铁路看成一条长蛇的话,海参崴就是蛇头,外贝加尔就是蛇腹,新西伯利亚以西就是蛇尾,而阿穆尔和乌苏里环线就是蛇胫,切头断身之后的蛇胫还有可能存活吗?最重要的一点是西伯利亚铁路是条双头蛇,中东铁路和阿穆尔、乌苏里环线就是这两条蛇头。 对于控制着中东铁路的西北军而言,西北军只需要得到海参崴,便可以保障中西伯利亚铁路对外通道的畅通,至于阿穆尔和乌苏里环线对西北来说根本就如鸡肋一般,无论是在社工党手里或是日本人手中,不论是现在或是未来都可以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尤其是对于未来几年而言。 “大家要明白一点,这一次我们在俄国的计划是以俄制俄、以俄抑日,就像自……嗯!咱们不是有句老话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一次咱们就做渔翁,要做的就是打着协约国的旗帜,打着反对社工党和帮助俄罗斯的旗帜,在这里建立一支受我们控制的俄罗斯武装和一个新的俄罗斯政府,利用他们去达到我们的目地,以便我们在西伯利亚站稳脚跟,然后慢慢控制西伯利亚,并最终完成对这里的吞并,到那时煮熟的鸭子还会飞了吗?”司马向在座的外贝加尔集团军军官们说道,话中差点说漏了嘴,把自由军团的事情说了出来,幸好话到嘴就及时打住了。 在这个时代西伯利亚社会形势较欧俄地区相对稳定,农民境况并不十分悲惨,土地争端也不很严峻,工业化规模较小,工人阶级力量薄弱,政治上由于中间势力的存在使党派斗争并不尖锐,而一个弱小的工人阶级、少数真正贫穷农民、大量地主和为数不多的知识分子这一切表明西伯利亚社会对社工党支持的潜在可能性很小,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如果不是因为西北军把上乌金斯克变成了一个战场,社工党像在欧俄一样鼓动士兵拒绝到这里送死,恐怕就是在未来几十年内,西伯利亚都不可能爆发革命! “还有我们第一假想敌虽然是日本,但是不要忘记一点,日本只是一个面积少、资源匮乏的岛而已,尽管现在我们没有强大的海军,但一旦对日本宣战,只需要一战,就能彻底解决日本问题,到那时仅仅只是用空军,就足以让日本工业倒退到明治维新之前。但是俄罗斯不同,中国之患唯俄罗斯!俄罗斯太大,人口多达两亿,相当于我国的二分之一,而且资源丰富,尽管工业欠发达但是在欧洲他还是被称为 “欧洲的压路机”。 现在我们在远东和西伯利亚大占便宜,实际上是因为咱们是趁火打劫,如果一旦俄罗斯人腾出手来,我们就需要直接面对这台压路机了,谁输谁赢没有定论,但是无论如何不要忘记咱们是以一个地区对抗一个国家,所以我们要利用一切条件赢得这场战争!解决中国之患,只要解决了俄罗斯,就能腾出手解决日本人,为中国去两生死大敌,咱们边防军的使命就基本完成了。”对在坐的后贝加尔集团军军官司马面色严肃的说道。 在司马心中,如果说日本是中国生死之敌的话,那么俄罗斯就是未来中国百年之敌,不解决俄罗斯中国永远都要担心这头侵略欲胜过其它任何国家的北极熊,这头北极熊的威胁实在太大,而眼下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是解除俄罗斯威胁的唯一机会,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也许以后中国会付出更多代价。 “尽管现在俄罗斯是历史上最虚弱的时候,但是如果我们选择自己出兵占领,即便是俄罗斯人不做任何抵抗,他们只需要以空间换时间,硬拖就把我们拖死!所以出兵占领并不是最好的办法,甚至有可能把家底给陪进去,对咱们来说,最好的办法就让俄国人打俄国人,通过军变上台的社工党和临时政府、罗曼诺夫家族都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即便是没有我们至少三年内整个俄罗斯都会陷入内战之中,但是这还不够!我们的目标是解除俄罗斯对我们的任何威胁,所以我们的目标就是……。” 司马的话说了一半,然后司马面带微笑看着眼前的这些军官们,解决掉俄罗斯对中国的威胁,多少代人的理想,不久之后这一切就可以在自己手中得到解决。 此时上乌金斯克残破的街道两侧到处插满俄罗斯的三色国旗和中国的五色国旗,当然也少不了西北军的红色铁血旗,在街道上收拾残局、废墟的普通民众和大量巡逻的西北军士兵,此时构成了一幅特殊的画面,俄罗斯人看着西北军士兵时眼光有些复杂,西北军看俄罗斯人眼光也有些复杂。而在警察局门外,数千名前来办理 “良好居民证”的俄罗斯人、日尔曼人、布里亚特人排成一条长龙等待填写登记表和拍照,而警察则提着警棍在队伍外维持秩序,将良好居民证的发行和面包供应配合在一起,起到了良好的作用。 “对……就这样!不要动!”在警察局内一名接受半天培训的摄影师拿着由西北边防军提供的海鸥牌103型相机为办理良民证的居民拍着照片,海鸥牌103型相机是西北光学仪器公司参照上海58-I型相机地图纸生产的,这个时代世界上第一台35毫米相机,而它的实际原型是德国1938年生产的 “徕卡”B型照相机,当然其所用的35毫米黑白胶卷是由的乐凯胶片公司生产提供。 “一个小时后到窗口去取良好居民证,下一个!”拍好照片后,摄影师便开口喊道。见胶片已经用完,于是便抽出摇杆不停的摇回胶片,随后换上一盒新胶卷,准备为下一个居民拍照,然后将胶片塞到旁边隔间的小窗内,在隔间内有几名边防军士兵帮助他们冲洗照片,待照片冲洗好后,就会被送到旁边证件室内用来制做良民证和档案资料,良民证会发到居民手中,而这些档案资料将全部由边防军和警察局双重接管。 而这些证件和档案会在未来发挥出超乎人们想象的作用,此时俄罗斯人显然无法意识到这些,对这些俄罗斯人而言,现在他们之所以办理良民证所为的无非是面包,没有良民证就不得购买面包,没有任何人会和自己的肚皮过不去。 第八十章 荣誉 金角湾是个美丽的海湾,站在要塞炮台俯视这海湾的全景,这座海湾的大陆架就像一个弯弯的牛角,岸边高低起伏的山峦,覆盖着郁郁葱葱的树林,那一片片的绿色紧紧依偎着海的边缘,牛角内的水面上,泊满了大小不等的船舶和军舰,湾岸边稀稀拉拉的楼群和零零星星的尖顶木屋,构成了这座海湾重镇的轮廓。 站在海参崴正北俄罗斯堡垒,不!现在它已经被更名为 “海参崴堡垒”,从海拔100-235米的堡垒要塞往下望,可以俯视海参崴最重要的港口金角湾,这里距离金角湾泊区约4.5公里,距离金角湾入口8.5公里,站在要塞炮台上下望金角湾,只见海面上碧波万顷,海鸥逐浪飞翔,远处的岛屿镶嵌在海水之中,不禁令人感到心旷神怡,只不过金角湾内和港口上随处可见的膏药旗显得有点刺目。 “实心穿甲弹、药包四!……”在火炮地阱内的艾伦.摩根大声喊道,在进行多日模拟装弹、射击训练后,需要用一发实弹检验一下训练成绩。艾伦.摩根是 “布鲁克林号”装甲巡洋舰上的炮术士官,根据中美之间的协议这十几名美军同时借调到各个要塞出任训练教员,帮助接管要塞的边防军第三十一师炮兵掌握要塞炮的操作使用。 尽管要塞内254毫米地阱要塞炮和 “布鲁克林号”装甲巡洋舰的8英寸舰炮完全不同,但是在这个时候也只能赶鸭子上架先撑过这一关再说,更何况要塞里还有十几名前俄罗斯要塞炮兵军官协助。随着艾伦.摩根的命令,弹药手立即用吊索吊起一发450磅重的254毫米实心穿甲弹,随即将其吊至炮弹滑道上,两名装填手使用推弹杆将炮弹推入炮膛,随后十数公斤重的棉布制成的四号药包被塞入炮膛,装弹完成后,随着棘爪的松开,254毫米地阱炮支撑臂的枢轴抬起一块平衡配重块,随后它将使火炮重新抬起。 海参崴堡垒现存十二门254毫米要塞炮都是二十七年前要塞初建时的旧炮,都是老旧的45倍身管旧式地阱炮,这种地阱炮可以使火炮在不射击时不容易被发现,而最重要的原因是相比于普通的装甲防御工事,采用地阱炮架及其安装地穴比较省钱,这也正是俄罗斯堡垒大量采用地阱炮的原因之一。 尽管修建成本较低,但是地阱炮也有自己的优秀之处,否则这种火炮安装方式也不会风行世界,在堡垒低处可以方便装填弹药,然后抬起火炮到结实的胸墙上方射击,如此可以保护炮手免受直射火力伤害,火炮射击的后坐能量以势能的形式保存下来,这个能量随后用于将火炮抬起,下部滑车可以周向移动以便瞄准,火炮的俯仰依靠上部炮架的扇形板和螺杆来实现。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总得有人伸个头出去负责了望和指示目标,去操作火炮抬起点火射击时也肯定要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中,但这一点小缺点无碍大局。 “方位326,距离2000米”在火炮炮身完成装弹抬起后,前方装甲堡中的炮队镜观测手,立即用电话大声报着靶位的方位及诸元,随后操作254毫米地阱炮的要塞炮兵,立即按照观测手报出的诸元调校要塞炮,瞄准外港数海里之外的目标……一艘放置在外港海面上的简易木排,在木排上用木板架起的木靶就是射击目标。 “放!”完成射击准备后023号炮长施安林立即下达了发射命令。 “轰!”伴着一声巨响,254毫米要塞炮的炮口喷射出一团巨大的黑色烟雾,一发450磅重的炮弹直飞向木靶。在炮弹发射出去的同时,强大的后坐力使火炮的支撑臂折倒,同时也使滑车后移,使火炮降低到要塞花岗岩防护胸墙下,支撑臂的底部有一个很重的平衡配重块,火炮在液压阻尼作用下得到缓冲,以减缓后坐力的冲击,同时一个棘爪卡住支撑臂的弧形面使火炮保持在降下的位置,进入弹药装填位置。 海参崴堡垒的十二门254毫米要塞炮采用的是改进自英国的液压-气压式地阱炮架,一个近四米深的大坑为炮手进行弹药装填和火炮维护提供保护,这种采用液压-气压缓冲制退机构的地阱炮架,遍布俄罗斯要塞工程中各个152-305毫米要塞火炮。 在后坐力作用下要塞炮身管上仰20度状态降入坑中,进入弹药装填位置,随即要塞炮兵们立即开始进行模拟装弹。尽管在要塞地下二十多米深的弹药库中库存着上千枚旧式的、被淘汰的实心穿甲弹以及老式的碣色慢燃火药发射药包,但是为了节约要塞炮身管寿命,所以只能进行模拟射击训练,用模拟训练代替实弹训练。 “一发中!木靶俱毁!”指挥士兵们进行模拟装弹的艾伦.摩根,从电话中听到观测手汇报射击结果,听到这个结果,艾伦.摩根呆滞了数秒。 “施!你和你的部下是最优秀的一群炮兵!”看着身边面带微笑的炮长施安林,艾伦.摩根由衷的说道,对于一群刚刚接触岸防炮不过数天的陆军炮兵,能够在第一次射击就准确击中目标,完全超出了艾伦.摩根的意料,原本艾伦.摩根可是做好了脱靶的心理准备,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射击,虽然是固定靶。 “艾伦教员,这多亏了您以及尼古拉夫教官的教导!”施安林谦虚的用英语说道。同时把所有功劳都扣到眼前的艾伦.摩根和那个尼古拉夫教官的身上,毕竟没有他们,恐怕施安林等人还真玩不好这种与榴弹炮、野炮完全不同的地阱炮。在施安林看来尽管这种岸防炮和自己操作的榴弹炮、野炮完全不同,但是炮与炮之间是相通的,经过数天的模拟训练打中海面上的固定靶,并没有任何值得恭喜的地方。 艾伦.摩根并没有拒绝来自施安林的称赞,尽管艾伦.摩根明白这种称赞之中或多或少有一些中国人所谓客套的成分在其中,在艾伦.摩根看来,自己现在的工作尽管无法与他们支付的高额报酬相比,但是自己已经竭尽全力教授他们一切。 “这炮的威力是够大的,就是射速太慢了!”看着仍然未再次复位的火炮施安林在心中想到。地阱炮射击速度比固定火炮慢的弊端是无法掩饰的,固定安装火炮可以对目标连续射击和装填,地阱炮降下装填和重新抬起费时间,使射击速度难以提高,所以不足为奇,只是想到金角湾内三艘日本海防战列舰,施安林的心不禁沉了下来。 停泊在金角湾内的 “石见号”、 “肥前号”、 “朝日号”三艘旧式海防战列舰使日本军在这里实力最为强大的存在,甚至于比已经上岸并控制大半个码头和小半个海参崴的二十四旅团更具威力,毕竟对于几乎控制整个海参崴的西北边防军三十师而言,真正的威胁不是那些身高不足一米五的拿着三八步枪的二十四旅团的小矮子,而是这三艘拥有厚重装甲以及重型火炮的战舰。 “中国人看来已经基本掌握要塞炮术了!”从望远镜中看到俄罗斯堡垒上升起的几团黑烟,站在舰桥上的阪本则俊摇头叹道,随着俄罗斯堡垒上升腾出数团黑色的炮口烟雾,阪本则俊明白这几团炮口烟雾意味着什么,接管了要塞炮台的中国人已经学会了使用要塞炮,现在他们随时有可能威胁到金角湾内的帝国战舰。 “只要支那人控制着要塞,即便是日本拥有整个港口,那又有什么意义?”想到俄罗斯堡垒上十二门10英寸岸防炮,尽管其威力、射程皆不及湾内 “石见”、 “肥前”、 “朝日”三舰,但是却足以威胁15海里内任何目标,只要支那人控制着要塞堡垒,那么在金角湾内的军舰,根本就是他们炮口下的靶子。想到这些,阪本则俊不禁有些庆幸,几年来俄国人为了加强欧洲防御,已经把这里的火炮拆运大半,要不然这些控制着要塞的支那人恐怕真会成为自己的噩梦。 “美国人!”看到港口码头上飘扬的美国星条旗和支那五色旗,想到昨天在海参崴太平洋海军司令部举行的宴会上,支那人和美国人之间亲密的表现,站在窗后的大岛由颜心中就恼怒不已,正是支那人和美国人之间的秘密合作,使得所有计划都付之东流,现在日本帝国不得不寄望于能够通过谈判争取美国的谅解。 而更让大岛由颜恼怒的是,现在自己只能把指挥部设到这座狭小的码头海关大楼,而中国人和美国人却把他们所谓的中美联合指挥部设到俄军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大楼。在美国人的帮助下,支那人控制了这座城市的大部分地区和重要设施,而占有优势的日本却被挤到一个角落里,而所有缘由都是因为美国人。 如果不是因为美国人,即便那些所谓的支那人的 “西北边防军先遣队”抢占了要塞、火车站、造船厂、发电厂之类重要设施又能如何,日本皇军照样可以打回来,可是因为美国人的出现,却使得大岛由颜只能看着支那人接管这座城市的一切,而现在司令部传来的命令却是让自己必须要克制,等待帝国政府和美国人以及中国人进行外交斡旋,以解决目前三方在西伯利亚存在的争议。 “八嘎!桥本!去看看那里是怎么回事!”透过窗户大岛由颜看到远处充当军营的仓库外有几十名士兵正在那里斗殴,本就一直强压着怒火的大岛由颜大声喊到,看着仓库外那种无秩序的乱斗,竟然让大岛由颜心生了他们就是支那军人的念头。在日本军队内部殴打和虐待是普遍现象,而且是一级压一级的。 大岛由颜从陆士毕业后担任小队长时,因为训练问题曾被中队长殴打,随后被打得鼻青脸钟的大岛由颜喊来了小队副和分队长,然后用木枪将其一顿痛殴,接着担任小队副和分队长的曹长、军曹便集合了整个小队一个接一个的痛打,他们走过之后,刚被打过的伍长们接着痛打上等兵、一等兵、二等兵,然后伍长打过了,上等兵开始打一等兵、二等兵,就是这么一级打一级的,最后是老兵打新兵,但是那种殴打都是有序的,而且是非常有必要的,可以培养士兵的勇猛精神,而不是这种支那式的群殴。 “报告长官,是两个小队之间发生了口角冲突引起的混战,士兵们这几天被关在码头上的军营之中禁止出营,长时间的封闭让他们的性情变得暴燥起来!长官,我建议应该让士兵们轮流出营放松一下,发泄一下多余的精力,以防止这类事件再次发生。”数分钟后桥本木回来汇报道。 “发泄多余的精力?哟西!桥本!从今天开始执行正常出营规定,记住,让他们带上刺刀,以防止和中国人发生冲突后吃亏!你的明白?”听到桥本的汇报大岛由颜意识到或许这是个不错的办法,既然中国人控制着城市,那么就让自己的部队进去给中国人添乱,司令部只是命令自己不得采取军事行动,但是这只是两国士兵之间个人矛盾和冲突而已!如此自己既没有违反司令部的命令,同样也给支那人和美国人制造了麻烦。 师从德军的日本军队教育中和德军一样强调保持荣誉,而且日军同样讲究只有军纪严正,才能成为精强的军队,不问古今东西,精强的军队等于军纪严正的军队铁则不变。尽管日本人成天这么说,日本的老百姓也这么信,但是骨子里就透着兽性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改变。 作为他们指挥官的大岛由颜当然明白这些,这种所谓的军纪严正是在日本本土受到法律和军纪双重约束下产生的,在满州以及山东作战时日军可没有什么所谓的严正军纪,而现在在这里当然也不会存在,大岛由颜可以想象当这些在码头已经憋了多天的粗鲁士兵们离开军营后会干什么,如果碰到支那士兵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呢? 在那两个斗殴的小队自小队长到二等兵被关进禁闭室之后,他们的群殴换来了一些超出他们想象的成果,驻扎在码头和附近各处的二十四旅团各部队长接到准备士兵出营的通知,只不过在书面通知上有一句 “为防止赤俄残余之威胁,所有士兵出营需携带刺刀,军官需携带手枪”。而且在书面通知之外还有一个口头通知。 “……出营兵佐不得作出有损日本皇军军威之事,切记保持良好之军纪,如一旦遭遇支那军挑衅,你们必须坚决而果断的为保卫日本皇军之军威回击支那军!”在港口一处被日军清空充当军营的仓库外,一名肩带金边一杠一颗樱星的少尉军官对眼前二十几名获准出营的下级士官以及士兵说道。而周围未获准休假的那些士兵和下级士官们都面带羡慕看着这十几名获准出营的兵士。 “还!”十几名面色中掩饰不住兴奋的兵佐大声低头回答道。 这些穿着四五式土黄色军装和有檐军帽的日本兵佐,刚一走出码头原本整齐的队伍立即散开了,这些兴奋不已的士兵们立即喧嚣起来,然后跳上朝市区的电车,在电车中他们像是所有占领军一样横冲直撞,在这里他们不需要像在国内一样,因为地位低下而受到人们的歧视,甚至不敢穿军装出军营,在这里他们可是高人一等的 “占领军”。 尽管此时天气已经带了些寒意,但是街上的俄罗斯女人,尽管她们身上的衣裙已不见夏日的暴露,但是仍然能突显出她们漂亮迷人的身段,看惯了本国的那些歪瓜劣枣、身材平板、罗圈腿、塌鼻子小眼睛的女人,怎么可能不被这些身材诱人的俄国女人所吸引,以至于这些刚从电车上跳下的日本兵眼睛都看直了,他们直勾勾看着这些性感、漂亮的俄国女人,眼中野兽般的欲望渐渐涌上了心头。 “哇!井上曹长,您看那个俄畜女人!好大啊!”加腾太郎对一行人中军衔最高的井上军曹说道。 “哟西!俄罗斯女人!好大的乳房!”井上看着这些俄罗斯女人喃喃说道,眼睛直勾勾盯着距离最近一头碣发的俄罗斯女人,那个俄罗斯女人胸前一对丰胸随着她的走动不安的晃荡着,看得井上连吞了数口口水。 “呵呵!”见自己被这个矮小的日本兵盯看时,提着篮子的俄国女人甚至冲这些日本兵笑了笑,然后朝街边巷子走去,对于俄罗斯女人而言她们习惯被男人注视,同样非常享受这种注视,但是她显然忽视了一点,此时看她的是一群和野兽别无二致的日本兵。 “现在自由活动,你们谁愿意和我一起去?”当欲望和兽性涌上心头之后,井上对身边士兵说道,同时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个已经走进巷道的俄国女人,然后快步走了过去,接着又有四名士兵跟了过去,至于其它人则是一脸坏笑朝那里看去,然后各自朝其它地方散去。 因为中、美、日三方还未展开谈判,所以被苏维埃政权解散的海参崴警察至今都没有恢复工作,过去海参崴的治安是由那些工人赤卫队负责,尽管他们本身就不断违法。边防军接管这座城市之后,立即按照战区军事管理条令内容,对这座城市实行了军管,街道上随处可以看到两人一队背枪巡逻的边防军士兵,在军队强有力的弹压之下,原本自革命后海参崴混乱的治安得以好转,而原本愈演愈烈的强奸、抢劫、枪杀也得到了遏止。 西北边防军良好的军纪以及他们到来后城市治安的恢复,仅仅不过几天时间,海参崴的俄罗斯人,尤其是那些商人、富翁、中产阶级就已经开始接受了这支军队在这里的存在,尽管看待他们的眼光仍然有些复杂,但是当这些巡逻士兵从街头上走过的时候,偶尔也会有一些俄罗斯男人扶一下帽檐冲其点头示意。 即便是没有这些俄罗斯人的接受,在这座以华人为主体的俄罗斯城市,西北边防军怎么可能受到排斥,自然更多的时候,西北边防军士兵大都是把这座名义上仍然属于俄罗斯的城市看成中国的城市,所以自然也不会有占领军的心态,对待华俄市民的态度当然没有什么差别。 正在街头巡逻的两名边防军士兵听到巷道里传来凄惨的呼救声,连忙从肩上下枪 “哗拉”为步枪上膛后,就朝传出呼救声的巷道跑去,而听到呼救声的俄罗斯市民也跟着跑了过去。两名巡逻的士兵刚跑进巷道,就看到一个穿着淡绿衣裳的纤细身影,正在惊恐奔跑着,在她的身后,五条土黄色的东西正不紧不慢的追了过来,是日本兵! 这个被日本兵追赶的俄罗斯女人跑得跌跌撞撞,怀里提的篮子里的面包之类的东西洒落了整个巷道。这几名日本兵显然认为这个俄国女人是逃不脱的猎物,他们像野狼玩弄筋疲力尽兔子似的,一边小跑,一边嘴里发出逗弄的吆喝声,完全沉浸在莫名的如野兽一般的愉悦中,甚至于跑在前面的军曹边跑还边解着军装的衣扣,在他眼中只有那个俄罗斯女人,至于巷道口出现在那两道绿影显然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内。 “畜生!”看到这一幕边防军士兵怒骂了一声,不禁握紧平端着步枪,神色虽然有些愤怒,但是却带着一丝犹豫。那个跑近的俄国女人看前面巷道口出现两个穿着绿军装的持枪士兵,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呼喊着,而这时那个冲在最前面的日本兵已经一把抓住了正在呼救的俄国女人,对于巷道口站着的两名中国士兵根本就是视而不见。 这时跑过来的市民也同样看到这一切,看到那几名发出如野兽般愉悦吆喝声的日本兵,同时又看了看端枪而立的中国士兵,他们在相貌上几乎没有什么区别,这时他们才想起来这些看起来很和善的中国士兵他们和日本人一样是占领军。在俄国女人发出凄惨的叫声及伴着衣服被撕碎的声响和那些日本兵的淫笑声中,原本犹豫的士兵突然举起手中的步枪,然后扣动扳机!随即在巷道口响起一声清脆的枪响,巷道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原本得逞的淫笑声和绝望的哭泣声都止住了,而那些原本已经绝望的俄罗斯人都呆呆的看着开枪的中国士兵。 “御秋,这里交给你了!在这里一定要注意保持军纪,保持西北军的荣誉!”在赛马场已经发动的飞艇下,司马在临上飞艇前对冷御秋如此说道。西北军官兵会在战场上枪杀战俘司马早有耳闻,但是对此司马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在战场上面对袍泽、密友的牺牲,偶尔杀俘泄愤倒也不足为奇,司马最担心的还是战后的军纪,这是全世界占领军的通病,在司马的看来,这里可不是占领区,未来这里将是中国的一部分! “是!请主任放心!后贝加尔集团军绝不容忍任何有损边防军荣誉的事情发生!”跟在主任身旁的冷御秋正色回答道。主任在这里的这几天已经多次强调军纪和荣誉,尽管在冷御秋看来有些多此一举,毕竟西北军官兵在任何时候都强调保持荣誉,西北军无处不在的价值观教育,不可能让西北军官兵做出有损荣誉的事情。 数分钟后飞艇缓缓升上空中,在升空达千米左右的时候,庞大的FK-2型飞艇便在十数架战斗机的护航下向南飞去。 “或许下次自己再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就已经变成中国领土地一部分了!”隔着舷窗望着飞艇下的上乌金斯克,司马在心中如此想到,尽管在心中这么想,但是司马明白在短期内肯定不够现实。在正式吞并这里之前,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现在西北不能在列强面前表露出自己的野心,过早表露出自己野心的行为是得不偿失的,毕竟按照司马的计划西北和未来的中国在一定时间内将是作为列强在亚洲牵制日本的一个 “工具”,以此来争取列强们对西北和中国的支持。 “……当时就是在这里,社工党革命委员强迫我们向军官和官员们开枪,有时候我们还会被强迫处决他们的家人。”在城外一个正在挖掘的埋尸坑边,克罗林德.卡夫里特默默记录着眼前这名被俘虏俄军士兵的描述,克罗林德被获准采访这些被俘的俄军士兵,有时候宣传可以起到让人们意想不到的效果,尤其是中立机构的宣传。 克罗林德.卡夫里特和大多数记者一样并没有离开上乌金斯克,而是决定留下来,现在最吸引克罗林德的新闻就是远比法国大革命更为残酷的屠杀,所谓的 “革命者”对军官、官员等人成规模的屠杀,这绝对不是文明世界所能够容忍的,所以克罗林德决定把这里的真相告诉全世界。 “他们的家人?”听到士兵的回答克罗林德不禁一愣,克罗林德根本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 “是的,……强奸!处决!有时候还包括一些……孩子!”士兵回答只让克罗林德感觉头晕目眩,尽管已经习惯压抑住内心对这一切的愤怒,但是当听到这些时克罗林德所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愤怒,在这里克罗林德看到他们对荣誉的践踏还有西北军对荣誉的维护,以至于让克罗林德怀疑这里到底属于那个国家,所谓的入侵者带来了秩序和正义,而所谓的革命者所留下的只有暴行和毁灭。 “有证据吗?” 第八十一章 分裂 站在楼顶精致漂亮的小花园边俯视着西北的街道,尽管这些从未见过的古朴典雅的碧瓦青墙看起来很漂亮,但是安娜丝塔西娅此时并没有任何心情去打量这座陌生的充满东方魅力的城市。来到这座城市已经半个月了,安娜丝塔西娅还记得只是在刚到这里时和那个叫司马的年青人也是这座城市的主人,远东势力最大的军阀在飞艇场和欢迎宴会上见过几面,随后自己三人就被他晾在了这里。尽管在这座风格别致的建筑内,安娜丝塔西娅和弟弟阿列克谢及姐姐玛丽娅的生活又回复了过去在彼得格勒般的样子。 而且阿列克谢也得到中国医生们的治疗,身体比在托博尔斯克时恢复许多,甚至这半个月来阿列克谢的身体并没有出血。而更让安娜丝塔西娅吃惊的是,无论是自己或是姐姐和弟弟的自由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限制,像现在弟弟阿列克谢就在玛丽娅的陪同下到公园去了,按照医生的建议阿列克谢需要多走走,因此阿列克谢每天都会在三姐的陪伴下去公园活动一下,当然在他们身后跟着西北的安保人员。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安娜丝塔西娅想要的,尽管现在这种安全的、舒适的生活是在托博尔斯克时全家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但是对于经历了父母和姐姐们被惨杀的悲剧之后,安娜丝塔西娅所要的并不是现在这种安逸的生活,尽管现在这种安逸、舒适的生活,有时候甚至于会让安娜丝塔西娅心生回到彼得格勒的错觉,但是在产生这种错觉之后,安娜丝塔西娅脑中总是会浮现出在彼得格勒的宫殿中和姐姐们一起玩闹的场面,还有父母在一旁微笑的神情。 “他们就是一群野兽!”想到前几天在报纸上看到那些被制成人雷扔下河中溺死的军官们在照片上的惨状,安娜丝塔西娅不禁握紧拳头,尽管罗曼诺夫家族已经在几个月前的革命中被抛弃,但是安娜丝塔西娅仍然感觉到身上的责任,对于俄罗斯的责任。(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公主殿下,他从上乌金斯克视察回来了!”葛里伯.波多金医生放下手中的报纸对站在花园边的安娜丝塔西娅公主说道。过去无论是在彼得格勒或是在托博尔斯克,作为医生葛里伯.波多金的职责都是照顾尼古拉一家的健康,尤其是身体经常出血的皇太子阿列克谢,更需要波多金时时在身边看护。而现在中国医院里的中国和德裔美国医生已经接下阿列克谢的治疗,而阿列克谢的身体已经呈恢复迹象,自然波多金就不需要像过去一样时时看护在阿列克谢身边,不过相比于过去,现在地波多金反而更加繁忙,因为现在波多金是安娜丝塔西娅公主身边唯一的幕僚。 “波多金先生,为什么我们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中国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到底想要什么?”安娜丝塔西娅公主有些气恼的说道,长时间的等待正在一点点磨去安娜丝塔西娅心中的耐性,等待总是最令人恼怒的,尤其是现在这样充满惶恐的等待,安娜丝塔西娅害怕这些中国人会象英国人一样,在让自己看到希望之后又拒绝帮助自己。 “他许诺过会帮助自己的!”安娜丝塔西娅想到第一次见面时,他对自己说过有话,他说过会帮助自己,但是长时间的等待已经让安娜丝塔西娅感觉有些不安,是他让自己看到希望,如果……。 “安娜!相信我,这次他从上乌金斯克回来之后,一定会约见你,然后把你所需要的明明白白告诉他,在得到他的帮助后你可以给予他们回报!”波多金非常肯定的回答了安娜丝塔西娅的问题。这几天报纸上有大量关于上乌金斯克社工党对军官们的屠杀,还有通过采访被俘士兵之口报道的社工党的残暴,这一切让波多金看到西北在为出兵干涉俄罗斯革命造势,因此波多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当司马从上乌金斯克回来的时候,一定会约见安娜丝塔西娅公主。 罗曼诺夫家族所承受的遭遇也必定会传遍整个世界,尼古拉一家的遭遇会使她们赢得整个世界的同情,同时会赢得俄罗斯人的同情,那些西伯利亚受益于尼古拉的农场主们,必定会站到她们的身后,那时或许俄罗斯的一切传统和辉煌都将会得到恢复。 “回报?我们可以给他们什么样的回报?”安娜丝塔西娅有些疑惑的看着波多金,安娜丝塔西娅相信波多金提到的回报,绝对不会是自己和姐姐藏在束胸中的珠宝,尽管那些从女大公的冠上扣下的珠宝价值可能多达数十万卢布。 “把你曾祖父亚历山大二世以来,俄罗斯从中国得到的一切无论是领土或是特权,都还给中国人,作为他们出兵俄罗斯帮助我们的回报。”波多金直视眼前的安娜丝塔西娅说道。这些天那份彼得格勒发出的《俄罗斯苏维埃共和国政府对中国人民和中国南北政府的宣言》在中国引发的波澜引起了波多金的注意,正是因为报纸上的争论才使得波多金隐约猜测西北之所以会营救尼古拉一家的原因,或许就是为了这些。 “波多金先生,你……”安娜丝塔西娅没想到波多金竟然提出了这么一个建议,不禁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波多金。 “安娜,我知道或许我的提议在过去如果被其它贵族知道,他们会因此暗杀我。但是,现在我们没有其它的选择,即便是没有我们的同意,中国人同样可以很快占领这些地区,外贝加尔已经被中国人占领,而符拉迪沃斯托克同样被中国人和美国人还有日本人共同占领,现在中国人是以协约国的名义进入西伯利亚,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用已经和将要失去的东西,去换取中国人的帮助!是我们唯一的选择。”看着瞪大着眼睛盯着自己的安娜丝塔西娅,波多金有些无奈的说道。 用领土换取中国人的支持是迫于无奈的选择,如果还有其它办法,波多金不会这么做,但是无论是英国人或是法国人都不可能帮助罗曼诺夫家族的三个孩子,这些国家只会接受他们的流亡,但绝对不会帮助罗曼诺夫皇朝复辟。至于美国人根本没有指望,还有比美国人更反对王朝的存在吗?而日本人,那个岛国太过于贪婪,而西北对日本充满敌意,如果选择日本人,到时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是完全不可预知的。 只有中国人最合适,他们并不反对皇朝的存在,他们所追求的仅仅是强国地位和国家复兴,再则中国足够大,对俄罗斯领土地野心恐怕只是局限在那些他们割让给俄罗斯的土地,而现要所需要就是,把中国人已经装入口袋里的东西送给他们!也许,这正是他们营救尼古拉一家的原因,现在想来,波多金不知道尼古拉的被杀,对阿列克谢和安娜丝塔西娅以及玛丽娅而言,是不是意味着更多的机会,或者避免了其它悲剧的发生。 “可是。波多金先生,正如您说的,那些地区即便是没有我们的存在,中国人同样会占领,那他们为什么还会需要我们?”安娜丝塔西娅有些疑惑的问道。 从上乌金斯克回到西北后司马并没有休息,而是直接从飞艇场和蔡锷一起到作战指挥中心,这还是司马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一次离开西北这么长时间,到那么远的地方,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至少国内舆论环境现在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在司马离开西北时,国内主和派似乎开始占据上风,而司马到达上乌金斯克之后,在记者自发和公共咨询委员会舆论引导下,一切看似又回到正轨。 在边防军指挥中心的作战室,此时西北边防军参谋部的数十名高级参谋和高级军官都聚集到了作战室内,听刚从前线回到西北的司马训话。 “依靠我们可以轻易收复被俄国人占领的全部失地,但是我们要的是彻底的没有争议的合法收复,至少要让美国人、英国人、法国人尤其是日本人挑不出毛病,找不出刺来,最后承认咱们收复的领土,而不是直接武力收复,那样会激起英、法、美的恶感,不要忘记咱们现在的实力还没有雄厚到可以不顾忌列强们的地步,而这正是阿列克谢能够给予我们的。” 在边防军指挥中心作战室内,司马对在坐的蔡锷、王公亮等参谋部众人说到,之所以选择扶持阿列克谢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收复失地的合法化,就像后世俄罗斯人成天说那些土地是他们合法取得的一样,甚至于连后来占领的都说是他们合法领土。 “主任,咱们这么不惜血本的扶持一个12岁的小孩当沙皇,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俄罗斯人现在并不愿意打仗,依靠他们去和乌米扬诺夫打仗?最终还是要靠咱们西北边防军。而且俄罗斯还是咱们的敌人,这么冒然决定和他们结盟,这样的变化会不会太大了些,而且无论是外贝加尔,还是外兴安岭和滨海地区,甚至于大半个西伯利亚,只要咱们愿意,边防军就能在那里插上中国的国旗,把那里拿回来,合法化?和乌米扬诺夫打,打到他答应割地赔款,到时我们可以得到更多!到时列强们不承认也得承认。” 王公亮现在表达的这种观点代表了参谋部中很多人的观点,他们并不反对扶持一支受西北边防军控制的俄罗斯护国军,甚至于很乐意去扶持一支受其控制的俄罗斯军队,但是却并不愿意扶持一个俄罗斯政府,根本原因就是按照一号作战计划,在占领区建立维持会这个临时性地方机关,是实现最终吞并一个必走的步骤,而建立俄罗斯护国军,也是以俄制俄的核心内容之一。 但是在俄罗斯建立一个中央政权则完全不同,到那时占领区内无论是维持会也好、俄罗斯护国军也罢,他们效忠对象就会从边防军转移到俄罗斯中央政权的身上,更为重要的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传统的罗曼诺夫家族在俄罗斯的影响力,这种影响力很有可能会影响到西北未来对西伯利亚的控制,在初期他们会依赖西北,但是其站稳脚之后呢?还会像刚开始那般依赖西北吗? “诸位,知道俄罗斯有多大吗?俄罗斯国土全盛时期领土面积达到2500万平方公里!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俄罗斯的面积相当于两个中国尚还绰绰有余!大家能不能告诉我一个时间表,我们打下这么庞大的一个国家需要多长时间?需要动员多少军队?有多少希望能取得战争的最终胜利?”司马依然面带着笑容提出了这个问题,如果可能,司马同样非常愿意占领并吞并整个西伯利亚,然后向那里大规模移民,以缓解国内的土地压力,但是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俄罗斯的面积约占当时世界面积的1/16,其领土东起白令海峡、西抵波罗的海,北起北冰洋南达中亚,这么庞大的一个国家面对入侵时,硬拖就能拖累所有的敌人,拿破仑、希特勒他们都比西北更为强大,但是最终结果呢?他们都被拖入俄罗斯这个泥潭之中,在战争爆发时,他们是那么的相似,最初都是看似几乎赢得了战争的胜利,可是最后胜利的还是俄罗斯这头巨兽。 现在的西北和他们多么相似,战争不过刚一爆发,边防军就掌握了战争主动权,只要自己愿意,一声令下或许只需要半年边防军就能把铁血旗插到乌拉尔山以西,可是然后呢?当战线拉长到6000公里、8000公里之后呢?司马不愿意去想那些,但是却不得不想,西北输不起,中国同样输不起,一旦输了无论是对西北或是对中国都等同毁灭,司马不是没想过或许可以进行一场豪赌,赢了就赢得了全世界,即便是输了,司马或许可以像是赌输了一切的赌徒一样拍拍屁股走人,但是留下了什么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中国的敌人不仅仅只有一个俄罗斯!隔海相望的还有一个对中国充满野心的邻居,等到西北和中国输掉一切家底之后,他会放过趁火打劫的时机吗?到那时无论是西北或是司马都将是民族的千古罪人。听到司马话后作战室内静了下来,太过年青的西北军或许不够成熟,但是绝对不是由一群盲动之徒主宰,当司马说到这些的时候,像蒋作宾这样从内地到西北来的军官们,大都用赞许的眼光看着这个年青人。 “诸位,告诉我!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是什么?”从座上站起来后环视眼前众人司马表情严肃的问这些边防军的高级参谋军官, “复兴!我们的使命就是为了实现国家和民族的复兴!为了让我们的国家重回强国之列,我们只能赢而不能败,中国输不起,我们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赢得这场战争,为中国赢得未来,最终我们要让整个世界看到一个强大的中国,让欺侮过我们的国家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作战室内军官们望着站起身的司马,听到司马有力的讲述,他们用带着激动的目光看着同样有些激动的司马,使命感正是西北军军人最大的不同之处,西北军没有这种主义那种理念的信仰,仅有的信仰就是其肩负的使命,有对国家的热爱,有对民众的服务,有对领袖的忠诚,这一切构成西北军的使命。 “俄罗斯太大了,大到我们不可能一口吃下来,所以我们应该把俄罗斯分为几块,当然我们并没有这个能力,但是从目前来看,分裂俄罗斯是最符合我们利益的,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分裂它,把这么一个庞大的帝国不仅是从领土上,包括从精神上对他进行分裂,我们唯一的政策就是要让俄罗斯陷入分裂!而只有分裂的俄罗斯才有我们的机会,俄罗斯无法鲸吞,但是他却不能抵御蚕食!”司马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出这么一句话。 俄罗斯无法鲸吞,但是他却不能抵御蚕食!这是历史的经验,不仅是俄罗斯,中国或任何一个大国亦是同样。也许世人不会想到,就在这个并不起眼的下午,就在西北边防军这座规模已不能满足需要的作战室内,一个针对俄罗斯的政策被制定了出来,现在没有人会明白这个政策到底会发挥什么样的作用,但是历史已经严重偏离了他原本的轨迹,即便是司马同样需要扔掉对历史的依赖,这个时代的历史早已不是司马熟悉的那个历史,对旧历史的熟知和依赖反而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司马的决策。 会议结束后,司马顺着楼梯朝地面走去的时候,想到会议室中的论题,不禁想起在宴会上用感激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孩子,脑中那个拥有一双漂亮的碧眼和一头略带些许红色金发的漂亮女孩子,司马不禁叹了口气。 “南宫,派人去请安娜丝塔西娅女大公!我在办公室等她。”在坐进自己的座车时,司马对跟在身后的南宫说道。政治就是这么残酷无情,尽管司马心中有些不愿,但是……只恨生于帝王家! 象征着身份、代表着尊贵的0A-100防弹轿车在任何地方都会吸引人们的视线,即便是在拥有数十辆0A-100的西北,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这种轿车的西北人,在看到0A-100的时候仍然会把目光投向这种外表几近完美的轿车,像现在停在西北中央公园停车场的这辆0A-100轿车就引起了路人的注意,甚至于一些摄影爱好者还拿起相机冲着其拍照片,毕竟像这么近距离接触这种高级轿车的机会并不多。 而坐在车中穿着中山装的司机则没有任何表情,车后不远处同样站着一名穿着中山装面色严肃的年青人,眼尖的人可以看出其腰间的鼓起,显然这是一名安保人员,尽管西北不禁枪甚至于鼓励民众持有枪支,但是能够在闹市随身携带枪支的只有军警和注册的安保人员。 西北中央公园热带植物园,北中国最大的也是第一个向公众开放的热带植物园,这座占地达一公顷的植物园,一直以来都受到人们的欢迎,西北的南方人喜欢到这里找找南国的味道,而北方人则喜欢在这里看些新鲜的植物,不过更受人欢迎的还是那些他们从未见过的,各种奇形怪状犹如外星植物般的怪异树木。 “玛丽娅,您看,这里的植物好奇怪!你看这棵树!真像一个大大的蘑菇,这是什么树啊!”阿列克谢有些惊奇的指着眼前怪模怪样树木,它的枝干伸向温室的天空,从下面看,它上面交错杂乱的枝条和冠上的绿叶,令它显然像一个大大的蘑菇。尽管在彼得格勒的皇宫和皇村内也有植物温室,但是那些温室的规模显然无法与这里相比,而且植物的数量和种类也没有这里多,这里有太多玛丽娅从未见过也未听说过的植物,这些奇形怪状的植物同样引起了玛丽娅的好奇心。听到弟弟的问题后看着树下木牌上的方块字,于是便求助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杨若欣,作为姐姐玛丽娅现在的任务和职责就是照顾年少的弟弟。 “吉娜小姐,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树?”阿列克谢见姐姐看了一眼身后的杨若欣便开口问道。半个月的接触这个长相酷似二姐塔吉扬娜的小姐,已经赢得了阿列克谢的好感和信任。 “阿列克谢、玛丽娅小姐,这是产自位于阿拉伯海与亚丁湾交接处的索科特拉岛的龙血树,这种树是提炼清漆、染料和 “百宝丹”药物的珍贵树脂来源,中世纪的巫术仪式和炼金术中也使用这种东西。” 杨若欣笑着用熟练的俄语将木牌上关于这种怪树的介绍告诉眼前二人。然后非常本分的跟在两人身后,而在杨若欣身后则跟着两名警惕性十足的安保人员!在西北生活着十多万德裔美国人或德国人,在植物园中每天也同样有很多外国人在这里观赏各种热带植物,一个漂亮的欧洲女孩带着一个男孩身后跟着一名漂亮的女士和两名保镖,这样特殊的组合,总是会吸引住别人的目光。 “哦!上帝啊!”带着女儿参观植物园的安妮.塔吉妮娅望着不远处那个漂亮的女孩和那个小男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至于悄悄隔着树木在附近观察了数分钟之后,才敢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人,于是惊喜的轻声喊道。 “阿列克谢皇太子、玛丽娅大公!愿你们健康!”激动的无法自抑的安妮.塔吉妮娅牵着女儿的手,走到两人面前恭敬的说道,在说话的时候激动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望着眼前的阿列克谢皇太子和玛丽娅大公,安妮.塔吉妮娅牵着女儿情不自禁跪倒在皇储和公主面前,植物园中人们看到这一幕被惊呆了,人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那个男孩和女孩,而一些外国人此时也脱下帽子向其行礼,尽管他们不是俄罗斯人,但是对于皇室同样心存尊敬,即便是退位的。 第八十二章 潜艇 西北是一座移民城市,这是众所周知的一个事实。西北的基础是工业,而发展工业所需要的工人来自国内三十多个省份的移民,而发展工业的技术人员、科研人员,除了从国内尽量招聘之外,西北利用美国因一战而排斥德国移民的大好时机,从美国引入十数万从事各行各业的德裔移民,这些美籍德裔移民从普通技术工人到科学家无所不包,移民的到来从根本上解决了西北发展所面对的技术力量薄弱的问题。 外籍技术科研人员被西北实业报称为 “西北工业发展的发动机”,外国智力的引入并不是仅仅只局限于在美国受到排斥的德裔移民,为了满足西北工业和西北教育、科技发展的需要,西北政府和西北公司不惜从全世界花费高价聘请了大批科研技术人员,除了美国之外,西北引入了大量的俄罗斯技术人员,战争并没有阻止西北引入俄罗斯技术专家的脚步。 二月革命后,俄罗斯国内日益混乱的局势,使得大量受到高等教育的俄罗斯技术专家为了自身和家人的安全而选择到国外生活,在提供丰厚物质待遇前提下,尽管受到战争影响,但是仍然有数千名俄罗斯专家学者带着家人移居西北,在西北工厂、科研机构、学校工作。除了这些俄罗斯专家学者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俄罗斯人带着他们的家人来到了西北,一些走投无路的俄罗斯海军军官,他们侥幸逃脱了暴动水兵们的屠杀,为了活命他们只得带着家人离开俄罗斯,其中有一些人到了东北,为了生活他们接受海警学校的聘请,成为海警学校的教员,甚至于其中少数几名军官进入了西北边防军海警调研处充当顾问。 曾经参加过萨雷奇角海战的亚历山大.科维奇上校就是其中的一员,作为一个在暴动的水兵枪口下死里逃生的人,亚历山大.科维奇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每个月180元的工资足够自己和家人在西北过上安定富足的生活,甚至亚历山大这几天正在询问关于房子的事情。准备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而不是调研处提供的临时住所。 “你好,是亚历山大.科维奇上校,请您立即来一趟宪兵队!”听到电话里传来严肃的声音,亚历山大心里不禁咯吱一声,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宪兵队绝对不会打电话请任何一名军官过去,只有两种人才会被请到宪兵队,一种人是军事罪犯,一种人是因为公事,现在显然他们并不是为了公事找自己。对于经历了一场死亡的亚历山大而言,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请自己到宪兵队,但是亚历山大相信自己是无辜的,无论是任何罪名,这里不是塞瓦斯托波尔,宪兵也不是那些暴动的水兵,这里至少还讲究法律。 “请相信我,我的妻子是一位善良的、本份的女人!如果有任何事情,那只是误会!我可以向上帝起誓!”在宪兵队办公室内,亚历山大.科维奇向眼前宪兵军官竭力解释着,这仅仅只是一场误会而已,她们是自己活下来的全部支柱,正是因为她们自己才能够在被水兵的子弹打中后在河里游了数百米活了下来,而现在安妮.塔吉妮娅和女儿娅加竟然被带到了宪兵队! “上校,这的确是一场误会,只不过你的妻子坚持这并不是误会,所以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在宾馆内陪您的妻子和女儿呆上几天,当然这不是禁闭或者关押,你可以当成休假!仅仅只是几天而已!”坐在亚历山大对面的宪兵少校微笑着说道,然后看着眼前这名海军调研处的上校顾问。 “啊!”亚历山大不禁呆呆看着眼前的宪兵少校。 “好了!上校,希望你能安慰一下你的妻子!这一切只出于保护的目的!门外的二等兵会带你去宾馆和你的妻女团聚!”微笑着的宪兵少校这时下了逐客令,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事,所有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尽可能的稳妥而已。 “亚历山大!我在植物园看到玛丽娅公主!天那!还有阿列克谢皇太子!”尽管和女儿一起被带到了宾馆之中,但是安妮.塔吉妮娅在看到丈夫后仍然兴奋的大声说着,在安妮.塔吉妮娅看来这并没有什么,玛丽娅公主告诉自己不会有什么事。 “什么?怎么可能!他们和沙皇一起被流放到了西伯利亚!天……你一定是认错了!一定是的!”听到妻子的话后亚历山大.科维奇被吓坏了,以至于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这个无知的妻子。 “亚历山大,你知道吗?玛丽娅还和过去一般漂亮,上次见到她是今年年初在陆军医院的时候,我曾和她一起照顾伤员……”安妮.塔吉妮娅在那里自说自的回忆着。战争爆发后作为军官的妻子,安妮和大多数彼得格勒贵妇人一样,在皇后和公主们的号召下成为红十字会的护士,在陆军医院照顾从前线运转来的伤员,安妮永远都无法忘记三位在病房中忙碌着如天使般的公主。 当她们和沙皇一起被流放的时候,安妮以为再也无法见到她们,只能祈求上帝保佑她们,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公主,竟然还有阿列克谢皇储,只不过安妮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这里兴奋的讲述着过去的时候,她的丈夫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惶恐之中。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安娜丝塔西娅对眼前这个男人由衷的说道,道歉是为了之前传来的姐姐和弟弟在公园中被人认出的事情,安娜和司马两人之间的交流并不存在什么障碍,对于掌握着俄、德、英三种语言的安娜,她的俄语甚至都带着些许英语发音,而司马这两年一直在学习英语,现在已经可以说一口还算不错的英语,所以两人的交谈并不需要翻译的帮助。 眼前这个年青的 “将军”总是会引起安娜丝塔西娅的好奇,尤其是通过这些天从报纸上的了解之后,这里所有一切都是他创造的,一想到这些安娜丝塔西娅就会忍不住在心中崇拜起这个只大自己十岁的男人。作为一个十六岁的女孩,这个年龄是充满种种幻想的年龄,尽管强制让自己显得成熟一些,但是在安娜的心里还是会存在一些不可示人的幻想,以至于此时安娜感觉自己呼吸似乎有些急促。 “没什么,安娜,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说过,你们是西北请来的客人而不是囚徒,在西北你们享有绝对的自由,当然我们必须要为你们的安全负责,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还希望你能够理解!”看着眼前这个有着一双碧眼和一头金发的漂亮女孩,司马在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算计三个失去家人的孤儿会不会很残忍?尽管知道这是政治,而为了中国必须要这么做,但是司马心中仍然感觉有些不忍。 “你过于善良了!这种善良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你的身上!”想到自己那位准岳父曾经对自己的评价,司马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善良是没有错,但是有时候自己必须要抛弃所谓的善良或良知,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牺牲吧。司马从小到大的人生信条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在国家利益和个人良心之间,只能选择前者。 “司!你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安娜看到眼前这个男人微皱眉头的模样,于是便关切的问道。 “至于西北以什么方式向您们提供帮助的事情,相信波多金先生和沈先生会谈妥这些事情!如果你没有什么意见的话,这两天你们就可以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不是以流亡者的身份,而是以俄罗斯帝国沙皇的身份!安娜,我希望你们已经做好了准备。”看着眼前这个娇艳可人的女孩司马转移了话题,无论是否愿意,在个人良知和国家利益之间,司马只能做出符合国家利益的选择,她们是俄罗斯人不是自己的同胞,司马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谢谢你!”看着眼前男人眉间带着些许忧虑,安娜丝塔西娅衷心的说道,在说话时安娜心里甚至为司马的表情而感到一丝欣喜,安娜仔细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或许再过几天自己就需要回到俄罗斯了。 在安娜丝塔西娅仔细看着司马的时候,穿着一身俄罗斯陆军中将礼服的米涅夫.伊凡诺维列中将,则满面笑容的走出了边防军司令部,在临上轿车的时候米涅夫.伊凡诺维列中将非常恭敬向亲自把他送出司令部的蔡锷等人敬了一个标准军礼。 “将军阁下!承蒙您的信任,俄罗斯护国军将永远是西北边防军最可信赖和最坚定的盟友!”在敬礼的同时米涅夫.伊凡诺维列对站在台阶上的蔡锷说道,米涅夫最大的特点就是非常自觉,像现在米涅夫已经找准了自己的位置。 “安德列夫!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决定了!他们将把蒙古伊罗战俘营的两千六百名战俘,还有哈尔滨黑龙宫战俘营内的一万一千多名战俘都移交给我们,我将出任俄罗斯护国军司令,而您!我最信任的安德列夫.伊万.伊万诺维奇上校将成为俄罗斯护国军第一师师长!我的朋友!让我们为俄罗斯护国军干杯!为了我们的未来!”一坐上边防军司令部为其配置的0A-100型轿车,米涅夫便兴奋的对身边一起参加了会谈的安德列夫说道,同时从内置酒柜中取出一瓶伏特加亲自倒了一杯给身边的安德列夫。 此时米涅夫.伊凡诺维列甚至开始想象自己重新回到俄罗斯的情景,自己或许会成为俄罗斯人眼中的英雄,当然更重要是自己可以取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当然是在西北军的支持下。 “总指挥,像这样的人真能撑起俄罗斯的大梁吗?”看着远去的0A-100轿车王公亮有些鄙夷的说道。这个米涅夫.伊凡诺维列……哎!不过如果整个俄罗斯都像他一样,那该会有多好! “呵呵!公允,米涅夫.伊凡诺维列和护国军,然后再加俄罗斯皇室和忠于皇室的力量,你不觉得未来俄罗斯帝国会非常精彩吗?你们边防军才是这出戏的主角啊!”杨永泰笑着回答了王公亮的问题。什么样的傀儡才能无法摆脱对于主子的依赖?论到玩弄阴谋,世界有那一个国家可以与中国人相比?几千历史已经给中国人足够多的经验教训去玩弄傀儡这套把戏,傀儡这东西人人会玩,问题是怎么玩。 “报告!海参崴三十一师电报!”一名传令兵跑过来将电报交到一直未说话的蔡锷手中。 “日本人忍了这么长时间,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发电告诉翰东,让他和美国的奈特上将一起处理此事,嗯……这样,把那几名日本兵移交给奈特上将,让美国人来处理这事!明明白白告诉美国人,那些日本人他们怎么处理都行,但是我们绝不道歉,绝不处置开枪士兵。 至于大岛那边……想对峙,咱们就和他们对峙,派一个大队过来,咱们就派一个营顶住他们,至于威胁要让舰队开炮!命令海参崴要塞炮兵瞄准金角湾内的日本军舰,日本人要是开炮,咱们也不要有什么顾虑,事到临头怕不得!再说日本人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考虑了几分钟后司马对电话另一头的蔡锷说道。日本兵会强奸俄国女人这事并不奇怪,在历史上日本干涉军可是有三分之一人就是因此染上了性病,现在边防军负责海参崴的治安,会在这上面和日本兵发生冲突倒也不足为奇。 事情非常简单,巡逻兵鸣枪警告阻止暴行,然后五名日本兵被逮捕,再接着日军出面抗议、威胁炮击海参崴,之所以表现这么强硬,无非是想在谈判桌上讨点便宜罢了,真要炮打海参崴,现在日本还不至于那么不顾后果,尤其是日本海军。 “海军!”放下电话司马摇着头自语道。这是司马第一次见识到所谓的炮舰外交,尽管在金角湾内只有三艘日本旧式战列舰,但是他们却可以大模大样以开炮相威胁,原因很简单其强大海军就是这般表态的依持,而西北最为弱小的就是海军,西北海警舰队实力太过于弱小,只有几艘千吨级驱逐舰而已,新式鱼雷攻击机还在设计之中。 “潜艇!必须要立即不惜一切先弄到几艘潜艇!”尽管知道日本人是虚张声势,但是他们用开炮威胁还是刺激到了司马,也提醒司马一个残酷的事实,现在西北可以在陆地上击败日本人,但是海上还是日本人的天下!眼下只有潜艇能够威胁日本庞大的海军舰队,只要得到几艘潜艇,至少自己手里也算有了反制日本海军的工具。 “……面对强势的日本海军,我们必须要寻找新捷径,潜艇,或许是我们击败日本海军的最佳选择……”在艇舱昏暗的灯光下刘桂阳趴在自己腿上书写日记,此时刘桂阳不再是柏林高等工科学院机械工程专业的学生,而是德国海军的一名见习军官。四个半月前,在西北和俄罗斯爆发战争之后,在德国政府许可下,经过严格筛选,九十三名由西北公派留学德国的留学生,秘密以志愿者身份进入德国海军潜艇部队服役,在基尔海军学校学习了四个半月之后,他们便被分配到数十艘潜艇上作为见习军官学习潜艇操作以及运用。 刘桂阳所在的U-86潜艇是一艘刚建成服役一年的新式中型潜艇,尽管已经执行了十数次远洋巡航攻击任务,但是在水兵们精心维护下,潜艇设备仍然和刚下水时没有什么区别。U86潜艇代表德国潜艇技术的最高成就,在过去几个月之中,将一艘又一艘协约国和中立国商船送入冰冷的海底。 不过U-86过去的辉煌和刘桂阳并没有什么关系,原因很简单,这是刘桂阳第一次上艇执行出海巡航任务,刘桂阳相信自己上艇后或许会和艇上这些前辈们一起创造属于U-86更多的辉煌。 “……雪甲午耻!”当刘桂阳合上日记本的时候,看到日记本扉页上夹的镇远号照片,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照片后四个工整的字,这是主任从西北寄来的,另外九十二名同学也都收到了同样的明信片,背面只有 “雪甲午耻”四字,还有主任的签名。 “早晚有一天!”盯着镇远号舰艏上刺目的菊徽,刘桂阳在心中自语道,然后把日记本放进口袋之中。这张照片是司马精心挑选的,是镇远号被日军俘获后在日本海军服役时拍下的照片,舰艏的菊徽非常醒目,在中秋节的时候,六十三名在德国海军潜艇部队服役的学员,都得到了一张司马寄去的照片。 因为水面航行的关系,尽管已经适应了潜艇内让人头痛的柴油机轰鸣声,但是刘桂阳还是不可能在这种噪音环境下很好休息,再加上潜艇内刺鼻的柴油、润滑油味和德国人身上的狐臭味混杂在一起,还有二氧化碳以及种种有害气体让艇内空气变得更加浑浊,着实让刘桂阳不太习惯,甚至在睡觉时不得不用棉球堵住鼻子。 “终于解放了!”当手表时针指向了6点,刘桂阳连忙从军官舱中走出去,按照艇长制定的值班表,这时候刘桂阳需要到指挥塔上接卡森少尉的班,用望远镜搜索目标。北大西洋冰冷的海风扑面而来,清新中带着甜味的空气,让刘桂阳忍不住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舒服!每一次到指挥塔上的时候,呼吸新鲜空气使刘桂阳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服。 “刘,有烟吗?”把望远镜交给刘桂阳后卡森少尉并没有下艇,而是向刘桂阳讨要香烟,卡森身上的香烟早已经吸完了。潜艇内禁止吸烟,更重要的是,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呆在潜艇内浑浊不堪的环境中,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危险海区,恐怕现在在潜艇甲板上已经站满了不需要执班的水兵。 “给!”尽管刘桂阳不吸烟,但是总是会随身带着香烟,原因很简单,当实在受不了艇内空气的时候,刘桂阳就会把烟折断塞在鼻子里,这样即不妨碍工作也可以减轻浑浊空气中难闻的味道。 “刘。你真的是志愿加入德国海军吗?”吸着烟卡森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就是一个少年的刘桂阳好奇的问道。 自从眼前的刘这个来自中国,已经加入协约国国家的 “志愿军”上艇后,卡森就用充满好奇的眼光打量这个中国大男孩,卡森非常希望从刘桂阳口中听到他是他们国家派来的,如果真是那样或许这将是卡森听到的最好消息,当然除了现在俄国已经向德国求和两国正在布列斯特和谈之外,从小道听来的消息。 参战的美国人已经向法国派来超过一百五十万军队,而且后继部队还源源不断从美国乘船抵达法国,在这个时候,卡森非常希望眼前这个中国人,至少让卡森知道德国还有一个盟友。 “当然!”刘桂阳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按留学生管理会李苏北会长的要求,他们真实身份是绝密的,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承认自己是西北军的一员,他们的身份仅仅只是外国志愿者而已。 回答卡森的同时,刘桂阳仍然用高倍望远镜搜索海上目标,傍晚时北大西洋海域雾气很大,在这时错过任何海上目标都有可能是致命的,无论是海上的冰山或是英国人的反潜护航舰。 “咦?”透过浓重的海雾,刘桂阳看到浓雾中隐约可现的商船轮廓,仔细观察确认,的确是一艘商船! “275方向发现目标!”随着刘桂阳一声吼叫,卡森立即扔下手中烟蒂顺着梯子滑入艇中,而刘桂阳也紧随其后深吸一口新鲜空气,然后进入艇舱随手关闭艇舱的水密门。 而此时艇内已经响起尖锐的战斗警报,而舱内灯光也被切换成红色的战斗灯,U-86艇艇员们一下子兴奋起来,31名艇员在短短几十秒内都回到各自的战斗岗位,U-86艇瞬间被战前凝重而压抑的气氛所笼罩。这时刘桂阳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第一次战斗的兴奋和紧张,这一次刘桂阳将在数十米深的水下和U-86艇员们一起经历自己的第一次战斗,将用英国人或美国人的生命,让自己成为一名合格的潜艇军官。 “发动机减速,半速航行,升至潜望深度!刘!命令全部进入战斗位置!”马克艇长向站在身后的刘桂阳下达了命令,眼神中带着鼓励的味道。 “是,艇长,发动机减速,半速航行,开始上浮,25、20、15、10、7!……停止上浮,升降舵复位,保持稳定,艇长!我们已经到达潜望深度!” 在下达命令的同时刘桂阳发现自己原本紧张冒汗的手心似乎干燥了,急促的呼吸也平缓了下来,一切好像又回到课堂上、军港中的模拟演练中,并没有任何值得紧张的地方,此时刘桂阳已经不再紧张,而是异常平静的下达命令,在接下来的时间中,刘桂阳不断重复艇长的命令,一切和演练并没有任何区别。 第八十三章 俄罗斯护国军 躺在战俘营中草坪上的尼古耶卡上尉闭着眼睛享受难得的骄阳,温暖的阳光照在尼古耶卡身上,甚至让尼古耶卡心生过去在黑海岸边的感觉,作为军官的尼古耶卡不需要劳动,每天更多的时候,就是这样打发时间,几乎在没有知觉之中,尼古耶卡上尉和中东铁路局护路军第四旅以及第一旅的一万一千多名兵佐来到哈尔滨以东的黑龙宫战俘营已经快二十多天了。 来到这个战俘营之后,尼古耶卡上尉和其它官兵一样,第一天填了一张表,并且回答了几名或许是情报军官的问题,接下来就再也没有任何人问他问题。古耶卡上尉发现这座战俘营和任何一个战俘营相比都没有丝毫特别的地方,尼古耶卡过去曾与俄日战争时被关进日本战俘营的同僚聊过,在日本战俘营中,被俘军官们只是被限制自由,而士兵们却需要服苦役,在这里也是同样,军官们的自由受到限制,而士兵们则需要服劳役,内容很简单盖房子,战俘营内所有房屋就是出自他们的手笔,最初尼古耶卡刚来到这里时,这里只不过是片铁丝网圈住的杂草丛而已。 黑龙宫战俘营建在一座山旁,四周环境优美、甚至于连空气中都带着一丝清新的甜味,如果没有林立的铁丝网和军犬叫声,再加上战俘营内简陋设施以及简单的伙食供应,恐怕会让人心生一种在渡假营地的感觉,当然对于尼古耶卡上尉这样的军官们而言,如果这里供应的烈酒和香烟与市内是一个价的话,或许尼古耶卡真会以为自己是在休假。 在卡佳捷里年科上校走进办公室后,穿便服的金置柱站起来同时打开手中金属制烟盒,卡佳捷里年科上校并没有客气,而是径直取出一根香烟。 “叮!……咔哒……”金置柱很配合的用自己那只漂亮打火机拨着火,而卡佳捷里年科则低下头把嘴上叼的烟卷凑上去,点着烟后,银色打火机翻盖伴随一声清脆、悦耳的金属声再次合上,而卡佳捷里年科则忍不住看一下金置柱手中漂亮的火机。 “谢谢!你们这里烟卖的很贵,一个卢布一包十支装香烟,你们没有没收我们的财产,但是却用天价香烟和烈酒把钱都拿走了,甚至于我们还需要家人寄钱过来!金,你们不愧是一群商人,恐怕犹太人也无法与你们相比。”卡佳捷里年科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心情愉悦的吐出一团烟雾,接着用有些气恼的口气说道。 原因很简单,卡佳捷里年科带在身上的钱已经花完了,而他又不愿意让自己在哈尔滨的妻子给自己寄钱,毕竟现在自己已经无法再负担妻儿的生活,更何况现在妻子为了能够生活下去,已经把长春的房子卖掉,带着孩子们到了哈尔滨,租住小房子。这座战俘营给卡佳捷里年科最深的印象,就是开办战俘营的人是一群奸商,这里的战俘商店竟然有充足的烈酒、香烟等物资供应,但价格至少高于市价十倍以上,无论军官或士兵在战俘食堂免费得到的战俘餐,早晨只不过是面汤中午晚上是土豆泥而已,而如果你有钱的话,却可以到小餐厅享用丰盛的俄罗斯大餐,当然价格绝对让人望而却步,不过总有一些人可以享用得到。 “怎么样,卡佳上校,在这里过得还习惯吗?”对于卡佳捷里年科的报怨,金置柱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这些天来作为战俘营情报主管的金置柱已经习惯了卡佳捷里年科等俄罗斯军官的报怨。战俘营里的物资供应商店和餐厅的物价,无论任何一名被俘的俄军军官都会有些报怨,只不过他们没弄明白一个事实,如果是在普通战俘营里,他们从黑市上得到这些价格只会更高,更何况为了遵守所谓国际惯例,他们这些军官还不需要服劳役,再让他们按市价买到烟酒,那有这么美的事情,就是在普通监狱之中烟酒价格也远高于市价,更何况这里是战俘营而不是渡假村。 “卡佳上校,上次您说您妻子来信说她把长春的房子卖掉了,搬到哈尔滨租了一间小房子,是不是生活上碰到什么问题,想来你太太一个女人没有什么收入也很不容易,在异国他乡拖家带口的,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做为朋友,你尽管开口。”随便谈了一会之后金置柱有意无意的说道。同时注意了一下卡佳捷里年科的表情,果然他在听到自己话后,眉头立即皱起来,脸上也带着愁容。 “卡佳,我想你太太一定很庆幸,你现在在我们的战俘营之中,至少在这里你们的安全没有问题,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出兵,恐怕哈尔滨可能会重演上乌金斯克的悲剧,对于你弟弟我个人深表同情,现在他们已经被安葬在城外。”金置柱看似有意又似无意的说道,金置柱注意到自己提到上乌金斯克悲剧的时候,卡佳眉间带着悲意和愤怒。他弟弟是护路军派去增援上乌金斯克的第三旅一名上尉军官,早已经变成了色楞格河里的人雷,如果不是因为边防军将他的尸体打捞上来,恐怕最后只有葬身鱼腹。 “金,谢谢你们!”想到战俘营中宣传栏上刊载的上乌金斯克屠杀,卡佳捷里年科由衷的说道,想到自己的弟弟被系上石块扔入河中,成为所谓的 “人雷”,卡佳捷里年科心中悲怒之意交杂,只能深吸卷烟以掩盖心中真实感受。 “卡佳上校,今天叫你过来,是因为有一位您的老朋友要见你,我想或许你们之间有很多话要说!”看到眼前卡佳捷里年科皱着眉吸着烟,金置柱面带笑容开口说道。然后便起身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在金置柱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一名身材高大的俄罗斯人走了进来。 “卡佳,我的朋友!”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中悲愤交杂的卡佳捷里年科连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清了来人后,卡佳捷里年科只觉得一阵惊喜,没想到在这个地方竟然见到了自己的朋友。 “安德列夫?你怎么到了这里……你难道也被中国人俘虏了?……”虽然话这么说,但是在看清安德列夫身上整齐的军装和闪亮的军靴后,卡佳捷里年科有些摸不着头脑,在战俘(贼吧Zei8.COM电子书)营里即便是最注重仪表的军官,恐怕也没有办法保持这样的姿容,至少在战俘营中没有任何一名军官愿意花高价买鞋油,只为了把靴子擦亮。尽管有些疑惑,但是卡佳还是给自己老朋友紧紧一个拥抱。 “卡佳,安德鲁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知道吗?如果不是因为我跳入海中,恐怕现在我也会和安德鲁一样,被暴动的水兵杀死,现在整个俄罗斯都是这样,革命对于俄罗斯根本就是一场毁灭,不论是六个月前的还是现在的。”坐在沙发上吸着烟的安德列夫上校开口说道,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恐惧的回忆似乎又一次浮现在眼前,幸好那已经过去了。 “我赞同!”喝了一口安德列夫带来的伏特加卡佳松开领扣肯定的说道。在战俘营中不需要服劳役的军官们总是会在一起谈论俄罗斯的变化,还有对往日辉煌的追忆,所有军官都形成一种共识革命对俄罗斯而言意味着混乱和毁灭。 “革命摧毁了俄罗斯一切的辉煌和荣耀,同样吞噬了我们的前程、未来、生活,还有我们的信仰,黑暗已经笼罩了整个俄罗斯,并最终毁灭俄罗斯,俄罗斯的荣耀和辉煌都已经变成了过去,这场该死的革命!安德列夫,或许你不相信,我和同僚们甚至于为自己身处战俘营中而感觉有些庆幸,至少这样我们可以不再去面对这一场革命。”又喝了一杯酒的卡佳咒骂着,此时对于卡佳而言恐怕只有伏特加能让自己忘记这一切。 “卡佳,你愿意看到俄罗斯被那群暴徒毁灭吗?”听到卡佳的话安德列夫正色说道,然后直视卡佳的眼睛。 “我们有什么办法呢?沙皇被流放了,临时政府已经被推翻了,而我们则在战俘营之中,我们又能做什么?如果战争结束我们从战俘营中出去的话,或许我们在中国生活倒也不错,可以到上海或天津的欧洲国家租界里,俄罗斯已经不是我们的俄罗斯了!我们能改变什么呢?”已经连喝十数杯伏特加的卡佳略带一些醉意说道,在卡佳心中俄罗斯已经随着革命而毁灭了。 “卡佳,你太让我失望了,米涅夫.伊凡诺维列中将已经和中国人达成协议,中国人已经支持他组建俄罗斯护国军,不久之后我们将回到俄罗斯去和社工党的军队打仗,去恢复俄罗斯的辉煌和荣耀,还有我们的传统。”看着有些醉意的卡佳仍然继续倒酒,安德列夫夺下他的酒杯说道。这次安德列夫之所以来到黑龙宫战俘营,就是为了被关押在这里的护路军一万余名官兵,当然这已经得到边防军司令部的批准。 俄罗斯护国军就是司马计划中的由米涅夫.伊凡诺维列出任司令的仆从军,未来这支军队将直接投入与赤俄军队战斗中,而边防军则只需要负责后勤和铁路线的安全保障。当然现在这支部队正在组建之中,而最合适的人选,就是战俘营中这些俄罗斯战俘,尤其是受俄国革命影响甚微的恰克图以及护路军被俘俄军,其后的人选才是在上乌金斯克俘虏的两万多名俄军。 “俄罗斯护国军?中国人?”听到安德列夫话后,已经有些醉意的卡佳充满疑惑的看着安德列夫。 连接库伦至乌里雅苏台的库乌台站道是条拥有数百年历史的自然土路,两百多年来过往商队的牛车、马车、骆驼队踩踏出了这条在后世被称为 “草原自然路”的库乌台站道,随着在其基础上修建的库乌公路,在十数万筑路工人拼命赶工下修通,这条自然路的使命也随之结束。 “嘟……”正在杭爱山下牧场中放牧的蒙古牧民们听到从库乌公路上传来震耳欲聋汽笛的时候,忍不住用一种崇敬的眼光朝公路方向望去,这些三音诺颜部的牧民们不敢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带动那辆比马跑得还快的庞然大物,只是每当那辆庞然大物出现在视线内的时候,心中总是带着些许恐意。 在蒙古高原没有任何场面比公路列车在公路上奔驰更让人惊叹的了,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外国记者第一次在张库公路上看到高速狂奔的公路列车时,都会惊为人间奇迹,毕竟在这个汽车如同玩具的时代,一辆可以拖曳八至十节货板,装载三百吨物资 “超级汽车”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当高近四米、有数十米长的公路列车在公路上行驶的时候,车上500匹马力柴油机发出巨大轰鸣声在百米外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而震耳欲聋的汽笛尤如惊雷一般,这种庞然大物在把大量物资运到前方的同时,最大的作用就是发挥出超出人们想象的威慑力,第一次看到公路列车行驶时的蒙古人,甚至于跪拜在地乞求活佛保佑,即便是现在每当听到震耳欲聋的汽笛声,他们都会远远避开以免受惊吓。 乌里雅苏台兵站位于三音诺汗部首府东大约一公里处,作为西蒙地区规模最大的兵站,这里连接着两个重要地区,一个是经科布多进入新疆,一个是北上进唐努乌梁海,在唐努乌梁海不过只有一个旅的边防军,在新疆也不过只有三个师,他们的后勤保障完全依赖乌里雅苏台兵站内的大马车与0A10卡车,更多的时候,往返两地的辎重兵会依赖制式的康内斯托加大篷马车。 尽管速度上康内斯托加大篷马车无法与0A10这样的卡车相比,但是六吨的载重量却相当两辆两吨半卡车,使用大马车运输物资,不需要中途兵站提供油料,更不需要从后方运送卡车零件,所需要的仅仅只是三音诺颜汗部和札萨克图汗部提供的草料。至于牵引马车的马匹除了本土地骡子外,现在大都用进口自欧美的夏尔马之类的重挽马。 乌苏里兵站或许是西北边防军最原始的一个兵站,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要不了多长时间,这一切都会结束,沿着乌科台站道和乌唐站道修建的公路正在十几万筑路工人努力下向西、向北延伸,当公路修通的时候,或许兵站庞大的马车车队就会被淘汰,毕竟西北的未来是摩托化,骡马只不过是迫于道路条件而做的一个无奈选择。 “嘟……”听到远处传来的汽笛声,乌里雅苏台兵站中正在忙活的辎重兵连忙扔下手中一切,朝外面拴马的马厩飞速跑去,过去的教训告诉他们每当这些 “祸害”车驶过来时,必须得安抚好挽马尤其是性烈的骡子,否则万一惊了马到时整个兵站都是鸡飞狗跳。 “嘟……嘟、嘟……嘟……”果然当公路列车驾驶员按响进站提示汽笛,尽管有驭手安抚,但是马厩仍然乱了起来,尤其是那些容易受惊的骡子更是惊跳起来,而挽马驭手们则奋力勒着马缰尽力安抚这些挽马和骡马。 几分钟之后一辆涂有三色迷彩斑块的公路列车缓缓驶入兵站货场,随后其庞大而方棱有型的牵引车头四扇车门被打开,随即正副驾驶员和武器操作员、机械师多达九人的车组成员便跳下车,一下车这些在车上已经呆了几十小时的士兵们便开始作着奇形怪状的姿态活动自己的身体,开这种巨无霸在别人眼中是威风,可是只有他们才知道,开这样的车绝对是受罪。 “报告长官,后勤部重型运输团032车奉命将物资送到,这是物资清单,请您查验!”正要活动腰身的下士驾驶员看到兵站长官走过来后,连忙小跑过去随后立正报告道。 “你们辛苦了!”乌里雅苏台兵站站长阎化荣敬了一个军礼,在其回礼后便接过物资清单翻看了一下。 “快!快!所有人都在了,赶紧动起来!”这时兵站一名士官长已经开始大声招呼起来,在其招呼下,兵站内十余辆叉车便忙活起来,而在马厩里勒马的驭手们也开始忙活起来,很快几十辆四马或六骡的运输大马车便被准备好了,驭手们则挥着马鞭把马车赶到货场,而装卸物资的叉车则将两米长的货箱装上马车,一辆长近五米的货板大马车正好可以装运两个货箱,而剩余位置则可以装上草料和驾车驭手们的给养。 几个月来西北的后勤保障已经摆脱这个时代的散箱运输,改成接近后世的准集装箱运输,这种货箱可以减少运输转运过程中的损耗,毕竟西北军的后勤保障需要经过多重转运,西北到库伦、乌里雅苏台是用公路列车担负运输主力,在库伦北去外贝尔的物资,会转上运输筏水运前线,而在乌里雅苏台则是转上大马车,由载重达六吨的大马车经乌科台站道运至科布多直到新疆迪化,或由乌唐台站道运至唐努乌梁海。 “159356到312号马车!去科布多!” “159126至392车!去克孜勒!”此时货场内响彻拿着转运单士官们的喊声,使用货箱运输可以最大限度提高物资转运效率,所有货箱都有一个编号,兵站转运物资时只需要核对货箱编号就行,而不像过去一样先清点再转运,平白耗费大量时间,在叉车驾驶员将货箱装车的时候,负责检查的士官只需要检查一下箱号,然后按单将货箱分配到各车或入库就行,效率比过去散箱运输提高数十倍之多。 几十分钟之后,四牵、六牵数十辆大马车分成两队,在两个排骑顿河马、背冲锋枪骑兵保护下离开兵站,分别向北向西驶去,大队是朝西、小队是朝北,两个排骑兵尽管数量稀少,但是在蒙古这个现在完全由边防军接管,连长出任县长的地方,车队上插的铁血旗就是保证,即便是没有护卫骑兵,也没有任何一股马匪敢袭击西北军的运输队。 克孜勒,是一个多世纪以来由俄国移民和商人而建立的俄罗斯商城,过去这座商埠城中的乌梁海边区专员署是俄罗斯在唐努乌梁海实行殖民统治的中心,而现在这里却是西北边防军乌梁海独立旅旅部所在地。 三个月前,随着克穆齐克旗、唐努乌梁海旗、萨拉吉克乌梁海旗、托锦乌梁海旗等部旗联合发动起义,旗兵成功 “解放”了唐努乌梁海,对于只不过拥有几百名老弱兵佐的乌梁海俄军,他们怎么可能抵抗补充大量装备的旗兵起义。随后根据他们的邀请,西北边防军派出一个团进驻收复唐努乌梁海,并按照边防军司令部制定的政策,以连长出任县长的方式对这里实施军管,出任县长的各连连长们立即根据命令吸纳旗兵建立地方守备营,三下五除二轻松解除各佐领和各旗武装。 从科布多进抵的步兵团在吸收旗兵基础上,扩编成乌梁海独立旅,而唐努乌梁海这个引发中俄两国之间战争的地方,就在这种悄无声息之中换了城头大旗,被俄国人占领数年后,重新回归中国。即便是在国内所引起轰动的也仅仅只是报纸上刊登,被旗兵们用最传统的凌迟处死方式,处以极型的乌梁海边区专员格里戈里耶夫和吉米普夫等直接对克穆齐克旗惨案负责元凶的行刑照片罢了。 当时在国内引发讨论,甚至于列强们也进行抗议,最后用蒙古人是未开化的野蛮人说法搪塞过去,而野蛮人的 “证据”是俄罗斯人自己的乌梁海考察报告。尽管他们被凌迟杀死的确很解恨,但是没能将格里戈里耶夫和吉米普夫等人押到西北进行公开审判,一直都被视为一件憾事,毕竟原本司马还想通过这场审判来聚集一下民气。 “吁……!”骑在马上的朱庆平勒马进入克孜勒主街,就看到在乌梁海独立旅司令部前广场上,已经挤满围观人群,于是便没有丝毫顾忌的纵马赶了过去,乌梁海独立旅官兵最值得骄傲的地方,就是自上而下的骑术,尤其那些出身旗兵地图瓦士兵更是如此,作为他们长官朱庆平的骑术自然也不会差到那去,当然不用担心撞到路人。 “二等兵,这里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没走多远骑在马上的朱庆平就看到广场绞架下站着三个俄罗斯人,于是便开口问道路边持枪巡逻的士兵。 “报告长官,这三个哥萨克被人举报参于克穆齐克旗抢劫商号,按照军事法庭的审判,今天对他们执行死刑。”二等兵如实回答道,看着绞架下三人眼中没带一丝同情,倒是用一种饶有兴趣的眼神朝那里看去,谁让他们是杀害中国人的凶手。 和几个月前格里戈里耶夫处决九名中国商人一样,伊万仍然用相机记录了这一切,在伊万看来中国人 “合法”的进行了报复,用军事法庭取代了民事法庭,从阿里姆克三人被中国宪兵带走后,伊万和城里每一个人都明白他们的结局。在这几个月之中,已经有上百名涉嫌参于克穆齐克旗西北商抢劫的哥萨克被军事法庭判处死刑,对此伊万和城里的俄罗斯人早都已经习惯了,这里已经不再是俄罗斯城市,一切都需要按照西北军的法律办理。 “绞刑?太便宜他们了!如果在我们那里,直接拉去打靶就行了,这旅长也是的和老毛子学什么绞刑啊!”朱庆平低声嚷嚷着,就在这时绞架低板被执刑的刽子手打开了,三名哥萨克瞬间失去了生命,或许他们几个月前在攻入克穆齐克旗西北商行屠杀商行中商人时,根本没想到有一天报复会降临到他们头上。 “愿意上帝宽恕他们的灵魂!”马里科维奇闭着眼睛在胸前划着十字,作为俄罗斯人尽管对于格里戈里耶夫处决中国商人的行为感到恶心,但是此时看着绞架上晃荡的三名哥萨克,马里科维奇仍然对他们心存同情。马里科维奇望着吊挂三名哥萨克的绞架,绞架还是几个月前格里戈里耶夫处决中国商人时用的绞架,明白中国人为什么会在同样地点、用同样方式处决这些只是服从命令的哥萨克。 “这是报复!我们就是要让生活在这里的俄罗斯人记住这一点。”在原乌梁海边区专员公署的专员办公室内,沈海林看着绞架上的尸体正在被教堂的人取下装上马车,便对朱庆平说道。 “庆平,你们团作好战斗准备,是收复乌梁海十佐领和科布多所属阿尔泰淖尔乌梁海二旗的时候,你们克穆齐克团担任先头,你的那些旗兵没问题吧!”沈海林笑问眼前的朱庆平,言语间带着些许激将的意思,但是目光中却带着长官对下属百分之百的信任,经过几个月的物资屯积,现在唐努乌梁多个军械库之中已经储备大量的军火,而且那些旗兵也完成了整编训练,所以收复失地的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动手了。 第八十四章 海军考察团 “嘟!……”当54000吨级巨型邮轮 “祖国号”拉响汽笛驶入霍波肯港中华远洋船运公司专用码头的时候,码头上工作人员不禁抬头朝船体漆着大大 “Vaterlan”的 “祖国号”望去,这艘世界最大的邮轮和这座码头一样,在过去都属于德国汉堡-美洲公司和北德公司,但是现在无论是这艘豪华的巨轮还是这个设施齐全的码头,都属于中华远洋船运公司。 在德美断交宣战之前,在司马主导下中华远洋船运公司用低于废铁的价格买走了停泊在美国大部分德裔商船、邮轮,后来又用白菜价买走了德国北港船运公司、汉堡---美洲船运公司在美国全部专属码头,不过按照与两公司签署的秘密协定,在战争结束后,中华远洋船运公司需要将码头所有权以象征性价格转让50%给两家公司。 在过去的7个月之中,飘扬五色旗的 “祖国号”已经在纽约至葫芦岛航线之间往返了2次,正如在霍波肯港停泊了三年的 “祖国号”被售于中国后,带着六千多名受到排斥的德裔移民离开美国时,《纽约时报》简讯上的 “祝福”一般 “……但愿庞大的祖国号,能带走在美国的每一个德国人。”2次往返纽约和葫芦岛的 “祖国号”,在回程的时候,都会满载将近万名德裔美国人离开这个国家。 “终于到了!这是我们中国人的码头!”站在船舷边叶在馥望着码头上飘扬的五色旗有些激动的说道。这是叶在馥离开美国大半年后,再一次来到美国这个曾经生活了三年多时间的国家,上一次来美国是为了求学,民国三年一战爆发后,当时在英国格拉斯哥大学造船系学习的叶在馥,奉海军部命令调赴美国监造潜艇,同时转入麻省理工学院学习军舰设计与制造,民国6年取得海军工程学学士学位回国,回国后便进入西北 “特种水利设备研究所”从事一号特种设备研究。 现在装备十余艘一号特种设备的特攻队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进驻位于葫芦岛的秘密基地,尽管那种袖珍潜艇只能做近海防御,但是在葫芦岛造船厂中,一艘商船正在进行改造,它将做为载船把没有远航能力的一号特种设备运到远洋,在入侵者意想不到的海区发起特种攻击。 “乃芬!是啊!这是咱们中国人的码头,中华远洋船运公司在美国拥有十三座专用码头,可是在国内除了葫芦岛之外却只有二十九座专用码头!那是在我们自己的国家!因为我们最好的港口都被外国人控制着!”沈鸿烈不无感慨的说道。 此时穿着一身中山装的沈鸿烈目光之中带着惆怅,祖国最好的港口被外国人占据,是军人的耻辱,尤其是海军的耻辱。为了达成重建海军的梦想,沈鸿烈放下刚刚完成组建的北海海上警备舰队,亲自带领十余人组成 “中国海军赴美考察团”,这个得到海军部批文的海军考察团,经过四十五天海上颠簸来到美国,就是为了能买一两艘美国海军退役的旧式战列舰作为海警舰队训练舰,为将来建立大海军打下基础。 “沈校长,未来咱们会收回这些港口的不是吗?”叶在馥肯定的说到。在西北大半年之中,叶在馥受到最大影响就是自信,那种对未来完完全全的自信,叶在馥相信未来中国一定会成为主任描述的强大中国,到那时所有失去的权力都将被收回,不论是在华特权还是租界地或是租借港口。 在两人说话的同时, “祖国号”这艘世界上最大、最豪华的巨型邮船已经在拖船拖曳下缓缓靠上码头。在舷梯放下后,一千多名各国乘客便顺着舷梯走下巨轮,搬运工们则顺着下层舷梯上了船,除了卸载乘客们随行物品之外,更重要是卸载从中国运来的成品时装、丝袜、化妆品等各种奢侈品。 54000吨的 “祖国号”太过于庞大,在战前它是作为一种国家荣誉的象征而被建造出来,并不是纯粹出于商业角度,即便是在富豪林立的欧美又有多少人能买起3000美元一张船票搭乘这艘豪华巨轮往返欧洲和纽约之间,更何况是在中国,大多数中国人只能买得起三等舱船票,即便如此乘客数量也非常有限。 仅只靠客运根本不可能维持 “祖国号”在葫芦岛至纽约之间的运营,为了维持 “祖国号”运营,装载了大量西北和南方生产的货物,大都是各式各样体积小、重量轻的奢侈品,在货运贴补下现在地 “祖国号”勉强可以维持运营,当然只有在回程的时候,才会发挥一艘邮轮的作用---运回大量德裔技术移民。 “报告,边防公署急电!”考察团机要员从文件夹中拿出一份 “祖国号”无线电台收到的,刚刚在机要室内译出的电报交给了沈鸿烈。 “乃芬,咱们又有新任务了!是你的老本行!”仔细看完手中电报,沈鸿烈面带笑意把电报交给叶在馥,这位海军赴美考察团技术顾问,因为是买旧船的关系,所以需要实地考察所购旧船实况,同时决定是否在美进行维修,所以叶在馥才会被列入大都由海警舰队军官组成的考察团之中。 “……不惜一切代价急速购得潜艇!”看到电报内容叶在馥脸上露出笑容,对于潜艇叶在馥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非常熟悉,从英国格拉斯哥大学奉命调到美国麻省理工学习期间,叶在馥就曾在美国电船公司格罗顿船厂监造过潜艇,正如沈鸿烈所言,潜艇正是叶在馥老本行! 一个小时之后, “共和中国海军赴美考察团”一行十六人坐上纽约西北公司办事处派来的四辆车离开霍波肯港中华远洋船运公司专用码头,随后代表团将在饭店休息一夜之后乘火车前往华盛顿,拜访美国海军部长约瑟夫斯.丹尼尔斯和其它美国官员,说服其向西北出售战舰,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说服海军部长约瑟夫斯.丹尼尔斯,只有得到他的同意,西北才有可能从美国海军购得旧舰。 和世界上大多数国家不同美国历来是文官出任军事部长,作为美国海军部部长的约瑟夫斯.丹尼尔斯仅只是民主党出身的政治家,同时也是一名成功的出版商,拥有多家出版社和数家报社。以文官出任海军部长的约瑟夫斯.丹尼尔斯和历任海军部长一样,在多数情况下都听从军事参谋的建议,就像在西伯利亚问题上,约瑟夫斯.丹尼尔斯就听从了海军作战部参谋军官们的建议后作出决定,扶持和利用中国牵制野心勃勃的日本。 “部长阁下,向中国出售旧式前无畏战列舰是符合美国利益的,在亚洲扶持中国对抗日本,可以减缓目前日本对于美国的压力,但是如果中国人没有舰队,他们用什么牵制庞大的日本海军?不要说前无畏战列舰,即便是无畏舰我们都可以向中国出售!在亚洲中国和日本就如同现在英国和德国之间的关系,当中国海军被重新武装起来后,可以最大程度牵制野心勃勃的日本。 随着中国经济发展,在日本海军威胁下,中国必定会重新武装海军,到那时在远东中日之间就会发生一场海军军备竞赛,日本所需要面对的压力是来自近邻以及美国之间的双重压力,仅仅只是和中国之间的海军军备竞赛就足以摧毁日本本就脆弱的经济,日本还有可能对美国造成威胁吗?” 威廉.本森少将面色中透着些许欣喜的表情对约瑟夫斯.丹尼尔斯说道。在从中国驻美大使顾维钧那里得知中国海军派出赴美考察团,而他们希望能够从美国海军购得旧式前无畏战列舰后,在作为海军作战部部长的威廉.本森少将看来,这根本就是上帝赐给自己出任海军作战部部长最好的礼物。 两年前,美国海军进行了一次改革,成立海军作战部,其部长有权 “在海军部长指示下,负责舰队作战行动,负责准备和完善战争计划”,而威廉.本森少将就是海军作战部第一任部长,美国海军最大威胁来自太平洋,来自日本,这是自罗斯福总统时代就已经公认的事实,作为海军作战部部长,如何减缓和消除来自日本的压力,就成为所有工作之中的重中之重,即使是在这个特殊时期也是同样。 中国人的陆军、空军即便再强大,在威廉.本森和海军作战部参谋们看来都不能缓解日本海军对于美国海军的压力,以消除日本在太平洋的野心。如此一来中国对日本的牵制作用就非常有限,但是中国如果发展海军就完全不同,对于视海军为生命的日本而言,他绝对不会无视近邻发展海军带来的威胁,日本能支撑起一支可能同时对抗中国和美国的舰队吗?显然不能! “威廉,你在参战之前,不是在报告上指出我们有几艘大白舰队时期的战列舰已经老旧需要退役了吗?即便是在战争时期,美国海军仍然需要淘汰旧式战舰。”听到威廉.本森少将的话后,约瑟夫斯.丹尼尔斯稍做考虑便开口说道。自从四年前出任海军部长以来,海军部参谋军官们就一再向约瑟夫斯.丹尼尔斯讲述来自日本的威胁,日本海军的威胁早已经深入约瑟夫斯.丹尼尔斯心中。 即便是海军部仅仅关注自己在保卫刚建成的巴拿马运河上的作用,很难把自己的战略眼光转向北大西洋和欧洲水域的同时,多年来日本在太平洋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态势,仍然令海军部用充满警惕的目光打量日本,警惕这个不能用平常眼光打量的对手。后世曾经有人说过,小国寡民心态就注定日本的失败,日本最大的特点就是小国得势猖狂至极,在1895年击败中国后,1897年夏威夷危机中和美国直接对抗,后来击败俄罗斯后,日本人在太平洋地区更是表现出肆无忌惮咄咄逼人的态势,最终导致美国将日本视为自己最大威胁,并由此展开长达几十年的太平洋军事对峙。 尽管日本和美国并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但是美国特殊的地位环境使得美国海军是一支两洋海军,即便是美国海军拥有仅次于英国的实力,但是为了应对来自两大洋的外部压力,只能把庞大的舰队一分为二,正是这种地理条件使得日本海军尽管总体实力上不及美国,却可以在太平洋对美国海军形成优势,自1907年,美国海军确认自己需要一支两洋海军后,就一直寻找打破太平洋困局的机会,十年后,美国海军部参谋军官们终于看到困局被打破的可能。 纽约!这座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象征现代与工业技术成就的城市,宽敞整洁的街道和电车还算不了什么,现代化的公寓楼、高架铁路还有林立的摩天大楼,工业时代创造的建筑奇迹远远超过人们的想象。在这座代表财富和奢迷的城市之中,街道上的行人衣装整齐而不乏华丽,无数大商场里的精美商品琳琅满目,但是这一切并未能引起代表团成员的兴趣,经过四十多天航行已经累极的成员们,到宾馆谈完正事之后,就各自回房休息了,这座城市的建筑奇迹与他们并没有任何关系。 第二天天色刚一微亮,代表团十六名成员便乘坐汽车到纽约中央火车站,随后在车站分兵两路分别登上了北去的列车。作为考察团技术顾问的叶在馥并没有随沈鸿烈一行去华盛顿,而是前往距纽约百余公里的康涅狄格洲格罗顿市,这是位于长岛对岸一座风景秀丽的海滨小城,对于这座城市叶在馥非常熟悉,因为美国电船公司就坐落在这里,叶在馥曾经在美国电船公司呆了数月,监造那几艘并不属于中国的潜艇。在电船公司经理室中,公司经理雷蒙特非常热情的接待了叶在馥一行,雷蒙特还记得眼前这个勤奋而聪明的中国监造员,他的勤奋好学给雷蒙特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即便是已经过去了近一年。 “雷蒙特先生,谢谢您在过去对我的照顾,这一次来到这里,我是代表我们的国家来参观考察美国各公司制造的潜艇,为我国海军定购潜艇做依据!”看着眼前热情的雷蒙特经理,尽管有些不太适应他表现的美国式热情,但是叶在馥还是开门见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叶在馥承认雷蒙特经理过了这么长时间还记得自己的英文名,确实让叶在馥感觉非常高兴,不过高兴归高兴,公事还是要公办的。 “奈夫,你知道的,美国电船公司是世界潜艇技术的发源地,被誉为 “潜艇之父”的约翰.霍兰先生,他大部分成就都是在这里---美国电船公司获得的,现在美国海军大部分潜艇都是电船公司制造,美国电船公司拥有全美国最先进的潜艇设计、制造技术,这一点毋庸置疑,对此你也非常了解,我的朋友。” 知道叶在馥来意之后,雷蒙特便立即开口说道。尽管现在电船公司已经接到美国海军大量定单,但是生意人怎么会拒绝生意上门呢?美国电船公司作为一家私人企业,怎么可能会拒绝更多的定单,雷蒙特完全相信自己可以得到奈夫可能带来的定单,因为雷蒙特相信奈夫明白美国电船公司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我们可以到船厂去参观一下吗?你知道那里曾经留下我的回忆!”对美国电船公司叶在馥非常了解,这次来这里更多是索取潜艇资料和报价,作为考察团决策参考。按叶在馥的计划接下来还需要去舰船修造局和西蒙思.雷克公司参观,在结束会谈之后,叶在馥提出到自己曾经工作的船台参观一下,毕竟这里是叶在馥工作过的第一家船厂,雷蒙特当然没有拒绝叶在馥的要求,不要说他是一个潜在的买主,就是作为一个曾经在这里工作过的人来参观也是准许的。 十几分钟之后,雷蒙特陪着叶在馥一行到电船公司船厂工作区,战争爆发使得电船公司接到大量来自国内外的定单,此时船厂每一处船坞和船台上都是空前繁忙,从三年前战争爆发之后就是如此。 “雷蒙特先生,这……这几艘潜艇是不是俄罗斯海军去年年底定购的那六艘H级潜艇?他们怎么还在这里?”在走到曾经工作过的14号船台,看到船台上摆放的六艘几近完工的H级潜艇,叶在馥有些疑惑的问跟在身旁的雷蒙特经理,叶在馥年初离开这里时,这几艘H型潜艇已经完成30%,现在应该早就交付给俄罗斯,怎么还在船坞内。 “奈夫,你知道在你走后不久俄罗斯就爆发了革命,随后俄罗斯人支付余款时就出现了问题,而在三个月前,在这六艇潜艇几乎完工的时候,俄罗斯人根本就付不出余款,所以这六艘几近完工的潜艇一直都呆在船台,而俄罗斯海军那边根本指望不上,他们派来监造潜艇的少校现在格罗顿酒吧中混迹已经一个月没来过船厂了!” 雷蒙特有些无奈的看着船坞中潜艇用略带怒意的口气说道。这六艘潜艇占用整整大半座船台,原本它们应该在三个月前就已经下水交付给俄罗斯海军,可是现在仍然呆在这里占用宝贵的船台资源,尽管电船公司需要更多船台、船坞用于完成来自美英的合同,但是却只能坐视这六艘潜艇白白占用船台,俄罗斯无钱续造,其它需要潜艇的国家又买不到这几艘属于俄罗斯的潜艇,至于电船公司只能眼巴巴看着其占用宝贵的船台,这六艘潜艇成了雷蒙特和电船公司董事会的心病。 “您是说叶夫根尼少校?”听到雷蒙特经理话后叶在馥反问道,双眼仔细盯着船台上这六艘H级潜艇。 “……不惜一切代价急速购得潜艇!”叶在馥想起主任亲发电报内容。作为小型潜艇的H级潜艇排水量只有358吨,但是它的综合性能非常优秀,续航力超过2300海里,能够以8.5节航速在水下潜航接近4小时,下潜深度超过60米,拥有四具鱼雷发射管,备有八枚鱼雷。 看到仅只剩下潜望远镜之类艇内设备未安装的H级潜艇,叶在馥眼中不禁冒出异样的神彩,嘴角也慢慢微翘起来。几十分钟后叶在馥一行谢绝了雷蒙特经理挽留,也没有按照原定计划离开格罗顿市,而是找了一家饭店住下来,随后叶在馥便让随行的海军上尉给沈鸿烈发去一份用数字加密的电报,电报会交到沈鸿烈一行下榻的饭店,他们入住后沈鸿烈就能接到电报。 格罗顿市并不大准确来说仅只是一座滨海市镇,不过尽管如此在这个不大的市镇想找到一个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按照雷蒙特经理话中透露出的消息,叶在馥一离开饭店后就将目标锁定在酒吧之中,这里仅仅只有十几家酒吧而已。在步行找了五六家酒吧之后,已感觉有些疲惫的叶在馥突然听到街道上传来男人的高歌声,歌声显得气势磅礴,却难掩歌声中带的悲愤之情,尽管没听懂什么意思,但唱的绝不是英语,难道是? 叶在馥连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这时歌已经唱完了,叶在馥只看到一群人围在街边。 “沙皇万岁!”人群中传来男人们的吼声,声音就像受伤的野兽一般带着无尽悲哀。听到用英语喊出的沙皇万岁,叶在馥知道人群中或许就有自己要找的人,穿过围观人群,叶在馥看到三名脸上参杂悲痛与愤怒表情的俄国男人,其中一个正是自己要找的叶夫根尼少校!他们怎么到了报社门口。 “这是怎么了?”叶在馥注意到围观人群脸上同样带着同情的表情,叶在馥有些不明所以的想,身边美国人手中报纸上醒目大标题吸引了叶在馥的注意力。 “俄罗斯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及其家人惨遭屠杀!”叶在馥明白此时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悲愤,也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来到报社,他们应该是来确认消息的。 叶在馥看到叶夫根尼身后报社墙上贴着沙皇及皇后还有两位公主的照片,照片上沙皇和皇后依然面带威严,而两位公主仍旧美丽非常,只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在地上点着数根蜡烛同时摆满数十束鲜花。 “愿上帝保佑她们的灵魂!”这时一名妇女拿着一束鲜花摆在沙皇及其家人照片前的地上,在胸前划着十字低喃,随后蹲在地上点燃一根白蜡,在临行时又面带泪痕亲吻照片上两位美丽非常的公主。 “咚、咚、咚”而此时远处教堂也响起悼念死者的钟声。 “叶夫根尼少校!请您节哀!”在人们自发朝教堂走去的时候,叶在馥走到叶夫根尼少校身边说道。此时显然并不适合谈正事,还是跟他们一起到教堂去吧!先博取感情分再说。 “奈夫?谢谢你们!你们拯救了俄罗斯!”叶夫根尼吃惊的看着叶在馥,这个曾在电船公司见过几面的中国工程师。随即一把抱住叶在馥说道。 “啊……”叶在馥一下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在保皇派全力营救下,在屠杀中幸免的皇储及两位公主逃向新西伯利亚,在那他们碰到一群善良的中国商人,他们不惜牺牲生命保护受到赤卫军追杀的皇储及两位公主殿下,数天后当他们进入中国西北边防军控制区后,被追杀的他们安全得到保障,在屠杀之中逃过一劫的皇储及两位公主殿下便到达了中国的西北,在那里病重的皇储殿下接受了完善的医治,和两位公主殿下一同得到最好的照顾,愿上帝保佑他们!” 在教堂举行的悼念活动结束之后,叶在馥立即买了一份当地报纸,报纸上的一切让叶在馥跌破了眼镜。报纸上六个版面都在报道罗曼诺夫家族遭受的屠杀,还有沙皇、皇后以及皇储和公主的种种故事,而最为吸引人的还是王子和公主充满惊险逃避追杀的过程,叶在馥并不知道除了俄皇一家被杀之外,其它大多数内容或者说故事全部是出自调查部和舆论咨询委员会办公室之中,西北必须要掩饰主动营救沙皇一家的举动。 美国新闻界为了吸引读者,会把一个鸡毛蒜皮的小事描写成惊天动地的大事,皇储和两位公主逃难记在他们笔下显得精彩异常,为了突显出追杀过程中的凶险,他们用大量笔墨去描述赤卫军的凶残以及皇储还有两位公主的悲惨和那些保护他们勇士的勇敢,尤其是那些善良的中国商人,最终在他们笔下简单的逃亡变成了一场史诗。 “奈夫!谢谢你们保护了皇储和公主!我和我的同伴已经决定回到皇储身边!为俄罗斯的正义而战!谢谢你们!是你们保护了俄罗斯的希望!”叶夫根尼走到叶在馥身边用非常感激的表情说道。按照报纸上的报道,叶夫根尼很难想像如果没有那些勇敢的中国人保护,皇储和两位公主是否能够得以幸免,在报社证实了这个消息是中国官方消息,并得到各国领事确认后,叶夫根尼和两名同伴决定离开美国。 “啊!叶夫根尼少校!或许我可以帮助你们!”强压心中激动的叶在馥对眼前叶夫根尼少校说道。原本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现在看来这件事可谓再容易不过! 第八十五章 嫌疑 如果有人问小城最大的企业是什么企业,小城的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深蓝集团,深蓝集团依靠做贸易、物流、仓储起家,当初深蓝贸易公司和那个有名的古董案,都是小城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于直到现在偶尔人们还会谈起古董案,毕竟当初深蓝贸易公司老总司马捐赠出价值数千万的家藏古董,在小城引起的轰动不是一年两年可以消除的。 一年前深蓝集团是一个年营业额不足几万的贸易公司,而现在深蓝集团却是一个在小城工业园和周边城市拥有几十家大中型企业的大集团,建在城东那座深蓝大厦更是小城最高的建筑,原本小城向西发展趋势,也因为深蓝大厦建在东城的原因开始向东发展,由此可见现在深蓝集团在小城的影响力。现在人们提到深蓝集团已经不再提及过去那个深蓝贸易公司老总司马,小城的人只记得深蓝集团的老总叶文,这个过去深蓝贸易公司副总,在改组后拥有深蓝集团全部股权的年青人。 司马似乎淡出人们的记忆,只是偶尔人们会羡慕叶文的好命,如果不是他表哥潇洒的把公司全部交给他,恐怕现在他还是煤矿里的煤黑子,尽管当个挖煤工人同样收入颇丰。当然有时候也会有人猜测,是不是叶文用了什么手段从他表哥手中抢到公司,但是看着两家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这种猜测显然有些站不脚。 不过司马很少出现在人们视线中这是一个无可争辩的事实,尤其是最近一年,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见到过司马,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司马到了什么地方,好像司马整个人已经人间蒸发了一样,诡异地几乎像司马这个人根本就不曾存在一般,完完全全消失了。 “叔叔、阿姨!再见!回来改天有时间我再过来!如果司马再打电话或发电邮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他我有急事找他,让他一定给我电话!”从大宅中走出来的张峰笑着和司马的父母道别。直到走出数十米外,张峰才回头看了一下身后这座豪宅,这座占地达数亩的豪宅非常漂亮,可以说是整个小城最漂亮的宅院,欧式的房屋、精心设计的花园,张峰曾打听过这座豪宅是司马表弟叶文耗费数千万建成的,建成后便送给司马的父母。 “司马!你现在到底是生还是死?”面对这座华丽的豪宅张峰皱紧了眉头,这是张峰第五次登门拜访,但是仍然没有得到司马的任何音信,只是从叔叔、阿姨口中知道,他现在仍然在环游中国。已经一年了,上一次和司马见面是一年前,从那之后张峰就再也没有司马的音信,尽管因为工作繁忙的关系,两人之间以往也很少见面,但是每个月总会打个电话聊一下,但是现在几乎突然之间,整整一年张峰都没有司马的任何音信。 最开始的时候,张峰以为是司马这个已经当了大老板的朋友工作繁忙,所以倒也没怎么在意,毕竟一、两个月没有联系也属正常,最初听说司马把公司让给表弟叶文,然后自己拿着几个亿环游世界了,对此张峰尽管有些惊奇,但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毕竟过去他曾说过他最大的梦想就是环游世界,现在他毕竟挣了足够的钱,来实现自己年青时的梦想。有时候在没人的时候,张峰看着电脑上风景照片时,都会想起自己这个老友又到了什么地方?看到了什么漂亮风景?是否碰到了什么艳遇?心中那个羡慕啊!同时还暗道与自己穿开裆裤长大的老大太不够意思,自己游山玩水罢了,竟然连个电话都不给自己。 在三个月前,作为律师的张峰接到一个案子,是一桩谋杀案,一个男人把自己老婆杀死后,碎尸冲入马桶,随后用出国学习为名来掩饰老婆的死亡,尽管杀死了自己老婆,但是他对岳父、岳母反而更好。在随后半年中,有时人们也有怀疑,但是仍然被其用一些借口掩饰下来,直到他楼下的住户在半年后因为水管不畅,请人维修时发现尸块后报警,人们才知道是他杀死自己的老婆,而当警察告诉他岳父母时,两个老人竟然不相信警察的话。 在接过这个案子时,联想到自己失去音信的老朋友张峰被吓出一身冷汗,在随后三个月中,张峰无数次打电话想联系司马,他的手机永远是不在服务区,而从叔叔、阿姨得到的答案和众所周知的一样,司马去环游世界了,而唯一证据就是一些司马的照片。 心存疑惑的张峰便开始了自己的调查,作为律师的张峰有这个条件,通过一些特殊渠道,张峰查出司马根本就没有护照,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出国,到现在为止还在国内,对那些照片进行分析后,尽管照片不是合成的,但是却并没有打消张峰的疑虑。而随着调查的深入,反而让张峰发现了更多的疑点。 通过对司马父母手机和座机的调查,他们收到外地的电话,都是亲戚、朋友的电话,而几乎没有任何陌生的异地来电,换句话说司马从来没打过电话回家,如果说司马出门在外不联系父母,张峰怎么都不可能相信,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自己这个老友可是个孝子,他即便是一年不回家,但绝不可能一年不打电话。 司马曾经说过,他可以放下一切,就是放不下父母,所以尽管他最大的梦想是环游世界,但是他绝不相信司马会放下父母,一个人远走高飞。越调查越回忆张峰就越觉得事情透着可疑。这一个多月,张峰拒接案子而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这上面,现在张峰甚至都在潜意识之中,觉得自己的老友已经惨遭毒手了,正因为如此,张峰才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查个水落石出,查出自己朋友的下落,无论生死。人的一生能有几个真正的朋友? “叶文!”想起曾经在一起吃过几次饭司马的那个表弟,张峰很难想象他那么一个憨态十足的模样,竟然可以下得了这样的狠心,把自己的表哥杀死,然后还有那份心机,竟然利用司马曾经告诉过每一个朋友环游世界的梦想,来掩饰这一切。潜意识之中,张峰已经将叶文定为杀害司马的凶手,从钱包里拿出一年多之前,最后一次见司马时,在饭桌上叶文给自己的名片犹豫了十数秒后,便拿出手机拨打了名片上的电话。 “叶总,还记得我吗?我是张峰,对……就是你表哥司马的那个朋友,怎么样,叶总,有没有时间见个面,我有些事情找你帮忙!……嗯!好的!好的!二十分钟后你办公室见。”挂上电话后,叶文便皱紧了眉头,叶文早已经收到消息,他正在为表哥的下落满世界查自己,峰子是表哥最好的朋友和铁哥们,他现在追查表哥的下落并不意外。 “不知道表哥那里怎么样了!”想到峰子即将来这,叶文想起已经有两个月没见的表哥,尽管仓库在改造后已经实现了无人管理,但是叶文偶尔还是会通过异常点到表哥那里呆上几个钟头。最近大半年以来对于叶文而言,所有一切都非常顺利,不是指公司而是仓库!对那座至关重要的仓库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造,不过在改造时是按库中库的方式进行的扩建,直到扩建完成后,才在半天内将旧仓库拆除,现在那里是一个大型物流仓储中心。 为了减轻自己的工作负担,还耗费巨资请外国公司在那里设计了一个使用2012年最新技术的无人自动搬运系统,每天当时空异常点开启后,整个系统就按电脑中的既定程序开始自动运行,无人搬运车就会把成箱的机械设备运到时空异常点另一端的仓库之中,在那里同样有一套无人自动搬运系统。 时空异常点两端的仓库无人搬运车路径配置反射板尽管是两套系统,但是实际上是对齐相连接的,在无人搬运车通过时空异常点时产生不足一毫米的隔离,并不影响整个系统运作,现在那里已经完全实现了无人化操作。不过更为重要的却是仓库内外的安保系统,这个由俄罗斯专家设计的完全自动化的警戒哨兵系统,为仓库提供最基本的安全警戒。 因此现在叶文已经完全从仓库的物资搬运中解脱出来,毕竟过去用重型传送带时,仍然需要人力操作叉车,而现在自动化无人搬运车却可以自动把货箱运过去,并码放在固定位置。摆脱了午夜搬运工的叶文,现在更多的时候是将自己的精力转移到其它方面,比如海外拍卖套现,那些表哥交给自己的欧美油画和艺术品,他们的价格从数万美元到数千万美元不等,而叶文所需要的就是把这些外汇通过数十个地下钱庄汇入国内,然后用于购买表哥那边需要机械设备,尽管一部分设备深蓝集团下属企业已经能够生产,但是仍然有大量设备需要外购。 “张哥!好久不见!您座!小李,泡壶茶!”尽管知道眼前的张峰在查自己,叶文还是非常热情的接待着表哥的这个热情过度的老朋友,不过叶文同样也为表哥能够有这么一个关心他的朋友而高兴。他为了表哥的下落,而不惜放弃工作花费大量金钱追查自己,现在这么为朋友的人太少了,尽管对于他的追查很烦,但是叶文仍然非常尊重眼前的张峰。 “打扰了,叶总!现在叶总生意越做越大,这么忙还抽空见我,实在是我的荣幸!”在说话的时候张峰仔细观察眼前的叶文,想从他表情中找出些什么,这也是张峰到这里的目的。 “哥哥唉!你可别碜我了!我哥说的不假,张哥您果然是干律师的,我是怕了您这张嘴了!你是我表哥的铁哥们,你也就是我哥,那有啥荣幸不荣幸的,要是我哥知道你这么说,回头从外边回来了还不K我啊!张哥,你有什么事情在电话里吩咐一声说行了,只要小弟能帮上忙一定尽力而为!”叶文连忙嘻皮笑脸的讨了个饶,顺便把话绕了过去。 见叶文这个做了亏心事的人,竟然可以这么平静的提起自己的表哥,而表情和眼神没有一丝变化,这样的结果却让张峰非常失望,以至于张峰不得不决定冒一次险,以把真相给逼出来,为自己的老朋友主持公道。当张峰在叶文办公室之中向事实进发的时候,此时的司马,却在忙着收拾意料之内局面。 当西北官方把罗曼诺夫家族惨遭屠杀的遭遇公诸于世之后,整个世界都被这么一个新闻给惊呆了,此时甚至于连前线最新战报都不能吸引人们的目光,全世界都用充满同情的眼光看着幸免于难的皇储和两位公主。在这几天之中,英国、德国、奥匈、保加利亚、塞尔维亚、意大利、荷兰、比利时、瑞典甚至于连土耳其等欧洲皇室纷纷发来慰问电,他们无一例外表达了对罗曼诺夫皇室遭遇的同情,并且纷纷表示愿意接受他们的流亡,并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像美国、法国等这样的共和国家的总统、总理同样为她们的遭遇表示同情,全世界各国政要们同样发来了慰问电,无论是协约国或是同盟国,此时对罗曼诺夫家族遗孤只有一个态度---同情!甚至于连正在布列斯特举行和谈的德国人,都向俄罗斯苏维埃政权提出严重抗议,不过在抗议的同时他们还是趁机提高了自己的停战条件。 各国驻华公使纷纷在本国政府命令下来到西北与其会面,代表他们身后的国家为她们的遭遇向她们表示同情,一时之间西北变得前所未的热闹,而西北同样无可避免的卷入了这场风波之中。罗曼诺夫家族遭受屠杀在欧洲引起来的轰动超出了人们的想象,欧洲皇室从来是打断胳膊连着筋,都是亲戚连着亲戚的关系,自家亲戚遭到惨无人道的屠杀,这些国家的皇室还有贵族们那里还能够坐得住,此时他们个个都是悲愤加同情。 在她们收到慰问电的同时,司马同样接到了这些国家元首以及大量政要发来的电报,内容并没有太大差别,一是称赞西北的义举,二是让西北尽量保证他们的安全,对于这些国家而言,他们此时绝不吝于对西北的赞美之词,至少在表面是如此。 现在英国皇室可谓饱受指责,在尼古拉二世退位后,英国国王乔治五世拒绝接受其家族到英国避难的行为,被欧美各国指责直接造成了这一悲剧的发生。受到国内外指责的英国皇室,除了英国皇室和政府发电要求西北保障他们的安全之外,就是派出驻华公使到西北向自己的侄子、侄女们表示慰问之情,同时邀请他们到英国避难,毕竟他们的奶奶现在就在英国。 当然英国的表态毫无疑问被德皇威廉二世指为 “猫哭耗子假慈悲”。这些国家的邀请都被安娜斯塔西亚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些国家在此之前,已让安娜斯塔西亚失望到了极点,如果当初他们像现在这样,那么悲剧还有可能发生吗? 在各国公使代表本国政府邀请皇储和公主们去他们那里避难的时候,原本效忠临时政府的伊尔库茨克地方自治委员会发出的声明震惊全世界,他们将象征俄罗斯帝国皇室的双头鹰徽重新悬挂起来,同时升起罗曼诺夫皇旗,宣布效忠俄罗斯皇室!同时请求皇储殿下回国继位恢复俄罗斯日益混乱的局势。 世界再次被中西伯利亚这个老城的声明给惊呆了,随后全世界都把目光投向西北,投向罗曼诺夫家族的遗孤,全世界都等待他们的决定。没有人知道,伊尔库茨克的一切都是调查部策划的,西北不可能也不可以第一个支持沙皇复辟,而且作为外国人的西北此时必须要避嫌,所以在调查部精心策划下原本就不反对沙皇的伊尔库茨克地方自治委员会,通过了效忠皇室和要求皇储回国继位的声明。 这么做对于西北而言最大的好处是可以打消各国的顾虑,同时还不会留给乌米扬诺夫攻击的借口,在伊尔库茨克自治委员会的倡导和请求下,这一切只不过是俄罗斯国内自发行为而已,所以自然就不存在所谓的外国因素。 此时飞艇场没有什么人,这里早已经被清场了,除了远远站在十数米外的安保人员,在飞艇舷梯下只站着一对身高差距不大的男女,如果不是明白两人的身份,别人还会误以为这是一对异国情侣。安娜斯塔西亚早已却掉宫廷华服,只穿一身普通俄罗斯陆军军装,穿着军装的安娜显得英姿飒爽,给原本娇媚的气质平添了几分英气,以至于司马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安娜斯塔西亚女大公,开局我们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请你放心,在这场战争之中西北永远是您最可靠的盟友!”这个英姿飒爽的漂亮女孩穿着一身合体的军装,看起来的确非常吸引人,而且诱惑力十足,以至于司马在说话的时候,仍然用一种欣赏的眼光打量这个女孩。只要这个女孩到达伊尔库茨克,中国就等于得到了西伯利亚,尽管这个女孩非常诱人,但是司马脑海中却是西伯利亚1200万平方公里土地。 “司马主任!非常感谢您对我们的帮助以及援手之情,我期待在伊尔库茨克与你再次见面!”注意到司马偶然不经意的打量自己安娜斯塔西亚强压内心喜悦,作出符合自己身份的表态,看着眼前救下自己和弟弟还有姐姐的男人,安娜斯塔西亚心中充满感激之情,同时还夹杂着一些其它情绪。 “呵呵!你怀疑我和你案子中的嫌疑犯一样!杀死了我的表哥司马,然后夺得了他的财产,同时伪装他出外游玩的假相!张哥!我胆子小,你别吓我!我连杀只鸡都不敢,怎么敢杀人,而且还是我的表哥!哈哈!张哥,你是怎么想的!尽然能把我哥的事情和你的案子联系在一起,说真的!张哥你不应该当律师,你应该改行当编剧。”听到张峰讲到那个案例后叶文不禁大笑,为眼前张峰丰富的想象力喝彩!不过在笑的同时,看着坐在面前的张峰,叶文暗想无论自己老哥多忙,他现在必须要露面了,现在是张峰一个人在怀疑,如果警察怀疑到时候怎么办? “难道不是吗?”张峰盯着眼前陷入沉思的叶文,发现自己距离真相似乎近了,至少叶文不再像之前那么冷静,现在自己已经开始让他失去分寸了。 “张哥,我只能说你太有想象力了,而且总容易把人往坏处想,我明白你是担心我表哥的安全,不过我告诉你一个消息,最近几天我表哥就要回来了!到那时你就会明白,张哥你绝对误会了,张哥,如果没别的事情,你看……要不然等我哥回来后,咱们再在一起聚聚行吧!我这还有点事情,你看……” 并不愿意再纠扯下去的叶文下了逐客令,叶文在心里不禁想如果真像他猜测的那样,那么自己会怎么对付他呢?他就不担心自己会找人杀了他,彻底解决这个麻烦吗?不过这种认知只能让叶文更尊重自己表哥的这个朋友。 “行!叶总,那你忙!等你哥回来一定让他联系我!”听到叶文话后张峰知道叶文恐怕已经有点慌乱了,只要他一慌乱肯定会露出马脚,如果他对自己下手的话……到那时就会真相大白。如果过几天司马真的回来了,确认他并没有出事,张峰自然会向叶文道歉。 “估计他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了”看着走出自己办公室的张峰,叶文相信他在来的时候肯定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而且已经做好准备,否则绝对不会平白冒这个险,如果自己真的是杀人凶手,估计…… “表哥啊!表哥!你在那边倒是逍遥自在,在这边可是苦了我了!真是的,像我这么憨厚的人,怎么看也不像个心机那么深、手那么黑的杀人犯啊!等他回来得敲他几样东西,这罪受的!” 想到自己平白落个杀人凶手的嫌疑叶文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心里也非常郁闷。一直以来总有一些人怀疑叶文抢了他表哥的家业,再加上司马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在人们面前,所以出现一些谣言倒也不足为奇,尽管叶文没做亏心事,可是让一些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怎么也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这次回来,一定得让整个小城都知道你还活着!”想到自己身上担着莫须有的罪名,叶文脑中冒出一个念头,不过随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叶文知道表哥更多时候肯定希望大家能够把他彻底遗忘,这样才能够不引起任何人的疑心。 “哎!自己还是接着担下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吧!”叶文摇摇头叹气道,心里头总觉得堵得慌,毕竟担上这么一个嫌疑着实让人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第八十六章 回家 这是第几次来到西北,三十次或者更多?叶文早已经记不清楚了,每一次来到这里,叶文总是会用赞叹不已的眼光打量这座城市,路两边那些庄重、漂亮由青砖碧瓦飞檐大房顶构成的中国式楼房,后世小城呆板的火柴盒式建筑和这一比,根本就是垃圾。 “啧啧!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些的,这街道……夏天躺在上面睡觉都不需要铺席!这才是城市应该有的模样!”走在由条石铺设的人行道上,叶文为脚下的街道啧啧称奇,没有经过打磨的石块表面粗糙纹理正好起到防滑作用,而灰色石块上竟然没有一丝尘土,保持着如同水洗的洁净,走在这种人行道上,无疑人的心情也会舒服很多。 西北的街道上没有后世随处可见的塑料包装袋以及各种细碎的垃圾,每隔百米分布着用颜色区分的分类垃圾箱,西北环境卫生条令内严酷苛刻的惩罚条款,保障了这座城市的整洁,用处罚的形式使每一个初到西北的居民,都养成了保持环境卫生以及垃圾分类丢弃的习惯。 西北的环境卫生条令,不仅仅只局限在街道、社区等公共场所,包括居民的家居每个月同样需要接受社区卫生督导员的检查,如果家庭卫生不合格的话,他们同样需要接受处罚,在高额罚款之外,还需要打扫公共卫生,为公众服务。家庭环境是自己的,但是不良的卫生习惯却可以被他们带到公共场所,进而影响到公众环境卫生,西北可谓苛责至极的环境卫生条令是让这座城市成为世人眼中最整洁、最干净城市的基础,即便是在生活在西北数十万外国人眼中,同样也为西北整洁的环境卫生赞叹不已。 当然惩罚只是手段,最终目地是通过惩罚使人们养成良好的习惯并自觉遵守它,这才是惩罚的目标,而不像后世一样惩罚是以罚款为目的,在西北公共罚款全部都要回馈给公众,用在社区环境的改良和社区体育健身器材的添加和维护上,而且任何一个西北公民都可以查阅公共罚款的详细支出,以防止资金被官员滥用。 西北最大的特点就是政府财政支出透明化,任何一个西北公民都可以查询政府财政支出,并可以对此提出相应质疑,后世在机关工作经验告诉司马,公共资金被浪费、被滥用、被挪用的根子,就在于财政支出不透明,所以在这里司马就希望财政支出透明公开,让民众去监督政府每一分钱的支出,尽管其中增加了不少麻烦,不过却最大限度的防止了公款的浪费和滥用。 在人行道上溜达的叶文看到迎面而来的两名军警,那次有些郁闷的回忆,再次回到叶文的记忆里,尽管那两名军警都没注意叶文,但是看到荷枪实弹的巡逻军警,叶文还是决定先去表哥家里等着。尽管拥有西北公民身份证和特别通行证,使得叶文完全不需要再为碰到巡逻宪兵或警察盘察所担心,不过叶文最终还是决定去表哥家里呆着,西北街道两侧商场中,尽管有琳琅满目的各类商品,但是这些对叶文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在后世那个商品经济空前发达的时代,有钱!什么买不到。 “啧啧!表哥,你说你要是把表嫂朝家里一带,舅舅、舅妈见着这么漂亮懂事孝顺的儿媳妇还不高兴得合不笼嘴。我说表哥,抓紧时间把你们的事情办了吧!哦!到时一定得把舅舅、舅妈接过来,你这个当儿子的结婚,那有不把爹妈接过来的道理,这里的空气可比咱们那边好!到时再让婉儿给你生一个大胖小子,那舅舅、舅妈可还不成天乐滋滋地。” 刚一见到司马叶文就忍不住夸奖自己未来的表嫂,同时催着表哥赶紧把事办了,现在自己女儿都快上幼儿园了,结果大自己几岁的表哥到现在还没结婚这是什么事啊!陈婉云这个准表嫂在叶文看来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后世那些嗲媚、虚伪、贪婪的女孩和自己这个表嫂根本就没法比,不过好像就是年龄小了点。这一年多之中,舅舅、舅妈成天催自己来的时候一定要提醒表哥赶紧把婚事办了,所以每次来叶文都会忠诚老实去执行舅舅和舅妈吩咐的事情,提醒表哥赶紧结婚。 “好了文子,回头等到我办事时肯定得让你过来,这次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司马连忙打断表弟喋喋不休的规劝,如果再让他这么说下去估计能说到明天,不用猜司马都知道肯定得到了爸妈的授意,毕竟自己这么长时间不结婚,一直都是父母的心病,所以每一次表弟来的时候,都会催促自己抓紧时间结婚。 “得!我就知道你听不下去,不要告诉我你还记得那个贱女人!行……我不说!这次你就是再忙也得跟我一起回去呆上十天半个月,现在你那个铁哥们就是峰子,怀疑我杀了你,正在满世界到处查我,你再不回去可就真出事了,万一他要报了警,我可有嘴都说不清楚。”话刚一说出口见表哥皱眉的模样,叶文悔的就想打自己的嘴,于是连忙改口说起正事,对于自己的表哥叶文再了解不过,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刚强,可是在这事上……都是那个贱货。 “哦!我知道了,这两天我把这边的事情交待一下!还有……下次不要再提她!”见文子又提到那个女人,司马心头闪过一丝不快,不过当听到自己的哥们在满世界找自己的时候,司马心头不禁一暖,这样会让司马觉得自己做人并算太失败,至少那边还有牵挂自己的一个铁哥们。 小城是一个生活氛围非常悠闲的城市,在这里生活的人们大都过着波澜不惊一成不变的日子,小城闲逸而稳定的生活会磨去大多数人身上的雄心壮志,过去司马就是如此,曾经在机关工作的司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会和大多数人一样平平淡淡渡过,当然如果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机构改革的话。不过人生就是这样有得就有失,现在司马得到了过去难以想象的一切,财富、权力、地位等等男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尽管并不是在这个时代。 清晨六点多的时候,走在小城街头的司马,看着街边已经开始忙活起来的早点摊和渐多的行人,尽管小城街头可以用脏乱差来形容,但是眼前这一切反而让司马心生亲切,毕竟这里是司马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乡,无论家乡是什么模样,人们总是不能割舍心中的乡情,就像在满是各省移民的西北,各种各样的同乡会比比皆是,乡音一吐即便是原本陌生的两人,也会像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般亲近,中国人心中的乡情是最为单纯的情感。 “老板,来一笼汤包、一碗撒汤!”走进一家过去常去的包子店,司马按照自己过去的习惯点了早点。尽管包子店里的卫生条件很差,而且味道也很一般,但这就是一种对过去的回忆。当初参加工作后这家包店子几乎就成了司马的定点饭馆,一周五天的早餐都在这里解决,这个卫生很差的包子店还和过去一样,劣质音箱播放着声音有些嘶哑的歌曲,这是店老板的习惯,旧地重游的感觉总是让人感觉很不错! “喂!别睡了!是我!我回来了,赶紧过来吧!老地方!就是那家包子店!别又在梦里念叨着咒我死了!我身上没钱了,过来给我买单!”司马一边喝着味道并不怎么样的撒汤,一边用表弟给自己准备的手机给张峰打了个电话,听到电话那头睡意朦胧的声音,司马心情不错的开着玩笑,不过司马身上真的没带钱,准确来说是没带人民币。 “我靠!你个猪!你小子……你等着!我十分钟内到!说好了,帮你买一块钱的单,回头还我一万!……靠!不敲你这土财主敲谁,你小子把钱给我准备好,这几个月你个混蛋害我差点都把房子押给银行了,我现在也是一穷光蛋啊!”听着电话那头传出来惊喜的声音司马笑了,笑得非常开心,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朋友!有时候能有一个知己朋友就已经足够了。自己这哥们这几个月为了追查自己的下落,为自己讨个公道,花费不小,虽然离抵押房子还有点距离,可是六位数的钞票肯定是花出去了,他收集那些资料不可能平白得到,都得花钱买,再加上几个月没工作,司马相信自己这哥们手头绝对有点儿紧。 “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我心中的大好河山,那只有长城外才有的清香,谁说出塞歌的调子太悲凉,如果你不爱听,那是因为歌中没有你的渴望。” “老板,这是什么歌?”有点儿滋啦的音箱里传来这首旋律轻缓的歌曲,让正喝汤的司马放下手中碗筷问老板,这首歌很适合在现在的西北播放。 “出塞曲,蔡琴的”忙活着打鸡蛋的老板回答道,鼻间还跟着轻哼。 “……而我们总是要一唱再唱,想着草原千里闪着金光,想着风沙呼啸过大漠,想着黄河岸啊阴山旁,英雄骑马壮,骑马荣归故乡”此时歌曲节奏忽然变快,司马轻轻用手敲打桌子,这首歌的确非常适合西北,这次回去一定得带上。 “啪!”司马觉得自己脑袋被人拍了一下,没待抬头就听到有些激动而且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是这个混小子! “靠!你个混蛋,这一年多死到那里去了,丫也不给我电话,操!我他妈都以为你不知道死那个旮旯里了!”看这小子正在细嚼慢咽吃着东西,张峰难抑激动冲着司马的脑后就是一巴掌。这个混蛋,整整一年没个音信,这会不声不响的又冒出来,不是拿自己开涮嘛!不过张峰更高兴看到老友平安无事的样子,要知道昨天以前张峰都当自己这个老朋友死了。 “操!一年没见你小子怎么见人就动手动脚的,怎么了可是受什么刺激了,现在好上暴力这一口了,兄弟悠着点,咱们这都奔三的人了,不是小年青那会,哪!给你叫的那份一下没刹住,我给吃了,你小子就算着我会吃你那份是不是?”用餐巾纸擦了一下溅到脸上的撒汤,司马笑指着已经撒出了一半的汤和空空的包子笼对眼前的老友说道,尽管想象多种老友久别重逢的场面,但是像这样溅了一脸汤的结果,还是超出了司马的意料。 “我靠!你猪啊!老板再来一份,丫我撑死你”此时包子铺中尽是司马和峰子之间的鬼扯和对讽,当然还有两人肆无忌惮的笑声,真正的朋友之间永远都不需要有任何顾忌,既便是很久不见,也不会因此变得陌生。 “峰子!谢谢,为我你花得钱,回头我让老表给你转过去”看着面前大笑的哥们司马由衷的说道,道谢时司马语气中带着些微感动,能够处一辈子的朋友,有这么一个就已经足够了,不过他为了自己花得钱还是要还给他的。 “靠!你小子和我客气什么!别恶心我了,虽说不像你是个大款,可我也是一堂堂大律师,分分钟钟那也是十万八万的,那点……小钱而已!”张峰直接用一中指回答了司马,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哥们应该做的,两穿着开裆裤长大的朋友,需要这么客气吗?当然不需要!峰子的回答在司马意料的之中,所以司马也就是笑了笑,给钱他肯定是不会要的,不过在心中还是决定回头给他一些其它补偿。自己这哥们也不宽松。 “喂,别发呆了!兄弟,这一年你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给我透个底成吧!放心!我肯定不陪你去疯,我家里可还有老婆孩子。”对于自己这哥们一年中的下落峰子可是非常感兴趣,或许这是律师的职业病吧!几个月调查发现,司马的银行卡从来没用过,也从未给父母打过电话,这一些都太反常了,他这一年之中到底在什么地方? “如果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反正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小子平平安安就行”见司马愣了一下好像有些为难的样子,峰子希望自己这哥们能告诉自己答案,但同样并不希望自己的朋友为难,好奇心还是烂在肚子里吧! “呵呵!看你说的,给你看一些照片”司马从身边包中拿出一个影集,这个影集是司马早就准备好的,都是精心挑选的一些照片,大都是一些司马钓鱼、打猎、骑马游玩之类的照片,尽管不想骗自己的朋友,但是这些照片恐怕是最好的掩饰。 “靠!你个禽兽,这可是国家保护级动物!”一打开影集第一张照片赫然是司马满面笑容手持猎枪半跪在一头死去的棕熊旁,这头棕熊显然是他的猎物,看到这张照片峰子笑骂着,然后兴趣盎然的翻看影集。抱着半人长的大鱼、骑在马上打黄羊、滑雪、在风景如画的湖中畅游,照片上的司马笑容非常灿烂,从照片可以看出司马在过去一年间过得非常开心,难怪竟然会让他在那呆得乐不思蜀。 “都是黑白的?还有吗?这么漂亮的风景你也不拍些彩照,暴殄天物啊!这是什么地方?应该不是在国内吧!”翻完一本相册后感觉有些意犹未尽的峰子看着司马,相册里的百多张照片竟然没有一张彩照,不禁令峰子感觉有些失望,尽管只是黑白照片,但是照片上如画般美丽的风景,仍然让峰子心生向往。 “是在俄罗斯和蒙古交界地区,这一年我一直呆在那,那里的风景太漂亮了。嗯!现在我就是一名隐士,我那里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电话,只有一间木屋、几条狗,还有几杆枪,你看到的这些照片,都是我自己冲洗的!怎么样技术还不错吧!”司马的回答可以说是半真半假,木屋是司马渡假别墅中的一座,那几只狗是司马的宠物,这些照片大都是司马在休假时拍摄的,也有一些是上次去上乌金斯克时拍的。 司马从来都相信劳逸结合,所以司马每个月都会给自己放几天假,乘飞艇或汽车去自己那些建在景色秀丽湖边和森林中的多处渡假别墅舒缓一下心情,像这一次司马就是以渡假为借口离开西北,不过在那些随身保镖眼中,司马仍然呆在书房中,司马告诉他们任何人都不要打扰自己,剩下的一切自然有被司马说服的陈婉云帮司马打掩护。 “可是……你是怎么出国的?算了……我不问了!你小子现在这么有钱,想出国和到省城又有什么差别。”司马的回答让峰子感觉有些疑惑,毕竟从公安局查到的资料,司马根本就没办理护照,没有护照怎么可能出国,话到嘴边峰子才想起眼前司马不是过去那个司马,现在这小子可是一大款。 “峰子,有钱,要不要护照都无所谓,再说我原本就不想让别人找到我的踪迹,我想做个真正的隐士,知道吗?当我决定放开一切之后,我才发现原来生命是那么美好,那里景色之美绝对超出你的想象,或许我的下半生都会在那渡过,或许一直到死。”司马若有所思的回答峰子的问题,不过脑中却浮现出从飞艇上鸟瞰贝加尔湖时惊人的美丽,或许以后司马会把自己的家安在那里,不过要在一切都结束之后,现在还只是一个很遥远的梦想而已。 “靠!你现在是有钱烧得!糊涂了!”峰子听到司马的感慨再次鄙视道,这小子现在当真变得神神倒倒的了。 “呵呵!是啊!要是没钱,我能这么自在的过活吗?怎么样!峰子,要不这次和我一起走,到那我再给你找一二毛女人当小老婆,咱们两家彼邻而居,白天咱们骑马钓鱼打猎,到了晚上一起喝酒,然后一人搂两个二毛女人交流交流,哈哈!” “我靠!你小子……成,没问题,两个那够,最起码得三个起,最好排成排,然后咱们……哈哈!”此时司马和峰子好像又回到多年前一样,两人在那里肆无忌惮鬼扯着,说着永远不可能实现的 “愿望”,不过好像如果司马愿意的话,这些应该不是奢望吧!两个人肆无忌惮的玩笑在包子铺中引得吃早点的人侧目而视,尤其是那些女人们,更想看清楚这两个 “不要脸”的模样,看这两人模样,人们不禁感叹当真是世风日下,连两个看起这么忠厚老实的人都变成这样子了。 “记得小时候我告诉你,男人有事业的地方就有家,没有事业就没有家,你现在出息了!事业大得我都不敢想象,即使你已经有了事业,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建立自己的家庭,你在那边找、在那边结婚我们都没意见,但是总得结婚吧!你看看你现在多大了!文子的女儿都快上幼儿园了,峰子的儿子也快满月了,男人要有事业,但也得有个家知道吗?”坐靠在沙发上的父亲看着眼前一年未见的儿子语重心长的交待着,一直以来司马的婚姻问题都是当爹妈的一块心病,这次回来了自然要好好交待一番。 “爸!我知道了,赶明我一定结婚!成吧!你们看,这是你们儿媳妇的照片,漂亮吧!天地良心,要不人家年龄太小,要不然这么漂亮的媳妇我早都娶过门了!”司马指着照片上的陈婉云对父亲说道。这次司马来的时候特意挑了几张和婉儿的合影,目的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一直以来司马最害怕父亲的说教,打小养成的习惯这么多年改不过来了! “快!我来看看,这……这就是婉儿吧!呵呵!这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年龄小什么啊!那时候女孩十八岁嫁不出去,都成老姑娘了!这么漂亮的姑娘你还不抓紧时间娶进门来!”母亲一把夺过照片看着照片上司马身边那个女孩脸上乐开了花,虽说这媳妇年龄好像……管他呢,只要自己儿子愿意赶紧结婚就行。 “这次回来能呆几天?”坐靠在沙发上的父亲看着有些为难的司马,在心中叹了口气帮司马解了围,知子莫诺父,如果司马愿意结婚的话,恐怕早已经结了,那里会拖到现在,或许…… “爸!我尽量在这里多呆几天吧!”司马有些无奈的回答父亲的问题,多呆几天!司马真得很想在自己家里多呆上几天,陪陪父母,可却没有一点可能,现在司马也是身不由已,搁过去司马能一消失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但是现在可能吗?要是那边知道自己莫明其妙失踪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乱子。 “爸!妈!要不然……你们跟我一起过去吧!你们也看到那里的风景漂亮,正适合你们养老!”司马犹豫了十数秒后充满期待的看着父母,或许这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尽管司马知道这么做有些不太现实。 第八十七章 在美国 1864年10月7日,沙俄强迫无能的清政府签订《中俄堪分西北界约》,通过欺骗、恫吓、武力占领等手段,侵占中国西北新疆和外蒙古约100万平方公里领土,根据这个条约,沙俄侵占清帝国西北定边左副将军所属乌梁海十佐领及科布多所属阿尔泰淖尔乌梁海二旗,后来签订的《科布多界约》和《乌里雅苏台界约》则进一步完善了沙俄对这些地区的 “法理兼并”。 按照这一条约,萨彦岭为中俄两国的分界,设立鄂博为界牌,萨彦岭这里看不见惊险的悬崖峭壁,只有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翠绿清爽的植物、轮廓柔和的山岭,道路沿山谷蜿蜒迂回,两旁是徐缓起伏的山峦,一望无际的落叶松翠绿幽深详和,长得很高的青草、野花像厚厚的色彩鲜艳的绒毯铺展在树下,鸟儿鸣啭啁啾,彼此呼应。萨彦岭以西就是被俄国人掠夺走的乌梁海十佐领及科布多所属阿尔泰淖尔乌梁海二旗,萨彦岭以东就是边防军刚刚收复的唐努乌梁海,在那片肥沃的黑土地上,数十万乌梁海人世世代代在这里过着富裕而闲适的日子。 三个月前,在边防军的支持和策动下唐努乌梁海各部旗发动联合起义,起义成功后从科布多开来的科布多地方守备三团边防军进驻了这片四年前被俄国占领的国土,自此唐努乌梁海得到了真正的解放。也就是从那天起,由科布多守备三团在吸收了六千余名乌梁海部旗兵的基础上改扩编为乌梁海独立旅,同时把目光投向萨彦岭以西被俄国人掠占的数万平方公里国土,经过三个月整编、训练,屯储了大量作战物资后,虎视眈眈的乌梁海独立旅终于行动了。 沙宝山口这个地理名词在国人眼中或许非常陌生,当年俄罗斯探险队、考察队以及军队正是从这个山口进入群山环绕的唐努乌梁海,在十年前,俄政府派工程师罗杰维奇以勘察叶尼塞河流域为名,进行军事侦察。 罗杰维奇经过侦察后,向沙俄政府内阁报告说:乌梁海确实是俄中边境上抵抗力最小的一个点,但在这个薄弱点的后面却是一个富饶的省份,如果中国开始对黑龙江一带施加压力的话,那么乌梁海地区就是适于俄国进行反击的地区,在这里可以花费最小的力量取得最大的成功,从米努辛斯克经由乌斯往乌梁海修一条设施完善的大道,同时在米努辛斯克再集结一定的兵力,就足以调整俄中关系,而且在必要时也可非常迅速地占领乌梁海。 罗杰维奇的这个报告得到了沙俄内阁会议极大重视,1910年沙俄总参谋部派波夫上校率领经济考察远征队,再度进入唐努乌梁海地区,进行军事侦察,也就是从这一年起,俄罗斯人拆毁了萨彦岭界碑,同时开始按照罗杰维奇设计的路线修建了一条设施完善的公路,四年后俄军就是从这里入侵唐努乌梁海,而这条从米努辛斯克经由乌斯往乌梁海的碎石公路上中俄旧界点就是沙宝山口,这里是最重要的交通要隘。 三个月前当唐努乌海发生起义后,原是交通要隘的沙宝山口便失去了往日俄罗斯商队、移民马车队的喧嚷,随着边防军乌梁海独立旅的组建,米努辛基斯克地方自治委员会便向沙宝山口派去一队警察用于加强防御,尽管他们知道这些力量并不能阻挡中国军队的进攻但仍然这么做了。 今天沙宝山口注定要失去往日的平静,从克穆齐克旗开出的乌梁海独立旅第一步兵团四千多人马通过这里,使狭窄的山口陷入前所未有的喧嚷,山口内响彻着汉语、蒙古语的喊叫声,还有战马、驭马的嘶叫声。在山口旁俄国人临时搭建的警察所旁几名穿着黑色警服被解除了武装的俄罗斯警察则饶有兴趣的看着边防军部队通过,这些警察中大半是十佐领和淖尔旗的乌梁海人,当他们得到山口哨卡边防军的通知后,就解除俄罗斯警官的武装,然后向山口边防军哨卡的四名边防军投降了。 站在路边被解除武装的警察看着从山隘开过,扛着步枪、面色黝黑却难掩兴奋之情的士兵,数着驮马上驮着的山炮,数量之多超过他们想象,他们知道也许几天之后,自己的家乡将被边防军 “解放”。 嗯!是解放!从俄罗斯人的魔掌下解放,乌梁海人同样是中国人,俄罗斯人是侵略者。解放!这个新鲜名词在这几个月之中,通过商人、马贩之口传遍从乌梁海到布里亚特的每一个蒙古村落,无论是乌梁人还是布里亚特人都是中国蒙古人,他们的根在蒙古高原,在中国,他们的精神依靠在库伦,而不是在彼得格勒,他们是中国人而不是俄罗斯人。 解放!这是一个多么好听的名词!解放者有强暴、欺凌被解放者的天然权力,不是吗?真正的解放从来就不存在,弱者不是被这个解放者强暴,就是被那个解放者强暴,既然无力反抗,那么如果这个解放者实施强暴时比另一个解放者的动作稍稍温柔一些,她很可能会爱上前者。这就是解放的本质,只不过被伪装起来了而已。他们看到在边防军解放的地方,恢复了过去的传统而且还得到他们过去想都不敢想的自治权,所以他们期待着被解放,嗯!准确的来说,他们期待着被强暴,当然是换了一种方式温情的爱抚而已。 当乌梁海独立旅第一步兵团通过沙宝山口的时候,作为团长的朱庆平却带着几名参谋到了山上,按照一个乌梁海人的指点,在山尖上有一处清末设立的界碑,几个人在杂草丛生的山上寻找了半个多钟头之后,终于找到了那块已经被推倒的界碑。刮掉倒断界碑上的落叶和杂草,朱庆平看到界碑上的方块字。 “华夏金汤固,河山带砺长!” “华夏金汤固,河山带砺长!诸位知道吗?这是出自《史记.卷十八》: “封爵之誓曰:使河如带,泰山若砺,国以永宁,爱及苗裔,我边防军之使命即为这十字之期!让人把这块界碑带走,以后插碑定界的位置就在咱们边防军刺刀的影子下!” 尽管口中话语带着十足豪气,但是此时朱庆平心中却异常沉重,被推断的界碑象征耻辱,界碑断裂的痕迹和碑上十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带着泥土地断痕是那么刺目。拍拍手上浮泥朱庆平朝山外望去,高耸的林木丛生的山头,遮住了半边世界,绿茵如毯的草原向另一头无限延伸开去,山崖下小湖蔚蓝色的湖面光明如鉴,北岸中部湖尖处有一座颇大的石山高耸于水面之上,石山上用树枝搭成一个阿瓦神,湖的另一边,一座座帐包闪光耀眼,一群群数不清的山羊牛马在草地上吃草,草原的远方又是重重迭迭的山峦。 “如果没有边防军,这片肥沃富饶的土地还会属于中国吗?”心情有些沉重的朱庆平望着山外这片富饶的土地心中如此想到,紧握马鞭的手此时握得更紧了,目光也变得越发坚毅。 “自己拜别父母妻儿从四川不远数千里来到这里,所为不正是为这十字之责吗?”望着山外远处的湖,湖面是那样平静、安详,这个湖的湖岸很低,湖水的颜色不同寻常,碧绿中微泛灰蓝,让朱庆平有种当初乘船赴日留学时看到大海时的感觉,军人的职责在于守护,守护脚下的国土、身后的国民。 此时乌梁海独立旅第一步兵团后继辎重部队已经通过山隘,那些装载着六吨物资由四匹夏尔马牵引的大马车在这条俄国人修建的碎石山道公路上,甚至于比0A10型两吨半卡车更为灵活,千百年来山地一直都是骡马的天地,在这里亦是如此。 华盛顿饭店在1888年刚建成时只是一幢普通建筑,部分房间是零售店,其他房间是公寓式住房,半年前这座建筑被一名华商买下,随后由两位曾设计过美国国会的著名设计师对其进行重新设计,将其改建成饭店,改建后的华盛顿饭店被评为美国 “最新潮现代的饭店”。 在其顶楼11层的露天餐厅里,人们可以站在宽阔的户外阳台上,一边吃着美味,一边望白宫,同时观看附近著名景点。从饭店建成之后,这里便成为华盛顿最受欢迎的酒会举办场,饭店投资方也因此获利匪浅,今天中国海军赴美考察团则在这里举行答谢宴会。 “……祝中国早日重建海军,本人亦希望早日能够在美国港口见到并迎接未来中国舰队的到访,本人亦相信美国海军新近退役的BB-19路易斯安那号、BB-20佛蒙特号战列舰,在售于中国海军后,将会作为中美两国以及海军之间友谊的象征,而在中国海军重建过程中发挥出至关重要的作用,为了中美两国间的友谊与信任!干杯!”约瑟夫斯.丹尼尔斯高举手中的酒杯对露天餐厅的来宾说道,作为海军部长的约瑟夫斯.丹尼尔斯之所以高调参加此次聚会,实际上是得到总统的授权,以此向日本人表明美国在亚洲以及远东的态度。 而此时沈鸿烈则是面带微笑和众人频频举杯,沈鸿烈一行非常开心,甚至于可以用兴奋来形容,。这一次华盛顿之行的收获远远超过沈鸿烈的设想,正因如此宴会上的沈鸿烈几乎可以用笑得合不笼嘴来形容。按照刚刚赴美时的打算,沈鸿烈所想无非是购得部长提供的资料情报中那艘去年退役的弗吉尼亚级佐治号战列舰或许还可以再购得一艘几年前退役的奇尔沙治级或伊诺斯级战列舰,如达到如此目标在沈鸿烈看来已经收获颇丰了,但是结果却超乎沈鸿烈的想象。 美国政府和海军在代表团到华盛顿后,同意向中国出售B-19路易斯安那号、BB-20佛蒙特号,这两艘新近退役舰龄不到十一年的 “康涅狄格级”战列舰!这可是美国建造的最为成功的前无畏式战列舰,其性能以及威力甚至于都达到前无畏舰的巅峰。一万六千二百六十吨的排水量,两座双联305毫米45倍主炮,四座双联203毫米舰炮,分布两舷,即一舷可用4门,再加上12门180毫米副炮,这些武器使得 “康涅狄格级”战列舰拥有足够强大的火力,而其炮塔的操纵及射控更接近现在各国无畏舰,作为训练舰无疑非常适用。 不过更为重要的是这两艘性能优良的战列舰,西北为此仅仅只需要花费500万美元,相比去年俄国从日本买回在日俄战争中被俘的原属于自己的几艘老旧舰只,宗谷号(原瓦良格号)400万元,丹后号(原俄国的波尔塔瓦号)450万元,相模号(原俄国海军佩特列维特号)700万元,这些可以被称为勒索的高价而言,这两艘舰龄不到十一年的 “康涅狄格级”战列舰的价格绝对是非常公道,甚至于几乎等同于白送。 而且约瑟夫斯.丹尼尔斯部长还不止一次向沈鸿烈隐隐表示美国政府愿意提供一笔不菲的贷款用于中国外购战舰重建海军,甚至于还向沈鸿烈推荐美国海军的几种新型无畏式战列舰,尽管态度不甚明朗,但是至少让沈鸿烈看到美国的态度,美国人渴望在太平洋的对面出现一个可以牵制日本的国家,尤其是在海军上。 “沈将军,这位是纽波特纽斯造船和干船坞公司的董事长王盈.亨廷顿先生和他的太太阿拉宝拉.亨廷顿夫人,他的纽波特纽斯造船和干船坞公司承造了美国海军几乎所有的无畏舰!而现在属于你的BB-19路易斯安那号、BB-20佛蒙特号战列舰也正驶向他的船厂,在那里进行适当检修,而路易斯安那号正是由纽波特纽斯造船和干船坞公司承造。” 约瑟夫斯.丹尼尔斯非常亲热的向沈鸿烈介绍着王盈.亨廷顿和他的太太。支持中国建立一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牵制日本的舰队是海军部既定政策,纽波特纽斯造船和干船坞公司是美国海军战舰最重要的承造商之一,这时作为海军部长的约瑟夫斯当然有义务将其介绍给沈鸿烈,以为美国企业拉到未来来自己中国海军的战舰定单。 此次答谢宴会的参加者并非只是华盛顿的政客以及海军部官员或是在华盛顿的海军将领,除此之外还有一群鼻子比什么都灵的商人,美国船厂大都为私人企业,在信奉自由贸易的美国,追逐利润是商人的特性,当他们知道中国有意建立海军,需要大量外购战舰的消息,联想到届时来自中国海军庞大的定单,这些逐利而行的商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亨廷顿先生、亨廷顿夫人,见到你们非常荣幸!”沈鸿烈面带微笑回答道。之前沈鸿烈已经和多家船厂的董事长或船厂主席进行过浅谈,他们的兴趣和目的沈鸿烈非常清楚,就是如空中楼阁一般存在的未来中国海军战列舰定单。作为北海警备舰队司令官,沈鸿烈甚至都不太清楚那些定单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尽管已经从主任那里得到许诺,北海警备舰队一定会建造无畏式战列舰。 “将军阁下,我们公司制造的路易斯安娜号即将进入中国海军服役,相信未来它精良的制造工艺会给你们留下深刻的印象,我们公司同样期待未来与贵国海军再次合作,同时我们也非常乐意为贵国制造诸如新墨西哥级之类的新式战列舰,在美国纽波特纽斯造船和干船坞公司一定是你们最好的选择。”王盈.亨廷顿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愿,这次特意来到华盛顿目地就是为了得到中国海军的定单,至少要给对方留下深刻印象为将来打下基础,而最好的印象自然就是自己公司建造的路易斯安那号。 “亨廷顿先生,我相信我们之间一定会有更多的合作,而路易斯安那号正是贵公司和我国海军之间合作的开始!”沈鸿烈当然不会许下什么诺言,却绝对不会介意利用眼前这个机会提醒对方,他们的机会在路易斯安那号上,毕竟路易斯安那号和佛蒙特号两艘战列舰都将在他那进行检修,他们为了得到未来的定单,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让这两艘十余年舰龄的战列舰状态恢复到完美状态,当然资金没有任何问题。 “将军阁下,三个月后,前来接受军舰的军官们会接到两艘焕然一新的军舰!他们将会见证纽波特纽斯造船和干船坞公司的技术以及能力!”为了争取维修这两艘出售给中国海军的老式战列舰,王盈.亨廷顿利用老关系在海军部进行了活动,而目的正是为了向中国人展示船厂技术,以此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为将来和中国海军之间的合作打下基础。 “亨廷顿先生,对此我非常期待!”沈鸿烈轻轻举杯致意道。 此时宴会厅的舞曲响了起来,心情大好的沈鸿烈自然非常绅士的向眼前漂亮的亨廷顿夫人发出了邀请。这一夜沈鸿烈非常高兴,在舞池中跳动着的沈鸿烈似乎看到了未来规模庞大的中国海军阅舰式,海军的春天即将到来,二十二年前重建中国海军的梦想即将在自己的手中实现,最后喝了很多酒的沈鸿烈醉了,醉得非常厉害! 匹兹堡附近的小华盛顿镇,这个美国小镇在地图上甚至难以查找,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美国小镇,百年来这个小镇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大人物,除了那个曾经被报纸上称为 “疯子”的海军少校,镇子上的居民和百年前第一批到达这里的欧洲移民一样,在祖辈开垦的农场上劳作着。 尽管今天并不是礼拜日,但是小镇上周围一些农场的居民都穿戴整齐带着家人来到镇上的教堂中,他们今天将见证一次历史性的授勋,得到消息的匹兹堡各个报社记者们也早早来到小镇教堂墓地附近,他们从不知道匹兹堡竟然出了这么一个大人物!昨天下午,五辆轿车驶入这座小镇,随后从车上下来十二名身着白色海军军装的亚洲军官,这在小镇上引起了轰动,这些亚洲人模样的海军军官在镇长指引下到了马吉芬家族的农场,随后整个小镇哄动了,这群亚洲人中军衔最高的竟然是一名中将,他是中国舰队司令,他们来到这里目的是为了给马吉芬家族那位曾经在中国海军服役的斐罗.诺顿.马吉芬授勋。 “尊敬的先生们、女士们:今天我们这群来自大洋彼岸的客人,不远万里怀着崇敬而感激的心来到这里,是为了纪念一位虽然深爱着自己的祖国,却把生命献给了另一个国家的勇士---斐罗.诺顿.马吉芬少校,一位梦想着为自己祖国海军效力的青年,却将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和他的生命奉献给了另一面国旗下的人民,并且被自己的祖国所误解的勇士!马吉芬少校是一名荣誉海军军官,在北洋海军服役时他努力而忠诚的工作赢得了同僚的信任。 马吉芬少校在中国度过了他一生中美好的10个年头,他也把自己最好的年华献给了中国,第十年,他34岁,马吉芬想回家乡休个假,但就在他回国前夕中日宣战,马吉芬少校在给家人的信中说到 “中国和日本马上就要开仗了,我们很可能就此永别,但我必须留在岗位上,在中国服役的10年里,他们始终以仁慈对我,如果这个时候遗弃他们,将是多么可耻”主动撤消休假的马吉芬少校用行动向中国海军及政府表示了他对这个国家的忠诚。 在二十二年前的那场海战之中,马吉芬少校用他的英勇行为向他的中国同事展示了勇气,以及对中国的忠诚。……但是马吉芬少校无论是在中国或是在美国都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但是他为中国海军作出的贡献,以及他对中国的忠诚,不会被大洋彼岸的中国所忘记,经共和中国大总统签署命令,特追授斐罗.诺顿.马吉芬少校,共和中国最高勋章 壹等大绶文虎勋章 !以此对其表达曾在中国海军忠诚而卓越服务的感激之情!” 站在马吉芬墓碑旁的沈鸿烈,用带着英国口音的英语,略带感伤语气,用轻缓的语速读出由司马起草的追授文,看着这些感动的美国人和那些拍照的美国记者,沈鸿烈明白主任的目的达到了。为曾经是北洋水师洋员的马吉芬授勋出自司马的决定,除了表达对这位为中国海军付出一切的美国人的尊重之外,还有一个目地---为了宣传中美友好。 现在西北对外政策就是联美抗日,马吉芬这么好的宣传材料,如果放着不用真是暴殄天物了,所以司马才会通过个人关系,请大总统黎元洪签署总统令授予马吉芬少校共和中国最高勋章 ---壹等大绶文虎勋章 !所以沈鸿烈在结束华盛顿之行后,立即带着考察团来到华盛顿镇这个匹兹堡的小镇,为在二十一年前,北洋水师战没一周年那天,用手枪结束自己生命的马吉芬少校追授勋章 。 “谨立此碑以纪念一位虽然深爱着自己的祖国,却把生命献给了另一面国旗的勇士。”当追授仪式结束之后,穿着军装的沈鸿烈若有所思的看着马吉芬少校的墓志铭,沈鸿烈知道墓中身着一套北洋海军军官制服下葬的马吉芬少校绝对有资格接受这枚勋章 。在马吉芬的墓碑前手持军帽站立了数分钟之后,沈鸿烈戴上军帽对墓中这个为中国海军付出了生命的美国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而一旁一个未离去的美国记者用相机拍下这一幕。 几小时之后,当沈鸿烈一行离开小华盛顿镇的时候,在沈鸿烈的膝间放着一面折叠起来的黄色旗帜,这是马吉芬的侄子送给沈鸿烈的礼物, “镇远”舰在黄海海战时使用的大幅龙旗。这面龙旗是马吉芬自杀后,遗体从纽约被运回家乡华盛顿下葬时,棺上覆盖的就是这面 “镇远”舰在黄海海战时使用的大幅龙旗。 作为军人的沈鸿烈知道,一位为了宣誓效忠的旗帜而战,为了自己尊敬的伙伴而死的勇士,一身戎装与一面战旗,就是对这位安那波利斯的浪子马吉芬少校灵魂最好的慰藉。 “那么对他们呢?”想着北洋水师那些奋力作战的水兵们,沈鸿烈目光变得凝重起来,只有击败日本海军,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慰藉!现在北海海警舰队已经走上大舰队的第一步!终有一天,那些英勇水兵们的灵魂会得到最好的慰藉,实现中国海军二十二年的梦想雪洗甲午之耻。 “但愿他们也会象马吉芬一样,把自己的生命和一切都献给中国海军吧!”轻抚着膝上这面金黄色的 “镇远”号大幅龙旗,沈鸿烈想到现在北海警备舰队中那数十名俄罗斯海军军官和未来将会随两舰到中国的那些在美国招募的海军军官,沈鸿烈在心中不禁有些期许。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中,北海警备舰队都需要这些外国海军军官作为技术、战术顾问,随着二十二年前北洋舰队的覆灭,一切几乎是重新开始,尤其对于初建的北海警备舰队而言更是如此。 “等到这两艘战列舰从美国驶回,估计北海警备舰队就可以吞并第一舰队了!到时或许警备舰队可以升级成北海舰队,不!还是叫北洋舰队吧!”此时沈鸿烈脑中只剩下那两艘已经驶入船厂进行检修的战列舰,尽管这两艘战列舰只是老式前无畏舰,但是却承载着沈鸿烈和其它海军军官重建海军的理想和希望,不过此时沈鸿烈脑中所想的却是怎么样把第一舰队纳入北海警备舰队旗下,第一舰队的人力资源是北海警备舰队快速扩军所必须的,尤其是现在必须要解决两条战列舰所需要的1700名水兵,吞并第一舰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第八十八章 西北王与女摄政 在俄罗斯革命前夕,西伯利亚人口仍然势不可挡的农业化,据统计,农业人口占总人口的97.2%-97.5%,而这一地区是俄罗斯帝国工业化最少的地区,这种经济和社会发展模式造成了西伯利亚独特的政治氛围。一些观察学者把西伯利亚归结为 “有尺度的温和政治和社会”,这一特征在温和势力占据的互助社里表现得尤为突出。 西伯利亚社会最大的力量是稳健的中间派,尽管社会革命党左翼和保皇分子之间存在矛盾,但程度同欧俄的党派分歧相比并不严重,一个强大的农民阶层、一个弱小的工人阶级、一个无足轻重的土地贵族,这一切导致西伯利亚社会民主不同于欧俄的城市,所有这些状况使1917年的西伯利亚呈现出较欧俄相对稳定和安宁的社会环境。 在西伯利亚,尤其是农业发达的中西伯利亚,那些农民既不想要沙皇也不想要布尔什维克,而是要发展农业合作社和提高生活条件,解决土地争端,对于农民而言政治与他们无关,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农场和生活。而托木斯克总督府地下室惨案随着西北和全世界报纸杂志的广泛宣传,这些单纯的农民被惊呆了,或许他们不关心政治,或许这些农民仅仅只关心自己的农场,但是他们今天的生活却得益于沙皇推行的殖民政策:所有来到西伯利亚的定居者都拥有一块特许的 “视野内的土地”。 正是这一政策使得这些在欧俄时可以用赤贫来形容的西伯利亚农民,在这里过上富足而稳定的生活,他们不喜欢沙皇是因为城市里那些工人,尤其是受那些流放犯们宣传鼓动的影响,但是当沙皇和那个他们并不喜欢的德国皇后还有两位公主殿下被残杀,却让他们回忆起三百年来沙皇的 “慈父”形象,沙皇一家悲惨的遭遇触动了这些单纯农民的心灵深处。 而沙皇和其家人被杀的消息传出之后,《乌拉尔工人报》发表了一个消息:为防止这个带着皇冠的刽子手被反革命分子营救,根据托木斯克工人、农民和红军士兵苏维埃的决议,负责监管其的革命同志,在其被营救前枪决了前沙皇尼古拉.罗曼诺夫,这个带着皇冠的刽子手利用革命的仁慈,活得太久了,而同时报纸上还附有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团召开会议讨论此事随后作出的决议: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 “认为这一决定是无条件正确的”。 报纸上传来欧俄苏维埃的声明激怒了这些单纯的农民,在这些西伯利亚农民们看来,无论尼古拉二世犯过任何错误,他选择退位将权力交给公民,那么就应该保证沙皇一家的安全,即便是上帝也不能容忍这种残酷的暴行。原本社工党在西伯利亚就不占任何主导,即便是在少数建立了苏维埃的城市也是因势而动,而在农民占主导的中西伯利亚大多数城市之中,社工党本身势力就非常单薄,在托木斯克总督府地下室的暴行被确认之后,这些人便被其它人视为暴徒,随着上乌金斯克、海参崴等地苏维埃和革命士兵委员会的暴行传来之后,在伊尔库茨克等地他们被驱逐了。 “……无论尼古拉二世.亚历山德罗维奇皇帝曾经犯下任何错误,他以及皇后和可怜的两位公主殿下的生命和鲜血足以弥补这一切!而我们……伊尔库茨克公民们,现在宣布我们愿意并将继续遵从俄罗斯的传统以及上帝的意志,接受并要求阿列克谢.尼古拉耶维奇.罗曼诺夫皇储继位为俄罗斯沙皇!” 在驱逐了 “残酷”的社工党代表之后,伊尔库茨克省地方自治委员会上百名代表通过决议,恢复俄罗斯的传统:沙皇制,在决议通过之后,由沙皇赐予伊尔库茨克省省徽那只黑貂皇冠徽再一次被挂到各个政府机关,在伊尔库茨克城内同样升起了罗曼诺夫皇旗,而东正教教堂内的神父也纷纷劝导农民们为沙皇和信仰而战!神父在这次革命中同样是社工党处决的目标,现在这既为了自保也是为了信仰。 伊尔库茨克,东西伯利亚最大城市,位于贝尔加湖南端,安加拉河与伊尔库茨克河交汇处,被称为 “西伯利亚的心脏”、 “东方巴黎”、 “西伯利亚的明珠,市中心与居民区间以天然白桦林连接,安加拉河贯穿市区,有大桥连通贝加尔湖东南端,安加拉河从贝加尔湖流出后形成一个大湖湾,号称伊尔库茨克海,风景宜人。 1661-1669年成为西伯利亚的要塞城市,1764年成为东西伯利亚首府,十九世纪成为帝俄同中国贸易重要转运点,是西伯利亚重要的河港、铁路中转要站。城市随西伯利亚大铁路的通车及附近煤田的开采而兴起,伊尔库茨克在近350年历史中扮演不同的角色,包括西伯利亚考察基地、流放地和淘金城。19世纪后期,列娜河发现了金矿,西伯利亚淘金热开始了,人们奔向这里希望成为富人,同时这里有向世界供应毛皮的传统产业,其中特别是黑貂皮举世闻名。 现在的伊尔库茨克之所以闻名,已经不再是因为它的黑貂皮或是西伯利亚的心脏,而是因为这里现在是罗曼诺夫皇城,十三岁的阿列克谢.尼古拉耶维奇.罗曼诺夫皇储在伊尔库茨克前总督府由伊尔库茨克大牧首加冕登基继位为沙皇阿列克谢一世。 统治俄罗斯长达三百余年的罗曼诺夫家族影响力随着阿列克谢皇储的继位而得以显现,那些厌倦了革命的军官们纷纷从各地聚集到罗曼诺夫皇旗之下,而受到神父鼓动本就对罗曼诺夫家族非常同情的农民们更是纷纷携带武器向伊尔库茨克汇集,已经失去民心的罗曼诺夫王朝几乎在一夜之间用尼古拉二世和皇后亚历桑德拉以及奥丽嘉、塔吉扬娜女大公的生命和牺牲重新赢得了俄罗斯人的同情和信任。 世人对于俄罗斯的印象或许就是那漫天飞舞的雪花,不过仅只是十月中旬,在伊尔库茨克就已下了数场大雪,大雪已经将整个西伯利业染成一片雪白之色,但是在西伯利亚这个寒冷的地方,纯净的白雪下,谁知道埋葬了多少被严寒夺取的生命,而在白雪之下的伊尔库茨克就像一个纯洁处女一般美丽、动人。 在伊尔库茨克城外一片冰土冰原上,从上乌金斯克乘火车进抵此地的俄罗斯护国军以及根据沙皇阿列克谢一世的动员令,由伊尔库茨克民众组建的俄罗斯皇家近卫军在这里接受由沙皇阿列克谢一世任命的女摄政安娜斯塔西娅女大公的检阅。阿列克谢皇储虽然在数天前在原伊尔库茨克总督府内登基继位为阿列克谢一世,但是因为自身血友病不能处理政务的原因,阿列克谢登基之后就按照波多金医生等人的建议,由他的四姐安娜斯塔西娅出任摄政主持全部军政事务。 “……我安娜斯塔西娅.尼古拉耶芙娜.罗曼诺娃女大公在此立誓,站在万能的主面前,在他的福音和神圣的十字架面前,永远忠于俄罗斯!永远真诚!视俄罗斯以及俄罗斯公民高于一切!我就此立誓!服务祖国……”按照俄罗斯传统穿着一身军装的安娜斯塔西娅顶着漫天雪花,站在检阅台上面色严肃向自己的子民和士兵宣誓,在她面前广阔的冰原上站立六万名俄罗斯皇家近军、护国军以及十余万普通民众,安娜斯塔西娅的声音在西北提供的数十台大喇叭帮助下,传到冰原上每一名军官、士兵以及民众耳中。 “沙皇万岁!”这时一个站在前排持枪老兵大声喊道,同时摘下头上皮帽,持枪曲膝跪拜在地,随后伴着起伏不断的 “噗通”声,先是士兵接着是军官然后是最普通的民众,接连跪拜在冰雪上,直视台上安娜斯塔西娅摄政。此时冰原上近二十万军队和民众像从前一样,跪倒在黑、黄、白罗曼诺夫皇旗和双头鹰及安娜斯塔西娅摄政面前,而安娜斯塔西娅就像自己的祖先一样接受士兵和民众的尊崇和效忠。 “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要是万一……”看着眼前这一幕站在旁观席上的司马则开始心存疑虑眉头也皱起来,司马担心这里的一切会不会变得失控,如果这一切脱离自己原定轨道的话……。数十万军人和平民自发跪拜在安娜面前这一幕非常惊人,看着冰原上这一幕在旁观席上数十名来自西北和美、日、英、法四国的军官们,此时也纷纷向台上安娜斯塔西娅摄政行起了军礼,那些来自美国、英国、法国的军官们,甚至于用一种带着崇敬的目光望着台上的安娜斯塔西娅摄政。 “……安娜斯塔西娅.尼古拉耶芙娜.罗曼诺娃奉沙皇阿列克谢一世和上帝名义,为俄罗斯帝国摄政!俄罗斯帝国军队最高统帅!我宣誓:不吝已命!不偏亲友!无视恩怨与财富!全心全意服务于俄罗斯帝国地复兴!”而安娜斯坦西娅就像自己祖先一样凝视着跪拜在地的军人和民众,一行泪水顺着安娜斯塔西娅的脸颊滑落,被俄罗斯人抛弃的罗曼诺夫家族重新赢得了民众的支持,如果父亲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切的话,或许也会觉得欣慰吧! “……在此我虔诚的划上十字,亲吻圣言和十字架!阿门!”摘下军帽的安娜斯塔西娅用右手在身前划上十字,随后转身接受身后手持金质十字架牧首的祝礼,同时亲吻十字架和牧首的手背,此时的宗教是俄罗斯皇家近卫军和护国军的精神支柱,这是俄罗斯传统。接受了祝礼的安娜斯塔西娅重新戴上军帽后,环视跪拜在地的军人和民众,安娜斯塔西娅身上蓝灰色的陆军大衣此时已经完全被雪花染成了灰白色,此时表情肃穆的安娜斯塔西娅看起来就像是神话中的圣女一般圣洁。 在旁观席上的司马看着面色肃穆犹如圣女一般圣洁的安娜斯塔西娅,看着这个在历史上命运多舛的可怜女孩,在历史上,她,安娜斯塔西娅,到底是生是死,是一个百年迷团,而现在她却是俄罗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摄政,无论是中国还是俄国的历史都已偏离了原有轨迹,这个世界的历史还会有什么大的变化,司马无法猜测,也不愿再去猜测。 此时,司马只是静静看着不远处那个在风雪中站立的金发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司马竟然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在司马望着安娜斯塔西娅的时候,安娜斯塔西娅同样在环视着眼前士兵和民众的时候,用眼睛余光看了几眼那个前天乘飞艇到达伊尔库茨克的司马,这个从自己到达伊尔库茨克以来一直思念的男人,安娜斯塔西娅明白或许自己不应该对他存在这种感情,但是有时候感情来了就再也无法控制。 “他明天就要离开了!”躺在床上的安娜斯塔西娅,尽管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但却没有丝毫睡意,她脑海里依然是司马的音容相貌,在宴会上安娜斯塔西娅只和他说了几句话而已。尽管这几天之中自己总是费劲心计或挑逗或暗示司马,可他总是视而不见。每次以公事为借口跑到同在总督府的司马房间,总是遇到大群人聚集在那里,似乎他和他那群军官们永远都有处理不完的事务。 “唉,明天,明天他就要离开这里了,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见到他。”一想到这里,安娜斯塔西娅就感到非常郁闷,无聊透顶的她随即从床上爬了起来,推开阳台的木门想透透空气,门刚一推开一阵扑面而来的寒风让安娜斯塔西娅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外面的雪仍然在下着。受到贝加尔湖的调节,伊尔库的温度较之其它地区高出二十至三十度,即便是在最冷的一月,这里的平均气温也不过只有零下二十多度,像现在尽管零下两三度的温度可以用高温来形容,但是仅穿一身睡衣的安娜斯塔西娅很快便冻得身体不自主的颤抖着,随后便抱紧了胳膊朝阳台外的伊尔库茨克城望去。 “社工党政权在内战中的胜利得益于敌人内部的混乱与分歧,各支白卫军以及背后支持它们的列强都有自己的利益。初期白卫军蔑视社工党政权,盲目攻击以抢占地盘,并企图为战后瓜分利益争功。到了内战中期,虽然形势需要有组织的作战,但建立在地方势力和旧军官团基础上的白卫军本来就缺乏真正的权威,一旦部队规模变大,占领富庶地区,军阀的短视本色就显露出来,各个白卫军派系内部尚且做不到有效指挥,更无从指望派系之间乃至和中间势力的合作。” 站在阳台上吸烟的司马想到今天伊尔库茨克城外冰原上那一幕,皱着眉回忆后世关于俄国革命的描述资料,司马发现自己好像轻视罗曼诺夫家族在俄罗斯的影响力,现在司马不禁为俄罗斯未来局势是否会失控而有些担忧,一个混乱的、分裂的俄罗斯是符合中国利益的唯一选择。白卫军内部的分裂和不统一恰恰是社工党能够取得胜利的根本,如果在全国拥有权威的伊尔库茨克沙皇政权和建立在地方势力、旧军官团基础上的白卫军实现有机结合的话,则有可能导致社工党的失败,那时还有可能会出现一个分裂的俄罗斯吗? “两害相权取其轻?”深吸一口烟的司马看着窗外被冰雪覆盖的伊尔库茨克,想到蔡锷之前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司马知道如果真要选择的话,或许帝俄政权对于中国未来的威胁最小,但是司马却不愿意接受自己付出努力后,最后竟然还是要扶持一个完整的俄罗斯政权。 “也许自己是杞人忧天了!毕竟现在有不少俄罗斯南方将领反对阿列克谢复辟!”想到临时政府和不少将领在阿列克谢登基后的表态司马轻声自语,这些人的表态或多或少说明一个问题,就是他们绝对不会放弃自己即得利益,即便是他们在未来有可能会倒向阿列克谢。 但是军阀就是军阀,这一点本质上是无法改变的,利益对他们而言永远被排在第一位,更况现在无论是美国或是英国、法国的态度都非常暧昧,尽管他们对阿列克谢的复辟表示沉默,同时宣称克伦斯基是他们唯一承认的俄罗斯合法政权,不过却还是同意伊尔库茨新成立的沙皇政府接收海参崴的协约国援助物资,这种混乱或许意味着社工党还有机会取得欧俄的胜利。只有900万人口的西伯利亚可以对抗拥有近两亿人口的欧俄吗?显然不能,俄罗斯太大了,无论是对于外国人或是俄国人来说都是如此,空间会给社工党足够的时间去巩固自己的政权,或许到时会出现两个或是三个俄罗斯! “是她?”隔着窗户看到斜对面阳台上站立的那个一头金发的女孩,看着站在寒风中仅仅只穿一件睡衣的安娜斯塔西娅,司马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时司马看到安娜斯塔西娅朝自己的方向看了过去,两个人都发现了彼此在注视着对方。 “明天他就要离开了!”看着站窗后的司马微皱眉头的模样,安娜斯塔西娅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同时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随后安娜斯塔西娅便离开了阳台! “哎!”看着安娜斯塔西娅回到屋内,司马不禁叹了口气,明天自己就要离开这里了!下次来得时候或许她不会再像现在对自己这般友好了吧!两个人身份之差注定了两个人未来的关系,不过好像…… “嗵、嗵、嗵”这时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司马的思绪。 “进来!”思绪被打断的司马朝门外喊到。 “安娜?”在门被推开之后,司马看到穿着一身睡衣走进来的安娜不禁惊呆了!眼前的安娜一头黄金似的头发,直披到肩头,一双碧蓝色的眼珠,骨溜溜的转动着,皮色雪白,俏丽的脸上带着些许笑靥。安娜斯塔西娅看着面前呆滞的司马轻笑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随手把门关上,伴着一声金属锁扣的响声,门被扣死了。 “安娜!你怎么来了!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看着眼前穿着睡衣走进来的安娜,司马可以想像如果说这些明天传出去的话,会是什么模样, “西北王夜会俄国摄政女王”在媒体的添油加醋下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司马可以想象一二,不过话说回来,此时穿着睡衣的安娜却让司马忍不住想拥在怀中然后一亲芳泽的冲动。安娜斯塔西娅什么也没有说,此时安娜一头亮丽金色中带着些许俏红的长发护着半露的雪白细嫩粉颈,一张俏丽脸蛋上那双蓝色而充满诱惑力的大眼睛直视面前这个男人。 一个天生丽质、风华绝代的尤物站在一个男人面前,用一种爱慕眼神望着你,是个男人还能再控制住自己吗?三十秒、一分钟、两分钟……终于,司马没有再控制内心的冲动,慢慢走上前去,轻轻吻上了眼前这个女孩,此时这个女孩或许不再是俄罗斯女摄政,而仅仅只是一个十六岁女孩而已,而司马只是在和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亲近。 猛的,司马把面色微红呼吸急促的安娜抱起来,抱着她朝自己床上走去。当一切回归平静的时候,两人已安静的并躺在床头,安娜斯塔西娅半眯着眼,似乎是在回味先前的疯狂,痛苦亦或是幸福的泪水挂在眼角,此时的安娜不再是那个冰原上如圣女一般的摄政,而仅仅只是一个依在爱人怀中的女孩而已。 “安娜,疼吗?”司马轻轻抱着安娜,声音轻柔的问道,此时司马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来形容心中复杂的感觉,司马一直都不善于处理自己的感情,更多的时候司马是选择顺其自然,但是这一次…… 清晨,在伊尔库茨克冰原上,安娜斯塔西娅看着即将离去的司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看着他,此时雪已经停下,天空也不复往日的阴霾。 “我……安娜斯塔西娅.尼古拉耶芙娜.罗曼诺娃奉沙皇阿列克谢一世和上帝名义,为俄罗斯帝国摄政!”面对静静看着自己的女孩,司马想起典礼时那个穿着盛装女孩有力的声音,在司马内心世界中,一直以来所琢磨的是攻打俄罗斯吞并西伯利亚可以为中国带来的利益,至于与安娜之间的感情,仅是国家利益得到保障之后才能考虑的事情,感情对于司马而言太过于奢侈了。 “叮当……叮当……”在霍波肯港中华远洋船运公司码头上,一名工作人员来回走动着,同时挥舞手中的铜铃,清脆的铃声提醒码头上和朋友告别的美国人,是上船的时候了。数千名美国人带着他们的家人从 “祖国号”放下的数十个舷梯上上船,这些德裔美国人即将离开这个他们曾经向往的国家,到远方被报纸称为 “奇迹之地”的东方城市-西北。 他们将在那座东方城市开始自己新的生活,尽管随着美国参战,美国政府为了酝酿参战的民气而刻意煽动起来的排德浪潮已经有所收敛,但是这些德裔、奥裔美国人在美国仍然受到主流社会的排斥,离开是最好的选择。提供一个收入不错的工作机会,用未来的工资收入支付船票、提供分期付款的住房,甚至于可以提供分期付款的轿车,免费的公众医疗、免费的子女教育等等各种优惠待遇,吸引了这些在心灵上已经受到伤害的人们,他们纷纷选择离开这个国家,到那个正在崛起东方国家。 他们对人才的渴求超出美国人的想象,无论你是技术工人还是技术专家、是教授或是普通学生,是医生或是护士,总之他们都可以提供给你一份工作,当然这一切也有一个小小的牺牲,加入中国国籍,宣誓效忠中国政府,不过他们承认双重国籍,所以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中国!我的试验室!我来了!”在 “祖国号”被驳船推离港口的时候,一个站在船艏留着中分头60岁左右面貌削瘦的欧洲人大声呼喊着!他那兴奋的模样引得在船舷边与码头上送行人们告别的移民们纷纷侧目而视,这个疯狂老头的举动引起了人们注意。 “他就是主任指名要找的那个科学家吗?好像是叫什么尼古拉.特斯拉!”站在二层甲板上的沈鸿烈看着船艏留中分头面貌削瘦的老人对身边随员说道,沈鸿烈不知道在这艘 “祖国号”上到底有多少名科学家或技术人员将随船移民西北,不过对于这个尼古拉.特斯拉却有所耳闻,原因非常简单,因为尼古拉.特斯拉值50万美元! 西北公司为其偿还了总额高达50万美元的贷款,由此才换得这个主任口中的天才科学家移民西北。此时站在船艏的尼古拉.特斯拉已经完全不见了一年前破产时的窘境,现在尼古拉.特斯拉对未来充满希望,西北,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地方,愿意为他提供足够的资金用于他的各种试验,并且帮他偿还了所有贷款,这一切足够让尼古拉.特斯拉从一年前破产后意志消沉中走出来,站在船艏上的特斯拉期待早日到达中国,重新开始自己早已停下的工作。 第八十九章 冰雪中的战斗 西伯利亚的冬天酷寒而漫长,或许白色的冰雪和严寒就是西伯利亚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随着冬天的到来,1200万平方公里的西伯利亚完全被一片冰雪笼罩,曾经郁郁葱葱的森林和绿得让人心醉的草原被冰雪覆盖,这里是一片冰雪的世界。冬天的西伯利亚是寂静的,除了从北洋刮来的寒流在森林、原野上穿梭时发出的 “呼呼”风哨声之外,这里再也没有任何声响,几乎所有动物此时都在苦熬着,忍耐着等待春天的到来。 “呼……”刚一钻出雪屋冷峻只感觉木屋内和屋外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尽管穿着厚厚的防寒服和大衣,但是一出木屋,冷峻唯一的感觉就是真冷!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鼻子,眉毛,睫毛,头发,耳朵,一瞬间全冻上了,整个身体都好像被冻得缩缩了一样。冷峻连忙把口袋里的针织帽取出来套在头上,套头式针织帽可以护住整个脑袋只露出一双眼,随后又脱下了钢盔上的风帽,总算感觉不再像先前那么寒冷。 “噗吱”、 “噗吱”、 “噗吱”踩在冰雪上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世界里显得是如此刺耳,穿着白色伪装服的冷峻提着狙击步枪走在林间雪地上,踩在冰雪上传来的声响让冷峻不禁皱了皱眉,这种声响并不利于隐蔽,不过这种声响却有利于现在的警戒。 “大刘,回去吧!我来接你的哨!”走到位于一棵雪松下哨位处的冷峻对哨位上哨兵喊到。 “冷哥!嘿嘿!你再不来可就冻死我了!”哨位上的士兵嘻笑着提着步枪离开了哨位,在零下五十多度的天气站哨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在他沿着冷峻来时的脚印离去的时候,没忘记用手中松枝把脚印扫平,以防止暴露哨位所在,在这个山口除了几处明哨之外,像这样的暗哨多达十多处。 哨位是以雪松为中心挖下厚厚覆雪,同时在哨位四周堆上一圈雪墙,拍实的冰雪可以为哨位内的士兵提供防护,如此一来形成了一个一米多深的雪窝,距离雪面不高的松枝为哨位提供了一个顶盖,使得整个哨位完全隐蔽在雪松下,如果不走到近处,很难发现这处建在雪松下的哨位。 坐在哨位内的冷峻尽量把腿脚靠近汽灯旁,以让自己的腿脚感觉更暖和一些,尽管在防寒靴外又套了一层防寒套靴,但是在这种半开放式哨位上,因为长时间不走动很容易使脚产生冻伤,而足部冻伤是几个月来在西伯利亚各地进行剿匪作战部队非战斗减员的重要因素之一。 三个月以来,按照和俄罗斯帝国政府达成的协议,外贝加尔集团军的任务就是清剿已经分散到西伯利亚荒原之中的社工党游击队。进入冬季以来,被护国军或皇家近卫军从城市赶出去的赤卫军采用游击战,利用边防军和俄护国军以及皇家近卫军这样成建制部队在冬季行动困难的有利自然条件,借助严寒广泛展开游击活动,到处破坏铁路、切断电话、电报线,尽管并未给边防军或俄军造成多大伤亡,但是他们的存在已经严重威胁到铁路运输安全。 为此经边防军司令部同意,外贝加尔集团军便抽出超过两个师六个步兵团组成以连、营为单位小规模的剿匪部队,这些剿匪分队以雪地摩托车、滑雪板为机动工具,远离铁路沿线城镇,在广阔的西伯利亚冰原上搜索并清剿赤卫军游击队武装,他们的补给则依赖轰炸机空投或飞艇机降。 剿匪战效果非常明显,两个月来铁路仅仅只被破坏过一次,超过八千名赤卫军被击毙,至于俘虏为零,小分队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看管或后运俘虏,所以每一次战斗结束之后,俘虏都会被集中处决,对此司令部也持默许态度。现在外贝加尔和伊尔库茨克的赤卫军游击队基本上已经被清剿,当然有少数残余逃到日军控制的阿穆尔州。 随着外贝加尔等地赤卫队游击队先后被清剿,原本用于剿匪的机动分队便就近在附近城镇驻防以防止游击队再次滋生,不过更多的机动分队则驻防于日军控制下的阿穆尔州交界地区的山口要隘,以防撤到那里的游击队再次渗透回外贝加尔。 “咯吱、咯吱”烤了一会暖之后冷峻便关上汽灯提着步枪站起来,在哨位里来回走动仔细观察着白茫茫的冰原,脚下踩着用于隔离地面的树枝总是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树枝是架在冰块上以隔离地下渗透的寒气,冷峻恐怕早都把这些树枝扔出去了,隐蔽良好的哨位加上一个可以弄出不小动静的脚下枝条,简直就是自欺欺人。 “……十五、十六……二十六”默数着枪托上用刺刀划下的小坚道冷峻心里有些得意,只需要再杀死四名赤卫队的游击队员,冷峻就能得到自己人生之中的第一枚一级狙击手勋章 ,指不定到时还可以得到司令员的亲自接见,不过冷峻此时更怀念自己那支完全没有了用处的反坦克步枪,可惜在这种剿匪作战中反坦克步枪根本就没太大的用处,而冷峻也从一名反坦克射手恢复原职,成为分队里的一名普通狙击手。 “三点二十,还有四十分钟就能换哨了!”掀开衣袖露出手腕上的手表冷峻看了一下时间,这块手表是冷峻在击毙第二十个敌人时得到的奖品,一块梅花钟表公司制造的梅花手表,和主任还有大多数军官手上戴的手表都是同一种款式,不过和他们不同是,冷峻表壳上有两句摘自岳武穆满江红里的词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这是为西伯利亚作战立功士兵准备的手表,按冷峻战友说法,单凭这块战功手表,冷峻退伍后就能在人前高人一等。 自从两个星期前在和一支游击队激战之后,冷峻所在的二十三分队便驻防在这里,一直在静静等待着,空军侦察机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发现新的目标,战争对于剿匪分队而言似乎是结束了。 一队成搜索队形披着白色斗篷的士兵背着枪穿着雪鞋在这片冰原上艰难行军,他们警惕观察白色的冰原,似乎是想从寂静的冰原上找到一些异动,但是结果却令他们感觉失望,冰原仍旧是那个寂静的冰原,随着指挥官的命令,他们便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巴甫洛夫指挥官,我们还有多长时间能到达他们的营地。”穿着厚厚皮大衣的耶杜拉夫委员问身边的游击队指挥官,作为后贝加尔赤卫队第一团的政治委员,耶杜拉夫渴望尽快解决这支中国人的剿匪分队,中国人这些分队手上沾满了赤卫军的鲜血,三个月以来,已经有数千名英勇的赤军战士和社工党党员死在这群可恶的入侵者屠刀下!现在是报仇的时候了。 撤到阿穆尔的外贝加尔赤军在阿穆尔州经过两个多星期的修整和补充已经恢复了战斗力,之所以能这么快恢复实力,完全得益于中日两国军队之间的猜忌和矛盾。按照美日中三国在海参崴达成的协议滨海州由三国共同占领,而阿穆尔州以及萨哈林州则由日军和美军共同协助俄罗斯政府恢复当地秩序,至于后贝加尔地区则由西北边防军和美军共同协助俄罗斯政府恢复当地秩序,实际上这种协助也就是占领。 尽管是中美、日美合作,但是在西伯利亚唱主角的却是中国和日本,美国只是调停方和参与方。中日两国军队之间本身就存在这样那样的猜忌和矛盾,所以日军在击退阿穆尔州苏维埃赤卫队之后,就立即与其达成秘密协议,支持赤卫队在外贝加尔等中国军队控制区进行活动,受日军控制的阿穆尔州则成为了赤卫队的避难所以及主力所在地。 几个星期以来在外贝加尔击溃的赤卫队大都在阿穆尔州森林中修整,他们还得到日军在食物、武器和药品上的支持,现在完成了休整的赤卫队,自然需要向后贝加尔的中国军队发起进攻,以证明自己的价值,而他们的攻击目标就是分散在外贝加尔旷野中的剿匪分队,按照旧军队军官们提供的建议,对付中国人的剿匪小分队最好战术就是集中兵力攻击分散驻守的部队,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耶杜拉夫委员,现在距离他们还有不到两公里,我们的士兵经过长途跋涉之后,现在需要进行修整,等养足精神后一口气解决掉他们,这场雪至少会下到明天。”靠在松树上的巴甫洛夫回答政治委员问题的时候,从大衣袋里拿出装满伏特加的银质小酒壶喝了一口,随后把酒壶递到了耶杜拉夫面前。 月亮还挂在天空上,这并不是一个偷袭的好天气,除了纷落的雪花能提供些许掩护之外,但是大雪却是赤卫队最好的朋友,因为大雪天气可恶的中国飞机就无法起飞。这一次为了彻底消灭这股中国军队,远东苏维埃特意为第一团补充了四门M1902式野战炮,远东苏维埃在从符拉迪沃斯托克撤退时从要塞和仓库之中带走了大量的野战炮以及配套弹药。 “巴甫洛夫,你觉得咱们能打败这些中国人吗?”接过酒壶喝了一口,耶杜拉夫想到外贝加尔的这些中国人,但却总感觉有些不安,他们和日本军队不同,日军在阿穆尔州和滨海州的表现和大多数入侵者并没有区别,强奸、屠杀、抢劫是普遍现象,但是中国军队表现却像是在自己国家一样,军纪相当严明不说,在剿灭赤卫队游击队时更是不遗余力,表现得比和赤卫队有深仇大恨的皇家近卫军还要卖力,而且他们还在各个占领区建立了完整居民登计制度以及与之挂钩的食品供应制度,这一切使得赤卫队根本不可能在外贝加尔生存下去。 “嗯!那是……”感觉纷落雪花笼罩的白茫茫雪地间似乎有些异动,冷峻连忙举起狙击步枪用瞄准镜观察了一下,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冷峻还是再次仔细观察了一遍,果然自己视线内开阔的雪原上出现了一些异样,多出了一些并不明显的雪包,尽管在灰亮的凌晨这些改变并不明显,但作为狙击手的冷峻记忆地形地貌特征是最基本的训练。 “哗啦!”冷峻随手拉动枪栓,旋即打开保险瞄准一个雪包,然后仔细观察,果然它动了。 “砰!”没有一丝地犹豫冷峻扣动扳机,伴着枪声,冷峻看到雪包处渗出些许腥红,洁白的雪地随即被染成红色,是偷袭的敌军。清脆的枪声瞬间撕破了冰原的死寂,这时后方完全隐于冰雪之中的木屋处传出了军官和士官的呼喊声,正在休息的第二十三剿匪分队被响亮的枪声惊醒了,提着步枪、冲锋枪、轻机枪的官兵们从多座木屋中冲出后,立即进入预设防御阵地,纷落的雪花和昏暗的夜色阻碍了所有人的视线。 “轰!轰!……”伴着接连响起的爆炸声,看着炮弹爆炸时升腾起来的橘红色火焰,是那三处明哨的位置,与此同时分队所属的60毫米迫击炮发射出的数发照明弹,把原本昏暗的雪原照得通明。 “同志们!为了苏维埃!前进!”在偷袭失败后,在白色斗篷掩护下的赤卫队指挥员们,立即挥舞手枪站起来大声呼喊着,这些根本不是什么军官的指挥员们,此时犯下他们生平最大的一个错误,当然他们也没有机会再犯下第二次。 “自由射击!”看着两百来米外雪地之中突然站出了数百名披着白色斗篷游击队员,原本正紧张寻找目标的二十三分队军官们便大声喊道,这些在照明弹照耀下现身的目标,是再好不过的靶子。阵地上完全被五式步枪和机枪清脆的枪声所笼罩,轻重机枪地点射以及急促而密集的冲锋枪扫射则是这一切的主宰。地面积雪和空中飞舞的雪花为赤卫队潜入提供了掩护,但是此时过膝深的积雪却成为限制他们前进速度最大的障碍物,缓慢的前进速度使得这些士兵变成了立在雪窝中的靶子,战斗没有任何悬念,仅仅只是一边倒的屠杀而已。 “轰、轰、轰……”在二十三分队官兵们用手中武器屠杀雪地中挣扎的赤卫队员的时候,俄国人的炮击开始了,俄国人的炮击是最大的威胁,尤其是其偷袭失败之后,俄国人唯一的优势就是他们的火炮。而俄国人显然明白什么是他们最大的优势,他们没有再发起进攻,而是利用手中的四门野战炮,远距离炮击二十三分队阵地,落在阵地上的炮弹掀开了阵地上厚实的冰土,飞散的破片同样夺去了数名士兵的生命,再这么打下去,赤卫军游击队只需要用炮击就能消灭二十三分队。 在不断炮击的同时赤卫队第一团主力已经开始向二十三分队侧后迂回,以对其形成合围,按照远东苏维埃的指示,必须要集中兵力在冬季结束之前,彻底消灭这些分散在各地的中国人小分队,迫使其像日本人一样回到城镇之中,把广袤的外贝加尔重新夺回来。 “去!告诉冷峻,带着他的反坦克枪,和一个突击队、几名狙击手一起行动,把俄国人的大炮给我敲掉,这帮子狗娘养的!”望着炮击中受伤的士兵被抬进工事内抢救,身为队长的向阳摔下电台话筒后大声吼道,临了还大骂了一句,不知道是在骂那些狗娘养的俄国人,还是在骂之前电台中被告知因为天气原因不能提供空中支援的空军。 剿匪分队装备着大量冲锋枪、轻机枪以及重机枪,但是论其重火力却只有十几支榴弹枪和几门60毫米迫击炮,在遭遇敌军大部队或受其围攻时,便利用携带的电台呼叫空军支援,所以恶劣的天气一直都是剿匪分队最大的敌人,在这种即是夜间又是大雪纷飞的天气中,空军飞机根本不能起飞前来支援,现在二十三分队只能靠自己。 在洁白的雪原和雪花飞舞的天空交相映衬中,一群矫健的身影夹雪急速前行,他们脚下的滑雪板扫过之处,雪花四散飞舞,他们的身形在雪原上灵若闪电左右飘移,这支小分队疾速和狂野的行进着。飞舞的雪花和凌晨时昏暗光线为穿着白色伪装服的战士们提供了近乎完美的掩护,背负十五公斤重反坦克枪的冷峻奋力滑动滑雪杆以跟上突击队的速度,他们成功在游击队形成合围之前,依靠滑雪板的快速机动成功穿插到游击队的后方,游击队的炮声为他们指引了方向。 根据西伯利亚的特点剿匪分队队员都接受过滑雪训练,用西北铝业出产的铝合金制成的滑雪板在西伯利亚深雪及冰面上回转机动显得异常轻便,这使得他们在剿匪行动时甚至于比游击队更适应这里的环境。在隆隆炮声指引下突击队发现了自己的目标---游击队的炮兵阵地,原本奋力挥杆前行的突击队员们立即停止了前进,在一公里多以外的冰原上,四门排列整齐的野战炮正在数十名士兵操作下向着二十三分队阵地发射炮弹。在发现目标后冷峻带着自己的副射手从炮兵阵地侧后方迂回,以寻找最佳射位,至于突击队则继续前进,以尽可能接近炮兵阵地,同时寻找合适的进攻机会,彻底解决他们。 迂回到游击队炮兵阵地侧后的冷峻用反坦克步枪的牛皮背带在雪松上捆了一圈,随后便把枪管从上方插了进去,然后打了一个旋以固定反坦克步枪,在这种松散的雪地上根本没有办法架设反坦克步枪,所以只能用这种土办法以提供一个稳定的射击平台。 按照在狙击手训练营里所学,利用狙击手消除敌方炮兵威胁时,第一优先目标就是敌方炮长及瞄准手,正是他们将炮弹准确发射到已方阵地之中。给步枪上膛后冷峻便瞄准正在操作火炮的瞄准手,尽管距离远达近一公里但透过高倍瞄准镜,冷峻仍然可以看清那名瞄准手的模样,是一个留着大胡子年龄大约五十岁左右的俄国人。 “砰!”冷峻扣动了扳机,只觉得肩头一顿枪口升腾的气流吹散了纷落的雪花,冷峻并没有再观察目标,而是再次拉动枪栓上膛,和出口德国的M50不同,作为改进产品的M50A1拥有一个十发的弹匣。 当冷峻将右眼贴在瞄准镜上的时候,此时游击队炮兵阵地上已经乱成一团,原本正在操作火炮的瞄准手被撕成了两断,他的上半身掉到了一边,而他的下半身侧依在野炮炮架上,喷溅出来的血液将一大片冰雪染成了腥红色。被眼前惨状吓得惊慌失措的炮兵放弃了操作火炮,而是拿起步枪向周围胡乱射击,纷飞的雪花减弱了枪声在空气中的传递,使得一公里以外的枪声并不明显,而肆虐的寒风带来的风哨声更是进一步搅乱了炮兵的听觉,他们根本不知道子弹是从那里打来的。 “砰!”冷峻并没有因为俄国人陷入惊恐而停止射击,瞄准了一名提着手枪的俄国人扣动扳机,这些游击队身上并没有军衔标识,他们使用的武器是最好的识别,在游击队中通常只有指挥官或者革命委员才能够配带手枪,这是他们身份的证明。在冷峻重新装弹时一直拿望远镜观察的副射手,透过望远镜看到挥着手枪的俄国人半个身子被撕碎的场面感觉不禁有些犯呕,射杀目标并没有什么可恶心的,但是像这种被M50大口径子弹击中后撕碎的身体,却让人感觉有些过于残忍当然更多的却是让人觉得恶心。 “嗖……嗖……”除了偶尔的从头顶掠过有些稀落的子弹,那些俄国人并没有对冷峻产生任何威胁,甚至于此时他们还没有发现子弹是从什么地方打来,只是漫无目的躲在任何可以隐蔽的地方向周围胡乱开枪,恐惧在他们心中漫延。 “嗖……”在子弹破空声中那些已经被眼前惨不忍睹的场面给吓到的游击队员们看到又有一名躲在炮架后队员脑袋被子弹撕碎,被击中的脑袋像是番茄酱一般红白之物向周围飞溅,仅仅只是几十秒钟原本忙活得热火朝天的炮兵阵地就变成了屠宰场一般,终于一个承受不了心理压力的游击队员扔下武器拼命逃跑。 装有高倍瞄镜的M50A1反坦克步枪能够对付1400米外的车辆和人员目标,边防军军官和士兵们所欣赏的不仅仅是它的射程和精确性,更欣赏它击中目标后的效果,那些幸免的敌人看到身边的袍泽被子弹摧毁时所产生的心理效果,在军官和狙击手看来,12.7毫米口径子弹的作用就像是一个战斗增效器,它给敌人产生的心理压力甚至于大过实际效果。 而此时突击队已经逼近俄国人的炮兵阵地,被眼前惨状吓坏的游击队员根本没有勇气抵抗手持冲锋枪的突击队员,几十秒后,在听到枪声赶来支援的游击队员到达之前,已经安装好炸药的突击队员立即滑着滑雪板离开了,在他们身后留下数声剧烈的爆炸声和伴着爆炸声升腾起的烟雾。 它一面临海,三面环陆,北、西、南三面分别与辽宁、河北、天津和山东三省一市毗邻,东面经渤海海峡与黄海相通,辽东半岛和山东半岛犹如伸出的双臂将其合抱,构成京津一带的海上门户,放眼眺望,渤海形如微倾的葫芦,侧卧于华北大地,其底部两侧即为莱州湾和渤海湾,顶部为辽东湾。 “爹!你看洋人的大兵舰!”站渔船上的渔民望着驶入渤海的两艘大兵舰,年青渔民惊恐的说道,自打洋鬼子在自己家里打仗后,渔民就很少再见到洋人的大兵舰,这些祸害咋又回来了! “快!你个孬孙咋还傻站着,升帆,赶紧地,别让他们撞上了!”满面皱纹的老渔民大声咋呼着,在海上讨了这么多年生活,被洋人兵舰撞沉的船老渔民不知道见过多少,撞了也是白撞。 渤海虽然是中国内海,但是列强们的兵舰却在这里横行了几十年,不知道多少未及躲避的渔船被他们撞沉,多少渔民因此葬身鱼腹。在老渔民咋呼声中醒过神的几个渔民连忙升起帆,同时拼命摇着桨,以躲开大兵舰。 “东……东家,你看……那可是咱们的兵舰!”眼尖的渔民看到从巨大兵舰阴影中驶来一艘相比下像玩具样的兵舰后大声喊道,这种外形漂亮的小军舰几个月来渔民们早就熟悉了,整个渤海就只有警备舰队有这种兵舰。见已经躲开大兵舰航线后老渔民搭着手朝那边望去,的确像是警备舰队的兵舰。 “过了辽东老铁山和胶东半岛北岸蓬莱角间的连线,咱们就算从黄海进入渤海了,咱们到家了!”站在舰桥内穿着一身少将军装的凌霄对身边方念祖说道。看着舰前前来迎接的 “定海”、 “宁海”两艘驱逐舰,凌霄不知道应该用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是激动更多的却是感慨,三个多月前,自己还梦想成为二舰其中之一的舰长,而现在……谁能想到一切竟然会这么快呢?46天!从纽约到过巴拿马运河,再横穿太平洋中途仅到夏威夷补给一次,在警备舰队和第一舰队近一千五百名官兵竭力合作下, “康济号”和 “威远号”两艘战列舰经过46天航行终于到家了! 第九十章 军港内与迎接 一个夏天的黄昏,一名海军军官带着女儿来到海边,望着无际大海、满天云霞和远方芝罘岛上的灯塔,女孩对父亲说: “爹……烟台海滨就是美,不是吗?”父亲仰天慨叹: “中国北方海岸好看的港湾多得是,何止一个烟台?比如威海卫、大连湾、青岛,都是很美很美的……” 当女孩央求父亲带她去看一看时,父亲拣起一块卵石,一面用力向海上扔去,一面说: “现在我不愿意去!你知道,那些港口现在都不是我们中国人的,威海卫是英国人的,大连是日本人的,青岛是德国人的,只有烟台才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不冻港,为什么我们把海军学校建设在这海边偏僻的山窝里?我们是被挤到这里来的啊!将来我们要夺回威海、大连、青岛,非有强大的海军不可。” 站在东山装甲炮台处望着海水拍击葫芦岛港人工筑成的防波堤,司马想起自己少年时曾经看到过冰心的一篇散文,冰心就是在海边央求父亲的女孩,而她父亲就是烟台海军学校第一任校长谢葆璋,那位曾经参加过黄海海战一位胸怀爱国之情的北洋水师军官。 “威海卫是英国人的,大连是日本人的,青岛是德国人的,只有烟台才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不冻港!我们是被挤到这里来的啊!” 司马不断在心中重复这两句话,心中只觉无比压抑,少年时的司马或许不能理解谢葆璋当年说出这些话时的悲愤,但是此时司马却可以理解这种悲愤,现在自己的海军何尝不是被日本人和英国人挤到了这里。葫芦岛是西北目前唯一的港口,也是北海警备舰队在诺大渤海湾之中唯一的基地,尽管这里地处渤海湾腹地,驻于此处的北海警备舰队可以得到西北陆空军的保护,但这却是无奈的选择,大连和青岛被日本人占领,威海卫被英国人租借,这是无奈更是耻辱。 “早晚有一天,得把这些地方全拿回来!”想到这里感觉有些愤愤的司马狠狠的拍了一下身边的01号装甲炮塔,它是葫芦岛海岸防御工程之中最具威力的三座大型装甲炮塔之一,司马之所以到这里就是为了视察这座装甲炮塔。 这座海岸防御装甲炮塔是二机集团火炮厂设计师马克.阿索勒夫以美国海军舰炮炮塔为原型设计的三联装254毫米装甲炮塔,在炮塔座圈下设有弹药库,通过机械动力扬弹机将下层弹库内的弹药以垂直路线输送至炮塔内,炮塔水平与垂直方向射角调节都是电力机械助力完成,火力反应性强,也便于短时间将火力转移至其他目标,其弹丸装填也是由液压机械助力完成,保证其可以达到高达3.4发/分的射速。 装甲炮塔上使用的254毫米火炮是目前西北制造的威力最为强大的火炮,采用身管自紧技术的52倍口径新式火炮,在近中距离穿甲能力超过此时各国普遍使用的12英寸45倍口径舰炮,而这种性能优异的火炮同时配以一种被视为机密的炮弹---六式穿甲弹,一种利用后世日本海军研究成果而制造的穿甲弹。在这个时代主力舰防御思想是把水雷防御作为水中防御重点,船舷水面下二三米左右安装防护装甲,至于水线以下由只能靠双层船底提供防护,相比船舷部完全没有任何防护。 但是一年前英德主力舰队进行的日德兰海战,证明炮弹在水中的弹道也有一定效果,在英国人调查被德国主力舰射出的大口径炮弹命中击沉的英战列巡洋舰玛丽女王号沉没原因时,发现其被落到该舰前海面上主炮弹击沉,推翻了以前的定论。德国人射出的炮弹钻入水中后一直前进命中没有任何防护的玛丽女王船舷部,直接导致其沉没。 根据这个战例, 1923年日本海军在停建的 “土佐”战列舰船体上作了大量此类射击试验,证明其具有实战价值,取得炮弹水中弹道性能的珍贵数据,并以此为基础研究与开发水中弹道出色的主炮弹。而西北制造的六式穿甲弹正是利用日本海军这一研究成果,将六式穿甲弹尾段作成具有630锥度,当炮弹与水面成17度夹角落入水中后,它在水下的弹道不再是继续以曲线下沉,而是逐渐改成与水面平行的路线向前进,并且这种状态能保持一段时间大约25米左右,在一定条件下炮弹能当鱼雷用,这比直接射击军舰水线以上厚甲防护部位有效多了,而且炮弹速度高、尾迹不明显,比鱼雷更难于规避。 尽管水中弹击中敌舰的例子只是个位,而且大多数情况下都属于巧合,但是有总比没有强,正是抱着这个念头,司马才会引用这种实际上效果一般只是偶然发挥作用的穿甲弹,当然仅仅只是通过修改弹尾以改进其水下弹道性能,而不是像二战时日本海军那么偏执,把水中弹视为决胜武器,甚至研发了以优先满足水中弹道性能为基础的九一式穿甲弹。 “成章 ,去海校!”慢慢平静下来的司马对身旁的沈鸿烈说道,这次来葫芦岛除迎接从美国归国的两艘战列舰之外,还要对葫芦岛这个西北海军基地进行视察,而作为承载北海警备舰队也是中国海军未来的海警学校自然是这次来葫芦岛视察的重中之重。 海警学校这个全称为北海警备舰队军官训练学校,在世人眼中是有些不伦不类的海军学校,论其规模已经不亚于已经建校四十一年的日本江田岛海军学校,甚至于在一定程度上海警学校的范本就是日本江田岛海军学校,包括第一任校长沈鸿烈在内,海警学校建立时的师资力量也全部来自留学日本江田岛海军学校军官,因此海警学校的章 程、课程等几乎全部以日本江田岛海军学校为范本,悉数照搬。 海警学校的学员和江田岛海军学校里的学员一样在学习战术、技术、西式外交礼仪有同时,其日常训练和管理同样是特别严格甚至残酷。以至于当大量因革命而逃到中国的前俄罗斯海军军官进入海警学校出任教员后,他们中曾参观过江田岛海军学校的军官,甚至用 “第二江田岛”来称呼海警学校,因为两所学校从校舍直到校规都太像了,不过这种称呼却让以日本为假想敌的学员们非常不满,不过习自江田岛严格甚至有些残酷的学习和训练的目的,就是为击败那怕只是一艘巡洋舰的吨位也超过整个海警舰队的日本海军。 什么是海军的战斗精神,它的精髓可以用四个字概括---见敌即战,不畏强敌、不惧牺牲、勇于挑战强大的对手,即使明知不敌也要毅然出击、战斗到底,以牺牲和鲜血摧垮敌人的心理和意志。从历史来看,在最后关头海军往往比陆军表现得更加坚定顽强、更加具有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精神。海警学校操场上,在持旗学员带领下一千一百名学员从检阅台前走过的时候,看着台下穿着水兵服的年青人,司马明白或许中国的海魂仍在,至少在他们身上,司马看到了隐隐透出的海魂,一种依靠强烈复仇心理建立起来的海魂。 十年建立陆军,百年建立海军,而耗费百年建立的就是海军的灵魂,一支没有海魂的舰队即便是装备上最强大的战舰最终结果也是葬身鱼腹,历史已经一次又一次证明了这一点,在历史上之所以出现 “北洋之后无海军”之词,指的正是在北洋战没之后随之失去的海魂,而共和后论为内战工具,一次又一次在各个军阀以及政党金钱收买中倒戈的共和中国海军似乎也是在印证着这一点。 可是通晓历史的司马知道在抗战初期同样弱小至极的共和中国海军可用悲壮来形容,他们实力或许不及日本一艘主力舰,但是却依靠 “雪甲午耻”的信念支撑起来的意志战斗不止,而现在海警学校和北海警备舰队所传承的正是这种信念。 “勿忘甲午!”在这些年青学员走过检阅台的时候,没有任何煽情的演讲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雪甲午耻!”这是海警学校的校训!也是他们这一代学员的使命,同样是国家对他们的期许,誓雪甲午之耻是每一名海军官兵的使命和梦想,二十三年了,这个梦想一直在中国海军官兵心头挥之不去。 “亚历山大,我敢说二十年,只需要二十年,只要拥有足够的战舰,他们就一定能实现他们的梦想,击败日本海军”教员席上的伊万.马里科夫上校对身边的同僚说道。 “如果有一天他们和日本海军开战的话,我会捐出我一年薪水定制一发炮弹给他们,让他们在炮弹上写上 “俄罗斯太平洋舰队的礼物”经历过对马海战并将其视为毕生耻辱的亚历山大.梅杰柯夫在回答伊万的同时凝视这些学员,这是我的学生!亚历山大.梅杰柯夫在心中如此想到。 击败日本海军同样是自己的梦想,现在自己的梦想在他们身上将得到延续。日本报纸曾经用 “两个败将的结合!”来形容葫芦岛海警学校,因为他们的教员组成是中国海军军官和俄罗斯海军军官,尽管学校中中国教员大多毕业自江田岛,但是在日本人眼中他们背后的国家仍然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至于学校中前俄罗斯海军军官自然不用多说,他们中不少人曾经参加过对马海战,败的比甲午时中国还惨,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日本报纸才会用嘲讽的口吻看待海警学校。但是日本人用手下败将的眼光看待这里时,却忘记了一点,当战败的耻辱转化成复仇雪耻的动力时,会发挥出让人难以想象的威力,终有一天它将会用自己的表现证明,失败并不意味着失去灵魂,有时也是对灵魂的一种锤炼。 葫芦岛依港而存,现在的葫芦岛港比后世港口规模大出了约三倍以上,港口内海岸一直绵延超过7公里之多,之所以不惜巨资建立这样的大型人工港口,是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里都将是北海警备舰队仅有的基地。从张家口延伸至港口的铁路,使得这里同时成为西北最重要的出海口,现在这座规模庞大的人工港不过刚刚完成一期工程而已,完成全部工程至少还需要数年。 建筑风格单调的房屋组成葫芦岛几条并不算繁华的街道,因为天上漂着雪花的原因,在街道上行走的葫芦岛市民已经穿起了厚厚的棉衣,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甚至于显得有些空落,而不时可以看到两人成排三人成队穿着深蓝色海军大衣的警备舰队水兵,提醒人们这里是一座纯粹的海军城市,这里的一切都是因海军而存在,即便是这里的普通市民,他们的家人同样大都在为海军工作。 葫芦岛海军造船厂位于人工港西侧,这座拥有十六座船台和六座船坞的造船厂是中国北方最大的造船厂,其规模仅次于中华船业集团刚刚投资建设的长兴岛造船厂。这个海军造船厂是西北唯一的造船厂,北海警备舰队现有的军舰制造及改造都是在这个船厂进行,葫芦岛船厂正在建设的04-06号船坞同时还将成为全中国能够容纳两艘相当于 “祖国号”同级大型舰船入坞维护、保养的船坞,而这三座大型船坞实际上是为未来制造大型主力舰作准备。 尽管葫芦岛海军造船厂从建成投入使用以来都未曾接受民间或国外的商船定单,但是来自警备舰队的军舰定单,已经足够让这座新建船厂成为目前中国最繁忙的船厂之一,为了赶进度造船厂内数千名工人排成三班,日夜不停赶班加点的建造警备舰队定购的军舰。 造船厂自建的第一艘军舰是北海警备舰队现在的主力军舰 “定海”级驱逐舰,这是一种新锐的 “大型”驱逐舰,这种九百吨级的驱逐舰自服役起就成为渤海湾和黄海的一道靓丽风景,而迫切需要反潜舰只的英国人在 “定海号”级驱逐舰服役之后,曾一度希望租借这种性能优异的驱逐舰用于商船护航,不过被警备舰队司令沈鸿烈断然拒绝,警备舰队只有这么几艘军舰,租借? 沈鸿烈自己都想从外国租借军舰。03号船坞是海军造船厂建成的第一座大型船坞,和船厂其它船台、船坞一样船坞建于一座掩蔽式建筑物之中,由钢筋混凝土和型钢、石棉瓦等建成的掩蔽所长约300米,宽约95米,这座由后世工程公司设计的船坞按照其设计规格可以并列容纳建造两艘4万吨级商船,这座03号船坞是目前国内唯一可以容纳 “祖国号”进坞维护的大型船坞。 从海警学校离开之后,司马在沈鸿烈等人陪同下来到这座目前国内规模最大的封闭式船坞,尽管船坞四周大量的窗户使得自然光线可以照入船坞内,但是数千盏照光灯仍然把埯面照得灯火通明,而电焊的弧光在船坞内闪耀着,气铆枪的声音和刺耳的电钻声混杂在一起,让未戴护耳的司马一行觉得心里难受。 上千名工人和技术人员在紧张工作着,并没有任何人理睬这些或穿着将官军装或穿便服的来访者,包括司马在内都需要小心的给忙碌的工人让路,此时官职和沈鸿烈等人肩章 上的四棱将星在这里并没有任何影响力,在船厂之中技术人员和工人才是主角,至于这些人只是一些 “碍事”的访客罢了。 司马一眼就认出在船坞中躺着的十二条正在建造中的驱逐舰,他们就是北海警备舰队第一种远洋驱逐舰 “镇海级” 驱逐舰。鉴于警备舰队需要真正大型驱逐舰,为了弥补海军舰船部的设计压力,所以 “镇海级”驱逐舰是按照司马提供的部分基本图纸制造的,他的原型是二战时美军的弗莱彻级驱逐舰,实际上司马提供地图纸是船体部分详细施工图纸,而负责舰船设计制造的海军舰船部则是在此基础上为其加装武器。 “镇海级”和弗莱彻级驱逐舰的差异并不大,排水量同样为2100吨,主炮是五座单管仿维克斯式55倍130毫米舰炮,两座五联装533鱼雷发射管,十余座小口径机关炮加上四座深水炸弹投放器,两座在引进美国西屋公司技术的基础上研制的蒸汽轮机功率尽管不及弗莱彻级驱逐舰动力强大,但是仍然可以让 “镇海级”达到34节的惊人高航速。 “明年这十二艘镇海级就能加入警备舰队了,然后还要造至少八艘巡洋舰,到那时咱们警备舰队也不至于只有两艘光秃秃的战列舰,等以后咱们还要造更大更强的军舰。” 看着这些同时开工的驱逐舰,司马面带喜色对身边的沈鸿烈说道,司马好像看到了中国海军的未来。之所以选择以弗莱彻级驱逐舰为原型的原因非常简单,因为它是二战美国研制最成功、制造数量最多的一型驱逐舰,在制造过程中采用了预制件生产线技术进行生产,在船厂的总装船坞和船台上进行总装,数以千计的铆工、焊工只需要不分昼夜轮班工作,将预制生产出的船只部件铆焊在一起,只需要几个月甚至于更短的时间。 尽管建造速度可以用神话来形容,但是性能却丝毫没有降低,其性能远优于其它国家同级驱逐舰,正是因为如此,司马才会选择这种性能优异被称为应急产品的军舰,作为北海警备舰队的主力驱逐舰,至于原本不足千吨的定海级驱逐舰,则只是过渡产品而已。 “它们根本就是奇迹,谁能想到可以在这么短时间内,能够用这种工业化生产的方式制造出这样的战舰。”沈鸿烈双目放光看着船坞内这十二艘驱逐舰,自从他们动工的三个月以来,沈鸿烈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来到这里,即便是在美国的时候,沈鸿烈都会隔三差五发电报询问驱逐舰的进度,可是每一次来到这里,沈鸿烈都将这些军舰视为奇迹。 这些驱逐舰一半龙骨已经铺设完成,三艘正在铺设内部电线和各种管路以及其它内部设备,而三艘已经接近完工,所剩下的仅仅只是安装武器系统,或许他们可以赶上明天从美国驶回的 “康济号”和 “威远号”两艘战列舰一起进行训练。 “这么多俄罗斯技术人员参与其中,会不会造成技术外泄?”看着在船坞中忙活的数百名俄罗斯技术人员司马皱了皱眉头,后世克格勃的声名不得不让司马有所顾忌,毕竟现在船厂中有太多俄国人,船厂80%的技术人员为俄罗斯人。 尽管葫芦岛海军造船厂有近百名德裔美国设计师和技术人员,可是半年前西北公司却从普秀诺夫船厂、波罗的海船厂、安德鲁.马蒂船厂和尼古拉耶夫船厂等十数家俄罗斯船厂中聘请了一千两百多名船舶设计师和施工技术人员,这些技术人员在弥补了船厂技术人员不足局面的同时,却带来了保密问题,毕竟这些技术人员不仅仅只在船厂工作,就是在海军舰船部同样可以见到他们的身影。 “算了!作好预防工作就行了”左右衡量了一下司马还是选择了人,毕竟这些有着丰富舰船设计和施工制造经验的技术人员,尤其是有军舰设计制造经验的技术人员是西北最急需的人才,再则这座船厂最宝贵的技术恐怕就是预制件生产线技术,这种技术保密程度并不高,现在上海多家船厂也在用同样方式制造商船,并没有什么值得保密的地方。充分利用国外智力用于本国发展,一直都是西北工业发展的信条之一,如果为了保密而放弃国外智力资源,无疑等同于因噎废食,最终受害的是中国自己,毕竟现在西北迫切需要提高整体技术实力。 更何况俄国有精力和资金扩建海军那至少是十五年以后的事情,十五年之后从德国、美国、英国留学回来的中国技术人员早已经取代了他们的位置,现在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 战列舰,对于这个名词国人并不陌生,甚至于还有深刻的认识。三十三年前,中国是整个亚洲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拥有两艘战列舰的国家,曾几何时 “定远”、 “镇远”两艘巨舰曾是国人的骄傲,随着二十三年前黄海大东沟硝烟散去,一切曾经的辉煌都随之逝去,从那天起,中国海面上尽管仍有战列舰航行。 但是这些列强的战列舰给予国人的却是一次又一次耻辱的记忆,1900年庚子之祸时八国联军的战列舰,1904年在黄海响彻的日俄两国战列舰的炮声,给国人带来的只是无尽屈辱,什么时候中国海军才能再次拥有战列舰!二十三年来国人期待着,中国海军期待着,但是却总也看不到任何希望,直到三个月前,在西北实业报上一个豆腐块大小的地方刊登了一则新闻,国人才知道北海警备舰队从美国购进了两艘美国海军退役的旧式战列舰,尽管只是两艘旧式前无畏战列舰,但足以让国人激动至今,从这两艘战列舰上国人似乎看到中国海军的未来,和有海无防耻辱的终结。 一万六千三百吨的巨舰啊!仅一艘就超过定镇二舰总和,四门305毫米巨炮,8门203毫米副炮,12门178毫米舷炮,对于那两艘即将回国的战列舰国人如数家珍,此时国人们忘记了东洋近邻海军已经从弩级走向了超弩级战列舰,而这两艘仅仅只是前无畏舰而已,国人看到的是海军复兴的希望。两年来,中国实业一天比一天强大,中国的国际地位似乎也提高了,我们不都出兵国外了吗?而现在这两艘 “巨舰”的到来让国人看到一个希望---有海无防的耻辱终于要结束了,那些横行在中国海面上的列强们也要收敛了。 共和六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葫芦岛港,四艘泊于港内的北海警备舰队 “定海”级驱逐舰以及四艘训练舰上挂满彩旗,而烟台军港驶来的第一舰队主力巡洋舰 “海圻号”、 “海容号”两舰上同样挂满彩旗,今天是中国海军的节日,不论是北海警备舰队或是第一舰队,二十三年后中国海军再一次迎回了自己的主力舰。来了!当远方海平线出现了 “康济号”和 “威远号”笼式桅楼的影子时,港边等候多时的人们纷纷翘起脚尖,朝海平线望去,不一会两艘战舰向朝港口驶来,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两艘战舰,港边一些激动的人们甚至流出了眼泪,没有人可以理解国人对于海军的期待。 “这是我们的!我们中国海军的主力舰!”站在码头边林颂庄有此激动的对身边 “海圻号”巡洋舰舰长汤廷光说道。作为第一舰队司令林颂庄或许不喜欢北海警备舰队,但是绝不意味着不明白这两艘战列舰对于中国海军的意义,正因为如此在三个月前,当沈鸿烈致电海军部希望能从第一舰队借调八百名水兵和军官协同警备舰队官兵赴美接收两舰时,林颂庄并没有作任何阻挠,而是挑选第一舰队的精锐水兵和军官赴美。 中国海军等这一天等了二十三年,六年了中国海军没添过新舰,这一次终于添了大家伙,林颂庄怎么可能阻挠,即便这两艘战列舰不属于第一舰队,但是他们却属于中国海军! “司令,不知道咱们第一舰队什么时候才能有主力舰!”望着驶入港口的 “康济号”和 “威远号”两艘战列舰汤廷光不无感慨的说道,不过今年刚刚组建的北海警备舰队,在装备了八艘新锐驱逐舰后,不动声色的购进了两艘战列舰,而且在人家船厂里还有十几艘在建的驱逐舰,反观身为中国海军 “老大”的第一舰队已经六年未购新舰,就连江南造船厂造的那两艘炮舰上的炮都还是警备舰队送的,不能比啊! “早……晚吧!”林颂庄有些没有底气的说道,此时两艘巨舰在进港前鸣响了12寸巨炮,二十三年了,中国海军再一次拥有了自己的主力舰。 第九十一章 袭击舰 上海,自1840年以后,中国五口通商,上海开始成为中国近代化的前沿之地,这座城市从那时起就成为了这个时代西方人眼中冒险家的乐园,这座城市或许是中国最为奢迷的城市,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就是这座城市的写照,尽管远东最繁华都市之名,早已被位于塞外的西北市所取代,上海仍然是全中国甚至是亚洲的金融和经济中心。 繁华的对立面就是贫穷,如果说外滩象征着上海的繁华和奢迷的话,那么闸北就代表着贫穷和混乱,在鱼龙混杂聚集着来自全国各地贫民的闸北,滋养着形形色以捞偏门生存的下九流门徒,这种混乱贫穷的土壤适合他们生存。 弄堂两侧低矮破旧的房屋和入耳的各种方言的吵嚷、骂叫声,不时还伴着鸡鸣狗叫的声音,闸北的一切都让出生在中产家庭的陈启祥有些不太适应,而穿着一身没有一点灰土地黑色学生装的陈启详在这里也显得有些另类。借着弄堂两侧门窗里透出的昏暗灯光,走在湿碌碌的巷道里,不时迎面碰到一些瘪三打扮的人,让陈启祥感觉有些紧张,于是不禁在心里埋怨为什么会长会把地点选在这里。 不过陈启祥知道原因,很简单,这里是三不管地区,没有任何人会注意这里。在昏暗巷道之中走了十几分钟之后,陈启祥敲响了一个破旧的房门,在房门打开后,陈启祥便闪身走了进去。几十分钟之后,陈启祥面色凝重从这所破旧房屋中走了出来,而他的脚步也显得有些沉重,直到走出昏暗的巷道后才算恢复过来,然后快步在街边走着,原本凝重的表情也变得决绝起来。 十二月的上海难得迎来一个风和日丽有些暖意的早晨,黄埔江江水潺潺流淌,在江边矗立着一栋栋充满欧式风情的华丽建筑,这里就是远东最繁华的法租界,法租界西区是上海唯一经过精心设计的住宅区,各式花园洋房掩映于高大的香樟、梧桐之中。 “少爷不穿军装一样很精神!”用着早餐的石灵放下手中报纸,目光有些痴迷的看着报纸上在 “康济”号战列舰检阅水兵的司马。从半年前离开西北到上海之后,石灵就再也没见过少爷,只是不断可以从报纸或杂志上看到少爷的照片和关于西北还有少爷的新闻。 “呵呵!”想起离开西北前和少爷在健身房中那旋旎的片刻,石灵忍不住偷偷笑了笑,尽管距离远达数千里,但是仍然阻不断石灵心中那缕情丝。如果石磊知道这一切,恐怕会非常郁闷,石磊之所以不顾亲情把妹妹送到上海,就是要让时间和距离冲淡妹妹对主任的痴恋,但是显然没有任何效果。 这时餐厅门突然被敲响,石灵抬头看去,哥哥派来陪自己上学的李姐已经恭顺的站在门外,手里提着自己的书包。 “小姐,是时候去上学了!再不去就迟了” “麻烦你了!谢谢你!兰姐!”从李姐手中接过书包,石灵语气轻柔的道着谢,尽管已经半年了,但是石灵还是没办法适应这种被人伺候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话,石灵更希望能够伺候他人,当然那个人就是少爷。 “小姐,如果你愿意的话,学校放寒假的时候,你可以回西北过春节,相信如果部长看到你,一定会非常高兴!”眼睛余光看到桌上的报纸,李子兰对小姐说道。作为调查部行动特工,半年前接受部长命令和石灵一起来上海,是为了保护和照顾她,这半年来石灵在李子兰心中已经从任务对象变成了自己的妹妹,当然思想上的变化李子兰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李子兰知道小姐心里想着那个人,有哪个当姐姐的愿意看着自己的妹妹一个人在这里饱受相思之苦,显然不会!所以才会这般提议。 “真的吗?兰姐……如果我回去……哥哥不会生气?”听到李姐的话石灵有些激动的抓住李子兰的手满面期待的看着她,回西北!半年来连梦里石灵都能梦到自己回西北,可是…… “小姐,听说高先生春节时也要回西北,高先生年龄大了,路上总需要人照顾”李子兰并没有回答石灵的问题,而只是提醒眼前这个好脾气小姐高先生要回西北过年。 “啊!谢谢你!兰姐!”石灵立即明白了李子兰的意思,在少爷家呆了那么长时间,石灵怎么会不知道高先生在少爷心里的地位,自然也知道淡出西北同住在西区的高先生如果带自己回西北的话,哥哥绝对不会说什么。 霞飞路是上海法租界的主干道,在这条上海最繁华的街道两侧时装店、洋货店、食品店、珠宝店鳞次栉比,在霞飞路和维尔蒙路交汇的街角处,有一个座高为四层充满欧陆风情的建筑,在建筑入口处挂着不少或是铜质或是木质的门牌,大都是一些公司名称。 谢利平.赖利卡和往日一样乘着人力车从自己西区的住所来到这里,谢利平.赖利卡是《中国希望》杂志的出资人和总编,在大多数人眼中,这个三个月前来到上海的俄国移民是一个经常举办各种青年人聚会的好客博学者,但是却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谢利平非常适应现在的生活,作为全俄非常委员会派驻中国代表,谢利平.赖利卡忠诚的完成了全俄委员会交给自己的任务,在中国上海租界内建立一家报纸,利用报纸为工具,帮助自己完成任务。 三个月来,谢利平.赖利卡已经和不少中国政客和激进学者建立了联系,还出钱钱资助他们举办各种支持俄国革命的聚会,帮助他们建立各种刊物宣传俄国革命,尽管耗费了大量的资金,但是一切在谢利平.赖利卡看来都是值得的。在谢利平.赖利卡的鼓动和宣传下有很多人都站到支持俄国革命的一方来,上个月上海纺织厂甚至发动了一次罢工,以此表示对俄国革命的支持和对西北这个列强走狗军阀入侵俄国的抗议。 “这个狗间谍!”站在街对面梧桐树下陈家祥和几名同学看着谢利平从马车上下来之后,便在心中骂了一句,作为交通大学爱国会成员,陈家祥和三名会员昨天晚上接到了一个任务,把《未来中国》还有谢利平.赖利卡这个毒瘤除掉!爱国会是上海几所大学的一些学生创建的激进民族主义组织,只不过只有十几名成员。一个月前爱国会的一名成员在同学邀请下,参加了一次《未来中国》报纸主编谢利平举办的聚会,其后又参加了多次聚会之后,这名成员确信谢利平就是一名俄国间谍,他来中国就是为了制造中国的内乱。 在得到这个消息后爱国会会长曾把发现俄国间谍的消息告诉了警察,结果很令他们失望,这里是租界,在这种情况之下,一直以来都希望为国家做些什么的他们,现在终于可以做些什么了,在准备了两个星期之后,昨夜通过抽签决定,陈家祥和另外三名会员接受了这个任务。 这时一个穿着学生装的年青人夹着几本书走进了这座建筑,过了十几分钟青年学生从里面走出来,原本系在脖子上的白围巾被青年学生拿在手里,陈家祥看到这个信号后,立即朝街对面走去,在上楼的时候,陈家祥看到拿着白毛巾的学生冲着自己和另个三人鞠了一个躬。 “同志们!努力!为了祖国!”上了三楼看到《未来中国》报社门牌时,陈家祥激动的对身后三名会员说。随后从腰后抽出了一支勃朗宁手枪,而另外三人也抽出了手枪, “为了祖国!”四名年青学生同时大喊道,随后便闯进了《未来中国》报社。 “你们是卖国贼!走狗!以民族的名义!”报社内几名记者和编辑们惊讶的看着闯进来的年青人,没等反应过来就听到四名青年学生的大吼声,随即他们看到了青年人手中的手枪。 “砰!砰!砰!”密集的枪声在报社内响起,路边的行人纷纷朝枪声传来的建筑望去,而听到枪声的安南巡捕连忙吹响了警哨,刺耳的警哨声响彻半条霞飞路。 “谢利平.赖利卡,你这个该死的俄国间谍!以国家的名义!”冲进主编室的陈家祥看着有些惊慌的谢利平大声喊道。谢利平看着这个手持武器的年青人,外面的枪声已经停下,谢利平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没随身携带武器,为什么要把枪丢在家里。 “砰!砰!”伴着两声枪响,谢利平.赖利卡这名全俄非常委员会中国特派员便倒在了地板上。 “杀死汉奸走狗!消灭俄国特务!”完成任务后四人并没有立即逃跑,而是站在三楼报社窗口向下扔传单,同时大喊口号,路边行人则纷纷拾起从楼上扔下的传单看了起来,而此时吹着警哨、手提警棍的安南巡捕已经扶着斗笠帽从各处冲了过来,直奔楼上! 圣功女校是法租界内一家规模中等的女子学校,学生主要是居住在法租界内的华商和华裔士绅的女儿,这里的学生绝对个顶个都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小姐们。上体育课时石灵坐在教室前草坪连椅上,闭着眼睛享受十二月份难得的好天气,尽管石灵脾气非常好,但是石灵总感觉自己和学校里这些小姐们好像不是一类人。 “呵呵!阿灵,又在做梦那!”这时在石灵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孩的娇笑声。 “敏丽!那有啊!”听着声音石灵知道是云敏丽,她是自己在这里唯一的好姐妹。 “阿灵,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放春假了,你准备在那过?是在上海,还是回西北?”云敏丽满面期待的看着眼前的石灵,学校里的人都知道石灵是从西北来的,而西北总是一个让人充满幻想的地方,云敏丽一直都想去西北看看,可是父兄却不同意,如果石灵要回家过年的话,到时…… “我也不知道,可能会回去吧!”想到回西北石灵脑中不禁浮现出少爷的模样,想到回西北后可以见到少爷,石灵眉间似乎也开始带着笑意。 “阿灵,要不……我”云敏丽话还没说到一半,从外面传来的枪声,打断云敏丽的话语,包括石灵在内都纷纷朝枪声传来的方向看去,而云敏丽则被突出其来的枪声吓得面色煞白。 “假如我是一只鸟,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这无止息吹刮着的激怒的风,和那来自林间无比温柔的黎明……---然后我死了,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看着冲来的安南巡捕,陈家祥和另外三名会员扔掉手中的武器。想起那首从西北传来的短诗陈家祥笑了,自己和同志们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为祖国献出了尺寸之力。几分钟之后,在手持传单人们围观之中,四个年青人铐着手铐被安南巡捕押下了楼,这时不知道是谁率先鼓起了掌,一时之间霞飞路上掌声雷动,而人们似乎有意无意的阻拦押着四名年青人的安南巡捕前进,那些安南巡捕有些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上海滩各界都被《未来中国》报社的枪声惊呆了,报社从主编到记者全部被刺杀,在中国甚至全世界都是第一次,下午上海十数家报社就纷纷以号外的形式刊载了这一新闻,同时直截了当的挑明这是一次带有政治色彩的刺杀!尽管报道中多为推测之言,因为那四名学生散出的传单和声名书中给《未来中国》报社扣上了间谍报纸、卖国贼、汉奸之类的帽子,使得这些报社竟然出奇的保持着冷静,以防止在没有证据的时候乱说话,遭到爱国会激进学生的刺杀,谁知道这些激进的学生会做什么? 但在私下里还是有一些人把幕后黑手直指或许是中国唯一的特务机构---西北调查部,不过除了日本人手中的几家报社之外,这种声音并不是主流,更何况是出自日本人之手,日本人的话可信吗? 法租界巡捕房设立于l856年,后经几年发展遂使巡捕房组织渐趋正规,在租界公董局成立后,巡捕房则于1862年起归其管辖,最初捕房人员由法国人或宣布服从法国领事馆并从此归法国裁判权管辖的外国人组成,1866年5月,根据时任总巡的建议,巡捕房改称警务处,直到1869年底,租界当局才准许雇佣中国人当巡捕,经过六十一年的发展,法租界内的巡捕数量已经从最初的三人发展到现在的600余人,而原本属公董局管理的警务处也早在三年前改由领事直管。 在法租界除了领事和公董局董事,法租界内权威最大的就是他0H.史密特,作为法租界警务处总巡的0H.史密特在法租界内绝对属于咳嗽一声若大的法租界地皮都会晃一晃的主,无论是中法两国商人或是旅居在这里的中法两国士绅见着史密特总会礼让三分,至于那些靠偏门讨生活的角色自不用多说。 看着眼前的这个报社刺杀案,史密特第一次感觉是如此棘手,如果稍操之不慎,史密特知道自己总巡位子算是到头了,作为警察的史密特最厌倦就是案子和政治扯上关系,而这件刺杀案,不仅仅只是扯上关系这么简单,而是直接因为政治原因发起的刺杀。这个案子并不需要侦破,那四名学生把一切都交待了,作案动机是为了除谍除奸,除奸除谍是他们这些爱国者的职责和使命,行动是他们四人自己策划的,武器是从闸北的枪贩手中买的,买武器的钱是他们从家里要地,而爱国会则是一些学生组建的地下激进团体。 “一群冲动的学生!”史密特想到那四个学生意然站在报社坐等巡捕把他们逮捕,心中是那个恼啊!如果他们逃了,自己根本不需要烦神,案子拖个几个月一切就都结束了,可是现在…… “哎!这不过就是一场普通的谋杀案!至于其它就由法官去烦吧!”史密特摇摇头叹口气自语道,明哲保身是史密特来到中国后学会的一种生存方式。 法租界西区有一座掩映于郁郁葱葱四季乔木之中的三层洋楼,这座洋楼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但是上海一些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住在这里的那个老头身份可不一般,只不过这个老头很少走出院子,所以很多人也只是只闻其名,而未见其人。朗克有些紧张的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马褂有些削瘦的老头,作为刑事处探长朗克接到邀请后,还有些诧异他为什么会请自己来这,现在朗克明白了。 “朗克探长,这是五万元边储币,我想这些应该足够了!”坐在沙发上的高传良在管家从保险柜里取出了五万后面无表情的说道。 “高先生,如此就谢谢您了!相信这份文件在你手中一定会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此时朗克眼中只剩下桌上厚厚的五叠边储币,这些所需要的只是用从报社里搜出来的俄国人文件交换而已,而且他们只需要文件的副本。朗克知道那些文件如果被公开话的,到时恐怕会在上海掀起一阵波澜,不知道多少人要倒霉,不过这和自己并没有关系,钱才是自己所需要的。 第二天,西北、京城、天津、上海、武汉等地各家报纸上充斥着对上海《未来中国》报社刺杀案的报道,不过却同时报道了更多内幕,各家报纸都全版刊载了法租界巡捕从报社和谢利平家中取得的大量文件,还附有一份至关重要的文件照片证明文件是全俄非常委员发出的机密文件。 (一)尽一切可能加剧中国和日本、美国之间的利益冲突,迫使三大干涉国陷入内讧。挑动中国国内反日情绪,以激化中日矛盾,使得日本最终将扩张侵略目标指向中国。 (二)通过大力宣传以提高福利为借口鼓动中国工人罢工,推动其反对本国或外国资本家和政府的运动,发动全面罢工迫使中国工厂停产,以达到破坏其国家经济的目的,最终迫使其政府因财政困难退出干涉战争。 (三)支持中国国内的革命运动,帮助其加强宣传鼓动工作,并同中国国内支持或同情俄国革命的组织建立联系,通过宣传让他们相信,只有俄国才能够帮助中国,任何对俄国的入侵,都是欺压中国的列强指使所为,尽量让他们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俄国才是中国的朋友。 (四)援助并协助中国反对派政治势力以及支持俄国革命的政治组织建立武装力量,使其将枪口描准中国政府,使其国家陷入内战之中,进而迫使中国军队从俄国撤军,并伺机夺回在华失去利益。 一石击起千层浪,当这些在《未来中国》和谢平利家中搜出的文件被公开之后,国人所感到的只是前所未有的愤怒,而那些原本鼓吹善待俄国革命的人更是被视为汉奸,而随之被公布接受谢平利资助名单上的人,则成为了大多数人眼中的汉奸,至于陈启祥四人则成为了大多数国人眼中的英雄,一群为国不惜一切的除奸英雄。 葫芦岛北海警备舰队司令部会议室。 “……警备舰队目前需要一种远程海上袭击舰,也就是在装甲巡洋舰舰体装备战列舰主炮,至少是准战列舰主炮,在火力上足以威胁到目前日本的战列巡洋舰,在必要时其甚至于可以和战列巡洋舰决战,而它的航速要高过目前已知的任何一艘比它强大的战列舰,高航速使其能避免与之交火,较强的续航能力可以使其能够进行远洋破交作战。 日本是一个岛国,海洋是他的生命线,一旦中日之间爆发战争,袭击舰的任务就是实施海上破交战,庞大的太平洋将给予袭击舰足够的空间和日本舰队周旋。袭击舰的存在同时可以牵制日军的战列舰以及战列巡洋舰使其不能发挥作用。”在会议室内居恩.格拉斯向在座的司马和沈鸿烈等人介绍着自己设计的远洋袭击舰,这是一种全新的舰种,是居恩根据目前葫芦岛的造船能力和警备舰队未来的任务而设计,目的就是牵制日本庞大的舰队,破坏日本海上生命线。 “德意志级装甲舰”按居恩用有些生硬的中文介绍的袭击舰,司马脑中浮现出二战德国的一级战舰,他们的任务目标非常相似,在海上实施破交战和敌主力舰玩猫和老鼠的游戏以牵制敌主力舰队,中国和二战时的德国一样,都面临一个拥有强大海军的岛国。与日本这种严重依赖外部资源的岛国作战,实施海上破交战是必须的,潜艇是不错的选择,但是想到现在警备舰队拥有的六艘小的可怜的小型潜艇和海龙特攻艇,或许袭击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既可以扩大舰队的水面力量又可以提高西北与造舰相关的各项技术,一举数得。 “居恩,现在我们有能力制造这种袭击舰吗?”在提问时司马直视眼前这个德国人,尽管对于德国人的严谨司马从不怀疑,但还是忍不住担心现在葫芦岛的造船能力,即便是在后世的中国,也没制造过万吨以上的军舰,尽管司马不太了解制造大型军舰的难度,但是现在直接从2100吨跳到一万多吨,这个跨度未免也太大了。 “主任先生,你低估了我们船厂的能力,葫芦岛船厂内7000余名工人中一半有十年到二十年的造船经验,而我们的船坞足以用来制造无畏式战列舰,丰富经验和完善的硬件设施,使我们在造船技术上并没有任何问题,要知道上海船厂都已经开始建造两万吨货轮了,而我们仅仅只是制造和 “康济号”相当的袭击舰而已!日本人在建造排水量为一万五千吨的香取级战列舰之前,从未建造过排水量超过5000吨的军舰,日本可以做到中国人同样可以做到,要知道现在造船技术是我们唯一逊色于日本的地方!” 居恩非常肯定的回答道,同时在言语中稍做了一些挑唆,日本是中国的假想敌对此在西北生活了十个月的居恩当然明白,他们一直都以日本为赶超目标,只要是日本可以做到的他们就一定要做到,的确他们现在在很多地方超过了日本,但是在造舰上他们却远不及日本。 “主任先生,沈将军,循序渐进或许稳妥,但是绝不是奋起直追应有的态度!”最后居恩甚至用一种警言的方式告戒道,几个月来居恩在监造驱逐舰的同时一直考察着葫芦岛造船厂的造船能力,他们的船坞、船台以及塔吊等种种造船硬件设施早已经可以满足两万五千吨级战列舰的建造,只是他们太保守了,对自己的实力严重估计不足。 “呵呵!居恩先生你说服了我!我想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抓紧时间拿出设计方案和图纸,我想你需要准备一下,成章 ,恭喜你,这一次警备舰队至少可以得到四艘战舰!警备舰队的巡洋舰队,要变成为一支袭击舰队了!”已经打定主意的司马笑着对身边的沈鸿烈说道。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是司马的梦想,既然现在自己已经有能力制造大型战舰,制造大型军舰对西北的重工业无疑将是一个挑战,西北的钢铁、军械、造船、动力设备都将得到进一步发展,有这么多好处为什么不去做呢? “啊!”无论是居恩或是沈鸿烈及其它的警备舰队军官在听到司马话后不禁都有些惊诧,这个决定做的未免也太快了!难道真像报纸上说的那样,中国海军的春天来了! “主任,你的电报!”从警备舰队司令部会议室刚一出来,南宫一便取出一份电报递给了司马,司马接过电报一看内容,面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了起来然后开口说道 “立即通知车站,我们回西北。” 第九十二章 麻烦与愧疚 诺伏尼古拉耶夫斯克位于西西伯利亚平原的东南部,诺伏尼古拉耶夫斯克诞生在西伯利亚铁路大干线上,建于1893年,随着西伯利亚大铁路的修建而逐渐发展起来,当时它是一个正好处在铁路干线和主要河流之一的鄂毕河上的车站,西伯利亚大铁道和鄂毕河从这座城市横贯而过,铁路给这座城市带来了繁荣,并使这里成为西西伯利亚最为重要的城市。 (诺伏尼古拉耶夫斯克就是现在的新西伯利亚。)这里曾经是西伯利亚第一个建立社工党掌握的苏维埃政权的城市,但是现在经过几个小时并不激烈的战斗,这座西西伯利亚最为重要的城市被俄罗斯皇家陆军以及俄罗斯护国军攻克,象征革命的红旗从这座城市降了下来,俄罗斯的白蓝红三色旗和象征皇室的双头鹰徽重新出现在了这座城市的建筑上。 “乌拉!乌拉!”当排列整齐的俄罗斯皇家近卫军士兵扛着枪在纷散雪花中进入这座城市的时候,整个诺伏尼古拉耶夫斯克陷入了一片狂热的海洋之中,严寒和风雪无法阻止这里的市民们欢迎这支军队的到来,尤其是地主、富农、商人士绅们更是如此。 即便是零下四十六度的低温也无法降去他们的热情,他们受够革命带来的一切,在以农业为主的诺伏尼古拉耶夫斯克,苏维埃执行的粮食征集政策以及对马匹强行征用,把这里的农民全部逼到了他们的对立面,以至于现在他们像迎接解放者一样,迎接九个月之前被他们赶下台的沙皇和他的军队,现在他们宁愿恢复过去传统,至少那时没有残酷无情的屠杀和粮食征集。 “沙皇万岁!”、 “女摄政万岁!”当骑在马上穿着一身军装的安娜斯塔西娅出现在人们视线之中的时候,激动而热情的诺伏尼古拉耶夫斯克市民挥舞着手中的御寒皮帽大声呼喊着,在欢迎的市民之中不乏保皇派,罗曼诺夫家族从三百年前就一直统治这个国家,沙皇无论有任何过错,在很多人心目之中仍然是他们的小爸爸,更何况尼古拉二世的生命已经赎回了他的过错。 在米.瓦.阿列克塞耶夫将军陪同下,骑在马上显得英姿飒爽的安娜斯塔西娅,一手勒着马缰一手向路边欢迎的人群挥舞致意,看着路边迎接的人群中偶尔可见有人挥动着罗曼诺夫皇朝旗,安娜斯塔西娅笑得非常开心。 诺伏尼古拉耶夫斯克是皇家近卫军沿铁路线发起进攻后,攻占的最大一座城市。三个月来皇家近卫军在米.瓦.阿列克塞耶夫将军率领下沿着西伯利亚铁路进攻一千一百多俄里,尽管因为没碰到什么抵抗,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用火车行军,但是却让安娜斯塔西娅看到了打回彼得格勒的希望。 “尊贵的安娜斯塔西娅女摄政殿下!欢迎来到诺伏尼古拉耶夫斯克!为了表达我们的好客之情!请接受这些面包和盐!”在市政府前诺伏尼古拉耶夫斯克市民推举出来三名代表,手捧铺着绣花的白色面巾,托盘上放上大圆面包,面包上面放一小纸包盐有些激动的对安娜斯塔西娅说道。 在俄罗斯捧出 “面包和盐”来迎接客人,是向客人表示最高的敬意和最热烈的欢迎。 “谢谢你的盛情!”安娜斯塔西娅道谢后,用右手撕下一块面包沾了一些盐放到嘴里,随后把托盘接过来然后递给身后的军官。 “鹅曾经挽救了罗马,而您……尊贵的安娜斯塔西娅女摄政殿下却挽救了我市!”在市民代表话音一落,站在他身边另一名怀抱鹅的代表便把怀中的鹅送给了安娜斯塔西娅。 “送给您,尊贵的女摄政殿下!” “呵呵!幸好不是一头牛!”安娜斯塔西娅接过鹅的时候笑说道,在身后一名将军的要求下把鹅交给了他。军乐队这时再次奏响了军乐,随后安娜斯塔西娅便和将军们一起走进了市政府。 “……阿列克塞耶夫将军、诸位将军,我们必须要立即对托木斯克的赤卫军发起进攻!”在市政府会议室内安娜斯塔西娅看着眼前的将军们毫不退让的说道。尽管现在安娜是女摄政,但是在大多数时候却不得不屈服于这些将军们,尽管他们曾经背叛了父亲,但是现在安娜斯塔西娅必须要依靠他们去指挥军队打败社工党军队,但是现在安娜斯塔西娅所需要的是攻占托木斯克找到父亲、母亲和姐姐们的骸骨。 “女摄政殿下,在托木斯克和鄂木斯克之间者,我们只能选择一个方向,在鄂木斯克社工党已经聚集了超过四万军队,在过去的三个月中,我们之所以没有遭到强烈抵抗,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把军队从各地向鄂木斯克汇集,在那里我们将脱离中国军队的空中掩护,而随着时间的推迟他们还会向那里派出更多的军队!所以我们必须要在他们实力进一步壮大之前占领鄂木斯克。 尽管托木斯克距离诺伏尼古拉耶夫斯克只有数百公里,但是却没有铁路相通,在这种天气让士兵们用双脚行军,还没到达托木斯克我们的军队就有一半士兵和军官需要截去双脚!”米.瓦.阿列克塞耶夫据理力争道。阿列克塞耶夫曾在尼古拉二世时代出任俄军参谋总长,对沙皇尼古拉二世同样心存尊敬,对于女摄政要求进攻托木斯克的原因也当然清楚,但是现在作为皇家近卫军总司令,阿列克塞耶夫首先要考虑击败赤俄,而不是冒着上万人被冻伤的代价去迎回尼古拉二世及皇后和两位公主的遗骸。 而且西西伯利亚苏维埃和彼得格勒一定希望自己这么做,他们在托木斯克汇集了数千军队,就是为了等待自己命令军队冒着冰雪和严寒去进攻那里,冰雪和严寒就是他们最好的武器。 “作为俄军最高统帅,我有权命令我的军队到达任何一个我认为需要的地方作战!”安娜斯塔西娅并没有退让而且固执的坚持着,甚至于拿出了俄军最高统帅的名义。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内陷入僵局,这是俄罗斯皇家近卫军成立以来统帅部第一次陷入争执之中,三个月来统帅部作战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沿铁路线推进,击败社工党暴徒收复彼得格勒,从社工党魔掌中解放全俄罗斯,恢复俄罗斯传统。安娜斯塔西娅直视眼前将军们没有做任何退让,父亲、母亲、奥丽嘉、塔吉扬娜都在那里等待自己,托木斯克总督府地下室的噩梦是安娜斯塔西娅脑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作为女儿和妹妹自己必须要迎回他们,用最为盛大的葬礼安葬他们! “阿列克塞将军,我来劝劝安娜吧!”见这么安娜和阿列克塞耶夫之间出现了僵持,一直作为旁观者的波多金便对阿列克塞耶夫说道。阿列克塞耶夫对波多金点点头,然后和身旁的几名将军冲着安娜点头行了个礼后,便退出了会议室。 这时一阵莫名的恶心感涌了上来,安娜斯塔西娅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不得不弯腰对着垃圾桶做呕吐状,可是却呕吐不出任何东西,半晌之后安娜斯塔西娅才面色煞白的直起腰来,然后向未离开的波多金道了个歉,神情颓势的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似乎想休息。 突然她睁大眼睛,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慌张,这时安娜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连续两个多月没有例假,只是因为有太多政事才没有注意而已,想到这安娜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时间仿佛突然之间过得异常缓慢,其实等待检查不过几分钟而已,波多金放下听诊器后面色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安娜。 “安娜!你怀孕了!” “轰!从波多金口中得到证实之后,安娜斯塔西娅只觉脑中好像响起了一团炸雷一般,过了好一会安娜才神不守舍的站了起来,三个月来安娜把全部精力扑到繁忙的政务上,几乎忘记了一切,而最近一段时间的身体反应,安娜只以为是自己太累了,原来……看着魂不守舍的安娜,波多金什么都没有说,而是退出了会议室,此时安娜需要一个人呆一会。 站在窗前的安娜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种什么感受,如果这件事情放在以前,可能会兴奋的连续失眠,能拥有和自己心爱男人的孩子是安娜的梦想,可是现在,虽然也有欣喜,但是更多的是无奈,在最不需要的时候他偏偏来了,这个时候确认自己怀孕,对安娜来说,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喜是忧。 “或许,应该告诉他吧!”此时安娜不知道自己腹中这个小生命到底是上帝的礼物,还是上帝的玩笑,感觉有些无助的安娜在考虑了十数分钟之后,还是决定发电报给远在数千公里外,三个月来仅仅只能通过电报联系的情人。但是想到远方那个情人后,安娜斯塔西娅心中不禁有些黯然,他有一位漂亮的未婚妻!而且那里的人们早已接受了他那位漂亮未婚妻,那么自己现在是什么呢?他的情人?恋人?安娜斯塔西娅不知道当司马收到电报后会作何反应,只不过心情开始变得越发沉重。 总里程近六百公里的张葫铁路在一个月前建成的时候,奇迹般的速度几乎被全世界工程界看成一个铁路工程奇迹,尽管在欧洲战场上修建一条十余公里长的前线铁路,只需要不到一个星期,但和近六百公里长的张葫铁路显然无法相提并论。一些欧美铁路专家尤其是日本铁路专家甚至用一种带着些许酸楚的口吻说 “中国人用十个月时间建成的这条铁路,或许在质量上并不合格,但是却意味着中国人在工程技术上的进步”。 日本铁路工程专家甚至吹毛求疵挑着各种各样的毛病,比如线路上钢筋混凝土铁路桥取代钢铁结构铁路桥,根本就是为了赶工期而做出的妥协,是一个不合格产品。参加设计施工的德裔铁路工程师显然不认同日本同行的观点,在他们看来日本在吹毛求疵,于是在他们强烈要求下,经过美、英两国铁路工程专家组成的铁路考察团一个月考察验收后,确信这条创造了施工速度奇迹的铁路是符合建造标准的,而钢筋混凝土铁路桥则被英美专家视为工程技术的进步,考察结果狠狠抽了日本一个嘴巴。 在这些德裔铁路工程师介绍中,美、英两国专家知道奇迹般施工速度前提是,三十五个施工段同时进行双向施工,九万名来自十余个省份的工人和两千余辆卡车、工程车辆直接参加铁路建设,铁路所需钢轨除了西北钢铁联合体生产外,还从湖北大冶、美国进口了两万吨钢轨和钢构件,多达两千辆卡车直接把钢轨、枕木运送到三十五个施工段,以确保工程进度。 当然此时很少有人再提及,施工过程中有多个施工段因为经验不足而未能对齐衔接,因而被迫返工达数十公里的事情。不过这条铁路修建过程中的经验和教训,使得西北交通部以及铁道兵部队有足够的经验去修建张恰铁路和库迪铁路两条干线铁路。 而司马的专列此时就行驶在这条被视为工程奇迹的铁路上,司马的专列是由西北机车公司制造,专列由两个西北机车公司制造的最新型大功率柴油机车牵引,共有二十一节车厢,厚实的多层防弹钢板和防弹玻璃为车厢内的人员提供了良好的保护。大量德裔、俄裔以及欧裔在西北工作生活,给西北带来很多并不属于西北的事物,比如像司马这辆专列,车厢内部装饰就充满了欧洲式的奢华,甚至于和被视为亚洲最豪华列车 “西北之星号”内部装饰相比,仍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作为司马的专列,这辆豪华列车最大的特点是完善的通讯指挥功能,二十一节车厢之中有两节车厢加装有大量电台等通讯设备,为了保障通讯指挥设备和列车耗电甚至还配有一节发电车,这些因素使得这辆列车无疑成为世界上最豪华的机动指挥中心,这也是为什么司马此次来葫芦岛选择使用这列火车的原因。 站在车厢内看着车外被白雪笼罩的大地,司马的眉头时而皱成了一团,时而松开带着一些喜色,而脸上表情也变得非常复杂。 “哎!”就这么呆滞了数分钟后,司马叹了口气,脑中回忆起三个月前在伊尔库茨克总督府内和安娜那次琦丽的缠绵,没想到那次缠绵竟然会……这根本超出了司马意料,以至于都过去了四五个小时,司马都还没能接受这一事实。安娜竟然怀孕了,是自己的,自己当父亲了……嗯!是准父亲。 不过司马却没有一丝身为人父的惊喜,准确来说是只有惊而没有喜,安娜如果不是俄罗斯公主,不是俄罗斯帝国女摄政的话,那么一切都很容易,在这个时代的中国,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情,大不了自己娶了她就是了。 但是现在事情却没有这么简单,安娜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俄罗斯女摄政,她的弟弟因为身体原因将所有政务都交给她处理,现在她代表着整个俄罗斯,而吞并整个西伯利亚又是司马的既定计划,尽管那个计划或许需要十多年来实现,到时自己应该怎么处理两人之间复杂的关系,她是自己孩子的母亲到时……哎! “最失败的男人的就是用他的下半身行动,影响了他大脑所作出的决定。”长叹一口气后司马脑中浮现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听过或看过的一句话来。 “国家利益至上”这个时候司马想到西北信奉的价值观念,国家利益至上原则,当个人利益和国家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个人选择牺牲和妥协以保障国家利益,西北一千五百多万公民都宣誓效忠祖国,服从国家利益,那么做为他们的领袖,自己呢?自己应该怎么选择。 在两节大功率柴油机车牵引下专列速度非常快,最快速度可以达到120公里,旅程中间如无必要就不靠站,五个多小时之后,专列驶入西北火车站,这座建成后将会是世界第一大火车站的十二号站台。此时车站内并没有任何迎接仪式,那些个没有必要的琐事根本不需要存在于西北。坐上停在站台的轿车后,那辆黑色车身号为0-10000001的防弹汽车便在几辆轿车护送下朝西北医院驶去。 “先生,我很遗憾的告诉你,安娜斯塔西娅殿下遗传了母亲亚历桑德拉皇后的血友病基因,带有血友病遗传本身不一定是血友病或者有血友病的征状,但如果她怀孕的话很可能会将这一病症传给子女,血友病因比一般人凝血因子少,所以将会导致严重出血。” 菲利克斯认真对眼前的司马主任说道。作为安娜斯塔西娅公主、玛丽亚公主和阿列克谢二世沙皇在西北时的健康医生,菲利克斯清楚的知道他们三人的身体状况。菲利克斯想起小道流传的消息,好像安娜斯塔西娅公主和司马主任之间有一些暧昧关系,当然这种消息被自己的中国同事或朋友嗤之以鼻,而像自己这样的德裔或俄裔移民却认为非常可能,公主会爱上拯救了她的年青 “国王”这并奇怪。 现在主任的问题显然一定程度上证实了这个小道消息,不过菲利克斯知道自己绝不能说出去,无论是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或是个人原则,主任向自己询问关于安娜殿下的事情,同时透露怀孕消息,显然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自己绝对不会辜负他的信任。 “你是说……我知道了,如果小孩遗传上这种病的话,我们可以治好他吗?”听到菲利克斯医生话后,司马只觉得如五雷轰顶一般,有什么比听到自己的孩子可能染病更让人震惊的。尽管来医院之前,司马甚至于都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自己成为准父亲的事实,但是此时司马却变得有些慌乱,为自己还未出世孩子的健康担心起来。 “先生,阿列克谢二世沙皇就染有血友病,尽管现在我们看似已经控制了他的病症,实际上我们根本无能为力,他的病情随时有可能恶化。而根据波多金医生和玛丽娅公主提供的资料,阿列克谢二世沙皇多年前曾因为血友病而几次濒临死亡。我曾经在调查部健康报告中提到过,他很有可能撑不过未来几年!当然阿列克谢的病症只是一个特例,像女摄政殿下的病症体现并不明显,而且根据过去的医学案例,她还有60%可能生出健康的孩子。” 菲利克斯有些无奈的说出了一个事实,如果可以的话菲利克斯并不愿意由自己把这个坏消息告诉眼前的主任,菲利克斯知道安娜女摄政怀的孩子是眼前这个年青人的第一个孩子,尽管他们并没有结婚。 “我知道了,谢谢你,菲利克斯医生,请你对这一切保密!”此时司马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自己杂乱的情绪,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意外了,以至于让司马都有些无法适应接二连三的意外,自己意外成为一名准父亲,而自己的孩子很可能会染上血友病。 “婉儿!”一走出菲利克斯医生办公室,司马就看到穿着一身护士制服的陈婉云站在走廊里,面带惊喜的看着自己,她才自己的妻子,尽管现在只是未婚妻,看着面色中带着些许疲倦的女孩,司马不禁心生愧疚。自从西北军投入对俄作战之后,由于伤员数量众多,西北数十所医院都面临护士不足的局面,在西北妇女会倡议下西北那些在家无所事事的夫人小姐们纷纷来到医院护理伤员,作为司马的未婚妻婉儿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员。 “我听说你回来了!所以……” 看着眼前面色沉重的男人,陈婉云面带笑靥娇声说道,言语中带着惊喜,在陈婉云看来他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到医院来看自己,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此在原本站在走廊之中的警卫们已经散去了,走廊之中只剩下司马和婉儿两人,两人静静的看着彼此。 “婉儿,你辛苦了!”抱着怀中的婉儿,看着她显得有些疲倦的娇颜司马心怀愧疚的说道。 她是为了自己才会这么辛苦,如果不是因为她是自己的未婚妻,她根本不需要每天在医院工作十几个小时,而只需要像其它的夫人、小姐一样,每天工作几个小时就已经足够了,可是自己却…… “呵呵!”依在心爱男人怀中的陈婉云只是傻傻的笑着,仅仅只需要一个拥抱对她而言就已经足够了。听到怀里婉儿的笑声司马再次用力紧紧抱着她,她是这么单纯而容易满足,而自己……自己所喜欢的不正是她的单纯吗? 第九十三章 爱国者无罪! 西北中央公园热带植物园这座占地面积不菲的植物园尽管向外开放,但是在其东南角却有一处面积500平方米的植物园分园,从西北天气降到零下后,就停止了对公众开放,这个小型植物园和中央公园里唯一的个人别墅相连,这个别墅的主人就是蔡锷,西北边防军总指挥。 这是因为西北冬季的严寒不利于蔡锷肺病的治疗,所以在蔡锷初到西北之后,司马便在热带植物园温室旁建了这座风格别致的小型别墅,用一个温室通道与小型植物园相连,植物园里清新的空气和适宜的温度,有宜于蔡锷的身体,能够在中央公园这座人工森林之中居住,同时后花园就是热带植物园,这种特权整个西北只有蔡锷一人能够享受。 “司马,恭喜你,你做父亲了!”说恭喜的时候蔡锷眼神中带着玩味的意思,蔡锷很好奇为什么对私生活一直非常注意,而且几乎可以用不近女色来形容的司马,为什么上次去一趟俄罗斯竟然和俄国公主之间,而且……不过在蔡锷看来这反而是一件好事! “松坡兄,哎……!”昨天见过婉儿之后,心中始终被愧疚感困惑的司马便来到这里,把事情告诉了自己在这里仅有的一个朋友,没想到……此时司马有一种一世英明毁于一旦的感觉! 作为父亲固然是件好事,如果怀孕的是陈婉云甚至其它人都是一件好事,但是在安娜身上,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情,姑且抛开所谓遗传病和对婉儿的愧疚不谈,现在安娜的身份非常敏感,未婚生子本身就会带来麻烦,更何况自己还成天算计俄罗斯。 “这是一件好事,有什么必要哎声叹气的!”见司马眉目间带着愁意蔡锷说道。 “嗯?好事?”对于蔡锷的话司马不太明白,昨天想了一夜司马也没想到把这件事和好事联系在一起,这根本就是一个麻烦,以至于司马甚至于想到过是不是要解决这个麻烦。 “司马,菲力克斯医生的报告中提到阿列克谢二世很有可能撑不过未来几年!”说话的时候蔡锷看着植物园里的热带植物,这些热带植物总能让蔡锷想到云南,有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当局者迷,现在司马只看到安娜怀孕带来一系列麻烦,但是却忽视了可能带来的一些利益。 “我们从来没想过帮助安娜打到彼得格勒不是吗?”看着面色中凝重的司马,蔡锷开口提醒道。按照计划西北的目标仅仅只是乌拉尔山以东,未来的俄罗斯帝国仅只是一个西伯利亚帝国,如此这个俄罗斯帝国才不能摆脱对于西北和中国的依赖,一个人口只有九百万的帝国如果不依靠外部势力,拿什么和拥有近两亿人口的欧俄对抗,既便是可能会有数以百万计的欧俄移民为躲避赤俄而移居西伯利亚,又能改变什么。 西北只需要利用已经批准的移民权,在西伯利亚人口可以决定一切,如果华裔移民占到当地人口多数,只需要不到二十年便可以把俄罗斯帝国合理并入中国,如果皇室愿意配合的话,这一切甚至于不需要流血。 后世中国历史学家给1840之后的中国社会形态下了一个奇特的名词:半封建半殖民地国家,既区别于封建专制国家,也区别于完全丧失了主权的殖民地国家,既称为半殖民地国家,即是主权半失,司法权为国家主权的重要内容之一,通过各种丧权辱国条约所确立的领事裁判权和会审公廨制度,就是部分丧失司法权最好的注解。 鸦片战争之后,西方列强以在通商口岸 “华夷混居,容易滋事生非”为理由,要求建立租界,而清政府也害怕因华夷冲突引发国际纷争,授人以柄打起仗来吃亏的还是自己,也就听之任之,于是 “租界”这一中国近代史的产物在上海、厦门等几个通商口岸出现了,租界占地面积最大的在上海。 租界除拥有自己的行政、财政、军队、警察等权力外,还拥有自己的司法权,租界法院有三种:领事法庭、领事公堂、会审公廨。领事法庭的存在,依据的是领事裁判权,领事公堂由几个外国领事组成,依据《地皮章 程》成立于1882年。1864年英国领事巴夏礼建议在英租界领署内设立理事衙门(又称 “洋泾浜北首理事衙门”),由中外互派官员共同审理华洋之间的案件,理事衙门起初设在英驻沪领事馆内,1869年改称为会审公廨,1886年迁到南京路,1898年又迁移至北浙江路的新厦,当时习称 “新衙门”。 1911年辛亥革命上海光复,清朝廷官吏逃避,会审公廨落入租界之手。位于浙江路与七浦路口的会审公廨,占地4180平方米,总建筑面积约7000平方米,全部建筑有东红楼、中红楼、西红楼及北大楼四幢,由通和洋行设计,建筑风格呈中西参半模式。自从会审公廨诞生之日起,它就象征着中国的屈辱,围绕它而进行的中西方冲突与斗争就持续不断。 共和七年元旦,会审公廨外已经聚集了上千名上海的市民和学生,一种莫名地情绪在浙江路七浦路口漫延着,在他们面前则站着数十名巡捕房的华捕,至于安南巡捕和法国警官都未出现,就是为了防止在公廨外引起像十一年前黎黄氏案那样的流血事件,无论是租界当局或是法国政府都不愿在此时再生事端。 正像十四年前轰动国内外的《苏报案》一样,今天这里进行的案子同样吸引了全国的目光,甚至就是连美、法、英、日等国的目光也被吸引,今天是《未来中国》报社枪杀案的结案日,在会审公廨红楼二楼的公开审判厅,审判庭内木质地板因为律师、法警和 “犯人”的走动而咯吱作响。 “不错!法官和各位陪审员,我和我的朋友们的确枪杀了谢利平这个俄国间谍和他的走狗们,那些汉奸!但是我们绝不承认是杀人凶手!因为我和勇敢的伙伴们以空前的爱国精神,出色的履行了我们的职责---为国除奸!之前,杜克理律师说我们是一群手上沾满鲜血的残忍屠夫!我想说的是,为了祖国我们愿意并乐意去杀死任何一个危害到中国安全和出卖自己祖国的汉奸们! 为了国家我们宁愿背负所谓的屠夫之名,我们决不为此而反悔。我们还有一个理由比其他一切理由更为有力,正是它促使我们作出这一切:我们是中国人,作为中国人就有一个义务,一个热爱国家,愿意为国家付出一切的义务,不履行这个义务就是犯罪,就是背叛。 ……在这个象征耻辱的法庭上,作为中国人我们在自己的土地上接受耻辱的审判,对这里所作出的任何审判结果我和我的朋友们都不会承认,我们是中国人,即便我们是罪犯也应由中国法庭审判,而不是你们这些外国人!宣判吧!无论你们将任何罪名加于我身,无论等待我们的是绞架或是牢狱,我们永远都不会承认这次审判的结果。 在坐同胞们将作为今天这里所发生一切的见证!我和我的朋友以自己所作出的一切为荣,作为一名中国人,我以今天在这里所遭受的一切为耻!你们加诸于我身的罪名,并不能改变一个事实……爱国者无罪!”站在囚栏中的陈启祥看着台上端坐的三名外国法官和陪审员冷静作出自辩。 当 “爱国者无罪”一词一出,审判厅内立即乱成一团,旁听的记者和市民、学生立即鼓起掌来。 “肃静、肃静!”端坐在台上的热内卢尔法官见审判厅内乱起来,立即敲响木锤以维持秩序。看着厅内记者和中国人,热内卢尔感受最多的是压力,不仅仅是来自中国市民的压力,中国政府、法国政府包括领事馆、公使馆都对热内卢尔施加了多次压力。这不是一次单纯的谋杀案,一旦谋杀和政治、爱国情绪挂钩的话,案件结果可能直接导致更严重的政治后果。 而总理克里孟梭在这几天先后两次发来电报,告诫自己一定要慎重考虑到中国的协约国因素及谢利平的俄国间谍身份,还提醒自己一定要注意即便是在现在的法国,如果一个公民杀死了德国间谍,不仅不会受到审判还会受到政府的奖励。总之,面对来自各方的压力热内卢尔知道这一次自己绝对不能按照正常的谋杀案处理此案,案件的影响太大,结果很有可能会引起中国人的反感,甚至于可能导致更加严重的政治后果。 康德公使早晨更是发来电报,要求在法律准许的范围内妥善解决此案,绝对不能因此案激起中国人的排法情绪。 “爱国者无罪!”尽管迫于压力无奈作出决定,但热内卢尔在听到陈启祥话后,对于他这个理由只感觉有些荒诞无稽,暴徒的初衷或许是好的,但是却改变不了暴徒的本质,他们这么做和他们反对的俄国革命者又有什么区别? “这已经不是那个冷静的显得麻木的民族了!他们的性格已经变得像是一个年青人一般的燥动!”看着审判厅内激动的中国记者和市民,热内卢尔在心中感叹。想到几个月前,中国正式参战之后,原本将军队撤出中国的各参战国要求重新进驻中国的时候,被中国政府断然拒绝,甚至不惜以武力相抗的态度,最终中国政府的强硬态度迫使各国同意除了领事馆、公使馆内仍然保留原有安全部队之外,暂缓在天津、上海等地重新驻兵,实际上恢复驻军恐怕是遥遥无期。热内卢尔感觉现在的中国已经不再是自己所了解的那个国家了,激进、好战、态度强硬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回到了中国人的身上。 “也许欧洲的世界大战,是造成欧洲各国失去亚洲失去中国的原因吧!”看着囚栏内四名面色平静眼神中带着狂热的中国人,联想到现在中国国内报纸上宣扬的要废除各国在华特权、收回租界的报道,热内卢尔不禁对未来充满忧虑,尤其是看到中国人身上已经充满了燥动之后。 “或许这一次审判结果只会让中国人变得更加狂热和激动”想到这热内卢尔不禁为报纸上公布的曾接受谢利平资金援助的中国人安全而担心,自己的宣判或许会让更多中国人狂热起来,而表达这种狂热或许就像这四个年青人一样的方式吧!接受俄国资金的中国人安全并不是热内卢尔所需要顾虑的,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解决眼前这个案子,如何能在合法范围内解决这个案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哼哼!这些法国佬!果然像少爷说的那样,都是欺软怕硬的主。”看到报纸上对于《未来中国》一案的结果报道,高传良感叹道。法庭说四名凶手最大的只有19岁最年青的只有17岁,还没成年不懂事,长大了兴许就不乱杀人了,对于像他们这样的初犯者重在教育,而且其行为是出于爱国之心,更何况证据证明谢利平等人是俄国间谍和卖国者,考虑到目前中国处于战争状态,所以他们四人被赦免了。 自十八世纪欧洲工业革命后,各种工业机械相继出现,工业生产对钢铁的需要日甚一日,工业机械的出现,使得人们有更多可供消耗的商品,随着生活程度的提高,人们对物质享受的需要愈来愈迫切,于是费尽脑筋去设计新的产品。工业界所用的工业机械,绝大部分是用钢铁制造的,即使有些工业机械的材料是其它金属,但制造这些机械的工业母机或工具都是钢铁制造的。若一国的钢铁工业不发达的话,非但无法制造高级的精密机械,就连较为简单的车床和纺织机都无法制造。 钢铁因为强度大,且可利用合金及热处理改变其机械及物理性质,所以几乎所有工业都需要钢铁。钢铁工业的发达,可以带动其它工业的进步,这样看来钢铁可说是工业之母,一个国家要想成为经济高度发展的国家,必先具备一个坚强而蓬勃的钢铁工业。因而自十九世纪中期以后,每个国家尤其是工业落后的国家,都在努力于建设自己的钢铁工业。而因为钢铁在国防中的重要地位,更是引申出了 “钢铁即是国家”,由此可见钢铁和钢铁工业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在这个钢铁决定力量的时代,鉴于钢铁在工业和国防的重要性,建立强大的钢铁工业一直都是西北工业发展规模之中的重中之重,钢铁是西北工业的基础。 位于西北市东南部的冶金工业区拥有一百七十多家分厂的西北钢铁联合企业,无论其规模或是钢铁产量、钢材产品种类都远远超过由日本政府于1896年创建的八幡制铁所,这是亚洲较早的一个钢铁联合企业。不计算500立方以下的六座炼铁高炉,仅仅只是一座一千五百立方的炼铁高炉就足以使西北钢铁联合企业成为这个时代亚洲最大的钢铁联合企业。共和六年十二月份,西北钢铁联合体的粗钢以及钢材产量达到惊人的十二万吨,铁产量更是达到二十五万吨,仅十二月份一个月的产量,就接近同期日本八幡制铁所年产量的70%。 “支那月钢铁产量超过日本年产量!”李贺扔掉手中这份一位从日本归国的友人带回来的日文报纸,看着报纸上的报道,李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自豪,有什么比看到整整一辈子的梦想得已实现,更让人觉得欣慰的事情呢? 四十五年前,在旅居美国的大伯要求下,十五岁的李贺拜别了父母和新婚的少妻前往美国留学,美国发达的工业让这个从广东出来的少年惊呆了,李贺在美国用了十五年时间完成学业,从芝加哥大学毕业,取得机械工程硕士学位。学成归国的李贺却发现自己所学在国内除了在兵工厂工作之外,根本没有其它用处,原因很简单,国内没有钢铁,没有钢铁就没有机器。 被理想冲昏了头的李贺再次赴美学习冶金,在美国学习生活了二十年的李贺忘记了当时中国的现实,朝廷官员并没有建立钢铁厂的意愿,以至于李贺不得不在美国钢铁公司中工作,直到一年多之前,接受西北钢铁企业的邀请,曾经深埋的钢铁强国梦才再次浮现在已经麻木的李贺脑海中。 正是怀揣着这样的梦想,李贺和自己的结发妻子乘船从美国来到西北,随后进入了西北冶金研究所,成为研究所中少有的几名中国工程师中一员,带着十几名西北大学冶金专业学生一起从事冶金技术研究,由李贺和学生们一起设计的180吨炼钢平炉,现在正在建设之中,一旦建成西北的钢产量还会再增加一个量级。 “李工程师,吴经理请您去一下会议室!”这时李贺办公室门被一个学生推开,当李贺来到会议室后,冶金研究所的几十名德裔、俄裔工程师已经先后到了会议室,而西北钢铁企业联合体总经理吴健则坐在那里,看这阵势显然是有大事,好像上次把研究所的冶金工程师招来开会的目的是为了研制用于重型火炮的新型炮钢,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新课目。 “……想来大家都知道现在边防公署已经决定建立海军重整中国海防,造船不能无钢,尽管我们制造的几种船用钢都已经用于制造商船和驱逐舰,但那些钢种并不适合制造装甲舰,海军舰船部昨天开会决定让西北钢铁公司研制一种新型舰用渗碳装甲钢,这是舰船部提出的技术要求。” 吴健简单说明了来意,作为西北钢铁联合企业总经理,一年来在前任经理李维格扎实的基础上,西北钢铁联合企业在吴健手中进入了高速发展,企业生产规模和产量得相比于年初增加了六倍,利润增加了十倍,大批特种合金钢材的研制填补了当前国内的技术空白,对此吴健个人感觉非常满意,现在西北钢铁企业联合体正朝自己的目标前进着。 “……要求表面硬度达到600-680HB,递减渗碳深度为40-55,基材硬度为200-230HB,基材抗拉强度为700-780MPa,基材屈服强度为450 Mpa”看着手中海军提出的装甲钢技术要求,李贺几乎不敢相信文件上的数据。舰船部提出的这一技术指标要超过李贺在美国时曾经参于研制的美国海军的装甲钢,西北尽管已经有丰富的生产合金渗碳钢的经验,但是距离舰船部要求还有很大一段差距,甚至于距离美国目前水平仍有一定差距。 “吴经理!舰船部提出的这一技术要求并不现实,这些指标不仅超过美国的渗碳装甲钢的性能指标,同样高于目前世界上渗碳装甲钢最高水平的克虏伯公司,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技术并不能实现舰船部的要求,既便是我们能少量生产出试验品距离这些指标还有一段差距。” 李贺听到第六技研室的希多洛夫发表的意见,他是半年前从俄国移民西北,曾经是俄罗斯海军下属的装甲钢工厂总工程师,现在新型驱逐舰上使用的舰用钢就是由他主持设计,舰船装甲钢是他的本行。 希多洛夫的意见得到了会议室内几十名专家工程师的赞同,作为技术人员他们可不像舰船部军人一样,追求最优指标而忽视了自身技术条件,但他们并不知道,舰船部之所以提出这些指标,是为了正在设计的新型袭击舰而提出的要求,在吨位有限的情况下,为了提高军舰的防护性能,只能使用最好的装甲钢来弥补装甲厚度的不足。尽管海军舰船部的技术人员明白提出的技术指标非常苛刻,甚至于不可能实现,但迫于无奈只能如此。以最高的要求争取最好的结果,一直以来都是西北的信条,或许结果可能和要求指标有些微差距,但是却可以充分发挥自身潜力,这正是舰船部所希望得到的。 “我们根本没有大量生产渗碳装甲钢的经验!”尽管明白这些指标有些不太现实,但是此时李贺脑中考虑的却是西北钢铁联合企业根本没有生产渗碳装甲钢的经验,对于渗碳装甲钢的生产西北非常陌生,陌生生产工艺、超标准的技术指标,李贺的眉头不禁皱得越来越紧了。 “或许!并不一定非要使用渗碳装甲钢!”皱眉思考着的李贺此时并没有心情理会会议室内其它人的争执,而是要考虑是不是应该用其它钢种来取代渗碳装甲钢,西北没有生产渗碳装甲钢的经验,尽管在试验室里中渗碳装甲钢的技术早已经突破,但是在工业生产渗碳装甲钢上却非常陌生,也许还可以另辟蹊径,最重要的是使钢材达到舰船部要求的指标,而不是钢种问题,想到这李贺便动起了另起炉灶的心思。 第九十四章 迷的奇迹! “密码就是错别字!”这是西北的密码教父来自美国的赫伯特.奥利弗.亚德雷在西北电报局第一期密码分析学员培训班上给30名学员上课时说到的第一句话,给人们眼中异常神秘的密码作出了简单的定意。密码就是错别字,与小学生在课堂上无心写出的错别字相比,密码唯一的不同,就是 “有意写错”的。 老师能认出学生的错别字,因为毕竟学生再错 “也还是那个意思”,而密码这种 “有意写错”的字,压根儿就没打算让非授权的人认出来,这就是神秘的密码。在赫伯特.奥利弗.亚德雷眼中密码就是这么简单。因为赫伯特.奥利弗.亚德雷这位密码分析大师的加入,西北省电讯中心的密电破译工作一年之中已经取得相当大的进步,对日本尤其是对俄国的密电破译几乎达到了同步的标准,负责密码破译的亚德雷曾经非常自豪的说。 在俄国人接收到密电半小时内,他们的电报内容就会出现在调查部以及边防军军情局的案前,当然这与在哈尔滨、海参崴、上乌金斯克等地缴获得密码本以及一些俄军密码编译军官投靠西北不无关系。 在西北省电讯中心大量破解他国政治、军事密码的同时,无论是调查部或是军情局,边防公署或是边防军司令部所感受到最多的是前所未有的震惊,密码的编译是一个全新的战场,任何稍有常识的军官都明白,一旦自身的密码被敌方破解之后,对自己和敌人意味着什么,战场单方面透明所导致的就是另一方的惨败。 自己在破解他国密码的同时,就有国家在破译西北的密码,面对这一现实压力,西北军事政治情报三方都迫切需要绝对安全的密码,所以编写一种足够安全的密码就成为西北密码编码人员最重要的任务。由于密码学起源和兴盛都在使用 “字母语言”的文明里,因此毫不奇怪,它关注的主要对象也正是字母语言,这一点对使用方块字的中国人来说,确实有些别扭,不过只要多看看,也就习惯了,西北和国内密码编译方式,就是通过数字编组对明文中的汉字进行替换,而置换的依据就是约定密码本,密码本可能是一本书。 引入亚德雷以及俄国密码编译人员给西北带来密码破译上进步之外,同样也带来了欧洲字母式密码语言,多表替代体制密码被引入到西北的密码编译之中,四码数字密码和字母多表替代体制密码的结合,使得西北政军情三方都以此为基础编写了看似非常可靠的密码。不过无论是多表替代还是译本置换都不见得安全。 早在半个世纪前一个聪明的普鲁士退役少校,一个业余数学爱好者,都能找出多表替代的致命缺陷,至于译本替代更是依靠于人,一旦敌方买通或捕获译电员,得到密码本,那么一切都恢复了原始状态。而西北电讯中心的存在就说明这样的事实,也给了大家两个启示:第一,没有 “绝对安全”的密码,没有不会被攻破的密码,这只是个时间问题;第二,破译密码这活儿,只要够聪明、懂数学,单枪匹马也能扳倒权威。 所有加密方式,也无非是一个个单枪匹马的人具体研究出来的。以至于所有人都悲观的认为,再聪明的人设计出的密码也会被攻破,为了确保密码安全,西北需要一种可以确保自身军事、政治、经济、情报安全的不能够被破解的密码! 曾经有报纸上用三多来形容西北的样子,一是工厂工人多,在西北随处可以看到遍地的工厂,而这座城市主要居民是工厂中的工人;二是军人多,西北实行全民皆兵制和军国民教育,西北男人都是士兵都需要接受军训,学生自小学就开始接受军事训练,自然兵多;而第三就是洋人多,数十万德裔俄裔移民的到来,使得西北这个城市各个行业都可以看到外国人的身影。 俾斯麦社区,单听名字人们就可以体会出这个社区透出的德国味,这个名字是德国人的骄傲,居住在这个社区的一千三户居民中,有超过半数是来自美国的德裔移民,当然也有少数来自德国本土和俄罗斯的移民,在这个错落着德国、俄国式乡间别墅的社区,也随处可见中式别墅,显示西北的特点,一座移民城市欧亚文化的融合之处。 “早上好!”一出门看到邻居在清理门前的积雪,身着大衣的亚瑟.谢尔比乌斯便扶着帽檐向其问候道。尽管汉语很复杂,但是在来到西北七个月后,作为工程学博士的亚瑟.谢尔比乌斯已经熟练掌握了这门比较复杂的语言,当然除了发音有些生硬和用词偶有不准之外,邻居的用俄语回应了他的问候,来自各国移民是西北的特点。 “刘!去研究室!”谢尔比乌斯对自己的驾驶员说道,今天对于谢尔比乌斯而言是一个大日子,西北电讯中心、调查部、军事情报局的专家和高官们将到研究所内认证自己研制出的 “Enigma”密码机,这是一部划时代的机器!足以改变密码学的历史。谢尔比乌斯现在西北通用电器公司从事研究和开发工作,他曾在汉诺威和慕尼黑研究过电气应用,在通用电器公司从事的研究就是要用二十世纪的电气技术取代过时的铅笔加纸的加密方法,而他的资助方就是迫切需要新密码的调查部。 四个月前,参考了西北实验室关于密码机的设计构想和草图之后,谢尔比乌斯在西北专利局为自己设计的一种密码机器申请了专利,随后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密码机在两周前由研究所试制成功。 “……众所周知多表替换编码体系的破绽和死穴就是循环使用密钥进行加密,除非我们使用的多表替换密钥既无规律又无限长,这个破绽和死穴当然也就消失了,但稍微想想我们就知道,实现这个目标的难度实在太大了,不说别地,仅仅是记录无穷无尽密钥的密码本,就应该是无限厚的……所以,依靠人工方式根本就不可能,而作为机器的Enigma却能做到!” 谢尔比乌斯不厌其烦的向眼前这些密码专家解释道,当然更多的是解释给那些或许是门外汉的高官听,毕竟是由他们决定是否采购这种奇迹般的密码机。当谢尔比乌斯掀开桌上红色的天鹅绒之后,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一个棕色的木盒,这使得Enigma看起来是一个装满了复杂而精致元件的盒子,当谢尔比乌斯把它打开,专家们看到它可以被分解成相当简单的几部分:键盘、转子和显示器。对这台机器,包括亚德雷在内的编译专家们不禁有些失望,这台机器看起来和他们想象有所差距。 “Enigma密码机是由多个机械零件组合而成的,对于轮转机而言,它有一个键盘和一系列的转轮,键盘用来输入明文字符串,每个转轮是字母的任意组合,有26个接线端,用来完成一种简单的替换,同时每个转轮的输出端连接到其下一个相邻转轮的输入端,当输入一个明文字符时,相应的信号从第一个轮转的输入端进入,依次经过各个相邻的转轮,当每经过一个转轮的时候,该转轮会转动一个位置,当该转轮转动了一个周期之后,其下一个转轮会转动一个位置,这样一直到达最后一个转轮,然后反射回来,即可得到密文。” 谢尔比乌斯解释看起来非常简单,以至于简单得让来自电讯中心和调查部、军情局的密码编译专家们,乍一听起来有些摸不着头脑,对于这种有些新鲜的电码置换感觉更多的是新奇,当然也有些惊讶。 “……因为它会转,这就是关键,当按下键盘上的一个字母键,相应加密后的字母在显示器上通过灯泡闪亮来显示,而转子就自动转动一个字母的位置……一个转子并不能确保密码安全,所以现在Enigma密码机使用由三个转子组成的转轮组,在转轮组内,转轮们相互接触的侧面之间,都有相对应的电路触点,可以保证转轮组内部构成通路。于是,图11中输入的字母K,经过第一个转轮,变成输出字母R;之后这个R进入第二个转轮,咱们假设它又变成了0;尔后,这个0再进入第三个转轮,假设又变成了Y,如此,初始字母K就变成了谁也认不出来的Y。 ……这3个转轮内部都有复杂的连线,而具体的走线情况,又都是各自不同,由于3个转轮内部连线不同,因此,它们合起来连续加密的总效果,就是3个转轮各自能力的乘积。也就是说,每个转轮都有26个位置,3个转轮组合起来,就能生成26262617576种不同的变化。”谢尔比乌斯在解释时看着众人的面目表情慢慢发生了变化,神情之中越显得意起来。 “26262617576种不同的变化!”谢尔比乌斯的话音一落,亚德雷等人被谢尔比乌斯说出的数字给惊呆了,试验室内立即响起了纷乱的交头接耳声。 多表替代---它通过不断改变明文和密文的字母映射关系,对明文字母们进行连续不断的换表加密操作,这正是多表替代的密钥,在操作中都比较短,即便长点儿的也就20位,因此,密钥长度20,也就意味着它背后对应20张换字表,而17576种变化的字母映射关系,实际就是对应着迥然不同的17576张换字表。 “我的上帝!”作为西北电讯中心主任的亚德雷,知道17576张换字表所对应的密钥长度意味着什么,要对付如此超长的密钥,足以把电讯中心数千名数学专业毕业的破译人员累吐了血,再气吐了血!假如破译者还想用这个招数的话,他就必然面对一个极为尴尬的现实:密文字母至少要在17576位以后才会出现循环!这个长度,别说一般密信、密电了,就是真拿一本书来全文加密,也找不出几次重复循环的破绽来啊---前提是,您还不能数错了位,哪怕只数错一位,必定就前功尽弃了……。 “先生们!这3个内部走线方式不同的转轮,它们的排列形式不是固定的,而是可以互相换位的,如果我们把1号、2号和3号转轮,而把转轮组的转轮顺序从左到右记录的话,那么排列就不仅是1-2-3这么一种,而是应该有1-2-3、1-3-2、2-1-3、2-3-1、3-1-2、3-2-1共6种方式,如此密钥长度再次膨胀为175766105456位。”看着密码编译专家们被惊呆的表情,谢尔比乌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 “天!”眩晕感!十万位的密钥长度!听到这个数字之后亚德雷被惊得面色煞白,这台机器对亚德雷而言,意味着从事密电破译的电讯中心的毁灭!在这台密码机发出电报之后还会有被破译的可能吗? “……而除了转子方向和排列位置,它还有一道保障安全的关卡,在键盘和第一个转子之间有块连接板……就这样转子的初始方向、转子之间的相互位置以及连接板的连线状况就组成了三道牢不可破的保密防线,三个转子不同的方向组成了17576种可能性;三个转子间不同的相对位置为6种可能性;而连接板上两两交换6对字母的可能性则是异常庞大,有100391791500种,所以先生们,它所发出的电文有一亿多种可能性!这样庞大的可能性,换言之,即便能动员大量人力物力,要想靠 “暴力破译法”逐一试验可能性,根本没有任何可能的,而收发双方则只要按照约定的转子方向、位置和连接板连线状况,就可以非常轻松简单的进行通讯了。” 终于完成了对这台密码机的介绍后,谢尔比乌斯对这台机器非常自豪,甚至是很自负,实话说,这项发明的确使加密产生了巨大的飞跃,他的自豪甚至自负,也绝对是有道理的。因为这台Enigma,人类终于迈入机械化编码时代,而且,较之西北实验室的简单、初步和粗糙的设想和简图而言,Enigma的起点要高得多---它完全不是蹒跚学步的水平,而是个刚刚出生就已具备了强大战斗力的武器!和满面煞白的亚德雷以及其它密码编译专家不同,此时谢尔比乌斯显然正处于踌躇满志的状态,在谢尔比乌斯和他的同事们看来,这种可以被视为奇迹的绝不可能被破译的密码机还可以进一步改进。 “一万万种可能!足足一万万种可能!天!这种密码谁能够破译出来!即便是我们的敌人未来拥有像电讯中心一样的破译机构,也不可能破译 “迷”发出的电报!”作为Enigma密码机的投资者,此时石磊处于绝对亢奋状态,西北的密码编写、破译都是出自石磊之手,正因为对于密码的重视石磊才会同意由调查部资助谢尔比乌斯研制这一奇迹般的机器。 “四石,你要记住没有无法破解的密码,即便是密码机可以提供一亿种可能性,如此庞大的数字看似无法破译,但是却并不意味着不可能破译,如果我们盲目相信 “迷”式密码机,那么对于我们而言就是毁灭!”看着满面兴奋描述犹如奇迹一般的Enigma密码机的石磊,司马面带微笑的说道。 对于Enigma密码机司马并不陌生,甚至于后世任何一个稍了解二战历史的人都知道这种大名鼎鼎的密码机。这种堪称完美的密码机成就了二战德军的辉煌,同样是这种密码机毁灭了对其过度依赖、盲目相信的德军,当英国人的布莱切利庄园出现了针对其研制地图灵炸弹之后,Enigma密码机的末日也就到了。 但是尽管如此司马还是决定研制这种密码机以装备西北陆海空军,毕竟在一定情况下这种密码机足以保证西北通信安全,正因为如此,司马才会把历史上Enigma密码机的设计者亚瑟.谢尔比乌斯和威利科恩从德国请到西北,然后向他们提供了Enigma密码机设计构想原理和结构草图,他们二人在机械上的天才造就了一个密码的巅峰之作。 历史在这里发生了惊人的巧合,在西北提供的Enigma密码机设计构想原理和结构草图上成功设计出密码机的亚瑟.谢尔比乌斯如历史上一般,将密码机命名为 “Enigma”,只不过现在的 “迷”和历史上发生了一些变化,谢尔比乌斯和科恩两人设计出来的密码机实际上是德军在1928年采用的 “Enigma-G”型,而不是历史上的原始商业型 “Engma”。 “四石,这种密码机对于调查部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现在调查部使用的密码手册才是最适合情报工作的,密码机在军事上的用途胜过情报用途,不要忘记情报人员身在敌境,一旦密码机被缴获,那么结果就是毁灭性的,有很多时候都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看着仍然很是兴奋的四石,司马接着泼起了冷水, “迷”式密码机虽好,但是局限性太大。 “主任,你说的我明白,开发这种密码机实际上正是为了满足军队的需要,现在电讯中心有2300多名译码人员在工作,每天都有无数封各国军队和外交机密电报被破译,而军方的密码电报,电讯中心也能破译出来,军队非常需要这种密码机,对于调查部来说,这种密码机根本就没有太大的用处!” 石磊之所以兴奋的原因很简单,这种密码机是不可破译的,那就意味着西北将获得前所未有的通信安全,至于调查部,就像主任说得那样,密码本才是王道。现在西北调查部的情报人员使用一种小型密码手册,每次使用一页用完即毁,这种一次一页的密码,根本无法摸出其规律性,几乎等于无懈可击,手册只有两张邮票大小,每页都有页数,纸是用硝化纤维制成,遇到意外时可以很容易的烧毁手册。 “四石,调查部和军队一样,是西北的左膀右臂,你们双方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石磊的话让司马觉得很满意,现在调查部和军情局之间尽管还存在竞争,但是却并没有影响双方的合作,调查部和军方的协作一直都没有任何间隙。 “至少十五年内, “迷”式密码机发出的密码都不可能被破译。”经过调查部、军情局和电讯中心的密码破译专家测试之后写出了这份联合报告,对于报告上的内容司马不会有任何怀疑,历史上的 “Enigma”已经证明了这一切,不过在司马看来这台 “Enigma”还不够完美,甚至于就是二战德国海军型 “Enigma”仍然不够完美,现在发展 “Enigma”只是为将来打下基础。 在51区的一个房间内存放着多台更为先进的密码机,那是司马以收藏的名义购进的俄罗斯的费尔卡M125型密码机,拥有十个转子性能更先进,冷战时期俄布密码机,他才是 “Enigma”最完美的发展型,克服了 “Enigma”的种种弱点,他才是未来西北所需要密码机,不过现在这种密码机的确可以满足军队的需求。 渤海中国的内海,尽管这片海域名义上属于中国,但是一直以来这里更像是列强们的内海,日本人占领辽东,英国人租借威海卫锁住了渤海的出海口,所以在渤海可以经常看到两国军舰。一战爆发后英国军舰回调本土,所以很少再出现在渤海海面,但是日本军舰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尤其是在西北购进了两艘前无畏式战列舰之后,日本海军更像是示威一样,多次派出战列舰、巡洋舰驶入这片海域。 “康济号”、 “威远号”战列舰出海时,其更是从旅顺派出巡洋舰或海防战列舰远距离跟踪。在旅顺外海平静的洋面上,日本海军的 “千岁”号防护巡洋舰以十五节航速在海上航行,他们是去葫芦岛外海展示自己的存在,北海警备舰队购进两艘前无畏战列舰让日本海军感到了一丝威胁。 为了威慑警备舰队,日本海军必须要向中国人展示自己的存在,所以日本海军在 “康济号”、 “威远号”两艘战列舰到达葫芦岛前,就向旅顺派出了四艘前无畏式战列舰以及多艘巡洋舰,甚至于还派出了河内号无畏舰,以强大的实力威慑警备舰队。自此渤海到黄海洋面上再也无法恢复过去的平静,警备舰队的训练战列舰和进行巡逻训练的驱逐舰受到日本海军多次追踪,而在康济号进行训练的时候,日本海军的 “河内号”无畏舰甚至就跟在一侧,日本海军无法接受中国海军重整军备的事实,所以日本海军用实力展示的方式警告警备舰队。 “日本千岁号防护巡洋舰一艘,速度15节”在千岁号防护巡洋舰驶出旅顺港进入射位之后,潜伏在水下的潜艇立即开始忙活了起来,这是警备舰队装备的6艘中型潜艇中的U-3号艇,这六艘潜艇就是俄国在美国定购的六艘H级潜艇中的一艘,警备舰队购得这六艘潜艇并没有费什么功夫,监造军官叶夫根尼遵从了来自伊尔库茨克阿列克谢二世的命令,把潜艇秘密卖给中国人,在船厂得到后续资金后,接近完工的潜艇很快便完工了,至于电船公司根本不在意这些钱叶夫根尼从什么地方来的,他们只想腾出船台,完工的潜艇被吊运上远洋商船,只不过他们并没有被送到俄罗斯而到了葫芦岛,进入了警备舰队的序列。 “一号鱼雷管准备!”身为艇长的丁力云用潜望镜观察日本人的这艘防护巡洋舰,随即下达了命令,曾经在海龙特攻艇上服役的丁力云,两个月来正在慢慢适应这种 “大型”潜艇。随着命令的下达,鱼雷舱内的士兵们立即忙活起来。在这艘潜艇上,从艇长到艇员都是新手,鱼雷舱的官兵是从驱逐舰鱼雷兵专过来的,艇长是海龙艇过来的,西北的潜艇部队只不过是初建而已。 “一号鱼雷发射!”接到命令的鱼雷长立即按下发射按纽,鱼雷并没有发射出去,这只是一次模拟攻击,警备舰队拥有潜艇,至今还是一个机密,就像特攻艇一样是作为警备舰队未来几年的一个杀手锏存在,以求在必要时攻其不备一击而中。 “下潜至20米!脱离接触,航向0136海区!”完成模拟攻击后丁力云看一下时间,已经潜伏近三个小时,H级潜艇只能在水下呆六个小时或以8.5节的速度潜航四个小时,现在必须要进入安全海区为潜艇充电,然后以水面航行的方式进入黄海海域在那里训练。在渤海二十米深的水下这么一艘排水量只有358吨的中型潜艇静静的航行着,在未来这艘小的有些可怜的潜艇或许会像他的德国同行一样,在海上将一艘又一艘的日本商船或军舰送入冰冷的海底,但是现在,这仅只是一个开始。 第九十五章 机械的力量与航空 “嗵、嗵、嗵……”此时U-3号潜艇早已上浮至水面,使用柴油机航行,U-3号潜艇内由新伦敦船舶与动力公司生产的柴油机尽管非常可靠,但是噪声和柴油机的恒震却很大,甚至于站在指挥塔上正在搜索海域的水兵们,都可以感觉到柴油机传到艇身上的轻微的震动,美国柴油机的性能并不能和西北相比,如果不是因为更换发动机需要等待半个多月,恐怕警备舰队会把这种柴油机换成西北产的柴油机。 “去013基地接受补给!”在狭窄的艇内丁力云看着海图,在0136海区有一个警备舰队的避风、补给站,受限于吨位和性能U-3号艇如果要驶向远洋的话,需要到那接受一次补给,然后才能有足够的燃料和物资驶向大海,U-3号艇太小了,只不过是近洋防御型潜艇而已。 0316海区是警备舰队的一个海域代号,在普通地图上就是海洋岛一带,海洋岛位于黄海深处,东与朝鲜半岛相望,西北与长山列岛毗邻,这里拥有长山列岛最好的港湾和最高的山峰,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全岛面积18.98平方公里,距日本控制的大连港76海里,在警备舰队内,海洋岛有 “黄海前哨”之称。 海洋岛群山环绕,地势险峻,平均海拔250米以上,海拔373米的哭娘顶是长山群岛最高峰,岛上的渔民有 “山有多高,水有多深”之说,在山上某一洼处开凿,就会有清泉涌出,水质滑腻甘甜,群山环抱的马蹄形海湾,被渔民们称为太平湾,是国内非常罕见的天然良港。 而警备舰队013补给基地就建在这座海岛上,数平方公里的太平湾为警备舰队的军舰提供了一个完美的避风港,而250米以上的平均海拔为驻守在这里的警备舰队士兵提供了完美的了望台,在数十部高倍望远镜的帮助下,他们可以观察到任何一艘出现在这片洋面上的军舰,而海岛上多座隐蔽炮台内的152舰炮,则可以在23公里内击沉任何一艘入侵的巡洋舰,这里是警备舰队在黄海唯一一座补给基地。 “不知道老师他们怎么样了!”在哭娘顶了望哨上的刘辉迎着刺骨的海风,望着波澜壮阔的海面,在海洋岛岛边是一片白线,那是海洋岛冰冻的海岸线,不过太平湾却是一个不冰港,湾内数厘米厚的薄冰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 想到自己在水库边和老师告别时的场面,当时老师并不赞同自己参军,在老师看来自己或许更应该建设祖国,而不是拿起武器去保卫祖国,毕竟有更多人可以扛枪打仗,但是中国的水利工程人员实在是太少了。 “只有修建像官厅水库这样的水利工程才能吸引老师吧!”想起几天前在报纸上看到记者对老师的采访,刘辉不禁为老师和自己的师兄弟们感到高兴,在这里他们找到了自己追求的梦想,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 位于西北省张家口市和延庆县界内的官厅水库,是西北省修建的中国第一座大型水库,水库设计坝高45米,把永定河水蓄积在坝以上桑乾河、洋河、妫水冲积的怀来盆地中,面积230平方公里,控制永定河97%的流域面积。官厅水库设计总库容416亿立方米,水库流域总面积434万平方公里,控制流域面积47000平方公里,多年平均流量44.6秒立米,设计洪水流量11450秒立米,总库容21.9亿立米,设计灌溉面积150万亩,装机容量4.5万千瓦,可以拦蓄官厅以上百年一遇的洪水,解除京、津地区的洪水威胁,同时为西北省的发展提供工业以及生活用水,而电力则供应工商业高速发展的京津唐一带。 “如果使用劳工人力开挖构坝土方,完成两百四十五万方的开挖、填筑量,那得需要多长时间?”听着耳边传来轰隆隆的机械鸣响声,看着工地上自卸车辆把大量土方倾倒在大坝上,而压路机、打压机则将土方压实,在山下上百台摇臂和土铲从地下挖掘土壤,眼前这一幕幕机械化施工场面,尽管不像修建友谊水库时初见机械让人震惊,但是看到上千台机械、车辆施工的场面仍然让李仪祉心动不已。 看着这几近完工的土建基坝,李仪祉仍然感受前所未有的兴奋,要知道修建友谊水库时是大量人力混杂少量机械车辆,而现在修建官厅水库的时候,却是机械完全代替了人力,大量机械车辆的使用加快了施工速度。尤其是液压式曲臂挖掘机,只需要轻轻一铲就可以从废弃的耕地上取走0.3方左右的土方,然后转个半圈就可以把土方装在五轮卡车上,李仪祉在修建友谊水库时曾经进行过计算,按照每个壮劳力每天最多完成四个土方计算,一台挖掘机一个小时的工作量相当于50个劳力的工作量,而在官厅水库有一百一十多台挖掘机参与水库建设,每天的工作量相当于近十万名壮劳力的工作量。 “老师!一年,最少需要一年的时间,或许需要一年半的时间” 听到老师的感慨,站在老师身旁的宋希文回答道。宋希文所说不错,在历史上50年代修建官厅水库的时候,数万名民工用了一年半时间才完成工程量接近两百三十万土石方的大坝。 “使用机器我们只用六个月零十二天”李仪祉清楚记得官厅水库的动工时间,只用了六个月就完成了两百四十五万土石方的大坝工程量,在世界水库修建史上或许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而造就这一奇迹的就是工程机械。 李仪祉并不知道被他视为机械奇迹的液压曲臂式挖掘机,在后世仅仅只是用于农村的道路、渔塘、房屋建筑中的小型挖掘机,后世几万元一台的挖掘机不过仅只是各地中小型机械厂生产的而已。 利用后世地图纸和零部件生产这种小型挖掘机,是因为整个西北都在进行大规模的建设,为了尽可能加快施工进度,就需要大量的土石方施工机械为其服务,而液压挖掘机是最重要的一类土石方施工机械。现在西北全省有超过5000台利用图纸自己生产和后世零部件组装的挖掘机,在西北、蒙古各个工地上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这些挖掘机和五轮自卸车以及其它机械的结合,效果相当于五百万劳工,这也正是西北的各种工程施工速度得以保障的原因所在。 “这是咱们中国至今最大的大型水库,仅此一项工程就足以让老师你青史留芳。”宋希文在说话的时候望着位于官厅山峡入口处的水库大坝,坝址前地形开阔,拦河坝是由土石坝构成,坝顶长300米,坝高52米,坝顶高程492米,这是中国最大的大型水库,而这个水库正是老师组织建设的。 “希文,不要忘记这不是咱们中国人设计的水库,什么时候咱们能设计中国人自己的大型水库”看着这座自右至左为输水洞、拦河坝、溢洪道以及正在建设中的发电引水隧洞和水电站厂房,李仪祉说话的时面色有些不太自然。 这座中国最大水库地图纸是外国人设计的,李仪祉并不知道这座水库的基础图纸实际上是司马从后世得到,然后由移民西北的德裔水利专家进一步完善,毕竟西北没有时间耗在费时较长的水库设计上,所以利用现有图纸往往是加快基础建设的最好选择。 “老师,一定会的”宋希文非常肯定的说道,李希文相信这一切只是早晚的事,过去谁能想到中国人能造成世界上最好的机器和最好的飞机。 “希文知道吗?你们这一代人比我们更幸运,把握好机会吧!希文,也许以后你会设计出咱们中国的第一座大型水库”李仪祉在说话的时候看着土坝上忙活着砌石质护坡的劳工,这种工作是机器所不能从事的,仍然还需要依靠人力砌坝,希文这代人能够从工程施工中吸取经验,就注定了他们的成就会超越自己,作为老师李仪祉在羡慕他们机遇的同时,同样期待着他们能够取得远超自己的成就。 “老师,家乐昨天来信了,信上说设计室已经推荐他到航空学校进修航空设计,只需要在学校里进修半年,他就能升任设计员”见老师的面色显得有些沉重,宋希文连忙转移了话题。家乐曾是老师最得意的学生,在修建友谊水库的时候,离开老师去了飞机制造公司,去实现他的飞天理想,幸好现在老师已经接受了自己最得意的学生离开的事实。 当初自己和四十多名同学随老师来到西北,但是现在仍然留在老师身边从事水利工作的,就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学生们的先后离开,最初着实让想献身于水利事业的老师有些失望,不过现在老师也看开了,走了二十多人,现在西北大学反而有六百多人在向老师和安特生还有其它专家学习水利,或许这就是有失就有得吧! “呵呵!家乐一直都很聪明,像现在这样边干边学更适合他,当初……家乐找到了一条他想走的路”想到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尽管现在他已经改行从事飞机设计,但是每想到自己这个学生的时候,想到他的才华并没有因此而埋没,不禁让李仪祉感觉有些骄傲,对作为老师的李仪祉而言,有什么比看到自己的学生在他所喜欢的领域中取得成绩更让人高兴的事情。 作为西北最大的发动机制造企业,西北通用动力公司生产的产品种类,几乎涵盖了西北已知的任何一种动力设备,从最为普通的单缸柴油机再到0A系列卡车、轿车上使用的汽油发动机,再到火车上的蒸气发动机及柴油机发动机和航空发动机,还有发电厂的汽轮发电机及驱逐舰上使用的大功率蒸汽轮机,在这些动力机械之中,技术最领先就是航空发动机的制造和研发,一直走在世界最前端。 通常情况下外界以为西北的航空发动机技术领先世界超过五年,星型九缸480马力航空发动机的存在,使得西北的航空技术领先世界十年左右,即便是西北已经淘汰的320型发动机都可以作为一种非常先进的发动机出口欧美,由此可见西北在航空发动机技术上的领先水平。 “……飞机若想飞得更快!变得更强!就需要功率更大、性能更好的发动机”对于这句话作为发动机设计师的曾贻经非常了解,就像在巴玉藻、王助等人看来,西北的飞机之所以先进,实际上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先进的星型九缸480马力航空发动机成就了FH-1式战斗机和H-1式轰炸机的奇迹,而不是他们冒险而激进的设计。性能先进的发动机可以成就一种设计普通的飞机,对此曾贻经绝对百分之百赞同。 所以自从来到西北之后,曾贻经就梦想设计一种性能足够和星型九缸480马力航空发动机相媲美的发动机,功率更强、性能更先进的航空发动机。在基本技术水平相当的情况下,想要给发动机增大马力,只有几个途径:增大缸径,增加缸数,增大冲程,而这些正是曾贻经所要做的,尽管这几种途径看起来非常简单,但是实际操作的时候,却是非常困难。星形发动机结构紧凑,长度很短,但直径较大,由于整个发动机的正面暴露在迎风气流里,在气缸体上安装大量的散热片,就成为理想的气冷格局,所以星形发动机是气冷的,为了最大限度的增加马力,现在的缸数应该已经很大了,而像辐条一样的气缸已经把发动机正面占满了,继续增加缸数变得很困难。 “嗡……嗡……嗡……喀……”在西北通用动力公司的试验车间内,一台固定在试车台上的星型发动机在连续运转了几十个小时之后,原本运行正常的发动机,突然发出剧烈的嗓音,随即发动机在吱啦吱啦的噪声中停车了,价值数千元的发动机随之报废! “啪!”看着已经报废的发动机,曾贻经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这是毁去的第几台试验发动机?是第十六台,看到冒着黑烟已经停转的发动机,曾贻经心里充满了愤怒,这种愤怒是针对自己的,还有一种羞愧感,制造这十六台试验发动机耗费的资金足够生产数架飞机,而得到的结果直到现在都只是一堆废铝、废铁。 “呵呵!贻经没关系,这台发动机毁了,我们还可以再制造一台,这种十三缸发动机,台车试验的最大马力已经超过640马力,比480型发机动增加了30%还要多,这台毁了,你可以查出来是那里的问题,然后再制一台,你设计的第一台发动机不是只运转了十几个小时吗?”见试验失败之后研究室主任韩勇拍拍有些气恼的曾贻经安慰道。试验失败本身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而西北公司的各个研究所、室和设计组早已经习惯了这些,失败乃成功之母,作研究那有一帆风顺的事情,不都是无数次失败总结出来的经验。 “韩主任,我……真的非常抱歉”韩主任的安慰使曾贻经反而感觉更加羞愧,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十六台试验发动机的造价超过十万元,而现在全部都毁了,第一次曾贻经对自己的设计产生了怀疑,毕竟不是毁去一两台。 “贻经,好了,没什么抱歉不抱歉的,试验发生问题是不可避免的,我们需要更好的发动机去制造性能更强的飞机,大家都在等待你的结果,振做起来”韩勇拍拍曾贻经的肩膀宽慰道。眼前这个年青人在动力公司之中并不像其它人一样,在那里啃480发动机的老底子,尽管现在480发动机的功率最大已经增加到了540马力,但是事实证明这种星型九缸发动机的发展已经到头了,如果想要制造更好的发动机,只有像曾贻经一样,设计全新的发动机,像他设计的星型13缸发动机,尽管出现了种种问题,但是初始型号功率就远超过星型九缸发动机,所以韩勇属于绝对挺研派,而不是改进派。 “谢谢你韩主任”此时曾贻经除了向韩主任道谢之外,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即便是在美国公司之中,恐怕也不会容忍自己失败这么多次,耗费如此多的资金而未取得什么新的成绩。 “要不然全部推倒重来?”拆解发动机的时候曾贻经看着损毁的曲轴皱着眉头自语着,动力公司那些熟练工人的加工绝对没有任何问题,问题肯定是出在设计上,可倒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看着眼前这台发动机,曾贻经面色越发沉重起来。 “严设计员那边已经把马力提到了560了!”曾贻经听到一旁几名助理设计员在低声交头接耳,听到这些曾贻经眉头不禁一皱,这倒不是因为妒嫉心理,而是纯粹为自己未取得进展感觉有些羞愧。 “曾!给你,先吃点东西吧!”看到眉头皱成一团的曾贻经,刚从试验室外回来的瓦西里拿出一个汉堡递给曾贻经,至于其它同事瓦西里没有带,他们中很多人不习惯吃美国人的汉堡牛肉饼。 “曾,有一天这种汉堡牛肉饼一定会风靡全世界,我们的工作越来越忙,到时只需要吃一个汉堡就行了,这些美国佬是怎么发明的,无非就是两层圆面包中间夹一层牛肉饼而已,以后等我的太太学会中国话之后,我会让她开一家汉堡店”瓦西里咬了一口汉堡对身边看着汉堡包发呆的曾贻经说道。尽管是一名俄国人,但是瓦西里却不介意称赞美国式的餐点。 “两层!”看着手中的汉堡听着瓦西里的话,曾贻经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或许自己还可以再换一种方式,之前曾贻经为了达到增加功率的目的,是以增加缸数和增大冲程作为增加马力的方法,但增加冲程会迅速增加迎风面积,迎风面积按半径的平方增加,而阻力和迎风面积成正比,而增加缸数却碰到了一些技术上的问题,而这些问题现在还未得到妥善解决。 现在480发动机为了最大限度增加马力,缸数应该已经很大了,像辐条一样的气缸已经把发动机正面占满了,继续增加缸数会很困难,增加缸径也有相同的问题,但还有一个办法:增加星形的层数,如果单层星形有7个气缸,双层就是14个气缸,如果单层是九个呢? “14个气缸!”曾贻经看着眼前这台发动机,自己设计的发动机不过只有十三个气缸而已,如果是十四个气缸的话,他的功率绝对会超过自己的想象,他的马力甚至可能超过一千马力! “谢谢你,瓦西里!”发现新希望的曾贻经狠狠的一把抱住瓦西里大声说道,然后立即朝对面的设计室跑去,只留下有些不知所以的瓦西里和那个面上始终都是一团和气的韩勇。 有很多时候都是这样,总是在不经意间,人们会意外看到新的希望,在曾贻经朝设计室跑去的时候,曾贻经的一名学生还在研究已经报废的发动机,似乎是想找出到底是什么出了问题。在西北各个公司或官方研究所之间一直以来都存竞争,是研究室和研究室之间的竞争,如果其中一个研究室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和取得了一定的成就,那么他就可以申请单独建立研究所,甚至于可以用自己的名字命名,在西北已经有数十家研究所都成为个人分立研究所,大都是用自己的名字命名,而这正是在西北工作的所有设计师的愿望。 “俯冲轰炸机!上一次FH-1战斗机在色楞格河对俄军运输船队的轰炸证明,就战术轰炸支援而言俯冲轰炸远比水平轰炸更为精确、有效。所以空军需要一种从事俯冲轰炸的专用轰炸机,而俯冲轰炸机是各个设计组唯一的一个空白,这正是我们的机会!”第十六研究室办公室内,巴玉藻对坐在对面的同学王助和王孝丰两人说道。 来到西北之后,巴玉藻和王助、王孝丰一起在这里学习吸收西北的飞机制造技术,尤其是铝合金在飞机设计中的应用。相比于欧美各国用木料、帆布制造飞机,西北的飞机制造技术最大的不同就是大量使用铝合金,而铝合金是一种天然的航空金属,西北铝业每月高达2000吨各种铝合金及型材的产量,使得西北的飞机制造业和设计师们可以非常奢侈的在设计中运用大量铝合金替代木制结构。 “蕴华,空军不是用FH-1改制了俯冲轰炸机吗?而且在试验中被模拟对空炮火打得 “千疮百孔”,因此试验也宣布失败了,空军没有要求继续进行研究,我们把自己的精力用在这上面,会不会太冒险了,现在海军不是希望得到一种新型鱼雷攻击机吗?我认为应该集中精力,去发展鱼雷攻击机”对于巴玉藻决定全力开发俯冲轰炸机的决定,让王助觉得有些冒险,毕竟俯冲轰炸机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所有的技术资料只存在于空军的一些试验数据和色楞格河对俄军一三五步兵团轰炸后飞行员的报告之中。 “禹朋,空军认为俯冲轰炸机在对空火力下不能幸免,实际上他们忽视了技术条件是失败的主要原因,随着飞行科技大幅度改进,俯冲轰炸机绝对能够主宰战场的天空。海军要鱼雷攻击机是为了攻击军舰,而现在已经有多个研究室在研究鱼雷攻击机,我们再作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但是对于水面舰艇这种相对较小、速度较慢的目标来说,俯冲轰炸无疑是最好的攻击方法,而且军舰的水平甲板是防御能力最薄弱的地方。” 之所以把研制俯冲轰炸机做为十六研究室的攻关项目,巴玉藻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巴玉藻仔细研究过航空学校图书馆的各种航空技术专利资料,在其中巴玉藻发现了多种 “无用”的技术专利,这些在战斗机、轰炸机上或许无用的技术,却可以应用在俯冲轰炸机上,而且可以解决俯冲轰炸机面对的一些技术问题。 “蕴华,可问题是咱们如果申请研究俯冲轰炸机的话,能不能得到公司的经费,现在各个研究室都在研制新型战斗机、教练机、轰炸机,有六个研究室在为海军搞鱼雷攻击机,公司会不会批准研制俯冲轰炸机这种空军认为没有什么前途的飞机。”一直未说话的王孝丰这时提出了一个最重要的因素-经费,研制飞机的经费,空军的试验已经证明俯冲轰炸并没有什么前途,公司还有可能会批准研制 “没前途”的飞机吗?没有经费支持一切都是空谈。 “经费不是问题,别忘了炮厂那群和咱们一样的年青人,就是借着研制多功能加农炮的名义和经费,研制出了大口径高射炮,他们行咱们同样也行,鱼雷攻击机不是主任亲自布置的任务吗?三家飞机公司的下属设计室都在拼命想制造出性能先进的鱼雷攻击机,咱们就申请研制鱼雷攻击机就行。” 认准了的事情就去做一直是巴玉藻的性格,既然已经认准了俯冲轰炸机这个目标,就要不惜一切去做,就像炮厂那群年青人一样,他们认准了未来需要大口径高射炮,就借着加农炮的经费和名义去研制高射炮,现在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去做同样的事情,只不过巴玉藻并不知道他所说的那几个年青人,显然没有巴玉藻口中那般轻松,他们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麻烦。 第九十六章 覆灭 现在全世界如果有人提到中国,自然很多人会想到西北和那家或许是世界上最大的托拉斯企业西北公司,甚至于其在规模上不逊于美国的八大财团中的任何一家,而且在很多行业超过美国八大财团,而在美国的八大财团也承认这一点。不过在他们眼中,这家规模庞大托拉斯企业,并不是纯粹的资本企业,西北公司带着非常浓重的官方色彩,尽管这家公司一半以上的股份属于个人,不过半官方的色彩使得这家公司在运行机制上和其它财团有一定的区别,这恐怕就是中国特点所决定的吧。 “可以给我根烟吗?”看着眼前的调查员,罗庆春有些紧张的问道,此时罗庆春已经不见了研究成功 “万能炮”时的兴奋,更多的是前所未有的紧张。罗庆春知道现在事情未免有点儿大了,自己不过是把申请用来研制多功能加农炮的十几万元经费用来研制大口径高射炮,这么点事并不需要大动干戈,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高射炮的一部分图纸丢失了,所以调查部才会把调查员派过来。 “给,坐在对面的调查员从口袋中拿出一包中华卷烟厂产的红牡丹烟,抖出两根烟后将烟盒递到罗庆春面前,在其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后,然后又帮其把烟点着,对于眼前这个年青人来调查此案的调查员恐怕只能用同情来形容。高射炮部分图纸丢失对于西北危害自然无需多言,对于严重依赖空中力量的西北,任何一方得到高射炮,都会给西北空军造成难以形容的损失,正因为如此,在一得到报告之后,调查部和军情局以及宪兵队就组成了联合调查组。自然调查重点,就放在了眼前这个年青人和他的第七设计室成员之中,毕竟只有他们可以接触到这些图纸,原本应该进行的庆功,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场全面调查。 “谢谢!咳!咳!”吸了一口烟后罗庆春轻声道谢道,这种烟的烟味很冲,以至于让罗庆春有些不太适应,在道谢后忍不住咳了两声。罗庆春早已习惯吸那种60个铜子一包带有半绉丝纸过滤嘴的中华香烟,而不是这种一吸一口烟丝的中档牡丹烟,炮厂技研室助理工程师的职位,使得罗庆春的收入足以吸得起这种香烟。 “罗工,今天请您过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件事情,除了设计室成员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图纸存放地点吗?”调查员向咳嗽缓过来的罗庆春问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抢在图纸被运出西北之前拦下来,不过首先要确定嫌疑对象。 “会是他吗?”看着那名穿着文职军装的军官离开家之后,望远镜后的调查员在心中想到。从资料上看这个人很难引起调查部的注意,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偶尔和同事们、朋友们一起喝点闲酒,有时会去参加一些荣军组织举行的聚会。总之没有任何显眼的地方,他的生活方式和其它文职军官并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就这么一个人,现在偏偏嫌疑最大,除了分析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普通的太过于平常,似乎有些过了。 “你觉得一个月收入超过六十五元,但是却不买自行车、不买轿车,每次上街不是溜书店,就是逛商店,而且每周一定会去固定的一家鞋店转一圈,然后买双布鞋的人有可能正常吗?他穿的鞋可都是军队配发的,我敢保证,那家鞋店一定就是他的联络站。”另一名调查员非常肯定的回答道,物极必反,当一个人所作的事情太过于正常的时候,那么就意味着其中必定有些反常,眼前这名军官就是如此。这两名负责盯梢的调查员并不知道,此时他们负责盯梢的这个人身份已经得到确认,现在已经到最后收网阶段。 “看来是时候撤离西北了”感觉有些不安的李青扬心中对自己说道。作为满铁调查部的高级嘱托和情报课长的李青扬,不,应该叫南田松井才对,一直以来总是可以敏感的感觉到种种危险,或许这是职业的本能,正是这个本能使得南田松井无数次得以保住自己的小命。两天前从保险柜中偷到那部分图纸之后,南田松井就感觉自己可能会因此而暴露,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一件最为重要的任务至今还没有完成,恐怕南田松井早早的就已经逃离了西北,这鬼地方南田一分钟都不愿意多呆,这地方太诡秘、太危险,稍有不慎南田都感觉自己可能会把命丢在这里。 “是时候通知他们行动了”想到需要完成的最后一件任务,南田知道自己不可能完成这一任务,是时候通知他们一起行动了,只要完成这个任务,就可以离开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作为满铁调查部和参谋本部情报科为获取西北航空技术而开始的 “翔”行动的行动组长。 为了确保整个行动组的安全,近半年以来,南田从来没有主动与自己部下联系过,单线间接联系指挥的结果就是在这半年之中,先后有十二名嘱托被西北军宪兵队逮捕,但是整个 “翔”行动组的骨干却几乎没有任何损失,为了尽可能确保 “翔”行动的安全,即便是得到木由子的通知后,南田仍然将任务压后三个多月,以确保那个人不会是西北调查部或军情局的特工,尽管事实证明南田的小心谨慎是多此一举,但是为了安全南田从不觉得小心有什么错,更何况是在这个组织严密几如军营一般的城市之中,尽量小心总是有道理的。 “是他”王千怡从晚报上看到和约定内容相同的寻物启示的时候,一直以来紧崩的心情完全放松了下来,然后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李南新,一切都是结束的时候了。尽管两天前,王千怡已经从他们提供的几张照片之中指认出了他,但是西北调查部却一直在等待他发出行动指令,调查部的目的是要把日本人在这里的情报网连根拔起。 “南田课长发出行动指令联系我们了,就是这个寻物启示,上面提到的鞋店就是我们集合的地点,南新,恭喜你,这一次你们能把日本情报机关用一年时间安插进西北的所有嘱托来个一网打尽。”看着正在吃晚餐的男人,王千怡语气有点轻松的说道,而此时心情却有些复杂,不是为日本人或那些和自己一样的人,而纯粹是为了自己。 在外人眼中王千怡已经和李南新这个年青有为的空军飞行员同居,尽管两人还没有结婚但是在外人眼中婉如一对恩爱的小夫妻,在这个时代年青人未婚同居尽管很超前,但是却在精英阶层非常普遍,革命等于自由恋爱,而自由恋爱的最终结果就是婚前同居,不过王千怡却知道这一切只是伪装罢了。 当四个多月前自己主动接触在餐厅里 “巧遇”的梁超华天津 “老同学”之后,一切就落入西北调查部计划之中,随后三个半月当自己以为把李南新完全掌握之后,刚刚完成策反的他们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王千怡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帮助他们挖出日本情报机关埋在西北的钉子,一是作为间谍在特别法庭接受审判,然后在刑场上按照战时法律处决,为满铁服务本就是为了金钱的王千怡当然不会选择牺牲自己,自然选择了和西北调查部以及军情局合作。 尽管当时王千怡发出了可以行动的报告,但是还是被掌握行动全权的组长南田课长否决了,为了安全和稳妥一直拖到现在,在南田确认安全的三个多月中,王千怡和李南新一直都是以恋人的关系 “生活”在一起直到现在。 “千怡!这次任务完成之后,一切都会结束的!”看了一下这个非常普通的寻物启示,李南新不得不佩服日本人的耐性,他们彼此互不联系潜伏在西北各自行动长达半年,等了这么久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正是调查部和军情局的存在,才会使得这些间谍如此小心,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小心,在三个月之中,不知道有多少机密外泄,现在终于到收网的时候了。 “呵呵!先生看鞋啊!我这里的布鞋都是正经手工纳的千层底,穿起来比胶鞋舒服多了,而且还不臭脚”见一工人打扮的顾客上门,鞋店老板连忙点头哈腰和迎了过去,生意人嘛!顾客永远都是大爷。面色憨厚的老板看到打量着布鞋的工人左手打了个手势,脸色立即一变,随后左右观察了一下,把这个工人引入后室,鞋店的后面有上楼的楼梯,那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这是第二十三个,这些日本人那,小心谨慎到这份上,不知道是不是对咱们调查部的一种承认,当然你们军事情报局的存在对他们同样是一种威慑。”在鞋店对面楼房二楼的一个房间,隔着窗纱观察鞋店的纪风摇头轻叹道,这是纪风第一次直接到达行动现场,为了挖出这批日本间谍,调查部和军情局携手合作了近半年,半年之中这批日本间谍从西北盗得了不少商业机密。 “石部长,今天就收网了,希望那些高射炮图纸,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运出”作为军事情报局行动组长,李贝恩更关心被盗的高炮图纸,性能优异的大口径高炮对边防空军构成很大的威胁,日本人得到这些高炮图纸,天空就不会再对空军完全开放,如果不是为了挖出这些日本间谍,恐怕早在三天前确认了李青扬这个驻炮厂监造的身份之后,军情局就会立即展开行动。 “放心吧!三天,不可能把图纸送回日本本土,只要图纸没到日本本土,调查部就能把他们拦下来。”对于调查部的能力作为调查部一员的纪风从来都不怀疑,行动处的人告诉自己可以拦下来,就一定能够拦下来。 在石磊和李贝恩二人在二楼隔着窗纱观察那个鞋店时,在两百多米外的路口停着一辆西北电力公司的箱式维修卡车,在黄色维修卡车旁下水道的铸铁井盖被打开,旁边放着电力维修的牌子,这种检修电路的车辆在西北各处经常可以看到。 在箱式卡车内,二十几名穿着墨绿色作战服、头载钢盔黑面罩,手持小型六式冲锋枪的陆军特种部队队员正在等待行动命令,他们手中的六式冲锋枪是西北二机集团按照现有图纸仿制的冲锋枪,原型是后世巴西制造的乌鲁冲锋枪,这种结构非常简单只有十七个零件的冲锋枪,尽管在边防军的装备数量很大,不过野战部队还是喜欢枪管更长、威力更大的丙型冲锋枪,像六式冲锋枪因其尺寸较小主要装备后勤部队,像特战部队在城区环境下,也会使用这种小型冲锋枪。 这一次行动是由军事情报局负责,而军情局则将任务交给了边防陆军特战部队,除了卡车内这些特战队员和路边的便衣特工外,周围的建筑之中还分布着数十名狙击手,只要行动一开始,就不可能有任何人从此处逃脱。 “诸位,大家辛苦了,帝国不会忘记各位的功劳”在鞋店二楼,南田松本对二十六名调查部、情报科的嘱托们说道,他们在西北潜伏最长的超过一年,最短的只有三个月,当初整个行动一共有四十九名调查部及情报科的高级嘱托参与,但是未暴露的只有二十六人,损失了近一半人手,幸好一直以来都是各自分别作着基础行动,要不然现在包括自己在内恐怕都已经进监狱了。坐在椅子上王千怡看着周围这些人,知道这一次恐怕调查部和情报科要损失惨重了,这些人中相当一部分都是和自己一样的高级嘱托。 “嗒!”王千怡从小挎包中拿出火机点着了一根女士香烟,然后把火机放入挎包,王千怡的挎包实际上是一个信号发射器,在她打开的时候,就会发出特定的电子信号。 “行动!”卡车内扬声器刚一传来命令,停在路边的卡车立即发动起来直接到鞋店门外,而走在路边的十几名穿着便衣的路人,也在同时快步冲进鞋店,未等鞋店老板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冲进来的特工控制住。冲到鞋店外的箱式卡车内则伸出了一块跳板,搭到二楼高度,车内的特战队员踩着钢制跳板从二楼窗口处冲入,用微声枪击碎玻璃后便跳了进去,房间内或站或坐的二十七名目瞪口呆,甚至于未及反应的日本间谍便在其枪口下举起了手,整个行动只用了短短的十几秒钟便宣告结束。 “你们的行动太快了!”被铐上手铐的南田松本对眼前的纪风说道。如此迅速的行动远远超出了南田的认知,尤其是击碎玻璃跳入屋内的军人,此时看着头戴黑面罩的军人,南田很好奇他们是什么人?不过南田知道自己的好奇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看着眼前和自己一同被捕的同僚,南田明白日本耗时一年在西北建立的情报网全完了。 “……所有涉及与日本间谍合作的人全部以汉……不,叛国罪起诉”等这个消息等了半年,自从知道日本渗透了大量的间谍到西北之后,司马就在等待着他们被捕的消息,现在终于等到了,可是让司马感觉愤怒的是,按照那二十七人的交待,他们在西北竟然发展了三百多名下线,这些人协助他们盗取西北的军事、技术情报。对于这一类人,司马除了汉奸和卖国贼之外,不知道还有其它的什么词来形容他们,这样的人只会让司马心生厌恶,尤其是日本派来的间谍中竟然有一多半是中国人,更让司马恨得牙痒痒。 “主任,至于用什么罪起诉那是由地方检察厅的检察官决定的”听到主任的安排石磊正色提醒道,作为调查部主管石磊所要做的就是在任何时候都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主任曾经无数次的强调各部门不得干涉司法,主任现在可以这么说,但是作为下属自己必须要尽到提醒之责。在石磊的提醒下,司马才发现自己有些过了,一直以来在西北司马都力求构建一个绝对独立的司法体系,以司法独立来确保司法公正,之前自己说的话显然有些不太合适。 “主任,根据从俄国传来的情报,全俄革命委员会已经决定全面接受德国人提出的媾和条件,并向布列斯特派出了新的代表团,如果没有意外德国和俄国应会在两天内在布列斯特签定停战和约!”石磊适时的汇报道,对俄情报工作一直都是调查部的重中之重,尽管在俄情报网现在正处于低潮期,但仍然不断有大量情报汇集到调查部。 “二十九个德国师兵临城下,俄国人为了生存想不签订和约都不行”对于俄国人会签订和约司马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在历史上俄国人就签下了这个和约,只不过这一次俄国人的损失远比历史上更为惨重。 和历史上并没有太大差别在俄国爆发革命后的十月初,德俄两国便开始在布列斯特举行和谈,谈判开始,德国提出了把波兰、乌克兰、立陶宛、爱沙尼亚的局部和拉脱维亚、白俄罗斯、高加索的全部割让给德国并赔款30亿卢布的苛刻条件,这引起了布尔什维克党内严重的分歧。 乌米扬诺夫主张接受德国的条件签订和约,为新生政权争得喘息机会,季维诺也夫、索柯里尼柯夫、约瑟夫、阿尔乔姆、斯塔索娃、斯维尔德洛夫等六名中央委员支持列宁,布哈林则反对签订和约,主张对帝国主义继续世界大战,中央委员布勃诺夫、乌里茨基、洛莫夫支持布哈林,托洛茨基则主张停战,复员军队,但不与德国签约(即不战不和),中央委员克列斯廷斯基、捷尔任斯基、阿道尔夫支持托洛茨基。 1917年11月12日,俄政府召开中央和地方负责人会议,60人出席的会议上,赞成布哈林主张的32人,赞成托洛茨基主张的16人,赞成乌米扬诺夫主张的仅15人,最终,乌米扬诺夫的主张因处于少数而未能被通过。数天后,俄政府再次召开中央会议,重新表决签约的问题,托洛茨基的主张以9票对7票的多数通过,乌米扬诺夫的主张仍然没有被多数人所接受。 11月30日,布列斯特谈判恢复,结果德国果然向苏俄下了最后通牒,外交人民委员和代表团团长托洛茨基向乌米扬诺夫电报询问对策,列宁立即复电坚持:接受德国条件,立即签约。但是托洛茨基没有接受乌米扬诺夫的建议,而是发表了拒绝签约的声明,率团离开布列斯特,结果,德国开始对苏联大举进攻。德军用二十九个师发起进攻之后,其先头部队很快兵临彼得格勒城下,在这一现实威胁下,尽管俄国人已经把首都撤到了莫斯科,但为了保护他们的新生政权,接受德国人的媾和条件就不再有任何意外。 “德国人只要再坚持两年,这些地方俄国人就不可能再收复,到时俄罗斯会被进一步削弱”看了一下情报资料上提到的德国新提出的媾和条件,司马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现在德国人开出新的媾和条件,要比历史上的《布列斯特和约》更为苛刻,至少多出了一个高加索和巴库,按照现在德国人开出的条件看,俄国人不但丧失了150万平方公里左右的领土和八千万人口,而且失去了75%的钢铁工业和26%的铁路以及95%的石油,这一切会使苏维埃新生政权变得更加困难,甚至于未来俄苏的工业化都会受到严重影响,钢铁、石油是工业之母。不过前提是德国人必须要坚持至少两年,两年时间足够德国人消化占领区。这一次不会像历史上一样,一纸空文为刚刚诞生的苏维埃政权争取了喘息的时间。 “由于突厥斯坦向德国提供了数以百万吨计的粮食、矿物,增强了德国和其盟国的实力,在美索不达米亚进攻受挫后,英国政府已经决定从美索不达米亚和印度派出六个师从波斯北上,以解决突厥斯坦和德国之间的贸易问题。” “英国人要对突厥斯坦下手?”看着情报咨讯上的内容,司马的眉头立即皱成了一团。现在德国之所以犹如回光反照一般,实际上是因为俄国即将退出战争,使得德军可以把东线的兵力调到西线,而突厥斯坦去年一年向德国和同盟国出口近五百万吨粮食解决了他们的粮食问题,粮食危机已经得以消除,大量的矿物出口又使得他们的军工生产得到进一步加强,再上巴库的石油,这一切正是德国能够把战争进行下去的原因,如果一旦突厥斯坦被占领的话,所有设想都会变成空谈。 “自由军团的德国顾问团认为英国军队的威胁并不大,英军劳师远征根本不可能攻破南线要塞以及堑壕防御体系。英国军队在波斯北部面对的后勤问题甚至于比边防军在蒙古、新疆更为严重,波斯的铁路只修建到德黑兰,在波斯北部大部分地区是荒芜人烟的荒漠地带,没有任何公路可以利用,上千公里的补给线限制了英军实力的发挥。 半年以来,在德国顾问的指导下,自由军团已经在外里海州和波斯接壤地区原有要塞的基础上扩建了要塞,同时还在必要地区按照西线德军堑壕防御体系构建了大量的防御工事,按照德国顾问团的估算,如果英国人要攻破自由军团的南线要塞、堑壕防御体系,至少需要投入十个师超过一千门火炮,即便是英国人未来抽调出足够的军队和火炮,但是恶劣的交通条件却不能保障他们的后勤。” 石磊转述了自由军团德国顾问的看法,尽管对于军事不太了解,但是石磊却明白后勤的重要性,这一次英国人的后勤保障会限制他们的行动和战斗力,而自由军团却不需要担心这些,俄国人修建的铁路距离前线几十公里,汽车、马车都可以保证前线部队的需要,而反观英国人尽管从美国购买了一千多辆卡车,用一千多辆卡车保障几万军队的作战,本身就充满风险,更何况那里还是荒漠地区,稀少的人烟使得英军即便是食物都需要从德黑兰运输,然后再加上弹药,后勤将会是英军的噩梦。 “实际上英国人要进攻突厥斯坦德国人远比西北更为担心,德国需要突厥斯坦的粮食和棉花,在德土联军司令部甚至于考虑在必要的时候,他们有可能会从巴库抽调一至两个师增援自由军团,当然他们的建议被自由军团拒绝了。”石磊在说话的时候眉头轻扬着,现在自由军团最大的资助者是德国人,德国人把缴获俄国的武器源源不断的交给自由军团,使得自由军团现在有足够的武器弹药和英国人打堑壕战抵挡英国人的进攻,如果要是依靠西北补给的话,对西北和自由军团而言那绝对会是场噩梦。 “我会通知新疆方面的部队随时准备进入突厥斯坦北部,还有再调过去几个航空联队,让阿格那把安西师南调,随时准备增援南线,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保证英国人无法突破突厥斯坦的南部防线。”尽管石磊的话让司马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舒缓了一些,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做一些准备。自由军团还从来没和成建制的正规军打过仗,他在中亚横行霸道实际上都是敲打零散的俄军和武装移民。此时司马只希望自由军团能扛住英国人,毕竟西北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得罪英国人,一切只能靠他们自己。 第九十七章 从波斯到突厥 波斯卡扎尔王朝初期,西方列强加紧在波斯争夺权势。1801年俄国兼并格鲁吉亚,两次英国-波斯战争的结果,波斯除赔款外,并割让里海附近的一些地区,同意不在里海设置海军,给俄国商人以优惠特权。1856年因赫拉特问题,波斯同英国发生战争,波斯战败,承认阿富汗独立。此后法国、奥地利、美国等相继强迫波斯订立不平等条约,取得领事裁判权和贸易特权。 19世纪下半叶,英、俄攫取了在波斯采矿、筑路、设立银行、专卖商品、训练军队等特权,由俄国人担任军官的哥萨克旅(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扩编为师),成为俄国干涉波斯内政的工具,英波石油公司夺取了大量的石油资源。波斯和阿富汗就成为英国和沙皇俄国争霸的棋子,英国人成功的利用波斯作为桥头堡来巩固其在印度的地位,对抗沙俄势力。 1907年英、俄两国为共同对付德国,镇压波斯反对势力,又相互勾结划分了在波斯的势力范围:北部属俄国,南部属英国,中部为缓冲区。波斯的卡扎尔王朝就在列强夹缝中,借着 “大国博弈”的缝隙勉强维持着国家的生存。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波斯宣布中立,但其北部国土却成为协约国俄国、英国和同盟国土耳其、德国之间进行战争的场所,经过三年战争角逐,土德联军因为后勤等诸多原因,面对俄军的压力收缩回了美索不达米亚一带。 到1917年年初,实际上俄、英两国已经分别占领了波斯的北部和南部,原本占领大不里士一带的俄军在德土联军进攻高加索时被消灭,而驻在吉兰、呼罗珊等波斯北部的俄军也因为国内革命的爆发,更重要原因是高加索的被占和突厥斯坦自由军团起义,而被迫纷纷取道里海撤回国。在俄军纷纷假道里海撤出波斯后,驻扎在美索不达米亚和波斯南部的英军立即兵分两路,向波斯北部进军,很快便占领了俄军撤出留下的势力真空。 到1917年年末英国实际上控制着整个波斯,自此波斯的一切都由白金汗主宰,在大国主宰历史的时代,弱国根本不可能主宰自己的命运,要么在夹缝中求得生存,要么被一个大国完全控制。 呼罗珊,波斯东北部的一个地区名,呼罗珊这个词源于波斯语,意思是 “太阳初升的地方”,这个称呼是从萨珊王朝开始出现的,包括科佩特山、比纳卢德山之间的卡沙夫河谷地与阿特腊克河上游谷地,以及比纳卢德山以南的平原地带,是波斯北部最大的省份和突厥斯坦外里海州接壤。 因地处波斯、阿富汗、突厥斯坦交界地带,在内陆交通上居重要地位。过去这里曾经属于俄国的势力范围,在一年前突厥斯坦自由军团起义之后,驻扎在这里的俄军曾经试图反击,但是很快便被自由军团击溃,随后,因为高加索被德军占领,孤悬于波斯的数万俄军,便从里海撤回了国内,不过未等波斯人庆幸俄国人的离开,南部的英国人即接踵而来。这片土地正东是里海边的厄尔-布尔士山脉,东南是卡维尔盐漠,东北是里海-咸海间的荒漠半荒漠地带。 在占领伊朗的英国人眼中或许只是一片蛮荒之地,毕竟这没有石油、也没有什么战略意义,最初英国人并没有多么看重呼罗珊这片地区,但是当德国人源源不断的从自由军团控制下突厥斯坦得到数以百万吨的粮食、棉花、矿物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尤其是在英国军队在试图进攻美索不达米亚和大不里士以切断德国人的巴统---巴库铁路生命线(现在英国高层如此称呼这条铁路)的军事行动失败之后,在德军面前受挫的英军参谋部军官们,则把目光投向了一切问题的源头---自由军团控制下的突厥斯坦! “对突厥斯坦实施占领,即可达到同切断巴巴铁路生命线相同的效果。相比于在高加索和美索不达米亚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德军和誓死不退的土耳其人,突厥斯坦自由军团尽管拥有数十万军队,但是他们中60%以上军队正在草原总督区和俄罗斯人撕杀,在外里海州的沙漠荒原地区仅仅不过有十余万军队驻守在630英里长的边境防线之中,那些农民根本就不是训练有素的英军对手,只需要五个师,英军就可以突破自由军团防线,迫使其签下和约,停止和德国之间的贸易以及在军事上的合作!” 英军国防部参谋们信心满满的制定了出兵占领突厥斯坦的计划,就像三年前他们在制定达达尼尔战役计划时一样充满信心,而这一次他们要比在达达尼尔战役时更有信心,原因很简单在达达尼尔他们需要面对德国军事顾问指挥下经过 “严格”训练的土耳其军队,而现在他们所需要面对的仅仅只是一群突厥斯坦草原或山地农民和牧民而已,农民拿起了武器也是农民。 “……这是一群穿着土黄色军装、手拿德国、俄国步枪,骑在马上、浑身充满野蛮气息,嗜血而残忍的野蛮人。他们像是十字军东征时阿拉丁的军队一样,为了宗教信仰和民族自由而战,即便是身中子弹仍然不断向前冲锋,所过之处俄罗斯移民男人会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女人被他们强奸并掠为奴隶……尽管他们行为非常野蛮,但是绝对是一群坚忍而优秀的战士,他们相信战死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英国驻塔什干领事基纳尔对自由军团的汇报,显然无法左右英军情报机关和国防部参谋们的自信,在他们看来这群突厥斯坦的 “黑奴隶们”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他们不过是在俄国人无力顾及的时候趁火打劫侥幸成功而已。 “嘟!”一声汽笛声从远处传来后,不一会儿一列火车缓缓驶入德黑兰火车站,火车进站后随着站台上穿着绿色军装的英军军官们的哨子声,这座位于城南最低点海拔1100米的火车站立即进入了一片繁忙之中。这是一列从阿巴丹港驶来的列车,列车车厢里乘客是奉命从印度调来的殖民地军团,英控印度期间,驻印军分成两部分:其一是传统的英国团队,出于殖民者的优越感,拒绝任何土著士兵。 其次是由印度人、锡克人、廓尔喀人等组成的本土军队,其高级军官由英国人担任。当列车车门打的时候,车厢内一群来自东方、橄榄肤色的小个子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座俄国人设计的火车站和这座陌生的中东城市,这群小个子在军官们的招呼声中跳下火车的时候,这群穿着英国军装背着李恩菲尔德步枪的年青人,身上却挎着他们从不离身的弯刀。这是一支由廓尔喀青年组成的印度本土部队,伊莉莎白第6廓尔喀来复枪团,一支曾在达达尼尔战役中立下卓越功勋的部队。 他们根据命令被调往呼罗珊前线地区,德黑兰火车站是他们最后可以搭载的现代交通工具,剩下从德黑兰到呼罗珊前线地区的700英里路程,他们将靠马车、汽车以及自己双腿前进,对于这些来自山地的廓尔喀小个子来说,走路行军并没有什么。 这些来自喜马拉雅山下的小个子在军官们的命令中集合的时候,德黑兰火车站到处响彻人嚎马嘶,德黑兰火车站将在未来的战斗中承担呼罗珊前线五个师八万余名英军所需后勤的中转,所有物资从阿巴丹港运来后都将从这里用马车和卡车运到700英里外的前线。当这些喜马拉雅山下的小个子排着队列走出火车站的时候,从商铺里出来的波斯人则目光复杂的看着这些 “入侵者”,在波斯人眼中,英国人和俄国人一样都是入侵者,看着这些朝前线进发的英国军队,波斯人不禁在心中祈祷---但愿真主保佑,让自由军团杀光这些可恶的英国人。 阿什哈巴德位于科佩特山脉北麓阿哈尔绿洲和卡拉库姆大沙漠南部边缘,克拉斯诺沃茨克-塔什干铁路线上,南距伊朗边境30余公里,沙俄组建的里海军区,在此设行政中心,并成为俄国南部的军事要塞。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这里是沙俄与伊朗的贸易重镇。 这座数十年前就已经变成一座军事要塞的城市,在半年前自由军团付出了7万余名官兵伤亡后夺下了这座军事要塞,随后自由军团报复性的屠杀使得这个在战前拥有近十三万人口的城市锐减到现在的六万多人,至于那场屠杀到底杀死了多少俄罗斯移民和土著贵族没有人能说得清,当数十万计俄罗斯移民从各地逃到这座要塞城市之中,最后全部都变成了路边十字架上的尸体被喂了乌鸦,他们的家人则变成了奴隶。 “啧!啧!啧!这马可真漂亮,来人,挑出最好的一百匹给塔什干送去”在里海养马厩外黑海军区司令利撒夫看着马场上神态威严、步伐轻盈的阿哈尔捷金马轻声赞叹道,在以骑兵为主的自由军团之中爱马是普遍现象,作为军官的利撒夫更是非常爱马,尤其是名马,作为外里海司令官,自然不会放过这里的名马-阿哈尔捷金马和阿克哈-塔克马等多种名马。 在当初占领阿什哈巴德后,利撒夫立即下令保护里海养马厩恢复阿哈尔捷金马的养育,甚至于不惜从所谓的荣誉贵族家中,把阿哈尔捷金马、阿克哈-塔克马中的良马都索要过来,以充实自己的马场。是的,是自己的,现在里海养马厩和查卡斯皮斯基马场都归利撒夫所有,自由军团的军官们总是有些许特权。 关于阿哈尔捷金马的记载最早见于公元前4-3世纪。此马产于外里海州科佩特山脉和卡拉库姆沙漠间的阿哈尔绿洲,是经过三千多年培育而成的世界上最古老的马种之一。此马体态匀称,威武膘悍,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强,性情暴烈,但驯服后却非常顺从。德、俄、英等国的名马大都由阿哈尔捷金马交配培育而成,阿哈尔捷金马历史上大都作为宫廷用马,亚历山大.马其顿、成吉思汗等许多帝王都曾以这种马为坐骑。 在中国历史文献中,阿哈尔捷金马被称为 “天马”和 “大宛良马”不过更吸引利撒夫的还是阿哈尔捷金马在中国史书上的另一个名字 “汗血宝马”,和其它自由军团高级将领一样,利撒夫出自西北军,有时候看着镜子都记不得这个有一双碣眼,一头灰黑色卷发,脸色黝黑的男人是谁了。那个中国名字似乎都已经淡忘,现在的利撒扶和突厥斯坦部族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面貌、一样的生活方式,当然和他们最大的不同就是在心中利撒夫仍然还记得自己是个中国人。 “哒、哒、哒”这时马场外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蹄声,利撒夫身边的警卫们连忙警惕的朝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自由军团军官是那些少得可怜侥幸逃脱屠杀的俄罗斯人刺杀的目标,几个月在整个突厥斯坦已经有多名军官被刺杀,是传令兵,当骑兵近了之后,这些警卫们才算松了一口气,把按在枪套上的手放下。 那名骑兵在十数米外跳下马,他身下是阿克哈-塔克马,外里海自由军团十个师中有四个师骑兵都骑乘这种耐力、持久力一流、容易训练的战马。 “立即回司令部”看完手中电报,利撒夫的脸色变了变开口对身边的副官说道。几分钟之后,两辆轿车和两辆卡车驶出马场,后面则紧跟着一队骑兵,但是骑兵队很快便被汽车甩在了身后,这一次利撒夫并没有选择骑马,而是改用了速度更快的汽车以争取尽快赶回司令部,尽管自由军团是一支以骑兵为主的军队,但是却不妨碍从中国进口了大量的汽车。 科彼特山脉为外里海州和呼罗珊山地的北支,大部分在波斯境内,一部分在外里海州的南部,从西北向东南延伸644公里,西北部宽达200公里,东南部仅40公里,最高峰在伊朗境内,海拔3,191米,东北部山麓与绿洲相连,尽管这里是一处地势险要的山地,但是相比东南的卡维尔盐漠和其它沙漠地带,这座绿洲相连的山间隘道反而成为了联接突厥斯坦和波斯之间的重要交通要道之一。 科彼特要塞就是阻遏这条交通要道最为重要的一处要塞,在1890年俄国人修建了这处简易要塞,在自由军团占领这一带后,立即将其进行了改扩建,要塞规模扩大了数倍,过去仅有数门火炮的要塞更是增加了数十门76-152毫米野战炮、榴弹炮。山隘要塞堡垒中架设着四门德国人提供的150要塞炮,更进一步加强了这里的防御,这里和克孜勒阿特雷克要塞一样,是外里海地区用于防范来自波斯方向威胁最为重要的前沿,而构建在险要地形上的科彼特要塞一直都被视为不可攻克的要塞。 尽管早在半年前,自由军团便占领了这一地区,但是驻防于此的自由军团官们却从没有感受到来自波斯的压力,除了初期呼罗珊一带俄军曾经试图反扑之外,不过也很快被击退了,当英国军队到达呼罗珊道加伊市的时候,尽管并不喜欢英国人,但是驻防在这里的自由军团第二十一师还是向英国人表示了友善的态度,不过那些高傲的英国佬显然不可能回应这群野蛮人的友善。 半个月前,当一个师的英国军队从道加伊开出抵达科彼特要塞前方开始构建工事的时候,自由军团官兵们明白这些英国佬恐怕是想帮他们的俄罗斯朋友复仇了,是的,在自由军团的宣传之中,英国人的任何行动都是在帮助俄国人复仇,所以唯有誓死抵抗一途可走,要么杀死敌人,要么被敌人杀死。 “自由战士的灵魂将以自由人的身份升入天堂,自由战士将会得到真主的保佑!真主与我们同在!”带领士兵在操场上跪拜的达尔瓦扎师长和所有官兵一起祈祷着,在自由军团象征自由的蓝红色自由旗下方祈祷,而师里的阿訇则为士兵们作着祝礼,尽管看起来很伊斯兰,但是在要塞德国顾问的眼中,这种方式和欧洲天主教军队的祝礼并没有太大差别,只不过在这里他们用宗教名义让士兵们勇敢的去战斗、去献身。 “有时候宗教就是一种兴奋剂,在进攻阿什哈巴德的时候,自由军团十九师一万六千多人,超过有一万五千人阵亡,但是他们仍然没有停止攻击,英国人想和这群桀骜不驯的山地人打仗,恐怕是打错了算盘,他们会和俄罗斯人一样遭受突厥式的进攻。”马克兰.福斯克少校望着结束祈祷祝礼后变得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士兵,不禁同情起对面试图进攻的英国军队,马克兰甚至于开始想象自由军如何挥舞马刀斩去英国俘虏的脑袋。 “长官,达尔瓦扎师长请你去会议室”一名传令兵打断了马克兰.福斯克的幻想。 “……我们所需要的就是固守这里,利用要塞坚固的防御工事让英国人付出血的代价,最终迫使他们从这里撤退。”当马克兰.福斯克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军官们正在争吵着,为了对面的英国军队。自由军团和俄罗斯军队一样,没有更多合格而称职的军官,一个师不过只有40多名军官,甚至于还不及俄罗斯军队,至少俄罗斯军队的军官出身军校,而自由军团的军官们除了少数主官其它人或许用土匪头目来形容更合适,他们在成为自由军团军官之前不过只是一群牧民而已。 “……他们要求我们停止向德国人出口粮食、棉花以及矿物,他们要求我们立即无条件停止和德国人的一切合作,他们像过去的俄罗斯主子一样要求我们做这,要求我们做那,我阿格那耶夫.阿塔威哈尼突厥斯坦各部族大会推举出来的保卫自由权力委员会主席,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英国佬提出的无礼条件,我告诉他们:俄罗斯人要求我们做这做那的时候,我们的回答是马刀和路边的十字架,对待英国佬也是同样,基纳尔领事说他们派来了近十万精锐部队到了波斯,我回答基纳尔领事,在突厥斯坦有数以千万计的树木,足够为他们准备好十字架,真主万岁!自由万岁!” 在塔什干突厥斯坦各部族联合大会上,穿着一身民族长胞式军装的阿格那耶夫.阿塔威哈尼大声呼喊着,会场上的气氛随着他的呼喊而变得越来越狂燥起来。作为一个马匪的阿格那耶夫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挑起土著人的战斗热情,就像在草原地区一样,尽管自由军团已经伤亡了三十多万人,但是他们仍然在战斗毫不退缩。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任何反对自己的声音,不过所有人都知道根本原因是阿格那耶夫用他手中马刀告诉那些反对者,反对的结果是什么,无论是俄国人或是土著部族人,任何反对等待他和他家人的都是自由军团的屠刀。 “请您转告尊敬的阿格那耶夫.阿塔威哈尼司令官阁下,对于现在的局面我个人感到非常遗憾,作为朋友我希望他能够用文明的方式和英国军队作战,毕竟英国不是俄罗斯,而我也必将不遗余力恢复双方的和平!”在塔什干城外被武装押解到火车站的基纳尔领事对身旁阿格那耶夫派来的军官说道。在递交了英国政府的最后通牒之后,正如基纳尔料想的一样,这群山地人选择了战斗。 自由军团的高层全部都是山地民族,相比于突厥斯坦的平原牧民,他们更桀骜不驯、更嗜血、更残暴,他们绝对不会妥协,现在事实已经证明了一切。作为英国人的基纳尔之所以这么说的根本原因是,基纳尔并不愿意看到英国士兵变成数月前突厥斯坦到处林立的十字架上的死尸,伦敦的将军们太过于自负了,在接到最后通牒电报后,基纳尔就开始为殖民地军团的命运担忧。 “基纳尔领事,你的话我会转告给司令官阁下,这是司令官给你们签发的通行证,他们将会护送您们到达港口,然后乘船到达波斯。”奉命护送领事馆工作人员离开的军官回答道。 “愿上帝保佑他们吧!”在火车开动后,坐在火车上的基纳尔看到冰原上骑着战马的自由军团战士,基纳尔知道是去增援南方的部队,看着骑兵部队基纳尔不禁为波斯殖民地部队的命运而祈祷。数百英里的补给线上没有铁路、公路,有的只是人烟稀少的荒漠,基纳尔不知道伦敦那些将军们从那里来的自信,竟然相信五个师就能击败自由军团,或许这又将是一次达达尼尔式的悲剧,基纳尔知道伦敦的将军们恐怕很难相信一群 “土匪”能够击败他们吧!或许正是这个原因使得他们如此的自负和自信。 第九十八章 自由背后的代价 “你会不会倒车啊!” “混蛋!快让路,我们是第三九七来复枪团的” “让伤员先过去,你们有没有点人性!” “笨蛋,你们这些印度杂碎,就不会把车推开吗?”1918年2月10日,农历中国春节,在波斯东北部呼罗珊省柯佩特山脉下小城吉昌北方不远的一个三岔路口上,此时热闹非凡,运送物资的车队和朝前线赶去的部队及后撤的伤员在这条狭窄的土路邂逅,土路上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场中雪而被士兵和车辆践踏成一团黄黑色的泥沼。 乘着卡车后撤的伤员对路上的混乱及一切都漠不关心,对他们而言战争已经结束了,在前线他们尽力了,但是却没有突破自由军团的要塞防线。路边维持交通的英国宪兵对路上的混乱无能为力,造成堵塞的原因是一辆雪佛兰卡车的发动机毁了,往来的车队被堵在了这里寸步难行。 这时不远处新来了一支部队,带头的军官跳下卡车,走过拥挤的人和车,军官是少校军衔,不着一丝泥水中国制造的风衣穿得很是周整,在风衣下军装领口处带着一枚维多利亚十字勋章 。脚下混着冰雪的烂泥让这名军官皱了皱眉,显然他无意去向印度士兵问些什么,殖民地军官的高傲在那里。 军官走了百余米,直到看到路边两名正在吸着烟聊着女人的白人宪兵后,才停下脚步, “士兵,这里是怎么回事?”突如其来的英国军官让两名正在吸烟聊天的宪兵一愣,两人显然没料到这时会有军官出现在眼前, “报告长官,运输队一辆卡车发动机坏了,把道路堵住了,他们现在正在修发动机。”扔掉手中香烟的士兵立正回答道。 “长官,如果这是中国人造的卡车,就不会发生这种故障”另一名士兵接腔说道。显然是对美国卡车有些不满,无论是在欧洲战场或是在美索不达米亚,中国卡车用它的质量和舒服的驾驶环境赢得了协约国军队官兵的信任。 “你开着它出去,然后你就一定能开着它回来”这句话看起来很平常,可是在卡车经常在路上抛锚、易出故障的时代,这句最简单平常的话,或许就是对中国卡车优秀性能的承认。前线每一名汽车兵都希望能够驾驶中国卡车,尤其是像冬天的时候,遮风挡雨的全封闭驾驶室和驾驶室内的暖气会让汽车兵有一种身在 “豪华宾馆的感觉”,而不像驾驶美国卡车一样,频发的故障、敞开的驾驶室。 可惜中国卡车的产量永远都无法满足协约国的需求,这些 “性能低劣”的美国卡车永远都是战场上的主流,就像在这里一样。 “安静!”华生.史密斯跳到一辆马车上大声喊到,不过显然没有意义,混乱仍然没有任何改变。 “叭!”从风衣下的枪套中取出了韦伯利VI型转轮手枪后,华生.史密斯冲着天空就是一枪,原本混乱的三岔路口顿时静了下来。 “所有徒步人员把这辆毁坏的汽车推到路边的地里”一直以来,在英国军队之中军官拥有绝对权威,在殖民地军团更是如此,白人军官的命令立即得到执行,毁坏的卡车被推到路边,十几名锡克士兵则协助驾驶员把车上的武器弹药装上其它卡车。不一会原本如庙会一般热闹的路口干净多了,卡车和马车在道路上,而士兵则被赶到路边满布白雪的田地里。见道路即将畅通,少校便打了手势示意部队前进。 “哦啦啦……”就在这时路东边数百匹战马组成的袭击队突然从数百米外的山包后跃出,骑在马上高举蓝红战旗的骑兵们发出如雷呜一般的呼啸声,在如惊雷般的马蹄声中向路边刚刚恢复畅通的英军部队发起了进攻。是自由军团的袭击队!伴着雷鸣般的马蹄声,站在田地里还未反应过来的印度士兵们都目瞪口呆看着自由军团的骑兵。 和他们打了半个月的仗之后,对于神出鬼没的骑兵袭击队他们并不陌生,半个月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们的马刀之下。 “叭、砰、哒……”田边的印度士兵立即进行了抵抗,袭击骑兵从来不会留下战俘,凌乱的枪声显示抵抗的匆忙和慌乱,抵抗并不能阻止袭击骑兵前进的脚步。 “机枪!快!快把机枪架起来!”挥舞韦伯利手枪的华生.史密斯立即大声命令自己的士兵,在这条土路上或许只有自己的廓尔喀来复枪营带有机枪。 “哒、哒、哒……”在刘易斯机枪枪声响起的时候,华生.史密斯原本紧张的心情立即放松了下来,来复枪一营的四支刘易斯机枪将为他们争取到把维克斯克机枪架设起来的时间,到那时必定能击退这些土著骑兵。 机枪和步枪挥散的弹雨并没能击退自由军团骑兵们的进攻,尽管不断有人马倒在冲锋途中,但是他们没有停止冲锋,仍然不断抽打着跨下的战马。 “叭!叭!”拿着韦伯利转轮手枪的华生.史密斯少校冲着几十码外逼近的骑兵不断扣动扳机,此时同样紧张的华生完全忘记了那么一句话。 “如果你能用该死的韦伯利转轮手枪射杀50码的目标,我保证你能用李.恩菲尔德射杀80码的目标。” “乌拉!”当第一波冲到印度士兵面前的骑兵面带狞笑冲着惊恐的印度人挥下马刀的时候,征示着印度士兵抵抗的失败,带着刺目寒光的马刀不断挥下,未及逃跑的印度士兵就像待宰的羔羊一般,任由对方屠杀。 “哒、哒、哒……”就在这时廓尔喀来复枪营卡车上的士兵们架设好了两加维克斯重机枪喷吐出收割生命的火舌,原本的屠杀瞬间变成了被屠杀一方,躲藏在卡车下的华生.史密斯看到让自己惊恐不已的一幕,尽管卡车上的机枪不断向骑兵喷洒着子弹,但是他们毫不在意机枪的扫射,而是不断的砍杀已经没有了抵抗意志的印度士兵,他们就像是魔鬼附身一般悍不畏死,一些冲到卡车旁的骑兵则把手榴弹扔到了卡车附近,以炸毁卡车和上面的士兵或物资。 “砰……”当最后一名骑兵被杀死后,原本混乱的路口此时完全变成了屠场,被砍去肢体的印度士兵们大声吼叫着,战场上随处可见无主的战马在嘶鸣,入眼的只有残肢断臂,三百多名偷袭的骑兵在杀死杀伤了同等数字的印度士兵后被全歼。看着眼前的屠场,华生.史密斯明白这些人不是团长和长官们口中的农民,而是一群如廓尔喀士兵一般英勇的军人,尽管他们的战术很拙劣,但是却非常英勇。 华生.史密斯看着在之前袭击中躲在卡车上大声发出噩梦般嚎叫的印度士兵,不禁开始担心这一次战斗会不会是上一次达达尼尔悲剧的重演,不过此时华生.史密斯显然忽视了一点,那些突袭骑兵炸毁了数十辆卡车,或许此时对于军官们而言,他们所在乎的是自己部队的伤亡,而不是易出故障的美国卡车。 “英国人又打炮了”地面上响起沉重的轰隆声,伴着阵阵轰隆声,地下掩蔽所内的电灯时灭时亮,一道道刺目的闪光不时从通风口射入地下掩蔽所之中,墙壁似乎在炮击中颤抖着,依山而建的掩蔽所顶部不时掉落碎石和灰尘,炮弹爆炸时轰隆声越来越密集了,显然英军在为下一次进攻作着准备。 在地下掩蔽所内,数百名自由军团的士兵们都静静坐在石凳上,所有人都是一声不吭怀抱着德国或俄国造的步枪,不时机械得拍掉从顶上掉落的灰尖,在几瓦小灯泡发出的橘色亮光里,掩蔽所内的士兵们脸上带着疲倦的神情,入耳的排炮急促爆炸声半个月来似乎从没有停止过。半个月前驻守在柯佩特要塞二十一师的一万六千多名士兵怀着圣战殉道者的自觉去抵抗英国的入侵,经过半个月的战斗,这些士兵早已经麻木,而更多的却是疲惫,在要塞对面有三个师的英国军队围攻要塞,炮击从来未曾停止过。 “妈的!”一个双眼通红的士兵猛的把茶杯扔在地上大骂了一句,茶杯摔在地上时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并没有吸引其它士兵的注意,等待总是如此焦急,就在这时像永远都停不了的炮声突然变得稀落了起来。 “快!快,英国佬冲上来了”掩蔽所外传来指挥官们的呼喊声。在长官们呼喊声中冲出掩蔽所的士兵们,对眼前的一切早已经麻木了,掩蔽所外的木门早被爆炸的气浪掀掉,通道内随处可见炸飞的碎石,爆炸时产生的橘色焰火不断闪烁着。狭窄的石土质战壕被滚滚的浓烟和飞扬的尘土所笼罩,偶尔一发落入要塞战壕内18磅炮弹炸飞了数名刚刚从掩蔽所中冲入战壕的士兵,随后在烟雾尚未弥漫开的时候,战壕被笼罩在一片哀叫声和呻吟声之中。 这时阵地前浓密的烟雾后,传来苏格兰风笛如泣苍凉的旋律,听着这如泣苍凉的旋律,战壕内的士兵们纷纷拉动了枪拴,在他们身边插着从部族出征时带出的各形各色马刀,相比于刺刀他们更喜欢用马刀和敌人撕杀。在要塞阵地前炮弹扬起的烟尘被山风吹散的时候,战壕内各个部族的勇士们透过硝烟看到了一群个头矮小、头戴特有的毡帽的士兵手持李氏步枪正在快速冲锋着。 是廓尔喀人!在过去半个月的战斗之中,廓尔喀人的悍勇给自由军团士兵们留下了深刻的记忆,自由军团的士兵们体会到身材矮小的山地人可怕的战斗力。廓尔喀人一向以勇猛著称,再加上他们使用的阔头弯刀—这种弯刀能一下子砍下一颗人头,他们周围常常笼罩着一种特别的气氛,他们的信条也对这种氛围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与其懦弱的活着,不如就此死去。”看着这些冲锋廓尔喀人,战壕里的士兵们都兴奋的添了添嘴唇,有什么比和勇士之间的战斗更令人兴奋,这种和勇士之间的决斗对于已经有些疲倦的自由军团士兵而言,绝对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享受。 在距离三百多米的时候,战壕内的自由军团士兵便扣动了扳机,机枪、步枪发射出的子弹不断夺去正在快速冲锋的廓尔喀士兵的生命,自由军团的重机枪如割草一般将突击中的廓尔喀人摞倒,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前进!廓尔喀人!”在弹雨中,廓尔喀士兵班排长像过去每一次战斗中一样大声喊道,被子弹击中的廓尔喀士兵并没有像印度人、英国人一样在中弹后发出惨嚎,而是咬着牙忍受着痛苦。而自由军团的迫击炮发射出的迫击炮弹不断落入冲锋的廓尔喀人队伍中,半个月来,这种场面已经上演了十数次,相比于战斗力普通的印度士兵,英军指挥官们更乐意使用悍不畏死的廓尔喀部队。 近了,当两军距离数米的时候廓尔喀士兵抽出了象征廓尔喀的弯刀,战壕中来自各个部族的士兵们也抽出了自己的马刀,两支同样悍不畏死的军队,在过去半个月中,已经发生了十数次最原始的肉搏战。两支军队在战壕前碰撞的时候,双方凶狠程度令英国军官们看得几近胆丧,挥舞着马刀的部族士兵和弯刀的廓尔喀士兵紧紧扭打在一起,双方完全陷入了疯狂境地,热兵器时代的战争就像数百年前一样,双方完全依靠手中的冷兵器来击败对方,偶尔可以看到一些英国军官用韦伯利手枪射击,显然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适应东方式的英勇和尊严。 一个部族士兵用马刀砍去面前一个廓尔喀士兵的半个脑袋,而他随后被身边另一名廓尔喀士兵砍去了手臂,完全没有意识的他挥着半截手臂还想接着砍下去,就被另一名廓尔喀士兵砍掉了脑袋。此时无论是要塞内二十一师的军官们还是后方的英军总指挥官约翰.尼尔森将军都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冷兵器撕杀的场面,但是每一次看到这一幕都会被震惊,不论是廓尔喀士兵的悍勇还是那些部族士兵的英勇。 “我们的目的是要把突厥斯坦的血流干!”看到眼前这一幕,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的达尔瓦扎想起在塔什干举行高级军官会议时,阿格那耶夫司令的话,让突厥斯坦的血流干,是边防军司令部制定的计划,一个桀骜不训的突厥斯坦不是西北需要的,西北需要的是一个温顺的突厥斯坦,不过在此之前必须要把他们桀骜不训的血流干。自由往往只是一个名义,在追求自由的背后还有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只不过这些代价世人永远都无法揣测,尤其是他背后所包含的一些其它因素! 西北35大街1065号是一座高为六层的华式建筑,在外人眼中这是一座很普通的商业楼,里面设有十几家公司,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在1065号地下室,却是一个面积不菲的地下掩蔽所,西北人防工程中的某一部分与西北复杂的大型下水道地下交通体系连接。半年前,从边防军指挥中心撤出的中亚动向研究组现在就位于这里,这里每天都接受来自自由军团的各种信息,同时下达着种种命令,这里是西北中亚战略战时指挥中心,如果说自由军团是中亚战略具体实施者,那么这里就是自由军团真正的大脑。 “主任,英国人在柯佩特要塞前已经被狙拦了半个月,伤亡超过了一万三千人而没有一丝进展,现在英国国内已经开始出现 “第二次达达尼尔”的声音,如果德国顾问提出的作战计划得以实现,按德国顾问的预计,英国人必定会放弃在突厥斯坦的军事行动,英国没有多余的兵力消耗在次要战场,就像在达达尼尔一样。” 在地下指挥所办公室内,石磊向很少来这里的主任汇报道,神色之中带着些许得意,毕竟突厥斯坦的一切都是由调查部作为主导,即便是在边防军司令部之中也鲜有人知,甚至于军情局都和协约国一样认为自由军团是德国人主导策划的突厥斯坦民族起义者,而未想到策划者就是调查部,而主谋就是自己的老板。 “这次英军在突厥斯坦犯下了比达达尼尔还要大的错误,他们自大的以为自由军团只是一群武装暴徒而已,却忘记了从起义到现在自由军团已经存在了一年多,完成了从暴动者到军队的转变,他们用六个师想要解决突厥斯坦实在是自负到极点,而超过一千公里没有铁路和公路的后勤补给线,就是他们的死肋,等到自由军团主力迂回到他们的后方,英军在前线的三个师要么向自由军团投降,要么被他们全歼。” 看着地图蔡锷不知道是什么使得英国人如此自负,竟然会发动一场准备不足、几乎没有任何胜算的战争,也许自负就源自于他们对土著人的轻视吧!其实不要说在现在,就是在二十四年之后,邱吉尔和英国将军们对已经是强国的日本同样藐视至极点,认为他们根本不敢挑战大英帝国,结果呢?十万英联邦军队在日军攻击下在马来半岛溃败,几百年来大英帝国的骄傲使得他们总是会用一种有色眼镜去打量他们眼中的土著人和黄猴子,他们最终会为自大和愚蠢付出代价。 “突厥斯坦的部族人口是一千九百万,青壮男性不超过两百万,只要他们的损失超过70%,就意味着我们在那里的放血计划得已基本实现,在未来,放血效果会一点点的显现出来,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等,等着咱们的机会。”在战局稳固的时候,司马更在意的反而是报告中提到的伤亡数字,突厥斯坦是中国未来发展的必占之地,抛开战略位置不谈,仅只是丰富的石油、天然气资源将可以保证未来中国的能源需求,而储量丰富的各种稀有金属资源同样是中国发展工业所必须的。 但是得到这一切的前提是必须要有一个温顺的突厥斯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桀骜不训,让桀骜不训的血流干,那么他自然就会变得温顺服从起来,然后再通过大规模的工业移民才能永远吞并这一地区。在大国的角逐之中,弱小的民族只有被出卖、利用、屠杀的命运,突厥斯坦丰富的资源和重要的战略位置已经决定了他未来的命运。 对俄罗斯移民的民族大屠杀则让他们没有任何退路,而和英国人的这一仗会让他们把英国得罪个透,未来他们若想谋得生存,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倒向中国成为中国的 “自治省”,除此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在丛林法则的时代,实力决定了一切。 “主任,我想如果英国人在突厥斯坦惨败的话,他们会不会把脑筋动到咱们身上?”听着主任和总指挥之间的谈话石磊皱着眉头说道,英国人最善长的就是利用别人帮自己打仗,在阿拉伯是这样,在欧洲也是这样,那么在突厥斯坦呢?在周围看了一遍好像他们唯一能利用的只有西北军。 “要是那样反而更好,咱们可不是阿拉伯人,想让咱们去那里,先得给出合适的价码”国与国之间的友谊实际上就是利用,只有价码合适,被人利用一把又有何妨,更何况西北本身就要派军队进入突厥斯坦,如果能以此换取其它意外收获,那又未尝不可。 里海是世界最大的内陆湖,位于辽阔平坦的中亚西部和欧洲东南端,西面为高加索山脉,整个海域狭长,南北长约1200公里,东西平均宽度320公里,面积约386400平方公里,比北美五大淡水湖加在一起还要大出一倍多,里海湖岸线长7000公里。在这个封闭的内陆 “湖”中,早在彼得大帝时期俄罗斯海军就建立了里海舰队,彼得大帝建立这支舰队的目的是为了保障俄罗斯在这片封闭水域上的国家利益以及防御来自南方入侵之敌。 20世纪初期,里海区舰队的实力极为薄弱,即便是后来加强了,也仅仅只是增加了两艘吨位为600吨的浅水炮舰而已,不过对于俄国而言已经够用了,毕竟根据俄国和波斯的协议,波斯是禁止在里海拥有舰队和武装船只的,所以仅有两艘 “大型”浅水炮舰的里海舰队得以在里海横行。直到半年前当自由军团里海炮舰队的炮舰一艘接着一艘的服役之后,一切才被改变,尽管自由军团的七十多艘炮舰仅仅都是些从几十到上千吨的内河货船改装而成,但是蚂蚁多了咬死大象,现在的里海是自由军团的天下。 加桑库利是外里海州西南角的一个港口城市,其西部与里海相交,东南部是阿吉亚壁,北部凯米尔,距离波斯边境仅不到三十公里,因为这里是位于里海边的平原,而阿特拉克河带来的淡水使得这里的农业非常发达,几个世纪以来一直都是波斯人、阿拉伯人北上进入中亚的必经之地,1世纪中期俄国人占领这里之后,就即着手在这里修建了一个要塞,以防止来自南方可能的入侵。 “这群英国佬!”站在阿哈尔号浅水炮舰舰桥上的阿斯帕斯从望远镜看着数公里外阿特拉克河对岸的英国军队,他们在构建防御工事,阿斯帕斯一直在想是不是应该开炮阻拦他们。自从二十天前,英国佬侵入突厥斯坦抵达加桑库利之后,他们就在军团前沿构建前进工事。阿斯帕斯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开炮,至少在英国人开炮之前,司令部有严令如果英国人没有进攻,在没有进一步命令的时候,所有部队都必须保持克制,即便是在柯佩特要塞已经打得热火朝天的情况下。在从加桑库利到柯佩特山下的防御工事内,六个师十余万自由军团战士们只能看着对面的英国人在他们面前修建工事,既不能开枪也不能开炮。 阿哈尔号浅水炮舰是从克孜勒阿克雷特的俄国商人那里没收的内河商船改建的,仅只在船头加装有一门购自德国的150毫米舰炮,但是火力却已足够强大。炮舰队就是加桑库利的机动炮兵,平时驻在港口,如果需要的时候,他们可以沿着阿特拉克河顺流而上数百公里,给加桑库利到柯佩特山下的军队以火力支持。 这些用内河船只改造的炮舰,看起来或许简陋,但是武器却并不逊色,德国的88、105、150毫米舰炮是这些炮舰的标准装备,正因为顾忌到这些炮舰强大的火力,英军才会舍弃地势相对平坦但有重兵把守的加桑库利至克孜勒阿克雷特一线,而选择进攻位于山区地势复杂的柯佩特要塞。 不过英国人实际上更担心的是里海对面巴库的德军,在那里德国人已经准备了两个师,这才是英国人所需要担心的,像自由军团这种由武装农民组成的土匪武装,显然并不值得英国人担心,伦敦的将军们担心在加桑库利和自由军团打仗的时候,德国人乘着船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后方,德国军队才是需要顾忌的目标,英国人的自负和自大所针对的只是土著人而已,对于欧洲人尤其是德国人他们就会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第九十九章 目的 卡拉库姆即土耳其突厥语 “黑色沙漠”之意,因大漠岩石为棕黑色,岩层沙化后也是黑褐色,故有黑色沙漠之称。这片世界第七大沙漠介于里海和阿姆河之间,面积35万平方公里,广布龟裂土和盐沼,昼夜温差可从零下20度上升到零上36度,年雨量不到150毫米,即使下雨也是乾打雷不落雨滴,被沙暴吸刮走。 然而在这片气候变化多端,酷热与酷寒交集的沙漠之中,点点绿洲成了土库曼人的乐园,南部靠波斯边界山麓有大片草原牧场,近百万多各部族牧民在这片土地上生息。捷詹河,它的中、上游叫哈里河,发源于阿富汗中部兴都库什山脉崎岖陡峻的巴巴山西北坡的科马盖附近,河流先由东向西流动,流经古城赫拉特,至古里安后转向北流,成为阿富汗-波斯边界的一部分,之后,河流才叫捷詹Tedzhn河,成为波斯和俄罗斯边界的一部分,流入萨拉赫斯后,再转向东北方向流经捷詹绿洲,最后在基洛夫斯克西北三十多公里处消失在一望无际的卡拉库姆沙漠之中。 “轰隆隆”捷詹河流域古城波莱哈通的土库曼居民听到远处传来的轰鸣声都朝声音传来的东北方望去,冬天从来就不曾有过如此近似惊雷的轰鸣,当波莱哈通的居民们看到远处天地间出现黑压压浪潮的时候,面色变得煞白,同样骑在马背上长大的他们知道这是什么,是无数骑兵跨下战马的马蹄踩踏大地时发出的轰鸣声。 站在房顶上波莱哈通市长和贵族们看到远远奔来无数骑兵,知道这是自由军团派来增援南线抵抗英国人的骑兵部队,尽管知道他们的身份,但是望着黑压压数以万计的骑兵,仍然让他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在波莱哈通市民注目中数万名骑兵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市民们很难相信这些满面疲惫的士兵,是战无不胜的圣战者,经历了十数天长途跋涉的骑兵和战马都已经累极了。 为了尽快赶到边境,他们骑着马穿越了卡拉库姆沙漠,他们和他们的战马一起体会了沙漠的严酷,走过满地粗糙石头的地区,又在风雪之中穿越稀疏的森林地带,最后用了二十五天终于赶到这里,突厥斯坦在南部和波斯接壤的最后一座城市,过了这条冰封的河流,他们就要进入波斯。在波莱哈通城外,自由军团在这里的驻军早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草料以及其它各种补给,这些补给是从各地贵族家征集来的。 自由军团整整五个师数万名骑兵,从塔什干、布哈拉等地赶来,他们将进入波斯境内,去给进攻柯佩特要塞的英军以致命的打击。穿着土黄色军大衣、头戴毡毛皮帽的自由军团士兵们,一下马来不及休整,就开始检查自己的战马,经过长途跋涉后战马的情况最为重要,而且进入波斯之后,他们就不可能得到任何补充,尤其是骑乘的战马,他们必须要在英国军队反应过来之前,到达英军的后方,战马是最重要的交通工具。 “今天是年初九了,不知道老家的人咋样了!”望着自己师里的士兵们提着混着盐块的水和草料给战马喂食,站在坡地上的恰帕克把目光投向了东方,即便是在这里恰帕克得到了难以想象的财富和土地还有权势,但是在这里自己永远只是隐名埋姓的恰帕克,自己的家在西北省、在宣化,那里才是自己的家啊。 “想家了!”一个穿着土黄色呢绒军大衣戴着翻皮帽的军官走到恰帕克身边,轻轻用已经变得有些陌生的汉语说道,说话时他眼睛同样望着东方,目光中带着期盼的眼神,谁不会想家呢? “你不想家吗?马鲁克,今个是年初九,长这么大,第一次大年三十是在马背过的,第一回在过年的时候没吃到饺子。”听着耳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河北话,恰帕克感觉到一股暖流在自己心间流淌,如此亲切的乡音,多长时间没听到了?三个月?半年?还是一年?过去在过节的时候,军团里的军官们总会悄悄聚在一起,像做贼一样过着自己的节日,而现在……。 按照司令的规定,所有人无论在任何地方都不准说中国话,违者军法从事。但是现在……哎!说两句家乡话,有时也是一种慰藉,尤其是对这些离家的游子而言更是如此,可是却没有人能担起泄密的责任,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一旦他们的身份泄露出去,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无论是俄国人还是这些部族人,都不可能放过他们。 “每逢佳节倍思亲啊!老恰,你在宣化老家还有什么人?”说话的时候马鲁克望着东方眼里有些湿湿的,或许这是风的缘故。 “你个孙子,就是想让我叫你的姓,我偏不叫,家里父母双全还有一个兄弟,现在在宣化国民中学上学,上个月去塔什干时,在司令部收到他的信,老马你呢?”尽管恰帕克嘴上说不叫,可是话说完了还是叫了出来,相比于马鲁克,自己可是连姓都改了。 “我?家里早没人了,宣化是个好地方,咱们西北最大的铁矿就在那”马鲁克有些失神的轻声回答道,显然恰帕克的话触到他的伤处,话只说了一半就转移了话题,把话扯到了恰帕克的家乡上。 “那是!宣化当然是好地方,知道不,京西第一府就是说我们宣化,想当年武宗皇帝在宣府建镇国府,康熙爷七次北巡、西征都在宣化府驻足,我们那地方人杰地灵。”恰帕克有些激动的说道,那里都没有家乡美,尤其是对于离家的游子而言。望着家乡的方向,恰帕克脑中想起了家乡,还有家里的亲人和自己的兄弟,在信里他说自己已经是童军中队长了,这小子出息了比自己强,不亏当年自己跑到口外挣钱供他上学,他的脑子比自己灵光,要不当年爹不会让他进洋学堂读书,他是读书的料子。 “成!等以后咱们有机会回家,一定到你们宣化那人杰地灵的地方坐坐,到时你可得尽东道之谊啊!”马鲁克苦笑一下轻声说道,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自己可是西北军的一员,光各种各样的勋章 都有七八块,到时就是回家那也得光明正大的回家。 “那感情好,等咱们回家了,你到宣化,吃喝玩咱全包了,到时你不去我硬扯都把你拉过去,别的不冲,就冲咱两在自由军团一起扛着脑袋的感情”恰帕克有些激动的说道,不过声音却不大,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当初来的人早都已经养成了小心谨慎的习惯,像现在即便是离他们最近的部族士兵都有二十多米,两人说话都非常小心。 “行了,老恰,还是等咱们先把英国佬打回家吧!”尽管内心非常期待回家,但是马鲁克知道,在没有完成任务之前,回家或许只是一个梦而已,回家的路太长了。 “啊!去看看咱们的部队吧!”马鲁克的回答让原本有些激动的恰帕克心中一黯,然后重露出非常粗犷的笑容说道。此时的恰帕克又回复到那个据说曾在天山中带领几十个兄弟杀死了数十名俄罗斯军警的山匪模样,只不过在转身的时候,用带着些许思念的神眼又看了一眼家乡的方向。 位于宣化县以东山区的龙烟铁矿是目前西北省内多个大小铁矿中最为重要的一处铁矿,也是产量最大的铁矿,每天都有近万吨矿石经从宣化到庞家堡的六十公里长龙烟铁路延伸线运至位于西北的西北钢铁联合企业,和这个时代的铁矿不同,龙烟铁矿所属的多座矿山都采用了后世苏联式的山体剥离法,即直接用炸药把矿苗、矿脉炸出,然后露天开采。 尽管在建矿时耗费了数以千吨计炸药,但是在采矿时却能够最大限度的增加矿石产量,尤其是在铁矿生产中引入大量机械的时候更是如此。在龙烟铁矿的一号矿烟筒山矿建成试采时,当时因为铁矿含矽量高达20%多,比正常含量高出13%,含矽量过高使冶炼时耗费的焦炭更多,最初地质研究所一些专家曾一度以为龙烟铁矿无冶炼价值,这一结论一度曾使得铁矿前途变得渺茫。 幸好后来在汉阳的试炼中发现烟筒山铁矿因为砂质较软并不多费焦炭,而且随着铁矿的开采含矽量也有减少的趋势,炼出的铁质也非常不错。外厂试炼成功后,随着西北钢铁联合企业炼铁高炉的建成,铁矿的生产很快便达到了设计水平,仅烟筒山铁矿每日开采矿砂高达200吨,运出铁砂超过千吨,现在龙烟铁矿是目前国内产量、规模最大的铁矿企业,也同样是宣化县最大的企业。 春节刚过正月初九的清晨,天空中的乌云越集越厚,宣化国民中学校长吴亮博看着举着校旗和宣化童军军旗显得朝气蓬勃、兴高采烈的从空载货车上跳下来列队的学生,因为是寒假的原因,所以学校要组织学生进行野营训练,同时到铁矿参观,此时学生都穿着童军冬季藏青色短大衣,队伍显得整齐有序。 他们在温暖的家中过了十五天后,再一次回到学校,但等待他们的不是宿舍里硬木板制成的笼床,而是一场新的磨砺,必须要通过这一场磨砺打掉他们在过去半个月中再次回到身体和心灵上的懒散和享受的心态。此时吴亮博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寒风吹落树上的枯叶打在脸上,他有一股寒意,抬眼望天上的云,觉得和心理的愁云一样浓重,不由得暗暗祈祷: “但愿老天保佑,千万不要下雪!”。 望着带队的学校军事教员,军事教员都是现役军人,他们负责学生日常军事训练和组织学生进行野营训练,当然他们还是童军教官,有时候看到在操场上扛着国民体育训练步枪的学生,吴亮博都分不清他们是学生还是士兵。作为校长的吴亮博并不赞同西北教育部实行的教育方式,学生是学习的,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每天都需要接受军训,每个月都要进行所谓的集训和野外实践。 尤其像现在,在冰雪天上山,还美其名曰磨砺学生的意志,就像学校宿舍铺着麦草两米宽,层与层之间只有70厘米的笼床一样,还有每天都要用冷水擦身。自从在西北省教育部规划下,宣化国民中学和西北的每一所中学一样进行寄宿制改造之后,吴亮博曾经无数次上书教育部要求改变学校的 “斯巴达式教育”,但是全部被驳回。 去进行野营训练的一千六百多名学生,占到宣化国民中学学生总数的四分之三,每人都背着童军背包,包里装着带来的干粮、雨衣、野营小帐篷、棉被,每个人的背包都重达十几公斤,浩浩荡荡向庞家堡6号铁矿挺进,尽管他们是宣化本地人,但是还从来没有见过铁矿。 6号铁矿,是庞家堡铁矿区的一个山头,因它顶部远看像一个四方平台,这是数百吨炸药的产物,这座铁矿是早期探矿时发现的,离火车站并不远,运矿小铁路的里程不到五华里,但是沿盘山路走的话却有三十多华里,一路上山山岭岭,马车上山要加鞭,下山要杀闸,实在难行到极点。矿上的人们都说: “宁走十步远,不走一步坎。”可见上山之难,更何况这路上有一座大岭,又高又陡,一般车把式,对这里都打怵,翻车撞石的事,常在这里发生。 所以当地有句顺口溜: “三道岭,鬼门关,上岭加鞭用力赶,下岭杀闸一道烟,有人胆大不听邪,车翻人亡难过关”而国民中学的学生上山参观,却需要走这条很少有人选择的山路,原因很简单作为童军的他们需要接受磨炼。 国民中学的学生们开始欢天喜地,边走边欣赏这壮美的山川,心里美滋滋的,可是上下两道岭之后,不少身体素质较差的学生已经跟不上了,就连一些身体素质不错的学生也是气喘吁吁。原本整齐的队伍变得稀稀拉拉,同学间只好互相搀扶,缓慢前进。尽管这些学生进行过不止一次童军的野营和拉练训练,但是进山走这么多的山路还是第一次,所以显得很不适应。 “同学们,可别小看这山路,走这路要有一定的窍门,上坡身子要前倾,弯腰用力,一步走不出多远;下坡身子向后仰,后边像有人在推,不由你不一路小跑,弄不好就会摔跟头。”被矿里派来给学生们带路的赵伟,看着稀稀拉拉连路都走不稳的学生们大声喊着。路还没走一半,不少同学的脚已经磨出了泡,不停的休息,多亏有山里的学生,常走山路,有上下坡的经验,早带领学生到了山上。 那些戴着眼镜的老师们没被他们拉下,老师们同学们要想全到铁矿,少说也得下午两三点,如果这样,不到半夜回不了学校,先到的老师一商量,决定让学生先休息一会儿,养足精神。在休息的时候,学生们则互相检查彼此的双脚,然后挑破脚上的水泡,学生中有不少都是城内地主、富绅的少爷,但是在这里和学校一样他们必须要抛开所谓娇贵少爷脾气,这里没有富人的少爷,也没有贫民的子弟,只有宣化县国民中学的学生和童军第一团的童军。 “这条险象环生的盘山路是当初铁矿建设时期,爆破工人用炸药一点点炸出来的盘山路。你们看到那边运矿铁路的坡道,实际上就是炸出的石块堆出了坡道,工程量之大绝对超过出人们的想象,现在这座矿山每天可以开采1500吨矿石,运到在山下的选矿厂经过磁选出铁矿砂后装上火车再运到西北炼铁厂冶炼成钢铁用于制造机械设备。” 在学生们休息的时候,赵伟向已经重新穿上鞋的少年们介绍这座矿山还有这条路。看着这些少年之前皱着眉头说笑着挑破脚上水泡的时候,赵伟明白是什么让他们变得如此坚强。和小学以服务性质的童军不同,在中学他们除了服务之外,还需要接受一定军事训练,西北的青少年就是西北的未来,保持最坚定的意志、锻炼最强健的体魄、安守最俭朴的生活是对每一名西北青少年的要求。 “嘟!立即整队前进,注意脚下的山路,两人一排,靠边”休息了十多分钟之后,学校的军事教员吹响了哨子大声吼叫着。当学生们再次拖着疲倦的身子上路没多大会,谁知天不作美,十点以后便淅淅沥沥下起了细雨,细雨中夹杂着片片雪花,现在正值寒冬,山上刺骨的寒风一吹,雨水落在石路上,立刻结成冰,尽管这炸出的山路上坑洼不平,但是结成碎冰之后,路变得湿滑起来。 原本欢歌笑语的行军立即变得异常艰辛,尽管学生们已经从背包中取出了雨衣穿在身上,但是刺骨的寒风杂杂着细雨,冻得这些十二三岁到十六七的少年们脸色发起紫来,每个人都在寒风冰雨中冻得瑟瑟发抖。 天上飘落夹杂雪花的细雨,阵阵寒风如刀子一般犀利,风雪交加的天气简直寸步难行,李常川只觉得自己扛在肩膀上的训练步枪越来越沉,为了让有些酸痛的肩膀轻松一下,只能不断换着肩。先前走在队列中作为少数扛着训练步枪的童军那种威风劲,此时完全被疲惫所代替,尽管天气很冷,但是浑身却都在冒汗,内衣似乎都湿了,刺骨的寒风从领口、袖口吹进来,身上冰冷冰冷的。 走在李常川身边的刘家祥,呼呼地吐着热气,作为中队长他扛着训练步枪,一步一个脚印朝前走着,身上雨衣冻上了一层冰,一走路卡卡乱响,不过这一切和他好像都没有什么关系,他好像永远只知道朝前走,就像他在西北军中的大哥一样,好像他大哥现在在很远的前线打仗,全县都知道刘家的老大是个战斗英雄,得了一级忠勇勋章 。 连县长见着他爹离老远都要打招呼,尽管很多人都没见过他大哥,但是总是会有人说他们过去和他大哥认识,以此来抬高自己的身份。刘家祥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同学在观察自己,只是埋着头走着,尽管很累、很冷但是刘家祥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忍着,自己的大哥正在看着自己。半年前,当县长和荣军会敲锣打鼓的上门告诉自己,大哥在前线因为军功显著,受到嘉奖得到一级忠勇勋章 之后,刘家祥从邻居眼中看到他们羡慕的眼神,作为他的弟弟,自己一定要更出色,那样才能对得起大哥当年到口外闯荡挣钱供自己上学,只有这样才不会给大哥丢人。 李常川用手摸了摸雨衣,除了腋下是软的,其它地方全是硬棒棒,如果不是走路,已成冰人了,不时有雨点顺着脖颈处往里灌,沾了水的衣领硬得像刀一样拉脖子,生疼生疼的,于是索性将衣扣解开,不让衣领拉脖子,然后打着寒颤继续艰难前行。 “歌声嘹亮挺起胸膛,中国童子军年纪虽小志气强,成长的岁月我们一起经风浪。不怕寒冷与酷暑,不怕流汗吃苦又何妨!为了曾经许下的诺言,我们要把最好的自己带给爹和娘。”就在这时在冻得瑟瑟发抖的队列中传出稚嫩的歌声,一名扛着比自己高出一个身长童军旗的少年大声唱起了 “童子军军歌”,唱歌的少年声音显得稚嫩,脸蛋已经被冻成紫红色,歌声甚至于因为寒冷的关系有些发抖。 李常川扭头望去是一个七年级的小屁孩,尽管那小屁孩冻得嘴唇发紫、浑身发抖,但仍然在固执而倔强的唱着,唱着这首加入童子军后学会的第一首歌曲,显然他希望自己能成为歌声中描述的少年。 “……迈开脚步勇敢去闯,中国童子军坚忍团结志气扬。心有多美世界就有多明亮。真诚的记忆我们一定要珍藏。不怕艰难与挑战,不怕失败成功在前方!为了明天庄严的检阅,我们从今天开始百炼成钢。不怕寒冷与酷暑,不怕流汗吃苦又何妨!不怕艰难与挑战,不怕失败成功在前方!为了明天庄严的检阅,我们从今天开始百炼成钢,成为祖国的栋梁。”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最终上千名少年同时唱起了这首曲调欢快向上的歌曲,稚嫩的歌声似乎穿透云际直冲上云霄,为了明天庄严的检阅,我们从今天开始百炼成钢,这是这些少年的誓言,此时少年们已经忘记了刺骨的寒风,他们经历一切磨砺,要百炼成钢,要成为祖国的栋梁。 “祖国的栋梁”吴亮博取下眼镜擦了擦镜片,看着在寒风和雨雪中奋力前进的学生们,这些孩子们就是祖国的未来,他们有多坚强,未来中国就有多坚强,此时吴亮博或多或少的理解了教育部的作法,无论是中学的寄宿制、每周义务劳动和军事训练以及野营拉练,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些孩子们成为未来的栋梁之材。 或许这个时代的中国少年远比后世坚强,但是在司马看来必须要通过不断磨砺让他们变得更加坚韧,儿童的成长绝不能置于蜜罐之中,而是要通过不断磨砺,使得他们意志变得坚强,以承受成年后的种种压力,成为真正的栋梁之才。 几个小时之后,历经了千辛万苦,上千名师生终于到了位于山顶上的矿场,饱受雨雪之苦的学生们看着眼前被炸药炸去一个山头的庞大矿场想大声欢呼,但是怎么也吼不起来,他们太累了,太乏了,太冷了,但是在这座矿场参观休息之后,还要到达五华里之外的宿营地,在那里他们将度过为期五天的野营训练,然后过完正月十五之后,开始他们新学期的学习和训练。 风雪和严寒会磨砺意志,使人们变得更加坚强。或许后世人无法理解,在这个时代欧美的富家子弟、贵族子女,在所谓贵族学校之中,睡在窄小、荒秃、没有任何隐私可谈的小隔间中,淋浴无论春夏秋冬都是冷水,所有人都接受严格的体育训练,正是斯巴达式的贫因、残酷的教育,培养了学生们对集体的忠诚和献身精神,使得他们有高度的公共责任感和坚忍不拔的意志以及忍受痛苦的超强能力,在未来可以堪当大任。 就在这样的寄宿学校训练出来的富家子弟,如罗斯福、肯尼迪兄弟、老布什等等,当国家需要他们的时候,二话不说慷慨出征,有的壮烈战死,活下来的许多人成为国家的精英或国家的领袖。而西北斯巴达式军国民教育的目的就是要让学生在心灵、知识和身体上全面发展,而只有具有强烈的公共责任、对社会的献身精神,富于远见、怀抱着高尚道德目标和勇气的人,才能在没有前人经验可循的条件下,领导未来的中国走向强盛。 无论是寄宿制的中学还是童军制度或是野营训练,都是为培养这样的品性提供一个合适的环境。尤其在中国这么一个有 “富不过三代”之说的国家,更需要斯巴达式教育,富不过三代不单是一个家庭,往大了说则是一个国家。通过合适的教育成功塑造未来中国一代又一代优秀的精英阶层,如此才能保证中国未来的兴盛,并承担起未来严峻的历史挑战,这才是教育的最终目标。 第一百章 包围 最初上山时雨雪早已经停了,几天来也再没有下过雨雪,而且山坳间刺骨的寒风,也被山体和密布的树木遮挡,但是仍然让持枪站哨的刘家祥体会到什么是 “风头如刀面如割。”当然在这里并没有所谓的 “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身上穿着藏青色呢制短式双排钮大衣的刘家祥,来回走动着,时不时拍着身上的短大衣,这件呢制短大衣是刘家祥穿过的最好的衣服,所以穿在身上的时候刘家祥都非常注意保持大衣的平整,既便是现在也不例外。 童军短大衣和他们的军装一样都是由司马以及西北的企业、个人资助,作为半官方机构存在的西北童子军的费用政府拨款只占少数,主要经费来源就是来自社会的捐赠,捐赠形式非常多样,可以是实物也可以是现金。在西北政府和童军总会不断进行的青少年应接受准军事化训练的宣传下,人们并不介意资助学校的军事教育,尤其是当资助与荣誉挂钩的时候,资助教育的商人和个人可以提高自己的声誉,更何况在中国传统习惯上,资助教育一直都是富裕士绅们的第一选择,尽管现在西北教育经费开支非常庞大,但是接近六成都是来自社会捐款。 自从一年多前,西北童子军建立以后,在吸取后世美国童子军的经验上,西北健全了童军的训练和活动制度,每两周召开一次会议,星期三进行编队、行军和野营训练,星期六学习如何进行侦查活动以及简单的军事训练。和后世美国的童军只在夏季进行野营训练不同,西北的童军更接近后世苏俄少年军事组织,冬季也会进行正常的野营训练。正是通过野营训练,把一些价值观传授给少年儿童,诸如自尊、公民意识及野外生存技能和军事技能等,不过受限于经费,现在西北童军组织仅仅只建立到县级各个国民学校之中,在乡村依然是片空白。 “不知道大哥那里是不是也这么冷?”尽管此时棉帽的帽檐已经拉了下来,但是刘家祥仍然可以感觉到寒风吹在脸上如刀割的感觉,为了缓解因为白天训练带来的身体上的疲倦,刘家祥不禁想起了已经几年没见的大哥,自从他几年前到了口外,就再也没有回过家,尽管不知道大哥到底在什么地方,但是想着这里这么冷,那么西伯利亚一定更冷吧!大哥一出门就是几年,但时不时通过邮局把钱汇回来,以至当初还有人传说大哥在口外做马匪,要不然在口外闯荡做生意那有几年不归家的,这种谣传弄得爹娘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有个当马匪的儿子并不光彩。 现在好了,半年多前县长和荣军会敲锣打鼓的上了门,全县都知道刘家出了个大英雄,爹娘在人前也能抬起头来,门檐上更是挂上军属牌子,在牌子上还绘着一级忠勇勋章 。打那后任谁走到家门口,都得高看上一眼,爹常说这就是戏文里的 “丹书铁卷”,连过去鲜少来往的亲戚们也经常来窜门。 老刘家几百年没出过像大哥这样的 “大人物”了,大哥给老刘家争了光。宣化城百多年没出过什么大人物了,更没出过什么大英雄,宣化子弟从军的不少、立功的也不少,可是大哥却是宣化第一个得到一级忠勇勋章 的,就连《西北日报》都写到了大哥的名字。刘家祥还记得当时和荣军会一起来的沈县长手里拿着《西北日报》拉着父亲走到挂在堂屋中主任画像面前说的话。 “今天主任起床拿起《西北日报》的时候,他就会在报纸上看到你家家富的名字,看到名后的宣化县籍,刘家富为咱们宣化争了光!”主任会记得大哥的名字吗?刘家祥并不知道,不过刘家祥却非常想知道大哥现在在什么地方,给大哥写信永远只有一个地址,西北市33595信箱九一六部队刘家富,大哥的回信中永远都只有自己一切都好让家人放心的话,在信中没有任何对于战功的炫耀,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宣化的人们对于大哥战功的了解永远是荣军会李会长在自己家大门前说的: “一位从宣化县城走出来勇敢的年青人,他奉边防军司令部的命令到达了俄罗斯,他的名字叫刘家富,他是响应祖国的召唤为保卫祖国而去,他用在战场上的勇敢为祖国、为边防军、为自己和他的家乡宣化赢得了荣誉。” 人们不禁揣测大哥立下的战功但是却没有任何人知道,于是在人们口中报纸上对立功战士的报道就变成了大哥立下的战功,中国人总是喜欢添油加醋,以至于最后传来的消息越来越……。反正大哥是宣化的第一个英雄,成了一些大人教育子女范例,过去谣传大哥是个马匪的谣言自然也不再有人提起。 “你大哥是咱宣化的好爷们!”凡是知道自己是刘家富兄弟的人总是会面带羡慕的如此说道,而他们说话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的打量一下刘家祥,这种压力是无形的,有一个战斗英雄的大哥,对刘家祥而言需要付出更多,就像现在刘家祥的目标就是童军最高嘉奖的雄鹰奖章 。 刘家祥眼睛的余光看到在篝火旁欢闹的童军们,在这里刘家祥可以听到他们的欢笑声,白天的军事训练或许很辛苦,但是当吃完晚饭后,营地里所有人都列队接受官长检阅,解散后举行营火夜会的时候,总是所有人最开心的时刻。 “大哥,我一定能拿到雄鹰奖章 !”刘家祥望着北方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只不过刘家祥并不知道他的大哥此时并不在北方。 千百年以来在波斯东北部半荒漠草原带,生活在点点绿洲之中的居民大都是土库曼人,他们被称作外海土库曼人,土库曼人所在地区,大都土地贫瘠,约自伊斯兰教兴起之时起,土库曼人自阿尔泰山地区向外迁徙,从传统上,他们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以帐幕为村舍,千百年来一直过着如此的生活。 当突厥斯坦自由军团起义的时候,游牧的土库曼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外界的一切变化与他们无关,他们关心的只是牧场和羊群。当英国军队去进攻自由军团的时候,尽管他们不会主动挑起和英国人的矛盾,但是却不介意向自由军团提供些许帮助,毕竟他们和外里海州的很多人同属一个部族,自由军团派到波斯偷袭英军后勤队的骑兵,就得到过这些部族的帮助。 正因为这种同属一个部族的热情,才使得自由军团进袭英军后方的大部队在进入波斯北部之后,尽管远征四百多公里,但是却没有碰到严重的后勤问题,住在伊朗北部戈尔草原的各个土库曼部族,向自由军团提供和出售他们的羊肉和草料,甚至于一些部族还无偿向自由军团提供宝贵的草料和食物,一直以来自由军团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这些部落种种帮助,所以他们才会利用这个宝贵的机会回报自由军团过去建立的友谊。 即便是波斯以及其它民族游牧部落发现了自由军团派来的骑兵,也不会有人去通知英国人,无论是过去的俄国人还是现在的英国人,在他们眼中都是入侵者,对于波斯北部荒漠的戈尔草原上游牧民族而言,他们或许不是虔诚的伊斯兰,但绝不会出卖自己的朋友。 “求……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在古吉城外两三公里一处建于小绿洲中的部落中,一名跪在地上嘴角带血的英军士兵,脸上沾满灰土、杂乱的金发上沾着杂草,面色惊恐的看着眼前穿着黄色哔叽军装,头带毡毛帽面色狰狞的土著军人,哀声乞求道,这些野蛮人竟然枪杀战俘。 “砰!”听到数米外传来一声枪响,脸上还带着些稚气的英军士兵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此时他想起从土著人口中听说的关于自由军团的传说,他们会把俘获得敌人钉死在路边的十字架上。 “哗啦!”刚处决了一名印度士兵的土著人,面带狞笑握着枪看着眼前这个年青的英国士兵,眼神中带着嗜血的目光。 “啊!”承受不了压力的英国士兵突然发出一声嘶心列肺的尖叫,然后只觉得腿间一湿,而原本狞笑的自由军团战士看到尿裤子的英国士兵,立即大声轰笑起来。 “你应该庆幸你是一个英国人”这时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过来看着眼前几近崩溃的英国士兵面无表情的说道,然后冲其吐了口唾沫,每个人最看不起的就是懦夫。 随着夜幕降临,一直响彻在柯佩特要塞周围的枪炮声渐渐的平息了,现在英军的炮火已经没有二十多天前战争刚刚打响的那般猛烈,如果和德国顾问的料想一样,英军的后勤出现了问题,恶劣的交通条件,过长的交通补给线使其易受攻击,而前线又地处波斯北部半荒漠地区,再加上当地部落的不合作态度,又无法就地筹措作战物资。恶劣的后勤供应使得英军难以支持长期战争,而对于打仗时大手大脚惯的英军而言,他们根本不知道节省物资无论是弹药或是食物、药品。 二十四天的战斗已经消耗了英军大量的储备物资,而物资的补给情况却是一天不如一天。为了打击英军的后勤运输,早在战争一爆发,自由军团就派出了一个师的骑兵分散到英军后方打击任何一支英军车队,尽管英军司令部的将军们看到二十多天来已经消灭了数十股近万名袭扰运输车队的自由军团骑兵,最初他们看到不断增加的杀敌数字还很兴奋,但是当看到不断攀升的卡车、马车、挽马的损失数量后,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二十多天的后勤袭扰战,使得英国损失半数的卡车和马车,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本就紧张的后勤补给变得越来越恶劣,而从美国定购的卡车,还要几个月才能到达这里,现在的英军已经开始体会到漫长的交通线和缺少车辆带来的诸多麻烦,尤其是对于前线的士兵更是如此,他们已经不能像刚开始那般毫无顾虑向土著人的阵地倾倒弹雨了,现在甚至于连食物供应都发生了一些问题。 英军前线指挥部设在距离前沿不到三十英里的古吉城内,指挥部是征用城中土库曼贵族的豪宅,土库曼人一直都非常善于编织精美的毛毯和地毯,自从英军征用这里以来,豪宅内编织精美的毛毯和地毯少了很多,当后勤车队返程回德黑兰的时候,总会带走一些英军官兵的 “私人物品”,然后从德黑兰寄回英国或印度。 在夜色掩护下,恰帕克亲自带着第三十三师六千多名骑兵缓缓摸进距离古吉不足一公里的荒原,整片大地悄然无声,田地之间因为之前的一场冰雪而显得泥泞,马蹄踏在作物上的响声显得格外剌耳。穿插到波斯境内负责对英军合围的部队已经完全展开,乘着地利悄悄迂回到英军的后方,尽管英军的主力不在这里,但是他们的指挥部却在这里。 望着不远处的小城,恰帕克回转马身,环顾身后上千名骑兵,这些来自各个部族的骑兵都已手持步枪,安静的等待即将到来的厮杀,只有几匹劣性较强的战马不耐的轻声嘶气,先前的休整使得这些战马现在可以投入接下来的战斗。 “为了自由!”恰帕克抽出胯间的马刀对身边的号兵比个冲锋的手势,号兵点点头,吹起冲锋号,在冲锋号响起的时候,同时大吼一声,随即挥着马刀以45度角直指前方,数千名骑兵立即像开闸的赛马一般奔向前方,像一群凶神从地狱中涌出,然后对面前的这座城市毫无顾忌的展开杀戮,以发泄他们心中的怒火。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在土库曼贵族装饰豪华的房间内,趴在桌前看着地图的约翰.尼尔森中将目光紧锁,每天必到的运输队今天像是失踪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德黑兰传来消息,车队早已出发了,沿运输线上城镇设立的哨卡没有传来车队遇袭的消息,而且几个小时以来,甚至于连几处哨卡都失去了消息。 “轰!轰!”突然响起的炮声和密集的枪声打断约翰.尼尔森中将的思考,约翰.尼尔森听到枪炮声距离如此近,未及反应办公室华美的波斯风格木门被推开了,约翰.尼尔森看到一名参谋军官面色慌张的跑了进来。 “将……将军阁下,我……我们被包围了”尽管是一次突袭但是英军的反应是迅速的,被惊涛一般的马蹄声惊醒的英军窜出帐篷或营房后,就立即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漫无目标的射击。在骑兵发起冲锋的时候,三十三师迫击炮兵立即向古吉城内外的英军倾倒着迫击炮弹,一时之间在漆黑的夜空中不断有朵朵橘色的火焰升起,密集的枪声、炮声撕破原本寂静的夜空。 “立即通知阿格那耶夫司令官,我们已经对古吉形成合围,我部已经向古吉城英军司令部发起了进攻,自由万岁!”骑在马上的恰帕克听着耳边骑兵冲锋时发出的欢呼声,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随后便骑着马随部队冲了过去,当了七八年马匪,恰帕克早已习惯在战斗时和战士们一起冲锋,恰帕克很享受挥着刀操着手枪冲锋陷阵的感觉。 接到命令的传令兵立即操马向后方装电台的马车跑去,自由军团或许很原始,但是每个师都装备有西北生产的电台,不过却是落后的和同时期电台一般粗重的原始电台,重达上百公斤,只能依靠马车牵引,但是仅此就比很多国家的部队要先进,毕竟他们大都还在依靠野战电话,电台根本还没有进入师级部队。 恰帕克高举手中的马刀,一马当先领着三百名警卫营骑兵向城外英军发起了冲锋,大地在马蹄下震栗,冲到敌阵前的骑兵们先放一排枪掠倒准备反击的英军,然后挥舞马刀纵马驰入英军队伍里尽情砍杀,迎面而来仓促抵抗的英军不是被砍倒,就是遭马蹄踩踏。从帐篷中跳出来的英军刚刚冲到重机枪边,射手才就位,未及装子弹上膛,先头骑兵就已经冲到面前,一名骑兵很轻松的将马缰一抖,策马跃过整架机枪,回马一刀砍倒那名英军军士,机枪手惊恐的想趴下身来,但是马上的骑兵将马刀凭空一挥,机枪手的脑袋与身躯就分了家。 在这种打击下仓促抵抗的英军士兵马上失去了迎战的勇气,纷纷丢下武器没命逃跑,但是在骑兵团团围绕斩杀之下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只能盲目乱跑,成为任人宰割的目标。一名英军士兵失去了应战的勇气,跪在地上乞求饶命,一个骑兵直接纵马过去将他踏毙。操着机枪的英军扔下机枪想逃,但是追上来的骑兵像是在山间放牧时赶羊一样,用马身将10来名英军赶在一起,然后纵马一跃,在半空中仿佛不经意似的放开了一枚手榴弹,轰地一声,被赶成一堆的英军在尘烟中完全消失了。 一名骑兵示范最潇洒的杀人方法,他冲到一队已经端起枪瞄准的英军士兵面前,砍瓜切菜般杀了十几个人,最后一名英军士兵吓得没命的跑着,这名骑兵收起马刀单手取出骑枪,瞄都没瞄就开了一枪,那名英军士兵便倒了下去,一旁几个掠过的骑兵高声喝采。这些自幼就在马背上长大的游牧民族,马早已经成为了他们身体的一部分,在马上他们总能发挥出最好的状态,并能很快适应最新的作战方式,无论是马刀或是步枪,都仅只是工具而已,重要的是他们血管里流淌着骑兵的血液。 发生在波斯北部荒漠上的这场战斗,对于西北而言太过于遥远了,尽管他们曾在报纸上看到过对于自由军团的介绍,但是中国人最大的习惯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有人会在意发生在那里的战斗,当然如果他们知道自由军团实际上是西北军一个分支的话,也许会更加关注吧!但是显然他们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这些,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再关注这些。 无论是波斯北部荒原上自由军团抗击英军侵略的战争,或是西西伯利亚在西北军配合下,以狂风卷奔云飙之势席卷千里的俄罗斯皇家近卫军和护国军进行的护国战争,都不能够吸引李贺丝毫注意力,李贺的研究室作为承接袭击舰装甲钢研究室中的一个,自从接到这个任务以来,从李贺到每一名技术员,几乎每天都呆在试验室和工厂的车间之中,不断的试验着各种各样的公司生产的钢材和新研制的合金钢,以期待能够研制出一种可以达到海军部要求的钢材,辛苦最终得到了回报,经过不断努力李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钢材,一种新型合金钢材。 “……钢材中含0.1%的钒,即可提高强度10%至20%,通过加入适量的钒,在钢材中采用钒微合金化,可以制造出抗拉强度达到1300-1420MPa,硬度达到390-410HB的钢材、基材屈服强度90-1000MPa。……尽管其表面硬度低于海军舰船部指标的50%左右,但是相比于海军舰船部提出的基材硬度200-230HB,基材抗拉强度700-780MPa,基材屈服强度450-610Mpa而言,新型钒微合金钢均超出其中30%至50%之多,而且相比于镍基合金钢,钒微合金钢的成本下降了10%左右,我们认为新型钒微合金钢的发展前途远大于目前各国使用的装甲钢……” 在舰船部技术人员面前李贺介绍着新型合金钢,这种在李贺看来发展前途远超过其它钢种的钢材。此时李贺非常感激自己带得西北大学冶金专业那些学生们,至于报纸上争论说什么这些学生目前当务之急是学习,对此李贺嗤之以鼻,这些学生或许不过刚刚开始学习,但是他们的底子却不错,在研究所中通过实践学得的经验不见得比书本上的差。 这种含钒微合金钢是李贺参考自己带的学生从冶金研究所资料室内找出的旧的 “试验资料”中提到钒微合金钢为基础,研制的一种新型合金钢。在李贺看来这种合金钢或许将是稀土合金钢、铜合金钢之后,西北冶金第三个最为杰出的技术成果。只不过李贺并不知道,实际上西北冶金取得的技术成果根本是建立在后世技术的基础上,包括钒微合金钢也是如此,只不过现在西北引了一个路而已。 以高质量合金钢为主流一直都是西北冶金追求的目标,后世中国尽管钢铁产量世界第一,但是大多数却是粗钢,尽管出口亿吨计的粗钢,但是却大量进口优质钢材,但其价值却远超过亿吨计的粗钢,白白浪费了大量的宝贵资源。同样的错误不能再重演,在这个时代站在巨人肩膀上的西北钢铁目前只生产优质钢材,而粗钢却需要大冶,或许这也是一种变化。 第一百零一章 西北大学 在外人印象中,西北和外省相比最大的不同就是两点,一是重视实业,这自不用多言,实业是西北发展的根基。而另一个让国人侧目的则是西北极为重视教育,即便是在战争时期西北省教育经费支出仍然占到全省政府支出的19.8%,占到政府支出近五分之一。另外一个数字或许能够说明一切,就是西北一省的教育经费支出超过了北方政府的教育支出,再加上数额庞大的非官方教育基金和个人捐赠,西北省的教育经费实际上可能超过全国各地在教育事业上的投资。 有了充足的教育经费作为保障,使得西北可以在几个月内在全省各地推行强制性九年制义务教育,现在西北一省一千三百多万人口之中,中等实业学校和中小学在校生人数超过两百万人,拥有接受过短训的老师近十万多人,这个数字甚至于接近全国总和,而中学生则远远超过全国中学生总数的数倍。 司马曾经说过最值得自己骄傲的就是西北的教育,用了两年时间建立这个时代中国普及到每一名儿童、少年的义务教育体系,西北带有强制色彩的义务教育体系,有别于这个时代教育壬子癸丑学制¨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而是直接把美国的 “六三三”学制抄了过来,小学六年再加上三年的初等中学、三年的高中或师范学校或中等实业学校,初中的单独设立有利于西北教育普及,也使得西北可以在全省推行九年制的义务教育。 当然在构建西北义务教育体系的同时,司马并没有忘记构建西北的高等教育,从最初培养用于和外国技术专家沟通的翻译人员的翻译学院到培养技术人员的技术专科学校,都在短期内建立了起来,而其中最为重要就是目前仍然处于初创期的西北大学。 西北大学创建于共和六年元月,为了把这所大学办成全中国甚至全世界第一流的高等学府,当时除了政府投资和西北公司以及企业投资的数千万元之外,司马还和西北企业家们捐赠了多达两千余万用于征地建校、构置教学器材,期间为了满足学校的教研需求又多次追加投资。 以至于日本报纸上曾经酸溜溜的说西北用可以建立一支战列舰队的资金打造了他们梦想中的大学校,但是却指出大学并不仅只是大型的学校,就像流传的一个笑话一样,西北正在走上一个误区,无论什么都要最大的规模,但是大学并不是工厂,规模大并不见得是好事。 “大学者,非大楼之谓也,乃大师之谓也!”对于这句话,作为创建西北大学的主导者,司马当然有深刻的体会,在后世各个大学要建什么 “世界一流大学”,但是他们所谓的一流就是大型而豪华的 “学校”,各所大学所做的就是忙圈地、盖大楼,忙扩招,却忽略了大学精神之真谛。苏格拉底说: “教育不是灌输,而是点燃火焰!”学风,决定了一所高校的前途,耶鲁大学为何成为世界性的一流大学,其最为主要的原因就是强调自由思想和自由的学术空气,这种 “自由教育”的原则,使耶鲁能够包容各种思想流派,保持勃勃生机,蔡元培就任北京大学校长时就提出 “循思想自由原则、取兼容并包之义”。 对于初建的西北大学而言,学风建设和校长的选择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正因为如此司马在选择校长上非常谨慎,曾经一度司马还想过直接聘请外国教授出任西北大学第一任校长,但是最终于出于民族自尊司马否决了这个念头,最后选来选去,司马选中了一个浙江余姚县人—蒋梦麟。 蒋梦麟幼年在私塾读书,1岁进入绍兴中西学堂,开始学习外语和科学知识,后在家乡参加科举考试,中秀才。1908年8月赴美留学,第二年2月入加州大学,先习农学,后转教育,1912年于加州大学毕业,随后赴纽约哥伦比亚大学研究院,师从杜威攻读哲学和教育学。在历史上他曾出任京师大学校长,在历史学家笔下,蔡元培的意义被无限夸大,以至于无意中压抑了其他同样功不可没的校长,最明显的例子,莫过于地位相当尴尬的蒋梦麟。 蔡元培曾坦承: “综计我居京师大学校长的名义十年有半;而实际在校办事不过五年有半。”蔡校长在职而不在校期间,代为处理行政事务的经常是蒋梦麟,除了长期担任总务长,他更三度代行校长职权,以致当时就有人评价: “这五六年来的京大校长,与其说是蔡元培,不如说是蒋梦麟。”而让司马更加欣赏的却是他那种 “对本国文化了解愈深,对西方文化了解愈易”的教育思想,他十分重视中西结合、文理贯通,要求入外文系者须有国文功底,入国文系者需有外文成绩。 把《科学概论》作为所有文学院一年级学生的必修课,理科各系则把国文作为一年级学生的必修课。至于他用了十五年时间,把 “一度曾是革命活动和学生运动漩涡的京大逐渐变为学术中心。”则是司马看重的另一个优点,大学应该是一个纯粹的学术中心,学生要做的就是安心学习,这才是他们的权力和义务。 在西北提供的充足经费的支持下,蒋梦麟出任校长后可以从全国甚至全世界聘请最好的教授。上任之初,他即叮嘱西北文、理、法、工四院院长 “经费问题,我去解决;选聘新人,你们去做……放手去做,向全国挑选教授与研究人才”。而且司马还非常欣赏他平生做事全凭 “三子”的态度:以孔子做人,以老子处世,以鬼子办事,这里所谓鬼子者,洋鬼子也,指以科学务实的态度做事。最终蒋梦麟成为西北大学,全国规模最大、师资力量最强、设备最完善的大学的校长。 西北大学满布冰雪的林荫道中,司马和蒋梦麟一边走一边谈论大学的教育,作为一个外行人,司马此时只是一个倾听者,作为这所大学的创建者,司马所能提供的就是经费和后勤上的保证,至于其它司马则全部交给了蒋梦麟和学校里的教授们,不过最近在报纸上关于大学的争论好像越来越多了,这也是司马来这里的原因。 “……重视研究的负面结果是普通教育受到忽视,大学过分重视研究,在大学中已经喧宾夺主。教授们一心做研究,把教学看作一个负担,不投入热情,学生们则重视研究而忽视其它,更重要的是,随着学校规模的扩大,使师生关系更加疏远,学生得不到必要的人生指导,只是学了一些具体的技艺,有知无德,将来难以承担领导社会之重任。要知道大学之目的,不仅是传授专业知识,而更重要的是 “教育一个完整的人”。德国式的研究性教育腐蚀的是大学传统的人文价值。” 蒋梦麟向司马讲述目前美国的大学教育,同时也阐述西北大学目前存的问题,过于重视技术研究,而忽视了其它方面的教育,以至于适之说现在西北大学的理、工两院已经变成了西北各家企业的技术研究室,而不是教书育才的大学。 西北大学的前身是西北十几所技术专科学校,而这些学校的教授也大多数为德国人,正因为如此西北大学现在带有浓重的德国研究性学校的味道,尤其是当西北的各个研究所又和西北的理、工科学院挂钩的前提下,现在西北大学就像是一个由一群教授和专家带着数百或上千个研究组一样,而不是一所大学。 作为校长的蒋梦麟尽管想改变,但有也感觉到一种积重难返的味道,更何况教授联席会议之中的教授有一半都是德裔,他们以自身的实际相信德国式教育方式才是最好的,而蒋梦麟则是通过不断调整改变这一切,而这则引起了大学里关于教育方式的大讨论。甚至从校刊发展到外界报纸上,蒋梦麟或多或少的知道主任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嗯?研究性大学不好吗?德国不正是靠着研究性大学带来的技术进步成为世界一流强国吗?在实践中学习不是很好吗?现在西北工厂内有很多产品都是学校的产物。”建立研究型大学可以说是司马的本意,当初建立技术专科学校的时候,引进德裔教授、专家们把学校办成德国式的研究性学校,可是司马非常乐意见到的。而且的确给西北带来不少好处,大量后世的技术成果正是教授和学生们一起消化,最终演变成西北工厂中制造出的产品,使得西北的技术水平得以提高,而且年青学生也在研究实践中得到了磨砺。 “德国大学教育过分专业化,培养的是专门人才,却不是完整的人,德国大学培养出来的学生或许会成为优秀的专业人才,但是他们却不能成为优秀的公民和领袖,也不具备在关键时刻能够挺身而出,挽狂澜于既倒的精英素质,这一现实和其教育不无关系。而美式大学教育正是在吸取了英式精英绅士教育和德国研究性教育的基础上建立起来,作为来源于德国和英国的两股不同传统,共同塑造了18世纪末以来美国大学的发展。 两者有互补性,也有冲突,在这种互补和冲突中,维持着大学教育的平衡发展,而这就应该是未来西北大学的发展方向。”蒋梦麟的话让司马皱起了眉头,在后世的时候好像有人讨论这些问题,司马还记得在什么地方看到过,有人曾说20世纪德国发动了两次世界大战,全部失败,而且有对犹太人种族大屠杀这样的事情,根本原因就是德国的教育出了问题。 尽管人们常常感叹:德国人作为个体而言,才干出群,只要看看近代德国培养的思想家、科学家、文学家、艺术家,就不能不惊叹德意志民族的创造力。但是,德国作为一个整体而言,表现一再令人失望,德意志民族缺乏盎格鲁撒克逊民族那种政治传统和天赋,频频走火入魔,把自己的才干变成破坏性的力量。 想到这里司马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走着,思考着。作为一个教育上的外行,司马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不过司马却知道一点,就是在这个时代西北大学教育,绝对不能走后世大学教育的复辄,这才是最重要的。顺其自然吧!司马在心中做出了这个决定。 尽管西北大学是政府投资创建的,但是却享有高度的独立,政府绝对不应该干涉高校,独立和自由是保持大学生命力的首要原则。后世国内高校存在管理机构臃肿,官僚作风严重,教学质量下降,学术造假不断,以及学校没有特色,一切随上级指挥棒而动等现象,它们无一不与大学缺乏独立精神和学术自由直接相关。 既然在历史上共和时期的中国人能把大学办好,能在有限条件下取得不错的成绩,那么现在也应该没问题。至于大学的管理和教育自然有学校管理委员会决定,只要他能说服管理委员会就行了,反正校长主要对大学和师生负责,教授和学生才是大学真正的主人。 一下课梅贶升便匆忙夹着书本,朝国学分院教授休息室赶去,梅贶升必须要在教授赶回休息室之前到达那里,国学分院院长在那里办公,平时课间则做为教授们的休息场所。作为西北大学的旁听生,梅贶升在西大兼职校工,在休息室为教授们服务。 一到休息室,梅贶升就立即拿壶打好热水,又急急忙忙泡好茶,对于这些早已经是轻车熟路。作为旁听生梅贶升尽管和西北大学通过全国联考入学的学生一样,都不需要交纳学费,但是却无法享受到只有在校生能享受到的就餐券补助和免费住宿,在这里的食宿都需要自费,做校工每个月十元工资再加上食品补助券,可以勉强维持梅贶升生活学习所需。 “胡先生,您的毛巾,茶已经给您泡好了放在桌上。”见胡教授走进休息室之后,梅贶升立即捧上刚烫好的热毛巾说道。教授休息室校役工作就是打扫休息室和其它的,在教授初到时为其捧上热毛巾擦脸以及准备好热茶,退课后,热毛巾热茶依旧,使得教授有一种中国传统导师之感。 “贶升,谢谢,下次下课后不用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接过毛巾的时候胡适轻声道谢,见梅贶升呼吸还有些急促,于是便关切的交待道。胡适知道学校之中很多校工实际上都是像他一样来自全国各地抱着求学梦的旁听生,他们大都是在去年六月西北大学面对全国招生中落榜之人,但是却并不妨碍他们来西大作为旁听生学习。 秉持中国传统教育 “有教无类”这一观点的西北大学并没有限制旁听生的存在,理想中的大学应该是没有围墙的,任何一个公民只要有时间、有精力,听得懂相关课程大学就应该向他们开放。正因为抱着这种观念,西北大学不仅没有拒绝旁听生,反而还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他们提供方便,为了保障这些旁听生的生活,西北大学校工大都由这些旁听生兼职,校役的收入尽管微薄,但是工作并不重而且工作时间很灵活并不会妨碍到他们的学习。 “不妨事的,胡先生”听到眼前这位西北大学最年青的住院教授的话,梅贶升急忙回答道。旁听生身份的校役工作并不重,甚至于一定程度上还是照顾性质的,对于眼前胡教的话梅贶升只是笑了笑,工作还是要做的,毕竟自己在这里的生活和学习还要靠这份收入。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梅贶升则接着给另几名教授递上热毛巾和热茶,这是半年来梅贶升日日都要重复的工作,在教授们离开之后,梅贶升又简单收拾了一下休息室才离开,朝图书馆走去。 西北大学图书馆在西北地图书馆之中规模仅次于西北联合议会图书馆,但是如果加上十六个学院分设地图书馆的话,西北大学的藏书量远超过西北联合议会图书馆,大学图书馆和学院图书馆通过购买、自印、捐赠等方式得到的九百多万册书本资料,使得西北大学图书馆成为亚洲最大地图书馆,极大方便了学生们的学习研究。 “瑜新”在查找书籍的时候,梅贶升看到推着书车将借出的书码回原位的刘瑜,便打了个招呼。两人都是湖南人,一同落榜一同决定到西大旁听,然后在火车上认识,两人在这里也经常参加文学聚会。不过梅贶升更羡慕刘瑜的机遇,申请兼职校工后,竟然被分到国学院图书馆当图书管理员,在图书馆做管理员可是每个申请兼职校工旁听生梦寐以求的职务,在这里可以有更多时间学习。 “贶升,你会参加下个月的考试吗?”码着书的刘瑜轻声问身边的老乡。 “嗯!考上考不上先试试吧!考上了才能得到教授们的辅导。”梅贶升未做犹豫就回答道。刘瑜口中的考试,是春节前西北大学校务委员会作出的决定,每两月各个分院举行针对旁听生的考试,然后根据成绩择优选择,录取名额由各院自拟,被录取的旁听生可以得到在校学生基本相同的待遇,只不过毕业的时候他们得到的只是结业证。 这是西北大学对旁听生的一种承认,不过这些旁听生最为看重的不是结业证,也不是免费食宿,而是可以和在校生一样接受住院教授的指导,像胡适就是西北最年青的住院教授。西大的宿舍是师生共居、教育与生活混合的寄宿学院,大学教育打破以系为中心的专业制,改成以学院为中心的通才教育,让学生在心灵、知识和身体上全面发展。 在西北大学所有本科生被分配在十六个学院中,这样每个学院就成了几百个学生同吃、同住、同学的小世界,有利于学生之间的互动。每个学院有一个住院院长,另外有若干住院教授,另外,各学院还安排 “学院讨论班”,下午和晚间在学院举行,每班最多18人,写作讨论班则限制在15人,这一制度是蒋校长引自美国耶鲁的方式。尽管西北不限制旁听生的存在,但是作为旁听生却不能够参加 “学院讨论班”,尽管他们在自己居住的大学内的人防工事中举行 “讨论班”但是却得不到教授的辅导。 “就是,等咱们考上了,到时也能让那些教授给咱们开开小灶。”听着梅贶升的话,刘瑜憧憬的说道。西北大学引用源自英国剑桥、牛津等英式大学的 “个别辅导”教育制度,所有登计选修某一个教授课程的学生,一个学期必须得到三次个别辅导,这种 “个别辅导”的好处就是教育是量体裁衣的,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选择题目,而教授也可以及时发现该学生的长短处,进行因人制宜的教育。 只不过这些都是在册学生的待遇,旁听生是享受不到的。 “那咱们就一起加油吧!”梅贶升微笑着轻声回答道,无论是结业证或是毕业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考上之后可以接受和他们一样的教育,这才是梅贶升和所有旁听生所在意的。 “好像!……没有见到几个女学生!”把头上帽子压低穿着一身灰色呢绒大衣的司马走在西北大学校园中,看着似曾相识的大学校园,无论是任何时代任何一所大学总是有些相似,大学永远年青,永远美丽。走在西北大学的校园里,除了校园中那些华式建筑和后世大学不同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迎面走过的都是些年青学生,在体育场上可以看到或跑步或踢球或打球青年学生,如果说这里真的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么就是这里没有几个女生,少了后世大学随处可见成双成对的鸳鸯。 “呵呵!忘记这里只有800多名女生了!”这时司马才想起来在西北大学面向全国招收的第一批八千多名学生之中,只有不到10%的女生而即便是这一数字,都已经非常令人吃惊了,毕竟这个时代中国女子教育不过刚刚起步而已。 “曾经自己也像他们一样!”看着充满朝气的学生司马呆站在那里,脑中回忆起了自己过去在学校时的岁月,但是相比于他们而言,自己的大学岁月恐怕是荒废的成分居多,以至于回想起来司马都隐隐有一种愧疚感,是对父母花费颇多供自己读大学而自己却荒废岁月的愧疚。 这时一个足球从球场飞了过来,曾经在大学里踢过几年球的司马想都没想就是挥腿一脚。 “谢……司……司马主任!”球场中踢球的学生刚要道谢,待看清把球踢来穿着大衣戴着帽子人的模样,立即惊讶的指着司马大声喊到。 第一百零二章 为祖国奋斗五十年 “……或许我们应该理解中国人对领袖和伟人的依赖心理,他们毕竟在这个皇帝威权的国家里生活了数千年,当没有了皇帝之后,早已习惯了那种生活的中国人,发现了一个新的可供崇拜的人物,那就是领袖……无怪,中国人会如此崇拜一个年龄不到三十岁的年青人,在所有人视线中,他的生活和目标是如此高尚,他改变了近一千四百万人的生活,给他们带来富足生活的同时,又为他们带来了尊严和胜利,让他们看到了对未来的希望。 ……在人们心目几乎将他当作一位圣人、一位救星、一位承载着人们对于未来希望的救世主……这里的人们从没有想过需要评价他的功过,从不敢想象他还会有什么过失!……绝大多数公民发自内心对这个几近完美而无过失的领袖高度崇拜,是西北和中国大多数地区最大的不同!” 这是一个《纽约时报》驻西北特约记者克罗林德.卡夫里特,这个在中国生活工作了十余年的美国人,在西北生活、采访半年多以后得出的结论。尽管他在报道之中称司马还不能成为纯粹意义上的伟人,这或许是中国的一个缺憾,因为中国人是一个迫切需要伟人的民族,中国是一个需要政治伟人来引导的国家。 这是一个外国人的报道,但是说得却非常中肯,一直以来个人崇拜之风在西北都存在着。从初期工人们对于他们 “东家”的感激心理作为发源,到后来在一些人刻意引导和推波助澜下,经过两年多的发展之后,到现在对司马的个人崇拜之风越来越盛行,甚至于呈愈演愈烈之势。在西北人们对司马并不陌生,尽管司马的照片只是偶尔出现在报纸上而已,但是在西北几乎每个人家的客厅之中都悬挂有司马的照片或肖像,在餐馆、理发店、服装店等等很多公共场所也能够看到司马的照片,即便是在农村一些破旧的土屋之中,也能够看到司马的照片,甚至于他们反而更为虔诚,因为他们从西北土地赎买以及互助社中受益。 西北人用这种方式表达对西北的拥有和对司马的感激及爱戴。而西北人认为司马的肖像像铁血旗一样是西北的标志,所以政府机关、学校悬挂司马肖像无可厚非。在这种情况下,司马的反对并没有什么效果,不过经常看到自己的照片挂在各处,着实让司马无法接受,至少很不适应,在这种环境下会有几个人不认识司马呢? 当球场上的学生看到球场边把球踢来穿着大衣的人竟然是司马的时候,运动场上的学生们便面色激动的朝球场边汇集,很快便把司马团团围住,和司马一直保持距离的安全人员在得到司马的暗示之后,并没有阻止学生,在充满热情的学生面前,司马并不认为自己需要保护。 “主……主任,你的球踢得很好!”学生们围住司马面带激动的看着他,一个说话带南方口音的学生激动的说道,但却只是这么一句话。西北大学学生之中西北省籍的只有五百多,在西北大学之中没有所谓的地区优势,入学的机会是全国平等的,并不会因为是西北人而得到照顾。 但是这却不妨碍学生们对于司马的崇拜,这种崇拜始自于年青人对于偶像和英雄的崇拜,而并不仅仅是因为西北大学为他们提供了免费教育的机会。在这些单纯而直接的学生们看来,司马领导下西北经济工业空前发达,而且击败俄国人取得列强们的尊重,让他们看到了国家复兴的希望,仅此就足以让他们崇拜眼前这个年龄只比他们大十来岁的年青人。 “我球踢的很一般,在大学的时候,我是坐冷板凳趁热闹的角色,还有在这里,你们还是叫我司马吧!在年龄上我并不比你们大多少,而且在大学中你们这些学生和教授们才是这里的主人,我只是参观者而已。”看着眼前这个毛衣外罩着球衣面色有些敬畏的学生司马笑说道。司马说的是实话,在大学时司马踢球纯属娱乐和打发时间,技术非常一般。 同时提醒眼前的学生,在这里他们才是大学的主人,作为主人的他们,自然不需要敬畏作为客人的司马。而且司马一直相信,如果一个官做到了让人敬畏的地步,那无疑是失败的。在西北司马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去除中国传统官本位思想,理想的政府应该是服务性质的,纳税人交钱给政府不是让政府官员扬威做福的,而是让官员为他们服务的。 正因为如此,在西北政府机构办公楼前不设禁区,没有 “闲人不得入内”的牌子,谁要找政府官员,只需要在他办公室门口等候下班就行或者约见都可以。和中国人传统不同,西北大多数市县长是兼职的而且权力也很有限,这些市县长的职责权限主要在公共事业,就是怎样用财政收入做好教育、医疗等福利事业,以及维护城市治安、规划城市发展等。 市长很少直接管理经济运营,企业经营更是压根儿无权过问,且许多重要决策要经过议会批准。而议会和舆论监督也在消除官本位思想中起到作用,正是通过一系列强制或半强制的措施,努力消除民众对权力、官位、官员的崇拜和敬畏,以及进而导致的长官意志、权力至上观念和依附意识及其现象的盛行。 “先生……”尽管司马让他们称自己的名字,但是显然并没有人这么做,学生们不再称职衔而改为日常的尊称,在接下来十几分钟内,司马则在那里不停和学生们进行交谈,回答一些同学提出来的问题。 “先生,现在西北工业如此发达,大多数市民生活都是富足的,而富足的西北省公民可以得到绝大多数国民都难以想象的免费医疗、免费教育,低收入者还可以得到政府提供的食品券,在西北有一百万个家庭从这一福利中受益。但是我想问先生,西北是不是中国的西北,但是在西北民众享受着这一前所未有美好生活的时候,中国却有四万万同胞仍然生活在赤贫之中,我想问一下先生,在这种情况下作为承载中国民众希望的西北是不是该做些什么?而像现在这般对关内诸事不闻不问,坐视关内民众居于水深火热之中,是不是太过自私。” 一名戴着眼镜的学生扶了扶眼镜问道。这个学生提出的问题实际上也是很多生活在西北各省移民所关心的。他们为了追求美好生活而离开家乡来到西北,在这里他们得到了曾经梦想着追求的一切,但在享受这一生活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起自己家乡的父老什么时候能过上同样的生活。在大学之中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也在问着同样的问题,他们从西北的免费教育等教育福利中受益,但是对比西北和自己的家乡,他们同样期待自己的家乡有一天也和这里一样,人民安居乐业富足祥和。 “嗯……对于口内现状,西北能做的是在自己力所能及范围内给予一定帮助,在过去半年,西北政府和实业家在各地政府和实业家的帮助下,在全国各省建立了接近一万所用于推广免费义务教育的中小学校,直接受益的青少年接近一千万人。而西北六十多个民间慈善团体在过去一年之中为赈济难民募集了超过三千万元的钱物。 我们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他们帮助,去年西北银行在关内贷款总额超过四亿,实业界直接投资超过两亿,我们的目的就是通过教育、救助以及实业投资来帮助内地的民众。同时,西北联合议会所属的西北省、新疆省、蒙古四省的大门永远向全国各地民众打开,只要愿意即可移民西北议会所属省份,我们会尽力帮助新移民找到工作。 对于关内诸督军,西北一直都在规劝并帮助其发展境内实业,以改善人民生活。同时西北一直都在努力调和中央与地方,地方和地方之间的矛盾。目前对于中国而言,最重要的是抓住当前列强陷于本土战争的有利时机,竭尽全力发展本国实业,以实业促进国家强盛。西北就是最好的范例,西北的一切均建于繁盛发达的实业经济上,如若没有西北实业,自无西北军之强。如无列强对西北货物之依赖,列强自无需顾忌西北。富国方能强兵,若是实业强,则国家强,国家强方能内促民众之生活提高,外争国家之权益,其余一切皆为空谈。”司马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不介入口内纷争是西北发展的即定政策,所以面对关内局势时西北从来都是保持中立,同时尽可能调和各方利益,西北和中央、地方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这种强势中立给西北带来的好处是超出想象的,西北可以很轻易利用各省的资源供发展西北工业所用。同时得到中央和各省的支持,现在西伯利亚军队之中,除了西北军还有北方军模范军两个师,而各省派出的军队也多达十余万人,占到在西伯利亚华军的半数之多。 而且在西北的调停下南北各省已经超过半年没有爆发战事,除了各省进行的剿匪战之外,甚至于就连历史上的府院之争引起的张勋复辟而后引发的护法战争都因为西北的存在而烟消云散。西北用这种强势的中立换来了准中央的待遇,各方都依赖于西北,最终西北用这种依赖影响了各方的决策,像阻碍中国实业发展的厘金以及杂捐的裁撤,因为牵涉到地方利益,使得在历史上要到14年后南方政府才得逐步裁撤,而现在西北正是在谈判桌上,先从中央再到地方一个省一个省的谈,最终以西北加大在各省投资和实业贷款为代价,换取了去年十月全国厘金以及多达二十六项各类杂捐的裁撤。 西北并没有任何损失,反而获得了丰厚的利益,无论是投资或是贷款西北的金融实业界都会得到丰厚的回报,而厘金的一举裁撤使得各省实业更是得到进一步发展,受益的最终是整个国家,实业税收的增长使得地方和中央没有任何损失,而全国民众也从中受益颇丰。至于那些在投资实业中获利的军阀、政客和地方士绅、地主更是对投资实业生产乐此不疲,丰厚的利润和西北的高工资一直吸引着关内的熟练工人,使得现在中国实业工厂内的熟练工工资水平远高于历史水平,工人的收入提高之后,进一步刺激了消费,这种良性循环在未来会越发显现出他所带来的种种好处。 “先生,我们不否认西北在关内作出的努力,发展教育、发展实业、救济难民、调停内战等等都取得很好的结果,但是这一切却是治标不是治本,为什么西北军可以出兵蒙古、出兵新疆、黑龙江,但是却不能以摧枯拉朽之势出兵口内各省,击败各省地方势力进而入主中央,把西北的一切扩展至全国,以加快国家的发展。是不是真得像一些报纸上所说,西北试图将自己演变成中国省份中的列强,通过对各地督军的支持,进而将全国各省变成西北的准殖民地,以销售自己的产品” 显然司马的回答并不能让这些学生们满意,他们或许崇拜司马,但是绝不意味着会盲目的相信司马所说的一切,更何况对于西北对内政策,全国各界早都有种种推测,殖民地之说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对于眼前这些年青人能够当自己的面提出这些问题和指责,让司马感觉非常欣慰,他们能够在自己面前毫无保留的说出他们所想,以及指责西北目前的关内政策,让司马看到的是希望。 司马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年青人,无论如何眼前的这些年青人让司马很满意,司马知道这或许和他们的校长一直以来所提倡的教育方式不无关系。蒋梦麟反对西北的军国民主义教育,提倡平民主义教育。 “近世西洋之教育,平民主义之教育也。曰自治也,独立也,自由平等也,发展个性,养成健全之个人也,皆所以增进个人之价值,而使平民主义发达而无疆也。” “大学者,为研究高等学科而设,其学生为将来增进文明之领袖,故当以思想自由为标准”而这正是司马想要的! “两者的性质不同,西北军出兵新疆、黑龙江是为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出兵新疆是根据边防的需要,黑龙江是为收复中东铁路,而不是为了扩大地盘,两省议会通过决议加入西北联合议会,是两省千万民众做出的选择。在此期间,西北军从未将自己的枪口对准过国人,而国人也未有一人死于西北军的枪口之下,现在对于中国最为迫切的是什么?是我们自身陷入内战之中,民众流离失所、工厂遭到战火的破坏,几年来积聚的财富毁之一旦吗? 不是,是抓住时机发展自己,壮大自己,对外争取国权,对内通过协商来解决问题,现在中国已落后世界数十年,几十年间更为列强所欺凌,如不思发展,稍有不慎则有亡国灭种之危,当我们发展起来之后,人民就是会作出自己的选择。” 司马的回答或许有危言耸听之意,但是这个宝贵的发展时机,如果错过了还会再有吗?抓住一切机会发展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如果现在西北发动内战最高兴的是谁?是日本!是那些列强国家!快刀斩乱麻的结果是什么?大数量战争难民需要救济,战后的恢复重建等等一系列的后遗症会拖垮西北的经济。 更何况现在实业未得到完全发展仍然存在诸多问题的内地,对于西北而言根本就是负担,即便是不费一枪一弹拿来,在全国推行 “西北模式”,都会耗尽西北的财富,而不能像现在这样,把全国变成西北的原料产地和加工厂,以此促进各地实业经济的发展,等到发展到一定地步的时候,人民就会在未来做出他们的选择。 “这是……”夹着几本从图书馆借出的书,梅贶升看到体育场边围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听着人群之中不时传出的声音,梅贶升问了一个身边的同学后,便目瞪口呆的朝人群看过去,然后和其它人一样朝人群挤过去。此时司马主任来到西北大学并在体育场和同学交谈的消息,早已经在整个校园里传开,很多没上课的学生和旁听生都从大学的各个分院朝体育场赶来,从最初的数百人,到现在黑压压的数千人,以至于道路发生了拥堵。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刚一下课就要去参加一个沙龙聚会的胡适经过体育场时,看眼前围成人山人海的一幕和拥堵的道路,还误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着那些面带兴奋和激动表情跑来的学生,显然并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是他!”当看着数千名学生朝体育场旁铁架木板的简易看台走去的时候,胡适看到一个在学生簇拥之下站在简易看台上的年青人,对于那个同龄人胡适并不陌生,在新年和春节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 “……你们是中国未来的希望,我今天要跟你们讲的是,国家的建设发展迫切需要各方面的技术人才,在学校之中好好地学习,对于你们的未来至关重要,学好了才能在未来更好的为祖国服务。现在我们看到,我们的祖国处于历史性时刻,我们的国家在你们和每一个中国人的努力下正在实现着国家和民族的复兴,正在追寻着属于我们光辉灿烂的过去和荣耀。残酷的历史告诉我们,落后就要挨打,所以我们必须要大力发展科学和工业。 经验告诉我们只有强大了,我们的民族才能够避免亡国灭种的危险,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我们民族,我们必须做到这一点!……美国的一位开国先贤本杰明.富兰克林曾经说过: “我们的批评者是我们的朋友,因为他们指出我们的缺点。” 如果这话正确,在很多时候,我想我的朋友会比其他任何人都多,当然我也乐意因此而结识很多朋友”站在简易看台上对这些学生做演讲的司马此话一出,操场上立即发出了善意的笑声,因为学生越聚越多的关系,而在安保人员的提醒下司马只能结束在操场和同学们的对话,不过在临走之前,应学生们的要求,司马要对这些学生们说些什么。 “……中国的年轻人必须享有心灵上的自由,以便最充分开发自己的潜力,高度的学术自由和活跃的文化融合是创造力的源泉。大学是培养能够感受真善美、具有独立人格与尊严、具有独立思考能力和创新能力人才的摇篮,是人类先进文化和思想产生与传播的主要基地。 ……尽管我国目前继承了伪清的软弱、出卖带来的耻辱,但我认为,我国最伟大的时代就在我们面前,中国不仅顶着未来的种种艰难险阻生存了下来,而且正在迅速向前迈进。你们这一代人必然处于中国未来复兴的中心……我们所有的目光瞄向未来,我国拥有五千年文明史已经足够悠久。 然而,今天我们的祖国和任何一个国家一样年轻,这个时代将是新的中国的黎明,因为你们,因为你们这些年青人,你们将会为未来进行的事业而自豪,为明天的到来更加自豪,未来属于你们,年青人们!让我们一起在未来为祖国奋斗五十年!在你们的手中这个最古老的国家将会被建设成一个新世界。” 站在看台上的司马对眼前的学生说道。在司马看来未来的确属于他们,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和义务,眼前的这些年青人,在历史上因为环境或许不能投身于祖国的建设之中,但是在这里,历史不会再次重演。 “为祖国奋斗五十年!”司马的声音一落,同样的喊声立即响彻整个操场,在这些青年人的心中国家重于一切,毕竟中国承受了太多的屈辱,正是这种屈辱使得这一代年青人比任何一代年青人都更富有激情以及爱国之心,他们连做梦都想着祖国的强大,也愿意为祖国付出一切努力,这一切的动力是发自内心的对祖国的热爱,对这片土地的热爱。 “为祖国奋斗五十年!” 站在人群之中的胡适并没有听清站在看台上的司马在说些什么,只是看到他不断的挥动手臂,面色或激情扬溢或时而轻笑,在国内胡适没见过比他更善于演讲的政客。这时听到周围的学生们发出的呼喊声,看着这些学生们或激动或兴奋的表情,胡适明白这或许是他们发出的誓言。 “再见!同学们!让我们一起为祖国共同努力吧!”结束了演讲之后,司马便笑着从看台上走了下来,和这些充满热情的学生们告别。现在西北大学的八千名学生和三千多名旁听生,是未来西北建设的希望之一,就像现在正在德国各个大学之中学习的留学生一样,现在中国就像海绵一样,迫切需要汲取各种各样的人材,为这个国家的建设服务。 西北从未来停止过自己对于人材的渴求,为了满足自己的需要除了在国内高薪聘请大量的技术人员和熟练技工之外,为得到发展工业科技所需要的人材,西北还面向全世界招聘任何需要的技术人员,从科学家到技术工人,招聘的范围之广几乎可以用疯狂来形容,被排斥的美国德裔移民、迫于国内乱局被迫流亡海外的俄罗斯技术人员,甚至于不惜从德国、奥匈帝国等交战国聘请必要的专家和技术人员。 但是引入外国专家以及技术人员永远都不是长久之计,长久之计就是自我培训。外国人永远是外国人,即便是他加入了中国国籍宣誓效忠中国政府,但是从长远来说,只有培训自己的专家和技术人员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所以建立大学和技术专科学校才能解决问题,不过在此之前西北只能依靠大量的外国技术人员和专家,这或许就是后进农业国的无奈,也是后进农业国发展工业的必由之路。 第一百零三章 技研 事物总是创造于天才的头脑,而非自然,即天才总是在事物真实存在之前就已在头脑中形成关于它们清晰地图象,这或许会被人视谬论,但是历史上却总有一些天才,他们坚信这一点,以至于有一些被视为天才的科学家,甚至被认为是奉上帝之名发明创造。在西北各个研究所中有不少都是以人名命名,但是都是在某一名技术专家取得了突出成就之后,作为对他本身的一种奖励用名字命名研究所。 一直以来拥有一个以自己的姓名命名的研究所,从来都是在西北工作的技术专家的梦想。但是在去年一个从美国来的物理学家,一来到这里就得到了一座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试验室,尼古拉.特斯拉物理试验室。 “妈的!”因过敏而使身体产生的骚痒让特斯拉愤怒的大声在试验室内吼叫着,经常发作的过敏症让特斯拉有种想拿刀把过敏处刮下去的冲动,可是周身上下痒到骨子里的骚痒显然不是能拿刀割除的,如果可以的话恐怕特斯拉早都做了。 “咣铛!”身体上的骚痒使特斯拉将试验室台上一些工具推倒在地。特斯拉的表现没有引起试验室内其它技术人员和学生们的惊奇。 在这几个月来,在尼古拉.特斯拉物理试验室内工作的上百名技术人员和学生早已经习惯了他的种种怪僻,甚至于一些学生还非常欣赏他的种种怪僻。独自生活在距离西北大约六十多公里远的偏远山区一座别墅内,非常病态的害怕各种病菌,会因为各种类型的恐惧而陷入瘫痪。像现在这样经常发作的过敏症几乎要把他逼疯,或者说他已经疯了。 夏天时一只在隔壁房间嗡嗡叫的苍蝇在他听来就像整个中队的飞机,走在桥底下他会觉得桥在压迫他的脑袋,好像要把它压碎。总之一句话,这个怪僻的老头有可能是真的疯了,要不然他那个疯狂的大脑之中,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思妙想的东西。尽管那些德裔的技术人员并不一定能够接受他的种种怪僻,但是却不得不为他那个疯狂的脑袋中所有的奇思妙想而叹服。 自从尼古拉.特斯拉物理试验室建立以来,这座物理试验室或许是西北出成果最多的试验室,不过其中有不少成果距离实际应用还有一段距离,还需要进一步的完善。不过作为主持者的尼古拉.特斯拉,从来都是将自己的发明开个头而已,而未将其化为完整的商业产品。在历史上这种失败成为贯穿他一生的主轴—全然的理想主义,只有偶尔触及现实,特斯拉在他的事业里,致力于追寻完美的原理,以建构革命性的发明。 每当找到一个重要的观念后,他便会去申请专利并且公开展示,但是他总是因为时间和金钱的关系,而把实际动手以及制造成营利产品的工作留给其他人做。在美国或许并没有太多人帮助特斯拉完善他的发明,但是在西北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在他试验室里的技术人员,则可以帮助他完成一些产品的商业化。 “我将不再为眼前工作,而是为将来”历史上尼古拉.特斯拉曾经在纽约这样对记者说。 “未来将是我的”—交流电、多相电机、可逆磁场、无线通信、遥控自动学……的发明者,特斯拉是个发明家,他的专利奠定了二十世纪力能学的基础,他独自奋斗数十载研究宇宙形成过程,他还希望在他的实际发明中完成对物质和精神的结合,并在理论上完成这一课题。 特斯拉以多才多艺的成就,在西北为他人树立了榜样。后世国外直到二十一世纪仍有很多人探索他那些失传了的技艺,特斯拉反对正统理论,他总是以自己设计巧妙的实验来说话,而不是空谈理论。因而,往往他对自己实验结果的解释是错误的。而事实上,西北目前所需要的正是特斯拉这种实践天才,而不是理论家。在西北51区内拥有太多理论,这些理论却很难化为实际产品,而特斯拉和他的试验室则可以把这些理论变成营利产品,更重要的是变成西北掌握的技术。 “特斯拉先生,如果你感觉不舒服的话,可以到西北医院去看一下,相信那里的医生会帮助你缓解过敏时的反应。”一名研究员过去收拾被特斯拉推掉在地上的东西时对其提了一个建议。和研究所内大多数研究员一样,对于眼前这个自从来到西北以后就将全部精力投注到试验之中行为有些怪僻的老头充满好感,见其饱受过敏症的困扰,便提出了一个建议。 “没用的,等过两天就好了,这是上帝对于天才的惩罚”感觉舒服一些特斯拉断然否决了那名研究员的建议。过敏症是特斯拉自幼的病症,半个世纪以来,对于治愈和缓解他带来的痛苦特斯拉早就不抱任何希望。更何况成年之后,特斯拉认为这是上帝对自己的惩罚。 幼年时特斯拉的家庭不允许他进工艺学校学习,那时的尼古拉深感有一种来自上天的召唤让自己去做一个电气工程师,他对父亲的反对很不安,直到他可能因此快要死时才出现转机,父亲最终答应了儿子的请求,不久特斯拉奇迹般的康复了而且很快沉浸在发明创造的幻想里。 “童年由于出现幻觉我遭受着巨大痛苦,常常伴随着强烈的闪光,里面有真实物体的形象,这些对我的思想和行为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当别人对我讲一个词的时候,它的形象就会在我的幻影里栩栩如生的展现出来,就像被设计好的一样。有些时候,我自己也分不清这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特斯拉曾经如此对人们说道。 提到能将自己的发明事先在头脑里完全想好特斯拉很自豪,他甚至不需要实验、模型、图纸,在这种方式下他发展了自己的方法,把创造性的想法付诸实践。特斯拉能敏锐的区分哪些想法以图象的方式进入他的头脑,哪些是经过具体分析后得到的,不过他却将此视为上帝的赐予。 正因为如此一直以来特斯拉都将自幼伴随自己的过敏症视为上帝对自己的惩罚,在特斯拉看来,上旁对人们是公平的,在给了自己才能的同时,却把这种过敏症带来的致命痛苦留给了自己。不过这只是特斯拉的想当然罢了,毕竟他本身就是一个沉浸于种种幻想分不清现实有点疯狂的人。 “特斯拉先生的脑子果然不太正常”一个正在测试新型电动机的助理研究员听到特斯拉的话便轻声嘀咕道。的确尽管特斯拉有着无与伦比的才能,但是将病痛视为上帝对自己才能的惩罚,显然是有些太过自负和疯狂了。 “这是我的试验室”感觉已经舒服些的特斯拉看着眼前忙碌的试验室,原本被痛苦折磨的紧崩着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每当看到眼前的试验室和来自不同国家的技术人员的时候,特斯拉总会沉浸于一种幸福的臆想之中。 19世纪末,由于科研所面临对象的复杂化,使得研究规模日益庞大,需要的科研设备增多,大规模投资及集体协作成为必要。而特斯拉的科研方式大大落后于时代的要求,他总是单枪匹马,一个人支撑他科研项目的所有活动:发明、管理、寻求投资者等等。正是这种落后的科研方式使他常常陷于顾此失彼的被动局面,直接导致他许多研究工作或由于缺乏必要的合作者而虎头蛇尾,前功尽弃;或由于缺乏资金而停留于理论探讨阶段,无法付诸实践。 世界广播系统之中,我们是不是应该介入一下,现在每个月特斯拉先生的研究所耗费的研究经费高达十余万元,尽管取得一些成果,但是像这样不务正业是不是……。”作为西北科技发展署,主管着西北各个研究所的张子丰,在接到上个月各研究所的财务报表后,发现特斯拉研究所的经费使用有些不务正业,就立即来司马这里汇报。 特斯拉这个才到西北几个月就已经因其种种怪僻而名扬西北的 “天才”,是主任亲自招选来的,现在他浪费宝贵的研究经费显然需要和主任打招呼。 “子丰,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科技发展署的责任和义务,除了制定西北科技发展大方针之外,唯一的责任就是保证充足的科研经费供给,经费是保证科学发明成功的基本条件,一定要千方百计为科学家们创造良好的经济环境,提供足够的科研经费,使其免去后顾之忧,能全身心投入到发明中,为社会创造财富。 我看过特斯拉关于那个世界广播系统的报告,可能有些空想,但是只要他没有影响到正常研究,我们不需要过问太多。子丰,你本人也是搞研究的出身,应该明白科技的发展实际上建立在一次又一次的试验之上,即便是失败了,也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不是吗?咱们的技术底子薄,即便是没取得成果,但是却在从事这一技术研究的过程中让研究所的年青人得到了经验。 记得当初建立西北第一家研究所,就是你的化工研究所的时候,那会你还是副所长,我说过如果你们有50%的想法能够达到成熟产品的程度,那就表明我们研究人员的冒险程度还不够,我要求的是10%至15%能够达到成熟产品的程度就可以了。钱!在技术研究上西北从不缺,我的科技发展基金会可是有大把的资金等着进行风险投资。” 司马笑着对眼前的张子丰说道。一直以来在科学技术研究的投资上司马从不吝惜资金,尽管西北研究所有三分之二的研究和精力是用在对科技发展署提供的外国 “不成熟的试验技术”基础上进行重复试验,以从中找到实用价值,但是还有三分之一的研究实际上都是试验性的。在这个框架中,确实有一些 “疯狂的试验”,但是,却使得研究所内的技术人员经常得到一些具体的研究结果。 因此,司马一直反复强调在试验方面的项目有10%至15%取得成功就已经非常令人满意了,科学试验绝不应该害怕失败。为了加快从研究向项目开发的过渡,西北研究体系一直以来还遵循一种名为 “寻找目标概念”的流程,这个流程不仅要求研究人员做好自己的工作并且把有关文件发送给开发人员,而且还要求研究人员与开发人员在共同寻找目标方面进行合作,开发人员在收到研究人员的文件之后将制定概念并且随后依靠自己开展工作。按照后世的经验,这种合作能够更容易找到最明智的开发方法。 “主任……”听着主任的话,张子丰才发现自己好像有些过度反应了。在化工所初建时,当时为了纯碱、化学染料、合成氨等种种技术 “研究”耗费了巨额资金,尤其是合成氨,当时为了解决种种技术问题耗费的研资金比建立的第一家合成氨工厂的投资还要高出20%多。 当时面对化工所进行技术研究时庞大的经费支出,连天津久大的范经理都有些退缩了,当时司马则是不断增加经费,告诉化工所里的每一个人在试验中不要害怕失败,并且鼓励他们进行更有创新的实验和采取错误的方法,正是那无数次的失败奠定化工研究所现在的基础。 “子丰,你上个月建议西北化工可以考虑向英美转让合成氨技术?”司马适时转移了话题,把话题扯到了合成氨的技术转让上,提出转让这一技术的正是眼前的张子丰。目前工业化生产合成氨技术在全世界只有德国的巴登公司和西北化工掌握,无论是美国或英国的公司生产军工中至关重要的硝酸都是依靠南美的硝酸盐矿的矿石,用硝石制取硝酸的成本是人工合成氨制取硝酸的五倍以上。 正因如此西北化工从硝酸以及炸药出口之中获利甚巨,合成氨和与之相关的化肥、火炸药生产,可以说是西北化工最大的一棵摇钱树。但是如果转让这种技术的话,无疑是把摇钱树交给了其它人。 “主任!实际上早在1906年弗里茨.哈伯研究出试验制取合成氨技术之后,合成氨的试验室合成就不是秘密,秘密是工业化合成。 几年来英国、美国的化工公司和化学专家都拼命在弗里茨.哈伯的基础上研究着合成氨的工业化生产技术,合适的催化剂、原料气氮和氢的提纯以及从未转化完全的气体中分离出氨等这些技术问题。既便是我们不进行技术转让,相信最晚到明年,他们应该会取得实质性的进展,到那时合成氨的工业化生产就不再是什么秘密。我们要做的应该是在美、英两国取得进展之前,把合成技术转让给他们,然后利用专利权限制他们的商品出口范围,同时像我们转让其它技术一样,提取产量专利费,在他们掌握这一技术之前,挣取最大的利润!” 张子丰重复了自己对西北化工经理、主管们的话。科技发展署除了给予研究所资金和技术上的指导之外,还一直关注国外的技术发展。因为战争的需求及巨额的利润,英美两国的化学公司在一年多之前,就已经开始从事合成氨的技术以用于生产硝酸,尽管在工业化生产上的进展不大,但是参加过合成氨工业化生产研究的张子丰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层窗户纸的事情,随时有可能被捅破,于其等对方捅破后面临竞争,不如在其捅破之前转让给他们,以换取足够的利益。 “在其研制成功之前,转让技术!”听到张子丰的建议司马脑中浮现出一个后世听说过的关于俄国向中国出口远程轰炸机的笑话来,尽管记忆中这个笑话已经非常模糊,但是关于这个笑话感受更多的却是背后一种无奈的嘲讽。不知道在这个时代,中国向外国转让技术专利,会不会起到同样的效果,到时或许欧洲人会编一条与之相当的笑话出来,以嘲讽自己的技术人员,不过司马明白这不过只是一个想象。 “弗里茨.哈伯把合成氨的生产流程专利权卖给巴登公司时,巴登公司声明不管生产工艺如何改进,合成氨售价如何下降,巴登公司每售出1吨氨,哈伯将分享10马克,其收入永不改变,我想现在这个战争时期,面对巨额利润,英美两国公司一定不会介意参考巴登公司的方式,以每吨2英镑或8美元左右的代价购得我们的专利权。”尽管与现在硝酸大量出口获得的利润相比获利甚微,但是在张子丰看来这笔收入实际上是额外收入,而且是一笔长久而固定的收入,以后英美两国公司只要生产氨,那么就需要向西北化工支付一笔专利费用。 “呵呵!照你说的办吧!我回头会和旭东那里打个招呼。”合成氨技术不可能永远保密,对于这点司马再清楚不过了,实际在历史上一战刚刚结束的时候,美国杜邦公司就已经突破了合成氨工业化生产面临的技术问题,只不过在历史上没有赶上一战的末班车而已,不过却在后来二十年代到三十年代化肥普及中发挥了作用,既然如此那么现在也就没有必要保密,这个专利和十字螺丝钉之类的小专利并没有太大区别。 工业品的技术和专利权转让一直都是西北公司重要的获利点,小到十字螺丝钉、双层剃刀大到柴油机甚至五万千瓦大功率发电设备还有高压电传输设备,这些技术转使西北公司获得了上亿美元的利润,而英美法等国每个月支付的专利使用费同样高达数百万美元,既然这些可以转让,那么合成氨也同样可以转让。 很多时候一个专利或者一项技术可以成就一个公司,尤其是一个划时代的技术,更会使一家默默无闻的公司一举成为举世闻名的的公司。西北医药公司就是这么一家因为一项技术和专利而在短期内成为了世界闻名的医药公司。尽管之前西北医药已经向欧洲出口了大量的药品和医护材料,但是真正让西北医药成为世界知名的医药公司还是因为其生产的数十种磺胺类药物。 磺胺类药物生产使得西北医药成为了世界知名医药公司的同时,更为其带来了丰厚利润,药品自古以来利润都非常惊人,在磺胺类药物给西北医药带来丰厚利润的同时,他的发明者申礼也因此功成名就。 “我们很难想象如果没有中国人发明并由西北医药生产的磺胺类药物,会有多少英勇的协约国士兵死于伤口感染,磺胺类药物的广泛应用挽救了数十万协约国士兵!它为许多有致命危险的急性疾病提供了有效的治疗手段,使不少慢性疾病也得以早愈,申礼先生的发明拯救了千百万人的生命。” 这是法国医生们在报纸上不断重复的一句话,正是在法国数百名化学家和医生们建议下,法国政府授予发现了氨苯磺胺的西北化学研究所研究员申礼法国荣誉军团勋章 这一法国政府颁发的最高荣誉,而英国政府同样在其科学家和医生们的要求下授予其子爵爵位。不过这一切荣誉对于申礼本人而言,似乎并没有太大影响。 而丰厚的专利费使申礼很快成为了富豪,但是作为技术人员申礼因其发明而功成名就,却给西北每一名技术人员指明了一条道路,技术发现可以使得他们发家致富,并因此而功成名就。 电车在西北医药公司研究所附近停下之后,手中夹着一份报纸拿着油条的周明祖和熟人打了个招呼,便跳下了电车快步朝公路对面的研究所走去,一边走一边吃油条,作研究的没有假期,这句话在西北技术研究人员之中非常盛行,以至于为了让他们好好休息,各个研究机构不得不制定强制的休假制度,周明祖就是刚刚结束一周休假,昨天刚从天津老家赶回西北。 作为西北医药公司研究所的一名技术人员周明祖和其它人一样,在潜意识之中都希望能够像申礼一样发明一种药物因而功成名就,不过对于周明祖而言,不过仅仅只是想一下罢了,用别人的话说,总有那么一些人受到老天爷的眷顾,像申礼一样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手部感染又意外染上百浪多息,又怎么可能从伤口愈合启示中发现氨苯磺胺呢? 不过尽管其它人没有申礼那么幸运,但是医药研究所和化工所的不少技术人员,仍然在他的发现上,制取了十数种新型磺胺药物,并因而获得丰厚回报,对于他们的幸运周明祖只能报以羡慕,然后投身到自己的工作之中,做好自己的研究同样可以取得丰厚回报。周明祖小心翼翼的从玻璃瓶中取出一勺白色结晶体放入玻璃器皿之中,这是周明祖从用麻黄素中制取的一种新型的药物。 这一个多月以来,周明祖一直在试验这种有显著抗疲劳和兴奋作用的药物。 “请为我唱一首出塞曲,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我心中的大好河山……”在休假的时候,周明祖尽管人在天津休假,但是脑子里却无时无刻不想着这里的试验,此时周明祖一边哼着这首现在西北最流行节奏轻快的曲子,一边做着手头工作,工作总是一件让人感觉非常愉快的事情。 在试验天平上称取了一定数量的结晶体之后,周明祖便用蒸馏水融化结晶体,随即便吸入注射器中,然后哼着曲子朝一旁关着试验动物的笼子走去。 “嗯?”走到笼子边周明祖发现笼中试验用的猴子精神显得有些痿迷不振,便皱了皱眉。 “吱、吱、吱!”这时铁笼中原本有些痿迷的猴子突然跳起来,冲着周明祖吱吱的尖叫着,尽管不知道是怎么了,但是周明祖还是能感觉到笼中猴子显得很兴奋,甚至于几只猴子还主动伸出他们的爪子。 “这是……”看着兴奋的猴子,周明祖明白了这些猴子痿迷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成瘾性?看着手中的注射器,周明祖开始怀疑这种像冰晶一般的药物会不会和吗啡以及海洛因一样,是具有成瘾性的药物,如果是那样的话……。西北一直都限制诸如吗啡、海洛因之类药物在西北使用,尤其是海洛因在西北更是和鸦片一样同属毒品,贩毒在西北是第一重罪,结果只有死刑,而吗啡尽管可以作为医用,但却同样被严格限制,原因就是成瘾性。 “……强烈的兴奋中枢神经作用,使用后会处于强烈兴奋状态和吗啡、海洛因不同,其具有明显的抗疲劳以及力量增强作用,用药后精神兴奋、对食物和睡眠要求降低,会导致激动不安和暴力行为。但是该药小剂量使用时有短暂的兴奋和持续较长的抗疲劳作用,经过动物试验如小剂量使用时并无明显成瘾性,但长期使用可能形成对药物的依赖。” 几天之后西北医药研究所的一份关于去氧麻黄素的报告出现在西北医药高层主管面前,得到这份报告后,医药公司的高层主管们立即从去氧麻黄素药效中看到了商机的存在,无论是任何药物总有他的实用价值和用途,即便是去氧麻黄素也不例外,抗疲劳性,这就是他最大的价值所在。 “上个月咱们渗透到阿穆尔的分队解决了800多名日本兵还有几十名军官,等于干掉了他小半个联队,只要日本人扶持社工党游击队,咱们就和他们扛下去,看谁最先撑不住!”在上乌金斯克后贝加尔集团军司令部内,一名参谋军官面无表情向司令官汇报渗透作战的成果。现在西北和日本在西伯利亚在打一场暗战,日本人扶持远东苏维埃并利用其手下两万余名武装人员,不断对西北军控制的后贝加尔等地发动偷袭,几个月来已经有近千名西北军或模范军死伤。 尽管后贝加尔集团军曾经和俄罗斯护国军合作,向日本人控制的滨海州以及阿穆尔州派出不少由俄罗斯人和布里亚特人组成的游击队,但是效果非常有限,所以现在后贝加尔集团军从部队中直接抽调分队袭击日军,以杀伤日军士兵为目的。 “日本人和咱们不一样,不会在乎只值一分五钱的士兵,相比于士兵性命,他们更在意宝贵的物资,从今以后,敌后渗透作战从杀伤日军转向摧毁日军物资仓库,只有这样才能让日本人肉痛!”在日本陆士留学并在日本军队中服役半年的冷御秋对于日军可谓再了解不过,他们会在乎士兵的性命,那根本就是笑话。相比于只需要一份征召令就征来的士兵,物资贫瘠的日本人更在意的是物资,需要花费大量资金购买不可再生的物资。 想让他们撑不下去,只有从这方面着手,日本现在经济无法承受军队在西伯利亚接连不断大量物资损失,更何况日本还需要利用日元大量贬值的机会,把宝贵的物资出口到欧洲以挣取外汇,缓解目前经济危机。 第一百零四章 袭击 西伯利亚,更象是一个形象的区域范围而不是一个地理名词,整个乌拉尔山以东,整个亚洲大陆的北部,很多人,特别是外国人,通常叫做西伯利亚。那些从来没有到过这里的人,对于这一广阔区域---城市、森林、海洋、江河、湖泊和沼泽,或许是因为成见,总是把它和雪域、严寒、空旷、野蛮联系起来。不过的确,冰雪和严寒就是西伯利亚的代名词。 古往今来,也不知有多少探险家、商队、平民埋身于西伯利亚冰雪之中,但是人们对于西伯利亚的热情,却从未有丝毫减退。俄罗斯人没有减少他们对于西伯利亚的热情,中国人同样满怀热情来到这片美丽而富饶的土地上,当然也包括持有野心的日本人。数十万来自中国三十余省的子弟在这片冰面上奋战,忍受严寒、历尽千辛万苦,也只为了能够有一日将这片土地纳入中国领土,正是为了这个理想,他们忍耐着、牺牲着、奉献着, “我们这一代人所要做的就是忍耐、牺牲、奉献!一切为了我们的国家!”这是长官告诉他们的,也是他们要尽的义务! 此刻在绵延上千公里的外兴安岭一座高山山腰处,有几十个人正奋力向上移动,他们的装束相同,皆是头戴厚厚风帽,一副巨大的遮阳镜盖住了大半个脸,身上则穿着厚厚白色防寒服,绳索通过索扣连接着每个人。他们脚下穿着及膝的登山靴,铝制的靴底踩在松软的雪地上,在冰雪和狂风中奋力前行,如果不是他们背后的步枪和身上武器的话,恐怕人们会把他们当成一支登山队或抢险队,但从装束来看显然是一支军队。 所幸,在大雪不止的西伯利亚这几天之中竟然没有下雪,但在西伯利亚这种极地环境,即使阳光明媚,也不会令人有丝毫暖意,更加之现在从北冰洋吹来的寒风依然如刀般刺骨,走在海拔数千米的高山上,强健的士兵们此时个个呼吸不畅,每挪动一步,都显得艰难。白雪映日,劲风疾吹,天有不侧风云,就在他们行走至半山腰的时候,本来深蓝色天空中的白云,突然逐渐聚集,并逐渐增厚,显然是快要下雪了。 走在前方的队长张云亮推了一下墨镜,观察一下天气,对后面的战友说道: “可能要变天了,今天看样子是过不了山了”从皮制挎包内取出地图看了一下,喘了口气道: “估计距离目标区域还有7公里多,如果有暴风雪的话,今天就在这里宿营。”接受过山地和寒区作战的战士们当然都知道,暴风雪是穿越西伯利亚山地时最大障碍,这一支小分队并没有佩带军衔等各种标识,他们跋涉数百公里是为了执行一个特殊的任务。 此时山腰风更大了,战士们俯视四周万里雪原和冰峰,所有人都有悲凉感,仿佛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却又让人不禁生起满怀壮志,但不能阻挡北冰洋寒风带来的寒意。寒冷气候是任何一支军队在西伯利亚作战所面对的最强大敌人,即使你认识到它的危险以及能够利用它的一些个别特征,它还是可能会成为一个可怕的对手,忽视或低估这股力量可能会导致死亡。在寒冷的西伯利亚地区,冷风降温会增加危险,低温症、冻伤随时都有可能夺取战士们的生命,尤其是在暴风雪来的时候,有时甚至于只需要几十分钟最长也不过几个小时。 在大雪覆盖的外兴安岭山脉上寻找宿营地非常简单,尤其是对与接受过山地和极地作战训练的士兵而言,雪坑和岩坑很易辨认,像山腰处分散的被大雪覆盖的针叶林中,在针叶树枝条下就有可能有天然坑洞,虽然不那么容易辨别。 一般情况下在稍大一些的树木树干四周可能会有空隙,在大树某个枝条下也可能有坑洞,所需要做的仅仅是在背风处枝条下面用硬物挖一挖,确认是否有坑洞,然后直接利用雪坑就可以作为一个防寒、防风的宿营地。张云亮和几名战士在一棵至少有百年树龄针叶树下找到了一面积有五、六平方大雪坑,足够四、五个人在其中宿营,于是便立即钻进去,一钻入雪坑之中,原本刺骨的寒意便开始慢慢消除。 用工兵铲休整着雪坑,不一会便整出了一个规整的雪坑,对此每个人都早已轻车熟路,他们曾在大兴安岭、蒙北、外贝加尔接受过极地作战训练。 “呼!”检查完二十几处宿营地和十几处暗哨之后,张云亮才顶着暴风雪返回自己宿营的雪坑之中,一进入雪坑,用雪块堵上入口,拍去了防寒服上的雪花后,便脱掉厚实的手套,然后冲着手吐了口气搓搓手以让自己感觉暖和一些,随后又搓揉面部皮肤以防形成僵硬红斑。 按照过去接受极地作战训练时,教官们的教导,在遮风挡雪的雪坑内无论外界温度多低,雪坑室温不会低于零下,而只需点上一支蜡烛,就可使室温再升高。对于敌区作战的张云亮带领的分队而言,显然没有这个条件,但是外兴安岭的驯鹿和其它动物油脂却是用来作饭和取暖的最好燃料,雪坑内几个简易炊架下燃烧着油脂块,使得原本有些颤抖的张云亮,不一会儿便感觉到热意,于是便去掉防寒服的绵羊皮胆风帽,同时拉下了防寒服的拉链。 西北的防寒服早在共和六年年初的时候,就由西北联勤处参考外国 “防寒服”设计制造,实际上他的原型是二战时美军的N-3防寒服,派克式大衣设计能将大腿以上部位严密的包裹起来,防风防水的涂胶斜条纹布面料,填充特制的保暖棉织物,羊绒风帽上还挂了一个狗毛外圈。 在这个时代西北冬天的温度低达零下三十度甚至四十余度,除了大衣之外为了支持西北军冬季作战,装备一种防寒服就成了必然,当初在选择防寒服的时候,司马选择了N-3防寒服这种在美军中服役了60年防寒效果非常出色的防寒服。这种美军二战时为阿拉斯加美军研制的防寒服非常适应从西北到西伯利亚的极地低温,现在这种防寒服已经成为西北军的制式装备。 在后世时,司马曾听过 “在俄国打仗,最大的敌人就是他的冬天!”,为了克服西伯利亚冬天对作战的影响,大量取自后世的防寒服、防寒靴、极地睡袋、高热量食品、取暖汽灯等各种各样的防寒装备被西北军使用,甚致使西北军比土生土长的俄国人更适合西伯利亚寒冬的作战环境,这或许就是技术的力量。 “云亮,喝口热汤吧!”副队长杨晨把一个饭盒递给张云亮,然后接着在地图上查找最佳的路线,并计算着目标距离和所需要的时间。 “嗯!”尽管饭盒里驯鹿肉汤没有大料之类佐料只有些咸味,但是喝了一口还是让张云亮从嘴一直暖和到胃,只用几口张云亮就连汤带肉的下了肚,肉汤一下肚,原本被暴风雪吹得没有暖意的身体立即暖和了起来。 “云亮,如果明天走这条路的话,虽说远了二十多公里,但不用像现在这样翻山越岭,这条路有三分之二都在冰面上,另外1/3也只是起伏地带,完全可以用雪橇行进,估计明天晚上就能到达目标区域,到时可以休整一天一夜。”在手中地图上用铅笔划了一条虚线杨晨开口说道,这条路线是杨晨在地图上找到的虽不是最近但却是最快的一条路。 从军营出发到现在都已经九天了,在大雪覆盖的时候依靠步行翻山越岭,已经耗尽了战士们的体力,大家都在咬牙坚持,现在选择这条路尽管有些危险并且距离稍远,但是却可以最大限度的节约体力。 “嗯!这条路好是好点,就是过这两道悬崖的时候,恐怕要费些功夫,如果这两道都是下崖倒也没什么,还有需要翻越其中一道悬崖,在这时候风险是不是大了点?”感觉暖和一些的张云亮看了一下地图,杨晨选择的这条路线张云亮在之前行军休息的时候也考虑过,只不过需要过两道悬崖所担的风险,让张云亮不得不小心一些,尽管张云亮带领的分队是从西北唯一的山地一师抽调来的,翻山越岭是山地部队的看家本岭,像这样的悬崖在过去训练之中也经常翻越,但是现在对于自己而言完成任务排在第一位,在行军时必须尽量减少不必要的风险。 “但是云亮你看看战士们,这几天已经累得够呛了,要是再这么走下去,估计等咱们到那里,至少得休整两天才能投入战斗,这条路尽管困难些,但是却可以节约大量时间和战士们的体力,再说咱们可是山地兵,要是连这种小悬崖都不敢过,那还是什么山地兵?”这条路会有多少风险杨晨当然明白,不过相比于队长张云亮的稳妥而言,杨晨更多了一分冒险精神,而这种冒险精神来自对战士们的信心,当然这种信心是训练场上的训练给予的。 “嗯!……就走这条路吧!”张云亮想起之前检查雪坑时,战士们疲惫的神情便皱了皱眉,犹豫了十数秒后才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像先前那般在覆盖大雪的深山里行军尽管很安全,但是翻山越岭消耗的却是战士们的精力,作为指挥官很多时候总是要做出一些取舍。 强劲的风雪在浓雾伴随下将正在攀登悬崖的张云亮吹得摇摇欲坠,尽管带着浓密的狗毛外圈风帽,但是张云亮感觉脸颊已被冻僵,口中吐出的热气还没飘出多远就被寒风冻得中途折断。然后借着靴低峰利的钢齿找到一个支撑点的张云亮缓了口气,然后抽出腰间冰镐钉上冰壁稳住身形,朝头上看去,作为分队之中攀登技术最好的副队长杨晨此时自然是一马当先,利用手中地镐和登山索上在最前头开路,还有十几米他就能到达崖顶了! 但就在他试图把挂绳索的钢钉敲进冰雪下的岩内,以帮助战友翻越这座悬崖时,一阵疾风吹过,他的冰镐没钉住,一个趔趄滑了下去,张云亮一下没抓住他,他身体急速下落,降下了十来米,一直拖掉了两根钉在崖壁内的钢钉后才被绳索拉住,好险!十几分钟之后,当张云亮攀上满布冰雪的崖顶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把冰镐扔在一边,然后狠狠坐在雪地上,慢慢抬头环视着这白雪皑皑山顶,过了这座山前面再有不远就是结雅河,剩下的一路都是一马平川被冻实的河道。 “云亮,我说过了,要相信咱们的战士”尽管嘴上这么说不过在心里杨晨还是倍觉侥幸,如果不是钢钉扯住自己,如果不是那几名战士拼尽全力把自己扯上来,恐怕自己已经变成崖下的一堆烂肉了,到时自己恐怕会成为西北军校第三期学员中第一个实现了毕业的诺言--- “忠烈祠见!”的人。 “从滨海州到阿穆尔州的每一座城市、乡村里,到处悬挂着日本的太阳旗,日本军官和士兵主宰这里的一切,强奸、抢劫、屠杀似乎是日本军人唯一善长的事情,而派遣军司令部对此却从来都是视而不见,有谁会在意占领区平民安全呢?即便是社工党赤卫游击队恐怕都不会在乎这些,在他们眼里或许只有和复辟沙皇合作的中国军队,才是他们眼中的入侵者,天知道中国军队没有残杀过一个俄国男人或强奸过一个俄国女人,但愿上帝保佑俄罗斯!” 在俄国人聚集的哈尔滨,《Nov》(生活新闻报)上一名从阿穆尔州逃到哈尔滨的俄国人如此写道,很多俄罗斯人为了安全逃到了哈尔滨,尽管这座城市早已经被中国人收复,但是在这里他们可以得工作,最重要的是安全可以保障,相比于残暴的日军,中国人仁慈的就像天使一般,以至于一些俄罗斯人祈祷,如果真的无法避免占领的话,那么就让中国人占领这里吧! 位于结雅河支流托米河畔的阿列克山德罗夫斯克是阿穆尔州的第二大城市,这座城市建于1860年,是阿穆尔铁路上重要的铁路枢纽,有一支线通往布拉戈维申斯克(海兰泡)。这里和阿穆尔州以及滨海州的每一座城市一样,四个多月前就被日军占领,城里随处可见的日本膏药旗和日本兵,总是会让人心生一种这里或许是一座日本城市感觉。 如果不是街面上随处可见的金发碧眼的俄罗斯人话,只不过在这里绝对见不到一面俄罗斯国旗。夜幕降临的时候,在位于城郊一处民居里不时传出女人痛苦的嘶喊声,过了一会哭喊声停了,接着一个提着腰带面带淫笑的日本兵从民居里走出来,在大门外将步枪放到门旁的柴田重二穿起了大衣,想着之前那个俄国女人的尖叫和哭喊声,柴田重二脸上带着一种心满意足的表情。 作为占领军总是有无与伦比的特权,顶着头上的雪花背着步枪的柴田重二,一边走一边哼着没人能听懂的日本歌,走的时候还不忘记从包里拿出从那个俄国女人家抢的银质餐具仔细看了一下,对于周围房屋的窗后带着仇恨的眼神根本就是视而不见,死一个日本兵就要枪毙二十个俄国人的命令,早已让俄国人选择了屈服。 在堆满积雪冰封河道中,鹅毛大雪仍在漫天飞舞,几十名划雪橇背武器的军人悄无声息的从河道内一闪而过,他们头戴毛领防寒风帽、大型的遮阳镜、身着白色伪装服、手上戴着厚实的羊皮作战手套。领头的张云亮紧握滑雪杖,熟练的在满布雪花的冰面上穿行,几十名部下则紧紧跟在后面。突然,从河岸边树林后传出一声异响,使得正在滑行的队伍停了下来,张云亮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冰雪反射光线下出现了正在走动的人影。 “这至少值两百多日元吧!如果要是一年多前的两百日元多好!”看着闪烁银光的餐具柴田重二如此想道,如果是一年多前的两百日元,柴田重二相信凭此自己就能娶个漂亮老婆,而现在这些还不够,以后还要再努力努力,一年多以来日元含金量狂跌,价值甚至于不及过去的三分之一。不过尽管如此,这些银餐具对于每个月只有五元浦盐派遣军军票的柴田重二而言,仍然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唉呀!竟然忘记那件大衣了!太可惜了!”把闪烁着银光的餐具放进包里之后,已经走远的柴田重二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忘记拿一样很值钱的东西,那个俄国女人的呢绒大衣,狐狸皮制成的毛领,拿回日本至少值五十日元,想到值这么多钱,柴田重二不禁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回去把大衣再抢过来。此时柴田重二显然没有留意脚下一个突起的雪包,突然雪包猛的变成了一道白影直扑向柴田,拧住正在犹豫的柴田重二的脖子。 “咔!”在纷飞的雪花中,伴着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音,柴田重二瘫软在那个白影的脚下,然后便被拖入路边的树林之中。几分钟之后,一名不时拍打大衣上雪花的 “日本兵”,背着步枪从河边树林中走了出来,然后沿着被压实的冰路朝城里走去。 “距离火车站还有不到500米”从包里拿出地图看了一下,张云亮最后一次确定了行军路线和目标位置,张云亮所在分队这一次任务目标是阿列克山德罗夫斯克火车站的日军仓库,日军在那里屯积了数千吨军用物资,这些物资大多数都是从海参崴其控制的码头上偷运出的。按照日本、美国还有俄罗斯沙皇政府达成的协议,海参崴港口的协约国物资除俄罗斯外任何一方不得动用,而俄罗斯伊尔库茨克政府可以得到30%的物资,用于进攻社工党控制下的欧俄。 但是一纸协议显然不可能阻挡日本吞占这些物资的野心,因为这些物资很有可能会被日本人用于援助远东社工党游击队武装,用于进攻后贝加尔等地的西北军或俄罗斯护国军、皇家近卫军,所以必须要炸毁这些物资。为避免和日本发生直接冲突,所以只能用秘密潜入,以 “游击队”的名义炸毁这些物资。对于现在经济困难的日本而言,宝贵的物资甚至于比只值 “一分五厘钱邮费”的红纸召集令征召来的士兵要珍贵,没有足够的物资,就不可能支援社工党游击队,日本人没有大方到自己花钱去帮助 “赤俄”。 尽管穿着日本军装的杨晨说一口流利的日语,但是在朝火车站去的路上,事实证明根本不需要这般小心,日军仅不过是在车站外设立了一个哨卡而已,而且日本兵早早就窝在哨卡内围着火堆取暖,毕竟任何人都不愿意在零下五十度天气下呆在室外,西伯利亚冬天的夜晚从来就不是打仗的时机,更何况几个月以来,俄国游击队从未在这里出现,而地处阿穆尔腹地的阿列克山德罗夫斯克更是不可能成为后贝加尔地区 “游击队”的目标。 “啾、啾……”已经通过火车站哨卡的杨晨突然又折回哨卡,站在哨卡外用微声手枪解决了哨卡内两名日本兵,随后杨晨便冲身后打了个暗号,很快十几名战士便手持武器跟了过来,和前面带路的杨晨保持一定的距离,在他们身后的树林内,张云亮带领其余的战士负责垫后警戒。 因为俄国人已经停止使用环阿穆尔铁路,而改用更近也更安全的中东铁路运输物资,环阿穆尔铁路这条建成不过两年多的铁路早已停运,过去繁忙的火车站,每天不过通过两三列火车而已,此时火车站静得出奇。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和严寒低温,为渗透到车站的杨晨等人提供了最好的隐蔽,在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车站里无论是日本兵或是俄国工人,只会选择呆在有暖气的房间内。 “快,一个仓库安放至少五个炸弹,还有那四节火车头,全部炸毁。”轻松解决了仓库外的哨兵后,杨晨便轻声命令跟在身后的战士,敌兵渗透行动除侦察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破坏一切可能被敌军用于攻击已方的物资装备,尤其是像机车这样的重要运输设备。杨晨之所以特意提到火车头,是因为俄国人的铁路轨宽是俄式宽轨,日本的准轨机车不进行改造就不可能在这里使用,破坏机车绝对会影响到日本的运输。 即便是西北军也同样受困于机车轨距型号不同,同时机车和车皮数量也严重不足,为此无论是机车或是车皮都不得不用火车从西北运到葫芦岛然后再海运到海参崴,以解决机车和车皮严重不足的问题。进入仓库的战士很快便把定时炸弹安放在仓库内的弹药箱上,相比于这个时代大都依靠拉发、燃发引信引爆的炸弹,西北军使用的机械式定时炸弹,保障了敌后特种行动的安全。 数分钟后,十几名穿着伪装服的战士快速离开了火车站,一进入树林立即卡上放在雪地中雪橇,然后奋力滑动滑雪杆朝托米河滑去,以争取在炸弹爆炸之前远离这里,在冰面上快速滑行每小时速度可以达到30公里左右,尽管浪费了一些时间,但是十分钟的定时仍然足够分队撤到数公里之外。 “兄弟们加把油,最多再过两小时咱们就能回国了”听着身后传来阵阵如冬日惊雷般的剧烈爆炸声,张云亮停住回头看了一眼,尽管看不到爆炸场面,但是还是看到爆炸后升腾起的巨大黑色烟云,于是面带喜色的对身旁同样兴奋不已的兄弟们说道。越外兴安岭入阿穆尔,然后再从托米河入黑龙江快速撤退至黑龙江是上头的命令,之所以如此是为了避免和日本引起不必要的纠葛,毕竟 “撤退”到黑龙江的赤俄,是日本人自己没拦住而已,与西北无关。 第一百零五章 恐怖与革命者 在大多数时期历史总是相似的,在后世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的恐怖活动在这个时代同样存在,在欧洲仅1905年到1907年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就发动了200多次恐怖袭击,而恐怖活动更是导致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在亚洲中国的革命党人更是将刺杀满清官员视为革命的主要形式,以至于产生了革命党一词,只不过在这个时代恐怖活动并没有达到人人喊打的地步,暗杀、爆炸、投毒是这个时代恐怖活动的主流。 “既然日本人不让我们顺心,那么咱们也不让日本人顺心,除了边防军派出小分队袭击日军仓库、巡逻队之外,我们应该利用对日本人怀有仇恨的滨海州和阿穆尔州的俄国人,袭击两地日军哨所、巡逻队,我们可以向他们提供炸药和手枪、毒药。总之,就像当年革命党袭击满清官员一样,让他们袭击日军,甚至咱们还可以利用高丽人,把袭击扩展到高丽和日本本土。” 作为情报机关的调查部必须要在这场战争中体现自己的价值,除了情报搜集和分析之外,最好的选择就是直接介入这场战争,打仗,调查部肯定不行,也不可能,但是调查部却可以用另一种方式介入到这场战争之中,这也正是石磊接受部里情报员提出的这个方案的原因。 “恐怖袭击?”看着手中这份调查部以及参谋部制定的对日据滨海州、阿穆尔州日军发起袭扰战的报告,司马赫然发现了恐怖活动的影子,或者说它所提倡的作战方式根本就是后世人们熟知的恐怖活动。利用日占区俄国人对日军的敌视情绪,扶持并帮助一些俄国人建立武装组织对日军发起袭击,以爆炸、袭击和劫持人质(绑架)等形式,干扰日占区社会稳定,这些可不就是所谓的恐怖活动吗? “老板,现在俄国皇家近卫军和护国军已经拥有超过40万军队,由于他们后方的安全和西伯利亚铁路的安全都是由边防军维持,所以其可以将全部精力用于在鄂木斯克以西和社工党军队作战。 随着西伯利亚局势稳定,我们和日本人之间的冲突已经迫在眉睫,而驻于滨海州和阿穆尔州的三个师团日军,则是西北目前最大的威胁,这两地日军和驻关东州以及朝鲜日军对东北形成夹击之势,而张作霖和日本人之间态度非常暧昧,而且奉军战斗力极为低下,所以并不一定能够起到阻碍作用。 也就是意味着未来一旦发生事变,与西北暂无直接交通牒系的黑龙江都有可能面对来自两方的压力。为此,我们必须不惜一切让驻于滨海州和阿穆尔州日军陷入俄国人各种各样的抵抗之中,使其在短期内将大部分兵力和注意力置于对俄国人的清剿之中,而不是用于干扰我军在后贝尔等地的行动,同时暂时解除其对黑龙江形成的威胁。” 见主任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于是石磊便开口解释道。尽管对驻于滨海州和阿穆尔州日军开展特种战存在石磊的一些私心,但是总体上来说还是因为调查部通过对两地日军进行分析后得出了其对黑龙江构成威胁的结论后,石磊才同意了这个建议。 尽可能的降低任何敌人或潜在的敌人对西北存在的威胁,一直都是石磊率领的调查部所从事的任务之一,无论是情报搜集或是一些特殊的行动出发点皆是如此, “调查部和西北军一样是老板的两支强有力的手臂”过去调查部和军情局之间的明争暗斗而引发来自老板的训斥石磊从来没有忘记。 根据中美日三方在海参崴达成的分割协议,海参崴由三方共同占领,滨海州和阿穆尔州、萨哈林州由日军接管,而其它地区则由中美两国联合接管,以帮助俄罗斯地方政府恢复地方秩序。尽管俄罗斯伊尔库茨克政府对此提出强烈抗议,但是协议仍然被三国执行。因为美军没有多余兵力派至后贝加尔等地,实际执行接管则是由西北军执行,只不过西北军把铁路之外的行政和军事权全部移交给了伊尔库茨克俄国政府以及地方维持会政权。 但是日军却是对滨海州和阿穆尔州、萨哈林州实施真正意义的军事占领,甚至于还颁布实施了占领军法案,以方便自己的占领。驻于两州的三个师团日军对西北控制下的黑龙江等地形成的威胁是显而易见地,为此调查部必须要进一步降低两地日军对西北形成的威胁,牵制其在两地的力量存要则是调查部需要完全成的任务之一。 牵制驻于滨海州和阿穆尔州两地日军的行动司马并不反对,但是调查部提出的这份行动报告,在司马看来却有后世恐怖主义活动的影子,将恐怖袭击用在日本军队和日本人身上司马并不反对,但是司马担心恐怖活动这柄双刃剑会不会伤害到自己,伤害到西北,毕竟在后世这样的教训举不胜举。 后世70年代末俄苏军队入侵阿富汗,美国为与苏联人对抗则由中央情报局出面支持伊斯兰世界以圣战名义抵抗俄苏入侵,并不惜扶持信奉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极端武装,而就是由美国中情局训练并武装起来的极端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恐怖组织在后来二十多年中制造了无数次针对美国的恐怖袭击,最后更是发动了震惊世界造成数千人死亡的 “911”恐怖袭击。 像美国已经经历过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西北是不是也应该在这个时代尝试一次呢?按照和俄罗斯伊尔库茨克政府达成的协议,未来滨海州和阿穆尔州等远东地区以及俄罗斯吞占中国的土地,都应归还给中国,如果驻于两地的俄罗斯人,尤其是受过调查部训练并在袭击日军时取得实战经验的那部分人,对西北军和中国移民发动袭击的话……。 “四石,如果我们训练武装和日军之间存在仇恨的俄国人,会不会在未来养虎为患,等到日本人走了,而我们去了,他们会不会把目标转移到我们的身上。”在心中不断权衡利弊之后,有些犹豫不决的司马正色问眼前的石磊。不可否认,如果执行调查部的计划,无疑可以减轻现在黑龙江面对的压力,目前为了应对来自远东和辽东地区日军的压力。 西北军在黑龙江以及海参崴驻防整整个八个师外加五个经过改编的空军联队,十余万军队驻在那里,目就是为了阻止日本人对黑龙江的野心,同时还储备了大量的物资,以应对不时之需,这些军队本应该投入到更需要他们的地区,尤其是三个用途极为广泛的轰炸机联队更是如此,可现在为了防备日军,却不得不驻于黑龙江以及海参崴,宝贵的轰炸机只能在天空中巡航训练以打发时间。 “老板,从后贝加尔到伊尔库茨克再到堪察加我们的军队和俄国人之间一直都是和睦相处,而且在圣诞节的时候,不少俄罗斯人还邀请我们的官兵参加他们的联谊。按照调查部目前掌握的情报,绝大多数俄罗斯人并没有把我们视为入侵者,尤其是在和日军相比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刻骨铭心的仇恨作为动力,俄罗斯人绝对不会以牺牲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去袭击杀害或强奸他们亲人的日本兵,他们的动力根源是仇恨而不是爱国精神,即使是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人存在,也无法改变大局,西方人更珍惜自己的生命,而且,那时他们可以选择回到俄罗斯,咱们可以给当地俄国人选择权不是吗?” 在石磊看来老板的担心有些杞人忧天,远东的俄罗斯人不会像老板所说那样,在未来把袭击目标转向收复两地的西北军和中国人,俄罗斯人的性格决定了这一些,他们会接受政府把两地归还给中国的现实。 “俄国人会像中东的伊斯兰教徒一样发动针对中国的 “圣战”吗?他们会牺牲自己的一切吗?”在石磊提醒下司马在脑中如此想像,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俄罗斯人不是伊斯兰教徒,根本不可能与后世信奉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极端组织相比,像后世恐怖活动显然不是俄罗斯人能够作出来的。 更何况即便是现在的中东,也和后世不同,就是靠所谓的 “圣战”思想武装起来的突厥斯坦各个部族的根本出发点,也仅只是为了反抗俄国人的压迫。如果不是自由军团最初利用民族仇恨发动的屠杀,断绝了他们的退路,恐怕现在他们早都愿意和俄国新政权和谈,即便是现在一些突厥斯坦部族甚至都想和俄罗斯人和谈,当然如果俄罗斯人愿意的话,乌米扬诺夫也不可能接受和一个屠杀了几百万俄罗斯人的政权谈判。 (种族大屠杀实际上各国都干过,美国人干过、英国人、俄国人都干,一战时奥匈帝国屠杀了150万亚美尼亚人,直到1948年12月9日,联合国大会经过多年努力后才通过《防止及惩治灭绝种族罪公约》) “四石,调查部掌握有合适的人选吗?”尽管有些犹豫但司马还是决定可以在那里试试,让日本人提前享受一下有组织、有计划的恐怖袭击,司马倒不介意参考后世的经验,自己亲自策划一下对日军甚至于日本本土地恐怖活动。 对日本人,司马从来不存在任何同情心理,有的仅仅只是刻骨仇恨。在这个时代尽管因为西北的存在,或许已经避免了历史上的那场长达十四年的悲剧,但是却不意味着比海还深的民族仇恨可以从司马的记忆中清除,不过这个时代的国人显然不能了解司马对日本的敌视和仇恨心理,不过幸好西北官员在潜移默化之中已经接受了这种仇日观点。 火炸药有一个统一的名词---能材,能材无论是在军事或是民间都有极为广泛的用途。西北最初无论是用于采石或是开矿上的炸药都是司马购买的硝酸铵制成的各种硝铵类炸药。随着西北工业发展,在炸药厂建成后,用苯酚为原料制成的苦味酸炸药便成为西北使用最为广泛的炸药,也正是因为发射药厂及炸药厂的先后建立,另一家机构---西北能材研究所也随之成立,专门从事各种火炸药的研究应用。 “尽管爆炸威力较大,但炸药成本太高,并无太大的军事价值”看着申请文件上研究所下的批文,吴启民感觉非常之郁闷,六十多个日日夜夜的辛苦,最后竟然只换到了这么一句回复,实在太让人无奈了。作为能材研究所的一名研究员,吴启民从资料室里大量外国人的试验资料里,找到了一份德国人二十年前发明的HEXOGEN高能炸药,作为自己的研究方向,但是当时自己却没有注意到成本问题。 “成本高是高了点,可……可威力也够大啊!”吴启民有些无奈的自语道,看着试验台上剩下的几块灰白色的块状物,吴启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到试验区内把这几块给解决掉,能材研究所试验室内并不保存这些危险品,只需要在档案室保存试验详细报告就行了。 “启民,六亚甲基四胺本身的价格就相对较高,而在合成黑索金的时候,还需要10.5倍的高浓度硝酸,他的成本几乎是梯恩梯的两倍以上,他的威力优势完全被成本抵销,这种炸药太贵了,军队需要的是成本低费效比高的炸药,不过这炸药倒也有意思,没想到加入聚异丁烯后,竟然会变得和橡皮泥一样,谁会想到这种像橡皮泥一样地东西,竟然是威力相当于130%梯恩梯的炸药呢?” 吴启民身边的同事任特生从桌上拿起一块灰白色的炸药,然后不停的用其在手里捏着一些小玩意,就像小朋友玩橡皮泥一样,不一会就将其捏成个似像非像的小猪,仅看这些任何人都不会想到这头小猪会是高能炸药。 “嗯!这东西不管是模样,还是拿在手里都和橡皮泥一样,除了硬了点,谁也不会想到它竟然是炸药,可惜,就是成本太高了,怎么样,要不咱们一起到试验区去炸炸你捏的这头小猪”吴启民看着任特生手里的炸药便提议道,把这剩下的在试验区里引爆一下,或许是它唯一地结局了。 “冷科长,这个暖水瓶瓶胆是经过特制的,水瓶完全可以正常使用,瓶胆的保温夹层内安放有两公斤的苦味酸炸药,炸药可以用酸性定时引信或拉发、压发等多种小型引信启爆,一般情况下并无法识别出其和普通暖水瓶的区别”在能材研究所的火工品试验区内,调查部技术研究室的研究员向身旁的冷峰介绍着眼前的 “特种炸弹”,所谓的特种炸弹,就是具有一定隐蔽性经过伪装的炸弹,研制这类伪装炸弹一直都是调查部技术室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 “还是看过威力试验再说吧!”这次之所以借能材研究所的试验场,就是为了试验技术室研制的十几种伪装炸弹的威力。冷峰将从这十几种伪装炸弹之中挑选出几种合适的炸弹,以用于自己不久之后在远东的行动,那里的行动需要经过伪装的炸弹。不过眼前这些被伪装成砖石块、暖水瓶、玩具模样的炸药,并不能让冷峰满意,这些特种炸药太没有想象力了,时间一长很容易被日本人识破。 “轰!”听着试验区内传来的爆炸声,吴启新知道是正在进行火工品的测试,在能材研究所试验区每天都有这样的试验。 “呵呵!你看那些人,他们可不是军方的人,都是调查部的人,光看他们带来的东西,那些砖头、玩具的实际上都是炸弹,他们常在咱们试验区进行试验,上回我给他们帮过些小忙。”帮忙固定电雷管的任特生指着几十米外的几个人说道,言语中显然有些得意。调查部总是会给人一种神秘感,所以和他们接触过总是会让人感觉有些得意。 “你是说砖块,玩具实际上都是炸弹?”望着几十米外的那些人,吴启民意识到自己的炸药或许还有另外一个用途,军队不需要,并不意味着其它部门不需要,或许有一个部门会需要这种隐蔽性极好的炸药也不一定,就像眼前的调查部,他们把炸弹伪装成那些东西,不正是为了隐藏炸药的存在吗? “嗯……咦!启民,你干什么去?”嘴里话没说完,任特生就看到吴启民拿着自己捏的那头小猪带着起爆器向那几个人走去。 “你好,先生,我是能材研究所的研究员吴启民,我这里有一种炸药,或许你们能派上用场,它能和橡皮泥一样随便捏成任何形态”走到那几个人旁边后,然后直视那个穿着大衣年岁相当的年青人,像推销员一样向这个人推销自己的炸药,然后向其展示自己手中怪模怪样的小猪。 “哦!这是是炸药?”冷峰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紧张的研究员,然后看了一眼他手中这头橡皮泥捏成的小猪,这可能会是炸药吗? “当然,而且它的威力远大于梯思梯炸药或苦味酸炸药,如果你同意地话,我可以演示给你看,试验可以证明的一切”看着眼前明显是主管模样面色冷森的年青人吴启民开口说道。 “轰!”伴着百米外的一声巨响和升腾起的烟云,试验区内的几人都呆滞了,而冷峰则面带喜色的看着面前剩下的一块大约汉德小词典大小的白灰色炸药,这正是自己所需要的,完全不是炸药的炸药,有什么比一场试验更能说服人的呢! 从一战爆发以来,整个日本因为战争带来的空前繁荣,正迅速向工业社会转变,落后仍然处于小农生产方式的农业跟不上工业的发展,工业的繁荣、城市的扩大、非农业人口的增加,使得大米供应出现了紧张。 而日本政府面对大米供应紧张的局面,并没有调整和加强农业生产,甚至于1917年的大米产量还没有1914年高,而随着1917年日元的贬值,更是进一步抬高了米价,而在日元贬值、米价上涨的同时,日本人的收入却没有增加,同时因为出兵西伯利亚政府更是征调了大量大米以供应在西伯利亚的军队,而军队用米大增的同时,米商和地主又趁机囤积居奇、哄抬米价,米价于是就没有任保阻碍扶摇直上了。 在春节前米价就从去年年中的一角钱涨到五角多,随着日元的贬值,在一些地方米价甚至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7角,而价格还在不断上涨,不断暴涨的米价使得人们怨声载道,怨愤在淤积着,只是暴发早晚的问题。 1918年3月,在日本本州岛中部海滨的富山县,入眼的是一片荒凉景色,没有牲畜和家禽的鸣叫声,也没有春节刚过后人们的笑语欢声,各个渔村一片死气沉沉的模样,偶尔能够看到一些老人和孩子,大都面带着菜色、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女人们则提着菜篮子到处寻找可以充饥的东西,但是春天未到野地里甚至于连野菜都没有,老鼠、冬眠的蛇、小鸟任何可能充饥的东西她们都不会放过,为了充饥她们用尽了一切努力。 而她们的男人们为了养家糊口,早早的在春节刚过就到北海道的渔场打鱼,但打到的鱼越来越少,有时出海一天整天,竟然一无所获,得到的微薄工资随着日元贬值和物价上涨甚至于连自己的伙食都成问题,那里还能往家里寄钱,有时候饥饿往往会给予人们以动力和胆魄,人在很多时候都逼出来的。 三月六日傍晚,已经再也找不到任何食物,并没有任何点当物可以充饥的西水桥村渔妇们,看着家中挨饿的家人,不知道是谁敲响村里那口古老的大钟,沉滞凝涩的钟声似乎在诉说和发汇着无米下锅的渔妇们的哀怨和愤怒,数百名妇女在钟声下汇集,不约而同带着家中最后一点钱走出家门,涌向米店,希望能够让米店降价出售大米。 米店老板一看这么多人,吓得紧闭起米店大门,并偷偷派人去叫警察,愤怒的渔妇们见老板不理她们,就开始砸门,厚厚的木板门在妇女们的撞击中摇晃起来,这时警察赶到了,他们拼命吹着哨子,用警棍和皮靴驱赶人群,渔妇们更加怒不可遏,她们似乎忘记了为什么到这里来,半年来积聚的愤怒和委屈像山洪一样爆发了。 她们转身和警察对打起来,已经饿得面黄肌瘦、奄奄一息的她们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力气,竟然打倒了数名警察,然后警察援兵源源不断赶来,警棍和皮鞭在人群中呼啸,落在渔妇们身上,她们有多人受伤,但是饥饿让她们顾不得一切,已经豁出去了,直到警察朝天开枪才把骚乱平息下去。 虽然骚乱以警察逮捕并打伤数十名妇女为代价被平息了,但是谁会知道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候发生,尤其是在米价仍然不断上涨的时候。第二天,在《东京日日新闻》一个谁也不会留意的简讯报道了这个消息 “渔民妻子强迫米商廉价出售大米,同前往镇压的警察发生冲突结果有数人负伤。” “老板,日本富山县西水桥果然发生了抢米骚乱”一接到来自日本的情报后石磊立即赶来向司马汇报,此时石磊面色中带着兴奋,毕竟还有什么比看到西北第一号假想敌国内发生问题更值得人们高兴的呢? “富山县西水桥?果然……”看着情报上提到的地名,尽管时间和历史上相比提前了五个月,但是爆发的地点还是没有任何改变,仍然是本州富山县西水桥,仍然是那些渔妇,蝴蝶效应没改变了爆发的地点但是却把时间大大的提前,现在日本面对的问题甚至比历史更加严重,至少历史上日本没有日元贬值说。 这是调查部 “杉计划”的成绩,一年多以来,数千万以假乱真的日元假币源源不断的通过中国、朝鲜、东南亚流回日本,那些编号编排模式实际上是参照二十年日元的排号方式,日本银行在平时工作的时候,根本不可能碰到编号可能重复的假币,更无法分辨和真币没有区别的假日元。这些假日元发挥了难以想象的作用,尽管只有数千万元,但是却造成了日元一定程度上的贬值,而日元贬值却使得日本原本紧张的出口形势得以好转,面对这一利好,在日本的大企业促使下,日本银行三次调低日元含金量,以货币贬值刺激出口,结果出口激增,但是另一个问题却出来了。 “四石,我想我们应该支持一下苦难的日本平民,去帮助他们赢得自由”米骚动的爆发完全在司马的意料之中,除了历史原因还有就是日元贬值后,日本人的收入却没有增加,货币贬值、物价上涨、收入微薄这一系列因素,日本人一直撑到现在才发作,出乎了司马的意料,幸好现在还是爆发了。 即便是这些日本人无法改变日本现况,但是像俄国一样的暴力革命,却可以进一步摧残日本已经脆弱不已的经济,进一步削弱其国力,如果他们像俄国一样成功的话,司马会非常乐意承认日本新的革命政权,有什么比那更美妙的事情。 “老板,我们已经开始做了”石磊在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冷笑,看到他冷笑的人,不禁会为日本的局势感到有些担忧,调查部会在日本做些什么?在日本调查部早在半年多之前就已经行动了,现在只不过是按计划进行罢了。 “同志们,米价腾贵是由于政府的掠夺和资本家疯狂抢购的结果,无论是政府或是资本家完全不顾我们的死活,现在粮食是去年的六倍,但是我们的收入却没有任何增加,现在我们要么忍受饥饿,坐视着自己的孩子被饿死,要么行动起来,用我们的双手去争取我们的权利,红旗已经在俄国飘起,我们必须要展开行动,用我们的拳头来争取我们的利益,福田县勇敢的市民们已经为我们做出了榜样。” 在神户的三菱造船厂一艘在建的商船内,面对在坐的数百名工人福井川大声的呼喊着。几天来在福田县,成千上万饥饿的渔民、农民喊着: “要米” “降低米价”包围了米店和警察对抗、撕打,袭击米店惩罚奸商的行动,每天都在富山县各个村落发生,每个地方都有大批群众日夜抢夺米粮,而福井川要做的事情就是让工人们行动起来。 “福井先生,告诉我,我们应该怎么做?”早已经被饥饿逼迫的没有什么选择的工人们大声问道,船舱内的情绪也随之变得激荡起来。 “福田妇女起义燃起的革命烽火,成为日本全体国民行动的信号,空前的革命风暴已经到来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像俄国一样,开展全国总响应。我们要像俄国工人一样,在这里建立我们自己的政权,一个可以让我们不再受任何压迫的政权”福井川大声回答了工人们的问题,在日本建立一个属于工人的政权,半年前福井川和同志们在海参崴接受了社工党的革命思想,并一直在到处宣传革命,现在革命的机会终于到了。 “先生,巡视课长来了”就在这时一个放风的工人赶进船舱说道,在福井川的指挥下工人们立即恢复了工作。现在还没有到革命发起的时机,福井川在等待来自俄国革命者的支持,全世界的革命者总是相通的,俄国革命者把消灭资本主义当成自己的历史使命,真诚的想推进世界革命,他们从未拒绝过来自日本的请求,半年来一直帮助自己,这一次也是同样。 第一百零六章 一鸣惊人 “进攻突厥斯坦的四万余名英军早在二十天之前,就被数十万突厥斯坦土著部族士兵团团包围,在古吉城侥幸逃至部队的约翰.尼尔森中将组织多次突围均告失败,突厥斯坦自由军团的土著部族武装正在磨刀霍霍的准备用一场盛大的伊斯兰葬礼解决已经弹尽粮绝的四万余名英国士兵。” 《泰晤士报》和英国数十家报纸在头版刊登了来自波斯北部战争的新闻和大量照片,立即震惊了整个英国,尤其是在消息得到了英国战争办公室确认之后,在英国引起的轰动不亚于达达尼尔战役时英军在库特拉马拉被包围时的轰动,甚至于其产生的轰动效应远大于库特拉马拉的包围。 四万余名英军被数十万土著军团包围,英国波斯远征军司令官约翰.尼尔森中将的指挥部在战争刚一爆发即被土著军团迂回摧毁,近两万名英军伤亡,一系列关于波斯北部原本只在报纸上存在豆腐块大小简讯的战争,立即吸引了全英国甚至全世界的目光,柯佩特要塞和自由军团的名声随之大振,被世人广泛熟知。 “约翰.尼尔森中将恐怕只有像在库特拉马拉的查尔斯.唐什恩德少将一样最后只能选择向突厥斯坦土著军团无条件投降,这是自达达尼尔惨败以后,协约国军队遭受的最惨痛的失败”尽管在柯佩特要塞一带的英军仍然在坚持抵抗,但是在英国、在欧洲舆论界几乎完全一致的认为约翰.尼尔森中将率领的远征军除了投降之外,已经没有了任何选择。 甚至于在英国本土人们已经开始为投降后英军的未来担忧了,自由军团这支土著军团在突厥斯坦针对俄罗斯移民进行的种族大屠杀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他们会像屠杀俄罗斯移民和军队一样屠杀投降后的英国远征军吗?没有任何人敢说不会。他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的判断。 约翰.尼尔森中将这位曾在美索不达米亚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唯一希望就是在阿特拉克河一带和自由军团十三个师对峙,一旦在阿特拉克河的三个印度师被调去增援在柯佩特要塞一带山区被包围的约翰.尼尔森中将,结果无疑是毁灭性。自由军团在阿特拉克河的十三个师立即就会像包围约翰.尼尔森一样包围他们,到时陷入包围的不再是四万而是十万,显然任何一名将军都不会拿这些军队去冒险。 “和谈,立即和自由军团和谈,自由军团不是英国的敌人,他们仅只是一群为了争取民族解放和独立的自由战士,他们已经一再表示不愿和英国为敌,并愿意保持中立,但是现在我们的军事行动却把他们推到了德国人的怀抱之中,目前只有和谈才能解救十万英国远征军的命运”《每日先驱报》上的一篇文章 似乎为英国人指明一条道路,只不过显然这条路绝对不可能被唐宁街的政客和陆军部将军、参谋们所接受,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就会坚持到底,就像在达达尼尔一样。 “土著人的骑兵每天都会发起冲锋,四万两千余名官兵被挤压在狭小的不到三平方公里的山脉间,周围山顶上土著军团炮兵不需要瞄准就能用一发炮弹夺去数十人的性命,这里充斥着死亡、饥饿,我们需要援兵的解救,如果没有援兵就给我至少能够战斗下去的弹药和粮食,否则我只能屈辱的带领四万两千余名英军官兵向这群该死的土著人投降。” 来自柯佩特要塞前被包围的约翰.尼尔森中将的电报被摆到陆军部将军们面前,他们必须做出选择是坐视约翰.尼尔森带领四万英军投降,还是做些什么挽救他们的命运。 “没有,那怕是一个师的军队都不可能抽调出来,无论是印度或是美索不达米亚,都没有任何一支可供抽调的部队。”陆军部参谋军官们毫不犹豫的回答了将军的问题,大英帝国本就紧张至极的兵力,根本不可能抽调去增援被包围的约翰.尼尔森,没有援军拯救他们,同样也没有援军把物资送给他们,大英帝国只能坐视约翰.尼尔森和他的部下在柯佩特山区或投降或被消灭而无力营救。 “我们绝对不能抛弃他们,陆军部必须要拿出可行的方案,帮助约翰.尼尔森和他的部下。”尽管知道没有援军可以派出,但来自唐宁街和陆军大臣的命令让陆军部不得不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帮助被包围的约翰.尼尔森和他的部队。 “或许,我们可以像在库特拉马拉时一样,用飞机给约翰.尼尔森空投物资,自由军团的骑兵飞不上天空。”也许是急能生智的原因,面对柯佩特要塞四万余名英军的生死,一名参谋军官的话点醒了陆军部的将军们,唐宁街和陆军大臣的命令是做些什么帮助约翰.尼尔森,空投物资同样可以帮助他们,在库特拉马拉时就曾经这么做过,现在同样可以。 达达尼尔战役中查尔斯.唐什恩德少将率领的近两万英军,在库特拉马拉被包围了三个月,无奈之下英军使用随军侦察的7架飞机向城中投放食物,军事史上第一次空投由此诞生。因为飞机的简陋,物品只能悬挂在飞行员的座椅下,在目的地上空投下,为完成任务,飞机不得不冒着被土军击中的危险低空飞行,期间共投放了7600多公斤物资,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燃眉之急。 “既然我们没有其它选择,那么我们就去做吧!”陆军部的方案上报斯敏斯特区白厅旁的唐宁街10号后,首相大卫.劳合.乔治立即同意了陆军部的方案,对于大卫.劳合.乔治现在所需要的是做些什么,必须要让英国人知道,政府已经竭尽全力帮助被围困的约翰.尼尔森和他的部队,而不是抛弃了他们。 十几架涂着伪装的英国侦察机在柯佩特山脉上空飞行,对于飞机上的飞行员而言,这个绵延起伏海拔数千米的山脉每一个地方都充满危险,也许就在他们的机下正有几架重机枪瞄准他们,为了避免被机枪击中,他们只能尽量飞高一些。 几天来,为了给被包围在山脉中的约翰.尼尔森将军的部队空投物资,这些从印度、美索不达米亚甚至于埃及调来的飞机和飞行员,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损失,土著军团设在山上的机枪阵地,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击落他们的机会,私下里飞行员们称柯佩特山脉为死亡山脉,每一次空投物资时都需要迎着漫天飞舞的子弹,被机枪击中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必然。 “快,英国的飞机又来了。”一个了望员看到数公里外的山头观察哨发来的闪光信号后,立即大声招呼设在山腰或山顶上的隐蔽机枪阵地,每一次空投对于这些机枪手而言,都是一次火力盛宴。 “一定要快,一定要快,快速降低高速投下物资,然后立即爬升,千万不要有任何迟疑,任何迟疑都有可能会要了你的命。”在距离被围困山谷数公里的时候,飞机上的飞行员脑中浮现出飞行员之间口口相传的要决,那些土著机枪手都是利用飞机降低高度空投物资时开枪,只要速度够快,就能摆脱枪法一般的弹雨。 “愿上帝保佑他们”看着空中出现的那群黑点,站在隐蔽所出口处的约翰.尼尔森中将不禁划起了十字,这些飞机是自己的希望,只要他们不断的空投物资,那么还有坚持下去的机会,尽管空投只是杯水车薪,但是没有这些自己只能选择投降。此时约翰.尼尔森身上布满灰土地军服、憔悴至极的面貌已经出卖了一切,二十六天前土著骑兵发出的呼啸声,如一场恶梦般至今仍让尼尔森心有余悸,如果不是侥幸在部队掩护下逃出城,尼尔森相信恐怕已经身在土著人的战俘营之中,或者在路边的十字架上。 就在约翰.尼尔森祈祷的时候,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飞机已经开始在横飞的弹雨中俯冲空投物资,飞机上的物资都被装在经过改造的副驾驶员位上,只需要按下卡栓就能投下,系着简易降落伞的是弹药和药品、直接投下的是装在布袋里的小麦,小麦即便是掉在地上摔散了,士兵仍然能扫起来,去除其中的土石,然后做成分量有限的小麦粥供被围困在谷地之中的官兵充饥。 “又损失了两架飞机”一个多小时之后,博计努尔德野战机场飞行军官看着摇摇晃晃返回机场的飞机,眉头则皱成了一团,空投只不过进行了六天,但是却已经损失了十几架宝贵的飞机,照这样下去,最后先撑不住的不会是约翰.尼尔森,而是飞行队。 作为英国驻华公使馆武官的戴维斯.鲁伯逊曾经随朱尔典公使先后来过四次西北,并且以协约国军事观察员的身份参观考察过西北军,因此对于西北并不陌生,对这座新兴城市更是充满了好感。在接到国内指示之后,戴维斯.鲁伯逊对于自己的西北之行可谓是充满了信心,西北是一个亲英美的地方实力政权,自己来到这里要求他们帮助,亲英美的他们当然不会拒绝来自英国的请求。 “司马先生,一直以来英国都是西北最忠实的朋友和伙伴,英国更是现在中国的第三大贸易伙伴,英国政府更是视西北为影响中国未来的最重要的力量,并愿意和西北展开任何方面的合作,现在英国政府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们需要至少一百架H-1型轰炸机和机组人员为被包围在柯佩特山脉的英军空投物资,要知道,你们的H-1型轰炸机可是世界上最棒的,当然也包括你们的飞行员,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需要更多的H-1型轰炸机。” 看着眼前这位年青的让人禁不住会嫉妒不已的 “西北王”,戴维斯.鲁伯逊用一种非常恭维的语气说道,不过言语中却带着英国人特有的傲慢,这不过是他本性的显露罢了。这次戴维斯.鲁伯逊来到西北,就是为西北的飞机而来,为了给被围困在柯佩特山脉的约翰.尼尔森将军空投物资,英国军队已经动用了在埃及、美索不达米亚和印度、马来西亚等地几乎全部的飞机,但是数百架飞机每天不过只能空投几十吨物资而已,而且自由军团的骑兵经常袭击距离前线不过百余公里的机场以及运输车队。 尽管英国已经装备有合适的大型轰炸机,但是显然那些宝贵的飞机是不可能用在这种地方,在一些英国飞行员提醒下,英国人想到了或许全世界拥有大型轰炸机最多的地方中国西北,它的边防空军用轰炸机几乎赢得了整场战争。 “鲁伯逊中校,西北边防军任何一支军事力量的调动,都需要边防军司令部的命令方能行动,而且西北边防军作为西北联合议会属下的武装力量,边防军对外军事行动,需要得到西北联合议会的同意和授权,尽管我个人非常乐意和英国开展合作,但是很抱歉,在没有得到联合议会授权下,我并不能给您任何答复。” 司马并没有直接拒绝鲁伯逊的请求,尽管对于他们的傲慢非常反感,不过司马知道这种傲慢或许早已经渗透到了他们的骨子之中,即便是二战时面对他们唯一可依靠的美国也是如此。不过理解归理解,司马绝对不会派出自己的飞机和自己的飞行员帮助英国人,更何况只有把英国人打痛了,他们才会放弃对突厥斯坦的野心。 “……司马先生,您要明白,这件事是直接来自于唐宁街的请求,您的任何决定,都将影响到中英两国目前业已存在的友谊,希望您能够明白这一点。”眼前这个年青人的回答显然出乎了鲁伯逊的意料,在鲁伯逊看来自己代表英国政府向他请求帮助,他应该会非常乐意并很爽快的答应自己,但是他竟然委婉的拒绝了,什么边防军司令部、西北联合议会都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这些中国军阀什么时候在意过议会以及所谓的司令部,他们不过是一群土皇帝罢了。 “西北一直非常重视和英国之间的友谊,这点是毋庸置疑的,相信贵国的乔治首相对此同样不会有任何怀疑。鲁伯逊中校,如果你愿意的话,为了表达我们的友谊,我将会以西北边防公署主任的身份,要求联合议会下设委员会为此事举行特别听证会,你觉得怎么样?”对于鲁伯逊中校言语中稍带威胁的口气,司马不以为意的回答道。 同时不禁怀疑眼前的鲁伯逊中校怎么了,竟然忘记现在是英国需要西北,而不是西北需要英国,司马也想不透朱尔典那么精明的一人,怎么会派来这么一个人来西北谈此事,当真是大英帝国现在是无人可用了吗? “鲁伯逊中校,你要作好白走一趟的准备,西北固然在对外政策上持亲英法美的态度,但是不要忘记他们同样亲德。究其原因非常简单,因为我们距离他们够远,相对的他们更亲美、亲德,对英国和法国只不过是普通的商业合作关系罢了,他们和英法两国的友谊是建立在庞大的定单上的。对于西北那群和犹太人没有什么区别的商人,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如果没有好处,他们连一个便士的便宜都不可能让英国占到。” 听着对方标准的官腔式回答,此时鲁伯逊终于想起了临来前朱尔典公使的交待。显然朱尔典公使早已经知道了答案,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亲自来西北,只是以这是军事任务的名义派自己来西北,而且还特意告诉自己不要心存任何侥幸。 “嗯!不过……作为英国的合作伙伴,我想我可以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促成飞机制造商和议会同意向英国出口H-1型轰炸机,而边防空军则可以代为训练一批英国飞行员,如果你们愿意的话,相信我,最多只需要两个月。”看着面前有些错愕的鲁伯逊,司马提出了自己可以接受的条件,派出飞机和飞行员并不符合西北的利益,但是出售初始型号的轰炸机和培训飞行员却没有什么问题。 等到飞机出厂、飞行员结业,恐怕被围困的英军早已经投降了,西北既没有过分刺激英国人,同样从中挣到了一笔不菲的利润。木铁混合结构的H-1型轰炸机尽管是现在西北最好的轰炸机,但是却分成多种型号,现在边防军使用的大量采用金属结构的F型性能远不是帆布木铁结构的H-1轰炸机初始型所能相比,出口它不需要担心任何技术外泄的问题。 “对付西北要坚信一个道理,金钱和利益就是他们的上帝,没有足够的好处,我们别想从西北拿出一个钉子。”这是朱尔典对于西北的评价,虽说这仅是一家之言而且不尽准确,但倒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在对外交涉之中西北可以用唯利是图来形容,只不过这个利却有着公利和私利之分,本来嘛,国与国之间永远只利益,唯利是图又有什么?中国人在外交中坏就坏在很少唯利是图。 不过此时鲁伯逊看着眼前的司马,却只觉得朱尔典公使的评价实在再准确不过,他们就是一群和犹太人没有太大区别的商人,他们眼中永远只有商业利益,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他们仍然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就是挣钱,包括眼前这个所谓的 “西北王”,他根本不是什么政治家,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商人。 海参崴,这座城市和远东俄罗斯每一座城市一样名义上仍然属于俄罗斯,但是实际上早已成为了协约国控制下的俄罗斯城市。得益于海参崴居住着十数万华人的原因,尽管滨海州为日军占领,但是在这里西北仍然控制着大半座城市,包括最为重要的海参崴原俄军要塞以及部分港口。 而从海参崴到绥芬河市铁路线上驻防的整整两个师西北军驻军,则保障着西北在海参崴的特殊利益,尽管名义上这里是由中、美、日、英、法五国分区控制。海参崴火车站,在海参崴的地位仅次于港口,按照中美日在海参崴通过谈判达成的协议,这里被划入中国控制区,但是各国均享有火车站的无阻碍使用权,尽管日本人为此提出了多次抗议,但最终却不得不屈服于美英法的压力,毕竟相比于相对平和的西北,英美法三国对富有侵略性的日本充满了警惕。 “先生,您来了。”看着从火车上下来的冷峰,满面笑容的奇米扬卡离很远就伸出右手走了过去,作为冷峰在彼得格勒发展的情报员,对于冷峰有着发自内心的尊敬,能够在这里见到他本身就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更何况又能在他手下工作。 “老奇,即便是在西北,我也常听部长提到你,你在这里做得很好,连主任都知道你的名字,都知道在海参崴有一个老奇,西北调查部最出色的调查员。”尽管心中对于老奇的成绩有些感慨,但是冷峰仍然以招牌式的冷淡回应道。 不过能再见到自己在俄罗斯发展的第一批情报员,的确是一件好事,原本冷峰以为至少几年内都不可能再见到这批自己发展的情报员,部里不会接受任何一名主管形成自己的班底,这是铁的纪律,如果不是因为接到这个任务,恐怕自己也不可能来到这里。 “老板,这一切都是得益于您的计划,我只是一个忠实的执行者而已。”奇米扬卡并没有接受来自老板的称赞,毕竟自己在这里所做的大多数事情,都是眼前的老板和部里计划好的,自己只不过是将其具体实施而已。 “老奇,你现在学会谦虚了,这可不是你”从奇米扬卡的回答里,冷峰能够感觉到他的一些变化,过去奇米扬卡可不是一个会谦虚的人,如果放在过去自己这么说,他脸上恐怕早已露出得意的神情了,不过这样也好,做人还是谦逊些的好。 “老板,按照部里的命令,我们已经用俄国暗探局的名义,挑选了近五百名家人被日本人杀害的俄罗斯人,其中还有一些布里亚特人,他们大都接受了一些简单的训练,现在已经可以派出去执行任务了。”在乘车到北京路 “公司”的路上,奇米扬卡向冷峰汇报计划的准备情况,同时递给冷峰一份受训人员名单资料。 两周前,接到部里指示后,就立即着手挑选合适人选以执行部里的任务,对于招募行动人员奇米扬卡并不陌生,在彼得格勒时就曾做过类似的事情。 “老奇,对这个任务,你有什么建议说来听听”一边仔细翻看这些招募的行动人员资料,冷峰一边问身边的奇米扬卡。 “老板,中国有一句成语叫做一鸣惊人,袭扰日军的目的在于牵制他们的力量,如果他不重视你,自然就不可能起到牵制作用,所以我们必须制造几次足以震惊他们的行动,让整个远东知道我们的存在。”奇米扬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要么不做,要做就要一鸣惊人。 “说来听听”奇米扬卡和冷峰想的完全一样,既然要做,就要一鸣惊人,小打小敲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边防军小分队在两地都是以摧毁日军物资为主,目的是耗费日军宝贵的战争资源,而自己的目的则再明显不过,就是为了吸引日军的注意力。 “老板,作为第一个目标我选择了他”奇米扬卡从资料中抽出一张照片交给身边的老板,作为这次行动的直接主管,两周来奇米扬卡一直在计划一鸣惊人的行动,并为自己的计划挑选一个合适的目标,有什么能比炸沉对方一艘或两艘战列舰引起的轰动效应相比。 “呵呵!老奇,你既然已经做好计划了,那就行动吧!”看着照片上这艘战列舰冷峰稍做了几秒钟的考虑就同意下来,袭击并不一定非要局限于陆地,即便是海洋同样可以成为战场,炸沉日军的战列舰反而可以引起更大的轰动效应。 “恐怖活动的目的是制造恐怖和畏惧,畏惧能让人丧失对当局的信任,它从内部削弱敌人,引起民众不安。”这是来的时候主任对自己说过的话,不过冷峰则是把这看为一种军事行动,一种属于调查部的军事行动,与军方无关完全由调查部主宰的军事行动,从恐怖袭击再到游击战,这一次要让日本人在这里流够血,至于俄罗斯人流多少血与冷峰无关。 第一百零七章 奇袭 这日的早晨,在西伯利亚上乌金斯克的天空上,难得出现了一轮红日,虽然气温仍然寒冷刺骨,但却给人一种视觉上的安慰。在医院里忙了一晚的兰馨从有暖气供应的野战医院里走出来,呼吸着早上的冷空气,那种刺骨的寒意吸入肺中,五脏六腑都要被冻结似得,整个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尽管来到这里已经几个月了,但是兰馨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这种天气,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上夜班吧!今天自己就要走了。 “你在看着我吗?”走到医院前布满冰雪的花园中,望着西伯利亚碧蓝的天空,兰馨喃喃轻声道,尽管他早已经离开了自己,但是兰馨仍然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似乎他还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飞行,就在这片蓝天上好像还有他的影子,空气中似乎还残留了他呼吸的气息。 “你说过要带我一起飞的!”说着泪水从王兰馨的脸颊滑落了下来,过往的一切此时似乎又浮现在兰馨的面前。数月前远在南京汇文女校的兰馨得到了自己恋人牺牲消息,在经过最初的伤心之后,兰馨毅然离开了南京,乘火车来到西北,在护士学校学习两个月后,就志愿申请到西伯利亚的野战医院做护士,他就牺牲在那里,兰馨想在这里找到他留下的影子,现在自己找到了。 “君若凯旋时,是兰馨下嫁之日!” “我会拿着我的勋章 去娶你!”想着自己曾经在信中许下的诺言,还有他对自己的承诺。可现在他却离开了自己,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兰馨从衣袋里拿出视若珍宝的勋章 ,这是念慈父亲着人送给自己的,因为他在遗书中特意交待要把这送给自己。这是他用生命换回的勋章 ,也是他曾经许诺送给自己的聘礼,有了这枚勋章 作为聘礼,自己就是念慈的妻子。 穿着空军制服齐珉把自行车停放在野战医院路边,离得远远就看到兰馨呆呆的站在花园里望着天空,看到这一幕后齐珉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齐珉愿意和念慈交换那次任务,至少那样的话,牺牲的就不会是念慈,而被自己视为妹妹的兰馨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失魂落魄。 齐珉和李念慈一样都是南京人,在南京时就曾在一所中学读书,后来一起被派到这里学习飞行,一起加入西北边防空军,同时进入第六航空联队服役。齐珉当然知道李念慈在南京汇文女校青梅竹马的恋人,也知道她在等着他回去娶她,而那次起飞之后,念慈却再也没有回来。 念慈是走了,可是他那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却来了,齐珉不知道兰馨一个女孩离家出走来到这里需要多大的勇气,不过齐珉知道念慈的死,让兰馨失去了自己的灵魂,每当看到面目清秀充满灵气的兰馨眼中流露出失魂落魄,齐珉就感觉自己的心里总有些刺痛,恨不得替念慈去死,只要兰馨这个傻女孩能够恢复过去的灵气。 “兰馨,……你在这呢!我还到处找你,昨天后边送来的慰问品里有南京板鸭,我们队长特意交待让给你送过来。”定了一下心神后,提着捆扎着绳子的纸袋齐珉边走边说道。同时调整着自己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很开心。这的确是队长让送过来的,第六联队的人都知道野战医院的这个女孩是队里牺牲的第一名飞行员李念慈的恋人,也知道她为什么不远千里来到上乌金斯克,尽管她还没和李念慈结婚,但是仍然将其视为第六联队的遗族,尽可能在平常照顾她,有什么好吃的总会让人送过来一份。 “齐大哥,谢谢你们!”兰馨接下齐珉递来的纸袋然后面带轻笑道着谢。兰馨知道他们把自己看成念慈的妻子,能够被他们这么看总是让兰馨觉得非常高兴。 “兰馨,……念慈曾经告诉过我,如果他要是牺牲了,最担心的……”看着面带轻笑的兰馨,齐珉还是和过去一样劝慰道,第六联队每一个人都希望兰馨能够恢复过去的灵气。 “齐大哥,我要回去了,谢谢你们这么长时间的照顾,念慈有你们这些朋友,是他的福气,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兰馨打断了齐珉的话淡淡的说道。自从第六联队飞行员知道自己来到这里之后,总是会尽一切可能帮助自己、照顾自己,这些日子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兰馨,你……千万不要做傻事知道吗?要是念慈知道的话,他一定会非常……”兰馨的话让齐珉吓了一跳,从兰馨来到这里齐珉和其他飞行员就劝兰馨回去,但是却没有任何效果,现在她突然说要回去,齐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齐大哥,你误会了,下个月是念慈爷爷60大寿,我是念慈的妻子,自然要回南京给他老人家拜寿。”听到齐大哥的担忧,兰馨平静的回答道,只不过在说话的时候眼里仍然含着泪水,如果自己早点嫁给他那该有多好。 “哦!回家也好!回家也好!”听着兰馨的回答齐珉才算放下心来,便开口说道,回家总比留在这里好。 “齐大哥,云姐还有一会就从手术室里出来了,要是见到你,想来云姐一定会非常高兴。”兰馨委婉的提醒眼前的大哥,云姐是自己的同事也是齐珉的未婚妻,而兰馨也想在自己离开这里之前静静的一个人呆一会,自己离开这里恐怕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在齐珉离开后,兰馨便一个人离开医院搭上了去城外的马车,到李念慈自裁殉国的森林,在离开这里回南京之前兰馨还想再看一眼那里,看一眼念慈殉国的地方,还有那个俄国军人为他树立的木碑。 金角湾,是深嵌于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陆地之中形似角状的海湾,水深岸陡,是天然的优良港湾。这里是俄罗斯在失去了旅顺、大连等不冻港之后,俄太平洋舰队最为重要港口。作为俄国在太平洋海岸最为重要的出海口,长期投资和大量技术支持保持它成为不冻港,包括大量撒盐,随时出动舰艇 “搅和”海面,正因为如此才使得这里尽管和阿穆尔湾等海参崴港湾有同样海水,但在其它港湾大海在冬天时是一望无际的冰板,而在金角湾内冬天时却能够行船。 撒盐、搅动海水、出动破冰船等防止港口结冰的种种措施,即便是在这个港湾被日美中三方占领后仍然得到了严格执行,毕竟这个港湾无论是对于俄罗斯或是现在的日美中三方而言都非常重要。作为日本浦盐特遣舰队的主力战舰 “肥前号”、 “石见号”两艘战列舰,一直都泊于金角湾内日军分属泊区,在这里展示日本势力的存在。按照中美日三方达成的协约,金角湾港区十三处码头,日本接管控制其中的五处,而美国接管控制四处,中国接管控制两处,其它两处为公共码头,泊区则按照同样的比例划分。 尽管属于中国方面的泊区有限,但幸好海参崴除了泊于此的中国商船之外,仅只有第一舰队的海容号和两艘警备舰队的驱逐舰偶尔到访,所以倒也堪使用。每一个从葫芦岛港来到金角湾的水兵或警员都会为眼前这片看起来气势恢宏,海阔天空,帆樯林立,舳舻相接的庞大港湾所折服。湾内的大海像深蓝的帛缎,在微风下荡漾波涟,蓝天如同清水洗过一般,清澈明亮,这种自然之力形成的天然良港的气势,绝非葫芦岛港那种人工港口所能相比。 冰海行船呼呼的风浪使防水皮衣、防寒服、绒衣夹克、厚毛衣、海军长桶靴子等等厚实防寒装备,此时仍然显得像纸一样薄,站在海警快艇上的石书祥强忍着刺骨的寒意打量眼前这个庞大港湾,金角湾这个巨大军港的面貌一览无余,身躯庞大的两艘战列舰以及巡洋舰、商船排成一字型,蜿蜒数里,成群的灰色或白色的商船和渔船在湾内游弋或出或进,白色的用来搅动海水的快艇在湾内快速穿行,与往来的商船、供应船摩肩接踵,朝空中望去两架刚刚结束了空中巡逻的轰炸机正在返航,从金角湾的左侧向远处的阿穆海湾飞去。 “这是我们的港湾!”刚刚从海警学校毕业分配到海参崴特别支队的石书祥看着这个天然港湾在心中对自己说到,看着周围的水兵在舷边将盐袋撒入海湾内,石书祥知道这或许是这个北方港口的无奈吧!自从冬天到来之后,为了防止港湾结冰,每天早晚特别支队都会派出快艇向湾内撒倒盐粒,同时快速航行以搅动海水,每天都需要重复同样的工作。 “大连、旅顺、青岛,那些中国自己的不冻港,尽然都在日本人手里。”尽管像现在这样撒盐、搅动海水的时间再过几个星期就能结束,但是想到那些天然不冰港竟然被日本占领着,仍然是身为海军的石书祥深感身为一名海军的耻辱,看着港湾内泊位上的两艘日本海军战列舰,石书祥恨不得一炮打沉他,可惜快艇上的37炮显然没有这个能力。 “早晚有一天,一定要收回那些港口”脸已经冻得发青的石书祥在心中自语道,然后便朝舷边走去,忍着刺骨的寒风和那些水兵一起工作,自己必须要尽快适应金角湾的气候,毕竟在自己上舰以前,需要在这里实习至少三个月,然后或许才有可能上舰,自己如果走运的话,会被分配上 “康济”二舰上也不一定。 海风呼啸与它融合夹杂的偶尔还有海鸟的鸣叫,被风吹起的海浪不断拍打金角湾布满灰黑色石块的海岸,尽管此时春天还未来到,很多地方仍然被冰雪覆盖,但这里却还是拥有生机,虽然海水猛烈的拍打海岸,但那声音和那景象却有着神奇的力量,似要把加诸在这里的种种烦恼和痛苦全部驱逐而去。 在一处窄小的仅能容纳下一艘渔船的峡湾内,峡湾内的海水结着厚厚的冰层,几个人影在峡湾内忙活着,并不时的发出轻轻的交谈声。 “后背上的油脂给我涂厚一些!”一个给手臂上涂着油脂的俄罗斯人对身后的人说道,这几名俄罗斯人身上穿着海豹皮制成的防寒潜水服,为了防寒他们还彼此帮助在身上、头上涂了一层厚厚的保温油脂,看他们这般模样,显然是一群港口潜水员,如果他们真的是的话。 “你们在过去几周中接受训练,即将出发抗击残酷的日本入侵者,这不是普通的战争,如果被俘的话,日本人不会放过你们,象不会放过老人、妇女、孩子一样,大家小心行动,愿上帝与你们同在!”看着面前十二名潜水服上涂满油脂的队员,指挥官瓦谢里正色说道。抵抗组织的突击队员在过去的几天里一直在一处秘密游泳池内接受类似的训练,希望一切顺利吧! “记住位置,我们要把炸弹安放在中部龙骨处,才能保证彻底摧毁他们,如果安放在其他位置,即便是炸沉了,日本人还能够再修复他们,就像十二年前一样,你们明白吗?我们要让他们知道,俄罗斯人绝对不会屈服于淫威和屠杀,一切为了俄罗斯,为了我们的家人。”蹲在冰面上的瓦谢里拿着图纸向眼前几名行动人员作最后的交待,一旦下了水,就再也没有机会向他们重复命令了。必须要用这次破坏让可恶的日本人明白,俄罗斯人是绝对不会屈服的,炸沉两艘战列舰,全世界都会知道在滨海州,俄罗斯人仍然在抵抗日本人,而不是像社工党武装力量一样,为了打击帮助俄罗斯的中国人竟然和侵略者合作。 负责此次行动的原暗探局主管为了顺利完成这个任务,特意弄到了 “肥前号”和 “石见号”战列舰图纸,这两艘俄罗斯制造的战列舰曾经属于俄罗斯海军,只不过在俄日战争时被俘,弄到他们地图纸并不困难,只要炸断他们的龙骨,这两艘战列舰就失去了修复价值,到时或许会淹死上千名日本水兵。 “咔!”伴着一道闪光灯的白色光线,十二名浑身涂满厚厚油脂的突击队员照了一张合影,作为行动成功之后的证明。随后他们便在脸上涂上油脂,推着冰面上的水下推进器朝海边走去,130公斤重的磁性炸弹就安装在水下推进器上,这么重的炸弹只能用这种方式运输。 当他们把炸弹和水下推进器推入海水的时候,旁边的队员则借着傍晚的光线,用相机不停拍着他们的照片,未来这些记录着整个行动的照片将会被送到海参崴和哈尔滨等地报馆,到时全世界都会知道他们的抵抗,知道自由俄罗斯地下抵抗组织的存在。伴着 “哗、哗”的冰水声,十二名地下抵抗组织派出的突击队员推着四具水下推进器进入冰冷的海水中,然后向两、三公里外的目标区游去。 “嗡……嗡……”水下推进器发出轻微的马达声,潜水员们则不时轮流用推进器附带的氧气瓶换气,这种水下推进器的速度并不快,每小时速度不足两海里,这是他的最大速度,这种水下推进器是特种水利研究所的产品,原本用于装备海军特种部队,配套还有150公斤重的磁性炸弹。 为了保障这次行动的成功,调查部特意定购了四具没有标识的经过改进的水下推进器,相比海军装备的推进器,调查部定购的水下推进器简陋而粗重,电动机和电池是美国产的,简陋的制造工艺一眼就能看出是小作坊拼装的,甚至于连炸弹都使用的是俄罗斯海军的旧式小型锚雷改造而成,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为了隐蔽他们身后的影子。甚至于就连抵抗组织突击队员还以为招募他们的是家人同样被日本人杀死的前俄罗斯暗探局官员,是为了反抗残酷的日本入侵者,根本不会想到实际上招募他们并训练他们的是中国人,是西北调查部。 天际的晚霞映出一道赤红色的彩带,海面上晨风拂拂,微波荡漾,在暮色和海水的掩护下,抵抗组织的渗透小组潜入非常顺利,金角湾内并不存在反潜网之类的设备,即便是有那也是在港外,而不是港湾内,更何况 “肥前号”和 “石见号”两艘战列舰并不是停在港口,而是泊于港湾内的泊位上,把港口码头让给了往来的商船。 突击队员们不时浮出水面,搜索前方水域以确定两艘战列舰的位置,然后调整方向朝敌舰的方向潜行,渗透小组接近两艘停在泊位上的战列舰后,立即按照先前的计划兵分两路,每两个用一组推进器,分别扑向各自的目标,尽管水下一团漆黑,但是他们仍然能够在不断修整中准确找到目标。 无论是 “肥前号”或是 “石见号”战列舰都是拥有十余年舰龄的老舰,再加上在海参崴并没有进坞保养、维护,底部长满海藻、贝壳和藤壶,以至于突击队员们足足爬了半个小时,才找到比较理想的位置用于安放推进器上的用小型锚雷改装的磁性固定附着炸弹,为了尽可能增加炸弹的装药量,炸弹雷壳甚至于被换成了一层薄铁皮,固定在船底两枚炸弹中含的90多公斤炸药足够把两艘战列舰炸上天。 固定好炸弹并设置好定时引信之后,队员们立即抓住已经启动的水下推进器的抓柄,在推进器上罗盘指引下快速朝撤离的方向驶去,在那里有卡车等待他们,不过到达那里需要半个小时,和炸弹上定时引信设定的时间相同。 冷峰静静的站在原俄军太平洋舰队司令部现在的西北边防军驻海参崴司令部办公大楼的一间阁楼内,远远看着港湾内那两艘在霞光中映成金色的日军战列舰,看着战舰上悬挂的旭日旗,冷峰面色虽然非常平静,但是内心却显得有些紧张,这是自己组建自由俄罗斯抵抗组织第一次行动,调查部扰敌计划的成败在此一举。 日本浦盐派遣军司令部位于原符拉迪沃斯托克俄罗斯海关大楼,身着藏蓝色海军大衣的阪本则俊开完会后便离开了派遣军司令部,立即朝码头处走去然后乘交通艇上舰,以将命令传达下去,派遣军中的海军军官不屑于与陆军军官一同在海关大楼办公,所以都在舰上办公。 “该死的暴民!”面色凝重的阪本则俊朝码头走去的时候,在心中咒骂国内那些暴民,目前国内各地发生了严重的抢米骚乱,甚至于一些城市暴发了工人、市民和军警之间的武装对抗,而且一部分海军或陆军士兵也参与其中,就像半年多以前俄国革命一样。而他们手中的武器大都是俄制武器,甚至于还有一部分是日本在战争时期出口俄国的三十年式或三八式步枪,为此内阁斥责是浦盐派遣军愚蠢造成了大量武器和炸药流入日本本土,使暴民拥有了可以对抗政府武器。 而作为浦盐派遣军海军长官的阪本则俊更是难辞其咎,因为武器流入日本必须要走海路,而他的舰队竟然在金角湾内闲置,未发挥任何做用。总之在国内众人的推诿下,所有责任都由浦盐派遣军承担,所有一切都是因为浦盐派遣军未能消灭社工党所致。 “他们一个个都忘记了,让和社工党远东苏维埃以及游击队合作的就是他们”阪本则俊恼怒的在心中想。当初扶持社工党远东苏维埃进攻西北军是国内的决定,而现在国内发生骚乱,又把责任全部推到这里,这群该死的政客,如果不是他们坐视国内米价上涨,国内怎么可能会发生革命者的暴乱。 就在这时已经来到码头刚刚登上交通艇的阪本则俊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轰!轰!轰!轰!”接连响起四声巨大的爆炸声,伴着鼓起的海面 “肥前号”和 “石见号”两艘战列舰的中段上扬,似乎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抬出海面一样,这种场面显得异常诡异,同时掀起巨大浪花,两艘坚固的战列舰此时如同面条一般,随后在炸弹掀起的浪花落下时,港口上目瞪口呆的人们都能够听到炸起的巨浪中传出金属被巨力扭断时发出刺耳的声响。 几乎是在一瞬间,两艘金角湾内原本最强大的战舰舰身中部发生断裂,随之舰底、螺旋桨与舵等迅速露出水面进而沉没,沉入了泊位数十米深的海底,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而阪本则俊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得的一切,以至于当爆炸掀起的浪花狠狠拍打在交通艇上的时候,未站稳的阪本则俊则被狠狠的甩出了交通艇落入冰冷的海水中,在冰冷海水的刺激下,阪本则俊才意识到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快,快去救人!”被冰冷的海水刺激得恢复了意识的阪本则俊大声吼叫着,尽管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阪本则俊知道现在必须要尽快救人,而看着布满泡沫的海面上露出的桅杆,阪本则俊几乎是没有意识的被交通艇的水兵拖了上来,冻得嘴唇发紫的阪本则俊隐约可以猜测出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乌拉!乌拉!”刚刚被水下推进器送到岸边的地下抵抗组织突击队员们望着远处爆沉的两艘战列舰大声呼喊着,他们终于为自己的家人复仇了。 “快,快把推进器拖上来,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拿着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后瓦谢里大声喊道,尽管周围罕有人烟,但是做任何逗留都只会增加意外风险,现在必须在日本人、中国人、美国人封锁城市之前撤离这里,撤到森林中的训练营之中。 “叮!” “老奇,恭喜你,你的计划成功了。”在西北边防军驻海参崴司令部阁楼内响起了清脆的酒杯碰击的声音,冷峰带着笑意高举酒杯对奇米扬卡说道。有什么比窗外港湾内传来的爆炸声以及爆沉的日军战列舰更能助人酒兴呢? “老板,我们的计划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今天的开门红,给咱们讨了一个好彩头”喝了一口酒奇米扬卡笑着回答道。现在这里的一切不过仅仅只是开始罢了。 第一百零八章 星火 饥饿会给予人们前所未有的力量,尤其是在人们走投无路的时候,饥肠辘辘的人们会把自己的贫穷、自己的焦躁、自己的绝望以及自己的怨气变成前所未有的勇气,他们不再会甘愿过贫穷的看不到希望的生活,他们会起来反抗,用自己的拳头甚至于生命,去为自己争取一个美好的未来,一个被人们口口相传的,自由的、平等的、博爱的世界,一个再也没有任何压迫的世界。 三月六日由 “越中妇女起义”燃起的革命烽火,点燃了半个日本,从东北到西南,全国各大小城市都卷进激烈的暴动漩涡。在这些城市,往往有几万名饥饿的日本人发动集会、游行、示威,饥饿的人们捣毁了商店尤其是抢劫米店,狂热的游行队伍在中坚者的鼓动下,饱受饥饿和贫因折磨的人们自发的和前来镇压的军警搏斗。 在走出地下的日本社工党领导下,各地骚乱由最初抢米的经济斗争发展为反对天皇制和资本家政府的政治斗争。在各地社工党的鼓动和宣传下,各大城市低收入的工人,充当了这场由米骚动引起的政治运动的旗手,他们举行罢工以争取提高工资待遇,降低工作时间,他们的参加使日本国内的局势更加奔腾澎湃。 在这些工人受到镇压的时候,他们便在社工党党员和中坚工人的鼓动下,向 “俄国革命者”一样拿起武器起来反抗,运动转变成了革命,如熊熊烈火,烧红了整个日本,甚至于连工厂中 “每一分钟都有死的可能,被榨完残留在皮骨里的最后一滴血汗为止才能得到自由”的纺织厂、纱厂等工厂里的包身女工也拿起了武器,象男人们一样去战斗。 在藤田、福井川等社工党人的宣传鼓动下,神户暴动一开始就势如暴风骤雨一般,充满俄国式的革命色彩。一直以来神户是海运业中心,在战争中发财最多的暴发户多集中在这里。神户又是大米投机比别处更加猖獗的地方,其中臭名昭彰大奸商铃木的铃木总商店,接受英国军需品购买委员会的合同,通过各地分店垄断了大量粮食。 饥饿而倍受其盘剥的民众对它自然恨之入骨,所以斗争在这里爆发得最为激烈倒也不足为奇。三月十二日下午,神户五万余名市民在凑川公园集会,工人出身的神户社工党主席藤田派仁在会上进行了演讲。当时有人在会上控诉说:米价飞涨的原因就是由于像铃木那样的坏资本家疯狂抢购的结果,是投机商不顾民众死活的抢购和盘剥,使得民众无法购得可以糊口的食物。 被煽动起来的群众高呼 “打倒铃木!”一致要求惩办囤积大米的奸商。在藤田派仁的领导下,会议参加者冲到东川崎町的铃木总商店,与事先在这里防卫的警察对峙起来。到晚上,铃木总商店门前的群众越聚越多,聚集了2万余人,远处望,只是黑压压的一片,到处挤得水泄不通,喊叫的声音震动远近。 这时,突然开来几辆警车,疯狂的直向游行队伍冲去,在突如其来的袭击下,游行队伍顿时一片混乱。头上戴着钢盔的警察和流氓趁势冲入群众队伍,挥舞警棍殴打群众,从倒下来的人身上踏过去,铃木总商店门口连死带伤共有二三十人,参加游行的市民们的鲜血立即染红了街道。 血,教育了每一个人,激起了他们对地主、资本家和反动政府无比的愤怒。示威的市民和工人们一面看护伤者,慰勉自己的同志,一面迅速以石块、棍棒武装起来,奋力向野蛮的警察、流氓的暴力行为进行反击。 东川崎町的街道顿时成了搏斗的战场,四方八面都是喊杀声和警钟声。正当双方杀得难解难分的时候,由福井川带来的五百多名手持步枪、手枪的三菱造船厂造船工人赶到,在福井川指挥下,五百多名武装工人击退了警察和流氓,同时,东川崎町铃木总店前的枪声,同样点燃了神户革命起义的导火索。 “要么饿死,要么战死,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即便是我们今天牺牲了,明天我们将赢得一个自由、平等、博爱的新世界,一个属于民众的新世界!”当起义打响之后,在神户近百名社工党党员鼓动下,普通市民、工人、女工都纷纷拿起从港口商船上卸下的由俄国革命者支援的武器,他们决心像俄国革命者一样用武器去争取自己的权力和未来。 “像俄罗斯工人一样,拿起武器去争取自由、平等,他们不愿意给予我们的,我们就用手中的武器去夺取,我们要建立一个自由和正义的日本,一个属于劳苦大众的日本,同胞们,姐妹们,我们并不是孤军作战,在我们背后有一个已经建立了革命政权的国家—俄罗斯在支援我们的革命,在他们的支援下,我们必定将赢得这场革命的最终胜利!” 穿着俄国式军装、头戴俄国式军帽,帽上有一颗红星的福井川站在演讲台上,向即将走上街头去战斗的纺织厂包身女工们说道。这些面带营养不良的菜色、但却目光坚毅的女工们身上背着由俄国革命者送来的三十年式步枪,尽管现在陆军和海军已经攻进了城市,但是她们仍然愿意战斗下去,她们不愿意在忍受压迫。 现在在神户街头上随处可以看到由石块、砖块和破铜烂铁堆起来的街垒,现在神户在外国人眼中就像是1871年的法国巴黎一样,随处可见街垒和与政府军对抗的革命者,近万名暴动市民和工人拿着武器在城市每个角落和政府军对抗。 山本原站在用人行道上的石块堆成的台阶上,一只臂肘靠着他的步枪,闭着眼睛深思。山本原是三菱造船厂的造船工人,在人们眼中山本是一个坚定不移的革命者,也是最早接受革命思想的人,山本原是在船舱里被福井川宣传的革命思想所吸引。几个月以来,他逐渐摆脱了过去那种狭隘的信条,向着一个真正的革命者迈进。山本原相信,革命最终会把日本转变为一个公平而自由属于所有国民的共和国,在那个共和国再也不会有资本家和政客的压迫,不过要实现这个伟大的事业,必须要依靠革命的暴力,就像俄国一样。 “……对面的士兵们,现在日本是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人民遭受着来自政府和地主、资本家的压榨,在他们的压榨下人们过着饥肠辘辘的生活。士兵们,你们的父母也是贫穷的农民、工人,你们的父母不得不向地主租用土地,然后把大多数收成交给地主,你们从小就忍受着饥饿,即便如此,为了充抵地租,你们的姐妹不得不被卖入妓院。作为工人的他们,每天在忍受长达十几个小时工作的时候,却只得到连半升粮食都买不到的少得可怜的工资…… 以前我常常告诉我的孩子们说:你们生在像我这样穷工人的家庭,是你们不可挽救的不幸,你们要认命,你们一辈子要像我这样作为没有学问的人过着穷苦的日子,无论怎样挣扎,你们绝对没有希望能掌握天下或发财的。 ……可是,一声迅雷,在俄国发生了革命,霎时间天下归到工人手里来了,这完全是我想像不到的事,所以我一时莫名其妙,可是千真万确,俄国革命成功了。我喜欢得跳起来,在屋里乱跑,抱起孩子们喊着说: “喂,小子们,别焦急,你们也能取得天下”俄国革命给我们带来了生活的希望,现在是我们起来行动的时候了,我们要用自己手中的武器,像俄国人一样,去改变我们的命运,士兵们,拿起你们的武器,站到人民这一边,站到你们父母这一边来……” 在街道上响彻政治宣传员的喊话声。五天来,数百名政治宣传员正是用这种宣传鼓动对面的士兵投向革命一方,山本原一旁正在给空置的机枪弹板装子弹的机枪手,他和他的队友就是带着机枪逃到了这边,成为一名革命士兵。现在在日本的农村农民们啃树皮、吃草根已经不是新闻了,卖儿鬻女更是到处可见,前所未有的苦难折磨着日本人民,但同时也教育和锻炼了他们,使他们更加痛恨反动统治者对他们的压迫和剥削,使他们心头的怒火燃烧得更加炽烈。所以当时机成熟,受苦难折磨的广大日本人民就会心连心的一致行动,向压迫他们的政府和富人发起猛烈的进攻,现在神户和各地的起义尽管遭受到镇压,但是每天都有士兵带着武器投向革命者。 “或许,在不久的未来,日本也会像俄国一样建立起一个属于人民的革命政权吧!”看着在为机枪弹板装子弹的机枪手还有他们的军装,士兵们是站在革命者这边的,尽管过来的士兵不过只有百余人,但仍然让山本原不禁开始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和期待,期待日本像俄国一样建立革命政权,尽管山本原明白或许这根本不可能实现,但仍然这么期待着。 或许是因为发现自己的近邻突然之间拥有了大量性能先进的轰炸机的缘故,在这个时代日本远比历史上更重视民防,尽管在历史上日本早在1915年就开始进行防空演练和修建防空工事,但是现在显然比历史上更为重视,像神户拥有大量的防空洞就是明证,自从神户工人发动起义以来,防空洞就成了起义者的指挥部、医院、军火库。 “他们是不可能成功的,在城外日本政府已经出动了7000多名军警,现在他们占领了郊区地带,而从外界传来的情报显示,日本政府已经命令宇者宫太朗率领大阪的第四师团来镇压起义者,他们不可能取得成功。”在城内一处防空洞内,一名身穿军装金发碣须的外国人对身边的另外几个人说道,这些人里有 “日本人”也有和他一样的欧洲人,防空洞内悬挂着象征革命的红旗,这里是俄罗斯志愿军指挥部。俄罗斯志愿军就是把武器运来交给神户革命者的俄罗斯人,这些来自俄罗斯的革命者把武器移交给神户革命者后,便拿起武器和他们一起战斗,除了帮助他们进行训练之外,还协助他们布署城内的防御工事,以阻挡军警进攻。 “科涅罗夫,部里命令要求我们至少要坚持到神户武装暴动失败的前一刻,即便是他们失败了,也要将领导人带到海参崴,我们现在必须要接着等下去。我提出的建议已经被福井、腾田等人接受了,他们正在委员会内讨论是否发起炸弹袭击。”松井清面无表情的说道。松井清在这里的公开身份是一名翻译,但是实际上松井清却是这次神户任务的主导者,松井清在神户暴动之前,把一部分武器偷运进了神户,而就是靠着数量有限的武器,工人们就占领了大半个神户。 “神户是日本的巴黎公社、日本的彼得格勒,既便是我们失败了,我们也要让全日本记住我们曾经战斗过,我们要把整个神户变成战场,我们要用敌人的血给他们留下惨痛的记忆,让他们明白真正的革命者是绝对不会屈服的,我们要在神户的每一个角落布置炸弹,神户的战斗必定唤起全日本的革命精神,到那时即便是我们牺牲了,我们的牺牲同样是有价值的,我们的牺牲会唤起全日本每一名德默克拉西主义者起来反抗封建的天皇和内阁。” 在另一处大型防空洞内,福井川看着眼前的腾田、松本等十几名神户革命委员会的成员大声呼喊着,对于曾经在海参崴直接参加、学习过俄国革命的福井川而言,福井川和委员会内大多数人的温和不同,他更相信暴力革命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如果不是福井川,神户的游行罢工或许也不会演变成一场武装起义。 “福井,放手去做吧,告诉每一名同志,我们要和那些资本家的走狗战斗到底。”作为神户社工党中声名最为显赫的腾田派仁,在神户革命委员会建立后,就被选为委员会主席,并没有太多的犹豫不决,腾田便同意了福井的要求,在神户每一条街道埋设炸弹,即便是失败了,也要用轰轰烈烈的爆炸给世人留下深刻的记忆。 日本暴发的轰轰烈烈的 “抢米”暴动和神户等地的武装起义,同样震惊了他的近邻中国,国内的各个大中城市,立即派出了大量警察四出巡逻,进行戒备以防止同样的事件在中国发生,而北方政府和地方政府更是以前所未有的警惕性,看待日本爆发的暴动和起义。至于国内实业家们则暗自庆幸,幸好现在各家企业为了挽留工人防止工人跳槽,实行高工资和工厂福利制使得这些收入颇丰的工人,不会像日本工人一样铤而走险。 在他们看来日本人的那种竭泽而鱼、杀鸡取卵的工资福利模式,是导致日本爆发暴动的根本原因。显然他们并不知道收入提高的工人,消费也会随之提高,会演变成为中产阶级,而迅速成长的中产阶级带动了巨大的需求,支撑起庞大的国内市场,继续拉动经济高速增长。而疯狂搜刮普通大众并不多的社会财富,来继续换取虚高的发展,历史证明是没有前途的。 “从神户暴发武装起义之后,在日本近畿地方、山阳地方、四国地方、九州地方、北陆地方、东海地方、关东地方、东北地方,从东北到西南,日本全国各大小城市都卷进激烈的暴动漩涡,但是只有名古屋的暴动最终演变成了武装起义,而在东京他们根本未及发动,就因为近卫师团进城戒备、镇压而未能发动,东京的军警到处逮捕暴动者,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我们把一些领导人撤到了海参崴,不过更多的暴动者已经撤到了农村和山区,神户和名古屋的起义暴动已经接近了尾声,日军调动镇压暴动的军队到达后,他们就会失败,老板,我让您失望了。” 石磊向司马汇报日本暴动的情报。现在的结果让石磊很失望,调查部花费了大量的资金布署了几个月,但是结果却是现在这个模样,仅仅只是煽动了两场起义而已,原本按照石磊的想法,现在那些游行、罢工应该发展成全日本总暴动才是。 “四石,现在日本出现这样的乱局已经出乎了我的意料,调查部做的很好,很不错,我们只不过提供了三万多支缴获俄国的步机枪,就煽动起了两场大规模的武装起义,即便是失败了又如何,他们造成的一切损失都不可能弥补,这一次日本的损失将超过两亿日元,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点燃的起义或许不会就此熄灭,你也说了,更多的暴动者撤到了农村和山区,如果他们在那里继续坚持暴动的话,等待日本的或许会是一场持久的叛乱。” 对于目前所取得的结果司马很满意,因为这是在日本,在历史上日本人什么时候发生过像现在这样的武装暴动,而且把目标直接指向了天皇和日本政府,这是第一次,而且在两个大城市中有十数万人参加了起义。在司马看来,这意味着日本人的觉醒,而这正是司马所期待的,只要有一小部分日本人愿意 “觉醒”,那么未来的日本就不可能像历史上一样如同铁板一块。 而且,现在起义在城里失败了,但是他们的暴动重点还可以转向农村和矿区,就像历史上一样,如果日本国内爆发全面内战会如何呢?对此司马不禁充满了期待,不过这仅仅也只是想想罢了。对于日本人司马从来没有什么期待,他们现在只不过是因为肚皮而暴动罢了,现在日本发生的实际上只不过是一种狂热情绪引起的连锁反应而已。 历史上的 “米骚动”从富山县一个渔村开始,在将近两个月时间内,席卷日本全部领土约34个地区,包括了东京、大阪、京都等大都市在内的3府、32县,卷入人数达到一千万人以上,可惜他们并不是坚定的革命者,不过那怕其中只有几万甚至几千名革命者,也会在日本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狂澜。 “噶、噶、噶、噶”夜深人静的原野上,响起了猫头鹰连续鸣叫,而且声音显得凄惨而凌厉。一队黑影出现在夜幕笼罩的旷野上,然后伴着哗哗的声音这队黑影趴到了农田的灌渠旁。 “哗、哗”这时星光下只见一个手提步枪的女人快速跑到灌渠旁,然后对趴在灌渠下一个人说些什么。 “同志们,我们走”一个人站了起来轻声喊道,原本趴在灌渠旁的人都站了起来,按着那个人手指的方向前进,他们大都手持步枪,人数约有两百多人,身上穿着各种各样的服装,大都是工厂的工作服,其中甚至有一多半都是女人。这是一群从东京撤出来的武装暴动者,东京的暴动还未发动就被镇压了,近千名武装骨干力量被迫撤出东京,他们现在要去名古屋参加革命,革命者是不分地域的。 “如果名古屋起义也失败了我们应该怎么办?”背着步枪的凉子走在队伍中间忍不住如此想到。凉子过去在东京一家纺织厂里工作,自从三年前当城里来的资本家到了山区把自己招募走之后,凉子就成了纺织厂的包身工。在包工制下的工人等于是资本家的奴隶,凉子从那时起便忍受着资本家的剥削,每天过着如同牢狱般的生活,同时从事繁重的工作。也正因为这一切,凉子才会接受大岛先生宣传的革命思想,在东京暴动之前就成为武装起义者中的一员。 “大岛先生一定会有办法吧!”看着走在队伍中的大岛先生,凉子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大岛凉子和队伍里其它人一样,都充满信心,正是大岛先生的宣传,让他们看到生活的希望,即便是在现在也是同样,革命!只有革命才能挽救日本和自己。 “我们要把农民们卖儿鬻女交纳地租变成历史,我们要消除日本存在的种种不公,我们要建立一个全新的日本,一个人人平等,再也没有任何剥削者存在的新日本!”在旷野上行走的人们怀揣着这种由大岛等人告诉他们的理想艰难的抬脚步,朝他们的目的地进发,他们不惜以自己的生命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咔!”带领队伍正在前进的大岛听到不远处树林中传出树枝断裂的声音,立即挥手示意大家隐藏起来,然后警惕的朝漆黑一团的树林里望了过去,伴着拉动枪栓的声音,所有人都瞄准了树林。在这一路上大岛带领的队伍已经遭受了多次警察的袭击,从东京离开时,这个队伍有近五百人,可是现在却损失了一半,当然其中不少都是主动逃跑的。失败并不可怕,有时候反而是一件好事,因为失败可以锤炼革命者,可以淘汰意志不坚者,这一次几百公里的行军,证实了远东秘密训练营之中俄罗斯革命者对于失败的描述。而在这一路上大岛用同样的话语鼓励跟自己撤出东京的起义者们,让他们相信失败并不可怕。 这时从树林里走出一个人,那个人小心翼翼的朝这里走着,显然他已经发现了趴在草地里的大岛一行,他举着手似乎并没有什么敌意。 “你好,先生,我们是宇田煤矿的工人,早已经听说你们发动的起义,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需要你们领导我们一起起义,我们再也不愿意忍受资本家的剥削。”浑身带着煤灰的工人激动的对大岛等人说道。能够在这里碰到大城市来的革命者超出了他的想象,尤其是看到这些人竟然带着武器之后,果然不愧是大城市里来的革命者啊。 在日本当煤矿工人一向就是饥寒交迫的农民,或是城市里的贫民,再不就是被警察追捕的犯人。他们一向只能得到很低的工资,过着极悲惨的生活, “一流露不满就要挨木刀,鲜血染红了白头巾”。这支描写矿工生活的民谣,一点也没有夸张。在日本的煤矿工人是一群被关在象监狱一样的小屋里,每天被迫下井干十二小时的苦工。谁要有一点儿反抗或是企图逃跑,就会被资本家的狗腿子抓去用木刀殴打,不打死也要打得半死不活。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挣到的极其微薄的工资仍然不够家里人吃饭,尤其是现在米价上涨之后,以至于他们的妻子、女儿不得不去出卖她们的肉体,只为了活下去。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期待改变自己的生活,当不断从城里传出罢工、暴动、革命的消息之后,他们也同样满怀期待的想发动起义或暴动,但是却没有领导者,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眼前这些从大城市来到这里的真正革命者却是再合适不过的领导者,而且他们还带来了宝贵的武器。 “革命者是没有地域之分的,正义的事业会在任何地方,得到任何人的帮助”凉子看着眼前这数百名激动的煤矿工人,看着满面笑容和煤矿工人交谈的大岛先生,想起大岛先生说过的话,而眼前这一切则证明了大岛先生的睿智,这些矿工和在东京帮助自己撤离的市民和孩子们,让凉子相信这就是世界上最正义的事业。 “当城市的武装暴动失败之后,可以撤到敌人基础较差,面积广阔的农村和山区,在那里争取农民和山区矿工们的支持继续开展武装斗争。”这是大岛在远东秘密训练营中接受革命战术教育时,俄罗斯革命者反复强调的事情。革命者发动暴动并非只是局限于城市,在广大农村和山区厂矿之中,同样拥有适合革命发展的土壤,尤其在日本更是如此,那些饥肠辘辘、饱受压迫和欺榨的农民、工人只要经过适当引导都会成为最坚定的革命战士。 “同志们,我们将留在这里和他们,和这群勇敢的煤矿工人一起战斗,我们将会把革命的焰火在这里点燃,最终点燃整个日本,同志们,事实证明我们的事业会得到所有人的支持,相信我们的力量,相信在不久之后,我们必定会建立一个没有压迫、充满自由和正义的新日本,而这里将会成为日本的彼得格勒,日本社会革命的中心。” 这时大岛站起来向已经疲惫不堪的队员和煤矿工人说道。能够在这里碰到支持革命的煤矿工人,同样出乎大岛的意料,不过却让大岛看到了新的机会。革命的烈火在东京熄灭了,同样可以在这里再次点燃,这里有着最坚定的数万名支持革命的煤矿工人,这一个无名的山区必定会成为未来全日本的革命圣地,就像是俄罗斯的彼得格勒一样。 第一百零九章 抽血机 京城,自从明代永乐皇帝以及制定的天子守国门的政策,正是永乐皇帝以无与伦比的气概和勇气,坚持以天子守国门,果断的将国家首都置于边防最前线,惟其如此,才能使最高统治者与朝廷政治精英夙夜忧惕,兢兢业业,只有天子站在边防最前线,才能使得帝国的统治者警醒,使帝国的黎庶警醒,使帝国的将军、士兵、整个国防机器警醒。 五百年来这座城市历经了数次荣辱,经历了三次朝代更迭,这座城市仍然是中国北方最为重要的经济、文化中心,仍旧是共和中国的国都所在。在京城随处可见拥有数百年历史的中国式老建筑,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用进入你视线中的一切不断提醒你,这座城市蕴藏的文化和历史。似乎政权朝代的更迭对这座城市并没有太大的影响,除了再也见不到做了两百多年蛀虫们趾高气扬的模样,再也见不到满街让人厌恶、耻辱的 “金钱鼠尾”的模样,这或许是最好的改变吧!四万万人再也不用做蛀虫们的奴隶。 现在京城最大的变化就是街道上多出了许多汽车,急剧增加的汽车数量导致京城道路显得有些狭窄,老式土路或石板路现在都已经被西北发明的新式柏油公路取代。尽管引入了和西北相同的交通规则,但是汽车的大量增加,却使得这座城市变得前所未有的拥挤,只有几条主干道交通环境稍好一些。 “嘟、嘟……”拥挤的道路上挤满了堵塞在这里的汽车,道路上汽车喇叭起伏不断的声音,显示着车主的焦急。尽管现在司机们都已经适应了沿自西北的交通规则,但是因为道路狭窄使得拥有一万多辆轿车的京城经常出现堵车,其实原来交通堵塞并不严重,可是问题在于现在有了钱的交通部决定参照西北对京城道路进行拓宽改造,所以才进一步恶化了京城的交通,出现现在的堵塞现象,甚至于连段总理和黎大总统,都多次过问此事。 不过当交通部总长汪大燮说出一句 “京城的道路交通还不如西北的农村,要是总理或总统不顾国家脸面,那咱们就停工吧!”,无论是段总理还是黎大总统都沉默不语了,毕竟京城是国家的脸面,京城弄得还不如西北,段总理或黎大总统都觉得有些不太自在。尤其是一些报纸甚至用嘲讽的口气称中央政府应该考虑迁都西北的时候,段总理和黎大总统出人意外的意见如此一致,两人均同意对京城道路交通进行大规模的升级改造。 不过升级改造的前提是,现在中央政府的钱袋子异常宽松,甚至于宽松到政府都同意拨款五千万用于海军对外购造新舰。经费充裕的海军立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拿出购舰方案,而葫芦岛造船厂则从海军部接到了六艘两千吨级大型驱逐舰。不过稍带一些嘲讽意味的是,交通部提出的改造方案是由西北交通规划署专家们制定的,在充足资金保障下和数十名西北交通规划署专家们的指挥下,小半个京城的街道变成了工地,数十条道路同时施工使得京城交通前所未有的拥堵了起来。 “阿方,有没有旁的路,实在不行就换条路走吧!”听着车外传来起伏不绝的汽车鸣笛声,看着报纸的张健早等得有些不耐烦,便对自己的司机说道。现在张健仍然是京城知名的美资洋行华兴洋行的经理,在表面上华兴洋行和西北公司仍然没有什么干系,不过在京城这地界上,消息灵通的人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把华兴洋行朝西北公司的身上靠。当初建龙烟铁矿和炼铁厂的时候,西北公司用来入股的设备就是华兴洋行帮忙从国外走私的,后来华兴洋行还在早期代替西北公司以进口武器的名义帮其出售各种西北生产的轻重武器,若说两家没关系,恐怕打烂旁人的头都没人会信。 在一些消息灵通的人看来,张健或许在早年就和司马存在着很深的私交,否则也不会直到现在华兴洋行仍然可以代理西北公司不少商品。也正因为如此,尽管华兴洋行和张健在京城没什么根基,但仍会让大多数人总对其留三分薄面,毕竟司马的面子是要给的,正因为如此华兴洋行目前在京城很吃得开,尤其是在政府方面更是如此。 “老板,现在后面已经给车堵住了,就是倒车也来不及了,路这么堵都是这修路整的,现在交通部有两个钱不是修公路就是修铁路,这弄的什么事啊!一次修这么多条路,当真是有钱遭派的。”开车的司机无可奈何的说道。还忍不住抱怨交通部,若不是他们一次修这么多条路那会像现在这样。不过尽管嘴上如此,但是心里还是会暗自为国家感到高兴,京城的道路改造,只不过是全国交通建设的一角罢了,用报纸上的话说,现在举国上下修公路、铁路实际上是强国气象,若不是国家地方财税收入大涨,各地怎么可能会有钱修路。 “要想富、先修路!”这句从西北传来的话被全国各地实业界奉为至理名言,只有路修通了,当地的土特产才能运出去,外地的商品才能运进来,无论是发展地方土特产业或是实业第一条就是交通。正因为看到道路的重要性,现在全国才会大兴土木修建改善交通,从中央到地方出现了修建铁路、公路的热潮。 过去修铁路成本高昂非一县或一地之力能承受,但是柏油公路却是大多数个人和地方都能承受的,所以地方上的实业界则大都是通过自筹资金修建柏油公路,以至于全国上下同时开工的公路多达数十万公里,除了西北出产的修路机械销路激增之外,甚至于连现在特立尼达湖沥青产量的80%都是出口到中国,以满足中国修建柏油公路对沥青的需求。 西北联合沥青公司早在一年多之前,就已经花费数十万英镑从特立尼达多巴哥总督府手中买下了面积有0.36平方公里的彼得沥青湖,也就是特立尼达湖沥青的原产地,这些优质的特立尼达湖沥青运回中国后,被联合沥青公司按照一定比例混入大量基质沥青,被广泛用于西北和国内公路的修建中。 “阿方,我下车走过去就行了,等路通了,你直接到洋行”和自己的司机交待了一下张健便下了轿车。一下车看着眼前街道上拥挤的汽车,这么多汽车停在路上让张健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身在美国一般,在一年多之前,京城不过仅仅只有几百辆汽车而已,而现在竟然有上万辆之多,而且数量每天都在增加。 随着中华汽车制造厂开始大量生产0A-20型轿车,这种以三十年代初的BMW320为蓝本经过简化设计的汽车,一经问世便成为了中国的T型车,相比于设施简陋、色彩单一的T型车,色彩斑斓、外型出众、价格仅比T型车稍贵的0A-20型轿车一经问世,就立即受到人们的追捧,在美国更是如此,美国是现在0A-20型轿车最大消费国。 现在拥有一辆出乘用的汽车,即便是对于在京城中央政府各个部门中工作的基层公务员而言,都不是一件可望不可及的事情,一辆中华汽车制造公司生产的四门开0A-20型汽车仅只需要不到六百余元而已,对于大多数人而言甚至只需两、三个月至多半年的收入即可买得起一辆汽车,作为一种时髦的交通工具,京城公务员自然会争相购买,就像最初时自行车热一样。 “未来的中国将和美国一样都是建立在汽车轮子上的国家!”看着路上数量如此之多的轿车,张健想起几个月前司马和自己的一次谈话,那时他有些憧憬的描述着未来中国的模样,发达的汽车工业将成为工业发展的助推器,这也正是司马不遗余力在中国推广汽车的原因。 “可惜现在车是多了,可路也堵了”走在小巷子里张健摇头感叹着,西北带给世界的改变超出了张健的想象,至少现在中国的面貌就不是两年前张健所能想象的。内战的阴云早已从这里散去,举国上下都在巨额利润的诱惑下和实业救国思潮影响下,致力于建设这个国家,这个老大的国家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展着,而这一切都是在西北的带动和影响下产生的。 “如果打仗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话,西北完全可以把自己的军队,空运到全国任何一个城市去用武力解决问题,可是武力能解决问题吗?内战能够帮助我们的国家富强起来吗?”张健想到半年前全国督军、省长会议召开时,西北外事专员范鸿飞面对仍然坚持武力解决问题的督军和省长们说的话来,当时西北可是携着奇袭哈尔滨、抢占长春铁路附属地的余威,没有人怀疑西北军的实力,尤其是他的飞艇和空军。 “哎呀!张老板,好久不见了”就在这时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张健的思绪。 “咦!陈司长,是好久不见了”张健一看原来是老熟人陈百成,过去华兴洋行为西北代售军械的时候,北方政府一直都是最大买家,那时和眼前这位陆军部军械司陈司长可是没少打交道,那半年多时间,经眼前这位陈司长定下的单子至少超过一千万,虽然是帮西北代售,可即便如此华兴洋行也获得了不菲的利润。 “呵呵!张老板是个大忙人,自打从军械司和西北直接打交道之后,咱们兄弟二人可有些时日没见了,怎么可是瞧不起哥哥啊!”虽然嘴上这么说,可陈百成看到眼前张健时脸上带着再诚挚不过的笑容,这种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过去陈百成被部里逼得满世界买武器而无门的时候,是眼前的张健帮自己渡过了难关,虽说后来知道那是西北公司的指示,可即便如此陈百成仍然心怀感激。 “看你说的,这不是怕给您添麻烦嘛!”见对方这么客气张健立即热情回应道,华兴洋行不再涉足军械生意,自然和军械司也就很少打交道,不过对方如此热情显然有些超出张健的意料。 “走,相请不如偶遇,今个哥哥做东,咱们到前面的馆子里小蘸两杯,虽说哥哥吃着皇粮收入不及老弟这样的大老板,不过饭还是能请得起,今个可不要和我争啊!过去你可没少请过我,今天算哥哥回请了” 陈百成非常热情的一把拉住张健面带喜色的说道。如果不是今天堵车的话,恐怕还真不一定能碰到他,在这碰到他正好省得以后再亲自上门,这当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忙啊!这几天自己还正想着要怎么去找他开那个口,毕竟人家早都不做那生意了。 “你是说中央有意扩建军工,想从西北买一批机器再引进技术?这事你自己直接去找西北公司谈就是了。”听眼前陈百成说出来的数字,张健眉头禁不住一扬,陈百成的话出乎自己的意料,毕竟现在自己已经不再涉足军械生意,怎么他又找到自己,按说这事他直接和西北公司商谈就行了,找自己还不如直接去找西北公司。 “兄弟,我来找你也是没有办法,这上头做了定项,咱就得跑断腿不是,这次兹关体大,中央准备下血本,花上两、三千万扩建德县、巩县兵工厂,可你也知道这其中有点儿敏感,若是兄弟冒冒然然去了,只怕会吃他们的闭门羹不是。这京城谁不知道您和司马主任私交不错,不如你和司马主任打个招呼,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大家都是中国人不是。中央扩建兵工绝不是为了打仗,实在是咱内地的兵工加在一起还不如西北一个小厂子,内地一百多万军队械弹多依赖从西北或国外购进,这将来……也不是法子不是。” 陈百成有些犯愁的说道,兵工厂购进机器的事一直以来都是军械司的事,要不然陈百成也不至于犯愁,现在部里经费充裕,陆军部决议扩建兵工厂提高兵工产能本不是什么大事,搁过去直接从国外买机器就行了。可现在问题在于,美国生产的兵工机器大都用于供应欧洲,日本的机器质量太差,也只有西北能供应出这些机器,可问题在于西北愿不愿意卖,扩大兵工生产说里头没有猫腻谁信啊!如果不是部里担心没有回旋余地,恐怕也不会让自己一个小小司长单独出面,谈好了,是自己的功劳,皆大欢喜,谈不好,到时会怎么样就难说了。 “嗯!”陈百成说出两三千万后,张健知道为什么他会求到自己,扩大兵工生产没什么问题,可现在问题是军械供应一直都是西北用来和中央以及地方上谈判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筹码。若是北方政府投资两三千万扩建兵工厂,至多到明年实现械弹自给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到时西北和北方政府谈判时就会失去一个重要筹码,甚至于会影响到国内局势稳定。 “你看这样成不,若是你老弟促成这笔生意,按照惯例你们洋行抽佣5%,你看怎么样?”见其嗯了一声就在那沉默着陈百成急忙诱之以利的说道,全国各地的洋行历来都是利字当头,一、两百万的抽佣他还会拒绝吗? “陈司长,这事先这么说吧!回头我去西北问一下,再给你答复。”对于陈百成开出的5%的抽佣张健并没有任何兴趣,华兴洋行并不是普通的洋行,他不是依靠正常的贸易往来生存,一直以来华兴洋行都在扮演着其它角色,钱对华兴洋行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问题。不过张健也没有一口拒绝他,还是先把这事通知一下司马再说,不知道他那里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就在张健在饭店里和陈百成交谈的时候,在几百公里外的西北市,司马早已接到从调查部转来的北方政府决定扩大兵工生产的情报,甚至于情报中还附有一份详细的机械清单和兵工厂扩建后的产能规划,对北方政府和国内地方的情报工作,调查部做得一直都非常出色。 “北方政府决定扩大兵工生产,咱们姑且不问其真正的目的,但国内兵工生产扩大本身就是件好事,北方军的军械供给自给了,咱们可以抽出更多产能用做出口不是,军械生意,还是出口挣钱啊!”对于北方政府扩建兵工司马并不觉得意外,而且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司马并没有看出其中有什么威胁,这一切根本就是源于对自己的自信心,就像西北现在已经开始向国内外出口FH-1型战斗机和轰炸机一样,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同样是自信,最初的保密禁售是源于不自信,而现在司马认为即便是他们得到飞机也不能威胁到西北,这或许就是思想的转变。 “主任,可是军械供应一直都是咱们的筹码,若是北方政府军械供应自给之后,万一他们仍然坚持武力统一怎么办?要知道段总理可从来没打消过这个念头,现在他的模范军已经编练了十一个师近二十万人,如果不是咱们在这里威慑着,随时可能断了他的械弹,恐怕他早都动手了,他现在扩建立兵工,根本就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作为秘书长的杨永泰显然没有司马那般自信,反倒认准这是段合肥想要打破目前僵持局面的准备,作为中央政权的段合肥怎么可能容忍地方势力危害到中央权威,只要有机会他肯定会实施武装统一的想法。 “畅卿,即使段总理扩建兵工是心存武装统一的心思,那又如何?无论是巩县或是德县兵工厂都处在西北边防空军轰炸范围之内,只要我们愿意,不论是派出轰炸机轰炸,或是空运部队占领,都没有任何问题。他想武装统一得先问问西北的态度,畅卿,我过去说过,咱们中国人最大的问题在于,我们对于同胞的警惕超过对于异族和外国的警惕,就是咱们长于内斗如同散沙的根本原因。” 司马在说话的时候口气显得有些无奈,无论是任何时代国人总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同胞,总是本着性本恶的态度,总是从最坏的角度去考虑,这样的结果导致双方敌视进而发展成为内斗。历来中国人特点就是长于内斗而怯于外斗,中国人从来都是将自己的同胞视为生死大敌,而不是外国人或异族。 几千年来一直如此,对同胞总是持以最大的警惕性以防止其对自己构成威胁,并会千方百计的消除威胁,而由此引发就是内斗不止。后世曾有人说过,一个中国人是条龙,可是两个中国人就成了一条虫,甚至连虫都不如。因为中国人最拿手的是内斗,内耗!内斗是中国人身上固有的顽疾,是无法治愈消除的癌症,是整个民族乃至国家的劣根性。 “畅卿,我们中国是亚洲第一共和国,我们要在这里建立一个新的国家,并不仅仅只是把皇帝换成了总统,把国名变成了共和中国,我们还要去除我们民族身上的一些劣根性,这些劣根性中很突出的一条就是,中国人太热衷于搞内斗了,咱们为什么对自己的同胞总是那么无情、多疑,却对外国人和异族恭善有加。 纵观咱们的历史,凡是在 “内斗”中 “成王”者,无不诉诸于铁血手腕来震慑人心,让所治下的臣民长久生活在觳觫惊惧之中,成为他们手中的人质和刀俎间的 “羔羊”,这是我们想要的吗?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即便是戴上共和中国的表皮又有什么用?”说这些的时候司马口气变得越发沉重起来,中华民族本应该充当人类进步文明的 “领头羊”,在世界民族之林书写中华民族的灿烂辉煌。 然而,却被源远流长绵绵不绝的一场一场的 “内斗”给尽情消费和挥霍了。几千年来一次次春风得意马蹄疾的 “内斗”,不啻于一部 “抽血机”,抽出来的是中华民族的血水,累计起来恐怕是贝加尔湖也盛不下的!而由此所造成的多少鲜活生命顷刻烟消云散,多少安邦定国的政治智慧和技术文明一扫而光,即使用天文数字恐怕也难以统计出来。 “主任,若是咱们中国人,都像你这么想,咱们……”听到主任的话杨永泰话说了一半还是止了下来,一直以来西北各界都曾或多或少的提出过西北应该为万民福祉承担责任,担负起领导中国的责任,而他们的选择都是武力,但是主任一直坚持西北的枪口永不主动指向同胞的原则。现在国内各派都坐下来谈了,可是实际上又有几个诚心实意,不都是惧于西北的压力,无论是北方政府或是各省地方政府他们都不愿意和西北对抗,因为他们知道打不赢。西北在主任固执下坚持自己的底线,没有人愿意尝试触及这个底线—不内战,好好谈。 “畅卿,现在大家不是坐下来谈了吗?不管他们是不是真心实意的坐下来,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只要大家都坐下来谈,而不是直接用武力解决问题,以后就会形成一个新的传统和习惯,咱们中国落后世界已经百年,咱们是耗不起也斗不起,任何内耗和内斗毁灭的只是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大家到桌面去谈、去争,然后学会对彼此妥协,这总好过大家拿枪杆子撕杀出个结果的好。 洋人们说咱们中国不够武勇,我当他们是放屁,咱们中国人不缺乏武勇,所缺少的恰恰是对同胞的妥协,现在咱们得学会这些”尽管知道现在大家都是面对压力才坐下来谈,但是司马仍然对未来充满期待,毕竟中国的习惯在那,汉民族向来是个温文尔雅的民族,然而,温文尔雅的汉民族,在杀戮自己的同胞时却从来不显得温文尔雅,而这正是司马所要改变的。 在古人留下的四大名著中,鲜有关于对人个体生命的尊重和景仰,多的只是关于如何消灭人的个体生命的快感,宣扬的只是人的 “狼性”,而非灵的人性,鲜有对人自身价值形象的表达及拓展人价值空间的思想观念的形象描写。因此,中国人对 “内斗”的痛感是迟钝的,对人生命的消亡总是漠然而无动于衷。 “内斗”的弥天谎言唆使人们走向极乐世界,但到头来却总是承受灭顶之灾的惨痛, “内斗”的血腥和残忍让一代代人重复着同样的坎途舛路。无论是为了当皇帝,还是为了万民谋福祉,其实都是中了 “抽血机”美妙承诺的阳谋,这正是造成源远流长 “内斗”长生不老的缘由之所在。汉民族如果不能认识到构成它的个体成员生命无与伦比的价值,继续让 “抽血机”工作下去,即使它有顽强的生存能力,也难免不走向衰亡。 “主任……希望有一天,大家能明白和接爱这一切吧!”杨永泰仍然不太能理解和接受主任 “匪夷所思”的理论,主任很多想法都是杨永泰前所未闻的,尽管在心里不敢苟同,但杨永泰却很佩服主任的勇气。主任在很多时候,总在言语中带着伤感,有种悲天悯人的味道,他从来不是一个利益至上的政客,可是偏偏这个不是政客的人靠着他匪夷所思的信念赢得了一切。 “司马很傻,很固执,但很值得人们尊敬!”杨永泰想起在西北报纸上的一篇评论。主任的傻劲和固执赢得人们的尊重和信任。固执的坚持普及建立公民社保体系、立法保障工人福利待遇,又固执的坚持他的种种底线,不过这却为他赢得了来自国民前所未有的尊敬和信任。 “畅卿,仔细想想,几千年来咱们的 “内斗”不只是夺走了数以千万计鲜活的生命,更重要的是在鲜活生命中蕴藏的无法估量的想像力和创造力,还未来得及为中华民族书写完灿烂辉煌,便随着生命的消失而烟消云散了。错误已经上演了千百年,咱们中国的学费也交了那么多,是时候吸取教训做一些改变了”在说出这些的时候司马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沉闷。 几千年历史长河中,无数先贤、先烈惨死于种种内斗、内耗,如果没有内斗他们将对中华民族的进步文明作出多大的贡献!他们过早遇害,无异于打断中华民族的脊梁。以岳飞为例,他被赵构和秦桧害死后,对外,中华民族就不再是一个独立强大、经济繁荣、文化科技异常发达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国度。 华夏神州屡次整体被异族血腥征服,并长期浸泡在战火屠戳,血腥镇压,残酷压榨的血海之中。在残酷异族统治压榨下,在无以复加的文字狱株连屠杀中,强悍的民族气质被异族的屠刀杀得荡然无存,继而自然形成了点头哈腰,奴性膨胀,道德沦丧、人格分裂的畸形性格,为日后大量汉奸的滋生打造了肥沃的土壤和适宜的温床。 现在是时候改变这一切了,这是西北的责任,司马同样相信这是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如果现在不去尝试,那什么时候去尝试呢? “咱们要做的就是信任咱们的同胞,未来接受了新理念的国民们,会选择出一个属于共和中国的未来,一个没有内耗、一致对外的共和中国,一个团结如一体的新民族。” 消除内斗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予充分的信任,信任是一切最基本的前提。对于国内的各个派系,司马从来都执着这样的态度,不过在另一方面司马却动用从报纸到广播再到漫画、杂剧等等一切宣传工具去宣传自己的理念。如果未来挑起内斗、内耗的都会被国民所抛弃,一个省或几个省是打不过全国和四万万民众的,而那时民意或许可以左右一切,很多时候武力不是唯一选择,尤其是在面对自己同胞的时候,武力并不是唯一选择,共和中国需要更多的选择。 第一百一十章 矿产 1906年盛夏,大余县天主教福音堂德国传教士邬利亨,为寻幽揽胜,沿盘旋曲折的山道进入西华山,在山里他却发现所到之处,皆是乌黑发亮的石头,对这些石头邬利亨感觉有些奇怪,拾起一块一掂感觉很重,便意识到这是一种贵重的矿石,于是便又拾了一些带回教堂,第二年邬利亨携石回国,经过德国矿物专家鉴定,这些乌黑发亮的石头竟然是宝贵的钨矿。 由于钨在冶金以及军火工业上用途颇广,而之前全世界的钨大都产自美国和葡萄牙,德国迫切需要找到新的钨矿供应。国家的需要和高额的利润让邬利亨立即决定返回大余,回到大余后邬利亨以修建花园为名,暗使教徒上山拣取矿石,并以低价收购,然后雇请挑夫,挑至广东省南雄装船经广州运回德国。 不久,邬利亨为了独占西华山钨矿资源,私人开采,仅仅只花了500银元钱,就从西华山信僧妙圆手中买下山权,就这样邬利亨便开始在西华山明目张胆的掠夺德国军事工业急需的钨矿石。 光绪三十四年冬,有一位在金陵西江优级学堂读书的大余籍学生,也将西华山矿石带回学校化学试验室,才知道这是含有稀有金属钨的矿石,而此时巧逢南安、赣州、吉安、宁都道道台俞明震来大余巡视,得知西华山出产钨矿和山权被私自出让后,便命县府收回,经过和邬利亨多次交涉,终于在1908年以双倍银元即1000元赎回矿权。 西华山刚发现钨矿时,山上到处可见裸露地表的钨矿石,福音堂的天主教徒每人每天可拣几十斤,有的多达百余斤。山权赎回后,概由当地百姓自采,一时之间当地百姓大都因矿致富。 共和三年即西元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钨属军工重要物资,需求猛增,各国军火工业急需钨制作军械,美、英、德等国纷纷指派其代理人来到大余县,设立收购商行四处抢购钨砂,顿时钨砂价猛涨,因而吸引了大余县及邻近县成千上万的农民上山拣矿、挖矿。 初时上山的农民,多不在山上长期居住,只带少许粮食和简单炊具及工具,风餐露宿,挖拣钨砂,农民上山下山,自来自往,毫无约束。共和七年,山上有火余、南康、上犹、崇义、信丰等县民工2万余人,山上工棚鳞次栉比,店铺到处可见,钨砂产量也大大增长,是开山以来的极盛时期。 此时,民工用冲水的方法来选洗粗砂,提高钨砂的纯度。钨砂交易时,由收砂者以肉眼观察,认为所收钨砂符合标准,便予收购,这便形成了赣南最早的钨矿开发业。赣南因为拥有得天独厚的钨矿资源,自共和初年钨业迅速崛起,发展成为举世瞩目的重要新兴产业。不过这里的开采直到共和六年,都是以手工开采作业的方式。 经过三年的发展,南方30多个矿区盛采期的共和六年产量为6800吨钨砂,而同年美国的产量为4700吨钨,自当年起我国的钨已跃居 “世界产量第一”的地位,其中赣南成为开采钨矿最多、出口量最大的地区。 远远传来叮叮当当的挖掘声,在山上随处可以看到挖矿工勤奋的身影,他们依然在寒风中采集着亿万年大地孕育的宝藏-钨矿,他们用最原始的方式开采出来的钨矿,将运到山下由江西钨业公司、钨矿局等数家官方或私人或洋行收购。 “轰!”山上不时传出开山放炮声,让用原始方式露天采挖的矿工们都不禁抬头看过去,眼中带着羡慕的神色,忍不住会犹豫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申请到矿里工作,好像矿里待遇也不错,相比于这边在矿上工作收入更稳定,每个月有三十多块西储券。 西储券信用可不是其它银行时涨时跌的纸钞可比,一块西储券可以在任何银行换到一块银元。炮声传来的地方属于江西钨业公司矿场,他们使用风钻凿岩钻眼,炸药爆破,不仅沿脉露天采挖,而且还掘进入山体进行开采。这些新式开采方法都是以前从未想象过的,钨砂产量日益增加,而在山下还设有选矿厂,原本会被矿工丢弃的劣矿,选矿厂同样大量收购,可以从中精选出优势钨精矿,江西钨业公司的到来给这片土地带来剧变,这种变化并不仅仅只是开采方式上的而是在各个方面。 江西钨业公司是一年前西北公司和江西省政商两界合资创建的钨矿开采、冶炼企业。现在江西钨业公司垄断着赣南的钨砂开采以及收购,包括出售。因为原料出口利润总是有限,过去钨矿砂出口随着冶炼厂的建成而完全停止。金属钨的本地生产给江西带来丰厚回报,一个月超过百万元的税收以及投资钨业公司取得的回报,使江西钨业公司在江西拥有特殊地位和影响力。 而作为公司大股东的江西督军李纯,更是从江西钨业公司身上看到投资实业、发展实业的巨大好处,一改过去作风而致力推动发展江西实业,当然这种转变和西北以及北方政府多次警告不无关系,不过更多却是置身实业巨大利润的诱惑,权衡利弊李纯会作出投资推动实业举动倒也不足为奇。 实际上全国各地督军、省长现在的转变,无不是被投资实业巨额获利所吸引,对于一没有技术二又没有经营实业经验的这些督军而言,他们更乐于出钱和西北企业一起合办各种企业,这是一种安全而稳妥的投资方式。而西北同样乐得以技术、机械入股地方投资各省矿业,西北正是利用和当地督军合作采矿的方式,取得全国大部分省份的矿产资源开发利用权,在满足了西北发展对于资源需求的同时,又影响了各省对于实业的观念,最终实现以点带面的效应,带动和全国各省实业发展。 位于江西省定南县境内岿美山,属九连山山脉主脊之一。相传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岿美山一带是一块荒草平地,由于邻近的定南、龙南两地地界不清,两地人常常发生争执和械斗。有一天,一个仙女下凡巡视路过此地,就捉了一只仙龟放在地上,以龟尾为线,划清了两地地界线,临走时,又手指仙龟,口念符咒,仙龟就变成了一座大山,当地人就称这山为龟尾山。 由于龟尾山是仙龟化成,所以山上常年花繁似锦,百鸟啁啾,景致十分优美,那仙女也常偷偷躲在山上,窥视山下男耕女织的和平景象。一次,她正看得入迷,突然被一个打柴郎看见了,惊喜的叫了一声: “啊,仙女!”话没说完,仙女就不见了。 从此,就再也见不到仙女了,只是到了多雾的早晨,人们才可隐隐约约看到仙女罩着面纱,在迷雾遮掩之下,羞羞答答往山下窥视,到了傍晚,她才大胆的揭开面纱,披红持绿的出现在人们眼前。人们发现,山上一座座小山峰,很象仙女清秀美丽的眉毛,人们就给它取了个动听的名字—岿眉山,但传着传着就传成了岿美山。 “是那山谷的风,吹动了我们的旗帜,是那狂暴的雨,洗刷了我们的帐篷;我们有火焰般的热情,战胜疲劳和寒冷,背起我们的行囊,踏上层层山峰,我们满怀无限的希望,为祖国寻找出丰富的宝藏……”清晨山里的雾气还未散去,岿美山浓密的山林中就传出一阵充满朝气的歌声,在山林里几十名穿着工作服的年青人在山间小道中走动,他们头上戴着早成为地质考察队象征的有一圈略成梯形的遮阳边缘渔夫帽,只要看到这种帽子赣南老百姓就知道这些人是江西钨业公司的地质队员。 听着这些年青人充满朝气的歌声,丁文江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笑容,听到这些年青人唱《地质队员之歌》,丁文江从未像现在这般对国家未来充满希望。地质考察的方兴未艾说明国家工业的进步,现在举国上下就像是一个大工地,各地都在发展实业、发展工业,因此地质考察也就成了各地发展的重中之重。 国家的兴盛在于实业,实业发展需要大量资源,为了适应方兴未艾国家实业建设的需要,现在全国地质事业发展非常迅速,为改变中国地质落后状态,很多青年学生都置身于地质事业,投奔到祖国各地的山川大地,开展地质调查,寻找工业发展急需的矿产资源。 “……前面总是起伏的荒原,身后总是崭新的厂房,每当找到一处矿藏,马上再换一个地方……” 响亮的歌声表达着这些年青人的心思,相比于这些充满活力、意志坚强的年青人,丁文江第一次感觉自己好像老了,有些跟不上时代了,不过这些年青人却是自己带出的学生,想到这总会让丁文江倍觉欣慰。几个月以来,丁文江带着这些自己从地质研究所和西北大学带出的学生在野外从事勘探和考察,带着地图、铁锤、放大镜、罗盘等地质工作四件宝,风餐露宿,吃百家饭、睡百家床,在林莽中、在旷野外、在山巅水涯、在荒村古庙、在烈日下、在风雪里,一步一个脚印,默默奉献着,探寻地层的奥秘、生物的进化……工作成果主要是区域地质报告和地质图,记下地质变迁、矿产分布,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要寻找钨矿。 “丁……丁老师!我……不行了!……等……等我”从早晨离开感觉肚子有些不太对劲的文一奇,感觉自己有些拉肚子,于是便跑到带队的丁老师那边想报告一下,但话还没说完就立即朝山坡下跑去。众人看他那副模样,立即轰笑成一团,年青人总是如此,任何好笑的事情都会让他们笑上半天。 伴着一阵清响肚子得解脱的文一奇对于山上传来的笑声并不在意,做地质堪察看似游山玩水好不自在,但是实际上却乏味至极,大家都会时不时的找些乐子,好舒缓一下彼此的心情,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笑话,蹲在草丛中的文一奇从侧腰边的枪套中取出配发的五式手枪,仔细把玩着。 “地质锤是你们坚硬的拳头;罗盘仪是你们追寻的眼睛;地质队员是你们响亮的名字,作为地质队员,注定与大山为伍,在荒野安家,用坚实的步伐去丈量祖国的大好河山,用辛勤的汗水去点化地下无尽的宝藏!”这是今年春节前司马主任去地质研究所慰问地质队员的时候,对大家说得话,但是文一奇觉得话说得不全,对于在深山野林中考察的地质队员来说自卫武器往往更为重要,谁知道山里有没有成群或单帮的土匪。 研究所里三十多支地质队,大都碰到过土匪,甚至于还和土匪交过火,幸好土匪见识了地质队强大的火力后往往都会立即风紧扯呼。蹲在草丛中的文一奇握着手枪瞄来瞄去,男人无论是什么样的性格,骨子里都透着对于暴力和武器的喜爱,尽管文一奇在学校里是文文静静的眼镜男,但把玩武器是文一奇在工作之外一大业余爱好,当然枪法也因此练得不错,用周围队友们的话— “被晒得黝黑的一奇现在若是穿身马褂,拿枪走到林子里,保准是一称职的土匪。”当然后半句就成了 “就是不知道土匪里有没有四眼的土匪。” “咦!那是……”这时文一奇发现草丛下的石块好像有些不太正常,红色的泥土中偶尔可以看到一些有些异样的石块,于是连忙放下枪从地上扒出一块拳头大的石块,尽管上面覆着一层红土,但是仍能看出石块是晶体板状,颜色呈褐黑至黑色,半金属光泽或树脂状光泽。看着手中石块,感觉呼吸有些紧张的文一奇连忙用毛巾使劲擦了擦石块,只见入眼的是与白色石英一起以脉络形式充填的剑棱型黑色泛着金属光泽的矿物。 “天!……丁老师,丁老师,我找到啦!我找到钨矿了!”用折叠铲在地上挖了几铲后,地下红土中错落散布密密麻麻黑白相错的矿石,激动的文一奇便立即朝山坡上的小道跑去,一边挥着手中的矿石大声叫喊着。丁文江从文一奇手中接过矿石,只看了一眼,丁文江就断定这是黑钨矿石,绝对没错,而且矿石品位非常高。 “岿美山钨矿地理座标东经114度50分38秒,北纬24度43分!”激动的地质队员们在地图上标注了矿脉坐标,同时在考察记录上记录下矿脉情况,这是他们春节回到赣南发现的第一处钨矿,品位之高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自从清末起无论是前清还是现在的北方政府,中央政府就从来未能摆脱经济上的困局,而无论是前清还是现在的北方政府,解决中央政府财政问题时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向外国列强借贷,而这些列强甚至于规定中国政府只能向由列强银行组成的国际银行团借贷,除了需要承受高额利息之外,中国还需要接受近乎于苛刻的附加条件。 所谓国际银行团就是帝国主义垄断财团对华进行资本输出的国际性金融资本集团,是在对中国的殖民地分割和再分割的斗争中,随着资本输出的增加随着势力范围的扩张,这些垄断财团之间达成国际协议而形成的。辛亥革命爆发后银行团应北方政府的要求,于共和二年间拨出善后借款的垫款,并在伦敦会议上和日俄两国财团达成协议,在保留日俄对满蒙特殊利益的附带条件下华俄道胜银行,本横滨正金银行正式参加合组为六国银行团。 美国财团在共和三年以 “借款的条件近乎损害中国本身的行政”为由退出老国际银行团之后宣布脱离银行团,又主动发起组织垄断范围大大超过老国际银行团的对华贷款新国际银行团,于是国际银行团改组为英法德俄五国银行团。它在和北方政府签订了善后借款合同完全掌握了中国关盐两税,并通过它所设置的外籍顾问控制了北方政府的财政命脉。北方政府提拔关盐余款必须经过银行团的核准。 正是因为这种对外借款使得国家财税自此被外人所控,尽管现在外国银行团已经几近瓦解,但其仍然掌控着中国财税。所以当西北储备银行成立之后,根据司马指示,经过严密策划,用了几个月时间承接了北方政府的国债发行,而西北储备银行发行的西储券因而得以在全国流通,因为西北是用西储券收购、出售政府债券。 “从那座灰黄色石质如罗马神殿般稳固、庄严的建筑和他所在第八大道,用他的银柜影响着整个中国。”因为西北的第八大道集中了西北证券交易所、中华证券交易所、投资银行、政府和市办的证券交易商、信托公司、西北储备银行、各公用事业和保险公司,因而第八大道就如同华尔街一般成为西北和北中国的金融和投资中心,并影响整个中国的金融市场。 “……1871年,德国利用从法国取得巨额赔款的机会,改用金本位,向国外大量出售白银,金银比价首次突破法定比率,自此世界银价几乎毫无回头的一路下跌。到20多年前,银价跌至低谷,从1900—1913年10余年间,金银比价一直稳定在1:33—35左右,银价下跌对于使用银本位的我国工商业损害自无需多言。 欧战爆发之后,国际银价大涨,则促进了我们的实业经济发展,同样我们也应利用银价大涨之际,改革我国混乱的币制,以防止银价大涨后对于我国经济造成的致命破坏。”在西北储备银行四楼会议室内,李历清忐忑不安的对行长周作民和银行主管们说着,此时李历清手心都已经紧张的冒出了汗水。 李历清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提案竟然这么快就得到回复,储备银行高层要求自己今天带着方案做汇报。作为西北储备银行的准资深员工,在承接北方政府国债发行权以及其后在发行、推行 “废元改两”过程中,李历清以自己出色的表现得到了晋升,也正是因为那次工作的影响,使得李历清把目光投入到目前国内混乱的币制上,经过对国内币制的研究,李历清发现中国币制已经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再不改中国经济随时可能受到重创。 目前中国货币种类复杂,既有重量不足、成色不一的银两、银元、铜币等铸币,又有各种各样的纸币,而且中国的货币发行权极为分散,不但国家发行,私人、中外企业、金融业和非金融业都可发行,这样,市场上就流通了形形色色的货币,这种极不统一的币制对商品的全国性流通和对外贸易的发展,对工农业生产的发展以及对国家财政金融的稳定都是不利的。而中国作为一个最主要的银本位大国,世界银价变动对中国货币和经济都会产生影响。 当国际市场银价低落,白银就会涌入中国,当国际市场银价提高,白银就会大量外流。白银在国际市场是一般商品,在中国则是通货,所以白银一旦大量外流,就会导致经济上一系列连锁反应,白银外流就会在中国造成银根奇紧、物价猛跌、利息上涨、销路呆滞、钱庄倒闭、银行关闭等严重后果,只有实施币制改革,才能切断国际市场上银价涨落对中国经济的严重影响。 作为西北储备银行行长的周作民看到眼前这个年青人有些紧张的模样,便冲其点点头给予一定的鼓励,尽管这个年青人的提案并没能有效解决进行币制改革的种种问题,但仍然让周作民眼前一亮,他的提案给西北储备银行指明了一条道路。实际上西北高层一直在酝酿改革国内目前混乱币制的方案,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毕竟西北仅只是一省,改革币制牵涉全国,自然会面对重重困难,而且西北出面显然不甚合适。现在复兴党的国会议员一直在国会推动币制改革,实际上就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尽管由中央政府出面,西北会因此牺牲部分利益。 “……由于银价的上涨仍赶不上国外物价的上涨幅度,因此相对于国外物价而言,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的银贵,只是表面上 “贵”,实际仍贱,对这一点,我们还可从白银在国外的实际购买力上得到进一步印证。……看银是不是贵,不能只看银价高低,还必须将国外物价变动从而引起白银在国际市场上实际购买力的变动也考虑进去,这样才能真实的反映出白银真正贵贱之程度,正因为银只是表面上 “贵”而实际上贱。 因此,现在如此高的汇率并没有把中国的出口贸易搞垮,也没有出现进口冲垮国内经济的状况,相反现在的汇率仍然有利于中国出口并抑制进口,其中的奥妙即在于此。”得到行长鼓励的李历清便解释着现在的银价大涨后,没有造成白银外流、破坏中国经济反而有益于中国经济的原因所在,现在国内很少关注国内实行白银通货的利弊,原因很简单是因为其目前不仅没有危害中国的经济,反而刺激了中国经济发展。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即大战时期,世界经济最发达的地区欧洲各国大战正酣,不仅无力向世界市场提供多余的产品,还大量进口产品,因而来华的产品较少,对幼稚的中国民族工业的发展来说,进口的减少,无疑是一种保护、鼓励和推动。因此在相对较低的汇率机制和旺盛的内、外需求拉动以及外部供给减少等多种因素均处于十分有利的情境下,中国的民族工业、中国的经济发展异常繁荣兴旺,迎来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个工业发展的黄金时代。 “李科长,你说的这些大家都明白,既然看到问题所在,那就解决他。说说你的币制改革方案!”周作民面带鼓励之色问眼前已经不再紧张的李历清,他的方案或许不尽完善,但是却不失为一个选择,或许可以进一步完善。 “实际上我们的西储券一定程度上已经等于法定纸币,北方政府的债券西北储备银行支付的就是西储券,我们现在的目标是把西储券和中行、交行发行兑换券定为法定纸币。” 第一百一十一章 病毒 长期以来,中国一直以白银为货币,所用银两由民间自由铸造,重量、成色以及与其它货币的换算比率都没有统一规定。到1927年,全国以银两计算的货币单位共达170种之多。国民政府想要垄断金融,就必须统一货币发行权,而要实行货币的统一发行,首先就要实行废两改元。 共和六年九月,西北储备银行行长周作民和财政部总长陈锦涛分别到上海、天津召集银钱业代表讨论废两改元问题。研究会上,外商银行和部分钱业代表担心废两改元后,可能出现滥铸银元、滥发纸币或者银元供不应求等情况。对此中行以及西北储备银行声明对发行纸币的准备金实行公开检查,决不滥发纸币,纸币发行受到钱界监管。而且中行等四大银行以及西北储备银行库存银元丰富,能够满足市面需求,打消了部分代表所存疑虑,尤其是西北储备银行银库内超过三亿元的库存银元给予人们极大信心。 共和六年十月六日,在西北储备银行承担国债发行的基础上由西北地方政府提出,经北方政府和山东、奉天、吉林、黑龙江、河南、直隶、浙江、江苏、湖北、江西、绥远、察哈尔、热河十三省督军以及其它各省代表共同签定《废两改元协定》。同天,共和政府财政部对外发布《废两改元令》,规定所有公私款项收付、契约票据及一切交易、一律改用银币,不得再用银两,原定以银两收付者,在上海应以银两7钱1分5厘折合银币元的标准以银币收付。 三天后,财政部又发布《银本位币铸造条例》,规定银本位币定名为元,重量为26.6971克,成色为银88%、铜12%,即含纯银23.493448克,重量之公差不得逾万分之三,成色公差不得超过千分之三,银本位币的铸造权专属中央造币厂、西北储备银行造币厂。废两改元后,银元铸造量供应不足时,为缓和金融恐慌,中行曾几次购进西北有色金属集团生产的白银大条交造币厂加铸银元,以稳定市面。尽管这一次币制改革实际上在北方政府和西北的影响下几乎是强制推行,但废两改元在中国货币史上是一大进步,银币统一,促进了国内资本主义商品经济的发展。 在历史上废两改元时存在一些遗留问题,比如银辅币尚待统一之类的问题,在这次废两改元中得以消除,西北制币厂使用银带制元的新技术,使得小额银辅币制做时过高的火耗得以消除,但是铸币用的白银供应及其价格涨落仍被列强所左右,所以必须实行新一轮的货币改革,推行健全的银行纸币制度,无论是西北储备银行或是中国银行、交通银行财政部都在酝酿着此事。 “三行互相参股、推行币制改革,废除银本位、发行法定纸币。”司马看到西北银行给出的纸币推行方案内容,不禁有些失神。如果这个方案能够得到北方政府的批准实行,那么西北储备银行将会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一起成为中国的法定中央银行,具有法定纸币发行权,而不仅仅只是先前的性质。早在两年前,北方政府就曾明令交通银行、中国银行同具中央银行性质,而在去年西北储备银行同交通银行、中国银行共同取得了国债发行权后,储备银行造币厂取得银元铸造权后,实际上已经取得了与两行相等的中央银行性质,而西北储备银行拥有巨额资金储备又是两行难及的。 “主任,目前我们西北储备银行已经和中行、交行进行协商,他们均表示同意这个方案。现在西北储备银行、中行、交行发行的纸币量已经占到国内纸币流通量的六成以上,而西储币现在在国内流通日广,推行纸币发行时机已经成熟。而目前国际银价日涨,金银比价为1比19.84,相较于三年前的1比37.37,三年来银价已上涨近一倍,在未来几年内仍有进一步上升空间。而我们应抓住这一时机,实施白银国有,发行法定纸币,在未来确保固定的有利汇率。去年通过实行的 “废两改元”在很大程度上统一了货币,为法币改革奠定了基础、铺平了道路。”周作民看着有些失神的司马便开口说道。现在西北储备银行拿出法定纸币的发行方案实际上是在李历清提出方案基础上进行完善、改进版本。 两大行之所以同意接受西北提出的方案,就是看中了其中的实利,三行共同取得中国唯一法定货币发行权,将使得三行拥有远超过目前所谓的中央银行性质,尤其是对于中国银行、交通银行而言,更迫切需要真正意义法定纸币发行权,而不是目前需要巨额白银储备金的兑换券发行权。 交通、中国两行作为国控银行,多年来财政部借调了两行大量白银储备金,造成两行巨额亏空,直接影响了两行银币信用,两行纸币币值仅只及面值的7成左右,而这正是两行目前急需摆脱的困境。而摆脱这种困境唯一最便捷的途径,就是取得无需白银储备金作为基础的法定纸币发行权,而收归国有的白银就是发行法定纸币的准备金,困扰两行的问题也迎刃而解。 “主任,按照目前金银汇价,一美元等于29.8518592克纯银,目前我国银元兑美元的汇价是1比1.27,而现在国际银价仍呈上升趋势,按照目前地涨势,我们有理由相信在未来两年内,国际银价将会上升到1871年水平,也就是1比15左右,届时我国银元兑换美元的汇率将会升至1比1左右的汇率。 而且最重要地一点是,未来几年的高银价,带来的有利汇价,可以起到稳定未来我国货币汇价的作用。几年持续高银价足够我们完成本位转型实行纸币信用本位制,最终将汇价稳定在有利于我们经济的1比1左右,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国际金银投机商左右。我国实行银本位制,但中国自己并不出产白银,因此,我们不能左右世界银价走势。 相反,中国银价主要随世界白银市场价格波动而沉浮,但是现在银价走势完全受伦敦大条银价走势影响,银价涨跌是个国际性问题,我们并不能左右其间,所以我们要利用现在银价上涨、汇价上扬、物价腾高之机,实现从实银向纸币的转变。以发行纸币、白银国有为前提,限制国内白银流通,以扭转国际银价涨跌对我国的影响,尤其是列强在我国进行的白银投机对我国经济造成的损害,只要我们还实行实物银本位,那么咱们中国就随时可能成为列强们弥补损失的抽血机。” 作为一个金融银行家周作民自己也曾参加过多次白银投机买卖,甚至于入主西北储备银行后也曾投机过国际白银市场,当然也从中获利颇丰,对于控制银价的英美诸国而言,无论银价是涨是跌都会给银本位国家带来极大损害,只不过现在完全被战时物价掩饰了而已,可是仗不可能永远打下去。 “嗯!……维新,就照这个方案做吧!需要我这边做些什么,只要你们那有需要,无论是西北还是我都全力配合你们的工作,从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看,国会对废除银元、推行纸币争议很大。”司马根本没做任何犹豫就同意了周作民提出的方案,推行纸币一直都是司马金融经济政策中重要的一项内容,但是对在全国推行单一法定纸币的阻力,从之前的议会提案遭到的反对中就可以看出一二。 其实早在西北初创时期司马就拒绝了银元在西北的流通,工人当时使用的是代用券,如果他们到外地时才会到银行换成银元。后来控制三特别区后,更是进一步从法律上限制了银元在省内的流通,所作的这一切无非是为了保障西北的经济利益,历史上十多年后银元外流的教训让司马不得不提前做准备。 之前西北限制白银流通是西北利用在西北、新疆、黑龙江、蒙古等地的强势推行,现在如果可以将限制白银流通放之全国,司马当然不会拒绝,这样无疑就会斩断列强和投机商从国际白银市场抽取中国本就不多的社会财富,同时破坏中国的国计民生。历史上三十年代的金贵银贵钞贱,致使中国黄金白银纷纷外流,海关统计表明此时中国的白银和黄金双双出超。 中国是一个银本位的国家,白银大量外流,对中国的影响是灾难性的,它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通货紧缩,金融危机,工商萧条,农村破产,整个社会经济跌入谷低,最后导致中国银本位制崩溃。历史上那次白银大量外流对中国造成的损失,甚至于远超过经济危机对国内经济的损害,中国工商业刚刚积聚的财富也随之被抽取一空,甚至于影响到了后来的抗战。 现在的银本位制已经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再不改到时历史还会重演,一战积聚起来的财富也随时有可能被列强为弥补战争损失而投机白银市场抽取,就像历史上一战结束后银价爆跌一样。 “主任,北方政府政府希望借助统一货币加强中央权威,我们是想稳定国内的经济,而那些议员们之所以反对,根本原因是各省官长的反对。自共和以来各省均发行有纸币,各省官银号发行的纸币占到市场流通量的30%,利益才是他们反对的根本原因,我们要做的就是承认,并比例接兑这些虚值纸币。 而各省千百年来经济早已结成一体,最近两年更是如此,全国各省的实业其实上皆是依附西北、天津、上海、广东、武汉五大实业区域生存,只要五大实业经济区接受法定纸币,拒绝银元流通,各省的地方货币和银元就不可能再生存下去,就像我们废两改元时一样,以市场限制货币流通,欧战给了我们至少两年的时间布置、实施这一切。” 周作民胸有成竹的回答道,对于推行纸币的阻力周作民当然明白,而李历清提出的以市场限制货币的方案解决了困扰纸币发行面对的最大问题。实际上就是从法律上限令白银流通违法,各国内银行、钱庄自然无法与政府抗衡,只要五大实业区的银行拒绝接收银元及地方和外国银行纸币,法定纸币流通就自然而然了,不过完成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如果是在平时,最大的阻力实际上是拥有特权的外国银行。从去年起在经济爱国的宣传下,国内钱界又拒绝收兑外行纸币,各外国银行的纸币市场流通量大减,过去一年之中,俄资银行被挤兑破产,日金券的发行量激增导致大幅度贬值,都给外行纸币信用造成毁灭性打击,现在外行根本无力也不能阻止中国全面推行法定纸币。 位于美国得克萨斯州西北部的哈斯克尔县,牛群赶到这里也就到了尽头。1918年时,无论是在地理还是在时间上,这里都和真正的西部蛮荒之地相去无几。毕业于俄亥俄大学的迈纳于1885年来到这里,当起了一名乡村医生,他行医的范围超过方圆数百公里,看病途中,他有时骑马、有时乘汽车、有时搭火车。 1918年1月末至2月初,有个病人表现出的症状虽然普通,但强度却不寻常:剧烈头痛和身体疼痛、高烧、干咳,此后,一例接一例的同类病患在附近牧场中纷纷出现,迈纳将这种疾病诊断为流感,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流感,病情恶化非常迅猛,有时足以致命。不久,迈纳的许多病患,都曾是县里最强壮、最健康、最精力充沛的人就像中弹一样,突然被这种病击倒了。然而后来,这种疾病消失了,到3月中旬,也是数天前学校重新开始上课,人们也回到工作之中,但迈纳在这场疾病的困扰中不能自拔,他正式向国家发出了警报。 哈斯克尔火车站,尽管突如其来的恶性流感已经消失了,但是在这里仍然可以看到一些人戴着口罩,哈斯克尔是重流感的重灾区,人们仍然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陈,我的朋友,再见!”迈纳对眼前的陈谨之说道,口气中带着感激与不舍,过去几个月中这个年青用他的努力赢得了迈纳的友谊和尊重。 “迈尔,我们一起努力过不是吗?您已经尽了自己一切力量挽救了很多人的生命,可惜,实习期已经结束了,我也要回国了,我为能够与您一起工作而倍感荣幸,我的朋友,老迈尔!”戴着口罩的陈谨之对迈尔先生说道,尽管是身负其它责任来到这里,但是却不妨碍陈谨之和眼前这个美国老头之间的友谊。 “陈,你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医生,相信不久以后在你的国家你会成为最为知名的医生,哈斯克尔县的市民们会记得,在疾病大爆发的时候,一位来自中国的医生,曾经以无比的勇气和毅力无私的帮助过他们。”迈尔今天来火车站是给陈谨之送行的,四个月前这个俄亥俄大学医学院毕业的年青人在友人介绍下来到这里,结果赶上了重流感的流行,四个月来他的努力改变了迈尔对于中国人固有的看法,而一些病人也记住了这个来自中国的医生 “陈”。 “再见!我的朋友,欢迎你有一天去中国”远外的火车驶来后,陈谨之和迈尔拥抱了一下,然后拍了拍迈尔的后背说到。当火车进站之后,陈谨之便提着行李箱登上火车,在火车驶离车站的时候,陈谨之仍然不忘记隔着车窗和迈尔挥手再见。 作为一个黄皮肤的东方人在火车上总是会被人注意,不过对于美国南方人好奇的目光,陈谨之并不在意,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自己带的行李箱上,在行李箱密封箱内存放着陈谨之四个月来在哈斯克尔的全部收获—从数百名病患身上采集的这次流感病毒毒株。这些流感病毒毒株是这次哈斯克尔重流感最原始的病毒资料,甚至于就连迈尔和其它美国医生手中都没有这些原始的流感病毒毒株,从迈尔发现重流感的第一个病例直到三天前接触到的最后一例,采集过程中没有遗漏掉任何一个病人。 陈谨之并不知道为什么西北卫生部会电报自己采集这些流感病毒毒株,但是陈谨之仍然按照卫生部指示,采集了最详细的流感病毒毒株,然后用卫生部寄来的密封箱存放。剩下的事情,就是把这个箱子和过去一样送到奥斯汀的西北石油公司商务办事处。 在这个时代提起得克萨斯除了让人们想起沙漠和牛仔之外,更引人注目的是这里林立的油井,得克萨斯的石油产量占到全世界半数以上。当欧战爆发土耳其人切断俄罗斯巴库石油的外运之后,得克萨斯成为了世界的油管,供应着几乎全世界的石油需求。 对于石油的依赖性是西北最大的特点,无论是西北的汽车或是工业都离不开石油,早期西北是通过美孚代理商进口成品油料,后在石化工业建成后又改为进口石油,而随着国内工业和汽车交通的发展每个月有十余万吨石油需求,为了降低成本使得西北石油公司在得克萨斯直接建立办事处,实施原产地购进,而西北石油公司商务办事处就设在得克萨斯首府奥斯汀。 西北石油公司商务办事处,一名邮递员抱着一个沉重的箱子走进了办事处内,将份量不轻的木箱放到桌上后,邮递员才得以歇口气,这个箱子太沉了,至少要超过八十磅。 “小姐,这是从福斯顿寄来的包裹,请您签收。”邮递员拿出签收薄对眼前漂亮的金发美女说道,每一次给这家东方人的公司送包裹时,年青的邮递员总是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如果不是看对方无名指上戴着婚戒,邮递员恐怕早都会约对方去影院看场电影或喝杯咖啡了。 “请问这里是的西北石油公司商务办事处吗?”尽管办事处外的标志和中文已经说明这家公司的身份,但是陈谨之在推开厚实的钢化玻璃门走进去之后还是问道,在推开玻璃门的时候,陈谨之忍不住朝玻璃门下角看了一下,果然不出所料的看到了 “Madin0hin”的字样,嘴角不禁露出笑意,钢化玻璃和不锈钢都是中国发明的,依靠专利权保护,这些产品全部都是由中国生产。 “Madin0hn”在美国和那些廉价而低劣的日本货不同,现在 “Madin0hn”几乎是新颖、发明、专利的代名词,从亿万富豪到普通老百姓家中,都可以看到种类繁多的 “Madin0hn”身影。中国制造改变中国的同时,同样改变着美国人的生活。 “福斯顿!”这时陈谨之留意到被两名雇员抬上推车的邮寄木箱上的英文,木箱是从堪萨斯州的福斯顿寄来的,福斯顿有美国第二大军营,从哈斯克尔县征召进军营的年青人在那里接受训练。 “……这里气候恶劣,更糟的是,军营内成吨的马粪和骡粪没法处理,只能烧掉,燃烧的畜粪搞得营地上空乌烟瘴气……我们的军营里出现了和哈斯克尔一样的重流感……”看着这个木箱上的地址,陈谨之脑中回忆起了欧内斯特.艾略特从军营写给父亲的信中提到的事情,联想到过去几个月中,自己不断从哈斯克尔县把病毒毒株样本寄到这里,难道……陈谨之不禁有些呆滞。 “主任,从美国福斯顿运来的病毒毒株已经送进306试验室,我们将在那里和哈斯克尔县的病毒毒株一起进行试验,目前我们通过对哈斯克尔县病毒毒株试验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在接到306试验室报告病毒毒株已经运到后,王平便和以往一样直接打电话向司马汇报此事,尽管在王平看来,这种流感甚至于还不如在疫病防控中心接受到国内一些城市不时发生疟疾的病情更值得关注。 尽管王平不太清楚主任为什么不惜从数万公里之外的美国,耗费可以建立一所县级医院的资金采集病毒毒株,但是主任却一直非常关注此事的进展,正是因为如此王平才会抽调西北最优秀的病毒专家、流行病专家参于到试验之中。 “嗯!我知道了,一定要尽快制出疫苗,至少要找出治疗这种流感的药物,不论是西药还是中药,记住现在攻克这种病毒是西北卫生系统的第一要务。”司马在电话里郑重其事的向王平交待道,这已经是司马第十次或二十次向王平交待此事,自从哈斯克尔县运回第一批病毒毒株之后,司马一直关注着这件事的进展,数千万人死于1918年流感的历史,由不得司马不去重视。 1918年大流感的暴发已经近在咫尺,在历史上传播到中国大约是五月底,得益于对历史的了解,西北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得到了或许是1918流感最原始的病毒数据,按照历史上记载哈斯克尔县是这次流感的发源地,此时病毒的致命性还很一般,随后在福斯顿军营病毒发生变异,此时的致命性仍然非常有限。但就是从这里开始,病毒经过多次传播后,在欧洲发生了严重变异,最终演变成高致命性的1918流感,这次流感可怕在其传播速度快、范围广、死亡人数多、从发病到死亡的时间极短。 据说全世界17亿人口中,至少有7亿人染病,只要有人类生活的地方,就有被感染的病例。最保守估计,全世界死于流感及并发症的有至少2000万人,这个数字是根据当时对疾病的研究估算的,后来经常被报纸引用,但这个数字肯定不准确,现在的流行病学家估计,在全球范围内大约有5000万人在大流感中丧生,这个数字甚至可能高达一亿。 “……流感从广州到东北,从上海到四川到处流行。哈尔滨40%的人感染;温州有10%的病人死于流感;抚顺患者7000人,煤产量减少75%;台湾感染80万人,死亡25000人;齐齐哈尔和长春每日各死百人,棺材商来不及制造棺材……学校停课,商店歇业。”想起历史上对于这次流感在中国流行时的描述,司马在胆战心惊之余,更多的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或许,是时候启动防治预案了!” 想到流感的暴发已经迫在眉睫司马自语道,现在的西北已经储备了数千万副口罩和大量药品,而最重要的则是由后世卫生部门制定的流行病防治预案,而且早在一年多之前,在河套地区暴发肺鼠疫时,部队和地方上已经拥有防治、隔离流行病的经验。想到这里,司马不停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犹豫着、思考着。 第一百一十二章 恶魔到来 五千年的历史,被浓缩于一册,方块字坚实的连缀在一起,像一条被折叠的长城,满是天灾人祸、狼烟战火,满是帝王将相、官宦子弟、才子佳人,满是仁人志士、相士巫师、屠夫恶棍……看着看着,疑是眼花了,疑是史官遗漏了,几千年来,科学为何从未被提起?有着先秦的诸子百家,有着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的灿烂文化,然而它们并没有使我们国力鼎盛,民族富强。 对一个想始终威严、永远强大的民族而言,仅仅只拥有繁荣的文化是远远不够的,只有依赖科学,仰仗大量如爱迪生这样一生有一千多项发明的科学家,仅有二百多年历史的美国才能傲视群雄、称霸世界。我们引以为荣、叹为观止的仅仅是文化,而文化并不能使一个民族强大。 几千年来,人们只需熟读四书五经,懂得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就可以金榜题名,就可以为官,就可以治理天下。而科学是什么?它可以让人平步青云吗?可以让人光宗耀祖吗?可以让人名垂青史吗?在皇帝阔大的宫殿里,有皇亲国戚,有官僚弄臣,有文人墨客,有浪人小丑,但独独没有科学的一席之地,从帝王到平民,从没有人用余光扫一眼流浪的科学。 但却只有科学才能使一个民族的脊梁永远坚挺,一个没有科学技术作为支撑的王朝,怎能不一点点破败腐朽没落?怎能不任人宰割蚕食凌辱?科学没有国界,是超越人类的,而道德、时尚、艺术都是狭隘的,受民族、阶级、时域的限制。观念会漂移,制度会腐朽,道德会蜕变,文化会黯淡,只有科学永恒不变,科学是衡量世界最客观、最公正的尺度。 没有科学就没有未来,正是因为如此,西北不惜一切通过引进外来智力、后世技术引进等诸多方式发展自身的科学技术,以期改变中国在科学技术上远落后于世界诸强国的现状,除了建立教学机构之外,同时建立了大量的研究机构,数百家研究所、几千名中外专家数千名实习学员奠定了西北科研工作的基础。 西北的科研机构的基础一是西北大学和各个技术专门学校,但是最为重要的还是各类研究所,这些研究所在人们眼中被分成三种一是由西北政府投资建立的研究所、二是由各类基金会和企业赞助、投资的研究所,三是一些技术专家的个人研究所。前两类在西北的研究所中最为广泛,人们眼中西北的研究所似乎只有这三种。从事技术研究会给人们带来财富、声望、荣誉等等,正因为如此投身技术研究在西北是种潮流和时尚。 但是还有一类研究所却是不为人们所熟知的,即便是他们取得惊人的成就同样默默无闻,尽管他们因此取得无比的荣耀,但却没有任何宣传机构宣传他们的成就和荣耀,这一类研究所就是隶属于西北国防科技委员会的各个秘密研究机构,这些研究所大都设立在偏远的军事基地内或是偏远无人烟的戈壁或沙漠之中。 沙漠意味着什么?死亡、荒芜、苍凉……然而,当你进入巴丹吉林沙漠,你会惊叹它诠释了一个沙漠新概念,完全颠覆了对于沙漠的认识。它生机勃勃,有静谧柔情的海子、蓬勃飞扬的芦苇,晨钟暮鼓的古刹,甚至连绵不断的沙丘,都显得气势磅礴。一些到这片沙漠的欧洲人曾经用 “上帝画下的曲线”来形容这里。在巴丹吉林沙漠腹地千里无人的大戈壁上,这里和其它地方的生机勃勃不同,没有水、没有植物、没有野生动物,有的只有戈壁滩上无数的碎石和远处沙漠之中高大沙丘,这里拥有世界最高大的沙丘,有的只是相对高度达到300—500米的鸣沙山,响沙如雷鸣,又酷似战斗机群的轰鸣,沉闷而深远,响彻十几里外。 但是在这片戈壁滩上却耸立着一座基地式小城,他的周围完全被铁丝栅栏、岗哨包围,岗哨上站立的那些持枪的军人,显示着这里是一处军事基地,基地式的小城被铁丝网分割成了多个区域。最外围的机场、然后是军营、再接着数座大型建筑,这里没有悬挂国旗或军旗,有的只是骨子里渗出的戒备森严。 这里是在地图上从没有标识出来的国防科技委员会第二研究所,这里从事着生物技术研究,在国防科技委员会的代号是X-2基地。这里云集着近百名来自中外生物专家和病毒学专家以及相关技术人员。在基地内有一个加强营接近一千人基地守备部队保护基地安全。在X-2基地内三号建筑地下是一处完全被隔离的生物试验区,空气过滤设备和超压集体三防系统使得这里所有一切完全与外界隔离,进入这里时需要穿上防护服,并经过多重消毒、清洗,这里从事着最为危险的流行性生物病毒研究与防治,研究所始建于河套地区肺鼠疫流行。 “又失败了!”方子南看着病发的试验鼠恨不得把身后连接的空气皮管扯掉,然后把防护帽脱掉狠狠地摔在地上,无数次试验都失败了,这种从未见过的流感折磨着研究所里的每一个研究员,无论他是中国人或是美国人或是俄国人。两个月半前,当第一批病毒毒株运抵研究所后,研究所便停止了对肺鼠疫、炭疽、伤寒等流行病的研究,集中全部力量研究这种重流感病毒,但是却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尽管这种重流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但是主任不断施加的压力显然比人们想象的更为严重。 “明明没有错,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方子南不断回忆疫苗的制取过程,整个过程完全是按照所里提供的流感疫苗制取技术资料进行,根本没有任何错误,可是为什么却偏偏没有任何做用?压力,来自主任办公室和边防军司令部的压力,让已经穿上军装的方子南几乎透不过气来,整个研究所的气氛随着这些压力而变得越发紧绷起来。 新型流感病毒培养是在鸡蛋里完成的,这鸡蛋不是一般的鸡蛋,是经过受精并孵化了11天的 “蛋胚”,将种毒(种毒由研究所统一提供哈斯克尔县未变异病毒)接种至蛋胚里,随后技术人员要对蛋胚进行3天左右的再孵化,让禽流感病毒在其中培养复制,之后经过冷却,从中提取出足够的病毒液,然后作常规的浓缩、灭活。 这样制成的是疫苗的半成品,它还需要经过14天的严格检验,通过后才能用来制成疫苗,通过检验的半成品要成为疫苗,还需要经过 “乳化”流程,就是将水相的抗原(灭活后的病毒)和油相佐剂结合起来的过程,最终制成试验用的流感疫苗,但是在给试验鼠进行接种后,却没有任何免疫作用。 “要是有实体病倒就好了,如果……”想到研究所对肺鼠疫研究取得的诸多成果,方子南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当脑中出现这个念头的时候,方子南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这么想。 此时在完全封闭的X-6基地内的方子南正在为自己疯狂的念头而感觉有些恐惧的时候,并不知道此时在大洋对面的美国,当福斯顿军营出现第一个病例后两周,也就是3月18号,佐治亚州的福瑞斯特军营和格林利夫军营也显露出了流感侵袭的迹象,两个军营中都有一成士兵请病假,接着,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其他军营也相继暴发了流感。 短短十几天内,36个最大的军营中有24个经历了流感的浩劫,全美国55个大城市中的30个也因流感导致 “超额死亡”人数到达顶峰,历史著名的黑色4月也随之到来,流感已经不可避免的在美国暴发了。 而在欧洲首次非比寻常的流感突发于4月初,出现在布雷斯特,那正是美军的登陆地点,布雷斯特的法国海军司令部突然瘫痪,疫情从布雷斯特迅速向周边地区扩散开来,法国军队在4月10号出现第一个病例,流感在4月底袭击了巴黎,几乎在同一时间,疫情波及意大利,而英国军队的第一个病例发生在4月中旬,随即大流感开始在欧洲暴发。 “……目前英国第一陆军就有36473人入院,症状稍轻的病人有数万名,但是这些病人在随后几天中大都已经出院,……在西班牙的报纸充斥着疾病的报道,尤其是在国王阿方索十三世也患上严重的流感之后,但是这种流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致命性,当然相比过去的流感,这次欧洲爆发的流感是严重了些,但是至少目前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威胁!” 对于欧洲和美国现在流行的 “重流感”,石磊并不觉得他们会产生什么威胁,这一结论是根据调查部在欧美的调查员进行调查后得出的结论,即便是在欧美各国,无论是军队或是医生们都不认为目前的 “重流感”会有什么威胁。 “四石,我知道了,注意搜集欧美的流感传播以及暴发情况的情报。四石,你是做情报搜集的,应该知道妄自下定结论是情报工作的大忌,这样会蒙蔽你的眼睛。” 司马面色稍显严肃的说道。石磊会轻视这次流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其它人也同样如此,对司马如此重视这次欧美重流感流行同样不甚理解。但是对于司马而言,明知道历史上这次流感的危害,司马只能利用自己的权力强迫大家关注它,以尽可能减轻这次流感对于中国的危害。 即便是历史上在秋季之前,全世界同样都很轻视这次 “重流感”,在欧洲初爆发的时候,士兵们称其为 “三日热”,由此可见它的威胁实际上并不大,尽管这种疾病也许不会总是表现得那么温和,在猛烈发作时还异常严重—比麻疹更严重,不过大多数时候都表现的相对温和,当然偶尔还会表现出它的可怕,但仅仅只是偶尔而已。但是到了秋季后,在人们以为这种重流感消失后的几周,一切都改变了,流感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致命性,它的传播过程中不断变异,最终数千万人在随后的两年中死于这次大流感。 “是,老板”一直以来石磊从来都是把老板的意志当作自己的意志,既然老板坚持,那么调查部就会对此倾注更多的注意力,尽管很多时候都不太理解,但是从过去的经验来看,石磊感觉老板好像总是预料到未来一般,就像在俄罗斯或是在欧美一直都是如此,好像有什么在冥冥之中告诉老板未来会发生什么一般。 “老板,国内的几个大港口和当地医院那边,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派人注意一下,如果流感传入国内的话,肯定是通过港口。”稍做考虑后,石磊便开口问司马,仅关注国外显然是不够的,是不是也应该关注一下国内,既然老板已经决定了,那自己就要尽一切力量去做好这件事。 “港口和医院那边西北卫生署已经和广州、上海、天津、武汉、香港等地的港口和医院进行了交涉,如果一旦有疫情……不,有流感传入的话,当地医院会第一时间通知卫生署的疫病防控中心。 关注欧美流感发展是调查部一项正常的情报工作,国内的防治卫生部门会负责的,调查部目前最重要的任务还是情报工作。”司马否决了石磊的提议,调查部毕竟是情报机构,防疫自然有卫生部门负责,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时代没有后世世卫机构的流行病通报体系,恐怕司马也不会用调查部在欧美搜集这方面的情报。更何况现在是战争时期,无论在法国、德国或是英国他们的报纸都不会发布任何负面、有损士气的新闻,所以只能通过调查部得到这方面的信息,对于调查部这样的情报机构而言,搜集、分析各类情报才是他的重中之重。 “主任,俄罗斯护国军以及皇家近卫军已经打到了叶卡捷琳堡,安娜斯塔西娅女摄政不顾我们的劝阻已经上了前往叶卡捷琳堡的火车。”犹豫了数秒钟之后,石磊开口说道。 “什么……我告诉过你们的,只准她呆在鄂木斯克,不准她再朝西……我知道了……”司马被这个消息给惊呆了,随即而来的是前所未有地愤怒,正要发火的司马话到了嘴边还是收了回来,毕竟他们无法强行阻止安娜西去,司马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权力。 司马知道叶卡捷琳堡对于安娜意味着什么,打过叶卡捷琳堡,就等于翻越了乌拉尔山进入欧俄,那里才是真正的俄罗斯,回到那里是安娜一直以来的梦想,她怎么可能按自己说的那样,老老实实呆在鄂木斯克。 “你这是在冒险”司马有些愤愤的心道。心中有些恼怒她的固执,按照和她达成的协定还有西北的计划,一旦她的部队过了叶卡捷琳堡,西北军就不会再为她提供后方保护,到那时,她的部队还能再支撑下去吗?想到这里,司马的心思不禁飞到数千里外西伯利亚那个女人身上,当然还有她肚子里自己的孩子,无论是作为父亲或是为了西北的利益,司马都不可能无视她的安危。 清道光二十年爆发的鸦片战争,使中国历史发生了重大转折,天朝帝国万世长存的迷信受到致命打击,野蛮的、闭关自守的、与文明世界隔绝的状态打破了,中国广阔的市场渐次被迫向外国列强敞开,而上海港是最早开放的五口之一。在上海开港后短短十年间,中国对外贸易重心便从广州转移到上海,上海港从此开始了其作为中国第一大港的历史。作为现在中国五大实业区的上海,这里的港口远比历史上更为繁忙,每天都有大量远洋船泊进出上海的各个码头,每天进出上海港的各国外贸船只吨位高达二十余万吨,由此可以佐证出目前以上海为核心的苏沪实业区的繁荣程度。 共和七年四月十六日,黄埔江上的朝雾还未散去,美国商船 “巴拿马”号便在驳船的引导下,靠上光绪三十四年建成万吨级的蓝烟囱码头,这艘从美国驶来的货船上运载着美国生产的工业机械和诸如特立尼达岛湖沥青、巴西的橡胶等等诸多原料。随着国内实业的发展,中国已经不再像过去一般仅只是纯粹的原料出口国,同样需要大量进口各种原料以满足国内建设和工业需要。 从共和六年下半年起,通过海关统计证实中国的工业原料进口接近工业成品进口,甚至于一些外国人将这视为中国正在向工业国转变的一个有力佐证,尽管另一方面中国同样大量出口工业原料。在万吨级的 “巴拿马号”货船进港之后,码头上的工人们像往日一样带着抓钩,经跳板上船在起吊机械的帮助下卸下船上的各种货物,这艘货船里的机械和工业原料都是目前国内工厂急需的。 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此时 “巴拿马号”货船上,早已经笼罩在一团阴云之中,船上的船员们正在被感冒困扰,等货船到达上海的时候,船上已经有十几名船员先后病倒,只不过在船长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病,因为在海上航行之中,虽然先后有大半船员病倒,不过大部分船员都已经恢复了健康,只剩下十几名船员仍然发着烧、并不时发出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从船舱里走上来的克罗兰站在船舷边不停发出剧烈的咳嗽,剧烈的咳嗽让克罗兰感觉自己的肋骨几乎都要断裂了,肺叶也随着咳嗽发出阵阵剧痛,克罗兰怀疑自己得了肺炎。此时克罗兰早已经没有心思再像过去一样,在船靠港之后就立即乘上黄包车,到租界的妓院或酒吧里逍遥,以调解长时间海上航行带来的枯燥和乏味的神经。 现在克罗兰只想立即到医院里好好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咳、咳、……”扶着般舷跳板走下来的克罗兰,不会知道自己咳嗽出的飞沫会飞到那里,也只是随意在跳板或码头上吐出偶尔带着血丝的浓痰,这个时代欧美的普通老百姓,并没有像后世那般拥有良好的个人卫生习惯。 后世大多数人们并不知道,1918大流感对于欧美最大的影响,就是改变了他们的卫生习惯,正是因为流感的流行造成在街上吐痰会遭逮捕,才改变了大多数欧美白人的卫生习惯,在人们还习惯于随地吐痰的情况下,不经过一个重罚严打的痛苦过程,就很难达到 “不禁而止”的境界。但是此时显然他们并不知道这点,克罗兰也不知道自己的咳嗽和打喷嚏,会使痰液飞沫四溅,克罗兰口中的飞沫是传播疫病最好途径。出了码头,克罗兰便拦住一辆人力三轮,这种现在中国各个城市最流行的人力交通工具,比起过去的黄包车更快、也更为便捷,和车夫比划了数分钟后,三轮车夫便骑着三轮车带着克罗兰朝最近的医院驶去。 一路上在经过街道的时候,克罗兰仍然不断的咳嗽并不时打着喷嚏,痰液飞沫随着三轮车朝四周飞溅。十几分钟后,克罗兰来到位于爱文义路的由美国圣公会创办的宏仁医院,随便走进了这所教会建立的慈善医院。 几十分钟之后,宏仁医院的一名实习医生急匆匆离开医院,直奔向最近的电报局。一到电报局就立即向西北卫生署发出一封加急电报,而正在医院接受诊疗的克罗兰并不知道自己即将被载入共和中国的传染病史,他是中国医院接诊的第一例 “重流感”患者。 千百年来,各种各样的传染病、瘟疫一直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滋生。在城镇和乡村,环境卫生不良,饮水卫生更不容乐观,这一切同样为疾病提供了生存条件。斑疹伤寒、天花、白喉和猩红热、鼠疫等等传染病更是在不同地方不时形成暴发。 早在一年之前,出于防治国内传染病的原因,西北卫生署通过不断协调交涉以及在国内各次官方或民间医务会议上呼吁,在西北卫生署资助药品和医疗器械的基础上,换取了和国内大多数中外医院之间建立传染病病情通报体系,这或许是这个时代最早的传染病通报体系。 而这个体系终端就是西北卫生署疫病防控中心,这个因河套地区鼠疫流行,当时为了防治鼠疫,由司马参照后世经验建立起来的疫情防控机构,在那次肺鼠疫爆发中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其作用甚至于不亚于直接参加防控的军队。现在卫生署疫病防控中心已经和全国各市县大多数医院建立了联系,以在第一时间取得第一手各地传染病情资料,同时通过西北慈善机构为疫区募款,并视情况派出医疗队前往疫区工作。 在西北电报局接到发往西北卫生署疫病防控中心的加急电报后,立即派出专递邮递员把电报火速送往疫病防控中心,根据边防公署的指示,疫病防控中心和公署、军队等重要机构一样享有加急电报的优先专递权。几分钟之后,骑着摩托车的专递邮递员便把电报送到了疾控中心。 当办公桌上红色电话指示灯亮起的时候,司马随手接过电话,从电话话筒中传来司马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西班牙流感”来到中国了。 “主任,上海租界宏仁医院发来疫情电报,一名美国水手怀疑感染了 “西班牙流感”,在他所在的 “巴拿马号”货船上仍然有十三名或者更多 “西班牙流感”的感染者。” 话筒里卫生署署长王平声音显得很平淡,显然此时无论任何人都无法意识到 “西班牙流感”的威胁,除了司马以外,这个时代谁还能想到一个小小的流感可以夺去数千万人的生命,即便是后世也是难以想象的。 “我知道了,现在卫生署立即参照传染病应急预案在西北执行,对外来移民实施全面隔离观察,在西北全面强制推广第二次爱国卫生运动。”没做一丝犹豫司马说出早已做出的决定,一定要不惜一切减少流感对西北造成的损失,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要改变西北各地的卫生习惯,这些地区或许不能像西北市和其它新建工业城市一样,但是至少要改变一些基本条件。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农村和梦想 初春有些暖意的阳光辉映在桦树档子平静的土地上,村里的农民早已经提着农具到地里干起了农活,尽管马拉收割机和犁铧之类村里的互助社已经有了,可是像田间除草,仍然只能靠人力。过去像这种轻活都是一家老少齐上阵,但是自从村子里和其它村子一样建起公民学堂之后,除非假期农活大都由大人们负担,不过现在农活比起过去来说轻了些,村里去年农忙时分到了几台马拉收割机,收麦、犁地都是马拉机子的活,平日里各家就包点饲料就行。 村北头高地上由三间土木结构的简易教室构成了这里的公民学堂,学堂前的旗杆上五色国旗迎风飘荡,三间教室内则传出男女学生们朗朗读书声,这或许是西北上万个乡村最大的特点,全面义务教育的强制普及使得西北每一个乡村都拥有一座简易学校,每一个儿童都在这里接受初级教育。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瓶之罄矣,维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我独何害?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我独不卒。” 毛朗先老师握着书本领着教室里三十二名年龄差异十数岁的学生们读着西北教育署制定的《国文》中的《诗经小雅蓼莪篇》,这篇以缅念父母的辛劳为主旨的课文。对于学校现在教习的《国文》,秀才出身的毛朗先亦十分赞同,在毛朗先看来这套教材显然要比不少新学堂的教材更为适用,扬学新学、新说,而不忘中华之美德传统,教之本在育人,正是因为如此毛朗先在最初观望之后,接受乡里礼聘出任学校国文教员。 这套教育署制定的小学国文一共6册,每册大概有50到70篇课文,教材中多半谈的是人生修养、民族精神。教育署或保守或推新的编者们编辑意图很明确,所收作品大致反应了四个方面的主题。一是 “亲爱精诚”,叙述亲族朋友之爱,及阐发济物利群之精神;二是 “民族意识”,关于卫国御辱及发扬民族精神;三是 “学业修养”,关于学问及人格之修养;四是 “身心陶冶”,关于欣赏、健体、娱乐。 因为国文课本无疑是培养人文素质的最重要媒介,它在传授知识的同时潜移默化的影响心灵,因此对于学生的人格塑造,乃至对于一代人的人格塑造都是不可小觑的,所以在司马强调下在西北编写国文教材的时候,可谓是慎之又慎。这套《国文教材》按照司马理想中的模式,给学生展示一个崭新的精神世界,这里要的是真善美,容不得半点矫情、夸饰、作假和媚上,也不要枯燥无味的政治说教。在浩如烟海的古今文字中,要精选出有血有肉,言之有物,文采斐然,可作青年范文的名篇,实在是一项浩繁而又有相当难度的系统工程。 所幸这套凝聚数百人心血编写的国文教材随着西北强制义务教育的推行,得到国内教育界的好评。这套国文教材中没有所谓的文学革新和国学的争执,有的是对文化传统的传承,所有编者都以殷切的期望和父辈的理性,希望通过这部教材的教化,来塑造理想中未来中国青年形象。 在毛朗先带领班里学生学习《诗经小雅蓼莪篇》的时候,沈之良已经带着三十六名学生去上实践课,实践课实际上就是劳动课,在乡村公民学堂上学的学生,每天都有一节劳动课,而劳动课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改善所在乡村的卫生环境。尤其是在一周前,边防公署和教育署联合下达全面推行《爱国卫生运动》的命令后,西北各个公民学堂里的师生,都承担了更为重要的乡村卫生改造和宣传责任。 在这个时代中国农村卫生条件恶劣或许超出后世人们想象,房屋大都破旧不堪,道路崎岖不平,坑厕杂置,露天粪缸满布,秽水盈路,污物乱弃,每年夏秋之交,蚊蝇大量孳生,霍乱痢疾连年流行。为了改变乡村卫生条件,尽管早在一年多之前西北就借禁烟、防疫的名义,通过向各个村镇派出以士兵为主体的督导员试图改变这些,尽管通过规划调整改变了西北农村人畜杂居、乡村粪便包围的恶劣环境,但是仍然只是改变了大环境,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农村恶劣的卫生环境。 而改变农村卫生环境是一个长期工程,依靠短驻的禁烟督导员显然不能改变这一切,因而这个责任就落到了乡村公民学堂教员身上。在中国传统意识中,教员拥有很高的社会地位,人们对教员非常信任和尊重,由他们推行改善乡村卫生条件,基本上不会遭到什么抵触,更重要的是会让学校里的学生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 “沈先生,您来了”村里的老王头见沈先生带学生进了村子,连忙微弯着腰和沈先生语气恭敬的打招呼,千百年来中国人一直都是用先生做为对教员的尊称,对沈教员这样读书人的尊重是发自内心渗到骨子里的。 “王大叔,让您久等了,昨天沙子、水泥、砖块都从镇上运回来了。”沈之良同样恭敬的对老王头说到,今天沈之良带领三十多名学生来老王家,就是为了帮其建个标准厕所,同时建个半坑式堆肥坑。 建厕所、堆肥坑所需要的材料尽管省政府只提供一半补贴,但因西北早已免去农村的全部税捐,这笔只需要两、三块钱的开支,西北大多数农户都能承受,而且出于对主任的感激和信任,也愿意付出这笔支出。按照爱国卫生运动的规定在农村改造环境卫生条件所采取的各项措施概括为 “两管、五改”,即管水、管粪,改水井、改厕所、改畜圈、改炉灶、改造环境。为此西北卫生等各个部门参考资料制定了一系列方案。 其中改厕所、改畜圈、改造环境则是由公民学堂师生利用劳动课时,帮助村里的农户建造。不一会儿,老王头家旁边便忙活了起来,男学生们拿着铁铲挖厕所和堆肥基坑,踩泥砖,而女生则用荆条编墙板,除了必要的原料所需材料大都就地取材,而沈之良则指挥学生用砂石水泥和十几根稍粗的铁丝制造混凝土盖板。 “没想到现在连忙村里的老百姓都能买起水泥了”见到地上的两袋水泥沈之良忍不住有些感慨,感慨现在西北农村生活的变化。搁在一年多之前,恐怕水泥还只会出现在城市建筑中,可是现在天津和西北十几家启新水泥厂,生产了大量水泥,售价甚至不及一年多之前的三分之一,水泥价格的下降使得水泥使用范围更广,甚至连村里在盖青红砖新房时尽管仍用黄泥沾砖,但却用水泥填补砖缝、做墙体的护裙。 “呵呵,沈先生,现在一袋洋灰只要两毛多,村东头老梁头家给儿子置办的青砖新房都是洋灰填的缝、做的裙,等回头俺家小二子从那个什么……西……嗯!西伯利亚回来,俺也给他盖上三间青瓦房,那混小子在部队里升官了,是个下士,一个月能挣十八块钱,这都是托了主任的福气,就是搁史书上也没有像主任这样不收庄户人家税的好人,咱们口外人是烧了高香能轮到这样的好官!” 听到沈先生的话,老王头心满意足的说道,说话时眼睛还不时朝门前挂的荣军家属铜牌看一眼,眼中显然流露出些许自得,说到后半句的时候言语中更是带着十足的敬意和感激涕零的表情。 “那感情好,到时王大叔您也住在亮堂的大瓦房里,享享儿子的福,小二子的津贴四、五个月就够起上三间瓦房了!”老王头憧憬的话引起了沈之良的浮想。 西北免征农税杂捐让庄户人家受益匪浅,每户人家一年至少省出几十块钱捐税,这些钱看似不多,但却完全改变了他们的生活,在西北农村里人们身上的新衣服和新瓦房,则是最直观的改变。源自西北的技术革新使得像化肥、水泥、棉布、机砖等等各类商品的价格一再降低,而化肥和堆肥以及新型良种在农村的推广使用,几乎让庄户人家的收入增加了两三倍,收入增加的他们自然开始添置新衣、建起新房,这进一步刺激了西北的市场,增加了各种工业品的销量。 “共和六年,西北三百万农民购买了一万万余元工业品,相较共和五年增加超过一倍余,西北税务部门增加工商业税达600余万,已超过共和五年前西北三区农税以及其它杂捐,然其所促进实业发展绝非课农税、杂捐所能比拟。”沈之良想起报纸上关于免除农税杂捐后西北农村工业消费激增的报道,免除农税杂捐农民得到了实惠、实业界扩大了市场、西北政府工商税收增加,一举三得之利几乎让全国为之侧目。 想起最初免除农税杂捐时议会之中的反对声,沈之良禁不住摇摇头,相比于主任那些议员和中国大多数官员目光都太过短浅,这也正是沈之良崇拜主任的原因之一,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给人们太多的震惊。 他强令推行的许多施政措施,尽管初期总有许多让人看不懂的地方,但总是会慢慢的显现出他的好处,就像现在爱国卫生运动中对乡村、城市的卫生环境改造一样,看似劳民伤财,但是对于民众健康的益处绝不是钱能够换来的。 用西北一些议员的话说 “这是一项功在千秋之举!”,在他们看到西北卫生部的那些专家学者们的报告之后,第一次意识到恶劣的卫生环境对人身体健康的伤害。大多数国人已经被肆虐的传染病以及其它各种恶劣的生活环境带来地疫病给弄怕了。 “不做东亚病夫,从环境做起!” “以卫生为光荣,以不卫生为耻。”看到村子里的爱国卫生运动宣传标语,沈之良知道像这一类标语在现在西北每一个城市、乡村已经随处可见,从禁烟督导时期就开始接受扫盲教育的庄户人家,也知道标语的意思,通过大量宣传或多或少的改变了农民的卫生习惯。 “呵呵,沈先生,这盖房子那能用小二子在前线挣得饷钱,你看地里庄稼的长势,今年一亩地准保能收上三、四担麦,俺家里二十六亩地,打个折怎么着也能收个七、八十担,按去年麦价扣十担的口粮,到时还掉农技所赊的化肥、种子,现在一不交租、二不交税,到时差不多能剩个三百来块钱,光这一季的收成就够给小二子盖上新房了,老大媳妇说了,他的房子等明年再盖,先给小二子盖上新房,等他从前线回来好说门亲……” 老王头在说话的时候,腰杆子都挺硬了些,家里从今年起就算正经的阔绰起来了,腰杆能不硬吗?钱壮英雄胆,这句话一点都不假,现在出门弄啥的,老王头从来没觉得像现在这般硬气。 “哎!沈先生,有个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您懂的多,您说银行会不会有一天没等我把钱还完就把地收走?”犹豫了一会老王头问眼前的沈之良,这事自从过了春节就压在老王头心头,一想到总是会后悔,为啥去年和银行签买地分期还款合同时,要签分十五年还款的合同,早知道今年的收成比去年多了两、三担,只签一、两年就行了。 虽说现在一年只还十几块钱,可老欠银行的债,总让老王头有些担心,毕竟当初只花了五块钱就买了二十亩地的好事,总让老王头担心时间拖长了会不会有什么变化,虽然地契已经握在手里,但仍感觉有些不太真实,夜长梦多这理老王还是懂得,还不如咬咬牙一两年还清了安心。 西北土地是以政府担保、银行垫款的方式将官田以及部分从地主手中收购的部分土地,低价出售给无地以及少地农民,购地农民在未来分期偿还给银行。在签定还款合同时,各户都是在政府官员建议下,按购地多少签定的还款合同,从五年到二十年不等,总之是在他承受范围内,实际上每年还银行的钱甚至于比过去的税捐还少。 “王大叔,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只要主任和西北在,银行绝对不会收走您的地,再说地契不还在你手里嘛!”对老王头的担心,沈之良宽慰道,沈之良相信只要主任在这些就不会改变。 “嗯!俺想也是这个理,这一切都是主任给的,只要主任在一天,肯定不会变得!”听了沈先生的话,老王头稍放下心来,脑中也留下这句话 “只要主任在这一切就不会变。” 摇晃不定的煤油灯在粗糙的闷罐车壁上投下温暖的光,车厢里放着一副帆布担架,几名来自湖北的移民把它支起来,为一个从河南来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铺了一张床,其余的人则尽可能在自己的行李上坐得舒服一些,一些女人则在一旁吱吱的聊着天。年纪稍长男人索性躺在冰凉的钢制车厢地板上,头枕包裹睡着。尽管车厢里用油桶改成的尿桶,因为时间长了,使车厢内散发出骚腥的气味,让李力飞觉得很不舒服,但车轮有节奏的喀哒喀哒声,声声都在提醒他,自己正在向新生活驶去。 今年春节在家里见到到西北打了一年工风风光光回来的亲戚邻居们,挣到钱的他们娶了邻村最漂亮的女人后,就带着老婆和家人去了西北,在那里他们已经有自己的房子,而且是楼房。从他们带的洋照片上看他们的房子比村里梁财主家还好。有了这些人做为榜样,春节一过完村子里的年青后生就跟着他们走了一多半,李力飞原本也想和他们一起走,可家里一直栏着,直拖了两月才得以成行。 “到了那做什么呢?像他们一样去修路?要不然就进工厂?”车厢内刺鼻的味道并不能妨碍李力飞种种关于未来的浮想,但不论做什么,李力飞认准等挣了钱,就回老家娶个好看的媳妇,然后在老家好好过一辈子,西北再好,也不及家乡风水不是。 “兄弟,我瞧你见识短了不是,在移民农场里,一个人都耕百十亩地,知道不,这西北乡里头收麦种地都是用马拉的机子,一个人一天能收百亩左右小麦!那机子相当于五、六十个大劳力,要不然你以为一个月十六块钱的工资是从那来的”这时车厢里一个带山东腔调的说话声吸引了李力飞的注意力,顺着声音看去,李力飞看到一个山东人在那里侃侃而谈,他的话同样吸引了其它人的注意力。 “大哥,你说是种地一个月也能挣十六块钱?这……这咋可能?”那人的话显然让人难以置信,种一个月挣十六,一年挣上将近二百块钱,听起来就像神话一样。 “俺嫂子家的表哥就在蒙古移民农场上班,一个月十六块西储券,再加上奖金,去年挣了两百三十多块西储券,这西储券可是和现大洋一样,过八百年都不得缩水,而且还包吃住,他今年春节把老婆孩子都接过去了,年前刚从农场买下三十亩地又建一处房子,把家安在蒙古,他那离正在修的铁路骑马只要半天功夫。”话一说完从旁人手中接过一根纸卷的旱烟,接着火点着烟后白了发话的那人一眼,意思显然是笑话说话的那人没什么见识,只不过没说出来罢了。 “我的乖乖!一年挣二百三十多块西储券,就是家里的老财东一年也不一定能挣这么多现大洋,这可不比老财东还富阔,难怪人家说西北遍地都是金子,连种地都能刨出来银子来。”旁边一人目瞪口呆的惊叹道,对于来自口内各省的移民而言,两百三十多块钱无疑是笔巨款。 现在尽管麦价比往年高些一担麦子能卖到五块多大洋,可是一亩地也不过收一担多麦子,搁在口里就是家里有六七百亩地的老财东,一年收入搁在一起也不过二、三百块现大洋而已,这到那干上几年还了得。 “要不自己也去农场里种地?”听到那人的话,李力飞找到了一个新的工作机会。在老家时李力飞可是个庄稼活能人,没有自己不会的农活,在李力飞看来自己到农场里做工显然比到工厂里更适合自己,尽管李力飞并不知道那人口中的农场到底是什么模样。 西北公司设在蒙古的移民农场实际上和西北省内的农场并没有太大差别,是一种类似后世合作社形式的集体农庄,基本上农场的土地、房屋都属于公司,只不过和省内农场不同,在这些农场中大都是来自各省的农场工人,靠为公司种地然后收取报酬,在农场里只有一小部分是移民农户,他们依靠承租公司提供的土地为生。 而平时各农场里的移民农户和农场工人相互协作,相互提供经济和社会服务,农忙互相帮忙,集体合作社负责购销、教育、医疗、文化等,新建移民农场由公司农业安置规划中心和农场服务社共同规划。这些移民农场的设立实际上是根据西北省政府和外蒙古的土谢图汗、车臣汗、札萨克图汗、三音诺颜汗及科布多、唐努乌梁海二区地方自治政府达成的开发协议,根据协议西北公司收购蒙古贵族欠下各个商行的巨额债务,而作为回报,西北公司得到土谢图汗、车臣汗、札萨克图汗、三音诺颜汗及科布多、唐努乌梁海二区土地的开发权,包括了从耕地到矿产资源的开发权。 随后西北公司农业安置规划中心在经过实地考察的基础上,在六地规划了总计三千万亩宜耕地,计划建立两万个武装移民农场,用于安置超过三十万户武装移民。建立武装移民农场和安置武装移民,是最终完全控制蒙古计划的核心,目的是为了改变蒙古的人口构成,移民三十万户即可使当地人口的半数以上为汉族。 只不过因为其中一万五千多个移民农场位于宜农、水资源丰富的北蒙和唐努乌梁海,所以并不能吸引普通移民前往他们眼中的 “苦寒之地”,所以农业安置规划中心便使用了农业工人的方式,通过招工建立武装农场,这些工人在那里的工作生活会改变他们的看法,最终会从公司手中购下土地,然后将家安在北蒙和唐努乌梁海。 “你们可知道,要是在那干上一、二年,然后置办三、四十亩地,一年光收麦能卖多少钱?”话说了一半,那人便吸了口烟然后悠然自得的看着身边满面期待的十几个人,显然在钓着这些人的胃口。 “在农场里种地用的是农技所的良种还洒肥田粉,再加上从蒙古人那收的牛马粪,到时地肥的捏一把都能淌出油来,一亩地保准能收个三、四担麦,你们自己个算算吧!保准吓死你们!俺这次去西北,反正是打定主意把家安在蒙古了。”在钓了大家一会胃口后,躺靠在车厢上的男人面带憧憬的说,显然在他心里已经早已经算过无数次了。而那些被钓足了胃口的人们,都忍不住开始在心里盘算那人的话,尽管他们大都不识字,可是这种大明账他们还是能算出来。 “俺的个老天爷来,有……有……”这时一个人猛得拍了一下大腿大叫一声站起来,看那副激动的模样,显然已经算出数来,只是被那个数字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一担粮食能卖五块钱,一亩地收三、四担粮食,那么一亩地最少也有十六七块钱!要是有五、六十亩地,我的个天……”原本由于十几天来奔波劳累,躺靠在车厢板上半睡半醒的李力飞此时也忍不住在心里盘,最终得出的数字让李力飞的困意完全消失了,脑中只剩下刚刚算出的那个惊人的数字。 第一百一十四章 圣叶卡捷琳堡 圣叶卡捷琳堡坐落于欧亚之交,乌拉尔山脉东麓,伊赛特河畔,西距莫斯科一千六百多公里。诺夫哥罗德人18世纪开始开发乌拉尔,18世纪,这个地区的管理和控制权归属莫斯科,18世纪,大批俄罗斯人开始迁移到此居住,17XX年,彼得大帝在这里兴建了俄罗斯第一家冶炼厂,该市始建于一七二三年,以圣凯瑟琳为名,是俄罗斯彼得大帝用自己妻子之命命名,也就是后来的沙皇叶卡捷琳娜一世。 处于连接俄罗斯欧亚两部分西伯利亚之路上的圣叶卡捷琳堡在18世纪曾是冶金工业中心,19世纪上半叶,冶金业带动了圣叶卡捷琳堡的迅速发展,19世纪的最后年,圣叶卡捷琳堡成为乌拉尔经济、财政中心、文化中心,也是通向彼尔姆、图们、车里雅宾斯克铁路的重要枢纽。 坐落于欧亚之交的圣叶卡捷琳堡是连接东西方经济的重要地区,该市是俄罗斯重要的铁路枢纽,铁路通向七个方向,越过圣叶卡捷琳堡就进入了欧俄,正因为如此,即便是在全俄苏维埃委员会放弃鄂木斯克、放弃秋明的时候,却在圣叶卡捷琳堡聚集了从西伯利亚各个城市撤出的五万多名赤卫军,其中有近三万人是革命士兵,而不是没有受过什么训练的工人赤卫队。 根据莫斯科全俄苏维埃委员会命令,乌拉尔工农兵苏维埃下达了绝不后退半步的命令,同时征招城内外所有年满16岁到56岁男人参军,任何拒绝参军的人都会被当成反革命分子处决,而且从欧俄调来的赤卫军通过铁路源源不断被调派到圣叶卡捷琳堡堡。 “咣兹、咣兹!”闷罐车厢内只能听到火车晃动的声音,关上窗和铁皮门,车厢内一片漆黑,车厢上壁有4个小铁窗可以通风,车厢内穿着灰色军装、头戴布琼尼式军帽的士兵们早已饥肠辘辘,上一次吃饭已经是三十多个小时前在伊热夫斯克火车站的事情,随后得到供在路上充饥的黑面包早在十几个小时前就已经被士兵们吃完。 车厢内的士兵们听着蒸汽机车的声音,不时抬头朝车厢顶上看去,尽管头上也是桦木制成的车厢,但是厢顶随处可见的弹孔和车厢内伤员的呻吟声,征示这些还未到达前线的士兵们已经遭受重创。看着弹孔他们眼神中流露出恐惧,自从火车驶出伊热夫斯克火车站后,不断遭受到 “中国侵略者”飞机的扫射和轰炸,车厢顶上弹孔就是中国飞机扫射后留下的痕迹。听着蒸汽机的轰鸣声,半睡半醒卧在一起的士兵们也不知这是那个站点。 火车停下来,士兵们透过钉着倒刺铁丝网的窗口朝外望去,这里不是火车站,而是一片开阔地,在开阔地上几十辆卡车停在那里,随处可见穿着灰色军装的士兵或脖系红布条的赤卫队员。随着指挥官的命令,拴死车厢门的铁丝被士兵用钳子钳断,伴着 “哗啦啦……”的声音,车厢被打开,站在车厢旁的士兵看着眼前的开阔地,听到远处传来的炮声、枪声,面带恐惧的他们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跳下车去。 “快,到尾车厢领取武器”站在车厢旁的指挥官手拿手枪伸手从火车上把惊恐不已的士兵们拉下车,同时大声吼叫着。而一旁举着红旗的指挥官则大声叫嚷着让士兵们跑快一些,并不时朝头顶看去,一旦这处临时停车点被中国空军发现,随之而来的就会是一场轰炸,燃烧弹、高爆炸弹中国轰炸机会把一切炸弹倾倒在他们头上。士兵们像牲口一样被赶到列车尾部车厢,敞篷车厢内装满伊热夫斯克兵工厂生产的莫辛纳甘步枪,这些崭新的步枪都是在伊热夫斯克火车站被装上列车。 “拿好你们的武器,快,下一个。”站在车厢上分发武器的指挥官大声喊叫着让士兵加快速度,车厢旁拿着步枪的士兵则用枪托推搡着这些一路征召的新兵。 “乌米扬诺夫同志命令:绝不后退半步,俄罗斯人民要争取民主和自由,绝不能沦为帝国主义入侵者和他们奴才、无耻的卖国贼阿列克谢和安娜斯塔西娅的奴隶,……”拿着白铁皮卷制成喇叭的政治委员大声喊叫,为从莫斯科、喀山等地征调来的士兵们做动员。指挥官则赶着刚刚领到一支步枪和四排子弹的士兵进入森林,从那里朝十几俄里外的圣叶卡捷琳堡赶去,在森林里他们可以避开飞机的轰炸。 “一步也不要后退!” “同志们!前进!为了苏维埃!为了俄罗斯!” “我们绝不当残暴沙皇的奴隶!”站在路边手扶红旗的政治委员们大声为这些新兵作着动员,而周围的指挥官们则拿着纳甘转轮手枪或毛瑟手枪警惕的盯着这些新兵,防止他们逃跑,当新兵们进入森林朝城区行军的时候,总会有一些新兵逃跑,他们必须要用枪和子弹去阻止这些胆小鬼,打消其他人逃跑的念头。 “俄罗斯苏维埃政权的未来是生存或是毁灭,全部希望都寄于圣叶卡捷琳堡是否能够抵挡仆从军的进攻,任何企图后退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对苏维埃、对广义派、对俄罗斯的背叛!所有企图撤退的指挥官和士兵都将接受人民的审判,并被依照战时法律处决!乌米扬诺夫”握着手中来自莫斯科的电报,乌拉尔州军事委员戈罗谢金从简短的电报中看到其间流露出森森肃杀之意。 戈罗谢金明白如果让安娜斯塔西娅那个下贱女人的军队占领圣叶卡捷琳堡,等待自己的不仅仅只是个人的死亡,自己在莫斯科的家人同样也会惨遭不幸,就像那些制定作战计划没能取得胜利的反动军官一样,但是现在那些可恶的仆从军已经占领了半座城市,甚至于还发现战斗力强大的中国军队身影。 “我需要的是胜利,那怕最细微的胜利,只要一场胜利的反攻就行。”对未来感觉到恐惧的戈罗谢金在自己的地下办公室内大声吼叫着,他的吼叫声引得门外的指挥员和政治委员们都把目光投向了他的办公室,他们从戈罗谢金带着绝望的吼叫声中感到恐惧。 这时地下指挥所的电话机响起来,一名指挥员接过电话,电话里传来的消息让这名指挥员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随后立即推开戈罗谢金的办公室。 “报……报告,军事委员同志,白匪已经占领叶卡捷琳娜广场和附近街区,卡特列夫指挥员投降,列得西斯政治委员带着几百名士兵撤了回来。” “咣!”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戈罗谢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狠狠得把电话摔在地上,然后大声的怒吼着: “把列得西斯和那些无耻的胆小鬼全部枪毙,立即执行,还有柯得斯基那个狗屁军事专家也一同枪毙,把这个消息通知莫斯科全俄非常委员会,任何可耻的背叛和投降都要受到惩罚。”戈罗谢金委员的命令让前来报告的指挥员忍不住一愣,尽管心中同情柯得斯基那个 “反动军官”,却不敢表现出来,但仍尽职的喃喃提醒正处于愤怒中的戈罗谢金: “军……军事委员同志,现在白匪距离指挥部仅隔三条大街,我们是不是应该撤到预备指挥所?” “嗯!我们立即撤到预备指挥所,通知马得洛夫那群军事专家立即制定计划,把叶卡捷琳娜广场夺回来,莫斯科派来的援军到什么地方了?让他们立即投入战斗,绝不许后退半步,叶卡捷琳堡绝对不能让帝国主义的走狗白匪们占领。”尽管刚刚下令枪毙 “逃兵”,但是当自己面临直接危险的时候,戈罗谢金仍然下达了撤退命令,似乎先前禁止撤退半步的命令根本不是出自他的命令一般。 沙俄时代沙皇常被冠以 “白色沙皇”之称,白色则成为皇室的代表颜色,所以现在无论临时政府军队或是皇家近卫军、护国军都被广义派和赤卫军称为 “白匪”或 “白军”。 叶卡捷琳娜广场这个和这座城市同样有近两百年历史的城市广场,此时完全变成一片废墟,到处是断垣残壁和残肢断臂,广场中央叶卡捷琳堡的嫡造者塑像被炮弹炸成了碎片,只剩下残破的大理石基座,广场上布满尸体,他们身上或是穿着灰色军装或是穿着绿色军装,此时再也不分是赤卫军或是皇家近卫军和护国军,他们只有一名字:尸体。 散落在地面上的红旗和被重新树立起来的白蓝红三色国旗形成鲜明对比,这个拥有近两百年历史城市的中心,被皇家近卫军和护国军占领后,等于占领了大半座叶卡捷琳堡。此时广场上没有胜利者的欢呼,只有被担架抬走伤兵们发出的呻吟声和痛苦的嘶叫声,偶尔可以看到一些穿着灰色军装的士兵没有一丝怜悯用刺刀刺死躺在地上的伤兵,这些伤兵是赤卫军或赤卫队的人,没有任何军官或路人会阻止他们这么做,而军官们甚至于非常乐意士兵这么做,革命士兵不也这么做过吗?只不过对象是军官而已,现在不过是对象发生了转变。 “上帝与你们同在!”穿着圣装的牧师举着十字架和圣像对满面硝烟还未来得及庆祝胜利的士兵们说道,这些效忠于沙皇的皇家近卫军士兵用了整整两天付出巨大牺牲后,才打下圣叶卡捷琳堡中心的叶卡捷琳娜广场和附近街区。 “脱帽!”随着军官的命令,手持步枪的士兵和军官一起跪拜在布满碎石的广场上,对皇室和宗教的忠诚是皇家近卫军以及护国军的精神支柱。 “万能之主,彼之救世主,宽恕我们这些卑微的奴仆,我们乞求聆听,追求保护,宽恕我们的罪过,敌人在身边欲毁灭我们,求救世主赐荣光。以您之名,不能让敌人说: “看,主已经抛弃他们。”你是我们的真神,亦是世人的。我们是受你保护的人群。主!永远赞颂您!阿门!”在军官祈祷声中,跪拜在圣像和十字架前侥幸在先前战斗中幸存下来的士兵们不断划着十字,以祈求主的保佑,祈求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主不会抛弃自己,他们相信自己会得到主的庇护和保佑,因为他们是在为主的荣耀和沙皇而战。 战后余生的士兵和军官们祈祷的时候,在叶卡捷琳堡城东郊区,几百名被俘的赤卫军士兵步履蹒跚的走着,他们不时用恐惧的眼神,打量两侧百余名拿着步枪的白匪。这些穿着西北援助的墨绿色斜条纹军装的皇家近卫军军人们夹着步枪,吸着烟有说有笑的看着这些被俘的 “暴徒”。 当队伍走到在城外一条小河边的时候,带队的一名中尉看了一下周围,这里景色依然非常美丽,厚厚的积雪早已消融,入眼皆是一片绿意盎然之色。 “你们可以回家了!”随着中尉的示意,一名中士对被俘的 “暴徒”说道,然后,同时挥挥手示意他们朝河边走,只不过中士眼神中带着些许玩味的味道。几百名俘虏愣了愣神,显然没想到白匪竟然会这么放了自己,他们显然没有注意到那名中士在说话的时候,把手枪套打开了。 “跑,快跑!”中士大声喊道。有些错愕的俘虏犹豫了一下便朝中士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咔!”中尉潇洒的用火机点燃香烟,火机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个不锈钢火机是他用一件皮毛衣领从外贝加尔集团军的一名中国士兵手中换来的,中国军人的身上总有一些人们想不到的配给,比如像万能小刀,中尉正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找个什么从他们手中换一个。 “列队!”看俘虏逃出几十米后,吸着烟的中尉把烟扔在地上用军靴踩灭,从身边中士手中接过步枪后命令到。 “俘虏逃跑了,开火!”随着中尉的命令,枪声立即响成了一片,并不时伴着士兵们的笑声和哗啦啦的子弹上膛声,在他们看来处决俘虏只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伴着枪声,不断有人被击倒在地,那条百米外的小河对他们而言几乎是条不可逾越的天险,夺去了他们生存下去的希望。 “好了,伙计们,就这样,我们喝酒”几分钟之后,在杀死最后一名试图游过小河的俘虏后,中尉把步枪递给身后的中士笑着对士兵们说到,在他们身后只留下满地被枪杀的俘虏。 俄罗斯大地上的宁静,在内战爆发之后就被马蹄和军号击破,遍地的死亡,无论谁倒下都是一个生命被战争残害,枪声是掠夺的方式,不需要理由,平民的悲凉和痛楚,沉沉地夹杂在这片大地上,在他们记忆里,淋漓的血将是海和河的本色,只是被仇恨蒙住的眼睛永远无法注意到这些。 叶卡捷琳城外东南部一个贵族庄园内,庄园内奢迷而豪华的建筑显示这里的主人曾经的辉煌和荣耀,只不过这一切早都已经过去了,庄园的主人和他的家人早已经死在暴动者的枪口下。但是这里仍然和过去一样,随着春天的到来整个庄园变得绿草如茵,随处可见鲜花艳放,庄园内有高高的白桦树,也有红红的山楂树、枫树。在庄园的周围,穿着墨绿色军装的东方人面孔的军人保卫着这座庄园的安全,他们是根据司马的直接命令调来保护安娜的特战团官兵。 站在庄园内碧绿草地上的安娜斯塔西娅,静静看着远方的天际,此时安娜斯塔西娅感觉有些疲惫,几个月来安娜斯塔西娅一直在努力协调皇家近卫军和护国军内部种种纷争,处理将军们之间的矛盾,再加上繁重的政务让安娜斯塔西娅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倦。 “如果自己能像奥丽嘉一样就好了”被繁重的事务压得都快喘不过气来的安娜斯塔西娅在心中感叹。 安娜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像现在一样,像沙皇一样处理所有的事务,于是禁不住想起了被杀的大姐,她远比自己坚强,而且更聪明,如果让她执掌国家政权的话,也许将是另一个叶卡捷玲娜女皇,可是…… “但愿你们能够安息!我一定会找到你们的。”想到被杀的家人,安娜有些神伤的看着天空自语道。 早在月前,在安娜的坚持和恳求下,西北军派军队占领了托博尔斯克,但是却没有找到父亲和母亲还有姐姐们的遗体,这个结果让安娜非常伤心,但是除了公开悬赏寻找之外,安娜却没有其它任何办法,安娜一直在等待来自托博尔斯克的消息。 “至少还有你一直在陪着我。”父母和姐姐们被杀,对于安娜而言或许是永远都无法走出的阴影,而弟弟和姐姐远在千里之外的伊尔库茨克,自己的恋人却注定永远不可能和自己在一起,这一切让安娜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独,被孤独困扰的安娜抚着早已隆起的小腹轻声自语,肚中不断长大的生命,让安娜找到一丝安慰。 “等到你出生的时候或许战争已经结束了!”面带幸福的神采安娜抚着小腹在心中祈祷,对于战争中出现的诸如强奸、枪杀之类的丑恶,安娜或多或少都曾听说过,但是却无力阻止,只能坐视悲剧的发生。将军们并不愿意过多的去制止部下的行为,至于军官对赤卫军和广义派的仇恨遮挡了一切良知,由保皇党、失地农民、富农组成的军队同样不介意杀死残忍的 “暴徒”,这场战争中发生的一切已经让安娜心生厌倦。 “殿下,波多金先生来了。”这时穿着宫廷女官服饰的杨若欣走过来打断安娜的思绪。 “吉娜,让波多金先生来这里吧!”安娜轻声说道,然后看了几眼身边的吉娜,在过去几个月之中眼前的吉娜给了自己很多政务上的建议,如果没有她和波多金先生的帮助,安娜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撑下去。 看着吉娜离去的背影,对这个女人波多金一直都持以警惕的态度,但是一直以来她的表现,却让波多金找不到任何说服安娜远离她的理由,她表现得太出色,而且很多事情都是以俄罗斯利益为主,这让波多金非常迷惑。想到安娜、玛丽娅以及阿列克谢对她的信任,波多金便轻叹了一口朝庄园后面走去,作为内务大臣的波多金,自从两个月前就充当安娜和将军们之间的桥梁,未婚先孕是那些将军们无法接受的,所以两个月来,安娜一直以身体需要疗养的名义与那些将军们避而不见。 “安娜,将军们希望您能够批准他们要求中国军队直接投入在圣叶卡捷琳堡的战斗。”经过几分钟轻松谈话后,波多金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攻占圣叶卡捷琳堡时赤卫军顽强的抵抗和巨大的伤亡让将军们有些错愕,所以他们希望像上一次在鄂木斯克受挫时一样,让中国军队直接作战,他们比皇家近卫军和护国军更善长攻城战。 “波多金先生,您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请求中国军队的帮助?”对于军事安娜并不了解,所以只能征询波多金的意见,尽管他也不是一名将军,不过他一直都能够给自己很好的建议。尽管将军们并不愿意承认,但是中国军队的战斗力显然要比皇家近卫军和护国军强上许多,上次鄂木斯克进攻受挫时,是中国军队的一个师帮助他们解决了问题,现在他们会想起中国军队,并不让人觉得意外,但是对于俄罗斯而言绝不能过分依赖中国军队。 “安娜,我们和西北达成的协议是到乌拉尔为止,剩下的都要靠我们自己,莫斯科一直宣传我们是中国的仆从军,他们试图用民族主义号召俄罗斯人起来反对我们,而且中国军队也小心谨慎的处理着和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自己做,尤其是即将返回欧洲的时候,我们必须要让俄罗斯人明白,皇家近卫军是俄罗斯的皇家近卫军,而伊尔库茨克政府也是俄罗斯的政府,这样还可以减少来自英法等国的顾虑,毕竟他们并不愿意看到我们和中国人之间越发亲密的合作关系,而且在不久之后,我们或许需要修整和中国人之间的关系,当然也需要修整和英美法等国的关系。” 波多金更愿意从政治角度去考虑事情,在说话的时候,波多金忍不住看了一眼安娜隆起的小腹,想到沙皇阿列克谢越发虚弱的身体,波多金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和她的孩子或许……为了俄罗斯,波多金不得不提醒安娜。中国人的帮助并不是无私的,中国人利用巨额贷款取得了在西伯利亚的移民权和部分矿权,他们以垦殖公司的名义购得大量土地,或许不久之后西伯利亚将会出现数以百万计的中国移民,西伯利亚会被中国人染成黄色。 每每想到现在俄罗斯国内局势波多金深感无力,美国政府要铁路、要矿权来安抚他们那些贪婪的企业,中国人要移民权用于安置过多的人口。英国人、法国人,同样各怀鬼胎,而日本人更是直接占领西伯利亚,虽然明知道他们的野心,俄罗斯却不能拒绝,俄罗斯现在需要他们的帮助,现在皇家近卫军庞大的军费开支、武器弹药都是依赖于他们。以至于尽管认识到这些国家的贪婪和野心,作为内务大臣的波多金却不得不接受他们的种种条件,而那些被各国收买的政府官员和将军,却并不介意拿俄罗斯的利益做私下交易。 “谢谢你的建议,波多金先生。”安娜从来没有想过修整和中国之间的关系,是他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了自己,但是安娜知道波多金的建议是为了维护俄罗斯的利益。 “他现在怎么了?”想到修整和中国之间的关系时和他或许会无可避免的产生矛盾,安娜心中难免有些失神,轻抚小腹的安娜把目光投向了远方。 第一百一十五章 99%与1% 在西北,除了当初参与修建的工兵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在司马书房下有一条位于地下十五米深的钢混结构秘密通道,这个通道是以加强官邸防御为由开工修建,所有资金全部由司马个人提供,通道可以用四通八达来形容,从这里司马可以直接到达边防公署和民团指挥中心。但是任何人都不知道这个通道的真实用途,实际上是司马为了方便自己往返时空异常点而修建,自从那次返回遭遇巡逻的内保后,司马才以安全目的为由建成了这个地下通道,通道内有一条秘密支线连接司马旧办公室的地道,最大程度方便了司马的往返。 此时司马并不知道在几千公里外的叶卡捷琳堡,安娜正在想着自己,对司马而言现在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在地道中休息室内换了一身休闲服的司马,从一旁保险柜中拿出装着RMB的钱包,随后把自己不锈钢六式警用手枪装在腋下战术枪套内,自己携带武器一直是司马的一个良好习惯。六式警用手枪,是去年二机厂参照司马提供的PPK手枪图纸专门为西北警察生产的手枪。 这种性能可靠,便于隐藏,适于穿着便衣警察携带的小型手枪,一经问世便立即赢得了西北警察和调查部以及军情局等部门的喜爱,一部分官员也乐于佩戴这种外观别致小巧的手枪。这种可以用精致来形容的手枪同样赢得了西北之外很多人的喜欢,北方政府去年仅一次就从二机集团定购了多达五千支。 在美国华人大量使用六式警用手枪后,这种可以装在口袋里的手枪立即在美国赢得了市场,甚至于后来就连英国、法国等国的情报部门也先后采用六式警用手枪取代他们那些粗陋笨重的武器。做好一切准备后,司马才提起地上的箱子,随后关上拥有机械密码锁的钢门,然后便提着箱子朝通道另一端走去。 “或许提着定时炸弹就是这种感觉吧!”提着手中的箱子,司马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箱子里装的是在美国哈斯克尔以及在福斯顿军营、西班牙、英国、法国以及上海等地采集的流感病毒毒株,因为西北实验室在流感疫苗研制上一直没能取得突破,但是司马却不愿意再等下去,所以司马选择拿着病毒毒株在后世研发疫苗。 小城仍然是过去那个小城,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提着完全密封的手提箱走在小城街道上的司马并没有闲情逸致打量小城到底有没有什么变化,现在对于司马而言最重要的是立即把这支箱子交给自己的表弟,然后把病毒送到新近收购的一家生物制药试验室,用于研制流感疫苗。 “八枚法贝热沙皇复活节彩蛋,用了半年时间,分成三次在纽约、伦敦、巴黎等地的拍卖行一共拍得两亿一千六百万欧元,这些俄国佬真他妈有钱!扣除地下钱庄的佣金和其它开支后,除了收购试验室和药厂,剩下的都和过去一样,分别打在三千多个新账户上,呵呵!这法贝热沙皇复活节彩蛋咋就这么值钱呢?” 叶文面带喜色的说道,那八枚法贝热沙皇复活节彩蛋能够拍得如此高价,出乎叶文的想象,更没有想到俄国人花两亿一千多万欧元买下彩蛋根本连眼都不眨一下。对于叶文来说,自己在这里负责的就是帮表哥购买他需要的一切,但是前提是钱,过去的铜精矿、翡翠、玉石之类弄得小钱和欧美艺术品拍卖根本没法相比,随便一副画、一个小玩意就能值个几千万,自从涉足欧美艺术品拍卖套现后,叶文再也不需要为资金犯愁。 “老表,和咱们一样,是为民族自尊心!要是那天你看到外国人拍卖咱们的国宝,你同样也想买回来,而且要知道,这八枚沙皇彩蛋是失踪的,自1917年后就再也没出现在世人面前,它们能卖上这个价,再正常不过了。”听到叶文的感慨,司马语气稍显沉重的说道。当年轰动一时的园明园兽首拍卖风波,根源不也是为了民族自尊心,如果不是因为它们涉及民族自尊,原本在二十年前只值几千美元的园明园兽首,怎么可能被炒到千万欧元的高价,而高价买回的正是国人,外国人正是用这种方式吸取中国人的财富。 历史上俄国工业建设早期,俄国领导人把大量国宝级俄国艺术品卖到西方以换取工业发展所需的外汇,很多被俄罗斯人视为国宝的艺术品流失在外,这让民族自尊心强烈的俄罗斯人倍感遗憾,他们的富豪会高价购买自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由俄罗斯天才金匠法贝热打造的数十个皇室复活节彩蛋,一直是艺术收藏家魂牵梦萦的至宝。 早在七年前,当美国福布斯家族因为经济原因把收藏的九枚复活节彩蛋拿出来拍卖的时候,当时的俄罗斯第三富豪维克塞尔伯格放言: “9颗装饰华丽、镶嵌宝石的复活节彩蛋艺术珍品将回归俄罗斯。”在高价买回这些彩蛋后他曾对记者说: “在得知福布斯家族准备拍卖时,我立刻意识到,这是我一生唯一的机会,让我国最有价值的珍宝返回俄罗斯,彩蛋代表着昔日俄罗斯的辉煌,是俄罗斯最有价值的文化见证和遗产。” 维克塞尔伯格还声称,他那次收购的彩蛋可能是俄罗斯流失在外文化遗产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它们所蕴涵的宗教、精神以及感情价值无法估量,每位俄罗斯人都会为之震撼。为了这9枚彩蛋,维克塞尔伯格花费了1亿美元巨资,对于快速购回国宝的行为,俄罗斯媒体曾赞扬维克塞尔伯格 “钟爱艺术,为救国宝不吝财”,尽管他购买彩蛋其中有向政府示好并赎罪的成份,但是由此可以想象这些彩蛋在俄罗斯人心中的份量,就像列强们从园明园和故宫中抢走的无数件中国国宝一样。 “表哥,那些东西我是不会买的,妈的,当年抢走咱们祖宗的东西,现在又要高价卖给咱们,这种亏本买卖我是不会做。表哥,你在那边弄好了,保不准能让那些洋鬼子把那些东西乖乖的给咱们送回来,到时也抢点他们的国宝,等到他们有钱了,再拿出来卖给他们。”对于艺术品和国宝叶文并没有什么兴趣,并不是因为不爱国,而是因为不甘愿就那么被人宰,抢了你家的东西再高价卖给你,这种事情叶文自问是做不来的,不过叶文却不介意表哥在那个空间内这么做,想想就解气。 “呵呵!但愿吧!文子,侄女快过生日了,我这个当大伯的给她准备了一样礼物!”叶文的提议可谓深得司马的心思,不过现在司马也只能想想而已,毕竟实力摆在那里。说话间司马拿出一个精致的天鹅绒盒子,盒子上面有一个金质的标志。 “我说哥,咱们兄弟两你……这……这是沙皇彩蛋?”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盒子,盒内竟然是一枚令人目眩神迷的沙皇彩蛋,叶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份礼好像太重了点吧! “如假包换,法贝热一共制出50枚沙皇复活节彩蛋,历史上有十一枚在战乱中遗失,这是那些遗失的彩蛋中的一枚,和你卖掉的那八枚一样,而且更珍贵,这是法贝热本人说的,拍卖的那八枚也是其中最普通的。”见表弟有些呆滞的模样司马解释道,司马并没有告诉表弟,现在不仅那五十枚彩蛋在西北,就是连他们的制作者彼得.卡尔.法贝热同样也在西北,现在他的珠宝行已经在西北重新开业,只要愿意,西北可以源源不断的制造出法贝热彩蛋,然后换取俄国人的财富,为西北建设添砖加瓦,当然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司马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我是按照律师的建议在英属维京群岛注册了一家离岸公司收购了上海一家试验室以及一家江苏的生物制药公司,这家公司拥有年产300万份疫苗的产能,代理人和这家公司沟通过,如果需要的话他们可以委托其它公司代产。按照两年前H1N1流感流行的经验,试验室里的那些专家建议只对流感重点人群和高危人群优先进行接种,以增强对流感病毒的免疫力。”盒内复活节彩蛋的确精美得让人赞叹不已,经过最初的震撼之后,叶文说起了正事。 自从司马告诉叶文1918年大流感之后,叶文就请了一群专家帮自己解决这个问题,最后用离岸公司的名义收购一家规模中等的生物制药公司以及试验室,虽然耗资颇巨,但在叶文看来这东西可是保自己表哥命的玩意,容不得半点马虎。那个时代的人生死和叶文没有任何关系,叶文也不会去在意那些,对叶文而言,最重要的是研制出疫苗保证表哥不被感染,尤其是叶文在网上查找了关于1918年大流感资料之后,更是认准了这个道理,司马年龄可正是高危人群将优先进行接种。”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再结合制药公司未来的产量,司马知道自己必须做出一个选择,无论所谓的高危人群或是重点人群,实际上都是由人为认定,疫苗数量摆在那里,到秋天流感显示出它巨大破坏力的时候,药厂能提供出50万份流感疫苗司马都谢天谢地了,换句话说,最多只能保证给50万人接种,问题在于给谁接种? 毫无疑问,首先肯定是自己以及那个时代的亲人、朋友接种,随后按照顺位排序方式朝下排,直到用完最后一支疫苗为止。 “文子,告诉试验室那群人,看能不能弄出中药配方或西药之类治疗这种流感,不能防,总得能治好吧!”因为保密等诸多原因造成没有足够疫苗而抛弃几千万人的生命,对于司马而言无疑是一个艰难的选择,稍做犹豫后司马对叶文说道,尽管那些人在历史上或许已经注定死亡,但司马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在这个时代西北的大小沙漠并没有后世那般广阔、密集,但是在西北省内仍然分布着十数个大小各异的沙漠。这些沙漠小则百余平方公里,多则数千平方公里,和后世干旱的沙漠不同,这些沙漠和西北的草原一样,只要选一个低洼处,挖上几锹就能挖出水来,这个时代北方的水资源远比后世丰富许多,北方的干旱实际上源自于后世对水资源无序利以及超负荷使用,这才是后世北方干旱的根本原因。 现在这些大小各异的沙漠外围都建成了大片农场,农场里种植的玉米、小麦等作物显得叶肥茎壮,放眼望去,一片平整整,绿茵茵的景象,如果不走到农场另一边看到沙漠地貌背景,让人还误以为进入了关中平原。西北土地面积虽然很大,但是随着人口的快速激增,粮食供应大都依靠外购,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当时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开垦草原,而在草原上垦荒造成土地沙化的教训,却告诉每个人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再则后世沙尘暴的教训同样警告司马,司马可不想西北最后被沙漠淹没。虽然不能开垦草原,可是在西北分布广泛的沙漠和沙化草原却可以提供广阔的土地,这些沙地可以用于土豆种植,而且沙地对土豆生长的形状规则有好处,后世不少企业和个人就在沙漠中建立了沙漠农场,种植的土豆、苜蓿等作物。 只是在沙漠生产土豆及其它农作物,须要进行一些改造,而后世的经验让司马不需要费什么功夫,于是便直接采用拿来主义,以公司投资的方式沿沙漠边缘建立了大量的沙漠农场,同时起到治理沙漠的作用,相比于后世,因为地下水丰富的原因,这些农场甚至于不需要喷灌设备。数千个建立在不毛之地中的沙漠农场,经过近两年的发展,现在早已成为西北的粮库,这些农场为西北提供了大量的土豆、玉米等作物,不过现在这些沙漠农场在今年春节大都以分期还款的方式,被分割出售给了原来的农场工人。 忙活了几个钟头的李力飞停下平茬用的平茬机,擦了擦头上汗水,感觉有些气闷便取下口罩,然后坐在沙地上点了袋烟,看着眼前绵延数里的沙柳,李力飞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给这些沙柳平完茬。自从三天前来到西北,从张家口一下火车站,就和车厢里其它人一样,被带到铁栅栏围成的一个大院子里,又是登记、又是领牌,接着检查身体、量体温,随后又是洗澡、又是 “消毒”的,随后被那些人用卡车带到这片沙漠旁的 “新居民教育营”,再接下来就是白天干活、晚上学识字,连平常走路、扔垃圾、打扫宿舍甚至于连换洗床单都有人管着。 西北公司的农业安置规划中心一直都遵循司马最初制定的前期开发治理,见效后即出售收回成本的治理方式建设这些农场,完成开发治理后,参与开发的农场工人便可以用积蓄购得这些土地,完成从工人向农场主的转变。吸着旱烟的李力飞只觉得胳膊有些发酸,于是便站起来甩了甩胳膊,用平茬机给手指粗的沙柳平茬虽然看似不费什么劲,可长时间光是推着机子都让胳膊有些酸,这种活和过去李力飞干的农活完全不同,尤其是推起来呼呼叫的平茬机。 “真不知道种这些破玩意有啥用,娘的!”李力飞旁边一个人也停了下来,坐在沙地上抱怨。 “看到那边沙柳围的农场没有,没这破玩意挡风,早都给吹没了,咱们吃的土豆子就是这些农场里种的,赶紧吸袋烟缓口气,接着干活吧!咱们完不成定额到时就得扣钱,一天一毛五的工钱,在这干上七十天,差不多能挣上十块钱。”李力飞大声应道,然后接着叭叭的吸着旱烟,李力飞和义工打听过了沙柳是防风固沙用的,要是没沙柳,农场里种的东西早都被大风吹飞了。 透过车窗,沿途两侧满眼飞绿,沙柳、杨树、灌木等固沙植物以及大片农田郁郁葱葱,在农场边还可以看到许多工人在给沙柳平茬,这一切都让车上从未到过农村的黄西群感觉有些新奇。 “同学们,在农场周围种的沙柳是一种西北土生灌木,抗干旱,生长快,固沙能力极强,这种沙生灌木每生长三年左右必须平茬,否则就会枯死,平茬后的沙柳防风固沙效果可提高1倍,那些工人就是在给沙柳平茬,和荆条没什么区别的沙柳看似没什么用,可是实际上用途却非常广泛。 平茬下来的沙柳枝除了被运到工厂里被制成包装纸,满足西北工厂需求,还有不少同学家里的家具,也是用沙柳制成的密度板打造的,包括我们的课桌、课椅。”汽车上的童军教官向车上二十多个学生解释农场周围密布的沙柳和它的用途,因为正值周末,按照童军要求今天带着这些学生到城外几十公里沙漠农场露营,同时参观被称为奇迹的沙漠农场。 “……沙柳生长能力很强,不到一年,就可长到两三尺,固沙能力较好,在沙柳的外围再种上杨树,两者结合起来防止沙流,防止风沙对农场土地的侵蚀,所以在农场之间不种土豆的地方都种上沙柳和杨树……除了用推土机推平沙丘外,因为沙地盐碱度高,不利于农作物生长,所以当初公司根据对土壤酸碱度的测算,用酸性石膏粉进行改造……” 面对从城里学校来参观的学生,严山有些紧张介绍道。脸上带着刀疤、右手只有三个手指的严山看起来有些恐怖,不过显然这些小学生并不在意些,他们注意力更多是在农场上。对于把沙漠改成农场的过程严山非常熟悉,毕竟当初严山带着儿子们来这里的时候,这里只是片沙漠,用了一年多时间,才把这里建成现在的模样,就是当初盖房子的时候,都碰到这样那样的问题,这些农场背后的付出,只有像严山这样亲历过的人才了解一二。 “……因为沙地土壤有机质含量低,保水保肥能力差,所以在土豆收获后要种植其它农作物,土豆收获后,种春玉米以保持水土,沙尘暴来时不让土壤被吹走,而开春收穗后的玉米秸秆粉碎后,作为绿肥直接埋到地里,来养地,这样周年保持植被覆盖,防止扬沙,增加土壤有机质,提高土壤肥力。 在自家农场里严山一五一十向眼前从城里来的小学生们介绍农场的耕作方式,尽管现在农场已经买了下来,可是按照和公司签定的协议,严山还需要像过去一样,按照公司制定的方案耕种,要不然公司有权按照购价在计算利息后收回。尽管和严山一样买下农场的工人对此不太理解,但是还是接受了这个 “霸王条款”,实际上这个 “霸王条款”是出于改良土地的目的,如果严格按照公司制定的方式耕作,沙地最终会成为真正的土地,而不是现在的沙漠。 “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如果等到8月再来,这里方圆几万亩几百个农场到处开的是紫色、白色的土豆花,那才真叫漂亮。呵呵!比老家的油菜田还漂亮!”看着自己的农场严山心满意足的说道,这片足有三十亩地的农场是春节前,严山用去年的工资加上大儿子从部队寄来的钱买下的,和周围邻居相比没欠银行一分钱,这才是严山最自得的地方,带着两个儿子从河南来这两年,就置下这份家业,严山怎么可能不满意。 相比于地里的玉米,农场最重要的作物是西北的主食土豆,虽说土豆价格还不到小麦的三分之一,可是一亩两千多斤的产量,却远比种麦更划算,就是由于地处沙漠,播好的土豆刚长出绿芽经常在一夜之间就被沙尘暴卷出地面,所以不得不常常半夜起来重新把沙子再扫盖上。 “严大叔,等到了八月,我们一定再过来看看!”黄西群想象几万亩紫色、白色的土豆花的花海,于是连忙开口说道。 “中!到时你们一定得过来”严山笑应了下来。 “汪、汪、汪!”就在这时从农场内传来一阵狗叫,黄西群等人顺着狗叫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一个年龄比他们大六、七岁的少年背着一支步枪,一只狗在他前面跑着,那模样显然是出门打猎或是练枪。 “那是俺家二小子,这不今个周末,从学校里回来,闲着没事就带着枪和邻居出去玩玩。”见这些学生都面带羡慕的模样,严山便解释道。 在这些农场里家家户户都有枪,所以像农场里的半大小子一到周末闲下来的时候,就约在一起到草原上打野兔。 “啧!啧!啧!还是在这里舒服!”看着背着枪走出的少年,黄西群不无羡慕的称赞。尽管城内和农村一样准许公民自购训练步枪,但是在城区内却有种种携枪、用枪的限制,平日里只有在靶场才有打枪的机会。像他那般背着枪带着狗打猎,根本就是黄西群的最大愿望,对十岁的黄西群而言,要实现这个愿望估计只能等到父亲买枪后才有可能。 “哎!”想到父亲无数次拒绝自己买枪的提议,黄西群知道除非等到16岁的时候,自己挣钱买一支,否则这个愿望恐怕永远都不可能实现。此时的黄西群和他的同学们只能双眼放光的看着那个背着枪走出去的少年,期待下次童军训练时在靶场上过过枪瘾,男人无论大小都有对武器的渴望。 和这个时代中国每一个省份一样,枪禁在西北同样不存在,甚至于在一定程度上,西北还鼓励平民持有枪支,甚至于在编练民团时,还以政府出资的方式将大量国民体育步枪发到乡村,用于乡村防御,确保乡村安全。得益于西北相对发达的工业,在西北每一个城镇警察局旁都有官方色彩的枪店存在,任何一个西北公民只要持有有效证件就能申请购枪、自由购买弹药,当然枪械种类非常单一,只有发射5.6毫米运动子弹的转轮手枪和体育步枪。 武器可以自由购买,尽管枪械种类受到严格限制,但西北仍然在中国开了一个先河,实际上这也是经过一番争论后妥协的产物,毕竟在大多数国人看来,枪永远是一个不稳定的源头,西北准许自由购买和持有武器,是司马坚持下的产物,当然经过妥协后,只有国民体育类武器可以自由购买、持有和生产。 司马希望通过公民持有枪支使得中国老百姓恢复骨子里的尚武精神,武器看似不会对人产生什么影响,但是却可以培养尚武精神。西北建立每一个村的民团组织、每个工厂的武装工人组织目的都在于此,当国家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不再是普通农民和工人,而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战士,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准许他们合法持有和购买枪支。 而且司马从来都相信一点 “警察永远是在罪案发生后到达”,后世弱者在光天化日在众目睽睽之下遭受抢劫、伤害甚至强奸时呼救,没人理没人管,围观人们无动于衷,说是国人麻木,倒不如说是国人胆怯,因为他们害怕自己打不过犯罪分子,并因此受到伤害,这才是导致这一切的根本原因,但是如果他们拥有武器,结果就完全不同。 尤其是法律保证他们不会因为开枪杀死罪犯而受到法律追究的时候,只有完整的自卫权才能保证这一切,而不是给予他们有限自卫权之后,又限制自卫权的实施,尤其是限制自卫武器的权力。武器可以让人们在生活中突然遇到暴力或威胁而公共安全组织及人员又不能及时有效发挥作用时,增强人们自保自卫的信心和能力,当老弱病残者遭到强者侵害时,有助减少强者的优势,增加老弱病残者的反抗能力和信心,在平时生活中,有助培养人们的自立精神、自助精神、自治精神、反抗精神和社会责任感。 不过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当手无寸铁的人民面对有枪炮的侵略者或专制腐败统治者时,会象绵羊面对穷凶极恶的豺狼一样,一个社会中,99%的好人,却没有持枪权利,当1%的人垄断持枪权利后出现胡作非为,这个社会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一个社会中,99%的人没持枪权,只有1%的人有持枪权,99%的人的生命和尊严要依赖1%的人的觉悟和良心,这非常不保险。 当99%的人把自己的安全寄托在1%的人手中,而没有强有力的有效的约束条件时,当1%中的多数人不负责任或危及99%的多数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时,怎么办?当这1%人中的好人管不住1%中的坏人时,怎么办?当这99%的人被坏人控制怎么办?如果,99%的多数人手中有枪,有人要持枪胡作非为就必须先考虑99%的多数人手中的枪,正是基于各方面的原因司马才会坚持民间普遍有枪支武器,更何况在这个时代,无论是中国或是欧美都没有禁枪,西北只不过是进一步鼓励而已。 第一百一十六章 山西变 “叮、铃、铃”伴着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在太原城大东门街新建的柏油路上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学生或青年骑着各色光亮的自行车快速穿行,脸上透着得意的神色,现在太原城已经拥有数千辆自行车。作为仅次于汽车的时尚交通工具,两年前一辆英国或美国进口的自行车尚需要百元之多,进口自行车的价格让人瞠目结舌,每辆一二百块银元,这天价让一般小青年望而却步,但他们仍挖空心思到处或借或租自行车也要一试身手。 即便是在西北生产出第一批真正国产自行车后,自行车的售价仍然被控制在三十元到三十二元,但是自行车的成本仅需要五元左右,随着红马、白马、飞人、飞鹰、燕子等十余种品牌国产自行车的先后问世,自行车价格在一年之中从三十元下降到现在十二元到十五元不等。降低到大多数人可以承受的价格后,国产自行车快速被各大城市赶时髦的年轻人所青睐、所接受,成为时尚风气。各式各样的自行车似乎是年青人的专利,甚至于一些女学生、穿着花布旗袍的名媛也骑上弯梁坤式自行车,相比于价格不菲的轿车,他们很容易说服家人为他们购买价格低廉的自行车代步。 作为距离西北最近的省会城市,太原受到西北的影响是明显的,太原是中国第一个引入西北现代化交通规则的城市,靠右行驶、路面斑马线、红绿灯、交通指挥等等,西北的交通规则源自于后世,相较于这个时代源自欧美的交通规则更为科学、实用,不过这并不是太原引入这一交通规则的原因。 阎锡山和他的幕僚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向西北示好,除了引入交通规则、城市规则最重要还是发展本地实业,一来可以像西北一样增强自身实力,二来可以向西北示好,这两点才是最重要的。西北推崇实业救国是举国皆知的事情,为了能够向西北示好,以避免被其侵吞,阎锡山和他的幕僚们同样高唱实业救国,阎锡山甚至于授意《太原日报》等太原报纸媒体宣扬实业救国是中国唯一可行之路,带着献媚的口气称赞西北为中国未来指明了道路,各省皆应以西北为榜样,称司马推行的工人福利制是古今少有的圣人之举。 当然顺便还不忘记说上一句 “实业之根基乃和平之世,若诸省彼此以武力相威,实业必为损之……擅挑战事者,为破坏实业救国之根本,此为国之大敌,应全国共讨之。”反正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我山西现在是以发展实业行救国之举,谁若是来打我那就是破坏救国,那就是举国大敌,尽管没点明,但是大家都知道山西意有所指的方向,就是他的北方强邻西北。 光在嘴上说、报上讲显然不能表明山西实业救国的抱负,在阎锡山半威半胁下,太谷等地的银行、钱庄纷纷入股山西实业公司,同时面对巨额的利润山西商人像其它地区一样纷纷投资实业。靠山吃山,山西煤炭资源丰富举国闻名,西北投资最重要的几个煤矿都是建在山西大同等地,而早从1913年起山西机器煤矿就开始相继涌现,与此同时,山西省内组建了裕晋、保丰、保华、同泰、恒义等40余家公司,这些煤矿大都采用西北制造的采矿机器,实行半机械式采煤。一时间,晋煤产量大幅度增长,除了供应西北之外,更是远销京城、天津、上海、广东、香港和日本、甚至美国。 “滋……”尽管路口并没有什么行人和自行车,司机在看到红灯亮起的时候,仍然踩了刹车,中华-335型轿车稳稳的停在路口斑马线前,在阎督军以西北为榜样的号召下,太原同样注重交通规则,甚至于阎锡山还像司马一样强调规则的重要性,在这种路口没什么行人车辆情况下,仍然停车倒不觉有什么意外。 335型轿车是西北制造的第三款轿车,属于高档轿车,3.5升发动机为其提供了强劲动力,中华335型轿车实际上是30年代末德国宝马公司335型轿车按图仿制产品,相比之下只是多了汽车空调和收音机。中华335型轿车一经问世就受到各地富绅尤其是官员的追捧。 中华100型高级轿车高昂的价格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起的,而地方官员也担心那种汽车太过惹眼,最后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面对大众的中华2系列轿车显然又无法满足他们的要求,所以当本身就定位在豪华轿车上的335型轿车出厂后,立即以精美的设计、强劲的马力赢得了这些人尤其是地方官员和高级军官的追捧,以至于这种车有一个外号叫 “督军车”或 “师长车”。 此时停在街上的这辆335型轿车,看车牌上 “晋1028”字样,太原老百姓都知道这辆车头有面五色旗的黑色轿车是阎督军的座车,1028是六年前太原革命起义的日期,阎锡山选择这个车牌可谓用心良苦,一是彰显共和革命,二是告诫民众不要忘记自己造山西共和之功。 “难啊!现在省议会里的一帮子议员,成天嚷嚷要晋省加入西北联合议会,外忧内患啊!这个狗屁西北待遇,根本就是狼子野心,还有那帮子议员,他们白拿了晋省百姓的俸禄,成日里想着把咱们山西卖给西北。”车上的阎锡山并没有因为座车等红灯而烦燥,刘笃敬的太原电力公司新电厂剪彩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才开始,所以阎锡山并不焦急,阎锡山心中想得更多的是那些他眼中的叛徒。 昨天十几名议员呈文,让阎锡山在无力之余感觉有些气恼,现在阎锡山远没有过去在对付袁世凯和段祺瑞时那般自信,对于西北的种种阎锡山根本没有应对之力,更别说还手之力了,此时阎锡山不禁庆幸自从山西省议会复会以来,自己把议会搁在那里当摆设,要是真给了他们权力,那还了得。 西北和中央政府不同,他们对其它省份从来不打不压,而且还提供贷款、技术帮你发展实业,可是他偏还在那自己做样子引诱地方上的士绅,以至于现在山西地方士绅不少都倾向于山西并入西北,准确的说是像黑龙江、新疆、蒙古五区一样并入西北联合议会,以便他们享受到西北待遇。所谓西北待遇实际上就是由银行按市价收购士绅多余土地,随后由政府担保银行再把土地出售给无地和少地农民,而农民则以分期付款的方式偿还。 “百川,除非咱们像西北一样通过银行收地,否则士绅们还会再提下去,种一亩地一年收租只能收两、三块钱,可是投资实业,投资一块钱半年就能见回报,一亩地卖二十块钱,投资几万元的实业,一年挣个几万甚至更多都没问题。人性自来逐利,他们要并入西北就不足为奇了,可行里根本没钱买地,晋票早在半年前就没人认了,行里要不然用西储券,要不然就得用现银元,可不管是西储券还是现银都是现钱,难啊!” 同车的徐一清如此说道。作为山西银行行长,对于银行的现状徐一清比任何人都了解,年前人们拿着晋票到银行挤兑,要不是从金城银行和西储银行借了三千多万,现在山西银行早关门了,结果就是山西和西北一样,西储券是市场上的流通币,信用都超过银元。 千百年以来,中国人的土地情节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做官或经商发财了就置地置产,千百年来一直如此,在中国大多数士绅的财富是土地而不是现金银。随着两年来实业盛行,各地有眼光的士绅、地主将一部分土地出售后获取投资实业的资金,完成了从地主向实业家的转变,而投资实业获得的丰厚回报绝不是土地所能给予的。 投资实业获得超过人们想象的巨额利润吸引各地士绅,大部分士绅想卖地以投资实业,但却没有人愿意买地,大多数农民没有足够的资金买地,银行不愿意用土地担保贷款,他们更愿意贷款给企业,卖不掉手中多余土地的地主,只能坐守土地,眼看别人投资实业获取丰厚的回报。 西北实行的银行收购、政府担保、农民分期偿还的购地方式,让卖不掉地没有足够资金投资实业的士绅、地主看到了希望,但是试图向西北各家银行申请享受这一方案时,却被拒绝了,因为他们所在的地区不属西北,西北政府没有义务为当地农民提供担保。当他们绝望的时候,一些人为他们指明了一条道路,并入西北联合议会,然后在联合议会中提出申请,加入联合议会是什么?说白了就是并入西北。 “哎!……”阎锡山重重叹了口气,过去各地士绅都支持本乡本土地自己,而现在他们为了钱,想得是把山西卖给西北,他们提案时自己还只能笑着接受,然后还要装模作样的和他们细谈,生怕一个不留神,给西北留下什么把柄,然后让他们打着解救民众的名义出兵山西。甚至都不需要出兵,光是山西三十多个西北矿近三万护路队还有十几万所谓的 “武装工人”就能占领全山西,这些矿的存在一直被阎锡山视为眼中钉、心头刺,但却根本拔不掉,外忧内患是什么?作为中国政坛不倒翁的阎锡山算是深有体会。 “百川,我听人说高洪在背后策划推动这些!听说他还拿了西北提供的资金在到处活动,要是你再这样由着他,指不定山西真给这帮子小人卖了!”对于高洪这个刺头徐一清可没有一丝好感,当初百川推荐自己为国会参议员时,就是他这个副议长反对从中做梗才最终做罢,现在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他,当然会添油加醋一番。 “高洪,高容斋!”阎锡山在口中喃喃念着高洪的名和字,心中举棋不定的犹豫着,对于高洪这几个月的策划阎锡山自然知道,在阎锡山看来西北在等待一个介入山西政务的理由,自己对高洪或议会下手的话,很可能会引起西北的反应,毕竟西北联合议会甚至于在春节前督促各省恢复省议会的权力,还弄了个什么各省议会权责报告听证会。 创办于1907年的太原电灯公司,是山西第一座政府公用发电厂,共和三年,太原电灯公司在城内晋生路附近设机器面粉厂,使电灯和面粉工业结合在一起,开了山西工业动力用电的先河。这一切全部是人称 “刘百万”的刘笃敬出资创建,因为西北的存在,现在电灯公司和面粉厂的效益远非历史上所能相比,其生产的红蓝 “电灯牌”面粉在西北同样畅销,而太原的实业发展,同样刺激了电灯公司的高速发展。 因西北生产的机器皆用电力,为了满足太原实业发展,早在共和六年年初,刘笃敬便从西北购进多部六千千瓦汽轮机发电机组,以扩建电灯公司,并在去年将电灯公司改组为太原电力公司,同时投资数十万元建立了由西北电力设计院设计的十万千瓦发电厂,今天是电厂剪彩运行的日子。在距离太原城北20公里处汾河边的太原电力公司发电厂,记者们则用相机、纸笔记录眼前的盛事,太原电力公司大电厂投入使用,将会缓解太原实业发展电力不足的瓶颈,从此太原和山西实业也将会进入高速发展阶段。 年过六十身穿马褂的刘笃敬面带笑容不停的和来贺的政商嘉宾拱手客套,随后在十几名知交好友邀和下进入电厂办公室。 “缉臣兄,省议会已经有六十名正式议员、九十二名候补议员同意山西参加西北联合议会,并在提案中签名,这份提案现在就剩你一个人了,只要您一签字,这事自然水道渠成。”高洪目光期待的看着眼前的刘笃敬,同时把一份提案推到刘笃敬面前。高洪手中的提案已经取得大多数省议会议员的同意,现在只要刘笃敬签上名,这份提案便可以呈交西北联合议会以及国会,到时身为督军的阎百川挡都挡不住。 “容斋,此事是不是暂时先缓一缓,西北那边是什么意思,到现在咱们也没得到准信,要是万一咱们这边动起来,西北那边若是不愿意,咱们到时该怎么办?”对于山西加入联合议会之事,刘笃敬个人举双手赞成,但是想到西北联合议会原晋籍议员和主管官员们模棱两可的回应,家大业大的刘笃敬不得不犹豫再三,毕竟事败山西将再无容他刘辑臣之地,在刘笃敬看来,西北之所以接纳黑龙江、新疆、蒙古六区,根本原因是为了巩固边防。 “缉臣兄,晋省加入联合议会,一可促晋省经济发展,二民众可免杂税、杂捐,三可享教育、医疗之权,我等百二人蒙千百余晋省父老信任选为晋省议员,自应为晋省民众福祉着想,岂为一已之虑,弃民众福祉于不顾!”作为山西省议会副议长的高洪一直竭力促成晋省加入西北联合议会,相比于大多数议员目的是为了换得西北银行构地套现投资实业而言,高洪目的非常简单,为了晋省民众的福祉。 如果说私心就是将山西省议会变成像西北议会一样,可以依法行使权责,在兴利除弊、弹劾贪官污吏方面发挥自己的作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仅只是一个摆设。自共和四年阎锡山奉袁世凯之命,将省议会武力解散,在袁死后,山西省议会于五年复会。但是复会后,因阎百川欲贿赂议员选其岳叔丈徐一清为国会参议员,因事情败露未达目的,干脆置省议会于不顾,对省议会的议案移文概不执行,应提交省议会审议的议案也不提交,一切独断专行,省议会落得形同虚设。 在这种情势之下,高洪身为议会副议长而无所作为,思想上极端苦闷,曾给友人写了这样一副对联相赠: “尊前时复中清圣,灯下还能读汉书。”这副联语,是他个人心迹的表述,也是山西政局的写照。现在西北让高洪看到一线希望,尤其是西北推行联合议会后,让高洪看到山西纳入西北管辖区域的可能,尽管西北一直没能给出准确的答复,不过看到希望就要努力,在诱之以利的鼓动劝解下,高洪成功取得大多数议员的同意,在高洪看来西北只需要一个合适顺应民意的理由。 “诸位,容我再考虑考虑,再考虑考虑!”看着目光中带着期待之色的朋友、知交,刘笃敬仍然面带犹豫为难之色应道,这是一个两难的决定,并入西北带来的好处刘笃敬当然明白,但是好处和其所担负的风险是相等的。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开了,进来的是电力公司经理刘继臣。 “董事长,阎督军座车再有十分钟就到电厂了!” “诸位,不若我们先去迎接阎督军吧!千万别失了礼数!”被刘继臣解围的刘笃敬连忙站起身来说道,随后作势朝会议室外走去,这件事刘笃敬还需要好好斟酌一二。高洪等人见有外人在场,也只得就此作罢。随即众人仍然像之前一样说笑着朝会议室外走去以迎接那位阎百川,似乎之前他们的谈话根本就不存在一般。在临出门地时候,高洪朝身边太原铁厂经理梁勋看了一眼,轻叹了口气,而梁勋则意味深长的回了高洪一个微笑,接着和众人一样若无其事的到厂外迎接阎督军的到来。 “告诉太原再加把劲,可以采取一些必要的行动,山西这个熟透的桃子是时候摘下来了,等主任休假回来,咱们调查部要给主任一个惊喜。”看到来自太原的报告石磊向三处处长王以林交待道。作为调查部主管,石磊当然知道山西对于西北的重要性,山西是西北的煤仓、铝库,离开山西的煤矿、铝矿,西北的煤化工业、冶金工业、电力工业都会陷入瘫痪,把西北的命脉放到其它人手中,显然需要承担额外风险。自从西北与保晋公司合办煤矿以来,西北在山西累计直接投资超过七千万元,开发三十余处煤、铁、铝矿,同时还向山西境内超过六千家企业提供了两千余万贷款,包括山西修建同蒲铁路的资金同样大部来自西储银行贷款。 无论是为了商业或是为了安全,山西都必须要纳入西北的安全范围,这一点在西北政经界早都达成共识。半年来,调查部一直在山西策划,主任不愿意擅挑内战,但是石磊知道主任绝不介意扩大地盘,作为下属石磊必须为主任解决这些问题。 “是,老板!”王以林当然知道必要的行动是什么,调查部的信条从来都是没有机会,就自己创造机会,老板是让太原那边创造一个机会。 “记住,告诉太原那边,西北这里需要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否则西北绝对不可能出兵山西。”临了石磊再次强调道。创造机会是创造机会,但是一定要让这个机会和理由无懈可击,西北需要永远站在道义制高点上,这是主任一再强调的事情,也是西北赢得国内外国民尊重和信任的根本原因。司马带领西北高喊和平建国、实业救国的同时,从未停止过扩军,但是却没有任何人会说西北野心勃勃想要打内战,宣传从来都是一种最有力的武器,只不过在这个时代显然没有人能够比司马领导下的西北更认识到其中包含的威力。 此时在办公室的司马显然并不知道石磊正在为自己准备一个 “惊喜”,现在司马完全谈不上什么惊喜,甚至于可以说连笑都笑不起来了,整个人都沉浸在一个过去从未意识到问题之中。 “财团的私有财产与政府公有财产之间产权界限模糊,导致财团资本无节制扩大。” “是家?是国?是政府?是私人?” “企业?国家?”拿着手中这份司马以推论假定的名义交给后世经济专家针对西北作出的报告,司马不敢相信自己最引以为豪的,以西北公司为龙头带动西北经济快速发展的发展模式,竟然成了未来西北甚至于整个中国不稳定的根源,原因在于西北公司过于庞大,庞大到甚至威胁到政府的权威。 司马的发展模式在取得成效的同时,带来种种问题,最明显的问题是一个超级托拉斯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中国,而且这个超级托拉斯和政府之间紧密相连,甚至于一定程度上他就是政府,而且它并不仅仅只是利用其财力影响政府决策,甚至公司决策都可以影响到政府决策,在后世经济专家们看来,这无疑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充满官方色彩的 “私人”资本或者充满私人企业色彩的政府”这是专家们对西北公司和西北政府的评定,在他们看来这无疑是极为危险的,尤其是当企业介入政府的时候,意味着市场竞争法则的失衡,受到西北公司影响的政府在做出任何决策时,自然会优先考虑西北公司的利益,而不是政府所代表的民众利益。 “西储银行、金城银行,实际上一定程度上是西北政府的出纳,按照惯例,西北政府发行债券时,两行都会认购其中部分债券。” “公司拥有西北70%的财富,西北企业工人之中有一半是为西北公司工作!” “西北公司西北省政府?”司马脑中浮现起经常可以在报纸上看到的评论,这些评论关注焦点就是随着西北影响力而规模越来越大的西北公司,或许应该用财团来形容更为准确,西北公司不仅仅拥有普通企业、还拥有军工企业,银行甚至于还拥有货币发行权,西北公司经理穆藕初,还有西北农商署署长的身份。 “自己到底是西北公司董事长,还是西北省省长和边防公署主任?”司马知道自己在很多时候都混淆了西北公司和西北政府之间的关系,以至于很难弄清自己的身份,一旦西北碰到财政问题,一直以来司马首先想到的就是从西北公司解决,而政府项目上同样偏向于西北公司,而西北公司一直以来都没有让司马失望过,而且垄断资本在这个时代是非常普遍的事情,威胁会有这么严重吗?对此司马不禁有些疑惑。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世间最残酷 “西北公司对政府作出的贡献,使西北公司有足够理由获得大部分政府定单,而且西北公司取得政府定单都是通过公开招标,其间绝对没有任何舞弊行为,而一直以来西北公司从没有将自己看成一家赢利公司,而是西北政府的伙伴以及西北政府政策的执行者之一。”面对司马提出的疑问,穆藕初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回答道。 穆藕初不太清楚司马受到了什么影响,竟然忘记西北公司的根本性质。对于拥有双重身份的穆藕初而言,一直都小心谨慎的处理西北公司和政府之间的关系,尽管在一些项目上,穆藕初承认自己的确存在偏向西北公司的心理,但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西北公司对于西北政府作出的贡献同样是有目共睹的,甚至于一定程度上穆藕初几乎都不把西北公司视为私有财产,尽管穆藕初同时尽可能维护公司股东的利益,但是过去一年半之中,西北公司为了支持政府作出太多的牺牲。 为了支持政府实现土地改革的目标,西北公司下属西储银行和金城银行按照司马指示提供了一亿五千万元贷款给没有资产担保的农民以供他们购买土地,这虽然看似银行从中得到超过千万的利息,但却占用了银行大量资金,尤其是在贷款或投资给企业获利更丰的时候。再诸如农业安置规划中心在蒙古、唐努乌梁海、新疆以及现在的西伯利亚建立的武装移民农场,同样占用公司大量资金,而这一切并不为了商业利益,而是为了执行政府的移民控制计划。 “司马,我在接任公司经理的时候,高经理和您都特意交待,西北公司虽然在表面上是一个 “民营公司性的组织”但绝非是自由企业,它是一个要严格按照国家特殊要求和规定予以运做的强有力公司,绝非一般意义上的企业,西北公司充当的是引导中国发展的先锋公司!”穆藕初接任西北公司经理时司马曾经如此交待道。而一直以来穆藕初也正是这么做的,西北公司过去和现在都不是一家普通的民营企业,在穆藕初看来司马象外人一样质疑西北公司的同时,实际上是在质疑司马自己建立这家公司的初衷。 “未来西北公司,就像关东的满铁公司一样,只不过在满铁组织内每一个细胞中都体现出它是代表日本政府意志的国家垄断资本企业,是日本推行 “大陆政策”先头兵,只不过西北公司所代表的则是民族意志的垄断资本,它的骨子里都是为了推行国家工业振兴而存在”听着穆藕初的话,司马才算记忆起自己创造西北公司的初衷,西北公司从来不是一个单纯的民营企业,他的性质从建立起来的那天起,就已经决定了这一切。当时自己建立西北公司时不正是以满铁公司为范本吗?自己就像满铁的后藤新平一样以一个 “工业振兴经营家”的角色,制定了西北公司基本发展方向,自己竟然忘记了建立公司的初衷。 “呵呵!藕初,是我自己偏颇了,竟然忘记咱们公司的本质了!西北公司过去和现在以及将来永远都是咱们中国工业建设的先头兵和领路人。不过藕初,你是否觉得西北公司现在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庞大的超级托拉斯?这样是否有利于国家未来实业发展?”想到垄断资本在后世的弊端,司马不无担心的问道。在司马建立西北公司伊始就逐步开始对整个西北进行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全面渗透,现在西北公司逐步控制了西北、华北南部的交通、水运、电气、矿山等重要工业部门。 在西北公司成为全国工业发展先头基地的同时,一个空前庞大的超级托拉斯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中国。数千年前孟子就曾说过 “必求垄断而登之,以左右望而网市利。”而正是司马所担心的,也是后世经济专家警告的地方。 “司马,你离开商届时间太长了。在美国,美国经济基本上为摩根、库恩.洛布、洛克菲勒、芝加哥、梅隆、杜邦、波士顿和克利夫兰等八大财团控制,八大财团垄断并控制美国的经济,但是从来不会有人说八大财团的存在不利于美国发展,不要忘记,在中国除了你个人拥有大多数股份的西北财团之外,还有依托于北方政府的华北财团、在华东有以银行资本集团以其金融实力为核心江浙财团、在广东有以华侨及侨商为主的华南财团。 而在武汉等地随着当地实业区域的形成,一个新的华中财团也正在形成,虽然其实力无法于西北财团相比,但这五大财团则形成中国的五大实业区,西北、华北、华东、华中、华南,五大财团的存在使得任何一个财团都不可能垄断国内资本,五大财团和五大实业区一样,都是相辅相成的。 西北公司在华北、华东、华中、华南的扩展都是建立在和当地财团合作基础上的,虽然看似西北公司发展了,但西北公司在各地扩展的同时,当地财团实力同样得到增强。美国是八大财团主导美国经济,而在中国则是五大财团主导中国经济,如此而已。” 听出司马有担心,穆藕初会心的笑了笑。西北公司虽然是一个垄断财团一个超级托拉斯,但是西北公司还没有强大到象主任说的那种地步。西北财团从来都是其它四大财团的合作者而已,距离领导者还有很长一段路,不过大财团制定游戏规则这一点是永远都不可能改变的。 “五大财团主导经济?”穆藕初的话使司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自己淡出商界太久了,尽管自己拥有西北财团绝大多数股份,但是实际上自己从来没有把太多精力用在公司上,现在西北公司的发展实际上大都得益于眼前这个中年人。 “藕初你辛苦了!” “司马,辛苦谈不上,全世界除了你谁会把这么一个大财团交给其它人打理?应该是我谢谢你才是,不过你放心,我们一直在出售大量的附属企业,西北财团是中国实业的拓荒者,发展还是交给有意投身实业的各地实业家们去做,西北财团在壮大的同时,国内实业家们同样在壮大,未来西北公司会完成自己的使命,现在咱们专心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实业拓荒者才是西北公司的意义,这或许是西北财团赢得实业界尊敬的根本原因。”穆藕初笑着回答道,一直以穆藕初都非常感激司马对自己的信任,把这么大一个财团完完全全交给自己掌握,这种信任是绝无前例的,辛苦些又有什么? “专心作好自己的本份?”穆藕初的话让司马愣了一下随即释然,司马知道西北公司的本份是什么,就是引导国内实业发展,出售附属以及一些成熟企业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原因,这是当初穆藕初在初任经理时对自己提出的,目的是集中公司力量办大项目,促进国内实业发展。 “藕初,我这个甩手大掌柜当的!”司马摇头叹道,司马觉得自己恐怕是世界上最懒散的甩手掌柜,可以当到忘记公司的根本遵旨。 “铃、铃”这时司马办公桌前的电话响了起来,司马看了一眼电话,是边防军司令部打来的电话。 “司马,你先忙,我下去了!”电话铃声响起后,穆藕初便起身告辞。 “嗯!我知道了,松坡,这事你怎么看?”电放里传来的并不是什么新消息,圣叶卡捷琳堡俄军进攻严重受挫,近卫军司令部将军们再次发出请求,希望西北军直接介入圣叶卡捷琳堡的战斗。 “既然你们已经制定了方案那就执行吧!不能让近卫军和护国军实力在圣叶卡捷琳堡受损过于严重,咱们也该动动了!”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决定司马开口说道,随后电话便被挂上。挂上电话后,司马看着地图上的圣叶卡捷琳堡,在那里的战斗已经进行了二十六天,赤卫军表现出的顽强超出司马的估计。对那里的局势,司马心中不无担心。 “但愿圣叶卡捷琳堡不会成为斯大林格勒!” “乌米扬诺夫同志命令,所有市民都必须参加到这场保卫祖国伟大而神圣的战争之中,所有人都不得撤离城市,必须随时响应城防司令部的征召。”在距离圣叶卡捷琳堡六公里外的临时火车站,穿着军装的士兵用步枪推开试图挤上刚刚进站火车的市民,站在木箱上的革命委员拿着扩音器大声呼喊着。来自己莫斯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撤离这座城市,但是二十几天的战斗已经将这座曾经美丽的城市变成了废墟。 城内大量未及撤退的市民惨死于流弹下,不仅如此他们还面对食物匮乏的困境,要么被流弹杀死,要么饿死,只有离开这座城市才能争取一线生机,尽管对面皇家近卫军用高音喇叭呼喊会保证市民的安全,还会向他们提供食物,但是穿越赤卫军和皇家近卫军之间的战线,根本就是九死一生,任何企图逃到对面的人都将会视做反动分子,二十几天来,已经有数千名企图逃到对面的市民被枪杀。 “砰!”见火车已经进站而眼前混乱的局面还是不能恢复,火车上坐着莫斯科派来增援的部队,显然不能让他们等待太长时间,城内现在急需增援部队。一名革命委员对空中鸣枪警告,枪声让原本混乱的临时火车站静了下来,市民们惊恐的看着眼前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在犹豫到底是走还是留。 “任何试图逃跑的人都将被视为反动分子!”鸣枪警告的革命委员脸上未带一丝感情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如寒风般瞬间传遍临时火车站,市民显然被吓到了都愣愣的看着给步枪上膛的士兵,恐惧在他们心中漫延,反动分子的下场人们并不陌生,革命委员对眼前恢复的秩序感觉很满意,秩序往往只能用武力来恢复。 在枪口威胁下,临时火车站秩序得到维护,随后火车车厢门便被打开,车厢门一打开,车厢内提着步枪的士兵都穿着黑色军装头戴水兵帽,他们是赤卫军中战斗力最强的红色水兵,为了保卫这座重要的城市特意从彼得格勒革命根据地喀琅施塔海军基地调来英勇的水兵,他们将会阻止革命的死敌—皇家近卫军的进攻,并最终击败他们。 穿着黑色水兵军装、头带水兵帽的水兵们,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眼前的一切,他们跃跃欲试的跳下火车,莫辛纳甘步枪上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烁着亮点,曾经就是他们用刺刀击败了临时政府,现在他们将击退沙皇的军队。 “天……是……是飞机!”这时在临时火车站外围一个眼尖的市民无意间看到远方一群象兀鹰一样的飞机遮天蔽日而来,立即惊恐的指着空中大声尖叫道。其它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空中越来越近的飞机,恐惧和混乱立即打破了刚刚恢复的秩序,原本拥挤的人群立即拼命朝周围的森林跑去。 圣叶卡捷琳堡二十多天来的激战,每一个人都对空中飞行的这些收割生命的飞机产生了发自内心的恐惧,正是这些飞机把圣叶卡捷琳堡炸成了废墟。空中庞大的机群发出巨大轰鸣声让人们感受到其中的恐惧,原本试图挤上火车逃走的市民们扶老携幼,丢掉手中的箱子,像逃难一样争先恐后向朝森林跑去,原本拥挤的临时火车站瞬间变得冷清了起来。 “哒、哒、哒”空中的轰炸机开始降低飞行高度,临时火车站周围用马克沁机枪改造的高射机枪立即响起来,残酷的战斗逼出人们的应变力,为了阻止中国空军的轰炸,赤卫军不惜把大量机枪改成高射机枪,以阻止飞机轰炸,但是射高有限的马克沁机枪只能起到干扰轰炸的作用,不过是让轰炸高度增加到千米左右而已。 “快……快、快进入森林隐蔽!”站在木箱上的革命委员听到空中传来飞机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额头上带着汗水大声喊叫,挥舞手臂让水兵们快跑,而水兵们显然并没有意识到飞机的恐怖,尽管他们不止一次听说过中国空军的恐惧力量,但是没有亲身体会的他们,更多的是对空中如此密集的轰炸机充满了好奇心,他们逃开的速度并不快,并且不时回头朝空中张望。 六十架轰炸机组成的编队在飞抵临近火车站的时候,炸弹仓门被打开,千米高空的飞机腹下落下了大量的黑点,随即临时火车站以及周围的森林立即笼罩在一片硝烟火海之中,在浓密的硝烟中偶尔可见巨大火团升腾到半空中,这是凝固汽油弹爆炸时扬起的火龙,高爆弹中混合少量的凝固汽油弹是西北空军执行轰炸任务时常用的方式,毕竟凝固汽油弹太过于残酷,并不适合在所有场合使用,更何况现在凝固汽油弹大都被外运至黑龙江等地,在西伯利亚的轰炸机部队仅只得到少量的补充。 凝固汽油弹在西北空军中被称为 “火龙王”,当火龙王爆炸后,其中炸药会将凝固汽油炸成飞溅的火块,飞溅到卧倒在地水兵身上,象油膏一样的凝固汽油和着水兵身上的脂肪,更加充分燃烧起来,无数火人发出的惨叫声立即笼罩了整个临时火车站。 数分钟之后,当轰炸结束的时候空气中还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四处硝烟弥漫,被凝固汽油引燃的水兵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期待有人能给他们一枪结束他们的痛苦。停在临时火车站上的火车完全被炸毁,随处可见被炸死、炸伤的水兵和市民,一名水兵被拦腰炸断,子弹带还斜挎在肩上,在火车上吃的黑面包和面汤从断肠中流出。 突然,一个侥幸没受伤的市民发出大声的尖叫,原因是树上竟然挂着一块血肉模糊东西!是一截人腿!此时森林和临时火车站的一切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在不远处躺着一具尸体,肚子都被炸开花,肠子和血流了一地,场景十分恐怖,而死者的亲人跪在旁边,号啕大哭着…… 慢慢从森林中走出来的市民和水兵们都面带惊恐的神色,这些人中有的残脚断手满面血污,有的互相搀扶并不断发出呻吟,有的被水兵们抬着显然已经奄奄一息,人们跌跌撞撞的走着,只不过几分钟,曾经被圣叶卡捷琳堡守军视为希望的英勇水兵就损失大半,侥幸逃脱的水兵心理上也受到严重打击,尤其是听到被火龙工烧伤的士兵们惨叫之后。 “砰!”被惨叫声吓得够呛的水兵在得到指挥员准许后,纷纷用枪解除自己朋友们的痛苦,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任何选择,如果不这么做,被严重烧伤的士兵会在遭受人间最痛苦的折磨后慢慢死去,对于严重烧伤水兵们并不陌生。 看到水兵显然被眼前的惨状被吓到了,侥幸在轰炸中并未受伤的革命委员没有擦去脸上的灰土,站到残破的马车上大声进行动员,这是革命委员的任务之一,必须要让水兵们恢复战斗的勇气。 “同志们!英勇的水兵们!你们已经看到了侵略者的残暴,他们用最残忍的武器屠杀你们的朋友和圣叶卡捷琳堡无辜的市民,光荣的水兵们可以接受这一切吗?不!绝不行,我们要用自己手中的武器向残忍的侵略者和他们的走狗阿列克谢、安娜斯塔西娅报仇雪恨。水兵们!俄罗斯苏维埃的命运在你们手中,你们建立了俄罗斯苏维埃,现在是保卫他的时候了,俄罗斯人民要幸福自由的活着,而不是做为走狗们的奴隶耻辱的活着,水兵们!拿起你们的武器,擦干你们的眼泪,英勇的俄罗斯水兵们,只会让他们的敌人流泪哭泣!同志们!战斗!为了苏维埃!为了俄罗斯!……” 在圣叶卡捷琳堡聚集了从欧洲各地调来的十五万赤卫军,他们要把沙皇军队死死的挡在这里,打破他们进入欧洲的希望,而皇家近卫军和护国军十余万军队要攻克这座城市,他们要打到彼得格勒,恢复俄罗斯的传统和荣誉。二十余天的战斗把圣叶卡捷琳娜的一切变成了断垣残壁,教堂、巴洛克风格的豪华大楼早已在轰炸和炮击中被炸成了瓦砾,城中的这些瓦砾堆就是俄罗斯红白士兵们撕杀的战场,他们彼此都没有任何退路,只有杀死对方才能赢得生存的希望。 在一条已经分不出是什么街道的废墟中传出革命委员的战前动员声,在他面前数百名手拿步枪穿着残破军装的赤卫军士兵麻木的举着红旗,听革命委员的动员。在革命委员身边,两架马克沁机枪已经瞄准了他们,革命委员的鼓动或宣传并没有任何意义,他们每一个人都明白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这些士兵和其中的指挥官并不是光荣的赤卫军,这是一个由表现怯懦而触犯纪律的指挥官、高级指挥官和各级政治委员、胆小鬼们组成的戴罪立功营,戴罪立功营是根据莫斯科的命令组建的,他们将在最危险的地区战斗,以自己的鲜血来洗刷对祖国犯下的罪行。 “赤卫军士兵们,残忍的沙皇把俄罗斯出卖给中国,我们绝不做帝国主义入侵者的奴隶。乌米扬诺夫同志命令我们:为了俄罗斯的自由,我们必须要战斗到底,绝不后退,而你们,先前竟然在战斗中如同胆小鬼一般的逃跑了,我们绝不会放过任何懦夫和叛徒,现在祖国给了你们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向白匪们进攻,祖国给了你们一次机会用血来洗刷对祖国犯下的罪行,为了俄罗斯!为了苏维埃!前进!”。 在这片废墟百多米之外旗杆上飘荡着俄罗斯的三色国旗和旗上的双头鹰则彰示这里是皇家近卫军的阵地,皇家近卫军士兵纷纷拉动枪栓,瞄准着前方,机枪手已经为机枪装满冷却水,副射手托持着弹带,他们即将迎来新一轮的屠杀。他们面前的阵地前到处都是死尸,春雨的积水早已被尸体的血液染红,但是屠杀仍然在继续,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 “嘟!”随着革命委员哨声响起,挥舞红旗的赤卫军士兵们立即大声高呼 “乌啦!”向百米外白匪阵地冲去,而革命委员则带着数十名机枪手和手持缴获冲锋枪的士兵在后面挥着手臂拼命高喊冲锋,机枪手已经把枪口指向正在冲锋的士兵后背,如果他们后退的话,将用机枪解决恐慌性的撤退,消灭意志不坚者。 “哒、哒……砰、砰……哒……砰、砰……”依在瓦砾后的近卫军士兵们拼命扣动扳机、拉动着枪栓,他们用手中美国制造的莫辛纳干步枪收割同胞们的生命,不!在他们眼中这些人早已不是同胞。自从内战爆发之后,俄罗斯就被人为的分裂了,从精神上已经产生了分裂。 机枪手面带嗜血的表情操着机枪拼命扫射,没有任何心理压力,似乎是在扫射一群没有生命的物体一般。步枪、冲锋枪、机枪、迫击炮发射的弹雨吞噬赤卫军士兵们生的希望,但他们仍然发出震人心肺的嘶喊声冲锋着,他们已经没有退路!生的希望就是撕开面前敌人的防线。西北制造的五式重机枪枪管冒着蒸气,冲锋的赤卫军士兵成片倒下,但是后面不断有人冲上来,有些绊倒在同伴的尸体上,但仍然舍命扑过来,他们没有退路,后退也是死亡,在机枪和冲锋枪扫射下近卫军阵地前出现了一座尸墙。 即便是再多的仇恨也无法改变血肉相连的同胞之情,一个近卫军士兵显然已经无法再接受眼前这一切,他脸上滚下了热泪,这些都是他的同胞啊!或许其中还有他的邻居和幼儿时的玩伴,但是现在他们却在步机枪的扫射下失去了生命。尽管过去的战斗同样让他心中充满悲恸,都从来没有今天强烈,今天这里的一切根本就是大屠杀,屠杀自己的同胞! 他突然丢下手中的步枪跳出瓦砾堆成的胸墙,发狂般朝正在冲锋的赤卫军冲了过去,同时挥舞双手大声嘶吼着: “朋友们,别送死了,别冲了,别冲了……”。随后一发子弹贯穿了他的额头,他扑倒在阵地前赤卫军的尸体上,顺着子弹的冲力滚了一圈就不动了,躺在地上的他有些不甘的看着天空中的蓝天白云,或许在几年前尚在中学读书的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死在这样一场残酷的同胞之间的撕杀之中。 内战或许是人世间战斗之中最为残酷的,在这里没有怜悯、没有人性,有的只是最为残酷无情的屠杀,有的只是无尽的悲凉和毁灭性的破坏。当冲锋演变成一场屠杀之后,最初八百余人冲锋队伍只剩下百余的时候,他们仍然拼命冲锋着,他们知道自己的命运,无论是冲锋或是撤退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向前冲还可以得到荣誉,后撤只会成为叛徒,等待他们的同样是机枪扫射。 终于,当最后一个冲锋士兵被打倒在血泊中之后,密集的枪声停了,在瓦砾堆砌成的胸墙后近卫军一名军官双眼满是血丝,望着眼前密布的赤卫军遗尸,心中不禁有些悲怆,这些人尽管举着红旗但都是自己的同胞,而此时他们已经变成了地上的死尸。 昨夜下的那场雨留在地上的雨水沾湿了他们的衣服,地面上的雨水变得更红了,硝烟的恶臭仍然弥漫着战场,但仍然有不少赤卫军士兵在尸堆中蠕动呻吟,一些于心不忍的近卫军士兵主动将这些赤卫军伤兵拖出来,帮忙包扎急救。屠杀之后他们中的一些人,忆起这些在尸堆中呻吟的人同样是他们的同胞,而一些士兵试图杀死这些伤兵的时候,被满眼血丝的军官挥挥手制止了,听着伤兵们痛苦的尖叫声,军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离开了,他不愿意再看到眼前的这一幕。 “瓦谢里!你负责把他们送到中国人的战俘营吧!”在离开阵地前,军官回头对身边一个年岁有六十余岁的老兵说道。在中国人设立的战俘营中,伤员可以接受基本的医治,如果交到近卫军或护国军战俘营,看管会直接用刺刀结束他们的生命。 “是的,长官!”瓦谢里恭敬的回答道。有时候战争就是这样,内战双方都不会原谅对方,近卫军战俘营就是死亡营,反而是外国的中立者们,会以充满人性的慈悲对待战俘。 在城外一处弃置的战壕里,十几名农夫把马车运来的尸体拖入战壕之中,士兵们在挖战壕的时候或许从来没有想到,他们挖的战壕,实际上就是埋葬自己的坟墓,神父提着点燃的灵灯呤唱安魂曲,在绵延的尸体前走着。 “我们要把赤卫军和白军都埋在一起吗?”拖着尸体的农夫问身边同村的朋友,两人和村子里其它人一起作为志愿者帮助部队掩埋尸体。 “都埋在一起,我们都是上帝的子民,上帝没有把我们分成不同的颜色!” 年岁稍长的农夫奋力把一名赤卫军尸体拖到战壕中说道,语气显得有些沉重,沉重中带着一种无可奈何。此时战壕两侧绵延数百的尸体,再也没有了红色和白色之分,他们只是上帝的子民而已。神父吟唱的安魂曲似乎并不是在为这些死去的士兵们所吟唱,而是在诉说着这个民族和个人的苦难,还有他们的辛酸。带有东正教追怀亡灵色彩的乐曲,为这些牺牲者吟唱的安魂曲和面对战争废墟而低吟的悲歌。 第一百一十八章 枪杀 1864年10月7日,沙俄强迫中国签订《中俄堪分西北界约记》,通过欺骗、恫吓、武力占领等手段,侵占中国西北新疆和外蒙古地区44万平方公里的领土,根据这个条约,沙俄侵占了西北定边左副将军所属乌梁海十佐领及科布多所属阿尔泰淖尔乌梁海二旗,这十余万平方公里土地也就是后世图瓦共和国以西的阿尔泰共和国以及哈卡斯共和国、阿尔泰边疆区部分地区,而后世很多人甚至于不知道这片土地是被俄国人霸占的国土。 位于阿尔泰地区的乌梁海十佐领山川巨河纵横交错,大小湖泊星罗棋布,在山峦起伏,山间谷地和山前坡地间分布着绵延千里的草场和密集的原始森林,远处阿尔泰山脉万年不化的雪山在夕阳照耀下映成黄金色,金色的雪山、黑绿的原始森林、广阔的草原,这里的一切是如此美丽,以至于人们在看到眼前一切的时候,会忍不住赞叹造物主的神奇。 站在山腰处原始森林里,韩亚感觉自己像是被钉子钉住一样,背着步枪牵着马在原地伫立着,不愿再往前挪步,脚底下的青草绵软的弹性,像踩着有呼吸的生命一般,无边无际的森林悠寂的气息迎面而来。身边全是树,高耸入云的巨木,地上长着一块块厚实的青苔,甚至于连树皮上都长着片片鳞片般的苔藓,各类匍匐于地面的青草,无论是树还是草,韩亚都叫不出他们的名字,此时来自沈阳的韩亚完全迷失在这片美丽的森林之中。 韩亚朝四周仔细搜索,周围没有任何可以作路的标记,没有脚步的踏痕,把视线抬高,一点点的看过去,巨木形形色色的枝条在空中伸展,恣意穿插,周遭的一切是那么的寂静、清冷、淡漠,如不是偶尔从空中传来的鸟鸣,韩亚会以为自己已经死去,迷路了!对于一个军人而言,这绝对是最为可耻的事情。 两天来,韩亚一直在这片原始森林之中寻找回军营的道路,但是结果让人沮丧,不仅没找到回营的道路,韩亚现在甚至于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位置,骑着马在这片近万平方公里的原始森林里无目标的穿行,结果可想而知。 “砰!”就在这时远处山坳里传来一声枪响让原本绝望的韩亚看到希望,于是立即跳上身边的战马,纵马朝枪声传来的方向飞驰而去,此时韩亚都应该庆幸自己是在阿尔泰原始森林中迷路,如果是在沙漠地区,恐怕不渴死也饿死了,战马恐怕也早没有什么气力。 位于阿尔泰山前带溜马尔达河汇入哈屯河河口附近的乌拉拉村,这个19世纪初叶,由厄鲁特部蒙古人建立的居民点,后来随着俄国人的涌入变成了乌拉拉村,若干年后,这里成为阿尔泰共和国首都戈尔诺.阿尔泰斯克。 但在此时,这里仍然只是一个只有几百户俄罗斯人和少量厄鲁特部蒙古人的村落。年前乌梁海独立旅第一步兵团先头部队一营士兵进驻这里之后,这片土地在被俄国人占领53年之后终于回归中国,和在西伯利亚、远东等地仍然维持面子上的俄罗斯领土不同,自乌梁海独立旅出兵占领这一 “俄罗斯”边疆地区之后,俄罗斯在这里的一切政权机关随即被解散,由乌梁海十佐领及淖尔乌梁海二旗蒙古贵族组成 “地方自治”政府,这里升起了中国的五色国旗,这里是中国的国土! 此时乌拉拉村从一天前就开始陷入前所未有的戒备之中,驻在这里的步兵一团三营官兵按命令对乌拉拉村和周围几十个村子进行严密搜索,他们的战友在两天前离营后失踪了。但是搜寻结果却让每一个人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没有任何人见过韩亚,也没有见过落单的边防军士兵,甚至于韩亚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就失踪了。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上头传来的命令让三营几百名官兵再一次把搜索距离扩大。 “驻乌拉拉村三营二连一等兵韩亚已经失踪两天了!”朱庆平看着从乌拉拉发来的电报,士兵失踪在乌梁海独立一团进驻十佐领地区后尚是首次,进驻十佐领地区可以用兵不血刃来形容,根本没有任何战斗,这里仅有少量警察未做抵抗就主动缴械,至于地方自治机构也非常配合边防军的行动。 在这个累计仅开了不超过百枪的地方,竟然在平静几个月后有一名士兵失踪,这种事情绝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毕竟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以为在这里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就像是在唐努乌梁海一样。 “团长,我们必须把十佐领和淖尔旗俄罗斯滞留的广义派进行清除,以确保本地的安全,这里不是俄罗斯,这里是中国,任何敌对势力的存在都是未来不安定因素,边防军的刺刀在这里没见血,他们以为咱们不会杀人。”梁益臣在说话的时候,眼中流露出跃跃欲试的味道,在梁益臣看来就是残存的广义派分子造成士兵的失踪。 按照旅里的命令,如果地方自治机构不抵抗就不能擅开杀戒,这里不是唐努乌梁海,这里的俄罗斯人并没有欠下血债,所以要注意维护边防军的形象,边防军是一支保持荣誉的正规武装,而不是像日本人、俄罗斯人一样的屠夫。按照旅里的命令,进驻之后一团就开始对这里的居民进行造册登记,广义派在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力量存在,只有一些倾向于广义派的俄罗斯人,这些人在边防军进驻之后,大都选择了离开,但仍然有一些人因为种种原因留了下来。 “嗯!再等一天,如果一天后再没有失踪士兵的消息,这里不是有几十名广义派的人还没离开吗?按名单抓人一个不留,我们必须要让他们明白,针对边防军的任何挑衅和袭击,等待他们只有死路一条。”尽管边防军有严格的军律,但是朱庆平并不介意向怀有异见的俄罗斯人展示一下边防军的决心,这里和蒙古、黑龙江等地不同,即便是在新疆地区,如果当地人怀有异动的话,边防军也绝不会吝惜展示自己的武力。 “对待非汉裔土著民族,我们的政策就是胡萝卜加大棒,当胡萝卜起不到作用的时候,边防军就要用手中的步枪说话,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人!”这是西北的民族政策,面对反抗时绝对不存在任何妥协,同时推行强有力的俄罗斯式、美国式的同化教育。 自从边防军进驻各地开始,就在当地废除了非法定学校,从而建立新式国民学校,学校沿用西北制定的教材,在教材中见不到任何所谓少数民族文化,一个国家只存在一个主体民族,也只需要一种主体文化,同化往往从教育着手。当温和的同化政策遭受反抗的时候,边防军绝对不会吝惜展示自己武力存在,就像在蒙古、新疆等地的移民农场,西北的农业规划中心从来都是鼓励他们 “必须要用手中的武器去保卫你们的劳动成果!”以防止其遭受袭击,相比于袭击军队,移民农场更容易遭受匪帮的袭击。 8○電孑書 wwW.TXτ八○.しà 所幸在强有力的武力威慑之下,同化政策的推行并未受到太多反抗,往往地方上的土著绅贵还会努力配合政府的新教育政策,不论是蒙古或是新疆或是唐努乌梁海的绅贵们更在意的是自己的财富和权威,只要这些得到保障,他们绝不介意其它,更何况如果他们不会说汉语写汉字的话,一届自治议会结束后,他们就不能在下一届担任任何公职。 后世一些方式给司马很好的启示,比如说托福考试,在西北托福演变成了国文考核,其目的是为了限制西北数量庞大的外裔以及少数族裔出任政府公职。按照西北在各地推行的政府公职制度,但凡出任政府公职的公民都需要过国文考核,新区域可以推迟到一界自治议会后,如果届时国文考核无法通过,就不能出任政府公职。汉语不会说、汉字不会写,如何与政府官员沟通?如何保证实施政务,难不成还需要政府为他配备一名翻译?政府没有多余的资金浪费在这上面。 此时韩亚并不知道团部为了自己已经决定在一天后对残留在十佐领地区的广义派分子进行清剿,此时的韩亚完全沉浸在见到人的狂喜之中,看着眼前一脸警惕手持猎枪的俄罗斯老人,韩亚在狂喜之余没忘记在几十米外就给步枪上膛,打开了保险。 “大爷,最近的城镇在什么地方?城镇!”骑在马上的韩亚对眼前这个俄罗斯猎人比划着说到,可惜韩亚并不会说俄语,不过城镇这个词韩亚还是比熟练。 提着猎枪的俄罗斯老猎人双手不停的冲着韩亚比划着,然后手指一个方向,做着好像翻山越岭的手势。看着眼前一脸迷茫的韩亚,老猎人似乎明白了两个人之间存在沟通问题,于是便一把拉住韩亚的马缰,朝前带路。留着大胡子的俄罗斯老猎人好像知道眼前这个穿着军装的 “蒙古人”迷路了。 “一个国家,一种文化,一种语言!” 见老猎人热情的给自己带路,韩亚才算明白为什么主任会强调这些,一个国家如果存在多种语言,民众之间的沟通都成问题。由此可见部队用严酷的军纪教授乌梁海人汉语是完全必要的。乌梁海独立旅一万四千多名士兵之中,有一万余人是乌梁海各旗旗丁,自从将他们编入乌梁海独立旅后,就开始强制汉语学习,几个月后汉语不熟练的全部被打发去当伙夫或其它杂役兵种,反正他们干的都是最差最累的活计。 “卡通!卡通!卡通!”半个多钟头之后,老猎人把韩亚带到一条大河面前,指着大河不停用俄语说道。然后指着河流比划着示意韩亚沿河道走, “卡通?卡通!哈屯!哈屯河!”在老猎人不断重复下,韩亚惊喜的大叫着,乌拉拉就在哈屯河下游,顺着河岸就能返回军营。 老猎人见眼前这个 “蒙古”军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笑了笑。在老猎人眼中并没有所谓的入侵者之类,和这里大多数俄罗斯人一样,他们只希望过平静的生活,边防军到来并没有改变他们的生活,相比过去的混乱反而安定了许多。韩亚不停向眼前老猎人道谢,出于感激,韩亚把自己包中半块茶砖强送给眼前的老猎人。在这里茶砖是一种通行的货币,有时甚至于比西储券更为有效,尤其是在消息闭塞的地区,毕竟这里是新开拓地区,刚刚开始流通的西储券还没能完全取代旧卢布。 当韩亚拜别老猎人骑马沿河道向河下流城镇前进的时候,在数千公里外的西北调查部地下一间保密室内,几十名从西储银行、金城银行、农业规划安置中心等部门调来的工作人员在这里作一个成本核算,收购山西土地进行调配的成本核算,为未来政府可能在山西进行的土地收购,以及西储银行、金城银行土地贷款提供一个基准数字,当然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所有参与人员都进行了保密宣誓。 “……根据山西统计部门的统计数字山西省耕地面积为55279052亩,山西省农村人口为1045.65万人,其中需要进行土地调配的贫农约占到其中的38%—40%之间,即400万左右的山西农民需要通过银行贷款调配土地。 按照农业安置规划中心统计,人均土地至少需要达到4亩,才能保证农民的生活、消费,达到农业安置规划中心制定的农村标准水平。按照西北统计部门在19地进行统计调查,山西贫民人均拥有土地在1.8-2.2亩左右,按照规划中心制定的水平,意味着平均每人需通过政府担保贷款的方式购进至少2亩土地。 全山西大约需要由政府担保贷款调配800-850万亩耕地,这个数字相当于西北省调配土地的3倍,所幸半年来因为售地困难,致使山西地价已经从去年的14.5元下降到现在的11.3元左右,按照购地农负担20%-30%的方式,在山西推行土地改革银行需要提供6000万元五年期至十年期贷款,约相当于西北省土地改革支出的6倍。” 项目组主管张元标拿着几天来得出的统计数字进行汇报,尽管数字看起来非常庞大,但是张元标知道在实际操作的时候,银行实际需要拿出的现金不超过两千万元。西北土改已经取得成熟的经验,在西北土地赎买改革中,实行的是20%现金,50%可抵压中期存款,30%政府企业股份,土地所有者出售土地的初衷就是投资实业。 灵活的支付方式是西北土地改革的特点之一,可抵压的中期存款可以用来购买工业机械,30%的政府企业股份,为拥有土地较少的土地所有者提供投资实业的机会,可以将他们少量的土地转变成企业股份,如果需要现金地话,同样可以提供现金贷款,当然其中半数为中期存款。 “山西省现在还有多少官地?”张元标给出的数字,许昆灿不太满意,这笔开支太过庞大,到时联合议会很有可能不会通过,在联合座议会议员看来,他们所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取得丰厚回报的山西,而不是一个负担,这边一吞并山西,那边就需要增加这么一笔支出,显然不符合西北的实利精神,要节省开支,只能在官地上想办法。 共和中国的地制沿用清制,大致分成官地、公地、私地,其中旗地是皇帝赐给满族贵族和功臣的地;屯田,由清政府分配给驻屯军的土地;官有地,属中央政府、省府和州县政府所有的土地,主要是河川堤防地和湖泊、山荒等地;学田,主要用于祭孔和补足教育经费、救济贫困学子;庙地是宗教寺庙或宗教团体所有的土地;族地社产,为同族人祭祖和救济同宗贫困户的土地。旗地、屯田、官有地为官地;学田有的归官地(官办学堂)、有的归公有地。 共和后,旗田、屯田全部被纳入官田的范围,这或放许是共和后地制唯一的转变,至于其它的一切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在西北土地改革中,官地中的官田、旗田、屯田被分给了农民,而公田大都未做任何变动,用于各村教育经济和其它诸如救济、水利、道路等公共支出,由学校和村社共同管理使用,同时公田收入使用受到村民以及政府的监管,村社实施的是一事一议以及预算制,有效保证了村落公共事业经费支出的来源。 “直到清末,山西省内官公合计占全省耕地的18.8%,即为1039万亩,其中官公田各占半数。自共和起,官田大量被各级官员以及士绅私吞,而且即便是公田也有私有化倾向。现在山西省内官田不超过300万亩,被各级官员及士绅私吞的官田大约360万亩左右。”张元标熟练的回答眼前这名调查部官员的问话,尽管对于调查部作这些统计感觉很迷惑,但是张元标明白调查部这个相对神秘的部门事情总让人琢磨不透,自己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完成眼前这个项目。 “难道?……西北要……”结合项目组进行的种种估算,张元标大致明白了一些事情,假如山西在不久之后加入联合议会,不会让张元标感觉一丝惊奇,眼下调查部做的一切,似乎就是在为此做准备,但为什么会是调查部? “没想到山西竟然有这么多官田!”听到加在一起有六百多万亩官田,许昆灿嘴角露出笑意,有了这些官地,在山西推行土改成本就会降至最低,那时议员们相信就不会阻止对山西下手。 “官田是属于政府的,到时候不管任何人吞并的官田都要吐出来,通知山西科收集山西所有官地资料,那些人是怎么吞的,到时候就怎么吐出来!”石磊的回答没有任何疑问,在说话的时候石磊甚至于可以想象到时主任知道这些土地被侵吞时的表情,一直以来主任最反感的就是侵吞公有财产,在西北这是一项重罪,石磊相信如果到时在山西实行同样法律的话,估计那些官员和士绅只有被判处重刑,不过西北从来坚持的是旧罪不会新罚,但是退还侵吞的官田是肯定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土地问题是吞占山西最大的问题,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剩下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现在对于石磊而言,只剩下一个问题需要解决,就是需要山西给西北一个无懈可击的出兵理由,一个即能够让西北出兵,又不会引起国内各省对西北加以警惕的理由。 “高容斋!”徐一清几乎是带着诅咒之色念叨着这个名字,原因不为其它,只因为高洪在省议会和几十名议员提出要彻查山西银行账务,要求在此期间需要暂停其山西银行总经理一职,虽然省署已经把此事压下,但是徐一清知道事情闹下去,到时百川无论如何都需要给大家一个交待。 自己的事情自己当然明白,徐一清挪用山西银行存款,以个人名义投资同宝煤矿、晋华铁厂、晋华纺织公司等十余家实业工厂的事情,在太原并不是什么秘密,可是因为顾忌其是阎督军岳叔丈大都装做视而不见,更何况即便是阎督军本身也参于其中。但是现在高洪竟然把此事捅到台面上,并不惜把此事捅上报纸,现在这事弄得想盖都盖不住。 “砰!”看到报纸上山西大学百余名学生联名上书省署要求彻查此事的新闻,徐一清怒急之下狠狠的把桌上的茶杯摔到了地上。 “又是他高容斋!”徐一清想都没想即把帽子戴到高洪身上,他高容斋可是山西大学教授,一定是他煽动学生联名上书请愿。徐一清发现自己似乎和高容斋犯冲,前年的国会议员、去年在军粮局,高容斋以他的副议长之职没少给自己找麻烦,现在他是直指自己的死肋。 如果搁在去年这件事倒也没什么,可是现在因为年前的挤兑风波,致使山西银行欠下西储银行千万元巨款,一旦西储银行要求彻查此事,到时百川会做什么,做为他的岳叔丈徐一清当然再了解不过。 “总经理,西储银行的韩经理来了。”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了,徐一清从自己的秘书口中听到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创办于1902年即清光绪二十八年的山西大学,是中国创办最早的三所国立大学之一,最初称山西大学堂,设中学专斋和西学专斋,由英国人李提摩太和山西巡抚岑春煊共同创办。共和初年改名为山西大学校,共和七年确立为国立山西大学。作为山西省首批官费留日学子之一,毕业于东京铁道学堂的高洪除在山西铁路学堂、实业学堂执教之外,同时还在山西大学执教,数年来,山西大学学生和铁路学堂、实业学堂学生一样,早都习惯了校园里这个副议长身份的学校教授。 “高教授!”结束了课业的高洪提着书本走在校园内,不时和那些打招呼的学生点头示意。高洪这几天心情非常不错,按照和太原铁厂经理梁勋的商量,把徐一清挪款私用一事捅开之后,作为山西省银行最大的债主西储银行已经公开表示将调查此事。拥用资金多达千万元,而且主使者正是阎百川自己,剩下的就等自己在省议会中再加把劲,以此事逼阎百川引咎辞职,但不论他是否辞职并不重要,这只是其中的一步而已。 “没错,就是他!”在山西大学校外一个面色有些阴沉商贩打扮的男人看着刚刚走出校园的高洪,随手打开手中金属烟盒,盒内赫然有一张高洪的照片。 “砰、砰、砰!”在确定目标后,这个面色阴沉的男人没有一丝犹豫,立即从怀中抽出一支勃朗宁手枪,冲着刚出校门的高洪连开三枪,一得手后立即朝路东跑去。突如其来的枪声让整个侯家巷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几名进出大学的学生、教员几乎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高副议长在大学门外遭到枪杀。 第一百一十九章 谁是真凶 “砰!砰!砰!……”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数声枪响,两种不同的枪声显然是两人持枪对射,一时之间整个候家巷如鸡飞狗跳一般,乱了起来。在候家巷巷口处,一名穿着黑色警服的警官右手拿着一支手枪,拄着旁边的摊子,左手臂瘫垂着显然是左手臂受伤了。这名警官看着路中央倒在血泊中的那人,走到他身边把那人扔在一旁的手枪拾了起来,随后用手试了一下那个人的脉搏,地上的人已经死了,警官打出的子弹三枪均正中他的胸口,即便是大罗汉金仙也不可能活下来。 在山西大学校门外,身中三枪躺在血泊中的高洪身体不断抽搐,血沫不停的从脸如白纸的高洪嘴唇中流出来,几本教材散落在他身边,校门外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惊呆的学生和教员们惊恐而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这时再一次响起的枪声总算惊醒了这些学生和教员。 “快!大家快去找东西!把高教授送到医院去!” 从最初震惊中反应过来的一名教员大声高喊,同时撕下外套按在血泊中高洪的身体上,试图为其止血。在那名教员的高喊下不知所措的学生们立即行动起来,几名学生从旁边摊子上借了块摊板,把浑身是血的高洪抬上摊板,五、六名学生便抬着高洪朝最近的医院跑去。 学生们抬着高洪刚一出巷口,跑在最前面的学生从大路上拦到一辆轿车,随即高洪被抬上轿车,轿车高速朝城内慈济医院驶去。慈济医院是一家福利医院,是去年太原士绅出资建成的慈善西医院,医院里的医生大都出自西北医院。十几分钟后,主刀的外科医生拿到高洪的X光片,三发子弹均留在高洪体内,如果不尽快手术必有性命之危。 “胸肺处一枪,腹部两伤,伤级大肠,立即准备手术。”随即高洪被推入了手术室之中。 与此同时山西省都督府,阎百川被警察处处长晋巩的报告给惊呆了,无法握持的茶杯从呆若木鸡的阎百川手中跌落了下来,茶杯摔碎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未能引起他的注意。 “刺、刺客抓住了没有?”阎百川清楚的知道自己最后一线希望全部系在开枪的刺客身上,只要抓住他或许自己还有一线生机,不管是谁指使他动手杀人,只要能证明和自己没关系,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督、督军,当……当时事发紧急,枪响后刺客逃出几十米后,碰到一名处……处里的警察,被……当场击毙了!”晋巩顾不得擦额头上的汗水,紧张的回答督军的问话,同时注意观察督军的脸色,晋巩注意到自己话一落音,督军脸色立即变得煞白起来,甚至于连手都不自主的颤抖了起来。作为太原警察处处长这个案子的严重性晋巩再清楚不过。自共和以来,除宋总理被刺杀一案之外,还没有什么政治人物死于暗杀,一省副议长当众被刺,消息传出去顿时会轰动全国,在来的时候晋巩都已经做好辞职的心理准备了,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这个位子绝对坐不住了,不若趁早辞职,明哲保身。 “什……什么,再……再说一遍。”听到这个答案,尽管在说话时阎百川口气有些结巴,但是目光几乎可以杀人一般的看着眼前的晋巩。刺客刚一逃出就被警察击毙,这……阎百川几乎不用再作任何猜测,都可以想象明天全中国的报纸上会怎么评论此案,他们会异口同声把矛头指向自己,是自己指使刺客刺杀了和自己唱反调的高洪,然后又令人杀死刺客,现在是死无对证。 “刺、刺客被处里的一名警官当场击毙,不过,督军,您放心,开枪的警官已经被我们控制起来了,现在人已经移交都府宪兵司令部,只要严加拷问,一定能问出来什么。”晋巩在一得到太原警察局报告之后,就立即把那名警官控制了下来,随后将其押送到宪兵司令部。人精一般的晋巩当然知道那个警察现在就是块烫手的山药,自己是沾不得的,所以在来督府报告的时候,直接把人移交给了宪兵司令部张建,至于他们怎么问、怎么处理和省警察处就再也没有一丁点关系,反正是和自己没任何关系。 “混蛋!”眼前晋巩明哲保身的决定让本就愤急的阎百川猛的一拍桌子大声骂道,晋巩把人朝宪兵司令部一交,他的警察处是没有问题,可是令人刺杀高洪这顶帽子子阎百川就是想摘都难摘了。 “同学们,高副议长直言兴利除弊、弹劾贪官污吏,但今天于我校园门外惨遭刺客刺杀,此等惨事唯共和三年先宋总理被刺可比,贪官污吏之狠毒由此可见一般,那些贪官污吏企借刺杀高副议长令弹劾落空,我晋省学子等不能坐视高副议长之心血亏于一篑……”当阎百川指着晋巩鼻子大骂的时候,在山西大学内,一名青年学生在追查直凶、严惩贪吏的横幅前高喊,高副议长于校门外被刺客刺杀已经传遍了整个校园,此时山西大学已经笼罩在前所未有的悲愤之中。 省议会副议长高洪被刺客刺杀一事,几乎在短短几十分钟内传遍整个太原城,听闻之人在震惊之余感受更多的却是前所未有的恐惧,尤其是省议会议员和太原城内的士绅,他们大都知道半年来高洪一直在四处联络试图促成晋省加入联合议会,周前高洪更是捅了马蜂窝,把徐一清挪用银行资金谋取私利一事捅开了,而现在则惨遭刺杀,即便是再没有脑子的人也知道两者之间的关联。 “百川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阿满,立即备车去医院,告诉刘经理,如果有人来找我,就说我一早就回太平老家了。”在太原电力公司办公楼内的刘笃敬听到高洪被刺之后,看着街道上开始出现举着横幅的各个学校学生,便轻叹了口气随后对身旁的管家说道。 年过一甲的刘笃敬知道太原城恐怕将要掀起一场狂风暴雨,这次阎百川是躲不开了,对刘笃敬来说现在这场风波自己还是置身于外的好,先到医院打听一下情况,然后再赶紧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以静观其变。不过临了,刘笃敬还是改变了主意,驱车去城外纷河边的发电厂,而并没有直接去医院,刘笃敬相信这个时候,恐怕全太原头头面面的人物都在医院,这时自己显然不能去趟这个风头浪尖。 “张主任,我是四石,你们公共舆论咨询委员会可以动起来了,这一次咱们要让山西的阎百川和他的地方政权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接到来自太原的情报后,石磊便立即给公共舆论咨询委员会的张默打去了电话,从电话中石磊确信调查部已经做好准备,然后两人在电话中又商议了一些注意事项。 作为西北的情报头子,国民眼中的特务头子,石磊知道自己策划这一切其中见不得光的不少,但是这一切都是必须的,高洪遭到刺杀,会给山西计划开一个完美的好头。山西的一切并不是调查部主导的,而是多个部门参与,边防军参谋部、公共舆论咨询委员会、调查部、西储银行、联合议会下设委员会,西北的很多部门都涉及其中,甚至于包括西北公司也参与了此事。 之所以有这么多部门秘密参与此事,原因很简单,山西对于西北而言太重要了,尤其是随着西北工业发展,西北对于山西煤炭的依赖以及需求已经到了影响西北安全的地步,无论是出于经济或是安全,必须要把山西纳入西北的管理范围早已是各个部门的共识,只不过主任并不赞同对山西采取军事行动,所以一切都是私下进行。 “如果主任知道这些多部门背着他准备这一切,到时主任是否能够接受这一切?”挂上电话的石磊开始在心中揣测主任知道这一切之后的态度,这一切都还是一个未知数,按照石磊的了解,主任或许会在一场盛怒之后,默认这个事实,如果不是因为主任不愿意出兵内地,恐怕各个部门也不会秘密策划这一切。 “一切为了西北的未来!”所有人策划这一切的目地,无非是为了保障西北未来的能源安全,当然西北也是时候需要扩大自己在国内的地盘,西北不能永远只偏安于西北一地,这是大家早已达成的共识,而内地各省的复兴党员也同样期待着这一切。 “共和二年选出的国会议员,法定任期分明只有三年,可现在已经到了共和七年,还是没有进行再次国会议员选举,又不是全国选民死尽了,无可再行选举。”看了一下办公桌上日历牌的日期,石磊想到主任办公室秘书长杨永泰在收到国会寄出的新年贺卡时,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如果能够推行新一轮的国会选举,那么无论是对于西北或是主任都将是一个机会,一个主任不会反对,同样也不会在国内引发动荡的机会。 “议会政治!不正是主任一直推崇的方式吗?”石磊面带着笑容的说道,在说的时候,石磊手指间不断把玩着一发金色的勃朗宁7.65毫米手枪弹,这发子弹是石磊从技研室拿来的子弹,看似和普通子弹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其中的不同只有石磊自己明白。一些时候调查部总是需要一些特殊的武器来完成一些特殊的使命,这种和普通子弹别无二致的子弹,就是一种比较特殊的武器,在特殊时间和场合有着特殊的用途。 “无耻!”看到从调查部递来的每日情报简报上高洪遇刺案,怒极的司马狠狠的骂了一句,此时司马已经没有先前要求自由军团保证英军安全,接受他们投降的喜悦,而只剩下了愤怒。一直以来司马最反感的就是以言获罪,而现在在山西其省议会副议长高洪,竟然因为直言兴利除弊、弹劾贪官污吏而遭到刺杀,这显然超出了司马所能承受的底线,更让司马愤怒的是,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或许和自己对山西的纵容不无关系。 自共和中国成立伊始,各地纷纷建成省议会,在早期各地省议会均在兴利除弊、弹劾污吏上发挥了一定作用,但自共和四年年末起,根据前大总统袁世凯的命令,北方各省议会均遭解散,虽然大都在袁死后不久,各省议会均得以复会,但在遭此之劫后各省议会均成了聋子的耳朵,再也无法发挥任何作用。 山西因与西北接壤,经济上也与西北紧密结合,再加上大量矿场的护矿队、武装工人的存在,使得西北在山西拥有非凡的影响力,可是在面对山西省议会求助的时候,司马为了避免和山西都督府之间的冲突,同时避免破坏西北在国内的形象,对于他们的求助均未表态,这或许是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原因。 “如果当时给他一些支持,或许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阎百川也不会如此胆大包天!”司马对阎百川悍然不顾一切做出这种事情感觉震惊之余,更多的是认为或许正是自己的纵容造成了这一切,自己一直坚信只要通过自己适当的引导,一切就会按照自己想象那样发展,就像先前的山西和其它省份一样,大家都走上实业救国的道路。但是现在……阎百川的所做所为超出了司马的想象。 “吃肉的狼是不会改吃草的!”司马想起后世人们常说的一句话,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对于目前国内各地军阀司马曾经仔细研究过,一直以来司马都相信通过适当引导,再加上武力威慑足够解决这一问题,在历史上有着成熟经验可以借鉴。按照司马的计划,在未来将会通过强有力的军事威慑,迫使各地军阀同意部队接受整编。 注重实利的军阀在意识到在西北军以及银弹攻势下不可能取胜的时候,他们只有接受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要么做个实业家、要么做个纯粹的政客,解除武装的军阀不会再有任何威胁。司马从来都相信战争不是唯一的选择,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司马的选择。但是现在山西省议会副议长高洪被刺却动摇了司马一直以来的观点,使得司马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做的这一切是否值得。 “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在怀疑自己的同时,司马皱着眉头想着是什么让阎百川这个以狡猾、谨小慎微而被封为共和政坛 “不倒翁”的人物,竟然会不惜用这种铤而走险的方式解决高洪的问题。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底线,无论是中央或是其它省份都不可能接受他刺杀本省副议长,慢慢冷静下来的司马不禁开始怀疑,那个 “不倒翁”会做出让自己只有下野一途可走和冒险吗?而且高洪根本不值得他这么做,他从来就没拿省议会当成一回事,为什么要选择杀死高洪? 在历史上阎百川一直都是一个颇有争议的人物,但是和大多数第一代北方军阀一样,他们对于言论和学生都相当宽宏,从历史上山西房税学生请愿可见一二。当时因为山西开征房税,太原中等以上学生集体请愿取消房税,请愿学生们砸了省议会,随后来到督军公署,阎百川命令督署卫兵一律不带武器、不系皮带、不穿皮鞋,排成人墙将学生队伍阻拦在大门外,只允许23名学生代表进署。 进署学生代表按计划跪请取消房税,而阎百川在这种情况下屈服了,答应立即取消房产税,并亲书手谕,画押签字。学生们请愿胜利后,上街游行,又把在征收房产税中起了很大作用的三个大员家砸了。阎百川不但接受学生的请愿要求,第二天还公开发布了 “宽恕令”和 “罪已令”, “宽恕令”是对学生的打砸行为予以宽恕,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发布的 “罪已令”,在 “罪已令”之中虽然有一些掩饰之词,但那种不敷衍塞责,勇担责任,知错能改的精神,即便是在司马这个后人看来,同样感慨不已。 “他会这么做吗?”想着历史上这个评价复杂人物的所作所为,不知不觉间司马的语气和态度发生转变,无论是从他在其后若干年表现出的胸怀和肚量或是其为人谨慎的秉性来看,司马实在找不出任何他会这么做的理由,司马不相信以他的精明,会看不出这次暗杀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在后世时,司马对于这些老军阀从来都怀着一分敬意,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其胸怀和肚量非后世等闲庸碌之辈所能企及,不仅表现在对待学生运动上,即便是对待自己的政敌,同样是留有三分情面。相比于这些旧军阀,反倒是南方的革命党更善长用暗杀解决问题,而且暗杀完人还要栽赃他人以操控舆论,在后世许多以为已成铁案的暗杀早被翻开,并没有几个人真正干净。 “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做?”想通了一切的司马不断用手指击打桌面,越想司马眉头皱得越紧,手指敲动桌面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皱头也越皱越紧,面色也越来越沉重。 “喂,畅卿,立即让四石来见我,让他立即来。”数分钟之后,司马目光凝重的拿起电话对自己的秘书长命令道。 “这是怎么了?”从主任的声音中杨永泰感觉主任好像是在强压自己的怒火,感觉到主任口气中的怒意杨永泰有些摸不着头脑。 “告诉我,四石,这一切是不是调查部策划的。”直视面前的石磊,司马强压着心中的愤意看着他,一直以来石磊都是司马最信任的人之一,但是此时司马却感觉到眼前的四石背叛了自己的信任。 “是的,老板!” 石磊可以感觉到老板此时强压着的愤怒,对于老板会有这么大反应超出石磊的预料,石磊没有做任何辩解,而是直接承认了下来,老板最反感的事情就是下属推托责任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或借口。静!石磊的话音一落,司马看着面前的石磊沉默不语,办公室中陷入了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告诉我,四石,我给予调查部的权力是不是太大了!”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司马用非常平淡的口气问道。但是任何人都可以听出司马平淡话语中带着的愤怒。 “老板,调查部从来都您的左右手!过去是,现在同样是!”站在那的石磊平静的说道。调查部的权力的确很大,但是石磊从一开始直到现在,都是把自己和调查部视为老板的力量,调查部不属于西北、只属于老板自己。司马看着面色冷然的石磊,对于石磊的忠诚司马从来不会怀疑,这也是司马给予调查部很大的、甚至于不受监控的权力的根本原因,但是现在司马觉得自己错了,调查部在山西的行动超出了他的权力范围。 “告诉我,是谁给你权力去暗杀高洪”司马问道自己最想知道的答案,无论之后要做出什么决定,在此之前司马必须要知道原因,司马给予调查部很大权力是事实,但是司马同样不止一次交待过,调查部必须要远离政治暗杀。政治暗杀一直都是最为丑陋的事情,毁灭的往往是政府的信誉与形象,对这种事情司马从来都是慎之又慎,即便是在下令刺杀田中玉的时候,司马现在想起来都心存后悔,尽管并没有影响到西北的形象,但是在司马看来这却在西北开了一个不好的先河。 “老板,是高洪本人给我的权力!”石磊非常平淡的回答道。 “高洪本人?”石磊的回答出乎司马的意料,原本司马已经准备听取石磊的借口,如果借口合适的话,司马只会加以适当惩戒。 “是的,老板,所有的一切都是经过高洪本人同意后进行的,包括对他的暗杀”石磊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听着他的回答司马第一感觉是荒谬,第二种感觉就是高洪疯了,高洪本人会同意调查部派人对他进行暗杀? “砰!砰!砰!”在调查部地下试验室内响起数声枪响,枪响之后,一只做为靶子的绵羊倒在血泊之中不停抽搐。 “我们使用的7.65毫米勃朗宁子弹表面上看来和普通子弹没有任何区别,即便是把子弹拆开,弹壳内装填的发射药似乎也没有减少,但是他的威力却不及普通勃朗宁子弹的三分之一,他使用的是特制的发射药或者说是一种不合格的发射药,0.15克发射药产生的推力尚不及0.07克发射药的威力,使得子弹的初速只能达到120米。 根据多次试验得出的结论,使用这种子弹隔着厚实的春装,子弹最多只能把人击伤,即便是击中心脏处,当然为了配合新子弹,刺客所使用的手枪是经过了一些适当的改造,但即便是枪械专家也无法分辨出其中的不同!”石磊从手枪中退出子弹向司马解释枪和子弹的特殊之处。这种子弹是杀不死人的子弹,只能杀伤最多也不过是重伤而已,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安排了一辆 “过路车”,把重伤的高洪送到医院。 对高洪的刺杀是在经过他本人同意后进行的,用自己重伤的代价换取晋省加入联合议会对于高洪来说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即便是牺牲自己也同样是值得的,有了他本人的同意,才有了山西大学校门外那场 “刺杀”。 “子弹……那个被当场击毙的刺客呢?还有那名警察,他们是不是调查部的人!”看着手中的子弹,司马才想起那么一句话,政治永远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四石等人筹划这一切初衷是为了西北,但是……这场估且算是 “暗杀”戏剧中,唯一的死者就是那个刺客。 “那名刺客?他只不过是一个拿人钱财的杀手而已,至于那个警察只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他们和调查部并没有直接关系。”调查部作很多事情并不一定需要调查部直接动手,至于那个警察恰到好处的出现,则给这一切划上了完美的句号,所有线索到此都断了,再也没有任何真相,至于其它的内幕石磊没说,司马也没问,为了这些恰到好处调查部颇费了一番心机。 所有一切都没有任何疑问,最终一切的罪名和后果都将由那位共和政坛不倒翁承担,而西北也将会在不久之后在不引起任何人猜疑的前提下,将西北的能源基地山西纳入联合议会的监管范围,那时山西陆军将像黑龙江陆军、新疆陆军、蒙古自治军一样消失,联合议会下只有一支西北边防军。 “老板,我们并不应该让阿格那耶夫善待英军俘虏!”见老板已经释然石磊便对看着手中子弹似乎在想些什么的司马说道。 第一百二十章 山西风云 柯佩特山脉和突厥斯坦以及波斯北部的山脉一样,陡峻的峭壁和漫山嶙峋的荒石,山上几乎看不到绿意,偶尔出现的几片难得的绿草地,会让人感叹造物主的神奇,绿色竟然可以在这种座座巍峨雄伟的荒山上存在,山上没有水源,但是这些点缀着荒山的高山草地仍然顽强的存活着,就像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一样,千百年来在这里顽强的活着。 约翰.尼尔森中将率领的四万余名英军在柯佩特要塞前被包围长达七十五天,在过去七十五天中英国政府曾经试图调动部队增援柯佩特要塞的约翰.尼尔森中将,但是从东线抽开身来的德军在西线的新一轮进攻,打破了英国政府的幻想。尽管英国人不断通过空降给柯佩特要塞前被包围的英军空投食物,但是随着三周前博计努尔德野战机场遭到数千名自由军团的骑兵偷袭,停在机场飞机大都被炸毁,也就是从那天起,饥饿,成为了柯佩特要塞前英军部队唯一能够意识到自己生命存在感觉。 饥饿、绝望!在战壕中视察部队的约翰.尼尔森中将看着战壕中饿的已经连枪都拿不起来的士兵们,他们身上的军装犹如乞丐一般破烂,身上散发着一股酸臭味,眼神中流露出绝望的神采,甚至于见到他们的将军前来视察,仍然只是懒洋洋的坐卧在战壕之中,他们没有力气敬礼,更不愿意把宝贵的气力浪费在这上面。 事实上自从被包围两周后,所有人都意识到大英帝国不可能再派来援军后,绝望的情绪就笼罩在英军阵地之中,而现在的饥饿更是折磨着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只是麻木的抵抗着,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尽管代价或许是饿死。 “如果包围我们的是德国人,甚至于是土耳其人,我们都会立即投降!”约翰.尼尔森不止听到一名军官或是士兵这么说。之所以到现在没有出现任何一名士兵投降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印度士兵们的意志多么坚强,他们是害怕,他们害怕投降后同样被杀,自由军团对待战俘的方式,他们或多或少都曾听说过。 “如果他们不是那么残暴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投降!”即便是约翰.尼尔森自己同样希望能够用投降结束现在的折磨,约翰.尼尔森相信自己在过去七十五天之中已经维护了军官的荣誉,自己已经竭尽全力忠诚的履行了军人的职责。这时候或许应该像个军人一样向对面的敌人投降,但是约翰.尼尔森不敢,谁知道投降后自由军团会不会用一场大屠杀来对待自己,如果投降后发生那种事情,约翰.尼尔森相信即便是上帝也不会原谅自己。 “立正!敬礼!”看到将军阁下前来视察,华生.史密斯少校立即大声命令道。他所率领的廓尔喀来复枪三九七步兵团残存的几百名士兵立即持枪立正,迎接将军阁下的视察。尽管廓尔喀士兵和印度士兵一样对未来已经绝望,但是廓尔喀人的意志仍然在支撑着他们,他们要战斗下去,像他们的祖先一样,为了廓尔喀人的荣誉和传统。 “稍息!”约翰.尼尔森用中将的手指轻触了一下帽檐算是回礼。现在远征军仅只有廓尔喀人还能战斗下去,所剩不多两个团的廓尔喀人是尼尔森最后依持,只有小矮子们还有战斗下去的勇气。自从失去空投补给后,阵地上情况日益恶化,储备的少量军粮已经耗尽,只得屠宰运输用和牲畜充饥,而人数众多和印度军人因为拒食马肉已濒于饿馁,只有廓尔克士兵由于天生韧性,再加之并未象印度人一样有食马肉的禁忌,使得他们可以一直支持到现在仍然有充沛的精力。 “我们可以接受每一名廓尔喀士兵的投降,将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并愿意用战士的荣誉保证他们绝对不会受到任何虐待!”或许是战士之间的惺惺相惜,也许是过去廓尔喀人在战斗中的顽强表现折服了那些野蛮人,他们对待廓尔喀士兵给予充分的尊重,没有屠杀、没有虐待,但是却不能改变廓尔喀人对大英帝国的忠诚,他们没有一人投降,这或许是约翰.尼尔森最自豪的地方。 “他们才是真正的战士!”看着面前碣色皮肤、来自喜马拉雅山下的小个子士兵,约翰尼尔森如此想到。 “将军阁下!”这时一名司令部参谋军官跑了过来,敬了个军礼后,趴在约翰.尼尔森中将耳边轻声说几句话。听到参谋军官的报告,正在视察前沿的约翰.尼尔森立即折身返回了指挥所,尼尔森知道自己或许等到了一直以来所期待的机会。 “根据伟大的阿格那耶夫司令的命令,以自由的名义,我们现在做出以下保证,贵军在无条件投降后将会得到与其军衔相等的待遇,我们保证绝对不会杀死任何一名放下武器的英军官军,同时保证你们绝对不会受到任何虐待。”在英军一座简易的沙包指挥所内,来自自由军团的信使对约翰.尼尔森中将说出了来自阿格那耶夫司令的命令。 穿着平民服装的信使脸上带着十足的傲色,看着眼前的约翰.尼尔森和其它的英军军官时,眼中甚至带着怜悯之色。 “所谓的大英帝国被我们击败了!”在他出发的时候,阿格那耶夫司令已经把这个消息传遍了突厥斯坦的每一个角落,现在整个突厥斯坦几百个部族都陷入前所未有的狂欢之中,他们打败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现在只要英国人投降,那就会是一场完美的胜利。 此时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一年多战争之中到底死了多少突厥斯坦青壮年,他们被自己取得的胜利迷花了眼睛,一种自满、自得的情绪正在突厥斯坦各个部族之间漫延。 “尼尔森将军,你们只有二十四小时的考虑时间,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后,你们不放弃抵抗向我军无条投降,那么等待你们的将是一种突厥斯坦式的葬礼!”信使说话时显得神采奕奕,模样看来很自负,甚至于远比两个多月前尼尔森中将向柯佩特要塞派出的劝降信使更为自负,但是他的自负显然是有道理的,被十三万自由军团部队团团包围的不到五万人的远征军,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无条件投降,要么在自由军团的马刀下毁灭。 “如果其善待被俘英军的话,四万余名投降的英军,至少其中六千余名英国人就会成为突厥斯坦贵族手中的一个筹码,未来或许他们可以用释放英军战俘的方式和英国人恢复谈判,这对我们在突厥斯坦未来进一步行动显然是不利的,我们要的是突厥斯坦,而不是一个独立的突厥斯坦王国或共和国!”石磊有条不紊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让突厥斯坦部族失去所有退路是在突厥斯坦行动的核心,但是如果善待英军战俘,无疑是为突厥斯坦找到了一条退路,突厥斯坦一旦倒向英国,对于西北而言无疑是毁灭性的,那意味着西北以及调查部的努力会以前功尽弃惨淡收场,石磊不可能接受这个结果。 “独立的突厥斯坦王国或共和国!”石磊的提醒让司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司马从来就没有想过去建立一个独立的突厥斯坦王国或共和国,未来的突厥斯坦是以西北的能源基地、稀有金属以及贵金属基地存在,同样也是中国纺织业原料产地,但绝不能以一个独立王国的身份存在。原本司马要求善待英国战俘根本原因是出于人道主义考虑,但是现在这种安排无疑是为突厥斯坦安排了一条退路,大量俘虏的存在会让本就不愿与英国发生冲突的土著部族,找到一个和英国人和谈的机会,突厥斯坦丰富的资源和重要的战略位置已经决定了他未来的命运,但他的命运是由中国和西北决定的,绝对不是由英国人或突厥斯坦的土著部族。 “四石,你立即通知那边,先前的命令作废,一旦英军投降,自由军团应当遵从自己的习惯,嗯!铁路那边不是需要大量工人吗?可以为战俘准备一次行军!”司马不禁庆幸幸好一切都还来的及,决定外国人的生死,司马心中从来不会有任何负罪感,更何况是英国人、印度人都欠下太多的旧债,现在只不过让他们先还些利息罢了。对于命令是否会让自由军团高层产生疑惑,司马没有任何担心。 就像对于自由军团高层的忠诚司马从不会怀疑,他们绝不可能背叛西北和祖国,他们每一个人都明白,西北掌握着他们的命运和未来,在突厥斯坦即便是他们势力再强大,也仅只是无根之萍,他们知道自己真实身份泄露出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约翰.尼尔森中将并不知道自己和自己部下的命运已经发生了转变,此时约翰.尼尔森在给伦敦发去了最后一封电报之后,已经带着远征军的军官们举着白旗来到柯佩特要塞前,向阻滞他们进攻的 “英勇的自由战士们”投降。在出发之前,约翰.尼尔森中将已经把投降的命令下达给了部队,并告诉他们自由军团保证他们不会受到屠杀和虐待,尽管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自由军团的承诺是否可信,但是每一个人都想要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接受了这个生存的机会。已经几如饿殍般的印度士兵甚至开始期待,长官们许诺投降后他们将会得到一份食物,这同样是自由军团先前的许诺。 “自由军团将按照突厥斯坦和自由军团的传统对待这些战俘,这些英国佬在投降后会得到与我们传统相当的待遇。”只是这里所有人都不知道,一切已经改变了。从塔什干自由军团司令部来的一份电报改变了所有的一切,投降的近四万五千名英军战俘的命运并不会比1915年在库特拉马拉投降的一万余名英军士兵幸运多少,甚至于只会更为悲惨。 只不过此时,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他们仍然沉浸在投降后领到一份食物的欢喜之中,他们每一个人都得到一块突厥斯坦式的烙饼,如饿殍般的印度士兵风卷残云般的解决了发到他们手中的烙饼,至于可以吃到马肉的廓尔喀人则小心翼翼的将烙饼藏了起来,他们不知道未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只是提早做准备而已。 1918年5月12日下午三时,接到来自约翰.尼尔森报告后几个小时经过一番讨论后,英国战争办公室在伦敦发表了一份震惊全国以及整个世界的声明: “在坚持七十五天后,约翰.尼尔森中将所部在柯佩特山脉向突厥斯坦的土著军队无条件投降。”4300名英国人,30182名印度及廓尔喀人成为自由军团的俘虏,被押往战俘营,击败他们的是他们曾经歧视、从未拿正眼看待过的一群 “山地土著”组成的军队,即便是在他们失败的时候,伦敦仍然用高傲的口气称呼那些人为 “土著军队”,而不是自由军团。 英军在波斯和突厥斯坦的柯佩特惨败给一群 “土著武装”的新闻,在位于东方的中国同样引起了轰动,人们不禁要问这些列强们到底是怎么了,对英国人的惨败国人并不同情,但是却似乎受到了一个启示,列强们或许并不如他们表面上那般强大。 不过对于中国腹地的山西而言,英国人的惨败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此时山西各地早已行动了起来,无论是学生或是实业界人士以及地方士绅们,都被四天前副议长被刺杀的消息惊骇了,在恐惧之余前所未有的愤怒情绪在人们心中聚集。最终激动的情绪随着省城中等以上学校学生罢课游行,而被完全释放出来,遂掀起了集体罢课、罢市、集会请愿的运动,全省各地的学生、士绅议员们纷纷响应。 士绅们象当年抗击洋货一样纷纷罢市,山西各界人士如此齐心是为了自保,阎百川今天能派人去暗杀一个高容斋,明天就能派人去暗杀李容斋、王容斋,最终谁知道会不会轮到自己的头上。作为这场风暴中心的太原,从数千名学生罢课游行开始,就失去了往日的平静,随着学生们呼吁罢市,太原商会虽然没公开作出承诺,但是当天太原大小商号都挂上 “本店无货,暂停营业”的牌子,他们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在督军署外六千余名学生举着 “惩办真凶” “百川下台”的横幅和督署千余名卫兵对峙。 黑龙池得名于青龙王庙,此处原先是一片低洼潮湿之地,城西北的雨水、污水,大多退积于此。光绪十二年的水患,使这里变为水乡泽国,水患之后,积水无法退去,加之后来经年雨水的退积,这里便成为太原城中最大的积水湖,北面的那一片叫做 “黑龙池”由太原实业界及商界筹资兴建的 “慈济医院”就建在黑龙池畔。 慈济医院虽和太原其它几所教会医院相同都是公益性质的慈善医院,但是出自西北医院的观点,临湖而建的慈济医院更像是一处疗养院,大多数病房都是坐落在布满草坪和树木的公园之中,和大多数狭窄、阴暗、充满福尔马林液味道的病房完全不同。得益拥有山西最好的医疗水平以及器械,再加上优美的环境,令慈济医院虽然是以慈善目的为初衷建成的慈善医院。 但在医院建成后便成为太原权贵们的首选医院,他们在此就医,出院后往往会给医院提供一笔不菲的捐款,而这笔捐款又被用于向贫民提供慈善医疗。穿着病号服的权贵和贫民们并没有任何区别,权贵们也没有享受任何特权,除了高价的单人病房之外,无论任何权贵到了医院都要遵守医院的规矩,把他们的权势收起来,上帝面前人人平等,在医院亦是同样,沿自西北医训同样影响着这个西北卫生署援建的医院。 但是这两天在13号病栋,一个病人得了特殊的待遇,由山西大学学生军组成的护卫队在这里保卫其中一间病房里病人的安全,几名带枪的学生使得这里的气氛紧张不已,他们盘查每一个进出病栋的人,无论是医生或是护士,或是前来慰问的各界人士,而以平等为信条的院方竟然默认了他们的存在。 “从四天前游行的学生就在督署大门外和卫兵对峙,阎百川命令督署卫兵一律不带武器、不系皮带、不穿皮鞋,排成人墙将学生队伍阻拦在大门外,几千名学生虽众,但是根本冲不破督署卫兵的人墙,阎百川在出门向学生承诺会追查真凶时,被学生们砖块把头给砸破了,现在督署里他的亲信正在劝说他要么派兵镇压,要么接受学生们以及各界的要求。” 在病栋一间单人病房内,见外人离开后梁勋对躺在病床上面如白纸的高洪说道,在医生抢救下子弹击中胸肺、大肠,大量失血的高洪被救了回来,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作为高洪的好友,四天来梁勋往返医院的次数已经多达十数次,甚至于连护士都记得这个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太原铁厂经理。 只不过没有任何人知道表面上是太原铁厂经理的梁勋,还有另一个身份—调查部驻太原情报站站长,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太原人,梁勋的家庭出身和一年前创建太原铁厂为他提供了完美的掩护。调查部在各地的力量分成两种,一种是依托西北公司办事处或西北省办事处的半公开的情报站,一种就是像梁勋这样的秘密情报站,两者的之间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镇压学生!咳、咳、助臣,这……这如何是好!”梁勋的话让高洪一惊连忙急切的说道,话说到一半便发出剧烈咳嗽声。如果学生出了什么三长两短,高洪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自己,到那时自己恐怕只有一死以谢晋省父老了,那六千余名中等学校的学生可是晋省实业的希望,他们可是晋省的未来。 “容斋,看你激动的!你放心,阎百川虽然纵有千错,但是他绝对不会对学生们动武,他没有那个胆量,而且晋军内部和晋省各地士绅之间的关系,他们中的大多数是绝对不会开枪的。这些天中央、西北、各省以及社会各界都先后通电斥责阎百川目无律法,强奸民意,若是他再武力镇压学生,到那时他恐怕就是众矢之的了,虽死而无葬身之地,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 而且现在各方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以各种借口进入山西,试图来个火中取粟,一旦他镇压学生,中央的北方军就会以解民倒悬的名义进军山西,甚至连陕西的陈树藩都想从中渔利。”见高洪如些激动梁勋便开口安慰道。现在因为高洪的被刺山西局势已经引起举国关注,自然难免有一些野心之辈试图乱中取利,其中表现最为明显的莫过于据居中央之位的北方政府。 高洪被刺后北方政府立即做出决定派出调查组前往山西调查刺案,同时还把刚刚完成改编的北方军第三师调至石家庄,北方政府打的算盘再清楚不过,一个合适的出兵理由,不会引起国内的争议,到时即便是西北恐怕也无话好说。不仅是中央,现在连陕西督军陈树藩都以一副悲天悯人的做态要阎百川以及山西督军署给个说法。不过在梁勋看来,这些势力和人的先后粉墨登场完美的掩饰了西北在这件事中的存在,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到西北身上,甚至包括阎百川本人。 “那就好……那就好!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听到梁勋的话后,高洪细想了一下才算放下心来。有了各方的压力,按照阎百川一惯的做法,他绝不敢对学生下手,定下心后高洪问道自己最为关心的事情,自己做出这般牺牲的目地就是为了那件事。 “容斋兄,辛苦你了,你放心绝对不会出任何意外,那边让你安心静养身体,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听到好消息了。”看着躺在病床上面如纸色的高洪在听到自己回答后,面带欣慰之色露出些许笑容,梁勋的心里一时很难平静,眼前的高洪在此事中所担负的风险是超人想象的,他是用命去换山西的未来。想到早先自己把计划告诉他时,他没做一丝犹豫就答应了下来,梁勋并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那种勇气,现在梁勋似乎多少明白了,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家乡千万父老未来的福祉,在高洪心中是值得的。 “严惩真凶!”、 “阎屠夫下台!”督军署外传来学生们整齐的高喝声,阎百川眉头已经皱成一团,现在太原局势正在向失控的局面演变,此时阎百川完全不见过去的精明,而是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山西局势变化已经完全超过了阎百川的掌握。 “学生罢课、商人罢市,甚至于连晋军一些基层部队都不再听令长官指挥,今天上午有几个团营长托人带来呈信,督署一日不彻查此案,严办凶手,他们就一日不听调派,而……而且还宣称如果督军一意孤行镇压学生,他们就联合出兵解民倒悬。”刘绵训面色憔悴的说道,作为督军署秘书厅厅长,已经得知军政司下达要求各地部队进入戒备的命令,遭到整整三个团拒绝,这意味山西陆军三成军队已经不服从督署的命令,其它部队想来现在也大都是心怀异心。 “墙倒众人推啊!”刘绵训话后叹了口气,外忧内患是什么模样,看看现在的山西就明白了,东有中央政府的第三师虎视眈眈,西有陕西陈树藩磨刀霍霍,内有学生、士绅作乱、军不听调,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参谋司司长的孔繁不知道山西还有什么选择。听到刘绵训的感叹,督军署会议室内众人看着面色颓废的阎督军,不禁心生惶恐之意。 这时会议室的木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督署宪兵司令部司令张建, “他招了吗?是谁指使的?”一见张建进了会议室,面色颓废的阎百川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问道。 “督军,那小子的骨头比铁还硬,能上的刑都上了,可还是一口咬定他那天是到那收钱的,我们也查过,每月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警察处就会派人去收钱,现在那小子就只剩下一口气,再用刑只怕就撑不下去了。”张建无奈的回答道。这几天张建没日没夜的泡在刑房里,能上的刑全上了,能说的好话也全说了,坏话也说尽了,那小子就是不上道,而这边督军咬死了要一个名字,难啊! “哎!” 张建的回答让一旁督署参谋长赵戴文明白,这件事恐怕要到头了,巧也罢!精心谋划也罢!现在谁也保不住督军的位子了,无论是中央或是国内各界,都不可能接受督军还呆在这个位子上。 “督军,是时候做决定了,再拖下去,只怕……到时什么都保不住了!”想通了关节的赵戴文语重心长的提醒呆坐在那里面色煞白片言不语的督军,现在督军已经没有任何选择,还是趁有些余地的机会,换取些许实利吧。 “次陇,心有不甘啊!为保北方共和之地,七年来百川委曲求全,无人谅及百川之苦心,现在为高洪被刺一事,举国逼我等下野,哎!”想到现在的局面阎百川明白赵戴文的建议或许是自己唯一的选择,想到自己这么多年苦心维持,现在竟然要拱手让人,忍不住长吁短叹起来。当然更多的是为自己即将失去这一切而感叹,所谓的苦心维持、经营实际上根本是为了保证自己在山西的权势,即将失去这一切,当然会心有不甘。 “百川兄,过去,晋省父老向着咱们,现在……哎!时局如此,咱们还是顺从民意吧!”作为阎百川亲信的张树帜叹气说道。 当年太原起义正是张树帜持枪逼迫咨议局众人选阎百川为晋省都督,两人是一荣共荣的关系,若是还有一线希望张树帜绝不会如此劝说,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中央第三师以及陕西陆军都虎视眈眈意图乱中取利,北方的强邻尽管没有表现出什么敌意,但是他们的那个联合议会发出的通告说得再清楚不过,他们要一个结果,要一个真相,还要山西以民意为重,切莫一意孤行酿成大祸。 “哎!通电全国吧!电邀西北联合议会派组调查此案,那些议员、士绅们不是要晋省并入西北吗?成全他们吧!请学生代表进督署,我亲自把此事告诉他们,诸位,相信西北会善待诸位,也算是大家跟着百川多年,百川最后一点回报了!”话一说完阎百川长叹了口气然后摆了摆手,临了还不忘记收买人心,留下些人情。 “到底是谁雇凶刺杀高洪?”心神俱惫的阎百川心想道,曾经想过可能是徐一清,但阎百川相信他绝对没有这个胆量,那到底是干的?是谁在报纸上煽动举国皆责山西,而且矛头直指自己? “是……没理由!没理由的!”突然阎百川只感觉额头上的汗水冒了出来,随即摇了摇头喃喃否认道,但是心里却忍不住叫了声好,这个好字究竟是什么意思恐怕只有阎百川自己才能明白。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以退为进 1918年5月12日,当约翰.尼尔森中将率领近四万五千名被包围了七十六天又饥又饿的远征军向突厥斯坦土著军团投降后,全世界不禁开始怀疑,英国到底怎么了!在欧洲英法联军依靠刚刚抵达欧洲的两百万美国生力军勉强抵抗住了德军的进攻,可是在亚洲他们却再一次失败了,又一次上演了达达尼尔的悲剧,上一次一万多名英军向土耳其人投降,而这一次却是近四万五千名英军的投降。 几百年来作为世界上的头号强国英国,无数次的将一个又一个试图挑战他的敌人打倒在地,将一个又一个没落的帝国打垮在腐朽的历史之中,她如此强大,强大到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相信大英帝国会失败,但是在柯佩特山脉间数万名英军殖民地兵团投降,似乎是在向人们预示一个未来,大英帝国或许没落了。 “你们会明白你们身边战死的士兵是多么的幸运!”在英军投降缴械之后,接受他们投降的自由军团士兵们用讥讽的口吻对他们说道,讥讽中又带着些许期待的冷笑。英军战俘在突厥斯坦骑兵押解下从柯佩特要塞南端出发,每400名战俘编为一组,由一个骑兵排负责押送,开始走上后来被幸存者称为死亡之路的漫漫旅途,他们忍受着伤痛、饥饿和干渴在弯曲的山路上艰难行进。在柯佩特山脉弯曲而陡峻山路间,四万四千余名英国殖民地兵团的英国军官和印度战俘们在骑在马上自由军团士兵押送下,正艰难行进。 在似火骄阳下,战俘们除了忍受伤病缠身的痛苦之外,同样忍受饥饿和干渴的折磨,他们的衣衫褴缕,满身污泥,所有人都显得毫无生气。在这支庞大的战俘队伍两侧,骑在马上穿着土黄色军装的自由军团骑兵们,不时跃马扬鞭拖着马蹄扬起的灰尘从他们两侧穿过,看到不顺眼或是落队的战俘,就会狠狠用马鞭抽上去,并不时发出肆意而张狂的笑声。 仅仅只过去了几天而已,在投降时曾经满怀期待的以为战争对他们而言已经结束的印度士兵,就已经开始后悔,早知道会遭受如此待遇,他们宁愿战死直到最后一个人,也绝不向这些野兽投降。沿途遭受自由军团官兵不断的打骂、侮辱和杀戮,路边的悬崖下,死尸纵横,空中不断有秃鹫和乌鸦盘旋,甚至于山坡上还跟随着食腐的豺狼,它们已经知道跟着这支队伍,就能得到足够的食物,这场行军对于食腐动物而言无疑是一场盛宴。 三天之后,战俘们终于走出了柯佩特山脉进入突厥斯坦,天空中骄阳似火,沿途的道路上没有一丝荫凉,据说路边的树木早被那些野蛮人砍掉做了十字架用于钉死俄罗斯人,战俘走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他们得不到一滴水、一口饭,脸上身上落满厚厚的尘土。 华生.史密斯少校的军衔早在投降时就被扯了下来,他并没有得到投降前土著人许诺的与军衔相等的待遇,而是被编入普通战俘队伍。三天来长距离行军在华生心中是一种痛苦的折磨,尽管已经累得几乎迈不动脚步,但华生不得不坚持向前走,在这里掉队就是死亡。任何人未得到命令休息或是掉队,都会被两边押送的骑兵用马刀砍死。 华生曾不止一次看到实在走不动的士兵跌坐在路边后,被土著士兵毫无怜悯之心的疯狂砍杀,他们用自己的行动明显的告诉战俘:如果你想活命,那么在途中休息是不可能的。战俘队伍看上去就像散兵游勇,人们互相搀扶艰难前行,趁马上骑兵不注意的时候,华生偷看了一眼妻子和女儿的照片。 在投降后土著士兵就将所有人的东西洗劫一空,在投降后遭受搜身时,华生把妻子莱斯尔和女儿雪丽的照片贴在满是汗水的胸前,这是华生强迫自己坚持下来的精神支柱。 “啊……啊!”就在这时战俘队伍中传出一阵惨叫,华生连忙把照片藏起来,尽管惨叫声就在身后,可是华生连头都不敢回。伴着马上骑兵怒骂声,乱蓬蓬的战俘队伍按照出发时四人一排的方式,重新排成纵队,尽管听不懂土著在说什么,但是三天来惨痛的教训让英国人、印度人都明白一些特定的土著语言是什么意思,这是生命换来的经验。 “沙宝加,这一排怎么只有三个人,没有其它人了吗?”骑在马上来回巡视的马沙夫看着眼前已经变得整齐的队伍,满意地点了点头。前面不远就会到达一个叫花瓦刺的村庄,整齐的战俘队伍能突显出自由军团的战绩,但是在发现其中一排只有三人时便皱眉问身边的骑兵。得到自己需要的回答后,马沙夫用马鞭指着面前三名面带惊恐之色,浑身颤抖不已的印度士兵,用简单的英语说道,马沙夫仅只会几个简单的英语单词而已。 “跑、你,跑,那里……”骑在马上的马沙夫用马鞭指着路边的草原说道,眼中带着嗜血的目光。见眼前的三个印度人浑身颤抖的动都不动,马沙夫抽出毛瑟手枪冲三人脚下就是两枪,然后用马鞭抽打这三个印度人,终于在马鞭和子弹威胁下,三个人朝马沙夫指的方向跑去。接下的一切再简单不过,在三人跑出数十米后,马沙夫抽出威风凛凛的恰西克长马刀呼喊着骑兵冲锋的号子,追赶了过去,一旁骑兵则为他们长官威风凛凛的模样欢呼,放枪纵马为长官的表演祝威。 华生.史密斯少校再一次目睹了骑兵斩首的悲剧在草原上演,骑在马上的土著军官挥舞马刀在追上一个印度人后,轻松的侧了一下身子,刀锋劈下掠过印度人的脖颈处,正在跑动的印度人似乎又向前冲了几步,随后人头滚落,躯体被踢倒在草原上。那名土著军官没做一丝停留又追上另外两人,重复先前的动作,三名印度士兵在短短十几秒内成了草原上的无头野鬼,而骑在马上的土著士兵开心大笑,为长官精彩的表演赞叹不已,甚至抽出自己的马刀象长官一样比划着。看着土著刀挥下时在空中划出的光带,华生.史密斯只感觉浑身抽搐,几乎如窒息一般,无法面对为了炫耀或是教育而进行的杀戮。 “哇、哇、哇”这时空中传来秃鹫欢愉的叫声,叫声比乌鸦还要尖锐许多,秃鹫的叫声时而高亢愤怒,时而低沉诡谲,叫声沙哑中带着凄惨的味道,它们似乎是在用自己的叫声召唤同伴一起享受这场新鲜的盛宴,一时间,天空中充满秃鹫们沙哑欢快叫声。 “但愿上帝保佑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一定要再见到你们!”对这悲惨的一幕,华生.史密斯没多余的同情心用在三个可怜的印度士兵身上,华生只是祈祷同样的悲剧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一定要活着回到英国,回到自己妻子和女儿的身边。 在华生和数万名英国远征军投降战俘拖着沉重的脚步,在死亡之路上忍受随时可能失去生命危险前行时,数千公里外一份出自山西督军署山西督军阎百川的下野通电引起了举国关注,就像晋省议会副议长高洪被刺案一样。一省督军未遭战败迫于民众压力通电宣告下野,自共和始建以来尚为首次,国人欣喜异常的看到其中表现出的时局变化,国内时局似乎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内战危险似乎远离这片已经饱受创伤的土地,也同样为国民指明了一条道路,公民权力需要民众自己去争取。 “本督军蒙晋省民众之信,共和初建伊始,承接晋疆,已有七载,德薄能鲜,成绩毫无,虽四境多敌,百川竭其绵力,保卫治安,同图晋省实业之兴盛,七载所为,千万民众共睹。容斋副议长被刺事件,虽与百川无关,唯我藐躬,德不足以服众,诚不足以感物,遂令莘莘学子、晋省父老,疑障丛生……咎在己身,责无旁贷,抚衷循身,惭疚良深!……”报纸上阎百川的罪已下野通电,使司马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共和政坛上的不倒翁竟然被一个最为拙劣的阴谋引发的种种连锁反应扳倒,在历史上这个不倒翁只是在中原大战失败后,才宣告下野,而仅不过一年多之后又再次成功执掌山西大权。 看着报纸上阎百川面对学生质问而微垂的脑袋,似乎是在反省,似乎又有些不甘的模样,司马不禁对其心生同情,不过司马知道这或许是这头山西狡狐以退为进的办法,民众看到他辞去督军之位为此负责,但却未看到他仍然保留省长一职,在这个时代督军耀眼的光芒掩挡了一切,以至于人们常常忽视由督军兼任的省长一职,阎百川保留这个职务正是给自己复起奠定基础。 “可惜这次你打错了算盘!”司马嘴角带着笑容自语道,山西的一切早已经做了安排,即便是他保留省长一职,也仅只是一届过度而已。 “保持政治上的高洁,至少表面上的,那样即便是你做出了最为龌龊的事情,即便是事情败露,同样不会遭受他人指责,来自政敌的指责永远是不可信的。”和国内各个政治团体、中央以及地方势力相比,西北最大的优势就是保持政治上的高洁,不介入国内种种纷争,致力调和各方纠葛,高举实业复兴的大旗,为西北带来前所未有的声望。 即便是在全国都对阎锡山落井下石的时候,西北仍然只是通过联合议会表示对此事的关切,如果说表态的话,也仅是希望其查明真相而已,当然也少不了联合议会一直强调的,共和之基础一赖律法,二赖国会以及各地议会,望各省充分尊重议会之作用及威信。在这件事中,西北尽管扮演不光彩的角色,但是却仍旧保持一直以来的中立,以至于一些地方和政治团体甚至指责西北现在是时候抛弃所谓的实业中立政策,应该担起自己的责任,但是他们同时却对试图染指山西的中央以及陕西大加嘲讽。 “我们过去所做的一切赢得的是民众和国内各地的信任,这种信任是多少金钱都买不到的”这是几天来在报纸上看到林林总总新闻后,司马曾在边防公署会议上说的话,尽管在说话时司马心中难免有些不甚自然,毕竟所有一切都是西北策划的,盲目信任使得他们绝对不会将西北和那种龌龊角色联系在一起。 “但愿自己和西北不会辜负他们的信任。”想到国民对西北和自己几近盲目的信任,司马在心中感叹道,同时也在警示自己,所有涉及此事的主管官员,已经受到司马的处分,当然处分永远不会公开,也不会记录在案,西北形象不能因此事受损,为了打造今天这个形象,西北已经付出了太多。 这时办公室外敲门声打断司马的反省和沉思,推开门进来的杨永泰。 “主任,少斋一行已经到达太原” 太原城周长二十四里,高三丈五尺,外侧包砖,共开八门,东曰宜春、迎晖,俗称大东门、小东门;西曰振武、阜成,俗称水西门、旱西门;北曰镇远、拱极,俗称大北门、小北门;南曰迎泽、承恩。迎泽、承恩之名来自于一首古老的民歌《南风歌》:南风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这首相传是舜帝时代歌颂南风造福于运城盐池人民的民歌,大意是说世间万物都迎承南风的恩泽。于是,两座南门分别被命名为迎泽门和承恩门,也就是民众口中所谓的大南门和新南门,共和后,为纪念辛亥太原举义,承恩门改称首义门。 今天大南门外聚集了千余名太原以及山西各地士绅尤其是大量青年学生更为醒目,这些山西士绅、官员、学生一大早就赶到大南门外,在这里迎接西北联合议会派来的调查组,山西省拒绝中央派出调查组,却同意西北派出调查组。尽管山西督署发表声明是因为西北派出曾经调查过宋总理刺案的陈英检察长,但是任何人都明白山西作出了什么选择,阎百川拿山西卖好身价了。 只不过士绅和官员们却另有想法,他们已经或多或少知道督署的决定,也大都明白调查组说是来调查高洪被刺案,实际上却是为山西加入联合议会做准备,对这一天的到来,山西各地士绅可谓翘待已久,他们甚至开始参考西北执行的土地改革方案,盘算自己的土地可以卖个什么价。 现在土地生铜,实业生金的道理,随着西北的宣传和周围大量榜样,早已为人们所共知,一亩地一年收租不过两、三块钱,但投资实业一块钱一年就可以挣到五块钱。面对投资实业带来的金潮,全国各地士绅大都改变了自己的传统观念,尤其是见到先行者们因卖地投资实业获得丰厚的利润之后更是如此。而这一切的直接后果就是土地不再受到欢迎,各地均出现卖地难、卖不掉的事情,对于财产大都是土地的中国士绅而言,他们只能眼巴巴看着早他们一步卖掉大部分土地投资实业获得颇丰的人而自己只能空守一钱不值的土地。 “呵呵!一万五千亩!至少能卖二十万!够办个纱厂了!”在城门旁一个说话带晋南口音的财东对身边一个熟人说道,面色中显然带着些许得色,等了盼了小半年,终于盼到头了,只要回头省议会加入联合议会的条陈一递,自己那些土地就能变成纱厂,像其他人一样挣到难以想象的利润。 就在山西士绅、官员、学生迎接大名鼎鼎的陈英,这位曾在侦办共和初年宋总理被刺案中向时任总理发传票的铁面检察官时,另一行人已经悄悄进入城内的督军署。这次西北除了把西北地方检察院检察长陈英派去,另外还派了其它人过去,那个人是阎锡山的老朋友、把兄弟。 “二哥,许久不见,自从您离开晋省之后,弟这几年每每思及与大哥、二哥过去把酒言欢、点评时政的日子……弟实在是愧对二哥啊!” 在督军署内穿着一身马褂的阎百川对眼前的黄国梁,这个自己的结拜二哥目中带泪说道,面色中带着十足的愧意,似乎好像真的是在反悔一般。当年跟父亲逃到太原避债,在柳巷 “裕盛店”里当伙计,与旅居 “四海店”的黄国梁和张瑜结识,三人来往频繁,经常在一起谈天说地,议论时局,越来越感到志趣相投,就以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为榜样,换帖子结成了拜把兄弟,依年龄大小为序,张瑜为长,黄国梁为二,阎万喜为三,三人对天盟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同心协力干一番大事,改变命运,光宗耀祖。 后来三人一起赴日留学,初时关系就像三国演义中的刘关张一般亲密无间,即使是太原起义后也未改其亲密。而黄国梁还在袁世凯监视下替阎百川担惊受怕顶了几年门户,或许是只能共患难而不能共富贵的缘故,当最初的艰险度过之后,一切都改变了。性格爽直的黄国梁,虽是阎百川患难与共的把兄弟,却难与阎百川同行一路,共享富贵,这一切或许是当初结拜时很难想象的。 “三弟,一切安好?”黄国梁淡淡的说道,尽管黄国梁对当初三弟派兵包围自己的信所,禁止自己与外界任何人见面,逼自己第二天清早离开太原之事早已看淡,但是心中难免还是有些缔结,更无法适应眼前阎百川的悔意,黄国梁明白这或许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和阎百川相交多年,黄国梁或多或少明白这个人的秉性,圆滑,善于搞政治投机,两面三刀,和大多数山西人一样精于算计。而这时跟在黄国梁身后的随员则打量着眼前这个矮胖子,大头颅、身子像个肉轱辘,阎百川的外表,正好体现他圆滑的性格特征。 同时静静的打量着督署众人和黄国梁亲热的打招呼,明白主任这次是挑对了人。督军署众人和黄国梁并不陌生,甚至其中多数都和黄国梁保持着良好的私交,或许这才是阎百川赶走黄国梁的根本原因,在山西只有黄国梁能够威胁到阎百川,而这正是司马挑选黄国梁来山西的原因,用得就是他在这里的根基。 “少斋兄!” “多年不见,少斋兄依然如故啊!”和督军署众人亲热的客套着,黄国梁面带笑容似乎就像回到过去一般。当初谁能想到自己被迫郁郁寡欢的离开太原后,还能够再回到太原呢?而且是以西北边防公署代表的身份。不过黄国梁在和众人寒暄的同时,用余光打量了一下一身马褂示人的阎百川,果不出所料阎百川此时脸色可用五味杂陈来形容。 “咔!”阎百川的书房内只能听到阎百川和黄国梁二人喝茶,杯盖轻碰茶杯时发出的声响,两人一言未发,只是彼此喝着茶,阎百川皱着眉头思考着黄国梁之前传递的西北的条件。阎百川明白如果自己接受西北开出的条件的话,那么自己在山西的一切将意味着彻底的失去。 下野,只是阎百川迫于时局以退为进的无奈选择,阎百川还寄希望于未来可以东山再起,但是西北开出的条件无疑封死了自己东山再起的希望。交出军队之后自己还有可能再次东山再起吗?山西陆军三旅九团交给联合议会后,必定会被其按照西北边防军的方式进行改编,那时山西陆军将不复存在,掺沙子、对调、补足差额西北整编黑龙江陆军、热河毅军的法子,用在山西陆军身上同样有效,改编地方警备部队,山西警备部队还是自己的山西陆军吗? 想到这阎百川不禁叹了口气,好一个军政大权不收而收,明着地方警备队仍然是山西陆军,只是换了名字而已,省议会的存在又死死限制了省政府的权威,自己即便是保留一个省长之职,但是这个权力却差太远了。 “下野!或许有以退为进的意思,他的性格少斋比我了解,到了太原后,你必须清楚的告诉他,西北的底线是什么,参考黑龙江省、新疆省模式交出部队,恢复省议会权威。”从西北乘车来太原之前黄国梁得到主任的面授,来太原之前黄国梁曾经设想过自己是不是应该趁此机会报复阎百川,但想起主任的交待黄国梁知道自己是没有机会了,但是看着园滑、精于算计的阎百川毁在自己的算计上时,倒也是一件快事! 在山西实行三权分立的原则,设立省政府、省议会和省法院,以分别行使行政权、立法权和司法权,实际上是司马的一次新的尝试,尽管一直以来西北都披着三权分立的外皮,但和各地一样,只不过是外皮,实际上骨子里仍然不改边防公署决定一切的本质,在山西推行三权分立,是在为未来一切做着准备。 “三弟,陈英检察长应该已经到了!”喝了口茶黄国梁似有意似无意的说道,显然是提醒着什么,虽然和陈英检察长一行并不同路,但是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已经进城了。 “二哥,百川自幼便信未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想来陈检察长一行会还我个公道,到时所有的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之所以邀请西北联合议会派出调查组来晋调查,阎百川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这是督军署幕僚们在一起密商后的决定,目的就是要借陈英之名渡过眼下这个难关,国人对那个敢给总理发传票的检察长可是倍为推崇。 “好一个未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若是三弟真没做,想来陈检察长一定会还一个公道给您。”说话时黄国梁笑了笑,要说阎百川会做买凶杀人那种蠢事自己还真不信,但是现在信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他有这个嫌疑就行,只要国人相信他有这么做的动机就行,尤其是在他变成一个无头悬案之后。 第一百二十二章 华洋之争 1916年6月,阎锡山将督军府宪兵营扩编为陆军宪兵司令部,受都督府管辖,宪兵司令由其亲信张建管辖,下辖三个宪兵营,一个营专门负责阎锡山的警卫,两个营分驻全省重要城镇及交通要道。同时宪兵司令部还下设有秘密组织便衣队,负责向省内外派遣便衣密探,到各地进行侦察捕捉活动。督军署宪兵司令部基本上可以被视为山西的情报机构,宪兵司令部的地牢也因而成了易进难出的鬼门关。 一名宪兵和往常一样手提警棍在宪兵司令部地牢里来回巡视,不时拿警棍敲打自己的掌心,手中的警棍是用来收拾大声嚷嚷的犯人,好让他们老实点。看着地牢里大都身上带着重伤的犯人,面色中带着怜悯之色摇摇头,自从高副议长遇刺后,宪兵司令部为侦破此案抓回数十名可能涉及此案的嫌疑犯,为了取得口供这些人大都被酷刑折磨得奄奄一息,现在地牢就像是地狱一样,只能听到犯人的呻吟声。 在地牢尽头有一间单人牢房,在牢房外站着两名宪兵,自从那个 “倒霉”的警察被警察处送到宪兵司令部之后,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有宪兵盯着牢里这个杀死刺客的警察,杀死刺客无功反而有罪,并因此每天饱受酷刑折磨,这事听起来有些荒诞不经,不过在这里荒诞不经的事情又何止这一件。 “兄弟!那人醒了没有?”提着警棍的宪兵从口袋里拿出包西北产的黄牡丹纸烟,习惯的抽出两根递给执勤的两个宪兵,同时带着怜悯的口气问道。 “就剩小半条命了,又晕死去了!都不知道能不能撑过陈检察长来接人的那天,娘的!他们给咱们大头兵送的烟都他娘的是黄牡丹,当官的一色是带纸把儿的大中华,娘的早晚有一天,咱也弄个排长什么的干干。”啐了口嘴里的烟丝,看守的宪兵嚷骂抱怨着,同时想象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提个排长什么的干干。 这些天地牢因为高洪案子关了不少体面人,为了能让这些体面人少受些罪,他们的家人这些天没少使票子,看地牢的宪兵自然也没落下,只不过得到的东西肯定差点。西北中华烟厂生产的十个铜子二十根一包的黄牡丹烟是见者有份,一个没落的每人得了几条。 “美得你,人命天注定,咱们也就看牢房的命,这小子不是没气了吧!”吸两口烟冲牢里头被折磨的如一堆烂肉般的警官吐了两口烟,见其没动静提着警棍的宪兵便开口嚷道,随后用手中警棍捅了两下那人已经被打碎的赤脚。 “嗯!”剧烈疼痛让已经昏死的警官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轻哼,听到他的哼声看守宪兵才算放下心来。 “老天爷保佑,你就是死也别在咱们当值时死在这!”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宪兵叼着烟拿警棍捅那人脚上的时候,轻轻按了一下棍底的一个突出部。接下来三个人靠在地牢栅栏上胡天胡地的聊着,聊的大都是些男人们尤其是大头兵们最爱的话题,无非谈些窑姐儿、小寡妇之类的话题,三人不时发出淫猥的笑声。 一个多小时之后,不当值的宪兵还是和往常一样离开宪兵司令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腰后别着一根警棍,在出了宪兵司令部不远和一个年青人碰了一下,那个警棍便离开这个宪兵的后腰,而宪兵则若无其事的走着,没几个人认识一个看地牢的小宪兵。十几分钟之后,黑白相间的警棍被塞进打铁的炉灶内,硬木制成的警棍很快便化成灰烬,不过却留下一些玻璃碎块以及一些金属制的小部件,在炉灶高温下玻璃碎片熔化了,而金属小部件则被钳出和其它铁块打成了农具。 这里是调查部一个隐蔽的联络点,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个警棍是致命的一种小玩意,枣木制成的警棍内装有压缩空气管、针管、扳机,一扣扳机在压缩空气作用下针管内装的剧毒物质蓖麻毒素就会被注入人体,针孔外封有蜡,随着毒素被注人体后,蜡随即熔化,蓖麻毒素注入会导致人中毒身亡。 蓖麻毒素是从蓖麻中提炼出来的一种天然蛋白,70至100微克就足以致命,其毒性是有机磷神经毒剂(VX毒剂)的385倍,是氰化物的6000倍,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军就将其作为候选化学战剂进行广泛研究,并曾生产了1700公斤的蓖麻毒素粗品(代号WA),这种从蓖麻籽中提炼出的剧毒化学物质,只要极微小的剂量(约500微克左右)就能置人于死地,由于从中毒者体内检查出蓖麻毒素毒素非常困难,这种高隐蔽性的毒素一经问世,就成为调查部行动人员偏爱的一种毒素。 暗杀命令是石磊在得到太原方面汇报后做出的,阎百川想借陈英之手拖延时间,显然是不能被接受的,既然他想拖,石磊再添上一把火,只不过这次暗杀永远都不会存在于调查部的行动记录之中,那名也许是无辜的警察只会是 “连日酷刑拷打导致死亡”,将最后一个 “知情者”拷打至死,是谁授意的呢?公道自在人心。 山西局势变化吸引各地督军长官以及政治团体和一些另怀目的之人的密切关注,毕竟那里的变化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影响并不大,他们仅仅只是在茶余饭后关注山西的局势,同时猜测山西未来的走向,他们的工作生活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位于西北市西南方的冶金工业区是西北冶金工业中心,西北钢铁联合企业的大多数工厂是构成这个工业区的核心组成,西北特种钢材公司,在这个拥有两百多家企业的工业区内并不显眼,不过工业区内大多数企业却离不开这家公司。 在制造大型和重型机器的重要零件、部件时,一定要把钢件进行锻造,使钢件内部结晶紧密、均匀,达到较高的机械强度,以保证它能承受巨大的应力和具有抗震、耐压等性能,而特种钢材公司就是为西北的工业企业生产大型锻造钢件。在特种钢材公司的钢板车间内,大吊车抓住烧得通红的大钢锭将其放入巨物—1200吨水压机中,块形钢锭在不到一分钟内就被锻压成规定尺寸的钢板。操纵台上红红绿绿的指示灯不断闪动,压力4000吨,8000吨,12000吨,并按照生产工序不断加压,对已经成型的钢板进行锻压,以使钢板质地更为精良,这些钒基装甲钢板在这里完成成型加工后,还要被运入渗碳车间进行渗碳处理,最终成为葫芦岛海军造船厂在建袭击舰的装甲钢。 “这真是一个奇迹!”和每一个看到钢锭如面团儿一样由水压机揉捏的场面的人一样,随老师一起来此的郝文铮看着眼前万吨水压机喃喃说道。眼前如此庞大的机器折服了郝文铮的心神,以至于让刚刚分配来实习的郝文铮有一种想要冲其膜拜的冲动,亲眼看到钢铁巨人的威力,的确会给人的心灵带来前所未有的冲击。 这台西北重型机器公司为满足制造大型设备需求,在共和六年年初参考公司提供图纸制造的一万二千吨自由锻造水压机,在春节前造成投入使用后并没有按照最初设计用做重型机械生产,而只是用于为海军生产高强度袭击舰装甲钢。对于水压机西北企业并不陌生,早在工业初建期的时代,公司便拥有了十数台百吨级左右水压机,甚至于后来还自制了1200吨级水压机,当时还在国内引起轰动,但是大型水压机却是一片空白。 共初六年之前,西北最大的水压机是火炮厂使用的从美国购进的1400吨级水压机。尽管其是沿用50年代上海重机厂制造的12000吨级水压机图纸生产,万吨水压机仍然是由13个特大部件、6个工作缸、3根横梁和4根立柱,但是相比后世它的制造显然要容易得多,历史上直径近1米、长17.69米、净重80吨的立柱,电焊工人硬是采用8节铸钢件电渣焊接而成,而在这里则是一次加工而成,更没有和历史上一样因为没有大型起重设备,工人们就用几百根枕木和几十个油压千斤顶,把300多吨重的横梁顶起6米高,并使它平稳的作了360度的大翻身。不过尽管如此自重2200吨的一万二千吨水压机在共和七年三月份投入使用之后,仍然轰动了全国。 这是亚洲制造的第一台万吨级水压机,而且同时技术水平也是世界一流的,中国是全世界第四个制造出万吨级水压机的国家,它属于世界一流水平,它的成功标志中国重型机械制造进入一个新的历史阶段。它可制造大型发电机、大轧钢机、大化工容器、大动力轴及其他工业所需要的锻件设备,可以制造大型轧钢机的轧辊、大功率柴油机的曲轴、大型汽轮发电机的主轴和大型化肥设备上的高压容器等,而更重要的是,有了它就可以生产一流的舰用装甲钢。 “特钢厂锻制一块装甲钢毛坯只需六个小时,但是对装甲钢进行渗碳处理需要花费4个昼夜的时间,再加上煅烧时间,制造一块装甲钢需要一个月,太慢了!舰船部是在浪费时间!”万吨水压机锻制装甲钢板的生产过程,李贺早已非常熟悉,实际上用万吨水压机锻制装甲钢板毛坯的方案正是李贺提出的。 李贺所在研究组研究的含钒微合金钢基本性能尽管已经接近甚至部分指标超过了舰船处的指标,但为了进一步提高装甲钢的性能,李贺在西北重机厂研制成功万吨级水压机后,便提出用万吨水压机锻压加工装甲坯板,多次锻压使钢板内部结晶紧密、均匀,强度自然更高。尽管经过淬火的装甲坯板各项指标已经达到舰船部的要求,但是舰船部仍然固执的要求装甲钢板必须进行渗碳处理,尤其是舰船部的俄罗斯以及美国专家们。 “这就是所谓的主流,新技术不得不向所谓的主流妥协。”想到这李贺轻叹了口气,同时摇了摇头。在这个时代所谓的V0渗碳钢是全世界建造主力舰队装甲的最佳选择,在西北他们同样固执的坚持这一观点,丝毫不顾忌V0钢的生产费工费时,同时增加了装甲钢的成本。 “老师,他们以后会明白,我们研制出来的锻压含钒微合金装甲钢是在同等指标下,最佳的选择,不论是生产工时还是成本,就像公司生产的铜金钢一样,是生产汽车、火车最好的钢板!”听到老师轻叹声郝文铮随口安慰道,渗碳装甲钢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表面硬化工艺使钢材失去韧性而变脆,容易被对方穿甲弹击碎,尽管装甲钢表面硬度进一步提高了,但是韧性却降低了,更何况含钒微合金装甲钢的递减渗碳深度只能达到35,和增加成本以及工时并不成正比。 “或许吧!至少现在西北新造的驱逐舰用的是锻压加工的含钒造船用钢板,新技术在初期总不被人理解,就像含铜钢一样,谁能想到曾经的钢铁瘟疫、祸害,会提高钢板的耐腐蚀性。”新技术最初总是不会被人接受,含铜钢也是如此,但是现在含铜造船钢板却是西北出口量最大的钢材,李贺相信有一天含钒微合金钢也是如此,成为西北冶金的主打钢种。 “嘟!……”就在这时从轰鸣的锻压加工车间外传来一阵汽笛声,是火车通过专线铁路进入工厂时拉响的汽笛声,每个月都会有一到两列从葫芦岛开来的专列进入特钢加工厂,从这里把加工完成的装甲钢板运到葫芦岛海军造船厂,那里正在同时开工建造两艘袭击舰、以及大型驱逐舰。 葫芦岛港海军造船厂是目前中国最大的造船厂,同样也是设备最为齐备的造船厂,拥有从美国、英国购进的大型龙门吊等诸多被认为只有制造战列舰之类的主力舰才拥有的设备,也正因如此,当海军造船厂的04、05号船坞设备安装完成后,这两个掩蔽式建筑物长达330米,宽约135米,可并列建造两艘大型战列舰的大型封闭式船坞就吸引了外人的注意。尤其是两座船坞在投入使用后实行严格管理,更是吸引了人们的目光,日本情报机关多次企图渗透进海军造船厂这两个戒备森严的船坞,对于近邻海军扩张计划,日本从来都是非常感兴趣,但是他们得到的情报往往只是猜测而已,作为A类单位的海军造船厂,在西北属于保密级别最高的单位之一。 “不行,必须要立即返工,重新进行焊接,这是军舰,不是渔船,任何施工错误都可能导致这艘军舰在海战时被敌人轻易击沉,你们今天粗心大意的代价,就是数百名英勇的中国水兵因此而付出生命,是你们屠杀了他们!”居恩.格拉斯对眼前中国技术人员愤怒的吼道,作为两艘袭击舰的主设计师,居恩.格拉斯绝对不容许自己设计出的军舰因为施工问题而产生任何瑕疵。在建造八艘 “定海级”驱逐舰时,居恩.格拉斯已经见识了中国技术人员和工人的粗心,他们或许非常勤奋,但是有时候却很粗心,就像现在这样。 “但是……居恩先生,我已经询问过海军代表,这点瑕疵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而且绝对不会对军舰的整体质量有任何影响!如果返工的话,工期就会被拖延,现在警备舰队迫切需要军舰,他们不会接受任何拖延袭击舰服役的行为。”一名技术人员据理力争道,这点瑕疵绝对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根本不可能影响军舰的整体质量,有时候这个德国人好像太吹毛求疵了,不只是这个德国人,好像德国人都是这样,他们总是太过追求完美,说难听了根本就是吹毛求疵。 “不,警备舰队需要世界一流的袭击舰,可以和日本主力舰有一搏之力的袭击舰,而不是漂在海上的铁棺材,如果你们今天不返工,长此以往,在你们心中就会心存侥幸心理,最终你们建造的不是军舰而是铁棺材!无论是军舰或是渔船,任何从我们这里制造出的船只,都只能是完美状态,鉴于你无法意识到完美的制造质量对于军舰的重要性,从现在起你需要离开这里!立即!我会另外安排人接替你的岗位,同时我会建议将你调离船厂。” 眼前中国技术人员的据理力争让居恩.格拉斯根本无法接受,在居恩看来,这个年青的中国技术人员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犯罪,袭击舰监造组内绝对不能容忍存在他这种自以为是。完美的工艺可以弥补设计上的欠缺,但是有瑕疵的工艺却可以毁灭最优秀的设计,显然这个年青人并不明白这个道理,既然如此他也就没有必要再呆在海军造船厂,让他监造至关重要的主力战舰,根本就是对海军的犯罪。 “居恩,你个洋鬼子,海军监造代表都说可以接受,你凭什么说不可以,我要告你,那怕一直告到舰船处,我也要告下去,你这个洋鬼子是借这个理由拖延军舰的服役时间。”年青技术员显然被居恩的话语给激怒了,怒目而视大声吼到,以至于引得船坞内工人们都纷纷侧目而视,他们不知所措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应该按照谁的安排做事。 “我是总设计师!我有权决定这里的一切!同时作为造船厂首席设计师,我有权要求不称职的技术人员离开这里!我现在要求你立即离开这里!立即!”居恩.格拉斯并没有理会眼前这个愤怒年青人的怒吼声。居恩.格拉斯可以理解眼前这个年青人的愤怒,但理解归理解,质量就是质量,绝对容不得一丝的马虎!能够参加两艘袭击舰的建造,是海军造船厂以及舰船处中外技术人员的梦想,毕竟这是中国建造的最大准主力舰,能够参于其中并不仅仅只是见证一级新型战舰的诞生,更是将见证并亲历一个全新的历史! 在年青技术员离开灯火通明船坞之后,居恩.格拉斯看到工人们不知所措的站着,显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之前两人的争吵已经影响到了他们。 “现在立即返工,正是你们的粗心造成工期的延误,你们的任何粗心都会在未来断送在这艘战舰上服役水兵的生命,如果那样,你们就是杀死他们的凶手,而且正是由于你们的失误造成了军舰服役期的延误!”扫视了一眼船坞内的工人居恩.格拉斯正色说道,同时给这些工人重重的扣上了一个罪名!船坞里的工人们听到眼前这个洋设计师的话,先是愣了愣随后便按照他的要求—返工!自己会成为杀死水兵的凶手!他们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军工产品第一是质量,第二是质量,第三还是质量!军工产品的质量,决不仅仅是质量问题那么简单,它是战士们的生命,绝对容不得任何马虎,错误是天才的专利,是庸才的梦魇,是蠢才的坟墓,既然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坚持自己的错误观点,按照居恩.格拉斯设计师的意见办理,把那名技术员调离造船厂,还有海军派去的监造军官也一并调离。”看到来自己舰船处的报告,司马面无表情的作出批示,尽管在做出批示的时候,司马并没有说什么,但是看着两份报告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那名技术人员竟然以所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名义打报告要求停止居恩.格拉斯的工作,此事看似是建造质量上的争执而导致两人之间的争执,但是实际上却把西北的一个现实问题给表面化了—华洋之争!华洋之争,自从清代被迫打开国门之后便无可避免的出现在中国,但是在中国的任何一个地区都没有西北表现的那么明显。 数万名欧美技术人员以及专家直接参与西北的各项工作,从大学教授、研究所专家再到工厂里的技工、市面上的外国厨师,这些人看待问题的理念以及生活上的差异,都和国人有明显的不同。华洋差异最终演变成华洋之争,尽管一直以来,司马都试图通过大量宣传、联谊等方式调和这种差异,最终把差异变成西北文化的一部分,毕竟来到西北的外国人和大多数中国人不同,他们大都根据移民协议加入中国国籍,并宣誓向中国效忠,甚至于在边防军之中也同样有他们的身影,他们也为这个国家做出了牺牲,在忠烈祠内有数十名德裔青年坟墓。 但是这一切并不能消除长久以来形成的国人和外国人之间的隔阂,尤其是在发生争执之后,就像这名技术员一味强调因为吹毛求疵而造成工期延误,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倒不断重复一句话—居恩.格拉斯是个外国人,是一个不可相信的洋鬼子! “自己到底应该怎么调和现在西北的华洋之争?”想着现在西北时隐时现的华洋之争,司马皱着眉一时之间也没有好的选择,调和人与人之间矛盾或许很容易,但是调和两个族群之间的矛盾却非常困难,在西北西方人对西北的建设做出了太多的贡献,在西北各行各业中均发挥重要的作用。 “华洋之争!”司马反复在嘴中念叨着这个词,看着那名技术员报告上有些刺目的那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司马不禁有些盲然,这种观点或多或少影响大多数国人,即便是司马在对待西北、外蒙、新疆等地的少数民族也同样秉持这一观点,甚至还刻意交待部队如果那些人有任何异动就要毫不迟疑的镇压,即便是西北鼓励持枪,却严格禁止各地非汉族持有武器,但是在对待西北外国专家和技术人员时,司马不禁有些盲然。 第一百二十三章 彼间 作为一个在一片海边荒地上建立起来的葫芦岛市,他的城市规划沿用和西北相同模式,只不过在葫芦岛修建下水道时炸出了大量石块,所以葫芦岛的建筑更多的是以方石为墙基,同样因为在规划这座城市时有大量的欧裔建筑师参与其中,所以新建葫芦岛总会给人一种错合感,中式建筑和欧式建筑在这里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尤其是有大量英式建筑,这是海军军官们的特殊情节。 葫芦岛既是一座现代化的港口城市,同时也是一座海军城,甚至于在国人眼中葫芦岛只是一座海军城,毕竟在葫芦岛随处可见水兵,还有庞大的要塞都告诉人们一个事实,这里是属于海军的城市!他的每一个角落都会让你联想到海军。葫芦岛水兵街,听街名人们往往会误这条大街是海军警备区的一条街道,而实际上却是葫芦岛一条并不算大,但是却集中了不少酒吧、饭店的商业街。 之所以起这个名字,实际上是因为这条大街是由水兵帮助兴建,海军街、水兵街、军舰大道等等在葫芦岛有很多带海军特色的街道,水兵街不过只是其中之一而已。水兵街1036号是一个地下酒吧,酒吧名字叫 “水兵之家”,酒吧的装修和店名一样带明显的海军特色,没有人会想到他实际上是一处地下人防工事,葫芦岛和西北一样,大量的人防工事对外开放出租,用于仓储或建酒吧、饭店、旅馆之类,而收取的租金则用于市政建设以及人防工事的维护。 “死洋鬼子!”在酒吧里喝了几杯烈酒的付连海趁酒劲上头大声叫骂着,他的骂声已经很难再引起周围水兵或是工人的注意,酒吧里的几个人在听到他的叫骂声后,摇摇头然后便接着聊自己的,没有人会在意一个酒鬼的胡言乱语。这几天酒吧常客都知道这个酒鬼这些天成天在酒吧里喝得烂醉如泥,然后大声叫骂船厂的外国专家,显然是受了什么刺激,好像是在什么厂里受到外国专家的排挤,至少酒鬼的嘴里常这么说,真假自然无从可辨。 “再来一杯!”付连海一口把杯中一两烈酒喝下肚,双目通红的推开杯子大声喊道。 “先生,您今天已经喝得够多了,不能再喝下去了,要不然您明天再来吧!”杨金耀关切的说道,同时随手把桌上的酒杯收了起来。作为酒吧老板杨金耀必须要为顾客负责,万一他喝出什么事,只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而避免任何可能的麻烦是杨金耀的宗旨。 “你……你……该死的洋鬼子,老子想喝,再给我来一杯,在船厂里是洋鬼子给我气受,你一个破卖酒的倒也事故起来了,把瓶子给爷拿过来。”见店老板收起了自己的酒杯,付连海摇摇晃晃站起来大声骂嚷道,似乎眼前这个酒吧老板就是那个可恶的洋鬼子一般。 “先生,你喝多了!”醉鬼的话让杨金耀手掌轻颤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的低喝道,正准备要把眼前这个醉鬼轰出去的时候,这个醉鬼的后半句话让杨金耀眼中一亮。 “哎!”杨金耀叹口气,然后重新拿出一个杯子,给这个醉鬼又倒了一杯。酒吧里的人对于酒吧老板的转变并不奇怪,毕竟酒吧就是卖酒的,而不是和客人吵架的,只不过没有人注意到杨金耀盯着那个醉鬼的时候,眼中不时闪过精光。 位于葫芦市中区康济路163号是一座充满英式维多利亚风格的四层高欧式大楼,这座大楼距海军警备区仅隔几个街区,这个并不起眼的建筑就是海警舰队情报处总部,门外没有执勤的水兵,没有戒备森严的警卫,从外表上看起来这里更像一个规模稍大的公司。海警舰队情报处在西北情报系统中是一个独立的情报机构,同样是西北情报系统中规模最小的情报机构,在海警舰队初建时便成立了独立的海军谍报机构,其前身是西北航海署设立的情报科,在海警舰队完成一期初建计划后改为海军情报处。 海军情报处处长由海警总部作战部部长助理担任,处内设国外情报部、技术情报部、特别行动部等,另外还设有许多独立的分组,其结构组成参照西北调查部以及边防军司令部军事情报局。海军情报处的主要职责是:搜集世界海军、港口设备及外国舰队的情报;综合整理海军情报单位的情报;统筹海军各情报系统的活动;监督海军的保密工作;训练、派遣和领导驻国外的海军情报员,搜集外国海军情报。 在西北,西北调查部以及军事情报局的光芒掩盖了海军情报处的存在,从来没有人会意识到在西北还有一个海军情报处,而且是一个独立于调查部、军情局的情报机构,甚至于他们从来就不曾意识到这个机构的存在。在葫芦岛大多数人眼中,康济路163号只不过是一家普通的贸易公司,葫芦岛海洋贸易公司,一家从事海洋运输贸易的中等规模公司,甚至于在葫芦岛税务部门都有这家公司的税务记录,没有任何人想到这座不起眼的建筑就是海军情报处总部。 身着西装的马克.努威尔一跳下电车,就朝街对面这座不起眼的英式建筑急急忙忙的走了过去,就像所有去新公司应聘的职员一样,恨不得一步并成两步,赶紧到达那里。马克.努威尔表面身份是葫芦岛海洋贸易公司商业资讯员,但另一个身份则是海军情报处的三级情报分析员,一个刚刚从训练学校毕业的情报分析员。 “马克.努威尔,身高一米八五,体重78.5公斤,金发,碣眼,爱尔兰裔,1890年生与丹佛,毕业于圣福斯克高中,共和六年二月随家人移民西北,进入西北外国语学院学习,共和六年五月与张家口医院护士安妮.克劳斯尔结婚,两人系在邮轮上相识,目前安妮.努威尔已经怀孕,预产期就在最近。 共和六年响应边防公署征召加入西北边防军,半年前受推荐进入电讯中心学习情报分析。”作为海军情报处特别行动处主管高克栋,根据手中文件一字一句念着马克的个人资料,这些资料大都是由马克本人填写,但在此之前已经经过严格核对。 “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马克先生!”念完手中资料后,高克栋才抬起头看了一下这个爱尔兰裔情报员,无论对于非华裔情报人员或是华裔情报人员,根据调查部传统都会进行严密审核,尽管使用外裔情报人员在电讯中心或是调查部以及军情局早已不再是什么新闻,但是马克.努威尔却是第一批进入海军情报处的外裔情报人员。 招募西方情报人员源自调查部在俄罗斯的行动,起因系受限于容貌的明显差别,但那时外裔情报人员仍然限制在一线行动人员中,在调查部总部根本见不到任何外国人。但是随着西北电讯中心这一情报破译机构的建立,西方人和国人之间默契合作所取得的成就有目共睹地,适当引入一部分外裔情报人员就被列入调查部以及军情局的议事日程。 在调查部引入西方人进入情报分析机构之后,国人和外裔之间互相配合,使调查部工作进展远比过去更见成效,随后军情局也引入一批外国情报人员,以方便自己在海外的行动。中国人习惯于在大背景下观察事物,而西方人则更关注眼前,国人在判断时对周围环境依赖性更强,而西方人在判断问题时则更显独立,国人更倾向于整体思维,而西方人则更善于分析。这些差异在情报收集分析中同样有所体现,国人和外国人在一起从事情报工作有很好的互补性,这或许是早先人们并没有想到的。 “长官,我的儿子在两天前就已经出生了,名字叫大卫!”马克.努威尔立即补充道,脸上带着初为人父的笑容。 “该死的,欢迎你加入海军,马克.努威尔准尉。”没想到自己手中的档案竟然如此滞后,高克栋轻骂了一句,然后带着笑容欢迎眼前这个年青人,看着眼前这个年青人,高克栋突然有种感觉,或许这个年青人会成为一名非常出色的情报员。 作为新建城市的葫芦岛和西北市以及西北其它新建工业城市一样,从建成伊始,电灯便取代了这个时代中国普遍存在的煤油灯、油灯。华灯初上,流光溢彩的葫芦岛夜景分外迷人,万家灯火使城市夜空光辉而明亮,霓虹灯映亮了这座城市,使得这座海滨城市充满魅力。 但是每天当时针指向十二点的时候,整个城市便失去了先前的流光溢彩,甚至于连街道上的路灯都只亮一半,以节约电力,偶尔在一些街道上还可以看到霓虹灯的五色灯光,亮灯的地方不是酒吧就是男人们的销魂窟。此时 “水兵之家”已经没有先前的热闹,来酒吧放松喝酒解乏的男人们早在几个小时之前就纷纷离开,毕竟今天不是周末或是休息日,明天还需要工作。但是即便是时间再晚,偶尔总会有一些醉鬼留在这里继续买醉,就像现在一样。 “付先生,还要再来一杯吗?”擦洗酒杯的杨金耀客气的问道,在其点头后,又为他加上一杯,然后自顾自的擦着酒杯、小菜碟。几天来眼前这个酒鬼已经成为 “水兵之家”的熟客,要不然临近打烊,换做其它人恐怕早已被杨金耀客气的请出去了。 “付先生,你过去在海军造船厂工作?”清洗完酒杯杨金耀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和眼前已经醉眼朦胧的付先生聊起来,忙了半天加一晚杨金耀也需要喝两杯解解乏。 “别……别提了!都是……是过去了!”已有八分醉意的付连海趴在酒桌上回答杨金耀,在付连海心里被从海军造船厂赶出来,根本就是一种耻辱,以至于放弃了船厂推荐自己到上海中华造船厂工作的机会,仍然呆在这里买醉度日,幸好过去在船厂工作时收入颇高,积蓄足够付连海挥霍一阵子。 “呵呵!不提也罢,跟你打听个事,你们船厂四号船坞整得神神秘秘的,你在船厂干过,有没有什么新闻说来听听,成天听船厂工人说那里好像很诡秘”陪任连海喝了几杯的杨金耀有意无意的打听道,同时装做喝酒的样子注意观察喝醉的付连海。 “四……四号船坞……不……不能说,保密,嘿嘿!你……不是个好人。”付连海醉意十足,手指晃晃的指着杨金耀嘿嘿的笑着。 “付先生……你喝多了!”付连海的话让杨金耀浑身一颤随即说道,同时借着喝酒掩饰心中的惊慌,看着付连海时眼中流露出寒意。 “呵呵!……反……反正我也不是船厂的人了……告诉你吧!四号坞……你想知道里面造的是什么吗?”话说了一半付连海醉指着桌上已经喝空的酒杯,意思再明显不过。 “谢……谢谢!”见酒吧老板为自己添满酒,付连海结结巴巴道谢,喝醉的他显然并不知道之前已经在鬼门关上打了个转。 “我告诉你……那里头造的是……那个该死的洋鬼子设计的袭击舰。”此时付连海完全忘记了保密守则,也忘记了永不泄密的誓言,对付连海而言过去的一切誓言全部都随着那个洋鬼子把自己踢滚蛋之后,而上级又否决了自己的申诉而消失。 “袭击舰!”这个答案让杨金耀愣了一下。 “哦!袭击舰是什么东西?和驱逐舰差不多的军舰?”没等付连海再次要求杨金耀便给他续了杯酒,用略带好奇的口气问道,此时杨金耀心跳禁不住加速,杨金耀知道自己恐怕将会得到一个非常惊人的情报,这或许是自己潜伏葫芦岛之后最大的收获。表面上杨金耀是一个半年前从沈阳来此经商的生意人,在葫芦岛开个规模中等的酒吧,平日里也就关心关心自己的生意,和每一个酒吧老板一样,偶尔会和常来酒吧的熟客一起喝两杯,然后随便聊聊,但是事实上杨金耀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 “驱逐舰?一艘袭击舰的吨位有……嗯!一万……六千多吨,不是一二千吨的驱逐舰可比的”虽然喝了不少但付连海仍然清楚的记得两艘袭击舰,并用一种你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眼神看了杨金耀一眼。 “一万六千吨!袭击舰!主力舰?”咋听到这个消息杨金耀只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惊,中国人竟然可以制造主力舰了!以至于在长达十几秒内杨金耀都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付先生,您……”正想再问些详细资料的杨金耀话还没出口,就听到一阵呼噜声,喝多了的付连海竟然趴在酒桌上睡着了。 “一定要把你知道的一切都挖出来!”看着趴在桌上睡着的付连海,杨金耀心中自语道,眼中不时闪烁激动的眼神,半年多来潜伏终于取得一定成果。 在葫芦岛没有人知道杨金耀的真实身份—日本海军情报调查课的高级嘱托,半年前以杨金耀的身份奉命潜伏在葫芦岛,目的是为了收集西北海上警备舰队情报,舰队、造船厂、要塞都是杨金耀关注的重点。但为了隐藏身份,在时机不成熟的时,杨金耀只是从酒吧熟客中的船厂工人、水兵口中,套取一些保密程度并不高的情报,杨金耀相信在葫芦岛这个海军城中一定充满调查部和军情局的暗探,所以尽可能小心谨慎一些。 “支那西北调查部和军事情报局构成的情报系统,熟练的掌握了这门黑色艺术,在情报和假情报的分析以及运用方面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但最为人瞩目是在反间谍方面,满铁调查部以及陆军本部特别科一次次失败就是明证,任何最细微的失误结果都可能是毁灭性的,他们进行反间谍行动时,所用手段极为强硬、有力,为达目的不惜任何手段,甚至于不惜牺牲真实情报,在情报搜集分析以及反间谍方面,支那西北情报机构远远超过我们。” 在来西北之前课长曾经亲自接见杨金耀,出于对近邻竭力扩充海军的警惕,在满铁调查部遭受重创之后,海军情报科特意向葫芦岛派出情报人员,用于搜集海军情报。但是满铁调查部以及陆军本部特别科在西北遭到多次失败,使实力本就不甚雄厚的海军情报调查科不得不谨慎从事。 把醉睡在酒吧里的付连海安置在隔间休息之后,杨金耀并没有休息,而是到自己卧室中,思考付连海露出的情报,袭击舰?一万六千吨?自从知道这些之后,这两个词就重重压在杨金耀的心里。 “袭击舰?破交战?”尽管是一名间谍,但是作为海军军官的杨金耀对于这个名词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非常熟悉。 自从欧战爆发以来,被英国优势主力舰队压在本土无力反击的德国海军派出一批水面袭击舰,实行海上破交战,以击沉协约国商船达到打击协约国海运的目的,像用巡洋舰伪装成商船出海打猎是德国海军的拿手好戏,就像去年德国海军著名的 “海上幽灵”海鹰号袭击舰。 “中国人试图向德国人学习,企图利用海上袭击舰破坏帝国的海运。”尽管明白中国人的意图,但是杨金耀更感兴趣的是那艘一万六千吨的袭击舰到底是什么模样?以及真实用途和性能,这种和主力舰吨位近似的军舰引起了杨金耀的兴趣,更何况中国人还是在高度保密的情况下建造的。 德国海军袭击舰要么是高速轻巡洋舰、要么是伪装成中立国船只的武装商船,从来没有高达一万六千吨的专用袭击舰,即便是在全世界这也是第一次有一个国家的海军建造专用水面袭击舰。几分钟之后,杨金耀将袭击舰的粗略情报用密码的方式,写在一封普通家信中。受限于技术原因,在这个时代大多数国家的情报人员都使用普通邮件传递情报,而不像西北情报人员一样,有小型电台可供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把情报传出去。 西北火车站,这座仍然在紧张施工之中,并已经初现风采的意大利风格建筑,在建成后将会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火车站。此时在西北火车站站台上,王千怡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建筑,还有她背后的那座城市,一时之间王千怡心中可谓五味杂陈,过去种种都显现在王千怡的记忆之中。 “你我都明白在过去几年之中,你曾经为日本满铁情报机关工作,出卖了大量的国家机密,并涉及在西北从事间谍活动,盗取西北大量国防机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以叛国罪处决你,要么监视在这里的敌人,提供给他们我们提供给你的情报,把这个交给你的日本上线,如果我们发现你没这么干的话,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你会以叛国罪立即被处决!” 穿着一身洋装的王千怡回忆当自己身份泄露后,李南新用淡淡的不容质疑的口气对自己说过的话,为了保命自己选择了和他们合作,结果满铁调查部和特别课以南田松本为首的大批高级嘱托被捕,他们已经在几个月前被秘密处决,包括涉及其中的国人,而自己是少数几个得以身免的间谍。 “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西北的间谍!”为了活命王千怡选择与西北调查部合作,但是合作却并不限于这一次。 经过六个月再次训练,通过多种考核后,王千怡接到一个任务,想到自己的任务,王千怡不禁叹了口气,王千怡明白自己的命运,实际上从为满铁调查部服务开始,就已经不再为自己所掌握。 “王小姐,希望你能早日凯旋而归,到那时你可以得到真正的自由,在全中国任何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作为她名义上男友的李南新微笑对王千怡说道,李南新之所以来火车站名义上是以朋友的身份送她,但是最重要的目的还是再次提醒,她可以得到真正自由,但是要在完成这个任务之后。 “再见,南新!”王千怡带着招牌式媚笑和李南新道别,真正的自由!王千怡期待那一天早日到来,不过这一切的前提就像李南新说的那样,自己必须要完成调查部交给自己的任务。 利用美色和性在间谍活动中,千百年来无论中外都屡见不鲜,中国历史上诸如妹喜、西施、貂禅等等都是女间谍,她们利用美色和性来迷惑对方,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国外即便是在《圣经》《旧约全书》中,参孙和达利拉的故事,参孙如果不堕入达利拉的美色陷阱,又怎么可能被剪去头发,双眼也被烙瞎,而被敌人生擒。 全世界情报部门之中除了金钱之外,利用美色和性来从事间谍活动都是通行的游戏规则,而大多数间谍或特工都需要掌握这类技术,无论是男性或是女性,都需要利用自己的魅力,这样有时可以得到意外收获。而王千怡就能熟练应用这些技巧,并可以称做是其中的翘楚,这与王千怡在日本从事的职业以及在满铁接受的训练不无关系。 而这正是调查部决定发展王千怡为调查部间谍的原因,像这种女人根本就是天生的,调查部自然会想到利用她的长处为自己服务。十几分钟之后,火车缓缓驶离正在建设中的西北火站,这列火车的终点是上海,那座不夜城,远东的梦巴黎。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出卖 共和六年年中,由中外专家组成的西北科学考查团,带领数十名年轻地质队员按照公司提供的资料,在乌兰察布草原—这片阴山北麓的敕勒之川,牧草如毡,羊群似白云飘落,但在它辽阔与苍茫的西北方,一座山峰兀立在那里,在灼热阳光下泛着青黑色,周围群峰则匍匐在它的脚下,此地似为 “哈喇托落海”,蒙语白云鄂博山也称白云宝格都,蒙古语意思为 “富神之山”。 考察团在草原上发现矿石后,顺河流向上追溯,发现铁矿矿石沿沟散布,比比皆是,越接近山峰矿石越多,考察团的专家和地质队员们确定这是矿床所在,在当地人称之为 “宝山”的最高峰,在夕阳映衬下,宝山闪烁着黑色的金属光芒,攀上主峰,一个巨大的敖包静静伫立,,俯瞰众山,南坡半壁皆为矿区。考查团的一位地质队员在写给西北地质研究所所长丁文江的信中提到: “神山,巴延博克图,名副其实,整个南半壁都是纯粹的矿石,铁和锰,矿苗一直扩张到察罕鄂博庙,这已由我绘画下来。”当身为西北地质研究所所长的丁文江接到这个消息之后,显得异常兴奋,他在日记中写道: “发现巨大铁矿,这是中国的福祉。” 并断言: “如能对白云鄂博铁矿进行大规模开采,她必将成为发展工业的主要矿源,并将促使西北钢铁工业进一步发达。”在这次长达几个月的考察中,考察团不仅发现白云鄂博矿,从白云鄂博大山上取下一马驮矿石标本,记满对白云鄂博大山各个踏勘点的记录,还绘制近千幅地质图,记录数以万计的文字资料,收集地质资料一百余箱,从而为开发这一大型铁矿奠定了基础。 伴随大铁矿的 “发现”,一座新兴钢铁城市在黄河边诞生,这个新兴钢铁城市就是包头,前绥远特别区两大城市之一,拥有十余万人口,位于黄河北岸,为通向黄河后套重要门户,也正是因为大铁矿的发现,而成为中国知名的钢城。只不过人们永远都不会记得,在这座钢城建立的背后却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蒙古人宗教观念很深,迷信尤其厉害,他们在高处用石头堆起一个 “包”,上面放若干盘羊头骨,插上旗子,以为这是天神寄托的地方,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到了某月某日,宰羊以祭。据说动上面一草一石便要生病, “蛮子”(泛指汉人)动上面一点东西,神也要迁怒于他们,使他们家宅不安,牲畜死亡。 正因为如此,在大量机械车辆出现在蒙古人口中 “神山”附近,并开始按照勘探地质资料着手建设大型露天铁矿时,一些迷信而无知的蒙古人在部分人鼓动下,企图阻止铁矿的施工建设,早期是毁坏施工机械,后来甚至发展成绑架和杀害矿区工程技术人员。 “绝不能因为一小擢人的抗议停止白云矿的建设,对待违法行为要坚决而果断的镇压,我们必须要用自己的行动让他们明白,我们不会吝于用子弹恢复秩序。”在接到施工受到阻碍、工程人员遭到绑架、杀害的消息后,司马没有一丝犹豫就下达了这个命令,同时命令河套警备团立即进驻矿区,用手中的步枪去保卫矿区的安全。 得到授权后警备部队除了使用镇暴用的霰弹枪发射橡胶子弹之外,在矿区遭到攻击之后便直接使用了制式武器,结果造成数十名持枪暴徒死伤,十余名蒙古以及满清遗族因涉嫌煽动叛乱被捕,随后被特别军事法庭处以死刑,他们的家人遭到流放,一切财产均被没收。同时以防止叛乱为名在西北全省范围内强制收缴非汉裔居民持有的武器,当然一部分合作的蒙古贵族仍然准许保留自卫武器,但是他们的王府武装被强制解散。 在刺刀的迫使下,秩序得到恢复,同时解决了一直困扰西北的蒙古贵族问题。白云矿发生的流血事件,并没有引起国内的关注,在所有人看来,这不过又是一场叛乱而已,国内舆论普遍支持西北果断镇压,自共和初年起,内外蒙民多次叛乱已经让国人对他们失去了信心。 “那些人还以为现在是共和元年之前!”这是国内主流舆论对这件事的看法,对于叛乱分子,他们没有一丝同情心。随着时间流逝曾经因白云矿发生的冲突,早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记忆,全中国只看到一个新兴的钢铁城市在黄河北岸建立了起来,第一座高炉炼出第一炉铁、第一座平炉炼出第一炉钢,轧钢厂生产出第一根钢材……铁矿以及钢铁厂改变了包头这座古老的塞北古城,在包头老城北昆都仑河附近出现了一个更为繁华的工业城市,兴于百年商贸的老城和兴于钢铁的新城共同组成了新包头。 “嘟……”蒸气机车鸣响的汽笛,吸引了路边田地里农民的目光,那列南来的火车并没有驶入车站,而是直接通过叉道驶向新工业区,当火车驶过,靠近铁路的农民便到铁道上拣拾散落的煤块,煤块都是从黄河南鄂尔多斯的神府煤矿运来的。 “一群贪小便宜的穷光蛋”看到庄户人急急忙忙在铁路上拾煤,而且还面带着喜色,穿身短打马褂半露块状肌肉的乌克多皱眉讥讽道。庄户人只要稍微拾上十几二十斤煤,就能在店里换上够全家吃一个月的精盐,对于衣食无忧的乌克多而言,嗤之以鼻,在乌克多看来拾煤块显然很掉份儿。 “哟!那贝勒,您老进城来了。”一进包头老城旁人热切的招呼声让乌克多不禁有些得意,虽说满人不当朝了,可乌克多凭早些年皇上在位时旗人的身份,在包头城里横行霸道,总还留些积威,就是现在包头城里头有几个人敢不买那爷的账。 “那爷,小的给您老请安嘞!”离老远一见乌克多的影子,穿身破袍子的都勒加就连忙过去请安,脸上带着献媚的笑容,一副讨好、巴结的神态和宫里太监并没有什么两样。 “免了,来,这是爷打赏你地”都勒加的讨好和巴结让乌克多找到了从前的感觉,心情不错的乌克多便掏出几毛钱赏了过去。 “谢谢那爷!谢谢那爷!那爷,皮货街三天前刚新开了一家陈记铁货行,老板是一个南边的行商,刚来咱西北,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接过赏的都勒加立马献媚的对乌克多说道,眼中带着期待之色,若是乌克多从铁货行里收了票子,到时再赏些,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小子,行了,那爷记得你今天通风的人情,今个那爷先去收点银子,回头少不了你那份。”听说有新号在皮货街开业乌克多顿时来了兴趣,新城乌克多不敢去,新城里不说警察就是里头的店老板、工人个个都是敢玩命的主,还是不惹为妙,在老城可是没有顾忌,尤其是南边来的新商,他们大都喜欢散财保平安。 “谢那爷嘞!小得就在这静候那爷佳音。”都勒加连忙面带讨好之色的道谢,只不过在乌克多转身朝皮货街走去的时候,都勒加眼里闪过一些狡黠的眼神,随后又被无赖的眼神所替代。 皮货街356号陈记铁货行内,身后跟着几个喽罗的乌克多端坐在那摆弄手中的扳指,这扳指是乌克多祖上传下来的,据说几百年前进关时乌克多祖上就是靠这枚扳指引弦控箭。 “陈老板,你这买卖开得不错啊!” “这不刚开张,借那爷的吉言,往后生意若是发了,头一个得孝敬那爷不是……”未待陈老板把话说完,乌克多牛眼一瞪,话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陈老板,你没和那爷说实话吧!” “不敢!不敢!就算我陈家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哄那爷不是,这不……小号刚开张嘛!”陈家良连忙站起身来争辩道。 “那就好,谅你也没有那个胆子。”乌克多点点头,同时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店铺,店里卖的大都是各类钢筋、水管、铁皮之类,都是新城钢铁厂生产的玩意。 “姓陈的,你这铺子开得这么踏实,都是那爷在旁边给你撑着,说说你打算怎么孝敬那爷。”跟在乌克多身后的喽罗适时说道,敲诈勒索的事情大家早已是轻车熟路了。 “那爷,你先呆会,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听到乌克多嗯了声,陈家良才朝后门走去。 “掌柜的,外头那几位可是来者不善那,要不咱们去报官吧!听说西北警察比内地强多了!”陈家良前脚一进后院,一个伙计便从旁屋里跑过来在老板身边轻声说道。 “你懂什么?天下乌鸦一般黑,要是警察真管了,那人敢这样?这事我来处理。”陈家良摆摆手断然拒绝了伙计要报警的提议,花钱消灾例来都是生意人的首选,在这里也是同样,说罢,便朝北屋走去。一会儿,陈家良拿了茶出来,茶是陈家良从南方来时带来的铁观音,在包头并不是随随便便能喝到的,平时陈家良也只是招待贵客用,不过用在乌克多身上显然是废了,本身有些渴的乌克多如老牛饮水一般一杯一杯的喝着,那顾上茶叶的好坏。而陈家良则是在旁边静静等着,估摸眼前那爷喝得差不多了,就掏出从北屋钱柜里拿出的一叠西储券,恭恭敬敬递到乌克多的面前。 “那爷,也不知道您平时喜欢点儿什么,您就自个看着买吧!改日我专程去拜访你。”乌克多一看陈家良手中的票子,脸色立即变了,娘的!一块钱一张的绿票子,一叠至多也就五、六十块。 “娘地!打发要饭花子可是!”说着就把陈家良手中的钞票扯过来扔在地上,绿色一元钞票一下散得满地都是。陈家良连忙弯腰拾着散落一地的票子,一边还陪笑解释。 “那爷,您看……小店开张日子不长,外面还欠着人家的账呢!您得多包涵……”叭的一声,乌克多狠狠的把茶杯摔到地上。 “妈的,给脸不要脸,姓陈的,今天要是不拿出这个数来”乌克多伸出三个手指头,三百块是乌克多来时就想好的,现在这碗饭越来越不容易吃了,趁现在赶紧多弄点才是正理。 “否则爷,今个就把你这破店给砸了,”听到这话,陈家良脑子立即快速转了起来:给还是不给?不给眼下怎么应付?可要是给了,往后他再狮子大开口,这事可怎么办?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大爷我今天把你这破铺子给掀了,弟兄们自己动手拿东西,去给爷找几辆板车来,今天你拿不出票子,就拿铺子里的钢料顶了。”在陈家良还没拿定主意的时候,乌克多已经一把把小桌给掀翻了,上面的茶壶、茶杯摔了一地,乌克多大声嚷着,没钱容易,拿东西顶呗,这一屋子钢料怎么着也能顶个千把元吧! “那……那爷,不能啊!您若是把货拿走了……”陈家良连忙陪笑哀求,希望乌克多能高抬贵手。 “丢你娘的,晚了,愣什么,还不动手,拿水管,那东西值钱正顶用。”乌克多一脚把陈家良踢到一旁,就招呼人动手,不过乌克多并没有一味的全抢,而只选择了水管,逼人不能太甚,那些水管至多值四、五百元,想来这姓陈的最后也会自认倒霉。 就在所有人准备动手的时候,一个穿黑色警服的警察出现在店铺门外,铁塔似的身子将店门挡了一小半。 “乌克多,敲诈勒索不成转而抢劫商铺,这个罪判下来足够你到新疆沙漠里种上二十年的树。”手中提着警棍的那梁勋看着眼前这几个人,面带冷笑说道,眼盯着坐在那的乌克多目光中似乎带着些如愿以偿的意思。 “哟!我当是谁那,怎么着,那警官,想抓我是不是?搁在七年前,你他娘的见着我还得给老子请安磕头知道不,你……”听到这话乌克多只用余光扫了一眼,随后慢条斯理的说,可是话只说了一半,就看到那梁勋身后出现了几名警察,这时乌克多一下愣住了。 “啪、啪、啪!”在处理完乌克多的案子后,天早已经黑了下来,走出警察所正要推自行车离开回家的那梁勋听到身旁响起了掌声,只见一个男人站在路灯下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那警官,只花了十块钱,就解决了包头城的这个毒瘤,虽然拐了不少弯儿,可却没违法,又顺便报了多年的私仇,乌克多这次至少在新疆沙漠里呆上三十年,那警官,实在是可喜可贺啊!”说话时这人脸上带着些许戏谑的笑容。听到这话那梁勋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起来,同时心跳不断加快,呼吸显得很紧张,一时之间变得举止无措。 “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话音一落作势就要推自行车离开,这时那个男人掏出证件,看到上面的徽章 ,那梁勋呆住了,没想眼前的男人竟然是那个部门的人。 “那警官,我是调查部的李都远,我想我们需要谈一下。”对这个惊骇的警察,李都远用不容拒绝的口气说道,这不是和那梁勋商量,而是对他的命令。 “能陪你走一段吗?”李都远很随意的说道,但听他的语气显然不会接受任何拒绝。 “那警官,你是旗人吧!正红旗,伊尔根觉罗氏,满清八大姓啊!若不是祖上犯事,想来也不会在这地方隐名埋姓过日子吧!是什么事来着?好像是涉及到宫禁是吗?”李都远自顾自的说道,并没有考虑身边那梁勋的反应。 “是……是的,长官”听到身边调查部特工问话,那梁勋不知所措地回答道, “长官”是对调查部官员的称呼,听说是主任发明的新词。显然他们是查清一切才来的,他到底为什么来找自己? “那梁勋,你想当汉人还是想当旗人!”李都远笑问道。尽管李都远声音并不大,但是在那梁勋脑中却如炸雷一般, “当汉人还是当旗人?” “现在你有一个机会,如果你愿意的话,不仅你和你家人,包括你的子孙后代都会以汉人的身份生活在中国。觉罗者,传为宋徽、钦之后。”虽说这是无稽传言,不足凭信。当然,也不排除某一家族有这种血缘传承,那警官,指不定正是你们这一家族,当然同意的话需要做些什么,你愿意吗?赵警官。”李都远说话很平淡,但是却带着一种蛊惑力,慢慢的引诱着那梁勋。 “你是让我……”听到李都远的要求,那梁勋感觉有些错愕,看了一眼身边的李都远。 “是做好公民,相信你会很乐意做个好公民不是吗?赵警官,你说是吗?”李都远打断那梁勋的话,然后嘴角带笑看着身边这个为达目的可以违反规则的警官,谁能想到这个看似老实憨厚的警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有时候老实憨厚的外表就是最好的伪装,伪装一切不为人知的罪恶或是其它。 “五万元!”付连海不断在心里琢磨着这个数字,同时琢磨着自己的得失。五万元的诱惑力的确很强,对于过去月收入只有一百二十元的付连海来说,这相当于自己四十多年的收入。 “付先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我们之间的交易,我需要的仅仅只是几个简单的数据,是他们先背叛的您不是吗?这些钱你可以看成是他们给你的补偿,拿到这笔钱后,你即可离开葫芦岛,到上海、到中国任何一个城市开始你的新生活。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这一切!永远!对于您来说这绝对是一个不错的生意。” 看着陷入沉思的付连海,杨金耀声带诱惑的对其说道。来自国内的命令让杨金耀必须要尽快得到中国人建造袭击舰的详细数据,让国内海军专家评估袭击舰对日本海军的威胁。为了完成国内交给的任务杨金耀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收买。经过几天接触对于付连海这个人,杨金耀相信足够的金钱就可以收买,他对西北怀着一定的恨意和不满,只要有足够的金钱,那么他就会出卖可以出卖的一切,而自己仅仅只不过是让他提供一些数字和信息而已。 “容我再考虑、考虑。”付连海犹豫不决的说道,脑中不停的思索五万元和所谓的保密守则。 “拿走五万元,然后到上海去,这算是西北给自己的补偿。” “绝对没有人会知道这一切,你我之间的交易永远只存在于你我之间。” “五万元,够自己快快活活的过一辈子了。”付连海不断的在脑中说服自己,似乎种种理由都在告诉付连海收下这些钱吧!这是西北的补偿,这是自己应得的、这是……反正当一个人想收下一笔钱的时候,人们总会找到各种收钱的理由。 “付先生,五万元足够你在国内开一家工厂,如果那样的话,五万元会变成十万、二十万、甚至一百万,你知道现在是实业生金。几年之后,您或许会成为中国知名的富豪,到那时西北的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错了。”看到付连海仍然在犹豫,杨金耀再次提醒五万元的好处,这一次是用名利来劝诱,杨金耀相信非常功利的他一定无法拒绝诱惑。而且在说话的时候,杨金耀拿出厚厚的十叠五十元钞,花花绿绿的钞票摆在桌子上的确充满了十足的诱惑力,杨金耀可以看到当付连海看见这些钞票的时候,眼中流露出贪婪之色。 “你想知道什么?”盯着眼前的钞票,付连海忍不住吞了几口唾沫,想起过去几天自己悲惨的 “遭遇”,付连海再也没有一丝犹豫,直视桌上花花绿绿的钞票,付连海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在付连海看来是西北背叛了他,现在自己只不过是取回自己应得的而已。 “你们正在建造中袭击舰的详细数据”强压心中窃喜杨金耀说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这些数据正是国内舰船专家以及海军专家急需的,他们需要用这些数据评估袭击舰的威胁,并根据威胁程度由海军制定应对之策。 “对于袭击舰我所知道的并不多,只了解一些基本数据。”付连海此时显得底气不足,有些不太确信的看着面前的这个酒吧老板,付连海甚至都不相信自己所知道的数据可以换到五万元。 “这桌子上一共五万元,只要你说出你所知道的,那么这五万元就属于你,这一点你不用怀疑,我需要的只是你知道的事情,你现在就可以把钱装起来。”杨金耀说话时,用行动消除了付连海的担心,他把钱装在一个牛皮纸袋内,然后推到付连海面前。中国有句俗话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让支那人帮你办事,就要给他们足够的好处,为了得到好处,支那人愿意出卖一切。 “袭击舰水线长为200米,宽21.65米,吃水7.25米,标准排水量为16967吨,设计航速为28-30节,140000马力,它的水线主装甲带厚度为152毫米,艏艉为80毫米,另设有一层斜面55毫米的穹甲,配有3213吨燃油,按照设计以2节航速巡航时航程可以高达600海里。”付连海手按着桌上装有五万元西储券的牛皮纸袋,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这些数据在过去几个月之中都已经刻在了付连海脑中,付连海一边说,一边想象自己拿到五万元应该去做些什么。 “那它的舰炮呢?他装备什么舰炮?”听到这些数据作为海军军官的杨金耀在脑中将这种 “袭击舰”划入 “快速准战列巡洋舰”的序列,他的吨位很小、速度很快、航程远,这或许是支那人受限于自身技术水平不足而制造出的一种薄皮战巡舰,当然也不是没有一点优点,速度就很快,不过火力却非常薄弱。 “袭击舰使用的舰炮,是根据西北生产的装甲要塞炮为基础研制的三联装254毫米舰炮,一共有三座三联炮塔,另外拥有六座双联高平130毫米副炮。 杨先生,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您知道,我只是监造人员,并没有参与设计,这些资料都是从详细施工图纸上看到的。”付连海说出自己知道的全部之后,心中有些担忧的看着杨金耀,而左手则紧紧的按住手中的牛皮纸袋,这是自己未来的全部希望,付连海明白自己所知道的这一切,或许并不值这么多钱。 “付先生,您不需要担心,虽然您的情报并不值五万元,但这些钱是我们赠予一位朋友的礼物。”杨金耀安慰着这个怯懦而自私的支那人,他给自己的情报并不值这么多钱,但是杨金耀心中还有其它一些打算,当然这就需要眼前这个贪利支那人的帮助。此时付连海已经再也看不到过去的那种自傲,表现出的只有前所未有的卑微和讨好,人一旦把自尊出卖给敌人,往往就会发生这种转变。 “谢谢、谢谢杨先生,哦!对了,袭击舰主炮塔分布非常特殊,他采用的是前一后二的方式。” “主炮塔前一后二,哈哈……支那人。”杨金耀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阵狂笑,几乎在瞬间明白了中国人所谓 “袭击舰”的实际用途,而且对于警备舰队的担心也同样在瞬间消弥于无形。一支在设计军舰时首先想到的就是逃跑的海军,有可能取得海战的胜利吗?这样的对手值得自己尊敬吗?杨金耀内心深处立即产生了原本对支那人的轻视和鄙夷,而不复初来时的警惕。 “支那人……杨……杨先生,你……你是日本人。”听到杨金耀的狂笑声,付连海惊慌失措的看着眼前这个止住笑声的 “杨老板”,付连海没想到自己竟然把机密出卖给了日本人。 “付先生,如果不是日本帝国,你以为谁会花如此高价从你手中买这些,其实你早已经猜测出来了,但是你仍然选择出卖了你的国家,不是吗?付先生。”杨金耀看到付连海惊讶的模样,直接用言语彻底打碎付连海最后一丝伪装,只有彻底摧毁他所谓的自尊和爱国心,才会选择和自己全面合作,而自己在以后还需要他的帮忙,五万元是那么容易拿到的吗?当然不是。 第一百二十五章 燥动的青年 对于满清鞑靼王爷来说,共和中国成立后,他们的权势都已随之消失,唯一没失去的是王府的老房子,关起王府大门,摘下王府门上的招牌,在自家王府里头奴才们仍然称他们王爷,不过维持王府体面的生活开支自然有些过大,出卖王府里祖宗 “留下”的玩意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奴才伊尔根觉罗.那梁勋给主子爷请安,这些年不知道主子爷过得一切可安好”一进门那梁勋立即按照老礼跪在地上,给端坐在上面的小恭亲王爱新觉罗.溥伟请了个安,出身正红旗的伊尔根觉罗氏的那梁勋给爱新觉罗.溥伟这个正红旗都统请安倒再合理不过。 “快快免礼,那梁勋啊!你现在可给咱们旗人长脸了,这京城地界谁不知道那梁勋的长白煤行,京城怕有二成五的煤都是你们行里出来的吧!”溥伟非常客气的亲自上前扶起面前的这个旗人中的青年翘楚。 大半年以来,京城的旗人里头就传说这长白煤行的大老板是个旗人,可那老板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愣没人知道这门生意是谁家弄的。自打半个月前,眼前的那梁勋从西北来到京城,人们才知道长白煤行是这个早年间犯了事的伊尔根觉罗氏的后人在京城打点的,自打那梁勋进了京,就一直在各王府之间行走,甚至于连宫里头的那位都知道有个伊尔根觉罗氏的那梁勋出手大方,心中感念着皇上。伊尔根觉罗氏,旗洲八大姓氏之一,如果不是因为那梁勋祖上犯了事涉了宫禁,也不至于被混落到河套,不过这人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在鄂尔多斯找到了一处煤矿,然后花了几百块把那块地买了下来,就平白得了煤矿六成股份,一年多下来从一个穷光蛋变成了身家数百万的巨富。 “王爷谬赞了,那梁勋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拾了个矿而已,那能谈得上什么翘楚……论及翘楚自是当数王爷您,这些年多亏了王爷在这里撑着……”那梁勋连忙恭敬的说道,言语中显然有些粗鄙,不过这和那梁勋的身份倒也符合,少时穷得连口饭都吃不上的那梁勋能说出什么体面话来。 “那梁勋啊!前些日子本王已经和宫里说过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宫里头就会有行文出来,你也能明正言顺的复籍了,咱们大清要是多几个像您这样的忠臣,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般田地。”看着眼前这个自打从进京后就开始上下奔走,只为能让自己家重新进籍,恢复自己伊尔根觉罗氏名位,溥伟禁不住有些感慨,这些年旗人弃旗姓改汉姓早已经屡见不鲜,难得还能看到像那梁勋这样的忠臣义士,看那梁勋脸实诚人憨厚的模样,溥伟明白或许只有像这种有些憨态的人才会在这时仍然忠于宫里的那位爷。 一个多钟头后,在恭王府用了一顿饭,顺道又孝敬了溥伟五千块钱的那梁勋被溥伟亲自送出恭王府,随后在王府外坐上他那辆中华335型轿车。 “告诉部里,两天后溥伟引我进宫。”此时那梁勋脸上已经没有在王府时那种讨好、巴结的神情,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那梁勋来这的目地就是为了进宫,接近已经退位的皇上。通过半个多月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脸上带着笑意的那梁勋脑中冒出了当初自己和李都远之间的谈话。 “知道接下这个任务的后果吗?” “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做?” “我为什么要做?”那梁勋同样不止一次的问自己。那梁勋得到的答案,每一次都不尽相同,不过却从来没有改变自己的初衷,不惜一切完成这次任务,这一次行动若是成功了,宫里的皇帝和王爷们包括遗老遗少们都会遭受一次大劫,什么《清室优待条例》所有一切都会随之终结,等待旗人勋贵们的或许将是一场七年前没有进行的大清算。但是那梁勋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丝心理压力,甚至于还隐隐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作为中国发行量最大、发行面最广的杂志《奋进中国》,在共和七年四月份发行超过三十五万册,超过了全中国几乎所有杂志的发行总和,甚至于发行量超过了许多报纸的发行量。恐怕在最初创刊时,谁也无法想象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奋进中国》就成为中国的主流核心杂志。和面向大众仅只需五个铜子的报纸不同,价格较高的杂志一直以来都是由中国精英阶层定阅。自创刊以来,《奋进中国》以标榜新闻立场绝对中立而闻名全国,也正因为这种立场,杂志才会受到国内精英的推崇。 “自共和建国以来,清室始终未践移宫约,而于文书契券,仍沿用宣统年号。对於官吏之颁,给荣典赐谥,亦复用弗改,是以共和元年优待条件及共和三年优待条件善后办法中,清室应废行之各款,已悉行破弃。其先有王公与敌合作,意图武力推翻共和,后有盗卖国宝以充复辟之用,以旗私欲之用,其为乃破坏国体之大毒。优待条件之效用,更是完全毁弃无余。 虽清室於复辟多次败露,自承斯举为些许人等私行而为,斯言若信,则些许人等乃清室之罪人,然清室又多次以种种名目嘉奖些许人等,实为奖乱崇叛,明示国人以些许人等有大造于清室,而复辟之举实为清室所乐观,事实俱在,俱可复按。则共和政府对于优等条件势难再继续履行,吾所以认为国会应立即废止《清室优待条令》,及促清室移宫之举,且按之情理、法律皆无可议……” 《奋进中国》共和七年五月刊一经推出便引得举国哗然,由杂志社总编张洪杰写的本期引言之中直接发出了将清室赶出皇宫的公开信,更是让国人为之侧目,而五月刊的内容更是让国人为之惊愤。 “……昆山大屠杀,总计城中人被屠戮者十之四,沉河堕井投缳者十之二,被俘者十之二,以逸者十之一,藏匿幸免者十之一,举城杀戮一空,其逃出城门践溺死者,妇女、婴孩无算。昆山顶上僧寮中,匿妇女千人,小儿一声,搜戮殆尽,血流奔泻,如涧水暴下。 ……南昌大屠杀,妇女各旗分取之,同营者迭嬲无昼夜,三伏溽炎,或旬月不得一盥拭。除所杀及道死、水死、自经死,而在营者亦十余万,所食牛豕皆沸汤微集而已。饱食湿卧,自愿在营而死者,亦十七八。而先至之兵已各私载卤获连轲而下,所掠男女一并斤卖。其初有不愿死者。望城破或胜,庶几生还;至是知见掠转卖,长与乡里辞也,莫不悲号动天,奋身决赴。浮尸蔽江,天为厉霾。 ……嘉定大屠杀,市民之中,悬梁者,投井者。投河者,血面者,断肢者,被砍未死手足犹动者,骨肉狼籍。清兵悉从屋上奔驰,通行无阻。城内难民因街上砖石阻塞,不得逃生,皆纷纷投河死,水为之不流。……日昼街坊当众奸淫。有不从者。用长钉钉其两手于板。仍逼淫之。兵丁每遇一人,辄呼蛮子献宝。其入悉取腰缠奉之,意旗方释。遇他兵,勒取如前。所献不多,辄砍三刀。至物尽则杀。” 五月刊的《奋进中国》中《旗鞑入关屠杀汉人逾万万人》一文的内容几乎让看者为之惊厥,被国人选择性遗忘的悲惨历史再一次涌上人们的心头。大屠杀、文字狱林林总总悲惨的历史全部回涌到了人们的心头,读者无不涕流满面。 “家家燕子巢空林,伏尸如山莽充斥。 ……死者无头生被掳,有头还与无头伍。血焦土掩红颜,孤孩尚探娘怀乳。”尽管国人并没有经历文中描述的那个时代,但是短短几百字的描述已经足够触目惊心,原本在清末共和初期兴起现在已经渐淡的仇旗心理,开始重新回到人们的心间,国人们似乎再一次听到那位十九岁的四川青年在他的遗著中开头的那句话来。 “扫除数千年种种之专制政体,脱去数千年种种之奴隶性质,诛绝五百万有奇被毛戴角之旗洲种,洗尽二百六十年残惨虐酷之大耻辱,使中国大陆成干净土” 而与此同时,在西北司马住处书房内,却弥漫着异样的气氛,调查部部长石磊和西北舆论咨询委员会主任张默两人静站在司马的办公桌前,看那模样显然是在遭受训斥。 “四石、慎言,你们告诉我,这期《奋进中国》是谁的主意?”指着桌上五月刊《奋进中国》司马问眼前的两人,眼睛余光望向这期《奋进中国》封面上八国联军在故宫阅兵的照片,眉头跟着紧皱起来。 “老板,您前些天吃饭的时候,提到要把小皇帝赶出去,所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慎言,舆论咨询]¨]w]é]n] ]r]é]n] ]s]h]ū] ]w]ū]¨]委员会便开始行动,调查部也向慎言提供了一些资料,大都是他们盗卖国宝的资料。”作为主导者的石磊立即承认,只不过石磊的话只说了一小半。 “嗯!”石磊的话让司马想起前些天当自己在报纸上看到大批国宝流出皇宫的报道后,自己激动的说要把末代皇帝还有他的那帮子杂碎都赶出皇宫和京城的王府。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时石磊就在餐桌上,石磊像过去一样,主动帮自己排忧解难了。这时司马才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再像过去那样随随便便的发表自己的看法,自己现在发表的任何看法已经代表一种态度,自己表明了态度,那么周围总会有人去做,就像这次一样。 “不要再有下次,慎言,你那边可以在适当收手了,当前国内需要的是稳定,这件事到此为止。”尽管打心眼里并不喜欢懒惰成性的游民,但是在司马看来当前大局是保持稳定,一切等过几年再说,尽管司马心中同样迫切想要把那些封建余孽赶出皇宫和王府,一想到他们占着那些地方,司马就觉得恶心,如果现在是辛亥年间的话,司马绝对不介意支持搞个大清算。 “主任,故宫是属于咱们全中国的,而不是爱新觉罗一家的。再说现在都共和了,四百万银元的经费供给,都是咱们汉人的血汉钱,拿汉人的血汗钱养一帮子封建余孽,值得吗?还有王爷们占着王府,府里的一切,都是咱们汉人的,当初咱们没像他们对待明朝皇族一样杀尽杀绝,就已经够宽宏大量了,现在是时候把这一切都收回来,而且现在全国都支持这么做,我们只不过是点了个火而已。” 在读书时思想深受章 太炎种族革命以及邹容《革命军》一书影响的张默,并不愿意停下这个任务,石磊之前和张默商量此事时,张默一点没犹豫一口答应下来。张默在回答时并没像石磊一样称呼司马为老板, “老板”这个称呼在西北是少数人的特权,对于张默而言并没有这个资格。 “慎言,你说的这一切,我都明白,但是你要明白一点,现在我们需要的是稳定,京城有六十余万旗人,一旦发生不稳,后果不堪设想,你明白吗?现在立即给我停下来。”司马立即打断张默的话用不容质疑的口气说道。在司马看来当前维持稳定是最为重要的事情,至于皇宫之类的问题可以以后慢慢解决,反正都是在中国他们还能飞了,以后大不了像历史上一样生般硬套也就行了。 “但……是,主任”张默原本想再争辩什么,但是话还未出口,想到来时石部长告诉自己的事情,张默面色勉强的选择了服从。 “慎言,老板就是菩萨心肠,很多时候,需要我们这些当下属的帮他下决心,你那边动作可以放缓一些,现在导火索已经点燃,老板只让舆论咨询委员会停止煽风,可没让你们灭火,火烧起来了不上灭火器是灭不掉的。”在离开司马住处后,石磊上车离开前对身边的张默笑说道,脸上带着神秘莫测的味道。 “石部长,您是说……”从石磊话中张默多少明白了什么,面带惊喜的问道。 “呵呵!佛曰:不能说。”关上车门时,石磊脸上不见了先前的笑意,眉头皱到了一起,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及早收手,石磊明白如果再一次惹老板不快的话,恐怕调查部真得会迎来一场清洗。山西的事情已经让老板非常恼火,但是却不得不接受既成事实,现在若是按照原计划,老板肯定不会接受。 “要不?”一时间石磊也变得犹豫不决,石磊知道如果按照自己的计划实施,老板取得的回报无疑会是最大的,所有问题都会解决,老板再也不会偏安于西北,但是老板会接受那种方式带来的回报吗? “我欧洲人以平异种为功,未闻以残戮同胞为功。”从车内书夹中取出一本已经有些发黄的《革命军》,石磊默默翻到其中一页,轻声念着上面这一句,这或许正是老板对待国人总会心软的缘由吧!心软是老板身上唯一的欠缺,至少在石磊看来就是如此,以至于尽管石磊明白自己的安排会让老板取得最大的回报,仍然不敢将其告知老板,甚至于现在都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尽早收手。 “哎!……”石磊长叹了口气,合上了手中这本《革命军》把视线投向车外,这里才是一切的根本。 顺治五年(1648年)八月,又以减少旗汉冲突为由,重申前令,勒令尚未迁出内城的民人限时迁出,内城民人 “限以来年终搬尽”,居住寺院之外的僧道也要限时搬移,这种以强权手段所实行的带有强烈民族压制与歧视色彩的迁徙,前后经历了大约五至六年,经过数次大规模的清理,原来居住内城的汉族官员、商人、百姓除投充旗下者之外,全部被迁至外城,北京内城的田地房屋, “赐给东来诸王、勋臣、兵丁人等”,内城由此成了旗人的聚居地。 有记载曰: “内城即正阳门内四隅也,多满州贵家”以故号称 “满城”、 “鞑靼城”。异族强占属汉人的财产,而汉人中除僧人外,只有少数事清的高级官僚蒙 “皇帝恩旨”赐宅者方得居住于内城。而外城由于全部居住着汉人,所以被称作 “汉人城”,又称 “中国城”,从而形成了京城汉旗分城而居的格局。 而随后又由京城扩至举国,举国各地内城皆被辟为满城。尽管在之后的两百多年中,随着 “鞑靼城”里那些自幼就食供奉靠吸食汉人血髓而生的旗人迫于人口压力,而向外城迁居者也越来越多。但是几百年来,除依靠数典卖祖事清而得 “皇帝恩旨”的汉族大员们之外,汉人自顺治起就再也未能进入内城,这是民族压制和歧视,是耻辱的象征。 这一切随着武昌起义的枪声而宣告终结,共和初定,南北议和,共和中国定都京城,原本为旗清鞑靼禁锢、汉人禁地的内城,终于在被异族占据263年后重新向他真正的主人开放了大门,北方政府各部均设于内城各王公贵族之宅,就像1860年后的使馆区一样。但是大量所谓的 “旗洲贵家”仍然居住在267年前靠烧杀掠夺而来的居所之中,甚至于包括已经退位的 “酋首”末代皇帝溥仪。 按照共和政府给清皇室《清室优待条件》,继续生活在紫禁城北部的后廷中,并沿用宣统年号,称为小朝廷,依旧被遗老遗少们高呼万岁,跪拜请安,依然靠共和政府每年补助清室家用的400万元和盗卖皇宫里的国宝过着奢侈的生活,甚至于一些遗老遗少们还做着复辟的梦想。京城在清朝末年京旗总人口达634925人,正因为这里集中了太多旗人,同样集中了太多遗老遗少。 自共和初年,失去往日权势、地位的遗老在各地组织了 “诗会”、 “酒会”、 “读经会”,以联络感情、组织力量,他们公开发泄对共和中国的仇恨,半秘密地图谋 “匡扶”。这或许就是未进行清算的结果,而共和中国自由的舆论环境又给他们的活动披上了合法的外衣,国人在宽宏大量的原谅他们的同时,显然忘记了267年中多少汉人以言获罪。不过随着五月刊《奋进中国》杂志在时隔七年后再一次提到旗人入关时在中国欠下的血债,发出了让 “旗鞑皇帝滚出皇宫”的呼吁,旗人和遗老遗少门的日子也就不再像先前那般好过了。 “昨个,在西直门路有一个警员问一个路人: “你是什么人?”对方说: “我是旗人”你们猜怎么着,那名警员立马动了火,举起警棍就打: “什么?我们老爷才只是骑马,你竟敢骑人。”那个胡儿赶紧辩解: “我不是骑人,我是在旗呀!”那警员更加得理,高声呵斥: “你还敢再骑,我还得揍你!”嘿!那场面打得痛快啊!大快人心,搁过去那帮子胡儿嘛时候拿咱们汉人当过人看。”在一家茶馆里,几名茶客笑着说。 这几天来,报纸杂志上长篇累牍的宣扬满清给国人带来的灾难和痛苦,只要稍有良心的人,自然不会放过满清余孽,再说懒散成性的旗人也根本不值得同情。他们说话的时候,一个提鸟笼刚要进茶馆的人听到这话,连忙怯怯的离开了。门旁的伙计在他进来的时都懒得招呼这个常来的熟客,谁他娘的要是伺候旗人,下辈子就投胎当个太监,这是茶馆里伙计和其它几个茶馆伙计一起发的毒誓。在那人离开时,茶馆里的伙计甚至于随口唾了口唾沫过去,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厌恶,过去几百年,这些爷们什么时候拿汉人当过人来着。 “奉汉威灵:吾国自五胡乱华以降,三度失中原,凡八百载。两度亡天下,历四百载,死者逾万万,受淫虐者不知凡几,怨极仇深,蔑以加矣。崖山之后无中国,甲申之后无华夏。思崖山甲申而不悲者,其人必不忠。” “你们加诸于我身的罪名,并不能改变一个事实,爱国者无罪!”喝茶的吴世嘉脑中不断重复这两句话来,一句是最近开始在青年人中流传,另一句则是上海《未来中国》杂志社刺杀案主犯陈启祥在法庭上的自辩状。陈启祥是吴世嘉的榜样,同样是很多年青人的榜样,曾经陈启祥以为自己恐怕没有机会为国献身,而现在为国尽忠的机会已经到来。 “以趋认贼作父,以阅鞑虏之族,而残中华之士。”想到这一句,吴世嘉狠狠的握紧手中的茶杯,恨不得立即杀死那些汉奸! “但愿父亲在天之灵会保佑我一偿所愿!”想到在杭州举义战死的父亲,吴世嘉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如果说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眷顾的话,就只有远在杭州的母亲了。 “来了!”就在这时吴世嘉看到一辆汽车出现在视野之中,于是连忙在桌上放下一块钱不顾人们的惊讶快步朝茶馆外跑去。 “先生!先生!找您的……”茶馆伙计收起钱后喊了一声,见那个洋学生连头都没回,暗叫自己今个走运,一壶茶不过才值三个铜元,这回可挣大发了,相当于自己六天的工钱。 “砰!砰!”就在这时茶馆伙计听到接连几声枪响,茶馆里的人先是一惊,随后像炸锅一样钻入桌下,所有人都惊恐不已,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对车内后座穿袍子留辫子的人连发数枪后,吴世嘉随手撒出一叠事先油印好的传单,瞬间大街上到处都是雪白的纸片,吴世嘉趁机逃离现场。从最初惊骇中反应过来的人们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传单一看,只见赫然是那句熟悉的话语。 “诛绝五百万有奇被毛戴角之旗洲种,洗尽二百六十年残惨虐酷之大耻辱,使中国大陆成干净土!” (民族主义和汉旗矛盾、冲突,在历史上一直持续了38年,在此引用一些资料做为佐证,希望大家不要误解,毕竟有很多事情都是不可回避的。在此引用的是《20世纪满族社会变迁对老舍民族心理的制约》中的资料。1982年笔者参加山东大学主办的全国老舍学术讨论会时,蒙兰州大学马志洁先生(回族)告知,敦煌艺术的 “守护神”、现代油画大师常书鸿,出身于杭州驻防旗人,辛亥年间他已弱冠,对革命军攻打当地旗营存有难以泯灭之惶恐记忆。 后来笔者曾造访常老,老人证实此事说,那时我还是个只有几岁的孩子,家人把我单独藏在南高峰上的一所小寺庙,叮嘱我有人来切不可承认是旗人,但是我脑袋后边有一条小辫子,生怕被认出来,那种幼时的恐慌是久久都忘不掉的。在南方的福建等省份, “漏刀的”,成了对旗人及其后代一种较长期的蔑称,意为他们都是辛亥年间在刀下漏网苟活下来的人。满族出身的京剧艺术家关肃霜(荆州旗人)谈到过,她幼年随父辈在武汉等处跑码头卖艺,父亲嘱咐,切记途中过关卡若有人叫你数数,数到 “六”时千万不可以说 “liu而一定要念成 “露,不然就会从你的京腔听出你是旗人来,轻则要挨骂,重则要挨打。) 第一百二十六章 环境和忧虑 在后世华北是干旱的代名词,提及华北尤其是越过长城的塞北,干旱是那里留给世人唯一的印象,但这是后世经过长达六十年毁灭性开发后,才会给世人留下的印象,而在这个时代在草原的训练场上,司马曾经看到过战壕挖不到一米就会渗出了水来,这个时代北方水资源远比后世丰富,在司马看来西北的东洋河要远比后世的淮河宽阔,更不用提更大的洋河了。 不过即便是在水资源如此丰富,在西北无论是工业或是生活用水仍然受到严格限制,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的发展绝不可取。后世中国经济就是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因生存环境恶劣直接导致国民健康问题,以至于癌症等种种病症居世界第一,每年都有数百万人死于因环境恶化导致的各种病症,尽管从来没有一个官方权威数据证实,但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恶劣的环境对人身体健康的影响。 而这一切正是司马想尽量避免的,为了避免西北像后世小城那样,街道上充斥各类垃圾,而小城根本就是一个被垃圾包围的城市,为此特意建立了可以用严酷来形容的垃圾分类回收制度,有机垃圾被送到电厂或暖气厂焚烧、煤渣之类的垃圾则被粉碎制砖。 “我在20世纪一十年中晚期的中国,用严酷的军事法律作为保障,建立了一个二十一世纪新加坡式的公共卫生城市。”这是司马的骄傲,尤其是司马看到一尘不染的人行道和街道的时候。当然最为骄傲的要数,曾经说中国人是世界上最不卫生民族的外国人来到西北后的惊叹声。 “这里是全世界最卫生、最整洁、最干净的城市。” “对付洋鬼子,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行动去折服他,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那些洋鬼子吃不饱饭时,住的地方还不如咱们乡里的猪圈。”面对外国人的赞叹声,司马如此对身边人说道。花园遍布、绿树成荫、以整洁和绿化知名的西北,用自己的整洁和卫生回答外国人。 西北没有因为发达的工业变成一个烟雾弥漫的工业城市,以西北市为中心由十余个卫星城组成的西北工业区60%以上城区绿化面积,使得西北更像一个森林花园城市。当然最根本原因是得益于科学规划,长达60年西北地区气象报告,为西北工业布局规划提供了理论保障,污染较大的重工业区在风向的作用下并不会影响到生活区。而且在工业区最初规划时,就建立起一批利用工业 “三废”作为原料的工厂、电厂,炼钢的煤渣、炭渣以及粉煤灰被用于制造空心砖,铁渣被制成水泥,大多数工业废料在西北被重新利用,这些废料大都被用于西北城市建设。虽然相比后世回收利用还比较原始,但在这个时代无疑是一种划时代的进步,就像西北的《环境保护法案》和因这个法案而诞生的环境保护署一样。 “西北市中心的建筑中有三成都是用孔记砖厂砖头盖的”仅从这一句话里就能看出位于东洋河畔的孔记砖厂,这个在西北算是资历最老企业的不同凡响。的确,孔记砖场还有很多地方不同凡响,它是第一个由公司控股外人参股的企业,后来也是公司出售的第一批企业。 “环境保护署?”在工厂经理办公室孔明常看着白色信封上像花一样的环境保护署标志,以及周围一圈写着西北环境保护署的字样,看到这个信封孔明常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最近厂里砖块销路很差,若是环保署再上门来找麻烦…… “环署白信上门—绝无好事!自从作为主任办公室下设机构的环境保护署成立之后,在西北实业圈里一直流行着这么一句话。 在大家伙看来环署白信如同白丧一般,只要收到信,绝对就没有什么好事,就像张家口成记皮货一样,生生因为乱排污水被罚了一千元,成记成老板差点没恼吐血。心里有些不安的孔明常,如求神拜佛般的打开信封,只看了开头几句话,孔明常的脸色立即变得煞白,汗水从额头上冒了出来,眼中流露出怒意。 “停产关闭通知!”孔明常没想到自己收到的竟然是封限令-停产关闭的通知书,怒火瞬间涌上大脑。 “司马这是卸磨杀驴!”把这个通知书揉成一团,孔明常使劲扔在地上大声叫骂道,而且目标直指司马。西北高速发展需要大量建材,而砖块又是其中不可或缺的,面对丰厚利润,孔家把家当都押在砖厂上,尽管西北早先有一百多个砖厂,但是孔记砖厂的产量却远超过他们,占到西北砖瓦产量的三成以上, “孔记”砖瓦同样是西北的名牌。 不过或许是因为守旧的原因,随着用废渣生产的空心砖开始大量取代粘土实心砖,原本红火的砖瓦厂生意变得越来越难做,不少砖厂先后倒闭,作为老企业的 “孔记”得益于自身产品质量,虽然有些困难,但还是勉强撑了下来。可让孔明常没想到的是,自己一边苦撑一边琢磨是不是应该改行生产空心砖的时候,环保署竟然一纸通知要自己关门,事先连声招呼都不打。他们不知道自己和司马的关系吗?不知道孔家和西北的关系吗?在孔明常看来,这无疑是得到司马同意,要不然环保署的人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如此。 “老王,一会要是环保署的人来了,谁他妈敢闯进来就给我开枪,我去见司马,我倒要问问他是不是想卸磨杀驴。”怒急的孔明常和看大门的老王交待了一下就立即发动汽车出厂朝市里赶去。 “这……这是咋个好!”老王头看着远去的轿车不知所措的站在那,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按照孔少爷的吩咐办事。在西北这地方,了解老王头的人都会对其恭敬有加,原因很简单,当初主任初创西北时,老王算是主任招收的第一个 “工人”,虽然只是看货,但是这并不妨碍人们对他的尊敬。而逢年过节司马也会让人带年货给老王送来,孔明常当初之所以要留老王在砖厂里看大门,正是看中这点,虽然难免也有些人情因素。 因为是周末,孔明常开车直奔司马的住处,将正准备出门的司马堵了个正着。 “给我个理由!”一见到司马,孔明常把环保署通知书递了过去,然后便直视司马,来的路上孔明常已经冷静下来,现在司马不是过去的那个司马少爷了。 “明常兄,环保署通知书上说得很清楚,这是为了保护耕地。”看了一下被揉得不成样子的通知书,司马平静的回答孔明常的质疑。 环保署要求在工业区内停止使用、生产粘土砖是司马签字同意的。三年来为了满足西北的建设需要,洋河边上的土地已经被上百家砖厂挖得千疮百孔,曾经开过砖厂的司马当然明白粘土砖对土地的破坏,也正因为如此司马才会在空心砖生产已经可以满足工业区建设需要前提下同意取消工业区内生产、销售粘土砖。 “那是我们孔家的地,我想怎么挖就怎么挖,如果砖厂停产了,孔家怎么办?这几年孔家的地几乎全部卖完了。”孔明常显然无法接受司马说的理由,自己家的地想怎么折腾那是自己的事情,而孔明常更担心的是孔家的未来,这三年西北市不断扩大的结果就是孔家庄实际上已经不复存在,孔家庄的庄户人家早卖给了西北,他们也大都变成了工人,他们可以做工人,那么孔家呢? “明常,早在四个月前,我就对你说过可能要禁实心砖,还告诉你公司有几个空心砖厂要拍卖出售,结果你怎么做的?你根本没去竞拍,是我没考虑孔家,还是你自己耽误的,你告诉我。”在司马看来孔明常的指责是毫无道理的,自己在几个月前已经提前告诉他,结果是他自己耽误了一切,现在他倒反过来说自己不顾及孔家的利益,实在是可笑至极。 “司……少爷,那个……砖厂要是停产了,孔家现在不能坐吃山空不是,你看要不然这样,你和环保署打个招呼,等到明年再停怎么样?”司马的反问让孔明常一时失去了分寸,正如司马说的那样,是自己当时没留意这事才会落得如此,不过孔家现在离开砖厂就没了进项。 “明常兄,砖厂是一定要停的,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咱们西北的好地本身就不多,再挖早晚都得到沙漠里头种地。不过为了弥补你们的损失,砖厂挖废的土地全部由政府按照水塘价统一收购,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公司这个月有几个新厂要拍卖股权,孔家这几年也挣了不少,不能把眼光死盯在砖瓦上,可以换个生意,要把眼光放远些。”尽管对孔明常表现有些气恼,但是司马仍然好言宽慰,虽然表面上政府收购砖厂挖废的土地是弥补砖厂损失,但是实际上却是另有用处。 按照规划署刘季元的提议,可以利用砖厂挖废的耕地改建人工湿地处理污水,这个建议可以说是一举两得,既解决没有利用价值的土地问题,又解决随着西北城市规模不断扩大,人口迅速增加带来的污水处理问题。位于西北市东南部的化学工业区在西北属于重污染工业区,尽管这里分布着数家化肥厂以及大量的煤化、石化企业,但是却见不到化学工业区污水横流、恶臭扑鼻的场面,工业区和西北的每个工业区一样,处于一片绿色之中,郁郁葱葱的树林和草地使得这里更像是个公园。 而工业区周围分布数处长满芦苇、芦竹之类的湿地,湿地上随处可见白鹭、野鸭等水鸟。这些人工湿地是随化学工业区同期兴建,最初只建成一处由2400亩人工芦苇、芦竹湿地、50亩沉淀池及配套设施组成人工湿地,利用天然芦苇、芦竹的去污净化能力,阻止化学工业区每日排出的9.2万吨生活以及工业污水直接流入洋河。 2400亩天然芦苇湿地成为最好的污水 “净化器”,流水进入湿地后,各种物质随水流缓慢沉积,成为湿地植物的养料,其中有毒物质被迅速分解,最终完全达到农田灌溉水质标准,而每月处理的污水里含有相当472吨尿素化肥,用来灌溉农田和绿地使其中肥料成份也得到合理利用。这些达标废水不仅用来灌溉工业区绿化带、公园,而且将工业区所处昔日的不毛之地变成集芦苇湿地、防风林、经济林、鱼藕塘等丰富动植物资源的 “绿洲”。 “这些湿地就是西北的绿肺!”坐在湿地内坡坎上钓鱼的刘季元,面对占地面积达到3000亩的湿地在心中自语。这片湿地和化工区其它湿地不同,他仅只处理化学工业多个生活区每天排放的十余万吨生活污水,湿地内生长的鱼完全可以食用,这也是刘季元选择在这里钓鱼的原因之一。西北规划署长刘季元,作为最早来到西北的建筑师,西北的建筑上留下了刘季元太多的影子,现在刘季元的精力不是用在设计建筑上,而是用在人工湿地的设计规划上,自从两年半前按照司马提供的设计图建成第一个用于污水处理的人工湿地后,刘季元便迷上设计构思奇妙的人工湿地,从那之后刘季元便开始研究起了人工湿地。 “你在这里倒是自在,刚才明常因为砖厂的事到我那,正好把我堵个正着。”司马提着渔具走到正在钓鱼的刘季元身边笑着说,然后开始放下个马扎,坐在那也开始钓鱼。在西北人们都知道,按照以往的惯例,周末如无必要主任一般都不会办公,在一些外人眼中这或许是司马懒散的明证。不过在司马看来,只有休息好才能工作好,作为一个领导者忙并不见得是好事,如果所有人各司其职的话,实际上作为一个领导者是很清闲的。尤其是对于司马这个从来信奉 “专业事情交给专业人去做”的人而言更是如此,在西北发展步入正轨后,司马便有了更多的空闲时间供自己休假。 “呵呵!估计让你三言两语给打发了吧!明常那小子那么精明一人,想到你的身份还是有些心虚啊!”不论司马的身份如何变化,在刘季元心里还是那个司马少爷,而且这几年他也没怎么变,不过这也仅限于几个人而已,大多数人随着司马的改变,看到的是司马身份的变化。 “明常和他们家老太爷一样,都太保守了,这几年他的砖厂给孔家挣了不少钱,大家都清楚,可都快三年了,他们孔家挣了那么多票子,竟然到现在除了砖厂还是砖厂,根本没做过其它的投资。我刚才来的时候给藕初打了个电话,这个月公司会放出几个新厂来拍卖,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孔家的财力足够收购新厂。”把渔杆放到杆架上之后,司马一边说一边朝湿地水塘内扔饵料。 钓鱼和打猎一样是司马的一个业余爱好,这些爱好在后世大都迫于现实而丢下,在这里又被司马拾起来,人总是需要爱好来调济自己的生活。 “收回一百三十六处砖厂面积超过3000亩,可以建成一百多处小型的沿岸分布人工湿地,除了作为污水处理能力储备之外,还可以改善洋河两岸环境。 司马,有时候我还真怀疑,你的那些个奇思妙思是从那里来的,就像那些人工湿地的资料一样,我托人问过欧美在这方面都是空白,就像这个火机一样。”说话间刘季元递给司马一支香烟,然后用 “ZIPPO”火机点着香烟,在合上火机时,火机发出了 “叮”的一声脆响。 这种金属制成的火机是司马发明的,打火机盖用一合叶与机身相连,棉芯周围有个风网,他的名称受到另一个伟大发明—拉链(ZIPPER)启发,这种火机是共和四年时司马发明,他的用户最初是欧洲战壕里的英法联军士兵。随后这种用白铜或不锈钢制成的好看又好用的火机风行全世界,甚至在英国战争招贴画报上都能看到一位士兵嘴里叼着卷烟,一手握着来福枪,另一只手里却捏着这个会冒火的小玩意儿, “ZIPPO”火机甚至于成为协约国士兵的象征。 而这种在掀开机盖的时候,打火机会发出 “叮”的一声,清脆悦耳,成为贵族级的 “ZIPPO”火机标志性声响,那声音是安装在机盖内一个金属块发出的,而且更加神奇的是,人们可以象调钢琴那样调整声音的频率。一经推出,就被全世界上流人士认定为尊贵的化身。 “呵呵!打火机早已经发明了,我只不过进一步完善一下,当初我也没想到这种打火机会风靡世界,一个月出口80万支火机,纯利超过35万美元,这火机这两年没少给我挣钱,我准备回头建个 “ZIPPO”慈善基金,没有什么比挣洋鬼子的钱在咱们中国做善事更爽快的了。”司马答非所问的回答道。发明?司马能有什么发明,无非都是得益于后世的发明罢了,就像这个火机一样,用外国人的发明去挣外国人的钱,有比这更舒服的事吗? “呵呵!鱼上钩了。”刘季元摇头轻笑,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答案,这时鱼浮动了动,有鱼上钩了。就在这时司马侍从官南宫一急匆匆跑过来,同时递给司马一份报告。 “主任!京城出事了。” “现在京城里的旗人、遗老人人自危,一天之中,先后有三名旗人贝勒、两位铁杆遗老被枪击,其中两人被杀,另有数十名旗人被袭击,旗人要上街游行要求政府彻查此事。”见刘季元有些好奇司马便皱眉解释道,自从两天前发生一起刺杀遗老案后,已经先后有多人被刺杀,没想到现在京城的排满之势呈愈演愈烈之势,而更让司马意外的是那些旗人竟然想起了靠游行争权力。 “是调查部?”对于调查部刘季元多少有些了解,发生这种事情刘季元自然会想到调查部的身上。 “不是,都是一些彼此没联系的激进分子所为,自从五月期《奋进中国》杂志推出之后,排满、仇满的情绪就被挑动起来了,激进的学生就像《未来中国》案里的学生一样,他们以为这样可以为国家做些事情,但是……哎!但愿不会出什么乱子吧!”想到学生的激进行为司马不禁摇头叹气,心情变得越发沉重起来,司马担心所有一切会朝自己最害怕的方向发展。 司马不反对青年人的燥动和激进,但是不顾一切的将燥动和激进转变为最直接的刺杀,却不是司马所乐意看到的。青年人需要燥动、需要激进,但是绝不能像现在这般失控,最终整个国家会为青年人的集体激进失控而付出代价,就像多年后的日本一样。20世纪初日本走向法西斯主义和军国主义的历史,可以归纳成两条路线的斗争:愤青路线和非愤青路线的斗争,说得学术点,就是极端民族主义和国际协调主义,说得中国化一点,就是 “爱”国主义和 “卖”国主义的斗争。 九一八事变关东军自导自演,一口吞下东北成立满州国,首相犬养的内阁居然顾虑国际公法死不承认,这种日奸,不除何足以平民愤,1932年少壮军人也就是愤青中最愣头青的那一伙,干脆发动兵变(515事件),冲进犬养官邸一枪毙了这老贼。日本愤青的爱国主义行动并非始于515事件,前有1929年滨口雄幸总理被暗杀,后有1936年226事件血洗内阁,史称 “昭和的暗杀时代”,如此三番五次,议会或者外务省里想卖国的日奸,自然个个心惊胆战,要卖国也没有那个胆了,政党政治消亡,强硬派军人开始掌权,终于可以一展身手,实现他们的爱国主义宏图。 当时的日本早已陷入集体性受害幻想,认为全世界和他们对着干,自己处处吃闷亏,尤其美苏,亡我之心不死,总有一天要摊牌,因此爱国热情压倒一切,杀人放火只要是爱国都成。报纸广播等社会舆论一致对爱国主义青年表达同情,对日奸切齿痛恨,谓其卖国媚敌死有余辜,而热血青年其情可悯,该从轻发落,就像是上海的《未来中国》杂志社刺杀案一样。 “爱国者无罪!”司马嘴中轻声念着这五个字,这五个字自从《未来中国》案后已经开始在全国年青人中风靡,就是在西北中学、西北大学都纷纷出现 “爱国会” “护国会”之类的激进团体,尽管并没有表现出像内地学生那般的激进,但是谁知道未来会朝什么方向发展呢?现在中国和二十年代的日本不同,二十年代的日本只是陷入集体性受害幻想,而现在的中国则受着实在的列强侵略,租界、租借地、外国特权、强权欺凌这一切使得青年人有足够的理由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去扫除那些汉奸。 先前的《未来中国》案是爱国,而现在的刺杀满遗一是为了复仇,二是为了除奸,总之都是在狂热民族主义爱国精神鼓动下进行的。二十年后激进学生成为国家精英阶层的时候,在这些人的影响下,那时的中国会朝什么方向发展?像二战前的日本一样吗?在那时或许所有人即便是自己,都会成为战争机器上的螺丝钉,这机器的发动机,不是某个个人,而是整个狂热燥进的民族,燃料就是民族的狂热情绪,螺丝钉自然操纵不了机器,这机器即便是没有一个独裁狂人来操纵,仍然会马达轰鸣漫无目的一路蹦达,不撞个粉身碎骨是停不下来的。 此时司马完全陷入对未来的沉思之中,已经没有心情去看水面上的鱼浮,激进和燥动会改变这个老大民族的精神面貌,但是未来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长安街激变 共和七年五月二十一日,这天京城注定会引起国内外的关注,在七年前还是这个国家王公贵族的旗人,竟然聚集了数千人打着争取平等权益的旗号走上大街游行示威,这或许会跌破所有人的眼镜,毕竟在过去他们曾经统治这个国家,而现在竟然为了所谓的平等权益走上大街,这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无论是国人或是外国人。 “追办杀人凶手!” “汉满平等!严禁排旗歧满!” “执行《禁售排满及诋毁前清书籍令》”几千余名感受到危机的满人似模拟样的举着横幅,在长安街上高喊口号行进,甚至于就连小恭王爱新觉罗.溥伟、郑亲王昭煦、铁良、张人骏这样 “尊贵”的人物都在前面扯着喉咙高喊,他们喊出的口号都是经过再三斟酌后定出的,以防止被北方政府钻空子定个意图反叛之罪。 人群中的伊尔根觉罗.那梁勋跟在那些尊贵人物的身后挥动胳膊大声嚷着,在那梁勋看来这一切就像一场闹剧一般,要知道京城足足有六十二万旗人,结果昨天连通带告的今天只有不到六千人参加游行。游行的主意是宫里的皇帝的老师温肃温毅夫的主意,按温老先生的话 “既然现在他们天天嚷着共和了,民众自由了,那咱们就按照他们共和、自由的办,看他黎元洪、段祺瑞还有什么话说。” “这些老东西!”那梁勋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这些遗老果然不简单,这个游行看似只是普通的游行,可是里头却藏着一些道道,明着是游行争民权但是实际上却是向外人展示旗人的存在,告诉外界现在的旗人都快让他们逼得活不下去了,这些老东西打得算盘倒是精。 “可惜,算盘打得是精,就是旗人自己不争气啊!”五六千人的游行队伍貌似很多,但是朝新建的长安街一站倒显不出来了,看着周围稀落的游行队伍那梁勋在心中感叹道,昨天说一定会到场的王爷、贝勒、贝子们都没来,甚至于都没托人来捎个病信,大家都想明哲保身,谁想冒这个风险。除了溥伟、刘廷琛、王宝田、温肃、劳乃宣这样的铁杆遗老外,谁会担着未知的风险过来。至于离开朝廷奉养连饭都吃不上的旗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不会来这,虽说只要来游行一中午就会管一顿饭,可万一挨了打,这顿饭倒也不值。 这时巷子中突然冲出几十名身穿黑色学生服的学生,这些学生大都来自京城各个学校,学生的右臂上系着一根红布带,面色中透着坚毅,在他们身旁靠墙放了一排随身带来的枣木之类的硬木制成的铁锹把足有数十根之多。巷子里的商贩看到依墙而站的学生,还有他们身边的铁锹把,心里顿时感觉有些不妙,一些胆小怕事的连忙开始收拾起自己的生意,今天肯定不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日子,虽然不知道提棍的学生准备干什么,但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幸好!爷没听他们招呼去游什么行,这些个洋学生早他娘准备好了,就等你们这帮子傻蛋上套了。”巷子里一个收摊的中年男人看到眼前这一幕,旁人不知道是什么事,做为旗人的他当然明白,不禁暗自庆幸自己眼皮子活,事情看得明白。想到这连忙收拾起自己摊上的东西,生怕一会来个殃及池鱼,到时可真是哭都没眼泪,这点东西可都是赊来的。 “同学们,一会儿见到游行的满遗就往死里打,尤其是留着辫子的,共和后未及清算,让满遗、汉奸苟存于世,今天咱们要替四万万同胞讨公道。”听到前面队长的话,彭瑞先紧张的将手心中的汗水在身上擦了擦,然后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虽然已经用细绳系住了眼镜腿,但是仍然担心一会打起来眼镜掉在地上,对于高度近视的彭瑞先而言,离了眼镜根本就看不清东西,尽管不愿意,但是迫于形势彭瑞先还是和同学们一起来了。 “去的就是爱国志士,不去的就是满鞑遗少。”昨天晚上满鞑今天抗议游行的消息在学校里传开后, “爱国会”、 “救国会”的同学们在学校里如此鼓动,京城各个学校的男生无论是否出自本意,都自备锹杆、木棍离开学校,准备痛殴满遗、汉奸走狗。自从上海《未来中国》案后,学生组成的 “爱国会”、 “救国会”、 “除奸会”在各地学校里相当风行,尤其是在京城中先后有数名满遗被刺杀后,尽管警察敷衍了事的到学校里问了一圈后就离开了,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些事是激进学生干的,只不过所有人都不愿深究而已。 “汉满平等!严禁排旗歧满!”这时长安街上隐隐传来满鞑余孽们的呼喊声,所有学生都纷纷从墙边拿起备下的木棍、锹杆,学生的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神情,而一些学生则摸着口袋里带的刀片,这是一会儿给满鞑余孽们割辫子的。听到呼喊声,巷子里的学生们握紧手中木棍、锹杆,随时准备出击,旁边的商贩听到长安街上传来的喊声再看到这一幕,算是明白学生准备干什么了,弄了半天他们想抽那帮子胡儿啊! “眼皮又跳了”两天来眼皮老是扑扑跳个不停,根据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古训让溥伟感觉不太自在,心中不安的溥伟朝路边看去,路上来自各国的洋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这支游行队伍,谁能想到七年后这个国家的王公贵族们现在会用这种方式争取权力呢?好奇心让洋人拿着相机不停拍游行队伍。这就是温毅夫想要得到的,通过游行引起列国关注,为未来的复辟创造外部条件,争取列国支持。至于路边维持秩序的警察、还有旁观的平民,溥伟并没有放在眼里,最重要的是表演给洋人看。 “哦!天那!”这时路边一个举着洋伞的外国贵妇看到从路边巷子里走出一群人,看到穿着黑衣的学生手提大棍,外国贵妇不禁惊叫道,这时人们才注意到从路两边十几个巷道中走出了十几支提着棍棒的学生。 “诛绝五百万有奇被毛戴角之旗洲种,洗尽二百六十年残惨虐酷之大耻辱,还中国大陆成干净土!”走出巷道的学生们整齐划一的喊着口号,这是邹容《革命军》一书中绪论部分的内容。上千名学生发出整齐划一的声音有些低沉,略带激愤的情绪。路边外国人听到提棍学生发出的声音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青年学生。 而溥伟等旗人听到这短短三十九字口号,都惊悸的看着从路两边巷道中走出来的学生,那梁勋看着这些激动的学生心里也变得有些发悸,这打起来真是刀枪无眼。而此时一些旗人看到这一幕甚至吓得尿了出来,眼皮活的立即朝路两边跑去。 “诛绝五百万有奇被毛戴角之旗洲种,洗尽二百六十年残惨虐酷之大耻辱,还中国大陆成干净土!”在游行的队伍边维持秩序的警察目瞪口呆的看着提棍的洋学生,学生像地痞一样提棍斗殴!这……也太出人意料了!警察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长官们明令要求保护旗人安全,可是千把号学生谁能拦住,再说万一打伤了学生怎么办,谁知道学生里有没有长官的少爷侄子的。 “你们赶紧回去!旗人游行是受法律保护的……”一名警官大声喊道,警棍就扣在腰带后,根本看不到平日里的张狂,这么多洋学生不是自己这几十名警察能拦住的。 “同学们!诛绝旗洲种!洗尽百年耻!冲啊!”随着学生队伍中传出学生们的怒吼声,上千名学生挥舞手中的木棍冲向正在游行的旗人队伍,而队伍边的警察看到这一幕连忙闪到一边,谁也不想因为挡了学生的道,被他们用棍棒打伤。 “快!王爷咱们赶紧走!”看到这一幕那梁勋大声吼着,那梁勋知道身边的溥伟在计划中的重要性,自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当然同样需要保护自己。此时群情激奋的学生已经冲到游行的人群中,几乎是见人就打,只要衣袖上未系红布带,身上穿的不是学生装就挥棍而上。 “杀人啦!杀死人啦!”游行的旗人大声叫喊,长安街上顿时像马蜂炸了窝一样,数千名旗人四处逃散开来。那梁勋拉着溥伟就朝路边跑,刚冲两步一个戴眼镜的学生挥棍冲到那梁勋面前,那梁勋想都没想就一脚把挡在面前的学生跺到一边,同时随手从一个学生手里抢来一根木棍,挥棍护卫溥伟朝外冲,当那梁勋护卫溥伟冲出人堆来到人行道的时候,长安街完全陷入一片撕斗之中。 经历最初惊恐的旗人也纷纷用手中的一切和学生们撕斗起来,一些从学生手中夺过棍子的旗人手持木棍朝穿黑色学生装的学生们身、头上打去,此时旗人依仗人多的优势,和过去街头撕斗的经验,开始慢慢占到上风,凭借激情带来勇气的学生们那里是打惯了架的旗人们的对手。 “天那!”路边围观的外国人不禁惊呆了,数千人在街道上斗殴的场面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尤其是看到穿着黑色学生服的学生们挥舞棍棒在人群中挥打的时候,他们很难将这些学生和他们过去看到的中国学生联系一起。 “啊!”挥动棍子大叫的彭瑞先,使出全部力气朝对面旗人身上打去,此时彭瑞先已经听不到周围人们发出的惨叫声,有学生的,也有旗人的,看到同学们被旗人打得满头是血的模样,彭瑞先已经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本意,此时只知道挥棍朝那些人身上打去。 “呼!”这时彭瑞先听到棍棒划动空气的声音,只见一根棍棒迎头劈了过来,彭瑞先根本没来得及躲避棍棒就狠狠打到脑门上,在彭瑞先瘫倒在地的瞬间几乎可能听到自己头骨断裂时发出的脆响。 此时长安街似乎变成血染的一般,惨叫声、呼喊声、求救声不绝于耳,看到学生们处于劣势被追打的时候,路边的行人、商贩也纷纷抄起家伙冲了过去。 “快!快!开枪!朝天上”接到消息赶来的模范军官兵看到眼前这一幕,一名军官惊恐的大声喊道。从枪套中抽出五式手枪对天空就是数枪。 “砰!砰!砰!……”赶到的军警们立即持枪朝天空鸣枪,试图制止眼前的混乱局面。 “妈了个八子!你还打!”看到一个旗人面带狰狞挥棍追打满面是血的学生,模范军的一个士兵连想都没想就大骂一声对其就是一枪,一枪将挥棍的旗人打倒在地。 “士兵兄弟,杀了他们,杀死狗鞑子。”被救下的学生满面是血大声哭喊。 在来的时候所有学生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逆转,打人的一方变成了被追打的一方,此时看到模范军,就像是委屈的孩子一般大声的哭诉。学生们的哭喊声和呼救刺激了每一个刚到的士兵,他们握着枪把目光投向了身边的长官,试图从他那里得到命令,士兵们显然已经准备好开枪了。 “快,快把棍放下,快放下。”听到枪声的铁良随手把棍扔掉同时大声喊着。现在可不是前清那会,若是大家再不放下手里的东西,这些当兵的绝对会开枪。听到铁良的喊声挥棍的旗人那能不知道这个道理,这些都玩成人精的旗人立马把手中的棍棒扔到了地了,脸上带着得意的神情,看得那些当兵的恨得牙痒痒,却没得办法,街边有一大群洋鬼子站在那,拿着相机可劲的拍照。 “混帐,吴炳湘是怎么当得警察厅总监,这么大的事之前连点风声都没收到。”在总理府段祺瑞拍着桌子大骂道,即便是过去和府方冲突也从未象现在这样发这么大的火。长安街汉旗冲突中数百名学生受伤,其中五十六人重伤,十三名学生死亡。至于旗人的死伤与段祺瑞无关,到时只需要安抚一下就行了,但是学生都是来自全国各省的学生,他们在京城出了事,各省自然会质问中央。 “不是吴炳湘没有收到风声,而是从上海《未来中国》案后,在各个学校都有学生的激进团体,谁知道那些学生到底要做什么?这几天发生的刺满案都是吴炳湘压下来的,学生也是爱国心使然才会行此偏颇之事,只不过谁都没想到会发生今天这种事。”尽管和吴炳湘并没有太多私交,但是徐树铮仍为其说了句公道话,激进的学生会做什么,不是吴炳湘能预料和控制的,即便是自己都没想到学生会这么做,更何况是吴炳湘。 “这次出了这么大一件案子,无论是吴炳湘还是京师警察厅都逃不了干系,南北各省这次有得闹腾了,咱们还是想想怎么收拾残局吧!”段祺瑞对端坐在那里的徐树铮说道,现在收拾残局无疑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如何应对国内南北各省官方压力,受伤的学生中不乏各省学子。还需要应对来自民间的压力,各地商会、政治团体都会纷纷向政府施压,这一切都要趁早早做安排,以免到时应对失措。 京城长安街汉满冲突仅仅只用了一、两个钟头就传到西北,而随后传来数百名学生死伤的消息,让整个西北震惊了。十三名学生被打死、五十六名学生重伤、数百名学生受伤,共和建立至今已经长达七年,那些骑人的东西竟然又一次骑到国人头上,愤怒的情绪在西北上空漫延。一直以来西北都是以民族主义为核心进行教育,源自民族主义的爱国狂热把西北上下拧成一股绳。 而现在京城长安街上发生的一切,却等于在以民族主义为信仰的西北人脸上狠狠打了一个耳光。看过先前《奋进中国》杂志上满鞑的残暴和屠杀,过去的记忆纷纷浮现在人们的脑海,前所未来有的愤怒不可抑制的涌到人们心头。尤其是西北大学和中学里的青年,从来都自认为自己是这个国家最爱国、最富有激情的一群青年,但是现在他们显然不如京城的同学们,京城的同学直接把口头上的爱国和民族热情化为了行动。 “我们也要行动起来,收拾掉那帮满鞑。”几乎没有商量、没有征兆,一些无法控制心中怒火的西北青年,偷偷携带自己的5.6毫米自卫手枪悄无声息的离开西北,在他们看来需要用自己的行动做些什么,以此证明西北学生并没有沉默,而且会使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 “安老板,给我拿盒5.6三号手枪子弹,要100发的那种,嗯!剩下的钱再给我拿两支弹匣。”一离开学校吴光宇便径直到一家常去的枪店,拿一块钱买了盒三号手枪弹。三号手枪弹相比国民体育子弹弹壳长度缩短了8毫米,可以用在弹匣供弹的半自动手枪上,而不像国民体育子弹受限于子弹长度只能用于转轮手枪。 “小吴啊!给你,今天怎么要这么多子弹?”枪店安老板拿出盒子笑问道,平时吴光宇只买小盒装的,对于一个月只有三块八毛钱补助的学生而言,两毛钱一盒的小盒子弹最适合他们。 “呵呵!100发一盒只要五毛,三十五发一盒却要两毛,大盒划算一些。”吴光宇用价格比较实惠来掩饰自己的目的。买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后,吴光宇便径直跑到公共厕所,在隔间里给两个刚买的空弹匣装上子弹,一支手枪、三个八发弹匣,在吴光宇看来一切都够了。 “兴源,你这是?德林,你们这是……”上火车吴光宇拿车票找座位时,没曾想会在车厢里碰到几名同学,不禁有些吃惊,这时吴光宇才注意到车厢里好像有不少年青人,而车厢行李架上竟然没有什么行李,大家大都没带行李,只带了一个随身书包,吴光宇似乎明白了什么。 “京城同学们没受过训练,不知道怎么打架,这次吃了大亏,咱们过去帮他们讨回利息,让满鞑知道历害。”于德林拍着自己随身带的书包对吴光宇说道,可以坐一百多人的车厢有三成都是年青人,尽管都穿着便服,但是吴光宇明白他们应该和自己一样,去京城给同学们讨个公道,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是西北的信条。此时满怀激情同时又怒火中烧的年青人们,显然忘记在学校接受教育时还有那么一句话: “当你对一个人动粗的时候,就等于你对整个社会动粗,对整个社会动粗就等于你对你自己动粗。” “畅卿,你通知西北联合铁运公司,立即调出几节车厢,承接所有受伤学生到西北接受治疗。还有告诉黎总统和段总理,我们希望可以暂时接替中央看管这些学生,还有西北希望那些旗人能够得到应有的惩罚,得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在收到长安街冲突的汇报之后,司马未做犹豫就对自己的办公室秘书长命令道。京城学生的狂热和激动另当旁论,但是十三名学生被杀、五十六名学生重伤是司马不可能接受的,尤其是在旗人竟然没有一人死亡的前提下。 “我们从其它人手里买来了现场照片,从照片上看学生们打人都是对着身子打,旗人抢过棍子后就拼命对着头打,他们根本就是想要学生们的命。”石磊在汇报的时从文件中拿出一些照片。学生打人是下不了手的,可是打惯了架的旗人却不一样,一旦夺过棍来,就是照人要命处打,专朝头上打。 “法不责众,好,很好,他们的算盘打得倒精,十三个学生啊!”看到照片上触目惊心的一幕,尽管只是黑白照片,但却让足够多的愤怒在司马心中积聚,以至于司马甚至想到了报复,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我们必须要通过强有力的措施让他们意识到,谁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如果他们有任何异动,就立即把他们的骨头打断。”西北在对民族问题上从来都是坚持一个国家、一个主体、一种语言、一种文化。在这个民族主义盛行的时代,西北对待民族问题的解决方式,并没有引起波澜,在绝大多数人看来,这么做都是理所当然的。接受民族主义教育的青年人,正是按照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去处理这些问题。 “我们带着武器和复仇的决心来到京城,现在是我们行动起来的时候了。”几个小时之后,自发携带武器来到京城的西北各个学校的学生们,便和京城各个学校的 “爱国会”、 “护国会”之类的激进团体取得联系,毕竟西北学生在京城人生地不熟,需要他们帮忙带路,同时为他们的行动提供情报和掩护。 骑着自行车在京城街道上穿行的吴光宇并没有闲情逸致去打量这座古都,而是在汇文大学 “爱国会”派来的向导带领下熟悉地形,以制定行动后的撤退路线,只有保全自己才能更好的消灭敌人。在学校里接受过军事训练的学生,不会像京城同学一样盲动,从下手到撤退都做了周详的计划,如果他们的教官知道他们接受的训练被用做这种报复不知道会做何感想,是欣慰还是其它? “我们是来这里打仗的。”从西北来的青年对京城同学如此说道。经过上午长安街的冲突之后京城街道上并没有什么人,行人甚至于还没有街道上的军警多,街道上每隔不远就能看到模范军第一师的官兵,为了防止京城内的汉满冲突扩大,陆军部命令驻南苑模范军第一师开进京城,但是并没有执行戒严。 “同学,要不你们再过两天风声松些再动手,这几天你们可以住在我们学校的宿舍里。”汇文大学派来担当向导的同学看到街道上随处可见的军警如此劝到,路上有这么多军警到时只怕这边一动手,那边军警就会赶过来。 “不用了,那些人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在现在动手。”吴光宇拒绝向导的建议,这个时候是旗人最麻痹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得手的时候。 “喂!你们两,就你们两,是那个学校的,干什么去?还不赶紧回学校。”这时路边一个背步枪的士兵大声喊道。突如其来的喊声差点没把吴光宇吓得从车上摔下来,连忙刹车停下来,按照事先说好的套词回答,握车把的手心都冒出汗来,生怕一个不小心来个出师未捷, “长官,我们不是学生,我是查理洋行的职员,刚下班,正赶着回家。” “赶紧回家吧!这两天没事别这么晚出来。”眼前这两个人的着装显然并不是学生,背枪的士兵一边说,一边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谢谢长官!”吴光宇连忙骑自行车快速离开,心里庆幸自己幸好穿着西装,要不然恐怕连这一关都过不了。 不一会两人便骑着自行车到一个巷口停下来,吴光宇盯着十多米外的酒馆,知道这个酒馆就是自己的目标。 “这个酒馆老板和店里的伙计都是旗人,旗人经常到这家酒馆喝酒,现在酒馆里有不少旗人在喝酒庆祝”在巷口一个穿长袍的青年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酒馆有些恨恨的说道,虽说当时军警抓了四百多号旗人,但是大多数旗人还是跑了。 “谢谢同学,他们笑不了多大会,接下来他们只会哭,你在这里看车子。”骑着自行车的吴光宇对身边同学道了谢,随后便跳下自行车朝酒馆走过去,虽然面色非常平静,但是吴光宇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这是吴光宇第一次拿枪打人。 “……我棍还没上去,那个洋学生就吓得瘫在了地上,就这帮子怂人还他妈拎棍出来和咱爷们打,那他娘的不是自己找死嘛!和咱们旗人打架,这群洋学生还他娘的嫩了点。”还没进酒馆吴光宇就听到酒馆里传出刺耳的声音。 “娘的!这几年尽受汉人鸟气,想当年咱们灭他们九族,今个是那个解气啊!”酒馆里刺耳的话语和肆意的笑声,夺去了吴光宇最后一丝怜悯之心,还未走进酒馆便抽出枪来。 “爷,您老几……”酒馆伙计还想招呼将进屋的客人来着,就看到这人手里的家伙,顿时被吓得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砰!”吴光宇未做一丝犹豫冲着桌旁正在大笑的那人大腿一枪,斯皮尔TN丁空尖结构的弹头在击中人体后产生碎裂,待子弹冲出人体时几乎扯出拳头大的一块肉。 “砰!砰!……”接下来在酒馆里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吴光宇不断冲着那桌人的大腿处开枪,一匣子弹刚一打空,吴光宇便转身朝酒馆外跑去,而此时酒馆里的那些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吴光宇跑出之后,酒馆内才传出人们的撕喊声。 “杀人啦!”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京城自行车很多尤其是在年青人中自行车更为普及,在京城街头随处可见骑自行车的年青人,这些年青人或是洋行职员或是学生,在两年之前,自行车尚是一些少爷们的玩具,而现在随着国产自行车大规模生产,廉价自行车早已走进了大多数普通人家,自行车早已不再是什么稀罕之物。 “叮铃、叮铃”骑在自行车上的于德林不时的按着手铃,用清脆的铃声示意人们躲开,在距离于德林前面不远一顶轿子在轿夫抬动下一晃一荡的慢行,这正是于德林拼命追赶的目标,在京城这地界还坐轿子的,大都是些遗老,他们不屑于坐马车或轿车,即便是在满鞑的王爷、贝子们都弄轿车坐的前提下,在他们看来轿子就是身份的象征,同时也代表他们对于过去曾经拥有过的辉煌岁月的追忆。一追上轿子,刚一刹车于德林便抽出手枪冲着轿子就是两枪,随即把枪扔在车篮中,便用力蹬着自行车朝前冲去,那副表情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砰!砰!”突如其来的枪声瞬间让原本热闹的街道立即变得混乱起来,乱窜的人群阻碍了骑在自行车上的于德林,实在走不动的时候,于德林调头朝街边的一个巷子骑了过去,巷子里并没有什么人,虽然不知道巷子通往什么地方,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现场。 “滋……”就在于德林骑自行车即将到达巷口的时候,于德林目瞪口呆的刹住自行车,用单脚支车,看着从巷口跑过来两个提枪的士兵,显然他们是听到枪声后从主街上赶来的,看着车篮内报纸半掩的手枪,汗水顺着于德林的额头流了下来。 “你是干什么的?”提着枪的士兵看到支着车子站在那的于德林便大声喊道,两个士兵不约而同朝车篮里看了一下,然后彼此对望一眼,又看了看于德林,原本平端的步枪不自主的放低了。这时一个身挎短枪的军官从后面走过来一言不发,看到此时的情形,对两个士兵大声骂道: “你干什么地?他娘的!挡什么道,还不快滚,你两个还愣什么愣,还不快走。” “是,长官”两个士兵脸上立即露出笑容大声回答道。军官挥了挥手,示意两个士兵先走,在他们走后军官走过于德林身边小声说道: “还不快走,把家伙藏起来,出巷子朝前再过两个巷子,朝右转进去就到师范学校了。” “谢……谢谢!”于德林激动的说,然后踩着自行车快速离开了巷子。 “无论何时何地,你们必须要坚守正义,坚守自己的良心,即便是在遭受挫折的时候,你们也要坚信一点,无论何时正义事业永远不乏支持者。”骑在自行车上的于德林按照那名军官指示的路线,很快便有惊无险的到了京师高等师范学校后门,一进校园于德林就知道自己安全了,这里的同学们会掩护自己,推着自动车的于德林想到了在课堂上老师曾经教过的一句话。 “又是5.6公厘(毫米)缩壳边缘发火弹,又是那群从西北来的疯学生!”用镊子从地上镊起一枚泛着黄色光芒的弹壳,京师警察厅刑侦探长马一新叹气自语,然后把弹壳用白布小心翼翼的包好,马一新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和从前的弹壳一样,根本提取不到任保证据,那些西北的疯学生远比京师各学堂里的学生更为谨慎,而且胆子更大。两天了!两天之中超过六百名旗人被枪击,除了两人因为流血过多死亡之外,其它人都是大腿被枪击,那些西北来的疯学生都是冲着旗人的大腿打,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要杀旗人,而是用这种方式泄愤、报复。 “马探长,你说这群西北来的疯学生到底为什么?光伤人、不杀人,可是即便就是为了给那些学生报仇,也不至于伤这么多人吧!他们的目标从旗人勋贵到参与殴打学生的普通旗人,还有满鞑遗老,现在弄得京里旗人人人自危,生怕轮到自己头上。嘿嘿!梁先生也够运气,一枪打中大腿一枪打中大腿根,若是再偏上一寸估计梁先生的六房姨太就要守活寡了。”跟在探长身边的唐海荣见探长又在做无用功,便无奈的问着。 这些 “凶手”根本就不需要查,现在全京城都传开了,满京城拿枪打人的是西北来的一群疯学生,还用查啊!临了想到在轿内被打伤的梁先生,唐海荣忍不住坏笑,梁先生堂堂一翰林,差点成了太监,这事估计传出去也是个笑话。 “为什么?我还想知道,都是西北教出来的这帮子疯学生,屁大点孩子就知道到处拿枪伤人,海荣,想不想和我一起到学校里逛逛。”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里找到答案的马一新对唐海荣说道。在马一新看来或许自己到学校里,恐怕就能找到答案了。 “可……探长,厅里不是不准我们进学校办案吗?我们要是擅自进学校,到时让厅长知道了,只怕……”唐海荣立即提醒马一新厅里下的禁令。上头说不进校办案是让学生们能够安心学习,可这四九城里谁不知道,上头之所以不准警察进校查案,一来是想安抚现在成天让中央严办肇事旗人的各省督军、省长,还有各省的商会以及省议会,而另一方面则是不想抓到从西北来的学生,万一要是真抓住那些学生,到时西北那位爷会怎么干,要知道那位爷可是为了几个商人敢和俄罗斯打仗的主,要是惹恼了他谁知道西北军会不会南下,全中国都找不出几个愿意和西北军打仗主。 “谁说咱们是去查案,我是说咱们到学校里走走,我弟弟在燕京大学读书。怎么着,就是厅长他老人家不能说我连去学校看看我弟弟都不成了吧!海荣,你说你想不想去吧!”马一新为自己找到个合适的借口,同时不住引诱身边的唐海荣,做坏事当然要拉个垫背的。 “啊……去!当然要去,探长,咱们去看你弟弟要不要买点儿东西?”有这么好的一借口唐海荣那里还会反对,更何况两天来唐海荣可是一直想见识见识那些西北来的疯学生,看看这帮子连命都不要的疯学生到底是什么模样,这些学生和他们的那个主任都是一个德性。 “根据各个学校的报告,在五月二十一日长安街冲突事件发生后,西北六十三所中高等学校有三百名学生请长假,其中只有37人是因病请假,目前在各个医院进行正常治疗,而其它325名学生都去了京城,而且在离开之前都带走了自卫武器,同时添购了子弹。”持帽而站的秦义龙向老板汇报道,作为从第一批护厂队出来的老人,秦义龙上一次见到老板还是在春节前的聚会上,没想到再见老板就给他添了个大麻烦,可现在发生的事不是秦义龙可以处理的。作为西北警察局局长,两天来秦义龙接到京师警察厅多次通告,或官方或私下的,公开是要求西北警察局协查目前京城出现的旗人枪击案,而私下则要求秦义龙立即派人把那些学生带回去,再任由学生闹下去,京师警察厅就难做了,到时只能抓人。 “三百二十五名学生,好,很好,都是西北各个学校教出来的好学生啊!年纪青青的一个个都知道拿枪打人了!”秦义龙的汇报让司马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在西北出现了,如果这股风不刹下去,或许二十年后,历史上日本的疯狂或许会在中国上演。 在爱国主义的大潮流之下,到时即便权高位重的自己,恐怕也只能随波逐流,民族主义爱国主义的力量,在任何时候都小看不得。司马感觉现在的中国或许就象是二战前的日本一样,看着自己原本阡细的胳膊上长出了点肌肉就兴奋不已了。 国家刚刚取得民族解放、国家的实力迅速得到提高,但是列强强加的耻辱尚未解除,在这个时候在有意无意之中,民族复仇主义开始在国内盛行,矛头指向了旗人和列强。在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的大旗下,学生们从最初口头上的爱国呼喊,演变成现在燥动的直接行动,像现在这种以枪击、暗杀为核心的直接行动,风气一开总有一天石头要砸到自己脚的。 “老板,我们应该怎么回答京城那边?”尽管老板在说话时面无表情而且声音很平淡,秦义龙仍然能从中感觉到老板强压着的怒意。 “立即派人去京城,把那些学生的枪收了,然后给我带回来,把他们送到部队,让他们学会什么是纪律。”强压怒意的司马对秦义龙交待。现在这些学生把事情闹大了,他们的行为已经超出了西北法律准许的范围,尽管他们的行为是爱国的,但是在西北这个强调纪律、法规的地方,这些行为是不能接受的。 但是司马却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就是绝对不能将学生移交司法审判,更不能打压现在西北和国内盛行的以民族主义为核心的爱国主义,这一切不过是刚刚建立,如果打压的话很有可能适得其反,中国人太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眼前学生们的表现就是如此,如果现在开始打压,或许国人又会滑向历史上的麻木不仁。 “石部长”秦义龙领到命令从老板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看到正要推门进来的石磊,于是连忙和其打了个招呼,不过这个招呼和意料中的一样,只换来这个冷面狐地点头而已。 “四石,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在石磊进入办公室之后,司马示意石磊坐下,然后对其说道。在来之前石磊已经做好让老板痛骂一顿的准备,尽管在这件事上石磊感觉自己非常无辜,自己绝对没有参与鼓动学生们到京城四处枪击,尽管自己的确在京城发生枪击事件后,就立即制定了一个全新的计划,可计划送达之后,就被老板扣压下来,此时听老板的问题,石磊明白或许是为了那个计划。 “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为了京城的事。”在长达四五秒钟内司马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面前的石磊。 “并不全是,其实你应该知道那份计划是不可能在我这里通过的,四石,知道我为什么反感阴谋吗?或许在你看来应该叫谋略才对。”司马之所以这么问,实际上是通过军情局了解到调查部并没有涉及京城发生的事件,否则现在司马也不会如此平静,但这仅只是表面上很平静。石磊面无表情的回答老板的问题: “他们说老板您有些迂腐”。 司马眉头挑了一下问道: “四石,你觉得呢?” “嗯!有时的确如此。”石磊面色冷然的回答道,石磊之所以说有时,是指在对待国人的时候,对待外国人老板绝不会如此,两者的反差让石磊不太适应。石磊的回答在司马的意料之中,这些话在西北只有几个人会当面对自己说,尽管司马从来不会计较别人对自己说什么,但是千百年来,官做大了最难的就是听到真话,这也是司马为什么看重周树人等人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说真话,那怕很多时候都比较刺耳。 “知道吗?我们从古至今崇拜谋略,其实有很多都是阴谋,尤其是我们往往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把这些谋略也好、阴谋也罢,用在我们自己身上。我们在做事的时候,往往只问结果,而从来不问过程,这也就造成了我们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心理,这一切让我们变得从人性上就缺少了博爱与良知,其实,博爱与良知却是人性之中最为重要的东西。”司马语重心长的说道,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司马觉得现在调查部太过于看重利益,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甚至于只能用谋略或是阴谋去形容之前调查部提出的计划。 一直以来,司马最反感同样也最恐惧国人对于阴谋的看法和态度。阴谋是大多数国人最早悟到的智慧,阴谋同样是国人最容易理解的理论,阴谋是最让国人提神的鸦片。没了阴谋,皇帝就六神无主;没了阴谋,小人就寸步难行;没了阴谋,百姓社会就没了谈资。阴谋撩拨我们的神经、滋润我们的思考。在国人的教育体系中没有阴谋这一专业,但稍有头脑的人都能无师自通,当阴谋成为一种常态的时候,人们就会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良知和博爱。 “老板,调查部首先考虑到的是西北的利益,其次才会考虑其它。”对于老板的迂腐石磊并不是第一次触及,但是在石磊看来,恐怕自己和调查部会让老板失望了,良知和博爱?这些东西从来就不曾出现在调查部的字典里,在调查部所有的一切都会让位于西北的利益。 “四石,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明白为什么会反对你的那个计划,调查部的职责决定了他的性质,但是这并不是我们可以牺牲那些学生的理由。”司马并没有想过去改变调查部的行动方式,毕竟调查部本身就是阴暗的存在,为了西北的利益不断制造种种阴谋,无论是过去或是将来,调查部都会这么做下去,这一点是调查部的职责使然,但是司马接受不了石磊昨天提交的计划。 “老板,但这是最好的机会,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牺牲的价值,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自己的生命。”石磊为自己的计划辩解道。在石磊看来那个计划非常完美,只要那些学生一出事,经过适当的运作,西北得到合适的出兵关内的理由,西北军就可以明正言顺的顺着京张铁路南下,到那时国内再也没有人能阻止西北军的脚步,而中国的一切问题都会得到解决。与此相比,牺牲一些学生,换取的却是整个国家的未来,即便是那些学生知道了同样也不会反对。 “四石,你错了,我们没有权力去牺牲任何人的生命。”司马说道,任何人都没有任何权力牺牲他人的生命,无论他的理由是多么的高尚,多么的崇高。 “可是……” “知道吗?四石,我希望有一天我们可以毫不迟疑的说,我们的良心是清白的!按照你原来的那个计划进行吧!像这个计划,我希望永远不会再看到它。”司马挥手制止了石磊的话。在自幼接受的教育之中,父亲就曾告诉司马,对得起良心是一切行为的准则,也是世间最高的法律。 而十九世纪英国诗人、评论家亨利.泰勒也曾说过: “良心,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他人意见的预告。”在司马看来有良心的执政者总与民心相通,不像一些统治者总把 “人民或公民”挂在嘴边,而实质上并不把人民当一回事,不把老百姓的生命当一回事,乃至最后涂炭生灵,草菅人命。单单就良心而言,一个国家的首脑能够将自个儿的良心视作上司,这已经是国民的福祉了。 不论哪一个国家的执政者,如其不尊崇那位无形的上司,或者早就与那位上司断交,那么,其所统辖国度百姓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了。也正因为如此,司马才会将良心视为自己的最高上司,同时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说自己的良心是清白的,而有时这真的很难,尤其是在面对诱惑的时候,还能保持个人的良心和良知更难,但是司马仍然把自己的良心视为上司,当然也是对自己所作的道德约束。 走在燕京大学校园内的马一新和唐海荣二人,从进入校园开始就感觉好像有人窥探、监视着自己,周围一些学生在看到马一新和唐海荣时,则带着一种警惕的目光。 “马探长,咱们是不是那里穿得不对劲,要不怎么……”手里拎着吃食的唐海荣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前脚踏进学校,后脚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学生像盯贼一样的盯着自己,这种感觉非常不妙。 “好像是有点。”进入燕京大学后马一新也有同样的感觉,不过马一新并不认为学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或许他们现在对陌生人就是如此警惕。 用铁板一块来形容现在京城的各个学校则再合适不过,他们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西北来的学生。两人在这种被人怀疑、警惕的目光中来到末名湖畔,马一新知道很多燕大学生喜欢在湖边聚会,在这么大的学校里找几个人或十几个人并不容易,但是如果要找的话,末名湖边找到的机率无疑是最大的。 “海荣,如果没错的话,我敢说那边那几位应该就是西北来的学生。”在末名湖边没走几步,马一新如愿以偿的找到自己来燕京大学要找的目标,马一新笑着对身边的唐海荣说道。 “知道吗?海荣,西北学生骨子里和京城学生不一样,相比之下,他们更像是军校生,而不普通的大学生。”马一新站在那平静的看着十数米之外凉亭中坐着的几个学生,其中一个学生即便是坐在那里,仍然能够一眼看出他和其它学生的不同。和全国各个大学不同,西北大学的学生除了是大学生之外,他们还是西北边防军的预备军官生,所以他们的表现更像是军校生。 “嗯!我们要过去吗?”顺着马探长指的方向望去,唐海荣也看出那个学生和其它人的不同之处。 “当然要过去,我们不就是来找他们的吗?”马一新说着便朝凉亭走了过去。 这时那几名学生看到有陌生人走了过来,立即站起来要离开凉亭,包括那个西北的学生。 “你好,同学”见他们要离开,马一新立即和其打招呼,眼睛则直勾勾的看着那个留一头短发的学生,全国只有西北学生才会留这种军人的短发。 “你好!”见已经没机会离开,吴光宇和面前这两个三十多岁的陌生人打着招呼,这两个人绝对不是学校里的学生,更不可能是学校里的教授。 “可以坐下来聊一会吗?”不顾学生眼中敌视的目光,马一新直盯着眼前的年青人问道。 “有何不可!”知道已经无法离开的吴光宇平静的回答道,即便是被捕或是被杀,也绝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恐惧。 “同学们,我们来这是没有恶意的,请你们相信我。”看着周围抱着或是敌视或是警惕态度的学生,马一新开口说道。 “你好!我是京师警察厅侦缉处探长马一新,这是我的助手唐海荣。”马一新向这个年青人介绍自己的身份。吴光宇没有回答,更没有作自我介绍。见年青人在听到自己介绍后,眼中没有一丝胆怯或是慌乱,这一点不禁让马一新有些佩服,而唐海荣也用一种欣赏的眼光打量面前的这个年青人。 “他的枪是随身携带的。”看到其腰间有点突起,唐海荣暗暗提高警惕,心中开始后悔为什么来的时候,自己的手枪没上膛,万一……。而此时马一新则仔细的打量这个年青的学生,想从他眼里找出些什么。而吴光宇也同样打量着这名警官,尽管心底有些惧意,但是现在恐惧、害怕又有什么用呢?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你们是时候离开京城了,从那里来,回那儿去吧!要不然早晚都会出事。”马一新终于开口了,马一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劝他们,或许是本就不愿抓住他们,但是现在马一新又不愿意丢弃自己的职责。 “我们的事情还没做完,等做完了,我们自然会回去,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见对方劝自己离开,吴光宇便放下了心来,于是如实回答道。离开,现在并不是时候。 “你们不怕吗?”从这个年青人的眼底,马一新看到一些惧意,他还是太过年青,还是无法掩饰住自己全部的惧意和害怕。 “呵呵!马探长说的对,光宇,是时候离开了。”这时一个穿便服的年青人走进凉亭笑着说道。 “你是……”马一新看着前脚刚进凉亭的年青人疑惑道。这时马一新注意到这个年青人左胸前有一个红色的小徽章 ,来得这个人是复兴党党员。 第一百二十九章 在风景秀丽的京城什刹海西南角,有一条静谧悠长、绿柳荫荫的街巷。在这条街巷之中,坐落着一座王府,它就是后世人口中 “一座恭王府,半部清朝史”恭亲王府。恭亲王府的前身原为清代乾隆朝权臣和坤的住宅和嘉庆皇帝的弟弟永 的府邸,咸丰元年,即1851年,清末重要政治人物恭亲王奕祈成为这所宅子的第三代主人,改名恭王府,恭王府之名由此沿用至今,而这座王府现在的主人就是恭亲王的孙子人称 “小恭王”的溥伟。 “妈的,搁七年前王爷我诛他们九族,不,诛他们十族。”伴着一阵清脆的瓷器摔碎的声音, “多福轩”外的丫环们听到王爷一阵怒骂,自从两天前,长白煤行那老爷满面鲜血的护着被打的王爷回到王府后,就经常可以听到王爷的骂吼声。 “王爷,现在不比过去了,这口气咱们得忍着啊!”头上缠着绷带的那梁勋如此劝正处于盛怒中的溥伟。 “那群小人!实在是可气至极,欺人太甚,娘的!竟然让我登报向受伤学生道歉以平息民愤,还让我赔五万的医药费,爷要是有那么多银子,至于把王府里祖宗留下的玩意卖出那么多吗?要赔礼也得那帮子学生赔,要赔钱也得是他们,咱们这两天死伤这么多人,就他娘的这么算了,这群混帐东西,早晚王爷我得诛他们九族,这群混帐白眼狼,都忘记当年是咱们旗人赏给他们的官,才让他们有了今天。”溥伟愤愤不平的大声嚷道,不过虽然这么嚷他还知道一个事情,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了,也仅是过过嘴瘾罢了。 溥伟之所以如此生气原因很简单,就在半个多钟头之前,国务院从天津找来华世奎,提出国务院开出的善后条件,一听到他们的那个善后条件,溥伟就禁不住火大,当时就连轰带赶的把华世奎赶出王府,丝毫不念其系忠于清室的旧臣情份。 “王爷,何必与那帮小人置气。爷您不妨先顺着他们,当年要不是有太祖爷忍辱负重,那有咱们旗人入主中原数百年,这事咱们得从长计议,现在先把眼前这一关挺过去,汉人官民相护不顾旗人死活,争下去吃亏的还是咱们,谁让现在不是咱们旗人坐的天下!”见王爷激动的模样那梁勋开口急劝道,尽管说话时那梁勋还可以感觉到额上抽痛,不过相比得到的回报来说,那梁勋认为这一切无疑是值得的,现在是时候再推他们一把了。 “顺着他们,你说的轻巧,不说登报赔礼道歉要丢多大的份儿,单就是五万元医药费从那出你想过吗?”那梁勋说的道理溥伟怎么可能会不明白,现在旗人管你是王爷还是贝勒在北方政府面前就是孙子,他给你面子时叫你声王爷,不给你面子时,你就是条落水狗,谁想收拾你就收拾你。这几年王府早都没了进项,一直都是坐吃山空,几年来先是和善耆弄 “满清独立运动”,又重建已被解散的宗社党,还在辽东一带召纳土匪秘密组织 “勤王军”,为复辟清室,王府那点底子早已经被掏空了。 登报赔礼丢份儿不是大事,这旗人的份早都丢尽了,连八大胡同里都弄出了格格婊子,可这又让赔钱,这钱从那来,王府里根本就拿不出这么一笔钱来。 “有我溥伟在,大清帝国就不会灭亡。”曾经的雄心壮志、豪言壮语都敌不过这个钱字,没有钱一切都是空谈,这个道理溥伟这几年可谓是深有体会。 “哎!想当初……咱们旗人什么时候混到这份上,要是搁在过去……哎!可惜了咱们的大清国啊!现在搁这些汉人眼里面,咱们也就是一群漏刀的罢了!”那梁勋有些感慨的说道,眼里带着对过去的留恋,而其中的真真假假,恐怕也只有那梁勋自己一个人明白。 “王爷,这是咱们旗人的事,小的认捐三万元。”感慨后那梁勋主动认下三万元。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该表现的时候就要表现出来,但是表现要表现得恰到好处才行,现在还没到吹风点火的时候。 “主任,那三百二十五名学生回来后,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吴敬恒在说话的时候直看着面前的司马,在得知三百二十五名学生被西北警察局派人从京城接回后,吴敬恒就赶到司马的办公室,想为那些学生说情。 “稚晖先生,你认为呢?”司马反问眼前的吴敬恒。早在京城发生针对旗人和满遗的刺杀事件和其后的枪击事件后,全国报纸广播等社会舆论一致对爱国青年表示同情和支持,对漏刀的旗人和汉奸可是切齿痛恨,谓其死有余辜,那些不知名的爱国青年是替天行道。 “我希望主任你能够考虑到那些年青人所为出自于激愤和爱国之心,如果可以的话让法院判轻一些,我知道西北司法独立,但是我们必须考虑到学生的未来,他们是为了国家和民族才那么做的,这不正是你一直的教导吗?”作为西北教育部部长,吴敬恒必须要为自己的学生负责,在吴敬恒看来即便是那些学生有错,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年青人的性格本来就有些冲动,而且热血青年其情可悯,该从轻发落。 “稚晖先生,不会有任何审判,如果有审判的话,我们必须尊重司法裁定,绝不能干预司法。枪击事件并不是发生在西北,而京师警察厅也未发文通告。将他们接回只是为了避免他们在京城陷入危险之中。”吴敬恒的求情在司马意料之中。从这个消息在西北高层中传开之后,吴敬恒并不是第一个来找司马求情的人,他们的理由只有一个,学生的行动是爱国之心使然,并不是为了一已私愤。即便是像吴稚晖这样的老先生都为学生求情,司马不禁有些茫然,当爱国热情压倒一切的时候,杀人放火只要冠以爱国的名义,就会得到人们无偿的支持,当这种狂热取代理智之后,会发生什么?司马不愿意去想,脑中反而浮现出一句后世一些人的辩白: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爱国有罪的话,那么还有什么是无罪的?” “主任,既然没有审判的话,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听到不会有审判吴稚晖的心便放了下来,但仍然不无担心的问道。 “但是,稚晖先生你要知道错误就是错误,他们的行为已经超过了规则许可的范围,虽然不会有法庭审判,但是惩罚不可避免。我已经决定将他们派去新疆出任事务官员,让他们在边疆用为祖国服务的方式充抵他们的过失。”司马无奈的告诉吴敬恒自己对那些学生的安排,他们再留在西北已经不合适了,即便是司马本人并不喜欢旗人和满遗,但是仍然无法接受学生们超越规则的行为。 而司马更害怕的是这些事情一旦开了先河,并成为一种惯例的话,或许距离毁灭也就不远了。司马并没有为那些人讨公道的想法,而只是想对青年人中开始盛行的激进派给以警告。但是在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的旗帜下,即便是司马自己也只能选择沉默,装做这件从未发生过。 全国、全西北都支持爱国的热血青年,如果公开审判的话,只会让他们成为英雄,甚至于青年人效仿的榜样,就像上海那几个青年一样,司马只能选择把他们送走,送到边远地区工作,代替牢狱惩罚。有一个地区无疑非常适合他们, “或许那里更适合这些青年吧!”惩罚是不可避免的,对于这一点吴敬恒当然明白,这种 “处罚”或许是最轻松的处罚了。 跟带他们回去的警察上了火车后,于德林等人依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未来是什么?他们在来的时候曾经做过无数种设想,但是却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以这种方式离开京城。于德林朝车厢内看了一眼,这节车厢里的乘客都是和自己一样的年青人,其中于德林看到不少熟人,大家彼此用眼神打着招呼,在车厢口站着几名警察,这些警察是西北警察局派来接他们回去的。 没有手铐、没有逮捕,这些警察只是平静的传达命令,公署要求他们立即返回西北。之前发生的一切让于德林等人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眼下这种情况,他们知道自己不是英雄,但是看着那些面无表情的警察,不禁开始对未来充满了疑惑。 “警官,回西北后你们准备怎么处置我们这些人?” “我们只是奉令带你们回去。”坐在于德林对面身着便衣的警察平静的回答道,然后接着看自己的报纸,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学生是否会逃走,之所以如此,实际上源于局里的命令。 “你们接他们回来的时候,不能带有任何个人情绪,无论你们是赞同他们也好,反对他们也罢,现在你们的任务就是带他们回来,不准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有所接触。”这时候,列车长手里拿着哨子走过,紧接着响起最后一遍铃声和哨子声,站台上送行的人群隔着窗户和他们挥手告别。于德林看着缓离站台的火车,对身边的吴光宇发出无奈的微笑。对于他们而言,京城的一切都结束了,而此时于德林等年青人仍然沉浸在对未来的迷茫之中,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未来已经在被拟定了,在不久之后他们将会成为新疆的事务官员,对他们而言这或许是一种惩罚,又或者是一种磨砺,司马相信他们可以更好的去执行治疆新政。 “我外贝加尔集团第十一师、第十二师在俄罗斯友军配合下已攻克圣叶卡捷琳堡城区,现除城区中少数残余敌军仍在负隅顽抗外,整个城市已经基本被我军占领,圣叶卡捷琳堡的攻克,意味着俄罗斯欧洲地区的大门已经向我们的盟军俄罗斯皇家近卫军敞开,而我军仍将继续履行盟友的义务……”这时即便是车厢扬声器内播报的最新战报都未能吸引于德林等人的注意,一个月来自从西北军直接投入圣叶卡捷琳堡的战斗后,那里的战斗早已不再是什么新闻了。 这是一个血色黄昏,云海中透出几道夕阳的余晖,晚霞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血红色。银灰色的闷罐火车铿铿锵锵由西向东威风凛凛的压了过来,临近车站时,鸣起响彻天地的汽笛,车头上喷着黑烟,红漆刷过的车轮间吐着白雾,咣当咣当的巨响压得地面胆颤心惊。 沿途的树木在列车呼啸声中迎风倒伏,路基上星星点点的野花,被扑面而来的白雾淹没了,只有铁路两侧土崖上盛开着核桃般长满大小红花的野草,在逐渐败落的枝干上怒放,残淡的落日在西南方向,血红的残霞映耀着车外河道,给碧波荡漾的河水泼了一盆胭脂,使浅蓝的水面溢光流彩。这是一列从上乌金斯克驶来的列车,车上满载从上乌金斯克调派来的补充部队,他们即将补充在圣叶卡捷琳堡遭受严重损失的边防军第十一师以及第十二师。 沿途一座没有被炮火炸毁的教堂,仍然响着祈祷的钟声。在死亡与眼泪弥漫的十字架上,数只纯白的飞鸟叽叽喳喳,寻觅着投林的归路。一位白发黑衣的老牧师捧着《圣经》,站在落满烟尘的讲经台上,用沙哑的声音对一群前来礼拜的男女信徒说: “耶和华站在山上,大声晓谕:不可杀人,不可奸淫,不可偷盗,不可做假证陷害他人,不可贪恋他人的妻子,也不可贪图他人的房屋、田地、奴仆、牛、驴、以及其它一切的所有……。这些话是耶和华从火中、从云中、从黑暗中大声晓谕人们的……”满面皱纹的老牧师讲完经,低垂着白发苍苍的头颅,低语道: “主啊,万能的上帝,只有你,唯有你,才能拯救这些迷途地羔羊,阿门!” 说完,用僵硬的手指在胸前划了个 “十”字,而这时从数公里外传来的炮声,让老牧师的泪水流了下来,几个月来,老牧师已经见到太多的撕杀,圣叶卡捷琳娜早已在俄罗斯人自己的撕杀之中变成了废墟。 暮色之中,街边角落处闪现出一群身影,这是第十一师三十一团三营九连的战士,尽管大量赤卫军已经向边防军投降,但是仍然有少部分赤卫军负隅顽抗,他们的任务就是搜索残敌。 “为什么他们不像过去一样撤退?非要选择抵抗到底?”安明磊提着冲锋枪在已经满是废墟的街道中行进,身为连长的他一眼望去满眼是战争的废墟。 这座被炮火烧焦的城市,杂草在风中颤栗,被炮火炸塌的楼房、教堂,到处是一片残垣断壁。在笼罩着悲惨氛围的血色黄昏中,丢弃在街道和瓦砾间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一阵阵刺鼻的,令人作呕的腐尸气味,随着一缕缕晚风扑面而来。 “二十九天,赤俄在这里抵抗了我们整整二十九天,即便是他们现在失败了,也应该可以感到欣慰。”看着不远处一棵断树上挂着的尸块,安明磊分不清那是谁的尸块,是自己人的还是俄国人的,这是安明磊参加的战斗中最为漫长而残酷的,过去西北军的战斗往往是非常短暂的,从未来遭受到像现在这般顽强的抵抗。 二连九十多名官兵分别沿街道左右两侧交错掩护而行,在断垣残壁的废墟中搜索残敌是一项非常危险的任务,隐藏的未投降的敌人,随时可能袭击搜索分队。这时从一处被炸塌的楼房之中传出一阵女人的怒骂声和尖叫声,女人的怒骂和尖叫让安明磊皱了皱眉,同时心中的警惕也随之放松了,能传出女人的尖叫声,就说明这里出现了俄罗斯皇家近卫军或护国军的士兵。在赤卫军中有相当数量的女兵,其中大多数是在圣叶卡捷琳堡被强征入伍的本地人,按照皇家近卫军或护国军的习惯,男俘虏一般会在城外被处决,而女俘通常会遭受强奸,女人的尖叫对于搜索队而言意味着安全。 放松警惕的战士们经过楼房的时候,战士们用好奇和男人的眼光打量残壁内发生的一切,他们无意阻止护国军的暴行,毕竟这是俄国人自己的事情,再说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些事情破坏和护国军之间的信任。只见几名护国军士兵把一位身材苗条,金发碧眼的俄罗斯姑娘搡来搡去,面对这几名士兵的暴虐,那个俄国姑娘进行了不屈的反抗。 她的这一举动,激怒了护国军士兵,他们一齐动手,瞬间就剥光了那个俄国姑娘单薄的夏衣,然后揪住她的一头金发,往阴部上倒伏特加,她刚想反抗的时候,一个护国军士兵便用皮带使劲抽打她。那个女人的惨叫声让外面的战士们不禁皱了皱眉,浓列的酒味在空气中弥漫,连站在街道上的战士们,也能闻到刺鼻的伏特加的酒味。 这个可怜的姑娘,在护国军士兵的淫威面前屈服了,她流着眼泪,静静的躺在地上的一张破毛毯上。她两只漂亮的奶子随着她的呼吸而活泼跳跃着,这个俄国姑娘身材适中,形状很好,肩胛浑圆,肌肤白嫩,女人味实足。她的身体呈现优美的阴柔曲线,腰和屁股的搭配恰到好处,手和脚的形状特别优美。 应该说,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此时周围大口喝着伏特加酒的护国军士兵们则发出肆意的淫笑,一些士兵开始解自己的腰带。这时屋内已经喝醉的一名俄罗斯士兵看到屋外经过的边防军战士,立即面带喜色嚷嚷着,然后打着招呼示意边防军战士进来,其目的自然无需多言。 “哎!兄弟们,看够了吧!赶紧……!”看到这一幕的安明磊立即大声招呼,可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自己前胸猛的一坚,眼前一切瞬间变得模糊起来,随即向后倒了下去,几乎在安明磊倒下的同时,原本放松警惕的官兵们听到一声枪响,于是立即本能的寻找隐蔽物,同时漫无目标的朝四周射击。一时之间冲锋枪、轻机枪、步枪的枪声笼罩了整个街道…… 尽管内心并不愿意,但是朱尔典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中国已经发生了巨变,而英国、法国、美国政府已经先后根据中国的变化,调整了对待中国的态度,甚至在法国、美国本土都已经出现了提升与中国外交等级的声音,而且美国国会则正在考虑将公使级升格为大使级。 “这里或许就是一切的根源吧!” 作为一个老牌的中国通,对于中国和中国人朱尔典可谓再了解不过,在朱尔典看来就是车外这个西北的出现改变了中国,原本朱尔典甚至于悲观的认为袁世凯死后,中国一定会陷入大规模的内战之中,但是结果却出乎朱尔典的意料,内战不仅没有爆发,甚至于连府院冲突、南北对峙都在西北的调和下慢慢趋于缓和,现在中国已经看不到内战的阴云。 “谁能想到,大英帝国会需要中国的帮助呢?”看着车外有些熟悉但更让人觉得陌生的西北,朱尔典不禁感慨万千,这一次来西北是为了请求西北帮忙的。 “司马主任,现在突厥斯坦是德国最大的贸易伙伴,每个月都有数十万粮食、棉花、稀有矿物源源不断的经里海转由高加索、黑海被输入到德国和他的盟国,这些物资缓解了德国国内的粮食危机,有了这些物资德国还可以继续战斗下去。 我们试图通过谈判让突厥斯坦土著人拒绝与德国之间的贸易但是被他们拒绝了,而我们在波斯的军事行动同样宣告失败,现在突厥斯坦特使在德国受到德国政府的追捧,德国正在尽一切努力鼓动其加入同盟国,成为同盟国的一员。在突厥斯坦,数千名德国顾问正在帮助他们训练军队、修建铁路、建立军工厂,根据情报显示,突厥斯坦对贵国新疆可谓是跃跃欲试,一旦其解除了北方以及南方的威胁,很有可能会入侵贵国的新疆地区。” 在说话的时候朱尔典仔细观察眼前的这个年青人,让朱尔典失望的是司马对于这些并没有任何兴趣,甚至于对自己提到自由军团会威胁新疆同样不感兴趣。 “朱尔典公使,现在突厥斯坦并不是作为一个独立国家存在,加入同盟国?至少就目前来看这种可能性非常渺茫。至于新疆,边防军在新疆有三个师,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随时可以向新疆派出十个师、二十个师,甚至更多部队,我们有能力和信心击败任何企图入侵我国的侵略者。当然我们非常感谢贵国的情报通告,对此我们非常感激。” 尽管清楚朱尔典此行的目的,但是司马仍然用官方式的态度回答了朱尔典。朱尔典来西北之前,接到英国政府希望身为协约国成员国的中国履行义务,派出军队进攻突厥斯坦。朱尔典曾经向北方政府提出交涉,结果可想而知。段祺瑞根本不可能答应派出自己宝贵的模范师到数千公里外的突厥斯坦打仗,于是以 “新疆系属西北边防公署辖属,中央不易介入”为由,把一切推到西北身上。 尽管英国人给出的条件是中国可以收回新疆在清代被占领的失地。对一副没有任何兴趣的司马,朱尔典未做犹豫抛出英国政府同意的方案,朱尔典相信对于历史荣誉偏爱到极点的年青人,绝对没有拒绝它的理由。 “司马主任,我们相信英勇的西北边防军一定可以击败残暴的自由军团,对此我们从不怀疑,也正是因为对于边防军的信任,我国政府才会希望贵军在适当的时机进军突厥斯坦,切断德国人的物资来源,尽早结束战争。我不知道司马主任是否还记得一个事实,就是在历史上突厥斯坦曾经属于你们,甚至早在一千多年前,那里就是你们的。嗯!唐代的安西都护府就是管辖的那片区域,不知道司马主任是否对重置安西都护府感兴趣?” 第一百三十章 “重置安西都护府?”朱尔典的话让司马心中禁不住一惊,看到朱尔典说话时眼中带着狡黠的目光,难道他们知道了?意识这个问题之后,司马感觉自己的掌心都已经开始冒汗,如果他们知道的话那么?如果他们知道突厥斯坦幕后的一切,那么西北和德国之间的秘密合作或许就会暴光,而盛怒中的约翰牛会做什么?不是司马可以想象的。一直以来西北都是以英美法在中国合作伙伴的身份出现,而这正是为未来争取他们支持打下基础。 “公使阁下说笑了,现在别说重置安西都护府,就是维持现有国土不失,司马就倍感吃力了!更别说恢复唐制的安西都护府。”司马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朱尔典眼中狡黠的眼神,让司马感觉非常不妙,心跳不禁开始加速,生怕自己听到最不想听到的消息。见司马表情稍显紧张,朱尔典知道这个年青人已经被自己的话给惊呆了,所以才会如此紧张,任何人面对如此大的诱惑会不紧张吗? “果然,任何中国人都无法拒绝开疆拓土地诱惑,尤其是这个野心勃勃的年青人。”安西都护府乃是唐代时管理碛西的一个军政机构名称,最大管辖范围曾包括天山南北,并至葱岭以西至达波斯。这一区域包括现在突厥斯坦大部分地区,重置安西都护府实际上就等于让西北占领那一地区,如此大的诱惑试问谁能拒绝。 “在土著军团起义之后,现在俄罗斯人已经失去了突厥斯坦,无论是莫斯科或是伊尔库茨克,现在首先考虑的是击败彼此,而不是收复突厥斯坦,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俄罗斯已经永远失去了被土著军团占据的突厥斯坦。鉴于土著军团的残暴以及其为同盟国准盟友的身份,而中国又是协约国成员,此时应履行自己作为盟国的义务,消除突厥斯坦对于协约国造成的威胁,而英国将在未来和会上支持中国对该地区的占领。”朱尔典用一种非常平谈的口气说出英国政府许诺,似乎不是在说一件什么大事。 英国政府之所以慷他人之慨,根本原因是利益使然。半个世纪以来英国一直试图染指突厥斯坦,但是在俄罗斯强硬态度下,英国在中亚势力范围仅局限于阿富汗、南部伊朗。突厥斯坦自由军团起义让英国人得到整个伊朗,当他们准备再进一步的时候,柯佩特要塞前的惨败,让英国人缩回了跃跃欲试的爪子。 如果现在英国没有陷入与德国之间的战争,突厥斯坦更没有成为德国粮仓的话,英国政府绝对不会放过眼下吞占突厥斯坦的大好时机,白白把机会让给中国人,之所以会让英国政府做出这个心痛决定,根本就是迫于现实的无奈,英国自身没有多余力量解决突厥斯坦,更没有能力切断突厥斯坦对德国贸易出口。 粮食、棉花、稀有矿产等等无数的农矿产品都是德国和他们盟友迫切需要的物资,这些物资使德国拥有了继续战斗下去的资源。本土战争部将军们甚至于悲观的认为,得到这些物资供应的德国将可以继续战斗三年甚至更长时间,但是英国已经无法把战争坚持到三年之后,到那时或许只有通过体面媾和来结束战争,而这是英国政府无法接受的,所以突厥斯坦必须要解决,必须要占领这个德国的粮仓。 但随着约翰.尼尔森中将率领的远征军在柯佩特要塞前的惨败,战争部已经没有信心再一次组建远征军进攻突厥斯坦,至少在没有足够兵力之前。但是谁也没有勇气等下去,等到拥有足够兵力之后,再对突厥斯坦动手。所以英国需要另寻帮手。 “公使阁下,贵国对于西北边防军的信任和慷慨,我个人倍感荣幸,我们也非常乐意履行作为协约国的义务。但是您应该知道,现在西北边防军主力部队,尽数集中在西伯利亚、远东、以及黑龙江,我们根本没有多余兵力投入突厥斯坦这种边远之地,至少在俄罗斯问题解决之前,我们不可能有多余兵力投入到新疆,用于对突厥斯坦的进攻。” 朱尔典表面上许诺西北军可以吞并突厥斯坦,但是英国人真会那么大方吗?这绝不是约翰牛的作风。在司马看来这是英国人在玩欲将取之,必先予之的游戏,所以毫不犹豫的回绝了。司马的回答让朱尔典眉头跳了一下,他竟然拒绝了?而且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但是旋即明白了他拒绝的原因。 “您听过说《塞克斯—皮科协定》吗?”在朱尔典看来他所需要的或许是一个外交背书,如此而已,为了英国的利益,英国不介意签署一个新的《塞克斯—皮科协定》类似的外交协议。中国人控制下的突厥斯坦要远比在俄国人或土著人手中更符合英国的利益,中国可以控制那片地区吗?对此朱尔典非常怀疑,或许未来那里变成第二个外蒙古,谁知道呢? 莫因库姆沙漠荒芜人烟,连飞鸟都没有。午后的沙漠犹如一座滚烫的火炉,灼热的阳光炙烤大地,将原本毫无生气的大漠,变得更加死气沉沉,这里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烈日的炙烤之下,空气中没有一丝湿意。在这片没有生命的沙漠之中,一个漫长的穿着犹如乞丐的队伍在沙丘上艰难前行,沙砾在烈日灼晒下就像烧红的火炭般滚烫,人们走在上面只能不停的走,一旦停下双腿立即会感觉到烧灼的疼痛,而干燥的热风似乎又要夺去人们身上最后一丝水份,这支队伍是在柯佩特要塞前投降的英军俘虏。 “快走!”骑在马上的土著骑兵大声呵斥,嘴唇干裂的骑兵随手取下马鞍上挂的水囊,大口大口喝着水。 “咕嘟、咕嘟……”尽管马背上骑兵的喝水声听起来如此悦耳,但是低垂脑袋的战俘们只是偶尔抬头用一种羡慕、渴求的眼神望上一眼,然后仍然麻木的走着,他们行动变得更加迟缓和固执,人们咀咒干热窒闷的空气,艰难的向前走,似乎永远都看不到目标。 华生.史密斯艰难而麻木的迈着自己的双腿,和身边印度人一起跌跌撞撞的在沙地上走着。太阳曝晒下的沙漠,散发出滚滚热浪,热浪中让人感觉窒息。干渴和饥饿不断的吞噬着华生史密斯的意识,喉咙干得像是冒出火一般。 “那怕只有一滴水也好!”史密斯在心中祈祷道,此时史密斯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重,意识越来越模糊,脑中开始回忆家乡的那条小河,想象自己在小河中尽情游泳、畅饮。 “卟、卟……”就在这时史密斯听到身边响起一阵马蹄声,这个声音让史密斯立即睁开半闭的眼睛,史密斯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从马上下来的土著人用绳子系上一个摔倒在地的战俘,然后将绳子系到马鞍上。当史密斯从旁边经过时,史密斯看到晕倒在地的那个人,天!那个人是来自约克郡的威尔,史密斯曾经在德黑兰和他一起喝过酒。 伴着马鞭抽打的声响,土著骑兵发出阵阵狂笑声纵马向前飞驰,在马后拖曳着被绳子系住双手的威尔。 “啊……”身体与沙地摩擦时产生的痛苦让昏迷的威尔醒了过来,惨叫声瞬间撕破了原本沉寂的沙漠,他的身体不停抽搐、翻滚,身体与沙地碰撞发出可怕的沙沙声,在黄色沙地上留下一条数十米长的血路。 当土著骑兵停下把绳索砍断的时候,史密斯看到威尔已经变得血肉模糊,他躺在沙地上身体不断抽搐,当一个土著骑兵经过他的身边时,史密斯看到威尔冲他竖起中指同时大喊着: “去死吧!变成恶魔我也会这样对你的,我就是死了也会在你们的古兰经上小便。”而经过他身边的土著骑兵,竟毫不犹豫的把马刀插进他的胸膛,然后示意两个战俘把他扔到路边。 “愿上帝宽恕他的灵魂!”看着被杀死的威尔,史密斯闭上眼睛为他祈祷,但腿仍然在麻木的迈着脚步。史密斯甚至在心中庆幸自己看到这一幕,否则自己或许也会晕倒在地,然后像威尔一样被土著人处死。 又走了数十分钟之后,因为严重缺水已经头晕目眩的史密斯听到队伍前方的骚动,同时传来人们兴奋的呼喊声。 “水……水……”史密斯看到前方不远处一个面积不大的小绿洲,绿洲间一个小湖在阳光映射下散发着诱人光芒,看到绿洲的史密斯吞了吞早已干涸的口水,然后朝不远处土著指挥官看去,要想喝水必须要得到他的许可。 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等待着,等待土著骑兵喝完水装完水囊,并等他们的战马饱饮之后,才能得到冒着生命危险喝水的准可。这一路上土著人想出无数种理由以杀死他们,他们发明了一个喝水的游戏。终于看到土著指挥官牵着马返回,史密斯已经作出随时准备狂奔的姿势,同时直盯着土著指挥官,看着他用一个布袋装满沙子,当沙子从布袋中漏出来的时候,史密斯和其它人一样拼命朝不远处的绿洲跑去。 “咕噜、咕噜、咕噜……”一跑到湖边史密斯便挤过人群跳入湖中大口的喝着湖水,清洌的湖水漫过身体又滑过喉咙的感觉让史密斯有一种置身于天堂之中的错觉。即便如此史密斯仍然不忘朝站在沙坡上的土著军官看去,看他手中的布袋。在布袋里的沙子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时候,原本拥挤在湖边拼命喝水的人们开始不顾一切的朝回跑,只有少数人仍然在拼命的喝水,显然他们已经不顾一切,只想喝到足够的水。 “呼……呼……”跑回出发点的史密斯大口的呼着气,一边朝手提沙袋的土著军官看去。而此时几十名土著骑兵已经在距离湖边百米外排成了一排,闪亮的马刀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而在绿洲中仍然有数十人在那里喝着水,他们置身于清洌的湖水中,显然已经忘记了此时他们身在何处。土著军官手中的沙袋仍然在漏着沙子,已经跑回来的数百名战俘都用一种悲哀眼神看着在湖中享受最后盛宴的人们。按土著军队的规矩,当沙袋中的沙子漏完的时候,还未赶回队列的战俘会被处死。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不会有人注意到我的,绝不会有人注意到我。”在所有人都朝向绿洲的时候,史密斯在心中不断劝说自己逃跑。这时候无疑是逃跑的最好时机,史密斯知道自己或许不可能走过这条死亡之路,谁知道还有多远才能走出沙漠,此时史密斯只想回家,回到英国,回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的身边。 “呒啦啦!……”当土著军官提着的沙袋不再漏出沙子的时候,一排土著骑兵出现了如同梦魇般的吼叫声,操马挥刀朝绿洲冲去。 “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听到如梦魇般的吼声史密斯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同时直勾勾的看着十几英尺外那丛闪烁着可爱绿色的骆驼刺,这丛骆驼刺高度虽然只有不到三英尺,但是却绵延十余英尺长, “或许可以躲在它的后面”看着那丛骆驼刺史密斯如此想到。 但是在迈起脚的时候,史密斯不禁开始犹豫了,尤其是在看到一片平坦的沙地上没有一个脚印的时候,史密斯不敢再抬起自己的脚步。 “是逃?还是留下?”史密斯在心中犹豫着,而远方传来的惨叫声不断刺激史密斯的神经,终于在惨叫停下的时候,史密斯还是没能鼓足勇气迈出逃跑的脚步,在必死和未知的死亡之间,史密斯选择了后者。 当战俘队伍重新上路的时候,史密斯看到一名土著骑兵骑着马检查附近的几丛骆驼刺,显然他们早已经注意到那里,看到这史密斯不禁开始庆幸自己没做傻事。在战俘队伍的身后,六十多具被马刀砍翻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绿洲附近,在绿洲的上空开始出现食腐的秃鹫,沙漠中的秃鹫显然已经发现了为他们准备的盛宴。 绿色!一个多小时之后,在土著骑兵的欢呼之中,史密斯看到远处一片绵延起伏的绿色,看到绿色的草原,史密斯几乎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在历经千辛万苦之后,终于走出沙漠了。几十分钟之后,史密斯所在的战俘队被赶入一个位于沙漠边缘的棚屋,围绕在棚屋周围的是带刺铁网组成的围墙。 没有在棚屋里找到位置的人被聚集在外面一大块空地上,而史密斯则在棚屋里面,这是自投降后史密斯第一次在房屋中过夜。简陋的棚屋空气中弥漫着酸酸的人汗气息和浓烈的尿臊味,这种用木板、柳条制成的如闷罐式的简易工棚,或许只有牲口才适合在这里生存,棚屋内充斥着刺人的尿便味,显然是先前曾在这里短住的战俘留下的痕迹。恶臭,濒临死亡的人们发出绝望的叫喊,因长途跋涉而变得虚弱而不能动弹的人的呻吟声,让人无法忍受这一切,为了避免自己精神崩裂史密斯只好将衣服的一角塞进耳朵,静静躺在棚屋角落里休息,谁知道明天又要走多远?棚窝内的汗味、尿便味杂陈,恶心得让人几乎窒息。 “嘟!……”就在史密斯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哨声,史密斯立即被刺耳的哨声惊醒,有些蹒跚的走了出来。在哨声中所有人就像是受惊的动物般快速离开了棚屋,几分钟之后,三百多名战俘站在棚屋前的广场上,史密斯看到在一个由木板钉成的箱子上站着一个土著军官,他站在高台上,俯视每一个战俘。站在台上的帕热西姆看着面前六百二十七名俘虏,嘴角露出冷笑,两个押运队押来的一千两百名战俘,经过几千公里长途跋涉已经减少了接近三分之一,等到这个工程完成之后,他们还会有多少人活下来? “……你们都是一群懦夫,任何一名自由军团的战士永远都不可能向敌人投降,更不可能成为耻辱的俘虏,而你们英国人却像一群狗一样投降了,还有你们这些印度人,被英国人殖民统治了数百年,竟然从来没有反抗过,作为亚洲人的你们竟然背叛了亚洲,作为英国人的走狗参与了对突厥斯坦的进攻,你们这些印度人连狗都不如,是蝼蚁,是杂碎,你们根本不配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史密斯听到高台上的土著军官在那里滔滔不绝的叫嚷着,此时史密斯恨不得这个土著军官并不会说英语,至少那样自己就不需要在这里感受他话语中带着的敌意,这种人竟然是自己所在战俘营的指挥官。 “一百多年以来,你们英国人和俄国人一样,试图占领突厥斯坦,占领突厥斯坦的俄罗斯人已经被我们钉死在这里的每一条公路边,而你们这群可恶的入侵者,竟然试图入侵突厥斯坦。在这里你们会为曾经做出的一切付出代价,但是你们应该很庆幸,现在仁慈的阿格那耶夫司令给了你们一个赎罪的机会,你们将参加一个铁路工程,如果铁路能够按时完工的话,你们就可以得到自由,但是你们要记住一点,每天如果完成不了定额的任务量,就不会得到晚饭,如果连续三天无法完成任务量,就处决一个劳动组,如果有一人逃跑,同一劳动组的其他九人将被处决,你们记住如果拖误工期或是有人逃跑的话,我会让你们牢牢的记住我帕热西姆上尉,即便是到地狱之中。”站高台上的帕热西姆说完话后,环视了一眼台下惶恐不安的战俘,这些畜生根本不配活在世上,如果不是铁路工地需要工人,帕热西姆更乐意直接把他们处死。 “每十人一组,你、你、你”在帕热西姆讲话一结束,立即过来十余名士兵把这些战俘按十人一组的方式编成劳动组,而被编组的战俘则非常意外的领到了搪瓷制的饭盒,竟然得到了半盒咸面汤。 “咕嘟、咕嘟……啊!”尽管半个小时之前那个叫帕热西姆的军官的讲话把大多数人生存下去的信念一点点的击溃,但是当战俘们喝到热腾腾的咸面汤时,却沉浸在几十天来第一次吃到热饭的兴奋之中,尤其是热腾腾的面汤进入肠胃的时候,那种久违的暖暖的感觉让大多数战俘重新燃起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或许这里并不算太坏。”喝完热面汤后被获准在战俘营内四处走动的史密斯心中如此说道,只要帮他们修完铁路,就能得到自由,这至少让史密斯看到一线活着回到妻子莱斯尔和女儿雪丽身边的希望。 和这个时代其它各省的行政学校不同,西北行政征学校更像后世的公务员短训班,政府招募的公务员都在这里接受时间长短不等的学习培训,西北地方公务员大都在此接受过培训,说其是西北地方官员的摇篮一点都不过份。 “……而在历史上,人们为了区分内地的回民与新疆地区的维族,一般把新疆地区和来华阿拉伯与波斯穆斯林称之为 “缠回”,即缠着头巾的回教徒,把内地回民称之为 “汉回”,所谓 “汉回”就是信奉了回教的汉族。你们要清楚一点在新疆省220万人口之中,有90%系缠回,汉族仅占7%、汉回占2%、而蒙古人则占1%,在人口构成上新疆省不同于国内任何一个省份。 也正因为如此,决定了我们在新疆执行的特殊政策,国家要巩固边疆以御外侮,根本手段之一是同化当地土著民族,这是自清代起治疆的根本核心,但是让人遗憾的是,虽然前后已经百年但是汉族教育却始终无法同化缠回。”在行政学校大教室内石维新给面前三百二十五名学生上课,从前清光绪年间就在新疆担当师爷的石维新对新疆的一切再熟悉不过,正因为如此才被从新疆调到行政学校担任老师。 “无法同化缠回是治理新疆最大的问题,这就意味着缠回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我们在那里的依持,对待缠回问题我们更多的是采用自左帅西征起采用的办法,即管理上依靠缠回贵族、大地主、大商人,借他们之手管理各地缠回,在统治上则依靠各地兵屯、民屯的汉民或汉回。新疆建省后,开始进行大规模兵屯,而兵屯以营为主要建制,一营500人左右;以哨为基层单位,一哨90人左右,分别由营官、哨长、什长兼管。各地民屯,分别由道尹、知府、同知、知州、知县、县25分级兼管。 共和后兵屯转为民屯,但仍然保留军事成份。兵屯以及民屯是我们最重要的依持,你们必须明白这一点。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之下,你们在处理事务的时候必须要维持几十年新疆地方官员处理当地事务时的做法,偏向于兵屯、民屯内的汉人居民,记住无论在何种情况之下,这是在新疆做好事务官员的根本前提。” 石维新在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几乎一字一顿的提醒这些青年,他们还太年青,或许并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问题。 “你们知道为什么蒙古人用不到1%的人口统治了新疆近600年,除了象我们利用当地贵族、地主以及大商人之外,他们还远比我们要更为残忍,在蒙古统治时代,如果有一个蒙古人死在缠回聚居区,方园十里内所有缠回都会……咔!”话音一落石维新略带笑意用手比划了一个众所周知的手势,在石维新看来,蒙古人的统治无疑是最为成功的。 “1%的蒙古人依靠铁腕管理新疆六百年,占据新疆最富庶的土地,这一切随着准葛尔的覆灭而宣告结束。我们在新疆执行的新政是在结合蒙古以及前清治疆经验制定的政策,在以后你们会了解新政的内容,但是必须牢记一点,永远不要吝惜使用武力来解决问题,武力可以激起人们的反抗,但是同样可以让人们屈服。”石维新的话音一落整个教室立即响起一片交头接耳声,看着台下面带兴奋的学生,石维新明白这些学生会在未来成长为合格的事务官员。 第一百三十一章 新疆 地处天山南北的新疆地区,自光绪十年新疆建省之后,经过多年的恢复发展,至共初时期生齿日繁,需用日增,商务亦蒸蒸日上,不仅羊毛等经甘肃、绥远各省大批外运,与西北区特别是俄国民间的商品交流亦非常频繁。在共和六年之前,新疆省对区外的贸易,十有八九为俄国人所操纵,除谷物、小麦、面粉、食盐、干果等物品多输往外蒙外,该省绝大部分原料、半成品以及日用工业制成品的输出入对象均是俄国。 受限于恶劣的交通条件每年向包头方面输出的,仅为皮毛、干果等,由包头输入的,也仅是少量杂色布匹。共和三年欧战爆发之后,因货物来源下降俄国商行对新疆工业品输入一落千丈,而新疆对俄国农矿原料出口亦随之日益增长。而共和六年二月突厥斯坦自由军团起义后,新疆对外俄贸易即告中止,但随着新疆被西北吞并以及科布多入疆简易公路的投入使用,新疆的原料以及半成品开始大量输入西北,而西北工业制造品大量输入至新疆。 坐在卡车上的田奉清见到天山脚下这片美丽的牧场,虽然时值盛夏,但是这里的气温却只有十度左右,以至于田奉清在进山后就改穿春装。 “蓝蓝的天空,辽阔的草原,洁白的羊群……”仿佛歌声在耳边响起,眼前美丽的牧场让田奉清不禁有些陶醉。两辆卡车组成的车队一进入牧场立即引起牧民们的关注,尽管他们不是第一次看到不用马拉的大车,但是仍然对 “吃油”大车心存敬畏。 现在牧场中已经见不到孩童追赶大车时的叫喊声。自从义务教育法案普及后,儿童大都在四十多里外村子里的公民学堂读书,吃住都在学校之中,一年只有放寒假时才会回到牧场,他们平日在学堂公地上劳动,以挣取寄宿学校的伙食费。半个多小时前路过学校时,田奉清还给学校带去了商会捐赠的物资,对于把缠回学生送到学校里接受汉式教育,迪化商会当然是大力支持。 “那尔苏巴依”刚一跳下车田奉清就看到走出蒙古包的那尔苏巴依,于是立即热情的和其打着招呼。 “田先生,您来了,实在太感谢您了,劳您这么远给我们送绵羊。”满面笑容的那尔苏在招呼田奉清时,不时朝其身后的卡车看,当看到卡车上铁栏中肥大的绵羊发出 “咩、咩”叫声的时候,脸上笑意更浓了,绵羊在那尔苏眼里,就如同金元宝一般诱人。 “一共四百三十头母绵羊,外加三十五头种羊,都在这了,不出三年你的牧场里至少会有万头绵羊,到那时那尔苏巴依您即便是坐在屋子里,恐怕也有数不完的钱,不出五年,整个天山都会传颂那尔苏巴依的富名。”田奉清指着身后的卡车笑说道,这些绵羊是田奉清应眼前那尔苏的要求从迪化种羊场中带来的美利奴绵羊,这些绵羊原本是提供给移民农场和新疆上层的十六王公,这次之所以卖给那尔苏,是因为一年多前他对自己的帮助,否则怎么轮也不会轮到他的头上。 相比于新疆本地绵羊美利奴绵羊的产毛多出四、五倍,而且毛质更好。随着国内外对于毛呢以及毛线的需求日盛,现在各商行的羊毛定价是一百斤羊毛能卖25块钱,价格较之过去增加了一倍有余,羊毛现在在西北各省等同 “软白银”。而西北推出产毛量惊人的美利奴绵羊,也因此受到从蒙古到新疆牧民的欢迎和追捧,而这也成为笼络王公贵族的最好工具。 “田先生,那尔苏真不知道如何感激您,用你们汉人的话说,一切尽在不言中,将来田先生若是有用到那尔苏之时,那尔苏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看到如黄金般迷人的美利奴绵羊,那尔苏激动的说道,这些绵羊给自己带来的财富,自然不需要田奉清多言,否则那尔苏也不会在月前到迪化找田奉清买羊,自从知道王公们养的这种绵羊后,那尔苏可是连夜里睡觉都想着它,现在让自己得到了。此时那尔苏眼巴巴的看着绵羊,在绵羊给赶下车的时候,就像黄金进入自己的钱袋一般,显然忘记了自己得到这些绵羊是用山前一块面积超过600顷的临湖牧场换来的。 “那尔苏巴依,这是牧场的转让文书,只要您签个字这些高产绵羊就属于您了。”田奉清拿出一份土地转让文书说道。作为西北公司新疆农业安置中心主任的田奉清之所以答应那尔苏买羊的要求,根本原因就是冲着山前那片牧场,牧场面积足有600顷之多,牧场土质非常肥沃。用几百只绵羊换回一大片肥沃的牧场简直是超值,而未来牧场经过开垦后,足够安置超过1000户武装移民,而这1000户武装移民就是按在山前的一颗钉子,不过这一切显然不是这个土财主能够想到的,他们看重的大都是眼前的利益和金钱。 “行,行,我这就签字。”那尔苏没有一丝犹豫就在转让文书上签字了,尽管教寺中阿訇曾经告戒那尔苏把牧场卖给汉人是个错误,但是那尔苏更在意的是有了这些羊自己的财富可以增长几倍,这才是最重要的,相比之下600顷牧场又算得了什么。 1884年新疆建省之后,在同化缠回政策下清政府 “分设义塾”,开办世俗教育,要求但凡缠回儿童,自8-14岁都得入学,对入学的缠回儿童,给予提供笔墨,免除徭役,学习成绩优异者毕业后可予顶戴等奖励,鼓励各地缠回送子女上学。然而千年的宗教习俗是无法在短期内改变的,同时因为学校每天要拜孔夫子像又与回教禁忌拜偶像抵触,而 “四书五经”、 “八股文章 ”又令学生们望而生畏,种种原因致使教育受阻,至辛亥革命,全疆仅只有民族学生1500余人,而且多为新疆十六王公以及其它贵族子女。 共和初年杨增新为维护统治,以一切宗教都劝人为善为宗旨,如果人们不信宗教,不敬阿訇,便不免会做出出轨的事情,于是便大力支持兴办回教教育,他鼓励和支持阿訇举办回教经文学校,规定除了由毛拉教授读、写《古兰经》的清真寺学校外,不得开办任何其它学校,于是经文学校垄断缠回教育的局面仍被延续和推广。 库车,古称龟兹,汉之西域都护府,唐之安西都护府及龟兹都督府均曾设于此,清光绪年间设库车直隶厅,后改设直隶州。共和二年(1913年)改设库车县,现隶属阿克苏地区。库车县位于新疆中西部,天山中段南麓,塔里木盆地北缘。库车县城,在当地人的口中被称为 “汉城”,其意不言自喻。在库车县城外不远有条非常宽敞的大马路,库车和附近缠回贵族经常在这里的举行赛马。 而在马路边有一条笔直的大路连接马路,路上耸立着一座门楼,在门楼后是一座汉式风格的建筑,有着汉式的大房顶,看起来要远比周围的建筑更为高大,再过去则是一个穆斯林风格的建筑,规模稍小,门前有回教风格的过道、花格子玻璃,在两栋豪宅门前有数层很漂亮的石质台阶,台阶下面有花圃和灌木,还有十数棵高大的榆树。 这里便是新疆十六大家族鄂对家族的库车亲王府,自大小和卓平叛后,清朝皇帝很善于利用当地的民族精英、上层来管理,在新疆藩部就是用当地王公贵族来管理,清朝皇帝重用了16个当地大家族,就是当地上层的16个家族,给予他们一定的自治的权力和很高的荣誉,但是又把他们牢牢的控制住,库车鄂对家族就是其中之一。 共和后,新疆和蒙古一样,尽管废除了满鞑皇帝和满鞑的贵族制度,但是新疆地方上的王公制度仍然被保持下来。毕竟无论是对于满清或是对于共和新政权而言,新疆16个上层家族仍然是维持在新疆统治的最好工具,甚至于共和后他们的官阶名称未降反升,而现任的库车亲王米扎尔.买买提明王在共和三年,经过时任新疆督军杨增新的荐举,由中央蒙疆院颁发了大总统册封令,由库车郡王被晋升为库车亲王。 站在 “热瓦”上的林新云打量着眼前这个汉式风格的建筑,王府这座汉式建筑大约是在百年前由满鞑皇帝赐建,门前有一个很大的喷水池,这在汉式建筑中非常少见。林新云所站的 “热瓦”汉语意思是 “望月亭”,是四方型的高台,四面都是斜坡,看起来很壮观,亭子上画了很多回教式的花纹。当看到库车回部亲王米扎尔.买买提明王爷在仆人簇拥下满面笑容的登上望月台时,林新云连忙迎上去,两人看起来好不亲热,而一个年近六十岁的老人和一个二十余岁的年青人彼此之间以兄弟相称的场面也着实有些滑稽。 “王爷,根据西北地区义务教育法案规定,所有宗教学校必须在今年五月之前全部停办,所有适龄学生必须就近到公民学校就读,因此清真寺的宗教学校必须要停办,但是根据举报,仍然有十三所清真寺学校无视国家法规,拒不关闭,不知道王爷认为此事应该怎么处理?”林新云一边喝茶一边轻声问道,尽管已经得到省政府的指示,但是出于礼节上的原因,林新云仍然按惯例来王府打声招呼,而打招呼还有一些其它的意思,毕竟利用新疆贵族管理回部是新疆新政的核心之一。 关闭新疆宗教学校是司马为了淡化宗教对于缠回影响的一步,同时也是在新疆推行义务教育的要求,强制缠回子女接受正规公民学校教育,是同化他们的第一步,先从文化上将其同化进而将其汉化,并最终使得这些人在文化与精神上都被驯服。这是稳定边疆区唯一的选择,也是其发展的必由之路。 王府的茶叶非常不错,闻着杯中飘出的清香,林新云有种身处内地的感觉,在新疆很难喝到上等铁观音更何况还是新茶。这些茶是边防公署理藩处为蒙古、新疆王爷们准备的上等铁观音新茶,都是用飞艇顺便带来的,新疆十六个回部郡王每人都获赠十余斤新茶,在新疆能够喝到新茶本身就很稀罕,理藩处这般用意实际上是为了笼络这些藩王。 “这……不知道省政府准备怎么处理此事?”喝着茶的米扎尔.买买提明反问道,作为回部王爷买买提明当然希望此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买买提明明白新疆纳入西北之后,所有一切都发生了改变,诸如禁停清真寺学校、裁撤王府卫兵、建立省议会等等一系列共和新政在新疆被强制推行。作为库车回部亲王的买买提明首先需要考虑的是鄂对家族的利益,其次才是回部的利益,毕竟鄂对家族依附清人、汉人已经有数百年,家族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但是这一次却因为牵涉到清真寺,买买提明不得不谨慎对待。 “王爷,省政府的意见是有律当依。”伴着一声杯盖划过茶杯时发出的脆响,林新云用一种异常平淡的口气说道。对于省政府做出这个决定林新云并不奇怪,在西北所有一切都讲究规则,而这个规则就是法律,没有严明的规则,就没有西北的现在,规则从来都是西北的生命,有人破坏了,自然需要受到惩罚,无论对方是谁。 “啊……林知事,这个……各寺阿訇办立学校,实际是受上任杨督军鼓励,目地也是为了劝人向善,虽说与朝廷,不,国家法令有违,但知事大人也应该明白,回部民众信奉回教千年之久,如若严格按律行事,只怕会激起民变。”林新云的话让买买提明心中一惊急忙开口说道,那里还顾得祖上传下的规矩。按照四个月前政府发布的公告,对到期后拒不关闭清真寺宗教学校的阿訇以及其它个人或团体,一律按违反义务教育法案的相当罚款条例执行,像坚持办学的阿訇至少会被处以六个月有期徒刑,同时还会被处以巨额罚金。而逮捕阿訇很有可能激起回部的民变,到时夹在政府和回部之间的鄂对家族将如何是从? “民变?王爷,法律就是法律,如果发生叛乱的话,库车县驻防的一营边防军和警察局会在法律授权下开展平叛行动,我相信以王爷的深明大义,应该可以理解届时边防军开展的平叛行动。”尽管说出来的话语中带着血腥味,但是林新云的语气显得却非常平淡,似乎在他看来平叛只不过是一件如割草、收麦般的平常之事而已。 “林……林知事,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吗?如果政府需要的话,本王愿意出面说服十三座教寺的阿訇停办学校,这些阿訇大都年老体弱,实是经不起任何牢狱之灾,本王愿出面说服各村把子女送到公民学校,绝不会有任何懈怠,不知道林知事意下如何?”林新云的话如惊雷一般在买买提明的心中掀起波澜,买买提明连忙起身恭敬的问道,作为库车回部亲王,在保证家族利益的同时买买提明还需要顾及回部的利益。 买买提明不会认为林新云的话仅仅只是威胁,自清季以来,官府从不吝于使用武力来维持自己的权威, “永远不要和官府作对”这是鄂对家族的家训。原因很简单,官府拥有回部难以想象的军队,只要他们愿意可以杀死所有人,和官府作对的代价很有可能是身死族灭。 “王爷折煞林某了,您是回部亲王级别远在林某之上,这个礼林某实是当不得、当不得。既然王爷您出面说情,林某自然无话可说,三天,三天之后如果教寺学校还未停办,到时还望王爷莫怪林某只能按律行事。”在买买提明亲王起身行礼时林新云连忙闪身恭手答道。保持对当地高层贵族的尊重是官员的职责,毕竟这工具是需要善待的,之前的言语相威实际上就是为了让买买提明主动站出来承担此事,武力是必须的手段但绝不是唯一的手段。 位于天山牧区博克多公民小学是新疆第一批286所公民学堂中的一所学校,学校所在这片土地是省政府出资从本地一名伯克手中购得,学校里的学生是来自整个牧区的800多名年龄从7岁到14岁的儿童,他们在这里接受法定义务教育。 “每天只上半天课,下午劳动,严格意义上来说,在西北这绝对违反了义务教育法案,可偏偏适用边疆特殊教育需要。” 看着在田地间干活的几百名学生,付征南对身边的寇炎说道。作为老师付征南本意希望在这里能够像在西北一样实行真正的义务教育,但是在这里却只能想象一下罢了,全寄宿制的义务教育公民小学,在全中国恐怕也只有新疆才有这种 “好学校”。 “如果他们不到学校农场干活,学校食堂那里会有伙食提供给他们?别忘了就是西北也不过只提供一顿午餐而已,在这里我们可要管他们的吃住,如果不是……” 寇炎的话只说了一半就打住了,按照来新疆时接受的培训,那几个字在这里绝对不能提及,尽管那是建立公民学堂的本意,但是有时候很多东西是不能说的,尤其是当老师的,他们到这里是教书育人来的,如此而已并没有其它目的。相比于西北等地的公民小学新疆公民学堂全部实行寄宿制,而拥有一个面积860亩农场的博克多公民小学则显然有些另类,之所以建立学校农场是为了让学生们掌握现代化的农耕技术,但是实际上学校农场却是用来保证教师和学生的伙食,政府没有多余资金供养那么多学生。 “再说在这里他们可以学习到现代化的农牧知识不是吗?新的耕作方式,高产牧草的种植、收割、青储这一切都是他们在家学不到的。六年后,他们的文化不仅可以达到小学生的水平,而且还掌握了现代化的农牧知识。”面对在农场中忙活着的学生寇炎非常平静的说道。 而此时付征南的心中却无法平静,公民小学真实目的并不是纯粹为了寇炎口中的教育。初来新疆时寇炎曾经在迪化城外目睹过他们的 “开斋节”,虽然当时是北风凛冽,寒风刺骨,而会礼的回民都席地而坐,静听宣讲,没有丝毫浮动现象,上万人自动排班,有条不紊,行列整齐,动作一致,没一人喧哗早退,他们无比虔诚的坚守自己的习俗,千百来他们坚持每日五礼以及各种禁忌,这一切是付征南难以想象的。 “太阳要下山了。”看着降落的太阳和在夕阳映射下美丽的晚霞,付征南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些学生自语道,学生们依然在农场中劳作,或是收割牧草、或是在为牧草打包,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但是谁知道眼前这一幕背后的一切呢? “嗯!征南,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申请调回迪化。”从付征南的话中寇炎听出了些许别的意思,于是便开口提出自己的建议,这里的学校并不是纯粹的学校,如果老师的思想发生动摇,那么影响无疑将是灾难性的。 “……目前全疆735所清真寺学校已全部停办,二十三所拒绝停办的清真寺学校均被强停关闭,三十五名阿訇被依法逮捕,并已移交司法审判,由此引起的骚乱在边防军以及各地警察的努力下得到平息。全新疆回部将逐步展开全面的寄宿制义务教育,此为恒古未有之盛事……”六月一日《西北实业报》第三版上的一篇豆腐大小的简讯,几乎不会在西北或是国内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却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会忽视这条新闻,尤其是一直关注着西北的人。 “骚乱?或许用叛乱来形容更为合适吧!他们这根本就是掩耳盗铃。”井村拓看着报纸上这条简短的新闻报道有些嘲讽的自语着,然后用铅笔在报纸上 “骚乱”两字上画了一个圆圈。作为日本帝国驻西北领事馆的军事参赞,井村拓的任务之一就是通过公开渠道收集关于西北的一切情报,日本情报机构在西北先后遭到两次重创,导致西北几乎成为日本情报的空白点,目前对西北的情报,更多是依赖公开渠道收集资料加以分析。 “新疆、骚乱,骚乱”井村拓摇着手中的铅笔皱着眉头看着报纸上的这条简讯,在井村拓看来这篇文章 至少透露出一个信息,西北并不是表面上的铁板一块,至少在新疆西北碰到了问题,无论报纸上的这个骚乱规模是小是大,都意味着在新疆他们碰到了问题,或者说遭到了反抗。 “新疆有90%以上是桀骜不驯的缠回!”井村拓想起在《钦定新疆识略》和《回疆通志》上看到的内容。清朝中后期,在平定 “内乱”和抵御外患的战争中,出现了一批带有浓厚军事色彩的地方志,以新疆和西藏最为突出,在地方志大量的军事史料中,除了军事地理资料最为丰富之外,最为突出还有一点就是介绍当地缠回的资料,新疆人口90%以上是桀骜不驯的缠回,这些缠回始终就是新疆不稳定的根源,在新疆建省后同化缠回就是稳定新疆的首要之务,只不过效果非常有限,他们是在这上面碰到了问题。” 井村拓看着报纸上的新疆以及骚乱心跳开始加速,井村拓明白西北在同化缠回时碰到的问题,对日本而言就是一个机会。西北是日本在支那的首要之敌,这一点已经在日本国内取得了广泛的共识,尽管这个共识取得的有些晚了,但是在日本至少已经不会用过去打量支那的眼光看待西北。 “也许我们可以……”井村拓敲击着自己的办公桌原本紧皱的眉头慢慢舒缓开来,嘴角露出轻微的笑意,眼中流露出一些得意,随后井村拓立即从桌内取出纸张,开始书写刚在脑中成型的一个计划。 第一百三十二章 日本 位于日本本州中部的赤石山脉,纵贯山梨、长野、静冈三县,绵延的高峰耸立,赤石山脉海拔3000米以上的高峰约有10座,其中最高峰白根山3192米,为日本第二高峰,山区森林密布,山势汹涌,诸峰重叠,怪石嶙峋,奇峭峻绝,被誉为日本境内的 “欧洲南阿尔卑斯大山脉”。 一场突如其来的台风过后,当阳光洒向整个赤石山脉密林中时,一队身穿黄色军装的日本军人离开藏身一晚的山洞,他们警惕的观察着周围,自从一周前他们进入山区之后,便不断遭到敌人的袭扰,一周来遭受数十次袭扰后,让士兵觉得漫山遍野都有可能分布他们的敌人—日本赤卫军。他们是一群在城市暴动失败后,撤到山区和矿工以及农民组成的叛乱分子,至少报纸上如此说,而他们的长官也这么说。 近三个月以来,赤石山脉就像是它的名字一样,变成了一个赤色的山脉,富山、京都、广岛等各个城市暴动遭受惨败的工人、市民纷纷撤到这个由东京暴动工人和宇都煤矿工人建立的武装根据地,盘据在山区不断继续他们的革命,赤卫军中本地土著居民和矿工非常熟悉这片绵延的山区,复杂的山区地形为他们提供了最好的掩护,同样成为陆军进剿时最大的障碍。 青翠的山峰和凉爽的山风,让陆军第四师团士兵暂时忘记了战争的残酷。山区晨雾笼罩中耸峙的山峰,入眼皆是落寞的山岭,倾斜的石径,湿滑如泼墨般的苔痕,不知道多少春花尚未萌发,就已经零落成泥碾做了尘。就像在近三个月来,死在这片山区的军警和赤卫军一般。警觉的士兵们听到前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听到水声的士兵精神一振,不顾森林中弥漫的浓浓水雾,连忙提起三八式步枪快步朝前面奔去,这些士兵在昨天下午就已经断水了,干渴已经折磨了他们整整一夜外加一个下午。 带着日本赤卫军女兵三连的凉子在初晨阳光刚刚抛洒入森林时,就开始在山林中和进入山区的敌人玩着抓迷藏的游戏,长时间的奔跑,让汗水不断从她身体里渗出来,当凉子看到山涧的溪流,她和其它女兵一样,象个男人一般把整个头都埋在溪水中,拼命狂灌上半天,然后狠狠一甩头发,把齐耳短发上沾着的水滴甩去,女人留短发意味着革命。 “同志们!立即隐蔽,准备战斗。”就在这时看到天空中一阵惊鸟飞过,凉子连忙挥手轻声命令道。随即提着三八式步枪指挥手下一百多名女兵越过浅溪分散到对面浓密的森林中,飞起的惊鸟意味有人来了。两个半月前追随大岛先生和宇都煤矿工人一起建立山区革命根据地之后,和所有指挥员一样,除了向大岛先生学习军事指挥之外,还向山区里的老猎人讨教经验,老猎人丰富的经验,曾经帮助初建时缺枪少弹的赤卫军在山区中躲过军警的进剿。 “所有人注意,听到我的命令再开枪。”溪流声中杂夹着脚步声,凉子向左转下枪尾保险同时命令道。近百名女兵或依在树后或趴在石块后,端枪瞄准小溪对面的森林,而对面传来的脚步声让她们崩紧了神经。在经历过多次伏击之后,她们明白只有沉住气才能有效消灭敌人。一个、两个……三名穿着黄色军装的陆军士兵出现在女兵的视线,女兵们紧张的屏住呼吸,同时把目光投向她们的指挥员。看着小溪边陆军士兵平端步枪警惕的观察四周,凉子知道这是他们派来的尖兵。 “他们主力要来了!”几分钟之后,当三名陆军士兵确定周围没有危险之后,一名士兵便提着步枪朝小溪后的森林快步跑去,而留下的两名士兵仍然仔细观察周围环境。又过了几分钟伴随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接连不断出现在溪边的陆军士兵使凉子倒吸了一口冷气,出现在溪边的陆军士兵竟有数百人之多,敌人至少有一个中队。 “天!”如此之多的敌人让凉子在心中发出惊叫,朝身边的同志看过去,只见她们原本紧张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显然所有人都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遭遇到敌人的大部队。凉子犹豫是否应该撤离这里,一百多名女兵对两百多名陆军士兵,凉子明白无疑等于鸡蛋碰石头,但是如果撤退演变成追击…… “是个大尉。”当凉子犹豫是否应该撤退时,她看到出现在溪边的两名军官。从他们的军衔上凉子识别出其中一人是名大尉另一名是中尉他们显然是这个陆军中队的指挥官。只有不到200米!看到那两名军官从士兵手中接过水壶,凉子在心中对自己如此说道。对身边士兵轻声交待了一下,凉子举起三八式步枪瞄准正在喝水的大尉,同时静静的等待着,这个时候士兵并没有放松警惕,必须要等到他们认为非常安全时才能开枪。 溪边的军官显然没有意识到不到200米有一个女人用枪描准自己,而是脱下外套解开衬衣的衣扣,站在溪边用沾着冰冷溪水的毛巾擦拭身子,军官舒服的几乎半闭着眼睛享受冰凉的毛巾擦身时的快感。几分钟之后,除了几个负责警戒的士兵外,自认为安全的士兵将步枪架放到溪边,像他们的指控官一样用毛巾擦拭身子,长时间行军产生的燥热在冰凉的毛巾擦拭下得到了缓解,溪边士兵们像在渡假一般的说笑着,甚至于几名士兵还用水泼洒对方。 在溪边放肆歌唱军歌或流行歌的士兵们,笑容在每一个人脸上绽放享受战时难得的放纵,自从进入赤色之山以来,一直紧崩的神经得到放松,此时士兵们已经忘记自己身处战场之中,而军官们显然也乐见其成,一周来士兵们紧张的神经的确到了需要放松的时候了。 而此时趴在不到两百米外森林中赤卫军女兵们握枪的手已经开始冒汗,扣着扳机的手指仿佛已经麻木,她们焦急而紧张的等待着指挥员同志的命令,同时瞄准溪边放纵的士兵们。 “嗖!”伴着一阵子弹的破空声,正在擦拭身子的军官突然向后倒下去,几乎在他倒下的同时接连两声清脆的枪响撕破了原本寂静的森林,鲜血从他们胸口往外飞溅,腥红的血花瞬间染红了两名军官的白色衬衣。 “敌袭!”突如其来的枪声让正在溪边说笑的士兵一愣神,几乎本能的朝溪边一滚,同时大声喊叫到,一边喊一边朝距离最近的架枪处扑去,但是未等他们中大多数人抓到架在溪边的步枪,密集的枪声瞬间笼罩了整个森林。 “隐蔽、隐蔽!”一名赤膊浑身带泥的军曹大声的呼喊,同时抓起步枪躲到溪边一块桌子大的石块后,操着步枪冲枪声响起的方向打去,尽管不知道对方的准确位置,但是这样的反击一定程度上可以压制对方的射击。瞬间的偷袭让这支放松了警惕的陆军中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在他们还未来得及组织起有效反击的时候,溪边已经横七竖八的倒下了数十具尸体,十余名伤员在溪边大声尖叫,此时显然没有任何人可能营救他们。 从最初偷袭中反应过来的陆军士兵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慌之后,立即发挥出正规军应用的素质。他们就近隐蔽在树木或石块后向小溪对面森林中的敌人发起了反击,幸免的少尉和准尉立即担负起指挥部队的责任组织余下的士兵抵抗,同时试图从枪声中判断敌人的兵力,决定是反击或是撤退。 “哗啦!”拉开枪拴为步枪装子弹的凉子见陆军组织起有效的反抗后,身边不断有战士被击中,数米外的一名战士被子弹击中脖子,带气泡的血沫不断从她的指缝中涌出,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赤卫军战士和陆军士兵对射,失败的必定是女兵连,于是凉子便冲着身边的惠子命令道: “惠子,你带一个排从侧面迂回过去,你们带上一百枚手榴弹,一旦接近敌人就使劲扔手榴弹。” “是!指挥员同志!”接到命令的惠子猫着腰提着步枪,招呼自己排里的战士背着装有木柄手榴弹的挎包朝密林的另一个方向跑去。 日本赤卫军和俄国赤卫军一样,没有军衔、没有军官,只有战士和各级指挥员以及政治委员,像俄国革命者一样,他们彼此之间以同志相称。木柄的手榴弹是两周前赤卫军司令部从外国军火商那里高价购得,对于缺少火炮的赤卫军而言,手榴弹无疑是最好的爆炸武器,在此次反第四师团的进剿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经过多次遭遇战和伏击战的陆军士兵,正是被密集的手榴弹炸垮了抵抗意志,只不过受限于数量,赤卫军每个连队仅只配备一百四十多枚而已,现在赤卫军兵工厂已经开始用黑火药以及铸铁仿制这种制造简单而有效的武器。 和陆军穿茶黄色军装不同,当身穿绿色军装的赤卫军在郁郁葱葱的森林之中行动时,绿色军装和森林中密集的灌木为她们提供了良好的保护,以至于当惠子带领三十多名战士逼近正在战斗中的陆军士兵不到四十米距离时,他们都没有发现自己左侧的赤卫军士兵。 “同志们!为了新日本!”看着三十多米外正拼命射击的陆军士兵,惠子轻声对身边的女兵说到,从腰间挎包内取出一枚手榴弹,此时迂回到敌人侧后方女兵们把步枪背在身后,纷纷从挎包内取出手榴弹,静静注视着前方正在战斗的敌人,右手紧握手榴弹的木柄,左手拉扣引线寻找合适目标,作投掷准备。看到身边的战士一个接一个的受伤或牺牲,凉子只能指挥部队抵抗到底,一边面带期待之色听着对面的动静,短短几分钟时间,在凉子心中甚至于比几年还要漫长。 “惠子怎么还没开始行动!”就在这时凉子听到一阵密集的爆炸声,硝烟瞬间笼罩了战场,凉子甚至看到几枚手榴弹因为卡到树枝上凌空爆炸的场面。 当陆军士兵在军官指挥下撤离战场时,感觉疲惫不堪的凉子软软瘫坐在地上,凉子不知道今天的一切是否应该用幸运来形容,自己率领的女兵连竟然击退了一个中队的陆军,这根本就是一个奇迹,以至于直到十几分钟后,凉子仍然呆滞的坐在地上无法适应这个奇迹。 “指挥员同志,我们俘虏了二十五名陆军士兵,击毙六十二人,缴获七十九支步枪,指挥员同志,我们胜利了。”满面兴奋的惠子跑到凉子面前报告道,这场胜利出乎所有女兵的意料,原本她们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但是现在她们却胜利了。 “辛苦了!惠子!”从胜利喜悦中醒来的凉子对面前的惠子,这个毕业于富山女子高中的同志道谢,如果不是她们迂回到敌人侧方用密集的手榴弹击溃敌军,恐怕现在就是敌人在清点战果了。 “一百七十六名,现在只剩九十二人,其中还有三十五名伤员,惠子我们今天返回营地。”得到女兵连损失报告后,凉子心中略带悲伤黯然对惠子命令道,这一战尽管女兵连取得胜利,却不可能再战斗下去,但是她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当革命成功之后,一个全新的没有压迫、人人平等的新日本会出现在东方。 “天!同志们!是肉罐头!”在战场上清点战利品的女兵们忽然发出一阵阵惊呼,女兵从敌人背包中搜出二百多盒肉罐头,对于过着清苦生活的赤卫军女兵而言,甚至于比缴获几支步枪更令她们兴奋,她们已经很久不知道肉味了。为了在森林中行动方便,女兵连离开根据地的营地时,所有女兵身上都没有携带足够的食物,在森林之中战斗当然不能象第四师团一般,大模大样的坐在那里玩野炊,烟雾会出卖她们的行踪。 尽管赤卫军士兵并没有接受过野外求生训练,但是在凉子所带领的部队中不乏在山区生活多年的女兵,多年来山区贫困的生活,使得她们可以轻易分辨什么东西可以吃,什么东西不能吃,一些表面上看起来不起眼的小草,但是在地下,它们的根茎却是肥大而可口的果实,赤石山脉森林之中有无数食物供她们食用。 饿了,她们便抓起爬满蚂蚁的野蘑菇往嘴里塞,看到有个鸟窝,从里面摸出几颗鸟蛋,无一例外都成为战士们滋补身体的上等补品。实在不行,漫山遍野的树叶都可以吃,女兵们在彼此对视的微笑中,将大把大把的野菜连泥带土一起塞进嘴里,她们手牵着手,肩并着肩从精神上彼此包容彼此关切,这一切在她们口中已经胜过人间最甘甜的美味。可是当女兵们缴获肉罐头的时候,仍然双眼放光的看着眼前的美味。 在山区坚持战斗的赤卫军生活是清苦的,虽然偶尔可以猎取一些野味,但是通常都是优先配给伤员,野菜和大米制成的饭团是女兵们的主食,即便如此野菜大米饭团仍然无法得到充足保证,毕竟现在整个日本都缺米,要知道日本革命的导火索就是大米。 “同志们,尽管肉罐头非常美味可口,不要忘记我们的伤员同志比我们更需要营养,充足的营养可以让他们快速康复起来,当他们养好伤之后,才能够继续和残酷无情的资本政权军队战斗!” 从战士们眼光中流露出垂涎之色,凉子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即便是凉子自己看到这些食物时,同样也禁不住猛吞了几口口水,但是伤员更需要高营养的食物。疲惫不堪的女兵们脸上流露出失望之色,凉子犹豫了一下做出一个决定。 “不过鉴于长时间战斗使我们耗费了大量体力,作为指挥员,我必须优先保障战士们拥有充足的体力,这样才能继续和敌人战斗,所以我决定取出其中的十盒肉罐头,今天晚个我们所有人和伤员一起吃肉罐头米粥。” “万岁!”指挥员的话让原本失望的女兵齐声高呼,尽管仅仅只是十盒而已,但是女兵们已经感觉非常满足了,毕竟伤员比她们更需要美味可口的肉罐头。 在赤石山脉腹地有一处被赤石山脉赤卫军战士称为 “红三月”的山谷,山谷长十余公里,最宽处超过一公里,这里过去只有几个贫穷的村落,而现在却是日本革命的中心,日本赤卫军司令部就位于 “红三月”的山谷之中。赤卫军司令部并不在村子中,而是位于山腰一个废弃的矿洞内,经过矿工们的努力,原本狭窄、阴暗的矿洞变成了一个可以容纳近千人的指挥所,日本社工党和赤卫军高级指挥员都在这里工作、生活,在司令部附近还可以看到十几处十分罕见的机枪工事。 此时在司令部内日本社工党领导人正在激烈争吵,这种争吵在赤卫军司令部内并不常见,毕竟社工党领导人大都是为了理想聚集在一起,更何况他们中大半都曾在远东革命者营地接受过训练,用他们的话说 “革命者的心灵是相通的”,但此时这种相通显然碰到了问题。 “大岛同志,请注意你的用词,不要忘记他们的援助并非无偿,他们要的不仅仅是我们取得革命胜利后放弃在华特权和侵占的土地,他们还要我们归还台湾还有朝鲜,那些地区都是日本国土,如果我们放弃了台湾和朝鲜,就是对整个日本的犯罪。”腾田派仁义正辞严的对大岛康行说道,接受来自帝国主义国家的援助本身就让腾田派仁无法接受,尤其是援助来自一个正在入侵革命发源地俄国的国家。 “腾田同志,你这是帝国主义列强的想法,朝鲜是被日本反动政府占领的殖民地,朝鲜人民在过去几十年中一直在为争取自由和解放而努力。台湾亦是从中国割占的土地,他们并不属于日本,即便是在革命胜利之后,我们仍然要给予朝鲜独立,同时将台湾归还中国,而现在却可以用朝鲜和台湾换得取得革命胜利的武器装备,来自俄国的同志已经告诉我们,由于日本海军严密封锁海面和港口,他们不可能再把武器运到日本,我们要建立一个新的没有压迫、没有奴役、自由、平等的新日本,而不是一个骨子里仍然透着帝国主义列强心态的日本。 腾田同志,我们是社工党党员,而不是为资本家谋取市场和利润的军阀政客,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建立一个新日本。”穿着军装的大岛康行站起身来对腾田派仁说道,作为赤石山脉革命根据地的创建者以及赤卫军司令员,大岛康行认为自己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日本,就像乌米扬诺夫同志一样。 “大岛同志、腾田同志,你们两位先冷静一下,不要忘记现在第四师团的两万军队正在进攻根据地,而反动政府为了消灭革命的火种又调来了第六师团。腾田同志,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击败白匪以保存革命火种,否则我们只有流亡海外。要知道乌米扬诺夫同志,为了保证俄罗斯革命的成功都和德国签定了《布列斯特条约》,我们为什么不能够用朝鲜和台湾,换取武器以确保日本革命成功呢?腾田同志,你认为呢?”见这两人再一次争吵起来福井川连忙规劝道。 作为一个坚定的革命者,在神户起义面临失败时福井川曾经以为会和其它勇士一起牺牲在神户,但是当得知赤石山区宇都煤矿工人在东京革命者带领下发动武装起义之后,福井川便和神户起义革命者一起撤到赤石山区。 “是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大岛和福井二人的话让腾田派仁脑中浮现出《哈姆莱特》中这句著名台词,一时之间腾田派仁无法做出选择,最终腾田派仁选择了沉默,在面对日本革命是生存还是毁灭的问题上和保全日本 “领土”完整之间,腾田派仁只能选择沉默。 最终日本社工党最高委员会以七票赞同、三票反对、两票弃权通过了接受中国秘密资助的决议,当然所有一切仅只限于最高委员会的十二名委员知道,在这个时候最高委员会担不起 “卖国”之名,如果被资本家军阀知道以后,会成为打击日本社工党和赤卫军的最有力武器。 “大岛先生,第一批武器装备今天晚上就可以运到我们商定的地区,四千支步机枪以及配套弹药,六门野战炮各配200发炮弹,另外还有10吨炸药,祝你们的革命取得成功!”如愿以偿拿到秘密协议之后→文¤人·$·书·¤·屋←,朗宁欣笑着对大岛康行这位赤卫军总司令说道。部里对俄日两国社工党以及赤卫军的双重政策,在朗宁欣看来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尤其是日本,尽管现在日本赤卫军还非常弱小不过只有三万多人,行动范围也仅限于赤石山脉,但是谁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呢? “统一而稳定的中国绝不符合日本帝国的利益。”在日本留学期间朗宁欣曾在日本报纸上看到一篇社论中如此说道。在朗宁欣看来,对于现在的中国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中国和日本就像欧洲的德国和英国一样,两者从甲午战争之后,彼此已成为死敌,谁知道下一次战争会在什么时候爆发,在此之前,只有尽量削弱对方的实力。 “是他!”在朗宁欣沉思的时候,忽然看到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尽管身上穿着日本赤卫军那种俄国式套头军装,但是朗宁欣仍然一眼认出那个人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Made-in-0hina 在国人眼中,西北无疑代表未来中国的发展方向,现代化的城市、数量庞大的企业工厂,所有这一切都代表西北是一个现代化都市。但是就像外国人说的那样,西北在传统和现代之间努力在寻找平衡,就像西北的建筑一样,那些美轮美奂的中式建筑和西方的钢筋混凝土结合在一起,形成现代的中国建筑,在这里无论是保守或是革新都可以找到属于他们自己的民族文化归属感。而在外国人的眼中,这些建筑则是东方文化的一种明证,也是最吸引他们的地方。 “天!这里太美了!充满了东方的韵味!”威克斯.约翰逊看着车外这座陌生的东方城市赞叹不已的说道,从美国出发的时候,威克斯就开始从新闻报道以及传记中去了解这个可以被视为奇迹的城市,但是当亲眼看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威克斯理解了为什么在那些人的短篇传记之中,总会用迷醉而留恋的口气描述这座城市。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车后这个表情动作都有些夸张的外国人,看他那副夸张的表情显然是新来西北的洋人。 “先生,你没有见过洋鬼子吗?”威克斯感觉驾驶员从后视镜里打量自己,便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尽管这是第一次来到中国,但是威克斯的父亲年青时曾在天津生活过多年,也正因为如此威克斯从父亲那里继承了所剩不多财产的同时,还继承了一口流利的汉语。威克斯从父亲那里知道在中国人眼中,外国人永远都是洋鬼子,而在威克斯看来洋鬼子这个名字好像很滑稽,但却不反感这个很另类的称呼。 “啊……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洋鬼子,先生是来西北工作的?”后面那个洋鬼子的话让出租车司机一楞,然后和其开着玩笑。今天带的这个乘客很有意思。很多外国人来西北是冲着西北的工作而来,在这里他们可以得到收入颇丰的工作,当然前提是他们必须要掌握与之相对应的能力。 “不,我是个商人,我来西北是为了Made-in0hn而来。”威克斯非常诚实的回答道。看着车外这个充满东方韵味的城市,作为一个贸易商威克斯知道这座城市对自己而言意味着财富和机会。作为商品批发商的威尔斯早已不满足只做中国商人和大公司的贸易中转商,所以才会只身来到中国,威尔斯觉得自己要远比美国大多数商人更有优势,自己熟悉中国文化、可以说流利的汉语,这就是自己的优势。 出租车司机知道威尔斯口中这个单词的意思,是中国制造的意思。早在去年根据中华商会的建议,西北和中国企业出口商品都必须要标注 “Mad-in0hin”,按照商会大佬们的话说 “我们要让洋鬼子知道,他们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咱们中国人制造的!”随着西北和中国南北企业生产的商品源源不断出口到欧美,标注Made-in0hn商品逐步成为被西方人认可的商品之一。 和这个时期日本商品是劣质产品的代名词不同,Mad-in-0hn商品涵盖之广超过人们想像。从价格低廉的普通商品到各类奢侈品无所不包,而且在质量上绝不亚于欧美的同类产品,甚至于得益与源自西北严格的质量控制体系, “Mad-in-0hn”还成为了质量一流的代名词。 “先生,您要是想看货,不妨去工业品展览中心,里面有十几万种各类工业产品,相信你一定会找到你需要的商品,比一家工厂一家公司的找省事,从黑龙江到新疆只要是边防公署管辖地界上工厂造的东西,在工业品展览中心都能找到,就是全中国也有六成工厂造的东西都能在那看到,嗯……那就像万国博览会一样,先生您要去那吗?”出租车司机对威克斯提了一个建议。 作为一个老西北人的司机怎么会不知道工业品展览中心,大多数商人来到西北第一件事往往就是去工业品展览中心参观。 “工业品展览中心?万国博览会!”出租车司机的建议让威克斯想起在诸多关于西北报告和游记中提到的占地面积庞大的 “西北工业品展览中心”,同时冒出《纽约时报》常驻记者罗林德.卡夫里特的那篇《西北印象》中对于工业品展览中心的形容。 “它即是西北商人们向世人展示商品的展览馆,同样是商人们推销商品的最佳场所。这个老旧的东方帝国用这个如万国博览会一般的场所,向世人展现自己工业化的一面。尤其是用钢铁与钢化玻璃建成的庞大如水晶宫般的展览馆,这个水晶宫就像1851年万国博览会英国象征着维多利亚时代辉煌的水晶宫一般,人们赞美这座通体透明,庞大雄伟建筑的时候,为中国人取得世界建筑奇迹感到无比荣耀和自豪,它亦同样证明中国人在技术上取得的进步!” “不!今天时间已经晚了,现在先去宾馆,我需要更好的休息。先生,我想问一下如果租用您的汽车每天需要多少钱?”尽管对工业品展览中心以及那个水晶宫非常好奇,但是威克斯还是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决定先去宾馆,毕竟在海上长时间旅行已经耗费了威克斯大半体力,只有休息好才能工作好是威克斯的原则。临了威克斯顺便问了一下租车的费用,毕竟自己不是以游客身份来到这里,租车显然要比坐电车更为方便。 “全天包车基费用是三块钱,超出二十公里后按每公里0.05元计算。”见这个洋鬼子愿意包车,出租司机连忙开口说道,包车从来都是最受欢迎的生意,一天下来挣的钱抵得上平常三、四天挣的。 “嗯!明天早晨九点你准时到宾馆来接我。”话一说完,威克斯便接着打量这座城市,此时暮色降临,路边的商铺、百货公司的霓虹灯已经亮起,把街边染成一片五光十色,威克斯突然有一种错觉,如果不是街道两侧充满东方韵味的建筑,威克斯突然有一种身在纽约曼哈顿的感觉。 西北工业品展览中心 “玻璃之城”,是中国第一座用钢和玻璃建造的大型建筑,和1851年英国伦敦的 “水晶宫”一样采用标准预制单元钢构件建成,只不过它的面积较之 “水晶宫”大出数倍,外观犹如山丘上伫立的一块巨大水晶,极为醒目而独特,这座由玻璃和标准预制单元钢构件建成的建筑由数以十万计的玻璃框格构成极具现代感的幕墙。 “水晶宫”是外界对西北工业品展览中心的别称,如同英国伦敦在1851年为第一界万国博览会特意建成的主展厅水晶宫一般,从建成的那天起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每当人们看到这座美轮美奂的 “水晶宫”时总不吝于用尽一切词汇去赞美它,有时人们甚至忘记了它是一个工业品展览交易中心。 “……地势高峻,望之巍然若冈阜。广厦崇旃,建于其上,逶迤联翩,雾阁云窗,缥缈天外。南北各峙一塔,高矗霄汉。北塔凡十四级,高四十丈。砖瓦榱桷。窗牖栏槛,悉玻璃也;目光注射,一片精莹。其外台观亭榭,园囿池沼,花卉草木,鸟兽禽虫,无不毕备……”国内报纸曾经如此形容这个让人遐想连篇的玻璃建筑。对许多人而言 “水晶宫”或许是这个城市最美的一个梦境,就像它的前辈伦敦 “水晶宫”一样,同样采用标准预制单元钢构件的 “玻璃之城”仅用了十个月就全部装配完毕,相比 “水晶宫”只多一个月而已,不过它的规模远比水晶宫面积更大、结构也更为复杂。 当威克斯第一次站在这座巨大玻璃建筑面前时忽然觉得冷,是谁说,太美好的东西总是太虚幻,也总是不长久,但是,这些话在这个叫 “玻璃之城”的建筑物面前,似乎有种被颠覆的意味。 “你在楼下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你。”威克斯走进 “玻璃之城”参观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罗林德.卡夫里特会在《西北印象》之中不吝词汇去赞美这座被他称为 “奇迹”的建筑,只是刚刚进入其中,威克斯和罗林德就深有同感。 “真是太美了!”威克斯想用所有的词汇去赞美,但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他并不知道这座建筑原型实际上并不是出自这个时代建筑师之手,而是司马交由后世欧洲一位知名建筑设计师设计出原型,然后再将设计原型草图和简易模型交给西北建筑事务所,由他们结合这个时代的工业技术水平重新设计而成。 不过尽管 “玻璃之城”让威克斯惊叹不已,但威克斯并没忘记自己来这里的原因,是为了找到更多的商品,然后将其销售到美国。 “天!这里产品真像世界博览会一般丰富!”有什么比一个商人进入无数种商品的展览中心更令他们兴奋的事情呢?当威克斯在展览中心内看到种类繁多的商品时,威克斯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这里就是自己的天堂,这里的一切都将会在未来给自己带来无法想象的财富。 如同刘姥姥进入大观园一般,此时威克斯感觉自己就像置身于上帝的宝库一般,种类繁多的产品晃花了威克斯的眼睛,尤其是大量威克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产品。 “这是打火机?”拿起手中做工精美的小玩意,威斯克按照员工介绍摆弄了一下,非常自然的划动火轮,伴着火石的火花,一个火苗冒了出来,没有金属打火机点燃时带的煤油味,甚至于连火焰的大小都可以轻易的随意调整。 “先生。这是我们公司刚刚发明的液化气体打火机,在使用时,气体会从打火机的顶端喷嘴中喷出,由打火装置点燃,火焰大小可通过调节喷气量来控制,当液化气体用尽后,可从打火机底部活门装填,你看就是这里,用这个您可以在家里自行充气,而且使用非常方便。”展台旁的推销员立即热情的用英语向面前顾客介绍这种新式火机,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商人,而不是一个参观者。 “您看它的做工,除了机身是银质的之外,还用上华贵的中国大漆,再刻上精致地图案和纹饰,做工非常考究,而且它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在点烟时没有任何异味,您知道,煤油火机的味道会破坏烟草的味道,您想出入高尚场合的绅士们,怎能忍受油味的污染……” “的确如此,这种火机现在有出口到美国吗?还有它是不是你们公司的专利产品?”摆弄着手中精美的火机威克斯承认这种奢侈品如果推广到美国,一定会受到绅士们的欢迎,奢侈品利润从来都是最大的,但是前提是现在这种火机并没有出口到美国,那样自己才能够自由定价。 当然这种火机必须不能侵犯他人专利,威克斯并不想陷入因为专利引起的官司中。就像去年中国出口美国的多款汽车一样,被美国的几家公司控告其后视镜侵犯了1911年发明的后视镜专利,中国汽车公司和美国福特等公司在法院打了整整半年的官司,尽管中国汽车公司采用的是广角可调后视镜技术,但仍然被判需要支付五万美元专利费以及赔偿,而且还被迫与美国公司签订广角可调后视镜的专利制授权合同。 “先生,这可是我们公司的最新产品,昨天才送来您是它的第一个参观者。而且新式火机已经取得了中、美、英、法、德等十六国专利,受十六国专利法保护,目前全世界我们是唯一的生产商。”见眼前这个老外提及专利,推销员连忙开口说道。 去年的汽车后视镜专利争端之后,专利权在西北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西北产品申报专利不只局限于中美英法德五国,而是扩展到了十六国,现在西北大多数产品都受到十六国专利法保护。在美国后视镜专利案西北败诉之后,在司马看来这纯粹就是种族歧视,为了报复司马一口气在欧美十六国申报了超过2万种发明专利,全部是1918年至1920年之间的发明专利,其中大半是福特、通用等美国公司的专利,按照司马的说法 “就是他们再用一根钉子,都得交给我一美分的专利费”。 在看到专利证书照片件之后,没有一丝犹豫威克斯便立即定下了1000只火机,威克斯相信这种 “无异味”新式火机一定会受到富人的欢迎,一只火机1.8美元,在美国至少能卖到5美元,能够花起3美元买火机的人,根本不会在乎多花两美元。 这时展览厅一辆轿车内传出一阵美妙的旋律吸引了威克斯的注意力,他顺声音朝轿车走过去,声音是从轿车内传出的,就在威克斯准备一探究竟时,轿车内传出一阵音乐声,只见一人在穿着制服的推销员介绍下正在转动驾驶员右手边的一个圆纽。 “天!这是收音机!”威克斯瞬间明白车内传出的声音是什么,是收音机!对于收音机威克斯并不陌生,自从美裔华商在一年之中建立起十余个广播电台之后,远比留声机更廉价同样可以欣赏音乐的可调频收音机,就已经在美国普及开来,从家庭到酒吧、餐馆都可以看到这种可以听音乐、听新闻、听最新产品广告甚至于小说的收音机,而现在收音机竟然被装在了车上。 “先生,这是我们西北电器公司生产的新式车载收音机,有了它您可以一边开着车一边享受美妙的音乐!”推销员的话在威克斯心中掀起一阵狂澜,可以想象当这种收音机出现在美国市场,一定会受到所有人的欢迎,没有人可以拒绝在枯燥乏味的旅途中听美妙的音乐。满面惊喜的威克斯双眼放光的看着车载收音机,想象其中包含的巨额利润,威克斯并没有注意到收音机中播放的新闻,只是盘算着自己应该怎么样把美国的销售代理权拿到手。 “……随着最后一支俄国赤卫军官兵向边防军投降,圣叶卡捷琳堡的战事已经宣告结束,俄罗斯皇家近卫军及护国军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他们在等待沙皇阿列克谢一世签署新的命令以越过乌拉尔山,解放欧俄地区饱受残暴社工党摧残、杀害的俄罗斯人民……”圣叶卡捷琳堡火车站二十年前由意大利建筑师设计的漂亮白色火车站已经被炸成了废墟,随着圣叶卡捷琳堡的攻克以及战事的结束,被炮弹、航弹炸毁的铁路经过工兵部队抢修之后重新投入了使用。 此时火车站气氛肃穆,在站台前士兵们面色沉重的推着平板车从冰窖取出冰块,厚重的冰块被列车内的士兵用抓钩滑入货车厢之中,货车车厢是少见的冷藏车厢,装入冰块可以保证车厢内温度在十五天内不超过0度。站台上所有士兵都静静在作自己的工作,在站台附近的有座在战火中幸免的仓库,仓库内随处可见巨大的冰块使得仓库温度保持在零下。仓库内士兵面色沉重而悲伤的给钢板压制成的灵柩上铺国旗,仓库中密密麻麻的摆放数不清的钢棺,边防军制式的黑色钢棺是圣叶卡捷琳堡为国尽忠士兵们最后的归宿,就像他们曾经在军歌中唱的那样。 “如果我们从此不能回到家乡,如果子弹夺去我们的生命。那么至少我们忠实的战友,会给我们一个荣耀的坟墓。”这些用钢铁制成的灵柩象征他们曾经的荣耀,他们身为军人钢铁般的意志此时凝固在这只有两米长、70公分宽的黑色灵柩上,在灵柩侧下方一串金黄色的数字是他们在边防军服役时的军人编号。 在指挥所中刘楷轩强忍泪水,从安明磊的遗物箱中取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有一位美丽的少妇,怀里抱着一个小娃娃,刘楷轩知道这是明磊在湖南长沙老家等他回家的妻子李琳慧。照片背面有一排娟秀的字迹写道: “明磊,睹物思人,认得迎门轻笑,等你回家”。这是刘楷轩和明磊离开长沙前,李琳慧特意带着未满一周的儿子到相馆拍的照片,她没有阻止丈夫离开,尽管她明白也许这一走即是永别。 “生者代为照顾家中老少,若……你我兄弟到时忠列祠见!”刘楷轩面带悲意把照片放回遗物箱,这个遗物箱不久之后就要和其它牺牲官兵的遗物箱一起送到他们的家人的手中,看着面前的遗物箱无以言表的悲痛在刘楷轩心中弥散,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的挚友,而是为了三营在这次战役中牺牲的一百一十五名官兵,他们都是中国最杰出、最优秀的青年。 “忠烈祠见!”作为安明磊的营长刘楷轩必须要按照部队的规定给安明磊的家人写信,当提起笔的时候,刘楷轩脑中浮现出在安明磊离开营地前对自己说的话,眼前再次呈现出一片雾状。 “致安明磊中尉家属:我相信此时此刻您们一定得知安明磊中尉牺牲的消息,对于贵公子、尊夫的牺牲,作为指挥官及挚友我内心伤痛无以言表,对我而言安明磊是我的兄弟、战友,是我们三营所有战士的一切,他不善言表,但他却用行动和卓越的指挥赢得部属以及长官的尊敬,他在战场上勇猛无比,……” 80電釨書 Www.tXT⑧零.ξá 八名抬棺兵面色肃然的抬着覆有国旗的灵柩缓步走出仓库,也许是世间生灵也能够感受到此时火车站肃穆而悲痛的气氛,没有鸟儿的啼鸣,整个火车站静的出奇,只能够听到抬棺兵军靴踩踏地面时发出的声音。 “咚、咚、咚、……”有些沉闷的军靴声就像军鼓一般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弦,在列车车厢门两侧各站立着八名战士,他们行着标准的军礼为自己的战友送行,目送抬棺人将灵柩送入冷藏车厢之中。 “国家只有尊敬每个人,每个人才会尊敬这个国家。”站在站台上的罗林德.卡夫里特看着眼前这一幕,想起自己过去采访司马时,司马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或许他们是用这种极尽哀荣来表达对于牺牲士兵的尊敬吧!”罗林德.卡夫里特如此想,作为一个在中国生活工作了十三年的记者,只有在西北边防军中才能看到对于牺牲士兵的尊重,而不像其它中国军队一样对于牺牲的士兵仅仅只是集葬坑草草掩埋了事,他们不惜工本把英勇士兵的遗体完好的带回家,正是出于对英灵的尊重。 《后汉书马援传》中东汉名将马援曾说过 “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在司马看来国家必须要承担安葬阵亡军人的责任,军人葬礼是庄严而神圣的国家义务。一面国旗覆盖于灵柩之上,象征阵亡军人曾为国家服役,为国家利益付出自己的生命,而将他们带回家是国家的职责。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龚自珍的《已亥杂诗》虽然写得悲壮,但是谁能够忍心为国尽忠将士埋骨他乡呢?就像谁人愿意自己的儿子、丈夫埋骨他乡一般。甚至于长达几十年时间,受限于种种原因致使他们的家人不能祭拜,这是国人害怕埋骨他乡的根本原因,按照中国传统,谁也不愿意在异国他乡做个孤魂野鬼。 “忙赶上头里的丧车不远,眼见得客死他乡有谁祭奠。”对于讲究叶落归根的国人而言,身后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葬于家乡。当英勇的士兵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了对祖国的忠诚后,国家连他们这点愿望都无法满足的话,那么……。 “每一名为国牺牲的官兵,我们都要把他们带回家!谁带他来,谁带他走!”。 正因为如此在西北边防军军事法典中,阵亡军人的从灵柩归还直到葬礼都有一套专门的法定仪式。也因为如此,无论西北边防军在任何地方战斗,只要有可能,都必须要把牺牲的官兵带回家,按照他们的遗愿或葬于国家公墓或归葬家乡,这已不再是纯粹意义上的礼仪或是形式,而是出于一个国家对为国牺牲士兵的感激和尊重。当然这些举措在一定程度上也起到收笼人心的作用,至少每一名西北军士兵都相信自己永远不会遗尸荒野。 第一百三十四章 话语霸权的时代 以前,美国电影只是在游乐场穿插在杂耍节目之中放映,并没有固定的放映地点。 年在匹兹堡首次出现专门放映电影的小电影院,称为 “五分钱剧院”,之所以被称为五分钱剧院,是因为门票只需五美分。到 年电影专利公司成立的时候,全美国已有几千家五分钱剧院。 到 年,五分钱剧院的生意达到顶峰,年收入高达九千一百万美元,每周平均有两千六百万人光顾。观众绝大部分是下层劳动人民,特别是新移民,初来乍到的新移民可能一句英语也不会讲,看电影也就成他们的一项主要娱乐,因为这时候电影是无声的,对于上层、中层阶级来说,五分钱剧院乃是下等人的娱乐场所:简陋、拥挤、肮脏,他们绝不光顾。 年,在教堂周围仍不允许有电影院营业,放映的电影浅薄、低俗,也难以争取到有艺术品位的观众,他们仍然只去听歌剧、看戏剧。在这个电影业刚刚起步的时代,电影正在试图完成由低俗娱乐向高雅艺术的转化,从 “下等人的玩意”向所有人娱乐发展。电影作为传播价值观、思想的重要工具,并没有被人们所熟知,也无法意识到通过电影进行文化垄断和夺取意识形态话语权的重要性,毕竟世人认识到这一问题是在十多年后,德国人和俄国人把有声电影与意识形态的宣传结合在一起之后,人们才逐步意识到电影是传播价值观和思想的最佳工具,但在 “默片”时代,并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 位于西北三十五街区的乐凯胶片试验室,既便是在西北也没有太大知名度,但是提到 “乐凯三十五毫米相机胶卷”时自然就会想到乐凯胶片公司,这个亚洲最大的胶片公司,而让乐凯胶片公司闻名于世的就是诞生于 “乐凯胶片试验室”35毫米相机胶卷。乐凯胶片公司是一个因 “海鸥牌”103型便携式小型三十五毫米相机而闻名的企业,以德国38年 “莱卡”B型相机为原型的 “海鸥103”型便捷式小型相机,这种全金属机身,拥有可伸缩金属镜头筒,快门是左右行走的帘幕式焦点平面快门,上快门与卷片同步完成,可防止重拍的相机一经西北光学公司推出市场,便受到人们的追捧。 而最受人们追捧的却是它使用的36张盒装胶片,这种打孔盒装胶片即便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也可以加载到照相机内,方便人们使用。盒装胶片和海鸥103型相机继而迅速成为最流行的摄影器材,因受到专利法案保护,作为盒装相机胶片唯一生产商乐凯胶片公司也因而成为世界知名的胶片企业。 从少年时第一次在上海维多利亚影院看到电影的那天起,杨渝霄就迷上了电影这种 “伟大的无声艺术”,在工作后喜欢把大多数业余时间用在电影院中的杨渝霄总是渴望更为完美的电影,可以像歌剧一样发出声音的电影。应该说电影从来都不是无声的,在声音进入电影之前,人们借助乐师给电影配乐;在日本,甚至有专门的说唱演员,当影片放映时,他们以说唱形式讲解影片的内容,所配乐曲一般由乐师根据银幕展示的剧情即兴演奏。电影是在 “无声无色”的条件下成为一种新型艺术的,它不仅没有为 “无声无色”感到遗憾,相反 “无声无色”恰恰是电影成为艺术的一个基本条件。 1910年8月27日,托马斯.阿尔瓦.爱迪生宣布他的一项最新发明:有声电影,经过挑选的观众被邀请到新泽西州西奥兰治爱迪生实验室,观看把留声机的声音和电影摄影机上地图像联系起来的电影机。爱迪生的贡献在于他在同一时间里把声音和图像同时记录下来,通过运用一台既可留声又可摄影的机器,爱迪生可以让演员在拍摄过程中自由来回走动,而这在过去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种Vitaphn声音系统,就是以腊盘结合电影声画同步,但是在实际使用时却出现了问题,唱片和放映配合是最大的问题,特别是胶片一旦发生局部断毁,其后剧情就难以再和声音相吻合,甚至会出现银幕上男人在张口,扩音器里传出来的却是女声的笑剧。到1914年,Vitaphn声音系统的有声电影几乎被放弃了。 “既然在胶片上可以记录图像,为什么不能在胶片上携载声音呢?”有时梦想就是人们发明创造的原动力,作为乐凯胶片试验室的高级研究员,杨渝霄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在胶片上记录下声音,就像是在胶片上记录图像一样。为此杨渝霄向试验室提出研制 “有声胶片”的申请,当然毫无疑问的被拒绝了,电影无声早就是公认的定理,即便是在爱迪生发明了Vitaphn声音系统之后,也同样如此,更何况任何稍有常识的人都明白,电影胶片上绝对不可能记录声音。不过最后杨渝霄却非常意外的从司马名下 “中华技术发展基金会”取得一笔总额为五万元的风险投资,这笔分期支付的风险投资成为杨渝霄的研制经费。 “杨,你要相信,电影胶片永远都不可能记录声音。”当天色微暗杨渝霄再一次低垂着头无精打采的从实验室内走出来之后,尽管两人是朋友,但是格斯洛.卡达斯还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劝说朋友放弃他的那个 “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不!格斯洛,电影胶片上一定可以记录声音,只不过我还没找到合适的方法而已,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真正的有声电影。” 杨渝霄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杨渝霄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到,只要找到合适的方法。来自朋友的劝戒并没有让杨渝霄放弃对梦想的追逐,反而再一次挑起了他的斗志。自从杨渝霄开始尝试在胶片上记录声音之后,各种各样的冷嘲热讽总是伴随杨渝霄,尤其是他一次次的失败之后,在人们看来杨渝霄根本就是在痴人说梦。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扬渝霄离开试验室,漫无目地的在街边人行道上走着,尽管在所有人面前杨渝霄都会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表明自己一定可以研制出记录声音的电影胶片,但几个月来无数次失败不断打击着杨渝霄,以至于有时候杨渝霄感觉这是不是真的不可能实现,电影是不是永远都不可能发出声音。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当杨渝霄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中央公园附近,几个月来每当遭到挫折心灰意冷时,杨渝霄总会在不经意间走到距离实验室足有3.5公里的中央公园。 西北林立的高楼,名牌的店铺,纷乱的车流,疾步的人群,肆流的欲望,所有这一切在令人激情澎湃的同时,也常常会让人感觉心情压抑,这里人们的节奏明显快过中国其它城市,西北梦的实现就是建立在如后世二十世纪一般快节奏的生活工作之上,如果人们不去努力,永远不可能实现自己地西北梦。在人们感觉到压抑的时候,中央公园就是一个供人们休闲娱乐放松心情的场所,中央公园是整个西北环境最美且闹中取静的地方,几乎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爱上它,并喜欢将周末或假日以及其它空闲时间消磨在这里,散步、晒太阳,然后在草坪上享受一顿阳光野餐,以期排解压抑的心情。 “没想到自己又来到这里”杨渝霄朝公园入口走去,此时已经精疲力竭的杨渝霄和往日一样,需要在这里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以使自己重新恢复斗志。躺靠在一棵树旁的杨渝霄看到公园里的人们在草地上席地而坐,聊天,晒太阳,快节奏的生活、工作以及嘈杂的西北被挡在公园之外,人们自由的在草地和人工森林间嬉戏,享受难得的放松。心情变得舒畅起来的杨渝霄情不自禁的伸了个懒腰,这时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1900年巴黎博览会上,一架宛如电话般的机器引得众人纷纷驻足观望,表演者拿起电话话筒介绍说:女士们,先生们,这不是电话机,而是一架能贮存世间所有声音的机器……” “贮存声音的机器?”听到这句话杨渝霄敏感的竖起耳朵,然后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对男女青年背对自己坐在草坪上。 “不就是唱片吗?当时早已经发明了啊!”男青年身边的女孩子用娇憨的声音说道,显然对这个故事并没有什么兴趣。杨渝霄想到的同样是由爱迪生发明的唱片机,几个月来杨渝霄所做的试验,就是尝试把声波振动记录在电影胶片上,但是无数次的失败,让杨渝霄感觉自己也许走错了方向,但是正确的方向在什么地方呢? “嗯……当然不是,你听我把故事说完。”说故事的男青年这时显得很得意,因为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个故事。 “……正当大家半信半疑时,表演者将手柄摇动一圈,拿起电话听筒对着观众,随即人们从听筒里听到表演者之前说过的话,最初人们还以为这可能是一种新型的唱片录音机,但是当表演者把电话盒打开的时候,人们没有看到唱片,你猜他们看到的是什么?” “没看到唱片?”男青年的话让杨渝霄感觉心跳不停加速,突然间杨渝霄有一种预感,一直困扰自己的声音存贮问题即将得到完美解决,杨渝霄屏住呼吸仔细听起那对男女青年的对话,生怕错过一个字。 “呵呵!所有人只看到在电话机里有一盘钢丝模样的东西,声音是……”这时杨渝霄已经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大步走过去直视说故事的男青年朗声问道 “声音是不是由那盘钢丝发出的?”,杨渝霄感觉自己找到把声音装在胶片上的道路,如果声音可以刻在钢丝上的话。在杨渝霄来中央公园的时候是一副心神疲惫的模样,而在离开时杨渝霄只想通过放声高歌来发泄心中的兴奋之情,从男青年的口中,杨渝霄找到另外一条存贮声音的方式,把声音 “贮存”在磁化钢丝上。 “如果把钢丝粘贴在电影胶片上,不就可以把声音装在胶片上了?在拍摄电影的同时,粘在胶片上的钢丝可以和胶片同时转动,摄影机即可以一边拍摄画片,一边同步录音。”想通一切之后杨渝霄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激动,一出公园杨渝霄便站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如果在平日里杨渝霄绝对不会这般奢侈,但是杨渝霄必须要赶在西北通讯器材公司关门之前赶到那里,从公园男青年口中,杨渝霄知道通讯器材公司为政府部门制造了一些同样原理的录音电话,以满足部门记录口述和记录电话音讯的需求。 “录音钢丝?你是在说十几年前的技术,现在早都不用那种落后的技术了,瓦尔德马.波尔生发明的磁性录音电话采用钢丝和针尖接触的办法,这样钢丝仅在与针尖接触的地方才能磁化,钢丝表面不能匀称录下声音,那种声音……嗯!是严重的失真。”苏尔曼斯不明所以的回答把自己拦下的年青人,不明白为什么仅只是特殊部门才会需要的 “录音电话”会让他激动,而且他说的钢丝录音电话早已经被淘汰了。 西北通讯公司的录音电话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录音电话,而是利用全新技术为调查部、军事局、宪兵队之类的部门研制的新型钢带录音机,是一种用录音电话的原理和动圈式扬声器结合的产物,是一种专用的录放音设备。新原理的钢带录音机采用完整的磁圈作为磁头,钢带穿过线圈,并与磁圈保持一定间隔,这样就能利用钢丝周围的空气间隔进行录音,因为是一层气隙包围在钢带的表层,所以它是均匀的,这种录音机的性能要比由瓦尔德马.波尔生发明的录音电话性能先进许多。因为它声音逼真,所才会被特殊部门大量采用,也只有特殊的部门才会使用造价昂贵、又非常笨重,甚至于连使用起来都很不方便的录音设备。 在弄明白眼前这个有些激动的年青人的来意之后,苏尔曼斯用美国人特有的极度夸张方式表达自己的惊奇和对这个激动的年青人的同情。 “你是说,你想把钢丝粘贴在胶片上拍摄有声电影,天!你知道录音钢带的造价和重量吗?磁性录音需要用到质量非常高的钢丝或钢带,钢丝或钢带都是特制的,价格非常昂贵,杨先生,恐怕这次你要失望而归了!”当热心的苏尔曼斯把试验室的录音机打开,并指着其间缠绕的钢带示意杨渝霄看过之后,原本乘兴而来的杨渝霄看着在灯光照耀下泛着金属光泽的录音钢带时,先前所有的激动和兴奋都在瞬间化为乌有。 既便是不考虑成本问题,仅三毫米宽与胶片等厚的钢带粘贴在胶片上,胶片两端高低不一致都是个问题,当听到录音钢带的成本之后,杨渝霄面对录音钢带大吃一惊,它的价格太高了,不会有任何一家电影公司会买这种胶片拍摄电影。 “知道吗?如果不是因为价格原因,恐怕这种录音钢带早就普及了,你听是不是很美妙的旋律,做到这一切甚至不需要乐队、不需要唱片机。”伴着苏尔曼斯的声音,美妙的旋律在试验室内响起来,悦耳灵动的音符就好像荡开的波纹,在一瞬间钻入苏尔曼斯和杨渝霄的心中,如佛陀梵音般直入天境,使所有人在梦幻中,听到天堂所唱的欢乐颂,嗅到天界花园中种植的蝴蝶花。 “是不是就像乐队在你身边演奏一样,谁能想象在看似普通的钢铁之中蕴藏着这般美妙的旋律,这或许就是电磁的迷人之处,知道吗?波尔生的专利中还有一种金属粉涂层的纸带机,同样可以存贮声音,我们曾经试验过,但是纸带很容易受潮,纸带受潮后存贮的声音除失真之外还会消失,所以录音钢带才是最好的选择。”沉醉在美妙旋律中的苏尔曼斯对身边的年青人说道。声波转化成电流、电流转化成磁力储存在钢丝中,最后再以声音的形式播放出来,这一切是如此的奇妙。 “苏尔曼斯先生,您是说声音可以存在纸带上,只要涂上金属涂层?那么如果是涂在赛璐珞胶片上呢?”苏尔曼斯提到的录音纸带让杨渝霄眼中一亮,既然赛璐珞制成的胶片上可以涂上一层氧化银用于记录图像,那为什么不能把涂在纸带上的金属涂层涂在电影胶片上。 “涂在赛璐珞胶片上!”苏尔曼斯大吃一惊,但惊讶随之变成惊喜,纸纤维在长时间存放后自然吸收空气中的水份,正因为如此纸质录音带才会受朝,但是赛璐珞胶片显然并不存在这个问题。 “杨,知道吗?你刚刚创造了一个价值百万的发明!”苏尔曼斯一把抱住杨渝霄大声叫喊着,一直困扰磁性录音机的问题将会得到完美的解决,这意味着翻天覆地的变革,现在留声机和唱片将被迅速抛弃。 “不,我相信这将是一个新时代的开端!”从苏尔曼斯的狂喜中杨渝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和苏尔曼斯看到其间的商业利益不同,作为一个电影爱好者的杨渝霄看到的却是崭新的有声电影时代,和金钱相比,有什么比开创一个时代更令人兴奋的呢? 两个小时之前,苏尔曼斯和杨渝霄两人彼此还不认识对方,但是在华灯初上的时候,两人就像多年知交好友在西北通讯公司实验室内使用废胶片做试验。 “我们可以直接把金属磁粉涂在胶片的齿孔边缘,电影胶片在放映机里走动的同时,胶片边缘外侧的磁带也在走,这样放映机只需要进行适当改造之后就可以读取声轨内的声音了。”杨渝霄指着35毫米电影胶片齿孔外侧大约0.15英寸的边缘部分对苏尔曼斯说道。这个宽度和录音钢带的宽度相近,胶片齿孔外侧属于无用的边缘区,用其充满声轨再合适不过。 之前杨渝霄就曾试图把声波振动信号记录在这个边缘区,只不过杨渝霄的试验选错了方向,尽管没有取得成功,但是在杨渝霄看来,将胶片边缘制成声轨绝对是正确的,在边缘设置声轨不会影响电影的拍摄或是播放。 “嗯哼!你是发明者,我是你的助手,就按你说的办。”对于电影和胶片苏尔曼斯并不了解,此时苏尔曼斯只是把自己视为杨渝霄的助手,帮助他在胶片上制出金属磁轨用于记录声音,这一切再简单不过,只需要在赛璐珞基片上涂覆一层颗粒状金属磁粉,就像过去试验纸质磁带一样简单。 “不,苏尔曼斯先生,你是我的合作者,这个发明所带来的荣耀和财富都将由你我共享。”杨渝霄立即纠正苏尔曼斯的说法,在杨渝霄看来如果没有这个人的帮助,自己恐怕永远都不可能将声音纪录在胶片上。听到杨渝霄的话苏尔曼斯一下愣住了,杨竟然要和自己分享发明带来的荣耀和财富。 “你知道这个发明将带来多少财富吗?”苏尔曼斯反问面前的年青人。 “如果没有你的帮助,依靠我自己的力量或许永远都不可能把声音装载到胶片上。”杨渝霄非常肯定的回答道。有时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简单,只要找到正确的道路。过了半小时,当赛璐珞胶片边缘和胶金属磁粉干燥之后,胶片盘被放到钢带录音机的卡座之中,对钢带录音机几乎不需要经过任何改造,只更换卡座卡住胶片盘就行。 “准备好了吗?我的朋友。”在启动钢带录音机前苏尔曼斯看着面前有些激动的年青人,用尽可能平淡的语气说道,此时两人不再是几个小时前的陌生人,眼前这个年青人用他的慷慨赢得了苏尔曼斯的友谊。 一周之后乐凯胶片试验室的试验电影室内,随着灯光的熄灭,电影屏幕上出现 “5、4、3、……”的倒数字样,随后屏幕上出现了穿中山装的杨渝霄,屏幕上的杨渝霄显然经过精心打扮,看起来远比平时精神许多。电影室内的观众大都是乐凯胶片公司试验室的研究员和他们的家人,他们是接到杨渝霄的邀请来观看杨渝霄拍摄的电影,观众们看到杨渝霄模仿时代电影公司滑稽喜剧内夸张的动作笑声不断,试验室里不少研究员喜欢自拍自娱。 就在观众们大笑的时候,屏幕上的杨渝霄忽然停止极富夸张的表演,而是直视镜头就这样持续数秒,就在观众摸不着头脑时,伴着杨渝霄的唇动,他的声音清楚的在试验电影室内响起: “人们常说有了电影就不再有绝对意义上的死亡,但是现在的电影还不够完美,因为它没有记录时代的声音。一直以来我都在想电影胶片既然可以记录图像,绝对就可以记录声音,记住我们这个时代的声音,这样我们的后人不仅可以在画面上看到我们,而且能够亲自聆听他们祖辈们发出的声音。在经历无数次失败之后,我终于在我的朋友苏尔曼斯.马瑞先生的帮助下找到了打开声音之门的道路,为此我非常荣幸和你们分享一个新的,有声电影时代的到来。” 电影室内的观众在声音响起的瞬间都惊呆了,他们瞪大眼睛看着电影屏幕上杨渝霄的双唇,听着他那略带沙哑的男声。就在这时只听见扬声器中传出一阵火车的长鸣声,身临其境的声响让所有观众在看到屏幕上火车迎头撞来时,禁不住发出大声尖叫,甚至在一瞬间他们都有一种错觉,伴着汽笛的嘶鸣声飞驰的火车几乎要冲出屏幕向他们撞来,配合声音的电影所带来的真实感不是过去无声电影所能比拟的。 西北广场升旗前仪仗队军靴踩在广场方石上发出的阵阵靴声、空军基地飞机腾空而起时的轰呜声,在西北公园嬉戏孩童们的欢笑声……短短十三分钟的电影记录了太多的声音,此时电影画面已经不再重要,所有观众都沉浸在平日耳熟能详的声音之中,这是电影发出的声音,伴随医院内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电影室内的节能灯再一次亮起。 “啪、啪、啪、啪……”不知道是谁率先站起来用力鼓起了掌,然后所有人都站起来,转身冲着一直站在电影室入口处的杨渝霄用力的鼓起了掌,一些人甚至于激动的流出了眼泪,他们是这个新时代的见证者。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一个真正的有声电影时代到来了,而拉开有声电影帷幕的正是他们身边的这个同事。 “恭喜你我的朋友,你终于成功了,对不起,我要为我过去的无知道歉”杨渝霄的朋友格斯洛.卡达斯走到杨渝霄面前,在恭喜的同时向自己的朋友道歉。在一周前,格斯洛.卡达斯还曾说过胶片永远不可能记录声音。 “我的朋友,如果没有你们的激励,我想我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放弃了,谢谢你我的朋友。”杨渝霄握着朋友的手如此说道,这并不是胜利者的自傲,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如骣驴一般的杨渝霄属于认死理的人,尤其是在所有人都不赞同自己的时候,杨渝霄总是渴望用行动来证明自己是正确的,如果不是朋友们劝戒或许杨渝霄早已经放弃了。 在电影室内的观众满怀激动的散去之后,苏尔曼斯.马瑞走到杨渝霄的身边对仍然沉浸于他人的恭喜和祝贺之中的朋友说: “杨,你开创了一个新时代。” “不,我的朋友,是我们开创了一个新时代,没有你把录音设备移植到电影机上,我们就永远无法拍出一部真正的有声电影,我的朋友。”杨渝霄面色激动的对苏尔曼斯.马瑞说道。此时仍然沉浸于激动之中的杨渝霄和苏尔曼斯.马瑞并不知道,他们的发明至少要在三十多年后才会出现在世界上。 磁性电影录音技术会对未来产生多大的影响,这一切不是他们所能估计的,作为技术人员的他们只是为自己开创了一个电影技术的新时代而激动兴奋着。 第一百三十五章 幕后的人 尽管在真正的有声电影第一次放映的时候,人们并不知道有声电影会给世界带来多大的改变,但是《西北实业报》、《西北时报》等各家报社仍然用长篇累牍的文字去介绍这个划时代的新发明,就像他们热情的报道西北其它发明一样。在这个鼓励发明创新的时代,任何新事物的发现、发明都会在西北引起轰动,新的发明不仅仅意味着财富,在中国和西北被赋予了一个全新的意义,为国争光!这或许是人们之所以看重发明创造的根本原因。 “人们常说有了电影就不再有绝对意义上的死亡,但是现在的电影还不够完美,因为它没有记录时代的声音。一直以来我都在想电影胶片既然可以记录图像,绝对就可以记录声音,记住我们这个时代的声音,这样我们的后人不仅可以在画面上看到我们,而且能够亲自聆听他们祖辈们发出的声音。在经历无数次失败之后,我终于在我的朋友苏尔曼斯.马瑞先生的帮助下找到了打开声音之门的道路,为此我非常荣幸和你们分享一个新的,有声电影时代的到来。”正在吃早餐的司马看到报纸上杨渝霄和苏尔曼斯.马瑞发明有声电影的新闻,报纸上刊载了杨渝霄在电影中的讲话,在这个时代没有人比司马更清楚杨渝霄发明的意义,有声电影并不仅仅是娱乐,它是文化、意识形态的载体。 在后世电影中许多涉及宗教、种族、民族甚至性的内容被用作控制人类和展示权力的工具,根据自己的要求和目的让观众脑子里充斥他们的思想和理论,从而达到控制的目的,最终影响到人们的价值观,电影是最佳宣传工具,无论是在后世或是在现在,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有声电影。 “或许现在可以拍一部主旋律电影了。”放下报纸的司马在心中如此想到。于是便回忆所能想到的曾经让司马或感动或悲伤的电影,无论是国产或是外国电影。在一战正打得激烈,全世界各国都充斥好战气氛下,司马毫无疑问的选择了战争电影。一直以来司马都在尝试进入电影业,为此司马在西北投资建立了时代电影公司,从上海将张石川、郑正秋等中国电影创始人请到西北,甚至不惜工本从美国请来大卫.格里菲斯这位电影之父到西北任教、拍摄电影,司马意图在西北建立一个中国的好莱坞。 甚至于还在西北大学中设立了一个电影系,通过从后世引入一些简单的电影理论,提高中国电影拍摄以及技术水平。 “就它了!”苦思冥想十数分钟之后司马想到了一部电影,一部九十年代中期的电影,或许那部电影更迎合中国观众,甚至于世界观众。 “有声电影、经典故事、规模宏大的场面、再加上二十一世纪的电影推销,我不相信我夺不回意识形态的话语霸权。”司马试图用电影这个时代人们还没有意识到的宣传工具进行文化垄断和争夺意识形态话语霸权。 就像历史上的犹太人一样,他们用电影这一大众传媒影响了美国,甚至于改变了历史。从二十世纪初电影技术出现,犹太移民开始在纽约经营电影院,后来开始投资拍电影。1915年犹太移民0arlLaemmle在好莱坞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规模巨大的电影城:Univeral,开始了好莱坞的电影事业,到1920年另外五个犹太制片厂也相继建立。 在20-30年代,好莱坞电影成为人们朝拜的文化娱乐庙宇,75%的美国人每周要看一场电影。而在此时,犹太人更多是从商业角度去看待电影,而没有考虑到电影在文化和意识形态上对观众的影响。直到美国介入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好莱坞电影业就被美国政府纳入国家爱国主义宣传机器的一部分,控制好莱坞的犹太人开始像俄国人一样,在电影中加入自己需要的东西,以此去影响和控制美国民众的思想以及意识形态。 二战结束之后犹太人将自己在欧洲大陆受迫害的经历、文化概念与对美国新大陆的自由憧憬结合起来,创造出好莱坞电影中 “美国梦”这样一个文化主题。这种由边缘亚文化群体创造,通过大众传播渠道-电影来宣传的文化符号又反过来获得美国主流基督教白人社会认同,成为美国社会的主流文化意识。 “让谁来拍摄这部电影呢?”有了合适的电影做为参照,司马便在心中寻找合适的电影导演。无论是张石川、郑正秋或是课堂里的学生,显然都不适合拍摄这部 “大片”,到底由谁来做呢? “……蒙太奇就是影片的连接法,整部片子有结构,每一章 、每一大段、每一小段也要有结构,在电影上,把这种连接方法叫做蒙太奇。实际上,也就是将一个个镜头组成一个段,再把一个个小段组成一大段,再把一个个大段组织成一部电影,这中间并没有什么神秘,也没有什么诀窍,合乎理性和感性的逻辑,合乎生活和视觉的逻辑,看上去顺当、合理、有节奏感、舒服,这就是高明的蒙太奇,反之,就是不高明的蒙太奇” 在西北大学电影系的课堂上,大卫.格里菲斯用英文向在座的十几名学生解释蒙太奇理论。如果说来到西北之后大卫.格里菲斯最大的收获,恐怕就是可以接触到相对系统化的电影理论知识,同时有时间整理自己在《一个国家的诞生》和《党同伐异》两部电影中的得失。 对于格里菲斯而言来到西北从事这份工作,实际上更多的是出于一种无奈,《党同伐异》这部电影的拍摄耗去了格里菲斯几乎全部财富,这部影片在市场上的失败,使格里菲斯背上沉重的债务,为了偿还债务以及能够继续拍摄巨片,格里菲斯接受了西北驻美商务办事处的邀请,到西北大学电影系任教,这或许是世界上第一个专门从事电影工作的专业。尽管格里菲斯很喜欢这个工作,但是却对半年多以来仅只拍摄了几部教学用电影而感觉不快,毕竟格里菲斯认为自己的课堂应该是在拍摄现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讲台前。不过尽管如此,格里菲斯却有时间去参考系里超前的电影理论去总结自己过去的得失经验。 在下课铃声敲响的时候,格里菲斯看到在教室外门边有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在二十多分钟前就站在那里,像是等什么人。 “你好,格里菲斯先生,我这里有一个故事或许你会感兴趣。”几分钟后,在给几个学生解释了几个问题格里菲斯刚一走出教室,那个男人便走过来,从文件包内取出几张纸,尽管格里菲斯并不认识封面上的中文,但上面的英文却写着 “红色河谷”。 “但愿他能够拍摄出那部红河谷”想着那块神秘之地司马在心中默想,自从川军撤出西藏后那里一直处于独立状态,如果不是西藏内部大多数人反对独立,再加上四川云南派出的军队就在工市江达以东地区,使西藏喇嘛受到种种制约,恐怕历史上西藏会成为第二个外蒙古。 “叮、叮”这时办公桌上黑色专线电话铃声打断了司马的思绪,这部电话是连接调查部的专线电话。 “老板,那边来消息了,货已送到邻居家。”刚一接过电话,司马便听到石磊用平淡的口气汇报道。 “知道了,逐步加大对他们的支援力度。”尽管司马早已经适应历史的改变,但是当听到石磊汇报时,司马心中仍然忍不住感慨万千。在后世谁能够想到日本会发生内战?在人们眼中团结如一的日本,恐怕绝对没有发生内战的可能吧!可现在却偏偏发生了。 “也许这就是历史吧!”放下电话后司马感慨的自语,司马承认日本爆发内战和自己脱不开关系,就像历史上日本需要对近代中国多次战乱负责一样,自己只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为了建立一个平等、自由、没有压迫和奴役的新日本!”司马在心中默念在报纸上看到关于日本赤卫军武装起义的报道中,日本社工党和赤卫军提出的口号,这个口号让司马心中荡起阵阵涟漪,这个口号太熟悉了! “一切土地归农民、一切权力归人民!” “打倒反动的资本家政权!”在几名赤卫军护送下离开谷地的朗宁欣朝周围看去,在这个被革命者称为 “红三月谷地”内的建筑墙上随处可以看到赤卫军用石灰水书写的标语口号,准确的来说自从进入赤石山脉之后,与之相似的革命口号就屡见不鲜,或写在墙长或刻在树上石块上。 “……天皇是名义上的最高元首,他有权颁布和批准法律,召开和解散议会,对外国宣战或媾和,任命和罢黜国家重要文武官吏,做军队的最高统帅等等。其实,天皇不过是按地主阶级和资产阶级的意志来办事,……真正统治日本的是残暴的资本家、封建军阀和大地主,他们靠天皇制度这一专治统治的国家机器,紧密结合在一起,像一座大山似的压在广大日本人民头上,残酷奴役、榨取日本人民。我们要争取日本解放,人民必须掌握属于自己的革命政权……” 这时广播中传出一个有力的女声,对于广播内容朗宁欣并不感兴趣,朗宁欣更感兴趣的是谁在这里设立了广播,在这个红色谷地中生活了两天之后,朗宁欣每天都可以听到广播中的鼓动和动员,更多的是用农民、工人悲惨的生活、疾苦来刺激赤卫军士兵,这些宣传和鼓动无疑是有效的,在这里的两天朗宁欣每天都能看到从各地跑来投身革命的日本青年、工人、农民,尽管在这里他们的生活甚至于不及过去,但是他们仍然乐观的称野菜饭团为 “革命饭团”。 “理想有时可以超越一切,成为人们一切动力的根源!”想到这朗宁欣忍不住回望了一眼身后的 “红三月谷地”,日本革命者心目中的圣地。 “这一切应该是他提议的吧!”那种熟悉的宣传鼓动方式,让朗宁欣多少明白是谁在导演这一切,那些宣传、鼓动朗宁欣都曾在培训课上接触过,但是过去从来没想到会在现实中见到书本上描写的手段。来此之前朗宁欣没想到竟然在日本碰到好友,而且好友现在竟然是日本赤卫军参谋长,这个发现着实让朗宁欣惊讶不已。但是在这里的两天之中,无论是朗宁欣或是福井川彼此间仅限于工作上的接触,以保护彼此的身份。 站在山坡上的福井川静静看着在几名赤卫军护送下离开 “红三月谷地”的熟人,在距离不远的警卫员眼中,此时吸烟深思的福井川或许是在考虑如何击败正向根据地进攻的陆军,作为赤卫军参谋长,自从陆军发动对赤石山脉的进攻之后,就再也没有好好休息过。没有人知道此时福井川心中充斥着种种复杂的情绪,在这里碰到培训班的同学、好友,出乎福井川的预料。 自从一年半之前,受调查部派遣来到日本,福井川便以一个和自己长相近似的日本人的身份在日本生活,而那个日本人则无声无息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十八个月以来福井川以神户为活动中心,秘密的以 “大日本劳动者联盟友爱会”活动者的身份进行 “革命”宣传。 从那时起三菱造船厂、纺织厂、机械厂、煤矿等各类厂矿都能够看到福井川的身影。甚至于为了宣传革命福井川还考上律师执照,专门免费为工人打官司争取权益,最后当神户工人看到福井川的时候总会说 “看那个为我们说话的福井先生来了”。在工人们逐步接受福井川的情况下,福井川才得以建成 “神户劳动者总工会”,并最终秘密建立了一支神户工人赤卫队,尽管赤卫队只有几百人,但却打响了日本工人起义的第一枪,神户工人起义就像导火索一样点燃了整个日本。 “当完成这一切之后,我还可以再回到祖国吗?”在谷地小道上已经看不到同学的身影,福井川知道同学在完成任务后,即可回到阔别的祖国,而自己呢?或许永远都无法再回到生于斯长于斯的祖国,祖国和家乡的一切,永远只能埋藏在自己的记忆之中,就像深埋在心中对祖国的热爱和忠诚一般。 想到祖国和阔别已久的家乡,一滴泪水禁不住从福井川眼中流下来,福井川静静的看着西方太阳的余辉,那是祖国的方向,内心澎湃不已的福井川忍不住在心中吟唱起那首自己在夜寂无人时,躲在被窝里听收音机时学会的歌。 “河山只在我梦萦,祖国已多年未亲近,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我的中国心!……澎湃着中华的声音,就算生在他乡也改变不了,我的中国心!”心中唱着唱着,泪水止不住从福井川眼中流出来,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心中一样亲,或许只有像福井川这样远离祖国的游子才能体会到其中滋味。 “只要你们没有改变中国心,无论你们将来身在任何国家、以任何身份生活、工作,祖国永远都在你们的身边,心中装有祖国,无论身在何处祖国都在你身边”想到在培训班接受训练时,教官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借着点灯掩护福井川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在心中喃喃说道: “我心依然是中国心,为了祖国我可以付出一切。”抽完一斗烟后,福井川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俄式军装朝指挥部走去,一定要击败陆军部队,巩固赤色山脉根据地,这是福井川一直以来的信念,这一切并不是为了日本,而是为了自己的祖国! 其实,从国际政治或国际关系的角度说,特务也好、间谍也罢,都不过是为国家利益战斗在一条看不见战线上的特殊群体,他们的使命就是想方设法搜集对自己国家有用的情报,他们只有隐姓埋名的奉献,没有抛头露面的风光。取得的功绩再大,也永远不会像战场上立下战功的战士一样引起世人的瞩目,他们永远静静的站在幕布之后,为自己的祖国默默奉献自己的青春以及所有的一切。 远在日本的福川井和他的战友们并不知道,当他们在为祖国默默奉献一切的时候,远在一千五百公里外的祖国,同样有一些人,在为他们的祖国和信念付出,尽管他们彼此效忠的对象不同,但就职业来说,他们是同一类人,或许他们有朝一日相遇的话,会有数不尽的共同语言,不过同行是冤家,在共同语言之后,也许还有射向彼此的子弹。 山海关是明长城的东北起点,古称榆关,也作渝关,又名临闾关,明洪武十四年,徐达奉命修永平、界岭等关,在此创建山海关,因其北倚燕山,南连渤海,故得名山海关。自建成起山海关即为中国的军事重镇,而关头上悬挂的 “天下第一关”牌篇,更是将其重性彰显无疑。山海关镇,城周8里,城之东门为通往辽东要道,关内外陆路往来商贾均由此出入,海口在城南10里,明初通海运, “山东一省钱钞花布由海道给辽”,这里曾是重要的海运码头。 永乐年间京杭运河通航,废除海运,城南的海口码头逐渐淹废,山海关在明代主要是军事要塞、稽查关卡,而非税关。自满鞑入关,山海关便失去了军事要塞的意义,但仍为稽查出入人等的关口。特别是乾隆禁止关内人口移民东北,只允许商人往来贸易,凡出入山海关者必须持有原籍或贸易地给发的印票,验票放行。随着东北地区的开发和沿海贸易的发展,连接关内外的山海关逐渐从一个军事重镇演变成为税关和商业市镇。 往往一地法案政策更改会刺激到邻近地区畸形经济的发展,得益于西北接管辽南后实行全面禁赌,并对赌客重罚的政策,使与西北控制的辽南仅一墙之隔,交通便利的山海关赌场大为兴盛。随着模范军第三师的进驻,除第三师官兵会在赌场里发泄之外,总有一些赌瘾难耐的辽南人跑到没有禁赌限制的山海关赌场一过赌瘾,尤其是对于一些收入颇丰的人群,更是将大多数业余时间浪费于此,中国人好赌之心由此可见一斑。 “兴隆赌场”是一家刚营业不过半年的赌场,虽然仅开业半年便在一班赌客中赢得了声誉。兴隆赌场很公正,毫无弊病,并且赢了大数目,他们会用马车、汽车将款派人送到,丝毫不少。也正因为如此,一些从辽南、热河来此的赌客,总会把这个 “童叟无欺”的赌场作为自己的首选。 “一千元,全部买大!”面色煞白的阎崇连把自己眼前的筹码全部推了出去,这是阎崇连最后的家当,当然就是这些家当也是从赌场借来的高利贷,如果这些钱再输了,阎崇连恐怕只有跳海自杀一途可走,阎崇连已经将翻本的希望全部寄托于这一局。此时的阎崇连已经忘记了那句俗话 “十赌九输”,开设赌局的老板们正是抓住赌徒想赢怕输的心理,变着戏法吸引赌徒,使他们越陷越深、越赌越输,一 “赌”而难以自拔,最终输个精光,有的还赔上性命。 赌徒嘴脸各异、丑态百出、结局迥然。在阎崇连等赌客把赌场当成游戏人生的舞台时,却忘记了赌场同时还是一个自我毁灭的坟场。 “买定离手!”在庄家荷官吆喝声中,阎崇连满头是汗的盯着骰盒,此时骰盒里骰子点数大小,在阎崇连看来就是能否保住小命的依靠。 一天一夜,阎崇连已经在这个赌场输掉了一万五千元,这个数字对于月收入只有95.6元的阎崇连而言,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如果再加上利息,除了死之外,阎崇连不知道自己还有其它的什么选择。完全沉浸于赌博之中的阎崇连并不知道在二楼赌场经理办公室内,一双看似憨厚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此阎崇连看到骰盒缓缓开起时,便在心中念叨所有的神佛,以祈求他们的保佑。 “时机差不多成熟了,扎拉丰阿你准备动手吧!”看着台下的阎崇连在听到 “123小”时露出的丑态,杨金耀对站在身边的人说道,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非常惊奇,兴隆赌场的老板扎拉丰阿竟然会对身边这个面色憨厚的男人俯首听命,那副讨好的神态就像是一只哈巴狗见到主人一般。自古以来赌场都是藏污纳垢、贪欲横流的地方,兴隆赌场针对的顾客大都是从辽南、热河等地来此的赌客,而利用赌场去发现人们内心的贪欲,利用其心中的贪欲为自己服务,正是杨金耀选择在山海关开设一个赌场的原因。 在两个身强体壮打手押送下朝赌场地下室走去的时候,阎崇连发现自己甚至都无法抬起双腿,当通往地下室的木门被打开时,看着黑洞洞的楼道,阎崇连全身不住的颤抖,在大脑中不断想象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们一定会杀死自己” “阎先生,您一共借了场子一万五千元,你看这么着凑个整数,利息就算五千吧!怎么着是准备写信让人送钱,还是发电报?” 扎拉丰阿看着已经吓得够呛的阎崇连漫不经心的说道,在说话时不停摆弄手中的匕首,如果在过去扎拉丰阿很乐意先给对方一下,然后再说这些废话,不过老板已经交待下来,扎拉丰阿必须按照老板的吩咐办事。兴隆赌场地下室其实就是地牢和刑房,借了场子里的钱又无法偿还的人,总是会在这里经历他们人生最悲惨的谢幕,地牢里潮湿的霉气中,总是伴着一股无法弥散的血腥,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阎崇连已经不知道应该用怎么回答对方,只是喃喃的念叨: “我……我”扎拉丰阿瞪了一眼吓得说不出话的阎崇连。 “阎崇连,祖籍山东篷莱,海防舰队《荣誉》杂志记者,每月工资95.6元。阎先生,你好大魄力啊!一个月挣不到一百元,竟然在场子里借了一万五!不知道爷这连本带利小两万元,你阎先生准备怎么还?啧啧!你媳妇倒是很水灵,不愧是南方人,不过就是卖到窑子里也就值百多元,女儿又太小了点,卖到窑子倒也凑和,算大爷发善心,估且就抵个三百元吧!剩下的那笔怎么算?” “ 不……不……大爷,你放过她们娘俩,来世我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凶汉的话在阎崇连看来绝对不是威胁自己,开赌场的有几个善类,听到他们要把自己的妻女卖到妓院里,阎崇连猛的跪在地上磕头大声的哭喊着,祈求对方放过自己的妻女。 “放过她们?你当爷的钱是大水淌过来的,不过爷也不是一恶主,免得你怪爷没留条活路给你,只要你帮爷做件事,这笔账从此一笔勾销,爷另外还双手奉上一千元现钞。”对于像这样既没骨气,心又贪婪之人扎拉丰阿也懒得和他说太多,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几分钟后在失魂落魄的阎崇连离开地下室,扎拉丰阿便直接上了二楼经理室, “老板,他答应了,东西也交给他了” “扎拉丰阿,帝国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朋友。”在扎拉丰阿汇报时杨金耀连头都没回,狗在讨好主子时,主子需要拿正眼看他吗?当一些人出卖自己灵魂的同时,连同灵魂一起出卖的还有他的尊严。不过话说回来,当他们选择出卖自己的灵魂时,他们还有尊严可谈吗? 杨金耀看到提着牛皮纸袋离开赌场的阎崇连,这个人是付连海推荐给自己的,嗜赌、胆小、怕死几乎所有支那人身上的毛病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但是这个人却在看似并不怎么重要的岗位上,《荣誉》杂志记者,尽管这个文职职务看似并不怎么重要,但是却可以进入形同禁地的海军基地。为了引阎崇连入今天这个局,杨金耀可谓颇费了一番心机,至少从目前来看一切都很顺利。这一次杨金耀并没有向阎崇连要什么重要的资料,仅仅只不过让其在冲洗照片时多冲洗一份而已,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从那些照片中可以找到自己需要的资料。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交换 无论是莎士比亚的那句: “马,马,一马失社稷。”或是拿破仑的一分钟,历史一而再再而三的用残酷无情的事实告诉人们,有时候战争总是带有各种各样的偶然性,而往往偶然事件却可以决定战争的胜负,甚至于国家的兴亡。 “是密码让德国人输掉了一战!”在邱吉尔20年代出版的回忆录《第一次世界大战回忆录》中一个章 节里,他透露出:德国的密码在一战刚开始不久就已经被破译了,早在战争爆发后不久,英国海军就成立了专门负责破译密码的第40号房间,以破译德军密码。历史上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期,尤其是在1918年后,在第40号房间以及当时最杰出的情报破译机构法军密码局的努力下,协约国情报机构几乎是 “系统性”的破译了德军全部情报,一战德国失败的原因不是军队指挥不好,也不是战术不当,而是因为密码被破译后,德军司令部等于摊开了所有的作战计划,请英法美协约国来看来打自己。 而其中影响最大的要数著名的乔治.潘万24小时破译德军ADFGVX密码,乔治.潘万对ADFGVX密码的破译甚至于被战史学家们视为直接导致德国一战战败的主要原因,乔治.潘万改变了历史。历史上1918年3月初,德国利用俄国革命与之签订了布雷斯特-立陶夫斯克条约结束了东线的战争状态,于是便把所有兵力转移到西线企图展开最后的总攻击-鲁登道夫攻势,企图一举把英军逼到海岸。 作战之初德军利用浓雾确实突破了英法联军的阵地,并且持续渗透,造成巴黎市内的恐慌。然而乔治.潘万破译的ADFGVX密码体制拯救了巴黎,乃至整个法国。当德军在拂晓前象潮水般发起大规模冲击时,法军早已严阵以待,残酷的战斗尽管使法军伤亡惨重,但他们阻止了德军的进攻。 经5天激烈争夺后,出现了转机,协约国军队逐步占据了上风,并开始小心谨慎的对德军进行反击,遭到法军如此顽强抵抗的德军,不但损兵折将,而且士气沮丧,鲁登道夫将军不得不在未达到战役目的之前就中止军事行动。从此以后,德军发动进攻的情报,均被法国无线电侦察人员截获,并被破译,情况尽知。 德军每次进攻都无密可保,根本达不到突然袭击的目的,法军往往在顽强抵抗后,适时调整部署,组织力量进行反击,德军连连受挫,到5月美军正式登陆欧洲战场,德军更是只有节节败退的份了。经过这一番折腾,在鲁登道夫攻势中损失了几乎全部精锐突击部队的德国,终于面临前线崩溃的危机。这所有的一切,仅只是另一个时空中的历史,如此而已。 6月1日清晨7时,德军的15个师对法军的塞明德达梅斯高地发起攻击,法军被迫撤至离巴黎只有48公里的马恩河畔,德军的下一个目标直指巴黎,法军总司令部面临生死攸关的抉择:在何处设防以抗击德军下一步实施的主攻呢?法军司令部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密码局的乔治.潘万,这名年青的中尉。 在两个月前他通过对两份开头相同的密文对比研究和详细频率统计验证,首先破译出棋盘密钥,最终破译出长达20位的换位密钥,潘万掌握了破译德军新式ADFGVX密码的基本方法。当下午5时,潘万和密码局的密码破译专家和数学家开始破译当天截收的多份德军电文时,他们惊讶的发现一个事实,德军再次改变了密码。 自6月1日起接收到的德军电报中没有一丝规律可寻,德军采用了一种全新的、他们从来就不曾掌握的密码体系。经过几十小时连续工作,他们根本无法破译德军在6月1日后使用的密钥以及密码。 “德国军队改变了密码,他们的新式密码密钥长度远超我们的想象……”在经过四十八个小时尝试后,乔治.潘万和他的同事们不得不沮丧的承认一个事实,他们无法破译德军采用的新密码。 “至少我们相信一点,德军采用的新式密码密钥长度至少超过四位数……”乔治.潘万的报告被法军司令部将军们扔到了废纸堆中,密钥长度超过四位数?任何稍有密码学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根据总司令部的命令密码局再次集中全部数学家、密码专家以破译德军新式密码。 当法军密码局集中全部力量破译德军新式密码时,在柏林远郊一座巴洛克风格的乡间别墅外,随处可见持枪警戒的巡逻队以及武装警卫,表明这里并不是一座普通的别墅,这个看似充满萧杀气氛的别墅内却在举行一个小规格的酒会,在酒会上几名穿西装的亚洲年青人成为酒会的主角。 “李,这支香槟是司令部送来的,是前线英勇的士兵在法国人酒窖中缴获得战利品,为了我们之间真诚的友谊!”尼古拉上校高举酒杯对瘦小的李子道说道,正是眼前这个看似瘦小的年青人改变了一切,不,应该说这个瘦小的年青人改写了战争,至少在情报上。 作为陆军参谋部情报局主管的尼古拉,明白他们提供的密码机对于德军意味着什么,那个可以用奇迹来形容的密码机,其重要性甚至超过他们对ADFGX密码体制已被破解的警告。 “这是人类史上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奇迹!”任何一名接触到ENIGMA密码机的德国工程师或密码专家都会如此形容,它不可破译的,在过去长达两个月时间里,在最高陆军指挥部授意下,陆军通信技术部门对这个瘦小东方人带来的ENIGMA密码机进行了全方位的评估,数百名数学家、密码破译员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见证了ENIGMA 的神奇。 这种密码机便于携带,使用简便,更重要的是安全性极高。德国最高陆军指挥部通信总长认为ENIGMA密码机是德国打赢这场战争最完美、最安全的通信装置,拥有他就拥有世界最先进最安全的通讯加密装置,那是无法破译的密码系统。对于敌方而言,即使拥有了密码机,如果不能同时掌握三道防线所组成的密钥,一样无法破译,而这正是最高陆军指挥部在犹豫了一个月后,作出采用这种密码机的原因之一,当然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东方人和他的部属证明了德军的密码是多么不堪一击。 “尼古拉上校,作为朋友,我们非常期待有一天在巴黎接受您的款待,为了胜利,干杯。”高举酒杯李子道用熟练的德语说道,语气之中没有任何不快,看他那副神情过去长达两个月的软禁似乎并不存在,先前尼古拉带来的好消息在李子道看来已经足够弥补这一切。在过去几个月之中,为了得到那样东西,西北尝试过各种方式,但是得到的回答永远是不,而现在他们终于同意了。 “为了胜利!”众人酒杯内法国香槟泛着黄金色的光泽,酒杯中的气泡随着酒杯彼此相击而飘浮至杯口,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声会给人一种战争似乎早已经结束的感觉。 在宴会厅的窗台前,孙启民看着窗外偶尔牵军犬走过的巡逻队,眉头微皱,巡逻队的存在让他有身为囚犯的感觉。 “谁能想到,两个月前,他们甚至于认为我们是疯子、间谍,现在却把我们看成救世主,但是仍然被他们像囚犯一样看待。任何人被软禁两个月,都不可能有什么好心情,孙启民静静的站在窗台旁,手中夹着一只雪茄,指着窗外巡逻队对身边的刘仕勋说道。两个月前,一行人来到德国之后,当作为密码破译员的孙启民向德国人证明了由无线电军官弗里茨尼贝尔设计的ADFGX密码体制是多么的脆弱,孙启民便和队里其它人一样,被软禁在这座林间别墅失去自由,这种等同于囚犯的生活,让孙启民有种几近窒息的感觉。 “但是我们完成了任务不是吗?我的朋友,古巴雪茄、法国美酒、还有漂亮的金发美女,囚犯可以得到这种待遇吗?以后指不定你会怀念现在的这种生活,及时行乐吧!”刘仕民在说话时嘴里一直叼着雪茄,所以说话的声音很低沉,但是其中还是带着些玩味的味道,今天的宴会或许就意味着一切的结束,尤其是金女美女,如果不是因为队长有严令,刘仕民并不介意用一种特殊的方式为国争光。 在说话时刘仕民一直盯着在宴会厅内大笑的尼古拉上校,那位德军参谋部情报局负责人。这个人或许就是德国情报总监吧!就像石部长一样。不过尼古拉上校手持酒杯笑逐颜开的模样,刘仕民很难把这么一个人和人如其名的石部长划上等号,尽管他们的职责相同。当刘仕民在心中拿石部长和尼古拉两人对比时,站在他身边静静的看着窗台外悠静森林的孙启民心中显然没有刘仕民那种想为国争光的意思,尽管这里有超人想象的物质享受,但是孙启民更渴望自由、渴望回到祖国。 “希望能够早日回国吧!” 作为中国最年轻的西北市,尽管此时朝阳还未升起,但是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西北的高速发展源自于快节奏的工作方式,这里永远是中国最忙碌的城市。 “啊!”已经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的沈鸿烈一下火车,便打着哈欠坐上早等候在火车站的汽车,直奔主任住处。在汽车上沈鸿烈回忆电报的大意,想从电报中推测出主任急召自己的用意。 “速回西北,主任紧急召见,有要事面商。”接到电报的沈鸿烈不敢有半点马虎,只带了一个秘书,就火速从葫芦岛警备舰队基地启程,乘特快列车赶回西北,如果不是因为夜航不安全,沈鸿烈恐怕会选择速度更快的飞艇,电报虽然只有十几字,但是沈鸿烈还从未接到过类似的电报。一路上和秘书商讨几个小时,沈鸿烈也未得出什么结果,沈鸿烈的心悬了一路,仔细思考到底是什么事会让主任发出急召电报。 看着眼中带有血丝的沈鸿烈,司马知道他恐怕是赶夜班车一路赶来的,于是便笑着问: “成章 ,你来得好快,昨天晚上11点发的电报,还没到六点就到了,这一路没休息好吧!”而沈鸿烈则急于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未及寒暄就急问道: “主任,您这么急叫我过来,有什么新任务吗?”司马瞧着风尘仆仆的沈鸿烈,示意其坐下先喝口茶再说。熬了一夜的沈鸿烈早已感觉到口渴,于是便大口的喝着热茶,见他这个样子,司马知道沈成章 肯定是从收到电报后,就一直在琢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先前也不会那般失态,这可不是谨慎、稳重的沈成章 的作风。 “别急,慢慢喝。”司马在房间里边踱步边回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成章 。还记得吗?去年我令人到伦敦找你回国组建警备舰队,回国后你即带家眷来到西北,你用在西北安家落户的方式表示跟随西北的决心,然后就去了葫芦岛,当时你在离开西北时对我说,给你十年时间,你能建成一支保国家海疆不失的舰队,那情景,好像就在眼前呀!” “主任,当时您说,中国需要一支可以打败日本海军的舰队,成章 不才,让您失望了。”正喝茶的沈鸿烈连忙站起身来说道,心中忐忑不安的揣测主任为什么会提及此事,难道?想到最近几个月警备舰队在渤海湾、黄海和日本海军的几次算不上磨擦的角力,沈鸿烈心中不安感越发强烈,生怕从主任口中听到最不愿意面对的一件事。 “如果有一天,即便是警备舰队只有几艘鱼雷艇,让你进攻日本战列舰队,你敢不敢?”想到主任对自己说过的话,汗水从沈鸿烈额头冒了出来。 “主任,只要您一声令下,警备舰队即使全员战没于海上,也绝不后退半步!”绝不后退。是沈鸿烈当时给主任的保证,如果现在要……。 司马并没有留意到紧张的沈鸿烈: “成章 ,现在谈失望还为时过早,这次让你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德国政府已经同意向我们提供六艘大型远洋潜艇。” “啊!主任,您……这怎么可能!”听到这个消息沈鸿烈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主任,中德两国早在去年就已经彼此宣战,德国会在这个时候同意向西北出口大型远洋潜艇,这怎么可能? “六艘大型远洋潜艇,U81型远洋潜艇,这是潜艇资料,你看一下。”面对震惊中的沈鸿烈,司马取出一份资料递给他,他的惊讶早在司马意料之中。 “U81型潜艇原型艇于1918下水,水上排水量808吨,水下排水量946吨,水上最大航速16.8节,水下最大航速9.1节,水面最大航程11220海里8节,最大水下航程56海里5节,动力装置2部MAN柴油机(2400马力),2部W电动机1200马力,最大潜深50米,拥有6具500毫米鱼雷发射管,艏四艉二分布,备弹16枚鱼雷,甲板炮105毫米、88毫米各一门,定员35人,系德国海军中型潜艇定型量产型号”看完资料后沈鸿烈充满疑惑,潜艇资料非常详细,如果不是德国人提供的数据,主任不可能得到如此详细的资料。 “主任,成章 虽然愚钝,但是现在中德两国系交战国,德国人怎么可能会平白把潜艇卖给我们,难道主任……?我们已是协约国之一,如果独自与德国媾和或交易,现在国家初建,咱们担不起任何风险,目前德军在战场上取得的优势,在成章 看来只是暂时性的,还望主任三思”尽管潜艇看似非常诱人,但是在沈鸿烈看来潜艇根本不是什么致敌利器,而是致命武器,能要掉西北命的武器,世界上那有白吃的午餐,德国人同意卖给西北潜艇,但是其中代价是什么,却是沈鸿烈不得不顾虑的,于是忙起身劝阻道。 在沈鸿烈看来,德国之所以同意向西北提供潜艇,显然是主任已经同德国达成了某种秘密协定,这无疑是最为危险的。在欧战爆发后即以观察员身份到英国观战的沈鸿烈,从来不相信德国人可以击败英法两大强国,即便是德国陆军可以在陆地上击败英法,但是在海上他们永远都打不赢,如果在这时,中国万一站错队,只怕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大量德裔移民在为西北发展尽力时,同样也在影响西北的外交观点,对于德国西北本身就无恶感,甚至于因为大量德裔移民的存在爱屋及乌的同情和支持德国。在沈鸿烈看来,主任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根本是受到德军几个月来再次在战场上取得优势和亲德人士的影响。 见沈鸿烈一副忧心忡忡又要据理力争的模样,司马可以理解他的担心,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国家在这个时候站错队,站到失败的一方。 “成章 ,记不记得我说过,为洋鬼子中国人那怕就是流一滴血也不值得,我们不会参与到欧洲的这场狗咬狗的战争之中,这一点你不必担心,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是东边的那个邻居,我们需要这六艘远洋潜艇做为我们的杀手锏,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德国人为什么向我们提供潜艇,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我们与德国之间或许存在秘密交易,但是绝对不是以加入到德军阵营之中为代价。” “可是主任……”显然沈鸿烈还是无法接受司马的冒险,还想再说些什么。 “成章 ,你或许听说过一些事情,在过去一年之中,西北发生过几起严重的泄密事件,反坦克步枪、高射机枪、反坦克炮、远程轰炸机等等大量图纸被间谍窃取外流。”打断沈鸿烈的话,司马面带忧虑说道。 “你看一下这些照片,照片上的东西是不是很熟悉。”这些照片是司马特意准备的。 “这是……德国人用的是我们的武器?主任,图纸是我们提供给德国人的?”对于武器图纸多次被盗事件沈鸿烈略有耳闻,但是看到这些照片,沈鸿烈隐约猜出所谓的武器图纸被盗事件的真相。 “从德国接受我们派出的大量留学生起,我们和德国之间就存在着私下交易,比如武器,当然在我们这边被扣上间谍盗取的名义,这些武器最终都由德国兵工厂制造,并在战场上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甚至于我们还根据德国要求,曾经向突厥斯坦自由军团提供过数次补给。一年多来我们和德国之间结下了相当不错的 “友谊”,这也是德国人同意向我们提供潜艇的原因。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这些潜艇我们除了花费巨资购买之外,额外还向德国人提供了一样东西,那样东西你很熟悉海军就有装备, “迷”式密码机,我们把 “迷式密码机”地图纸提供给德国人,正是密码机促成德国人同意向我们提供潜艇。”司马半真半假的向沈鸿烈解释道。 为了应对来自日本的海上压力,西北必须拥有远洋潜艇,而不是只有300多吨的小型潜艇和海龙特攻潜艇。美国并没有合适的远洋潜艇供西北选择,所以德国就成了唯一的选择,在战争时期从 “宣战国”购买潜艇看似简单,实际上却远比想象的更为复杂。早在半年前,司马就曾经通过驻德办事处表示希望能从德国高价购买远洋中、大型潜艇,但是毫无例外的被德国人拒绝了,即便是在表示愿意用新型大型铅酸电池组技术交换的情况仍然被拒绝,但是中国需要远洋潜艇,尤其是日本人主力舰多次出现在黄海向警备舰队示威后。 而这时鲁登道夫为彻底改变欧洲战局发动春季大攻势让司马看到了机会,尽管相比历史上的 “鲁登道夫攻势”两者时间不同,司马明白这个时空的鲁登道夫攻势和历史上的鲁登道夫攻势用意不同,但却让司马想到那个中尉挽救巴黎的故事,是密码改变了这场战争。所以司马决定用密码机和德国人交换,当然提供的密码机是原始型 “迷式”密码机,而不是西北军标准制式密码机,即便如此也换得德国人同意出售潜艇,当然要得到潜艇还得出钱。 这六艘潜艇是用 “迷”式密码机换的。 “主任,我们为什么要……密码机是……。这笔生意我们亏大了。”沈鸿烈不能理解用密码机换潜艇的动议,惊讶数妙后,沈鸿烈喃喃的说道。这笔生意无疑是亏本了,用世界上最先进最安全的通讯加密系统换取几艘远洋潜艇,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公平的交易。 “我们是亏了点,但是别忘记,日本人现在可在我们家门口组建了旅顺分舰队,咱们等不起啊!”正如沈鸿烈所言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这笔生意都是亏本生意,但是完全是迫于无奈,日本海军就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重重压在司马心里,为了和日本海军对抗,司马没有其它选择,就像现在冒险从德购买潜艇一样,一旦泄密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不是司马可以控制的。 “成章 ,……”临了司马特意向沈鸿烈交待另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七章 斯图卡 一周来都在基地机场上忙碌的调试飞机,使巴玉藻感觉疲惫不堪,太阳刚离开地平线,朝霞将要升起,在薄幕中阳光将要穿透黎明前的朦胧,窗外万籁俱寂。巴玉藻离开住处来到社区附近的公园中,站在小湖边放松紧张的心情,深深大吸一口带着湖畔特有香气的清新空气,感觉舒畅极了,浑身毛孔都张开了,放眼望去,前面碧绿而平静的人工湖,微风起处掀起丛丛波纹。 “今天是6号机第一次试飞表演,但愿一些顺利吧!”想到今天要进行第一次公开试飞表演,巴玉藻放松的心情立即又紧崩了起来,6号机是由巴玉藻所在的中飞十六设计室设计的 “试验鱼雷攻击机6号机”,尽管在字面上6号机是鱼雷攻击机,但是巴玉藻和十六设计室的所有人都明白,6号机实际上是一架全金属结构的俯冲轰炸机,只不过在项目申请时,巴玉藻等人是以鱼雷攻击机申请立项而已。 正在公园内林荫道上跑步的王助看到站在海边沉思的巴玉藻,于是便跑过去。今天是个大日子,没有几个人能坐得住,实际上王助也是想借跑步放松心情。 “蕴华,怎么?不放心今天的试验?”见巴玉藻手中的香烟已经燃过一半还没弹去烟灰,王助便随意的问道,其实王助自己也不放心今天的试验,尤其是当6号机向空军和海军展示它真实一面之时,他们还会不会继续支持6号机的研制? “我现在担心他们无法接受6号机”说话时巴玉藻用左手作出一个 “八”字型,6号机在执行俯冲攻击时夸张的外型才是巴玉藻最担心的,就像外国人始终无法接受西北的单翼机一样,在他们看来高速而格斗性能一般的FH-1根本不适合空军,西北空军走上了歪路,但是他们并不知道,高速单翼机才是飞机的未来。 “呵呵!你是说那个啊!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我现在担心的是如果他们知道试鱼6的真面目,只怕到时会掀起什么波澜,毕竟咱们是用鱼雷攻击机的名义提出立项申请,到时要是……我只担心他们会不会停止这个项目,尤其是公司。”从最早巴玉藻提出十六设计室研制俯冲轰炸机起,王助就担心申请立项时隐瞒真相的行为,空军早已经认定俯冲轰炸机是块食之无味的鸡肋,也没有这方面的需求,而源自空军的海航部队同样没有要求研制俯冲轰炸机,所有一切都是十六设计室自作主张,今天是6号机第一次公开试飞,露出真面目的试鱼6还能得到公司和海航的经费支持吗? 6号机是十六研究室心血所系,尽管现在还不完善,但是绝对不能停止开发研制。听到王助话后巴玉藻信心十足的说道: “那我们就用试飞结果说服他们,走,我们现在就去机场吧!”王助的话让巴玉藻下定决心,尽管这个决定或许非常冒险,但是为了自己的飞机,巴玉藻只能选择冒一次险。很多事情都是如此,所承担的风险越大,收获回报也就越大。 西北边防空军使用的FH-1战斗机在色楞格河对俄军运输船队的轰炸结果,证明俯冲轰炸远比水平轰炸更为精确、有效。甚至在后来试验中,一些优秀飞行员驾驶FH-1战斗机执行俯冲轰炸任务时可以把炸弹投在10×10米左右靶位内,俯冲轰炸精度超过所有人的想象。在色楞格河战斗后,空军曾对数架FH-1战斗机进行改造,以使其更好执行俯冲轰任务,该飞机总体性能和FH-1战斗机基本类似。 但在西伯利亚对俄实战中用FH-1战斗机改造的俯冲轰炸机却损失惨重,初期小批量生产的几十架飞机不是在战场上被击落,就是在执行俯冲轰炸训练或战斗时因为拉起不及时撞到地面上,面对俯冲轰炸机的高损比,甚至于在空军中出现了 “如果得罪长官,那就调他去开俯冲轰炸机”的话。 空军技术军官分析原因后,认定该飞机在俯冲时速度过快易失控,而在突防时又没有必要的装甲保护,只要敌人有防空武器且有准备,俯冲作战就等同飞行员的自杀行为。他们认为俯冲轰炸机如果不俯冲到一千米以下,是瞄不准的,但在一千米以下,没有任何防护的俯冲轰炸机很容易被高射炮或者高射机枪打下来,就象打房上的麻雀一样,更不用说敌人的战斗机了。 根据这个报告形成的结论只能是: “再见吧,俯冲轰炸机!”。这份报告和实战应用上的失败,边防空军技术处随即宣布俯冲轰炸机不实用并停止了全部研究。但即便如此,任何一名飞行员或技术军官都不能否认一个事实,俯冲轰炸机投弹精度甚至于不亚于重炮。 整个边防空军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乌尔明的大名,他曾是在西伯利亚铁路空中剿杀战时用8枚50公斤航弹击毁一节火车头五节车厢的王牌飞行员,而且当时那辆火车以40公里的速度飞驰。甚至有人传说,如果当时他的飞机能带二十枚航弹,估计那列火车根本不需要假他人之手。 “你们相信吗?只要给我一架XF-1,我就可以把250公斤重的航弹投到正在公路上以60公里时速飞驰的轿车上,如果偏离了目标,我愿意输十块钱。”在空军飞行员俱乐部中乌尔明曾经如此和别人打赌,即便是后来加到100元,也没有人愿意与他打这个赌。 尽管所有人都不敢肯定他能做到,但是同样所有飞行员都不怀疑他也许可以做到。乌尔明口中的XF-1就是边防空军用FH-1改造的第一款专用俯冲轰炸机,相比FH-1只不过加装了机鼻望远镜式瞄准具而已,可在乌尔明心中那或许是他最喜爱的飞机,当然是XF-1被空军除名之前,尽管乌尔明曾就此向司令部致信,要求留下心爱的飞机,但是结果可想而知,空军不需要自杀式飞机。 “知道吗?这是最完美的飞机,它在不久之后一定会主宰整个战场,所有敌人都会在它面前瑟瑟发抖、举手投降,只要它们一俯冲。”面对身边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飞机,乌尔明对旁边的机械师说道。眼前这架银光闪闪的飞机在乌尔明眼中远比任何事物更诱人,从他双眼放光的神情中,没有人会怀疑他对这架飞机的迷恋。 四个月前,尚在前线作战的乌尔明受命从第六联队借调回西北,协助第十六研究室进行6号机的研制与试飞,尽管当时不甚理解司令部的命令,但是乌尔明还是满腹怨气的收拾行李从伊尔库茨克前线机场乘飞艇返回了西北。当时乌尔明并不知道,他之所以会被调回西北,实际上是因为他在空军俱乐部中的那个赌约,巴玉藻需要一名了解俯冲轰炸的飞行员给自己提出建议,而拥有丰富俯冲轰炸经验堪称个中翘楚的乌尔明就成巴玉藻的首选。最重要的是乌尔明对俯冲轰炸机的迷恋会让他尽一切力量推动这种飞机的发展,这样也就不需要担心保密问题,毕竟飞机立项时是用鱼雷攻击机的名义。 “全金属机身、多孔机翼减速板、机鼻望远镜式瞄准具、大型风阻起落架、全装甲防护座舱、机身腹部中心线可悬挂一枚500公斤重型航弹,啧!啧!完美!当然还有双层14气缸80马力发动机,没有这种新型发动机就没有这架飞机。”此时拖出机库的飞机在阳光照耀下铝制未漆装机身闪耀着炫目的光芒,乌尔明面对被银光闪烁的6号机吸引来的飞行员炫耀着自己的宝贝,参与研制的乌尔明知道,这架飞机能够达到设计要求,全靠月前通用动力推出的新型双层14缸780马力发动机,没有它就没有现在的6号机。 早期试鱼6号机使用的是刚刚定型的星九-560型发动机,尽管它是当时西北制造功率最大的航空发动机,但是560马力并不能赋予最大起飞重量接近5吨的试鱼6号机足够的动力。采用全金属结构的试鱼6号机,又根据乌尔明的建议加装了厚度为8毫米的装甲座舱以保护飞行员,可惜造成飞机过重,发动机功率不足,整架飞机像一块飞行的大铁板,根本无法有效俯冲。 当时原型机在试飞后,面临是否取消装甲座舱减重的困局,如果取消装甲座舱就会和XF-1一样遭受相同的噩运,在俯冲突防时被敌军防空机枪打成千创百孔,成为一种新型 “自杀飞机”。幸好就在所有人一筹莫展时,巴玉藻从曾贻经处得到正在试验中的双层14缸780马力发动机,尽管当时双层气缸大功率发动机仍在试验中,但是巴玉藻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种功率强劲的发动机,是新型发动机挽救了6号机。 当巴玉藻开车进入海冬青基地机场时,远远就看到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炫目银光的6号机,车上的巴玉藻看到被银光闪闪的飞机吸引过去的飞行员,心中大为自豪,6号机是西北第一架真正意义上的全金属结构飞机,结构之坚固远超西北先前制造的混合结构飞机。巴玉藻把汽车开到机库旁便摇下车窗,大声招呼正在向其它飞行员炫耀6号机的乌尔明。 “乌上尉,你到车里来一下。” “巴工您来了,你们等一下。”听到巴玉藻叫自己,乌尔明和身边刚出航校的菜鸟们打了个招呼,便朝巴玉藻的车跑过去。在巴玉藻示意下乌尔明坐到了车里,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巴工,这位6号机之父,如果没有巴玉藻的胆大妄为,恐怕就没有6号机。 “巴工……你确定一定要这么做?”乌尔明不可思议盯着面前略显削瘦的巴玉藻,人们常说飞行员是西北最胆大妄为的一群人,但是乌尔明此时被巴玉藻的胆大妄为给惊呆了。不,不是胆大妄为,而是疯了,眼前这个睿智的设计师彻底疯了。 “乌上尉,不要告诉我你做不到”巴玉藻反问道。作为飞行员最不能容忍他人对自己技术的质疑,乌尔明非常敏感的回答道 “当然不是,你知道的……” “那不就行了,我期待你和6号机用一场完美的表演说服对俯冲轰炸机存在偏见的空军军官,让他们明白6号机才是他们需要的。”巴玉藻打断乌尔明的辩白。疯狂!或许吧!谁知道呢?巴玉藻只知道自己必须要用一场完美的表演,说服所有人接受俯冲轰炸机和俯冲轰炸。 俯冲轰炸的方式能够用机身机动瞄准,有效提高命中率,特别适用轰炸点状目标和活动目标,如果飞行员足够优秀,一两枚炸弹就能造成非常好的效果。现在西北大型轰炸机尽管非常优秀,但是却都没有高精度的瞄准器,大中型轰炸机以较高的高度进行水平轰炸命中率自然非常低,而且飞机造价和研发代价很高,并不适合西北的需要。 一个多小时后伴着发动机的轰鸣声,6号机缓缓朝跑道滑去,此时在朝阳照耀下闪烁银光的6号机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人们总会喜欢看起来漂亮、闪烁炫目光芒的事物。 “老天保佑,今天发动机可千万不能出事!”操纵飞机的乌尔明忍不住在心中祈祷,遮挡部分视线的长鼻子发动机舱,此时在乌尔明眼中就像一个解除保障的航弹一般。双层14缸发动机马力虽然强悍,但是却有一个不可回避的毛病,它的气缸散热有问题,长时间运行极易自燃,这也是这种功率强劲的发动机至今没有投入批量生产的原因。 接到起飞信号后,乌尔明驾驶6号机沿跑道滑行,在飞机即将起飞的刹那,乌尔明看到跑道尽头那辆黑色的轿车,心中不禁再次紧张起来。 “啊!他这是搞什么?”指挥塔楼上一名军官看到银光闪烁的6号机机腹中线竟然挂着一枚航弹,在自语的同时拿起电话向上级汇报。作为边防空军司令的郑培林本来并没有参观6号机表演的计划,今天到基地是来视察空降兵训练,正好赶上试飞,才临时决定观看这场表演,毕竟那架银光闪闪的飞机实在太耀眼了。 “是谁批准的带弹飞行?”从望远镜中看到那架绝对炫目的飞机中腹挂架上有枚航弹,郑培林转身问身边负责验收的一名少校军官。 “报告长官,并没有批准带弹飞行,按照计划今天只是6号机的公开试飞。”仔细查看飞行计划单后年青的少校回答道。此时观看试飞的郑培林等人都没有注意到在跑道尽头,一辆黑色轿车被发动起来,然后高速朝跑道外长达400米开阔的草地跑去,驾驶汽车的巴玉藻额头上直冒冷汗,当汽车从水泥跑道冲入草地上时,巴玉藻看了一眼自己的爱车,方向盘被一根顶着油门的钢筋固定住。 伴着14缸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在4000米高空飞行的乌尔明有一种窒息般的感觉,在看到地面上那辆黑色335型汽车高速冲入草地后,原本紧张的乌尔明瞬间放松下来,微微调整了航向,开始向冲入草地的汽车扑去,在空中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左横转后,六号机开始向下俯冲,乌尔明接着调整了一下自己俯冲的角度,角度议开始朝红色临界点逼近,60度!65度!68度!70度…… 眼贴机鼻望远镜式瞄准具的乌尔明同时打开减速板,机翼上外形极为夸张的多孔减速板打开后以90度角度撑开,可以获得负6G的加速度,使飞机减速,提高俯冲性能和轰炸精度,这是巴玉藻从资料室中淘到的所谓 “无用技术”中的一项,而6号机就是集 “无用技术”于大成。 听到空中传来凄厉无比的呼啸声,巴玉藻知道这是6号机俯冲时的声音,在6号机机头冷却进气口装有一个空气驱动的发声装置,在俯冲时发出类似空袭警报的凄利尖啸声,在炸弹还没落下以前,已对地面上人的心理造成极大冲击,加强了打击效果。安装风哨是乌尔明的建议,执行过数十次攻击任务的乌尔明知道机群发出刺耳的轰鸣声对敌人心理上的打击甚至超过航弹。 “上帝保佑!”巴玉藻松开方向盘在心中祈祷着,随手拉开车门向车外纵身一跳,其间没有一丝犹豫。当六号机带着如地狱魔兽般刺耳的尖叫声以几乎垂直的俯冲角度冲向地面时,机场上所有人被眼前看到、听到的给惊呆了,都目瞪口呆盯着那架闪烁银光的飞机。 “滴、滴、滴”在俯冲到150米标准投弹高度,红色警示灯亮起的同时,乌尔明瞄准地面上急驰的黑色轿车,根据它前进路线在调整提前量后,便迅速拉下投弹把手,在投弹把手拉开的瞬间机腹挂架随之伸出,这是为了避免大角度俯冲投弹时,航弹直接投下可能会与螺旋桨相撞,挂架前部与机身有绞链相连,后部连接航弹,投弹时航弹离开机身,但还和挂架相连,挂架向前下方转动,直到和机身约成90度时才会和炸弹脱开,从而避免投弹时与螺旋桨相撞的可能。 尽管投弹过程看似复杂,但实际上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在拉下投弹手柄的同时,乌尔明猛地拉起机头,而丢下炸弹的六号机立刻变得轻快了许多,在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过后,飞机开始高速向上爬升。 “这是……”郑培林吃惊的看着这场表演,所有的一切都太快了,原本在4000米高度的飞机,突然拉着刺耳的尖叫声冲着地面垂直俯冲下来,在所有人还未来得及反应时,竟然投掷了一枚航弹。 “轰!”此时从机场尽头开阔地传出一声巨响,惊醒了跑道上的军官们,所有人都愣住,飞机上的飞行员尽然轰炸了自己的机场。 “长……长官……”站在郑培林身边的年青少校不可思议看着眼前这一幕。 “还愣什么愣,立即派宪兵调查这是怎么回事”面对一公里外升腾起的硝烟,前所未有的怒意在郑培林心中弥漫,所有人都没想到落在西北边防空军机场内的第一枚炸弹,竟然是从自己飞机上扔下来的。 “这是他们干的?用那架俯冲轰炸机干的?”当司马接到空军司令部转来的资料后,司马明白所谓的6号机实际上应该是架和斯图卡相近的俯冲轰炸机,而不是鱼雷攻击机。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中的照片,50公斤航弹在草地上留下的炸点和车轮压出胎痕形成明显的对比。炸弹的落点距离胎痕大约七米左右,而在数米外一辆被炸弹撕碎的335型轿车在那里燃烧,如果不是手中照片司马几乎不敢相信这辆汽车当时以50公里速度行驶,轰炸精度如此之高超出司马想像,在司马看来这个精度几乎赶上后世的精确制导炸弹。 “老板,宪兵队已经介入此事,这是由6号机总设计师巴玉藻提议策划的,甚至航弹都是巴玉藻以准备实弹测试的名义提前索要的。”郑培林尴尬的回答道,在郑培林看来这个乌龙事件,已经把空军的脸面给丢尽了。西北空军自己把窝给炸了的新闻当天就上了报纸,包括那架闪烁银光同时发出如地狱魔兽般凄厉尖叫声的飞机,所有一切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传遍整个西北,尽管推说是飞机出现故障导致航弹滑落,但是在所有人看来,这仍然是一个笑料,自己把自己的窝炸了,在西北边防军中这尚属首例。 “宪兵队介入了?我看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毕竟他们只是想用6号机的精彩表演来说服你们而已。他们的想法是好的,虽然方式有错,不过投弹区是机场前的静空区,也没有什么损失,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不过培林,你觉得这架6号机有没有发展前途?”听到宪兵队要介入司马便开口为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人说起情来。在内心深处司马很佩服巴玉藻的大胆或疯狂,为了自己的飞机能够做出如此冒险,这种 “敬业心”虽然不敢鼓励,但却不得不令人佩服。 “老板,技术处的技术人员已经检查了6号机,全金属结构、装甲防护座舱、大功率发动机,这架飞机集中现在最先进技术于一身,当然最惊人的还是轰炸精度。嗯!还有那个尖叫声,当飞机俯冲时发出的怪异尖叫声让人忍不住心生恐惧。”作为老保安队出身的军官,对于老板的命令郑培林从来不会违背,现在也是如此,既然老板说到此为止,郑培林自然会遵照老板的意思办。在老板问到6号机时,郑培林如乌尔明一般完全沉浸于6号机优异的性能之中,6号机的表现同样征服了郑培林。 “让人恐惧的尖叫声?”郑培林的话让司马想起自己曾看到过,几乎每一部介绍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记录片都有这样一个镜头:一群象兀鹰一样的飞机遮天蔽日而来,猛然间它们以近乎与地面垂直的角度向下俯冲,发出尖利的怪啸声,它就是斯图卡。 “或许自己应该给他些补偿。”想像西北的 “斯图卡”带着魔兽的尖叫声扑向敌人的场面,司马决定给 “胆大包天”巴玉藻一些补偿。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任务 当巴玉藻从边防空军宪兵总部走出来的时候,情不自禁的仰望了一眼湛蓝的天空,刺目的阳光让巴玉藻连忙闭上眼睛,所有一切都像是梦一样的突然,在宪兵总部呆了六个小时后,巴玉藻被告知一切都结束了,没有人需要为静空区的 “意外”负责,所有一切仅仅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巴工,咱们真是太走运了,知道吗?听说当时郑司令的鼻子都气歪了,结果咱们硬是什么事都没有,我敢说这一切都是因为6号机。”紧随其后被放出来的乌尔明兴奋的拍着巴玉藻的肩膀,乌尔明原本都做好被降职的准备,没想到一切竟然雷声大雨点小,仅仅只过了几个小时,什么事都没有了,甚至于连训戒、警告之类的处分都没有提及,在乌尔明看来,这一切都是因为6号机杰出的表现征服了所有人,即便是郑司令再恼怒,也无法无视6号机优异的性能。 “蕴华!”刚到宪兵总部外的王助看到巴玉藻连忙大声喊道。自从知道巴玉藻因为 “掉弹意外”被带入宪兵队,王助就忧心忡忡,为此上下奔走到处打探情况,直到半小时前从公司总经理秦国镛那里得到悄息,就立即赶到宪兵总部。在宪兵总部外见到好友,巴玉藻并不觉得意外,于是便躬手道谢。 “禹朋,劳您费心了!”王助连连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其实……” 这时一个提文件包的年青人走过来对巴玉藻说道: “你好!请问您是中华飞机公司巴玉藻工程师吗?” “你是?”巴玉藻疑惑的看着这个年青人,显然他认识自己。年青人从文件夹中取出一份文件和一支笔,面带羡慕之色的说道: “你好!巴先生,这里有一份文件请您签署一下” “这是……”接过文件一看,巴玉藻错愕不已。在这份文件上巴玉藻看到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巴先生,这是私人转赠,瞧!就是路边那辆黑色335型轿车和您毁去的是同一型号。另外赠予人委托我转告您,下次切记不要再行此险事,相比一型飞机国家更需要一名优秀的飞机设计师。” “蕴华,这是怎么回事?”巴玉藻在文件上签字后,王助问仍然处于失神状态的好友,先前在巴玉藻签字时,王助就看到那个工整的楷书签名。 “啊!没……没什么,一个……把那辆车送给我了”拿着车钥匙,仍处于前所未来震惊之中的巴玉藻,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自己的好友。他竟然会送一辆车给自己?看着路边全新的335型轿车,巴玉藻明白为什么此次事件会以一个 “意外”而不了了之。 “是谁送的车,啊!巴工,你们认识?”被激起好奇心的乌尔明一把从巴玉藻手中取过文件,打开一看瞬间愣住了,看到文件上面赠予人的签名,有些不可思议的瞪着巴玉藻。 巴玉藻三人走到黑色335型轿车旁,处于震惊中的三人都没有注意到轿车特别的车牌 “JU-87”,甚至于车牌背景是一只俯冲的兀鹰。这辆汽车是司马个人送给巴玉藻的礼物,做为对他的一种补偿,这个特殊的牌照也是司马为他准备的。尽管西北沿用后世源自欧洲严谨的车牌制度,但是每个人都可以申请个性化的特别牌照,以彰显自己的个性、主张以及骄傲和荣誉,就像司马为巴玉藻准备的牌照一样,不仅有数字、字母,还有图型。 从巴玉藻手中接过车钥匙,乌尔明强压激动的心情启动了汽车,看着身边的巴玉藻,乌尔明明显感觉自己在嫉妒他,这辆车竟然是先生送给他的。 “巴工,咱们到什么地方?设计室还是机场?或者送您回家?”嫉妒归嫉妒,乌尔明以一个司机的身份问身边这个走运到极点的家伙。 “去实业路上的党部!”巴玉藻毫不犹豫脱口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地,几十秒钟前巴玉藻在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王助错愕的望了一眼自己的好友,这是那个一直标榜远离丑陋而罪恶政治的朋友吗? “蕴华兄,你这是……”看到巴玉藻望着车外静思的模样,王助话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而乌尔明则只用眼睛余光扫了一眼巴玉藻。边防军强调军人必须远离政治,要么你选择脱下军装,要么你就离政治远点,对于还没穿够军装的乌尔明而言,对政治那东西根本没兴趣,包括所谓的政党。这辆全新的335型轿车在实业路上高速行驶,车里的人则各自静思着自己的事情,车内静静的,只能听到335型轿车发动机平稳的运行声。 一场突如其来的台风伴着暴风雨肆虐了整个辽南,海面上的狂风暴雨把警备舰队都逼回了港口,这种狂风暴雨并不适合训练,尽管警备舰队为了对抗强大的日本海军进行了疯狂的训练,在舰队内实施 “月月火水木金金”的训练方法,但是此时在天气面前也不得不停下脚步,疲惫不堪的水兵们也得到一个难得的假期。 “6号机能够垂直向目标俯冲攻击,这种轰炸精确程度远远超过水平轰炸,从照片上的精度推断,我绝对有理由相信,使用俯冲轰炸可以击毁敌军战舰,绝对没有任何疑问。当然我们必须重新设计穿甲航弹,目前空军使用的航弹并不能满足我们的要求。我们必须继续支持6号机的研制,即便空军不同意,我们也要单干,包括人我们就是抢也要抢过来。”作为警备舰队航空队长,方成博一接到技研处的通知,就立即意识到6号机对于海军的意义。于是顶着暴风雨从泊于港口的训练舰来到司令部,提出自己的要求,尽管还不太清楚 “掉弹事件”空军最终会怎么处理,但是方成博现在只知道一点,海军需要6号机。 “成博,坐,不要急嘛!”沈鸿烈笑道。方成博是警备舰队组建时从空军挖来的三十多名尖子飞行员中最出色的一员,利用飞机空投鱼雷的攻击战术就是在其手中完善的,现在水上鱼雷攻击机是警备舰队最具战斗力的部队之一,甚至超过特攻部队。 “成博,看一下这个。”在方成博坐下后,沈鸿烈取出刚刚收到的机要电报,是主任亲自发来的,沈鸿烈原本想先处理完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再请方成博过来告诉他这件事,没想到他自己倒先找上门来了。 “这是……”看着手中的机要电报,方成博惊喜不已。 “愣什么愣,还不快从你那群宝贝蛋子里挑些人手,到西北好好学习俯冲轰炸技术,宁可人等机,不可机等人,至于教官嘛,那个乌尔明好像很不错,这次你亲自回西北,看能不能把他拉到警备舰队来,告诉他,在空军他只能炸火车、炸碉堡,来警备舰队能开着俯冲轰炸机炸日本人的巨舰” 沈鸿烈正色对自己的爱将说道。做为一名传统的海军军官,尽管沈鸿烈固执的坚信大炮巨舰才是海军的未来,只有依靠大炮巨舰才能重建海军,但是只要一想到东边近邻强大的海军,沈鸿烈知道警备舰队等不起大炮巨舰。 雪甲午耻这个沉重的负担一直压在每一名中国海军的心里,沈鸿烈会借助一切可以利用的武器装备去完成这个目标。自从警备舰队组建以来,水上鱼雷攻击机队已经用一次又一次出色表现告诉沈鸿烈,飞机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卑职一定把乌尔明带回警备舰队。”方成博立正敬礼回答道,这时雷雨交加的窗外一道闪电映亮了沈鸿烈的办公室。 室外骤然一亮,将海校教室内照得一片雪白,接着教室内又陷入昏暗中,又过几秒钟,远处传来一声霹雳将铝合金窗户震得嗡嗡作响。 “欲建海军,必先铸其精神,无海军之精神,即无海军。”面对教室内端坐的学生,年过半百的沈寿面色淡然的说道,然后转身在黑板上书写一个词: “海军精神”, “水兵们,谁可以回答我什么是海军精神?” 沈寿用鼓励和期许的眼光扫视教室内刚考进海校的学员。在这些学员身上沈寿看到的是中国海军的未来,就像他们把课堂搬上军舰的学长们一样,或许他们还太过年青、或许他们尚未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海军军官,但是在精神气质上至少应该具备海军精神。作为清政府选派的第三批海军留学生之一的沈寿而言,赴英国深造,入格林威治皇家海军学院学习,主修海军大炮和轻武器,兼习海军战术、舰艇指挥及驾驶铁甲舰。毕业后,奉派到英国地中海舰队 “额格士塞兰德”号练习舰实习,在英国三年沈寿最大的收获就是 “海军精神”。 百年来海军被列国称为贵族军种,有人说这是因为建设海军需要大量的资金,一艘主力舰造价可组建数个陆军师,海军相对陆军的确是够 “贵”的,也有人认为是因为海军高陆军一等的服饰和待遇造成了海军的 “贵族”地位。只有这些,海军能称得上 “贵族”吗?贵族之所以是贵族,并不决定于物质上的富足,更多的是一种内在的气质、精神、文化和人格上的优势。被称为 “贵族”是因为海军军人在与钢铁和大海为伴中形成的海军精神,每一名海军军人都是一名精神上的 “贵族”。 “报告长官,海军精神即是战斗精神、科学精神、团队精神、职业精神、世界精神、绅士精神,只有具备这六者方可称为海军之精神。”一个年青学员起身立正回答道,对于海军精神,早在两个月前他们考入海校之后的军训中,水兵前辈们就不断用一切手段让他们明白什么是海军精神,对于海军精神的领悟已经刻到了他们的骨子之中。 “很好,你可以解释一下海军的这六种精神吗?”海警学校重视海军精神的培养,这一点沈寿非常清楚,但是在课堂上沈寿仍然不介意重提此事。 “海军的战斗精神在英国被称为 “纳尔逊”精神,可以用四个字概括:见敌即战,不畏强敌、不惧牺牲、勇于挑战强大对手,即使明知不敌也要毅然出击、战斗到底,以牺牲和鲜血摧垮敌人的精神和意志。军舰作为工业化大生产的最高成就、人类科学进步的结晶,就技术含量和复杂程度而言,没有什么机械可以超越,要操作如此庞大复杂的机械,没有知识、不尊重科学是不行的,毕竟海军是靠技术和知识而不是野蛮和暴力来战斗的…… 所谓海军的 “洋气”,其实是一种反对因循守旧、保守排外,要求放眼世界、积极学习的世界精神。……”年青学员立正回答道,手臂自然下垂贴着裤缝。无论是海警舰队或是海警学校其根基源自边防陆军,自然也继承了边防陆军高度强调军容军风的军律,对于每一名官兵而言,这一切不仅是军姿,他还是军人的魂魄。眼前高度纪律化的学员,让沈寿心中出现了些许隐忧,一些或许看似多余的隐忧。 “先生们!如果你们想在未来的海军生涯中取得成功,你们需要牢记一点, “海洋上的事业属于有灵魂的人。”思维机械僵化的军人,即使再坚韧服从,也不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海军,他或许会是一名好陆军,但他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一名好海军,因为他们的思维太简单了、太程式化了。海军需要独立思考的能力和自我意识,服从和整齐划一固然是必须的,但是海军绝对不需要没有自我意识、不会独立思考,想法千篇一律的 “机器”,海军需要的是有灵魂的军官。”沈寿郑重其事的说道。 这是光绪十二年沈寿进入格林威治皇家海军学院学习时得到的忠告,此时沈寿给予面前这些年青学员们以同样的忠告。此时窗外原本肆虐的暴风雨似乎停了下来,原本在狂风暴雨中嗡嗡作响的铝合金窗户也不再发出金属的吱鸣,海校二期驾驶六班学员们静静思考教官先前说过的那句话,在成为军军官之前首先学会做一个有思想的绅士。 各国建立海军的目的非常简单只是护航以及争夺制海权而已,而潜艇根本就是一个弱者对抗强者的旁门左道,潜艇的目的不是争夺制海权,而是让敌人无法利用海洋,就是执行破交战。换句话说,潜艇就是海洋中的流氓,他存在的目的不是为了自己利用海洋,而是不让敌人利用海洋。 “当德国人和俄国人在选择了潜艇的同时,他们的海洋战略即被潜艇绑架了,海洋战略被绑架的结果,就是束缚了其海军的发展思想,而思想被束缚后,他们便失去了建立大海军的机会以及动力。” “一个把希望寄托在潜艇上的国家,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真正的海军。”尽管来自后世的警言和教训告诉司马,如果一支海军把潜艇视为希望,那么就永远不可能建立一支大海军或者说真正意义上的海军。但是迫于现实的无奈,司马仍然不得不被迫选择潜艇作为警备舰队在短期内形成一定战力的决胜武器之一。潜艇是警备舰队未来攻击日本海军的一个刹手锏,它可以静静的隐蔽于海洋中任何一个角落,出其不意的用几枚造价低廉的鱼雷击沉一艘价值千万的主力舰,而大西洋上德国潜艇进行的破交战,已经向世人证明了潜艇的实力。 窗外,暴风雨依然在继续,只不过风似乎小了点。在方成博离开之后,沈鸿烈便接着批阅手头的文件,这时秘书进来报告: “丁力云少校到了。” “快请他进来”沈鸿烈放下手头的工作说道。伴随急促的脚步声,一位军容严整、敦实威武的军官来到办公室门口: “报告司令,警备舰队特攻部队队长丁力云奉命前来报到。” 沈鸿烈道: “快,坐,请坐。”眼前的丁力云,一副魁梧的身板,微黑的脸膛,留着标准的海军式的光头,看起来差不多有三十岁,其实他才26岁,曾经就读于烟台海军学校,还未毕业便被挖到了西北,参与当时 “一号特攻潜艇”的试验以及特攻部队的组建,论其到西北海军的时间甚至于比沈鸿烈还长出数月,特攻部队的组建早于警备舰队。 所谓特攻部队就是西北的 “潜艇部队”,这一名称沿自最初装备的 “一号特攻潜艇”,他是一种袖珍潜艇,吨位只有不到20吨,但航程却高达300海里,尽管吨位不大却可以外挂两枚重型鱼雷,而且艇头还可以携带一枚600公斤重的磁力炸弹。这种袖珍潜艇是西北制造的第一种海军装备,早在葫芦岛港在建早期特攻部队和特攻艇就被秘密派驻到葫芦岛,在警备舰队成立后被划至警备舰队,但仍然沿用原有的 “特攻部队”名称,即便是从美国购进6艘潜艇装备到特攻部队后,他们仍然沿用这个特殊的带有保密色彩的名称。 先前,沈鸿烈曾经在潜艇基地见过丁力云,行事一向严谨的沈鸿烈对丁力云非常欣赏,尤其是丁力云思路清晰、处事干练、性格坚毅,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其在多次 “远洋航行”时表现出的应变能力,更是让沈鸿烈相信,他是完成这次任务的最佳人选。从西北返回葫芦岛后,沈鸿烈一直在考虑由谁来承担此次任务,思来想去沈鸿烈毫不犹豫的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丁力云,也正式 “点”了丁力云的 “将”。 “力云,边防公署决定进一步扩大潜艇部队,现在已经与国外达成协议,我们要购进一批大型潜艇,海军处研究确定,由你完成此次任务,把那几艘潜艇带回国。”沈鸿烈平静的说道,但是在平静语气的后面,沈鸿烈知道这次任务的风险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或许用九死一生来形容此次看似简单的任务更为合适。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沈鸿烈不会选择让丁力云去完成这个任务,但是这次任务只有最优秀、最出色的军官才能完成,作为舰队司令的沈鸿烈没有其它选择。警备舰队有潜艇,有六艘购自美国吨位仅三百余吨的小型潜艇,还有分布在渤海湾多个海岛上秘密基地中的三十余艘特攻艇。但这还不够,警备舰队需要吨位更大、更先进的潜艇,因为警备舰队面对的敌人实在太过于强大。 “报告司令,卑职保证完成任务!”要接收新潜艇的消息让丁力云嘴角露出难得的笑容,有什么比看到舰队一天比一天强大更令人高兴的事,而且是大型潜艇,到底多大丁力云不清楚,但是至少比自己有点像沙丁鱼罐头的潜艇更大吧。 “力云,先不要高兴太早,你看一下这个。”沈鸿烈取出一份绝密文件递给面前端坐着的丁力云,看来他把这当成一次普通接收装备的任务了,如果那么简单的话需要他去吗?手中标示绝密的文件,让丁力云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脸色凝重起来。仅只凭大脑想象,丁力云都能感觉到所需要担负的危险,甚至于丁力云感觉自己手心似乎在冒着汗水,即便是丁力云几次冒险率艇进入东京湾都未曾有现在这般紧张。 “丁少校,你能完成这个任务吗?”丁力云额头上冒出了汗水,沈鸿烈当然清楚这些汗水是怎么来的,于是便以长官口气问道。 “报告司令,请司令放心,丁力云保证完成此事任务。”丁力云像弹簧一般站起立正大声回答道,军人没有能与不能,永远只有服从与竭尽全力完成任务。沈鸿烈示意丁力云放松,然后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暴雨说: “力云,着手准备吧!挑选出最优秀的官兵,警备舰队的人手你可以任选。”这或许是沈鸿烈唯一能做的了。按照主任的命令,这一次宁可叫几艘军舰开不动,也要优先保证潜艇部队的需要,警备舰队需要更强大、更有效的威慑力量。 “请司令放心,卑职一定不辱使命,顺利带艇回国。”已经平静下来的丁力云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此时丁力云想起警备舰队的第一训诫: “你绝对不能失败!”警备舰队在任何情况下都败不起,这次任务亦是同样败不起。 “丁少校,切记,成功成仁。”在丁力云即将离开时,沈鸿烈如此叮咛道,这次任务实在太过特殊,容不得一丝马虎,作为他的长官,也只能以此言相赠了。 “是,长官。”丁力云坚定的回答,然后拉开办公室厚实的木门走了出去。 “力云,看这副表情,说吧!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看到丁力云走下楼梯时凝重的表情,魏子浩开口问道。 “子浩兄,先回基地再说吧!”丁力云随口应了句,然后便坐上车直奔基地。丁力云知道此次任务如果完成了,对于警备舰队而言是一次难得的机遇,警备舰队的远洋作战能力将得以数倍增加,但是否能完成任务丁力云心里也没有底,尽管回答长官问话时,丁力云回答得干脆利落,保证完成任务。魏子浩看了一眼身旁表情凝重的丁力云,便发动汽车离开舰队司令部地下停车场。 “子浩,我们要去德国接收六艘大型远洋潜艇。” “轰!” “吱”伴着刹车声,魏子浩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身边的丁力云。 第一百三十九章 石油 在太阳还未升起时,伴着长长的汽笛声 “亚美利加号”油轮在驳船拖沓下驶入葫芦岛石油专用码头,装载5000吨石油的亚美利加号油轮刚一靠港,码头工人便开始接驳油管。 “现在中国人就像美国一样需要越来越多的石油了。”年近六旬的美国船长看到石油码头上停驳的另一艘荷兰籍油轮同样在卸载石油,心生感慨的自语道。老船长已经记不清楚在这个码头曾经看到过多少油轮,有美国的、有中国的、有荷兰的甚至于还有日本的,各个国家的油轮从美国、从婆罗洲把中国人急需的石油运到这里,然后经由输油管输送到几十公里外的炼油厂,在那里被提炼成汽车所需要的汽油、柴油。 “可他们却没有一座大型油田,不是吗?他们可以造出世界一流的汽车,可是他们的油管却在我们美国人手中,在我们的油轮上,没有油轮运来的石油,他们的汽车就会趴在马路上。”老船长身边的大副如此说道,如果中国人有油田的话,他们就不需要不远万里从美国、墨西哥、婆罗洲进口石油。相比于中国性能优异的汽车,这或许算是一个笑话或者是种讽刺。 地大物博、资源丰富是世人对中国的形容,似乎中国永远不会缺乏种种资源。中国是个贫油国,自清末起经许多外国专家实地考察,他们认为中国是个贫油国, “中国永远也不能生产大量的石油”。与之相对应的是,过去仅是进口大量煤油,以满足民间照明需求。而随着国内汽车、轮船数量的激增以及高速发展的工业需求,使中国对于石油以及石油制品的需求量越来越大,为了满足工业和动力需求,只能大量进口石油以及成品油。 或许是因为后世中国石油资源不足的原因,使得司马从来没有想过大规模开采中国石油,即便是决定开采二连油田,除了确保西北石油安全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依靠二连油田的开采培养西北的石油开采、勘探技术力量。但是随着国内对石油的依赖性越来越强,在外国控制中国油管的同时,大量宝贵的外汇也随之外流,而这是司马不能接受的,现在显然已经顾及不到这些问题了,对于西北而言最重要的是开发一个大油田。 石油化工产品几乎能用到所有的工业部门中,是促进国民经济和工业现代化的重要物质基础,现代化工业离不开石油,就像人体离不开血液一样。因此,当人类利用能源的历史进入到第三个阶段石油时代时,石油则成为 “工业血液”,谁忽略对 “地球之血”的重视,谁就无法驾驭代表现代文明的工业社会前进的巨轮,它早已不再是简单意义上的 “黑色金子”,而是工业的生命。 “共和六年,全国各关累计进口煤油为17673万美加仑,货值5876.96万关两;而全国各关累计进口石油和汽油、柴油、重油为8763万美加仑,货值3876.96万关两,仅此一项我国在去年外流外汇就接近一亿两,我国用于进口原油和成品油的外汇占全国进口用汇总额的16.7%,而今年仅前五个月根据从各关汇集的数据,我国进口石油和石油制品就几近7000万关两,到共和七年底我国石油进口总额至少超过一亿五千万关两。在巨额财富源源不断流失到国外的同时,随着国内产量与需求量之间的巨大缺口急剧增加,我国石油消费越来越依赖美国和荷属东印度进口石油。 英荷合资皇家壳牌公司在我国分支公司以及美国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和纽约标准石油公司在远东合资子公司 “标准.真空石油公司”掌握我国国内80%石油市场。对于我们中国来说,对我国工业经济发展至关重要的石油来源就只能完全依赖外国供应,在我们为我国实业发展所取得进步而欢呼时,在悄无声息之中,外国列强已经用另一种新式前所未见的 “石油武器”控制了我国工业发展的命脉。 目前,因我国实业工业高速发展,使得我们必须依赖美国以及东印度的石油,这种依赖性是一个致命弱点,缺乏液体石油燃料乃是我国地最大弱点,如我国在未来不拥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大型油田,那么未来外国列强必然会用关闭涉及到我国工业生命的油管来威胁我们接受他们各种苛刻甚至于丧权辱国的条件。”刊登在《西北实业报》头版的《石油!工业命脉》一文立即在西北甚至于国内引起喧然大波。 之前从来没有人意识到石油的重要性,但是文中数字以及分析却由不得人们不警觉,但是在警觉的同时,人们无奈的发现一个事实—中国是个贫油国。若大的中国勉强算得上油田的仅只有一个西北省二连油田,一个年产量仅有三十万吨左右的 “大型油田”,这个产量甚至于还不能够满足西北自身对于石油的需求,更别提整个中国了。 中国需要石油,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大油田,对中国而言已经成为当务之急。原本司马还以为二连油田产量可以满足国内至少未来五年的需求,国内对于石油需求量的激增远超过司马想象。按照能源委员会的资料,目前西北每月石油需求量为6.7万吨,其中陆军和海军的石油消费量占总需求量的35%,并且每月都呈增长趋势。商船队占到其中23%,汽车占22%,铁路及工厂占15%,小城市与小企业发电则占到5%。而二连油田产量只能满足其中30%左右,石油缺口目前只能依靠进口补偿,正如报纸上所言,中国的油管已经完全被外国掌握。 “卡罗林,我需要一个大油田”司马用不容质疑的语气对边防公署能源委员会主管威尔.卡罗林说道,这时候司马当然需要问他要油田、要石油。 “目前警备舰队驱逐舰队、训练舰队每个月正常训练至少需要2000吨重油以及柴油,在未来两年内随着四艘袭击舰以及其它战舰的服役,这个数字将增加至少十倍,未来袭击舰服役后,一般袭击舰一次出海训练就需要上千吨重油。 如果要击败日本海军,我们要么现在开始储备足够的海军用油,要么就自己找到一个大油田,否则届时日本舰队只需要在太平洋阻截油轮,既可令警备舰队军舰全部因无油而泊停于港内。”作为警备舰队司令的沈鸿烈在申请建立海军油料战略储备时如此说道。警备舰队舰船燃料完全石油化是警备舰队的特点,舰队没有一艘燃煤战舰,石油燃料使舰队保证高航速的同时,却使得警备舰队获得油老虎之名,镇海级驱逐舰一次出海训练就需要200吨重油,而现在警备舰队用油几乎完全依赖进口。 “先生,一年多以来,能源委员会以及北方石油公司已经对二连油田进行仔细勘探,二连油田目前石油产量已经接近顶峰值,对此我们无能为力,我们在陕西的考察也未取得太大进展,不过在新疆独山子地区北方石油公司倒是取得一些突破,已经钻井十六口,均已出油,日出油量超过三百吨。 我们相信如果石油运输问题得到解决,独山子油田在未来的产量完全可以满足中国石油需求,当然前提是要等到铁路修通,现在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先修建输油管以保障石油供给,我们已经找到了大油田。”卡罗林扶了一下眼镜平静的说道。 自从一年半以前出任能源委员会主席,卡罗林从来没有放弃在西北控制区内寻找石油,身为能源委员会的主席,卡罗林深知西北对于石油的依赖远高于世界任何一个国家或地区,也正因为如此,过去能源委员会70%精力都在寻找石油。 能源委员会的责任就是解决重要能源问题,它的职责是统一管理各类能源勘探、研究、开发和利用,下设管理石油、煤炭等多个机构,以解决西北日益增长的能源问题,主要负责研究,开发和示范能源技术,调控能源生产、使用、定价和分配,同时还负责中央能源数据的收集、分析和计划。寻找油田一直都是能源委员会所有工作之中的重中之重。 在中国寻找石油甚至于不依靠地质理论作为依据,而是中国各地地方志。能源委员会技术人员根据《新疆图志》记载, “独山子有石油泉二:一在南麓,一在西麓,其色深紫,浮于水面,夏盛冬涸”。而且通过了解早在1909年,新疆地方政府为了增加财源、抵制洋油倾销,出银30万两从俄国 “购置挖油机一座,运置独山子开掘油井,井深七八丈,井内声如波涛,油气蒸腾,直涌而出,以火燃之,焰高数尺”。地方志的记载,地方实际开采出油,让北方石油公司这家西北唯一的石油公司决定在独山子进行大规模的石油勘探、试采,结果令人欣喜,那里是片大油田。缺点是太过偏远,但是相比于燃料安全而言,一定程度上距离或者成本都是可以接受的。 “独山子油田?”卡罗林的回答让司马想起早在半年前,报纸上曾报道过新疆发现新油田的新闻,当时司马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新闻,2700公里以外的石油在没有一条铁路可供使用的前提下,高昂的运费使得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开采利用价值。 “那里距离太远了,用卡车运油,运一车油在路上就要用掉一车油,高昂的运输成本是我们目前无法接受的,将近三千公里的石油管铺设也需要时间,我们需要在东部找到一个新的大油田。”司马毫不犹豫否决了开发独山子油田的提议,燃料安全固然重要,但是成本同样非常重要。 通往新疆的铁路正在修建之中,而汽车运输能力有限,这是制约西北地区油田勘探和原油生产的重要因素。如果石油开采业偏居西北一隅,就不能改变油田不均匀的状况,不能很快发展石油工业,也就不能满足工业发展的需要。因此,只有在东部地区找到石油,使原油生产、加工和消费就近就地结合起来,才能较好适应工业经济发展和国防建设的需要。 “嗯!或许可以到这里试试。”想了一下司马便站起来指着地图上一个位置对卡罗林说道。眼下再将那里做为未来中国的石油储备显然已经不合时宜,未来的中亚、西伯利亚甚至于中东都可以为中国提供石油,现在当务之急是必须拥有自己的大油田,而这里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一来靠近铁路、二来拥有强大的驻军足以保障油田安全。 “黑龙江?这里有石油?”看到地图上的位置,卡罗林不明所以,那里会有石油吗? “有没有石油目前还不确定,但根据我们从一些渠道得到标准石油公司以及日本地质部门的相关情报,在几年前,美国以及日本地质人员都曾在这一带进行过石油调查和勘探,虽然没有发现石油,但是他们的工作却取得一定成效,他们初步了解了松辽盆地东部边缘地层出露情况、地层及构造概况,尤其是美国人,他们认定松辽盆地是一个大型沉积盆地,盆地跨越黑龙江、吉林、辽宁三省,面积约26万平方公里。 在距今7000万年以前的中生代侏罗纪和白垩纪,那里曾是一个大型内陆湖盆,湖中和四周繁衍丰富的浮游生物和其他动植物,进入新生代以后,大量沉积物堆积下来,湖盆逐渐上升、萎缩,形成现今广袤无际、沼泽纵横、泡泊遍布的大平原。通过工作,他们划出盆地边界,勾出盆地内部构造格局,初步建立盆地内部地层顺序。 有一些美国地质人员从其地质构成条件上分析,推测松辽盆地应是一个石油地质条件优越、含油远景极有希望、白垩纪松花江系地层生油储油条件良好的盆地,认为这里很可能存在很厚的生油层”司马对充满疑惑的卡罗林如此解释道。就像二连油田一样,司马把一切都推到美国人头上,而早在二十年前,美国石油公司地质人员在中国到处寻找石油而进行的勘探为所有一切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那里真会有油田吗?为什么美国石油公司会放弃进一步勘探?而且为什么我在美国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消息?”卡罗林不可思议的问道,曾在美国多家石油公司工作的卡罗林很难想象唯利是图的石油公司会放弃进一步勘探,而且自己从来没听人提到过,发现一个地区可能存在油田,这绝对是一个非常轰动的新闻,至少在石油界。 “美国石油公司之所以这样作,可能是因为当时东北处于日本人的势力范围,而日本90%的石油依赖从美国进口,美国害怕日本拥有油田,就失去遏制日本最有效手段。而且你知道日本利用铁路所有权进行歧视性收费,美国企业在那里生存很困难,所以他们才决定对此保密。只不过我们比较走运通过一些特殊渠道得到这个情报。卡罗林,我认为,我们一定要在那里试试。”司马很自然的解释道,这个理由是照搬后世 “美国人在1920年就发现大庆油田”中的理由,这或许是最好的一个解释。 “主任,我记得上个月《中国地质》上有一则报道,春节前西北大学地质系学生在满州里扎赉诺尔煤矿采集矿物标本,他们将采集的矿样带回西北,经大学试验所化验分析,发现矿石样品中含有极其微量的石油类沥青。或许美国人的推断是正确的,那里或许真的有油田。”卡罗林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对司马说道。 尽管在煤矿中发现微量石油类沥青并不是什么新闻,但无疑等于进一步佐证了美国石油公司对那一带可能埋藏石油的推测,更何况那里有构成石油的前提条件,那里在7000万年前曾是一个大型内陆湖盆。 “那还等什么,卡罗林,把我们最好的钻机和钻井队派到那里去,今年年底之前,给我一个大油田,如果1000米找到不到油,那我们就钻到两千米、三千米甚至4000米,要知道我们拥有世界上最好的钻机,卡罗林,我一直都相信你的运气。”司马鼓动道,在地质理论并不成熟的时代,寻找石油往往要看运气。 而司马之所以会提到钻进深度实际原因非常简单,抗战时日本在松辽平原未寻找到石油的根本原因就是 “深度不够”,日本钻探的深度只达到大约700-800米,日本钻探技术难以达到足够的深度。实际上,后世标志大庆油田发现的第一口油井,松基三井,是开钻到1357-1382米之间的油层才出油的,这或许是日本没有发现大庆油田的原因所在。 在司马可不希望和日本人犯同样的错误。作为中国唯一石油企业的北方石油公司拥有近百台钻机大都是西北公司以后世的技术生产的2000-3000米深井钻,甚至还拥有十余部4000米深井钻。源自于后世的钻井技术和钻机技术使得中国拥有这个时代最先的钻井技术,这一点将是开发松辽油田的根本保证。 “这是我的大油田,还需要一份详细的地质资料来加快速度。”在卡罗林离开之后,司马用手指摸着地图上的松辽盆地后世大庆油田所处的位置自语道,这一地区在不久之后将会成为中国的油库,不过若是像历史上那样先详细勘探、再开发,显然不能满足目前国内需求,但是又不能像建设二连油田,靠经纬度定位方式直接钻井,最好的办法就是提供一份相对详细的地质资料。 中华335型轿车是司马和很多爱车人士的最爱,做工精良、外观精美漂亮再加上强劲的马力,确切的说它代表了富裕的西北式的生活方式,当然高昂的价格使得在中国只有少数高收入阶层以及地方实力人物才可以拥有它,它就像中华100型轿车一样是身份的象征。它是参照德国宝马公司战前设计的335型轿车为原型生产,它是三十年代经典设计中的最后一辆。335型于1935年推出,它装有一台3.5升发动机,是326豪华改进型,这种车型直到1941年仍在继续生产,而且成为高级军官的最爱,它并没有大批量生产,总数只有410辆,只不过在这个时空中335型轿车在西北中华汽车公司被广泛生产。 当汽车从柏油公路上拐入寂静的山区后,听着耳边335型轿车发动机平稳的运行声,司马很享受自己驾车的感觉,即便是车在山路上行驶时偶尔颠簸在司马看来同样是一种享受,这种感觉很自由,而这种自由是现在司马很难得到的。 “51区,或许几十年后,这里会成为一个真正的51区。”车上的司马透过车窗朝山上望去在心中感叹着。山体两侧满是树木、荒草,司马知道在这个看似荒凉的山上,此时有上百双眼睛在注意自己这辆汽车。这里是司马的51区,一个在西北军事地图上都找不到的秘密基地,这次来这里是为了在电子资料库中调取大庆油田的相关资料,尤其是地质资料。 “长官,请您下车接受检查。”在一个隐蔽哨卡外,司马座车被拦了下来,穿着迷彩服的士兵仔细检查核对司马的证件,即使是他们已经认出了司马是谁,也没有停下的意思,甚至于连负责搜察汽车的士兵仍然按照规定检查了后备箱,同时把镜子伸到汽车底盘下检查。这一切或许可以用刻板来形容,但是在这里纪律就是纪律,每一个进入这里的人物都必须要经过严格的检查。在经过多次检查后,司马开着汽车驶入隧道,隧道内仍然可以看到进出的卡车,卡车上装着开凿地下基地时开采的石料,这个秘密基地虽然已经开工近两年,但是仍然没有完工,近万名工兵在这里日夜赶工。 “老板,您来了。”亲自把车门打开,张凤阳向刚下车的司马敬礼说道。在听到部下汇报车牌号后张风阳就知道老板到了,所以早早的就等候在这里。 “凤阳,辛苦了!”看着张凤阳肩膀上有些石灰,司马伸手帮其拍了一下。作为基地的指挥官,在过去近两年中,张凤阳就一直生活在基地从未离开过,在春节前司马将其晋升为上校时,一些军官甚至都没听过他的名字,就是当初保安队出身的军官都把这个老板曾经的侍从官给忘记了。 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呆上近两年,恐怕不能只用辛苦来形容。眼前沉默寡言、不善言语的张凤阳在司马心中是51区最好的基地指挥,他对自己的感激是一方面,而更重要的是他永远都没有任何好奇心,永远只知道服从。 “不辛苦!”张凤阳平静回答道,口气和三年前那个衣衫破烂、快饿死的年青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凤阳,等到三期工程完工,把这里的事交给梁副指挥,三年了,你也该休假回一趟老家了。”听到和过去一样的回答,司马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张凤阳显然被这个消息给惊呆了,过了数秒后才反应过来。 “是!” “好了,凤阳,你接着忙你的,我去一下01区。”见张凤阳面带惊喜的神色,司马知道自己的这个礼物恐怕正是他想得到的。在中国人传统观念中,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耳。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很多人在西北功成名就后,总会返回家乡,这是很普遍的自我展示心理,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成就感,他们总是渴望得到乡人的认同。 但是对于大多数西北军军官来说,鲜少得到回乡休假的机会,尤其是在这个特殊时期,这算是司马的一种奖励。司马口中的01区是就是曾经带蔡锷去的那个区域,目前只有司马一个人可以进入那个区域,现在是51区唯一一个投入使用的保密区域。 “米.瓦.阿列克塞耶夫将军希望我们能够继续派出小规模部队协助他们在欧俄地区作战,安娜斯塔西娅女摄政同样希望我军在他们越过乌拉尔山进入欧俄之后,给予俄罗斯像在西伯利亚一样的支持,在圣叶卡捷琳堡结束修整的皇家近卫军已经越过乌拉尔山脉,但是赤俄破坏了沿路的铁路系统,冷御秋请示是否接受俄罗斯人的请求,帮她们修复破损的铁路。” 在边防军作战指挥中心内蔡锷指着桌上的地图向司马请示,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边防军在俄罗斯的战斗以乌拉尔山为止,现在既然俄国人要越过乌拉尔那么边防军的任务也就终止了,不过仍然需要司马的准确命令,毕竟计划随时可以改动,而且现在边防军以及国内民众都期待边防军越过乌拉尔山。 “告诉冷御秋,铁路可以帮他们修,但是速度放慢一些不需要抢修,另外可以派出重炮部队及部分小建制部队协助俄军作战,记住只是协助,让他拿捏好尺度。松坡,咱们要的不是一个统一的俄罗斯,这一点在任何时候都不可改变。”司马仔细考虑几分钟后对蔡锷说道。从51区移动硬盘拷贝了一些资料后,还未及复制出来,司马就来到边防军司令部,蔡锷在过去几个小时中找了自己十几次,开始司马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 “另外,冷御秋和外贝加尔集团军师以上军官致电司令部希望司令部批准进入欧洲,这是他们发来的联名电报。”说话时蔡锷从副官手中拿过电报交到司马手中。 “踏上欧罗巴,雪百年国耻!”电报只有十字,但是司马可以从电报中感受到军官们的期待。 “踏上欧罗巴,雪百年国耻!”面对电报司马犹豫了。 中国军队的军靴踏到欧罗巴的大地上,这是国人做了近八十年的一个梦想,也正因为如此,现在举国上下都在期待军靴踏上欧罗巴的土地,甚至于在战争爆发初期派兵助战的各地督军都电告司令部,希望助战部队中抽出一个排就是一个班也行,并入第一支踏上欧洲部队序列中,当初派兵是为了国家,现在必须要分享这份荣耀。就连司马本人也接到数份电报,从段祺瑞到南北督军,都只有一个希望,让自己的部队分享这个荣耀,但是天知道司马根本没有在欧洲继续作战的计划。 就在司马犹豫不绝之时,西北祥和饭店住进几十名穿便服的年青人,从他们表现上服务员一眼就认出这是一群军人,这是丁力云从警备舰队选调出来的潜艇接运官兵们,今天乘火车来西北集合。 “坐飞艇走?借道突厥斯坦?”接到命令的丁力云错愕的看着路线图。 第一百四十章 啊!欧罗巴!我的爱人 乌拉尔山脉是欧、亚两洲的分界线,在山脉西部是俄罗斯平原,东部是西伯利亚平原,向北它一直伸入喀拉海,向南里海离山脉的开始不远,这里它过渡到哈萨克草原,从它的南端到北端一共长2500公里,在它的北端它平行鄂毕河向东转入海,不论是按鞑靼语称它为乌拉尔山,还是按照俄语的名称叫它博亚斯山,都很有道理,因为这两个词在它们各自的语言中都是 “腰带”的意思,他就像欧亚大陆的腰带一样,把欧亚大陆区分开来。这座绵延数千公里的山脉是从西伯利亚进入欧俄必须越过的疆界。 从位于乌拉尔山东坡的叶卡捷琳堡离开俄罗斯皇家近卫军,选择这样一条路似乎是很明智,这条路最好走,曾经在数百年前俄罗斯冒险家们正是越过这个腰带进入亚洲。 共和七年6月18日中午11时36分,一列由前进型蒸气机车牵引的列车缓缓进入山区平缓地带,在蒙蒙细雨中,在一大片林深树密的原始山林中,越过欧洲和亚洲的分界线,列车散发柞木味的车厢车门后面,一张张东方人的面孔向外张望,他们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似乎千万年未曾变化的森林。 “嘟……”这时列车突然拉响汽笛,晃晃荡荡走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缓缓在森林间停下来,但是这里显然并不是车站。火车刚一停下,就从火车尾部车厢跳下一群扛电影机手持照相机的记者,从他们泛着红光的脸庞上,任何人都可以感觉到他们此时的兴奋,尽管他们强压着这种感觉。扛电影机的摄影师一下火车就打开电影机先拍摄面前恒古未变的森林,然后把镜头对准列车的闷罐车车厢。 这时一个穿士官长军装的士官从火车上跳下来,在他的脖颈间挂着一个墨绿色的亚光军哨,任何一名西北军官兵对于这种军哨都很熟悉,它发出的刺耳而尖锐的哨声就是命令,战场上士兵正是在哨声指挥下战斗,哨声会让听到它的敌人禁不住浑身颤抖。 “滋……”扛电影机的摄像师屏住呼吸稳住身子,把镜头对准胸前挂着数枚勋章 的士官长,同时给了他一个面部特写。在镜头中右额处带着一道蜈蚣伤痕的士官长含住军哨, “嘟嘟嘟……嘟嘟嘟……” 刺耳的哨声打破原本寂静的原始森林,随着哨声响起,数十节车厢同时响起哗啦啦车门被拉开的声音,数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争先恐后的跳出火车,在跳下火车时他们没忘记最后收拾一下军装,以让自己显得更精神些,此时无论是士兵或是军官脸上都扬溢着灿烂的笑容,流露出骄傲的眼神。 “一营集合!” “六营集合!”……随着士官们口令声,刚刚跳下火车的士兵立即按单位在车厢前列队。在列队报数时所有官兵的眼睛总是不住的向西边数百米外张望,眼中带着期待、激动的神色,甚至于可以听到因为兴奋而显得紧张的呼吸声。而数十名记者则用相机忠实记录下这一时刻,尽管此时他们同样兴奋。 “敬礼!”在冷御秋和一众高级军官走下列车,向车厢边列队士兵举起自己的右手行军礼时,执勤士官的口令响起来,军官行礼,士兵回礼,这是西北军的军规。 “哗!”列队的数千名士兵随即行持枪礼,目视指挥官。这时数千名行持枪礼的士兵表情变得凝重严肃,不再有先前的兴奋,所有官兵都轻轻发出低沉的话语: “荣誉!” “忠诚!” “荣誉!” “忠诚!” “荣誉!” “忠诚!”,这是西北军迎接烈士灵柩时发出的低喝,伴着官兵们的低喝声,铁路边气氛随之变得悲壮,他们用这种方式铭记在战场牺牲的战友,用这种方式让他们与自己分享此时的荣誉。 铁路边队列中被西风吹起的数十面军旗迎风飘荡,红色铁血旗上源自春秋战国的白虎冲着西方张牙舞爪,任何人都可以从中感受到铁血战魂。 “中央模范军”、 “山东陆军”、 “河南陆军”、 “广西陆军”、 “四川陆军”、 “云南陆军”……在数十面军旗上可以看到这样的金色字样,每一面军旗代表一个省,西伯利亚并不是边防军一支军队在孤军作战,来自全国各省的部队少则一个营、多则几个师,这是一场国战。 冷御秋注视三千六百名从西伯利亚华军部队中抽调出的精锐,他们都是忠勇勋章 的获得者,因为在战场上立下战功才得到此刻的荣耀,他们将成为几千年来第一批踏上欧洲土地的中国军队。 “士兵们枪上肩,向左转,齐步……走!”没有任何激情扬溢的动员,有的只是口令,步枪上肩时的声响和鞋跟撞击的声音像擂响的重鼓一般在原始森林中回荡。 “向左……看!”伴着军官的口令声,方队中官兵齐步变正步,庄严肃穆的黄色脸孔,落地有声的中国军靴,整齐划一的动作,所有官兵在经过方尘碑时都用骄傲的眼神注视着它。 令所有人心情激荡的方尖碑,外观并不十分伟岸,它被一圈木栅栏围着,高度只有三米左右,在它身上用红漆和俄、英两种文字勾画标出的内容令人神往,碑上刻有相当大的两个箭头,分别指向东方和西方,箭头下用俄英两种文字标出亚细亚和欧罗巴,此外在碑上还有这样的内容:To莫斯科1777.5KM!当第一名中国士兵跨过方尖碑时,意味着一个全新的历史和一个全新的时代开局,中国军队几千年来第一次跨出洲界,到达欧洲的大地上。 “知道吗?我们的军靴现在踩踏在欧洲的大地上,就连我们脚上的泥巴,都是欧洲大地的泥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欧洲,是欧罗巴,是洋人的老家,现在我们的军靴就踩在他们的老家里,知道吗?就是这,就在我们的脚底下。”在战友环绕下,一个胸前挂着数枚忠诚勋章 的士兵对电影机镜头大声叫喊着,脸上带有激动泪水的士兵们用力指着自己的脚下。曾几何时,欧洲军队一次又一次用他们的军靴践踏中国的大地,现在中国军人第一次把军靴重重踩到欧罗巴这个腓尼基公主的娇躯上,士兵们用军靴重重蹂躏欧罗巴的躯体,以此来表达心中难以言状的兴奋。 当记者在西伯利亚铁路亚欧分界线目睹这场盛事的同时,在百余公里外的森林地区,一支数百人的部队正扛着武器在一条荒弃已久的森林小路中行进,部队行军时发出的脚步声在林间回荡。这条山间小路是四百年前俄罗斯冒险家进入亚洲时开辟的通道,随着通往西伯利亚公路和铁路的开通,这条林间小道已被荒弃半个多世纪,偶尔有一些淘金者和矿工、猎人会选择这条路,现在一支来自亚洲的部队,沿着俄罗斯冒险家进入亚洲时的路线向欧洲前进。 “欧罗巴,我的爱人,我来了。”在部队休息时站在山坡上的黄维疆大声喊着,但是看到在路边草地上休息的官兵笑望着自己,黄维疆尴尬的挠了一下后脑笑了笑,作为指挥官黄维疆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合时宜,但是这种感觉真太令人兴奋了,越过这个山脊就等于进入欧洲。20世纪中国早期的文人学子,大都经历欧风美雨的洗礼,浸淫于西洋文化中,回看中国的落后,心态十分复杂。 他们笔下常常出现 “我的欧罗巴哟!我的爱人哟!”之类火热而幼稚的诗句,企图留下游学历程的只字片羽。对于欧洲的印象,黄维疆停留在杂志、报纸上留洋归来学子们的文章 中,他们用各种美妙的词汇来形容这片黄维疆心中神秘的地方。欧罗巴听起来那么的洋气,大概是指一个妙不可言的桃花源似的地方。现在自己终于到达了这里,而且是随着部队,穿着军靴重重踩在欧罗巴的大地上,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这种美妙感甚至于超过了紧张的情绪。 “兄弟们!目标欧罗巴,前进!向着她的裙子底下。”作为三十一团三营营长的黄维疆重新骑上马大声喊道,用这种方式来掩盖先前因为过分激动带来的尴尬,同时靠带着荤腥的话语调动士兵的情绪。哈哈!抓住她的大奶子。” “扯开她的大腿露出她的BB”,官兵们听到营长下达的命令后立即轰笑一团。笑话是笑话,命令是命令,接到命令的官们重新收拾起行装,沿乌拉尔山山坡继续前进,正如黄维疆所言向欧罗巴的裙底位于俄罗斯彼尔姆省前进,尽管官兵脸上带着笑容,但他们中的每个人都知道未来所承担的风险。 一个多小时后,时针指向西北时间十一点钟,此时太阳就要落山了。不过,尽管在这个纬度下黄昏拖得很长,天色却已经非常昏暗,异乎寻常的水汽似乎使天穹降低了,但是没有一丝风把水汽赶走。不过,尽管它们在每一个水平方向上都纹丝不动,但从天顶到天底方向上却不是如此,它们与地面的距离显然在缩小,水气区域似乎离地面越来越近,并且把它们的网一点点收紧,不久后就缚住山脉,好像天外有一场暴风雨把它们从上面赶到下面来似的。山路穿过大块乌云渐渐向上,云层非常浓密,简直快要达到凝聚在一起的程度,山路与水汽很快就融为一体,到时候就算云团不化为雨水,部队在雾气中继续前行也会很危险。 不过,乌拉尔山海拔不算很高,它的平均海拔只有500-1200米,这座山上从来没有永久性积雪,西伯利亚的寒冬会使山上有一些积雪,但夏天太阳一晒就全部融化了,山上任何高度都有植物和树木生长。因为乌拉尔山地区有铁矿和铜矿开采,以及宝石矿床的开采都需要大量工人,所以,在山上经常可以碰见被叫做 “扎沃低”的村庄。战争对生活的摧残总是毁灭性的,卫国 “白军”们总把工人当成赤色分子,而赤卫军又征召了战区所有成年男性参加 “伟大的卫国战争”,矿工们建立在林间的村落此时大都被人们遗弃。 在两山之间开辟的狭道,并不利于部队通行,路上纵横交错的枝条阻碍部队前进的速度,山上因为水汽而产生的山雾越来越浓,黄维疆勒停战马从腰侧文件包中取出防水地图,计算与目的地之间的距离,然后招呼不远处的参谋长俞明辉过来。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到今天晚上午夜之前,咱们就能翻过乌拉尔山到达指定目标。然后……”但事与愿违,黄维疆话音未落,就听到头顶上传来雷鸣,雷声预示暴风雨的来临,而风雨是部队在山路上行军时所需要面对的最大敌人,也是黄维疆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营长,看来老天爷似乎想和咱们过不去。”骑在马上的俞明辉无奈的说道。山路行军在平常并不困难,但在暴风雨中会出现种种困难和危险,突如其来的风雨显然是出发前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的。 “传令兵,命令四队变两队,以强行军速度前进”面对突如其来的暴风雨,采取一些措施是很必要的,黄维疆下达了几条应对命令。 几十分钟后,雨还没有落下,但是天色却完全暗下来,黄维疆骑在马上一边注视前方,一边观察道路两边,官兵肩膀上挂曳的L型手电筒昏暗的光线照亮了这条百年山路。森林中静悄悄没有一点声响,昭示风雨欲来前可怕的平静,除了官兵踩踏在山路砾石上发出的脚步声以及粗重的喘息声外,前方数百米处不时闪亮尖兵排发出的灯光信号。长时间行军使得士兵疲惫不堪,而崎岖不平的道路和闷热难耐的天气更让人觉得烦燥,他们彼此轻声说着各种带荤腥味的笑话以打发这种烦躁,同时舒缓心中紧张的情绪。 “咱们还有两个小时才能翻过乌拉尔山。”黄维疆看着地图对身边俞明辉说道。 “让兄弟们再快点,最好赶在大雨到来前翻过去,咱们时间有限,必须抢在俄国人炸毁铁路桥之前占领那里。”看了一下天色和远处不时出现的闪电,俞明辉回答道。三营执行的任务是在近卫军、护国军以及集团军主力越过乌拉尔之前,穿插到距离乌拉尔山40多公里外的丘索瓦亚铁路桥,抢在赤卫军炸毁铁路桥之前占领并牢牢的钉在那里。 “传令兵”黄维疆同意俞明辉的提议,必须要抢在暴雨之前翻过乌拉尔山。 正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惊雷,就好像成千上万尖利的震耳欲聋的哨声穿透平静的空气,一道刺眼的闪电划过,借闪电光芒,黄维疆看到远处山峰上高大的松树在扭动,大风将起,有的树木或是老了或是扎根不牢,没能抵挡住狂风的袭击,被折断的树干在岩石上弹来弹去,然后穿过狭窄的山道,在部队前面数百步远的地方,落入大路左边的深渊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起风了!”方才的一幕让黄维疆和俞明辉彼此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两人明白,接下来的路将会很危险,自然力量发威时带来的危险甚至于超过持枪的敌人。狂风夹杂闪电,使原本骑马的军官和骑兵纷纷从马上跳下来,拉着马缰改为步行,在狂风肆虐时还骑在马上行军无疑是和自己的生命过不去。 此时,空中雷电发出暴烈的巨响,简直可以和战场上大炮的轰鸣相提并论,似乎每一声惊雷都在部队头顶上响起,以至于早就见惯大场面的士兵们时不时抬头朝天上望去,自然的力量总会让人感觉恐惧。此时暴风变得更加疯狂,两山之间的山路,自然形成一个漏斗形,狂风从山口猛烈的涌进去,好像风筒一样,土石和被吹断的树干从山坡上往下滚落。 “立即带上钢盔,所有人贴紧崖壁行进。”在闪电一瞬间,看到飞石、树杈滚滚而来,军官大声呼喊着。此时空中闪电笼罩住两山之间的狭道,震耳欲聋的雷鸣声接连不断,地面在电闪雷鸣中微微震动,似乎在发抖,就好像地动山摇的威力使乌拉尔山感到恐惧一样。就在这时天空中开始下起雨来,豆大雨点在狂风中变得猛烈非常,穿着雨衣的官兵顶风冒雨,在一片漆黑危机四伏的雨夜里奋力前进,泥泞的道路导致不断有人摔倒在地,前面摔跤后面扶,后面摔跤前面拉,虽然头顶上不时有飞石、枝干飞过,但是却没有人停下前进的脚步。 丘索瓦亚河地球上唯一一条流经两大洲的河流,从亚洲到欧洲它的长度为700多公里,两侧高达近百米的峭壁间一座铁路桥横跨两岸,这座铁路桥是进入欧洲的必经之地,二十年前,数千名俄罗斯工人用数年时间才架设了这座雄伟的铁路桥。 站在桥头身穿雨衣的乌斯洛卡夫从山顶上眺望,周围广阔的空间尽收眼低,雨雾弥漫的树林中,树木像一簇簇灰色的尖顶赤卫军帽一样刺向天空,桥上的士兵在军事专家指导下在铁路桥桁梁的上弦、斜杆以及下弦上安装炸药,一旦白军出现在河对岸,就要按照命令炸毁这座雄伟的铁路桥。 “一群杂碎”当乌斯洛卡夫看到几名神父和修女被士兵赶到围着铁丝网的院子里,于是忍不住冲那群人吐了口唾沫,神父、修女和富农、地主一样都是是最坚定的 “白匪”支持者,俄罗斯人民的敌人,为了应对白匪进攻,根据上级命令部队逮捕了附近十几个村庄的神父、修女和富农,然后集中关押起来,明天用火车运到城里。 “我们将用能够驾驭的红色恐怖的鲜血,去清洗我们的通条和枪栓。”想到团里政治委员同志的演讲,乌斯洛卡夫朝院子走了过去,尽管雨滴声响彻一片,但是乌斯洛卡夫还是可以听到从院子里传出的女人们的哭喊声和尖叫声。 “这些该死的杂种”听到女人们的哭喊声、尖叫声以及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乌斯洛卡夫知道那些士兵在做什么,于是便停下来,站到空无一人的哨位里点着烟斗,并不时朝传出尖叫声的院子看去,乌斯洛卡夫很想像士兵们一样肆意在那些贵族夫人、小姐的肉体上发泄自己的欲望,但是乌斯洛卡夫显然不能和普通士兵一般自由。 “这群该死的士兵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吧!”十数分钟后,院子里的尖叫声、呻吟声仍然没有停止的意思,乌斯洛卡夫骂了一句然后走向院中。站在桥上的军事委员看着乌斯洛卡夫走向院子时,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挂着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他爱俄国,愿为俄国付出生命,他无数次听政治委员说红色恐怖的正当,但却从不相信。 “谢卡夫,把那包炸药朝上移动一下,还有那一包!”咬着嘴唇感觉到嘴中血腥味的军事委员大声对桁梁上安装炸药的士兵喊道。 院子里数百名犯人冒雨坐在湿濡濡的材垛上,透过破烂的门和窗户,乌斯洛卡夫可以看到醉醺醺的士兵正趴在或尖叫或呻吟的女人身上挺动身体,他们身下夫人、小姐们因挣扎而晃荡的白腻肉体在昏暗灯光下透出无比的诱惑。感觉口干舌燥的乌斯洛卡夫看到院子里几个刚刚押过来的修女,其中一个修女模样很漂亮,于是乌斯洛卡夫一把把那个修女扛在肩上大笑道: “走,狗娘养的白婊子”然后不顾修女的尖叫和挣扎扛着她朝院外走去。 院子里的一个神父指着他大声喊道: “魔鬼!魔鬼吞噬了你的良知!……”乌斯洛卡夫将肩膀上挣扎的修女抛给门旁的卫兵,一把揪过神父的脑袋夹到胳肢窝里,抽出腰间匕首,然后轻轻一抹,连血都没有溅出来。被卫兵抓住的修女惊恐的尖叫: “神父可是上帝的眼珠,你……”接着便昏了过去。 目睹这一幕的卫兵为难的说: “指挥员同志,至少要三人以上才能决定处决啊!”乌斯洛卡夫在死去神父身上擦了一下匕首,大笑着说道: “在这里我就是三人委员会,我要掀翻他们的天灵盖,叫雨水洗洗他们反动的脑灰质,今天不过是用匕首,我们要是落在白匪手里,他们会用铡刀、会用战马把我们分尸。” 然后扛起晕倒的修女,朝院外走去。院子里被眼前这一幕吓得浑身瑟瑟发抖的人们则跪在地上划着十字架,他们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现在唯有乞求上帝,保佑亲爱的阿列克谢沙皇军队打到这里,解救每一个人,此时他们甚至于已经忘记在一年前当沙皇被推翻时,他们中的一些人还曾高唱革命万岁。 三营八百多名官兵艰难的在山路上走了五个多小时,终于到达距离丘索瓦亚河十多公里外的休息地点,这是一片密集的原始森林,此时已邻近午夜,原本肆虐的暴风雨已经停了下来,树叶上不时滴落雨水。一天一夜艰难行军,使得许多官兵脚上起满水泡、血泡,甚至有人脚上的水泡、血泡与鞋袜粘在一起,每走一步都痛得钻心,在休息时所有人都脱掉软胶底军靴,彼此挑水泡、血泡,随后各自从背包里取出双干袜子和干胶鞋换上,此时,三营官兵人困马乏,来不及选择地方,随便吞了几口干粮,就地躺下很快进入梦乡。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他是俄罗斯人! 凌晨,森林中仍然弥漫着雨雾,几名手持武器身上披着伪装网的军人出现在河边的草丛中,透过河道上迷蒙的雨雾黄维疆眺望丘索瓦亚河,但几乎分辨不出河岸的轮廓。 “狗钻篱笆找空子。”这处距离铁路桥数公里的坡地,是越过丘索瓦亚河唯一的登陆场,赤卫军守桥部队在西岸,如果从东岸进攻,恐怕部队还未占领铁路桥,桥就被他们炸断了,所以只能潜入西岸,在守桥部队反应过来之前,率先抢占铁路桥,拆毁安装在上面的炸药。 在黄维疆身后,数十名战士从硕大背包中取出橡胶充气筏,然后用脚踏充气泵为其充气。这种橡胶充气筏是西北边防军特有的装备,橡胶充气筏的重量仅只有百余斤,但是却可以将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送到河对岸,在河道密布的西伯利亚,灵活方便的橡胶充气筏在一次又一次奇袭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这时对岸亮起几点若明若暗的灯光,是昨夜就已经过河的尖兵排发出的信号。 “过河!”看到对岸的灯光信号后,身披伪装网的黄维疆下达了命令。随着一声令下,数十名披伪装网的战士扛着六艘充气艇冲到河边,把充气艇被推入河道,随后跳上充气艇的士兵立即用工兵铲滑水,朝对岸划去,河道中的水雾为行动提供了掩护,大雾中只能听到轻微的划水声。几分钟后,第一批六十名士兵乘充气艇到达对岸,在他们发出信号后,东岸的战士立即拉绳子将充气艇拖回到东岸,前后不过二十来分钟,三营两个连近四百名官兵全部到达西岸,充气艇发挥完作用后即被放气掩埋在河道边的草地里。 在丘索瓦亚河铁路桥东岸森林中,依在草丛中的俞明辉通过望远镜打量远处的铁路,丘索瓦亚河东岸的铁路完全被破坏,炸断的路轨、烧得只剩下残骸的枕木,在圣叶卡捷琳堡被边防军占领后,残余的赤卫军在西撤时沿路破坏了路上所有的铁路以及加水站。 “这就是丘索瓦亚河铁路桥”从望远镜中看到那个横跨两岸百米悬崖上的铁路桥雄姿,俞明辉明白了集团军司令部为什么会同意俄国人的要求,派出精锐部队袭占铁路桥。俞明辉可以想象当初修建这座路桥的难度,桥一旦被炸毁,西伯利亚铁路即被切成两断,没有几年时间根本不可能重建。 雨雾弥漫的铁路桥西岸,沙包工事后赤卫军士兵不时抬头朝东岸张望,自从得到白匪越过乌拉尔山的消息后,这里所有人都紧张起来,恐惧心中弥漫,他们清楚的知道白匪对待赤卫军战俘的手段。 “但愿……保佑!”一个留着俄国式大胡子的老兵抱着步枪看着东岸在心中祈祷道,中间几个字被他省去了。在赤卫军中神父和上帝都是反动的,是不可以接受的,如果向上帝祈祷会被认为意志不坚,而遭到政治委员严厉的惩罚。 “桥头处赤卫军大约有两个连约两百人看守,俄军主力三个营兵力约一千两百人左右,无炮兵,均驻于铁路东侧谢瓦村,距离铁路桥大约400米,就是这里……”在西岸距离铁路桥不到500米的森林内,金昊哲指着地图向营长汇报敌情。昨天夜里在营主力休息时,金昊哲就带着尖兵排四十名战士乘充气皮艇潜入西岸,在主力到达前完成对铁路桥一带的侦察,摸清敌军兵力配署。 “他们在桥上安放了多少炸药?炸药安装在什么位置?” “俄国人在铁路桥桁梁上弦、斜杆以及下弦上安装45包炸药,从外表观察应为俄军制式三公斤炸药箱,一旦引爆丘索瓦亚河铁路桥会被完全炸垮,这是炸药位置标定图。”金昊哲拿出铁路桥结构图说道,在结构图上标定了炸药安置位置。为了弄清炸药的安放位置,昨天夜里金昊哲带着搜索排的几名士官,近距离观察铁路桥上的每一根桁梁,三公斤制式炸药箱根本无法妥善隐藏,而且俄国人显然没有隐藏的意思。 “通讯兵,立即把A区炸药位置通知壁虎。”看着结构图上标定的炸药位置,黄维疆喊来一直和自己保持一米距离的通讯兵,通讯兵背负一部六年式无线电台,用电台不仅可以和对岸俞明辉带领的部队联系,使用偶极天线时可以向几十公里外的团部发电报。 “壁虎、壁虎、我是蟑螂、我是蟑螂……”通讯兵接过标定图纸,立即拿起话筒轻声呼叫东岸的部队。如果将这一幕拍成照片拿到后世网络上,无线电爱好者一定可以一眼认出通讯兵背负的电台是有名的 “71型2W短波电台”,也就是后世电影《英雄儿女》中主人公王成面对包围上来的美军通过报话机向指挥部高喊 “向我开炮”时背负的71型2W短波电台。 如果说有什么最值得西北军自傲,恐怕就数完整的通信体系,基于五十年代初国产电台技术的无线电通信体系,一直装备到营级。以九一型100W短波电台为原型的六式100W电台装备到军师之间; 以八一型15W短波电台为原型的六式15W电台,装备到师团之间;以七一型2W短波电台为原型的六式2W短波电台,装备到团营之间;而野战时营连排之间架设磁石电话,完备的通信设备使得集团军司令部可以直接指挥前线的排级甚至于班级部队,当然确实需要的话。因为所采用的电台都是基于上个世纪50年代的技术水平,边防军装备的电台都是采用指型玻壳电子管。 而六式2W短波电台整个电台包含发射机、接收机和接收用组合干电池,共重16kg,另配一米带负荷线圈顶部辐条鞭状天线、4米顶部辐条鞭状天线和44米偶极天线等附件,需要一个通信兵来背负行军和使用。采用一米带负荷线圈顶部辐条鞭状天线时通报5-10公里、通话3-7公里;使用4米顶部辐条鞭状天线时可通报40-55公里,通话10-22公里;采用44米偶极天线通信距离约为60公里。 六式2W短波电台在行军时只能背着电台用鞭状天线边走边接收,发射时,必须停下来,电台需要7.5W电源。严格的讲,六式2W短波电台并没有达到移动通信必须的 “动中通”要求,即通信双方或至少有一方在运动中进行信息交换,而只能算是一种可搬移的通信,或称之为游牧通信。尽管存在种种不足,但是作为移动战术通信工具,在这个时代六式2W短波电台仍然是一种堪称完美的战术通信设备,全世界目前也仅有西北军装备有这类性能先进的战术电台,这些电台是西北军战斗力的倍增器。 “一连长,你们连带上6枚跳雷、6枚定向雷,再带些反步兵雷,在这里构建阻敌阵地,记住,战斗一打响你们必须要把俄军主力给我死死钉在此处,能做到吗?”指着地图上俄军主力营地和铁路桥之间的那片开阔地,黄维疆对身边一连长命令道。从俄军主力居住的村落到桥头只有400米,部队通过这片开阔地最多只需要一分半钟,要保证战斗胜利,必须要布设一个连在此处打援。 “一连长你还有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内必须布置好一切。”看了一下时间,说话时黄维疆连头都没抬。 “是!”李清云大声回答道,立即带领部队朝指定目标赶去。 两分钟后,当李清云带领部队到达指定位置,稍微观察了一下地型,立即决定按战术教材要求在这片满是农田的开阔地带布设一个梅花地雷阵,梅花地雷阵是边防军战术教材中在开阔地型布设有限雷场的一种布雷方式,源自司马从后世抄取的一个战例,可以最大限度发挥少量雷的杀伤力。 布设雷场非常简单先埋设一枚地雷,再在其周围一定距离画一个圆,在这个圆上每间隔60度埋设一枚地雷,这样,7颗地雷就组成一个小梅花阵。随后以这个梅花阵为中心,半径200米的圆周线上每间隔60度再布设一个小梅花阵。这样,敌人若进入雷场,不管怎么走都会遭遇至少一个梅花阵,一个梅花阵中只要有一颗雷炸响,慌乱中的敌军步兵再趟响阵内其它地雷的概率就很大。 防御雷区的布设位置不能离己方阵地前沿过近,否则一方面雷区会在敌军炮火准备中被摧毁,起不到作用,另一方面过近的雷区也会限制防御部队反冲击。按照防御雷场布设规定,必须把地雷埋设到敌军阵地前沿。 身上披着插满杂草伪装网的几十名战士在麦田掩护下,趁着凌晨昏暗的光线,潜入距离村庄不足百米的位置,随即开始按规定布设雷场。披伪装网的战士用工兵铲在地上挖了一坑后,随后从背包里取出一枚4公斤重的六式跳雷,这种跳雷曾在买卖城防御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也是西北军的主力野战地雷,他的原形是二战德军地雷,西北军士兵通常叫它 “断子绝孙雷”或者 “太监雷”,在战斗时,地雷先弹射到齐腰高再爆炸,致命的霰弹向水平方向射出。 “咔!”地雷保险栓被抽出时发出细微的声音,埋设好地雷的战士随即在六式跳雷分叉引信上覆盖上一层青草,然后沿来时的路径撤回阻敌阵地。设于林地田野上的阻敌阵地中,官兵已经用工兵铲构建了简易的卧射单人掩体,强于土工作业从来都是边防军的特点,在伪装网保护下单人掩体被隐蔽在林地田野间的杂草丛中,一块一米见方的单兵伪装网在战场上的作用,甚至于不亚于战士们手中的步枪。 在李清云指挥连队官兵布设阻敌阵地的同时,黄维疆带领二连以及搜索排潜到铁路桥左侧草丛中,草丛中的战士们透过薄薄雨雾看着在桥头阵地上来回走动的俄军,搜索排战士手持微声手枪、冲锋枪静静的等待着,如同猎豹一般随时准备给桥头俄军士兵致命一击。在几乎可以听到战壕工事后俄军士兵的说话声时,黄维疆脸上露出冷笑,此时黄维疆已经认定自己可以成功夺占铁路桥,俄军的警惕性实在太低了。 赤卫军尽管拥有正规军的名义,但是实际上根本就是一支缺乏训练的民兵武装,桥头前简陋的布防,甚至于都没有布设暗哨,只有几处无法隐蔽的流动哨,连西北的武装工人都比他们更专业。 “行动!”黄维疆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到了约定时间,于是立即下达了行动命令,早瞄准流动哨的搜索排战士随即扣动微声枪的扳机,二连一百八十余名官兵也同时跳出草丛,冲着最近的战壕甩出手榴弹。 “妈的,白婊子”浑身酸软的乌斯洛卡夫睁开眼睛刚要起床,背后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让乌斯洛卡夫骂了一句,然后冲地上的女人吐了口唾沫。丰满臀部的女人静静躺在地上一张破毛毯上,任由腥臭的唾沫吐到自己脸上,浑身疼痛的女人脸上挂着泪水,一动不动的看着屋顶,双手反绑的她也只能这样静静的看着屋顶。 看到地上裸体女人呆滞的模样,乌斯洛卡夫想起昨夜的一切,自己让这个女人像狗一样趴着,用马鞭抽她的屁股还有裸背,后来当自己进入她的身体时,这个女人不停的尖叫着,她身上的汗珠和泪水甩到自己身上。 “白婊子就是白婊子!”想到昨夜这个女人双目紧闭不住呻吟的模样,乌斯洛卡夫下身再一次勃起。这个修女很漂亮、很诱人,可惜却是一个下贱的白婊子,此时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但是在床上却像妓女一样的呻吟。 乌斯洛卡夫看着躺在破毛毯上的女人,看着她那柔和匀称而修长的曲线,尤其是胸前两座高耸坚实的乳峰,虽是躺着,仍如覆碗般高高挺起,这对漂亮的丰乳随着她的呼吸而上下晃荡。乌斯洛卡夫忍不住吞了口气,尽管这个女人是个可恶的白婊子,但也是个非常漂亮的白婊子。对于过去只是铁矿工人的乌斯洛卡夫而言,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可以得到这么漂亮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修女。 就在乌斯洛卡夫从床上站起来的时候,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寂静的清晨。 “走火?”听到枪声的乌斯洛卡夫先是一愣,然后朝窗外看去。就在这时屋外响起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密集的机枪声、步枪声以及接二连三的爆炸声,让乌斯洛卡夫明白这不是走火,只穿裤头的乌斯洛卡夫急急忙忙穿上裤子,提着手枪朝门外冲去。而原本地上目光呆滞的修女在听到枪声时,脸上露出无法言表的惊喜,浑身疼痛的修女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在修女看来,此时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意味着自由,意味着解放。 “榴弹手,把俄国人的机枪敲掉。”在俄军重机枪喷吐火舌的同时,被机枪火力压制的士官大声喊道。 “咚、咚!”几名榴弹手几乎同时扣动榴弹发射器的扳机,数枚43毫米榴弹随即飞向正肆意扫射的俄军机枪工事,伴随几声剧烈的爆炸,原本肆虐的机枪哑巴了。 “砰、砰、砰……”在路桥附近房间里的俄军士兵依着门窗试图抵抗突如其来的袭击,十几枚呈抛物线甩出的手榴弹隔着铁路被扔了过来,其中几枚准确落入了门窗中,随即从房间门窗处喷出数团爆炸产生的烟雾。 “快,启爆炸药,炸毁大桥”冲出房间的乌斯洛卡夫大声呼喊,迎着弹雨朝距离房间二十多米外一个土木工事跑去,那里是乌斯洛卡夫的指挥所,按照命令乌斯洛卡夫应该住在那里,一旦遭到敌袭就立即启动启爆器,但是……那个该死的白婊子。 “快,炸掉大桥,伊万你干了什么?”当乌斯洛卡夫冲到指挥所就看到军事专家伊万正蹲在地上,大喊着让其炸毁大桥,可是话音未落,乌斯洛卡夫看到地上连接启爆器的电线竟然被割断了。 “你这个白匪。”看到被割断的电线露出紫铜芯,乌斯洛卡夫才想起这个军事专家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一名反动军官。 “开枪吧!”伊万见乌斯洛卡夫将手枪对准了自己,于是便平静的说道。被迫出任赤卫军军事专家后,伊万已经看到太多所谓的赤色恐怖,伊万心中深爱俄罗斯,即便是侵略者也没有屠杀过俄罗斯人,俄罗斯人自己在屠杀自己,现在他选择了自己认为正确的解救俄罗斯的方式。 铁路桥方向传来的枪声和爆炸声惊醒了驻扎在谢瓦村的赤卫军主力,从睡梦中惊醒的赤卫军士兵在指挥员和政治委员的命令声中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提着步枪沿通往铁路桥的土路跑步前进,心急如焚的他们显然没料到有一只部队正在磨刀霍霍的等待着他们。 “英勇的士兵们,快,为了俄罗斯,把白狗赶回去。”跑在队伍最前面的政治委员手举一面红旗大声呼喊着,红色是革命者最喜爱的颜色,它象征激情、牺牲以及革命,一些人甚至说他们喜欢红旗是因为它和血液同色。 在赤卫军中政治委员的作用除了严肃军纪之外,最大的作用就是在战前为士兵们作种种思想动员,不过每一个人都知道,如果必要的话他们绝不吝惜于用子弹作思想动员。 “士兵们,为了俄罗斯,我们要让赤色旗帜永远在俄罗斯大地上飘扬,杀光那……”可这一次这名政治委员的动员只进行了一半,举着红旗的他还未来得及把话说完,脚下就踩到一枚地雷,六式反步兵雷就埋在路边的草地里。 他听到了爆炸声,眼瞅着自己的两条腿断裂,两只脚带着黑色的牛皮军靴飞了起来,他没有看到自己的血,在一刹那间血没涌出来。他看到路边一棵树被摧倒了,他想站着,已经不可能了,两个支撑点都已不存在,他被地雷中的炸药炸飞了起来,手中仍然握着红旗的他飞出数米后狠狠摔倒在田地中。落在田地里的身体又压发一颗反步兵雷,黑色的硝烟从身子下升起来,半边屁股和小腹被炸没了,发出一声惨叫,这叫声还没落下,整个身子象被猛烈的激流托起来,被巨大的旋涡冲得翻转起来,而那面原本握在手中的红旗,落在地上时斜插在田野之中。 “站起来,狗娘养的,你们快站起来,继续前进,绝不能让白狗占领铁路桥。”在地雷的硝烟还未散去时,后面的政治委员用力踢打着趴倒在地的士兵,同时不断用手枪冲着空中鸣枪。除了一个听到爆炸声跑来的女卫生员外,没有任何人理会路边几名被炸伤的士兵,任由他们发出痛苦的嘶叫声。在政治委员和指挥员连踢带打之下重新站起来的士兵开始小心翼翼的朝前走,他们仔细看着脚下泥泞的道路,生怕踩到地雷,泥泞的路上可以看到政治委员被炸碎的肢体以及断肠。 “你们是一群胆小鬼、懦夫,快跑起来,像一个俄罗斯男人一样。”听到远处枪声和爆炸声已经稀落,但是却没有听到爆破铁路桥时应该发出的剧烈爆炸声,一名走在队伍中间的一级政治委员大声咒骂着小心翼翼前进的士兵,同时用力推踢着士兵以让他们跑起来。 “如果再不加快前进速度,就被视为俄罗斯的叛徒,白狗的支持者。” “砰、砰……”在政治委员以及指挥员的枪声和咒骂声以及威胁下原本小心翼翼前进的士兵开始绝望的加快了前进速度。 “突!”前排一名像发疯一样疯狂前进的士兵并不知道自己踩到一个分叉引信,在他跑出数米后,伴随一声轰爆声,一个黑色钢柱从地下弹射到半空中,随即在人群中炸开,数百枚直径五毫米左右的钢珠立即以千米高速飞向四周,数十名赤卫军战士下身一片血污发出阵阵惨叫,摔倒在泥地中的一个士兵先想到腿,伸手去摸,摸到一把肉条,腿还在,但是当他努力低下头看自己下身的时候,却看到裤铛间翻出一大片冒血珠的肉。 “我个娘,这些赤卫军不怕死可是。” 趴在掩体后的战士看到百米开外被跳雷爆炸的惨状吓坏的赤卫军,在指挥员呵令下又冲了过来,在心里骂了句,同时瞄准一个举着红旗的政治委员。 “政治委员是赤卫军的灵魂,只要消灭了政治委员,他们就会失去抵抗意志”在西伯利亚取得的经验使边防军官兵们都知道,在战场上要先消灭对方的政治委员。赤卫军的政治委员和指挥员此时非常镇定,也同样非常顽强,在他们严令下原本已经胆寒的部队整理队形继续前进。没走多远,又一声炸响,几十名士兵被跳雷炸翻在地,下身被炸烂的赤卫军士兵捂着下身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喊声。 这时,他们已进入大梅花阵地中心,接连的爆炸把俄国人的意志摧垮了,即便是政治委员和指挥员的严令也无法发挥作用,有什么比下身被炸碎更让男人感觉恐惧的事情,队伍随即一哄而散。惊恐的士兵向不同方向跑去,接下来是更多的爆炸,道路上、田地里不断有跳雷被炸到半空中爆炸,数百名溃散的俄军士兵被炸倒在地,捂着下身惨叫不断。 一连官兵们看得清清楚楚,至少有数百名俄军士兵被炸倒在这片开阔地上,一部分侥幸逃了回去,还有一部分士兵趴在原地不敢移动。一般情况下跳雷炸不死人,但是却没有任何男人愿意被炸到下身。恐惧在士兵心中弥漫,即便是先前高喊前进的政治委员此时也同样被周围的惨状惊呆了,数百名伤兵捂着下身发出惨绝人寰的嘶喊声,正在抽去他们心中的勇气,没有任何人愿意变成太监,即便是意志坚定的政治委员。 当增援的上千名赤卫军被数十枚跳雷炸得寸步不敢移动时,铁路桥头的战斗已经结束,数十名工兵飞速攀上铁路桥的钢铁桁梁,拆除桁梁上的炸药包,桥头战斗顺利的超乎想象,仅仅只有两名战士牺牲十余名战士受伤。 “是你切断了电线?你叫什么名字?”黄维疆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赤卫军军装的俄罗斯人,这个人不是普通士兵,应该是赤卫军指挥员,黄维疆很好奇他为什么会切断炸药的连接电线。 “哒!”伴着靴后跟的撞击声,伊万冲中国军官敬了个军礼。 “伊万.伊万列里维奇,俄罗斯赤卫军第一九六团军事专家,祝您健康!”典型的俄罗斯军官行礼方式。 “军事专家?前俄罗斯陆军军官?”听到对方的身份,黄维疆明白了伊万为什么会切断电线。 军事专家,是赤卫军中一个特殊的职务,他是俄国政府为了增强部队战斗力而强制征召旧俄军队军官,他们以 “军事专家”的身份担任部队的指挥员或参谋,不过他们的权力极为有限,甚至于根本没有任何权力。在赤卫军中,俄国社工党在连以上单位都派了政治委员和非常委员会特派员,只有各级政治委员才有最后决定权,出任军事专家的旧俄军官仅仅只有建议权而已,如果他们制定的作战方案没有起到作用,通常都会被政治委员或特派员下令处决或者送回莫斯科,回到莫斯科后等待他们的同样是死亡。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战场上往往有很多军事专家会主动向皇家近卫军或护国军投降。 “前俄军三三二团上校团长”伊万如实回答中国军官的问题。 “你自由了!你是回家还是去近卫军?要烟吗?”黄维疆从衣袋里取出烟抽出一根对其说道。 “知道吗?我深爱俄罗斯,但我今天却背叛了俄罗斯。”点着烟的伊万摇摇头平静的说道,然后走到悬崖边,朝周围看了一眼,心情复杂的看着扛枪朝谢瓦村跑去的中国士兵,此时那里传来密集的机枪声,清脆而尖锐的枪声不是俄罗斯的马克沁机枪发出的,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告诉伊万一个事实,中国军官的部下正在射杀俄罗斯人。 “我是俄罗斯人!”平静的吸完烟,伊万朝周围辽阔的山脉望了一眼,对数米外的黄维疆说道,然后纵身跳下百米高的悬崖。 “长……长官,他这是怎么了?”传令兵被眼前一幕惊呆了,愣愣的问身边的营长。 “他是俄罗斯人!”黄维疆平静的说道,同时冲那个叫伊万的俄罗斯军官跳崖的地方敬了个军礼。对俄罗斯的忠诚让他选择背叛赤卫军,又是同样的忠诚让他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第一百四十二章 “俄罗斯的神圣传统是在危机和不幸的时刻,自愿站起来,贡献自己的财产和生命,为上帝、全体人民和国家的事业战斗,这就是我们的白色理念。”白色是沙皇以及贵族的颜色,自俄国内战爆发以来,就曾经有人形象的将其称为 “红色与白色的决战”。现在俄罗斯内战的颜色在发生变化:变得越来越白,左倾狂热将农民推到了白色一方。 本来,从西伯利亚到乌拉尔地区地沃人稀,任何俄罗斯人所要做的仅仅只是拿把斧头砍下柴火,然后烧融冻土就能成为衣食无忧的富农。但是却因为社工党一味镇压所谓的 “白匪走狗支持者”乡间的富农,使得俄罗斯皇家近卫军一眨眼变成了一支拥有五十万人的农民军,一支靠宗教、传统和仇恨武装起来的军队。一位被赤卫军俘虏的 “白狗”在被外决前曾指着他们大喊道: “土地属于我们,面包却属于你们;河流属于我们,鱼却属于你们;森林属于我们,木材却属于你们。沙皇在位的时候,我们还有黑面包,可是现在我们却连野菜汤也喝不上,因为即便是野菜也是余粮,现在我们要用武器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尽管那个 “白狗”的怒吼声没有改变被处决的命运,但是无论是伊尔库茨克的沙皇政府或是莫斯科的苏维埃政府,都明白一个事实,赤俄在俄罗斯境内执行的余粮征集制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战局,帮助了阿列克谢沙皇政府,万恶的余粮征集制度把农民重新推向了沙皇的怀抱。 当太阳升起时一队身穿契尔克斯军服,歪戴羔皮帽的哥萨克骑兵出现在光秃秃的草原上,马上的骑兵看到一个冒烟的农舍,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农舍里的柞子树树叶迎着风哗哗作响,而马厩已经空了,木制的农舍给烧焦了,残骸仍然冒着黑烟。当骑兵走到村庄井边,他们终于遇到一个头发花白、怒气冲冲的哥萨克人,他背着一支别丹式步枪,一双不大的眼睛中闪动着狂怒。 “滚开!”老哥萨克大声喝喊道。任何人都可以体会到压抑在他心中的愤怒,在他的大腿边跟从着一个七、八岁的少年,少年手中拿着别丹步枪的刺刀怒目而视着眼前的这些哥萨克。 “知道吗?这是我的家,我像只狗一样从乌克兰跑回这里,白天黑夜的逃避革命、逃避该死的一切,革命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想回家,我的马累死了,我就徒步走,双腿累得走不动了,我就扒火车,我回到家了。我以为……看看现在他们给我留下了什么。”老哥萨克面目并不可怕,他愤怒的指着眼前的一切大声咒骂着。在说话的时候,原本闪动着愤怒的眼睛流出泪水,他三个儿子和德国人打仗战死他没有哭过,即便是自己也被征召到军队,他同样也没有哭,可是现在他哭了。 从谢瓦村败退的赤卫军在经过时把他的马动员走了,甚至于在临走前又把他家那点可怜的粮食给动员走了,临了又以抵抗入侵者的名义,放火把他的家烧掉了。看着眼前被烧毁的房屋,老哥萨克想起三十年前自己带着妻子赶着大马车来到这里时的情景,是自己和妻子一起盖起了这座房屋,在这里开垦了属于自己的田地,可是现在一切都失去了,曾经所有美好的回忆都化为了灰烬。 “老爹,哥萨克人流血但绝不流泪,我这里还有一匹空闲的马,马上的哥萨克已经战死了。”库兹玛沙夫对老哥萨克发出了邀请。 “我还有一个孙子”老哥萨克擦掉脸上的眼泪回答道。然后看了孙子一眼,她的母亲和一个外乡人跑了。 “再小的哥萨克都是最好的战士,他叫什么名字?”库兹玛沙夫看着手持刺刀目光倔强的小男孩,然后示意后面的部下牵来一匹马,男孩或许不大,但是只要是哥萨克,他的血管里就流着战士的血。 “瓦里沙,瓦里沙.斯捷科夫斯基,走,像个哥萨克一样,去杀死那些赤狗。”老哥萨克毫不犹豫踩着马凳上了那匹主人已经战死的顿河马,然后又把男孩抱上了战马。为了生活能够继续,失去一切的老哥萨克选择和他们同行,像个哥萨克人一样用战马和马刀去挣取自己的食物和生活的权力。 “像个哥萨克一样”坐在马背上的男孩在口中喃喃的重复着爷爷的话语。 “长官,我们到什么地方去?”骑在马上的老哥萨克问身边的库兹玛沙夫。 “老爹,我们去丘索瓦亚河铁路桥,那里已经被阿列克谢沙皇邀请来的中国军队占领了,不久后皇家近卫军就会到达,我们在那里等他们,阿列克谢沙皇和安娜摄政会带领我们恢复俄罗斯的传统” 库兹玛沙夫如实回答道。 一年前和所有哥萨克一样,革命后库兹玛沙夫骑着马背着枪回到了位于伏尔加河的家乡,但是曾经梦想的平静生活并没有因为革命成功而到来,万恶的征粮队摧毁了库兹玛沙夫的农庄,当他们还要征走库兹玛沙夫的战马时,他选择重新骑上战马拿起步枪和伙伴们杀死征粮队,然后成为人们口中的匪徒,为了生存广阔的俄罗斯大地是库兹玛沙夫的战场。两个月前,厌倦了这种生活的库兹玛沙夫做出一个决定,到西伯利亚去,重新回到沙皇的麾下,像个哥萨克人一样,用马刀去夺回曾经属于自己的生活。 一路上库兹玛沙夫的队伍从最初的几十人增加到现在的五百多人,这些战士中有哥萨克、有乌克兰人、有俄罗斯人,他们大都和库兹玛沙夫一样是普通农民,征粮队摧毁了他们生存下去的希望。几个小时前库兹玛沙夫的骑兵击溃了一支赤卫军部队,从俘虏口中知道 “残暴的入侵者”中国军队已经越过乌拉尔山占领了丘索瓦亚河铁路桥,皇家近卫军即将进入欧洲,库兹玛沙夫才会决定抄近路去丘索瓦亚河铁路桥,等待皇家近卫军的到来。 裹着件宽大制式T恤的达莎看着桥头上布防的黄色皮肤的东方人,是他们解救了自己,救了所有人。空气中仍然弥漫着硝烟味,尽管有些刺鼻,但是达莎却能从中感觉到安全,而这种安全感正是桥头那些东方人带来的。 “是他!”达莎看到不远处一个中国战士坐在战壕土丘上,怀里紧紧抱着步枪,趴在大腿上写着什么,是他用刺刀挑开捆住自己双手的布带,然后看到自己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模样,又从背包里取出一件衣服扔给自己,就是现在自己身上这件墨绿色的短袖衫。想到那个士兵怜悯的眼神,心中感觉到一丝暖意的达莎很难想象这就是赤卫军口中 “残暴的鞑靼人”。 “在东方中国,有两种人,一种是残暴而愚昧的鞑靼人,但那只是少数,还有更多的是 “汉人”,他们和我们一样是文明人,他们曾经创造了世界上最伟大的文明,温文尔雅的性格并没有在战场上帮助他们赢得胜利,在近三百年前他们被残暴的鞑靼人击败了,然后鞑靼人统治那里建立了清国,鞑靼人想把文明的汉人变成和他们一样肮脏、粗陋的野蛮人,直到几年前他们才通过革命取得民族解放,然后立即取得了惊人的成就……”达莎想到自己曾在报纸上看到的一篇文章 ,当时市面上很多商品都是中国人生产的,也因为如此,报纸上才会报道这些。 达莎走过去,在距离 “汉人”士兵不远处坐下来,然后静静看着正在写信的战士,仔细端详这个士兵的脸庞,这些东方士兵看起来都很秀气,并不像俄罗斯男人那样长相大都显得有些粗陋。刚写完信的战士突然打了个哈欠,给达莎一种甜甜的感觉,他像个孩子一样。抬起头的战士看到坐在自己面前的俄罗斯女孩,是昨天院子里那个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俄国女孩。没想到她洗去脸上的污泥后,看起来这么漂亮,一头漂亮的金发,微微翘起的鼻子,园鼓鼓的小嘴,再配上好看的下巴。 “达莎!”见面前的东方人注意到自己,达莎走过去坐在他身旁介绍自己。一个女人坐到自己身边让这个战士感觉有些紧张,连忙朝一边闪出一尺。达莎跟着挪动了一下,在身边战士的腮帮上吻了一下,战士显然没料到会发生这么一出,像是踩到地雷一样,连忙跳起来,抓起步枪后退数步,同时将步枪背带背在肩膀上,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俄罗斯女孩。 “你小子交上艳福了,这个俄国女人看上咱们小二柱了,二柱快上,给咱们中国爷们挣挣脸去,等退伍了把这个金发娘们带回家当媳妇。”一旁正在修整工事的士兵看到眼前这一幕立即哄笑成一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战壕边这对小男女身上,对于俄国女人向战友示爱,士兵们并不陌生,这些事情在士兵们看来就像战场上的调味品一样,调剂枯燥乏味的战地生活。 “我爱上你了”脸色微红的达莎看着在战友调笑中面红耳赤的战士说道。 “你……你……”背着步枪的二柱听到战友们的哄笑,看着脸上带着笑容的俄国女孩,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打断了二柱的局促不安和战士们的哄笑,所有战士都在第一时间操起武器,用警惕的眼光看着远处数骑飞驰而来,直到看到在他们身边有一个骑在马上的边防军士兵后才放下武器。当为首的几名军官带着铿锵的马刺跳下马之后,士兵们好奇的打量着戴圆筒皮帽,腰间扎着有褶武装带的俄国军人,这些俄国军人并不是皇家近卫军,他们是什么人?库兹玛沙夫向黄维疆举手行礼。 “听说你们是阿列克谢沙皇邀请来的中国军队,感谢你们看在过去的友谊上,给予遭受不幸的北方邻居无私帮助,你们拯救了俄罗斯,谢谢你们,欢迎你们的到来,朋友!”眼噙泪花,伴着靴根相击的喀嚓声,库兹玛沙夫冲面前的中国军人立正敬礼。 圣叶卡捷琳堡远郊的一座贵族庄园,这里是女摄政安娜斯塔西娅疗养的住所,女摄政在疗养仅只在伊尔库茨克沙皇政府和皇家近卫军高层中流传,几个月来因为身体原因女摄政再也没有接见过任何一名将军,仅只接见内务大臣波多金先生。众所周知血友病困扰着罗曼诺夫家族硕果仅存的沙皇阿列克谢和安娜斯塔西娅摄政,因为身体原因沙皇阿列克谢更多的时候是在治疗,仅只是做为沙皇政府象征,而繁重的政务全部压在只有18岁的安娜斯塔西娅公主身上,她也样患有血友病,同样需要疗养。 “啊!充满苦难的罗曼诺夫家族,愿上帝保佑他们!”将军和高官们如此说道,除了向上帝祈祷之外,他们同样无能为力。当然在祈祷的同时,他们不会忘记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大肆聚敛钱财,除了挪用公款、贪污受贿之外,他们甚至于不惜贩卖中国提供的援助物资。毕竟他们的财富大都在欧洲,随着革命爆发他们失去了全部财产,现在只是挽回损失而已。作为内务大臣的波多金对于这一切以视而不见的态度对待,这更助长了他们的气焰,甚至于他们都在暗自祈祷 “但愿女摄政殿下能够疗养至永远”,所以自从安娜斯塔西娅以疗养的名义住进这座庄园后,几乎没有任何人会去打扰她的疗养,所有人都在抓住这个机会挽回自己的损失,天知道好日子什么时候会结束。 在充满法式风格富丽堂皇的走廊内,十几名女官神情紧张的听着房间内传出的尖叫声,而身为内务大臣的波多金紧张的来回走动,甚至于手中还夹着从未吸过的香烟,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忧虑和紧张表情。 “啊……”房间内传出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声音不断传到外面,波多金和杨若欣心急如焚的看着传出惨叫声的金色房门,汗水顺着两人的额头滑落下来,两人神情紧张的彼此对望一眼,一位是内务大臣一位是宫廷女官,此时除了担心之外根本无能力。 十数分钟之后 “哇……哇……”一声洪亮的哭声从房间里传出来,代表一个新生命降临到这个世界上,走廊内的人们喜形于色,宫廷女官们激动的脸上带着泪水,彼此拥抱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穿着白衣的医生刚一走出房间,就被所有人团团围住,波多金和杨若欣紧张不已的看着用手帕擦拭汗水的女医生,医生是从西北医院乘飞艇赶来的。 “波多金先生,杨若欣小姐,一切顺利,公主殿下现在很好,是个男孩,母子平安。”医生的话音一落,波多金像是虚脱一般无力的靠在走廊墙壁上,不断在胸前划着十字,同时在嘴边轻声自语。 之前的几个小时对于波多金而言犹如地狱一般,如果……波多金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清楚知道安娜身体情况的波多金,知道生育对于她而言几乎等于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生了,生了,终于结束了,上帝保佑!” “雪莉……”听到医生话放下心来的杨若欣喊来身边一个正处在激动中的侍女轻声对她交待了几句,听到房间内传出婴儿的啼哭声,焦急等待了几个小时的杨若欣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然后缓步走进来。 透过窗户上薄薄的窗纱照进来的阳光,使杨若欣看见床上安娜脸上红润,安娜是个漂亮的女人,此时她眉目中虽然略有少女的青涩,但主要却孕涵了少妇的妖娆,在白皙皮肤衬托下越发耐看,躺在床上的安娜正专心的看护身边的婴儿。 “吉娜,他是我的儿子,漂亮吗?”透过余光看到刚走进来的杨若欣,安娜便面带喜色的轻声问道,声音很轻柔似乎是怕惊醒睡梦中婴儿一般。 “公主殿下,他就像天使一样漂亮!”看着在襁褓中安睡的婴儿,杨若欣如实回答道。 “吉娜,他的名字叫彼得.亚历山大耶维奇.罗曼诺夫,相信他一定会喜欢这个的名字。”用手指轻抚着襁褓中的儿子,安娜头也未回的说道,此时安娜眼中只有自己的儿子彼得.亚历山大耶维奇.罗曼诺夫。 “彼得.亚历山大耶维奇.罗曼诺夫”杨若欣盯着目光慈爱注意儿子的安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在口中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作为公主殿下的贴身女官,杨若欣自然知道襁褓中那个婴儿的身份,但是安娜却给他起了一个俄罗斯的名字,罗曼诺夫。杨若欣感觉自己的双腿变得似乎有些麻木,甚至都无法移动脚步。 “彼得.亚历山大耶维奇.罗曼诺夫,彼得.亚历山大耶维奇.罗曼诺夫”放下手中的电报,司马喃喃的重复着这个名字,彼得.亚历山大耶维奇.罗曼诺夫,这个斯拉夫味十足的俄罗斯名字,而且在他名字后面还后缀有罗曼诺夫,这个俄罗斯皇室的姓氏。但那是自己的儿子,或许司马看似很开通,但是司马仍然是一个非常传统的中国男人,自己的儿子用外国人的名字,随母姓,一时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彼得.亚历山大耶维奇.罗曼诺夫”司马再一次在口中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这个俄罗斯名字说起来非常绕口,远不像中国名字容易上口、易记。 “或许?”想着那个拥有蓝色眼睛与金黄又带点红色头发的女孩,司马从她为孩子起的名字中隐约猜出她的本意,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给她和孩子一切,才会用这种方式希望能够给予孩子一些补偿吧!一个俄罗斯皇室贵族身份,这或许是对他最好的补偿。 “还好没有血友病”尽管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竟然叫了个外国名,但是看到他的检验报告,一直以来司马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他并没遗传母亲身上的血友病,这是司马最为欣喜的事情,至少自己的儿子是健康的。 “老板,恭喜你!”一直静站在一边的石磊见司马表情复杂,便开口恭喜到。尽管是一个秘密,但是石磊仍然为此感到高兴,毕竟老板有了一个儿子,作为下属自然为他高兴。这件事在西北只有几个人知道而石磊就是其中之一,做为调查部首脑,石磊无论是在伊尔库茨克皇宫或是圣叶卡捷琳堡公主身边,都安插了不少眼线。听到石磊的恭喜,司马哭笑不得叹了口气,和安娜之间是意外,而他同样也是一个意外。 “主任,根据从伊尔库茨克皇宫传来的情报,沙皇阿列克谢的病情最近两个月持续恶化。皇太后玛丽亚多次致电公主殿下希望她返回伊尔库茨克,看来玛丽亚皇太后希望如果沙皇阿列克谢发生意外的话,摄政殿下能继承沙皇皇位,不过我们的医生诊断认为,阿列克谢目前的身体情况,至少在未来一年内,不会有任何意外。”听到老板的叹息,石磊嘴角没来由的翘了一下,随后取出一份简报。 石磊口中的玛丽亚皇太后,就是尼古拉二世的母亲,沙皇阿列克谢以及安娜斯塔西娅的奶奶,一位来自丹麦的公主。在俄国革命爆发时她正在英国,因此幸免一死,几月前,得知自己的孙子和孙女得以幸免,便立即动身由海路从英国到海参崴,然后乘火车到伊尔库茨克。 “腐败之都?”石磊汇报的内容并没有引起司马的兴趣,反倒听到伊尔库茨克的名字时眉头忍不住跳了跳,伊尔库茨克现在在报纸上的别称不再是带领俄罗斯复兴的临时首都,而是 “贪污之都”或 “腐败之都”。尽管西北报纸上鼓吹中俄友谊、中俄携手并肩,但是报纸上仍然可以看到相当的负面报道,除了关于白军力量分散、战斗力不强、军纪不严、残暴等等之类的报道外,更多是针对伊尔库茨克贪污腐败的报道。 在西北军帮助下,阿列克谢宣布自己是俄罗斯合法继承者,承认外债,建立政府,政府中有亲华代表。尽管协约国支持伊尔库茨克,但却没有正式承认俄罗斯帝国政府,西北仍然是他最大的支持者,也是最大的援助者。但是大量的援助以及贷款并没有发挥应用的作用,西北提供的援助成为大部分伊尔库茨克官员中饱私囊的机会. 在整个西伯利亚市场上,老百姓可以买到西北援助的军衣、食物以及药品,甚至于边防军还曾在赤卫军游击队身上缴获西北援助的武器弹药、食物药品,为了钱俄帝国官员以及将军们可以出卖一切。对于伊尔库茨克的贪污腐败国内舆论根本无法接受,因为物资是中国人的物资,即便是以贷款的形式提供给俄国人,但是现在中国仅仅只得到移民权。 “老板,他们越贪污、越腐化,不是越符合我们的利益吗?过去需要通过政府出面才能得到的东西,现在只需要商人们自己出面就能得到,咱们中国商人最喜欢爱票子的官员,也最善于对付这种人。”听到老板的话石磊面无表情的说道。贪污腐败对于俄罗斯而言不是件好事,但是对于西北而言并不是一件坏事,如此而已。 “但愿腐败的风气不会影响到西北”不可否认石磊说得是事实,也正是因为如此司马才会对报纸上的报道视而不见,即便驻西伯利亚部队要求惩治俄国将军盗卖武器的报告也同样不予回复,但是司马却不得不担心腐败之风影响到西北,官员贪横敛财往往是出卖国家的先兆,大多数人出卖国家利益正是为了钱财,有时候因欲望而生的贪婪就像传染病,一旦国商在俄罗斯习惯用金钱开路,会不会将其转到西北?建立在酷法之上的清廉在银弹攻击下能坚持多久?是司马不得不担心的问题。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合乎法律? “职业新闻记者协会成员相信,公众启蒙是正义的先驱,民主的基石。新闻记者的职责就是通过追求真实,提供关于事件和问题的全面公平叙述,达到启蒙公众的目的。来自所有专门领域和媒体的有责任感的记者,都努力彻底和忠实的为公众服务,职业正直感是记者信誉的基础。追求真实并加以报道,新闻记者应该忠实、公正和勇敢的搜集报道和转述信息。”站在路边焦急等车的任明图脑中浮现起几天前在报社的宣誓誓言. 从内地来到西北的任明图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选择了记者职业,作为新人记者任明图知道今天的第一次采访将意味着自己职业生涯的开始,这次从西北来张家口就是为了获得一个新闻线索。不过老天好像专门和任明图做对一般,当任明图大清早怀着雄心壮志下了火车后,刚完成采访,就开始在这里等车,可是十多分钟过去了,竟然没等到一辆公共汽车,包头的电车并不像西北那般普及、班次更不像西北那般密集。 “白牌车!”就在这时任明图看到远处一辆轿车驶过来,见车牌是白牌,原本急不可耐的任明图脸上露出笑意。白牌车是政府公务用车,按照边防公署公车使用规定,只有在处理公务时才能驾驶使用白牌公务车,如果任何人有急事,可以在路边拦下白牌车,只要车未坐满且顺道,就可以搭乘。政府公务用车任何人在有急事时都可以搭乘便车,政府公务车是使用纳税人的税收购买,作为纳税人的他们自然有权在有急事时搭乘顺风车。 若是乘客有什么心里话,还可以在车里和官员聊几句,这是司马参照后世古巴的经验制定。在后世的亲身经历使得司马对官员身上的霸气、官气,厌恶至极点,在西北司马推崇官员平民化,而这则是促进官员平民化的一个举措。 “指不定还能得到新闻线索呢”想起不少前辈或多或少因为搭乘白牌公务车,而在和车内官员聊天时得到一些新闻,任明图心里充满期待,任明图期待第一次搭乘政府公务车会有意外收获,像自己前辈一样从中获得一些新闻线索。看到那辆白牌公务轿车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任明图自信满满的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站在路边停车站牌处,伸出右手握拳坚起大姆指。 “嗖!”白牌公务车并没有按照任明图的设想停下来,轿车丝豪没有减速的迹象便从任明图身边驶过,以至于任明图瞬间愣了一两秒钟,几乎是本能反应,任明图立即记下急驰而过公务车的车牌号 “西Z1736”。 “这或许会是个大新闻!”在这辆黑色公务车没有停下的瞬间,任明图意识到自己得到一个超出想象的新闻,这个新闻甚至于比自己正在采访的新闻更为重要。 公务车拒绝停车、没有减速迹象,在倡导官员平民化的西北绝对是不可接受的事情,至少在到西北的数月,任明图还没有听说过有人碰到过这种事。 “会不会是车里的官员有什么要紧公事?”尽管意识到自己抓住了一个新闻,但是任明图仍然忍不住在心里为未停车官员开脱责任。 毕竟人们对西北官员鲜有指责之处,清廉官员、平民化作风、快捷的办事效率,这一切都让国人称赞不已,西北官员几乎是清廉、平易近人、无官威的代名词。 “上午没有任何公务出勤记录”虽然心里为那辆公务车 “拒载”找了几个借口,但是出于职业本能,在完成采访后任明图还是来到张家口市政府查找那辆公车的信息,西Z1736是张家口警察局局长配车,但是让任明图意外的是那辆车竟然没有任何公务出勤记录。 “你好,我想问一下,按照边防公署制定的公车使用条例,使用公车是不是先登记用车理由,然后才能出车?”用相机拍下公务用车出勤登记表后,任明图问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对这个年青人的问题很诧异,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些问题,尽管公车在使用上有严格规定,但是规定是规定,实际使用时总不能太过呆板不是。 “嗯!这个……嗯!原则上的确如此,不过你也知道,有时难免因为事情紧急,所以在特殊情况下会有一些先出车、后登记,而且你也知道,这用车……” “好了,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公车在使用时存在不规范的现象,甚至于存在公车滥用的事实,这些没人管吗?”从工作人员的口中,任明图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至少在张家口公车使用条例并没有被认真执行。任明图不禁暗自庆幸没有以记者身份来查询此事,否则工作人员不会提及这些。工作人员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像学生一样的年青人,他也太幼稚了。 “管?西北条例很严格,可是别忘了这里是张家口,不是西北” “当所有人的目光被西北市眩目的外表给吸引的时候,谁会注意到在西北市以外西北边防公署辖区其它地区和城市的一切呢?人们眼中西北市是一个秩序井然的现代化城市,可是在其它西北城市呢?那里是不是也像西北市一样是人们口中的净土!”在任明图离开张家口市政府后,想起数月前在学校读书时,曾在报纸上看到的一则报道。 “或许西北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净土”想到公车滥用,任明图相信在边防公署辖区各省,一定存在其它问题,恐怕不仅仅只是公车滥用,或许还有更严重的问题,只不过未被外人获知而已。 “而记者的作用就是将执行中出现的问题报道出来,发挥舆论监督作用,记住我们是记者,我们的职业是记录报道事实真相,而不是歌功颂德马屁精。”任明图想到进入报社工作的第一天,总编对自己说过的话。犹豫了十几分钟之后,任明图去最近一家邮电局,任明图决定要深挖与之相关的新闻。西北出现了问题,在来西北之前,任明图将西北视为心中的圣地,而现在发现问题后,任明图决定要尽自己的力量做些什么,无论是为了心中这块圣地或是出于职业的敏感。 “聂主编,我发现一个新闻……” “公车滥用?鸟大的事啊!你是记者?你想要新闻是不是?而且还想要大新闻,我给你指条路,要不要由你自己决定。”茶馆里一个中年人面对这个乳臭未干的年青记者,边喝茶边随意的说道。眼前这个记者竟然要报道公车滥用,多大点事儿,这种事也值得上报。听到线人这么说任明图不禁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并不愿意提供公车滥用的资料,反而要提供其它新闻。 “大新闻?是什么?” “年青人,公车滥用在西北根本不是新闻,大家都在私用公车,公车不需要自己买,而且有专属司机,烧油也不是自己的,就是咱们主任大人想管也不好管啊!谁知道处理的是公务还是私事,反正就百十台公车,也花不了几个钱,所以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而已。你要是想要大新闻,我给你指条路,回去翻翻5月25日张家口日报,要是你有胆量、有魄力,你就能从里面挖出一个天大的新闻,不过劝你一句,为你自己好,回西北吧!有时候大新闻并不见得都能上报,天底下不都是和西北一样的地方。言仅于此,谢谢你的茶!” 中年人说完话就离开茶馆,只留下不明所以的任明图呆坐在那,没反应过来的任明图并没有注意到,当中年人离开茶馆时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街头枪击”、 “罪犯当场击毙”在图书馆翻看报纸的任明图看到报纸上豆腐块大小的新闻,眉头皱成一团,除这个新闻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大新闻。 “难道这个案子里还有其它内情?”报纸上不到三百字的新闻,让任明图心中揣测文中提到的这个案件,这个案件很简单,无非是一个口内新移民在多次失业后,产生厌世心理,因违反治安条令而被惩戒后,对一些人心怀不满,进而购枪行凶,罪犯行凶杀人后被到达现场的警员当场击毙,表面上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刑事案件,至少表面上如此。 “要是你有胆量、有魄力,你就能从里面挖出一个天大的新闻”, “胆量?魄力?”想起那人说过的话,任明图不禁感到迷茫,在潜意识之中任明图意识到这个案件绝对没有表面上这么普通,也许其中有什么大阴谋,内藏阴谋即意味着新闻。新闻记者需要具备的就是骨气、胆量、魄力! 出了市区往北有一段绵延千里大同至宣化的明长城,是历史上明王朝为防御鞑靼、瓦剌入侵所建,到张家口这一段城墙顺东、西太平山山势蜿蜒而筑,到两山交界处余下百余米,一座十余米高的城楼拔地而起,屹立于谷中,此即清代顺治元年(公元1644年)增筑的塞外雄关大境门,正中门楣上,刻有 “大好河山”四个正体大字,每字足有一米见方,气势豪放,笔力苍劲。 “大好河山!”任明图望着城门楼上的四个字在口中轻念道。任明图知道大境门门楼上四个正体大字是边防军攻克张家口后,由司马亲笔书写。无论是边防公署或是边防军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保卫这片大好河山,而不为一已私利。 “大爷,我听说过去这里住着不少各地来讨生活的百姓可是?”坐在茶棚里的任明图看着面前一片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问茶棚老板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经过调查任明图发现根源最终直指眼前这片建筑工地,如果没有强制拆迁或许就不会有街头枪击案。 “可不是,过去俺就是住在这,在这住了二十多年,说拆就拆了,谁让现在厂子多了,工人要买房子,房价、地价一天一个价,过去十八省百姓到了张恒随便支个棚子就能住人,那像现在……哎!都是昧良心的黑心鬼整的。”老人吸着旱烟看着繁忙的工地,说话时眼中带着愤愤之色。 “大爷,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当时是咋个拆法?”任明图随口问道。 “拆法?他们就是一群活土匪,咋拆!强拆!你不搬,他们请一群地痞逼你搬,那群地痞比土匪还土匪,你不搬连打带踢的给你轰出来,个个都提枪带刀,要是敢反对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茶棚大爷面带愤愤之色嚷骂道,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恐惧,显然对当初的经历心有余悸。 “他们强拆房子,打杀住户,那你们为什么不报警?不反抗?难道警察和市政府就不管吗?”任明图显然不理解这个大爷为什么害怕,更不能理解为什么不报警、不抵抗,如果事情发生在西北,任明图相信那些人就是拼命也会保住自己的家。有人想夺他们的家,得先问他们手中的枪。 “报警?知道这家地产公司的老板是谁?是市长大人的表舅子,警察局局长是公司里的股东,连那些个议员都在公司入股。再说他们手里还有这块地的地契,这地方打前清起就是公地,可不知怎么的,就成了他们的私地了。依他们的说法,我们占他们的地没收地租,反而一家赔了一百块给我们,就已经对得起我们了,张恒的天他娘的早黑了,这里的官都是他娘的一群官官相护的狗东西,天下乌鸦一般黑,这报纸上话说的再好听,也顶不了个屁用”吸旱烟的大爷口气中透着无奈,显然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全中国都是如此,在这再怎么着还知道避避人。 “大爷,那个张锁栓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不?”被惊呆的任明图问道。 “你是说锁栓,他爹让那群畜生打成重伤,病死在医院里,是个爷们都会去杀人,去杀那群狗娘养的,可惜那帮子黑皮狗去的太快,要不然……哼哼!死了也好,省得落到他们手里受尽活罪。”吸着烟的茶棚老板愤然说道。 “大好河山!哼哼……”当任明图再次看到大境门正中门楣上的四个大字时,心中只剩下了嘲讽和愤慨,张家口的一切超出任明图的想象。 西北虽然禁烟赌但却没有查禁妓院,只是将妓院纳入规范管理。张家口妓院分成四等,云兰阁就是其中的一等妓院,这一等妓院在当年只有达官贵人才能逛得起。云兰阁是一栋天井式江南风格的两层四合楼,木制楼梯、地板,精致的扶手,一个个独立小房间门窗都是木制镂空的,绿色的门窗,红色的柱子,顶棚则主要是以绿色为基调的花式图案,艳丽的颜色营造出十分热烈的气氛。 “李大爷,您可来啦!凤可想死您老人家了”一进妓院任明图耳边就传来风尘女子的媚笑声、打情骂俏声,任明图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约自己来这。 “这里的姑娘都是来自江南各省美女,大都是强卖来的,这儿是张家口官员的销魂窟,也是磨去人身上骨气和自尊的去魂地,当初从西北分派来此的官员,大都是在这去掉了他们身上的骨气和自尊,我也是其中之一,这外面的客人有大半都是各部门的官员。”喝酒的王义仁似笑非笑对面前年青记者说道,只不过笑意显得牵强。 “男人,酒色之徒也!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都无法拒绝美色诱惑”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一切?为什么这些事做得这么明目还能哄过所有人?你为什么相信我会一查到底?你就不怕东窗事发之后,自己身陷牢笼吗?”任明图向王义仁问到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 几天来的调查张家口的一切除了用触目惊心和暗无天日来形容之外,任明图不知道能用什么来形容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谁能想到一个距离西北市只有几十公里的城市,一个看似和西北一样清廉的地方政府,竟然从上至下都烂完了。政府官员、警察局警官、议会议员、甚至于包括报社和地产公司一起,在张家口结成一个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他们利用手中的权力变公地为私地,开发地产谋取私利。而且最让人恐惧的是,在表面上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的, “合法”拍卖公地,合法开发,除了拆迁过程中会碰到些许阻力之外。 “张家口距离西北最近的工业区只有不到二十公里,所以在张家口投资的商人不比西北少。两年前,在这只要花200块钱就能在城里买到一处不错的四合院,现在即便是出了大镜门,买一处社区楼房也需要600多块,建一个社区至少能挣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现在地比什么都值钱,也比什么都挣钱,上个月张家口卖出了两千多套新房,那些工人只要干上三个月,就能用银行贷款买下房子。 一开始我们都想,这个钱即便我们不挣,也有其它人挣,你知道的,事情做多了,人的胆子也就变大了,如果不是张锁栓,现在只要想到那个人,晚上我就做恶梦,梦见他们父子两来找我索命。我是公司的小股东,一个月能分一千多块,相当于我一年的工资,像我这样的股东,在张家口有一百多号,张家口公务员包括警察也只有两百多人。”在说话时王义仁脸上带着痛苦之色。 “你应该知道所有一切都是合法的,除了拆迁之外,即便是他们告上巡回法庭,也打不赢官司,从政府拍卖公地用于筹集公共事业经费,再到地产公司开发,所有一切,没有一丝漏洞。张锁栓他爹是被地痞打伤的,但是打伤他的地痞也被警察逮捕了,当然现在也放出来了。张锁栓被当场击毙是因为他持枪杀人。知道吗?我们的张市长是东京帝国法律系毕业的高才生,谁也不愿意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西北重视法律,只要在合法范围内,就无从指责。”王义仁一边喝酒一边面带嘲讽之色的说道,或许这一切是对西北法律的一种嘲讽,在合法范围内违法,如果不是张锁栓的死,王义仁相信自己恐怕现在还沉迷于每月千元的回报之中。 “但这是官商勾结,你们这是违法的。”任明图底气不足的说道,正如王义仁所说的,一周来的调查任明图没有查出什么,所有一切至少在表面上都是合法的,即便是自己再愤怒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官商勾结?土地拍卖价高出市价0.5%,那里有官商勾结?至于闹事的地痞也都受到相应的治安拘留和处罚,当时警察局在得到消息后逮捕了100多名涉嫌在居民区打架斗殴的地痞,光罚款都罚了三万多,你告诉我,那里有违法?”王义仁用嘲讽的口气对任明图说道,但是看着他的眼神却明显带有其它的意思。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这一切?”任明图用质问的口气问面带嘲讽之色的王义仁,是他告诉自己这个 “大新闻”,当自己找出其中黑幕时,却发现根本无能为力,知道这一切的后果就是打破了自己对西北的幻想。 “我很抱歉,用残酷的现实打碎了你的幻想,记不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要是你有胆量、有魄力,你就能从里面挖出一个天大的新闻,当然这个大新闻或许需要你付出代价,所以需要你有胆量、有魄力才行,问题是你有吗?”王义仁明显使用激将法,只有通过这个年青人自己才能赎罪,当初之所以给他提供线索,是因为他愿意来查政府的 “小事”,来找政府的麻烦,其他人做不到,因为滥用公车只是小事而已,一个愿意为小事上心的人,他会放过 “大新闻”吗? “我……”王义仁的话让任明图犹豫了,在报纸上揭穿黑幕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任明图自然很清楚,代价或许是自己被取消记者资格,甚至于面临被起诉的危险,自己有这个勇气吗? 尽管西北拥有中国唯一一家舆论资讯委员会,但是西北却没有所谓的新闻审查制度,在这里,不存在事前新闻检查,实行的是事后追究制。一家报纸,不管发掘出什么猛料,不管涉及哪位高层人士,都可以自作主张的曝光,没人干涉没人管。可是一旦被曝光者起诉报社,而报道内容被法院判定为不实,惩罚也将极为严厉。不过即便如此,任何一家报社主编,都希望得到独家新闻,大多数报纸需要独家大新闻来吸引读者的眼球,报纸需要增加发行量,就需要独家大新闻。 “你记住一点,我们手中的笔有很大威力,既能为事件创造美丽形象,也能够以笔杀人,因此记者应该成为社会上的正义之声,为社会仗义执言,作为记者我们的原则是宁可无独家,也不可作新闻,不应为个人利益,而被人收买,以致立场偏向。我们的职业要求我们用事实说话,如果你给我新闻事实,那么我就给头版。”任明图想到自己进入报社的第一天,聂主编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任大记者,如果你没有勇气和魄力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每个月我还可以照领那一千元的分红,只不过多做些恶梦罢了,大不了下一次再出现一个李锁栓、王锁栓,谁知道呢?”面对犹豫不决的任明图,王义仁平静的说道。赎罪!如果正常的渠道可能赎罪的话,王义仁恐怕早做了,可惜一切都是合法的。一口把杯中烈酒喝下去之后,任明图直盯着面前的王义仁说道: “你回去看报纸吧”。 “记者应该成为社会上的正义之声,为社会仗义执言,即便代价如远庸先生一般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口中烈酒带来的火辣辣的灼热感,让任明图脑中再一次浮现出聂主编的话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作为一个海军城存在的葫芦岛,尽管警备舰队执行月月火水木金金的无休息日训练,但在葫芦岛街头仍然随处可见休息的水兵,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水兵从来都是桀骜不驯的,是变幻无常的大海锤炼了海上男儿的性格,海上男儿桀骜不驯的性格从来都不可能安份,所以还可以看到开车巡逻的舰队宪兵,宪兵是良好军纪的维护者。 街道两侧分布着不少酒吧、饭店的水兵街从来都是水兵们的最爱,真正的男子汉从来都是与烈酒相伴,舰队内严格执行的禁酒令使得水兵一旦得到宝贵的休息时间,就会结伴到这条距离基地仅几条街区的水兵街,在这里的酒吧、饭店中一过酒瘾。 “我们今天放声高唱,痛饮冰凉的佳酿。我马上将要离去,就让那酒杯碰出轻脆的声响。让我再握住你的手,握住你那白皙的手。再会,我的心上人,再会,我的心上人,再会,多多珍重。我们要出征,我们要出征,我们要出征樱之国,樱之国!……”酒吧内几名水兵发出粗野的歌声,让擦拭酒杯的杨金耀皱了一下眉头,尤其是听到那句 “我们要出征樱之国,樱之国!”时,杨金耀的手禁不住紧紧握住了酒杯,看着兴奋高唱战歌的水兵,杨金耀调整了一下呼吸,用干毛巾擦去酒杯上的水滴。 这首海军战歌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在警备舰队流行、是什么人填词,没有人知道。所有人只知道这首《我们要出征樱之国》一经推出即受到水兵欢迎,对于以 “雪甲午耻”为信条的水兵而言,有什么比这首歌更能表达他们的心声呢?不过很多人都知道这首歌实际上源于德国,歌曲是德国人赫尔曼.伦斯1914年所作,被德意志帝国海军所传唱。只不过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传到警备舰队,并被重新填词,尽管这首歌十分悲壮,但却很有气势,使听者产生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感觉,这应该就是为什么这首歌会迅速在警备舰队甚至于全国流行开来,并被人们喜爱的原因。 尤其是在日本外务省就这首歌向京城外交部、西北边防公署外事处以及警备舰队多次抗议交涉之后,这首歌更是受到水兵以及人们的追捧,因为警备舰队还没有一首军歌,水兵们甚至提议将这首《我们要出征樱之国》作为警备舰队的军歌,尽管考虑到外交影响并没有接受,但是警备舰队列队巡航时乐队总会演奏这首战歌,它实际上已经成为海军军歌,尽管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名份。 “战旗已在桅杆上飘扬,象征我们无敌的力量。我们将旗开得胜,不会让小日本肆意嚣张,让我再握住你的手,握住你那白皙的手。再会,我的心上人,再会,我的心上人,再会,多多珍重。我们要出征,我们要出征,我们要向日本出征,向日本!”喝着烈酒高唱战歌的水兵们显然不会顾忌旁人的感受,对于训练十五天、一百八十个小时,才能得到一天休息的水兵们,只是借烈酒以及悲壮的战歌舒缓紧张而疲惫的身躯。水兵们之所以拼命训练、训练、再训练,所有一切就是为了那一天,出征日本的那一天,他们渴望取得出征日本时海战的胜利,水兵们连做梦都想着胜利。 “这是一首好歌!”尽管不喜欢这首歌的歌词,但是杨金耀却不得不承认这首战歌的确是首好歌。以至于听长了,作为帝国海军情报官的杨金耀甚至于还重新填词弄了一个日语版的《我们要出征米利加》,在杨金耀看来弱小的警备舰队远不是帝国海军的对手,只有大洋另一边的美国才配成为强大帝国海军的对手。 “若是他们的袖珍战列巡洋舰服役了会不会威胁到帝国海军呢?”杨金耀脑中浮现出中国人在建的 “袖珍战列巡洋舰”。通过帝国海军专家对那些基本数据的研究,帝国海军专家认为西北建造的袖珍战列巡洋舰只不过是受限于自身技术水平而作出的技术上的妥协。落后的船体设计使其仅能达到2节到30节航速,白白浪费了1万马力美国最新式蒸气轮机强劲的动力,薄弱的装甲、可怜的火力,袖珍战列巡洋舰一旦下水服役,根本就是帝国海军金刚级战列巡洋舰的靶子。 “如果我不能回到你的身旁,长眠在那海洋。不要为我哭泣,我的女郎。为祖国流血牺牲,才是荣光!……” “可怜的支那水兵!”杨金耀很是怜悯高唱战歌,长时间接触让杨金耀明白这些都是出色的水兵,他们至少在斗志和意志上绝不比帝国水兵差劲,只不落后的技术使他们只能在歌中得到荣光。 “怎么还没来”擦完酒杯杨金耀朝酒吧玻璃门看去,从下午开门到现在,杨金耀一直在等一个人。而此时站在水兵之家门外的付连海看着水兵之家霓虹灯招牌,上面用灯管制成夸张的卡通水兵,付连海犹豫不绝,尽管已经作出选择,但是每当看到街头上巡逻的宪兵时,付连海就会心生恐惧,生怕有一天会被揭穿。在犹豫几分钟之后,付连海终于还是走下通往地下酒吧的楼梯。 “这个挎包是经过伪装的相机,使用时挎在肩膀上,用手指轻扣这个金属纽扣相机就能自动拍摄,电动卷片,操作过程是这样的……”在卧室里杨金耀向付连海介绍伪装成黄碣色皮质挎包相机的使用方法。这台伪装成挎包的间谍相机是两天前从上海寄来的,是海军情报课为了此次行动而设计的一种新式间谍相机。 “海鸥相机?”当挎包被打开后付连海一眼认出挎包中的相机竟然是海鸥相机,错愕的看了一眼杨金耀。 “你们支那人聘请的德国技术人员制造的相机很精巧。”付连海的惊讶在杨金耀看来根本就是一种羞辱,帝国企业直到现在都无法制造出品质优良的望远镜、照相机,而支那人制造的小型相机竟然已经出口到欧洲、美国,即便是在日本这种小型相机同样受到人们的追捧,杨金耀前些时间甚至于还在报纸上看到,帝国海军从支那西北光学公司定购了400部860海军望远镜,原因是自欧战爆发后,帝国海军在战前购买的德国望远镜已经损耗,需要采购新望远镜。 而西北光学公司生产的望远镜每一架都是精品,如德国蔡司望远镜一样在鉴别率方面要高出一筹,清晰度高,无论从颜色,还是形象上看,不容易失真。在零件装配组合,以及外观设计上,它和蔡司一样都做得 “非常德国”,即考究、细致、一丝不苟。可以这么说,每一架出厂都是精品,也正因为如此帝国海军才会采购性能与蔡司望远镜相比毫不逊色的支那望远镜。 阎崇连手中挎包式样和自己平时用得一样,显然是日本人特意而为,付连海熟练的教授自己如何使用这种挎包相机。从山海关赌场回来之后,阎崇连将在基地内拍摄的照片多洗了一份给他们,在几次交易后尝到甜头的阎崇连,已经不像初时有种负罪感。 “自己只不过是给他们一份照片而已”阎崇连心中安慰自己,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是去偷拍基地炮台的照片。 “连海,你为什么要帮他们?”阎崇连问刚盖上挎包的付连海,两人早已认识,过去都是付连海来取照片,然后把钱交给自己,尽管当初知道付连海也为他们干活时,阎崇连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一定是他和日本人一起设套拉自己下水。 “钱!有了钱我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付连海如实回答道,现在付连海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汽车、房子甚至于女人。付连海的回答让阎崇连沉默了,自己选择和他们合作不也是为了钱吗?至于国家,有钱重吗?在阎崇连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 “真羡慕你啊!一万块”付连海用贪婪的眼光看阎崇连提起挎包,作为他的上线自然知道此次任务的奖金数额。钱是他们出卖国家以及灵魂的根本原因,没有其它任何借口,所有一切仅仅只是为了金钱,和古往今来所有出卖国家、民族利益的人一样,他们依靠出卖换取金钱与地位。 《荣誉》杂志是边防军内部刊物,杂志创刊于民团时代,边防军任何一支部队都可以看到《荣誉》,即便是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也是如此。尽管《荣誉》杂志是一份军事刊物,但是记者却并不见得都是军职,尤其是在边防军建立严格文职制度之后,杂志社记者不乏非军人身份的普通记者,阎崇连就是杂志社非军籍记者。 乘车进入海军基地后,在登记处填写登记表然后递过去,显然登记处的士兵对这名记者早已经熟悉: “阎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月您已经是第三次到要塞区采访了!” “嗯!杂志社要些新题材,所以我想到要塞区多看看。”强压住心中紧张的情绪,阎崇连冷静的回答道,但左手却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挎包带。有《荣誉》杂志记者身份作为通行证阎崇连轻易进入要塞区,尽管无法进入要塞区内部,但是阎崇年还是在要塞区待了大约两个半小时,不但把多座装甲炮塔的各个部位拍摄下来,甚至于在和一些士兵聊天之中得到意外的资料。 “炮塔水平与垂直方向射角调节都是电力机械助力完成,火力反应性强,可以快速将火力转移至其他目标,弹丸装填由液压机械助力完成,一分可以打4发十寸炮弹……”看着手中照片,最吸引人的是几座有迷彩伪装的三联254毫米装甲炮台,其外部特征和战舰装甲炮塔完全一致,而阎崇连从士兵口中获得的信息也可以作为佐证,装甲炮台实际上和战舰炮塔近似。 “这些中国人,炮台比旅顺还要密集!”一张一张仔细比对手中照片,尽管不少照片很模糊,但是大大小小四十多个联装装甲炮塔让杨金耀感觉头皮发麻,可以想象如果和支那爆发战争的话,海军试图攻击葫芦岛,像刺猬一样密集的装甲炮台将是最大障碍。 “还是由参谋们去考虑这些吧!”杨金耀把桌上的照片和阎崇连的采访资料一起封装到一个牛皮纸袋中,然后装入一个木箱夹层内,随后将一旁倒在报纸上的虾皮重新倒回箱子,三十斤一箱的虾皮是葫芦岛的特产。将箱子封死后,杨金耀随手用桌上的报纸包好木箱,在一张信纸上写明京城的收件地址将其粘箱上。 杨金耀拿着木箱离开酒吧,在离水兵街不远就有一家邮递所,也是杨金耀邮寄情报的第一选择,邮寄是传递情报最安全的办法之一,至少没暴露之前的确如此,往往方法越正常,越不会引起他人怀疑。寄出邮箱之后,杨金耀和往日一样在邮递所对面一家茶馆里叫了杯茶,静静等着邮车到来,每一次杨金耀都是选择在下午三点半时寄出情报,四点邮车就会到邮递所接包裹,几十斤的木箱往往都是被单独抱上邮车,只要箱子上了邮车,就意味着安全。 “听说没有,上个月承德几个毛行联手租了几十辆卡车到青海收羊毛,听说那地方的羊毛都是随地扔,鸟用没有。这今个羊毛价格又涨了三块,早知道当初我也……,哎!这下他们可发达了!”旁桌茶客的话题一字不落的被杨金耀听进耳中。 “羊毛?青海?涨价?”这些显然引不起杨金耀的兴趣,羊毛涨价并不是什么新闻,毕竟现在西北遍布大小各异的毛纺厂、毛呢厂,对羊毛需求量越来越大,价格上涨并不奇怪。喝着茶的杨金耀看似兴趣盎然的听茶客们聊着羊毛,但是眼睛的余光却一直盯着邮递所。 这个时代的甘肃远非后世可比,其辖区包括后世宁夏、青海以及贺兰山以西地区,是中国第二大省面积仅次于新疆,受气温特别是降水等地理要素的制约,地处干旱半干旱地带的西北地区,不利于农业发展,所以,生活在这里的居民,世代多以放牧为生。 因此,畜牧业作为这里最主要的产业,在甘肃经济中,有着无可替代的重要地位。近代随着皮毛贸易大规模兴起,首先改变了甘肃历来以牲畜、药材等为主体的输出产品结构,皮毛成为其最大的输出商品,甘肃经济就是以输出农牧产品,输入消费资料为核心。共和四年起,曾经作为附属商品的羊毛因国内外需求日增,而逐步成为甘肃输出的主要商品,仅宁夏一地一年输出就高达千万斤之多,市值近数千万元。 共和五年后,为满足国内外毛线以及毛呢需求从西北到上海在短短两年之间涌现出数千家大小各异的毛纺厂、毛呢厂,需求激增使得两年内羊毛价格增涨了近一倍,白色羊毛等于白银,这一点早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需求刺激市场,面对巨额利润各地商人不在局限于在传统的贸易点收购羊毛。 阿尔金山脉是位于青藏高原北部边缘山脉之一,位于新疆东南部,蒙古语意为 “有柏树的山”,东端绵延至青海以及甘肃,是塔里木盆地和柴达木盆地的界山,在新、青、甘边境,因气候干旱,多为岩石裸露的石山,这里气候干旱,植被贫乏,荒漠植被占统治地位,无常年有水的河流,而位于阿尔金山的当金山口是数百年来柴达木盆地与河西走廊之间的交通要道,这里属于人迹罕至、飞鸟不驻之地,因其气候恶劣,数百年来只有少数行商和牧民,这里是一片不毛之地,随处可见的野牦牛、野驴是这里唯一的过客。 “轰、轰……”伴随一阵强有力的卡车的咆哮和发动机的轰鸣声,一支由一百多辆卡车组成的车队正在艰难的翻越坡度看似不大,但地形仍然非常复杂的当金山,山口斜坡使得卡车几乎侧倾几十度,呈现几欲倾翻的场景,0A-10型卡车优良的性能在地形复杂的山区得到充分发挥。 “陈老板,你看这当金山口以西是阿尔金山,以东是祁连山,越过山口,咱们就算进入青海了,遍地都是野牦牛、野驴、藏羚、盘羊。”站在山坡上阿比热.艾波塔指着一处缓坡说道,年近六十的阿比热是车队请来的向导。 “阿比热,昨天晚上我和其它几家商量了一下,这趟生意若是成了,额外再奖给你一千块”穿着羔羊皮大衣的陈富财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荒原对身边的阿比热说道。如果没有阿比热这个向导,恐怕车队根本不可能在当金山沿河道、谷地翻山越岭,顺顺当当进入青海。 “谢……谢谢陈老板”听到要再奖钱给自己阿比热.艾波塔急忙道谢,带个路能挣两千块,对于阿比热.艾波塔而言显然是最初没想到的,若是没有自己带路除了沿官道他们绝对到不了青海。 “李镖头,现在咱们算是进入青海地界了,接下来就劳兄弟们多多小心。”从山坡下来的陈富财对挎枪站在车队旁招呼车队过山的镖头说道。 “陈老板放心,我们三合镖局既然接了这趟镖,李老憨和兄弟定会不惜性命保护车队安全。”腰间别着支五式手枪的李老憨抱拳说道。来时师兄交待过,三合镖局是生或是死,就全看这单镖了,吃镖局饭长大的李老憨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过去三合镖局的生意都是护送张库商道的行商,从来就没到过青海,但是现在不一样,自打西北军进驻蒙古后大规模清剿蒙匪,再加上商人运货大都是用卡车队,自打那会起三合镖局的生意算是垮了,这一年多基本上是惨淡维持,这单镖虽说担着风险,但是再大的风险也比不过三合镖局坐吃山空。 “有累,有累,劳您费心了,哎……若不是……”陈富财双手抱拳打了个鞠,话说了一半就卡了壳,所谓富贵险中求,就像现在,如果不是甘肃马氏卡着不准外地行商进入青海、宁夏直接收毛,恐怕陈富财等人也不会冒这个险,转道蒙古再经新疆绕到当金山口进入青海,十倍的利润足以让每个人去冒杀头风险,而陈富财就是这样的人,风险往往意味着财富。 自共和初年,甘肃马氏军阀家族逐渐兴起,利用军、政、商三位一体经营手段,马氏军阀在循化及甘肃河州等地与亲族合资设立德义恒、德永源、德盛厚、步云祥等商号,借官府之名逐步垄断宁甘青皮毛贸易,与马家相关的回商们借助官府以及军队的力量,通过控制生产市场垄断举足轻重的羊毛贸易,从而挣取巨额利润。他们就像中央机构一样控制全中国的羊毛贸易。 此时,在羊毛产地从宁夏到青海,秋季成为买卖双方争价的季节,在争执和讨价还价的喧闹声风起云涌时,羊毛价格商订全被回商以及洋行买办们掌握,在外国洋行眼中,西北甘宁青地区回商是惟一参与收购羊毛和另外一些草原土特产品的商人。按现在情形来说,回民操藏民的主要经济权,藏民又操蒙民的主要经济权,汉人则委蛇于各种人之间。 从去年起羊毛几乎一天一个价,为了彻底垄断甘宁青的羊毛,控制甘肃的马氏军阀以 “汉商奸滑”为名,禁止外省商家进入甘宁青产地收购羊毛。在青海羊毛每百斤只不过值几元十几元,一旦运到包头转手就是四、五倍甚至十余倍的利润,产地和销地之间巨大的差价空间吸引着每个人,当金山口则是散商们在无奈之余找到的一条秘密商道。 车队越过地形复杂的当金山口之后,便进入青海的柴达木盆地,绵延的车队在平坦的荒原上飞速驰骋,按向导阿热比的话说,这一带是飞鸟不驻的荒原,最近的牧区尚在数百里之外。坐在车上的陈富财远眺荒原的尽头,远处尚可看到连绵起伏的群山,有的山顶上尚有积雪,不经意间,陈富财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远方山顶上出现了一大片耀眼的白光。 “佛……佛光!”陈富财想起在《青海图志》上提到的一个词汇。 “但愿佛祖保佑一切顺顺利利,若是这一趟弟子能平安返乡,定为佛祖重塑金身,以谢佛恩。”尽管陈富财并不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但此时看到这种异相,仍然忍不住在心中祈祷,对于马家骑队的残暴早在来之前陈富财即有所耳闻,只盼千万别轮到自己的头上。 “老板,你看……前面有烟,咱们到了。”好像冥冥中佛祖真的在保佑陈富财一行,就在这时陈富财听到阿比热的喊声,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前方数里外升起数股袅袅炊烟,甚至于还可以看到不远处河边绿地间白色的羊群,由成千上万头羊组成的羊群如天空中的白云在草地上飘浮。 当车队伴随巨大轰鸣声驶入牧民蒙古包附近时,被眼前发出轰鸣的 “怪物”吓得瑟瑟发抖的牧民们惊恐的看着从车上跳下来的陈富财一行,而陈富财一行则目瞪口呆看着草地上随意堆砌的羊毛,甚至于还看到一些在毡账周围堆积如山的黄灰色羊毛,等同于白银的羊毛竟然随意丢弃,堆积如山的毛堆下已经沤为黑碣色,正如《青海图志》中所说的那般。 “……羊毛额数,除本地人民织褐、栽绒、作毡用极少数之外,而其输出于包头、天津、张家口一带者,亦无多。……历年所运出售者,约占全省产额16%;本省制造需用者,约占8%”;其余76%,皆为屯积无用之物,藏人皆用羊毛沤为粪土。”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军法事 辛亥革命时期,马安良身为提督衔西军统带,是甘南地区举足轻重的人物,其弟马国良与马麒同为西军协统。陕西军民响应武昌起义攻克西安城后,陕甘总督长庚将镇南军改编为精锐西军,马安良借机全面扩军在狄道,循化河州等地招回兵600余人,此时西军分为前,后,左,右,中五军16个营。 共和二年4月北洋政府任马安良为甘肃提督住兰州,马麒率西军主力住甘南,此时马麒才开始独当一面,被委为姚岷协副将统8县之兵2390人,弟马麟升任西军分统,叔马海渊,堂弟马同,长子马步青等都成为西军营官,此时青马在西军中才开始自成一系。 甘肃响应共和后,马安良借兵乱之机一跃成为西北回民领袖,手握重兵盘踞兰州,与陆洪涛之振武军一回一汉,共同左右甘肃军政,显赫一时。时甘肃临时议会议长李镜清向议会控诉西军军纪涣散,尤其批评马麒进兵宁夏时奸淫掳掠乱杀平民,咨请赵维熙究办,因而激起西军强烈不满,不久马安良指使西军营长马同率人刺杀了李镜清,因西军当时之盛,竟无人敢追究此事。 西军之飞扬跋扈,终于引起赵维熙的不满,赵维熙遂采取分化措施,先调同属甘肃回军的马福祥之昭武军远去宁夏,大将马(王)磷为甘州总兵,再升马安良之得力部下马麒为西宁镇,青马经过马海宴、马麒父子为代表的两代人斩荆劈棘终于成为陇上一路诸侯。 马麒离开西军,自行在河州招募兵士,当时西宁驻军有西宁镇标:下辖(左,右,前,后,中)五营,另有付辖西宁办事大臣乾字马队,海东巡防马队,查矿马队,共和三年甘肃督署巡防营中路马队管带李乃芬被甘督赵维熙派抵宁,并有遣散之意,马麒乘机将其改编为 “西宁巡防马队”后也编入宁海军。 共和四年年初将上述西宁各军统编为 “西宁青海马步全军”,简称 “宁海军”,最初草创7营,后加上李乃芬一营,共计8营,分为前,左,右三个路,马麒同时招揽军事人才,请来湘军出身的颜镇南主持训练,保定速成军校毕业的张昌荣为总教官实行新式步兵操典,宁海军草创,是旧巡防队向新军队迈进的重要一步,宁海军战斗力大为提高,完成草创的宁海军全军驻扎青海广大地区。 自共和五年起,随着羊毛价格飞涨,控制青海全境得以垄断青海羊毛贸易的马麒因而大获其利,为了充实军械扩充宁海军实力,在向西北购械未果后,特意派李风鸣在天津以羊毛套购日本步枪2850余支、马枪1500余支,重机枪8挺,至此宁海军才有了新式武器。 辽阔的草原上,一队草原骑兵在草地上飞驰而过,长长的骑兵队就像一条翻滚在大地上的灰链,生生将草原一分为二。 “但愿今天能追上那群不要命的东西!”骑在马上的马腾凤如此想到,作为骑兵五营管带,自从十天前接到命令追击私闯青海的汉人毛货商,按照从西宁统领处得到的命令,一定要给胆大包天的汉商们一些教训让他们知道青海地界到底是谁当家。 十多天前,一群汉商开着大车私自闯进青海,用茶砖、布匹、日用品从各地蒙藏牧民处换羊毛,他们给的换价足比自家商铺开出的换价高出三成甚至于四成,一块粗叶制成的十八斤茶砖换二十斤羊毛,搁在自家商铺里同样的茶砖至少能换三十斤羊毛,羊毛是现在统治养军的经费来源,也是宁海军各级官佐最大收入来源,毕竟各级官佐同样设铺收购羊毛,以贩卖到包头谋利,而现在这群私商冒然出现打破了青海的规矩。 “50万斤!这十几天他们至少收走了50万斤羊毛!”马背上的马腾凤在心里盘算着这几天从各个蒙藏帐房那里统计的数字,开着大车的私商一次卷了几十万斤羊毛,在青海可能不值300万,可是如果运到包头、西北、张家口、天津等地却能值几千万! “兄弟们,快点,等拦下商队,缴获得茶货兄弟们分五成。”想到那些羊毛的价值,马上的马腾凤不禁吞了吞口水,命令部队加快速度。马腾凤之所以带骑五营八百多号兄弟十天来不分白天黑夜的奔波,就是冲着羊毛,按照宁海军规矩,若是缴获羊毛自己至少可以分到三成。 “管带大人,汉人商队正在日月山收羊毛”就在这时前方跑来数乘快骑,是马腾凤派出的侦骑,在草原上马是跑不过汽车的,所以马腾凤才会派出十几队侦骑搜索车队停在那,草原上的蒙藏牧民只接受易货,大多数人根本不认得银元、票子之类,易货耗时耗力,只要车队一停下就别想走。 “兄弟们听好了,看到汉商就开枪,不要让他们跑了,缴获得汉货兄弟自取五成,记住不要毁掉那些卡车。”马腾凤毫不犹豫的下了命令,在马腾凤看来如果下手犹豫,商人一旦开车跑了,想追都追不上,最好就是他们上下货时,趁其不备干净利落的解决他们。之所以又强调一遍不准毁卡车,是因为统领大人特意交待要留卡车运羊毛,青海虽然富产羊毛但是受限于运力只能用骆驼、马队外运,每年只有两成羊毛能运出去,其它的还是和过去一样丢弃无用,卡车可以把更多的羊毛运出青海。 日月山属祁连山脉,古时为中原通向西南地区和西域等地的要冲,日月山古时候称赤岭,得名于土石皆赤,或赤地不毛。相传当年文成公主远嫁吐蕃,曾驻驿于此,她在峰顶翘首西望,远离家乡的愁思油然而生,不禁取出临行时皇后所赐 “日月宝镜”观看,镜中顿时生出长安的迷人景色,公主悲喜交加,不慎失手,把 “日月宝镜”摔成两半,这就是为什么把 “赤岭”称为 “日月山”的原因。 此时日月山下绵延的藏民毡包前显得热闹非常,来自附近的藏民赶着牦牛、骆驼驮着平日里大都只能用来沤粪的羊毛来这个临时新集换取茶砖、花布,汉商的换价远比回商更优惠,即便是平日里示好回回的千百户也不会拒绝直接和私闯青海的汉商交易。 “快点,让力巴赶紧把毛扎实抬上车,咱们在这里已耗了三天,这地方不能再呆下去了。”面对眼前热火朝天的交易场面,陈富财已经没有了初次交易时获得暴利的兴奋,心里的不安感反而越来越强烈,看着那些像抢一样用毛货换茶砖、花布的藏人、蒙人,陈富财知道至少在日落之前,自己的车队别想离开这个新集。 尤其从千百户口中知道宁海军已经派兵追杀消息之后,更是恨不得立马离开青海,钱固然重要,但至少得有命花吧!自打车队进入青海,半个月来车队就是利用卡车的速度和宁海军周旋,把青海视为禁锢的宁海军绝不容他人染指暴利的青海毛货生意。 “娘的!这里的羊毛贱得就像草一样,连一块钱都不值的大茶砖在这就能换上二十斤西宁毛,难怪他们愿意出十万大洋让咱们护镖,这些西宁毛运回包头至少能挣十倍利润,要是他娘的早知道,咱也带些货来,走这一趟镖挣得钱都够娶房媳妇了!”衣着破烂的藏人、蒙人用一驮值数百元的羊毛换上几块茶砖、几尺花布时兴高采烈的模样让站在车顶上背着步枪的于栓心里发酸。 和镖局其它镖师不同,于栓不过是刚入镖局的镖丁,自然不能和其它镖师一样,来的时候大都夹带几十块茶砖之类的物件和牧民换羊毛、皮子,否则眼下心中也不会这般不平,镖局有镖局的规矩,镖师可以在押镖时顺便带些杂物,顺便挣些额儿钱,而镖丁则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而此时站在车顶上放哨的十几名镖丁,大都双眼放光的看着镖师在那里和藏人比划着手势,换皮子、毛货这些东西运回西北就是大把的票子,心中嫉妒不已的于栓甚至没看到远处草原上扬起的阵阵尘烟,忽然间绵延数里的尘烟慢慢向两侧散去。 “轰……”陈富财诧异的听到远处传来的阵阵如雷呜般的声音。 “打……雷了?” “东……东家……宁……宁海军!”原本站在车顶上的镖丁朝轰鸣声传来的方向望去,突然惊恐的大声叫喊道。听到镖丁的喊声,一直心神不定的陈富财见雇来的力夫仍然在朝车上抬毛包,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叫着让他们停下。 “快,快上车,别抬了,赶紧走。”从散商口中,陈富财知道一旦自己落到形同土匪的宁海军手里会是什么下场,轻者失财、重者丢命,此时陈富财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逃,赶紧逃。 当陈富财被突然出现的宁海军吓得脑中只剩下逃字的同时,在西北却因为一家三流小报的头版头条而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有很多时候风暴总是在不经意间突然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当《公平报》在头版刊载了《似是合法?》的报道之后,这篇长达万字的报道就像在西北扔下一枚重磅炸弹一般,人们被报纸上的报道惊呆了。 距离西北仅几十公里的张家口官场之糜烂超出所有人的想象,更让人发指的是官员所为,如:官商勾结、逼死人命这一切在所有人眼中根本不可能在西北发生,但是现在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而且就在距离西北市仅咫尺之距的张家口,一个以西北的卫星城存在的城市。 “这是真的吗?”每一个看到《公平报》的市民都不禁问道。作为一个发行量尚不足万份的小报,人们在心惊之余不禁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毕竟报道中的一切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在他们看来西北或许是中国最后一块净土,而现在《公平报》上的一切打破了人们的幻想,世界上从来就不曾有过净土。作为西北超过300家报社中的一员《公平报》是以 “唤起民众爱国,开通地方风气,扬人间之正气、指世界之丑陋”为宗旨,创刊不过半年余,发行量仅只有数千份,记者不过四、五人,这样一家小报突然在头版捅出张家口官场糜烂之新闻的真实性,自然会受到人们的怀疑。 “主编,谢谢你!”看着头版上自己的文章 ,任明图发自内心的向面前的聂主编道谢。 “这是这个月的工资,双份,每个人都有,如果万一咱们被告上法院,到时候一旦赔偿的话,咱们报社也就可以关门大吉了。”低头审阅稿件的聂凤平扶了一下眼镜,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放到桌上,然后头也未抬说道,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似乎并不是在说什么大事,好像要关门的并不是《公平报》一般。 “主编……”看着平静异常的主编,任明图一下愣住了,不知所措的站着。 “我已经和西北公报、希望报还有其它十几家报社联系过,他们愿意社里的员工到他们报社工作,其中也包括你,明图,到时好好干,有几位主编对您的魄力可谓是大为称赞,甚至《西北时报》周主编也打电话过来,说如果你愿意随时可到《西北时报》工作,我个人建议你去时报,周主编是司马主任的座上宾,到了那儿即便是张家口市政府也要考虑一二,到时周主编帮你从中斡旋一下,你应该不会承担什么责任,最多只需要登报道歉。”聂凤平依然没有抬头,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仍然和过去一样静静的审阅稿件。 “主编,我……”聂主编言语中充满对自己的关切,让任明图忍不住涌出泪水,声音也显得有些呜咽,如果不是自己一再坚持,如果……恐怕也不至于如此。 “好了,我说的是最坏的结果,记住了,如果咱们报社没关门,这份工资可是两个月的工资,这个月发了下个月就没有了。怎么还不出去?不需要工作吗?当记者的不勤快些,新闻就让其它人抢走了,记住,只要咱们《公平报》一天没有关门,咱们就要做好自己的工作,还不快去”就像平时一样聂凤平喝道。 作为主编的聂凤平需要报社每一名记者都像拧紧发条的钟表一样,不分昼夜的工作、挖出新闻、挖出大新闻,就像现在这个新闻一样,或许这个新闻会让《公平报》因无法支付赔偿而关门大吉,但是同样可以让《公平报》成为西北的知名报纸,挺过这一关《公平报》就不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街头小报。 “要把《公平报》办成和《西北实业报》、《西北时报》一样全国知名的大报!”这是在《公平报》初刊时聂凤平说过的话,这也是聂凤平会发任明图文章 的原因,风险意味着机会,机会意味着成功,所以犹豫两天后聂风平还是决定发这个新闻,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任明图的那句: “记者应该成为社会上的正义之声,为社会仗义执言,即便代价如远庸先生一般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自由与正义!”站在办公室窗后看着窗外这个充满朝气的城市,前所未有的愤怒在司马胸口处聚集,报纸上报道张家口官场的所做所为已经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一直以来司马都自许西北是全中国无论是现在或是未来最公正的地方,这也是司马最自豪的,现在有人狠狠的在司马最自豪之处给了司马一个耳光。 “我相信正义终有一天会降临人间,正义的光芒将会驱散人间的阴霾,还人间一个普世晴空。”曾经司马用最美好的期待和坚持相信这一切,尽管司马知道这一切希望渺茫至极点,甚至于自己生世不可见到那一天,尤其是在见识到太多阴暗面之后。但是在西北,给了司马实现这个梦想的机会,司马努力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打造这个普世晴空,可现在…… “畅卿,通知陈英检察官和翁敬棠大法官过来,还有石磊,他的调查部眼睛是瞎的吗?还有……让他们立即过来。”盛怒中的司马转身拿起电话对门外的杨永泰说道。尽管还不知道事实真相,但是司马知道这件事一定要调查个水落石出,需要给民众一个交待,如果如报纸上所言,即便是所谓的合法,也同样会给民众一个交待。 陈英看着手中的报纸,愣了半晌无言,张家口官场糜烂无论是真是假,身为检察官的陈英都知道自己需面对什么。 “为民众负责!”陈英口中轻念着身后悬挂的字幅,这或许是自己出任西北地方检察官以来第一次对西北政府机关进行独立调查,检察官的权力来自于民众,自然需要为民众负责。 按照西北的相关法律规定,地方法官和地方检察官由公众选举产生,选举制改变了检察官权力授受关系,确立了检察官一系列新的权力、权威和责任,检察官不被视为法院的低级官员或助手,而是与法院平行、独立的官员,检察官也不再受制于任命他们的官吏,而是直接对选民负责,检察官具有独立的法律地位,有权独立进行诉讼,且获得了必要的自由裁量权。 “陈检察官,主任办公室来电话让您立即去一趟,主任召见您有要事。”就在这时陈英的秘书推门走进来汇报道。 “我知道了!”虽然还不清楚是为什么事,但陈英仍然可以猜测一二,如果没错一定是为张家口官商勾结一事。 “方今魑魅魍魉,横行于世而能主持正义,不饶不屈者,首赖法官。法官以法为依归,法之外,绝无顾忌,是故法也者,正义之结晶,而法官之身,正气之所寄也。尔侪择业既精,操此正直公平之工作,内之可以修其身,而为圣贤君子;外之可以宏其业,而谋国利民富,其前途之光明,及其良心之愉快,为奚似耶?以较行政官虽收入甚微,不能与权势者争显赫,而不必出入于王公大人之门,趋承于军阀政客之前,清高自持,出污不染,人格之判,何啻霄坏?诚能以官为隐,自可心安理得,彼富贵而龉龊者,奚值一顾耶?”翁敬棠看着手中《法律月报》上《法官之生活》一文,文中所言是以法官人格立意。 共和以来,各地对司法官之选任,向来异常严格,就司法官任用,非具备法定资格,不能派充学习;非学习二年,不能候补;非有缺额,不能派署;派署非满一年,不得荐署;荐署非满一年,不得实授。而一般公务员的任用,仅分为试署和实授两个阶段,试署满一年者即可实授。由于司法官条件之严格,而酬金却低于同级公务员使得很多人望而却步。 “似是合法?”放下手中的《法律月报》翁敬堂看着桌旁特意让秘书买来的《公平报》,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公平报》这期头版一出,西北震动。在这种前提下翁敬堂不相信一切还会善了,尤其是对清廉官场有着几近病态般执着的司马主任而言,绝对不会容忍官员用看似合法的手段谋取私利,更何况还间接害死他人性命。 “他既然可以为了吸贩大烟枪毙数百人,那么就绝不会放过张家口的这群污吏!”想到著名的西北禁烟案翁敬堂在心中如此想到。尽管知道或许这一切违背了法律精神,但是在翁敬堂内心看来,仍然可以接受,虽然表面上翁敬堂对此持反对态度,想到那群污吏所为,翁敬堂不介意在公署采取特殊手段时保持沉默。 在西北禁烟过程中的集中戒毒、没收烟商财产、大规模处决烟商,所有一切仅仅只是一纸行政命令而已,所经过的只有军事法庭的快速审判,从审理到判决前后只不过一天而已,强硬没有任何妥协的禁烟令,得到的结果是边防公署所辖省区无一例外成为中国的无烟区,没有任何人敢于挑战西北禁烟的决心。 “大法官,主任办公室杨秘书长来电,主任请你立即去他的办公室。” 面前端坐的陈英、翁敬堂二人,是司马为了促进西北司法的公正和独立,特意从内地请来的两位大名鼎鼎的司法界人士,前者敢向国务院总理发传票、后者在多年后曾以厕所秘写检诉书,检诉财政部以及外交部总长。而司马取这二人做西北的地方检察官和大法官,正是取两人身上的正气和骨气。 “翁法官,您告诉我,按照国家和西北的地方法律和法令,如果调查结果证明确有其事的话,法院是不是无法治他们的罪”司马强压心中怒火问面前二人。从石磊那里司马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尽管得到的答案让司马心中只剩下杀人的冲动……。 “当政府率先违法的时候,怎能指望民众守法,在政府为一时方便,而选择牺牲法律尊严的同时,为之陪葬的恰恰正是司法之公正”后世警言让司马不得不有所顾忌,毕竟一直以来,司马所追求的正是司法的公正与独立。 司法公正是保障社会公正的最后一道防线,当司法出现不公正的时候,那么整个社会就不可能存在任何公正可言。正是基于这个观点和后世的教训,自从西北走出工业区后,司马一直努力在察哈尔、绥远、热河原有司法体系上构建西北独立的司法系统,以司法的完全独立确保司法公正。断不能因为一时之怒而选择牺牲整个司法体系和这最后一道防线。 “就法律上来说,张家口官员所为并非没有违法的迹象,但是如果我们追究其法律责任的话,量刑最重也不超过半年。”翁敬堂如实回答了主任的提问,张家口市长张尉伦不愧是东京帝大法律系高才生,所有的一切都做得几乎没有任何漏洞可言,即便是查来查去最多也就只能治其一个不作为,量刑不会超过半年,这个结果并不是翁敬堂愿意看到的。 “主任,据我所知,西北各级政府机关公务员都是预备役军官,我想或许交由军事法庭处理此案,会有意外的收获。”见主任听到翁敬堂的话后眉头皱成了一团,于是陈英便开口说道。在来的路上陈英已经仔细考虑过,无论是地方检察官或是地方法院都不适合介入此案,因为他们并没有违法,但是却并不意味着他们的罪行可以因此而无法定罪,地方法院不行,不代表军事法庭不行。 “军事法庭!”陈英的提议让司马愣了一下,然后瞬间明白了陈英的意思,用军事法庭处理此事确实可以取得自己想要的结果。 第一百四十六章 逮捕 位于贝尔加湖南端安加拉河与伊尔库茨克河交汇处的伊尔库茨克,被俄罗斯人和外国人称为 “西伯利亚的心脏”、 “东方巴黎”、 “西伯利亚的明珠”,在近350年的历史中伊尔库茨克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包括西伯利亚考察基地、流放地和淘金城。 自19世纪后期,列娜河发现了金矿,西伯利亚的淘金热开始了,来自欧俄地区的俄罗斯人奔向这里希望成为富人,他们中的一些成功者建立了经典的建筑和市中心的公共金融大楼,这些建筑见证了伊尔库茨克的繁茂。这里在1661-1669年成为西伯利亚的要塞城市,1764年成为东西伯利亚首府,十九世纪成为帝俄同中国贸易的重要转运点,是西伯利亚最为重要的河港、铁路交通枢纽,随西伯利亚大铁路的通车及附近煤田的开采而兴起。 现在的伊尔库茨克进入世人的视野,不是因为举世闻名黑貂皮,也不因为列娜河的金矿,而是因为这里是俄罗斯帝国的临时首都,尽管复辟的俄罗斯帝国并没有在国际上得到广泛承认,但是却因为退位沙皇尼古拉二世被杀而得到各国的广泛同情,尽管除中国外均未承认俄罗斯帝国,但却仍然给予一定程度上的支持。 “你看这街头上的门市,至少有七成招牌写着汉字,店主大都是西北、山西、河北、东北来的商人,街道上,有一半行人都是咱们华人,现在伊尔库茨克有三十九万人口,比共和六年俄国革命前增加二十五万,其中华人占到八成,华人占伊尔库茨克人口的一半,就连警察都有四成是中国人,知道吗?早晚有一天,这里将成为中国的,只要我们完成二十年移民三千万的计划,这里早晚得升起咱们中国的五色旗,变成中国领土。”透过车窗李经寿看着车外穿着毛呢中山装的国人对身边的张园标说道。 同时,眼中露出年青人特有的野心勃勃,作为西北公司农业安置规划中心俄罗斯办事处主管,李经寿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使命,把西伯利亚染黄。染黄西伯利亚是 “黄色计划”的根本,而其核心就是二十年内从国内移民三千万至西伯利亚。计划是由司马拟定,边防军、边防公署以及调查部共同制定,由农业安置规划中心具体执行,而李经寿就是计划的执行者,从调查部调至农安中心就是为了执行这个计划。而要完成这个计划,显然不能仅靠李经寿这群从调查部派来的 “事务专家”,所以才会从农安中心调来一批真正的农业专家,而张园标就是其中领头人物,西北的移民农场规划至少有半数出自张园标之手。 “二十年移民三千万,但愿咱们能够完成这个计划”张园标自言自语道。李经寿的计划,让张园标心跳加速,甚至于让张园标感觉自己说话时声音和呼吸都在颤抖,这不是简单的农业安置,这是为国开拓疆土!计划一旦完成,自己也将会青史留名!如果不是街道两侧的欧式建筑和满街金发碧眼的俄罗斯人,初抵这座俄罗斯帝国临时首都的国人总会有一种身在国内的感觉,只是街道两侧悬挂有不少俄罗斯的三色国旗。这时张园标心里冒出一丝异样的想法: “或许要不了二十年吧!到时街道两侧悬挂的都将是五色国旗。” 这个时代拥有1200万平方公里土地的西伯利亚,基本上还是一片浩瀚无际的 “处女地”。整个西伯利亚人口不过800万,农场200万个,耕地1000万俄亩,牲畜3700万头,以农业为主,工业较少。而且其中还有大约100万尚处于部族状态土著人,从乌拉尔到海参崴沿铁路线生活着六百万俄罗斯人,只要向浩瀚无际的 “处女地”移居足够的移民,这里一切都将被改变,到那时被改变的并不仅仅只是颜色,而是这片土地的所有权。 “克南兄,大家伙初到伊尔库茨克,按礼今晚经寿应为大家接风洗尘,可早就和加米耶申科部长约好不好爽约,为表歉意,经寿私人在南福酒楼定了一桌酒席,希望克南兄以及诸位千万莫怪经寿失礼,还望克南兄及诸位切莫推辞。”带着张园标一行到达往处后,李经寿抱拳鞠躬面带歉意向刚取出行李的众人赔礼。按照相关规定无论是西北公司或是西北各级政府,都没有迎来送往的义务和经费,但是因为未来需要和张园标等人长期合作,所以李经寿自掏腰包在酒楼定了一桌宴席。 “700万俄亩!”加米耶申科盯着手中的文件几乎用一种恐惧的眼光瞪着眼前的李经寿,以至于愣了数分钟后才说出一句话: “李经理,你知道你们想要的是多大一片土地吗?是700万俄亩,而不是700万华亩。”面对表情激动的加米耶申科,李经寿从身旁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放到桌上。 “加米耶申科部长,不过是西西伯利亚平原上的700万俄亩荒地而已,那里可有两亿俄亩以上的荒地和森林,我们公司只购买其中的一小部分荒地而已,荒地荒废着也是白荒废了不是吗?加米耶申科部长,这里还有一份文件,麻烦您先看一下再做决定。”李经寿面带微笑的安慰加米耶申科。从共和六年就来到俄罗斯的李经寿可没少和胆大妄为的俄罗斯官员打交道,对这些人的胆大和贪婪,李经寿有深刻的体会,为了钱他们可以出卖一切。 “这是……”打开文件后,加米耶申科被惊的倒吸一口凉气,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眼前这个中国人。 “加米耶申科部长,按照西北边防公署和贵国达成的西伯利亚移民协议,我国已经取得在西伯利亚自由移民权以及与俄罗斯国民同等待遇的垦荒权,所以我们公司购买贵国荒地用于建立农场是完全合乎法律的,相信对此加米耶申科部长应该不会有任何意见,虽然规模稍大了一些。”李经寿依然面带微笑的对呼吸显得有些急促的加米耶申科说道。那份文件里的一切足够打动贪婪俄国佬,只需要一个签字即可换到200万,不是形同废纸的俄国卢布,而是真金白银的西储券。 之所以采用公司集体购买耕地的方式,原因是为了系统化规范早期的西伯利亚移民,毕竟在国人眼中西伯利亚是一个满是冰天雪地的苦寒之地,如果一味依靠民间自主移民,在规定时间内达到计划要求显然不可能,但是在蒙古、新疆等地的公司农场已经提供了成熟的经验可供借鉴,不过公司出面就需要大规模购进土地。 文件夹中花花绿绿的银行本票让加米耶申科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革命夺去了加米耶申科的一切,无论是曾经的豪宅或是银行的巨额存款,当然也包括在一些工厂中的股份,甚至于革命还夺去加米耶申科数位亲人的生命。也正因为如此和其它官员一样,自出任帝国农商部长以来加米耶申科一直在利用手中的权力尽力挽回自己的损失,眼前这笔充满诱惑的巨款强烈刺激着加米耶申科的神经,但是又不得不顾及他人的态度,毕竟他们要的土地实在太多了。 “这个……李先生,您应该知道,700万俄亩!这个数字实在太过庞大了,如果一旦传出……我担心,您也知道的,政府内部总有一些人,比如高尔察克和他的朋友们,对于中国人在这里的活动总是充满警惕,一次性购买700万俄亩土地,尽管只是荒地,也会让他们抓住大做文章 。” “高尔察克?你们的海军部长?他除了在伊尔库茨克散播敌视中国的言论还会做些什么?我的朋友,不要忘记中俄之间用鲜血筑成的真挚友情,据说女摄政殿下以及贵国很多官员已经厌烦了他的观点,当然您的顾虑同样是我们的顾虑,部长阁下如果700万俄亩土地是提供给50家甚至100家垦殖公司的话,我想应该可以打消部长阁下的顾虑了。”尽管李经寿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但听到高尔察克的名字时,李经寿眉头仍然忍不住跳了跳。 尽管西北是俄罗斯最大也是唯一的支持者,数十万西北边防军驻扎在从海参崴直到乌拉尔的几乎每一座城市,而且在外贝加尔等地建立了半独立于俄罗斯帝国之外的地方政权,但是在俄罗斯帝国高层中仍然有敌视中国的声音。俄罗斯帝国高官们看待中国的心态是复杂的,他们明白自己离不开边防军的庇护,但是半个多世纪以来形成的轻视中国人的心态又影响着他们的举措,当大量中国人涌进西伯利亚各个城市时,使得他们对中国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担忧。 在诸种复杂心态下,出现仇中言论并不奇怪,而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没有几个部下的海军部长高尔察克,自从他出任海军部长以来,一直在伊尔库茨克军政经各界散发种种仇中言论,无非就是中国人要把西伯利亚染黄之类的屁话,而他的言论也的确影响到一些人,这正是李经寿对此人反感的原因,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人身后有日本人的影子。 “真不知道部里为什么要留着这群杂碎。”李经寿在心里如此想,在李经寿看来高尔察克的存在,严重损害中国在西伯利亚的利益,李经寿曾多次向部里申请采取特别行动,但是都被部里驳回。 “李先生,女摄政殿下会在15号之前返回伊尔库茨克,据说很有可能会对政府进行一次大的人事调整,相信到时高尔察克将军会到更能发挥他才华的前线,去为俄罗斯尽力,这也是他一直要求的,我想届时政府内部反对向多家中国公司出售荒地的声音应该会减弱许多”加米耶申科犹豫了几分钟后,非常自然的将那份诱人的文件夹放入办公桌之中,同时冠冕堂皇的对李经寿说道。 钱!从来都是最重要的,即便是那些将军们不也向赤卫军出售武器和药品吗?他们为了钱可以和敌人合作,而自己只不过按照政府和中国人达成的协议把一些土地转售给他们而已,这完全是合法的,相比于那些将军们,自己根本就是圣徒。 “部长阁下,祝我们之间合作愉快!”加米耶申科会同意自己的要求,并没有出乎李经寿的意料,反倒他方才毫无顾虑的表现出对高尔察克的厌恶,倒让李寿经感觉有些意外,不过在意外的同时也感到欣喜。 高尔察克太过于自傲,他的自傲得罪了很多政府官员,他不断在报纸上抨击政府内部贪污腐化,甚至于指名道姓的谴责一些官员是帮助中国人染黄西伯利亚的帮凶,只是因为中国人贿赂了他们。他的 “爱国行为”为他赢得名声的同时,却孤立了这位非常 “俄罗斯”的将军,像眼前的加米耶申科就和很多官员一样,曾因为经济原因受到他的指责,或许这正是加米耶申科反感他的原因。 当李经寿用一笔巨额贿赂从加米耶申科处换来大片土地的同时,数千公里外的西北,正在酝酿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一场廉政风暴必定将以张家口为开端在整个西北掀起,而此时这场风暴仅仅只是初现端倪。 西北宪兵发源于民团执法队,后因民团改组为边防军,军种分隶而由不同单位指挥,但在军事警察任务的职掌上一直未改变。现在西北宪兵分为陆军宪兵、海军宪兵、空军宪兵等,而作为军事警察力量,边防陆军刑事调查组在体系上与陆军宪兵均同属陆军,同属宪兵一员,但是在职责上以刑事调查为主,负责调查涉及刑事犯罪案的边防军人员相关犯罪行为,包括宪兵队内部犯罪。 “根据边防军司令部的命令,刑事调查组今晚将指挥司令部直属宪兵一起在张家口展开行动,任务是逮捕张家口市各级机关共计一百三十四名预备役军官,同时展开对其犯罪行为的调查,下面布署任务……”在张家口市郊守备团营地一间军营内,游九如对面前三十六名刑事调查组宪兵说道,随后开始向下属发放批捕预备役军官的个人资料。 按照司令部命令轰动西北的张家口官商勾结案将由刑事调查组负责,相关官员的一切行为都将由军事法庭认定,换句话说,他们死定了!按照边防陆军军事法典战争时期特别法令,任何被军事法庭的联合法官认定为对国家安全以及边防陆军构成威胁的军人行为都将被视为犯罪,那些官员的行为或许并没违反民法,但是他们的行为却对边防军造成了损害。 “今天行动一定会吸引众多民众围观,同时现场还会有大量记者,各位切记一点!不需要回答记者的任何问题,事后会有司令部新闻官处理一切问题,在逮捕过程中必须以军衔相称。”布署完任务后游九如郑重其事的再次强调,游九如不明白司令部为什么要求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采取高调逮捕,但是命令就是命令,尽管游九如的本意更喜欢夜间行动。 共和七年七月十二日中午时分,当一百六十余辆标写白色宪兵字样军车驶入张家口市区时,路边的行人看着急驰而过的军车或多或少都明白一些,路边不少人纷纷扔下手中的一切追赶一进城便朝各处散去的军车。 “诸位放心,他们治不了我们的罪,我们从来没有违法,不过为了顾及边防公署的颜面,我建议各位向市政府请辞,毕竟现在事情捅开了,我们无论如何都需要做做样子。当然我绝对不会批准各位的请辞,我们必须要演场戏给他们看,演给记者们看,现在既然事情已经闹大了,咱们就必须借记者把事炒上天,只有这样边防公署才会有所顾忌,司马主任不是一直强调司法公正吗?只要他还要这张皮,我们就不会有事,你们告诉其它人,大家不需要担心!”站在窗前看着被拦在市政府外的记者,张尉伦异常冷静的说道。 作为帝国法律专业高材生,张尉伦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绝对没有违反法律,即便是边防公署再恼怒,他们最后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张市长,要是那样……你知道当初田督军可是……如果他们不按您想的出招,到时咱们怎么办?”听到张尉伦的话李文新不无担心的说道。做为警察局局长,李文新担心的不是违法不违法,法律那东西谁认真计较过。 “所以我们要把事情闹大,所以我才要你们集体请辞,记住了,是集体请辞。”尽管张尉伦表面上非常冷静,但在内心深处还有和李文新一样的担心,毕竟谁知道边防公署一旦恼羞成怒会做出什么,所以现在把事情闹大、闹到人尽皆知对自己才是最安全的。集体请辞就是张尉伦把事情闹大的一个筹码,只有事情大了,边防公署才有所顾忌。 “你们分头去安排一下,别像掉了魂似的,记住了,咱们可从来没有干过违法的事,也没干过昧良心的事,各位,这一年多大家也挣了不少,即便是丢了这身官衣,别忘了咱们还有大笔存款在银行里!”面对惶恐不安的官员,张尉伦再次交待道,随后便大模大样的走出办公室,现在担心、害怕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最重要是把眼前的这一关挺过去。 “请大家相信一点,我张尉伦绝对是清白的,我绝对没有背弃自己的职责和誓言,如果我张尉伦有任何违法行为,我愿意像宣誓就任市长时誓言所说,接受法律最严厉之惩戒。诸位,我和张家口市多名公务员,已经向张家口法庭提出控诉,依法状告造谣污蔑政府公务人员的《公平报》报社以及那个以诽谤他人为业的无耻之徒任明图。”刚一走出市政府便被一涌而上的数十名报社记者包围,身穿整齐的黑色呢制中山装的张尉伦正义凛然的说道,而他胸前佩戴的红宝石质地 “华字龙纹章 ”在阳光照耀下映出点点红光。 “张市长,我就是您口中的无耻之徒《公平报》记者任明图,请问你对王言仁的天祥地产公司,也就是张市长您表舅子的那家地产公司,在他们指使流氓强拆居民房屋时,你在什么地方?张家口市的警察在什么地方?不知道张市长对此做何解释,如果谈及无耻的话,明图实不敢与您相比,至于你对我的诽谤我保留进一步追究的权力。”在市政府门外已经等了一个钟头的任明图这时突然大声喊道,然后朝前走去,一手拿记事本、一手拿钢笔,一副标准的记者模样。 “咔、咔、咔”任明图的喊声立即引得原本围在张尉伦身边的记者,纷纷把相机镜头转到任明图身上,市政府外的记者们兴奋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冤家路窄的场面绝对是一个吸引读者的大新闻。 “张市长,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从同行们让出的通道中走近的任明图直视张尉伦说道,任明图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甚至于任明图非常期待自己的安全受到威胁,如果那样的话至少证明他们做贼心虚。市政府外的记者兴奋不已的注视着冤家路窄的一幕,他们兴奋的按动快门,眼前这个任明图挖到一个大新闻,现在又送一个新闻给大家伙,一些记者甚至在心中期待张尉伦恼羞成怒挥拳相向。 “任记者,对于你的问题我的回答是对此我自然会向张家口市议会作出解释,当然是在议员要求我作出解释之后。另外我个人已经向张家口法院提请诉讼要求追究你在不实报道中对我个人名誉的诽谤。年青人,尽管做为记者的责任是为社会公正仗义执言,但绝不像你这样为一已私利以诽谤他人获得晋身之资。……”让所有人失望的是张尉伦并没有像他们期待的那般恼羞成怒,反而用带长者风范的语气对面前正气凛然的任明图进行谆谆教诲,言语之中甚至带着些许婉惜之意。 “滋……”就在这时市政府外响起一串刹车声,眼尖的记者看到竟然是部队的军车,军车上白漆书写的 “宪兵”二字不禁让他们一愣,直到从车上跳下头戴白盔全副武装的宪兵时,他们才意识到等待已久的大新闻来了,于是连忙拿起相机冲刚刚下车的宪兵接连拍照。原本如忠厚长者般侃侃而谈的张尉伦,在看到从十余辆 “JEEP”军车上走下的武装宪兵时,面色灰败恐惧不复长者风范。 在记者们手中相机的闪光灯中,走到张尉伦面前的游九如取出一份特别军事法庭签署的逮捕令。 “根据边防军特别军事法庭授权,上尉张尉伦,你因违反军事法被逮捕,请您予以配合。”随即一名武装宪兵走上前取出手铐,如钢钳一般的手一把扣住张尉伦。 “不……你们没权抓我……我不是……”惊慌失措的张尉伦大声喊道,但是话只喊了一半就生生吞了回去,此时张尉伦才想起自己的另一个身份西北边防军预备役上尉。 “啊!”伴随宪兵熟练的动作和手铐发出清脆的扣死声,被吓得面色煞白的张尉伦禁不住尖叫了一声,手腕处传来的剧痛让张尉伦额头冒出了汗水。按西北边防公署的规定,所有公务员都必须接受军事训练,同时被授予相应的预备役低级军衔,而作为市长的张尉伦在接受军训后,则被授予预备役上尉军衔。 周围记者看到眼前的剧变连忙大声问挂上尉军衔的游九如。 “长官,请问张尉伦犯了什么罪……” “长官,请问……”正在记者们追问游九如的同时,数十名官员和警察被武装宪兵从市政府押出来,所有记者看到这一幕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些官员完蛋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遭遇 一辆沙黄色的 “JEEP”车拖着滚滚黄烟在荒芜的戈壁滩飞驰, “JEEP”车发出的轰鸣声打破了一望无际戈壁上的死寂,数分钟后 “JEEP”车停在戈壁滩四方形小城堡汉玉门关遗迹前,汉玉门关耸立在东西走向戈壁滩狭长地带中的砂石岗上,破败长城蜿蜒逶迤一望无际,每隔5里或10里,就筑有一座方形烽火台,在长城烽燧周围,还有明显房屋遗迹,早已荒废的土屋不知道存在了几百年。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王之涣的《凉州词》中悲壮苍凉的情绪,引发许多人对这座古老关塞的向往。 这也是张秩明在休假时从几十公里外的军营来这里的原因,生长在南洋的张秩明对唐诗中的玉门关充满好奇。 “该死的!就是个破土丘!”张秩明面对破败的土丘吐了口嘴里的灰土,忍不住大骂道,唐诗与现实中玉门关差距让他大失所望。现在张秩明已不见南洋时奶油阔少的模样,军营和战场上的磨砺早让张秩明变成黝黑而粗犷的爷们。 “我说张少爷,这玉门关也看了,你他娘的也该泄泄火了吧!咱回吧!”站在车上的秦义龙扶在 “JEEP”座间六式两用机枪的弹鼓上大声喊道。 “JEEP”越野车是中汽公司以二战时期的 “威利斯”吉普为原型生产的,是这个时代世界上第一款四驱军用越车,吉普结构非常简单,几乎没有什么和驾驶无关的零件,前风挡可以向前放倒,全车没有车门,只有一个圆弧状的缺口,既方便上下车,又减轻了自重。由于采用高底盘设计,因而能跋山涉水、走高爬低。 多种用途和强大的机动性极大满足了边防军需要,装上机枪时就成火力侦查车,装上电台时又是侦察通讯车,架上担架时是救伤车,用作将军的座骑时是指挥车。尽管现在 “JEEP”车产量仅仅只有数千辆,但是这种外观别致的小型军车因不断出现在国内杂志报纸战地照片上,而被人们视为边防军的象征之一,甚至于可比边防军丑陋而坚固的钢盔。 “你他娘的别烦我,再烦我,少爷我弄死你。”虽说部队生活让张秩明身上早找不到过去奶油阔少的影子,但是在槟城横行霸道多年积下的少爷脾气却并未见少,尤其是压了几个月火后。 “狗日的,不识好人心,小心我把你扔在这热死你个孙子!”用毛巾擦掉脸上厚厚灰土秦义龙大骂道,但是脸上却带着笑色。今天从营侦察连把宝贝蛋 “JPPE”车借来,就是为了带张少爷出来兜兜风、泄泄气,秦义龙明白张秩明的申请报告被再次否决后,心里绝对不是滋味。 “有种就把我扔在这,死了倒痛快,省得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活受罪。”几天前,张秩明的调动申请被再次驳回让他憋了一肚子火,要不是秦义龙带自己来看春风不度玉门关的玉门关,张秩明更愿意在训练场上发泄心中的怒火。两人间的对话很难让人相信张秩明是出自槟城张家的少爷,如此粗野之气绝不是大户人家少爷应有的风范。自从张秩明从西伯利亚十三师调到哈密守备团三排,秦义龙和张秩明两人就像天生犯冲,成天骂骂咧咧不过这是两人交流的方式。 “该死的!”张秩明心中愤怒不已,本来自己应该已经踩上欧洲的土地,可是现在却只能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吃灰,张秩明原先一直以为自己被调到这里是作为训练士官训练部队,可知道真相后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可耻的逃兵,从前线躲到安全之地,每每想及此无尽的羞耻就像毒药一样在张秩明心中漫延,甚至无法面对训练场上的战士和身边战友。尽管不能深入了解此次调动的原因,但张秩明或多或少猜测出自己和老七从前线被调至后方,恐怕和老六在上乌金斯克阵亡有密切关系,张家六少爷是槟城子弟中为国尽忠第一人。 “……当弹药耗尽时,做为先头部队的他们,原本可以选择等待,但是他和他的三名袍泽兄弟却像四把尖刀一样,义无反顾的挥着刺刀、工兵铲冲向数百人的敌阵,正当他与敌兵扭打在一起,并将刺刀刺入敌人脖颈时,冷不防被背后增援的另一名敌兵猛捅一刺刀而牺牲。 然而,刺他的敌兵也没逃脱性命,他刺刀甩在一旁,也死在他的身边,形成3具尸体叠压的形态,那种拼尽全力肉搏置敌于死地的姿态实在令人敬佩,令我等汗颜。曾经槟城张家六少爷,现在的中士张秩勋用自己的生命实践了出征之日时许下的誓言,余谨以至诚,服从军事纪律,血战绝不后退,拥护民族利益,遵守上峰命令,三角尺劂职,奋斗到底,始终不渝!”想到大哥信中提到老六为国尽忠的消息传到南洋后,南洋各个华报长篇累牍的报道。 张秩明感觉眼角有些湿润,尽管过去和老六并不亲近,甚至两人之间可以用矛盾重重来形容,但是想到老六张秩明心中仍然不是滋味,兄弟之间的情份,过去在槟城时张秩明对此并没有任何理解,情份不及家产重要,但是现在却已是阴阳相隔。 老六的牺牲为张家赢得荣誉,谁也想不到槟城张家的花花六少在投军后会有如此转变,当老六的遗体被运回槟城后,整个槟城数万华人为其送行,没有人再记得槟城花少张秩勋过去的恶行,所有人只记住了他在上乌金斯克奋勇杀敌死战不退的英勇。 “老六啊!老六!你可把我和老七坑苦了”站在四方土堆侧,张秩明喃喃自语。如果老六没牺牲,自己不会被调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自己只得到一枚纪念勋章 ,然后就被永远剥夺了争取军功的机会。 “你个大烟鬼!”父亲怒骂声清晰的在张秩明耳边回响。在所有人眼中槟城张家五少是个屁用没有的大烟鬼。 “男子汉的荣誉只有在战场上获得!”在边防军服役十四个月,张秩明觉得自己并不是百无一用的大烟鬼,而是一名战士和身边来自全国各地的袍泽一样,是边防军战士,但是现在却失去了证明自己的机会,张秩明渴望用军功去证明自己并不比老六差,但是无数次参战申请被驳回,所得到的回答永远是NO。 “砰!砰!……”就在这时一阵零乱的枪声打断了张秩明的思绪,枪声是从玉门关内传来的。 “秩明,快上车。”听到枪声的秦义龙连忙发动汽车冲张秩明大喊道。 “义龙,咱们顺着枪声去看看怎么回事?”张秩明跳到 “JEEP”车后位,操起车上五式两用机枪喊道,突如其来的枪声让张秩明精神一振,无论发生什么,至少可以调济一下枯燥的生活。 “你他娘的傻了可是,那边是甘肃地界,按命令咱们不得擅入。”冲着操起机枪戴上钢盔满面兴奋的张秩明秦义龙大声吼道,尽管嘴中反对,但是仍然不忘取出钢盔戴在头上,开车朝只剩一个土台的玉门关驶去,秦义龙自己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快看,义龙,是卡车,有骑兵追杀卡车。要知道甘肃可没有卡车,是不是上个月进青海的那帮毛商的车队。”车一驶到土台旁,张秩明就看到远处数公里外滚滚黄烟中十余辆卡车拼命躲避后方数百名骑兵的追击。 “JEEP”车四轮驱动优异的越野性能在坑洼不平的戈壁被完美体现出来,伴随一阵刹车声,沙黄色JEEP稳稳停在一处缓坡上,手扶机枪的张秩明拿起望远镜,从望远镜中张秩明清楚看到夺命狂奔的卡车车牌号是西北的车牌号,在马背射击车队的骑兵则是甘肃西军打扮,显然是形同匪兵的西军在打劫车队。 “义龙,车队是咱们西北的商人,西军匪兵要劫杀车队。”话音一落,秦义龙就听到身后传来为机枪上膛的 “哗啦!”声, “奶奶的,爷早晚有一天得让你给害死。”尽管嘴里痛骂身后操枪的张秩明,但是秦义龙仍然一挂挡位便驾着 “JEEP”车向骑兵队侧方迂回过去,张秩明说得对,做为军人绝对不能对陷入危险的西北商人视而不见。 “老爷,您撑着点还有几里就过玉门关了,过了玉门关他们就不敢再追了,等到了医院老爷您就有救了。”卡车内一个伙计一边用毛巾擦掉躺在后坐的陈富财嘴角涌出的血沫一边哭喊道,汽车玻璃早被横飞的子弹打碎,几天来夺命狂奔使得伙计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全靠最后一口气硬撑着。自打在日月山碰到宁海军,这一路上在宁海军围追堵截下车队在过当金山口时损失了大部分汽车,过了当金山口甘肃西军仍然没有放过残存车队,车队每个人都明白宁海军想灭口,这一路上除了加油,几乎就没停过车。 “梁……梁子,一定得活着,回……回西北……要、要报、报官!”胸腔被子弹击穿的陈富财用尽力气做交待,陈富财不会像散商一样被抢了忍气吞声自认倒霉,损失一百多辆卡车再加上价值几十万的毛货和驾驶员、镖师足以让陈家破产,只有报官才有保住陈家的希望。 “是,老爷,一过玉门关我就报官,梁子一定报官。”老爷脸色煞白奄奄一息的模样让梁子痛哭失声,打小在陈家长大的梁子早就把自己当成陈家人,看着老爷的模样梁子知道老爷或许撑不到哈密城医院,到那最快也要一天时间。 “妈的,这群匪兵!”迂回到骑兵侧翼三、四百米外一处沙丘后的张秩明,操着两用机枪对追击车队的骑兵队轻声骂道,因为驻地距离甘肃仅数十公里的缘故,对于甘肃如土匪般的西军张秩明没有任何好感。 “秩明,用机枪把他们驱散就行,咱们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千万别引起争端。”秦义龙望着尖叫着挥舞武器的西军骑兵对身后的张秩明说道,对于西军司令部有严令,只要未闯进西北地界,边防军官兵不得擅挑争端。 “朝大车轮子打,千万不能让他们过玉门关!”马背上的马跃腾眼见再过不远就到汉玉门关了,于是便大声喊道。过了玉门关就进入新疆地界,万一碰到巡逻队的西北军,自己这百多号人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距离玉门关已不到五六里,距此最近的西北军营地也只有四五十里地,西北军没事就骑马在此巡逻。 驻防敦煌的马跃腾对西北军并不陌生,甚至当西北军出现在玉门关时马跃腾还曾试着像过去和新军一样,想从他们那买些武器和子弹,结果那些人差点没笑死,不过临走时倒送给马跃腾一发子弹。 “子弹你是买不到的,若是你等再行虐民匪事,我们倒不介意用子弹教教你们什么是军人的职责。”想到兵强马壮的西北军,马跃腾绝不愿意行鸡蛋碰石头之事,但是上头有严令,一定要拦住私商,他们回到西北后万一报官,到时西军上下恐怕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话音刚落秦义龙就听到机枪哒哒声,是六式两用机枪在点射。从望远镜里看到原本气势汹汹奋勇追击车队的骑兵,像是被拌马索猛的拌倒一样接连摔倒在戈壁上,机枪火力在张秩明这个老兵手里得到充分施展,秦义龙知道自己先前的话算是白说了,于是便随口骂了一句: “该死的!” “有埋伏,撤退、快撤。”身前身后不断有人被突如其来的机枪击中落马,身边不断传来子弹 “嗖、嗖”的破空声,让马跃腾大吃一惊。 “是机关枪!”机枪的声音让马跃腾以为自己碰到西北军巡逻队,而且还中了他们的埋伏,本就不愿意招惹西北军的马跃腾那里还顾得上命令连忙勒马调头大喊道,原本气势汹汹的骑队随着长官的命令立即一哄而散。 “我操,这就是所谓战死不退的穆斯林马队?”西军的溃退让准备发动汽车利用吉普车的越野性能在戈壁上和西军兜圈子的秦义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剽悍的西军骑队竟然干脆利落的回马就撤。按照军事情报局通报的西军、宁海军资料,甘肃的西军或青海的宁海军都是靠宗教思想武装起来的骑兵队,虽然装备落后、训练不足,但是因为宗教思想的武装,在战斗中向来决死不退。 “这真是情报中提到的西军穆斯林马队?”操作机枪的张秩明同样大吃一惊。 从后视镜里看到溃去的马队梁子喜形于色的大喊道,但是刚一扭头就愣住了。 “老爷,土匪跑……了!”一直躺在后座的陈富财此时已经停止了呼吸,一个多月前他决定到青海大规模收购羊毛时并没想到会因此丢掉性命,梁子则愣愣的看着躺在后座上的老爷,再也说不出话来。 “梁子,前面停了辆咱边防军的车”这时驾驶员的声音在梁子耳边响起。 “长官,你得给我们作主啊!青海的那群土匪杀了我们三四百条性命……”梁子跳下车后冲到两个边防军士兵面前, “噗通”跪倒在地用力磕头同时大声哭喊道,从青海到甘肃一路上受到委屈此时全部化成了泪水。秦义龙二人看眼前跪在地上已经哭成泪人的百姓,连忙将其搀扶起来,同时关切的问道: “有话好好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军法!在所有人眼中意味着严酷,甚至等同于死亡,而作为军法象征的军事法庭在普通群众眼中同样等同于鬼门关,尽管军事法庭的审判需要严格遵守军事法典的各项条文,但却没有任何人愿意到这个鬼门关走上一遭。军队是一支纪律部队,钢铁般的纪律是其拥有钢铁意志的保证。西北注重纪律与法律,而西北边防军更是以军法严酷闻名国内,在边防军中没有任何人愿意以身试法,军法从来没有宽恕一词。 此时在75街区36号边防军宪兵总部大门外,云集了来自西北以及国内上百家报社的几百名记者,都把焦急的目光投向宪兵总部三楼,那里正在进行被称为 “西北贪腐第一案”的张家口集体腐败案审判,尽管从表面证据上以张家口市前市长、边防军预备役上尉张尉伦为首的一百三十六名张家口市各级官员并没有 “违反”法律,但是当那些官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宪兵呼其军衔逮捕之后,任何人都知道西北这下准备用非常之法行非常之事了。 此时所有人都在等待审判结果,记者们都在图馆内翻找西北边防军军事法典,以从中查证这场审判的结果。甚至一些报纸大胆预测,一百三十六名张家口官员至少有半数会被处以死刑,理由非常简单,军事法庭就是个鬼门关,进去了就别想活着出来。军法从事,对于这个名词国人并不陌生,这个名词意味着死亡,同理军事法庭亦然。 “为……为什么?”在体息室内穿身没有佩带军衔军装的张尉伦问自己的辩护律师也是自己的老同学,此时张尉伦远没有以前那份从容淡定,所剩的只有惊恐。 “很简单,公署绝对不容任何人破坏西北的规则和尊严。尉伦,知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挑战公署的底线,是在西北脸面上狠狠吐了口唾沫。 你自以为是帝国法律系的高才生,就可以玩弄西北法律于股掌间,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的,他们就没有任何办法,你忘记了从你当上张家口市市长的同时,你就不再是个平民,你是军官不是老百姓,民法或许不能制裁你的所为,但是军法却可以,一个玩忽军事职守罪就足以要你的命,不要忘记现在是战时,西北在打仗。”老同学窦云阳面带惋惜的说道。来西北之前窦云阳曾满怀信心,但是来到西北了解案情后,窦云阳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赢这场官司,也没有任何一名律师能够打赢这场官司,没有人能救下自己的老同学。 玩忽职守,如果一名普通官员犯有此罪,结果并不可怕,按照张尉伦所为最多只能判处半年拘役。但是,在西北执行的公务员预备役军官制却使得这个罪名有了另外一个名词 “玩忽军事职守罪”,按照西北军事法典条文规定,在战时此项罪名足以判处死刑,这或许就是西北选择用军事法庭审理此案的原因。 “我没有违法,他们不能这么做,我没有玩忽职守,我没有……”张尉伦惊恐的大声嚷嚷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的,自己一直都恪尽职守,但是话说了一半就止住了,在宪兵队刑事调查组录口供时,张尉伦就已经承认自己至多负有玩忽职守之责。 “尉伦兄,在强拆一事上,你已经承认负有玩忽职守的罪责,这一次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可能……哎!安排一下后事吧!”窦云阳话一说完就叹了口气,老同学毁就毁在太聪明,如果不是因为太聪明,恐怕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当他在西北脸面上重重吐唾沫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果。 “至少我们给了他们一个 “公平”的审判,不是吗?”司马异常平静的说道。相比于国内省份,张尉伦等人至少得到一个公平的审判,张尉伦可以用法律保护自己,西北也同样用法律来维护尊严和规则。此时司马心中甚至暗自庆幸,幸好当初为了西北军事化,特意制定了西北独特的公务员预备役军官制,否则恐怕真的只能把张尉伦那种人关上几个月而已。但是公务员预备役军官制,却可以解决此类问题。在同样罪名下,严酷的军法可以使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不会有死刑,尽管内心深处司马更愿意用死刑惩罚污吏,却绝不能冒牺牲军事法庭公正的危险。 “十年,在军事监狱关上十年,足以让他们后悔曾经的所作所为。”从司马口中得到不会处以极刑的回答后,让蔡锷放下了原本的担心,军事法庭绝对不能沦为工具。在蔡锷看来军事监狱十年苦役已经足够了,一次将一百三十六名官员判处三年至十年军事监狱苦役已经足够在西北敲响警钟。 “但愿能够让那些人警醒吧!”想到军事监狱的苦役,司马心中如此希望,在这个案件中采用军法只是权宜之计,以后需要更完善的法律,而政府同样需要一个独立的反贪污部门,才有能力打击贪污腐败。 “或许建立廉政公署是个不错的选择”想到后世因电视、电影而被人们熟悉的香港廉政公署,司马在心中思量。贪腐历来是中国最大的政治挑战,从历史经验来看,贪腐是导致和加速政府垮台的催化剂,除了依靠纸面上的法律之外,还要依靠一个强有力的反贪部门。 第一百四十八章 通牒与误判 “我尊敬士族,因为他们的贡献!我痛恨士族,因为士之精神的缺失!”司马曾经如此说道,后世人们曾经痛苦的追寻已经基本失去了的美好的华夏 “士”之精神,后世所谓的国学文化遗失实际上正是士之精神的缺失,而这却正是中国人的精神家园,失去精神家园的国人心灵迷失,所剩下的只有对先人美好 “士”之精神的追忆。 在人们眼中西北象征科技倡明、工业发达的中国,但是与此同时西北同样不遗余力的维系传统中国文化价值观,军国民思想是西北国民教育核心,但在传统文化价值观培养上,西北同样注重 “士”之精神的培育和继承。人类社会性决定一个人必须拥有明确的文化基因与价值取向,这是每个人安身立命的精神支柱,一旦缺失,其苦痛将远甚于物质匮乏的折磨。 中国传统文化千年传承、万古沿袭,它已将中国人精神中最宝贵的品质淬炼成型,成为中华民族的脊梁,这就是 “士之精神”-胸怀天下、安贫乐道、通达生死、杀身成仁、舍身取义等。 “士”的特点便是以 “国士”自许,爱国自任,把国家、民族、社会的事当作自己的责任,也正因为如此,在维系传统中华文化价值观的西北,国学大家们按照司马的要求和建议,打破了中国文化中 “士农工商”的传统排序观念,承认商人如果具备高尚情操也可以被称为 “士”,儒家在西北以一种新的涵盖姿态顺应了时代潮流发展。 “一唯利是图之商人”在西北迅速崛起之后,曾经有数不清的政府高官与地方督军如此形容司马,虽不尽祥实,但却点明了司马的身份—商人。而西北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一 “奸商”建立的地方政权。以商起家是西北和国内实力派系最大不同,西北的根基在于工业、在于商业,繁茂发达的工商业是西北一切力量的根源。 人人都道 “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可也知商人亦同样爱国,西北发行的战争公债60%由国内外大小国商认购,西北的教育以及社会福利70%经费来自商人的捐赠,他们用自己的行动和言语证明了自己无愧于 “士”之称谓,他们的付出同样赢得国人的尊重。商人是西北的根基,而保护辖区内商人的合法权益亦是西北边防公署的义务。 “劫害国商,天理难容!” “西北毛商于青海惨遭屠虐!” “杀人者,人必杀之!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376条人命!53万余斤货值过3000万元羊毛被劫!”《西北实业报》、《西北时报》等数十家报纸在头版报道了西北商人陈富财一行在青海惨遭宁海军、西军追杀的报道之后,举国舆论一片哗然。 民众被甘肃宁海军、西军暴行惊呆了,屠虐国商自共和以来可谓前所未闻。 “上海商会通电全国要求中央严办凶手,责令甘肃督军张广建请辞!” “南洋中华商会通电要求中央严惩宁海军、西军屠商凶手!” “中华国商总会通电……”一石击起千层浪,宁海军屠商一事一经报纸传出举国为之哗然,国内外各地商会几乎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通电要求中央严惩涉案之人。 四年来,因欧战爆发投资实业获利甚丰的国商们知道,如果青海屠商之事无法得到妥善处置,下一次或许就会轮到他们头上,尤其是在各地督军看到宁海军屠商而未被追究之后。 与之相比西北各商会的表现远比他们的同行更激进,西北行业商会、西北国商总会直接向联合议会提请要求召开听证会,同时六十余名西北联合议会议员提请联合议会立即召开紧急会议,批准边防军对甘肃采取军事行动,报复其屠杀西北商人,以最直接的军事行动保障西北商人的合法利益。 当数十名商人在联合议会基石会议厅一间分会厅内举行听证会的同时,在边防军司令部地下指挥所12号作战室内,数十名边防军的参谋官同样在制定作战计划,没有任何人可以接受青海屠商一事,在边防军司令部的参谋们看来这是甘肃地方军阀对边防军的挑衅和侮辱,作为一支民众武力,现在边防军必须要履行自己的职责。 “共和三年1月,袁世凯为控制西北政权,派安徽人张广建出任甘肃省巡按使。张广建入甘之初,以巡按使名义带有一个混成旅,武器装备系甘军之中最为精良。到兰后,其被分编为左右两支新建军,左军驻省城东郊,安徽人吴攀桂任统领,右军驻临洮,安徽人吴桐仁任统领,另有约千余人作卫队,驻扎督署。 共和五年7月6日,中央改各省将军为督军、巡按使为省长,大总统黎元洪特任张广建为甘肃省长兼督军。甘肃地方军分为汉回两派势力,甘肃回汉民众自同治回乱、光绪回乱起便存有隔阂,陇上八镇汉回各四。汉镇为陇东张兆钾、陇南孔繁锦、肃州吴桐仁、河州裴逮淮。回镇宁夏马鸿宾、西宁马麒、凉州马廷、甘州马跃腾。 在西军统领马麒指使部属刺杀甘肃共和后首任议长李镜清之后,进一步加深了甘肃回汉之间的矛盾,因而目前两派早已势成水火,仅只维持表面上的和平,几年来两派汉四镇终占上风,但回四镇因羊毛涨价获利甚丰,因而有足够的财力扩军至近三万人,目前其实力已超过张广建、汉四镇兵力总和……”作战室军事情报局主管倪海宁中校朗声汇报甘肃省地方军政情报,尽管军事情报局实力不及调查部,但随着两家情报机构明确分工,像军事情报则归军事情报局负责,当然有些情报实际上是由调查部移交而来。 甘肃回镇情报一直是调查部的一个空白,原因非常简单无论是西军或是宁海军、昭武军军官和统领之间大都是亲戚关系,即便是士兵和军官之间也大都是宗族关系,外人根本不可能打入回镇部队内部,更别谈取得情报,有限的情报大都是通过半公开渠道取得的。 “日前,陇东张兆钾,陇南孔繁锦,肃州吴桐仁,河州裴逮淮四人已联系当地西北公司办事机构,借此澄清对于此事的态度,四人均表示如果边防军对西军采取军事行动,一定配合边防军的行动。” “松坡,立即拿出一个作战方案,所有人都必须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别以为西北军兵陷西伯利亚,就会忍气吞声,我们要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他们,西北绝不吝于用血去维护国内秩序,但凡参于袭击商队的宁海军和西军部队一个不放过,全部就地处决,他们没资格成为西北军的战俘。”听取了倪海宁的汇报,司马凝视地图向身边的蔡锷交待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尽管并不愿意自相残杀,但并不意味司马会放纵甘肃匪兵,忍耐终归是有限度的,而现在甘肃西军已经在挑战司马的心理底线,既然如此,他们就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军人的职责在于守护,守护脚下的国土以及身后的国民。现在西军和宁海军不仅背叛了军人的职责,甚至于屠杀本应是他们守护的国民,现在他们绝对没有任何资格成为战俘。当作战室内众人听到司马的话后,大多数人眉头忍不住一跳,露出喜色。 对于甘肃西北上下就像山西一样持有非同一般的兴趣,它是全国第二大省,占领甘肃西北就等于控制了半个中国,甘肃看似贫瘠,但是土地和贮藏的资源同样是西北急需的,最起码西北上千家工厂需要甘肃的羊毛、皮革。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占领甘肃,等于打通西北通往西南的大门。西南的市场、人口对于西北而言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而且,此时几名参谋朝总指挥蔡锷望了一眼,总指挥在西南拥有的声望超出常人想象,到时甚至可以兵不血刃进军大西南。想到未来,人们心中充满期待,至于宁海军的命运显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所需要做的只是服从命令。 “如果我们这么做的话,会不会与西北军传统有违?我们可以接受他们投降,然后对主官从重处罚,对士兵判处苦役就行了。”蔡锷依然是典型文人模样,体弱面白,瘦瘦脸上,两眼相距甚宽,双颊略像女性,但口角却显得严峻、刚强,为人沉静,态度庄重,在反对司马意见时口气显得非常平淡,但在平淡之外带着担忧。在经历一场残酷战斗之后,西北军士兵总会主动处决一部分战俘,以此泄愤,在他们看来如果敌人没有顽强抵抗,身边的兄弟就不会战死。在西伯利亚战后自行处决战俘的行为屡见不鲜,对于基层军官大都视而不见。但是都是私下行为,不像这次,这是蔡锷从司马口中第一次听到不受降命令,而且是对自己的国人,蔡锷担心会不会在西北开出先例,万一以后……。 “西北军的传统?优待劫杀同胞的土匪?笑话!世界上有杀人不抵命的事情吗?我就是要用那帮土匪的血告诉国内所有人,任何一个军阀如果屠虐本国同胞,结果只有死路一条,绝对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绝不!”司马毫不迟疑的回绝了蔡锷的提议。 “不过在此之前我会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看自己的选择了,松坡,咱们中国人的牧羊政治是结束的时候了,老百姓再也不能再当绵羊任人索取、屠杀”司马犹豫了数秒后如此说到。 新闻发言人制度源自美国,1870年,新当选的美国总统威廉.麦金利任命乔治.B.科特柳为新闻助理,替他向新闻界散发书面声明。1910年,威廉.霍华德.塔夫脱总统每周两次定期举行记者招待会,成了第一位举办正式、定期记者招待会的总统。 而西北同样是中国第一个定期举行记者招待会和建立官方新闻发言制度的地区,发点则是 “满足对外宣传需要”,通过合理的官方新闻发布引导舆论走向,以使其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通过适当控制和引导舆论,使舆论成为一件有力武器,发挥出这个时代意想不到的作用。边防公署主任新闻发布会,一直以来都很吸引各报记者眼光,从这里发出的消息大都可以成为各报头条新闻。这天刚一接到消息从各报社赶来的几十名记者就挤进这间面积不大的房间内,等待边防公署新闻发言人发布消息。 “如果没错的话,今天应该是为青海之事。”站在后排的任明图对身边一个熟人说道,在这个关口召开新闻发布会用意再明显不过,绝对是为了宁海军令人发指的屠商一事。 “我的任大记者,你说公署会不会出兵甘肃?”任明图身边熟人用羡慕的眼神望了他一眼说道,现在西北谁不知道任明图的大名,一纸报道让一百三十六个张家口公务员被送到新疆去服苦役,更重要的是任明图这个新闻界新人,也因此跻身名记行列。 “是可忍,孰不可忍,公署一定会出兵甘肃的,如果没错的话,今天应该是下最后通牒,明图,赶紧朝边防军新闻处递申请吧!递晚了名额就满了,回头总编抽你。”坐在前排的孙尚勤向站在后面的任明图点个头关照道,作为《时报》记者孙尚勤自然有资格得到座位,在这个房间之中,只有大报社才能得到座位。对于西北善用的老一套孙尚勤非常熟悉,从热河到俄罗斯,每一次西北都用先通牒后动兵的老法子,此次应该也不例外。 当张克健从后门走到发言台上时,嘈杂的会场立即安静下来。对于张克健台下记者并不陌生,作为边防公署的新闻发言人,在过去近两年中,张克健已经不知道在这里主持过过多少次新闻发布会了,代表边防公署发布过多少次公署声明。 “诸位新闻界的朋友,大家已经知道在甘肃发生宁海军、西军劫掠西北毛商巨额货物以及屠杀毛商之惨事。边防公署经过与受害商民家属搓商,已经向中央以及甘肃省督署提出以下五点要求。第一、要求中央解除西军统领马安良、宁海军统领马麒二人军政职务。第二、将马安良、马麒、马跃腾等参与袭击商队之官兵移交西北交由边防军军事法庭审判。第三、由马安良、马麒以及涉案西军将属赔偿西北毛商损失计三千四百七十六万五千三百六十五元整,另赔偿遭其杀害商人、镖师抚恤金三千七百六十万元整。 第四、解散西军及宁海军所部。第五、此案源头皆因为甘肃督军张广建无力约束部下而引发,就此边防公署希望张广建立即引咎辞职,以谢民众。望甘肃方面在未来一周内做出回应,否则边防公署将会在联合议会授权下采取进一步行动,以确保律法之权威。……诸位会后可以从新闻处领取边防公署就此案呈请中央处理公函,下面大家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自由提问。”此时站在发言台上的张克健穿着呢制中山装,尽管已经由边防军新闻处转入公署新闻处,但是仍然保持着在民团养成的军人作风,说话干净利索,没有任何废话直入主题。 和过去每一次新闻发布会一样,张克健话音一落,会场内的记者立即纷纷举手希望争到提问的机会,毕竟按照惯例一般情况下新闻官只回答三个问题,也就意味着整个会场内几十名记者只有三个人可以得到宝贵的提问机会。而按惯例第一个问题是留给《西北实业报》或《西北时报》毕竟他们是西北最大报社,要不就是西北广播电台,实际上对于大多数报社而言,他们只能得到两个提问机会。 “请这位先生提问”看着坐在前排来自《西北实业报》记者,张克健手指过去说道,上一次发布会第一个提问留给西北广播电台,现在正好轮到《西北实业报》。 “你好,张新闻官,我是《西北实业报》记者梁佩亭,请问,如果甘肃方面拒绝边防公署提出的五点意见,边防军是否会出兵甘肃,就像克穆齐克旗案一样。”得到发言机会的梁佩亭连忙站起来提出问题,处理意见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处理意见是否会被接受。 “梁先生,西北边防军使命即服务于民众,边防军所有军事行动必须得到联合议会授权,并得到边防公署批准方可展开。如果甘肃方面拒绝回应公署提出的五点处理意见,西北边防军会在取得联合议会授权后对甘肃采取相应军事行动,当然届时新闻处会举行发布会告知此事。”张克健公式化的回答了实业报记者的问题。 “新闻官的作用就是用其强硬的态度实行讹诈,能通过讹诈得到的结果没有必要采取武力。”一直以来张克健都在忠实履行职责。 记者们听到张克健的回答后,会场内顿时再次喧嚷起来,记者们纷纷站起举手争取发言机会。 “边防公署不否认采用武力解决甘肃问题。”这绝对是一个大新闻。一直以来国内实力派最担心兵强马壮的西北军挥师南下,而现在甘肃自己找上门送个理由让西北进入甘肃,他们会放弃这个机会吗? “这位先生,对15号坐”丝毫未理会会场内的喧嚷,张克健接着点名让另一名记者起身提问。 “我想请问张新闻官,青海毛商惨案固然为人间悲剧,然这个机会边防公署是否期待已久,有此借口边防军即可名正言顺进军甘肃、吞并甘肃,否则也不会开出条件如此苛刻绝不可能为人接受的最后通牒。”坐在15号的记者毫不留情的说道。面对15号坐记者,张克健嘴角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是《奉天时报》记者,看着会场内期待答案的记者,张克健缓缓说道: “杀人者偿命、夺财者赔钱、玩忽职守者去职,天经地义”。 “杀人者偿命、夺财者赔钱、玩忽职守者去职,天经地义”马安良看到西北边防公署的通牒,喃喃的在口中重复这几句话。 “西军完了”放下最后通牒马安良感叹道。当西北最后通牒一下,任何人都明白一点,自同治十年后,父亲马占鳌用一招乘胜乞降积下的河州西军的基业,随着马麒在青海对西北毛商大开杀戒而结束,现在盛怒之下的西北根本就没留一丁点活路给西北,无论是解散西军或是巨额赔款,都要彻底灭掉西军。 “七千万!就是把西军上下家业全部卖完,也卖不了这个价啊!西北军根本就是想借机吞并甘肃,灭掉西军,父亲,西北军不留活路给咱们,他们也别想过好日子,横竖都死,把咱们马队派到西北,就是死也要拉他们当垫背,与其任人宰割不如拼死一击,指不定靠兄弟们齐心协力,还能争条活路”听到父亲的感叹马廷瓤起身说道。 “统领,廷瓤说地极是,西北军压根就没想给咱们留活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挥师进军西北,拼个鱼死网破,指不定能像建威将军一样,绝处逢生。”作为西北左路分统的马占魁起身付和道。西军上下官佐首领皆崇尚武力,嗜血好杀,战马和军刀是他们的一切,也是行之有效的法宝,束手就擒从来不是西军的选择。 “廷瓤,我已经决定派人去西北乞和,交人行,赔钱也行,只要不解散西军,只要战马和军刀在,马家军就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马安良挥手制止众人,马安良比谁都清楚单凭西军之力,绝对无法与西北军抗衡,西北军的飞机大炮不是靠勇武可以抗衡的。即便进军西北取得局部胜利也改变不了大势,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家族都难以幸免。当年父亲马占鳌之所以说服其他回军首领,派人向清军投降,为表诚意还把自己和其他重要首领的儿子送往左宗棠大营原因就在于此。 “父亲,可他们根本就没留活路给咱们,解散西军、七千万赔偿这两条就能让西军完蛋。乞和,他们能答应吗?即便投降,也要像爷爷他老人家那般,如果战败或不战而降,下场也不会好过,若是拼命战胜而降,反而易于被接受。”父亲要向西北求和的打算让马廷瓤为之一惊,立即反对。至于西北军飞机大炮又能如何,当年祖父他老人家照样用大刀长矛杀掉清军三十营几万大军,撮掉皮的湘军挂满太子寺方园几十里的树林。 “愚蠢,西北军兵威之盛非左帅所能相比,如果背水一战反倒落了口实,届时只会身死族灭,廷瓤我意已决无需多言,你立即整军准备进攻青海,西北的怒火如果必须要用脑袋来平息,咱们就用宁海军的脑袋来平息他们的怒气,他们既然惹出事端,就要负起责任。”马安良恕斥长子短视,如果可以争的话马安良绝不会选择束手就擒,但是现在西军没有选择,抵抗结果只有身死族灭。现在马安良只盼能用宁海军的脑袋平息西北的怒气,为了马家基业马安良只能做此选择。 “父亲老糊涂了,现在即便进军青海拿宁海军的脑袋暂时平息西北怒火,但西北绝不会容纳咱们,早晚还会收拾西军,占魁,你怎么看?”一出统领府马廷瓤便对马占魁说道。 “没有了战马和军刀,没人会把咱们当回事,占魁一切谨听少爷吩咐。”马占魁立即抱拳应道,马占魁并不愿意拿自家兄弟的脑袋去换外人的施舍。 “ 你立即回营清点左路军,然后和我的右路军会合,我已经派人去青海知会马麒,到时马麒从青海进新疆,咱们会合宁夏马福祥昭武军,现在西北军主力陷于俄国和黑龙江,只要先发制人拼死一击,或许还能争取一线生机,越过石嘴山若大的绥远就是咱们的马场,只要把西北那帮子商人打怕了、打痛了,他们才知道西军不是任由他们拿捏的主。”马廷瓤目中带着嗜血的寒光对马占魁吩咐道。 如果父亲未令自己整军准备进入青海,或许马廷瓤还没有进攻西北的机会,但是现在完全可以打着进军青海的名义先发制人,直接进军西北,像当年爷爷他老人家一样,用一场完胜迫使西北接受现实,绝不能像父亲一样束手待毙。 位于鼓楼对面的津和洋行是一年前进入西宁的美资洋行,在拥有数十家洋行的西宁城内,规模一般的津和洋行只是勉强维持,一年来在西宁商圈里没人听到津和洋行做过什么大生意,就和洋行租的两层高木楼一般,在西宁城内不显山不露水。 “西军左右路军联手进军西北?”看到这份情报,李子丰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在李子丰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虽说这两年西军靠羊毛生意大发其财,过去用的单响老毛瑟早都换成一色日式三八步骑枪,甚至还装备了十几门日式山炮,对西军而言这根本就是鸟枪换炮,可说到挑战西北军,即便是再过三十年他们也没有那个实力,否则马安良也不会屁颠屁颠一接到通牒就立即派人求和。办事处昨天上午传来消息,西军统领马安良已经通过办事处表明态度,派去西北求和的人也已经离开河州,马安良会一边求和一边派人进军西北?拿鸡蛋碰石头?可能吗? “现在他们求真主保佑边防军不要进军甘肃都来不及,还主动进军西北,根本就是个笑话,他们几个想银子想疯了,开始编造起情报了。”李子丰随手把这份情报折成几折,竖放在铁盘中用火柴点燃,李子丰认为这份情报根本就是线人提供的假情报,没有上报的必要。此时李子丰显然忘记身为情报员的原责之一,不要自我判断情报真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撮皮 空降兵一支以伞降、机降方式投入地面作战的兵种或部队,习称伞兵。在欧战之中,已有军事专家探索建立空降兵的问题,1918年,美国W.米切尔等曾提出用轰炸机群将1个步兵师空降到德军战线后方实施攻击的设想,在欧洲建立空降部队仅仅只是设想,而在亚洲这一设想早已变成事实。 “三肿三消,才上云霄”边防空军海冬青基地第一空降陆战团营地墙壁上形象的写上了这样的标语,这支隶属边防空军的空降部队成立于共和六年十月,共和六年9月18日空军司令郑培林在机场目睹使用轰炸机把教导师六百余名官兵空运至长春,郑培林便提出成立空军空降步兵的想法。 一个月后,经边防军司令部同意,边防空军用75架原始型H-1式轰炸机和精心挑选的千名机场守备部队组建了世界上第一支空降部队---边防空军第一空降陆战团,这支部队按照精锐部队的要求进行训练,专门用于特种作战。 空降团一队官兵列队在空旷的停机坪上,面对整装待发的飞机,所有人都好奇得象一群刚刚出壳的小鸟,在队伍中不断东张西望,今天虽然是大家第六次跳伞,不过这一跳之后,将会佩带上象征伞兵的伞兵胸章 ,所有人在兴奋之余,更有几分紧张。 “快看,三连跳下来了。”这时空中飘浮几十具漂亮的伞花,地面上的战士们变得更加兴奋,列队官兵望着空中的伞花发出一阵欢呼,为战友完成成为伞兵的最后一跳而欢呼,同样也为自己打气,尽管降落在数公里外综合训练场上的战友听不到他们的欢呼声。 “现在就要轮到你们了,所有人开始穿伞。”空中等待进场的数架H-1型轰炸机还未落地,伞训军官就站在部队面前喊到。 听到命令战士们连忙穿起因重量过大而一直放在脚下的降落伞,空降陆战团使用的是西北自产的伞兵一型降落伞,所用丝绸、绳、带、帆布等都是特制的国产材料,重量 “仅”只有不足三十公斤。 “教员,咱们团今天抢先完成最后一跳,是不是司令部准备让咱们空降甘肃啊!”在大家忙着穿伞的时候,几个和伞训教员比较熟的战士轻声问道。完成最后一跳意味将成为一名真正的伞兵,按照原来的计划,这最后一跳应该在一个月后,也就是八月初的时候才会进行,现在提前进行,显然司令部另有安排。 “呵呵!怎么我的小鹰们,害怕了?”教员一脸轻松。 “放心,到时如果要空降甘肃的话,我们一起去。” “怕个鸟,到时小爷我用半自动枪扫死那群狗日的!”李继远拍拍绑在腿侧枪袋内拆叠枪托六式半自动步枪说道。 终于轮到二营四连登机了,此时军官们一改轻松风趣的样子,气氛变得异常严肃。战士们每上一个,军官一个个仔细检查穿伞情况,每检查完一个,都会在伞包上轻轻一拍,并冲本人竖一下大姆指,在飞机螺旋桨噪音下,其实什么也不必说,这样一个动作,让战士们倍感温暖和信任。 一架H-1轰炸机搭载一个空降班,一班九人,战士们上飞机后,先挂好拉索,旧式H1轰炸机早已被改成专用运输机。战士们按指定位置坐好后,专心等待飞机起飞,透过机窗可以看到外面战友不停向他们挥手。飞机关上舱门,开始加速滑跑,随着螺旋桨音调骤然提高,机舱内战士心都提了起来,十分钟后飞机到达指定投放地域。 “高度800(米),速度12(公里小时),投放时间10秒,准备离机”机上扩音器传来前舱指令。 “准备离机”这时班长起身大声重复,随着 “嘀” “嘀”急促有力的信号响起,机舱内黄色信号灯开始闪烁,机舱舱门被班长打开。一听到指令,全副武装的伞兵迅速从座椅上站起来,放座椅,占位置,拽拉绳,推座带,摆姿势,很快排成一排,做好离机前的准备。 “嘀……”随着一声长笛在机舱内响起,舱内绿色信号灯开始闪烁,没待李继远看清怎么回事,他前面的一号伞兵就没了踪影,自然而然李继远顶到舱门前面,舱外气流直冲面门,在舱门口,被身后的战友轻轻扶了一下,趁势屈膝、收腹、跟腿,一气呵成跳离机门,眨眼之间,就跃入蓝天的怀抱,外面的风把李继远吹得一趔趄。 空降兵跳伞采用的开伞方式是最简单的绳拉式开伞,绳子一端固定在飞机钢索上,另一端分两叉,短的一叉连接伞包锁针,长的连接包内主伞的伞衣。开伞过程其实也很简单,人跳下去之后,绳子先被拉直,抽出伞包索针,伞包打开后,再进一步把伞衣拽出来,拉直,随后原来的绳子被拉断,人伞脱离飞机,拉直的伞衣开始充气。按照空降兵训练要求,在离机后几秒钟是要默数秒数的。 “离机一秒种,离机两秒钟……”基本上默念五个字是一秒钟,正常情况下,三秒钟就能感觉到开伞的过载,如果五秒钟没有感觉,就要考虑使用备份伞了。 这是教材理论,但当李继远跳下去的时候,虽说已是第六次跳伞心中并不害怕,但在刚一跳下的数秒钟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全然忘了数秒之说。 “嘭!”就在这时主伞张开,伞花怒放长空。几乎一瞬间李继远感受到开伞时巨大冲击力带来的疼痛,只觉得伞绳猛得把身体往上一提,被降落伞猛拽之后,李继远才回过神来,而这时身体已经稳稳浮在空中 。空中景色的确优美至极,李继远抬头向上一看,数十片洁白的伞衣就象一张大网,结结实实罩在自己头上,周围白云之间飞舞几朵洁白的伞花,再向下看,块块沙漠农场上紫红色土豆花错落有序,排排整齐的房舍就象战场沙盘上模型一样,纵横交错的马路,象一条条闪亮的带子。在距离地面十余米时李继远连忙把两腿并齐,两脚夹紧,绷紧全身准备着陆。 “砰!”的一声,李继远脚触到地面,随之顺势向前一滚,隔着胸前的备份伞包,李继远重重趴在地上,虽然姿势不好看,但却让人长松一口气。刚一落地,李继远按照条令要求,迅速把伞带从身上解下来,把伞衣抱成一团,半拖半拉扔到一边,随即从腿侧袋内取出六式伞兵型半自动步枪,上膛、开保险、据枪警戒一系列动作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同时向距离最近的战友靠去,所有一切完全符合条令规定。 “砰!砰!砰!”就在李继远收拾降落伞向战友靠近时,远处树林突然闪出一个钢靶,李继远瞄准扣动扳机,伴随三声清脆的枪响,百余米外的靶位被击倒在草丛中。 “哒、哒、哒……”几乎就在同时连绵不断的机枪声在左侧响起,刚踏上地面的伞兵随即投入演习之中,枪炮声接连不断的在空降场响起,由大喇叭制造的战地声响刺激着每一名伞兵原本就紧绷的心情。 “我们是空降兵,天生就是被包围的!”每一个空降兵都有此觉悟,即便只是一次训练,但仍然尽可能模拟战场环境,伞兵随时可能因为飞行员的失误而误投危险区,刚一落地既身陷敌人包围之中。 当第六次伞降训练模拟演习结束之后,一直在辽望台上用望远镜观察空降的陆战团团长于秋实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这是最后一支完成第六次伞降的连队,完成第六次伞降意味着空降陆战团已经基本形成战斗力。 “二等兵恭喜你成为一名真正的伞兵。”于秋实行军礼面带喜色的说道,同时从身后副官捧着的盒中取出一枚银翼飞虎徽章 别在全副武装的战士右胸前,小伙子们在完成第六次跳伞后,终于成为合格的伞兵战士,佩戴上象征伞兵的银翼飞虎徽章 ,这也是空降陆战团战士九个月艰苦训练,经历种种严峻考验后应得的荣誉。 “致边防空军空降陆战团全体战士:你们今天已经成为合格的空降兵战士,并佩戴了空降兵银翼飞虎徽章 ,你们是边防空军中最优秀的一员,当然,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数得着的。你们将不会得到长官们先前许诺的休假,也不会得到回家与亲朋好友团聚的机会,更不能向他们炫耀象征荣耀的独一无二的银翼飞虎徽章 。 我们空降陆战团随时可能投入我们的第一场战斗,请记住我们的战斗口号和座右铭:我们是空降兵,天生就是被包围的。它隐含了勇气、责任、希望和意志,士兵们,不久之后,让我们一起在敌人包围中英勇作战,向你们致敬,伞兵!”在演讲结束后站在台上的的于秋实面对着台下的一千零一五名伞兵行了一个军礼。 绵延千里的贺兰山脉,北起巴彦敖包,南至毛土坑敖包及青铜峡,山势雄伟,若群马奔腾,蒙古语称骏马为 “贺兰”,故名贺兰山。山体东侧巍峨壮观,峰峦重叠,崖谷险峻,向东俯瞰黄河河套和鄂尔多斯高原,山体西侧地势和缓,没入阿拉善高原,绵延千里的贺兰山西侧连接大漠、戈壁,向东连接临河的草场。 血!红色的血液顺着村子晒场的石阶流下来,燃烧房屋冒出的黑烟笼罩整个村落,这是一个十余户人家的山间小村,石质晒场上横七竖八躺着男女老少的尸体,一场屠杀刚刚结束。 “妈的”刚穿好衣服的马义腾看着肩膀被身下浑身赤裸的女人咬破的伤口,骂骂咧咧。抬臂传来的疼痛让马义腾皱了一下眉,于是随手从腰间取出匕首,抓着浑身赤裸失魂落魄女人,像杀羊一样用匕首割断喉咙,鲜红的血液从胫间喷出,溅得满地是血。 “阿訇们(军官)说过,进入西北大家放开手来干,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妈了逼的,屁大点破村子,才抢了百十块,等过了五家河进入西北省,放开手抢,那里个个富得流油,这一仗打下来,只要能按规矩分上两成,指不定就能混个财主当当。”擦去匕首上腥红的血液,跳上马的马义腾对身边的人喊道。这是西军先头骑兵,为了避免大军进军西北的消息外泄,从越过贺兰山起就根据命令屠尽沿途村落,这是河州马队从同治年起就留下的行军规矩。 在二百多人的骑队离开后又过了一个钟头,黑压压绵延数里的大队骑兵出现在谷地,冒着黑烟的村落和晒场上的尸体并没有引起骑队官兵的侧目,穿皮袄子的骑兵看到晒场上死去的浑身赤裸女人白花花身体,恨不得自己是前锋队的一员。 “少爷,这么做会不会太绝了,这里可还是宁夏地界,消息一旦传出,马福祥万一断了咱们的后路,只怕……”骑在马上的马占云看着燃烧的村落和晒场上几十具尸体,对马廷瓤说道。虽说前锋屠村确保大队安全是回回马队的习惯和传统,但是想到此处还是宁夏,万一引起马福祥不满,和西北军一道切断后路,只怕局面会难以收拾,甘肃回四镇虽说系出同门,但实际上早就矛盾重重。 “占云,当年祖父他老人家自河州莫尼沟起兵,杀死的老百姓没有十五万也有十万,当年在定河州大败湘军后,把几千湘军撮了皮,就是靠这股子狠劲才在投靠左帅后,奠定西军五十年基业,这次若不把西北这群生意人打急了、打怕了,他们真以为咱们怕他,此次进军西北就是要攻其不备,打个措手不及。至于马福祥不过是一鼠目寸光的小人,怎敢断咱们后路,他以为西北没点他的名,他就能逃掉,等咱们从西北回来,顺道把他收拾了。”马廷瓤自信满满的说道。 河州回镇横行甘肃几十年早已让马廷瓤目空一切。别人怕西北,他马廷瓤可不怕,在马廷瓤看来西北就好比当年进入陕甘的湘军,看似兵强马壮实则不堪一击,沿途屠村只不过是为了确保大军安全而已,即便是马福祥知道又如何,这事他在宁夏又不是没干过。 “打了胜仗投降,比打败了投降好得多。”几十来年马家就是靠不断屠杀才打下这片基业。当年,左宗棠率湘军入甘肃镇压回乱,在太子寺战役中,马占鳌先诱敌深入,后以 “黑虎掏心”战术,一举打败清军三十个营,取胜后马占鳌决定降清受抚,从那时起才有今天甘肃河州马家基业。这一次,马廷瓤准备学习祖父,先打痛西北再请降,只有如此才能换取一线生机,祖父打下的基业绝不能毁在老糊涂父亲手中。 这次进军西北马廷瓤精心挑选了这条绕开官道的山路,目的就是趁西北未及反应之前,打个措手不及,用几场大胜逼西北取消先前的条件。西北那群生意人最看重实利,只有向他们展示出河州马队的实力,自然会像当年左帅一样接受河州马队。 贺兰山下有一片绵延百里的荒原,荒原上零星分布着一些在此垦荒的村落人家。一辆在荒原上飞驰的三轮摩托车突然停下来,坐在挎斗里的战士跳下摩托车,跑到数米外的草丛中放水。 “班长,你看怎么有这么多马蹄印,至少有一个骑兵连。”不远处草地上出现的密集马蹄印惊动了刚提上裤子的战士,立即向摩托车上的班长汇报道。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出现如此密集的马蹄印显然很不正常,商队只会走官道。从车上跳下来的中士走到留有密集马蹄印的地方,弯下腰仔细观察草地中的蹄印。马蹄在黄土上留下的蹄印非常清晰,蹄印马蹄铁的形状、大小并不规则,显然是手工打制的,边防军尽管同样拥有骑兵,但是战马的马蹄铁却是工业化产品,形状、大小完全一致。 “这不是咱们骑兵留下的,商人绝不会山路,现在立即返回部队,至少一个连的骑兵或马匪通过了贺兰山,快,赶紧上车。”就在这时从远处传来无数马蹄践踏大地时发出的雷鸣般的轰鸣,原本仔细检查马蹄印的中士立即喊道,像飞似的朝十余米外摩托车跑去。 三道河是位于黄河与五家河河口间的一个拥有一两千户人家的市镇,过了三道河镇外的五家河就等于进入宁夏,这是西北和甘肃宁夏的分界线,两年来,数十万来自甘肃的移民正是经由三道河进入西北,大量移民过境使得三道河成为一个繁华的市镇。 五天前,边防军驻河套三十三旅奉命进驻三道河,使得繁华市镇周围变成一座大军营,镇外随处可见连绵起伏的军帐和巡逻警戒的士兵,按照司令部作战计划三十三旅将作为进军甘肃的先头部队。原本繁华的市镇并没有因为边防军封锁五道河公路桥而变得冷清,反而因为大军的进驻镇子显得比过去更加热闹。 “……从军情局转交的情报看,几天来分散在宁夏各处的昭武军正在集结,今天上午又有四营,大约两千步兵进抵河梁台至定口一线并开始构建防御工事,他们是铁了心准备和咱们干一仗。”文乐指导见习参谋在地图上重新标注了河梁台至定口一线敌军最新分布后,对身边旅长刘仕云说道。现在文乐早已不是两年前进军张家口时的菜鸟军官生,二十三岁出任三十三旅中校参谋长,即便是在充斥大量年青军官的西北军中同样非常少见,尽管三十三旅只是地方守备旅。 “让他们修吧!就他们修的烂工事两炮就打散了,六个营差不多小三千人,还不够塞牙缝的。这帮孙子估计是害怕咱们的大炮,竟然弃守大滩一带,这次咱们占有地利,争取抢在新疆部队之前占领兰州。”对于宁夏的昭武军刘仕云并没放在心上,刘仕云认为中国根本没有一支军队有资格与西北军做对手,即便是北方政府的模范军亦然,西北军的敌人是俄罗斯、是日本,而不是国内不堪一击的杂牌部队。 “报告,一一六团传来消息,一一六团两名侦察兵在一小时前于046区域发现不明身份的大队骑兵越过贺兰山,敌骑兵力至少在数千人以上,敌目标不明。”这时指挥部内的无线电员起身报告道。 “数千人的骑兵?046区域?将此事上报司令部,通知空军三十六联队,立即派飞机追踪确认敌人目前准确方位,通知他们立即起飞,让他们带上一部电台。”原本面带笑容的刘仕云听到无线电员报告后,笑容立即消失了,几千人的大队骑兵突然越过贺兰山,让刘仕云警惕起来,先前的轻敌之心瞬间荡然无存。 “旅长,046地区距离我们这不到三十公里,按照骑兵速度,现在应该在033-037地区之间,他们的目标可能是迂回到我旅后方。”文乐随即在地图上以046区域为中心划向周边地区。从地图上看这支身份不明的骑兵目标很有可能是迂回到自己后方,而三十三旅的后方则是西北省境。 “通知一一六团,立即派出摩步营赶往046地区,沿蹄印追踪,如若敌骑企图越过五家河或腾格里泊进入西北,就立即对其发起攻击,命令一一六团所部立即进入永大成一线,绝不能放敌人一兵一骑越过五家河攻入西北。”标出地图上的方位后刘仕云脸色越发难看,越过033-037地区这支身份不明的骑兵部队即进入河套或乌兰察布盟地区,那里是西北腹地,这是第一次有外军试图攻入西北省腹地。 虽然司令部并没有下达进军宁夏的命令,但是作为前线指挥官的刘仕云担不起坐视外军进入西北省境的责任,要在未攻入西北之前尽可能将其阻击在宁夏境内。随着西北卡车产量的提高,为了增强边防军机动能力,每一个步兵团三营之中有一个步兵营被改编成摩托化步兵营。摩步营是各团快速机动打击力量,也是各步兵团的精锐力量,在草原上骑兵绝对跑不过摩步营的卡车和装甲车,追击这支目标不明的骑兵部队摩步营是最好的选择。 “嗡、嗡、嗡……”伴随发动机的轰鸣两架鹰-2式侦察教练机从野战机场跑道上滑向天空,随即高速向北飞去。而在野战机场上,地勤人员则纷纷开始给战斗机挂装航弹,尽管并不知道战斗命令会在什么时候下达,但是现在必须提前作好准备,一旦接到命令,战斗机可立即起飞。 大队身份不明的骑兵企图进入西北腹地的消息已经在三十六联队传开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现在竟然有外省军试图挑衅西北?这是第一次,但没有任何人敢把这事当成笑话,谁也无法预料后果。当裘士云带领由六辆装甲车、四十二辆卡车组成的一一六团摩步营车队驶入冒着黑烟的村庄时,眼前的一切让车上所有官兵惊呆了,村子里到处都是男女老少的尸首,还有一些男人被抽肠扒肚,肠子被抽出数米远。 “这群狗杂种,立即将此事报告旅部,他娘的肯定是天杀的马家军,全中国只有这群天杀的才会这么干。”看着眼前被焚毁的村庄和村子里被屠杀的老百姓,从装甲汽车上跳下来的裘士云大骂道。老家在甘肃的裘士云对于甘肃马家军的手段并不陌生,从少年时在老人们口口相授中,裘士云知道全中国只有一支军队会沿路屠绝所过村庄,也只有他们会用这种手段,杀人对他们而言更多是一种享受,他们享受杀人折磨人的过程。 “呕!……长……官!”这时站在车上的战士突然趴在装甲车边大口吐了起来,然后指着路边的一个院子大声哭喊道。 “呕!……呕!”当车队里的战士顺着手指方向看去的时候,卡车里顿时响起了连串的呕吐声,即便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战士也无法做到冷静面对院内的一幕。推开半掩的木门走进院子的裘士云看到眼前一幕,只觉得头晕目眩差点晕倒在地上。 院子里一棵枣树上赫然吊着一个血人,一个被扒掉皮的血人! 撮皮!曾经传说于家乡老人口中的话语,现在活生生出现在裘士云眼前。这马家军的一种刑罚,就是活剥人皮,然后挂皮示众,弃尸于市。剥皮的人大都是剥皮高手,先前都是剥羊皮的,他们可以用熟练的刀法,不费吹灰之力把一张羊皮完好无损的剥下来,而且不沾一滴血。剥人皮是马家军同治回乱时常用的手段,当年不知道多少人死在这种酷刑之下。 站在院子里的裘士云感觉自己似乎可以听到眼前吊在树上没有皮的血人,当时发出的惨叫声。 “呕!”再也压不住呕意的裘士云猛的弯腰呕吐,这时院子里一支破旧的火枪落入裘士云眼中。 “这些狗娘养的!”地上的火枪使裘士云明白了这家主人为什么会被撮皮,因为他选择了抵抗。剥皮、挖心、点天灯等等过去在老人口中相传的故事,都出现在裘士云眼前。 把早晨和中午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之后,裘士云双眼通红。 “兄弟们,追上这群天杀的畜生,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可……营长,旅里的……兄弟们,上车,杀光这群杂种”副营长王天任面对处于暴走状态的营长刚想劝说,话出口一半,王天任脸色忽然变得煞白,随即大吼道。王天任的家乡就在河套,万一这群土匪进入西北,进了河套…… 有时愤怒会带给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尤其是目睹这场人间惨祸之后,卡车上的战士并没有下车收敛无辜的民众,只是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怒目圆瞪,尽管这里是宁夏,但是受害者仍然是自己的同胞,一群手无寸铁的无辜民众。 “绝不能放这帮畜生进入西北,眼前惨祸让摩步营官兵心中纷纷冒出这个念头。 第一百五十章 不准用枪! 规模庞大的骑队在草原上奔腾,仿佛整座草原都动了起来,数千骑兵一起奔腾只有用地动山摇可以形容,扬起的浮尘绵延十数里。位于千米高空两架飞机上的飞行员毫无困难的发现这支骑兵队,于是便俯冲下去,用机载侦察相机拍下骑队照片。 两架飞机俯冲时发出的轰鸣惊得骑队中从未见过飞机的马家骑兵连忙弯下腰,恐惧的望着空中急速驶过的两架飞机,未等他们回过神来,从他们头顶掠过的飞机再次飞过他们的头顶,这一次高度更低了,以至于一些大胆的马家骑兵朝空中望去时,甚至可以看到飞机上面戴风镜的飞行员飞行帽的颜色。 “鹰巢、鹰巢,我是小鹰,我是小鹰,已发现野马,已发现野马,方位036、方位036,重复,已发现野马,方位036”。再次从骑队头顶飞过,飞行员随即使用电台联系基地,电台是特意加装的团用六式15W电台,尽管边防军拥有这个时代世界上最先进的电台通讯设备,但是出于保密原因,边防空军飞机上并没有装备电台,只有少量轰炸机上装有电台。但是为了满足侦察需要,在执行任务时边防空军往往会在侦察机上加装陆军用师团级电台,以满足侦察任务所需的时效性。 位于鄂尔多斯陶乐野战机场是四级野战备用机场,也是从包头转移至此的三十六空军联队驻地,此时陶乐野战机场内穿戴整齐的飞行员们已经驾驶飞机进入滑行跑道,所有人都在焦急等待来自指挥塔的出击命令。 “烧死那帮杂种!”地勤人员在为战机挂上火龙王时如此对飞行员们说道,发生在宁夏的惨祸已经传遍整个机场,愤怒的情绪在每个人心中漫延。马家骑队的暴行激怒所有人,原本加挂在机翼下50公斤航弹大都被取下,高爆航弹被地勤人员换成了 “火龙王”。 此时在钢架结构指挥塔楼上焦急等待侦察机报告的王猛一听到飞行员的通报便立即抓起话筒命令道: “小鹰、小鹰,我是鹰巢、我是鹰巢,继续追踪敌军,继续追踪敌军,定时通报敌军方位” “小鹰收到,小鹰收到,确认命令,继续追踪敌军,定时通报敌军方位。” “命令部队出击。”从扬声器中听到侦察机确认命令后,王猛转身对参谋长说道。跑道边一直辽望钢架塔台的信号员,看到早已等待多时的出击命令,塔上信号兵用信号旗向飞行员转达出击命令。 “砰!砰!”伴着两声枪响,两枚绿色信号弹拖着长长烟龙直入云空。 “替我烧死那群杂种,拜托了。”为飞机转动螺旋桨的地勤临了大声向飞行员交待道。六十余架FH-1战斗机发动机发动时巨大轰鸣成了机场内唯一的声响。 以最快速度追击阻止马家军窜入西北的裘士云,从望远镜中看到远处滚滚黄尘,那是马家军骑兵扬起的尘土,前方不到十里就到永大成,过了永大成再越过五家河就是西北。一路追击而来路上裘士云目睹了多个大小各异的村落被屠尽的场面,一旦马家军越过五家河进入人口相对密集的河套,到时不知道会有多少河套百姓死于马家军屠刀下,绝不能让一个西北老百姓死在畜生的刀下。 “绝不能让他们越过五家河进入河套。” “速度再快点,发信号通知后队从侧翼进攻,所有人准备战斗。”裘士云大声对身边驾驶员说道,同时把冲锋枪上膛,一定要在宁夏拦住这群杂种,绝不能让这群没天良的土匪祸害西北。 “叭!”一声清脆的茶杯摔碎的声音,站在办公室内的杨永泰忍不住身上一颤,杨永泰没说什么话,此时他能理解盛怒的主任。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把马安良派来的信使拉出去毙了!”司马盛怒之下咬牙切齿的吼道,马家军的残暴司马早有耳闻,在中国近代史上没有任何一支军阀部队像马家军那般残酷,几十年来不知道有多少民众被马家军用挑筋、割舌、挖心、掏眼、点天灯、剥皮等手段活活折磨而死,而现在他们竟然用同样手段对待西北。 对于横行西北半个世纪的马家军,司马没有任何好感,半个世纪来其犯下罪行磐竹难书。历史上二十年代正是马家军制造了持续三年的 “河湟之变”,造成数十万民众惨死,无数房屋村寨被毁,战乱引起的仇杀难以控制。剥皮、挖心、点天灯、奸淫等等人间惨剧随处上演。马家军所部打下永昌后,将城内男人基本杀光,女人全部奸淫,说要变一变永昌的种子,这种形同土匪的军队根本不配留在这个世界上。 正因为如此,司马才会打定主意在 “五点意见”中要求解散这支罪行累累的军队,严惩其军官,但是让司马没想到的是,这支罪孽深重的土匪竟然一面向西北乞和,一面经贺兰山道企图渗透进西北,为了保密竟然屠绝沿途村落,不知道有多少无辜民众因而被杀。 “……主任,三十三旅刘仕云旅来电,他们已经派出调查部队前往遭到西军屠杀的村庄统计具体数字,同时派出了距离最近的一一六团第三摩步营追击西军骑兵,空军三十六联队派出全部战机配合第三摩步营力争将其阻拦在西北之外,参谋部已经下死令绝不能让其越过五家河进入河套”蔡锷对面色铁青的司马说道,即便是平日里几乎不会动怒的蔡锷都在强压心中怒火,除了愤怒之外,还有愧疚,一直以来包括蔡锷在内西北军都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西北会遭到来自国内地方军阀的进攻。 西军奇兵穿越荒芜人烟的西套再翻越贺兰山抄近路企图攻入西北腹地,超出所有人想象。西北军骄傲的认为目前中国没有任何一支武装敢于首先挑衅西北,更不要说企图攻入西北境内。一旦残暴的西军骑兵攻进河套,人口相对密集的河套就会变成人间地狱,随着三十三旅调至三道河,整个河套甚至于整个绥西地区完全是一片防御空白,边防军除了少量后勤人员再也没有任何武装力量,只有少数的警察以及中学的学生军,再就是少量的武装工人和地方民团。 “你们告诉我,为什么参谋部没有这方面的应急方案?为什么参谋部制定作战计划之中,根本没有防范国内军事力量对西北进攻的防御方案?谁能回答我这个问题?”面色铁青的司马扫视作战室内十余名参谋军官。参谋部从来没有制定过防御来自国内各省武装进攻的防御方案,超出司马想象,他们成天喊着南下、统一中国,但却从没想过西北会首先遭到来自内地的进攻。 边防军每一道作战命令都是由参谋部发出,如果把边防军部队比做躯体的话,参谋部则是边防军的灵魂。和中国以及东方军队不同,东方军队作战指挥依靠将令,而依靠先进通信设备武装起来的西北军,更多是参谋部手中的木偶,严格执行参谋部制定的各项作战方案。西北军的战争决策体系是比德国人更德国人的被高度细化的战争决策体系,参谋部将作战行动详细而全面的推演,做战参谋将战役步骤和过程细化、分配、协调确定最好的方案,基于此进行细致而充分准备,至于下属单位和指挥员则根据命令推动战役。 如德国人一般,边防军参谋部不厌其烦的制定如剧本般精确甚至于死板的作战计划,实际上源自于应对边防军的现实,前线作战部队没有足够素质优秀的指挥官,尤其是经验丰富的高级军官。这个现实问题迫使边防军从建立直到现在,只能将所属作战单位变成精确执行机构,不容有一点疏忽,以详细作战计划来保障边防军的战斗力。 “精细而详尽的作战计划是边防军战斗力的根本保障。”在参谋部这个集中了中国最优秀军官大脑指挥下,边防军像钟表内各个零件一般完美而精确的运行。但也使边防军变得刻板而机械,甚至于在一些方案中出现一厢情愿、不知变通的影子。就像现在参谋部所有参谋人员都认定西北永远不会遭到来自国内军事力量的进攻,强大的边防军足以威慑国内军阀,他们绝不敢主动挑衅西北,他们不配与西北军敌对。 参谋部所有参谋都坚信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他们制定一个又一个进攻关内各省的作战方案,但却从没有制定防御计划。西北绝不会遭到关内各省的攻击,每个人都百分之百相信这一点。但是西军以一支奇兵直逼西北家门口,等于在边防军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的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沉默,作战室内参谋们此时全部沉默不语,参谋长王公亮脸上火辣辣的,想到被屠杀的百姓,强烈负罪感让王公亮窒息,他们或许不是西北民众,但是毕竟是无辜的同胞,而且是因为西北而遭到惨绝人寰的屠杀。 “主任,参谋部已经命令包头钢铁企业联合体立即动员武装工人部队,调全部车辆火速将其投送河套地区,同时命令河套地区动员当地全部民团,沿村构建简易防御工事,而且已将归绥守备团调至包头,加强防御。”蔡锷为作战室内满面赤红的参谋人员解围,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必须保证河套安全,尽量增强当地防御力量。 “这些还不够,命令一一六团立即切断西军后路,归绥守备团前往河套增援一一六团,绝不能放过一个西军匪兵,把我的命令传给每一支部队,此战不要战俘,边防军绝不接受马家军投降。命令驻新疆部队立即派出两个师全力进攻甘肃,一个星期后,我要铁血旗在河州升起,但凡马家军官兵一律无需审判就地处决,记住绝不接受马家匪军投降,他们杀死了西北上千无辜民众,欠下的血债必须要偿还,他们是国民公敌,除死亡之外没有任何其它选择。”司马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一次必须要用马家军的血告诉全中国,任何屠杀普通民众的军队只有死路一条,绝不能放过一个匪徒,即便没有直接参与对无辜民众的屠杀同样也是帮凶。西军之所以屠尽沿途村庄,原因是为了达到奇袭西北的作战目的,那些民众或许不是西北公民,但因西北而死,西北自然有义务复仇,任何普通民众被军阀屠杀,西北同样也有义务主持正义。 “记住,绝不宽恕,命令部队进占甘肃后,没收马家军官兵家族全部财产,用于赔偿损失,通知汉四镇立即配合边防军进攻,告诉他们,能不能换上边防军军装进入边防军序列,就看在这一战中的表现,在边防军序列里给他们留了一个师编制。”司马面对作战室内参谋脸上露出的惊诧,再次重复道。 “还有,得到三十三旅送来的统计数字和照片后,立即通报新闻界,把现场照片发给他们,包括撮皮的照片,我要明天全中国报纸的头版都登上马家军的暴行,还有马安良派人送来的亲笔信,让国人知道西军这帮杂碎都是些什么玩意。”司马更不能接受的就是马安良前脚派人来西北商讨赔偿事宜,后脚竟然派兵进入西北烧杀抢掠,愚弄了整个西北、甚至于整个中国。 现在既然做出人神共愤之事,所需要的就要彻底报复,报复不仅仅只局限于军事,杀人者偿命天经地义,司马要让马家军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让马家军彻底成为历史名词,让马家军成为屠夫的代名词。 “给四石打电话,告诉他,我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甘肃特工是不是全死绝了,为什么调查部事先没有收到任何情报。”司马的话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其中的冷意和不满。这一次对于调查部的过失,不,准确来说是无能,司马非常愤怒,西军马队突然翻越贺兰山直插距离贺兰山不过100华里的西北,如果马家匪军闯入西北、杀入河套,到时不知会有多少人死在西军屠刀之下,后果不堪设想。西军兵进西北,情报机构必须要付责任,绝不能姑息,调查部这几年算是白混了,数千人的大队骑兵调动,竟然没有收到任何情报。 “主任,先前调查部曾移交一份由公司办事处转来的情报,显示马安良在派出代表来西北后,随即命令西军左右两路调动部队进攻宁海军,试图用消灭宁海军换取西军生存,这一点亦在马安良派来代表身上得到验证,虽然证明他们用意旨在扰乱我军视线,但凉州是西军右路马廷瓤驻地,越过凉州不到百里即可越过长城,进入渺无人烟的腾格里沙漠,西军假道贺山以西大漠行军,才会如此隐蔽,现在要做的是把这条路找出来。”听到主任打算追究调查部,倪海宁连忙开口说道。 作为军情局主管倪海宁多少了解调查部在甘肃的情报工作,对于西军这支以血缘和家族为纽带的部队,外人根本不可能渗入其中,更不可能有人出卖家族,他们同样也不会信任外人,在这种情况下,得到准确情报几乎不可能。军情局在甘肃西军、宁海军、昭武军中情报开展几乎一片空白,调查部也不可能好到那去,无法接近马家军高层,就无法得到准确有效的情报。 “海宁,通知你的人接收几个俘虏带路,把西军进军路线找出来,我不希望下一次有人沿他们的老路再次逼近西北。”马多少明白倪海宁的意思,调查部或许有借口,但无论如何,司马已经打定主意在调查部内展开内部调查,必须要查清此事的前因后果,同样的错误绝不能再犯。 第一代西北装甲汽车大都直接用后世东风EQ240越野卡车改造而成,随着边防军对装甲汽车和越野卡车需求量越来越大,从后世购买EQ240越野卡车不仅浪费资金,而且并不现实,为满足边防军需求。 司马特意从后世购买50年代解放0A-30越野车地图纸资料,由中华汽车制造厂利用其底盘生产制造六式装甲汽车,一种外型和后世美M2式半履带装甲车近似的轮式装甲车,这种装甲厚度仅为三至九毫米的装甲汽车是边防军摩托化营的主力装甲车,装甲汽车上仅装有一架12.7毫米机枪和两架六式两用机枪,但对于仅装备几十辆普通卡车的各团摩步营而言,仍然是一种威力强大的装甲车。 在距离永大成不足二十公里的草原上,分散在两翼的摩步营四十八辆装甲和卡车每辆车车距保持在150米左右,侧翼24辆装甲车和卡车形成长达4公里的车队,车队在前导车带领下就像战马上的牧羊人一般,以机枪子弹为鞭子将原本散乱的西军马队向中央挤压,偶尔一些漏网之鱼试图从车与车间空隙逃离时,总会遭到官兵们的群体射击。 六辆装甲车的大口径机枪在扫射时喷出两尺长的枪口焰火,沿枪轴划着弧线的机枪就像死神的镰刀,肆意收割被摩步营车队慢慢挤压在一起的马队,12.7毫米子弹在密集队形中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一发子弹甚至于击穿数匹战马和西北满拉们才会停止前进。 “妈的个八子,杀光这群杂种!”裘士云拼命扣动扳机,操着冲锋枪冲被车队挤压在一起黑压压的骑阵扫射。尽管颠簸的卡车搅得战士们根本不可能瞄准,但此时根本不需要瞄准,只要将枪口对准百米外骑兵队就一定能击中。这几乎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尽管马家骑兵拥有精良的马背功夫,尽管在十分钟前他们曾用阿拉伯语高呼 “真主至大”,挥舞战刀和鞭打战马冲向车队,试图像过去一样,用战刀击败从他们身后杀出的车队,但是马刀砍不毁卡车,更无法冲破机枪、步枪、冲锋枪组成的弹幕。 “弹匣,弹匣,副射手、副射快给我弹匣。”在卡车上用轻机枪扫射骑队的机枪手冲着一旁正用五式手枪射击的副射手大吼道,随身弹匣早已经打空,一路追击而来的战士们只有一个念头,每个人都希望亲手杀死几个西军匪兵。拿手枪打得正欢的副射手连忙从腰间弹匣包里取出一个30发弹匣。 “嗖!”伴随子弹破空声,正要接弹匣的机枪手只觉得胸前似乎被咬了一口,随即软软倒在卡车中,墨绿色军衣瞬间被胸口流出的血液杂成黑红色。 “大哥,卫生兵、卫生兵”副射手连忙冲上去抱起胸口涌血的机枪手大喊,他显然忘记了这是在卡车上,并不是每辆卡车上都有卫生兵。 “娘的别费力气了,杀光……替我杀光这群杂种……杀……”胸前不断涌血的机枪手嘴吐血沫,说话时还盯着掉在车厢里的轻机枪,话未说完就死在副射手怀中,眼中仍带着不甘的目光直瞪车外。放下死去的大哥,副射手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提起轻机枪换上弹匣,站起身来向车外马队扣动扳机,杀光这群杂种是所有官兵共同的愿望。 “妈了个逼”身边卫兵不断中枪倒下,使马廷瓤怒不可遏,同时挥动手枪朝两侧卡车射击,再快的战马也跑不过卡车、飞机,再锋利的马刀也砍不过机枪大炮,此时马廷瓤想起父亲曾说过的话,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为什么自己没听占元的一开始就把马队散开,要是那样也不至落得如此下场……”在换弹匣时马廷瓤朝身边望去,但并没有看到马占元的影子,现在马廷瓤心中后悔没采纳马占元的建议。在西北军车队未锁住马队时向四周散开,马队一旦散开,几十辆卡车根本不可能同时追上所有人,但是现在散开反而死得更快些,两车之间几百丈空隙根本就是他们留下的一个陷阱。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太多如果,尽管马廷瓤心中满是后悔,但卡车上的官兵绝不会因为他的后悔而停止射击,一路追击而来的战士绝不会放任马军土匪从自己眼皮下活着离开。 “少爷,再跑下去马不累死也会被机枪打死,不如分成几队从中间切过去,如果走运,没准还能剩点种子回甘肃,要不咱们就得全搁在这,只要冲出去散开,他们就别想锁住咱们。”马占元的声音在马廷瓤背后传来,胳膊被子弹打断的马占元之前一直在观察骑队两翼的车队,车队火力最强的是侧翼,前车与后车之间火力最薄弱,小队人马冲不过去,如果大队或许能杀出一线生机。 “这群杂种到底还是找到缺口了,打信号弹分队追击。”裘士云观察到原本被机枪挤到一起马队,突然分成六路每路数百骑斜插向车队间隔不顾一切的硬闯出去,冲出封锁的骑队四处逃散,裘士云大声骂道,同时无奈的下令车队分散,原本爽快的屠杀进行了几分钟。利用卡车从两翼用机枪将骑兵向中央压缩是边防军清剿马匪时采用的一种简单战术,对付马匪非常有效,但这种战术并不完美,前车与后车之间的间距是最薄弱环节,根本无法阻击大队骑兵强行通过,一旦敌军大队变小队强行穿插过两车之间,原本整齐的车队就只能各自追击。 车队用十余分钟才将骑队挤压成一条长龙,仅一分钟内就分散成六路骑队冲出车队封锁线,刚一冲出封锁线的骑队不顾一切四散而去,面对数骑一组、十余骑一队散开的马队,卡车上官兵们面临左右为难的选择,受限于车辆无法同时追击所有人,追击其中一队,又会丢掉其它目标。 “嗡、嗡……!”就在卡车上的官兵陷入左右为难境地时,空中传来飞机轰鸣声,是空军战机到了。 “哒、哒、哒……”原本准备投弹的飞行员发现业已散开的骑队根本没有值得轰炸的集群目标,随即以机枪扫射的方式追击散开的马队,卡车只能追击其中一队,但居高临下的飞机却可以同时发现草原上数公里内每一个散开的马队。 “不准用枪,谁要用枪杀俘,老子毙了他。”站在装甲车上的裘士云看到打扫战场的战士拖出十几个摔下马受伤的战俘,对身边传令兵说道,用枪杀死他们实在太过于仁慈,这些土匪所作所为即便凌迟也不为过,不过裘士云显然没那么残忍,但同样也绝不会对土匪心存怜悯。 “不准用枪?山东佬,把你的喷火器扛来”刚刚拉动枪拴准备扫死这群畜生的士官听到长官命令后,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于是转身冲不远处的卡车大声吼道。跪在地上的俘虏瑟瑟发抖,听到那人的吼声,从脸上看到非常熟悉的笑容,是嗜血的笑容,他们曾经不此一次对老百姓露出这种笑容。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各方决择 “畜生,一群天杀的畜生!”总理府书房外的卫兵先听到茶杯摔碎的声音,紧随其后是带合肥口音的怒骂声,彼此对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今天一大清早京城各报报纸头条全部是西军意图进犯西北省,为保密屠绝沿途村落,西军所过之处,无分男女老幼悉数被屠,四千八百六十五名无辜民众遇害。 各家报纸无不是用被吊在树上撮皮的民众和摔死在地的婴儿照片做为新闻配照,西军越过贺兰山后实施的前所未有的暴行震惊了整个中国,京城上下无论官民皆被愤怒笼罩,人们无法想象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军队做出如此人神共愤之事,而且是对自己的同胞,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这群活该挨千刀的!”每个人都在心里诅咒西军那群禽兽不如的土匪,在这种情况下,西北边防公署发布的进攻甘肃解民于水火、为惨遭西军屠杀民众报仇的消息,在人们看来再自然不过,西北从来没有让人们失望过,而且永远代表正义,西军先是屠杀西北商队,随后又意图进犯西北,并沿途做下这等人神共愤之事,如果西北军再不出兵甘肃,人们反倒不能接受了。 “总理,西北这次高调出兵甘肃,根本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们打下甘肃半个中国就等于尽入其手,而且甘肃与四川相连,甘肃如果并入西北联合议会,就等于西北打通了通往西南的大门,以蔡松坡在西南影响力之大、声望之高,再加上西北军强兵相威,足以让西北兵不血刃夺占整个西南,一旦西北、西南联成一体,国家危殆,只怕西北军下一个目标就是中央。”总理如果不是愤恨至极绝不会如此失态,徐树诤连忙开口说道。这一次中央绝不能站到西北一侧,无论是新疆或是黑龙江和先前的山西中央已经默认,如果再任其侵吞甘肃,不出一年大半个中国将尽入西北之手。 “幼铮!”盛怒中的段祺瑞听到徐树诤的话,眉头禁不住一皱,同时诧异的看着他,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表态。 “总理,西军那群土匪是不能留着他们,做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事,也必须给国人一个交待。然而绝不能由西北去做,即便是要剿灭西军匪兵也要由中央去做,中央出面,可以确保甘肃不失,但是如果由西北去做,正好假机吞并甘肃。”徐树诤随即开口说道,自从西北军悄无声息吞并山西之后,徐树铮便对这个近在咫尺的邻居提高了警惕。西北绝非国内任何一派军阀或政治势力可比,其拥有中国最强大的军事力量,而复兴党各省党部遍布全国,即便如此他们仍然高举绝不内战的大旗,在道义上占尽先机,至少在国内民众眼中就是如此。 但是在徐树铮看来所谓 “绝不内战”不过是西北口头宣传罢了,他们只不过巧妙的把野心伪装起来。姑且不论其以戍边卫国巩固边防的名义吞并新疆、黑龙江两省,山西副议长高洪被刺案至今仍然没有结果,却使得山西加入联合议会实施所谓联防自治。 “对于一个信奉不是朋友即是敌人的地方政权而言,相信他的和平许诺,就像绵羊相信豺狼承诺绝不吃羊一般,没有一个无懈可击的借口,西北军不会擅挑内战,但如果得到一个完美借口之后,西北军绝不吝惜用武力解决问题,以军法治省的西北血管里流淌的是好战的血液,他们想当中国的普鲁士,他们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当宁海军屠杀西北毛商事发后,受日人控制的《奉天时报》曾如此描述。 当徐树铮看到这篇文章 时,如果不是知道文章 作者为汉奸的话,几乎要将笔者视为知音。借口,徐树铮同样认为西北之所以成天鼓吹 “和平建国”、 “实业救国”、 “绝不内战”,根本目地就是为了掩饰野心,在国内树立形象,一旦找到合适的借口,立即以一种非常无奈的作态,去做曾口口声声反对的事情,内战、武装统一。而现在甘肃宁海军屠商和西军屠杀给西北一个再完美不过的借口,解民于倒悬,有比这更完美的借口吗? “我们现在必须立即电令西北不得擅自进攻甘肃,此事必须交由中央处理,同时陆军部下令解散西军,命令甘督张广建负责羁押西军高级军官,由中央建立特设军事法庭审判涉案人等,当然西北可以派人参加特设军事法庭对西军的审判。只要保住甘肃,就切断西北、西南联成一气的可能。我已经让陆军部发电给张广建以及甘肃汉四镇,如西军有所异动即以叛军处置。”徐树铮对段琪瑞说道。 西军所为固然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但是站在中央立场,防止西北吞并甘肃进而切断其谋占西南的可能无疑是更为重要的现实问题,直接关系到目前中央的存立。可惜的是甘肃和河南之间隔着陕西,否则驻河南模范军第十一师即可直入甘肃,彻底切断西北军侵吞甘肃进而谋占西南,可惜,现在只能假张广建以及甘肃汉四镇之手。 “总理,我已经以陆军部和国务院的名义发电西北、甘肃。”一直以来作为段祺瑞的亲信和心腹,陆军部或是国务院半数之政令皆出自徐树铮之笔,往往都是先下令后奉告段本人,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而段祺瑞对其无条件的支持,则是徐树铮如此行事的根本原因。 “幼铮,张广建和汉四镇能打下西军马队吗?还有我们那位小老乡会怎么想?”段祺瑞反问道,但随即叹了口气,这声叹息算是认同了徐树铮的意见,但仍不免对的时局有些担忧,西北会接受陆军部的命令吗? 同治二年八月河州西乡莫尼沟大阿訇马占鳌被推举为 “都招讨”,协同马悟真、马海晏等人,指挥回队攻打河州城。河州城防坚固,清军在城内汉族民众支援下,据险死守,马占鳌连攻不克,损失颇大,遂改变策略,实行长期围困的战术,经过四个月的围困,到同治三年正月,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清军被迫弃城突围,被以逸待劳的回军歼灭,随后马占鳌杀进河州城,将帮助清军守城的万余汉族民众全部处死。 河州之战,是以后盘踞西北近百年的马家军 “奠基之战”。一支回族、马姓、能骑善射、以河州籍为主的军队开始建立,在马占鳌的指挥下,马家军四面出击,很快攻下北至黄河,东至洮河的广大地域,所辖人口数百万。面对西北地区的动荡形势,同治五年,清政府任命左宗棠为陕甘总督,率兵镇压。左宗棠采取三路进兵的策略,稳扎稳打,先剿灭陕西回军,随后兵发宁夏、甘肃。 到同治十年,除马占鳌外西北回军大多被剿平,多数回军首领全家男子被杀,女子流放。左宗棠集中四十多个营清军进逼河州,准备一举荡平马家军。面对优势清军,马占鳌背水一战,采用 “掏心”战术,里应外合于河州太子寺大败清军,清军一退百余里,仍未稳住阵脚,左宗棠已做好指挥部队再退的准备,这时,马占鳌却采取了谁都没有想到的一招:乘胜乞降。 而正是这一招乘胜乞降奠定西北马家军的基业,马占鳌率部投降后,又向左宗棠表演 “负荆请罪”一幕,更博得左宗棠好感,遂将起事回军全部改编为官军,马占鳌被任命为督带,马悟真、马永瑞、马海晏等重要将领被任命为管带,仍驻守河州地区,以实行 “甘人治甘”的策略。 从那时起位于甘肃、青海交界处的河州,便成为马家军根基所在,这里是马家军的天下,马家军在此根基很深。马家军大多数军官、兵卒,都是河州籍人,马家军许多家族、亲属,祖辈大都居住在这里。这支基本以家族、血缘和宗教为纽带的马家军,起自河州、以河州为基四向发展。 在共和后,因第一任甘督赵维熙为维护统治,在甘肃实行以客制主、以回制汉、回汉八镇分立,终致全省分裂而不能政令统一,但得到赵维熙扶持的马家军因而势力剧增,占据甘肃、青海、宁夏大部地区,几乎控制了整个甘肃,以至于马安良甚至于被好事之徒称为 “西北天子”。 尽管河州城属汉四镇中裴逮淮所部驻地,但在河州城周围,却有马家军头目的许多宅第。马家军的高级将领大都在这里建有大公馆,修建得像皇宫般奢侈,而在当地最为阔绰、豪华的当属马占鳌建的大公馆,这座公馆分上下两个部分,仅上公馆占地200余亩,原来此地是一个300余家的小村庄,当年修公馆时,当地老百姓被赶走,房子也被其强拆,历时四年方才建成极尽奢侈的马家公馆。过去当人们从马公馆门前经过时,总用一个仰慕的眼神看着这座极尽奢迷的高墙门弟,而今路人看到马公馆门前林立的西军兵丁时,却用一种怜悯的眼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些人难掩眉间的喜色。 通过收音机、报纸所有人都知道,横行霸道甘肃50余年的马家军这次没准真完了,这些年西军在甘肃各地大肆抢掠早已让不少人恨不得食其骨。 “……官军戮民,恃武劫掠,即为匪军。马家匪军所过之处、皆万室焚烧、百物荡尽、生灵涂炭、群尸山积,其罪为不恕,……” “啪!”报纸上的内容让马安良猛的一拍桌面,怒视面前的西军官佐。廷瓤此次率兵进袭西北,如果没有这些人配合,自己绝不会被蒙在鼓里,西军上下都瞒着自己,他们把西军带上了一条死路。马安良忽然心灰意冷,廷瓤这次带走六千骑是西军左右两路之精锐,但刚过贺兰山六千精骑就折去大半,其它的大都溃逃回贺兰山。而廷瓤等人生死不明,西军精锐一战而尽,没有精锐马队,西军还是西军吗? “五爷,兰州那边传来了话,中央要求西北军原地驻防不得擅入甘省,陆军部电令西军立即解散,所有武器装备皆移交督署,兵丁就地解甲,过时以叛匪计,所有官佐皆移交中央接受军法审判。张广建已经在兰州动手,还有陇东张兆钾,陇南孔繁锦,肃州吴桐仁也都开始集结部队,只怕裴逮淮不久也会有所行动。”这时一名军官急匆匆跑进大厅面色惶恐的说道。 “河州马家完了!”马安良缓声开口说道,说话时马安良见眼前这些官佐出奇的没有反驳。大家都知道,左右两路精锐折在宁夏,甘肃剩下的西军还不够旁人塞牙缝的,虽说无论是兰州新建军或是汉四镇的一万多人大家并不以为惧,但是他们身后是西北军和中央政府的部队。 “哼哼!怕什么,只要西北军和北方军一日不进甘肃,甘肃还是咱们的天下,传令部队集结,只要裴逮淮有所异动就立即动手,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传令下去,所有官兵不得杀掠,杀一回一人偿命,杀一汉十人偿命。”既然所有人都不给自己留条活路,那么就要拉些垫背的,尽管知道现在只能据武以求自保,但马安良还不至于糊涂到像过去一样,纵兵劫掠、任由西军官兵滥杀无辜,给西北军足够借口拒令进军甘肃。现在马安良只盼西北军听从中央命令原地驻防,自己或许还能从容布置,尽可能保住马家的前途,最少避免落得身死族灭的下场,马家五十余年基业绝不能毁于已手。 尽管温度并不高,但是汗水还是禁不住从石磊额头冒出来。 “耻辱,这绝对是西北的耻辱,调查部的耻辱,告诉我为什么调查部先前没有任何消息,回答我?”司马怒喝道,口气之中未留任何情面,在照片送达之后,看到被剥皮的老百姓,司马的怒火直接指向石磊,尽管现在西军骑队已经被击溃,但是调查部必须要对此事负责。 “老板,从同治十年马占鳌降清以后,甘肃回镇就自成体系,几十年来甘肃回镇就像铁桶一般,外人根本不可能进入其中,他们将领之间的家族血缘关系使得他们不可能彼此出卖,即便是当初因西军飞扬跋扈,引起第一任甘督赵维熙的不满,赵维熙也只能采取分化措施,先调同属甘肃回军的马福祥之昭武军远去宁夏,大将马磷为甘州总兵,再升马安良的部下马麒为西宁镇。 但是赵维熙采取的分化措施,表面上看分化了回镇,但是实际上,是把同治时期起兵时就以三家为主的回镇,分而治之,其代价是无论是西军或是宁海军或是昭武军,都变成纯粹的家族式军队,三家回镇所有一切都系于军队。甘、青、宁三家回镇也因而成为调查部的情报空白,我们的人进不去,他们的人不会出卖自己的家族,那等于出卖自己。调查部过去的确收买了一些低级军官,但他们提供的情报有超过六成事后证明为假情报。”石磊无可奈何的解释道,尽管不愿意承认,但石磊知道这次调查部算是栽了。 “这些不是借口和理由,四石,你必须开始进行内部调查,为什么调查部先前竟然没有收到一点消息,我想知道调查部在甘肃特工这几天来都在做些什么?如果不查清楚,下一次不知道会有那支军队打到西北市,我们还没得到消息。”司马用不容质疑的口气喝令道。 “内部调查?”听到老板的话石磊不禁一愣,一直以来石磊都将保护部属视为义务。但是这一次,这是调查部进行的第一次内部调查,老板需要一个交待,同样内部调查展开后,调查部需要给所有人一个交待。 “官军戮民,恃武劫掠,即为匪军,匪军不赦。”李子丰面色煞白的盯着报纸上的内容,无尽懊悔如毒蛇般折磨李子丰,无尽的负罪感压得李子丰透不过气来。为达到奇袭西北的目的,西军在穿越戈壁浩瀚大漠进入贺兰山后屠绝四十五个大小村落,数千无辜民众被其屠杀,屠杀、撮皮、强奸、点天灯所有一切虐杀手段被西军用在无辜民众身上。 “滋!”拉开抽屉李子丰取出手枪,六式警用手枪,西北警察和特工部门标准配枪。李子丰轻抚泛金属烤蓝光泽的枪身,目光显得决然。 “咔!”保险被打开。 “或许只有一死以赎已罪。”李子丰知道自己的愚蠢犯下多大的错误,所有情报甄别是部里情报分析部门的事情,而自己竟然武断的以为是虚假情报,根本没有上报价值,但是事实证明自己错了,而且因为自己的武断和失误造成数千无辜民众被杀。 “情报人员同样是军人、战士,我们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国家和身后的民众,这是我们的职责和义务。”心中充斥强烈的负罪感和懊悔之意的李子丰,回忆起当初训练时教官曾说过的话。而自己……。 “你们的愚蠢害死了数千人、陷西北于险地,调查部的声誉因你们的愚蠢而毁于一旦。”部里的训斥、自身的负罪感让李子丰选择最直接的方式,自杀赎罪,尽管部里现在并不知道所有一切源自于自己的愚蠢。 就在李子丰把枪顶在太阳穴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想死吗?别忘记你的职责,想死,等军队打下甘肃之后再死也不迟,你想以死来谢罪,而未想过赎罪,张兆钾那边需要我们过去一个人,如果你想死我不拦你,但是你若想赎罪就先干完正事再死。”走进来的男人看了李子丰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然后转身走出李子丰的办公室,尽管现在甘肃情报站是风雨欲来,但是正常工作还需要开展。 “原地驻防?”王公亮的汇报让司马一愣,而后明白京城的用意。 “京城是怕我们进军甘肃后借机谋求西南,主任,您也知道,总指挥西南的威望,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兵不血刃谋取整个大西南,到时西北控制区几乎相当于大半个中国,一万万人口,这一切北方政府不得不有所顾忌。调查部情报显示,陆军部和国务院的命令都是由徐秘书长拟发,和过去一样先发后奉。 咱们让他摆了一道,新疆二十三、二十五两师已经按参谋部命令向哈密挺进,两个师三万三千大军停在半道上,他们的占有中央大义,咱们不得不服从。”王公亮无奈的说道,在说话时还顺道瞟了一眼司马,正是眼前这位爷的论调束缚了西北军的手脚,什么叫做蚕自缚,现在的西北就是做蚕自缚。 一直以来西北和中央政府都保持表面上的上下级关系,中央政府也从未干涉西北的诸多事物,想干涉也干涉不到,自共和以来南方各省与中央一直就是貌合神离,而实力雄厚的西北自然遵循旧例。可这一次北方政府摆出高姿态,以中央政府的名义出面处理甘肃西军一事。这种事如果发生在西南诸省,西南诸省督军会一笑了之。但是西北不同,一直以来西北可是高唱 “服从中央”、 “和平建国”、 “实业救国”的口号,如果西北拒绝中央命令,无疑是自抽耳光。 “做蚕自缚?”司马脑中冒出了这个成语来,如果没有服从中央的高调,现在也不会面临两难的选择。马家军绝不能就此放过,但是却不能违背一惯的姿态,服从中央看似西北妥协,但是一切都是为将来做准备,已经偏轨的国家必须要回到正轨。 “为什么?”司马听到徐树铮名字时皱眉心道,一直以来徐树铮都是司马最尊敬的共和时期军人之一,但是他竟然无视西军屠杀平民,先考虑中央利益,民众利益反倒被放在一边。 “畅卿,以边防公署名义去电中央,边防军将服从中央电令暂缓进军甘肃,然宁海军屠我西北数百毛商,如若边防军不为死难毛商主持公道,只恐西北民心不稳,届时商人一旦罢市只恐局面难以收拾,请中央电准边防军进剿宁海军。”一直看地图的蔡锷抬头对杨永泰说道,同时看了一眼司马,随手在地图上划上一条线,冲屋内几人笑了笑。 “无论是张广建还是汉四镇,都不是西军对手,西军早已今非昔比,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到需要收拾残局的时候再出手。不过再此之前,需要先把青海的宁海军解决掉。”蔡锷的话和在地图上划的那条线让司马明白了蔡锷的意思,于是向杨永泰命令道: “畅卿,立即照松坡的意思去电北方政府,口气再强硬些,徐树铮有他的张良计,咱们有咱们的过墙梯,既然他们可以用中央大义,我们也有人间正义”。 “公允,命令二十五师进入甘肃后越过当金山口直取西宁,必须要俘虏马麒,生要见人、死在见尸,马麒等人必须接受审判。”司马强调道,甘肃西军可以暂时放到一边,但是宁海军绝不能就此放过,而且青海距离河州西军老家仅咫尺之距,一旦甘肃局势生变,占领青海的边防军即可长驱直入抄掉马家军的根基。 “另外还有,通令前线部队,所有官兵不得虐杀战俘,我们是军人,不是土匪,我们和他们不同,我们不是畜生。”随后司马又补充了一条命令,尽管先前下达了不受降的命令,但是不受降并不意味士兵可以虐杀战俘,一一六团摩步营用喷火器杀俘之事已经由宪兵队上报,尽管可以理解亲眼目睹西军马队暴行的士兵心情,但绝不意味他们的行为可以接受,边防军是一支强调军人荣誉的纪律部队,绝不能因私愤而行虐杀伤俘之事。虽然内心同情理解士兵还有摩步营营长裘士云的行为,在追击西北军马队时他们荣立战功,但是边防军的纪律同样需要维护,他们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边防军军纪。 耀眼的阳光透过格窗照进帐篷,帐篷内的几张行军床上或坐或躺着几名未戴军帽的官兵,帐篷内因为几人不断吸烟而显得烟雾缭绕。 “兄弟们,实在是对不住,若不是士云当时太过冲动,也不至于害了大家,对不住,对不住,兄弟们放心,此事士云一力承担绝不会拖累大家。”裘士云满带着歉意对一同被宪兵关进来的部下说道。如果不是自己的命令,他们就不会用喷火器解决伤俘,也不会生出事端。 “长官,是俺让山东佬拿的喷火器,和你没关系,出什么事,都由俺来承担,等兄弟们出去了,替我多杀几个天杀的马家军就行了,娘的,太可惜了。”坐在床上吸烟的李长悦满不在乎的说道,当被烧成火人的伤俘发出嘶心列肺的嘶吼声时,李长悦就后悔了,虽然部队对私自枪杀战俘并不会过深追究,但是绝不可能接受自己的这种行为。 “长官,是俺用的喷火器,跟李……”躺在床上的山东佬一听立即站起来喊道。 “滚你娘个蛋,要争也轮……长官好!”李长悦听到山东佬和自己相争刚一开口叫骂,就看到帐篷布门被掀开,进来的是旅长。 “长官好!”帐篷内几人连忙扔下烟头跳下床列队立正问好。 “大家坐,让兄弟们委屈了,军法如山,还望大家别怪仕仁无情。”面对这六名官兵,刘仕云愧疚的说道。如果事情没被一个随军记者捅出去的话,本来此事完全可以压下,这件事原本不会有任何人计较。 “长官,不委屈,此事由我而起,兄弟只是服从命令,此事我愿一力承担。”裘士云立即接口,如果要负责,作为长官自己需要付全部责任。 “长官,和裘营长没关系,是我下令拿的喷火器……”李长悦话没说完就见旅长挥了挥手。 “该负的责任谁都跑不掉,谁也负不了全责,军法处鉴于此事特殊,不宜上军事法庭处理,所以由宪兵队执行特别军法惩戒,另外你们此战功勋亦被取消,希望大家理解,军法如山。”刘仕云面带惭愧的说道,通过竭力争取,军法处虽然同意不移交军事法庭,但仍然坚持执行特别军法惩戒。 “谢长官!”听到特别军法惩戒,无论裘士云或是李长悦还有其它战士禁不住一颤,对于特别军法惩戒所有人都不陌生,但在心颤同时,原本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毕竟特别军法惩戒不等于开除军籍被投入监狱或者…… 第一百五十二章 星星峡邻接新疆与甘肃省界,是北山因风蚀作用形成的乾谷,自古为中原地区与西域间的交通要冲,星星峡并非峡谷,而是隘口,它是由河西走廊入东疆必经之处,素有新疆东大门 “第一咽喉重镇”之称,它不仅是新疆和甘肃的分界线,同时也是两种不同文化风格的分水岭,对于新疆而言星星峡就是一堵院墙,过了院墙就算是出疆了。 星星峡地势险要,东西丘陵起伏,绵延百里,峡内危崖千丈,道路崎岖,峻峭可怖,是唯一可以穿越的通道,最窄处仅有十多米宽,所以有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是历来兵家必争的要冲。历史上一些企图自立门户,搞封建割局的分裂势力和军阀都曾派兵驻守星星峡。 从北方吹来略带寒意的风,吹着哨子永不停歇的在隘口间回旋,北风将原本弥漫在隘口的硝烟吹散,隘口两边的山峰,原本矗立镇守隘口的碉堡,已经被平射炮击毁冒着黑烟。十几个受伤马家军士兵跪在黄土地上,张秩明冲他们吐了一口唾沫,眼中满是鄙夷之色,他们所做所为根本不配称为军人,更不配成为边防军的战俘。 “知道这是什么吗?午餐肉,猪肉做的,香,很香,想吃一口吗?”当着几个跪在地上马家军伤兵的面,张秩明用刺刀打开一盒午餐肉,挑出一块红色的午餐肉笑着说,然后咬了一口。这种泄愤方式是张秩明临时想到的,张秩明认为这种方式甚至比杀死他们更让人爽快。只要一想到收音机里听到的新闻,张秩明心中充满想要杀人地冲动,可惜隘口太小,马家军仅只驻有一个连队百余人而已,从团调来两门野炮只发射了几十发炮弹,战斗就基本结束,俘虏还是从被炸毁的土墙碉堡里扒出来的。 “长官,我向真主起誓,绝没有杀过老百姓,真的没有,抢劫商队的是敦煌骑队,我们是步营兵,一直都在看守隘口,从来没做过恶。”浑身颤抖的伤兵向满面怒意的张秩明发誓。西北军之所以进攻甘肃就是要为毛商报仇,只盼这么说他们能放自己一马,尽管说话时底气明显有不足。伤兵说话时带着哭腔,让张秩明心中一颤,看着周围战士跃跃欲试的神色,张秩明转身离开了,之前的发泄并没让张秩明感觉到强者虐待弱者的快意,病态的快意或许不是边防军官兵所能感受到的。 “你相信他们吗?”秦义龙见张秩明神色不太自然便问道。 “我不信,因为他们是帮土匪。”没等张秩明回答,秦义龙就说道,这时两人身后传来阵阵喝令声。 “他们是帮凶是畜生,我们不是,我们是军人。”转身看到几名战士押解战俘朝山路另一边走去,对于他们要做的事情,张秩明无意阻止,但仍然有些别扭。尽管在西伯利亚张秩明不止一次见过怒极的战士会枪杀战俘以发泄心中怒火,即便张秩明自己也曾做过同样的事,但此时张秩明却有些无法适应,尽管他们是一群土匪、罪犯、杂碎。 “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滥杀无辜的土匪,根本没有资格站到军事法庭上接受审判,想想被剥皮的老百姓吧!相比而言,我们实在太过仁慈了。而且他们不是俘虏,只是缴械的敌对武装人员,我们仍然可以按照对待敌人的方式对待他们。”张秩明失神的模样让秦义龙劝道。边防军会善待战俘,但宽恕和善待绝不用于手上沾满百姓鲜血的土匪,宽恕和仁慈是有低线的。 按照西北军战俘分类,所有投降的敌可分为两种等级:1.降的战俘;2.缴械的敌对武装力量。第一类人可按有关战俘的国际公约处理,至于第二类人,仍旧按敌对武装力量处理,至于怎么处理则就要看前线官兵的心情以及后方看管战俘宪兵的心情了。 “二十五师到了。”张秩明什么话都没说,眼看远处尘土飞扬官道,面无表情的说。现在自己已经按照团里的命令攻占星星峡为进军青海的二十五师打开了通道。 “一定要调回西伯利亚”望着渐渐驶入隘口的二十五师卡车、大马车扬起的滚滚烟尘,张秩明心说道。边防军最精锐的部队大都集中于黑龙江、远东、西伯利亚,和俄国人撕杀才是张秩明的愿望。在地方守备部队,几乎永远不可能直接参战,像现在打通隘口之后,哈密守备团所做的就是保障部队后勤路线安全,而不能和二十五师官兵一样,上前线撕杀,没有上前线的机会,就没有获得勋章 证明自己的机会。 “没用地大烟鬼!”过往父亲的指责再一次在张秩明记忆中浮起,张秩明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这个机会是哈密守备团绝不可能给予自己的,只有在正经的野战部队才能获得勋章 ,以此来证明自己绝不是没用的大烟鬼。 经过隘口二十五师的各色装备让战友们惊叹不已,张秩明用一种少见多怪的模样对身边几个战友白活。 “看到车厢上盘一圈管型天线的装甲车没有,那是只有野战部队才装备的装甲无线电指挥车,在西伯利亚,光我们十三师就有五辆,师部两、团部三。二十五师不过是乙种师,就师部装备一辆,团部的不是装在卡车上就是装在吉普车上。西伯利亚部队五成都是摩托化,二十五师竟然还有一个骑兵团,后勤运输大都依靠大马车,士兵都是步行。 啧!啧!一个师最大炮竟然只是六式105榴弹炮,我们十三师有十二门155榴弹炮,三个步兵团有一个6门105榴炮连,二十五师是乙种师而已,等将来……”话未说完,想到自己的申请一次次被驳回,张秩明神色变得不太自然。张秩明必须要面对现实,自己是在连乙种部队都算不上的地方守备部队服役,十三师装备再好,也只是回忆而已。 “或许可以给他写信。”心有不甘的张秩明想到一个人,或许只有他能帮助自己离开这鬼地方。 在二十五师漫长行军队伍中,六式无线电装甲指挥车车厢顶上伸出一米高的盘型管式天线和三根鞭状天线,使人们一眼可以看出这辆装甲车的不同,利用六式装甲车改装的无线电指挥车是边防军特有装备,供师、团指挥员和参谋通信指挥使用,是移动指挥所。 “师长,参谋部命令我团须派出300至500骑兵,进至阿尔金山蒙古王游牧地区,防止宁海军匪徒北窜至阿尔金山地区。命令限我部务必于本月十五日前全师越过当金山口进入青海,此次青海进剿战役,统归二十五师指挥。师长,另外还有一份边防公署和参谋部联署命令,命令由你亲启,谢谢师长。”指挥车内无线电员收到电报后立即向围看地图的师长汇报道,随手又拿出一份电报,在递交电报时年青无线电员脸色显得不太正常,因为路面颠簸的关系,在递交电报时差点摔倒,幸好被眼明手快的师长扶了一下。 “下次别忘了扶扶杆,指挥车里没那么多规矩。”接过电报风雨天对无线电员交待道,移动指挥车什么都好,就是行军时因为道路的关系,车里实在太过颠簸,若是不扶扶杆容易摔倒。 “风雨天上校:你部后勤补给量是一万五千四百三十四人,除此之外别无任何食物补给。边防公署、边防军参谋部共和七年八月二日”这份不知其意的电令使风雨天愣住了,抓摸不透命令中的意思,这道与众不同的命令,太过于含糊了。 “疾劲,我来看一下。”见师长接到命令后迷惑的样子,李既如扶着扶杆走到师长旁边接过电报。 “疾劲,司令部是再次强调先前的命令,告诉后勤量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不论是公署或是参谋部都不会接受宁海军投降,从虐杀商旅之日起,宁海军就已经失去投降的权利,最多也就是缴械的敌对武装力量而已。”李既如放下电报说道,从宁海军屠杀西北毛货商开始,命运就已经注定,对于信奉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西北,宁海军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命令部队加快前进速度,参谋部没给我们留一丁点多余时间。”风雨天盯着地图盘算了一下时间后说道,现在只剩下十三天,从星星峡到当金山口还有数百公里,而且其间还要攻下安西、敦煌两地,十三天时间,看似宽裕但实际上却是参谋部用尺子量出的速度。参谋部是边防军的大脑,但是并不意味着完美,至少在他们计划中很少考虑客观原因,像拿尺子量距离,按地型百分比计算行军时间。 “二十五师加快速度了 ,要不了几天咱们也可以跟进了。”站在关帝庙前秦义龙听到官道上军官的呼喊声,而扛枪步行的士兵按命令加快速度,于是对张秩明说道。哈密守备团的任务就是在二十五师进入甘肃后,确保二十五师后勤交通安全。 在二十五师加快前进速度的同时,千公里外边防军指挥中心地下作战室,参谋部军官则在完善进剿青海宁海军匪帮的作战计划。 “对付残暴并欠有血债的匪徒,没必要采取温和手段,残暴的亡命之徒投降可能性不大,而且也没有时间争取他们投降,更没有必要,所以必须采用强有力的武力解决,用刺刀大炮讲道理。鉴于宁海军匪帮以骑兵为主,行动迅速,我军战术原则和方针是以快制快,不和他们兜圈子、耗时间,快刀软乱麻,迅速而果断彻底消灭宁海军。”边防军总指挥蔡锷定下基调,按照司马的要求,必须要将宁海军完全消灭,绝不能放过一人,否则是对西北不负责任。 “总指挥,宁海军和甘肃西军,继承了马家军的特点,依靠宗教思想、家族血缘关系,战斗意志远强于国内军阀部队,是一支极端宗教狂热加上少许现代装备组成的军队,行为带有中世纪的野蛮和残忍,宁海军的特点是宗教狂热有余,指挥艺术、作战技能一般,进攻有蛮劲但没有章 法,防御有狠劲但没有韧性,打顺风仗时比谁都凶狠,风头不顺溃散得比谁都快。”蒋作宾回忆过去曾接触过的西军便开口说道,对于甘肃所谓的精锐西军蒋雁行并不陌生,当年担任总统府军事参谋时,因为职务关系没少和西军军官接触,对于西军优劣蒋作宾远比其他人更为清楚。 “雨岩,接着说下去。”见蒋作宾话说一半顿了下来,蔡锷示意道。对于甘肃西军或宁海军,边防军没有详细情报,所得情报大都来自外部支言片语,外界对这支以宗教、家族为纽带的军队非常陌生,边防军的了解甚至于只能通过陆军部咨文。 “宁海军,不,准确来说是西军,最大长处在于战马多、机动性强,官兵善于骑射,这一点想来大家都能从一一六团摩步营追击中遭受的损失中可见一二,他们在马背上的枪法甚至比在地面上还好,但有一句话可以准确形容他们 “上马如王下马绵羊”,就是说他们依赖马骑冲杀,下马后就成为任人拿捏的软蛋。其二,西军和宁海军的组织仍然停留在前清时期,纪律松散,一旦遭受大量伤亡,既成乌合之众,首尾不顾,四下奔逃。其三,在战斗时多采用集团式冲锋,成群结队,目标特别明显,为我军自动火器发挥提供绝好的机会,这一点和过去西北马匪和蒙匪相同。 所以手榴弹、机关枪、迫击炮以及重火器是打击最有力的武器。另外通讯工具原始落后,凭骑兵送信,部队间联络极其不便,容易被分割围歼。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战马再快也快不过卡车飞机,宁海军不比马匪,马匪可四处为家,但是宁海军不行,宁海军的根本在西宁,宁海军必会死守西宁。所以我建议,二十五师主力直指西宁,在西宁歼灭宁海军主力,而后在青海可转入小规模剿匪作战。”蒋作宾慢条斯理的介绍西军,尽管并不比从陆军部得到的资料详尽,但其中很多是蒋作宾结合西军优劣作出的分析。 “好,雨岩,知己知彼,战略战术就有了”蔡锷高兴的说。 几个小时后,参谋部便制定了一份十分详细的作战方案,随即作战方案便通过密码机发给进入甘肃的二十五师。 西宁地处青藏高原河湟谷地南北两山对峙之间,统属祁连山系,黄河支流湟水河自西向东贯穿城区。五代北宋时称青唐城,是吐蕃国都,成为东西商贸交通的都会,兴盛一时。宋崇宁三年(公元1104年),宋军进入青唐城,改称西宁州取西方安宁之意,建陇右都护府。 清雍正三年(公元1725年)改置西宁府,共和三年裁西宁府,设西宁道,此时的西宁并不是后世青海省省会,此时青海仍然是个地域名词,而并不是一个省份,隶属甘肃。自清末起,甘肃驻军号称 “陇上八镇”中的西宁镇,地主边防,辖地辽阔,为八镇中雄镇之一,总兵也俗称 “挂印总兵”,民间称马麒为 “马提帅”,青马经过以马海宴、马麒父子为代表两代人斩荆劈棘终成为陇上一路诸侯。 “西北军打来了。”马麒面色惨淡对面前二十三营宁海军管带说道。从甘肃得到西北军只用不到一刻钟就越过安西,随后朝敦煌进军的电报,马麒知道西北军来青海为毛商报仇了,两代人打下的基业因为一时贪念将毁一旦。 “父亲,当初千不该、万不该劫杀西北毛商,更不应该杀死毛商,否则事情还有周旋余地,可……哎!”说话时,马步青愤恨的看了一眼逸然自得的马步芳。父亲只是让教训教训擅入青海的西北商队,但却没让杀尽毛商,如果不是马步芳一意蛮干,各营阿訇绝不会如此大胆,杀绝西北毛商,西北军敢为几十个商人和俄罗斯打仗,怎么可能不追究此事。 “来了又如何?现在中央严令西北军不得擅入甘肃,从当金山口到西宁有几千里之远,西北军劳师远征,等到西宁城下,吃亏的还是他们。再说,大哥,那些毛货你也分了不少,在座的谁少了?如果当时大哥再配合些,把毛商杀绝,至于会惹出事端吗?就是西北要调查又能如何?结果死无对证,毛商逃出青海的时候,我说继续追杀,你们又怕得罪马七五。”听到大哥埋怨,马步芳冷哼道。指挥部队追杀西北毛商在马步芳看来理所当然,要怪只能怪有人瞻前顾后,才落得如此田地,分钱的时候谁也没少分,出事了倒全怪到自己头上。 “劳师远征?劳师远征到俄国,也没见让俄国人打败。”兄弟的不以为然激怒马步青,不过十七岁就如此心狠手辣,马步青感觉心有余悸,不过也是实话,如果当初别瞻前顾后,也许就没有今天的事端。 “父亲,宁海军有三十二营兵,虽说机枪大炮没有西北军多,但也尽占地利,等西北军打到西宁,至少也到八月底,现在西宁已开始飘雪,老天帮忙。而且西北军补给线有几千里,青海可不是俄国没有铁路,给我六营骑兵,切断西北军粮道,机枪大炮没子弹、炮弹还不如白蜡枪顶用,到时趁后路被切立足未稳之机,一举将他们赶出青海。”马步芳自信满满的说。马步芳早已不满仅做一营管带,大哥现在已经是左路步营统领,而自己只掌一营马队,马步芳想借西北军进攻青海之机独掌六营骑兵。 “父亲,西北军兵进青海,咱们兵力本就不足,若再分兵,只怕西宁不保,请父亲三思。”没待马步芳把话说完,马步青连忙起身说道,同时冲张昌荣打个眼色,绝不能让马步芳趁机扩大实力,自从年初马步芳独掌一营骑队,马步青就把17岁的兄弟看做威胁地位的竞争对手。 在宁海军中,张昌荣虽然身为宁海军总教官,全权负责宁海军编练之事,但出身保定军校的张昌荣在宁海军中没有任何根基,在以家族、宗教为核心的军队之中,张昌荣必须选择依靠对象,除了马麒外,张昌荣选择马步青作为靠山,毕竟相比于才17岁的马步芳而言,马步青继承宁海军总统领的可能性更大,一看马步青递过的眼神,张昌荣立即起身咐和道: “阁臣兄,步芳主意不错,派出骑队切断西北军后路的确是手妙棋。可阁臣兄,马廷瓤的西军骑队前车可鉴,西北军不同于其它诸军,后勤都是用卡车保障,战马跑不过卡车不说,而且车队机关枪、小炮一应俱全,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时……” “二弟,你也看到了,步青、步芳兄弟二人……哎!”在公馆后园,马麒怒气冲冲对兄弟马麟说道,对于两个儿子之间的争执,马麒早有所闻,先前会上两人之间的争执让马麒失望至极,尤其步青竟然不顾宁海军安危,更让马麒失望之余感觉愤恨。 “大哥,这几天张昌荣、李乃芬着实帮护咱们,可也把汉人的坏习气带了进来,步青、步芳都想等大哥……不过,步芳虽然有借机掌兵的心思,但他的主意倒真不错。”马麟对大哥说道,马麟认为步青、步芳之间的争执根源于张昌荣、李乃芬二人,是他们教坏了兄弟俩。 “我知道,要不然也不会从步青左路中把骑六营抽给步芳,还有马镛的骑兵十三营,马海渊的骑兵十一营都划给步芳,再加上步芳的一营骑队,四营骑队步芳也该满意了。”马麒无奈的说道,兄弟阅墙,回镇之中并不少见,只盼兄弟二人在大敌当头之时,能暂时放下争执。 “大哥,步芳太过于狠毒,西北毛商一事,如果没有他或许事情也不至于到现在这般田地,让他去切西北军后路,万一步芳把三年前在大河坝之行为用在西北军身上,只怕到时……咱们还没到与西北军不死不休的地步。”马麟不无担忧的说道。对十四岁时就带兵把抗税的一部蒙人,不分老少都撮了皮的马步芳,马麟并不放心让这样的人去切西北军后路。 “二弟,我已经给步芳交待过了,我想让你亲自去一趟西北,宁海军拼光家底也打不过西北军,你此行尽可能给宁海军换条活路,否则只有死路一条。我已经和马七五商定,他派人和你一起走甘肃乘大客车去西安,然后从山西去西北,连天加夜只需要四天就能到西北,带上足够银票,到西北无论如何都要买条活路,西北商人大都唯利是图,用钱或许能够奏效”马麒郑重其事的交待道。宁海军三十二营,可西北军却有几十个师,即便能讨得一时便宜,最终仍是死路一条,或许用钱能给宁海军买条活路,汉官好财、财能通天,用钱财可以疏通关节,对于这一点马麒深信不疑。此时马麒并不知道宁海军命运早已定调,最多也是缴了械的敌对武装力量。 “恭喜二少爷,提帅此次把四营精锐马队划给您,而且还把大少爷的骑六营抽给您,四营精锐马队,两千多人马,虽然不及大少爷的左路军,实力却比左路军只强不弱,可喜可贺”李乃芬恭维着踌躇满志的二少爷,自从三年前才十四的马步芳带兵把大河坝抗税的六百多号蒙古人撮了皮之后,李乃芬就把荣华富贵都押到二少爷身上,李乃芬看中的正是那股狠毒劲,无毒不丈夫,只有这种人才能成大事。 “李叔,等打败西北军,加上你手中的前路军,宁海军至少有三成兵力就算掌握在咱们手里,到时……李叔你放心,有我步芳在,宁海军永远都有李叔的一席之地。”马步芳显得颇为自得,虽说四营骑队和马步芳要求的六营骑队有差距,但能如此顺利的掌控四营骑队已经超出了马步芳的预计。 “少爷,骑六营管带马腾飞是大少爷的亲信,你……”见马步芳如此得意,李乃芬提醒到。 “马腾飞?李叔,你放心,他活不到再回西宁的时候。”马步芳眼中露出寒意,马步芳从来都信奉顺者昌逆者亡,对于骑六营管带马腾飞早已心有定计,绝不会让他活着回西宁,想到马腾飞在河州新纳的小妾,马步芳眼中又带着不为人觉的意味。 第一百五十三章 敦煌、西科斯基 敦煌东有三危山,南有鸣沙山,西面是沙漠,与塔克拉玛干相连,北面是戈壁,与天山余脉相接。南北高,中间低,自西南向东北倾斜,平均海拔不足1200米,市区海拔为1138米,党河冲积扇带和疏勒河冲积平原,构成敦煌这片内陆平原,一望无际的沙漠和大片绿洲,形成独特的自然风貌,绿洲区好像一把扇子自西南向东北展开。 敦煌城外数公里,远处的鸣沙山因为北风吹过发出管弦丝竹般的鸣响,浓烈的血腥味随着萧瑟的北风在沙谷中飘浮,无主的战马在沙谷中漫无目标的走动,数百具战马和兵卒尸体布满整个沙谷,血将金色的沙谷染成红黑色,身穿土黄色军装的战士在沙谷间打扫战场,躺在地上的伤马发出的嘶叫声响彻沙谷。 “砰!”被炮弹炸断腿的战马不停发出痛苦的嘶叫声,一个战士摇摇头用子弹结束了它的痛苦。当西北军打来时,马跃腾并没有选择据敦煌城死守,靠一百多号骑兵绝对守不住敦煌,想从敦煌逃到玉门,结果在鸣沙山被拦下来,敦煌巡防营一百三十多号人没有一个人逃脱西北军的追击。 “自古官兵杀乱民天经地义,我犯什么罪了?不过杀几个商人而已,商人擅入我境,遵从上峰命令行保境安民之职,再说也不过杀了几个乱民而已……啊!”浑身布满黄土被橡胶索铐捆住手的马跃腾对宪兵大声喝问道,马跃腾认为自己只是遵从命令,话未说完宪兵便用枪托狠狠砸在他脸上,随之发出一声惨嚎。 “操,妈的八子,当土匪还他娘的有理了,老子毙了你。”被枪托砸掉几颗牙的马跃腾吐出一口鲜血,持枪宪兵用枪顶着他的脑袋大吼道。 “放下枪,敦煌巡防营直接参于袭击商队,按照上级命令,要全部移交军事法庭。咱们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畜生,咱们不是。”旁边的宪兵上士按住持枪宪兵的枪身喝令道。尽管同样很想处决这几个畜生,但军法就是军法,三十三旅一一六团违纪官兵前车可鉴摆在那里。 “可……是,长官。”持枪宪兵不甘心地争辩道。 “哎!你这样……”中士叹口气趴在他耳边轻声交待。 “长官你是说……我明白了,现在就去炊事班。”长官的的主意让握枪宪兵先是一愣,随后满面喜色朝谷外跑去,还不忘回头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光打量一眼俘虏。 在鸣沙山东麓崖壁上,早已腐朽不堪的栈道将大大小小的石窟曲折相连,洞窟四壁尽是与佛教有关的壁画和彩塑,肃穆端庄的佛影,飘舞灵动的飞天,一切都是如此庄严神秘,看到这些壁画令人屏声敛息,即便是伍粗人看到端庄的佛影、灵动的飞天时,都禁不住产生仰慕、恭敬之心。 “他娘的,我想跪下来,可不知道求佛祖保佑什么?”洞窟内造型端庄慈眉善目佛像让一个战士忍不住把步枪背到身后,然后用行伍之人特有的方式感叹面前的一切。 “那你就跪吧!礼多佛不怪。”张秩明并不信佛但因为母亲信佛的原因,张秩明望着窟内佛像跪下去,恭恭敬敬行了几个大礼,祈求佛祖保佑自己如愿以偿。张秩明没想到紧跟二十五师官兵进抵敦煌的任务竟然是保护莫高窟,这个自己从未听说过的地方,窟内端正的佛像和飞天壁画让张秩明明白边防公署命令的意义,这里的一切都是无价之宝。 “莫高窟上下共五层,南北长约1600米。始凿于公元366年,后经十六国至元十几个朝代的开凿,形成一座内容丰富、规模宏大的石窟群。现存洞窟492个,壁画45000平方米,彩塑2400余身,飞天4000余身,唐宋木结构建筑5座,莲花柱石和铺地花砖数千块,是一处由建筑、绘画、雕塑组成的博大精深的综合艺术殿堂,是世界上现存规模最宏大、保存最完好的佛教艺术宝库。 莫高窟在明代一度荒废,直至清康熙五十四年以后,又受到人们的注意。光绪二十六年道士王圆发现藏经洞,洞内藏有写经、文书和文物四万多件。此后莫高窟更为引人注目,光绪三十三年、共和四年英国盗徒斯坦因两次从这里掠走遗书、文物一万多件;光绪三十四年法国盗徒伯希和从藏经洞中拣选文书中精品,掠走约5000件,宣统二年藏经洞中的劫余写经,大部分运至京城,交京师图书馆收藏。 宣统三年日本人橘瑞超和吉川小一郎从王道士处,弄走约600件经卷。共和三年俄国人奥尔登堡又从敦煌拿走一批经卷写本,并进行洞窟测绘,还盗走第263窟壁画。可惜!可惜!幸好公署已经下令驻军保护,要不然不知道还会让外国强盗偷走多少宝贝,西方极乐世界,其在斯乎!” 站在吉普车上眺望开凿于山崖峭壁的佛洞,李既如对风雨天讲述敦煌的历史,对自幼喜读佛经、好书画的李既如而言,莫高窟就如同圣堂一般。当年在大学获知莫高窟之后,李既如一直梦想有朝一日来这里看看,现在人来了,却只能远远看一眼,如果不是时间紧迫,李既如一定多呆两天,可现在却连进去仔细瞅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李痴子,看你那副呆样,现在敦煌地界算是西北的了,等把青海的事情办完,我准你在敦煌呆上十天半个月,南林,别发呆了,你看那些战士在干什么?”风雨天并没觉得莫高窟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无非就是些破烂窟洞而已,不过当看到竟然有几十名官兵背枪跪拜在佛窟前,怪异的一幕引起风雨天的好奇。 “我看看,是哈密守备团部队,见佛即拜,礼多佛不怪,求个平安而已,听说在西伯利亚,一些战士看到近卫军以及护国军的随军牧师,也同样希望边防军有随军僧侣,毕竟这也是一种心灵上的安慰。”从望远镜中看着跪拜在佛窟前的战士。李既如随口说道,对于战场上撕杀的士兵而言,总会向一切神灵祈求平安,为战争胜利祈求神灵保佑,在战场上是普遍现象。 “求平安?求佛陀保佑不如求步枪,在战场上,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手里的武器,还有部队教会他们的技能,拼命训练才是求平安的最好选择。”风雨天不以为然,心中对求神拜佛显然无法接受,不过却无意阻止,一来不是自己的兵,二来也没有这个必要。 “但愿佛祖保佑我如愿以偿”拍拍膝上的沙土张秩明自言自语,一天前张秩明已经把信寄出去,那封信是张秩明最后的希望。 “排长,宪兵押来一队俘虏,娘的,二十五师也太吊蛋了,竟然收俘。”远处几名手持冲锋枪的宪兵押过一队俘虏,沙地上一名战士骂道,显然无法接受二十五师收俘的行为。 “不是说过不留战俘吗?怎么还抓了二十多个战俘,二十五师软蛋也不想想这些混蛋在甘肃做了多少恶。”据枪站在沙地里的战士骂骂咧咧,哈密守备团中有不少甘肃人,对马家军的残暴深有体会,其中不少人正是被马家军逼得背井离乡到哈密谋生。 “张少尉,我是二十五师宪兵营孙亦连上士,奉上级命令特将鸣沙山俘获得二十六名敦煌巡防营俘虏暂交你部看管,待特别军事法庭接收。一共二十六人,请张少尉查验接收。”头载白色宪兵盔的上士拿出一份俘虏名单,还特意强调俘虏数量。 “孙上士,你们?” “张少尉,千万别死人,到时军法庭来人就不好交待了,别忘记边防军军法里明文规定扰民者死,按他们的罪行早晚得死,但咱们是人不是畜生,如果你的人想泄愤,完全可以……”孙亦连脸上带着坏笑趴在张秩明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好,张少尉,你们还得建营,我们去青海了,别忘记我的话啊!” “一定,孙上士,祝马到功成,旗开得胜!”张秩明不无羡慕的对离开的宪兵说道。 安妮.科维奇一边修剪庭院内的小花园,一边哼着俄罗斯民歌,在西北的生活非常舒适,安逸的生活让安妮常常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彼得格勒,不过彼得格勒的生活只留在安妮的记忆之中。西北安逸的生活是经历动乱的安妮梦寐以求的,除了偶然间在社区太太们的沙龙聚会上流露出对彼得格勒的怀念,更多的时候,安妮已经把自己当成一个西北人,并在努力学习中文。 “你好,西科斯奇先生”正在修剪枝叶的安妮听到邻居家的开门声,起身笑着冲刚出门的邻居用生硬的中文打招呼。 “你好,科维奇太太,应该是西科斯基”伊戈尔.伊万诺维奇.西科斯基轻抬起头上的帽子和邻居问好,同时笑了笑纠正安妮并不正确的发音,尽管中文非常复杂,但是来到西北已经十个月的西科斯基早已学会一口流利的中文。 “想融入西北社会,就要先学会中文。”这是十个月前初至西北时一些提前来到西北同胞们的建议。 “先生?是去工厂还是?”老板一上车,穿制服的司机便问道。 “工厂。”工厂一直以来都是西科斯基第二个家,甚至于在工厂呆的时间远比在家长,尤其是近几个月来,西科斯基飞机制造厂正在和几家中国飞机公司竞争空军的大型飞机定单,为了设计出符合标准的大型飞机,西科斯基每天至少有十八个小时是在工厂设计室内。 “空军需要大飞机,越大越好,飞得越远越好,载重量越大越好,无论是轰炸机或是专用运输机,我们需要大型四发甚至于六发飞机,H-1式轰炸机已经不能满足边防军的需要,我们需要更先进的轰炸机,如果性能足够先进的话,我保证空军定购量不会少于800架,运输机的定购量不会少于400架。”四个月前在空军技术研讨会上空军司令郑培林如此说道。 “一定要造出比莫若梅茨轰炸机更先进的大型飞机,你必须要用自己的成果去证明你的价值。”西科斯基心中暗自较劲,西科斯基迫切需要用工作成绩证明自己值基金会投资的四百万西储券。 “如果不是来到西北,恐怕全世界没有任何地方会提供四百万元的风险投资供自己建立飞机制造厂研制大型飞机”西科斯基看着车外已经慢慢熟悉的东方城市心中自语道。同时庆幸当初正确的选择,这里将会成为全世界航空技术之都,他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航空技术。 在临时政府取代沙皇政府的时候,克伦斯基执政时,西科斯基对俄罗斯还有一线希望。但乌米扬诺夫提出与德国单独议和,而他的军事革命委员会推翻了克伦斯基政府后,留在俄罗斯的西科斯基失望的认为祖国不会再未来,所以选择离开俄罗斯,如果当初不是那个人的话,或许自己不会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 在西科斯基沉思时汽车已经驶入位于机械工业区的西科斯基飞机制造厂,一家在西北规模中等的飞机制造厂,但规模却远比俄罗斯飞机制造厂大出数倍。 “谢德洛斯基”在汽车即将驶入工厂时,西科斯基看到工厂大门外人行道上站立一人,一个六十多岁的俄罗斯人,是谢德洛斯基。 “西科斯基,我一直在这里等您。”谢德洛斯基看到西科斯基下了车,先是一喜,随即面色变得不太自然。 “我的朋友,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走,我们边走边说。”朋友身上稍显破旧的西装让西科斯基明白了谢德洛斯基现在的处境。 “伊戈尔,我失去了一切,我的公司被没收了,甚至在国外的存款,我倾其所有才换得他们同意带家人离开俄罗斯,只要能离开那个鬼地方,就是失去一切也是值得的,我和我的家人现在寄居在廉租屋,全家挤在不足50平方米的房间里。”喝着久违的伏特加,谢德洛斯基面色颓废,同时期待的看着西科斯基,一来到西北谢德洛斯基就听说西科斯基飞机厂,这是俄罗斯人在西北最大的企业,正因为如此谢德洛斯基才会来到这里。 “伊戈尔,我相信道德和精神的真理,但是它们已经被乌米扬诺夫的无神论和暴力吞没了。拥有才能的人被新政权枪毙,现在俄罗斯杀戮仍然在继续,随着喀山沦陷,社工党变得更加疯狂,只要稍微表露出对新政权的不满,契卡就会把人带走枪毙。哦!我的朋友,甚至于连 “飞行中队”的戈什科夫上校等军官都被处决了。”听到戈什科夫上校被处决西科斯基只觉得一阵目眩,大惊失色。 “什么?怎么可能,告诉我为什么?”戈什科夫上校是 “伊利亚.莫若梅茨轰炸机飞行航空队”最优秀的指挥官,也是西科斯基的挚友之一,在西科斯基离开俄罗斯时曾经劝说他和自己一起离开,被身为军人的上校拒绝了,没想到竟然听到他被处决的消息。 “契卡,因为上校看不惯他们的残忍,所以契卡的人指责他是反动军官,潜在的保皇党,甚至说他背叛了俄罗斯,整个莫若梅茨轰炸机飞行航空队都受到清洗,仅几人逃出来,该死的全俄委员会,该死的契卡。”谢德洛斯基喝了口伏特加,不断诅咒道,正是他们夺去自己的一切,虽然活着离开俄罗斯,但像乞丐一样离开俄罗斯。 “上校和整个莫若梅茨轰炸机飞行航空队都被处决了?”西科斯基几乎不敢相信听到的消息。当初离开俄罗斯是因为革命让自己心灰意冷,才能无用武之地。当时与朋友和上校谈论这些问题时,说自己并不想离开祖国,但俄国已经堕落成一个充满仇恨,暴力和破坏的国家,而上校也认为自己是一个建设者不是一个破坏者,才使自己下定决心离开俄国,但没想到自己的朋友们和莫若梅茨轰炸机飞行航空队,竟然全部被处决了。设计室内两人都沉默了,西科斯基试着让自己接受这个悲痛的消息。 一直过了半个小时,西科斯基看着穿破旧西装的谢德洛斯基,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我的朋友,我的工厂还需要一个真正的经理,如果你愿意,我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帮助。你知道我只是飞行设计师,而不是一个商人,而你,我的朋友,你的出现帮助了我,你曾经经营俄国最大的飞机制造企业,让我们一起在这里建立一个比彼得格勒飞机制造公司规模更大的公司。”谢德洛斯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谢谢你我的朋友,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谢德洛斯基感激不已,自从来到西北,谢德洛斯基一直处于失业状态,没有几家工厂愿意雇佣一个六十多岁老人,自己不是工程师、不是医生,只是一个商人,在走投无路之时,才会来到这里试着求得一份工作,但却没想到竟然会得到如此高位。 “我的朋友,我相信你是我最好的选择、最好的生意伙伴,不过我希望你在未来几个月之中学好中文,你知道的,中国空军军官并不乐意用俄语或者英语、法语和我们对话,他们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飞机技术,所以他们非常骄傲,他们只说汉语,如果你使用翻译,并不能和他们很好的勾通,而且他们也不喜欢这么做。”西科斯基郑重其事的交待,这一切都是在西北工作十个月后亲身体会,这也是自己努力学习中文的原因。 “我明白,当时在俄罗斯时也是同样”谢德洛斯基连忙回答,作为商人谢德洛斯基自然明白一个商人可以熟练用顾客的母语和顾客交流,可以拉近双方距离。 “我的朋友,你来的正是时候,我设计的 “巨无霸”现在正进行最后的组装,会在未来三天内试飞,知道吗?他将是世界上最大的飞机,四台780马力发动机,仅一台发动机就和最大的伊利亚.莫若梅茨E型四台发动机总马力几乎相等,你看这真是一个奇迹,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否真的能飞起来,设计它我用了八个月。你知道的,当你让我设计伊利亚.莫若梅茨的时候,我只用了七个星期。”西科斯基用无比骄傲的口气说道,同时掀起桌子上的一块棉布,桌上赫然放着一个大型飞机模型。 “它……它是飞机吗?四台780马力发动机,单翼机?”谢德洛斯基不可思议的盯着桌上模样怪异的飞机模型,它绝不是伊利亚.莫若梅茨的复制品。 “司令,再给运输机部队划五十架H-1吧!那怕就是原始型也好,战场翻新的也行。你不希望你寄以厚望的空降陆战团断条腿吧!要不就给我十五艘大型飞艇代替飞机,不过飞艇速度可还没飞机一半快。”空军司令部内,于秋实嘻皮笑脸的哀求司令讨要飞机。空降陆战团虽然成军,但受限于运输机部队的飞机数量,从来没有进行过一次团级空降训练,来司令部就是要飞机,哪怕是轰炸机部队淘汰的旧的H-1型轰炸机。 “我还是那句话没有多余的飞机给你们,那几十架飞机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郑培林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爱将的哀求。轰炸机部队已经多次打报告要新飞机,受限于产量,只能优先保障前线的战斗部队,而且主任还要求进一步加强远东和黑龙江轰炸机的数量。 “要不飞艇也行,司令您和王飞虎的浮空部队打个招呼,司令您也希望陆战团将来给您给空军长脸不是,飞机不够,用飞艇总行吧!慢是慢了点,可也能将就用,要不您拨笔款子给运输机部队采购一批飞艇。”要求再次被拒绝并没让于秋实死心,于秋实乞求道。 “还是那句话,空军空降兵只能用飞机,浮空部队是陆军战略远程运输部队,空军需要的是大型飞机,而不是笨象。”郑培林仍然固执已见,浮空部队隶属陆军而不是空军,郑培林不至于打自己的脸,像陆军一样用 “打火机”和 “笨象”。 当初空军组建空降步兵时,陆军立即开始在特战部队中实施空降训练,陆军认为空军玩空降步兵是不务正业,以至于空降陆战团的训练只能靠自己,就连士兵都是从机场守备部队中挑选出来的,自从空军从陆军中剥离后,空军和陆军之间就存在隔阂。 “你先等着,将来一定给你足够的运输机,至于那些笨象,你最好绝了这个心思,记住了,咱们是空军,只能用带翅膀的飞机。”尽管还不知道心许的大飞机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试飞,郑培林依然如此安慰失望的爱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第一百五十四章 财政 “叮当、叮当……”伴随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杨天喜骑自行车回到住所楼下,现在杨天喜那辆靠公司奖励购车证,低价从工人福利社买到的自行车,早已不是院子里孩童们追逐的目标,坐过自行车也不再是孩童们炫耀的资本。自行车价格一再下降,社区大多数家庭都有了自行车,甚至于还有几位七、八级工用贷款买了轿车。 “杨大叔,您回来啦!”领居从家乡刚娶回来的新妻提着垃圾走出楼道,见三楼的杨天喜正在停自行车,忙带着羞赧打了个招呼。 “倒垃圾啊!别忘了,能烧着的倒绿筒里,不能烧的倒黄筒里”正想事的杨天喜和羞赧的小媳妇打了个招呼,还不忘记叮咛小媳妇两句。推开家门时,杨天喜忍不住叹了气: “哎!”一进家看到正忙里忙外收拾房间的杨李氏,杨天喜仍像过去一样,用手指在桌子上摸了一下,每个月社区卫生委员会都会不定期检查两次。 看着忙活的媳妇,杨天喜从衣袋里取出刚领回来的食品券。 “孩他娘,从这个月起,咱家的食品券取消了。” “哦!没有了?为啥没有了呢?”正拖地的杨李氏擦擦额头的汗,面色坦然的接受了现实,但仍疑惑的问道。 “为啥少?说是因为老大、老二已经到工科学校上学,不在家里吃饭了,老三每天中午也在学校吃饭,而我的收入不符合低收入救济人群,所以就取消了。 不过没事,按照现在的收入即便没有食品券,也能维持一家生计,每个月不到一百斤土豆食品券,有它没它对日子没啥影响,不就多花一块半吗?现在两天的加班费就比这高。”杨天喜把在食品券申领处得到的回答重复了一遍,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猛得失去早已习惯的食品券补助,仍然让杨天喜无法适应,不过幸好是在战争时期,工厂每天都需要加班四个小时,光加班费就足以补足损失。 不过杨天喜脑子里想得却是在广播、报纸上最近常听到的一个词---政府财政紧张,所以要严格实施新制定的食品券发放规定,任何不符合发放规定的家庭都要被取消或减少食品券的发放。西北食品券源自公司时代对低收入、家庭压力大的工人实行的食品补助。后来随着工业区的扩大,当时工业区管委会鉴于社会分化严重,提出工业区应在沙漠农场的农业丰收和营养不良的民众间架起桥梁,于是管委员会便开始向低收入、家庭压力大的居民提供食品救助,提供的食品补助是定额的土豆,人们更多时候称食品券是 “土豆券”。 共和六年,西北联合议会通过食品券法案,使西北发放食品券补贴弱势群体的政策永久化。根据目前相关规定,在一般情况下,食品券申请者如果是一口之家,月收入不得高于10元,两口之家不得高于20元,其后每增加一口人,收入则增加10元。为了避免食品券使一些人养成好逸恶劳的恶习,西北还特别规定,15岁至50岁食品券申请者必须是就业人员或登记参加过相关就业培训,否则无法得到食品券。 但对老年人、单亲家庭、退伍军人、军人遗族或残疾人,标准则适当放宽。一般情况下一口之家每月最多可领18斤食品券,两口之家35斤,三口之家56斤,四口之家73斤,八口之家156斤,八口以上家庭每增加一个人口增加食品券最多不超过16斤,同时还搭配一定数量的番茄酱,用于补充维生素以及其它营养。 尽管食品券补助额并不多,但食品券制度使西北弱势群体许多人避免陷入食品短缺、营养不良的窘境。据西北农业署统计,食品券受益者多为儿童、孤寡老人,食品券保障了低收入家庭10天的主食来源,同时还为沙漠农场的土豆、番茄提供了消费市场。但对政府而言,这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尤其是在战争时期。正因如此在议会要求下,重新制定了食品券发放法案,并更严格的执行食品券法案以减少政府开支。 “换句话说,西北政府已经没钱了。”穆藕初对司马说出一个最不愿意说的事实,因为长期战争、扩军、高额福利救助支出,西北政府财政第一次面临吃紧。听到西北政府竟然会没钱,司马不禁一愣,不可思议的盯着穆藕初。 “没钱?上个月财政收入高达1.8亿元,而且议会还批准发行第五期国防公债,第九期政府公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没钱了?”到目前为止,根据司马的了解西北军事支出六成依赖巨额国防债券和捐赠,尽管政府承担了巨额基础建设支出,但对内需的带动效应同样是巨大的,巨额军事定单刺激了西北经济发展,政府税收也因而增加,几个月前穆藕初还喊战争再打三年,西北经济规模至少会扩大三倍,现在是怎么了? “不是钱花完了,而是财政负担过重,超过五十亿元的债务,相当于目前西北地区财政收入的三倍,国防公债和政府公债总发行量表面上只有35亿,但是你也知道,政府负债并不仅仅只是表面的35亿,还有冶金研究所证券15亿。在表面上看来,西北负债仍然在合理范围内,但是实际上,沉重的债务已经压得西北透不过气来,按照目前冶金研究所每月证券增长量,等到明年,负债将是一个天文数字,光利息足以让我们破产。”穆藕初对司马无奈解释道。 借用冶金研究所证券掩饰政府债务的方法就是司马的发明,债券的发行的确掩饰了西北政府目前负担的巨额债务,但却没有消除债务,并承担了巨额利息。为了不让公众看到政府重整军备负担的巨额债务,西北政府发行了 “冶金研究所证券”,而 “冶金研究所”实际上是一个虚拟机构,资本由各主要军火生产厂家,也就是由司马名下西北公司和其它新建私立兵工企业提供。 西北政府则用证券偿付军火购置费用,在西北储备银行和金城银行担保下,证券交到军火生产商手中后将不兑现,或尽量把兑现期延后,利息由政府支付,这就相当于两家银行向政府提供了一笔规模巨大的信贷。从共和六年至共和七年,不过一年半时间,已经发行的冶金研究所证券面值达15亿西储券,而实际兑现不到3亿元,而且实际兑现的大都分配给非西北公司的私立兵工企业。 “巨额的利息?”显然司马没料到所谓财政紧张,竟然是指政府发行的高额债券需要负担巨额利息,为了这场战争,司马采用的经费保障是参考了二战时德国成熟经验制定的,公开债券和隐密证券发行保障了西北有足够资金,把这场战争进行下去,尽管代价是边防公署控制了整个西北银行界的全部信贷权。 “没错,就是巨额利息,我们发行的国防债券利息虽然是全国最低,但也高达四厘五至五厘之间,而政府其它各类债券利息则在五厘至六厘之间。我们在美国发行的债券因为利息只有六厘,不能和英法两国在美国发行的十厘债券相比,所以发行量有限只有不足五千万美元,在负债中所占比例不大。冶金研究所证券利息最低,但也有三厘四,我们一年光利息就需要负担1.5亿,几乎和一个月财政收入相当,而且随着三类债券的发行,这个数字还在增加。司马恭喜你,在西北取得奇迹般崛起的同时,现在西北人均负债额是全世界最高的,仅只利息一项,西北五省人均负息就高达近四元。”穆藕初吃力的说出这些数字。 仅仅不到一年半,西北政府就从全中国资金最充沛的地方政府,变成中国负债最多的地方政府,负债总额是中央政府的六倍,用负债累累都已经无法形容西北,这恐怕也是西北的奇迹之一吧! “人均负债全世界最高?人均负息四元?如果换成的人均负债是多少?”司马听明白了穆藕初的意思,在内心盘算道。战争是个吞金兽,不到一年半的战争几乎将西北积蓄的财富消耗一空,尽管表面上西北并没有因为战争而衰败,反而因为战争,工业得到进一步发展,军事工业、军需工业以及种种与之相关的轻重工业都在战时体制下得到高速发展,但是代价是政府负担了巨额债务,而债务全部依赖政府税收偿还。 “藕初,把西北公司目前掌握的冶金研究所债券换成不付利息的国库券怎么样?”沉默几分钟后司马说到,如果需要承担的话,由自己承担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自己拥有西北公司80%股份,这意味着司马拥有这个时代中国最庞大的财富,而且非军需工业民品生产足以支持西北公司保持庞大的利润。司马的话让穆藕初一愣,诧异的望着司马。 “主任,这……”司马面笑着打断穆藕初,然后说出自己的决定。 “这什么这,如若西北完了,西北公司也就完了。你知道仅 “浪莎”丝袜一项,每个月就给西北公司创造了数千万美元的利润,还有高档时装、化妆品、日化品,这些高利润商品的利润就足以维持西北公司运营,更何况还有机械、钢铁、汽车,军工生产只占西北公司一小部分,占公司整体利润则更低,再说政府在一定程度上也偏向西北公司。 你不用说,我知道,既便是我自己有时也会偏向自己的公司不是,就这么决定了,把西北公司掌握的冶金研究所证券还有其它各类债券都转成不付息的国库券,国库券本身就是建立在自愿基础上的,不是吗?”人们常说,没有西北公司就没有今天的西北,但是他们一直都忽视一个事实,没有西北同样没有现在的西北公司,西北公司并不是一个纯粹意义的企业,尽管司马曾试图剥离西北公司和政府之间的联系,但西北公司实际上早已经渗透到政府各个角落,强制剥离并不现实。 “主任,这么做并不足以挽回目前的局面,利用公司巨额利润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如果要解决财政问题,必须另想他法。加征战争税并不现实,毕竟降低税赋、提高收入、扩大内需是西北的发展核心,西北今天的一切都建立在三者之上。如果像英国、法国为了支持战争而杀鸡取卵,增加个人所得税,对奢侈品征收100%消费税,对非工资意外收入征收94%的税,代价是以牺牲国内发展潜力为前提。”司马的决定可以缓一时之急,但却非长久之计。战争还会进行多长时间?还需要多少钱?西北财政压力只会随战争进行而越来越大。 一直以来西北最喜欢标榜的成就之一,就是西北工业发展和公民收入增长。中国各地轻工业企业主在国内外获得巨额利润,被转化成西北制造的机械设备和诸多工业制成品,而酣战的欧洲和西北不断扩大的军备需要,刺激西北军火工业和相关产业畸形繁荣发展。 “熟练工人进工厂,不熟练工人建工厂、修道路。”这是西北经济成功的秘决,依靠前所未有的国内外庞大市场,西北经济始终都在强有力的前进。 工业发展需求将国内各省大量农民转化为城市就业大军,这些就业大军进入劳动力市场后,尽管平均薪金并不高,但社会总体购买力仍在不断增加,而中国国内基本消费品的丰富,使得购买力增加并没有停留在帐面上,而是转化为社会消费。尽管中国自古以来都崇尚朴素、简朴,求温饱不求奢华的生活,但西北的宣传机器仍然鼓励人们消费。 次级贷款购房、分期付款汽车,外贸的繁荣和内需的高速增长在西北甚至整个中国被融合在一起,而所有一切都是建立在庞大的就业大军收入提高的基础上,根源则是建立在较低税赋基础上的,较低税赋为企业主创造更多利润,使得他们有能力投资兴建新工厂,而一旦提高税赋则会打破目前的良性循环。 “还有一个办法,不过这个办法有点……”穆藕初心里盘估自己的主意会不会被司马接受,毕竟这个办法实在是……。穆藕初先前的担心正是司马的担心,税收绝对不能增加,一旦打破西北经济的良性循环,将重创西北经济的根本,在战争时期各国都迫于无奈做出杀鸡取卵之事,但是往往需要十几年甚至更长时间才能走出战争对经济的创伤。 “说” 穆藕初犹豫了一下,说出自己的建议。 “如果想通过隐蔽方式获得财政支援,就必须要让所有公众资本存储中心同意,边防公署有权在紧急情况下任意处置他们的资产,这样,整个西北的养老基金、社会保险基金还有其他大规模的公众资本,包括银行资本就都将在政府掌管之下,这样的暗箱操作可以给普通大众一种稳定的假象,避免因突然增税对西北经济造成创伤。 这样的话所有公债都由公众资本存储中心偿付,可以在最短时间里把国家经济潜力利用起来,至于赤字则可由增发钞票的方法解决,现在西储券早已在国内流通,信用不亚于银洋、外汇,而且……”穆藕初一顿。 “货币这种商品并不一定是黄金与白银,更重要的是信用,西储币的信用是西北军手中的枪炮与西北生产力来保证的,还有就像日本人一样,在西伯利亚、远东发行军票,用军票发军饷、采购物资。” 初秋之夜,瑟瑟秋风将西伯利亚寒风吹入位于黄河岸边的兰州,秋风并没有吹去弥漫在兰州上空的阴云,城墙上偶尔会响起如爆豆般的枪声。兰州城墙是在北宋兰州城基础上经过历代多次扩建,于清光绪十六年定型,由周长18里123步的郭城、6里200步的内城组成,城墙夯土构筑,外砌青砖,城上构筑敌楼用于防守,郭城开9个城门,内城辟4个城门,其上建城楼。 同治元年回乱时期,护理陕甘总督恩麟增修4座瓮城,瓮城建在城门外侧,以加强防御能力,除北城以黄河为护城河外,郭城、内城外侧均掘有壕堑,通过溥惠渠,注入阿干河水,形成护城河,各城门外侧,置吊桥,傍晚,或有紧急情况时,拉起吊桥,严密警戒。 此时兰州城九门紧闭、吊桥收起,二十余里长的城墙上左路新建军兵卒警惕望着城外西军大营,尽管两天来从河州等地开来的近两万回军把兰州城团团紧围,但却一直没有攻城,即便如此城墙上左路新建军官兵仍不敢放松警惕,一旦护城河外有动静就立即开枪射击,防止西军乘夜攻城。靠在城垛上的老兵睁开眼看到据枪打瞌睡的哨兵,便站起来狠狠抽了一个耳光声色俱厉的大骂道: “娘的,哨兵睡觉害死个人咧!万一让西军回回攻进城,到时被他娘的撮了皮、点了天灯,咱爷们死了都回不了乡,你他娘的想做他乡鬼,就好好睡!” “唉……是……是,班长”挨了一耳光的哨兵连忙立正回答,睡意也随着脸上火辣辣的抽痛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娘的,你想死,爷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死,盯住了,看到到动静就打枪,别让人摸上城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爷我打你是为你好,想活命眼皮子、脑子就得灵光点知道不?”见挨了一耳光的哨兵摸着脸显然有冤气,老兵那还敢睡,从背后取出烟袋,语重心长的交待道。 “若搁在旁时,爷刚才绝不会抽你,知道城外是什么人吗?是马占鳌的徒子徒孙,你没见过他们的手段,撮皮子、点天灯、马拉肠子、裹刀子,落到他们的手里生不如死,兰州城要是破了,里头十多万百姓,没几个能活下来,当年爷就是从死人堆爬出来的,知道爷是咋吃上这断头粮的吗?”叭、叭吸着烟一脸白毛胡子的老兵陷入了回忆中,老兵甚至都记不清自己老家在什么地方,只记得那夜里的血山火海,只记得自己是从血窝里爬出来的,然后到董字营再到武卫军,庚子年武卫军打完了,又到混成旅,四年前随张督军来到甘肃,混成旅也变成了新建军,吃了五十年断头饭,啥场面都见,可就是忘不了十一、二岁时村围子被攻破时的血山火海。 “城破不得,勋伯这几年虽然对甘省无所贡献,但亦知此次事态之严重,诸位大可放心,右路新建军吴统领已经亲率部队前来解兰州之围,而且中央政府也不会对马安良兵围兰州坐视不问,再则兰州城墙坚固,绝不是大炮不足的西军所能攻克,而且兰州城内水粮皆够半年之需,诸位大可安心,左军3000将士定会誓死守城。”张广建对十几位兰州士绅代表拍着胸膛信誓旦旦的说道。 尽管一直以来为在甘肃地位稳固,张广建一直执行前任以客制主、以回制汉的 “甘人治甘”策略,为此不断笼络甘肃各地马家军,先与马福祥约为兄弟,对宁海马麒也信使往来不绝。但这次迫于中央严令,为了自保张广建只能对马家军下手,结果还没等动起手来,马家军先在河州城动了手,裴逮淮力战不敌举家自杀,随后河州、甘州两地近两万马军兵围兰州城,虽说三天都没攻城,但是只要脑中一想起同治回乱时各地的惨状,张广建知道没有退路,只能一边据城死守一边四处求救。 得到张督军许诺,刘尔示意随人打开院内数十口木箱,瞬间白晃晃的银元宝晃花了所有人眼睛,而张广建双目放光盯着在院中电灯下闪烁银光的银元宝,同时又看了几眼平日里没少骂自己的刘尔,一时之间弄不清刘尔的用意。 “这……这,又宽兄,您这是?” “张督军,有您刚才的话,我们就算放心了,若张督军但有所需,城内十万民众定会倾力相助,张督军愿意的话,按同治年回乱的规矩,各汉户一户一丁共保兰州,不知道张督军意下如何?这十万两现银是兰州汉民的心意,当做督军打赏兄弟之用。”刘尔冲张广建抱拳鞠躬说道。 尽管并不喜张广建督甘以来,在甘肃任用私人,造成省内贪污成风,致使政治腐败、财政无着,但此时包括刘尔在内的兰州士绅已经顾不得这些,齐心协力保兰州才是正理,而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张督军。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城破,同治惨祸必定会在兰州上演,满城十万民众只怕性命无着,兰州商会和城里各大户之所以凑出这笔现银,目的就是要买兰州城十万民众一条活路。 面对院内十五口硕大木箱散发的银光,张广建竭力收起贪婪的目光,摆出一副大意凛然之色,冲着面前绅老深鞠一躬,然后起身正色说道: “又宽兄,你们这是……哎!勋伯代兄弟们愧领了,诸位绅老大可放心,勋伯立即下令部队用洋灰砖土封死城门,砌死桥门巷,从明日起按规矩一户一丁,自备刀枪齐心守城。” 第一百五十五章 逆袭 位于三川河流交汇处的西宁取“西陲安宁”之意,是青藏高原的东方门户,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处湟谷地南北两山对峙之间,古有“西海锁钥”之称。 位于西宁湟水北岸的北山,依山傍水,发育完好的丹霞地貌向里凹进,形成大小不等的洞穴,位于土楼山山腰上的北禅寺,又名土楼观,是青海最早的宗教寺庙,始建于北魏时期,距今一千八百余年,为应对西北军的进攻,宁海军将北禅寺里的道士全部赶出了寺院,随后在北山构建了完整的防御工事。 经过一夜的酣战,北山上土垒、胸墙早已被炸成了一堆破烂,在土垒和胸墙下随处可见被埋于其下的尸体,山坡上打扫战场的战士往往会对着尸体补一 “叭、叭、” 伴着两声清脆的枪响,正在山下走动的一个班的战士连忙隐在树木之后,朝着枪声传来的半山腰望去,仔细观察着山体上那些大小不等的洞穴,数小时前的战斗中,不少宁海军官兵都放绳躲进了那些洞穴中,依在洞穴里射杀山下的西北军官兵,虽说战斗已经在几个钟头前就已结束。这这几个钟头已经有数十名官兵死伤于洞穴内的宁海军枪下。 顶着钢盔地孙庆林依在石块后,取出腰包内小型单筒望远镜,闪出半个脑袋以找出藏有敌军的洞穴。 “叭、嗖……” 谁知刚一露头,伴着一声枪响,一发子弹就贴着肩膀飞过,握着望远镜的孙庆林被吓的浑身一激凛。 “妈的,这些杂碎的枪打的够准的!”孙庆林有些心有余悸骂道,再偏上一两寸估计自己地脑袋就开花了。 依在树后的战斗组长见班长重新躲在石块后。便大声喊道。 “班长,这么搜不是个办法,要不然打两发榴弹试试!” 心有余悸的孙庆林一听也是个办法,但那些洞穴有多深谁也不知道,用榴弹并不一定合适。 “榴弹手,冲着洞里头打催泪弹!把这群王八蛋呛出来。” “咔!” 听到命令的榴弹手连忙压下六式四十三毫米榴弹发射器的枪管,从中退出杀伤榴弹,取出了一枚绿色的催泪弹,榴弹手身上的携行背心。可携带24枚各式榴弹。 榴弹手闪出依藏的大树,冲着数十米高地崖壁上最大一个洞穴扣动了扳机,伴着“嗵!”一声榴弹发射器特有的闷响,催泪榴弹随即被打了出去。 两三秒后,洞穴完全被淡灰色的烟雾笼罩着,烟雾里不时有人影闪动。 “啊!” 伴着数声惨嚎,孙庆林看到接连几个黑影从洞穴里摔了下来,距离距离崖壁有数十米之远,但是当黑影摔下时。仍然可以听到接二连三的“噗、噗”声。 在烟雾渐渐淡去时,孙庆林如愿的看到洞口处几片黑影。 “再补两发榴弹!” 八月初的西宁,空中已经飘起了小雪,温度亦随之下降,城墙上的宁海军士兵也早早的穿着上羊皮袄、戴上羊皮帽,依着墙垛的掩护,不时地望着位 于北关,尽管雪不大,但是却足以把大地覆盖。距离北关一公里外,数条绵延至西川河的黑线,那是西北军修筑的战壕。 从昨天直到现在西北军给依城而守的宁海军上了一堂土工作业课,单人掩体向左右扩展绵延成战壕,战壕与战壕间以交通壕相连组成战壕防御体系。仅仅只是一下午外加一夜的时间。西北军就在北关构建数道完备的野战防御体系。土工作业一直都是是西北军的强项。 依在城墙上的上宁海军士兵甚至可以听到数公里外的北山上传来地枪声,夜里北山的炮声足足响了一夜。而此时北山上的枪声已经稀落了下来,偶尔听到北风带来的阵阵密集的枪声。依在厚实地城墙上地宁海军士兵都不禁会在心里为北山上的步三营祈祷。 “愿真主保佑!” 在掩体内地战士们望着一公里外的西宁城墙,看着高大厚实地的城墙,每个人的心里都用五味杂阵来形容,此时十余米高的城墙在所有人的眼中都如天堑一般,戏文、评书中关于攻城的惨烈描述此时纷纷出现在了每个人的脑海里。 “西宁的城垣,为明洪武年修筑,明神宗万历年、清康熙年、清雍正年及乾隆、同治年间为防范回乱而进行多次重修,墙体坚固异常。城墙周长10公里,分东西两城,城墙里外两面用大青砖包砌,中间夯以土石。城墙基宽17米、高17米,城墙设有19座敌楼,四面开门。城门上树有横匾,其中东门树“青海咽喉”,西门树“天河锁钥”,南门树“岚光迎旭”,北门树“澄波献瑞”。从城里传来的情报显示,早在两天前,马麒便命令部队用土石彻底封死了四座城门,城门后至少有十五米厚的封土堆,根据情报,工兵那边认为爆破城门的效果不大,咱们也没有挖地道的时间。” 李既如指着的地图上西宁城地图说道,说话时嘴角带着些许淡淡的无奈,边防军不是没攻过城,但是却从来没有攻占过拥有坚固城墙保护的城市,更没有这方面地战斗经验。而战术教材上攻城战术,最简单的办法,一是集中炮火轰垮其中一处,第二就是城门或地道爆破 “17米厚的城墙,即便是集中全师的火力想炸垮其中一处都不容易,再说咱们也没有那么多炮弹。难怪他马麒就这么自大,把宁海军的主力整整二十三个营都收缩到城内,他们是想据城死守。17米高、17米厚!这群王八蛋咋就把城墙修这么厚。” 站在指挥所内望着的远处的北城楼。北门上地树着的“澄波献瑞”的牌子在风雨天看来就像是在嘲讽自己一般,如果是平时,完全可以集中火轰击一处,或者慢慢的挖出地道,但是现在这两都不现实,后勤补给的路线太长,前者没有足够的炮弹,而后者受限于地质条件也不现实,这里的土壤松散、夹杂着石子。根本不挖不出地道,而且也没有足够的时间。 “暂时不管城墙,今天上午把南郊的凤凰山夺下来再说!拿下了凤凰山,西宁城外地南北高地就尽入我手,用大口径机枪、压制城头敌军,到时抽调突击部队给他们配上防弹衣准备强行攻城!就是不用爆破,我也要在两天内拿下西宁城!” 风雨天狠狠的拍了一下桌上地图,目中带着果断之意的说道,尽管西北军的作战原则上是优先依靠的火力。但是这一切受限于后勤等诸多因素,风雨天只能带着二十五师去打一场“传统”式的攻坚战。 当风雨天受困于面前这厚实的城墙而决定先攻凤凰山时,马麒则带着一众宁海军的官佐、管带望着北城外绵延的战壕,从望远镜里看到被炸毁地北禅寺,耳边也不再传来的北山的枪声,马麒的脸色久久不能平静。 尽管谁都没说什么,但城墙上的所有人都知道。 “步三营完了!” 想着自己的步三营完了马步元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望着城外的西北军的战壕眼中带着无比的恨意,马步元地侄子马继权就在步三营之中。步三营完了那他肯定也是凶多吉少。 过了好一会马麒才开口说了一句话来。 “夜里头枪炮就响了半个多钟头!哎!” “提帅,西宁城城高墙厚,西北军的大炮是轰不塌的!” 一旁的张昌荣听到马麒的叹息便开口说道,同时打了个眼色给身边地马步青,毕业于保定军校地的张昌荣知道这些明清时期地老城墙看似不能阻挡炮击。但是实际上的十余米厚地城墙即便是集中几十门炮耗费数千发炮弹。也不见得能取得什么成效,只要宁海军不自溃。就绝对能撑到西北军后路被断的那天。 张昌荣说的不错,即便是在二十年后。侵化日军在攻占拥有城墙防御的城市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一般都是日军采取重点进攻战术,集中强大的攻城梯队,在炮火的掩护下开始攻城,而攻城的方式仍然是攀梯,偶尔也会采用地道爆破作业。 “父亲,张叔所言甚是,这十多天,咱们的马队基本上把这方园几百里的部落、村子里的粮食、牛马都被咱们弄进了城,城里的粮草足够咱们吃上几个月的,到时……” 得到张昌荣的暗示的马步青话未说完,就看到张昌荣冲自己又使了一个眼色,这才意识到后半句话绝不能说,西宁即便是守住了也是大家伙守住的和他马步芳切敌后路无关。 “哎!” 看着长子的这般作态,马麒轻叹了口气,大敌当前他们兄弟二人还不思同心协力。宁海军完了!突然马麒心中生出了这般感慨。据城死守能守几天?此时马麒都有些后悔当初实不应该听了张昌荣的话,躲在城里的宁海军会成西北军的大炮最好的靶子。 “给颜镇南发信号,让他们学着西北军的模样,把胸墙下战壕加深些,省得让西北军的炮兵当靶子打!” 望了一眼城南的凤凰山,马麒对身边的副官说道。北山的一营兵只撑了不到半个钟头,昨晚想了半个钟头的炮声,多少让马麒明白一些东西,宁海军过去的那种老战法是不行了。在说话时马麒看了一眼张昌荣,他初来宁海军时曾建议过部队练习挖战壕,宁海马军要什么战壕?想到自己当初地回答,马麒在心下叹了口气。 “但愿凤凰山的那三营兵能撑更长时间吧!” 北山已经落入西北军之手,如果凤凰山再被西北军的占领,到时西宁就真成一座孤城了。 “也许应该让张昌荣去守凤凰山!” 望了眼隔着几人的张昌荣,马麒在心中如此寻思着,宁海军各路的统领、管带只善骑兵攻击。不善防守,或许出自保定军校的张昌荣应该更适合防守,但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那三营兵不会服从他张昌荣的统管,而且相比于凤凰山西宁城更为重要。 依在工事里的孙定臣从望远镜里看着北城门,北城门地门道内凹进去不到一米的距离,虽然这里的地质条件不能挖爆破地道,但并不意味着不能用炸药把城门炸开,虽然城门后有十几米厚的封土。 “也许……” 望着城门孙定臣在心里定下了一个主意。在转身朝指挥所走去时。孙定臣朝远处望了一眼,数公里外的北山上已升起了一个墨绿色的炮校气球,炮兵已经做了炮击的准备。 随着带头的军官勒住马挥起了手臂,原本驰骋马队随即停了下来,累极的战马不时喘着粗气,马背上地穿着羊皮袄的骑兵们纷纷从鞍旁取出的水囊,大口大口的喝着烈酒。 骑在马上的马步芳望着山坡下的草原被卡车、大马车的车轮压翻的草皮,嘴角露出了一些嗜血的笑意,而他身侧地人见统领的脸上又露出这种笑容。心中不禁一寒,两天前,他就是带着这种笑意,说笑间下令杀死了骑六营的几十名官佐,而管带马腾飞更是被五马分尸。 “看这些车轮印,都是他娘的西北军的车队压出来的!今天爷们马刀见血!传令下去,一会儿打响了,若是有人敢临阵脱逃,马腾飞就是前车可鉴!本人五马分尸、家人充奴!” 尽管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所有人在听到后面那句透着寒气的话,仍然忍不住打了个激凛。 “但愿真主保佑!” 在听到官佐们的命令后,马背上地骑士纷纷向祈祷着,所有人都知道那位二少爷绝对是说到说到的主,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的话只是威胁而已。 “哒、哒、……”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马上的骑手在距离前队还有十几米时。未等战马停稳就跳下了战马,随后快步冲到马步芳地马前跪了下去。 “报告统领大人。西北军地车队已经越过那之山!车内里一共有二十辆卡车、五十六辆大马车!” “对畔畔那个圪梁梁上那是一个谁,那就是咱那个要命的二妹妹。你在你地那个圪梁梁,上哥哥我在那沟,看中了哥哥妹妹你就招一招手,白领领的布衫杉穿在妹妹地身,哥哥要出门想你见不上个人。你在你的那个圪梁梁,上哥哥我在那沟。看中了哥哥妹妹你就招一招手……” 躺在马车的货箱上的战士看着蓝天大声的唱着家乡的山歌,闭着眼睛哼着调子几乎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家乡,站在那山坡上冲着那些个小娘们哼着调子。 “狗东西,可是恁长时间没见过娘们了!连哼小曲都带着股淫味!驾!给我来点带味的!” 赶着大马车的战士听着后面的战友的哼曲声骂咧道。 躺要货箱上的战士听到战友的骂咧道,立马来了心情。“得令嘞!娇娇的……那个妹子哟!粉红的面丝诱死人里个哟……娘咧!是那群王八蛋……” 哼着的小曲还没进入正戏,远处传来的轰鸣声,让哼着曲的战士生生把接下来的词吞了回去,坐起身来望着远入从山坡上急驰而下的马队大骂道,同时抄起身边的六式冲锋枪,哗啦拉动了枪栓,一手抓住货箱上的捆带,一手握着冲锋枪瞄准着逼近的马队。 “驾!驾!” 驱赶着马车的车夫望着从山坡上冲下地马队,不断的用马鞭抽打着重挽马。尽管他们已经尽力,但是拖曳着大马车和数吨物资的挽马跑不过战马。 此时的覆着一层薄雪的大雪,随着千马奔腾而被撼动,甚至站在马车上的战士都可以看到大地似乎在颤抖,马车上士兵望着眼前这有些骇人的场面,不禁吞了吞口水,同时尽可能的平缓呼吸。 西宁南郊凤凰山麓,座南朝北。山上地南山寺始建于明代。经历次修葺。清同治年间毁于战乱,光绪初重建,年复毁,清末民初新建。这是个以关帝庙为中心的建筑群,在寺周建有萧曹殿、老爷庙、鲁班殿、老祖殿、三清殿、小西天、大戏台等各类建筑群。南山寺山顶有凤凰台,顶平而圆,重九登高,人们在此聚会,俯视全城,一览无余。从山下望云,浮云缭绕、绵绵不断。明代人夏瓒称其“青山白云千崖绕,紫塞黄河万里秋”。 “轰、轰……” 落在山上的炮弹的不断的扬起烟尘,在寺里指挥部队的颜镇南听着山下不断落下的炮弹,面色逐渐变得的煞白起来,西北军打出这般密集的火力超出颜镇南地想象,出身于湘军的颜镇南尽管在过去几十年中经历过了不少大阵仗,可是像今天这般密集的炮火,还有是一次碰到,甚至于十多年前庚子之变时八国联军打的炮弹都没有现在这般密集。 密集的炮火并没有让颜镇南胆怯。反而在心中暗自庆幸着,西北军打法没有出乎自己的意料。 “幸好!幸好!” “步枪上刺刀,手榴弹保队拉半!就向训练时一样,各班战斗组、突击组以冲锋枪、轻机枪为核心突击。” 山下的战壕里各级连排长们手中提着六式冲锋枪大声的呼喊道,现在进行最后一轮的炮火掩护,只要炮火再一次延伸,担负突击任务地七九团一营就要立即跳出战壕开始进攻。 随着长官们的命令,战壕里的战士从腰间抽出了刺刀,超长的刺刀加装的到步枪上显得极不协调。六十八厘米的刺刀加在一米一长的步枪上显得很怪异,短步枪配以长刺刀甚至于早已成为的边防军的象征。 “嘟!……” 当生硬而刺耳地哨声响起的时候,原本在战壕里跃跃欲试的官兵随之跳出了战壕,所有人都高呼着“杀”声,以此来为自己壮胆。同时借助这种拼命的嘶吼声为震慑敌人的胆魄。 “嘟……、嘟!” “嘟、嘟…跳出战壕地官兵随着地哨声的指挥从左翼、右翼前沿地敌人逼近。山坡上的敌人地修建的胸墙早已在第一轮炮火中被炸成破烂。冲锋的部队并没有遭受到官兵们想象中的抵抗。甚至于在敌军的前沿都没有子弹打来。 趴在指挥所内的占庆云望着既将自己的部队即将突破敌人的第一道防线,竟然还没遭到抵抗。如此顺利的进攻没让占庆云高兴起来,反感在心中升起了强烈的不安感。 “太诡异了!他们……” 没待占庆云把话出来。占庆云的不安终于变成了现实。 在一营的六百余名官兵即将突破敌人的第一道防线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的骑兵挥舞着武器高呼着“真主至上!”,自山下如泄洪一般向正在进攻的一营官兵发起了逆袭。马背上的骑兵先是一轮排枪,随即挥着闪着寒光的马刀冲了过来,他们的口中发出兴奋的呼喊声。 “哒!哒!……突、突……” 遭到逆袭的一营官兵虽然被突如其来的的逆袭惊了一跳,但是在其露出身影的瞬间即扣动了扳面,数十支冲锋枪、轻机枪提供的自动火力是阻滞骑兵进攻最好的武器,步枪手在射出枪膛内的子弹之后,纷纷从腰间取出的手榴弹甩了出去。 望着如山洪爆发一般涌向一营的骑兵,占庆云连忙从一旁拿起电话机。 “喂!用迫击炮……” 短短的两百米地距离,马队冲锋只需要十几秒钟的时间。尽管一营冲锋手、轻机枪手以及后方的迫炮部队,在敌军马队一出现时,就向其倾倒着密集的弹雨,但是仍然未能阻止敌军骑兵的逼近,在一营官兵打空弹匣未及换弹匣之即,第一匹宁海军的战马跃进了一营官兵仓促组成的防线前。 马背上的骑手挥着手中地中式马刀利落的挥砍下去,借着战马的冲击力,未及的换弹的战士的脑袋与身躯分了家。然后数十、上百匹战马驮着马背上的骑兵挥舞着马刀纵马跃入一营的防线中,马背上的骑手尽情挥舞着马刀砍杀。迎敌而上地一营官兵不是被砍倒,就是遭马蹄踩踏。马家军骑兵如同一群凶神从地狱中涌出,在一营的仓促而成的防线内,毫无顾忌地展开杀戮,他们发出的兴奋的纳喊声响彻着整个南山。 “啊!”一个胳膊被砍断的战士躺在地上用牙齿拉开手榴弹的保险栓,随后嘶吼着一跃而起扑向最近的骑兵,随着一阵剧烈的爆炸伤兵和正在肆意砍杀地骑兵同归于尽,被炸开肚子的战马躺在草地上不停抽颤着。 尽管一营的官兵拼命用刺刀、冲锋枪还击着冲入已阵的骑兵。但是但是在骑兵团团围绕斩杀之下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只能盲目而无力的反击着,原本的防线在被骑兵撕开之后,各自为战的官兵则成为了任人宰割的目标。 “嘟……、嘟……”躺在战友的尸体上地军官一边用手枪射击,一边用力的吹着撤退的哨声,肚子被马刀划他,肠子已经拖出了数米。 这时一个骑兵高速从侧旁飞驰而来,在战马跳过这个军官的身上时,马背上的骑手一弯刀。闪着寒光地马刀便划过了他地脖子,刺耳的哨声随即停了下来。 “我让你立即开炮!再拖下去一营就完全了!现在开炮还能救回来几个人!” 占庆云几乎是嘶吼着下达了命令,刚一吼出这个命令,望着处于胶着状地敌军前沿,泪水顺着占庆云的脸颊滑了下来。 “轰、轰……嗖、嗖……” 就在这些骑兵肆意砍杀时,密集地炮弹伴着机枪子弹的破空声瞬间笼罩了的前沿,原本如地狱野兽般肆意砍杀的骑兵,在钢铁弹雨的间纷纷坠马,原本被他们砍杀的目标在听到炮弹划过天际的声音时。就熟练的趴到了草地上。 “操!” 后方的迫炮兵几乎是拼了命的发射迫击炮弹,60/81/120迫击炮弹和75毫米野炮弹,如雨点一般被倾倒处于胶着状的敌军前沿,炮手们在发射炮弹眼中含着泪,这是他们第一次把炮弹打到自己兄弟的身上。他们每发射一发炮弹都可能夺去自己兄弟的生命。此时他们甚至于痛恨自己是炮兵,否则也不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兄弟。 看到马队陷入炮火之中颜镇南长叹一声。 “哎!” 虽然还不知道结果。颜镇南知道骑二营是完了,这是自己手中仅有一支骑兵营。昨天夜里在北山失陷后,颜镇南就决定把骑二营当成一支奇兵用,将其布置的南山后山谷处,之前西北军的第一轮炮击前,颜镇南早已命令前没中的步九营撤到了后方,用骑二营这支奇兵在西北军冲锋时逆袭。 庚子年时西军就和这一招敲掉的了俄国人一个营,现在颜镇南只不过是照抄而已,颜镇南根本没打算守前沿,第一道前沿只不过是个诱饵而已,只不过颜镇南没想到西北军的反应会那么快,只不过一、两分钟的功夫如雨点的弹雨便落了下来,骑二营都没来得急撤出就搁在了那。 从望远镜中看到敌骑已经开始向山上溃逃,占庆云立即拿起了身边的电话。 “你立即上去把一营接下来!” 在战壕里的二营官兵随即跳出战壕,数百名官兵几乎拼着命提着武器朝山上冲去。一直守在电话旁的军官一接到电话,几乎是哭喊着发出嘶心的吼声。 “停止炮击!” 刚一吼出命令,电话旁的军官便发出了嘶哑的哭声,七十九团的炮兵阵地笼罩在一片悲鸣的气氛之中,他们不知道自己之前发射的炮弹杀死了多少自己的兄弟,此时每个人的心头都显得无比沉重,再也没有往日炮击后那种兴高采烈。 第一百五十六章 惨案 山腰宁海军修建的胸墙防御工事是数分钟前一营和宁海军骑队撕杀的战场,零零落落的战场上散布无数人与战马的尸体,受伤的战马在死尸丛中哀鸣,死人堆中不断传出阵阵痛苦呻吟声。 “一连、二连就地防御,三连立即搜索伤员,赶紧把一营受伤的兄弟们送下去。”提着冲锋枪的林源面对触目惊心的战场大声喊道,看着尸堆中站的一营的战士,林源眼圈一热,泪水一个劲的在眼里打转。 一名浑身是血的战士站起身来望着面前满地尸体,痛苦的抱头大叫,当他发现自己竟然踩着一个绿袖断臂时,泪水止不住从脸上流下来,此时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左手臂被砍掉一块肉,血肉间露出白花花的骨头。 “哥……哥,补……子……”离他不远的地方尸堆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顺着熟悉的乡音,蹲在地上的战士连忙跑过去,推开一具死尸看到一个腰被炸断的战友,白花花的肠子露在外面拖出数米远。看到战友的惨状,浑身是血战士想把他抱起来,刚一抱起,就听到怀里的战友发出吃痛的叫喊声。 “哥……俺……想家” “给他多打两针止痛针吧!没救了”一个卫生兵看到这一幕走到他身旁善意提醒道。 “滚,担架,快点把担架抬来,担架,兄弟,咱回家,哥带你回家,哥送你回家,送你回老家,咱们回山东。”满目通红的战士扭头带着杀意大吼道,然后抱着怀中战友哭喊。尽管怀里的战友声音断断续续,但还是听出和自己一样的山东话,怀里的战友是自己的老乡。在这个官话并不普及的时代,西北军和大多数国内军队一样,班排之中大都是老乡,说着一样的家乡话,同乡亲情使得他们在战场上绝不会抛弃自己的兄弟。 一旁一个正把伤员抬上担架的中士听到伤兵的怒吼,对不远处一个战友说: “给他担架,顺便给他包扎一下伤口。”听到怀中兄弟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伤兵才想起先前卫生兵的话,连忙从腰后取出救护包。 “止痛针……止痛针”伤兵把救护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身旁,失神的翻找着,翻了一会才找到一个小盒,从中取出一支像小牙膏管一样止痛针。这种一次性止痛针,实际上就是吗啡针,每一个西北军士兵急救包中均配有一支。 这种一次性吗啡皮下注射器是西北药业产品,内有32毫克吗啡,管口密封,前装一个双头针管,使用时下按针管破封,然后进行皮下注射,注射完毕后将注射器别在伤者领口,以便计算吗啡用量,防止用药过量。随后使劲撕开密封管,想给怀里的兄弟注射止痛针,却发现怀中的兄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呼吸。伤兵失神的盯着怀中瞪大着眼睛的老乡,忽然间像发现什么一样站了起来。 “你个杂碎”看到尸堆里一个穿羊皮袄的人动了一下,眼目尽赤的伤兵从身后抽出工兵铲,大叫一声狠狠冲那人脖胫斩下去,被斩首的骑兵血溅了他一脸。 就在伤兵把宁海军伤兵斩首的同时,几十名浑身是伤的战士举枪对准要他们下山的二营军官大声嘶吼: “你不是俺的长官,没权命令俺,俺不回去。” “兄弟们,赶紧下去包扎一下伤口,然后再收拾那帮杂种,中不?”军官无奈的乞求眼睛通红的战士。他们想给兄弟报仇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做为伤员必须救治,而且现在这里已经被二营接管。 “你再让俺回去,老子毙了你”被仇恨蒙住眼的战士此时已经顾不得军中纪律,用枪顶着军官带着哭腔大吼。 “报告发现三十多名宁海军伤兵”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原本用枪顶着军官的战士立即转身顺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谁都不准用枪,俺要活剥了这群杂种”几十名一营残兵边跑边大喊,不一会便传来鬼哭般惨叫声,一营残兵用工兵铲、刺刀拼命折磨俘虏,此时没有人阻止极度愤怒的战士。 “七十九团一营参战614名官兵,阵亡362人,伤216人,其中重伤需退役者约百人左右,如果不能及时后送,可能会有更多战士会因残退役或死亡,另有32名战士失踪,可能在炮击时被杀,包括营长韩世军在内的军官除一名排长身负重伤外,其余全部尽忠。”李既如的声音显得嘶哑,每一个数字都像一把利刃在李既如心头划过,利用骑兵在部队冲锋时自山顶冲下发起逆袭,边防军第一次碰到这种打法,仰攻的步兵根本不可能阻挡突然杀出骑兵的高速冲击,损失之巨出乎意料。 “叭!”握在手中的铅笔被风雨天用姆指压断,一个营在一次战斗中彻底失去战斗力,这是自买卖城战役后,边防军第一次有一支成建制部队失去战斗力,过半官兵阵亡,几乎损失了全部军官,而且还没有完成战役目标。 “够了,立即通知司令部,无论如何也要让浮空部队派一艘飞艇过来一定把重伤员后送到陆军医院,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告诉他们,如果没有飞艇,至少会多死六十名战士,命令炮兵标定城内显著目标把西宁城彻底炸烂,另外把师宪兵营暂时加强给七十九团,战俘看管暂由失去战斗力的一营接收。”风雨天咬牙切齿的下达着命令,362名官兵阵亡、重伤退役者超过百人,此时在风雨天心中感受到的不是耻辱,一营官兵已经尽力,600多名步兵面对优势骑兵逆袭,宁战死而无一人后撤,足够让风雨天感到骄傲,在风雨天心中剩下的只有愤怒,而发泄愤怒的方式就是把西宁打烂。 师长的命令让李既如一愣,连忙开口试图阻止怒极的气话。 “疾劲,城里大都是平民,都是同胞不是敌人,对显著目标炮击可能会激起民变。” “没有什么可是,立即致电司令部要求提供更多炮弹,我要荑平整个西宁城”风雨天冷冷回答参谋长,转身对一旁的无线电员吼到。在风雨天看来宁海军杀死三百六十二名官兵,就要用十倍、二十倍的人命陪葬。 没有飞艇、没有简易公路系统,受限漫长无保障的后勤补给,就连空军轰炸机部队,也不可能提供支援,如果不是后勤路线需要翻山越岭,轰炸机部队完全可以在青海某个草原上起降,那样就可以站在北山上观看被地毯轰炸的西宁城。或者二十五师装备有重炮的话或许就不会损失惨重,可惜只是假如,有限的攻城重炮只配属在西伯利亚、远东、黑龙江的甲类军部队,像二十五师这种乙类师,就几门105榴弹炮而已。 见无线电员向参谋部发出电报后,风雨天拿起电话: “喂!占中校,我是风雨天,命令你部立即向凤凰山敌军发起进攻,凤凰山敌军绝不留俘,我把师部冲锋枪都集中配给你团,一定要拿下凤凰山”风雨天刚挂上电话,从无线电员手中接过一份电报的参谋官面色苍白的看了一眼几近暴走的师长。 “报告,36号临设兵站电报,45号运输队遭宁海军骑兵袭击,损失三十一辆大马车、计一百二十吨物资,约六十五名运输兵和押运兵阵亡或掉队被俘、二十三人受伤,据逃脱的45号运输队员报告估计有二十名马车兵被俘,他们没能追上车队。” “啪!”指挥所内响起清脆的拍桌声,以至于连指挥所外的卫兵都被惊得探头朝指挥所里看了一眼。 覆盖薄雪的草原上,滚滚浓烟从数十辆被炸毁、点燃的大马车中冒出来,黑色浓烟直升到半空,随即被北风吹散,这里显然是双方发生冲突的主战场,原野上零零落落散布数百具人与战马的尸体,间或还有失去主人的战马静静站在草地上,凄然望着草原上的一切,作为动物的战马并不知道为什么人类之间会互相撕杀。 在山坡下一大片骑兵,原本在阳光下绽露寒光的军刀已收入了刀鞘,身后背负沉甸甸的步枪,井然有序行列分明跑动起来足以憾动大地的马队此时已经停了下来,他们或包扎伤口或不时用嗜血的目光打量被俘的十几名西北军运输兵。 “统领大人,经过清点西北军遗尸四十八具,俘虏十七人,咱们一共损失一百六十五个兵佐,另外还有六十多匹战马受伤,车上的东西都被他们自己炸毁或烧毁,几乎没留下什么,就只有一堆猪肉罐头。”纵马来到正摆弄小机关枪的二少爷面前,马海渊说话时神色显得不太正常,打死西北军四十一个兵,自己损失是他们的四倍,这还是辎重兵,万一碰到西北军大队人马,这点人马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而且更让人恼怒的是,西北军在被俘前不是放火烧马车上的物资,就是朝马车上扔小炸弹,落到手里的就是一堆被炸飞的猪肉罐头,这东西有跟没有一个样,幸好西北军车队里一大半都是马车,要都是卡车的话……。 “知道了,死就死了,马不够,离这一百多里不是有蒙人部落吗?今个咱们去那里要马去。”对于死亡一百多号兵佐,马步芳并没有兴趣,宁海军什么都缺就是不是缺大头兵。此时马步芳的注意力全在手里刚缴获来的小机关枪上,这种小巧的自动枪先前不知道夺去了多少骑手的小命,骑队死这么多人,在马步芳看来就是西北军小机枪太多。连马步芳自己都被它发射的子弹咬了一口,不过一缴获到这种枪,马步芳立即迷上这种自动枪,虽然缴获了六支自动枪,可子弹缴获得太少,一共只有三百多发。左右摆弄了一下,不得要领的马步芳从马上跳下来,提着手中缴获得六式冲锋枪,朝十几个被俘的西北军走过去。 “这是什么枪?怎么用?告诉我这二十块大洋就是你的了,而且我立即放你回家。”只手提着冲锋枪的马步芳,忍着大腿处的疼痛面带假笑的劝说一个被俘的伤兵。 “呸,小爷我不沾带血的银子,爷们我今天走背运,要杀要刮随你便,教你用枪,做梦”拖着从马车上掉下被摔断的腿,努力让自己站直的伤兵冲马步芳脸上吐了口痰,同时大骂道。看到这一幕的骑兵,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本嗜血的目光则变成同情,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用身上的羊皮袄子擦了一下,马步芳面带冷笑盯着十七名俘虏。 “好,很好,你们都不告诉我是不是?”宁海军兵佐听到熟悉的冷笑声,心中不禁打了一个激凛。扫了一眼或站或坐的十七个西北军辎重兵,马步芳看到这些人中一个人身上不住颤抖,便走了过去问: “你呢?会用这种枪吗?” “列兵程亚飞,编号……啊!”未待浑身瑟瑟发抖的俘虏把话说完,马步芳便用手中冲锋枪狠狠砸向他的肩膀。 “来人!把他的皮给我撮了,不要弄烂了,少爷我要拿回家当摆设”马步芳指着吐自己一脸痰的伤兵平淡的说道。 “爷就知道落到你们手里没有好下场,兄弟们,我先走一步,宁海军,今天你们怎么对爷的,早晚有一天也轮到你们身上,操你们祖宗十八辈,你今天剥我皮,爷来世剥你们全家的皮,这们这群杂碎”断了腿的伤员一边大骂一边拼命挣扎,试图挣脱捆绑,但挣扎是徒劳的,很快便被两名骑兵拖到山坡一棵孤树旁,随后被吊起来。 “狗日的,你他娘的要是个爷们就给爷一个痛快,啊”被吊起来的伤兵看到面前五十多岁宁海军士兵手中剥刀大声叫骂道,骂声未落就发出一声惨叫。 “啊!你们这群没骨气的杂种,有种给爷个痛快”听到身后传来的惨嚎声,十几名伤兵目光惊恐,尽管报纸上看到和听到过宁海军的暴行,但从未想到有一天会落到他们手中,所有人都后悔当时没有自杀。 听着身后凄惨的叫声,程亚飞不顾一切大喊道: “长官,我会使这枪,我会使” “你个没骨子。”被剥皮的伤兵对教那个杂种使枪的胆小鬼大声骂道,并不断发出惨叫。有些生疏的为冲锋枪上弹匣,拉动枪拴、打开保险,马步芳打量吓得尿了裤子的西北军士兵,脸上露出招牌式的冷笑,随即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面对身前中了十余弹的列兵,马步芳忍不住打量手里冲锋枪,目中满是赞叹之色,这小东西火力太猛了,甚至不亚于日本造的重机枪。 “儿郎们,按规矩把这些人收拾了”话音一落周围原本跃跃欲试的骑兵纷纷围上来,马步芳欢喜的打量着新玩意,两支西北军六式冲锋枪,甚至于马步芳还换上西北军冲锋枪手的弹药携具,当然也免不了带上几枚手榴弹。 一个骑兵用匕首刺伤兵的头顶同时不停转动匕首。 “你们按住了,别让他动弹。”被人用匕首在头顶上开洞的边防军战士拼命挣扎,但被四五个人按住也只能徒劳踢打双腿。费了半天劲终于钻出一个小洞,倒些灯油进去的骑兵与一旁围观的人大声欢叫。 “洋火、快把洋火给我” “滋”伴着火柴划着的声音,欢叫的骑兵把火柴扔到不断挣扎的俘虏头顶。灯油随即被点燃,按他的骑兵连忙松开奋力挣扎尖叫的西北军士兵。恢复自由的战士拼命跑动,不断拍打头顶试图把颅顶火焰拍灭,被倒入颅内的灯油根本无法拍灭,战士只能不断发出嘶心裂肺的叫喊。 “哈!哈!哈”宁海军官兵们听到被点天灯的边防军战士的叫喊声发出变态的笑声,甚至于打赌他们能叫多长时间。 “他的肠子肯定比你的那个长!”跳到马上的骑兵对另一匹马上的骑兵笑说到,两人赌两只绵羊比谁拖出的肠子更长,在他们马后,两个被开膛破肚的战士徒劳挣扎、尖叫用尽一切词汇咒骂这些杂种,他们的肠子上系着绳子,绳子另一头被系在马鞍上。 “驾!驾!”两人几乎同时抽打胯下战马,在他们身后,两名被捆起来的边防军战士发出惨叫,他们的肠子被奔跑的战马拖出来,伴着凄惨的叫喊声,两人的肠子、胃、食管完全被拖曳出来。 “哈哈,你输了,别忘了你欠我两头羊。”打赌的两人从马上下来之后,比划了一下,其中一人面带喜色拍拍身边气恼的朋友笑说道,至于惨嚎声在他们看来似乎和动物发出的惨嚎并没有区别。 “统领,您要的皮,按您说的,一丁点都没破,就是扎皮筏子都成。”老骑兵手捧着沾血的人皮,面带讨好之色对马步芳说道。马步芳接过人皮,随手抖开冲太阳瞧了两眼,的确没有一丁点破损,这才扔给身边的护兵,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两块大洋。 “老东西,论撮皮,你的手艺在宁海军可是能排上号的,这两块大洋是少爷我赏你的”把大洋扔给老兵的同时,马步芳朝山坡上的孤树望了一眼,吊在树上被剥了皮的血人儿仍然不断的挣扎,血人发出的吼叫声在马步芳耳中如同音乐一般美妙。 “别瞧了,要是弄破了皮子,少爷我把你的皮撮了,吹号,是时候撤了。”见护兵争看完好无缺的人皮,马步芳脸色一变厉声说道。 “嘟……”沉闷的牛角号随之在草原上响起,原本嘻闹的马队排成纵队朝远处奔去,在他们身后留下被虐杀的十六具边防军战士的尸体。 在宁海军骑队离开数分钟后,一辆被炸毁的大车下钻出一个人来,他身上穿着边防军墨绿色军装,呆站在那望着被虐杀的战友,先前躲在车下的他目睹了战友们被虐杀的整个过程,为了不让自己叫出来,他几乎咬断了自己的手掌。此时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痛苦的战士,跪倒在被虐杀战友尸体前,发出嘶心般的嚎叫声。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践踏大地时发出的闷响声,原本跪在地上的战士连忙从枪套里抽出手枪,快步朝藏身的大车处跑去。 “开枪,开枪,把西北军赶下去。”依靠地破烂胸墙后的官长挥舞手中转轮手枪大喊。 “轰!”一发直射野炮榴弹准确击中宁海军军官隐身的位置,伴随剧烈的爆炸宁海军士兵惊恐的看到自己的长官被炸飞到半空中,脆弱的身体在空中分成两断,各自朝两边落下。一百多丈外正在调整炮口的野炮,黑洞洞的炮口散发出死亡气息,几乎不用人交待胸墙后的宁海军士兵把枪口转向被西北军推上山的三门野战炮。 “叮、叮……”子弹击在75野炮钢板防弹护盾上发出清脆撞击声。 “目标11方向,放”炮长一声怒吼,75野炮炮身伴着一声巨响猛烈后座,因为炮位仰角的关系,用身体压着炮架的战士感觉到野炮猛烈抬起。 尖锐而刺耳的哨声在山坡上响起,早已按奈不住复仇心里的战士跟随班排长跳出宁海军修建的土垒胸墙,一手提步枪、冲锋枪、一手握着拉掉保险栓的手榴弹,猫腰从两翼向头顶宁海军防线冲去。阵地上的十余架六式两用机枪,在三门野炮配合下,从正面压制宁海军火力,为冲锋战士创造有利条件,仅依靠步枪火力的宁海军在强大火力压制下根本无法抬头,而平射野炮发射出的炮弹,不断将他们视为保障的胸墙一段一段的炸飞上天。冲到距离宁海军前沿数十米时,指挥战士冲锋的军官大喊: “手榴弹”数百枚手榴弹如雨点一般划着抛物线砸向宁海军胸墙后,随即在胸墙后炸起数百团爆烟。手榴弹刚一爆炸,第一波冲锋部队便冲到宁海军胸墙前,手持冲锋枪的士兵拼命向胸墙后的敌人扫射。 “喷火器,喷火器,快,喷火器”突破宁海军防线的战士一边用冲锋枪扫射一边呼喊。姗姗来迟的喷火兵,刚一冲抵到胸墙前,冲后胸墙后敌人扣动扳机。数条数十米长的火龙顺胸墙飞射而出。从火龙中跳出数十个浑身焰火的火人在胸墙的战壕里奔跑,拼命嘶吼以发泄痛苦。在火人凄惨至极的惨叫声中,战场上到处都响彻着一个声音: “不准开枪,烧死这群杂种。”之所以进攻时携带喷火器就是为了烧死这群杂种。 在望远镜中看到被喷火器点燃的南山寺,占庆云什么话都没有说,在两小时前,占庆云接到不得毁坏南山寺的命令,因为南山寺中有大量文物,而此时南山寺已经在十余名喷火兵喷出的烈焰下化为灰烬。 “团长,南山寺攻下来了”望着南山寺前树起的军旗,参谋长面带喜色对沉默不语的团长说道。 “立即通知前方部队,盘点战俘时注意区分步营和骑营兵,步营兵就地处决,至于骑营移交战俘营。”占庆云咬牙目带寒意的说道,交到战俘营后,看管战俘的一营战士怎么处理这些人,占庆云并不想知道。 “命令团部骑兵连立即出击搜索溃敌,绝不能让任何一个宁海军士兵逃出凤凰山”。 迪化城西部的雅马里克山在当地人口中被称为 “妖魔山”,在妖魔山下一片占地十余平方公里荒原,高达五米的铁丝网、电网将这片荒原与附近村落隔离开,铁丝网上悬挂写有 “军事重地”的铁牌,铁丝网间每隔百米左右,就树有一个警戒塔哨,塔哨上二十四小时都站有荷枪实弹的哨兵,这里便是边防陆军 “妖魔山飞艇场”,边防陆军在新疆唯一的一座大型飞艇场。 在飞艇场中央建有两座庞大的钢架结构飞艇库,飞艇库是边防陆军最大的地面建筑。在庞大的飞艇库面前,基地内两层或三层高的楼房,如同成人边的婴儿一般渺小。此时飞艇场哨声、喊叫声乱成一团,数十辆叉车正不断朝飞艇吊舱内装载物资,来自迪化陆军医院的医生指挥基地战士在艇舱内布设临时病床,甚至还有野战手术室。 “快,快,赶紧把056艇氦气抽出来,给055号艇装上备用氢气,三组同时装”身穿黑色空艇服的都连山焦急的大吼,指挥地勤用回收机回收飞艇气囊内宝贵的氦气,同时不住抬起手腕看时间。 “别急,要知道宝贵的氦气数量有限, “大象”离开它可就变成死象了,整个基地就一台回收机,再快也快不到那去。”旁边的沈佩奇部下如此急切,便劝慰道。 对于浮空部队而言氦气非常宝贵,氦气是石油公司从天然气中提取的,而天然气则是来自太平洋对面的美国,为了将天然气运回国甚至特意改造了一艘货轮,之所以如此煞费苦心就是为了得到天然气中不到2%的氦气,以满足浮空部队的需求。尽管氦气浮力远低于氢气,而且成本是氢气的十余倍,但对于浮空部队而言一切都是值得的,不会燃烧的氦气保证了飞艇的安全,让 “大象”不会因为意外变成 “火象”或 “乳猪”,浮空部队仅在去年就损失了六艘使用氢气的飞艇,造成上百人死伤,氦气虽然昂贵但很安全。 “狗屎,贵个鸟,屁用没有。用氦气把升限从45一下降到35,就连载重量都下降了20%,如果不是这样,二十五师伤兵就不用在前线苦等飞艇,我早说过每个基地必须要保留至少一艘氢气艇应急,没一个人听我的,火象!乳猪!过去没氦气时不是一样过来了,你们快点,愣什么愣,说你们那。”想到浮空部队飞艇都改用氦气后,自己的建议竟然无人采纳,都连山顿觉气恼,如果当时采纳自己的建议,二十五师劳师远征,浮空部队就能提供可靠的后勤支援,伤兵随时可以用飞艇送到迪化,可现在飞艇全改用氦气,结果升限严重下降,以至于飞艇升限还没有青海海拔高,现在参谋部来了严令,又要耗工耗时把氦气抽出来换上仓库里早已淘汰的氢气,幸好氢气一直存着,要不然……。 “连山,别恼了,咱们的飞艇都是旧式飞艇,当初设计时采用的是浮力大的氢气,现在改用氦气自然会碰到问题,飞艇公司已经开始重新设计新型飞艇了,一切困难只是暂时的,别忘了从9号艇燃烧后,咱们上艇可都是提心吊胆的,老式飞艇早晚都会淘汰。”沈佩奇拍拍都连山的肩膀说道,都连山说得是实话,把所有适用氢气的飞艇都换成浮力差的氦气后性能下降是必然,虽然全部更换氦气是欠考虑,但安全性绝不是氢气所能相比的,既便性能下降很多,但就安全性来说都是值得的。 “要是保留一艘氢气艇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现在已经耽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能救回来多少战士?等我从西宁回来,少爷我一定告他王飞虎。”因为女友是陆军医院医生,都连山知道对重伤员而言时间就意味着生命,早到一分钟就可能多救回一个人,而现在已经耽误了一个小时,都连山认为都是浮空部队队长王飞虎造成的,如果当初他接受自己的建议,飞艇早升空了,那会像现在还趴在飞艇场里抽气、换气。 “行,算你狠。”沈佩奇对激动的下属摇头笑道,这驴脾气这辈子看来都改不了。半个小时后,两艘更换氢气的飞艇在涵道式发动机帮助下,从浮空场缓缓升空,升至数百米空中后,几近空载的飞艇以仰角高速向西南方驶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争执 甘肃西军源自马占鳌的回军,在马占鳌归附左宗棠后为马家军奠定半个多世纪的荣华富贵,马占鳌归附左宗棠后,被编为三旗的马家军在随后几十年中,战法、战术一直受到湘军影响。湘军作战每到一地,必先深沟高垒,严密布防,然后再思作战,而且一般都坚守营盘,决少主动出击,甚至进攻时也尽可能反客为主,让对方采取攻势。湘军麾下在甘肃各地征战多年的马家军,完全继承了湘军战术,虽未达到湘军每到一地,哪怕只宿一夜,也要营垒未成不得休息、吃饭的地步,但是也算是学得其精髓。和湘军坚守营盘,决少主动出击相比,马家军或西军一旦营盘筑成,即会四周出击,营盘只是他们自保的工具而已。 “这群天杀的,在城外筑了这么多垒子。”为了给守城官兵民壮打气,张广建特意身穿整齐军装,甚至还佩戴勋章 巡城。但登上城墙,眼望城外西军连绵不断的高垒,头皮不禁发麻,那里还有闲情逸致为官兵、民壮打气。过去的一周之中,西军即没攻城、也没朝城中送信,只是按规矩,距城五里每隔三里建一个高垒,用数十高垒和堑壕把兰州变成一座孤城。 “督军马安良出自左帅麾下,用的自然是当年曾公打长毛的战法,扎营垒、掘长壕围困战术,先断绝城池与外界交通,待其缺粮少食战力低下时再一举攻克,都是湘军老战法,兰州城墙高水深,只要城内粮草充足、兵民用命,城外西军不足为惧,如果野战左军打不过两万回军,可如果守城,督军尽管放心。城墙位高风寒,您尽管在督署内指挥,如果城外西军有异动,督军再上城指挥兄弟们作战也不迟。”见督军被城外西军绵延的高垒和堑壕吓得脸色煞白,左建军统领吴攀桂连忙劝慰道,若让大家伙看到这位爷被吓成这副模样,只怕民心就散了。 吴攀桂所言正合张广建心意,张广建上城后见城外西军高垒就已胆寒,这会正好就坡下驴。 “攀桂所言极是,城防就交你了,绝不能让西军杀入兰州城,昨天城里民壮在城中查扣了不少牛羊,我已派人给你送去,让兄弟们多吃点荤食,吃饱才有力气守城。” “攀桂代兄弟们谢督军美意。”尽管知道督军是慷他人之慨,但吴攀桂仍然面带感激,开口道谢。 自从六天前督军为避免城内外回民合流破城,下令封死桥门巷之后,在步机枪迫使下兰州城内近四万回回都被赶到东关街集中看管起来,他们的牛羊也被城内民壮、官兵征用接济军需。 “切记,不可喝酒误事。”临下城前张广建仍不忘回头交待,一旦城破,财破事小、身死事大。 “可惜,要是右路军在此,让他们驻防南山,现在也不至于落得进退两难之势。”待督军下城后,吴攀桂用望远镜看着城外南山上西军大旗,在心中叹息道。有限的兵力使得吴攀桂只能选择放弃南山这道天然屏障,而选择据城死守,把南山白白丢给西军,成为西军大营所在,西军从南山可以俯视整个兰州城。兰州是个东西方向的 “川道型”城市,黄河自西向东从中流过,南北两山高耸入云。如果要攻打兰州,分为数段、纵横蜿蜒二十公里的南山就是兰州城的天然障屏,几十年前回乱时,西军前身回军就曾因无法攻克南山清军大营而被迫撤离。这一次因为兰州左路新建军兵力不足,未于南山设防,西军兵不血刃便轻取这道兰州城的天然屏障。 筑于南山的西军大营外营是四米高的土垒,内营白布帐篷一圈一圈排列在垒内,营内士兵人手一枪一刀,巡逻时来回在土垒女墙后走动,营内军容肃整鲜少听到喧嚣。满面尘土地马廷贤面带喜色走进帐篷,帐内官佐连忙起身打招呼。昨天上午众人就已经得到消息,马廷贤率领一营马队突袭右路新建军,斩敌千余,杀得右路新建军几乎未做任何犹豫就撤回临洮,原本向省城增援的陇东张兆钾部、陇南孔繁锦部在右路新建军回撤后,各自撤回原地,准备据城坚守应变。换名话说,兰州城下的西军再也不需为腹背受敌担忧。 “四少君辛苦。” “四少君武勇可比建威将军当年太子寺大破左帅三十大营之勇。” “四少君……”帐内西军诸路统领、管带,皆齐声祝贺,在所有人看来大少君去西北求和凶吉难测、三少君在西北兵败至今生死不明,而四少君又以500骑大破4000装备精良的新建军,将来总统领若是……也好在四少君面前留个好印象。至于二少君、五少君根本没能力掌控西军,众人早将其排除在外。 “咳!咳!”见帐内诸人围住廷贤吹捧,马安良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便轻咳数声。听到总统领咳嗽声,帐内统领、管带连忙各回原坐,恭敬面对座上七五爷,这位爷到底还是老了身子骨远不比过去,才在大营呆上几天,身子就快撑不下去了。 “父亲,临洮吴桐仁在洮沙被我等马队袭击后,右路新建军遗尸近一千,带兵撤回临洮,陇东张兆钾和陇南孔繁锦见兵强械精的右路新建军惨败,即返撤回城,此仗咱们赢定了。”在众人吹捧下马廷贤对座上父亲说道,虽说消息早被送回大营,但此时马廷贤仍然忍不住面带得意的重复,过去三哥廷瓤在军中时根本显不出自己,而现在三哥兵败宁夏下落不明,自己则率兵轻败右路军,两者一比,马廷贤自然得意洋洋。 “知道了,带兵丁回营休息吧!”马安良随口说道。好像这场 “大胜”根本不值一提。 “是,父亲。”没有预料中的夸奖,使原本得意的马廷贤脸色一变低头应道,随后面色极不自然的退出大帐。 “悟真,廷辅那边有消息吗?”马廷贤退出大帐后,马安良问身旁的马悟真。之所以选择兵围兰州,对右路新建军溃而不追,都是为了加重廷辅到西北谈判的筹码。围住兰州,就有兰州城内十余万百姓作西军的筹码,西北军如果死逼西军,自然有整个兰州城为西军陪葬。 “总统领,五天前大少君和马麟到西北发出封电报后,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只怕……”马悟真回答道,大少君和马麟一起携巨款到西北求和是西宁镇马麒的主意。虽说马悟真和大多数西军官佐并不赞同,但也明白对西军而言这恐怕是最后一个机会,否则西军只能选择玉石俱焚。 “让马跃加快速度,西北若是传来坏消息,就立即攻城。”马安良失神的看着帐内各路统领和各营管带静静的交待道。玉石俱焚是下下之策,现在马安良只盼西北能同意自己提出的条件,中央之所以要解散西军,解押西军官佐进京实际上是为给西北一个交待,如果西北不再追究此事,中央自然不会深究。 位于黄河岸边正对广武门的校场,原本是左路新建军驻地之一,在西军两万大军进抵兰州后,驻于校场的新建军随即焚毁军营撤入城内,地势平坦的校场自然成为西军筑垒围城之处,高达四米的土垒在西军进抵当天就被筑起来,这是西军距兰州城最近的一处土垒。土垒紧贴垒壁大帐内,十几名兵丁不断用绞车从地下绞起成筐黄土,被绞抬上来的黄土随即被一名兵丁用挑子挑起,挑出大帐的土倒入滚滚黄河之中,土垒外密布的芦苇为他们提供了完美的掩护。 在地下数米处,油灯昏暗灯光下,几名穿着单衣的兵丁不断在挖地道,地道高宽不到三尺,他们只能猫腰奋力挥铲一点一点向前掘进,自土垒筑成以来,垒内数百名兵丁便轮番作业,日夜不停开挖通往兰州城内的地道,挖出的土壤被倒入黄河之中,尽管地道挖了七天城内仍然没有发现。 在校场土垒内数百名西军兵丁日夜不停开挖通往兰州城的地道时,远在西北的马廷辅和马麟则在西北为西军和宁海军的生路四处奔走。西北饭店是西北最早的一家大型酒店,早期曾是西北公司招待所,后在西北公司进行产业调整时,售于来自广东的一个富商,随后被改建成一家豪华酒店,虽然现在豪华酒店在西北林立,使西北饭店并不显眼,但却因其特殊历史,一直都是往来西北的各地客商首选之地。 在酒店对面路边停车道上,一辆白色前后没有突出发动机仓和行李仓的工具车停在路边,因为它的外型很象市面上俄式、德式面包,人们通常称这种工具车为面包车。面包车车窗挂着灰色窗帘,在窗边拉开一道无人注意的缝隙。 “今天目标人物约见的是联合议会归绥籍议员李怀林,其系联合议会武装部队委员会委员之一”面包车内穿便装的特工在得到总部传来的资料后,对正在监听饭店内目标人物说话的队长汇报道,自五天前目标人物进入西北后,就在二处密切监视下。 “武装部队委员会委员?”部下的汇报让正在拿监听器窃听的队长一愣,两天来目标人物上下活动联系,但约见联合议会武装部队委员会议员尚属首次,看来是钓到大鱼了。 “李委员,您看这事……”马麟从怀中取出一张兰州金城银行本票,轻轻推到李怀林议员面前,讨好的看着对方。选择西北联合议会议员作为活动目标是大哥的定计。西北各级政府官员对西北军行动并没有发言权,有发言权的就是其它省无人在意的议员,正是他们在议会通过武力报复宁海军授权,也是他们同意暂缓进剿甘肃西军,能不能让西北罢兵,看似无用的议员可以起到决定性作用。而眼前这位更身处至关重要的武装部队委员会,按照中间人介绍这个机构的决定足以影响到联合议会,这也正是马麟不惜重金相诱的原因。 李怀林扫了一眼本票,虽然只一眼,2后面的五个零还是能看出来,二十万元本票着实让李怀林眼睛一亮。 “马先生,你应该知道,西北上下对宁海军恨不得食其骨、喝其髓,如果在下在委员会内冒然提请罢兵,恐怕民众和其它议员会立即将在下除名,甚至可能提请对李某展开调查,我想马先生应该谅解,主任对贪腐的痛恨超出世人想象,张家口那一百多号人,至今仍在军事监狱苦役营服苦役,李某曾经 “有幸”去过一次苦役营,那种地方别说十年,就是十天,李某也不想呆,所以请恕在下无能为力。”尽管二十万元本票非常诱人,但李怀林仍然把钱予以推还,为二十万元陪掉声誉和前途,这个生意划不来。 马麟把本票重新推到李怀林面前, “李委员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想换李委员一句话而已。” “一句话?”马麟的话让李怀林眉头一跳,随后瞄了一眼桌上的巨额本票。本票是的金城银行发行的不记名巨额本票或者用银元券来形容更准确,总有人需要大额银元券达到特定的目的,李怀林曾接触过此类本票,但是面额高达二十万元尚属首次。 “李委员,仅仅只是一句话,而且绝不会拖累到李委员,请李委员放心,事成之后勋臣定有重谢。”马麟安抚面带犹豫的李委员。 “勋臣听闻李委员也是国商出身,多年来一直在蒙古从事皮毛生意,不知道李委员有没有兴趣将家族生意扩展到甘肃、青海?”西北联合议会议员半数出身商旅,商人重利,因此马麟对西北之行充满信心,买通议员在马麟看来并不比买通京城官员更困难。 原本处于犹豫中的李怀林心中天平开始倾斜,作为国防委员会委员李怀林自然知道陈富财等人被劫毛货尽管对外界说是数千万元,但货价是西北羊毛交易所最新价格,实际上货值不过几百万元而已,如果李家开辟了甘肃、青海货源的话,其中利润不言自明。一个对他商封闭对李家开放的甘肃、青海,利润……, “这个……” 收到二处的汇报,看着手中照片和他们的对话录音,石磊脸上露出久违的笑色,随手拿起桌上的电话。 “立即把情报制成简报上报主任办公室,嗯……不用了,我会亲自去向老板汇报,另外通知二处继续严密监视目标人物。”石磊临时决定亲自向老板汇报,但不会是现在。 “看来国防委员会是时候需要改组了”联合议会下设委员会委员涉及贪腐,这在西北尚属首次,而且涉及人员是国防委员会成员,而贿赂方则是西北的敌人,此案一旦传出,无疑会在西北联合议会引起一场地震,对此石磊乐见其成,最近一些议员要求将调查部纳入议会监管的提案,让石磊很不爽,这或许是打击联合议会最佳武器。 “老板如果知道寄于厚望的议员,竟然辜负自己的信任会怎么做?解散议会?还是……”想到届时老板的愤怒,石磊充满期待。石磊认为联合议会的存在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尤其是议会中非复兴党籍议员,总是不断找边防公署的麻烦,甚至屡次把目标指向调查部。在大多数联合议会议员眼中调查部就是明朝的东西厂或者锦衣卫,所以潜意识中异常排斥调查部这个 “特务”机构,但调查部组建出自司马授意,那些议员不敢提出关闭调查部,却在议会中一次又一次指责调查部权力过大,随着军情局的组建,限制调查部权力呼声日响,而且要求纳入议会监管之下以确保权力不被滥用,调查部上下早对议会指手划脚不满,这次将是良机。 “调查部的权力不受监管?议会的权力呢?”想到议员的质疑,石磊嘲讽道,心中盘算利用难得的机会,沉重打击被称为 “诸君子云集之处”的联合议会。 紧紧握来自临设兵站的电报,风雨天脸色时青、时白沉默不语,指挥所内众人也都静默着,被俘运输队辎重兵的遭遇刺痛了每一个人,十七名被俘辎重兵,除一人被枪杀外,其余十六名战士惨遭剥皮、点天灯、拖肠被虐杀致死。沉默了数分钟之后,风雨天脸色难看说道: “咱们二十五师要出名了。”心情同样沉重的李既如听到风雨天的话不解的看着他。 “疾劲,命令阿尔金山蒙古王游牧地区七十八团骑兵营,立即进入青海地区,追踪宁海军游骑,但凡抓获宁海军游骑,用马拖死这群杂种,命令炮兵炮击西宁城,使用一号特种弹”面色铁青的风雨天接连下达两个命令,所有人都可以看出风雨天是在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第一道并没有出乎人们的意料,但当听到炮击西宁城,而且要使用一号特种弹时,指挥所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师长,使用一号特种弹需要参谋部批准,前线指挥官没有使用特种弹的权力”李既如连忙阻止,西北军从未将特种弹投入实战,既便是在俄罗斯。如果二十五师在西宁城使用特种弹,师长或是二十五师都会担上屠夫之名。 “宁海军也没有权力剥我士兵的皮,点我兵的天灯,拖他们的肠子,我在信中应该怎么向他们的家人解释这一切,他们加入边防军,结果皮被剥了,被点天灯了,被拖肠子啦,啊!”风雨天怒喝道。泪光在师长眼圈中闪烁,作为指挥官,没能保护士兵,但一定要替他们复仇,既便代价是屠夫之名。随即风雨天写了一份书面命令。 “师长,没有参谋部命令我绝不同意对西宁使用特种弹,城里有太多老百姓,我们是军人,不是屠夫,不能依靠屠杀泄愤,别说100发,就是1发特种弹都不能发射到西宁城。”李既如推开风雨天签过字的命令正色说道。发射特种弹除参谋部批准外,还需要主官和参谋官签字才能生效。100发特种弹是二十五师全部特种弹,一旦发射,西宁城将变成人间地狱。 “李既如,如果你不签字,我就直接打电话下口头命令”见李既如拒绝了自己风雨天便厉声说道。 “发射特种弹没有纸面命令,炮兵指挥官接受口头命令,会按军法严惩,如果疾劲你不想拖累他们,就不要这么做。”李既固执己见,同时提醒风雨天不要连累部下。 风雨天狠狠盯着固执己见的参谋长: “李既如想想那些战士的遭遇” “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签字,我将会把我们之间的争论上报司令部,同时提请司令部收还各师特种弹,杀伤力巨大的特种弹绝不能由前线指挥官直接掌握以免酿成大祸,特种弹是我们抵御外侮的武器,绝不是屠杀本国同胞的利器。” 李既如决定把此事上报,边防军特种弹配置方案存在诸多问题,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其他部队,指挥员的愤怒和冲动,必将使西北军背负屠夫之名。风雨天站起身直视李既如,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李既如,你……好,很好,该死的信佛的” “你知不知道,如果使用特种弹可以迅速解决城内宁海军,从心理上彻底击败敌人,特种弹的杀伤效应是其它任何武器不能比拟的,宁海军被西军马队的惨败吓得龟缩进西宁城,妄图借助厚实坚固的城墙苦撑待变,他们要断掉二十五师后路,三千里补给路线上到处都是漏洞,后勤是二十五师的软肋,如果他们铁心坚守,后果不堪设想,如果用特种弹的话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你只要签字就行,所有责任我来承担。”风雨天晓之以理的劝道。 之所以坚持使用特种弹,除泄愤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失去一百二十多吨物资之后,二十五师变得耗不起了,必须速战速决。一百二十吨物资看似不多,而且损失的大都不是弹药,但那是二十五师一万五千多官兵的口粮,如果不能在短期内彻底解决西宁城守军,二十五师就会面临粮的危险,宁海军就取得战术上的成功。 “对不起,风师长,如果没有参谋部直接命令,我绝不会签字”李既如仍然坚持不能用特种弹对待同胞。 “报告师长,工兵营孙营长提交了一个攻城方案”这时参谋官的话打破了主官和参谋长之间的疆局。风雨天喊道: “拿来。” “李既如,你看一下”尽管对李既如拒绝自己的要求感到不满,但风雨天看到工兵营递交的方案后,仍然像过去一样递给李既如,工兵营的方案的确值得考虑。李既接过方案仔细审阅: “方案可行,我们可以尝试一下”。 西宁北城墙宁海军官兵眼看一辆涂着绿色、黄色、碣色斑纹的汽车倒开着慢慢逼向北门,城头众人不明所以的注视那辆车距离城门越来越近。 “别愣了,开枪、开枪。”官佐一声令下,城头上的众人醒悟过来扣动扳机,子弹打在汽车上反弹出点点火星,子弹根本伤不到汽车寸毫,它仍然缓慢的向北门倒驶。张昌荣望着模样怪异的卡车,脑中冒出曾在报纸上看到的名称。 “装甲汽车?” “车身覆以钢甲、枪弹不能伤其寸毫,车顶置有机枪,实为攻击之利器”报纸上如此形容西北军装甲汽车,这是张昌荣第一次看到这种攻击利器,见其驶入城门处,不祥的征兆浮现心中。 在车尾顶在北门过道凹进去的位置时,车尾距城门只有不到一尺,隔着装甲汽车尾舱射孔,孙定臣在城门上方几个位置划上标记。 “好了开车”完成对城门和其后夯土钻孔后,孙定臣一声令下,一直停在城门下的装甲汽车便调车停到城墙附近。在装甲车进入安全位置,孙定臣按下手中的启爆器。 “轰!”整个城门向外喷吐出一阵土黄色的爆烟。 “他们要炸城门”城门处传来爆炸声和升腾起的黄土烟尘让张昌荣大吃一惊,宽达四米的城门甬道就是最好炸药安放通道,一旦他们……。 “天,快,来人,立即通知总统领。”未等硝烟散尽,装甲汽车再次倒至城门下,厚达一尺包裹半寸厚铁板的城门上方被炸出一个直径超过一米五的大洞,门后封堵城门的黄土被炸出一个深达一米凹坑。看到爆破效果和自己的设想差不多,孙定臣脸上露出笑容,这正是自己要的效果,使用炸药直接爆破城门,并不能达到这种效果,更何况城门是包铁城门,既便是用野炮直射也无法取得成效,少量炸药、合理爆破的效果不是其它武器所能取代的。 “跳上去,给你们一个小时时间,挖出一个长六米,可以塞至少六百公斤炸药的通道。” “什么?怎么可能,不可能,没有这种打法,快,随我上城,用火药炸,一定要把装甲汽车炸走,还愣什么,再愣西宁城门楼就炸塌了,立即让城内回户自备刀剑协助守城,告诉他们西北军破城后回户一口不留,他们要杀光西宁城回户报仇,想活命就拿刀去争”听到张昌荣报告的马麒大惊失色,几个钟头前尚在为凤凰山失守患得患失的马麒此时已顾不得其它,西北军软肋是后勤,只要后路被断,先撑不住的是他们,但如果西北军从城门炸垮北城墙,所有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由于历史上诸多复杂原因,甘肃历史上回汉关系原本就紧张不已,共和后这种紧张关系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进一步发展,两族互相仇杀在甘肃并不少见,甚至一些汉城都立过沿城四十里回回过境皆可杀之的石碑,而现在马麒就是要利用这种情绪让全城回民都拿起武器反击西北军。 “命令北山炮兵使用榴霰弹攻击北城门敌军,通知七十八团、八十团准备攻城,今天晚上咱们要在马麒的大花园里摆庆功会,通知所有官兵,必须毫不迟疑彻底消灭所有敌人,没有缴械的敌对武装人员,只有残杀边防军的匪徒。”看到城门处升腾起一团黄色爆烟,风雨天冷肃的下达了作战命令,在下达命令时不忘瞟了一眼李既如,如果城门炸开后,配备少量特种弹的话[WWW。WΓsHU。COM],效果会更好,遭受的抵抗只会更轻微,想到被残杀的战士,风雨天咬咬牙作出决定。 “可惜这座城墙了”听到师长的命令,再从望远镜中看一眼北城门上悬挂的 “澄波献瑞”横匾,李既如摇摇头,一个小时后,这座气势恢弘的北城门将会灰飞烟灭。 “李参谋长,这里由你暂时接管,我去方便一下”拿定主意的风雨天向李既如交代道,随即离开指挥掩体立即坐上吉普车。紧紧撰着手中电文,军官双眼通红的对师长说: “师长,你下令吧!我听你的。” “听好了,我要你……”风雨天趴在他耳边轻声交待。 “记住了有多少打多少。” “是”双目通红的军官沉声服从道,转身跑回阵地。 第一百五十八章 破城 二十五师的师属炮兵阵地设于北山山顶开阔地,对缺乏火炮同时炮兵战术落后的宁海军,火炮阵地设于高处不会有任何威胁,而且居高临下的炮位可以轻松炮击西宁城内任何目标,高设非隐蔽炮位尽管不符合边防军战术原则,但对弱敌时,仍被炮兵军官广泛使用。 “方位326,距离4360,火盘定时6,榴霰弹八发急速射。”头戴耳机的炮兵军官接到侦校气球上观察员报出的距离,随即用射表游尺标定出榴霰弹的射击诸元。接到命令的炮手随后摇低75毫米野炮炮身,利用直瞄镜瞄准数公里外的西宁北城墙。 “咣”随着炮栓被打开,装填手拖动75毫米榴霰弹将其推入炮膛,随手关闭炮膛,炮位后两名弹药手分别托着一发榴霰弹,随时准备将炮弹交给装镇手。 “开炮”手扶耳机的军官怒喝道。随着军官的怒吼,北山炮兵阵地四十二门七十五毫米野炮发出呼啸,整齐的炮声伴着猛烈的后坐憾动大地,雷呜般的炮声撕破沉寂天地,北山上立即闪现出团团黑色爆烟和橘红色炮口焰,夹带炮弹的尖锐破空声直飞数公里外的西宁北城墙。 北城墙上宁海军官兵有幸目睹如此壮观场面,宁海军官兵先是一愣,刚领到炸药准备炸城门下装甲汽车的兵丁愣愣注视北山。 “天,快逃”一两秒后,反应过来的宁海军官兵四散奔逃。是炮击,西北军打炮了,而此时甚至已经可以听到空中刺耳的炮弹撕扯空气时发出的 “嗖、嗖”声,这是死神的咆啸。 “轰、轰、轰……”距离北城不过百多米左右,呼啸的炮弹即将命中目标前在空中爆炸,北城墙前方半空中数十声爆响,升腾起数十团黑色爆烟,这是榴霰弹爆炸时产生的爆烟,每一枚75毫米榴霰弹内有300余枚直径17.5毫米钢弹,榴霰弹中间极少量的炸药只炸开薄弹壁、同时散开钢丸,在抛射的炸药和惯性作用下三百余枚钢丸散成数米宽的弹幕向目标飞去。 第一轮四十二枚榴霰弹炸开的瞬间,超过一万三千枚直径17.5毫米的弹丸形成密集弹幕,精准的飞向北城门,弹雨瞬间覆盖了北城门附近的城墙,城墙上未及躲避的宁海军官兵脆弱躯体,落入高速飞行钢弹丸撕扯中,一时之间整个北城门陷入惨叫之中。 躺在城垛后侥幸逃过一劫的兵卒,入目皆是被霰弹击中的死人,被弹丸击碎的脑壳、溅飞的脑浆。城墙上足以跑马的灰色砖道,此时完全被伤员和死人流出的血液染成红黑色,被霰弹击中的伤兵躺在城墙上痛苦的挣扎、嚎叫。一枚黑灰色钢珠滚到躲在城垛后宁海军士兵脚下,士兵将钢珠拾起来,铸铁制的钢珠表面非常粗糙,拿在手里的钢珠甚至还带着体温余热。 未待士兵细看手中钢珠的模样,身后传来阵阵弹雨撕扯空气发出的呼啸声,数枚和他手中相同的钢丸击中他的身体,钢丸从他颅后进入眉间冲出将他的大脑扯出数尺远,至死都未能发出拥堵在喉咙里的惨叫,被钢丸击断的左手中仍握着那枚散发余温的钢丸,正是同样的钢丸夺去他的生命。 装甲车钢板棚顶上响彻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装甲车内的孙定臣望对城门洞里奋力挥动铁铲的两名士兵大声吼叫,让他们加快速度,空中传来的炮声意味总攻随时可能开始,而直到现在城门甬道内的通道只挖进不到两米。 “快点,再快点,后面的兄弟快等不及了。”见正在开挖通道的战士累得大口喘着粗气,孙定臣连忙让车内战士顶上去替换,虽然城门甬道内的填土并未夯实,但想在短时间内挖出一条足够深的通道,依然非常困难。 “轰!”就在换人时,离装甲车不远发生猛烈爆炸,是城门上弹雨中幸免的宁海军扔下的炸药,幸好炸药不是边防军用的高爆炸药,从威力来看应该是普通黑火药。装甲车顶突然传来一声闷响,装甲汽车剧烈晃动,车内站蹲的官兵全部被掀坐在车内,众人只觉得耳膜如被刺穿一般嗡嗡作响,显然有炸药在车顶上爆炸了。 “愣什么愣,还不快点上去”不顾摔倒时胳膊碰伤的剧痛,孙定臣大声吼叫,见部下愣愣的没听清自己说什么,孙定臣边拍打他边手指甬道比划,耳内嗡嗡作响的孙定臣也听不到嘴巴张合战士的说话声。就在这时装甲汽车附近又发生了爆炸,车体晃来晃去,孙定臣看到副驾驶位上的电台,连忙冲上去抓起步话机,冲着步话机大声呼叫。 “就等你了”战壕里的狙击手透过狙击步枪瞄准镜见北城门城垛间闪出一个身影,手里拿着几根捆在一起的火药管,好像正在点引信,原本准备扣动扳机的狙击手,松开手指,静静等待。就在城垛间那个身影扬起手臂准备把火药管扔下时,静等此刻的狙击手扣动扳机,伴随清脆的枪响,城垛间的身影瘫倒在地,从瞄准镜里看到城门楼上奔散的宁海军,狙击手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在他拉动枪栓重新上膛时,城门楼上炸出一团黑烟。 使劲拍拍脑袋,原本嗡嗡作响的脑袋似乎清楚了许多,勉强可以听到砖石落在车顶的声响,孙定臣看看手表,师长给自己的时间不多,时间一到部队随时会发起总攻,到时如果炸不断这截城墙,不知道会有多少兄弟牺牲。刚换下来累得气喘吁吁的工兵,一滑进车内不顾嘴鼻里的灰土,就大口的喝着水,猫腰挖了半个钟头通道,胳膊早已酸软无力,以至于拿水壶时手不住颤抖。 “营长,他娘的西军在土里掺有石子。”喝了几口水后,喘着粗气的工兵对营长大吼道。 “孙营长,兄弟们都累得够呛,要不一会我也上去。”装甲车司机见累得连水壶都拿不稳的工兵,连忙向孙定臣请战。 “你不行,到时没人开车,你的任务就是开车。”累极的兄弟让孙定臣心里后悔为什么当时不多带几个人,但是仍然拒绝了驾驶员帮忙的提议,毕竟挖好通道后还要靠他开车带大家离开这鬼地方。 “问问孙定臣还要多长时间,告诉他,我等不及了,四十分钟后如果还没挖出通道,让他第一个上城墙杀敌。”从望远镜里看着仍然停在城门下的装甲汽车,风雨天对身后传令兵说到,此时风雨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整个西宁城毁灭为惨遭虐杀的战士报仇雪恨。想到被虐杀的战士,风雨天又瞄了一眼李既如,如果不是他的阻拦,此时西宁已经变成一座死城。 “挖到城基了,挖到城基了”地道内几名兵丁摸着头顶巨大的条型青石兴奋的喊道,兰州城墙基铺的是巨型条石,挖到条石意味地道挖了七天后,已经挖到兰州城墙下,最多再有一夜功夫就能在城墙下挖出埋设炸药的甬坑。 “快去通知管带大人挖到城墙根了”赤膊上阵的兵卒一个传一个对后面的人说道,消息很快便传出来。 “好,干的好,告诉他们挖好地道后,每人赏二十块现大洋。”听到兵卒报告马跃惊喜的喊道,同时走出大帐朝不远处一个帐篷走去,掀开帐篷,帐内赫然摆放几口硕大的木棺,几个兵丁忙活着向木棺装填成包的炸药。 “管带大人,200斤洋药,2000斤土药,分装到四口大棺里,保准能把兰州城墙炸上天,当年长毛就是用这招把金陵城墙炸上天的”正忙活的老兵见管带进帐连忙表功道。 “你们快点,棺上多刷几层桐油,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炸兰州城,别让火药受潮,估计明天就要把这几口大棺送到地道里。”马跃边检查棺材边交待道,一次用2000斤土药、200斤洋药掘地攻城,在回军历史上尚属首次,只要城墙一炸开,上万西军杀进城中,再加上城里的回壮,这兰州城……。 “好,好,跃子,这事干得好,让他们动静轻点,千万不能让城里的人发现,挖地道兵丁一人赏二十,不,五十块大洋,能不能攻进兰州城就全看这一招了。”得知地道挖到城根后,马安良拍拍马跃的肩膀说道,挖地道炸城墙在长毛之后,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书上记载 “掀翻巨城,如揭片纸”就是指这。如果当年父亲知道用此法攻城或许一切都会改变,西军上下也不会像今天这般围城以求自保。 “轰”伴随数声剧烈爆炸碎砖不断落到城门下的装甲车上,车内孙定臣听到城门上方的爆炸声,知道是炮兵在炮击城墙,师长已经催问了三次,一次比一次急,就差没说军法从事了。 “再快点”望着城门上方被炸开直径仅有一米的甬道,孙定臣焦急的吼道。从城门甬道内挖出的土石已经掩住装甲车的后门。这时从甬道内穿出一个灰头土脸的战士对满面焦急的营长大声喊道。 “营长,六米,挖够六米了,快给我炸药。”一听到挖够了六米,孙定臣连忙从车厢中双手各提出一个五公斤标准工兵用炸药箱给他送过去,这种炸药箱是用马口铁皮冲压而成,五公斤炸药为西北军工兵最常使用的一种炸药,箱上有五个雷管装孔,可以装配五种不同型号火电雷管。一箱炸药五公斤,装甲车内装有整整120箱,600公斤高爆炸药足以把西宁城墙炸飞。甬道里的战士把最后一根雷管装好之后,立即顺土坡滑到车内: “报告营长,四十五根雷管全安好了,我用工兵铲盘了一下线保证没问题。” “快开车”听到部下报告,孙定臣急忙大吼。装甲车发动起来之后,电线绞盘随之转动起来,绞盘内电线足有600米长,足够装甲车驶到安全距离再引爆炸甬道内的炸药。 接到孙定臣的报告,风雨天下达总攻命令,一个小时焦急等待早已让风雨天失去耐性。 “命令部队准备进攻,所有人带上防毒面具,引爆城墙后炮兵火力向城墙后方无差别延伸射击”数百公斤炸药引爆后,扬起的尘土至少在数分钟内足以笼罩住大半个西宁城。北城外距北城墙仅有400米深达两米半的前沿战壕中响彻军官怒吼声和士兵上刺刀的哗哗声。 “带上防毒面具,快点快点,步枪上刺刀。” “见没带防毒面具的就开枪” 从装甲车抱着电线绞盘跳到战壕后,摔痛脚的孙定臣忍不住尖叫一声,引得战壕里的官兵都朝他看去。 “长官你没事吧?”紧随其后跳下来的如土人般的工兵连忙扶起营长。 “没事,快把点火器给我”孙定臣顾不得脚踝处的剧痛边从绞盘中抽出线头边喊道,从工兵手中接过二十五发点火器,熟练的接好线头,两根线头只用了两三秒钟。战壕里的官兵看到这一幕都连忙猫下腰躲在战壕防炮洞内,所有人都知道要放大雷了。 “你们四个谁来?”接好电线的孙定臣盯着四个累得抬不动胳膊的战士,拿着点火器问道,他们四人比自己更有资格拧动点火器。四个如土人般的工兵面对营长手中地点火器彼此互视,谁也没站出来,每个人都想但点火器只有一个。 “还是让小林子来吧,就数他年龄最小,等将来也好和别人吹吹不是,在甬道里他一个人可是干两人的活。”四人中年长的工兵对身旁个头最矮的战友说道,然后从营长手中接过点火器,硬塞到兴奋的战友手中。小林显然没料到好事会轮到自己身上,接过点火器后激动得不知道干什么。 “全师上万兄弟瞪大眼睛等着呢!还不快点”依靠在防炮洞里的孙定臣吼道。 “是”拿点火器的工兵立即服从道,然后利落的穿入防炮洞,左手抓住靠近接线螺丝一侧皮带,用胳膊夹抱住点火器,右手把转柄插入点火孔,随后两手同时反方向用力旋转。 “轰”战壕里的官兵觉得地动山摇,防炮洞顶震得尘土飞扬,洞内官兵的五脏六腑被震得恶心不已。北山上的炮兵看到数公里外升腾到空中达一公里的巨大黄色烟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被眼前壮观场面惊呆的炮兵甚至忘记开炮的命令,不可思议的盯着黄色的蘑菇云喃喃自语: “我的乖乖啊!” 位于东关白玉巷西端提帅府,是马麒兄弟二人和子女们的私邸,占地达四公顷的提帅府四周围墙高垒,大门开在南面,当北城门数百公斤炸药爆炸时,正在大堂内布署城防的马麒只觉一阵地动山摇便摔倒在厚实的地毯上,大堂顶上法国水晶吊灯不停晃荡,如雨点般的飞石伴着滚滚烟尘瞬间笼罩住这座 “从春到秋,花开不断,处处飘香”的提帅府。 “咳、咳”被满屋尘烟呛得不断发出剧烈咳嗽的马麒,不顾一切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快,快把马队调到北城,一定要把西北军赶出城池。”马麒嘶吼着下达命令,吼声中再也见不到以往的淡定自若,眼中透着惊恐,马麒没想到西宁城竟然会这么快陷落。 “西宁城要破了”大堂内宁海军官佐们从呛人的烟尘中站起来,心中涌现不祥的预感。半个小时前,数十发炮弹把提帅捐资兴建的大寺炸毁后,不祥的预感就在所有人心中弥漫。大寺是五年前马麒出任甘边宁海镇守使后斥巨资重建,而现在大寺毁于炮火,自然别有一番意味。 “嘟……”在战壕仍然晃动的同时,尖锐刺耳的哨声立即响起来,前沿战壕里的突击部队跳上跳板快步冲出战壕,一跳出战壕,只见遮云蔽日的烟尘扑面而来。黄尘中,只能听到军官们的哨声,跳出战壕的战士们拼命向前冲锋,战壕和城墙之间平坦的地面布满碎砖、土块。 一手提枪、一手抓手榴弹的战士在尘土中冲锋,为了看清前方只能不断用抓手榴弹的手擦拭防毒面具镜片,即便如此视线也只有一两米远。视线被遮挡的战士们只能在军官哨声指引下,本能的拼命跑步前进,冲到城墙处战士看到原本高耸的城墙,此时完全坍塌,只剩下一个土坡。尽管带着防毒面具战士们仍然习惯性的在冲锋时不停喊杀,通过防毒面具不锈钢传声片传出的声音变得怪异沙哑,几如地狱魔兽的嘶吼。 沿土坡向城墙两翼进攻的战士看到面前闪现一个人影,烟雾弥漫的城墙上根本看不清军装的差别,但一见其没戴防毒面具,没有一丝犹豫,跃步冲那人腹部就是一个左突刺,在那人惨叫声中,一旋枪身顺势压抽出刺刀,继续朝前冲去。听到左侧传来清脆的冲锋枪声,立即呼喊口令靠拢过去和冲锋枪手临时组成突击组。 城墙上随处可见内脏被震碎的宁海军官兵,侥幸未受伤回兵还未来站起身来,就被冲到眼前的边防军突击组用刺刀挑死,冲锋的战士即便冲过躺在地上的伤员身边时,也不忘记补上几枪或刺一刀。沿城墙向两侧扩展的战士拼命扩大突破口,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城墙上匪兵反应过来就会拼命反扑。 越过土坡冲入城内的战士眼见涌上来几个身影,便扫了一棱子,正在换弹匣时只见烟尘中一个挥舞大刀之人迎而扑过来,距离不到一米,就在冲锋枪手以为自己将一命呜呼时,从身旁闪出一个战士上前一个突刺,修长的刺刀猛得捅入那人的喉咙,喷涌的血液溅到冲锋枪战士防毒面具上,挡住了视线。 “谢谢!”冲锋枪手一边擦拭镜片上的血液,一边道谢,这时又有两名手端步枪的战士围在冲锋枪手身边,组成以冲锋枪手为核心的临时突击组。此时冲锋部队因为视线被遮挡的原因,便得原本战斗组被冲散,冲上城墙的战士只能和距离最近的战友组成突击组,往往都是顺枪声重组。边防军特有的冲锋枪和轻机枪清脆地点射声就是最好的特征。 此时弥漫大半个西宁城的烟土慢慢落下,使得战士们可以看到十余米外的目标。伴着城内隆隆的爆炸,他们听到阵阵绝望的嘶吼声,虽然视线不良,但是仍然可以看到落入城内的炮弹,总会将数人炸飞。此时在渐淡烟尘中杀出一群满面黄土地敌人,手中挥舞大刀、长枪,尽管从头到脚都被染成土黄色,但战士们仍可看到他们狰狞的面孔。 面对手拿简陋原始武器,身穿五花八门服装的敌人,战士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他们不是宁海军”,握枪的战士不知所措的望着面目狰狞挥舞大刀冲杀过来的平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战士并不知道在攻城之前,马麒就派人在城内到处宣传城破后西北军会屠尽城内回户报复,历史上的纠葛和冲突,再加上东关大寺在炮击中被摧毁,更让城内回户相信马麒的宣传。 “只有杀死西北军,才能争条活路”在马麒宣传下,城里近万回户抱定同归于尽的念头,正是这个念头,让他们不惜生死挥舞大刀长枪冲杀过来。 “开枪,开枪,等他们冲上来大家都得搁在这。”与此同时冲锋枪响起来,虽然不知是谁下达的命令,也不知是谁开的枪,有带头的之后,原本不知所措的战士们扣动扳机,冲锋枪、轻机枪挥散的弹雨阻滞了回民的冲击,十余米距离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生死线,回民朝街道两侧巷道一哄而散。 “停止射击,继续进攻”随着哨声响起,传来的一连串命令,原本停滞不前的突击部队小心的在布满尸体的街道上继续前进。 “卫生兵立即救治伤员,其他人继续朝目标前进”听到街道上受伤平民的惨叫声,指挥突击部队的军官脱去防毒面具,对不远处卫生兵说道。路边随处可见的伤员在军官眼中并没有任何威胁,而且这些人大都是平民,尽管不知道他们刚才为何冲来,但仍需对他们进行救治。 “你会没事的,别担心,啊……”接到命令的卫生兵从急救包里取出一卷绷带,试着安慰面前的伤员,话未说完,便捂着喷涌出鲜血的脖子倒在地上,用不解的目光望着拿把杀牛刀的伤员。躺靠在路边石礅上的伤员半咪着眼,望着提枪前冲的西北军官兵,未伤的右手小心的摸到一把竹枪,枪头插着一把尖刀,忽然猛得抬枪向正冲锋的战士胸膛刺过去。 “啊!”枪头的尖刀刺入战士的胸膛,在惯性作用下枪头的尖刀从战士身后捅出去,被刺中的战士叫喊了一声,随手紧握竹杆,不可思议看着杀死自己的回回,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哒、哒”未待那人把竹枪抽回来,数支冲锋枪喷出的子弹将其打成蜂窝。 “啊!”这时从尸体中跳起一人尖叫着挥舞大刀狠狠砍向背对自己的西北军士兵,一刀砍去了他的脑袋,没来得及欢呼,两支刺刀分别从他左右两肋刺进他的胸膛。遭到街边受伤民众突袭的战士连忙用手中武器扫射街上的残敌,这些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平民,他们是敌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战士们感觉脚下路面都在晃动,尽管还没看到骑兵踪影,原本沿街道前进的突击部队,立即向街道两侧散去,躲在街旁门市的墙角,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瞄准,六式两用机枪架在铺前石礅上瞄准尘土飞扬的街道,使用150发弹鼓供弹的两用机枪,将会把骑兵撕碎,这条只有八米宽的北大街会成为宁海军骑兵的死地。 “报告师长爆破城门时扬起的烟尘还没散去,北山上的炮兵只有按方位标定盲射,炮团请求进一步指示。”指挥所内的见习参谋接到炮兵营报告之后,连忙向正用望远望观察战场的师长报告道。 “命令师全部炮兵,集中火力以北门后的北大街为基准前置400米进行三分钟屏断炮击,随后继续进行火力延伸,命令八零团立即投入战场,通知他们必须要戴上防毒面具。”尽管从望远镜里看不到被尘烟笼罩的西宁城内战况,风雨天仍然焦急的观察着西宁城,听到炮团要求停止射止,连忙命令道。在下达命令后风雨天朝北山上炮兵阵地看了一眼,见身边的李既如,好像没有什么异常,风雨天感觉心跳似乎加速了。 “没有什么可以和自己的战士相比”风雨天调整一下呼吸在心中自语道,如果此事败露,风雨天清楚的知道自己所为违反了多少条军规,但是那些被残杀的辎重兵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 城破 北大街是西宁的主干道,北连北门、南抵南门,这条宽八米的大街是西宁城精华所在,街道两侧除了林立的商行之外,县政府、镇守府等等西宁军政府机关均位于大街两侧,随着二十三营宁海军进驻西宁城,城内学校、政府机关均成为宁海军驻地。 当孙定臣在城门下第一次利用爆破炸开城门时,早已接到备战命令的六营马队,正在城内驻地由阿訇进行洗礼,这是源自同治年间扬威将军起兵的习俗,利用宗教力量让战士们在战斗中更加英勇。阿訇为士兵举行 “洗礼”仪式后,所有士兵都相信受了洗礼就能刀枪不入, “阿訇在身边就等于真主在身边”, “真主保佑信徒死后可以到天门再生。”宗教往往是最有力的武器,即便明明知道就是受了洗礼,同样会被子弹打死,但他们还是愿意相信这一切。 在漫天烟尘之中,上千名骑兵挥舞手中甘肃回队特有的河州马刀呼喊着口号,鞭打胯下战马拼命向北门冲杀。他们的先辈曾经挥舞着同样的直柄、厚背长达四尺半余的 “河州刀”,将数十万的清军、汉族团练斩于刀下,降清后又挥舞这种刀锋处锋利如纸的长刀将十余万同样信奉真主的 “兄弟”斩于刀下,河州马刀早成了甘肃骑队的象征,无论是马上冲击或是下马肉搏,无数敌人都无法承受它的砍杀。 “真主至上!”高举河州马刀、呼喊口号的骑兵们相信自己能够将杀进西宁城的西北军赶出城去,当年他们的父祖辈就曾经以千骑连破左帅三十大营,北城门处传来连绵不断的枪声、炮声让马背上的骑兵变得更加兴奋,所有人眼中带着嗜血的目光。 “嗖、嗖、嗖……”就在他们呼喊着口号策马冲锋时,头顶上传来刺耳的呼啸声,是炮弹撕开空气时的尖啸,较尖锐的啸声是初速较高的野战炮弹、沉闷的是105榴弹炮的炮弹,而带着 “呜、呜”声的则是迫击炮弹。瞬间上百发榴野迫炮弹接二连三落到北大街正在冲锋的骑队中,钢铁弹雨瞬间覆盖了北大街,原本兴奋的吼叫声顿时变成惨嚎,伤兵的嚎叫伤马的嘶鸣响成一片。 北大街上冲锋的马队随之一顿,因为视线不良的缘故,前队被突出其来的炮击重创时,后队骑兵仍然扬鞭策马向前冲跃,前后队立即挤成了一团,宽敞的北大街严重拥堵,没待骑兵再次散开队形,第二轮屏断炮击开始了。屏断炮击故名思议是在突击队突破敌军前沿后,后方炮兵延伸火力用猛烈炮火阻断敌军增援前沿部队,为突击部队扩大战果创造有利条件。增援敌军如果想冲至前沿,必须要越过由炮弹铸成的死亡封锁线。 “长官,你确定之前的命令?”略带稚气的炮兵军官疑惑的确认长官的命令。 “上尉,我重申先前的命令,立即向城内发射特种弹”少校军官未做任何迟疑重申了之前的命令。 “是,长官”尽管还有疑惑,但是年青上尉仍然选择了服从,同时从长官手中接过那枚铜质钥匙,这是打开装有100发特种弹集装箱的钥匙。 在炮兵阵地旁停放一辆卡车,车上一个普通绿色制式集装箱并不显眼。十余名戴防毒面具的炮兵打开集装箱后,箱内摆放整齐的绿色弹药箱和普通炮弹箱并没有什么区别,上用白漆写着 “五式甲型特种烟雾弹”字样。 “小徐长官,我们要用特种弹?”成箱的炮弹被抬出集装箱,朝各炮位送过去,一名下士惊喜的问身边的徐籍。因为年龄关系,师炮团的人都昵称他为 “小徐长官”。 “团长亲自下的命令”徐籍看着集装箱内特种炮弹被戴防毒面具的战士抬出去,这是特种弹第一次应用于实战,徐籍从来没想到自己会目睹这一切。对于特种弹的威力徐籍并不陌生,在西北军校进修炮科时,徐籍曾经目睹过五式甲型特种烟雾弹对羊群的炮击,目标区羊群的惨状至今仍停留在徐籍记忆中。 “五式甲型特种烟雾弹,采用薄壁壳体,主装料为液态光成气,命中目标后,弹体微量炸药炸开炮弹壳体,弹体内1.22公斤液态光成气随之气化释放,具有轻淡青苹果或腐草味,剧毒,吸入后肺部出现液化现象,吸入过多导致窒息性死亡。”在炮位上用手抚摸青色弹体,入手感觉到不同于普通炮弹的冰凉,看着这种看似普通的炮弹,徐籍脑中浮现出当初在军校时,教官面无表情的向大家介绍 “特种烟雾”炮弹知识。 以光气为填料的 “五式甲型特种烟雾弹”是边防军最普通的特种弹。在西北化工公司有两套以后世图纸生产的合成器,每台合成器年产光气200吨。因为原料成本低廉、产量大,在边防军中被作为普通装备,每个步兵师均配有一定数量,使用时只需要报请参谋部,得到批准后即可使用。 “长官,榴炮营已经做好发射准备,真的要发射特种弹吗?”徐籍面对团长,心情沉重的再次确认。长官点了点头,徐籍敬了个军礼,所有一切都无法阻止了,徐籍没想到特种弹的第一次应用,竟然是在自己的国土上,而且对象是自己的同胞。在徐籍转身离开时,脑中浮现出课堂上教官的一句话,徐籍在心中作出一个决定。 “一连一炮位,射击任务坐标A3-6H;二连一炮位,射击任务坐标B3-7D。”随着一道道命令从徐籍的口中发出,早已做好准备的榴弹营纷纷摇动了炮身,操炮炮兵带上防毒面具,但是仍然可以感受到他们的兴奋。为七十九团一营兄弟们报仇,此时他们并不知道运输队的遭遇,如果知道的话,或许会更加兴奋。 “开炮”随着一声令下,榴炮营阵地上十二门六式105榴弹炮炮身一顿黑白相间的爆烟伴着橘色炮焰喷吐出去,十二发特种烟雾弹拖着黑影飞上天空,呼啸着朝目标飞去。 “哒、哒、哒……”依靠在街旁店铺石礅上机枪手,拼命扣动扳机。滚热的弹壳顺枪身不断落在石板路上,眼前并不宽敞的街道就像屠场,宁海军士兵裹携挥舞大刀的百姓,根本无法穿过机枪和冲锋枪构建的火线。遮挡视线烟尘已经淡下来,6.5毫米空尖弹近距离高杀伤力在小巷内得到充分发挥,冲锋的兵民被子弹击中后,碎裂的子弹将他们的肺叶拖出来,抛洒在身后人身上,未待后面的人反应过来,即被另一发子弹击中,街道中拖着残肢的伤员拼命的嚎叫。 “嗖,轰”就在这时一发尖锐啸声的炮弹落到街道内,爆炸声和爆烟并不强烈,尚不及手榴弹,在炮弹爆炸的位置升腾起一团灰白色烟雾,灰白色烟雾瞬间笼罩住半个街道。原本面目狰狞的宁海军官兵和被裹肋来的民众,再也不像先前拼死冲锋,而是扔掉手中武器拼命咳嗽,同时发出痛苦的嘶鸣,在烟雾中左冲右撞,侥幸冲出浓雾的敌人,被早已等候的枪弹击倒在地。 “咳……咳” “我的眼……” “救命……咳、咳”戴防毒面具的官兵茫然望着在烟雾中拼命撕扯衣裳,将胸膛裸露在外,同时不断撕扯自己胸口的敌人,先前疯狂的嚎叫声完全被咳嗽声和尖叫声取代。按命令戴防毒面具的边防军战士见到这一幕立即扑上去,尽管戴着防毒面具但仍然兴奋的吼叫着,冲入灰白色烟幕中后,立即用刺刀刺死捂眼睛、嘴鼻的敌人,此时刺杀变得甚至于比在训练场上更为容易。 “是毒气”挣扎尖嚎的敌人让一个军官脑中忽然冒出这个念头,但随即又否决了这个念头。 “打死他们”面对跌跌撞撞扔掉武器拼命回跑的敌人,官兵们一边发出并不清楚的呼喊声,一边用冲锋枪、机枪扫射,冲锋演变成追击,溃逃的敌人甚至于连抵抗的勇气都在烟雾中丧失。伴着不断落下的炮弹大半个西宁城笼罩在灰白色烟雾之中。 望着城内升腾起的灰白色烟雾,李既如猛得意识到什么,扔下手中望远镜冲身边的风雨天就是一拳,指挥部参谋见两位主官打起来,连忙冲上去拉住暴走的参谋长。 “风雨天,你个屠夫,我要杀了你”李既如怒视着从地上站起来的风雨天,大声怒吼道。城内升起的灰白色烟雾让李既如意识到风雨天没有听从自己的建议,下达了发射特种弹口头命令,想像西宁城内的惨状,李既如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我的兵。”擦了一下嘴边的血风雨天面色凄怆的说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兵,是为了给他们报仇。 “你个屠夫,你是个屠夫。”被参谋们紧紧抱住的李既如带着哭腔吼叫着,不断偿试用腿去踢风雨天。 “我不是屠夫,屠夫是城里那些杂种。” 感受着掠过面颊的风,徐籍叹了口气,脸上却露出惨淡的笑容。自己这一次所为违反了军令,违反军令的代价是什么徐籍自然明白,军事法庭的审判,自己在军队中取得的一切都将被剥夺,甚至于自己的家庭也会因此蒙受耻辱。 “至少我救了很多人”想到自己在不久之后可能会失去一切,徐籍面带惨淡笑容在心中自语道,徐籍耳边似乎又响起当初课堂上教官的敦敦教诲。 “毒气是一种极度残忍、而不人道的武器。但是只要这个世界还有战争,军事家们就绝对不会对毒气置之不理。毒气是一种杀人的更高形式,作为军官抵御外侮、争取胜利、减轻伤亡是我们的职责,但无论在任何时候,毒气绝不能应用在自己同胞身上,毒气只能用于抵御外侮,希望你们在未来牢记这一点。” “为什么?我们都是真主的仆人,你为什么要出卖自家兄弟去讨好外人。马老四,你个小人,出卖自家兄弟的小人。”被五花大绑的马廷瓤趴在地上,想站起来但因为膝盖被打碎,只能躺在地上挣扎,几次尝试失败后马廷瓤怒视马福祥大声吼道。趴在马福祥这个小人脚下,让马廷瓤心中满是不甘,马廷瓤没有想到自己和西军兄弟们竟然会成为马福祥晋身西北之资。 自从部队打散之后,为了逃脱西北军追击,马廷瓤被迫杀马求生,以刺伤马臀为代价操纵战马逃出那个屠场,在一百多名护兵拼命护送下,越过贺兰山,结果在定远营被马福祥的 “宁夏新军”拦下来,除了自己之外,他们没留一个活口,都是拖在马上活活拖死。 “三少君,你在我的宁夏行此等暴行之时就应该知道,早晚会落到今天这种下场,即便真主也不会认同你的暴行,你现在已经是天怒人怨,老四我也只能大义灭亲了,我马老四自出任宁夏镇总兵以来,虽然不敢说有造福乡榇之功,然却有护卫乡榇之责,我已经知会三道河边防军部队,今日即将你移交西北接受军法严罚。”马廷瓤的指责并没让马福祥感觉有任何不妥,反而用一副义正词严的模样教训趴在地上的马廷瓤,他的膝盖已被敲碎,而且从定远营到这一路上没少受折磨,这一切正是马福祥所要的。 因为宁夏与西北直接比邻,对于西北军马福祥有最直观的认识和了解,也正因为如此马福祥才会拒绝马廷瓤邀兵出击西北的提议,出于宗族原因马福祥尽管没有出兵,但仍选择了沉默。自从马廷瓤率领西军六千精锐马队被西北军装甲车队重创击溃之后,马福祥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用马廷瓤和西军溃兵脑袋去换取西北军的谅解。 “马老四你个卑鄙小人,你以为交出我就能买好西北军吗?你马老四打错主意了,我在天门上等着你这个小人,真主会惩罚你的。”见对方要把自己移交给西北军,马廷瓤怒瞪双眼大声叫骂,落到西北军手里他们会怎么折磨自己?军事法庭?他们会给自己吗? “哼”马福祥轻哼一声,使了一个眼色给马廷瓤身旁护兵。护兵随即拧住马廷瓤的脑袋,另一名护兵用枪托狠狠冲马廷瓤的嘴巴砸了数下,直到将其满嘴牙砸掉后才住手。满面血污的马廷瓤躺在地上口齿不清的 “呒、呒”叫嚷着,马福祥周围的军官连忙侧脸看向他处,宁夏新军前身 “昭武军”出自西军,在几年前还和马廷瓤看似亲密无间,而现在……。 “大有都知道,我们祖上先人历来都是靠拢政府,既是所谓 “良回”,绝不做叛乱谋逆之举,此次西军倒行逆施引得天怒人怨,我等身为宁夏镇护兵,自有守卫乡梓之责,绝不能因私情而废公义,避免西北大军或中央大军进军甘省平叛时,我等身死族灭。”见身边军官脸上大都露出凄凉之色,马福祥解释到,或许前半句有估名钓誉之嫌,但后半句却是大实话,之所以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家族,还有来之不易的富贵。 三道河是边防军进逼甘肃的前沿,原本磨刀霍霍准备进军宁夏的边防军三十三旅,被司令部电令转入就地防御,尽管三十三旅官兵不能理解这道命令,但是仍然按照命令要求,在三道河与宁夏比邻之处构建防御工事。 在边防军战斗序列中,三十三旅甚至不是乙种部队,守备部队并不属野战部队序列,在装备上不能与野战部队相比,但构建防御工事仍然是西北军老一套,多重战壕防御体系外加多重复杂铁丝网,除了未在前沿布设密集雷场之外,一切都遵守边防军防御体系的各项规章 ,完备的防御体系将是所有进攻者的恶梦。当几匹马出现在防御阵地前的时候,战壕里的战士连忙拉动枪拴瞄准闯入的 “敌人”,机枪掩体内轻重机枪也对准他们,战士们注意到他们手中的白旗,随即从战壕里跳出两名军士。 “宁夏地区在同治回乱后,当地暴回除白彦虎一部得以出走中亚外,大都被清军剿灭,随后五十多年因清廷安抚得当,当地回汉矛盾相对和缓,民性早已趋于平和。拉马福祥消灭马麒宁海军,打马安良以解散西军,是咱们的既定方针。既然马福祥用马廷瓤来表示诚意,也就没有必要再对宁夏动武了。”接到来自三道河三十三旅电报后,蔡锷向司马建议。 “照你的意思办,不过宁夏新军必须重编,给他们一个骑兵团编制,多余人员就地遣散。改编后派他们去清剿青海的宁海军残匪,主官可由马福祥指定,至于他本人,参谋部少将参谋或者乙类师参谋长,如果他不愿意,可以出任甘肃省副省长。”对宁夏马福祥的变化,并未出乎司马意料,马福祥自称 “良回”,并多次强调回民是信奉回教,不是回族人。司马对其谈不上恶感,当然也谈不上好感,但既然他无意相争,自然也无需赶尽杀绝。 司马现在的心思都放在青海,二十五师的表现甚至不能用差强人意来形容,简单……见司马皱眉,蔡锷明白司马在想什么。 “还在想二十五师?”从去年五月西北进入总动员后,边防军战斗力并没有因为兵员和单位急剧增长而增长,反而因为大量新组建单位的出现造成战斗力下降,这个事实一直被西北军精良装备的外表掩盖。 “能不想吗?留守老家的部队都快成三流部队了,咱们看似兵强马壮,可实际上,除了西伯利亚、远东、黑龙江的部队,其它部队顶多和中央模范师在同一档次,而且还是靠装备上的优势,如果……”想到大规模扩军带来的负面效应,司马颇为气馁,直到扩军后才清楚的认识到没做好准备,扩军不是有士兵、有武器、有钱就行了。 边防军扩军后付出的代价就是战斗力下降,精良的装备和金钱,并不能打造出一支合格的军队。一天可以生产千支步枪,半年可以训练出一个优秀士兵,但一年多时间却不能让新晋军官成为合格指挥官,尤其是中高级指挥官。 急剧扩军大量士官被越级提拔成军官,低级军官同样被越级提拔,这些问题在甲类部队中并不严重,但在乙类部队和地方守备部队中却非常严重,现在很多乙类部队主官是地方守备团主官,这还不是最差的,在一些部队中,师旅长甚至去年还只是营长,营连长竟然只有去年的士官。即便司令部和参谋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仍然不能妥善解决,只能进一步加强参谋部的作用,但前线变局不是参谋部推演可以预测,而大多数指挥官的素质差强人意。 “咱们要求太高了,二十五师除伤亡大了些,还有在凤凰岭一营遭重创外,表现可圈可点,风雨天去年六月还是教导师副营长,今年年初也不过是独四十二旅旅长,二十五师编制上是乙类部队,但实际上是守备团改编的,而且一个守备团另外还拆分出一个混成旅,直到四个月前才满编,至今没有满装,能有如此表现已经不错了,如果不出意外西宁城拿下只是时间问题。” “报告,二十五师参谋长李既如急电!”蔡锷话音未落,司马侍从官的报告声打断两人交谈,蔡锷接过电报,脸色大变。 “咳、咳”被橡胶索捆倒在地的马麒不断发出剧烈咳嗽声,眼睛红肿看不清眼前西北军的模样,老脸上挂着呛出的泪水、鼻涕,尽管如此仍然不住叫骂。 “你们这群无胆鼠辈,竟然,咳、咳”话未说完,便又发出剧烈咳声。 “老东西,要不是上头点名留你活口,爷爷我现在就毙了你,把他带走,给他一个防毒面具,省得呛死这老杂种。”摘掉防毒面具强忍空气中残留的刺激性烟雾,一个军官冲跪在地上的马麒狠狠踢了一脚,对身边战士交待道,然后又戴上防毒面具,看到一旁跪着的几个宁海军军官,刚戴上防毒面具的军官用刺刀把他们手腕上的皮条割断,挥了挥手转身走出去。在他离开后,提帅府大堂内传出几声枪响,刚被拖出去的马麒听到身后的枪声,连忙回头,脸上带着凄凉之色,这时一个战士提着带血的防毒面具走进来,用力给他套上。 在东仁东街街边密密麻麻跪着近千名穿宁海军军装的兵佐,也有不少普通装束的青壮,大都双目红肿,脸上挂满眼泪鼻涕,面前数十名背枪的边防军士兵,一个个仔细检查他们的双手。街边冲锋枪、机枪瞄准跪倒在地的敌人。 “这几个双手虎口有老蚕肯定是骑兵。”检查双手的战士冲街边战友喊道,同时用手指出那几个人。街边正要点烟的一个军士听到战士喊声后,从枪套里取出手枪拉动枪拴,叼烟走过来,用手枪瞄准其中一人的后脑,枪口距离那人仅有一尺左右,随后扣动扳机。 “砰!”一声枪响跪在街边的那人摔倒在地,后脑飞溅出红白之物。提着手枪的军士并没有擦拭溅到脸上和手上的血滴,面无表情的走到另一人身后,再次扣动扳机,未做丝毫犹豫就将双手虎口有老蚕的俘虏处决。 “李士官,你还剩两发子弹。”一旁吸烟的战士提醒那名军士。 “砰、砰!”听到战友提醒,军士转身又处决了两名俘虏,然后面无表情的给手枪更换弹匣,走到街边拿出火机点燃香烟,白色卷烟上赫然有一滴血迹,原本面无表情的军士将烟扔在地上狠狠踩踏,直到把卷烟捻碎。 “给,来一支,心里不舒服吧!”这时一名军官拿着烟盒对其说道。 “他们撮皮、点天灯时可还笑着呢?”脸上挂着几滴鲜血的军士接过烟说道,点烟时颤抖的手却显现出他内心真实感受,尽管内心无比愤怒,但杀戮仍然让心里很不舒服。 “与他们相比,我们已经足够仁慈了不是吗?至少我们只处决骑兵,宁海军骑兵在青海可是恶贯满盈,告诉他们一声,用枪,咱们不是屠夫。”看到又有几个检查出双手虎口有老蚕的骑兵被战士用刺刀捅死后,吸烟的军官添着干裂的嘴唇说道。 “立即让军事法庭和刑事处组成联合调查组,一定要彻查此事,立即收回各师配属的特种弹。”司马面色铁青的下达了命令,二十五师参谋长李既如电告师长未经授权,命令师炮兵对西宁城发射特种弹。将特种弹用在同胞身上,司马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是残忍?还是残暴? “立即电令二十五师,师长风雨天暂时解除职务,部队由参谋长李既如接管,彻查西宁城伤亡情况。另外电令二十五师宪兵营,立即监管所有涉及此事的军官。”蔡锷说话时声音都有些颤抖,曾经数次观察过多型特种弹试验的蔡锷,对于它巨大杀伤力有最直观的认识,高大城墙环顾下的西宁,是特种弹发挥巨大杀伤力的最好场所,西宁此时是什么模样?人间地狱,或许只有这个词语可以形容那座城市。想到西宁的惨状,司马闭上眼睛,尽管不愿意去想,但脑中总是不自主的浮现出死伤于化学武器下平民的惨状和哀嚎。 第一百六十章 意外而已 在二十五师官兵在城内搜索残敌的同时,一辆宪兵队吉普车驶入位于北山山腰处的二十五师师部,车刚一停稳,就从车上下来四名荷枪实弹的武装宪兵,师部外的警卫眼中满是不甘的神色,但没人阻止宪兵进入,阻碍军法执行甚至比违反军法更严重。 “长官,抱歉,职责所在。”头戴白盔的宪兵军官对风雨天抱歉的说道。尽管宪兵营属二十师战斗序列,在战斗时如果需要的话,也同样会作为战斗部队投入战斗,但作为军法执行机构,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悍卫军法的尊严。环视一眼指挥所,风雨天冲面前的上尉伸出了双手。 “我明白。” “谢谢!”宪兵军官轻声道谢,从腰带后的包内取出手铐。 “咯吱!”银白色手铐铐住风雨天的双手,在手铐被铐上的瞬间,风雨天并不知道自己创造了一个历史,边防军历史上第一个被宪兵逮捕的师级军官,尽管军衔只是上校,而且还是临授上校。 “疾劲,希望你能够理解。”看到好友手腕上扣上银色手铐,李既如充满歉意。 “痴南,我想问个问题,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将此事上报吗?”好友的歉意让风雨天心中一暖,他是当自己面上报司令部的。 “疾劲,城里宁海军纵有千般罪恶,但他们还是同胞,我们是军人,不是屠夫。”李既如坚持自己的意见,尽管代价是好友可能被军法处置,但他违反军法在前,而且错误不可原谅。风雨天无奈的苦笑一声,虽然理解好友的作法,但却太愚腐。 “痴南,你是个好人,但记住一句话慈不掌兵。”好友的言外之意,李既如当然明白,在其被宪兵带出指挥部前,李既如语重心长的交待道: “疾劲,我已向司令部自请处分,作为参谋长未尽职责酿成惨祸,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是主犯我也是从犯。”风雨天浑身一颤,不解的看着李既如。 “我在那份命令上签过字了,这事还是由我们这些主官负责吧!至于其他人只是服从命令。”李既如走到风雨天身边用尽可能平淡的语气说道,说话时脸上带着惨淡的笑容。 “你何必如此?”风雨天叹气道。 指挥所内宪兵对此时的变故不知如何处理,如果将他们一起逮捕不用多想也知道将会在二十五师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就在这时一个宪兵兴奋的急匆匆跑进来。 “营长,通过在师炮团阵地查验,炮团根本没有发射特种弹,集装箱虽被打开,但特种弹一发未少” “什么?”指挥所内众人同时惊问道,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风雨天同样摸不着头脑,毕竟一小时前,前线军官曾经来电确认是不是使用特种弹,而且西宁城当时……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就不愿意逮捕风雨天的上尉愣了数秒后取出手铐钥匙。 “长官既然特种弹并没有发射,我也无权逮捕你,这件事应该等调查组详细调查后才能做出结论,不过限于命令,我希望长官您在调查组到来之前,暂时不得离开指挥部,希望你能理解。” 在历史上对于新政权的悍卫远比夺取政权的过程更为艰巨。共和七年六月十八日,西元1918年六月十八日,在西北边防军支持下俄罗斯皇家近卫军、护国军,经过十个月战斗,终于越过乌拉尔山打回让他们魂牵梦萦的欧俄,在莫斯科全俄苏维埃委员会看来,这是俄国内外反革命联合意图剿灭俄罗斯工农政权,这是一场关系到俄罗斯革命生死存亡的战争,帝国主义国家和他们的走狗沙皇、南方临时政府一起企图将年轻的苏维埃政权扼杀在摇篮中。 喀山位于伏尔加河中游左岸与赞卡河入口处,欧洲最长河流伏尔加河与喀山河交汇在喀山城东。这里是伏尔加河中游地区经济、交通、文化中心,为俄罗斯中部水陆交通要冲和战略要地, “喀山”在鞑靼语中为 “锅”,因城市地处洼地,形似铁锅而得名,伏尔加河绕过城东与卡巴河相会合。 随着俄罗斯皇家近卫军第一、第二集团军以及护国军第一集团军的逼近,此时整个喀山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座堡垒化城市,防线以喀山为中心向东延伸30公里。为加强防御工事,从西线废弃战场上拆下的铁丝网,源源不断被运到这座城市。同时除了调集大量机枪与火炮之外,还特意从喀琅施塔得炮台调来数十门远程要塞炮,甚至其中不乏254毫米至305毫米大口径海岸炮。 斯维亚日斯克火车站是距离喀山最近的一个火车站,此时在这个中等规模的火车站站台上数十名来自南方集团军、绍林集团军的高级指挥官和政治委员焦急等待从莫斯科赶来的全俄最高军事委员会主席,他将在东线亲自指挥喀山保卫战。远方铁道上传来火车轰鸣声,蒸汽机车喷吐出的白色烟雾慢慢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站台上原本懒洋洋坐着的水兵立即列队,准备迎接特使,赤卫军虽然是革命军队,但仍然继承了前俄罗斯军队的繁文缛节。 “希望他会带来好消息。”见车站周围机枪手操纵高射机枪瞄准天空,伏龙芝心中自语道,来自空中的威胁是喀山防御最大软肋,前线需要飞机,但这个要求却从没得到满足。专列缓缓驶入车站,但最高军事委员会主席并没有下车,先从车上下来一群身着便装的工作人员,眼中流露出警惕冷酷,站台上指挥员不用猜就知道他们的身份-契卡。 “指挥员同志,主席同志请你们上专列。”在伏龙芝等人踏上专列时,专列就成为伏尔加河战线最高军事指挥所,来自莫斯科的托洛茨基将在这里重整守卫喀山的赤卫军,组建防御体系。 “目前中国干涉军和他们的走狗阿列克谢控制着乌拉尔、西伯利亚和远东大片土地,仅伊尔库次克仆从军就拥有65万兵力,在西伯利亚铁路沿线还有近30万中国干涉军为他们撑腰,因此白匪军得以集结55万兵力向俄罗斯的心脏莫斯科推进。6月18日,阿列克谢白匪军沿北乌拉尔森林至南伏尔加河东岸大草原,在长达2000公里战线上向赤卫军发动了猛烈进攻。赤卫军南方战线中部防线被突破,白匪军占领了沃特金斯克、比尔斯克、乌法、别列别依、布古尔马等城市。 到昨天,阿列克谢白匪军占领了距喀山和萨马拉仅85公里、距辛比尔斯克仅70公里的地方,整个苏维埃中部受到严重威胁。国家水路交通命脉伏尔加河,以及伏尔加河流域和乌拉尔地区征集的粮食,都面临被敌军夺取的危险。 为此,统帅部在东线组建东方面军,由南方集团军和绍林集团军编成,而我将是伏尔加河战线最高指挥员。鉴于当前东方战线形势严峻,我以全俄最高军事委员会主席命令你们必须在喀山堵住敌人前进的脚步,俄罗斯苏维埃的命运将系于喀山,同志们,俄罗斯虽大但我们已无路可退。”托洛茨基扫视眼前众人沉声说道,最后还引用在伊热夫斯克陷落前,一位在前线牺牲的指挥员的话,俄罗斯虽大,但已无路可退。 前天夜里在来喀山前,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宫乌米扬诺夫曾和托洛茨基谈了整整三个小时,东线局势关系到整个苏维埃的存亡。 “一个问题摆在我们面前:在这个消耗殆尽、经济破产、濒于绝望的国家里是否能找到生命的源泉来支撑新制度并保卫它的生存呢?没有粮食、没有军队、铁路完全瘫痪、国家机关刚刚开始建立、到处都是阴谋。前线的溃败,让农民到处散布苏维埃存在不下去的流言,神甫和富人们又重新抬头。农村里的革命者都躲起来了,一切都在崩溃,什么都靠不上,局势看来无可挽回。托洛茨基同志,我们苏维埃需要一场胜利,需要你在喀山把沙皇和中国人赶回西伯利亚。” 即便没有和乌米扬诺夫之间的谈话,托洛茨基也明白喀山绝不能沦陷,一旦喀山沦陷,俄罗斯苏维埃只有毁灭一途,苏维埃已经无法承受任何失败,失败的结果只有毁灭。 “从西伯利亚到伊热夫斯克每一座城市的陷落,就是因为军队溃败。首先是各级指挥官逃跑,其次是赤卫军中存在叛变者和内奸,就是他们把大片国土拱手让予敌人。参谋部一部分人是阴谋分子,另一部分人在敌人枪弹下惊慌失措或狼狈逃窜,他们甚至未经一战就逃跑,放弃了西伯利亚、彼尔姆、伊热夫斯克,这些地区的陷落对苏维埃来说生死攸关。 如果我们不能在喀山阻止白匪军前进,击败他们,那么莫斯科将会失守,苏维埃共和国将有覆灭的危险,守住喀山已经成为 “不胜利,毋宁死”的问题,但要守住喀山,击败白匪军,首先必须建立一支誓死保卫苏维埃的军队。” 语声稍顿,头发微卷的托洛茨基唇间再次响起不含一丝感情,但却异常坚定语气,说话时镜片后的细眼透出冷意,随即更为冷酷的声音再次从唇间涌出。 “我警告你们中的每一个人,凡部队擅自退却,首先枪毙该部队政委,其次是司令,英勇善战的战士将提升到指挥岗位上,对懦夫、损人利己者和叛徒将严惩不贷,这一点我向全体赤卫军官兵保证。” 随着托洛斯基的警告,车厢内温度骤降,每个人都感觉到一股冷意,尤其是从伊热夫斯克撤退的指挥员和政委,汗水从他们额头上流下来,当看到主席同志的眼睛盯着他们的时候,他们可以感觉到其中的杀意。 托洛茨基目光朝自己投来的时候,从伊热夫斯克撤下来的捷里斯科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为伊热夫斯克沦陷争辩道: “特……特使同志,我们……我们严格执行了来自莫斯科的命令,把城中每一个可以拿枪的人都送上战场,不过敌我兵力悬殊,而且白匪军有中国制造的机枪、重炮、轰炸机,而我们呢?有什么?” 听到捷里斯科夫为自己的失败辩解,原本无意追究责任的托洛茨基厉声驳斥道: “我们有保卫苏维埃的神圣使命,我们有不可战胜的意志,我要向莫斯科报告此事。”话音一落,托洛茨基便向车厢门边的契卡人员使了个眼色,随后满面绝望的捷里斯科夫便被两名契卡特工带到另一节车厢。几秒钟后,传出数声枪响,听到枪声的指挥员和政治委员不禁浑身一颤。 “在清除叛徒、内奸,逮捕不执行作战命令指挥员的同时,我们必须要以社工党员作为军队骨干组织新军队。我从莫斯科带来800名年青的社工党员,要把喀山的杂牌部队变成正规军。我已经要求从彼得格勒、莫斯科和其他地方调派更多工人党员加入东方方面军。在部队中,政治委员要被看作革命领袖和革命专政的直接代表,我们要告诫每一个赤卫军指挥员、战士,在俄罗斯革命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要求他们每一个人做出最大牺牲。”托洛茨基在车厢内来回渡步,环视车厢内东方方面军指挥员和政治委员,车厢内众人连忙立正,即便是伏龙芝这位老社工党员神色也为之一紧。 “这里不是上乌金斯克,也不是叶卡捷琳堡,更不是伊热夫斯克,这里是喀山,托尔斯泰、高尔基、乌米扬诺夫同志在年青时,都曾在这里生活、学习过,曾有许多革命家、科学泰斗、文学大师和社会活动家在此生活、工作。守住喀山并不仅仅是 “不胜利,毋宁死”的问题,假如让白匪军占领这里,他们将会从这里攻入莫斯科,那么整个苏维埃都会崩溃,我要守卫喀山的每一个战士都意识到这个问题,我要他们拿出俄罗斯人的勇气来。 我并没有打过仗,在斯维亚日斯克、在喀山,将是我首次上战场,我亲临战线还是第一次,你们是赤卫军指挥员、政治委员,击败敌人、鼓励士气是你们的责任和义务,以苏难埃的名义发誓,我绝不会吝惜于革命的暴力,任何擅自撤退者都将会被处决,无论是士兵或是指挥员,经过莫斯科批准由瓦采季斯.约阿基姆.约阿基莫维奇同志出任东方战线司令员,全权指挥这场事关苏维埃的生死战争。” 托洛斯基注意到在自己宣布任命瓦采季斯为东方战线司令员时,车厢内所有人都愣住了,无论是伏龙芝或是绍林,既便是瓦采季斯也同样被惊呆了,东方战线司令员将指挥两个集团军近四十万军队,而且兵力还会进一步增强。 散会后被留下的瓦采季斯诚恐不安的注视着托洛茨基,瓦采季斯对被突然任命为东方战线司令员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瓦采季斯的话便被托洛茨基止住了。 “瓦采季斯同志,对于你的任命,我已经取得莫斯科方面以及乌米扬诺夫同志的同意,而且经过苏维埃委员会批准,你现在的责任是用无比的忠诚努力工作,以一场伟大的胜利回报党和苏维埃对你信任。”托洛茨基示意瓦采季斯坐下面带微笑的说道。 与出身于军事院校的旧军官不同,瓦采季斯没有在革命的漩涡中惊慌失措,即使身处困境,也朝气蓬勃努力奋斗,他不断号召、鼓励、下命令,甚至在没有完成命令希望时也仍下命令。他不仅通晓军事,而且在混乱中不惊慌失措。托洛茨基对他赏识的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是,他东方战线崩溃后司令部最后撤离的指挥员,即便东方战线几近崩溃,仍保持乐观主义态度。 “是,主席同志,但在此之前我有一个要求?”听到托洛茨基的话后瓦采季斯立即敬礼说道。和其他军事专家最怕逾越权限不同,瓦采季斯渴望更多权力,没有权力自己就不可能守住喀山。 对于瓦采季斯如此迅速的完成身份转变,托洛茨基非常欣赏: “只要能守住喀山,巩固东方战线,无论我或是莫斯科会满足你一切要求。”瓦采季斯没想到托洛茨基竟然如此干脆,受到鼓励的瓦采季斯沉思了数秒,要求道: “我要求前线指挥官不得干涉军事专家具体作战行动,东方战线的溃败和各级政委粗暴干涉、更改军事专家作战计划不无关系。我要求组建一个完全由军事专家组成的参谋部直接制定布署作战方案,各级指挥员和政治委员必须无条件服从参谋部的命令。既便是您,尊敬的主席同志,也不得干涉参谋部工作和作战方案的制定,敌人正是靠我们缺少军事组织能力而取胜。” 听到瓦采季斯的要求,托洛茨基陷入沉思。政治委员拥有最终决定权是人民委员会和全俄中央委员会的决定,至于军事专家不过是为了弥补各级指挥员和政治委员军事组织能力不足而采取的应急措施,瓦采季斯却要纯粹由军事专家组成的参谋部获得指挥权而不是建议权。 不过瓦采季斯说得是实话,赤卫军各级指挥员和政治委员并不信任军事专家,往往擅自更改或拒绝接受军事专家的建议,敌人正是利用这一点一次、又一次击败赤卫军。俄罗斯革命过于仓促,革命轻而易举获得胜利,却没有把引发革命根源一举清除,内部不稳,革命斗志减弱,而敌人却依靠我们缺乏军事组织能力取胜。 “瓦采季斯同志我答应你的要求,去组建你需要的参谋部吧!在喀山城下教我们的部队学会军事组织能力的艺术。”沉思几十秒后,托洛茨基毅然同意瓦采季斯的要求。 伊热夫斯克在乌拉尔西部、卡马河下游支流伊日河畔,是一个在乌拉尔山丘陵中的小城市,但这里却拥有俄罗斯最大兵工厂伊热夫斯克兵工厂,在三周前这里被皇家近卫军占领,未被破坏的兵工厂在一周前开始恢复生产步枪、机枪,供应皇家近卫军以及护国军,这是伊尔库茨克政府控制的唯一一座兵工厂。 伊热夫斯克工程学校是1800年俄罗斯政府决定在此建立兵工厂时与兵工厂一起创办的工程学校,113年来俄罗斯半数兵工技术人员毕业于这所学校,而现在在工程学校,布满沙包工事和身穿黑色军装的皇家近卫军官兵,工程学校兴建于1860年的两层教学楼则是皇家近卫军西方战线指挥部。 “在这之前他指挥过一个拉脱维亚步兵师,这是从帝国陆军里保留下来的唯一一支队伍。拉脱维亚农场雇工、工人、贫农痛恨波罗的海沿岸的贵族。正是这种仇恨使得在对德作战中表现英勇,所以拉脱维亚步兵团是沙皇军队中最精锐的部队。二月暴动后,他们几乎全部赤化了,在八月革命中起到重大作用。 瓦采季斯精明强干、积极、足智多谋,曾在击败左派社会革命党起义时大显身手,在他的指挥下,把几门小炮布置在阴谋者司令部对面,只用了两、三发直射,只用威慑,就把社会革命党起义者吓得四散奔逃。他已经组建了一支完全由军事专家组成的参谋部,而且参谋部从托洛茨基处得到授权,全权指挥喀山城防御,各级指挥员和政治委员必须无条件服从参谋部命令。” 卡佳捷里年科向参谋部将军们汇报赤卫军东方战线新任司令员的资料,情报是调查部间谍费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最新情报,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一直以来近卫军最大的优势并不是中国人的重炮和空军,而是赤卫军指挥员低劣的军事水平和混乱的指挥,可是在喀山这个优势将不复存在。 “这群该死的叛徒,他们辜负了沙皇陛下对他们的培养和信任,背弃了军官的荣耀,该死的叛徒!”听到军事专家接管了赤卫军,杜托夫.亚历山大.伊里奇破口大骂,在说话时不忘朝周围 “绿皮蛙”挑衅的扫视一眼,在杜托夫看来他们同样是叛徒。听到杜托夫的诅咒,卡佳尴尬的停止了汇报,作战室内身穿绿色军装的护国军将军们脸上都露出尴尬的神色。 和皇家近卫军不同,护国军尽管是俄罗斯军队,但却服从中国方面指挥,说到叛徒,他们也是其中之一。 “杜托夫中将,卡佳少将,请您继续。”见作战室内护国军将军们脸色微变,身为司令员的米.瓦.阿列克塞耶夫上将鼓励道,近卫军将军不喜欢护国军的绿皮蛙这不是秘密,但现在俄罗斯需要团结。 得到上将命令后,卡佳调整一下尴尬的心情,接着作简报。 “当前,除了尽可能派出更多军队之外,在莫斯科要求下各地苏维埃、党、工会创立了一支新部队,他们把数千名社工党员派到喀山城下,充实到喀山守军之中,尽管他们中很多人甚至还不会使用武器,但是他们有不惜一切争取胜利的愿望,这是最主要的,他们使几近崩裂的军队挺起了胸膛。听取卡佳汇报后,米.瓦.阿列克塞耶夫上将环视作战室内的将军们,大多数将军脸上都没有先前的轻松之色。 “将军们,这次我们或许要打一场比叶卡捷琳堡更为艰苦的战斗,但是我相信在沙皇陛下和上帝保佑下,我们一定能够攻克喀山,我向沙皇陛下和安娜摄政承诺过,一定会把双头鹰旗和三色旗带到莫斯科、彼得格勒,打下了喀山,下一个目标就是莫斯科”。 “催泪弹?”司马不可思议的看着电报。催泪弹同样是特种烟幕弹的一种,作为部署在新疆地区的二十五师因为特殊的任务性质,所以配发大量西北化工去年刚合成的苯氯乙酮为装料的催泪弹,尽管催泪弹从未投入过实战。 二十五师没有使用特种弹让司马长松一口气,先前之所以要严惩二十五师主官,是因为化学武器是个底线,尤其在国内在城区使用化学武器,造成的恶劣影响甚至会危害到边防军这个团体。 “他们把配属的催泪弹全部打进西宁城,当天西宁没有刮风,甚至连微风都没有,而且高大的城墙进一步遮挡住城内空气流动,高密度催泪毒气造成的杀伤效果,远比100发光气炮弹造成的杀伤效果更显著,那个叫徐籍的炮兵上尉好心办了坏事。”蔡锷哭笑不得的说道,用催泪弹代替特种弹是好心,但特殊环境和高密度投掷量,却得到一个完全相反的结果,他想救人,但却杀死了更多人,一发光气弹的杀伤范围实在有限。 “好心办坏事?我们没使用化学毒气不是吗?催泪弹造成的意外谁都没想到,意外而已,调查组不必派出了,让二十五师军医负责验尸,然后把验尸报告和照片上交司令部。”司马给这件事定了性,在战士遭到虐杀后用化武器报复司马并不反对,但要区分场合。边防军使用化学武器没有太多限制,但绝不能应用在人口密集地区,一旦干顺了手,他们会毫无顾忌的使用化学武器,未来后果不堪设想。这只是一次意外,无论死伤,仅是意外而已,意外谁也不想发生。这件事定性成意外之后,团体荣誉得到维护,个人也不会受到罚戒。 走在西宁大街上徐籍看到街边破席上躺满尸体,心似滴血。死者中大都是老人妇女儿童甚至还有婴儿,这些人身体素质差,过于浓密的苯氯乙酮烟雾夺去了他们的生命。二十五师军医检查了几具尸体后将胶皮手套脱下,在记录本上随手写上验尸结果。 “吸入大量苯氯乙酮会刺激呼吸道,造成呼吸困难、咳嗽、流泪、延迟性肺水肿,死者大都因为身体素质较差,因呼吸困难进而引起心跳停止,建议下次尽可能避免在空气不流通地区大量投掷催泪弹,这是一个谁也不愿看到的意外而已。” 第一百六十一章 清晨太阳将阴霾驱散,把金色阳光撒在大地上,淡淡的薄雾笼罩天际,透过薄雾可以看到田野、森林、草原上绵延的铁丝网和翻开黑土地战壕,绵延的战壕中每隔一段可以看到一面红旗,这是革命的旗帜。在绿色田野中一条铁路向东方绵延,但是上面的铁轨已被拆毁,由钢轨制成的三角架倒插田野间,露出工字型断头,枕木变成了铁丝网的连接桩或是土木工事的棚顶。 在荒废的田野上池塘里,可以看到一些尸体鼓着肚皮躺在水中,空气中弥漫阵阵死尸的恶臭,这些是被处决的意志不坚者和逃兵。成千上万把刺刀在战壕内投出无数小小波光。在泥泞的战壕里,头戴尖帽的赤卫军战士喝着杯子里稀得可映出人影的菜叶面汤。内战给俄罗斯带来巨大灾难,各种物品匮乏,公共设施遭受破坏,持续干旱又使各种作物难以生长,现在整个俄罗斯缺少粮食,早餐能喝到面汤已经让士兵感觉庆幸。 战士们一边喝混着菜叶的面汤,一边听大喇叭里从莫斯科赶到前线的全俄最高军事委员会主席托洛茨基讲话,尽管大喇叭是来自干涉俄罗斯革命的帝国主义中国产品,苏维埃政权仍然为了宣传需要,通过走私商高价构买了大量喇叭。 “同志们,公民们,兄弟姊妹们,英勇的赤卫军战士们,去年八月我们推翻压迫人民的临时政府,但反革命分子不甘心失败,在帝国主义国家支持下,残暴的沙皇在伊尔库茨复辟企图重新奴役俄罗斯人民,赤卫队和赤卫军进行了顽强抵抗,敌人的精锐部队已被击溃,被埋葬在战场上。 但敌人又向前线投入新的兵力,继续进犯,他们占领了整个西伯利亚和乌拉尔一部分地区,帝国主义空军正在扩大轰炸区域,对俄罗斯城市狂轰滥炸,祖国面临严重危机。帝国主义国家和他们的走狗万恶的、可耻的白匪军正在逼近祖国的心脏莫斯科,整个俄罗斯的命运系于伏尔加河畔的城市喀山,就是在这里,你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你们身后的这座城市。 俄罗斯苏维埃控制的领土已经缩小到古代莫斯科公国大小而且被敌人团团包围,一旦喀山陷落就会轮到下诺夫戈罗德,此后就是一条直通莫斯科的毫无屏障的坦途。俄罗斯革命的命运将由喀山决定,由你们决定,在最危急的关头,革命的命运往往取决于一个营、一个连、一个政委的坚定性,在千钧一发之际俄罗斯是自由或是陷入奴役将由你们决定,英勇而光荣的赤卫军战士们。” 刚喝完菜叶面汤的战士,见政治委员走过去,便起身伸了个懒腰,在铺满麦草的硬木板上睡了一夜腰身酸痛。伸懒腰的战士习惯性的用木板和碎镜片制成的潜望镜朝工事外望去,入眼是一片混杂大量杂草的黑麦田,黑麦已经接近成熟。 “再过一两个星期估计就能吃上饱饭了。”望着铁丝网外 “无主”的黑麦田内几近成熟的黑麦,战士忍不住YY,想到这肚子忍不住咕嘟一声,菜叶面汤并不能充饥。突然战士发现镜片上的麦田里似乎有些动静,杂草和黑麦不时晃动,晃动的方向一直朝向铁丝网,这不是风的作用,好像铁丝网上多出什么东西,是什么? 在炮击开始的同时,穿伪装服的士兵把腰间扣索扣在最后一道铁丝网上,随后缓缓朝后方退去,动作显得轻车熟路,六个小时在铁丝网上挂了46个钳扣。爬到事先在田地间挖好的散兵坑中,从腰间拿出信号枪对天空扣动扳机,一条烟龙拖着白色烟尾飞向天空,打出信号的士兵,连忙将身体死死贴紧散兵坑旁的凹坑内。距离俄军前沿数百米的近卫军战壕一处半环型沙包工事后,站在吉普车旁身穿边防军军装的军官,看到升空的数十枚信号弹后,立即冲吉普车司机下令。 利用潜望镜观察铁丝网内异动的战士,看到铁丝网间突然升腾起数道拖着白烟的火龙,是信号弹,突然意识到什么的战士,惊恐的喊道: “是敌人,快看。”话音未落,就听到空中传来怪异的声响,像尖锐的风哨,随后工事外传来剧烈的爆炸,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使整个世界似乎都晃动起来,顺工事顶上圆木间的缝隙,碎土不断落入工事。 半环型沙包工事内早已发动的吉普车奋力朝前开动,吉普车后拖着一条铅笔粗的钢索,被钢索拖住的吉普车先是一顿,随后飞似的驶出数十米,猛的一踩刹车才停下来。 “用内开刃钢扣切断铁丝网效果还不错。”用望远镜观察到俄军前沿垂落的铁丝网间出现几十条一两米宽的通道,站在环型工事内的军官自言自语道,对于现在的效果显然很满意。 用吉普车或卡车拖曳破坏敌军铁丝网在边防军中并不新鲜,与爆破筒、手榴弹比起来,拖曳破坏铁丝网成本低廉、效果显著。不过拖曳出的大堆铁丝网总会妨碍部队冲锋,前线士兵改进研制出内部开刃钢扣环,利用拖曳产生的力量切断铁丝网,因为俄国人使用的铁丝网大都是单股或双股铁丝网,试验效果很不错,这是内开刃钢扣环第一次用于实战。 “放,放”伴随军官怒吼声,位于森林中的炮一师、炮三师、炮五师阵地上数百门105至152榴弹炮不断发出轰鸣声,校射气球上的观察员通过电话为炮兵调校目标方位。越过乌拉尔山之后,原本一直配合俄罗斯皇家近卫军作战的边防军完全转入后勤保障,只有少量营计突击部队仍在第一线配合俄军作战,但边防军炮兵以及空军仍一如既往的为俄军提供炮火和空中支援,当然都由伊尔库茨克俄国政府买单。 第一轮炮火平均发射了20至30发炮弹,是急促射,不停的打,以至于许多榴弹炮炮管都打红了,才不得不停下喘口气。接受过严格训练魁梧壮实的装填手连续运送数十发炮弹后,胳膊酸痛得无法伸直,以至不得不中途更换装填手。 装填手们为了加快速度,不使送弹棍直接在右手上缠上毛巾,蘸上凉水,用拳头把炮弹顶上膛,手臂被几百度高温的炮膛烤起了泡,烫掉了皮。尽管这是俄罗斯人的战争,但在炮兵们看来,这是最佳的训练机会,实战训练的机会。所有炮位四周都是空弹壳、空弹箱,堆得像座小山。 今天天气晴朗能见度非常不错,从炮兵阵地上肉眼都能看到俄军外围阵地陷入一片烈火硝烟之中。在第一轮炮火结束后,所有炮手全被退壳烟熏染得漆黑,除了牙齿、眼窝窝是白色的,整个人变成黑鬼,炮手们看到彼此的模样,都指着对方的黑脸嘻笑,这时运送炮弹的卡车驶入各个炮位,第二轮延伸炮击随之开始。 紧张的透过土制潜望镜观察阵地前情况的战士,透过硝烟弥漫的阵地看到前面齐腰深的黑麦田里,出现一大片黑色散兵线,还有成千上万支刺刀在阳光下闪烁着蓝光。黑色的军装,是皇家近卫军。近卫军之名源自沙皇伊凡四世时期,伊凡四世沙皇组建了一支用来镇压农民起义的 “近卫军”。 近卫军酷酷的装束留在历史记录中:身着黑衣,披黑色斗篷,骑黑马,皇家近卫军在越过乌拉尔山后,按照历史记录,开始配发新式黑色军装。在后方炮火和机枪掩护下,身穿黑色近卫军军装的奥伦堡军四万余名官兵,挺着莫辛纳干步枪高呼口号,沿边防军工兵为他们在铁丝网间开辟的近百条通道,向赤卫军前沿阵地挺进,他们仍然沿用传统的战斗方式。 “乌拉!” “沙皇万岁!”看到呼喊口号冲锋的白匪军,工事内军事专家摇响电话,同时拖着电话来到炮队镜旁,而指挥所内指挥员和政治委员,早已在军事专家命令下到战壕中布置防御力量,军事专家第一次主宰了这支军队。 “喂,我是三五六团军事专家瓦谢里,战况危机白军破坏了铁线网,即将突破我军前沿,我需要炮火支援,我会亲自指引目标。”炮塔指挥官接到电话后急忙下令开炮。在钢筋混凝土和石块建成的堡垒式炮塔内,推弹车的水兵把炮弹推到炮尾装镇处,站在12英寸海岸炮炮尾的四名装填手立即将800磅炮弹推进弹膛,随后快速向炮膛内塞进发射药包。 “坐标3500-1800、视界18,偏差43,放。”站在炮尾左侧的炮手猛得一拉炮绳。 “轰!”伴随一声巨响,旧式1英寸架退炮猛烈后坐,在炮架上阻尼筒作用下停顿下来,炮身在重量作用下,顺着有一定坡度的滑道缓缓复位,同样一幕在喀山城外多处要塞炮塔处上演,外围要塞炮塔大都装备从喀琅施塔得等炮台调来的上世纪生产的旧式大口径架退炮,尽管火炮非常老旧,但威力却毫不逊色。 “为了沙皇!”呼喊口号挺着刺刀的近卫军官兵,并没有在意头顶呼啸而过的炮弹, 800磅重炮弹发出的尖啸,绝不是普通中小口径炮弹所能比拟,似乎要撕碎天空。瞬间数百发炮弹落入黑色散兵线中,数百团白色、黑色烟云和橘红色烈焰升腾而起,残肢断体被四散抛出,黑浪般涌进的冲锋在密集弹雨下停滞。 “操,可惜重臼炮射程不够,要不然有你们受的,先让你们舒服一会。”炮校观测汽球上的观察员透过炮镜观察远处如巨大坟包的堡垒炮塔气愤得骂道。尽管从航拍照片和赤卫军中传出的情报显示,赤卫军耗费大量人力在城内外,以海岸地区调来的海岸炮为主,构成喀山防御火力核心。 但边防军炮兵和空军对此仍然无能为力,堡垒炮塔四周是厚达一米的砌石,顶部一米厚的钢筋混凝土,而且还有数米覆盖土层,对于堡垒化的炮塔,只有重型臼炮营装备的M5式305毫米臼炮可以击毁,但重型臼炮射程有限,至少在近卫军打到堡垒外围之前,重型臼炮只是个摆设。 “雷鸣,注意隐蔽,俄国佬开始发威了,调整目标方位R-36A,J-24D……破障爆破弹五发,覆盖射击。”汽球吊篮上的观察员边提醒战友边在地图上标定赤俄炮兵阵地,通过电话报出方位。赤俄炮兵在炮击的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的方位。尽管炮兵师的榴弹炮、加农炮无法威胁拥有坚固工事保护的重炮,但赤俄野炮阵地的简易工事却无法承受榴弹炮的炮击。 “目标方位R-36A、J-24D……破障爆破弹五发。”得到目标方位后,炮一师重加农炮团24门152毫米远程加农炮调整目标方位。152毫米远程加农炮是以法制155毫米GPF加农炮为原型制造,是边防军炮兵部队最新锐的武器,边防军目前仅建有四个重加炮兵团,而在欧俄就布署了两个重炮团。 “放”随着军官猛得甩下手中的小旗,伴着轰鸣声24发重磅炮弹飞向了目标。 赤俄炮兵的反击此时已经放慢,周围一切似乎都在燃烧,有青枯的杂草有近熟的黑麦。炽热的弹片在距离赤卫军前沿不到两百米的开阔地间交错纷飞,在炮弹冲击波中军装被撕碎的近卫军士兵惊恐的东奔西突,纷纷被炽热的弹片夺去生命。趴在弹坑中手拿指挥刀的军官使劲吐出嘴中沙土,身边是面色苍白,紧张不已的士兵,趴在杂草黑麦丛中,被赤俄排炮吓得瑟瑟发抖。 “士兵们忘记敌人的炮火吧!上帝与我们同在,从西伯利亚直到现在我们从没后退过,这次也是同样,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不成功便成仁,为了俄罗斯,为了信念,抬起你们的头向前冲锋,乌拉!”弹坑里的军官突然大吼着跳出弹坑,跌跌撞撞、笨拙的挥舞指挥刀向前冲锋,越过一个个弹坑、土堆,竭力保持身体平衡,同时不忘踢打趴在地上的士兵,督促他们冲锋。 他忽略了头顶炮弹撕裂空气时的呼啸声,一声巨响,挥动军刀的军官背部猛然感觉到有股灼热的气浪向自己涌来,这股可怕的力量将他整个人推离地面,与此同时感觉身体好象被撕成了两截,在最后刹那,他看到原本趴在地上的士兵冲锋了。 土木工事内笼罩着刺鼻的硝烟,身穿单衣的炮兵在指挥员命令下,不断将炮弹推入炮膛,拉动炮栓以最快速度发射炮弹。 “坐标3200-2100、视界19,偏差45,……”将耳朵贴在电话上的指挥员大声传达新坐标,但话声未落,头顶就传来木梁被撞碎的声响,在目瞪口呆中一道黑绿色影子撞碎工事顶的木梁后直穿入工事内。 “轰!”炮位工事内的木梁和火炮被剧烈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抛到半空。 “乌啦!”在军官的带动和踢打下,原本被炮击吓得瑟瑟发抖的近卫军士兵努力站起来,狂呼口号挺着刺刀冲向赤卫军战壕,原本肆虐的炮火减弱了许多,再也不像先前那般密集,赤俄炮兵好像哑了一般。 从战壕旁未炸垮的工事内涌出侥幸在炮击中幸免于难的赤卫军官兵,面对汹涌而来黑色浪潮,在政治委员和指挥员率领下纷纷扣动扳机,马克沁机枪喷出的弹雨扫入黑色浪潮中,如同镰刀划过麦田将数十人掠倒在地,对他们来说后退意味着死亡。 靠在战壕壁上的一个年青赤卫军士兵尽量将胳膊肘放稳,将脸颊贴住枪托,避开逆光搜寻目标,一个肩上镶穗带的白卫军官落到他的眼中,挥舞指挥刀的军官似乎在大声呼喊着什么,将准星对准白卫军军官脑袋,士兵扣动扳机,击发后立即拉动枪栓,而白卫军军官已经变成一具死尸。 阵地前无数刺刀发出的寒光距离越来越近,在距离缩短到数十米后,手持转轮手枪的政治委员感觉到一丝寒意,想到军事委员主席的讲话,政治委员咬咬牙朝身后大声呼喊: “光荣的赤卫军战士们,祖国的生死存亡就在你们身后,是享受自由或是被奴役,将由你们决定,为了苏维埃,为了俄罗斯,乌拉!”随即挥动手枪纵身跳出战壕,战壕里的士兵和其它政治委员也跟着纷纷跳出战壕,挺着刺刀向冲至阵地前的敌军发起反冲锋,在赤卫军前沿几十米处,黑色和灰色浪潮猛得撞击在一起,用刺刀撕杀肉搏。 “俄罗斯人也很勇敢不是吗?”见奥伦堡军不计伤亡,攻克俄军第一道战壕,黄维疆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俞明辉说道。赤卫军的顽强黄维疆深有体会,如果奥伦堡军不是倾巢而出,依靠三个波次人海淹没了反扑的赤卫军,恐怕惨败的会是近卫军。 “如果没有三个炮兵师屏断炮击,切断前沿赤卫军和后方联系,奥伦堡军也不会好到那里去,如此密集的冲锋队形,估计他们的伤亡至少超过20%,真亏他们和德国人打了三年,依旧采用炮兵削弱敌军防御,炮击停止,步兵密集横阵队型冲锋前进老战术,白瞎了。照这种打法,要打到莫斯科,近卫军就是再补充一百万兵力都不够。”对于俄国人的勇敢俞明辉深有同感。 但对于这种打法俞明辉不敢苟同,俞明辉认为这种过时的战术实在是愚蠢至极,而俄国人不思变通更是不可救药。传统炮兵掩护、步兵密集队型冲锋战术早已落伍,长时间炮击会让敌人警戒,炮击时间过长让敌人有时间调动预备队,在炮击停止时投入战线防御,欧洲战场之所以僵持不下,正因为这种落后的战术。打了三年仗没有一丁点儿长进,在俞明辉看来已经不能用愚蠢来形容了,如果不是为了节约炮弹,恐怕他们根本就不会接受边防军参谋人员提出的重点短暂猛烈炮击、脆弱点突破的概念。 “不过场面震憾人心,如此狭窄地区,四万人分成三个波次冲锋,啧!啧!凡尔登恐怕也不过如此吧!他们多死点人对咱们……。听说那个达莎都追到这里来了。”俞明辉的指责黄维疆不以为然,但话说了一半,就机警的打住话题。俄国人的死伤黄维疆并不在意,潜意识之中黄维疆倒希望能多死点人,削弱俄罗斯的实力绝对符合中国利益。 “或许这才是司令部的本意。”想到部队越过乌拉尔山之后的种种表现,黄维疆隐约猜测出司令部和自己的想法恐怕是一致的,尽可能削弱俄国人的实力。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黄维疆就压回心底,有些事情难得糊涂,这不是自己该考虑的问题。 “可不是,二连阎二柱那愣小子憨人有憨福,一件短衫换回个媳妇,如果不是咱们不招收俄国人,那个达莎恨不得进咱们的野战医院,现在他们小两口,呵呵!估计等打完仗,咱们营八百多号兄弟,有一多半都能娶个俄国媳妇。喂!你说我也找个俄国媳妇怎么样?”营长下半句什么意思俞明辉当然明白,不过还是非常配合的把话题扯到一路从丘索瓦亚河铁路桥追来的女孩身上,俞明辉很欣赏这个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女孩,心中憧憬着找一个同样的女人。 “只要你愿意,在西伯利亚至少有400亩荣军地等着你,你是中尉,有800亩。” 第一百六十二章 宣传的作用 鲁尼科夫恢复知觉后,发现自己还活着,头疼得厉害,四周寂静无声,好像炮火停息了。鲁尼科夫只记得正在和近卫军士兵搏杀时,一股强烈的气流将自己推倒在地,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然后便失去了意识。脑内不停轰响的鲁尼科夫试着想动一下,但压在身上的东西太重了,根本无法动弹,这时鲁尼科夫才发现自己被压在一堆泥土下,身上还压着一具尸体,是个近卫军士兵的尸体,准确的来说是他的小腹下半肢。 脑内轰响声渐渐退却时,周围刺刀刺入身体的声音、受伤者的呻吟声、祈求声混杂在一起在鲁尼科夫耳边响起,用力睁开眼睛,只见身穿黑色军装的近卫军士兵正在打扫战场,地面上到处是穿灰色和黑色军装的尸体,军装颜色区分着他们的阵营,灰色的是赤卫军、黑色的是近卫军。 “我们败了。”看到身穿黑色军装的士兵用刺刀解决穿灰色军装的伤员,听到他们的祈求声、呻吟以及尖叫声,鲁尼科夫明白自己一方失败了,失败并没让鲁尼科夫感觉悲痛,眼见黑衣人用刺刀收拾自己的 “革命同志”时,鲁尼科夫唯一想得是怎么活下来。 “他们会不会用刺刀捅自己?”被泥土和碎肢压住的鲁尼科夫想到黑衣人不久之后将会把刺刀刺入自己胸膛脸上冷汗直冒。鼻子中满是恶臭味的鲁尼科夫这时才注意到双眼间竟然有一根肠子,突然一双军靴慢慢朝自己走过来。鲁尼科夫连忙闭上双眼,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尽管身边不时响起脚步声,但让鲁尼科夫庆幸的他们竟然没发现自己,偶尔大胆睁开眼睛,鲁尼科夫甚至看到滴血的刺刀刀尖从自己眼前掠过。 “上帝保佑!”鲁尼科夫在心中为自己的幸运祈祷,同时祈祷快一点天黑,才有机会逃回第一道防线,如果被近卫军发现一定会处死自己这个 “红狗”,尽管鲁尼科扶并不是自愿参军,鲁尼科夫并不知道是身上的残肢、断肠和满身血污拯救了自己。 当鲁尼科夫在祈祷中期待黑暗降临时,在数公里外的河边,穿绿色军装的战士和一个穿白衣的护士两个人肩并肩的偎依在树边,护士把自己的脑袋靠在战士肩膀上。 “达莎,等俺退役了,先回山东老家,风风光光把咱们的事办了,然后把俺娘、俺兄弟、妹子都接回来,嘿嘿!400亩荣军农场,整整400亩地外加一处房子,搁在老家俺也算是大财东了,就等着过好日子吧!”靠在树上的阎二柱右手轻环着达莎的细腰憧憬美好的未来。 阎二柱没想到当兵打仗,竟然打回一房漂亮的洋媳妇,外加400亩荣军地。尽管知道达莎并不一定能听懂自己的讲话,但是阎二柱仍然忍不住和媳妇分享对未来的憧憬。荣军农场是一个月前部队下发的通知,他们在退役后如果选择留在西伯利亚生活,除了得到一笔不菲的退役金外,还可以得到400亩荣军农场以及一处住房。这是司令部新制定的荣军安置计划的一部分,在西伯利亚呆了一年多,阎二柱和大多数战友一样,早已经打心眼里爱上这个山青水秀,地肥得能捏出油的地方,能留在这自然不会反对。 “嗯!”虽然并没完全听懂抱着自己的爱人在说些什么,但面带幸福笑容的达莎依然巧笑嫣然的用生硬的中文答应道,双手则不时把玩指上的戒指,在十几分钟前他终于向自己求婚了,用中国人的话说,自己终于修成了正果。从丘索瓦亚河铁路桥他救下自己之后,自己就以俄罗斯护教团护士身份一路追到喀山,终于得偿所愿成为他的妻子,尽管现在还是未婚妻,但是达莎依然被幸福包围。 “谢谢你!”环抱着偎依在自己肩头的达莎,阎二柱由衷的说道。就在这时远处再一次传来隆隆炮声,阎二柱仍然没有起身的样子,今天是按营长命令来给护教团医院送一批药品,所以有时间陪达莎多呆两个小时。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躺在尸堆中鲁尼科夫木然的倾听着附近的爆炸声,被炮弹炸起的土块不时从空中落下,偶然还伴随肢体碎块,就像一两息前落到头边断臂,不时落下的炮弹,吓得鲁尼科夫一动不动,静待死亡来临的感觉使鲁尼科夫倍受煎熬,他甚至希望有一发炮弹落到自己身上,然后一切苦难都结束了。 就在这时鲁尼科夫听到空中传来怪异的呼啸声,不似普通炮弹尖锐或是沉闷的啸声,更像空气被撕扯时发出的声响。 “轰!”一声巨响紧跟着地动山摇,一股可怕的气浪夹杂着土块、碎肢、断木从鲁尼科夫身上掠过,力量猛烈至极,几乎带走所有的空气,使他透过不气来。 “这是一个机会。”深吸一口满含硝烟味的空气,让头脑轰响听不到一丝声音的鲁尼科夫意识到这也许是逃回去的机会。不愿意静待死亡的鲁尼科夫猛得站起来,顾不上吐出嘴中混合鲜血的泥土,猫腰朝西狂奔。 原本被近卫军占领的战壕中出现一个十余米巨大弹坑,周围躺满身挂黑色布条的尸体。当鲁尼科夫踩着被炮弹炸得稀松的土壤穿越战壕时,战壕里的近卫军官兵根本没有注意他的存在,都在匆忙躲避赤俄远程要塞火炮猛烈炮击,任由鲁尼科夫朝赤卫军防线跑去。 虽然神志恍惚,但活下去的信念支撑着鲁尼科夫,听到头顶传来炮弹尖啸声,本能反应使得他猛得扑进前方一个弹坑中,身后再次传来一声巨响。跳入弹坑的鲁尼科夫惊恐的瞪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他身穿蓝白条纹水兵背心、黑裤子上满是泥污,斜躺在弹坑内用步枪对准突然跳进弹坑浑身血污的陌生人。平端步枪的年青人看到来者身上的灰色军装便放下步枪。 “赤卫军?”耳内依然轰鸣的鲁尼科夫仍然明白了眼前这个人的意思,一半是看他嘴唇蠕动,一半是隐约的声响,于是点点头。身穿水兵背心的年青人额头上淌着血,不时用手擦拭,脸上有一块长达数厘米的伤口,尽管伤口不深,但血仍然不住往外流淌。鲁尼科夫摸了一下口袋,拿出一卷黄纸包捆的绷带。 “给” “谢谢!”身穿水兵背心的年青人把枪抱在怀里,接过绷带在脑袋上缠了一圈。 “你好,同志,康达洛斯基,一九六步兵团三营政治委员。”包扎好伤口后,康达洛斯基伸出右手介绍自己,康达洛斯基坚信眼前这个浑身血污的士兵绝对不是逃兵。 “你好,政治委员同志,一五三步兵团鲁尼科夫。”鲁尼科夫连忙与其握手,这个十八、九岁的年青人竟然是政治委员,这让鲁尼科夫后背直冒冷汗,尤其是看到对方怀里的步枪后。 康达洛斯基犹豫了一下问鲁尼科夫: “你枪法准吗?” “可以吧!”听到政治委员的问题,鲁尼科夫一愣然后回答道。 “你看清观察窗后的白匪军了吗?”康达洛斯基趴在弹坑边手指百米外原本属于自己的掩蔽所。 “看得很清楚。”鲁尼科夫看到掩蔽所观察窗后有几名白匪军军官来回走动,并不时拿望远镜指指点点向外观察并交头接耳。 “有把握打死中间那个吗?就是肩上挂缀带中将军衔的家伙,他正用望远镜观察我们后方战线,有把握打死他吗?”康达洛斯基问道。尽管不知道敌军中将姓名,但他是掩蔽所中军衔最高的,所以是最好的目标。作为军事委员会主席托洛茨基同志挑选来的党员之一,康达洛斯基和一起来的同志一样,没有受过正规训练,甚至不会开枪,只有满腔热情和革命精神。在弹坑里康达洛斯基偶尔会想如果当时政治委员不跳出战壕和敌人展开白刃战,或许战壕还能守住,至少会给敌人更大杀伤。 “能,但我需要一支步枪。”鲁尼科夫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给你,记住枪里只有一发子弹。”把步枪递给鲁尼科夫,康达洛斯基很窘。在战壕失守后藏身于弹坑的康达洛斯基发现自己的掩蔽所成为敌军前线指挥部,就试图暗算敌人的将军,但开了四枪,子弹都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幸好没被敌人发现,但枪里只剩下一发子弹,这是最后的机会。 鲁尼洛夫接过步枪,拉动枪栓把子弹上膛,立即趴在弹坑边用肩窝顶住枪托,将胳肘放稳,腮部贴住莫辛步枪的桦木枪托,瞄准目标。此时镶穗带的白卫军中将,正在用望远镜观察敌阵,不时对身边军官们交待着什么。在准星与目标脑袋叠到一起时,一个虚影出现在目标身后,鲁尼洛夫立即扣动扳机。 “砰!”肩头一顿,子弹飞出去准确击中目标的脑袋,目标人物瞬间摔倒在地,目标身后一个挂金肩章 的白卫军军官,吃惊的捂住喉咙,顺着他的指缝流出蛞蝓般的血液,然后一头翻倒,从视线中消失。枪响后康达洛斯基目瞪口呆的望着一片慌乱的掩蔽所,缩回弹坑后不可思议的瞪着刚蹲下身的鲁尼洛夫,康达洛斯基感觉自己有幸见证了奇迹的诞生 “一枪击毙两个白匪军将军”。 “政治委员同志完成任务。”面色异常平静的鲁尼洛夫把步枪重新交给康达洛斯基。 “对我们而言这绝对是一场伟大的胜利,一天之中,我军就击毙了两名白匪军将军,其中一人是杜托夫.亚历山大.伊里奇,白匪军中将,奥伦堡匪军司令,乌拉尔地区反革命活动的策划者,从去年八月起就在奥伦堡领导了反对苏维埃的叛乱,数以万计的革命者死在他的屠刀下,现在终于得到应有的惩罚。在他和他的走狗庆祝所谓胜利的时候,被一名英勇的赤卫军战士击毙于指挥所中,杜托夫的死亡告诉他的走狗同伴和主子们,在这场伟大的战争中,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看到25集团军军报上的报道,托洛茨基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尽管不过一天就失去四分之一的外围防线,但击毙白匪军两名将军的战果仍然是一场伟大的胜利,这是一个鼓舞全国士气的消息。 “古谢夫同志,我们要树立一个英雄士兵,而不是英明领袖、伟大将军,士兵们不需要这些东西,我们需要一个来自士兵中的英雄,让士兵身边的英雄去鼓舞士气,让他们相信这场战争我们一定会赢得胜利,我们要让整个俄罗斯都知道英勇战士的功绩,相信榜样的力量会改变这场战争。”放下25集团军军报,托洛茨基激动的说,只有士兵中的英雄才能够被士兵接受,让他们看到胜利的希望,善长宣传的托洛茨基知道,对于军队和民间而言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为什么?”听到托洛茨基的建议,古谢夫先是一愣然后反问道,宣传普通士兵和目前国内宣传基调完全不同,国内现在更侧重对领袖和高级官员的宣传,革命之所以成功很大方面归功于对领袖的宣传,而不是宣传无名小卒。 目前全国各地全力宣传斯维亚日斯克,在国内报纸宣传中,托洛茨基同志的到来使局势发生决定性的转变,在偏僻的斯维亚日斯克车站上托洛茨基专列带来了必胜的信心。报纸上千篇一律的是托洛茨基深入部队中做了大量工作、大量动员,通过对军队各方面工作的有力督促,把士气低落和松松垮垮的东方方面军变成一支英勇善战的部队,一定能够保证喀山不会沦陷。 托洛茨基见古谢夫这位老社工党员仍然没有意识到榜样的作用,于是便开口解释道: “现在我们的士兵不是死于杀敌,就是被当做破坏分子处决。除此之外,我们还要给他们另一个选择,一条用勇气铺就的荣耀之路,报道英勇战斗的英雄、歌颂爱国精神,让他们确定必胜的信念,让榜样给人民和战士以希望,用榜样去激发他们的斗志,我们要让他们看到胜利的希望。”仅只是宣传领导人和将军们是不够的,在这个困难时期人们不会相信一个领导人可以改变一切,但是人们却愿意相信一个英勇的士兵,相信榜样,榜样会给士兵带来希望”。 “鲁尼洛夫奇迹般的一枪击毙两名白匪军将军,不,他还击毙了三名,不,是四名敌人,他仅用一夹子弹就消灭了两名将军、一名上校和三名白匪,这是个奇迹。在这个时候人民和战士们都需要奇迹,把鲁尼洛夫的奇迹传遍整个俄罗斯,让前线每一个士兵都听到鲁尼洛夫的名字,让他们景仰他、尊敬他,进而效仿他,学习他,以他为榜样。” 托洛茨基的话响彻在车厢内,在斯维亚日斯克车站专列上,一个被精心包装的英雄出台了,英雄和榜样的力量或许正如托洛茨基所言,将会改变这场战争的胜负。宣传从来都是最为神奇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社工党人更能看到其中蕴含的巨大力量,当然除了西北之外,相比于社工党人生硬、稚嫩的宣传,源自后世拥有诸多成熟经验的西北,在宣传和意识形态灌输上无疑才是这个时代的领头羊。 布喀达坂峰位于昆仑山中阿尔格山东端与博卡雷克塔山西头交接处,布喀达坂在缠回语中意为 “野牛岭”,山峰四周分布着数座海拔6000米以上的高峰,布喀达坂峰高耸于群峰之上,与东面一座667l米高峰遥相对峙,雪原绵延,气势磅礴。山区地处温带草原边缘,牧草繁茂,遍地是英蓖草、白利果等丛生矮禾草和矮灌木,常有野牛、藏原羚、黄羊、白唇鹿、藏羚羊、野驴等野生动物出没其间,高原牧场上骆驼昂首阔步,牛、羊、马群比比皆是。 在这片荒芜人烟的高原草场上,耸立着数十座藏式毡帐,穿着破烂藏式服装的男男女发来回走动,这里显然是一个藏民游牧地。破旧的藏式毡账和远处连绵起伏的军帐以及数十辆卡车形成鲜明对比,文明和原始在此碰撞交融。 嘴里叼着烟斗的格里菲斯来回的在草地上渡着步子,同时不停翻看剧本画片,这部电影被投资商要求必须按照剧本画片拍摄,这是司马特意在后世让人制做的分镜头画册,对后世那部《红河谷》适当修改之后,参考电影用手绘的方式制做而成,目的是为了加快拍摄时间。 “这不是一部电影,至少不是一部纯粹的电影。”朝不远处军营望去,格里菲斯多少明白为什么边防军会派出一个连保护摄制组,这部电影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宣传工具而已,想到这里格里菲斯在心中自语道。 “大卫,六十万元投资,但愿公司会满意这部电影。”作为监制的郑正秋走到格里菲斯身边说到,因为格里菲斯并没有完全按照剧本画片上的分镜头拍摄,作为监制的郑正秋此时最担心公司看到后会不会满意。 “知道吗?两年前的一部《党同伐异》让我几近破产,而这部电影尽管在场面上可能不及那部电影,但这部电影是我复出之作,后世人们会永远记住这部电影,不是因为它是有声的,而是因为它是一部里程碑式的杰作。”格里菲斯回答时望着已经安置好的12台电影机,一个小时之后,将用这12台电影机拍摄一个镜头,这是电影的最后一个镜头。 山前这片牧区是《红河谷》摄制组的拍摄场地,藏式的游牧地完全根据电影拍摄的需要而建成,甚至连牧民都是从青海土司手中租借来的藏人奴隶。为了让电影更逼真格里菲斯按照照片,原尺寸营建了电影中所有建筑,最令人惊叹的是建在山顶的石堡,数千名工人直到两周前才建成,而今天这座气势恢弘的石堡将毁于一次爆炸,完成了这个境头,整部电影的拍摄就结束了。 “雪山女神有三个儿子,老大叫黄河,老二叫长江,老三叫雅鲁藏布江……”耳边响起熟悉的台词,司马看着屏幕上皑皑雪山,小电影院的灯亮起来。 “啪、啪……”电影结束,掌声随之响起,这是刚刚完成剪辑的《红河谷》第一次小范围试映,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真正意义的有声电影,也是中国第一部弘扬爱国主义、反抗列强侵略的电影,带有浓重的政治宣传色彩。 “把所有汉语对白翻译成英语,制成英语版本,然后送到美国交给华美影院公司上映,中美同步公映。”离开电影院时司马对身边时代电影公司经理张石川说道,然后起身离开小影院。电影是意识形态的输出工具,对此司马深信不疑,西北的宣传工作不能只局限于国内,尽管这部电影不及后世那部同名电影,但是以这个时代的观点来看,无疑是一部 “巨片”,再加上它是有声的,司马相信这部电影一定会在美国取得成功。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共和六年七月两名乌齐藏军私入川界割取牧草,为驻边川军捕获,送交统领彭日升,未审判处以斩首,因而引发藏人不满,于是川藏战事再次爆发。藏军得到英国械弹支持,共和七年一至四月间,连下数城,占领昌都,迫使彭日升投降,并将他们处决,而且伤残降人肢体,于是边军望风而溃,藏军两路进击,七月间与华军在甘孜决战,至今双方于雅砻隔江对峙,川军当前并不占优势。 据川报消息,英国驻宁静副领事台克满获息后,已经前抵对峙地区奔走交战两方,试图促成双方签订停战协议,他提出的媾和条件是,川军退驻甘孜,藏军退驻德格,他要求四川方面承认藏军占领昌都、德格等地。” 在车上南宫一向主任介绍目前藏川局势。听到侍从官的汇报,司马陷入沉思之中,自从19世纪末直到现在虽然欧战爆发,英国人无暇东顾,此协议未及实施,可这并不代表英国人野心已死,川边这场规模不大的战事,就已经表明了英国的态度。 “西藏半独立状态是时候结束了。”看着车外的街灯司马心想,不过必须要等西北抽开手之后,现在西北完全陷于战争之中,俄罗斯战事日酣,青海战事未了,在兰州城下,西军磨刀霍霍绑架兰州城十万民众以图自保。此时司马脑中冒出川边战事刚起时蔡锷的一个提议。 “通知司机,改去蔡总指挥那里。”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上将之死 “因而达赖十三世静候俄国与外蒙古之间情势的进展,得到外蒙古脱离中国的讯息后,共和三年初与库伦签订蒙藏条约,互相承认彼此为独立国家,加剧北方政府的不安,英国与西藏勾结,致使政府走上谈判桌。 共和三年底会议在印度西北的西姆拉举行,由中英藏三方代表参加,三方代表分别是陈贻范、麦克马洪及藏人夏札。会中藏人首先提出六点要求,其主要内容是西藏独立、中藏划界、达赖喇嘛在中蒙的宗教权以及对川藏事件的赔偿,陈贻范则以鲜明的历史事实提出反驳,重申中国对西藏的主权。 英国提出调停约稿,否定中国主权的申明,并要求划分内外藏,内外藏以金沙江为界,以东称内藏,其事务由汉藏共理;以西称外藏,由西藏政府自理。陈贻范坚决反对,会议陷入僵局,英国强烈要求先议划界,中国无奈应命,经过多次磋商,允许西藏自治,陈贻范在草约上画押。共和四年约文刊布后,举国大哗,我国代表没有签字,而此时欧战业已爆发,英国人无暇东顾,此协议未及实施。”蔡锷介绍西藏现况和历史背景。 一直静等松坡介绍完前因后果,司马才提出此行的目的。 “松坡,先不谈这些,这些事情咱们都知道,他达赖十三世亲英也罢、仇英也罢,英国佬贼心死不死都与我们无关,中国的事不需要顾忌他们,我想问一件事,现在蒙军进藏时机是否成熟?以川边战事为借口进藏如何?”司马的提问让蔡锷一愣,但随即释然,司马这时候跑来找自己谈西藏问题,除了准备对西藏动武之外,绝无其它理由。早在川边战事刚起时,蔡锷就曾考虑过在疆藏一带佯动以图牵制西藏,但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武力彻底解决西藏问题。 “川边战事自然是最好的借口,而库伦蒙军自建成以来,除了剿灭三音诺颜部叛乱之外,一直以来都闲养着,藏军装备落后,战斗力较差,蒙古进藏可以全部用骑兵部队自青海长驱直入拉萨,如此既可解决西藏诸事。蒙军进藏可巩固边防,但最重要的是利用蒙军进藏加深蒙藏矛盾,避免蒙藏合流。几百年来每当西藏生变时,鞑子皇帝首先想到的就是蒙军,不是因为蒙古人的战斗力,而是因为蒙古人的信仰,蒙古人和藏人皆信喇嘛教,共信活佛,两者一旦合流后果不堪设想,蒙军是咱们最好的选择,而且我们不需要支付高额抚恤金,所需后勤补给除弹药外粮饷均可就地征缴。” 在西北收复并取消蒙古自治后,按蒙古分治计划,将蒙古分成车臣土谢图省、扎萨克图省、三音诺颜省、柯布多省四省,省长由边防公署直接派员担任,而四地汗王、勋贵则被纳入富有西北特色的议会行参政议政之权。 一年多以来,随着近万武装农场和数十万移民进入蒙古,蒙古人口构成正在发生转变。变化最大的当数库伦,过去库伦城有半城男之说,千百年来旅蒙商号只有男掌柜和男伙计没有女人。而现在库伦城至少在表面上看来和国内中等城市并没有什么区别,大量关内移民已经改变了这座城市。 随着边防军在西伯利亚投入兵力逐步增大,库伦城则成为边防军后勤补给重要中转站,一年多以来形成了一个以库伦东北处的乌兰花基地为中心的兵站,以占地面积庞大的红城军营为中心分布着乌兰花储运站、空军乌兰花基地、乌兰花野战医院等等一系列军事基地,形成库伦城此时一个特点,兵比民多,基地比城大,而蒙古守备军军营则位于红城军营一旁。总兵力达两万三千人的蒙古守备军是一支军官来自西北,士兵完全由蒙古人组成的军队,这些蒙古士兵大都是从前蒙古官军中挑选精锐编成。 之所以建立蒙古守备军原因很简单,是为了实施以蒙制蒙的策略,比如去年镇压三音诺颜汗王叛变时,当时蒙古官军就发挥了积极作用。西北军不方便做的事情蒙古官军却可以做,三音诺颜汗王全族皆死于蒙古官军马刀之下。 蒙古守备军军营操练场上和平时一样,百人一堆、数十人一团围在一起观看摔跤比赛,摔跤从来都是蒙古男人的最爱,蒙古族摔跤起初具有很大的军事体育性质,主要用来锻炼力量、体魄和技巧,而在蒙古守备军中,则是做为格斗军技。在众人围成的圆圈内,两个穿着西北军土绿色T恤的蒙古士兵一边发出轻喝,一边左右围跳,他们并不急于进攻对手,而是利用身体语言挑动对方向自己发起攻击,从而发现对方的弱点,出其不意的将其摔倒,同时借助跳动消耗对方体力,伺机发动攻势。 几个围观摔跤的士兵看到一名军官走过来,连忙立正,同时用生硬的汉语问好: “长官喝!”原本尚在围观摔跤的士兵一听,连忙散成三排立正,自从蒙古官军改为蒙古守备军以来,为了能更好的控制军队,在守备军中甚至比边防军更强调官兵之分以及上下级观念,对长官要无条件服从和高度尊敬,违者必受严惩,军中秩序依靠军中严肃的军阶观念形成,见到长官问好立正是铁一般的军纪。看到自动排成三排的士兵,经过的军官回敬军礼,他只是途径训练场而已。 见长官走过去,一个蒙古士兵轻松的长出一口气,然后说了些什么但话刚说一半,就立即惊慌的改了口,同时连忙朝周围看了一眼,直到确信没有人注意,才算放下心来。刚才他说出了蒙古语,按照守备军规定,在军营为方便指挥协调,所有官兵一律严禁说蒙语,必须要说汉语,违者处以鞭刑,正是靠严酷的鞭刑,才让两万三千人的守备军改说了汉语。 “司令部命令我们进入备战,准备从青海进入西藏。”穆白放下刚收到的电报对身边的参谋长说道,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作为蒙古守备军司令的穆白一直在等待这个命令,等待司令部想起守备军的日子,已经苦等了整整一年。 “司令,你是说蒙军进藏,咱们要上战场?”吴运三惊喜的反问道。一年多以来吴运三一直在等待上战场的那一天,在库伦每天都可以看到往返于前线的官兵,对于军功的渴望一直折磨着守备军的每一名汉族军官。对于穆白而言,守备军进入战备准备进藏是个好消息,可以取得军功,但是……。 “蒙军进藏,司令部到底还是想起咱们这把刀了,建立蒙古守备军就是为了这一天,蒙藏同教,只有蒙藏不和国事方可安稳,这是鞑子执行了几百年的政策,估计进藏后,守备军只怕会长驻西藏。” 一年来为了争取参战机会,穆白一直上下奔走,最后还是在蒙古安抚使处得到四个字 “蒙军进藏”,从那时起穆白才算明白蒙古守备军如果想上战场,除了剿定蒙古地方匪祸、叛乱之外,只有一途可寻,就是进藏,只有西藏才能成为守备军的战场。后来穆白才开始了解什么是所谓的 “蒙军进藏”,最后得出结论和鞑子在蒙古推广的喇嘛教有关。 清人在西藏推行喇嘛教,以宗教争取藏民,仅只如此是不够的,另一个办法就是自乾隆起,在藏区派驻军队,而军队则以蒙兵为主,虽然名义上同信喇嘛教,但是实际上却是利用蒙兵加深蒙藏矛盾,以免蒙藏合流。守备军进军西藏自然可立战功,但是代价恐怕就是守备军自此可能要长驻西藏,包括自己在内的守备军军官,也怕要随军常驻,西藏是什么模样,穆白在过去一年中看过不少这方面的资料,那地方甚至还不如几年前的库伦。西藏几乎是与世隔绝,一旦随军进驻,对于大多数守备军军官而言……。 “他们或许更想去俄罗斯吧!” 在幕色掩护下,行走在低洼地带的突击队员,听到远处传来的巨响和头顶大口径炮弹破空声,小心翼翼沿洼地迂回逼近目标俄国人的两座海岸远程重炮,摧毁炮垒为近卫军打开突破口。赤卫军顽强抵抗,白天被近卫军攻占的战壕,在夜间又被赤卫军不计代价的夺回。现在喀山城外三十公里的战场上,近卫军和赤卫军防线犬齿交错。赤卫军士兵好像永远死不完一般,背靠伏尔加河的赤俄源源不断将大量新兵补充到喀山,得到充足有生力量补充的喀山守军在重炮掩护下,不断发起反攻。 “一定要摧毁赤俄重炮。”十天来僵持的战局让近卫军将军意识到,如果不摧毁赤军远程重炮,局面就不会有太大改观。赤俄远程重炮布置在坚固工事内,飞机炸不准、也炸不垮,而受限于距离,用于攻坚的重型臼炮至今没能发挥作用,摧毁重炮的重任自然落到善于突击作战的边防军身上。 马克沁机枪咆哮着,密集的子弹在黑色洼地上打出点点扬尘,遭到袭击的突击队员急忙跳进弹坑中,刚一跳进弹坑内,阎二柱立即取出烟盒型折叠式潜望镜,潜望镜最初不过是用金属烟盒、几块弹药箱铁皮和两片玻璃制成,一拉烟盒,靠多叉撑起的潜望镜随即成形,两块成45度镜片可以让士兵在不露头的情况下观察敌情,方便实用,后来由工厂改良成为一种制式装备。 夜晚光线很差,通过镜片阎二柱只看到枪声传来的方向有暗影闪动和远方远程重炮发射时的闪光。 “哒、哒……”在枪声响起的同时,约一尺长的枪口焰映在镜片上。敌人目标暴露后,阎二柱连忙大吼: “方位11点方向,距离约200,榴弹手,打两发榴弹。”而此时赤俄机枪手仍然朝突击队员隐身的低洼地疯狂扫射,重机枪子弹犹狂风骤雨般从突击队员头顶掠过。榴弹手在隐蔽处接连打了两发榴弹,伴着四十三毫米榴弹爆炸声敌人机枪成了哑巴。原本伏在低洼地的战士不约而同握着闪烁寒光刺刀的步枪,一鼓作气向机枪工事冲过去。 冲上去的突击队员发现机枪工事已经被炸垮,工事内横七竖八躺着五六名赤俄机枪手,工事内一个腿被炸断的伤员惊恐的看着冲上来的敌人。尽管光线很暗,端着冲锋枪的阎二柱仍看到她有一头凌乱的金色齐肩发,是一个女人。 身边一个战士已经把锋利的刺刀从赤俄伤员左颈处刺进去,刀尖从右颈穿出,脖子被刺穿的女人嗓中不时发出 “呜、呜”声,那名战士一旋枪身抽出刺刀,断腿的女人摔倒在地捂着脖子不停抽搐。见六班长有些失神,林源之拍拍他的肩膀道: “二柱,现在没有多余人手看管战俘,一排跟我、二排左翼、三排右翼,继续前进。”在临行前阎二柱又转身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死去的女兵,可能只有十五、六岁。 “打仗是男人的事不该有女人。”阎二柱心中暗道。那个战士却神色轻松,并没有因为杀死一个女人而内疚,长时间战斗让很多人早已麻木了,在战场上要么杀人,要么被杀,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人之初,性本善”的说教,完全是脱离实际的胡说八道,人生本恶,那 “善”是后天的学习和人们在社会生活中相互约束的结果。在人的内心深处,或者在人的遗传基因里,一定有噬血和噬杀的因素,是动物的本能,也是从动物转变或进化为人以后依然保持千万年的东西。在一定条件下,噬杀本能会被激活的,长时间在战场上撕杀的战士,因为不断被周围环境刺激,基因里噬血和噬杀本能最终会被激活。 “白匪军恐怕还不明白为什么咱们的炮打得如此准确。”边看战士们推着弹车为老式十英寸英制架退岸防炮装炮弹,雅克夫边惬意的想。作为一名政治委员,虽然不喜欢出身旧军队的军事专家,但雅克夫却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很出色,至少在打仗这方面远比所有革命者更出色。 在军事专家要求下,赤卫军把喀山等地所有电线、电话都集中到一起,然后把电线架到各团营部,每营均配至少一部电话,如此守卫喀山的赤卫军通信网路非常畅通,而不像过去大都依靠通信兵传令,前线部队可以用电话直接指挥各处炮兵射击,炮兵打出的炮弹都像长了眼睛,白匪军习自中国人的重点突破在准确炮火下几乎成为空谈。 当雅克夫幻想自己的炮垒或许不久之后就会获得 “英雄炮兵”称号时,他并不知道一群如狼似虎的突击队员已经扑到数米外的炮垒下。近距离观察炮垒的林源之,总算明白为什么赤卫军炮垒号称炸不垮、打不烂了。厚达数米的覆土就足以阻挡一切炮击,更何况在覆土下还有一层厚厚的钢筋混凝土,除非把十二寸重型臼炮逼近到四公里内,用多发破障弹直接炮击,否则根本没办法。 随着林源之的手势,两个排战士悄无声息的从炮垒两侧迂回到炮垒射口附近,高达2米的120度射口使得炮垒在突击步兵面前基本等于不设防。依在厚实的土堆上,听炮垒里不时响起俄国人的喊叫,头戴防毒面具的阎二柱小心翼翼的从盒中取出玻璃制特种手榴弹,左右手各持一枚,在阎二柱身后三名战士也取出特种手榴弹。几乎同时,隐蔽在射口两侧的战士突然把手中特种手榴弹从射口扔进炮垒。 “咔、咔……”耳边响起玻璃摔碎的声音,未等雅克夫和赤卫军炮兵反应过来,炮垒便被笼罩在一片白色烟雾之中,嗅到空气中刺鼻的气味,赤卫军炮兵反应过来。 “毒气!”听到炮垒内尖叫声戴防毒面具的阎二柱心中静数记时,不久炮垒内就安静了下来。一号特种手榴弹外壳摔碎后,产生高浓度有毒气体,人员在杀害范围中心只要2秒就会失去意识死亡,像半封闭空间,最多只需要十秒里面人就会全部死光。 “通知俄国人,我的人已经按计划把重炮堡垒拔掉了,他们可以动手了,如果还没什么进展,看他们还找什么借口。”收到三连发来已清除目标的电报后,黄维疆对通讯兵说道。十天来近卫军将军总把战事失利归罪于边防军无法消灭赤卫军重炮上,甚至嚷嚷只要解决炮垒,就可以轻易攻进喀山城。 “自己无能就不要怪旁人。”想到近卫军将军推萎责任时的模样,黄维疆在嘴边嘟嚷一句。 掩体内昏暗灯光映衬下,看信的高尔察克皱着眉头一口接一口的吸烟,高尔察克没有想到从自己离开伊尔库茨克之后,那里竟然沦为卖国之地,官员们恨不得把整个俄罗斯打包出售,有一些官员竟然提出应该让中国人指挥俄罗斯军队作战,如此中国人自然会慷慨的承担大部分军费。当看到烟盒上的方块字时,高尔察克恨不得把烟盒扔到一边,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即便是扔了这包,卫兵随后拿来的也是中国香烟,现在俄罗斯从军队到民间吃、穿、用所有一切都是中国工厂生产的,中国商品充斥俄罗斯的每一个角落。 “外国人绝不能指挥俄罗斯军队,那些将军们难道忘了自己是俄罗斯人吗?我的朋友,我们必须要坚持这一底线,请您转告尊敬的沙皇陛下和安娜摄政殿下,俄罗斯是俄罗斯人的俄罗斯,而不是中国人的俄罗斯,即便他们帮助了我们,也绝不能让我们失去最后一丝尊严。在前线我已经得到第三军支持,如果有必要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可以选择用另一种方式清除叛国者。您最挚诚的朋友: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高尔察克于喀山前线”在隆隆枪炮声中,高尔察克拿起笔趴在简陋的书桌上给伊尔库茨克的朋友回信,鼓励他们坚持原则,俄罗斯人最后的原则。 就在这时一名参谋军官走进指挥掩体。 “将军阁下,阿列克塞耶夫上将命令我们立即向R35地区进攻,中国人已经清除了赤卫军的远程重炮,上将阁下命令我们到清晨至少要推进一公里。” “我知道了,鲁尼尔,把这封信寄出去,记住要经过民间邮局。”高尔察克点点头,然后把刚装进信封的信交给鲁尼尔,他从伊尔库茨克一直追随自己。从伊尔库茨被放逐到前线后,高尔察克一直用写信的方式和临时首都的朋友们保持联系,电报并不让人放心,尤其是在获知中国人的电报破译机构可以破译赤俄密电之后,在这个特殊时期,只有民间邮局相对安全一些。 “是,将军阁下。”鲁尼尔接过信敬了个军礼便走出指挥掩体,顺着战壕朝后方走去。半小时后,鲁尼尔走进一座民宅,这是一个临时酒吧,不过却鲜有顾客光临。鲁尼尔径直走到吧台前,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信。 “先生,这是他让我从邮局寄出的信。”吧台后的老板拿起信交给身边服务员,同时给鲁尼尔倒了杯酒。 “谢谢你,鲁尼尔先生。” “请你们快点,我还要赶回去。”鲁尼尔轻松的喝着酒,听着收音机里传来的音乐,但是屋外越来越密集的炮声,不时干扰鲁尼尔欣赏音乐的心情。 十几分钟后,原本去地下室的服务员再一次上来,将信递给老板,拿回信后鲁尼尔便离开酒吧,在他推门出去后,服务员便趴在酒吧老板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我知道了,你看家,我出去一下。”酒吧老板随口说到,然后下到地下室。随后一个模糊的影子骑上马离开酒吧,朝边防军九营驻地飞驰而去。 黄维疆并没有拒绝调查部特工帮助的请求,边防军和调查部一直都在密切配合,各取所需,只不过是借一个狙击手杀死一个人而已。 “这很好办,那咱们就在他动手之前解决他,我有一个连正在敌区,连里有狙击手,现在赤俄狙击手到处狙击近卫军军官,多他一个不多,只要需要我就下命令。” “乌拉……”身披伪装网的战士听着不远处响彻云霄的呼喊声,伴着照亮黑暗夜空的照明弹,在铁丝网间的战士几乎都可以看清不远处近卫军士兵的长相。 “将军阁下,估计到六点我军即可达成司令部下达的作战任务。”身穿黑色军装的上校军官向正在视察前线的上将敬礼报告道,上将身上依旧穿着旧式军衣,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海军上将并不喜欢近卫军的黑军装,尽管在敌人眼中近卫军等于黑死神。 “命令十五师投入战场,进一步扩大战果。”对于目前战局高尔察克非常满意,胜利可以换得士兵们的尊重和信任,而这正是自己最需要的。 对准瞄准镜中映出的穿旧式军装的人影,隐藏在铁丝网下弹坑里的狙击手,调整了一下呼息,紧握手中陌生的莫辛纳干步枪,听着空中炮弹呼啸声,在炮弹响起的瞬间扣动扳击。 “砰!”后坐让狙击手肩膀一顿,透过瞄准镜狙击手看到观察哨中穿旧式军装的目标人物瘫倒在地。 第一百六十四章 归国 斯维亚日斯克,这个距离喀山不远的小地方,或许注定会被载入历史,因为火车站铁路支线上停靠的那辆专列,尽管赤卫军指挥部设在喀山,但真正的大脑却在火车站那辆车顶绘有铁道伪装的专列里,而且东方方面军赤卫军政治部和后勤部同样设在这里。 “不,高尔察克绝不是死于流弹,是鲁尼科夫一枪打死了高尔察克,当白匪军趁夜偷袭我们防线时,英勇的神枪手鲁尼科夫带着他心爱的武器,悄无声息的逼近到距离高尔察克指挥部只有不到四百米的距离,一枪打死了高尔察克。是的,这就是那个反动白匪军海军上将被击毙的真相,一名上将,一名白匪军的海军上将,这是白匪军中最高军衔,击毙一名上将,这绝对是一个可以鼓励士气的消息,他绝不可能死于流弹。 米哈伊夫同志,记住我先前的说过的话,你要把我们的鲁尼科夫同志这场战斗,描写成犹如史诗般的战斗,要让全俄国、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的神枪手鲁尼科夫,只用一发子弹就击毙了白匪军军衔最高的将军。” 看到白匪军第三军司令被流弹击毙的情报,托洛茨斯沉思了数秒后,随口对负责宣传的政治部主任米哈伊夫说道。尽管托洛茨基不止一次说过,取胜的主要条件是毫不隐瞒真相,主要是不隐瞒自己的弱点,不欺骗群众,把一切如实告诉他们,但是如果是为宣传需要,拖洛茨基绝不介意制造谎言,只要这个谎言对取得胜利有利。 “是,军事委员会主席同志。”尽管明白这是在编造军功,但米哈伊夫仍然服从了军事主席的命令。毕竟自从十一天前,喀山保卫战打响之后,已经有无数个谎言从政治部负责宣传的政治委员笔尖下出笼,这一次至少白匪军真的死了一个上将。 “知道吗?我亲爱的同志,榜样和宣传的力量已经改变了战争,八天前我们每天需要处决超过1000名胆小鬼,需要组建10个戴罪立功营,但是现在,我们每天只需要处决几十名胆小鬼或逃兵,懦夫和意志不坚者甚至不够我们组建一个戴罪立功营,只能将戴罪立功营缩编成连。亲爱的米哈伊夫同志,你们的笔尖将会改变这场战争,是你们手中钢笔帮助我们赢得了生存,赢得了这场战争,不过俄罗斯还需要更多的英雄事迹。”托洛茨基起身对米哈伊夫说道。 多天来由于 “英雄们”榜样的力量,已经改变了这场战争,改变了士兵和不少民众对于这场战争的看法。人们在英雄身上看到胜利的希望,英雄的家人得到礼遇,他们可以得到充足的食品供应,最好的工作,而英雄本人每天甚至可以吃到牛肉,而不是黑面包或面汤,甚至于还可以得到漂亮女兵们的爱慕。不断的宣传刺激人们对于荣誉的渴求,而丰厚的物资待遇和美女的爱慕则刺激着人类的本能,追求美好生活的本能,而想要得到这一切,仅仅只需要他们的英勇而已,只要英勇战斗就可以得到这个机会。 提着步枪的鲁尼科夫刚一推开门进入地下室,就看到自己的 “朋友”政治委员康达洛斯基正急急忙忙朝自己走过来。正是他让自己成为了 “英雄”,整个喀山和俄罗斯都在传颂自己那场奇迹般的战斗,尽管鲁尼科夫知道那个奇迹般的战斗被注入了太多的水份。见朋友回来了,一脸焦急的康达洛斯基连忙斥问道: “你到什么地方去了?鲁尼科夫,我一直在等你。” “去干这个。”鲁尼科夫从衣袋里掏出六个铁牌,在朋友眼前晃了一下。 “今天又打死六个白匪军,这已经是第三十六个白匪军了,两个小时后,整个喀山都会知道你的战绩,明天你的战果一定会突破四十,你会成为喀山第一个击毙四十名敌人的神枪手。”一把夺过朋友手中的铁牌,康达洛斯基激动的说道。 “有什么事吗?”感觉疲惫不堪的鲁尼科夫向激动不已的朋友问道。被鲁尼科夫一提醒康达洛斯基才想起自己来这的正事。 “我们里边谈。”看着小心翼翼用白布擦拭怀中毛瑟狙击步枪的鲁尼科夫,康达洛斯基神色紧张的劝说倔强的朋友。 “我的朋友,这是宣传工作的需要,是托洛茨基同志亲自下达的命令,一个名上将,这可是敌人最高军衔,现在乌米扬诺夫同志都知道喀山有一个神枪手,他甚至说过,如果不是怕影响战局,一定会在克里姆林宫接见你,我的朋友,知道这是多大的荣誉吗?在乌米扬诺夫同志看来,你已经可以影响战局了。” “这支毛瑟枪很不错,四倍瞄准镜,有了它我可以杀死更多敌人。”鲁尼科夫擦拭步枪赞叹道,这支步枪是在自己成为英雄后,从莫斯科送来的一件礼物,真正的狙击步枪,是俄军缴获得德国人的毛瑟狙击步枪,如果自己没有成为英雄,恐怕就不会得到这份礼物,喀山神枪手中,只有少数人拥有这种武器。 “鲁尼科夫同志”没想到自己的苦口婆心竟然得到这么一个回答,康达洛斯基脸色一变大声说道。对为了宣传而做假鲁尼科夫并不反感,宣传可以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当别的士兵在潮湿、阴冷的战壕苦苦煎熬时,自己却可以住在可躲避中国空军轰炸的地下室中,睡在暖和的床上,每天都可以吃到一顿丰盛的晚餐,这一切都不是普通士兵可以享受到的,而且那些漂亮的女兵总会……,但是……。 “可问题是今天有一些士兵看到我当时并不在那个地区,这样会不会……”康达洛斯基眼中闪出一道冷酷的寒光。 “知道是那几支部队吗?” “三二四团的几个连队,我也弄不清是那几支。”鲁尼科夫如实回答道。 “这些你不用担心,昨天夜里第三军突破我们两道防线,司令部已经下令今天中午前必须要夺回失去的阵地,三二四团全团都会被投入到此次反攻中。”在康达洛斯基轻语间,三二四团近两千人的命运就被决定了,他们将会成为有去无回的炮灰。 “啊!”擦枪的鲁尼科夫被康达洛斯基冷酷的话给惊呆了,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的 “朋友”。康达洛斯基从衣袋里拿出几张纸,这是政治部宣传委员们笔尖下诞生的这次战斗,一场犹如史诗一般的战斗,一个英勇士兵的史诗。 “这是政治部写得这次战斗的经过,你一定要牢记细节,像记住自己的名字一样,看一下这……我忘记了你不识字,回头一定要教你识字,英雄必须要学会写字,政治部每天都可以收到大量来信,都是写给你的,我们已经帮你回信了,知道吗?在你的家乡科特拉斯,他们甚至要用你的名字为一条街道命名,就是过去的狄更生大街。” “狄更生大街,天!那是科特拉斯最繁华的街道,是真的吗?我的朋友,用我的名字命名,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呵呵!他们已经知道了,乌拉!”原本对朋友的冷酷惊骇莫名的鲁尼科夫陷入前所未有的狂喜之中,鲁尼科夫似乎看到战争结束以后,鲁尼科夫行走在鲁尼科夫大街上的场景,革命万岁!没有这场革命和这场战争,最繁华的街道绝不会用一个猎人的名字命名。 鲁尼科夫的狂喜在康达洛斯基意料之中,这也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我的朋友,在那之前,你必须牢记这场战斗,记住是你击毙了高尔察克,那个万恶的白匪军上将,明白吗?我的朋友。” “是,我的朋友,我会像记住女战士的名字一样,牢记这一切,等战争结束之后,我将会带上您一起走在鲁尼科夫大街的林荫道下,乌拉!革命万岁!”鲁尼科夫一本正经的说道,但是随后一个紧紧的拥抱却表露了他激动的心情。接下来的事情就再简单不过,有动力支持的鲁尼科夫一字一句不断反复背诵诞生于政治委员们笔头下的那场史诗般的 “战斗”, “自己”在潜伏了数小时后,一枪击毙白匪军上将高尔察克。 来自伊尔库斯克的消息让司马着实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高尔察克死了?那个在俄国爆发二月革命,沙皇被迫逊位后第一位宣誓效忠临时政府的海军上将,并留一句: “我不是为这种或那种形式的政府服务,而是为被我视为高于一切的祖国服务。”的高尔察克。圣彼得堡海军军官学校高材生、北极探险队水文学家、屡立战功的沙俄海军将领,俄国革命中的司令长官,还有另一个时空的俄国最高执政官、白卫军最高统帅,在这个时空中竟然在前线被一个小小狙击手打死了。 “我感谢贵国在俄罗斯陷入危难之时给予俄罗斯的帮助,但作为一名俄罗斯军官,我绝不能接受贵国诸多趁火打劫的行为,任何一个爱国的俄罗斯人都不会接受这一切。”司马脑中浮现出自己在伊尔库茨克与他见面时,高尔察克用流利的中文对自己说过的话,这是司马在伊尔库茨克时听到唯一一个俄罗斯的声音,一个爱国的俄罗斯人的声音。 那次对话让司马明白为什么在其身死88年后,会被俄罗斯人搬上荧幕,用电影的方式为其正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其心中高于一切的祖国,同样那次对话让司马明白为什么后人评价他为天才学者、勇敢的战士和拙劣的政治家。 “畅卿,拟一份唁电给俄罗斯政府,还有再以我个人的名义给他妻子去份慰问电。”无限感慨的司马对杨永泰交待道。尽管高尔察克无论是在伊尔库茨克或是在喀山,对西北和中国在俄罗斯势力扩张都表示明显的敌意,但是仍然不会妨碍司马对这位 “纯粹”军人的尊重。 纯粹的军人总是会赢得人们的尊重,但是与此同时,他的纯粹和正直却不是目前俄罗斯和西北所需要的,这或许正是他被派往前线的根本原因。无论是在这个时空,或是在另一个时空中,他都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为了实现信念而奋斗,但当他逆历史潮流而动,则越是执着和竭尽全力,越平添更多悲剧色彩。 “可惜你心中那个俄罗斯早已不复存在了。”司马感叹这位传奇将军的死亡。高尔察克不是西北的朋友,也同样不是敌人,他是一个俄罗斯人,就像司马是中国人一样,他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俄罗斯。 “是”杨永泰很难理解一个死去的俄罗斯上将为什么让主任如此重视,但作为主任办公室秘书长杨永泰知道很多事情自己不需要理解,只是执行。 “主任警备舰队沈司令发来电报,郑和已经做好启航准备。”虽然杨永泰声音不大,但在司马耳中却非常响亮,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等到这个也消息了。 “他们终于要回来了。” “有烟吗?”注视基尔港上破旧的战列舰、战列巡洋舰,心神不宁的丁力云问身边的刘桂阳。刘桂阳取出半包烟,在递给丁力云一支的同时,自己也点了一支,迎着扑面而来的海风丁力云狠狠吸了一口烟。从六月十七日在西北乘飞艇到突厥斯坦,再乘船到巴库转乘火车经黑海到达德国,整个行程只用了五天六夜,来到德国后在基尔港学习潜艇操作两个半月,现在终于结束了,要回国了。 “咱们明天就要回国了。”两人静静的看着远方德国海军主力舰,德国海军在庞大的英国海军压迫下,已经变成了一支存在舰队,如此强大的舰队此时只能龟缩在港口中,这或许是战前每个人都没有想到的,而明天,自己将要率领六艘潜艇冲破英国人的封锁线回国。 自从战争爆发以来,英国为了封锁德国海岸,不但派遣大批舰艇昼夜监控各条水道,而且布设了数万颗水雷。英国人的水雷的确战功卓著,自战争爆发以来仅德国潜艇就被英国水雷炸沉了44艘之多。美国参战后,受到战果鼓励,英美在舍德兰群岛和挪威西南角之间海域布设了 “北海大雷障”,这恐怕是历史上最长的水雷阵,有这样一条水雷长城,再加上英国人密集的北海封锁舰队,六艘只能在水下航行十一个小时的潜艇,穿过这片危机重重的海域,其中难度可想而知。静静吸完一根烟后丁力云唇间冒出那句名言,而这正是此时的丁力云所担心的。 “我的封锁线是北海上的铜墙铁壁,就是一条鱼想从北海游进大西洋,它也要向我报告,说明白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为什么要去”。丁力云的话让刘桂阳想笑,这句名言可以说是一个笑话,德国海军袭击舰和潜艇一次又一次突破英国人的封锁线,是以击沉协约国商船的方式报告封锁舰队司令。但是此时,刘桂阳却笑不出来。 “封锁线上的水雷威胁并不大,英国水雷的战果在北海并不显著,虽然这里的水雷最多,最密。北海的雷阵对德国人威胁不大,因为它布设的方位和数量,都被德国间谍准确获知。海军部已经同意了我们的要求,他们会把方位图拷贝一份给我们,而且还派出最优秀的两名艇长将我们带出去,最让人担心的是英国人的封锁舰队,六艘潜艇规模太大了。”在德国潜艇部队服役时,刘桂阳曾经多次穿越过那道 “固若金汤”的北海封锁线,每一次都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而那是一般潜艇,现在是六艘,六艘潜艇组成的舰队同时穿越北海封锁线,既便是德国海军也未曾尝试过。 “丁队长,除了德国海军派出两名艇长和40名艇员之外,在德国海军潜艇部队学习的有九十三名艇员,这次和你一起来德国的有一百一十九人,按每艇38人额外加两名德国机械师的定员,人员一共254人。不算德国人,警备舰队潜艇部队精英都集中在六艇上,万一……” “没有万一。”未待刘桂阳话说完。丁力云就厉声打断。 “来时我向沈司令保证,一定会把六艘潜艇安全带回国,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走,马上去找马克艇长,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丁力云瞪了刘桂阳一眼,面色凝重的转身离开。 “丁队长,马克上尉是德国潜艇部队精英,曾经三十五次穿越北海封锁线进入北大西洋,他是……”曾在马克艇长麾下服役数月的刘桂阳,向丁力云介绍马克,他是负责将潜艇编队带出北海封锁线,同时也将在未来出任警备舰队潜艇顾问的德国海军上尉。对马克等人挑选出的路线,丁力云不以为然。 “你确定这条路线是最安全的?而且你们可以通过如此密集的雷场?” “正因为水雷密布,才会让这条路线最安全,我和我的同僚们曾经多次利用这条路线突破英军封锁,碰到英军封锁舰、拖网渔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请你相信我,最危险之地,往往是最安全之地,至于水雷,先生,您这是在质疑一名德国潜艇军官的荣誉,事实胜于雄辩,在明天通过封锁线之后,我需要你向我道歉。”对于中国海军军官的质疑,马克并没有争辩,而是坦诚的说出事实。 “如果你能让六艇安全通过封锁线,除了当面陪礼道歉之外,我还会在西北最豪华的德国餐厅宴请你和你的部属,当然前提是我们能够安全到达中国。”马克的回答并不能让丁力云满意,但丁力云并没有别的选择,只要能安全回国,道歉又有什么。但是话丁力云只说了一半,剩下一半则留在丁力云的肚子里,如果发生意外的话,丁力云一定会付之行动。 中国军官的回答让马克很满意,道歉外加一顿丰盛的大餐,相比中国军官担心的安全问题,马克更看重沿途补给,如果沿途没有妥善后勤补给,所有一切都是空谈。 “我期待你的道歉和你的宴会,我想问,沿途补给你们是否做好安排,你知道我们一旦驶离基尔港,就不会再得到任何补给。要知道我们为了装上机械备件,已经占用了太多的艇内空间,我们的燃油可供潜航10000海里,但是我们的食物和药品仅能满足航行途中一半所需,整个航程即便是在海图上都超过16000海里,预计航程将接近20000海里,其间我们至少需要接受四次补给,这个问题你们怎么解决?” “马克先生,至于补给问题,你完全不用担心,全中国所有力量会为这次远洋航行提供尽可能的保障。只要我们到达预定海区,无论是油料或是食物、药品,我们都会得到充分补给。”丁力云在回答马克问题时,可以用底气十足来形容,中华远洋船运公司的数十艘商船是丁力云的有力保障,对于沿途补给海军处早已制定出严密计划,早在自己出发前,就有数百名警备舰队水兵登上多艘远洋商船。 纽约霍波肯港,一直以来都是驶往美国西海岸的中国商船的首选港口,港口属于中华远洋航运公司所有,停靠此港的中国商船可以得到本国商船待遇,正因如此,在霍波肯港五色旗远比星条旗要多得多,来自中国的商船几乎把这里变成了母港。 “2500吨柴油?去象牙海岸卖柴油吗?”看着报关单的美国海关官员疑惑的问中国商人,象牙海岸会需要柴油? “先生,这些柴油和船上的机械是运回中国的,象牙海岸和非洲需要的是我们中国生产的棉布和丝绸,当然还有其它货物。三角贸易而已。”西装革履的朱文面色恭敬用熟练的美式英语回答海关官员的疑问。 “全世界各个角落都能找到中国商人,你们真和犹太人一样。”海关官员嘟囔道,同时在报关单上盖上印章 。欧战爆发使得英、法两国陷入战争泥潭,整个非洲市场随之变成空白,中国商人能把商品大量出口到美国,当然也不会放过非洲市场,现在中国商人变成犹太人一般,只要有钱可挣,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都能找到他们的身影。 “呵呵!挣钱而已。”一直故做镇定的朱文接过报关单笑着说,同时不忘按照规矩,像过去一样悄悄将一个信封递过去。 “先生,这是我们公司的一点心意。” “鲁道夫船长是不是很有意思,似乎全世界衙门里工作的人没有一个不收钱的。”海关官员下船后一直微躬着腰的朱文,突然直起腰来嘲讽的对身边德裔船长说道,贪污受贿并不是中国独有,相比中国官员,欧美人对金钱的贪婪更为直接,更为赤裸。叼烟斗的鲁道夫用生硬的汉语反问了一句。 “吕先生,那么西北的官员收钱吗?”朱文被身边老船长的反问给问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的朋友,相信我世界上没有任何圣洁而没有任何罪恶之地,我们是人类不是吗?”手握烟斗的鲁道夫见自己成功的将了朱文一军,心情大好的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从中国到美国的一路上,鲁道夫闲来无事时很喜欢和身边这个朋友讨论一些事情。 “朱先生,我们是不是应该启程了,象牙海岸的阿比让港是吗?”心情大好的鲁道夫转身问一脸尴尬的朱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寸草不留 “哈哈……”原本的狂笑逐渐变成悲鸣的哀嚎,马麟脸上老泪纵横。西宁完了,宁海军完了,耗尽两代人心血终成一路诸侯的马家完了。一天,西北军只用一天就拿下西宁城。最初当报纸上刊登西宁已被边防军攻克的新闻时,马麟根本不相信,甚至以为这是西北的宣传,西宁城墙坚固、城里兵勇众多,怎么可能一日攻克,马麟暗自猜测是西北军在城下遭受重创,为了面子如此宣传。 可今天大哥和1863名被俘的宁海军军官以及兵卒,将在西北边防公园特设军事法庭接受审判,看到报纸上大哥等人被带回西北的照片,马麟知道西宁城真的破了,宁海军也真的完了。 “毙敌28654人,俘获包括宁海军总统领在内官兵计1864人,所俘官兵将在三日后由边防公署特设军事法庭审判。”报纸上的毙敌数字让马麟闭上眼睛皆是血流成河的西宁城,28654人,宁海军三十二营兵加在一起还不到这个数字的一半,在马麟离开西宁时城里不过只有二十三个营,最多也只有一万两千人,就是宁海军全死完,也不到这个数字的一半,其它人是从那里来的?即便不经大脑,马麟也知道剩下的16000多人是什么人,是西宁城里的回回,西宁城一共才四万多人,去掉三千多户汉户,再加上从西宁城周围撤到城里的回户,他们几乎杀绝了西宁城的回回。 “畜生,天杀的畜生。”想到西宁城被屠尽的惨状,马麟破口大骂,想到留在西宁城马家大花园的家人,马麟惶恐不安。 马廷辅连忙起身劝慰马麟: “二叔,您老节哀,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保住大叔的性命。” “保命?拿什么保,自从西宁城破的新闻登出之后,先前答应咱们的议员都把钱退回来,甚至加还了利息。廷辅回吧!回甘肃吧!让你父亲攻城吧!西北军是不会放过马家的,攻城,坡了兰州城,为西北宁的兄弟姐妹们报仇。”马麟愤愤不平的交待道。 如果说后悔的话,马麟最后悔的是在西北军到西宁之前,为什么不把城里的汉户全部杀死,宁海军就是完了,也要拉上垫背的。马廷辅看着被愤怒冲昏头脑的马麟叹息道: “二叔,您糊涂了,!若是破城杀人,西军上下老少就全完了,河州会是第二个西宁,同治之祸又会重演。”宁夏马福祥用老三换取晋身西北之资,即使此事没有回旋余地,马廷辅也一定会劝父亲以主动撤回河州的方式换取河州回回一线生机,武力对抗最终只有死路一条,西北军劳师远征,只用一天宁海军就不复存在,而西宁的回户……。 “主任,议会有几名议员写了一封联名信递给您。”杨永泰从文件夹中取出一个信封递给司马,司马接过信,打开信封一看,不过才看了几行字,原本不错的心情烟消云散。 “畅卿,有些议员质疑二十五师上报的毙敌数字,只有不到两千俘虏,但是毙敌近四万。怀疑二十五师杀民冒功,所以要求成立调查委员会前往西宁调查此事。”司马表情严肃,语气严厉的说。一直以来司马都相信自己一手创建的军队,绝对是一支视荣誉为生命的军队,杀民冒功,绝不可能,这些议员等于把屎盘子生扣在边防军脑袋上。司马随手把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中。 “这群人吃饱了撑的。”杨永泰眉头一跳,若有所思对主任说。 “立即致电二十五师,让他们严查小东城惨案,对涉案蒙民、藏民严惩不贷,绝不姑息,不能放过一个杀人凶手,另外让二十五师全师检讨,为什么直到惨案发生六小时后,部队才到达现场弹压。”犹豫一下后司马还是决定严查小东城惨案,尽管小东城冲突,已经被弹压,但还需要一个解释,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了断,要在那些议员得到消息之前,做一个了断,为了多出的毙敌数字就要求调查,一旦小东城之事被捅开,议员不知道又会嚷嚷什么。 位于南壕堑的军事监狱,是德国专家设计的,有四幢带审讯室的楼房,排号为甲、乙、丙、丁。楼房一律三层,每间监室有20平方米,内有单独洗手间,还有坐式马桶和脚踏式冲水。重犯囚室内墙壁是特制的,可严防囚犯撞墙自杀。 这座军事监狱是边防军第一座军事监狱,隶属边防军宪兵司令部,自从建成以来,这里并没有关押过多少军事罪犯,关扣囚犯最多一次还是张家口腐化案,不过当1864名宁海军官佐、士兵被关进监狱之后,这座规模颇大的军事监狱才第一次爆满。囚室内只有一张距地面一尺左右的矮床,床铺就是犯人坐的地方,室内所有永久性设施都被去掉棱角,打磨成圆形。铁丝、碎玻璃片、绳索甚至布条,以及易燃易爆物品,总之,一切可能被用来行凶、自杀、越狱的工具都在这里绝迹。 挂中尉军衔的军官在两名宪兵陪同下走在走廊中,扫视囚室里的囚犯,囚室正面是铁栅栏,经过走廊的中尉军官可以看到他们神色,大都是恐惧不安。明天就会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公平、公正”的审判将会决定他们的命运。 “长官,到了”宪兵推开审训室的木门,木门内身穿宁海军军装的犯人见有人进来连忙起身立正。 “张昌荣保定军校步科,怎么样,在西宁娶了六房姨太、享尽荣华富贵时没想到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吧!”中尉军官说话时注意力并没有在张昌荣的身上,而是玩味的看着审训室内的凳子,凳子与一般凳子相比,有明显不同,它的形状像一个腰粗、两头细的圆鼓。 “做成这种形状,应该是为了防止犯人拿它当武器,袭击审讯人员。”年青中尉心里想到,这是他第一次来军事监狱,没想到有这么多讲究。 “实在愧对民众,昌荣恨不能百死以赎其罪。”张昌荣不仅面带悔限之色甚至还流了多次眼泪。年青军官并没有在意张昌荣声泪俱下的表演,来这不是听忏悔的。 “你说什么?百死以赎其罪?人只有一死而已,一发子弹就行。” “要烟吗?”中尉走到张昌荣面前递上一根烟,另一只手拿着火机。 “谢……谢谢,长官”带手铐的张昌荣接过香烟,点着狠狠深吸了两口,吸烟时手指不住颤抖,中尉知道他想什么,他想活。 “虽说你在宁海军并没有担任指挥职务,并没有直接参于宁海军针对平民的无数次抢劫与屠杀行为,但作为宁海军军事教官,对宁海军所犯罪行,仍然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所以将会作为同犯起诉。”见对方这么说,张昌荣吓得连忙扔下香烟哭喊道: “长官,长官,冤枉啊!我……”年青中尉鄙咦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张昌荣,他是在丢军人的脸。 “张上校,你的表现根本不像军人,念在校友之谊,决定给你一个机会,指证宁海军,争取立功赎罪。”几小时后中尉如愿以偿带着几十份口供离开军事监狱,尽管并不喜欢那些人的表现,但中尉知道没有他们配合,恐怕还真是一个麻烦事。 “但愿马七五不会像马福祥一样出卖自己。”身穿破旧羊皮袄的马步芳看着大营中的西军步队心中自言自语道,如果不是走投无路,马步芳绝不会逃到兰州寄人篱下,成天小心翼翼生怕他们出卖自己。自从袭击西北军运输队之后,半个月来西北军骑兵队就像疯了一样追击自己的骑队,再加上蒙古人、藏人趁火打劫,西北军后来用飞机追寻自己的踪迹。五营骑兵两千多人活着逃出青海仅有100余骑,走投无路的马步芳只能来兰州投奔西军。 “伯父,西北军压根就没想过给甘肃回回活路,毙敌28654,就是把宁海军里里外外加在一起,顶多也只有一万多人,他们可是杀绝西宁城手无寸铁回民啊!被杀的都是安拉的子孙,从西宁逃出来的人说,西宁城石板路都被血染红了,伯父,您是甘肃回回的主心骨,要给西宁回回报仇啊!”马步芳跪在地上用力磕头大声哭喊,尽管大账内是夯土地,但仍因为用力过度把头磕破了,弄得满面是血。马安良连忙起身将血流如柱的马步芳扶起。 “贤侄,你……哎!还不快把先生喊来给步芳包扎伤口”。 “家父和长兄、幼弟现在皆被西北军关押,他们……”强忍额头疼痛马步芳哭喊着,看到帐内众人大都面带悲愤之色,马步芳知道自己的苦肉计没白用,夯土地很难磕破头,马步芳来时手里藏了块小玻璃。 “大统领西宁完了。”就在这时马悟真跌跌撞撞闯进大帐。马安良见马悟真失态,眉头一皱问道: “怎么回事,说。” “大统领,从西宁逃来阿訇们说,西北军在攻城前就用大炮炸毁了城里的清真寺,破城时还用上能呛死人的毒烟,城里侥幸没被毒死的回户男丁不论老少,都是被赶到大街,跪在街边,只要双手虎口有老蚕,就被当成是宁海军骑兵,不是被刺刀捅死,就是被枪打死,甚至连寺里阿訇都被他们杀了,青海回回有几个不骑马。 最后他们杀累了,就借口稳定治安,把城里回户男丁都赶到小东城,把小东城交给听到消息赶来助战的蒙人、藏人看管,结果……他们是借刀杀人啊!”马悟真说话时声音呜咽,马悟真虽是河州人,但三个兄弟皆在西宁从商,这一次只怕凶多吉少。 西宁城回回几乎被绝户,自打河煌之变后尚属首次。如果不是躺在井里跳过一劫的阿訇连夜逃到兰州,自己还真以为西北军破城后顶多杀些许回户泄愤,那曾想他们会做出这种事。 “小东城!小东城!”马安良紧紧握住手中茶杯,喃喃重复这个名字。全中国所有人只知道西军马队在宁夏屠杀老百姓,只记得被宁海军杀死的商人还有西北军俘虏,谁知道小东城惨祸?双目透着杀意的马安良放下手中的茶杯,环视帐内诸人,大帐内响起苍老又带着冷意的声音。 “借刀杀人,好毒的心思,他们当真以为河州大马刀钝了砍不掉人的脑袋了吗?” 穿着破烂的蒙人、藏人用水桶擦拭东城石板路上的血迹,风雨天面带愁容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和硕特汗,又扫了一眼藏人千百户。 “你们人干下这种事,疾劲实难向边防公署交待。”因在破城后多次发生回户袭击官兵案件,迫于无奈风雨天只得把城内回户全部迁往小东城,最初是由边防军严加看管,后来交由前来西宁为西北军助战的蒙人、藏人看管,结果没想到仅三天,就发生了这等惨祸。对宁海军充满仇恨的蒙人、藏人在两天前,提刀杀进小东城,手无寸铁的回户根本没能力抵抗蒙人、藏民的袭击,等到二十五师派出部队弹压时,小东城几乎变成了一座死城。 “风师长,酿下此等惨祸绝不是我等所愿,我等绝不会让风师长为难,我和藏部千户大人、百户大人经过商量,将看押东城回户的6000蒙民、藏民全部交由风师长处置,是杀、是罚,我等绝无怨言。”尽管说话时面带悲色,同样也明白风师长是借应付塞责,和硕特汗心中其时乐翻了花,这次之所以在西北军进军西宁后,每部征丁百人助军就是为了报仇雪恨。5年了,等这个机会等了整整五年,这些年死在宁海军刀下的蒙民没有两万也有一万五,五年来宁海蒙部所受的屈辱和血债三天得偿,即便是跟自己进城的2000蒙丁全死完也值了。 “但凭风雨师长处置。”跟在其后的藏族千百户齐声说到。 “愿佛祖保佑!”一直跟在风雨天身边的古浪仓.久扎切央多杰活佛喃声说道,这一次青海蒙古王公、藏族千百户稀里糊涂成为西北军的刀,帮他们解决了大麻烦,苦果还得自己吞,交出各部参于此事户丁按律处置。但是在场的蒙古王公和藏族千百户们,对于自己被人利用却并不反感,他们得到自己想要的。 几十来在西宁回藏、回蒙、回汉关系势同水火,宁海军为了征税,一次将上万藏民无分老幼赶到山谷中屠尽,他们对蒙部更是剥皮、分尸无恶不作。这些年宁海蒙藏民众恨不得食其骨饮其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西北军把关在小东城的回民交给两族兵丁看管,应该早已料到这一点,风师长明显是借刀杀人。现在又要……哎! “各位,风某虽同情宁海藏部、蒙部过去所受非人遭遇,宁海藏、蒙两部在此次西北军平剿宁海军时亦给予支持,风某和二十五师将士感激不尽,然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还望各位理解,万不要因此怨恨我等。”目的已经达到风雨天厉声说道,议会需要一个交待,这个交待自然是谁做的事情,谁来交待。 “疾劲,当初我说过,把小东城交给他们看管,早晚会酿成大祸。”空气中的血腥味过了两天都没散去,李既如叹了口气,当初如果自己坚持的话,这种惨事就绝不可能发生,自己竟然鬼使神差般相信了风雨天,相信部队官兵已极度仇视城内回民的鬼话,然后答应把小东城交给他人看管。军队尚有军纪做为约束,而抱着报仇雪恨念头赶来的蒙人、藏人怎么可能不借机报复。 “当时清理残敌时,就连才十几岁的小孩都拿刀砍咱们。如果不把城里回户男丁集中看管,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咱们的战士当时恨不得杀光这些人,把他们移交给蒙人、藏人也是无奈而为之。我们谁都没想到他们会做出这种事情,按理说,大家都是宁海人,应该礼让三分,可是……哎!只怪咱们对青海诸事太过陌生,那曾想宁海军做恶实是太多,弄得天怒人怨。这件事还是交由法庭处理吧!当然我们要持绝不放过一个杀人凶手的态度处理此案。”风雨天面带悲色叹息道,但是眼中却闪动着得意。 “你还是先做好你的检讨吧!部队主官竟然在战时以祝捷之名宴请连级以上军官,致使全师主官醉酒,导致惨案爆发后,部队未能及时弹压。准备接受调查吧!单是一条擅自挪用战利品都够你喝一壶的了。”李既如苦笑着说道,真正罪魁祸首就在自己面前,而……。嗅着空气中浓重血腥味,李既如有种想呕吐的感觉,很难想像当时蒙古人、藏人是怎么下手的。 “军衔降级、再扣半年工资补偿挪用战利品损失,然后再加上在全师军官面前检讨。”风雨天转身用异常平淡的语气说道,谁都没注意到风雨天转身时脸上挂着若隐若现的笑意。脚下石板路在蒙人、藏人擦洗下已经不见两天前的赤色,估计明天血腥味就会散完。 当风雨天离开小东城时,在东城外一片用铁丝网围住的空地里,数千名按照头人交待前来自首的蒙人、藏民此时按照边防军士兵要求把手中刀枪扔在地上,然后老老实实走进如羊圈的铁丝网内,没有任何人反抗,也没有任何人逃走,尤其是藏民,彼此说笑着黝黑的脸上扬溢着笑容,头人来时已经承诺,凡自首者家人皆可由奴转民,而且会免除全部祖债、新债。 “十头牦牛,40只羊,30亩地。”坐在铁丝网边的藏民喃喃诉说自己死后家人将得到的好处。不仅如此从今以后,自己的儿女和世代子孙就再也不用做百户大人的奴隶。 铁丝网另一边背枪的边防军战士,看着这个喃喃自语不知道说什么的藏人,从挎包里取出半封饼干。 “喂,这个给你,吃!吃。”见那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战士拿出一块放在嘴里比划。这些蒙人、藏人做了自己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帮战死的兄弟报了仇。 “扎西德勒!扎西德勒!”得到饼干的藏人连忙鞠躬感谢,然后才小心的接过牛皮纸包的饼干。 “喂,这个给你们,接着。”这时开过来一辆卡车,卡车上的战士大声喊叫,同时从车上把成封饼干之类的食物扔过去,饼干大都是战士们你一封他半封凑起来,战士们用这种方式去犒赏和感谢这些人。随着饼干的抛散被铁丝网围住的营地立即陷入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在疯抢战士们扔下的饼干,这种他们从未吃过的美味,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待遇,至少宁海军俘虏从来没有享受过。 站在兰州城头上的吴攀桂看到城外围垒内升起白幡、里头的回兵披麻戴孝,忍不住在心头嘀咕。 “是谁死了?难不成是马安良那老东西行军露宿的身子骨没熬住,翘蹄子了,除了马七五那老东隔屁了,其它谁死场面能有这么大?”想到这吴攀桂脸上笑意更浓了,兰州城被围足足十九天,城外西军一不攻城,二不送信,虽说城里粮草充足,可总这么围着也不是个事,如果那老东西真死了,兰州城之围可就不攻自破了。 当吴攀桂在城头遐想兰州之围自解时,在兰州城广武门旁城墙下方数米,一群地老鼠正在拼命忙活。 “快点,动作快点,接捻子时小心点,多扎两道绳” “再拿一截竹杆。”半人高的地道内漆黑一团,没有人敢点油灯,所有人都摸黑凭手感忙活各自的事情,接炮捻,给炮捻套上竹管,十天前为把四口大棺滑到城墙下,用了数千斤豆油、桐油,和着豆油、桐油的烂泥异常湿滑,不时可以听到有人摔倒的声响。 这时吴攀桂顺北风隐约听到呐喊声,最初吴攀桂还以为是哭声,可是仔细一听,原本松快的表情大变。 “杀进兰州城,杀进兰州城,……”是成千上万人的嘶吼。 “快,立即通知张督军,西军要攻城,招呼弟兄们上城墙,子弹上膛。” 站在地下室内的张广建用铁锤使劲敲打地下室洋灰钢筋石子墙壁,叮当如金玉之声,铁锤不过在上面留下一些白印,果然和洋人说得一样,坚不可摧。 “好,好,赶紧去把钱库里的银子都抬进来,还有老爷我的那些字画。”非常满意的张广建对跟在身旁的护兵交待道,自从那天从城墙上下来,看到西军围城土垒和西军兵威,张广建立马就动手让城里的英国建筑师帮助建立这处地下室,给自己多留条后路是张广建做人的宗旨。 围城的西军近两万,守城的左路新建军不过才四千,张广建可不愿意把自己身家性命都压在守城上。感觉右眼又跳了数下,张广建连忙用手指按住眼皮。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老吴,你派个人去外城问问,城外的情况,这……”话未说完,张广建感觉一声巨大的闷响,脚下地下室剧烈的晃动。 “火药库炸了?快,老吴,赶紧派人去问问,可不能炸坏城墙。”险此没站稳的张广建惊恐的对身边随员说道,火药局就在东稍门附近紧贴城墙,万一要是炸破了城墙……。 张广建人还未走出地下室,就听到东城方向枪炮声越来越紧了,同时只见扑天盖地的黄土烟尘从东城方面扑过来。一个骑兵疯了一样直冲到后院,刚到后院几乎从马上摔下来。 “督军大人在吗?”还没从地上爬起来骑兵就大叫。 “我在这里,东城发生了什么事?”张广建也急着了解东城情况。 “西军炸开了广武门,现在已经杀进城了。”满面尘土骑兵嘶喊着说出让众人无比震惊的话。 “快,快通知张立仁关上南门,填土,赶紧把南门给我堵死。”被惊呆的张广建没做一丝犹豫立即命令道。自从西军围城后,张广建就下令封死内城的东门、西门、北门,只留下一个南门。 “快”眼瞅周围的人像傻了般,张广建大声嘶吼道。 “那外城的百姓呢?”这时一个护兵悄声说道。 “去你的娘的,先保住内城要紧。”张广建狠狠朝那个不开眼的护兵抽了一耳光,歇斯底里吼叫。此时张广建脑中只剩下甘肃地志上记载的回军破城时的惨状。 “回军破城、寸草不留。” “赶紧,从电报局给西北发电报,告诉他们兰州城破,让他们火速派兵援助兰州,就说我勋伯代兰州十万汉民乞求援手,兰州城破,回军必杀尽兰州十万汉民。”或许求生意志在支撑着,虽说张广建被城破的消息吓得够呛,但至少还知道求援,现在只有西北军能救兰州城、救自己,不过前提必须要先保住内城再说,至于外城,张广建也无能为力了。 分装在四个棺材内的2000斤土火药、200斤洋炸药,将广武门所在东城墙彻底轰塌,甚至不远的广武门也被震倒了一大截,而附近守城的左路新建军和协助守城的汉丁在剧烈爆炸中非死既伤。就连东稍门附近的守军也一下子聋了一大片,数千披麻戴孝的西军步骑从这一段缺口打进来,等附近守军终于从惊骇中醒来,西军步队已经爬上这段城墙,攻进东城,广武门侥幸没被炸死的守军,随即发起拼死反击,但西军人数比他们多又是有备而来,新建军几次反击都被打退,而涌入城中的西军越来越多。 “杀”在漫天黄尘中,到处是一片喊杀声,紧跟步队攻进城的西军马队,挥舞河州大马刀直冲距东城最近的东门,沿途见人就杀,轰隆马蹄声几乎掩盖了响彻兰州城的枪炮声。 第一百六十六章 屠城 共和六年三月,西北电讯公司大型短波电台竣工,装设15千瓦自产无线电发报机,随即成立了西北国际无线电台,与欧洲建立了双向通报电路,这是中国与欧洲直接通信之始,年底,又增设了一部自产的30千瓦短波发报机,自此之后西北国际无线电台承接转发北京、上海、天津、汉口等各地的国际电报,成为这个时代中国最大的国际电台。 西北电报大楼顶楼有一处宽敞的收发大厅,在收发厅内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超过四十二名女电报员在此工作,她们日夜不停接收来自全国和全世界各地的电报,同时又把电报转发至全国各省以及世界其它国家,这里是西北电讯最为重要的一个机构。 “哒、哒、哒、……!”一天二十四小时,收发大厅都响彻着犹如机枪般的声响,这是电传打字电报机工作时发出的声响,在穿制服女报务员耳中,近似枯燥乏味的声音像音乐一般。在这个时代各国所采用的电报通讯,仍然沿用1844年电报刚发明时那种繁复的方法。用这种方法收发电报,发报人员先要将电文翻译成电码,然后将电码发出去,收报人员收到电码后,又要将电码翻译成电文。 通常发送电码,是按揿发报机上的电键,收报台收到的讯号,是不同长短的声音,收报员需要凭听觉,把电码记录下来。这种落后方法,翻译电文要费很多时间,记录电码也容易出错误,并且收发报时,双方必须先联系好,电报发出后还要得到对方复电,才能知道是不是已经准确接收。电传打字电报机就没有这个缺点,它可以直接把收到的电报电码自动翻译成数字或者字母,然后由译电员直译成汉字。 端坐在电传打字电报机旁漂亮的女译电员,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盯电码纸带上的四脚电码,与此同时她的右手则在纸上将电报直接译出,无论电报上的内容是什么与他无关。 “西北边防公署司马主任钧鉴:兰州城破,勋伯代兰州十万汉民乞求援手,城破后,西军必杀尽兰州十万汉民,望司马主任念同族之亲火速派兵援助兰州,甘肃督军张勋伯”最初未带任何感情的女译电员,在译出电文后面色惊恐的举起右手,一名来回巡视的官员立即走过来,拿过电报纸一看内容,脸色瞬间煞白。边防公署和中央以及地方间的电报联系都是通过电讯公司代为收发,而电讯公司为此则设立了专线邮递员,以确保电报及时送达。 “快,特急电报,立即送边防公署主任办公室。”电报大楼下工作人员从传送筒内取出电报交给早已等候的邮递员,接过电报后邮递员立即发动摩托车驶出地下停车场一路向边防公署驶去。 “让一让!让一让!”手拿特急电报的办公人员一边喊一边快步朝主任办公室跑,虽然不知道电报内容,但见这份电报红色信封,也知道紧急程度。公署收电被分成五级,其中红色是最高级别,必须在第一时间送达。 赶到指挥中心的司马眼盯地图,现在每耽误一分钟,可能就会有数十兰州百姓死于屠刀之下。 “我们最近的部队在什么地方?” “中卫,宁夏镇马福祥归附后,按参谋部命令三十三旅全旅已于一周前进驻中卫,中卫距兰州约400华里,道路情况为三级,系清代修建的夯土路,近期并无降雨,道路条件良好,卡车均速约80华里左右,如沿途无阻敌到达兰州城下约需五小时,最晚可在六小时内到达兰州,不过三十三旅只有三百一十五台卡车,不足运送全旅官兵。”蔡锷指着宁夏境内一座县城说道。 边防军至今只有教导师是完全摩托化部队,至于其它部队只是按每团一个摩步营、每师旅一个汽车团或营编制,步兵半步行、后勤半摩托半畜力是边防军现状。 “救命如救火,刻不容缓,参谋部已命令三十三旅立即扔下一切不必要物资,汽车拖曳火炮,尽可能多搭载步兵,预计三十三旅现有车辆可运送一个半团战斗部队及全部火炮,空军驻中宁野战机场三十八战斗机联队将负责协助扫清敌阻敌部队,六小时内三十三旅一定可以到达兰州。”听到蔡锷安排司马点点头,但六个小时太长了。 “让三十三旅以最快速度进抵兰州,争取在五小时内到达兰州,最迟五个半小时,如有延误,三十三旅主官即自裁以慰兰州百姓。”司马面色铁青的喝令道,是西北坐视导致兰州被围十九日城破,而中央在这十九天之中,更是只有数次通电而已。 “主任,目前马安良长子马廷辅仍在西北,是不是需要将其逮捕。”军情局情报军官请示道。 “命令宪兵队立即将其一行逮捕。”蔡锷替司马作出回答。 “是什么让马安良在围城十九日后,会不惜一切攻城?”司马眉头紧皱,按调查部情报显示,马安良直到昨天还将希望寄于其在西北活动的长子马廷辅身上,现在却放弃围城以求自保的策略到底是因为什么? “除三十三旅外,我们还有……”几名参谋不停在地图上标注距离兰州最近的部队,以加强增援兰州的兵力。站在作战室地图旁的郑培林自始至终没有发言,而是不停用圆规和尺子在地图上比划,参谋们的谈论与争吵,郑培林显然没在意。 “主任,六小时太久了,换我的人,两小时,我保证两小时内把千人规模的精锐部队投送到兰州城内。”郑培林话一说出,原本嘈杂的作战室鸦雀无声。面对信心十足的郑培林,司马只说了一个字: “说!” “空降陆战团,空军空降陆战团目前在陶乐基地进行沙漠环境适应作战训练,如果参谋部同意,我保证两小时内把空降陆战团空投进兰州城,两小时,最多两小时。”郑培林向主任保证。 郑培林一直在等待机会,等待一个证明空降步兵团实力的机会,这也是为什么郑培林会命令空降步兵团提前进行最后一次空降,半个月前又以进行沙漠适应训练的名义把空降步兵团和空军运输机部队调派至陶乐野战机场,等得就是此刻。 司马眉头一皱,用一千名刚刚成军的空降兵去援救兰州会不会太冒险?万一……。 “立即把伞兵派过去。”犹豫数秒后司马下定决心,一千名伞兵至少可以救下数千百姓,再冒险也值得。 透过未封死的射手舷窗,李继远看到外面的战友背着沉重的伞包依次登机。这时H-1型轰炸机改制的Y-1型运输机关上尾部舱门,并且开始加速滑跑,随着螺旋桨音调骤然提高,机舱内坐在竹制舱板上的战士心也提了起来。依次起飞的96架Y-1很快在空中组成轰炸机部队惯用的三角队型,庞大机群发出轰鸣声几乎可以震醒天宫上的玉帝,编队机群快速向目标驶去。 “看你这么不安生,可是尿多了吗?”李继远拍拍身前战友笑问一句,这是伞兵们彼此之间的玩笑,每一次登机时总会有战友因为紧张在机场边放水。 “我带的子弹多,等着杀人呢?”身前战友回敬李继远一句,然后自顾自的调整头盔。讨个没趣的李继远干笑一声,朝周围战友看去,他们大都闭目养神,眉间带着第一次上战场的兴奋。 “看,是巨鸟,娘啊,什么时候能坐上巨鸟,省得像现在这么挤。”靠近舷窗射口的伞兵突然冲机内大声叫道,脸上满是羡慕。被战友喊声吸引的李继远朝机外望去,是巨鸟,那是西科斯基公司正在试验的大型四发运输机,李继远曾在陶乐野战机场见过一次,H1轰炸机和它相比就像是过去的战斗机和轰炸机的差别,它和空军战斗机一样,采用单翼,尽管单翼机看起来单薄,可它的载重比Y-1运输机多出数倍。 “四台780马力发动机,一次能带28名伞兵,整整一个排啊!啧啧!可惜轮不到咱们。”面带羡慕一名战友啧啧赞叹。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模样怪异的巨鸟吸引时,机尾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你想摔死就坐上去,那玩意还在试验阶段,上次刚一降落发动机就着了,坐上去咱们得求佛拜神保佑发动机不会着火,万一出事,那上面可有一个排的兄弟。”原本面带羡慕的众人看着那架庞然大物,不禁为里面的兄弟担心。 五天前当它第一次出现在伞兵面前,出场表现并不完美,一降落到机场四台发动机中有一台起火,如果不是地勤抢救及时,大鸟第一次出场可就变火鸟了。 “大鸟大鸟好一个大鸟,烧了鸡毛。”大失所望的伞兵用这个顺口溜编排那只巨鸟,即便如此每当人们走过那架庞然大物时,仍然会用敬仰的目光赞叹那架史无前例的大飞机。 巨鸟飞行员不时透过舷窗紧盯发动机,心中不断祈祷。 “但愿它们能争点气,要着火,也等到了兰州再着。”这架巨鸟是西科斯基飞机公司正在试飞的大型运输机,五天前进行了第一次千公里飞行,刚一降落在陶乐野战机场,发动机自燃差点没让整架飞机报废,为了等新发动机,五天来一直停在陶乐野战机场。 结果刚一换上新发动机,就赶上空降步兵团去兰州,因为运输机数量不够,尚在试验中的巨鸟也被临时征用。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双层星型发动机易自燃的不足,能多运去一个兵是一个。 “也不知道现在兰州城会是个啥模样?”望着机外蓝天白云,李继远不时拍打腰间手枪,想象兰州城的样子。 “快朝这跑,快抓住绳。”内城南门城墙上助战的民壮,眼年拼命朝内城跑来的乡亲大声喊着。同时向城下抛出十几根粗绳,这些粗绳已经救了上百个乡亲。趴在城墙上的督军府卫兵端着步枪瞄准追赶老百姓的西军开枪,尽管用尽全力,但稀松的子弹根本无法阻止像疯子一样的西军。 “快,快点抓住绳,把小孩系在绳上,快点。”城墙上的民壮见一抱孩子浑身是血的妇女,从一个小街跑到城墙下连忙急吼道,同时又把绳子放了放,免得她够不着。跑到内墙下的妇女惊慌失措按城墙上男人们的吩咐,把怀中婴儿系在粗绳上,然后才拼命抓住绳子同时不忘用身子护着婴儿。墙上数名民壮连忙用脚抵住墙垛拼命拉绳,想抢在没人性的西军追到城根前把娘两拉上来。 “哒、哒!”就这时一匹快马从远处飞驰而来,马背上的骑兵挥舞四五长河州大马刀嚎叫着,直冲城墙根跑过来,在城墙下举起大马刀在半空中划下,伴着一声惨叫刚被拖上城墙两米多的妇女从腰间被砍成了两截。 “快,快拉,绳上还有个小的。”趴在城墙边的民壮惊悸的看着被斩成两截的妇女摔下去,见绳上还系着婴儿连忙尖叫道。就在马背上骑兵再次举刀时,婴儿被飞速拉上城墙。 “啊!……”婴儿刚被拉上城墙,城垛边民壮一抱起婴儿,立即放声嚎哭,同时拼命打砸城墙,旁人一看也跟着嚎哭,襁褓内不足月的婴儿只剩下半边脑袋。 “枪,把你的枪给我,我要杀了这群杂种。”双拳砸得露出白骨的民壮抓住一个当兵的大声叫喊,民壮只有自备大刀,枪只有当兵的才有。 “嗡、嗡!……”这时空中传来陌生的轰鸣声,城墙上民壮和护兵连忙朝声响传来的空中望去,透过外城燃烧民宅冒出的黑烟,人们看到数十个小黑点,慢慢由远到近。 “那就是兰州。”望着被笼罩在黑烟中的城市,三十八联队六十三架FH-1战斗机上的飞机员明白,已经飞临了目标,40分钟飞行途中每个人都在想象兰州这座曾经西北第一大城的模样。 眼前的兰州显然和他们想象不同,城外被数十个圆垒包围,城内到处都是房屋燃烧时冒出的黑烟,这座城市显然正处于一片腥风血雨中。当飞机距离兰州越来越近时,原本蔚蓝色的天空变得阴暗起来,降低到数百米高度飞机上的飞机行员,在敞开的座舱中甚至可以闻到空气中烟味,这是整个城市燃烧时发出的焦烟味。 刚杀死一群企图反抗的汉人,西军士兵听到空中传来轰鸣声都不禁朝天上望去。浓密的黑烟笼罩天空,他们根本看不清天上到底是什么。 “嗡……”就在他们不明所以时,一架飞机以零高度冲破烟柱扑过来,站在大街上的数百名西军兵丁望着几乎贴着他们头顶飞来的 “怪物”,杀人如麻的他们竟然吓得目瞪口呆,直视 “怪物”投下巨大银色梭子型物体,从空中晃荡着冲自己飞来。 银色梭体撞到地面上的瞬间响起一声并不猛烈的爆炸,一道橘色火龙在街道上拖出了数十米,释放出上千度高温的火龙瞬间吞噬了街道,吞噬了街道上所有人。原本兴奋追杀城内百姓的西军士兵,在火海中放声嚎叫,全身燃烧的士兵试图在地上打滚压灭火焰,结果身上却沾上未燃烧尽的油块,让身上的烈火燃烧得更加汪盛。凝固汽油和着他们身上脂肪在燃烧时释放出烤肉的香味,数百火人拼命挣扎。 侥幸未被烧到的西军士兵,试图用破布之类的东西营救兄弟,而燃烧的火人出于本能朝距离自己最近的人群跑去。燃烧的火人拼命嚎叫、挣扎,在他们挣扎时身上残余的油膏状凝固汽油被甩到试图营救他们兄弟身上,和着脂肪原本有些微弱的火焰立即变得旺盛,营救者身体燃烧时发出的惨嚎声唤醒每一个人,原本还试图救他们的西军官兵像是看到瘟神一般拼命朝回跑,他们只有一个念头离可怕的火人远一些。 “杀光他们。”在另一个街道,在几十名拿枪西北军兵卒带领下,数百名挥动大刀的回民拼命追杀逃跑的汉户,喉间发出兴奋而无法自抑的吼叫,十九天来被强关在东关街的回民用这种方式发泄压抑在心中的怒火。 前面近千名男女老少拼命朝内城跑,而他们的身后如同野兽般的人群像追赶羊群一样追杀他们,越来越近时,人群中扑出几十个提菜刀、木棍的青壮嘶吼着反冲向追杀他们的西军,他们要用自己的命为身后家人争取时间。当他们绝望嘶吼着扑向十倍于已的西军时,从他们头顶掠过一阵嗡响。哒哒的机枪声在他们身后响起,绝望的男丁看到眼前的石板路上冒出六道青烟,那六道青烟连成串直扑拼命追来的西军,青烟在瞬间扑进西军追杀队伍,原本兴奋的吼叫声被尖叫和哀嚎替代。 “嗡!”一道狂烈的气流从男丁头顶上掠过,他们朝头顶望去,只见一架灰蓝 “大鸟”斜飞上天空,在 “大鸟”翅膀上可以看到一只腾虎。 “哈哈!是西北军的飞机,兰州有救了,兰州有救了。”原本几近绝望的张力仁眼见以各种姿态俯冲、爬升的灰蓝色飞机,以及飞机上的飞虎,兴奋得大声叫喊,喊声中带着悲鸣和哀嚎,内城城墙根下到处都是死尸,灰青色的城墙根完全被染成一片红色。侥幸逃进内城齐聚内城督军署辕门门外的数千名百姓惊恐的望着天上的 “怪鸟”,这时人群中传出兴奋的嘶喊声。 “老少爷们,咱们有救了,是西北军的飞机,他们是来救咱们的。”在嘶喊之后哭声响起来,意识到暂时摆脱危机的百姓想起外城的邻居、家人,哭嚎瞬间笼罩了整个辕门,辕门四根高插至云霄的旗杆上的五色旗此时也垂落下来,似乎为兰州城垂泪,不愿目睹兰州城发生的惨祸。 站在南山大营外望着城内的马安良看到在兰州城上空穿梭的飞机,拳头紧握,脸上不复先前兴奋之色,先前听到城内的哀嚎声,让马安良感觉又年青了许多,又似回到同治年随父起兵杀进汉城的岁月。马安良并没注意到数架小飞机从空中飞过来,其中一架飞机显然发现大营旁举旗立马的大鱼,机翼上闪出六道焰光。 “大帅,小心!”在空中飞机扑来时一个护兵大吼一声,猛得把身边马安良狠狠扑倒在地。在被扑倒的瞬间,马安良听到腰骨断裂的声音,同时发出一声惨嚎。未待嚎完空中便传来子弹破空声,数名未急反应的护兵被扫倒在地,俯冲扫射完的飞机利落的一侧机身向空中爬去,在掠过大营时亦不忘记投下一枚高爆炸弹,随后飞来的数架战斗机纷纷将翼下炸弹投进南山大营中。 “父亲!” “大帅!”待飞机飞走后,原本躲闪在一旁的多名官佐慌忙跑过来,他们大都听到马安良先前发出的惨嚎,看着面色煞白躺在泥地上的父亲,马廷佑连忙撕开父亲身上的大衣,试图找出伤口。 “别看了,腰摔断了,弄个门板来。”躺在地上的马安良伸手打了惊慌失措的儿子一巴掌厉声说道,同时恨恨瞪了那个惊恐万状的卫兵一眼,正是他猛得把自己扑倒在地救了自己一命。 “是他救了我一命,廷佑别忘了赏给他一千块大洋。” “人老了,骨头脆,经不起这般折腾了。”被人抬上门板,吃痛叫了一声的马安良轻叹道。当年从湘军土围上跳下都没事,而今……哎!想到曾经年青的岁月,马安良长叹了一声。 “多谢佛祖保佑、老天爷保佑、观世音菩萨保佑!”藏身地下室的张广建刚收到从西北发来的电报,痴狂的欢跳,兰州有救了,西北军要来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得保了,再过一个多钟头他们的空降兵就到了。 “快,快去让人把辕门清空,用红漆在辕门地上漆个大T字,就是这样的大T字,西北军援兵快到了,还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告诉张力仁,让他守两个钟头,两钟头西北军援兵就来了。”激动无法自抑的张广建吩咐身边卫兵,得到命令的官佐连忙面带兴奋跑出去。 当空中飞机不断俯冲低飞用机枪、火龙王、高爆弹攻击城内外西军时,在飞机保护下数千名侥幸逃生的外城百姓纷纷跑到内城墙下,城墙下的人拼命争抢从墙上垂下的救命绳索,城墙根下顿时一片混乱。 “快,快接他们上来,让城里爷们带绳子上来拉人。”面对城墙下混乱局面张力仁对一个民壮大喊,奉命把南门封死后,想到在墙根下被杀的百姓,愧疚和悔恨一直萦绕在张力仁心头。 “统领,要不……要不让兄弟们把南门扒开吧!”一名军官看着拼命把人往上拉的民壮轻声乞求道。 “不行,南门一开,万一……城里可有近五万百姓。”尽管心中充满愧疚和悔恨,但张力仁仍然毫不犹豫否决了这个提议,救城外百姓固然重要,但是内城还有近五万百姓,绝不能拿他们冒险。 第一百六十七章 鹰降兰州 西北联合议会的前身是建省前的察哈尔、热河、绥远三特别区议会临时合并机构,在西北建省后,联合议会仍然被保留,联合议会的核心作用是监督,对行政部门的制约,保证行政权力顺利运行有重要意义。联合议会的监督作用,就是对政府行使制约权和司法监督权。但此时联合议会的概念已经超过省议会的范畴,甚至一定程度上接近准国会,蒙古四省、新疆、黑龙江、山西先后同意接受联合议会监管,并由省议会按名额选举议员成为联合议会议员。 而监管实际上等于各省接受西北边防公署领导,联合议会在各省行使包括政府预算批准、立法监督、人事任命批准、外交监督、调查权、立法否决权、行政监督权、以及弹劾权、惩处议员权和惩处蔑视议会权等权力。联合议会可以说是西北扩张的一个工具,只不过相比于明目张胆的武力扩张,这种扩张被巧妙的隐藏于 “民主、自愿”之下,与被人们排斥的武力扩张相比,以 “促各省共同繁荣,兴中国民主之风。”为宗旨的联合议会,更受人们欢迎,尽管不过是新瓶装旧酒,但却更易被人们接受。 在联合议会成立后,就采用委员会这一形式,但议会委员会体制是根据共和六年通过的立法改组法案建立的,联合议会拥有自己的委员会和相应程序规则,委员会的类型有三种:常设委员会、特别委员会、联合委员会,常设委员会是议会规则确定的永久性委员会,议会规则也列明每个常设委员会的管辖权。 常设委员会在各自管辖权范围内审议议案和议题并向各自议院推荐议案供其审议,以及行使监督职能,大多数常设委员会都有权向政府部门和新项目的财政拨款数提出权威性意见。个别委员会还有其他一些功能,例如国家和平委员会,表面上是保障国内和平,但还有一些其它不为人知的功能。 “你好,吕议员。” “你好……”穿风衣手提文件包的吕仁下电车后,不断碰到或熟悉或陌生的路人打着招呼,然后急匆匆一路小跑踩着公署外楼梯,进入 “基石”议会大厅,步行耽误了吕仁的时间。 “做人不仅要有正气,还要有骨气。”这是吕仁自幼做人宗旨,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使得吕仁成为联合议会中唯一没有私车的议员,作联合议会议员总可以得到旁人难以想象的好处,毕竟在西北各省联合议会拥有绝对权威。 “吕委员,你交待过,如果西军攻破兰州就立即给您电话,这是公署转来通知,安全委员会正在举行特别听证会。”一见委员提包进入办公室,吕仁助理一个尚在实习的大学生,就连忙汇报。 “我知道了。”对于听证会吕仁并没有兴趣,自从西军兵围兰州,吕仁便把关注目光投向兰州,作为国家和平委员委员的吕仁,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实现自己梦想的机会。当西军在宁夏作出令人发指的暴行后,各方的种种反应,西军兵围兰州十九天后破城而入,给吕仁期待已久的机会。进入办公室从保险柜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报告,吕仁拿起桌上的电话。 “刘助理,打电话去主任办公室,预约一下,我有要事面呈主任。”挂上电话吕仁坐在办公桌后,不是用手指敲击桌上封面带有联合议会徽章 的报告,想到目前兰州局势,嘴角露出笑意,所有一切似乎比自己最初的设想更为完美。 “如果可以的话,至少应该给马安良发一个胜利勋章 ,不,应该是更高级别的勋章 奖励一下。”憧憬未来吕仁笑意渐浓,至于兰州发生的一切,在吕仁看来是分娩前必须承受的痛苦,但痛苦过后,则将迎来一次新生。兰州吕仁并没有兴趣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在空中最后一架飞机飞走后十多分钟,惊魂未定的西军士兵才小心翼翼从小巷中钻出走上大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味,是人肉被烧熟香味,大街上到处都是被烧焦尸体,侥幸没被烧死的人躺在地上拼命撕吼,燃烧的火焰随着他们身上脂肪烧尽已经熄灭了。响彻城市上空的撕吼声让人们有种置身于地狱的感觉,浑身烧焦而未死的伤兵发出的嘶嚎,一点点吼去了西军心中如野兽般噬血的勇气,他们惊恐的看着街上的如焦炭般的兄弟。 两个士兵试着想把被伤兵抬到门板上时,手刚一碰到浑身焦黑的伤兵,伤兵就发出刺耳的嚎叫,一人抬身一人抬腿,刚一用力他们就惊恐的看到自己手中生生脱去伤兵腿背上的焦皮,露出鲜红的血肉。伤兵的嘶嚎声让再也受不了刺激的西军兵丁大叫一声,一刀将地上生不如死的伤兵脑袋砍下来。看到一幕,西军士兵纷纷用刀或枪解决街上的伤员,避免再听到让人噩梦连连的嚎叫。看着满地蓝黑色焦尸,二十多分钟前尚还处在兴奋状态,追杀城内百姓的西军士兵心生恐惧,担心会步上后尘。 就在这时一队骑兵冲到街上,从城外带护兵冲进城的马悟真,见兵丁都在发愣,全然忘记先前屠尽兰州为西宁回户报仇的命令,马悟真二话没说一刀砍去一个兵丁的脑袋。 “那些飞机跑了,还他娘的愣什么?非要等他们把刀抹到你们脖子上才知道动手吗?这就是胆敢违令的下场,还不快动起来,当真刀口钝了吗?你们忘了西宁小东城让他们屠尽的兄弟姐妹了吗?”马悟真的吼声在街道上响彻,原本胆颤的西军兵卒瞬间拾回丧失的勇气,再一次举起手中武器。 “血洗兰州!” “血洗兰州!”在吼声中,十余人一队的西军带着几十、近百名提刀回民再一次扑进外城每一条小巷、街道、房屋。 满面黄土提着手枪的梁志依在墙角,大口喘气,身后几名新建军士兵提着步枪,巷子里近百名男女老少的命都系在他们手上。 “不要说话。”听到身后声响,梁志回头轻声交待道,城破后带着几个士兵逃到城内的梁志原本想逃回内城,可一路上从西军和回回刀下救下近百名百姓,这些人都得靠自己保护。 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听着爆豆般的枪声和兴奋的嘶叫声,还有百姓发出的哀叫声、求饶声。梁志紧紧握枪,看着对面的巷道,要到那里必须要穿过眼前这条大街,但是……。依着墙角闪了半个脑袋朝大街上看去,梁志心在滴血,入眼是遍地的死尸,不分男女老少,青色石板路完全被染成红色,十几丈外几十个提大刀、长矛、土枪的回民正在尸堆中翻拣死人的包裹。 梁志咬咬牙,呆在此处终究是死路一条,跑到对街巷子,再穿过两条街就能到内城墙根下,指不定还有条活路,拿定主意梁志转身和身边几个手下交待道: “安子,你们几个看着南边,我和小三看着北边,能跑多过跑多快,知道吗?” “跑!”刚一冲出巷子,梁志便大声喝道,同时举着手枪向十几丈外的回回扣动扳机。巷子里的百姓像疯了一样拼命朝对面巷子跑去,两丈宽的街道并不宽,但所有人都知道,跑不过去就是死路一条。 新建军士兵站在巷口朝回回开枪,保护百姓逃过去。原本在死人堆里发死人财的回民听到枪响,立即一轰而散,朝其它地方跑去。 “快……快跑,朝着内城跑。”梁志一边跑一边给转轮手枪装子弹,同时不忘大声吼着,逃开的回回肯定是去给西军报信。 “嗡!嗡!……” “是飞机,西北军的飞机又来了。”空中传来的轰鸣声让一直紧崩神经的梁志心头一松,先前若不是西北军的飞机用机枪扫射西军骑兵,自己和身后的那些人恐怕早都成死人了,虽然飞机把西军和回回打得哭爹喊娘,但投完炸弹又扫射一阵后就飞走了,现在终于又飞了回来。空中不断有东西从飞机上抛出,随后空中出现一片片白花,梁志惊讶的望着空中的白花和下面的黑点。 “那是什么?” “高度700,速度120,投放时间10秒,准备离机”飞机里的扩音器上传来机长的指令,舱尾班长大声下令道。与时同时机舱内红色信号灯开始闪烁,这时班长已推开尾舱舱门,寒凉的气流涌进机舱。听到命令的战士迅速从舱板上站起来,占位置,拽拉绳,摆姿势,很快排成两排,一机十人、一排五人,迅速做好离机准备。 “嘀……”一声长笛在机舱响起,舱内绿色信号灯开始闪烁,在李继远检查腿袋是否牢固时,他们前面的几名伞兵就没了踪影。走到舱门前李继远感到舱外气流直冲面门,未做犹豫,就趁势屈膝、收腹、并腿一气呵成闭上眼睛跳离舱门,瞬间跃入蓝天,不,是灰暗的天空怀抱,外面的风把李继远吹得一趔趄。 跳出机舱后脑中一片空白,紧闭眼睛的李继远默声在心中念着 “离机一秒种,离机两秒钟……”,当念到 “离机五秒钟”时, “嘭!”降落伞张开,白色伞花怒放长空。在降落伞张开瞬间,巨大冲击力让李继远觉得有些难受,随后伞绳猛得把身体往上一提,李继远回过神来,而此时身体已经稳稳的浮在空中。 李继远向下看去,只见若大的兰州城内火光四起,除了中心被城墙包围的内城外,似乎整个城市都在燃烧,接近地面时,李继远可以听到城内枪声、嘶吼声以及哀嚎声。看着脚下越来越近的大地,和着烟雾的黑风把衣袖和裤脚吹得 “扑扑”作响,头上的伞衣更是呼呼喘着粗气,李继远呼吸越来越急促,远没有过去 “飘飘欲仙”的感觉,朝周围看了一眼,入眼皆是白色伞花。 感觉大地飞快向自己 “拱”了上来,当这种错觉出现的时候,李继远知道马上就要着陆了,望着要把自己拱起的房屋,心里虽有些慌,但动作一点都不敢迟疑,赶紧把两腿并齐,两脚夹紧,在李继远绷紧全身准备着陆的瞬间, “砰”的一声,双脚触到房顶,然后 “哗……”一声,李继远只觉脚下一空,踩穿房顶掉入房中。 摔进房中悬在距地不到一米半空中,李继远连忙快速松开降落伞带。背带刚一松开 “砰”的一声,李继远便跌下来,脚一下触到地面。刚一站稳李继远就连忙从腰间抽出手枪,同时用拇指打开保险,警惕的扫视屋外,同时从腿边枪袋中抽出六式伞兵型半自动步枪,上膛、开保险所有准备均在数秒内完成,随即据枪冲出阴暗的房间。 躺在木门板上被抬到南山大营空地上的马安良见到空中伞花,惊讶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营里的西军兵卒望着落入城中的伞花,喃喃说道: “神……神兵天降”在内城拥挤在街道上的兰州百姓目瞪口呆的看着从天而降的部队,看着他们利索的取出武器,据枪的伞兵不顾周围惊骇的目光,朝绘着大大T字的辕门跑去。 按照计划落入内城的伞兵在 “T”字目标点集合,而外城的战士则联络失散人员,就地收拢部队进行重新编组,就近寻找战机,攻击敌军、搜寻并保护城内百姓。看到全副武装的伞兵们,街上拥挤的百姓连忙给其让出一条通道,并相互说道, “我的天,这……这是天……天兵天将。” “老天爷派来天兵天将,兰州城有救了”。 “空降团三营上尉营长杨明蔚,奉命前来兰州增援。”站在督军署外左手提伞兵步枪的杨明蔚,冲十几名护兵保护下走出督署的张广建敬了个礼。刚出督署就看到头戴钢盔显得异常精壮的西北军 “天兵”已经聚集上百人之多,见眼前西北军营长如此客气,张广建连忙鞠躬道谢。 “辛苦、辛苦,勋伯代兰州百姓谢过诸位官长援手之恩,兰州围解勋定当……”救人如救火,杨明蔚并没有功夫和此人客套。 “长官,按照命令,我部将出城到城外援助外城百姓。”看了一眼在辕门集合的两三百名西北军官兵,张广建显然没想到他们竟然要出内城,这不找死吗?这点人还不够西军畜生塞牙缝的。 “啊!这……外城匪军势大……你们,小长官还是呆……” “长官,兵令如山。”杨明蔚回了一句,便转身招集聚集好的部队,约摸有三成左右兄弟都被投入内城,在自己和眼前这个人磕牙时,他们已经按照军阶高低重新编成单位。 “报告长官,现已收拢386人,重整为三连一排,另有两用机枪三架。”见长官转过身,一名中尉连忙跑来汇报道。团长和其它营长不知道被投到什么地方了,现在三营长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你现在是我的副营长,负责指挥一连、立即出城。”过去多次训练在此时发挥了作用,所有一切都井然有序,重整成三个连队的伞兵在杨明蔚带领下向辕门南门快步跑去,全然不顾路边人们种种复杂的眼光。 “他们要出城?”路边百姓目光复杂的看着从天而降的天兵们,他们为什么要出城?就这么些人不要命了吗?恍然间,路边一个老者冲朝城外赶去的伞兵双手抱拳高举过头顶,不断深鞠着躬,眼泪顺着老人的脸不住流下。而老者身边的年青人、小孩都纷纷跪拜下去,不住给跑着步的伞兵们磕头。 “哗……”很快路边跪成一片,长者鞠拜、少者跪。他们大都是从外城逃到内城的百姓,身无长物的他们用这种方式给 “天兵们”送行。提着枪朝南门跑去的杨明蔚眼见街边跪倒的百姓,不知所措,听到外城越来越密的枪声,杨明蔚知道被空降到外城的兄弟们和敌人交上火了。 “什么是西北边防军?”感觉眼中湿润的杨明蔚象过去一样问身边战士。 “边防军是中国军队中的精锐,是国家的安全保障,是人民的榜样和骄傲!”背负二十多公斤重的装备拼命跑动的战士们爆发出如雷鸣般的呐喊。 “你们是什么人?”提着步枪的杨明蔚再次吼问道。 “我们是光荣的西北边防军空降兵,是边防军中的精锐,是国民信赖的安全保障!”伞兵的吼声在内城响彻。这一刻兰州城百姓记住了一群人,西北边防军,明知是死,仍然义无反顾的边防军空降兵。 对于兰州城的情况于秋实虽然在心里已猜测到了几分,可眼前兰州外城惨状,还是让他倒吸了口气。放眼望去,街道上满是平民尸体,有的地方尸体甚至堆积高达近一米,原本宽阔的街道根本就没有任何落脚的地方,满地皆是百姓的尸体。曾经上过战场的于秋实,不是没看见过死人,也不是没看见过这种惨状,当看见这些百姓的尸体时,眼中泪水不停在眼眶中打转,强忍着才没有流下来。 当初战场上多少兄弟在于秋实身边倒下,多少兄弟被炮弹炸得血肉横飞,心里已经没有了伤痛,没有了眼泪,只知道为他们报仇,只知道不停冲锋、战斗,杀死眼前的每一个敌人。可是看见死状各异的尸体和被禽兽强暴过浑身赤裸的妇女,心里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尽管内心无比悲痛,但于秋实知道现在不是愤慨的时候,被投到外城需要第一时间和附近的伞兵联系上。右手握着伞兵步枪,于秋实一边按动手中的玩具蟋蟀,这是伞兵们联络工具,用于在空降后彼此联系,收拢散兵重组单位。 据枪瞄准的李继远不断扣动着扳机,每一个目标只需要一枪,6.5毫米子弹在命中目标后会不断翻滚、变型、破裂。近距离击中目标后一般情况下都是非死即残。半自动伞兵步枪以其强大威力和火力一直都是伞兵们的最爱,军官们也都爱使用伞兵步枪而不是冲锋枪,但是李继远只恨为什么自己不是冲锋枪手,否则也不会被几十个西军和拿刀回民困在这条街上,李继远不能选择撤退、在身后巷子里是一路收拢的几十名百姓,按照任务,李继远必须要护送他们到内城。 “不停的按。”弹匣打空后,换弹匣的李继远看着向自己冲来的西军,冲着巷子里的妇女大吼道。 “咔吧、咔吧、……”妇女拼命按着手中玩具蟋蟀,玩具蟋蟀的响声在巷道中响彻,声音可以传出几十米。就在李继远即将打空枪上的二十发弹匣时,一道绿影闪进李继远视线,随即入耳的是连串的冲锋枪声。 “突、突、突……”一个被玩具蟋蟀响声吸引来的伞兵,握着冲锋枪依在街边冲数十米外正拼命冲锋的西军扫射,几乎枪响的同时,就有数人被冲锋枪扫倒在地。 “我掩护,你带他们撤到内城。”端冲锋枪的伞兵吼道。 “交给你了,快,快走,去内城,你们带路。”李继远一边喊一边取出手榴弹拉开保险环扔过去。然后飞一般带着藏在巷子里的百姓朝内城跑去,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给他带路。男人带的路大都被尸体堵得死死的,脚下的路早已被鲜血染成暗红色,看上去整个地面红得发黑,到处都是死状各异的尸体,大路和街巷里,一片血肉狼籍,凌乱的尸体纵横,以至于人们不得不踩着尸体,在尸堆中穿行。 哭喊的男女老少都盯着跑在他们前面穿绿军装的 “天兵”,是他在回民刀下救下大家伙,否则大家伙恐怕早成回民刀下鬼了。当踩过尸堆时听到尸堆中偶尔可现的呻吟声,李继远连忙停下来。 “看看还有没有活人”听到吩咐众人强忍恐惧扒开尸堆,在尸堆下找到几个尚未断气的人,被乱刀劈砍的百姓不停的呻吟,鲜血似乎已经流干,手脚不停抽搐。 “长官,没救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仔细查看了一下,带着哭腔说道。他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少时噩梦会在自己即将入土时重新上演。巷子中一片寂静,已经被城内惨状刺激得神经几近麻木李继如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 “咔吧、咔吧、”这时不远处传来两声玩具蟋蟀声,李继如连忙拿取出玩具蟋蟀接连按了两下。 “打开南门?”张力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个西北军上尉是不是疯了,先前他们用机枪把千把号西军和乱民赶走,张力仁是要谢他们,但是他们竟然让自己打开南门,万一内城破了……。 “我把三架重机枪和一个排兵力留下来看守城门,立即打开南门,让外城百姓进来,我的兄弟会把人救出来。陈上士。你负责监督他们把城门打开,记住了就是死也要守住南门,绝不能让一个回民杀进来。”话音一落,抓着绳索的杨明蔚便顺绳滑下去,一下城墙军靴踩到暗红色地上,浓密的血腥几乎让杨明蔚窒息。 “长官?”早已下城的军官双目通红。杨明蔚咬紧牙关,看着城墙下拼命顺绳子朝上爬的百姓,此时因为他们的存在,原本混乱的城墙下有了秩序。 “我们走,去南稍门,杀光这群杂种。”临时组建的三个连队,一连从西门滑下城墙沿西关街搜索幸存者,将其护送到内城,二连从东门下去,去了新开街。伞兵们空降到兰州第一任务是尽可能多的营救城内百姓,击败围城西军并不在他们的任务范围内,参谋部也从未将解兰州之围的希望放在兵力薄弱的空降兵身上,此时救人第一,但当目睹了外城惨状之后,伞兵们只盼能杀光那群杂种。 来到城门处的陈江水面无表情对这位督军署护卫队的队长说: “长官,麻烦你调配人手把南门后的封土搬开。” “绝对不行,我得为内城近五万父老安全负责。”张力仁未加思索就拒绝这个小兵的要求。 “一等兵!带几个人,把城门后的封土弄走。”要求被拒绝后,陈江水回头吩咐。 “你们谁敢动,老子毙了他。”为了内城近五万百姓,张力仁抽出手枪顶住这个小兵蛋子。 “把枪放下。”伞兵见临时排长被枪顶住,纷纷举起武器,在南门下伞兵们和督军署卫兵们对峙起来,南门附近百姓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一幕 “这是咋了?”。 “长官别忘了城外还有活着的老百姓,我的兄弟出城就是为了把活着的百姓带回来,靠绳能拉上来几个,我们敢让你把南门打开,就能保住南门,兄弟们,动手。”陈江水看着顶着额头的手枪,冷静的说道,同时挥手示意兄弟们把枪放下。 “你……你……”怒极的张力仁握枪的手颤抖起来,只能眼见三十多名西北军士兵把堵住城门洞的沙袋搬开。 “长官,你的人阵地在城墙上,我们在城门洞里,只要齐心协力就一定能保住内城,再撑三个钟头,增援的三十三旅就能到兰州城,明天至少还会有几支部队增援兰州,现在救人为重,你要保护城里的百姓,我们要救全城百姓,能多救一个是一个。”陈江水对张力仁平静的说,然后转身帮兄弟们搬运沙袋。 街边的百姓此时涌上城门帮助 “天兵们”把堵住城门的泥袋搬开,外城有他们的亲人、邻居。 “把右城门的沙袋搬走,左城门留着,推在那,沿城门推成半圆,分三圈,每圈间隔三尺……腾出手的陈江水指挥百姓搬运泥袋,同时利用泥袋构建防御阵地,只开一扇门可以最大限度保障南门安全。 “沿入口,朝西拐沿街建个隔离带,一直到那,用街边门板堵住。”看着堵城门的沙袋越来越少,陈江水指着城墙后街道喊道,建立隔离圈是为了防止有乱民或西军趁乱闯进城内,城墙后的街道是建立隔离带最好地点,左边是城墙右边是城内建筑,只要用门板和沙袋堵住两头,只有一马宽的隔离带可以防止敌人大队趁乱闯入,一有异动可快速平定。 “李子,你带上机枪再带几个,到房顶,瞄准隔离带,若有什么异动就开枪。”陈江水拉来一个伞兵指着隔离带旁房顶吩咐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利用与死路 当伞兵拼命在兰州城为救人而努力时,在三百华里外,贺家集的百姓目带恐惧之色躺在紧闭的门后,望着穿镇而过的车队,漫长的车队扬起的尘土笼罩着贺家集的街道,街上原本阻碍通行的摊子之类,早被先前通过的乘小车的官兵推倒在路边,满地都是未及拾起的烂菜、脏布以及碎瓷烂碗。 数百辆卡车组成的车队足以让没见过世面的百姓为之惊叹,尤其是在看到卡车后拖着大炮时,但是这种惊叹却伴着恐惧,门缝后的百姓暗自庆幸这些 “匪兵”只是路过而已,先前开着小车对天鸣枪清道的官军,让贺家集百姓直接将其视为和当年骑马进宁夏的马家军一般的 “匪兵”。 装甲指挥车内面色煞青的刘仕云皱眉在地图上算了一下时间,还是太慢了,参谋部现在是十五分钟一个电报催三十三旅。 “命令部队再快点,现在速度太慢了,必须保持时速在45公里以上。”一旁无线电员接到命令后,立即拿起话筒向下传达旅长的命令。 “报告,空军三十六联队已经对靖远县敌军实施轰炸,第二十一轰炸机联队将于一小时二十分后,再次对其实施密集轰炸。”指挥车内响起另一名无线电员的报告声。文乐看着地图仔细计算了一下时间,轰炸机到达的时间和部队通过的时间相差15分钟左右。 “靖远!靖远!通知二十一联队推迟轰炸时间,在我部通过的同时实施轰炸。”三十三旅没有时间解决靖远敌军,只能冒着后路被断的风险趁乱冲过去。 “驻鄂尔多斯的三个守备团估计最早要到明天凌晨到达兰州,他们现在已经越过黄河,比咱们情况好些,征用了当地煤矿上的五轮卡车。三个整编守备团,一万两千人,也就是说到明日凌晨,咱们在兰州城的兵力约相当于西军80%,这一次一定要把西军这群畜生彻底收拾掉,这群畜生一个也不放过他们。”说话时刘仕云一双不大的眼睛仿佛会冒出的火来。参谋部已经转发了已抵兰州的空降兵电文,屠城,破城的西军竟然在整个兰州外城大开杀戒,男女老幼皆不放过。 “这群禽兽,他们最好从今天开始祈祷,求他们的真主保佑在兰州城下被全歼,若是打到河州,兰州之仇必定十倍奉还,不,是一百倍,杀光他们,彻底杀光他们,这些人是一群屠夫!畜生!禽兽!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亲手把这群畜生今天做的一切加倍奉还他们,以彼之道,还之彼之身,这才是我们要做的事情,军队是干什么的?就是去报仇的。”手中紧握着尺子铅笔的文乐,虽未抬头但却也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字斩钉截铁的怒吼,嘶哑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愤怒。 如果文乐的朋友同学听到这些,一定不会相信这种话会从平日看来文质彬彬的文乐嘴中说出来。即便是再仁慈之人也有愤怒的底线,当触碰到底线之后,最和善之人也会变成噬血的野兽,而此时西军暴行已经触及到所有人的底线。 放下手中报告,司马面色一沉直视端坐于面前的吕仁,目中冷意越来越森冷。面对吕仁司马嘴角露出嘲讽,这种人也配做议员,也配在基石大厅内发言,他怎么对得起他名中的那个 “仁”字,看着他一脸正色,司马才知道什么是大奸似忠。 “吕议员,你确定你是被民众选举出为民众谋福祉的议会议员?”主任话让吕仁眉头一皱,瞬间明白主任为什么会质问自己,压下心中不满,吕仁道: “先生,中仁蒙家乡父老信任当选本省议会议员,又蒙省议会诸君子抬爱,出任联合议会议员,为民谋福是中仁份内之责,为国家之利献策是中仁肩挑之任。” “哼、哼!”司马冷哼两声,好个 “份内之责”、 “肩挑之任”,还真亏他能说出来,良知,司马甚至于感觉吕仁根本就不知良知为何物,司马充满鄙荑、藐视的说道: “吕议员,知道现在的兰州是什么样子吗?” 感受到主任眼光中的鄙夷和轻视,吕仁依然未改初衷说道: “无论兰州变成什么模样,即便是成为人间地狱,我们也无力改变这个事实。事情已经发生了。对于一名政治家而言,要做的不是后悔未能阻止兰州事件的发生,而是如何利用兰州事件谋求更多利益,这才是一名政治家应做的事情。” “政治家?或许用政客来形容更为合适吧!吕议员。”司马嘲讽道。还政治家,根本就是个伪君子,在司马看来,吕仁无疑就是最好写照,同样也是其中翘楚。 “先生,您才是一名政治家,而我不过是承蒙民众信任,为民众于议会代言的普通公民,政客之词,中仁愧不受领。”吕仁不软不硬的回敬先生对自己的嘲讽。 尽管吕仁非常欣赏先生对待政敌和国内各派势力的态度,一直以来在西北都不乏批评之言,批评先生不应该跟那些人做朋友,而应该消灭他们。 “当他们变成我的朋友时,难道我不是在消灭我的敌人吗?”先生的回答赢得许多人的欣赏,在世界上太多的人只知道消灭敌人,甚至把原本不是敌人的人当成敌人,从而使自己长期处于敌人包围中,愚智、庸贤可见一斑。 在吕仁和大多数精英阶层看来,先生的气度、睿智赢得了人们的尊重,至于一些人曾用 “中国的亚伯拉罕”来称呼先生,因为他也说过同样的话。对于先生吕仁非常敬重,但在敬重的同时,先生很多时候的 “妇人之仁”,吕仁却不敢苟同,宽容和仁爱仅只是政治家品德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 “伪君子”不软不硬的回敬,让司马眉头一跳,脑中浮现出杨永泰提到此人资料。吕仁,哈尔滨人,共和三年毕业于东京帝律系,同年回国创办哈尔滨事和律师事务所。共和六年九月黑龙江省议会复会后,当选省议会议员,由省议会选为联合议会议员,共和六年十一月出任联合议会国家和平委员会委员。 “对待列强,我们的态度是彻底而坚决的粉粹他们试图奴役我们的野心,对待国人我们必须要怀着一颗仁爱之心,学会宽容、协商、容忍,他们是我们的同胞,绝不是敌人。”杨永泰介绍中提到吕仁在联合议会上的发言,司马才破例在特殊时期,抽出十五分钟与他见面。他那句 “学会宽容、协商、容忍”赢得司马的好感。不过此时司马心中感慨,世间伪君子何其之多!在心中认定吕仁是伪君子之后,司马已经懒得和这种人再谈下去。 “在你看来我们应该利用此时此刻在兰州正在进行的屠城,为西北谋求更大利益是吗?只有这样才是我们身负之责、肩挑之任吗?你的时间到了。”见吕仁仍没有离开的意思,司马下逐客令。同时考虑是不是应该建议议会取消他国家和平委员会委员之职,那个机构虽然担负其它使命,但绝不意味可以容纳这种人。 “屠城?先生!”吕仁的声音随之一颤,疑惑而震惊的看着先生。 “西军攻破外城后,在外城展开大屠杀,现在屠杀仍在进行,尸满城濠,血盈沟壑……”司马语气变得沉重起来,空降部队发回的电报中描述的兰州城内惨状,历历在目。 “畜……畜生!”想到史籍中对屠城的描述,吕仁觉得晕眩,自己先前竟然……吕仁明白为什么主任会那么 “针对”自己,司马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吕仁,这种表现至少让司马相信他还有最起码的良心。 “你会在乎吗?” “是,我在乎,你能挽回这一切吗?”面色苍白心似滴血的吕仁反问一句。 “你能挽回吗?”吕仁的反问让司马一愣,可以挽回吗?显然不能。 “既然不能挽回,就应该让兰州的一切变得更有意义,让兰州百姓的死变得更有意义!”吕仁的声音在颤抖,面色依然苍白无一丝血色,说出这样的话,让吕仁都觉得自己有些过份。司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让百姓的死变得更有意义,吕仁听到屠城消息时,表现出来的不是愤怒,而是利用。 面色苍白的吕仁声音颤抖的说出自己的看法,双手紧握,以至用力过大指尖都抓破手心,吕仁感觉自己每说出一个字,心都如同刀割一般。 “原本还需要适当宣传、鼓动来达成目的,而现在西军在兰州屠城,将会给我们充分的理由和借口,去做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如果达成目标的话,他们的死将会变得更有意义,我们,不,整个中国都会因兰州而重生。这是……” “够了!”司马打断吕仁的话,什么是残忍有比利用死人更为残忍的吗?吕仁表现出的冷血超出司马想象。 “不,不够,今天是兰州,明天又会轮到那个城市,中国不统一,我们才是凶手,我们必须要让兰州百姓的血流得更有价值,统一了我们可以避免悲剧再次发生,西北可以引领国家走上正轨,可以让我们的同胞不再生活在危险之中。”吕仁双目通红为自己辩解,为了自己的梦想,为了同样的悲剧永远不再中国上演。 “愤怒,只要听到屠城暴行都会怒不可遏,但愤怒可以改变已经发生的悲剧吗?改变不了,悲剧已经发生。如果只是一味沉浸于愤怒之中,只想报仇、报复,有什么意义?对兰州弥难的百姓有什么意义?他们就是白死了,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的死变得更有意义,让他们的死化为中国迎来新生分娩时的阵痛,而不是一个人间惨剧,而不是毫无意义的枉死!” 这时办公室门猛得被推开,几名办公室安全人员冲进来,他们在外面亦听到室内的动静。 “出去,把门带上。”司马沉声命令道,同时看着站在那双目通红强忍泪水的吕仁。从他的激动中司马可以感受到他的愤怒,亦明白他不是冷血,而是把愤怒化为另一种东西,化为一种动力,对理想追求的动力。 “兰州屠城,虽为西军所为,但中央政府对其负有不可推卸之责,当初宁夏惨案后,中央政府以涉省事务应由中央处理为由命令我边防军不得擅入甘肃,西军进而谋叛,先强占河州致河州镇自镇守使以下六千军民殉国,中央未做反应,西军兵围兰州十九日,中央仍未做有力反应,中央政府的坐视直接导致西军屠城,中央政府需对兰州屠城惨祸负全部责任,我们可以要求弹劾总统、总理,要求他们辞职,然后重新举行总统大选。” “弹劾总统、总理,重新进行总统大选?”虽然在吕仁报告中已经看到这个字眼,但当司马亲耳听到时,心仍然不自觉的 “噗通”一下,这几个字眼过去司马只在电视新闻中看到过,而现在有一个人正在规劝自己这么做。 “先生,全中国只要还有眼睛,都明白只有西北才有能力结束中国目前混乱的局面,实现国家真正统一,建立一个真正的中央政权,西北必须要承担起这个责任和义务,也只有西北和先生您能够带领中国实现中国复兴,在举国国民心目中,西北早就是中华复兴的希望和代表,也是各地英才实现自身人生价值和人生抱负的舞台,他们早就期望这一天的到来。而在列强方面,对于我们的亲密度甚至远超北京政府,我们几乎拥有最广泛的外交支持。兰州城的一切就是开始,全国都会支持我们!”吕仁说话时显得急促、激动,以至苍白的面色变得赤红,显得非常激动,但是眼中欲出的泪水,却将内心感受暴露无遗。 “如果他们不承认弹劾呢?也不辞职,反而携兵自重呢?别忘了全国至少有十三个省支持中央政府,中央政府现在有十五个模范师,再算上杂牌部队和各地督军部队,至少有八十万军队,手里有枪的他们会放弃权力吗?”司马毫不留情的指出吕仁计划中最不现实的地方,尽管吕仁提到的这个方案看似完美,但是他们还有军队,无论是弹劾或是要求其引咎辞职,最终结果都是内战爆发,而这正是司马一直避免的。 “我们手里有兰州这张牌,兰州屠城会使我们的要求赢得广泛支持,宣传,借全国之势逼他们下野,之前兰州如果仅只是城破,恐怕还需要费一些周折,但是现在因为中央政府的坐视行为,直接 “导致”西军屠城。通过适当宣传,各省督军以及地方社会团体不仅仅只把矛头指向屠城的西军,同样会指向中央政府,尤其是南方诸省,会第一个站出来要求中央政府自负其责,到时各地督军自然会跟风通电,一切都将大势所趋。 舆论不行,我们就用军队逼中央政府下野,直接进军京城,至于和中央联成一气的十三省督军绝不可能拿看家立命的本钱,冒天下之大不韪和西北拼命,杂牌军对我们根本没有威胁,中央模范军,能收编的收编,不能收的,就打,往死里打,杀鸡给猴看,控制中央之后,我们才能以中央之名,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大一统,建立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权。” 吕仁越说越显得的激动,以至于呼吸急促。在西北以及国内大部分精英阶层中,一直坚信实现中国真正意义上的大一统是西北的使命和义务,也只有西北才能承担这个责任,现在兰州就是一个借口,上,可以此为借口进军中央,下,可以此为借口在未来收回地方军权。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以边防军的存在为前提,没有强有力的军队支持,一切都是空谈,边防军现在足以承担这个责任,这也是边防军的义务,边防军是时候换名字了,共和中国国防军。”或许真的是冷血吧!以至于当吕仁说出这些话时,虽内心无比激愤,但却隐隐觉得兰州城百姓的血流得值得。这是分娩前的阵痛,阵痛之后中国必定会迎来新生。 “当你选择了最卑鄙的职业,你还指望自己圣洁无瑕吗?”恍然间,司马脑中浮现出这句不知道在那本书中看到的话语,不可否认吕仁的话和他那份长达60余页的计划书的确非常有吸引力,但是……。 “砰!”依在巷口的于秋实打空弹匣中最后一发子弹,随手把伞兵步枪扔给身边那名浑身血污的新建军士兵,他的枪早没了子弹,幸好还知道怎么换弹匣,于秋实现在根本没时间换弹匣。 “快换弹匣。”于此同时又抽出手枪瞄准拼命扑来的西军和回民扣动扳机。 “我们是伞兵,天生就是被包围的。”作为空降步兵团团长,于秋实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身边横飞的子弹,疯狂扑来的敌人,从西军和乱民刀口下救出几十个百姓后,还未及收拢分散的部下,于秋实就和身后的百姓陷入近百人的包围之中。西军兵卒和乱民像疯子一样,从街道两端不顾死活的冲杀过来,背后是个死巷,巷子里数十名刀口余生的百姓需要于秋实保护。 靠一支枪阻拦从街道两端杀来的近百名乱民,如同做梦一般。此时于秋实甚至暗自庆幸自己先前告诉那个伤兵怎么给空弹匣装子弹,怎么换弹匣,否则现在自己恐怕已经被乱民碎尸。尽管五式手枪子弹威力很大,但靠手枪显然不能阻挡陷入疯狂的乱民,原本被伞兵步枪强大火力压制在街面上的西军和乱民,已经挥着刀枪冲过来。 “长官接着”在于秋实打空手枪子弹的同时,浑身是血的伤兵喊了一声把伞兵步枪扔过来。接过伞兵步枪的于秋实扣动了扳,射杀冲近的乱民几乎不需要瞄准。 “砰!砰!”西北制式6.5毫米五式空尖钢芯弹的强大威力得以充分施展,接连数枪就放倒几名西军士兵,其中一人肩膀被剧烈翻滚破裂的子弹撕断,胳膊都掉了下来。 “长官!……啊!”于秋实听到背后传来怒吼声,一转身只见背后有十几个乱民冲到两三米开外,不知名的伤兵叫喊着扑上去,试图将他们冲开,但瞬间落入乱刀之中。 “砰、砰……”等于秋实用枪驱散乱民时,不知名的伤兵已经变成一具碎尸。 这是在乱民和匪军身后响起接连爆炸声,随即又响起连绵不断的枪声。 “终于来了!”见匪兵被驱散,十几名战士护送一支数百人百姓组成的队伍杀过来,原本紧崩的神经随之一松,于秋实非常清楚,如果再不来人,自己打空弹匣后,恐怕真会死于乱刀之下,六个二十发弹以及枪身上的十发弹匣早已打空。提步枪的伞兵冲到依在巷口正装弹匣的长官身边。 “长官给您”说话时从弹匣袋里取出一个弹匣递过去。 “自己留着吧!有了,走吧!护送他们进内城。”于秋实回绝了部下的好意,把一夹子弹压进弹匣后装入弹匣包,然后一边走,一边用五发桥夹给步枪上的弹匣补充子弹,伞兵们分散在这支数百人的难民队伍前后小心保护他们,保护刀口余生的百姓是他们的任务。 伞兵们在尸横遍城的兰州城内拼命掩护侥幸逃过屠刀的百姓前往内城时,西军南山大营中央大帐内却寂静一团,再也没有先前的说笑声,西军未进城督战的官佐们都把目光投向躺在木板上的总统领,他们的大帅。 “西北军要来了。”任何人都没想到西北军会来得这么快。先前西北军飞机的轰炸已将城内部队重创,而神兵天降更是超出他们想象。见没有人说话,胳膊被飞机子弹打断的马国仁把心一横站出来,强忍断臂剧痛冲躺在木板上一言未发的马安良抱拳道: “西北军个个都拿自动枪,在城里咱们的人只有被杀的份,他们一个人一杆枪就能压住咱们几十人,一枪打上去不死就残,这仗没法打下去了,而且他们的援军已经进入甘肃,要不咱们?”见众人眼光,马国仁生生把话顿住。 “报,靖远左路军电报。”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兵突然飞似的冲进大帐跪拜在地,双手奉上一封信。占领外城后西军便利用外城有线电报局的有线电报,联络指挥周围的几支西军部队。一接过电报,脸色煞白的马安良头晕目眩,电报纸无力的从手间滑落到地上,大帐内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父亲!”马廷贤连忙走过去,然后从地毯上拾起电报,一看电报脸色大变。 “左路军遭西北飞机轰炸,伤亡惨重,西北军援兵乘坐近千卡车趁乱冲出靖远,望大统领早做安排,左路军分统马占魁”躺在木板上的马安良长叹一口气。早做打算,做什么打算,撤?可问题现在朝那撤?兰州屠城后,西北军一定会不死不休追击西军,天下之大已无容西军之地。 “要不像当年白爷一样,咱们朝新……”马廷贤话未完才意识到新疆早已被西北军占领,朝那走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终局 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李继远感觉脚下石板在颤动,甚至可以看到街面上近乎凝固的血泊,也因地面振动而出现涟漪。是西军马队,马队再次进城了。 “快,快跑!”随着蹄声越来越近李继远突然大吼道。原本惶恐不安的百姓听到 “天兵”的吼声,拼命朝内城方向跑去。 在街道尽头刚一出现马队的影子,李继远和几名战友一边后撤一边扣动扳机,向冲来的目标挥散弹雨,以期阻拦再次进城的骑兵。挥散的弹雨落入蜂拥而来马队中就像是投入江河的石子一般,几乎未掀起什么波纹,前马被击中,后面的骑兵操缰一跃而过,半个世纪以来西北回回骑兵早已成为中国最精锐的骑兵,他们和马几乎融为一体。 “杀光卡菲尔!”挥舞超长河州刀的骑兵高呼着半个世纪前陕甘回回呼喊的口号冲过来,半个世纪前他们的祖辈曾用战马和马刀夺去近两千万陕甘卡菲尔的性命,现在他们要用自己手中的河州大马刀屠尽兰州城。 “回军魂魄胆略全在刀上,只有练好刀法才能为回回争光,才能让卡菲尔在回军刀下发抖。”挥舞河州大马刀的骑兵祖辈曾经如此教导他们,既便不断有人马中弹坠倒,也无法阻碍他们冲击的决心,为西宁城兄弟姐妹报仇、杀光兰州卡菲尔。在破城击溃大队新建军后,西军仅存的六营骑队便撤出兰州城,而现在他们再一次被派入城中,骑队向来是马家军中精锐,可惜精锐骑队早已葬送在宁夏,这是西军最后的骑队。 “退路已经没有了,西北军从青海、新疆、宁夏直逼兰州,甘肃汉镇已经集兵杀向河州,西军的将士们,要么像丧家犬一般被西北军追杀,要么就杀尽兰州城内外卡菲尔,有尊严的战死,让甘肃卡菲尔隔着城门栓儿听到回回的名字都会做噩梦。告诉我,你们选那一个。”马背上的骑兵不顾死伤的冲击,皆因退路被断绝,从他们在兰州破城后,冲平民百姓扬起手中刀枪时,他们就明白这一仗没有退路,甘肃汉镇自古仇回,汉镇倾巢出动直逼河州,到时黄河水都会被河州回回的血染红,尽管西军半数官兵家人都河州,但回援河州已经来不及,现在只有杀光兰州方园数十里的卡菲尔为家人报仇。 “杀光卡菲尔!”杀光卡菲尔!”马安良听着被风吹来的声音,半闭上眼睛。 “哎!”想到两代人苦心经营的河州马家基业毁于一旦,泪水顺马安良老脸流下来,不是为城内 “卡菲尔”,而是为河州马家基业。 “谁能以一丸泥封函谷关,使关东将帅不再来?除一左宗堂将有无数左宗堂在其后,河州弹丸之地怎能与天下抗?今后种地的还要种地,做买卖的还要做买卖,过去的事由我一人承担,杀我一个可救我们十个,杀我们十个,就救了我们一百个,等到失败了再降,办善后一定很重,死的人就会更多。古人说 “君子见机而作”,今日之事,舍降别无生机”陷入回忆中的马安良想起父亲在太子寺大胜后对诸路回军统领的劝戒。 “谁能以一丸泥封函谷关,使关东将帅不再来?”无人能做到。从下令西军破城屠尽城内 “卡菲尔”起,马安良知道西军上下已无活路可走,唯有携城玉石俱焚一途。 “为什么不留条活路给我们?”马安良心中喃喃道,满是悲怆之愤,愤西宁城破后西北军借刀杀人之毒,恨自己老来临头尽行糊涂之事,自此之后恐怕甘省之大再无回回立锥之地了。 恍惚间马安良似乎又回到当初父亲为试探左师受降诚意,十七的自己和马永瑞之子马如蛟、马万有之子马福才、马海晏之子马麒等10位回民首领后人,同赴左宗棠大营献马表忠的 “十大少爷进安定”的日子。 “马七十五虽至教,但此名实不大雅,本帅为你改名为 “马安良”,字 “翰如”,勉你以后除暴安良、读书成才。”耳边似乎又浮现出当初左帅对自己的殷殷期许。 “左帅,七五负你了!”听空中隐约可现的嘶吼声、枪炮声,马安良长叹一声。这时出现在东北方上空的一群小黑点进入马安良视线。 依在街边的伞兵拼命扫射近在咫尺的骑兵,每个伞兵都恨不得自己手中的步枪变成机枪或者冲锋枪,半自动步枪尽管威力强大,但在西军骑兵不计死伤冲击下,原本伞兵眼中强大的火力此时显得颇为单薄。就在街上十几名伞兵几近绝望时,他们听到头顶上传来飞机轰鸣,一名伞兵本能的抽出信号枪,冲飞驰而来的骑队上空扣动扳机,一道拖着白烟闪烁红光的火龙飞向天空。随之而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原本如潮水涌来的敌骑猛的一顿,随即成片的战马摔倒在地。 “万岁!”望着超低空扫射敌骑的战机,逃出生天的伞兵兴奋的欢呼,在欢呼的同时俯冲战机将机腹下银色炸弹投了下去。 “快跑火龙王”在银色炸弹摇晃着直冲向街道上的骑兵时,原本兴奋的伞兵像飞似的拼命朝反方向跑去,他们对火龙王并不陌生,即便死于乱刀下,也不愿意被火龙王的火舌添上一口。 “嗵!”在他们跑开不到一秒,身后传出一声闷响,身后传来一阵灼人的热浪,火海中响彻让人心惊肉跳的人和战马的嘶嚎,浑身是火的战马不顾一切冲出火焰,随着战马的跑动、马身上未燃尽的油膏拖着足以融化钢铁的火焰向街边四散。 而空中其它战机显然没有罢手的意思,俯冲、低飞、投弹,数十枚50公斤至100公斤不等的火龙王被先后投掷在宽敞的大街上,整个街道完全陷入火龙的烈焰中,如地狱般的哀嚎响彻云霄,在火海中不时可以看到浑身是火的骑兵从火马上摔下,瞬间又站起来挣扎。 “啊!”一名未及躲避的伞兵忽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一团火焰在伞兵手臂上烧了起来,手臂燃烧的伞兵正试图用另一只手拍打胳膊上的火焰。 “不要拍”距离他最近伞兵大吼着扑上去将他狠狠按扒在地,死死按住战友手臂。火龙王最恶毒的地方在于他是油膏,拍打只会让着火面积越拍越大,最终会燃遍全身。 “工兵铲,快用工兵铲刮!”奋力按住战友的伞兵大声吼叫,另一名伞兵连忙从腰包中取出折叠工兵铲,用铲头刮烧着手臂。 “滋……”伴着焦皮被刮去的声响,受伤的伞兵发出一声狼哭鬼嚎般的惨叫,刮去的焦皮仍在工兵铲上燃烧。 “止痛针!” 就在伞兵奋力抢救战友的同时,原本被火海笼罩的街道上因为油膏烧尽,只剩下数百团挣扎、嘶吼的西军骑兵,还有一些挣扎的战马,燃烧的凝固汽油溅到人身之后,人体脂肪就会成为猛烈的助燃剂,脂纺越多燃烧得越久。 一个实在看不下去的伞兵刚要举枪,就被身边战友强按下。 “不要开枪,活活烧死这群杂种!”望了一眼被火人隔离止步不敢再向前冲的骑兵,挂上士军衔的士官冲他们吐了口唾沫,同时不忘抽出信号枪冲空中再次扣动扳机,骑兵还是交给空中的飞机吧!先把身后数十米外的百姓护送进内城再说。 “撤,掩护百姓进城。” 与时同时担负空中支援的飞机到达之后,兰州城天空几乎笼罩在信号弹发出的烟焰之中,每一枚信号弹都代表一队伞兵需要空中支援,信号弹飞的方向就是敌军所在位置,对于没有重火力支援的空降兵而言,空中战机就是他们的重炮。虽然他们所依赖的空中重炮不会随喊随到,而且非常危险,总是伴随误伤,但仍然是伞兵不可或缺的火力支援。 在一个布满尸体的小巷内,几百名西军士兵小心翼翼的行进,同时不住抬头看着空中,生怕空中的已经离去的飞机会再次返回,然后扔下可以烧化钢铁炸弹,走在前面的几名兵卒则把拦路的尸体推到一边,以供后方的部队通过。在队伍后方,五六个人推动一门半旧的沪式山炮,出了这个巷子,拐个弯就能直冲南门,他们将用身后的大炮轰开南门西北军的防御工事。 对于西军而言火炮异常宝贵,一发炮弹的价格比一支步枪还贵,不到迫不得已,西军绝不会动用少得可怜的几门大炮和宝贵的炮弹。当攻击南门受挫后,分统们毫不犹豫就批来一门大炮还有几十发炮弹,现在,连命都不要了,还要什么炮弹,与其留着,倒不如趁现在用大炮轰死拿自动枪的西北军。内城南门大开让他们看到杀入内城的机会,内城还有四、五万卡菲尔,即便是死也要拉城内卡菲尔做垫背的,让活着的卡菲尔将来听到回回的名字都噩梦连连。 在南门外数千名刀口余生的百姓从沙袋旁留出的通道,依次进入城门,而在城门旁几名提刀民壮看护一个冒热气的大木桶,民壮警惕的看着进城乡亲,提在手中的大刀也大都沾血。 “快点,所有人三个一排,每人吃口肉。”南门下提刀的民壮大声喊道。 同时仔细留意吃肉时的表情,这是在南城打开后,一个民壮的提议,让每个进城的百姓吃块猪肉,以妨西军奸细混在百姓中进入内城,几十年前回乱时,就在城门口放上木桶,进城者吃猪肉,不吃者杀之。在人群中,一个中年男人隔着几个人看看木桶里切成薄片和着辣子的猪肉,眉头一皱随即一松,当轮到他时,看似不经意从木桶里挑出一片猪肉,刚吞下肚接着朝里走时,就看到一道寒光刀影朝自己劈来,未待反应便尸首分离,在他手间赫然有一小块猪肉,随后两名民壮将涌血不止的尸体拖到城门旁。 挤在城门下的人群先是一乱,接下来像没有发生什么事一般朝里走,吃着猪肉,尽管刀口余生的人看到肉时仍然犯恶心,不过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为什么,回回不食猪肉,从城门打开之后,靠这种可能会有误杀的办法,民壮们已经砍掉近百个企图混进城的奸细。 在民壮砍去 “奸细”脑袋的同时在城门外围成半圆的泥袋后,两用机枪射手则取下枪身上冒着青烟的枪管,先用通红的枪管点着一根香烟后,随手将其丢到一旁水桶中。 “滋……”水蒸汽顺枪管朝外喷出,先前的战斗中机枪手用一根枪管打空整整2个150发弹鼓,在机枪射位前方百米开外,是死于机枪下西军步骑军尸堆。 在这种没有掩蔽的街道上,步骑军冲击设施良好的机枪阵地,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我能用手枪一枪打碎他的脑袋,你信不信,两根烟。”工事后一个伞兵和身边战友打起赌来,而打赌的工具则是数十米外一个躺在血泊中的西军伤员。依着泥袋的伞兵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从烟盒里取出两根香烟放在泥袋上。 “砰!”枪声一响,原本在尸堆血海中挣扎的伤兵脑壳便被掀去一半,扬着手中手枪,伞兵显得得意洋洋。 “炮击!隐……”一个士官大声叫喊,伴着一声沉闷的呼啸,沙袋工事间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球。炮弹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夹杂上百片钢铁破片,像飓风一般卷过被炸垮一截的工事,几名未及隐蔽的伞兵身体内扎进沪制榴弹破片,破片的原产地甚至有可能是西北钢铁联合体,上海兵工厂从西北进口了大量的钢材用于生产炮弹。 “炮弹,快装炮弹。”刚打出一发炮弹的西军炮手大声嘶叫,同时随手拉开炮栓,后面一个炮手连忙将炮弹装入炮膛,在他们身后,数百名手持短枪、大马刀的敢死队虎视眈眈等待炮兵把南门轰开。 “嗖!”就在炮手用力向后拉动炮绳打出第二发炮弹的同时,伴着子弹破空声炮手倒下去,胸部前映出一团血花。在南城门楼瓦檐上的狙击手,瞄准一名企图再次装弹的炮手,扣动扳机, “砰!”肩头一顿子弹飞出去,装炮弹的炮手身体一软跌倒在地,对于没有炮兵支援的伞兵而言,狙击手和他手中的狙击步枪就是伞兵手中的大炮。 在这个炮术并不发达的时代,尤其是在亚洲,炮兵运用仍然停留在一战前水平,炮兵只是单纯听从步兵指挥官命令,所谓炮兵指挥不过就是 “向我军刀所指地方射击”,根本没有所谓的 “指挥、管制”概念,火炮不过是只是口径大、能发射爆炸弹和榴霰弹的步枪而已。过时的炮术使伞兵完全可以使用加装瞄准镜的狙击步枪,射杀敌人炮兵。而操炮水平落后的西军为了保证精度,甚至把炮推到几百米外的近距离,为狙击手提供了最好的靶子。 一个、两个……当先后八名炮兵未发一炮就被击毙后,再也没有人敢靠近那门等同于死亡的山炮。半分钟后,不过打出两发炮弹披破席作伪装的半旧山炮,便孤零零摆设在街边,在街边巷旁,几百名西军组成的敢死队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后面的士兵把目光投向带头分统马步芳。 当马步芳紧握手枪犹豫时,空中再次传来轰鸣声,听到空中的轰鸣声,原本面带绝死之色的敢死队员脸上流露出恐惧,被机枪打死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被飞机上投下的炸弹烧死,至今城内空气中仍弥漫着肉糊味,这是被烧死的兄弟们的肉味。 当远方出现轰炸机群的黑影时,在南梢门附近一处焚毁的院落内,一名伞兵拿着榴弹枪冲南山方位扣动扳机,打出一枚榴弹后,随即便撤了出去。飞机轰鸣声使原本聚成一团的西军兵卒以及提刀的乱民纷纷向大街两边的巷道散去,既便是落单后被西北军打死,也不愿意被活活烧死,躺在巷子里的乱民匪兵惶恐不安的盯着空中庞大的飞机。 “又来天兵了?”看到飞机人们如此想到,西北军就是从这些飞机上跳进兰州城,但超出他们预料的是飞机上并没有再跳出天兵,也没向城内扔下喷火的炸弹,而是直飞去了南山。在南门城门楼上一名观察员透过望远镜观察南山半山腰冒出的红烟,红色的烟雾方向稍向南斜。 “地面风速约一级,风向南,可使用特种弹!”轰炸机内单边带接收机响起从地面电台传来的声音, “滋、滋”的声音中带着兴奋和急促。 “快,快隐蔽。”南山大营里的官佐们看到空中飞来的大飞机,虽然不知道飞机能不能投炸弹,但仍然大声呼喊让兵卒散开隐蔽。在他们散开隐蔽的同时,飞机腹下舱门打开。戴防毒面具的瞄准手单目贴着瞄准镜,双手不断调试瞄准镜的手柄,在环型南山大营落入瞄准镜时,瞄准手拉下投弹手柄,舱内挂架上失去束缚的炸弹,在重力作用冲目标跌落。 “真主保佑!真主保佑!”趴在地上的兵卒不断在心中祈祷,虽然退路已绝,下定决死之心,但没人愿意被活活烧死,尽管没见过城内轰炸后的惨状,但仍然可以从其它人介绍中多少听过一些,甚至即便身在南山大营,也多少听到城内伤兵发出的惨嚎。 “噗、噗、”自由落体的炸弹落入南山大营后,并没有升腾起巨大火龙,也没有剧烈爆炸,只是响起成串微弱的爆炸声以及尘烟。 “是臭弹?”趴在地上的西军官兵疑惑的看着那些微爆的炸弹,随即扑面而来的辛辣气味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咳、咳……”随着微爆声不断响起,南山大营内趴在地上的西军官兵拼命咳嗽,趴在地上的人捂着双眼或喉咙痛苦的翻滚,咳声、哀鸣声,勉强站起来试图逃离的官兵,没走几步便摇摇晃晃摔倒在地。强烈的窒息感让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官兵不断挖扯脖子,以让自己吸入更多空气,但吸得空气越多,呼吸越急促,嘴角不断咳出泡沫,脸色显得青紫,而此时空中的炸弹仍然不断落在南山大营内外,南山大营内外完全被无色致命气体笼罩。 马安良的咳声越来越模糊,唇间不断有白沫伴着微弱的咳声喷出,身边护兵则躺在地上挣扎、急促呼吸,强烈窒息感让一些人甚至用手挖穿自己的喉咙,血沫伴着急促的呼息淌遍南山大营。许多人感到头晕目眩,呼吸紧张,紧接着便口吐血沫,四肢抽搐,不断有人重重摔倒在地,最后窒息而死,未倒下的士兵抓住喉头,紧闭眼睛,发出恐惧的尖叫。一些幸运儿摇摇晃晃拼尽全力朝大营外跑去,终于跑出已成绝地的大营后,一边撕扯胸膛一边拼命张开嘴大口的呼吸空气,但其中有些人未呼吸几口便昏迷了过去。 这些幸运儿在大口呼吸空气时,并没有注意到山下兰州城城东不断响起炮声,是三十三旅几十门野炮、榴炮发出的怒吼,在密集弹雨下,原本围绕在兰州城外的土垒一个个被炮弹掀翻,炮弹落下的同时,数千名三十三旅官兵直接乘卡车向兰州城扑来。带领一个排攻入其中一座土垒的军官看到土垒内的伤员,这是一处西军伤兵所,有西军伤兵,更多的是受伤的乱民,这些人惊恐的看着冲进来的西北军。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话音未落,冲锋枪、机枪响成一团,提着步枪的士兵则冲上去用刺刀解决伤员,伤员发出的哀嚎声、求饶声在土垒内响彻。一个战士狠狠的用枪托将提菜刀冲来女人砸倒在地,然后刺刀直刺进女人胸膛,一旋枪身锋利的刺刀在女人胸腹部拖出一个半尺长的伤口。 “报告长官,这些……”在城内某一个角落,手拿冲锋枪的战士看到小巷中拿竹枪对着自己的这些少年,显得犹豫不决,尽管少年眼带凶狠之色。提着步枪的士官一言未发推开堵在巷口犹豫不决的战士,冲巷中敌人扣动扳机,这些少年尽管年龄不大,但是他们手中的竹枪尖头上却滴着血。 “看到吗?看到吗?这些百姓就是他们杀的,把你们的人性和仁慈都给我揉揉扔滚蛋,只要拿得动刀的都是敌人,明白吗?”面色铁青的士官拉着问自己话的部下,将其按在路边尸堆前大声吼道,泪水从他眼里流下来,尸横满城的兰州城超出他们想象,在这里再也见不到人类应用的良知,有的只有屠杀,无分男女老少的屠杀,即便是铁人看到城内惨状也会流泪。 被按在尸堆面前,直视距离自己不到一尺的尸体,这是一个只有一周左右婴儿的尸体,看着婴儿瞪大的眼战士泪水落了下来,几乎用尽全力哭吼出答案。 “是长官!”然后猛得一擦眼泪,提着枪扑进巷子,枪声、惨嚎声在这个无名小巷中响彻。 “命令部队,把这些杂碎交给兰州城的民壮负责看管,我们没有多余兵力看管不稳定人群。”当兰州城内战事接近尾声时,刘仕云看到各部上报的俘获乱民数字正在上升,轻声下达了命令,只有遭受如此浩劫的兰州百姓才能决定这些人的命运,其它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趴在地图上的文乐听到这个命令后身体一颤,然后未做任何反应,文乐明白旅长的意思,但却一言未发,仁爱在这里已没有任何意义。 第一百七十章 果断之事 “西军破城后,会集城内乱民,几屠尽兰州外城及城周数十里村镇平民,据初步统计兰州城内外平民遗尸过六万之多,其间上至八十老者下至待哺之幼婴,满城街巷,桥畔河干,败屋眢井,皆积尸累累,一洋人天主教堂匿妇幼千人,小儿一声,皆被西军乱民搜戮殆尽。 血流奔泻,如涧水暴下,浮尸蔽遮黄河水面,水面人尸漂达寸累,水里鱼鳖都不能再吃,黄河尽赤,号哭之声,震动四野,城内无论官宅、民房悉付一炬,城内万室焚烧,百物荡尽。”当收音机中边防公署发布兰州战事新闻公告时,听到收音机中传来带哭腔的声音,嘈杂的酒馆饭庄猛得静下来,收音机前的人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中国此时都静下来。 “咣!”桌上的砚台被狠狠摔出数米,段祺瑞双目赤红看着徐树铮,喃喃数分不能言语,只是怒视,眼中似乎在说些什么。自从徐树铮出任段祺瑞部第六镇军事参议及第一军总参谋,他们的关系之亲密在这个人人自危,互不相信的时代是很珍贵的,这是一个传奇,一定程度上徐树铮是段祺瑞的灵魂,两人彼此看重的正是那份信任,那份无猜,所谓以国士待之,以国士报之。 即便是平时锋芒毕露过于骄狂,同时又以才负五车而闻名国内的徐树铮,此时也喃喃不能作声,泪水禁不住滑落下来。如果当初不为防范西北扩张,严令其不插手甘肃事宜,或许不会有今日兰州惨祸,六万多条被无辜枉杀百姓的泣嚎之声穿过中原大地直入耳中。 “哎!”两人静峙数分后,段祺瑞长叹一声,随后闭上眼睛,泪水从眼帘滑过,脸上带着难以言状的苦笑,如果当初……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数万民众被屠,数万条冤魂的哀泣。 听着收音机内传来的悲泣,双目赤红、脸皮颤抖的黎元洪苦叹数声。 “段合肥先前一味纵容徐树铮,今天终于酿成如此滔天之祸。”当初西军精锐马队进犯西北时沿路屠绝所过村落时,西北军意进军惩戒西军,总统府不予置否,虽未支持也未反对,毕竟回军暴虐史书有闻,再则总统府也乐见西北军威胁日增,毕竟北方军体系太过强势,西北的存在即是平衡之策。 “兰州屠城无论是总统府或是国务院以及陆军部都需要给国人一个交待,六万民众被屠尽,此系共和以来前所未闻之惨案,只怕……哎!当初徐树铮以陆军部及国务院电令西北军不得擅入甘肃时,司马竟然迂腐的选择了服从,除派兵青海为其被屠毛商主持公道之外,西北一如既往遵从最初服从中央的声明。 陆军部电令解散西军,西军为求自保兵围兰州,围城长达十九天,无力出兵甘肃的中央,只能以国务院或是陆军部之名以一封封电报训斥马安良等人,兰州一封封求援电报如泥牛放海中央的无力让他们看到了机会,进尔用企图用屠城的方式逼中央妥协,如此才酿成兰州惨祸,一向看重民生的西北绝不会善罢干休,在他们彻底解决甘省之事后,或许……”想到兰州惨案在不久之后将会引发的后果,说话时张国淦面带诸多愁容。 自从蒋作宾离京进入西北军参谋部之后,张国淦或多或少的还和其保持联系,自然从他那得知,西北之所以至今仍偏安西北,实际上是因为司马个人不尚内斗,对此张国淦个人非常欣赏,以至常感慨如果中国各地督军、省长都如司马一般,国事尚可为之。但经历兰州屠城惨案后,会不会导致西北发生变化,尤其是此事对司马本人的影响,这正是张国淦所忧心的,一旦西北抓住中央在兰州一事中的表现以此为由……。 黄河从青海高原自西向东流入甘肃境内,洮河从甘南草原自南向北流到永靖,汇入黄河,二水相会处的三角地带,就是河州。远古时期,这里曾有过辉煌的新石器文化,彩陶之精美,堪称海内无双。 十九世纪中叶以前,这里山高林密,居民以放牧和农耕为生,后来森林被人们砍伐一光,自然环境的破坏,以十九世纪中期回乱期间为最,为追猎逃入深山中的汉民,回军几乎将河州山上树木砍伐怠尽。河州是西北各地回回最集中的地区之一,自马占鳌等河州回军十大统领乘胜乞降招安后,河州回回便披上官军外衣,进而奠定河州回回在陕甘二省回回中的领导地位,清代地志书称: “甘肃自省垣及所属府厅州县,大半参居回民,河州回尤悖骜不畏法,州大东乡山壑深险,林木箐密,陕甘及他省回皆依归听命也。” “快走!”在一处被点燃的村落外,提着步枪士兵不时用棍棒殴打跟不上队伍的平民,近乎绝望的哭喊声在河州大地上响彻,多个村落被愤怒的甘肃汉镇官兵焚毁,寺院无论大小皆被付之一炬。 莫尼沟是马安良的家乡,尽管这里人口不过近万,但这里却是小半西军官佐家乡,甘肃汉镇四营占领莫尼沟后,即将这里的军民无分男女老少皆赶出居所,随后放火焚毁莫尼沟大小各异的明堂大屋,这些皆是甘省百姓民脂民膏所建,他们的主人是西军各级大小官佐。 在人群中妇女趁押送士兵不注意,抱起小孩就朝路边田地跑去,没跑几步枪响人倒,然后骑在马上的骑兵冲上去将试图逃跑的小孩砍倒在地,骑兵手中的刀是河州大马刀,50年前和现在,他们的祖辈和男人、父亲用这种刀杀了无数人,河州大刀正是在人头基础上不断得到完善。 马背上提着滴血大马刀的骑兵冲到路边,面无表情的冷声喝道: “任何人走离路一丈之外,杀无赦。”看着面无表情的骑兵和手拿刀枪的步兵,被驱赶的男女老少只盼早点结束恶梦,要么被卡菲尔赶到穷山恶水中苟活,要么等七五爷大军回师杀尽卡菲尔,再把今天所受的一切十倍、百倍偿还。 “你们卡菲尔笑不了几天,等到阿卜都尼率领大军回援河州一定会屠尽你们这些卡菲尔。”在人群中身上带着血污的阿訇看着马背上面带凶光的骑兵心说道,阿卜都尼.默知德是马安良的经名,他和父亲在几十年来一直是莫尼沟的骄傲和守护者,即便是现在他率大军在外,这里的人们同样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到在他身上。 “他们会把我们赶到什么地方?”人群中的人不禁如此想到,那些烧了他们的家园,夺走他们牛羊财产的卡菲尔只喊着要把他们赶出甘肃,但是要赶到什么地方呢? 在黄河岸边骑在马上的陆洪涛看着滚滚黄河水,手中紧捏着一封刚收到的电报,兰州城破后西军和城内乱民几乎屠尽外城无分男女老少近六万汉民。 “知道吗?60年前黄河流经河州时,黄河水是青的,同治回乱起后,黄河水先红后黄,为了追杀逃入深山密林中的汉民,他们放火烧山,河州汉民几乎被屠尽,当时许多汉民从东乡泅水逃往洮河东岸,洮河结冰以后,有更多的汉民由 “冰桥”过河,逃离河州回匪控制区,当时雪白的冰面都被染成血红,当年,难勋曾祖带一家老少,离开河州逃难,后有追兵追杀,由于小脚难行,不愿拖累家人曾祖母在洮河西岸树林中自缢。 我们当时被外地汉民称为 “逃难人”要么更直接的就是 “河州鬼”。看着面色煞白、怒由心发的陆洪涛,孙忆臣话声显得沉重。眼中带着无比恨意,曾祖临死前的呼喊声似乎又在耳边响起, “汉师重复河州日,祭扫勿忘血河林。”当年河州河水红了、山林也红了,几十年来孙忆臣一直在等今天。 看着被官兵驱赶到黄河岸的数万回户,孙忆臣眼中杀意渐盛,如果不是因为身边陆洪涛,孙忆臣早就命令冲锋枪手、机枪手扫射了。机枪、冲锋枪是西军兵围兰州后由西北军空投到四镇,只可惜回镇势大,要不然……但是此时后悔已晚,作为振武军统领的陆洪涛是外省人,孙忆臣和所有甘省军官此时最担心的是,陆洪涛会不会做出迂腐决定。 “如果他敢,我第一个杀死他。”孙忆臣打开腰间枪套,眼光不定的看了几眼身边的陆洪涛。甘回最大的依持西军精锐尽没宁夏,现在主力又在兰州被西北军全歼,甘省几百年大患今天必须要有了断,如此大好时机绝不能错过。 被押到黄河岸边的人越来越多、妇幼的哭声响彻山野,此时,场面越发混乱起来,尤其是当被驱赶的人们看到河边无船,周围数十架机关枪直指人群时,这些人意识到卡菲尔不仅仅只是想赶走自己。 “杀!”见场面开始混乱,马上的陆洪涛面色冷沉的命令道,在甘省十年对于甘省回汉百年矛盾早已不再陌生,自同治回乱之后,回汉矛盾屡见不鲜,汉人聚居的县城中央皆立石碑 “在县城四十里内不许回民经过,如有违犯杀死不问。”话为空、碑为宗,一块石碑记录两者之间的血海深仇。听到命令的的孙忆臣先是一愣,然后猛得从马上跳下跪倒在地,不停磕头。 “难勋代甘省千万蒙难汉民先祖谢统领大人大恩大德,谢大人。” “难勋,快快请起,你我之间不需如此,仙槎虽是江苏人,但仙槎亦为炎黄之后。”从马上跳下来的陆洪涛连忙扶起跪在地上磕头的孙忆臣,看着头已经磕破的孙忆臣沉声说道,颤抖的声音难掩其中的悲怆。 “李先生,就由您去电西北,说我部已经攻克河州,另外有一份请责电报,发于司马主任。”在听到密集枪声时,陆洪涛心中一颤,然后闭上眼睛。同时从衣袋内取出一份早已拟好的电文,交给一直跟在身旁的西北特派员李子丰,随后面带悲怆之色上马离开这里, 陆洪涛不愿看到河边正在上演的惨祸,但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看了一下手中电文,李子丰呆看纵马远去的陆洪涛,作为西北特派员,李子丰是报着赎罪的心态来到陆洪涛身边。此时看着电文和陆洪涛的背影,李子丰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在自己眼中看似已经非常了解的振武军统领。 随着机枪在黄河边响起,数万人发出的哀嚎几如鬼哭而此时同时数万闻讯而来的汉民则点起鞭炮、烟花,敲锣打鼓庆祝黄河岸边的一切,成车成车的酒水肉食、零散的碎银、光亮的银洋助饷被推过来,这一天河州注定不再平静。 “甘省种族复杂,爪牙四张,每遇中原多故,有触即发,实根据数百年相承之历史。最近如前清同治癸亥、光绪乙未。演成流血残剧,汉民被难,动辙数万家。事实彰彰,迄今城邑凋蔽,庐舍邱墟,户口萧条,生计匮乏,道路相顾以目不敢明言谁何。凡稍知甘情涉足甘境,均能知之,能言之。非洪涛一人之私言也。近因西匪屠民。不思悔改,进尔重兵围城。破城后更对民众尽屠之…… 本月以来,迭据士民奔走相告。导河一带向为彼族根据之地,上下五堡,皆有应门之募,丁壮络绎,日日不绝于道,居民惊惶,妇孺转徙……彼族握政,吾无将无噍类,大祸即在目前。夫以左文襄公(左宗棠)之雄略,挟其戡乱余威,经营有年,仅能幸免,无事苟且相安,共和以来,有拟以回制汉,兵权滥假,遂令八镇中回族已占其四,且各挟其诛,求无厌之野心,对上收赋税,敲剥掠夺,惨不忍闻,每岁卖儿鬻子以供苛敛者,不下数千家,此皆事实,无可讳言。……现闻西军屠兰,甘省军民无不愤然…… 如若不行国断之事,在甘汉族永无复有立足之地,而陇上数百万余无告之民,将听若辈束缚宰割。……洪涛行此等果断之事,实为陇上数百万汉民谋得生权,而不得已为之,但甘肃汉军皆洪涛之令行事,军法严酷兵卒不敢违之,洪涛自知罪孽深重,愿自缚以上军庭,以正军法国律。” 几十分钟后陆洪涛请罪电报摆在司马面前,仔细看了几眼电报,司马面无表情的将电报放在金属盘点火烧为灰烬,随后把灰烬倒入一旁的垃圾桶内,似乎从来没看到电报一般。 站在一旁的杨永泰显然没想到主任竟会这么做,这封等于证据的电报被销毁,陆洪涛在河州所做一切都会和西北撇不开关系,现在西北上下正在为另一个大计划做准备,万一……。 “主任,这……” 司马严厉的瞪了一眼杨永泰, “畅卿,振武军统领陆洪涛发电,攻克河州后,于河州发现万人坑,西军暴戾可见一斑,当年白彦虎起兵灭汉杀尽妻儿老少,今日马安良起兵竟行当年白彦虎之事,杀尽官兵妻儿老少,以绝后路,其禽兽之心可见一斑,只恨此等之人竟留至今日,扣以官兵之名达数十年。”主任眼中冷意让杨永泰心头一颤,随即明白,作为边防公署秘书长,杨永泰知道自己的责任,既然主任敲定一切,自己的责任就是进一步完善。 “主任,我们是否需要去电陆统领,现在卫生署正抽调力量前往兰州处理死难平民,并无多余力量投入河州,而且河州多为腐尸,虽说现已晚秋,但天气仍然燥热,为避尸毒伤及无辜民众,是否应用火油焚烧腐尸,然后集中安葬,以免尸毒伤及无辜。另将西军暴行尽传河州,还有命令查找目击证人,联合议会需要就河州惨案召开听证会,毕竟此等暴行几不亚于兰州惨案。”司马对侃侃而谈的杨永泰满意地点点头。 “照你说的办吧!告诉张默,我要全世界眼睛盯在兰州,至于河州最好选择遗忘。”在西北这间办公室中,随着两人间的谈话,所有一切划上一个句号,发生在河州那个小地方的 “小事件”注定会被遗忘。 当飞艇飞抵兰州城上空时,飞艇内几十名记者隔飞艇窗面带悲色的望着在黑暗中仍然闪烁火光的兰州城,所有人说不出话来,一些女记者想象兰州城内惨状,只知道抱头无言哭泣。像过去一样,当兰州战事稍定之后,舆论咨询委员便通知驻西北各报社国内外记者,可随卫生署防疫人员一同抵达兰州。 当飞艇稳稳悬停在兰州城上空,伤心过后的记者,明白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将伤心深深埋藏在心里,纷纷隔着舷窗用相机、摄影机从空中俯拍这座满目创夷的城市,甘肃省省会,中国西部最大城市,一个不断闪烁火光的城市。 一个多小时,待另外几艘飞艇防疫人员带着器材下艇后,记者们搭乘的飞艇在涵道式发动机作用下,稳稳降落在黄河边开辟的降落场上。艇上记者默默清理携带的器材。上飞艇之前,各家报社就告诉记者,至少要带上多部相机和成箱胶卷,对他们也只有一个要求,把他们看到的一切都拍下来,告诉国人,告诉世界在兰州发生了什么。 当记者们下艇时,天色已经接近拂晓。一下飞艇,记者们看到表情沉重的边防军士兵,脸上带着悲意,根本看不到一丝胜利者的笑容。这时走过来两名军官是司令部派出的新闻联络官员,在他们身后跟着一个浑身沾满血污的军官,那名挂少校军衔的军官打量一下眼前的记者。 “我派了一个排保护你们安全,不要离开他们保护,城里还有残匪尚未肃清”然后浑身血污的军官一言未发就要离开。 “长官,请问兰州有多少百姓弥难,还有……”一个记者连忙跑上去就要采访,结果被那名军官狠狠瞪了一眼。 “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 “上帝!这……这里是地狱!”还未进入城内,一个外国记者便被眼前一切惊呆了,遍地尸体,男人、女人、老人、少年、最为恐怖的是在尸堆间竟然还有婴儿,街道两边到处是抱着尸体嚎哭的民众。所有记者纷纷强忍内心的恐惧和悲痛用相机、摄影机记录下城内的一切。街道上被各种燃烧后的气味充斥,其中掺杂尸体被烧焦的恶臭,让人翻胃的气息,死亡的气息,以至一些记者当场就吐出来。记者们连忙取出部队为他们准备的口罩,即便如此都无法掩饰空气中烧焦尸体的恶臭和怪异的肉香。 “噗!”走在街道上洼处的记者们发现自己鞋子被血漫过,行走在尸海中的记者感觉头晕目眩,整个城市到处都是被斩碎的尸体,血水把街道染成黑红色。 “这不是一座城市,这是地狱!是人间地狱!究竟是多么残忍的人才会做出即便是撒旦也会感到恐惧的罪行。”拿着相机的克伦.艾加喃喃自语,他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他宁可相信自己是在做噩梦,如果可以的话,克伦绝不愿意亲自来到这个地狱之中,在这克伦才真正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记者感觉自己脚下的街道显得泥泞,所有人都明白泥泞是什么,是血,是踩在凝固血液上产生的错觉。 “这……这是什么?他们要干什么?为什么你们不去制止!”克伦看到远处一群男女老少正在撕打一个平民,那个躺在地上的平民不断发出惨嚎,连忙用生硬的中文问身边战士。 “制止?你知道他杀了多少人吗?” 战士冷眼撇了眼身边的洋鬼子。 “看到路这竹枪了吗?你再仔细看看尸体身上的血洞!” “竹枪?血洞?”克伦诧异的看着路边尸体,果然很多尸体身上都布满血洞,再看一下路边成堆竹枪,削尖的竹尖上沾满血液。 “这……这是他们干的?”克伦不可思议道,显然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克伦并不知道几十年前这些人的祖辈曾用竹枪和大刀杀死上千万人。这时一个倒悬的尸体吸引了记者们的目光,那是一个高高悬起在树上的女人。在那个赤裸倒悬的妇女尸体上布满大小各异的血洞,她身上的血早已流干了。 坐在书房内的孙中山目光紧锁看着报纸上的新闻报道,数十份国内报纸几乎都用全部版面报告兰州屠城案,触目惊心的现场照片、让人心颤的文字,大半个兰州变成人间鬼城。所有报纸用全版报道兰州屠案,这是共和以来中国第一惨案,近七万平民被屠杀,报界会大肆报道不足为奇,但此时《共和时报》上一篇评论员文章 吸引了他的注意。 “兰州屠城谁之过?”文中把矛头直指北方政府。 在笔者眼中正是北方政府对西北的敌视,和其后的无能导致兰州屠城惨案发生,北方政府必须要为兰州七万弥难同胞负责,除了文中引用大量详实电文外,最后提议国会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商议兰州惨案,同时号召凡有良知之议员必提请弹劾总统、总理二人。 “段合肥和黎胖子这次有难了,七万民众之性命,他们不给天下一个说法,只怕全天下全找他们要个说法,只怕中国将再入多事之秋,先生,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可以利用此大好时机,联络西南革命志士,发动再次革命。”胡汉民阅读报纸上《兰州屠城谁之过》文章 后,眉头舒展开来,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机会?这一次只怕连西北都绝不会善罢干休,如果西北联合议会适时插手,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他人做嫁衣,西北距京城一步之遥,西北大军可朝发夕至,现在山西同样隶属西北,再加上甘肃,一旦西北决定以兰州之事进军中央,国内无人能挡西北强军脚步,一夜之间,长江以北将尽为西北所控,不仅仅是江北,包括西南诸省也会……不要忘了,西北军总指挥是蔡锷,而且西北军还有几十个精锐师在那摆着。” 朱执信面带忧色叹道,兰州一事对国民党而言绝不是机会,一旦西北控制中央,必定会加强中央权威,北方政府做不到的事情,并不代表西北做不到,一年之中,西北军以卫国之名编练数十师旅,只需投入半数即可横扫中国,中国无人能挡。 “执信你未免太过担心了,虽说西北强势,但别忘了各省督军绝不会坐视西北军侵吞全国,加强中央威权,没有人愿意交出兵权。西北控制中央后,如果想像段合肥一样,以武力统一全国,只怕会酿成兴国皆反,乱局一现,对先生和我党革命反而更为有利,西北军精锐尽陷俄国,在国内不过留守新兵部队罢了,不足为惧。” 对朱执信的担心胡汉民并不赞同,毕竟自清末起地方各省早已尾大难甩,这些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可解决。而更为重要的是,朱执信得知,西北军精锐根本不在西北,而在俄国,俄国早已成为西北的泥潭,根本无法抽身,西北在俄国倾注太多的精力和金钱,俄国人会拖住西北。 “有利?十八省督军可与俄国相提并论?各省省军谁能阻拦西北军进攻,西北军精锐是在俄国,可别忘了西军之鉴就在眼前,西北军新兵现在也训练了少则数月,多则年许,再则段合肥何时得到民众支持,不要忘了一点,国内各省实业界与西北同气连枝,他们做梦都愿意西北入主中央,将西北之政推行全国,而从南洋到欧美,西北早就赢得华侨支持,我们现在于南洋募款都尚成问题,南洋百姓宁可少吃一顿饭也愿意支持西北军,现在南洋华人至少不用低头走路,是为什么?是因为西北军几乎打败了俄国。” 朱执信冷看了一眼胡汉民,现在时局和数年前完全不同,过去有先生旗帜在,国民党尚可赢得广泛支持,可现在……中国人早把希望寄托于西北,西北的工业、西北的军事、西北的科技、西北的福利,当国民党或其它党派理论还停留在书本上的时候,西北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人们,中国应该选择什么。 随着两人辩论,眉头时舒时皱的孙中山突然抬头询问正欲接话的朱执信。 “执信,西北军会不会入关?” “会,一定会,先用舆论造声势,以势逼人是西北惯例,只要声势造够了,他们就会挥师南下。”朱执信异常肯定的回答。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京城 来自己各报社记者们在一排战士护送下,来到被隔离的南山大营,在上山时,他们看到路边尸体,随处可见的尸体,大都排成一排躺在路边,只剩半个脑袋,显然是在俘虏后被处决的,但没有任何人觉得这是罪恶,毕竟死尸是一群让魔鬼也会汗颜的残暴杀人凶手。大营内横七竖八躺满西军尸体,穿着绿色涂胶防护服的军人正背着喷雾器,在大营内喷酒什么,空气中弥漫浓浓氨水味,而一些提武器的边防军士兵则戴口罩在大营内走动。 最初戴防毒口罩的记者们以为他们是在消毒,满营尸体并没有任何人清理,西军官卒尸体仍然保留死时姿势,数千具尸体临死前姿势千奇百怪,让人们心生置身 “垂死挣扎博物馆”的错觉。记者们纷纷用相机、电影机拍下大营内保持千奇百怪姿势的尸体,大多数死尸脸色乌青,除此之外大都将胸前衣服撕去,露出青黑色胸膛,嘴角仍然带着血沫,双手大都捂着喉咙,很多尸体胸前有拼命抓挖留下的伤痕,更多人在临死几乎撕碎自己的喉管。 地狱不过如此!每一名记者都如此想到。如果说在兰州城他们看到血肉地狱的话,在这里他们却看到无声的地狱,透过尸体千奇百怪的姿势,记者们似乎可以想象当时这里发生的一切,而一些尸体脸上带有明显灼伤痕迹,表层皮肉似乎被什么溶化一般,带着如蜡滴般的伤痕。 毒气!看着满地千奇百怪的尸体,再见戴口罩喷氨水的军人,克伦.艾加脸色瞬间煞白,惊恐的看着眼前一幕,眼前数千人都是被西北军毒气杀死,一次性,克伦不禁睁大眼睛,身体颤抖起来。克伦.艾加在美国时曾经从新闻报道中看到过德军使用毒气弹后,前线英法联军惨状,但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众多的人死于毒气,尽管克伦心中早将这些人划入魔鬼行列。 “上帝!你们使用了毒气,是毒气杀死了这些人。”拿着相机的克伦惊悸的尖叫,恐惧的看着边防军士兵。克伦没想到西北军这支在克伦眼中如绅士一般的军队,竟然会使用毒气。 “克伦先生,他们不是人,是一群魔鬼,对待魔鬼,自然要用恶魔手段,你的同胞法国不也大量使用毒气吗?”正在拍照的赵建原听到克伦惊恐尖叫,不以为然的说道。在赵建原看来,洋鬼子总在莫明其妙的时候,表现出莫明其妙的伪善。 就像两天来在城中走访时一样,当克伦听说兰州城民壮在城外活埋上万俘虏时,竟然口口声声说违反人道,人道?魔鬼破城时,脑中有这两个字吗?在赵建原看来对待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用毒气反而轻饶了他们,最好用鱼龙网捆上凌迟处死,然后让兰州百姓生食其肉,以解其恨。 “大沽既陷……六月大举攻天津,马玉昆、聂土成苦战三日,英军以绿气炮进击,不能敌,天律遂陷。绿气系化学中最毒之药品,猛烈之绿气炮,人触其气,脑髓中之神经系立死,百步内无幸存者,为文明战争时所禁用,今英人独于天津试之。 克伦先生,说到用毒气,当初英人可在我无辜军民身上使用,为何我们不能用于这些禽兽的身上,而且欧美列强在欧洲可没少使,早先的欧战新闻上不是报道吗?美国远征军为阻击德军进攻,竟然使用数百吨路易士毒气炮弹,致使上万无辜法国平民死伤,至少我们只在这些禽兽的老巢用了毒气,不像你们不计代价滥用毒气。”一名记者扶扶眼镜看着面色煞白的克伦.艾加,先是引用清朝野史,又引用最新欧战新闻驳斥他的伪善。 听到身边同行指责,克伦一时无语,尤其是当他们提到两个月前结束的 “登道夫攻势”时,为阻击德军凌厉攻势,防止全线溃败,美国远征军除了拼死高呼 “美国兵来了”向拼命进攻的德军发起反攻外,还发射大量毒气炮弹,尽管最终德军前进的脚步被阻止,美国远征军挽救了岌岌可危的战局,但发射毒气炮弹杀伤法国平民比杀伤德军还要多得多。 “那是一场悲剧,我们挽救了法国。”作为美国人克伦想为远征军行为做辩解。 “我们法国人自己可以挽救自己的国家,不需要你们用毒气弹杀死我们的国民,然后说这是为了法兰西。”显然是一个法国记者听到克伦的辩解,于是立即开口嘲讽克伦无力的辩驳。 当数十名记者拍照片记录南山大营西军匪徒惨状时,几名军官一直远远看着来自国内外的记者,这两天三十三旅尤其是空降步兵团官兵没少和记者打交道,以至于参谋部特意派来新闻官教授官兵如何与记者打交道,充分利用舆论威力一直是西北特点,边防军自然也不落伍。 “知道为什么参谋部不准我们收敛南山大营敌尸?”吸烟军官问身边同僚,语气显得有些神秘。 “为什么?快说来听听!”军官身边几名同僚显然很好奇,参谋部不仅不准收敛,甚至都不准移动,还命令不得破坏南山大营任何物体。靠墙而站的军官吐了口烟略显得意的用烟头点点那些记者。 “哪!就是为了让记者把南山大营惨状发出去!” “啊?”听到这个答案军官们显得迷惑不解,为什么要这么做?有这个必要吗? “威慑”吕仁盯着张默说出两个字,之所以大张旗鼓宣传在甘肃使用毒气弹,目的就是为了威慑。得到回答的张默一愣,不明所以。作为舆论咨询委员会主席,张默接到公署命令全力配合吕仁,必须要倾委员会全部力量帮助吕仁完成计划。 “为什么?我们在兰州使用毒气弹,按理应该保密,毕竟……” “张主席,你能不能回答我,为什么边防军使用毒气弹要保密?”吕仁反问道。 “因为毒气是一种极端残酷的武器,使用毒气不仅会在肉体上消灭敌人,而且会在……”话刚说一半,张默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为什么吕仁让委员会配合大肆宣传毒气弹,甚至要尽可能将毒气弹形容得更加恐怖、更为可怕。 “毒气弹杀伤力在南山得到证明,而我们要让人们心理上产生恐惧,准确来说是让各地军阀和他们的部队产生恐惧。让他们意识到,毒气弹一旦施放,结果将是鸡犬不留,即便蝼蚁也无法在毒气中生存,让他们恐惧,恐惧西北的力量,从而达到威慑目的。”说话时吕仁显得踌躇满志,仅只让关内军阀意识到西北强大,对于大局而言并没有太多改变,强大只会让他们暂时选择顺从,但恐惧不同,当恐惧达到一定程度,他们就需要在生与死之间做出适当选择,这正是吕仁要借助毒气弹达到的目的。 大多数中国人并不知道毒气弹是什么,只要通过适当并稍有夸张的宣传,就足以让军阀士兵心生前所未有的恐惧,即便他们的大帅孤注一掷,在战场他们也没有勇气战斗,因对毒气弹的恐惧而产生的求生欲会压倒一切。 京城,几百年来一直是中国政治活动中心。当兰州屠城惨案发生后,总统府、国务院、国会都在第一时间发电慰问弥难的兰州百姓,甚至国务院在第一时间同意拨付总额高达600万元的善后专款,用于兰州惨案善后,而总统、总理更是在天坛设祭,祭祀兰州七万余弥难同胞。 国会也在当天通过决议宣布共和七年八月三十日至九月一为哀悼日,举国之殇半旗致哀三天。京城各方以前所未有的果断试图消除兰州惨案对中央的影响。但事态发展总是超出人们预料,随着西军匪徒全部肃清,马安良等人不是死于毒气,就是死于兰州城下,国人怒火所指目标在报纸推动下,指向中央政府。 正如第一个提出中央负责的《共和时报》上所言,中央政府必须要给举国四万万五千万国民一个解释,解释为什么坐视西军围城十九日,无所动作,中央政府十八天之中在干些什么?为什么甘肃督军张广建一封封求援电报,如泥牛入海般未得到实质性回复。一时间南方各省督军、举国社会团体、工商团体发出的通电从各地飞入京城,目标只有一个,为兰州弥难百姓讨一个说法,要一个解释。 甚至西南几省督军落井下石在通电中喊出 “黎元洪、段祺瑞自动请辞,以慰皋城七万弥难民众。”的话来。半个月来,尽管总统府、国务院一再出面解释,却未使局势得到控制,反倒因为两者彼此推委责任,反呈愈演愈烈之势,一时之间原本自共和六年五月后,风平浪静的国内时势骤然紧崩起来,似乎一切又回到共和六年前,府院对峙、地方、中央对峙的局面。 打从清代起,茶馆、酒楼一直都是人们聊天、神侃之地。虽说这里的消息往往都是个人揣测,但其中总有消息灵通之人,或多或少会露出 “大新闻”。 “听说了吗?国会参众两院议员已经准备弹劾段总理了。”这人声音刚落,立马就有人接过来,声音还刻意压低,显得好不神秘。 “可不是,如果不弹劾,西南督军可就打来了,你们不知道,我可听人说他们正秘商要打进京城,说是要为皋城弥难民众讨说法,哎!他们算那根葱啊!还不是想借机扩大地盘。” “就是照我说,轮也轮不到他们,要说主持公道也得西北不是,举国上下,说到为民谋福、以为民重,还是要看人家西北,人家西北出面,向来发自公心,为国为民,那像那帮子南逆。”一茶客立即接道,听口气显然不喜南方靠 “革命”上台的督军们。 “就是,可惜西北那个劳什子联合议会还在调查,照我说调查个球,直接把大军派来,然后咔咔像对付西军匪贼一般,直接把那些人拉到军法庭一审,还不什么都得了。然后让司马主任做中国大总统,一切不就结了。”说话青年那兴奋劲,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和西北的那位司马不定有什么亲戚关系。 “孙二,要是真有那一天,你个孙子还是把大烟戒了吧!要不然按西北规矩,丫直接来几个白帽宪兵,把你关到沙漠里戒大烟去。”原本兴奋的青年一听有人揭自己的底,连忙悻悻坐了回去。 “哎!可惜司马主任太过迂腐,如果当初主任不听中央乱命,大军停驻,未敢擅进甘省,皋城七万民众也不至做了犬羊刀下鬼。哎!这世道有几个督军拿中央真当回事,可叹、可悲,主任太过迂腐了,也不想……”一趴在桌上的老者摇头叹道,显然无法接受当初西北选择服从中央命令的决定。 “先生此话差矣,主任不是迂腐,而是不愿做违令之人,如果中国各地督军都像主任一心为国,不惜折损已利以为国事,中国之事也不至如此,中国现在混乱到这般田地,还不是地方只顾私利所至。当初司马可通电全国希望各省服从中央,以慰国事。可主任忘了一句话,此乱命也,不奉诏。” “可不是,照我说,只怪朝中奸臣当道,再这么下去,中国好不容易出个岳武穆,只怕再演风波亭之祸,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啊!”你一言他一句茶馆内随着那人一句天日昭昭,原本嘈杂的茶馆为之一静,谁都知这是当年岳爷在风波亭遗字。 “十二金牌道道催,人生至此意难颓。犹思报国背间刺,偏是……哎!看我这嘴,娘的!今个儿净说丧门话,看这破嘴,该打,着实该打。”诗未说完,那名茶客就恼怒的狠狠抽打自己的嘴巴,看那模样显然是怕真说中了,到时……。 近代以来,为挽救民族国家危亡,中国知识分子大声疾呼变法自强,掀起维新变法运动,京师大学堂就是在戊戌维新运动中诞生。1898年6月11日,光绪颁定国事诏,正式宣布变法,诏书强调: “京师大学堂为各行省之倡,尤应首先举办……以期人才辈出,共济时艰”。 自此京师大学堂便成为中国第一所国立综合性大学,也是这个时代中国最高教育行政机关,尽管随着新办的西北大学因其规模、师资、经费早已夺去京师大学显赫声名,但这里仍然是京城高等教育中心。当夜幕降临后,来自京城十几所高等学校学生会代表们来到京师大学法科大礼堂,除京师大学全体学生和各校学生会代表外,其中一些身穿黑军装式样学生尤为吸引人们的注意力。 自从进入礼堂,穿军装、打武装带的他们,自然成为人们视线的焦点。学生军模样的是四九城内出名的 “爱国会”、 “救国团”、 “护国军”诸如此类的学生激进团体代表,当初刺杀满鞑遗老遗少汉奸走狗,再后来轰动全国的长安街激斗都有他们的影子,尽管最后所有一切不了了之,但各校激进学生团体却因此扬名。 看到近百名穿着黑色军装扎武装带的同学,廖书仓眉头微皱,廖书仓个人并不喜欢激进派学生,他们的行为太过激进,这一次京师各校学生代表会正是激进派倡导举行,没人能够拒绝他们,尽管他们行为或许激进,但却不可否认他们的爱国之心,忧民之举,只不过表达方式有些问题,至少在廖书仓看来就是如此。 会议紧张进行,十四校学生会代表在激烈讨论各校爱国团体提出的方案,在他们看来提出的方案实在不太现实,甚至不切实际。在台下吴世嘉一直冷眼观察台上学生会代表和社团代表间的争论,台上气氛越来越紧张,吴世嘉心思也越来越急切。 “不可能,我们是学生,不是国会议员,我们没权决定要求谁来做总统。”面对激动的汇文大学爱国会孙会长,廖书仓立即站起来反驳道。 “我们不是决定谁来当总统,而是表达我们的呼声,我们是国民一份子,自然可以喊出我们的呼声。”孙吉猛得站起来直视廖书仓拍案说道,在孙吉看来廖书仓根本就是无理取闹,这不过是口号而已。 “孙会长,我们的目的是为了皋城惨案讨说法,求公理,而不是用游行绑架国会,你弄清楚这一点再说。如果国会选先生做总统,我第一个站起来庆祝,但是我绝不会用游行未威绑架国会,这么做,和共和三年地痞流氓组成的 “公民团”有什么区别,想来即便是先生也不愿看到那种场面吧!”站起来支持廖书仓的是铁路管理学校学生会会长吴定邦,吴定邦的话立即在大礼堂内引起共鸣,如雷动般掌声响成一片,掌声代表一切。 在掌声中孙吉脸色越发难看,吴定邦的一句 “与公民团有何区别”赢得所有人的支持,来自各省 “精英学子”自不愿与地痞流氓合污。 “孤掌难鸣!”耳边掌声让吴世嘉摇头叹惜,作为中国大学爱国会成员,吴世嘉以打响京城反满第一枪而闻名京城学界,尽管一些人并不喜欢吴世嘉激进的行为,但无人不佩服他的勇气,所以当台上学生会代表和团体代表争论时,团体学生都自觉站在吴世嘉周围。几十分钟后,结过几个小时争论,各校学生会代表和团体代表之间达成妥协,一份京城学界代表通过的决议随之被宣读出来。 “同学们,等是等不来结果的,总统府和国务院仍然在推委、扯皮,皋城惨案必须要中央给我们一个说法,给全体中国人一个说法,必须要有人对此负责,无论是总统或是总理,甚至包括国会,都必须要为皋城惨案负责,我们十四校各爱国团体共商,明日,也就是九月十八日在北京举行京城学界大示威,要求黎元洪、段祺瑞辞职下野,国会重新大选。”就在这时一道黑影跳上高台,在众人没反应过来时,吴世嘉撕开军装从其中撕下白衣,随即咬破手指在白衣上写了几个字。 “黎段辞职,以谢国人。” 京师大学学生为准备示威游行,一夜未睡,他们用竹竿做旗,写上标语,激动的学生纷纷把白布床单撕成条,书写标语口号,一直搞到天亮,有的学生咬破手指,血书标语。所有口号非常简单,这一次集会主要目的是逼迫中央给全民以交待,总统、总理辞职,所以标语大都是写着: “慰皋城惨案民众”、 “黎段辞职以谢国人”、 “重新大选”等诸如此类的句子,各校写法、口号也是大同小异。共和七年九月十八日,天刚放亮,从地平线升起的太阳将阳光照进这座古城的时候,在京师大学红楼后空地上,学生们开始集合排队,准备走上街头,学生脸上扬溢兴奋的神色,他们将创造一次历史。 在校门口京师大学校长蔡元培看着挤在校门处的学生,作为校长他必须要为学生安全负责,上一次长安街事件,京师大学已经有数名学生被殴打至重伤。 “同学们,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可以代表同学们向政府提出要求,大家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要过于激奋,政府正在处理皋城一案,相信政府一定会给国民一个交待。”劝阻是无效的,内心激荡的同学们自然不肯,僵持了几十秒钟后,蔡元培长叹一声,选择让开,看着那些学生,蔡元培感觉有些无奈,游行可以改变当前中国的现况吗?显然不会给中国现况带来任何改变,这些学生的主业是在教室而不是在街道。 “尽管学生一再努力,但仍然不能给西北大学带来太多改变,军事化烙印早已渗到这所大学骨子里,如青年军人般激进的学生、半军事化斯巴达式生活,所有一切,已经使西北大学更多的时候像座军营,而不是一所大学,尽管这所大学已经取得无数骄人的成果。”看到学生们地离开,蔡元培想到自己的学生现任西北大学校长的蒋梦麟给自己信中提到的西北大学。 “那里的学生会不会也在走向街头?”蔡元培意识到或许这一次风暴可能会席卷全国,难道学生游行真可以带来改变吗? 同学队伍走出学校,沿北池子大街向天安门行进,队伍前面,举着一副白布对联,跟挽联一样: “皋城惨案,数万民众血流成河;中央无能,暴师围城仅坐视。”紧随其后是一张大大横幅 “黎段辞职,以谢国人。”这一天四九城内的百姓用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京城各个中等以上学校数千名学生高举标语横幅走出校园,喊出惊天动地的口号。 “黎段辞职!以谢国人!”城中百姓们听到街道上传出的吼声,几乎不敢相信耳朵,学生忒大胆了吧!竟然让大总统、总理辞职。 在街摊上正吃早餐的唐海荣夹着油条,愣愣的看着远远举着横幅的游行队伍。 “这……探长,一南不会也在其中吧!”唐海荣见面色阴沉的探长马一新一言不发看着游行队伍连忙问道,探长的兄弟可是在大学里读书。面色铁青的马一新看着学生的游行队伍,终于明白为什么昨天夜里一南会跑回家问自己要了几十块钱,原本……竟然是为了这。 “老天爷保佑,上头千万别……”意识到自己兄弟就在游行队伍中,马一新心中求神拜佛的祈祷。 第一百七十二章 局内的人 京城学生们在向国会递交请愿书后,便浩浩荡荡来到总统府门外,尽管所有人都知道总统府并无实权,但是仍然按照上下有序的方式赶到总统府,按照学生们昨日达成的计划,在总统府递交请愿书并面见大总统得到答复后,他们会再到国务院请愿递书。总统府外的卫士拿着枪不知所措的看着黑压压的人海,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值班卫队长一边示意卫士阻拦学生不准冲撞总统府,一边慌忙跑进总统府汇报,扬溢爱国激情的学生并不知道此时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先生,京城十四所中等以上学校数千学生集体罢课上街游行示威,并向国会请愿要求弹劾大总统以及总理,现在他们已经围住总统府。先生,东风已经吹起来了。”一收到来自京城的消息,吕仁赶忙跑来向主任汇报,说话时吕仁脸上笑意渐浓,计划顺利的超出吕仁想象,京城学生主动罢课并走上街头,如果风浪波及全国的话,即可成势,大事可定。 相比吕仁的兴奋,司马面色凝重,大学生是中国青年精英,如果北方政府决定镇压,自己将如何自处,想到激情扬溢的学生,司马心中充满罪恶感,从批准吕仁计划后,西北宣传工具、情报机构以及留守边防军,便开始按照计划按部就班的为那一天准备。利用舆论将国人对兰州屠城愤怒目标转向中央政府,分布南方各省特工挑动南方督军,利用这个大好时机攻击中央政府。 在各地散布流言,鼓动挑拨学生本就激荡的情绪,正如计划将京城各所大学激进团体学生推向更激烈的地步,秘密出资资助学生,所有努力,最终促成京城各所大学数千名学生走上街头,把矛头指向中央政府、指向黎远洪、段祺瑞。 “为了达到一个高尚的目标,可以使用最卑鄙的手段。”想不到自己最终还是沦为一个拙劣的政客,想到批准吕仁计划后,在密谋完善计划时,自己不曾有多少心软,司马不禁自嘲道。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自嘲的司马脑中浮现出这么一句话,但这一切还要进行下去,为了兰州惨案悲剧不再中国土地上重演,一定要演下去。 主任表情凝重,吕仁明白他在想什么。 “先生,如果目的高尚,手段再卑鄙也不是卑鄙的。西北将拯救整个中国,而您将来会引导中国摆脱所承受的耻辱,无论兰州弥难民众或是现在正在游行的学生,都会因而变得更有价值,历史将记住他们为国家和民族做出的贡献。”吕仁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阴暗,甚至冷血,为了达成自己的梦想,竟然……但一切都是值得的,他们的付出将会在未来换得一个新生的中国,一个强大的中国,这是无数中国人的梦想,要实现梦想,必须要付出牺牲和代价,这是真理。 “按计划进行吧!”司马语气沉重,心中满是无奈,如果当初自己不是那么迂腐,或许兰州民众也不会遭此大劫,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司马只盼有朝一日,自己不会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此时所有人不过都是局内人而已,无论是京城学生或是官员,甚至自己亦同样是局内人。 “黎元洪下台,以谢国人。” “皋城惨案,黎氏难脱其责。”府外传来数千名学生惊天动地的呼喊,黎元洪面色煞白,汗水顺弥勒般脸额滑下,手足失措的黎元洪喃喃自语: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一直以来黎元洪就不是一个有主见之人,当年武昌首义是如此,后来进京当副总统也是如此,再接着当总统也同样如此。 现在自己面对的是共和开国以来第一次游行学生让总统辞职,这搁在过去和造反有什么区别。听到府外喊声越来越震耳,哈汉章 对手足失措的大总统建议,要求大总统快做决断,再拖下去,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万一学生像当初对付旗人遗老、遗少那般,只怕……。 “大总统,这些学生是在造反,搁在过去可是要灭九族,让卫队出面把学生全都关起来,然后拷问查出幕后主持。”哈汉章 话未说完,一直坐在那的张国淦立即起身怒声打断了哈汉章 的话。 “哈云裳,你想置大总统于何地,出动卫队、严加拷问,你想大总统成举国公敌吗?学生游行集会是约法给予之权力,一旦关扣在京学生,到时各省会是何等态度。大总统,当初学生开枪击杀旗人遗老,国务院之所以偏袒学生,就是因为顾忌各省态度,如果我们擅自行动,只怕会引得各省群起而攻之,届时只怕……”张国淦话并没说完,在张国淦看来这或许是西北一直在等待的一个机会,如果学生被逮捕、关扣,想到西北军精锐南下之日,张国淦只觉得汗流浃背,到时恐怕总统或总理只有辞职一途可选。 “石公,外面学生群情激愤,万一要是冲进来可如何是好?”听到外面学生呼喊声越来越大,黎元洪不知所措的把目光投向张国淦。看着桌上那份请愿书,黎元洪只觉得根本就是枚炸弹,是学生想哄自己出去的诱饵,万一出去后,他们一冲动开了枪,但如果不出去和他们见面,他们冲进总统府,只怕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大总统千金之躯,出去见学生是不行,请学生代表进府,大总统亲自接见学生代表,然后尽量好言安抚。”张国淦考虑几十秒后说出自己的建议,现在只能这么做了。 “安抚?石公先生怕是忘了学生喊得是什么,是让大总统辞职,不是让大总统惩治贪官恶吏,安抚,是不是要让大总统许诺必会辞职以此来安抚学生。大总统,对待此等犯上作乱学生,必须严惩不贷,拘拿不合适,但可先把学生代表请进府,然后将其逮捕,再命令卫队用皮带、棍棒将其驱散,学生失去头领自会一哄而散。将学生代表逮捕,再由教育部下文严令各校看管学生,等待事情稍平息后,再好言劝慰学生代表悔过,届时此事可解。” 金永炎冷声嘲讽张国淦异想天开,这一次和过去不同,过去针对的目标是帝国列强、国内贪官、恶吏、地方督军,而这一次是让总统辞职。 “晓峰所言甚是,大总统,此事犹豫不得,学生所为实是犯上做乱,再做犹豫只怕会遗祸无穷,还望大总统痛下决心。”哈汉章 连忙附和,同时忍不住朝金永炎看了一眼,显然没料到金晓峰竟然这么快就有了主意。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石公先生觉得如何?”早已没了分寸的黎元洪擦擦额上汗水,一直以来在重大决策上,黎元洪都依靠这几名幕僚的意见,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仍然礼貌的询问张国淦的意见,尽管心里黎元洪已经倾向接受金晓峰的建议。 “大总统,虽说晓峰的意见稍显稳妥,但仍然担负诸多风险。如果逮捕学生代表,驱散学生,如稍有不慎只恐事态会进一步激化,还请大总统三思。”见总统询问自己张国淦慌忙起身劝道。 “石公先生,虽说晓峰的意见仍不尽完善,但也不失为解决之道,不若这样,待学生代表进府后,您先代总统好言劝慰学生代表,如果学生代表仍然坚持已见,我等再见机行事,您看如何?”见张国淦反对自己的建议金永炎便开口劝道,只不过谁也没注意金永炎说话时眼中闪出异样色彩,尤其是看到张国淦点头时,金永火嘴角不禁上翘,眼中带得意之色。 “识时务者为俊杰,金先生一定不会后悔今日决定,他日事成之后,虽不保金先生仍为总统府幕僚,但金先生不需为一生荣华忧心。”在自己的建议得到批准后,金永炎忆起数日前在万国饭店和那个人之间的谈话,作为总统府军事幕僚,金永炎清楚的知道北方军绝对没有任何可能阻止他们进军,正因为如此才会选择和那人合作。 “但愿他们能信守诺言。”临出门金永炎朝端坐在那里的大总统看了一眼,大总统虽智虑不足,但对部属却不失宽厚,金永火只盼他们信守诺言绝不会伤及大总统,无论大总统或京城其它官员都不会有人身威胁。历史上任何改朝换代,无论暴力或是非暴力,总是伴随种种阴谋、阳谋,其中丑陋自不为外人所知,在今天自然也不能免俗。 站在边防公署驻京联络处阳台上的范鸿飞,目光紧锁望着远处总统府外黑压压人群,此时范鸿飞只觉得心跳加剧,似乎不受自己控制,心中充斥前所未有的不安感,同时也隐约带着兴奋。 “但愿金永炎记得我的交待,可万万不能出差错。”范鸿飞心中喃喃自语,从接到公署秘令,范鸿飞便在京城秘会府院双方官员、国会议员,而金永炎正是其中之一,也是达成计划的关键人物,当初与金永炎密商时,范鸿飞没有任何顾虑,但看到一切即将开始,范鸿飞反倒担心起来了。 “学生是为请黎大总统辞职而来,还烦请张秘书长请大总统出来接受我等请愿,辞去大总统之职,以慰皋城惨案弥难七万余民众在天之灵。”直视张国淦孙吉傲然说道。 “放肆,在秘书长面前竟然如此无礼。”一名总统府随员大喝。 “无礼,方今已是共和之岁,人人平等,有何放肆可言,张秘书长,您请我等进府难道就为一扬官威吗?”吴定邦瞄了一眼那名随员面带冷笑说道。 面对近三十名学生代表,张国淦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劝回他们,恐怕祸事就会在总统府外上演,张国淦回身斥责随员几句,转身苦口婆心劝导学生代表。 “诸位同学,现国家发展日新月异,你等应在学校好好学习,学得有用之识,为发展国家尽力,实不应上街游行以至荒废课业,同学们尽管放心,皋城惨案政府定会给天下一个交待,给民众一个交待,现在府院不正在处理此事吗?再则……” 张国淦话未说完就被一个学生代表打断,站起来的学生面带慷慨之色大声斥责张国淦所谓的政府自会处理。 “张秘书长,府院正在处理?自惨案发生,举国民众只见府院双方推委扯皮,这就是你们处理的方式吗?我等现在只有一个要求,黎元洪辞去大总统之职,以慰皋城弥难民众在天之灵。” “陈队长,一会听到我命令一下,立即动手拿人,记住不准开枪,千万不能伤到学生,明白吗?”张国淦在会客厅内劝学生代表时,厅外金永炎对总统府卫队长陈允堂轻声交待。 “真要抓他们?当初连段总理也不敢碰这些学生……是,金顾问。”陈允堂有些犹豫,但话说一半,见金顾问脸色不对,连忙把话吞回去,府院现在看似和气,可实际上是面和心不和,自己这么说不是摆明了说总统府不如国务院。 当会客厅内争吵声越来越大时,金永炎眉头紧皱吸着烟,夹烟的手指微颤,一旦卫队动手抓人、然后再驱散示威学生,到时……。 “哎……”金永炎长叹一声,然后冲一旁卫队长使了个眼色,早已候在一旁的数十名如虎狼般的卫兵随即提着牛皮武装带扑进会客厅。 听身后混乱的喊叫声,吴世嘉不时擦拭顺额头流出的鲜血,这是总统府卫队用武装带抽打时被铁制带头打破的伤口。总统府卫兵用武装带驱散总统府外示威的同学,而十四校学生代表被骗入总统府后,生死不明。吴世嘉并没有选择和其它同学一样返回学校商定对策,既然他们在总统府外驱散学生,再赶回学校,军警一定会借故封锁学校,最后借教授、校长之口压下学生请愿活动。 去西北,吴世嘉在返回学校途中做出决定,上次驱满之后吴世嘉和西北大学来的同学保持联络,而且在西北大学还有自己的同学、乡友。既然在京城不能解决问题,那就到西北争取西北大学同学支持,然后向联合议会请愿,联合议会绝不会象京城老爷们这样无视民意。隔着一人高的柜台,柜后当铺伙计打量柜前额头冒血的洋学生,喝出典当物品, “半旧毛衣一件,黑边烂牛皮武装带一条,中华钢笔一杆,当西储券四元五角,您收好当票,一月之内如果不赎当,所当物件概由本铺出售。” 一把抓起当票和钱,吴世嘉火急火燎朝火车站跑去,每天京城火车站上都有六班火车发往西北,按时间算半个钟头后,就有一班发往西北的火车。路边人们只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洋学生,满头是血的在街上拼命跑。 雏鹰营是中国最大的孤儿院或者孤儿学校,收养着来自全国近三万名流浪孤儿,孤儿从四岁到十四、五岁不等。雏鹰营经费由司马创办的西北慈爱救助基金会承担,其中司马个人担负所需经费的大半。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此起彼伏,击打物体的砰砰声不绝于耳,在雏鹰营训练场上,数千名十来岁少年正在进行徒手搏斗训练。 “闪身,侧击” “冲步,手肘”伴随少年的呼喝声,布满老蚕的拳头夹杂风声频频击出。尽管对手是同学、兄弟,可他们却像对待敌一般凶狠。雏鹰营不是一座纯粹的孤儿院,它是一个大型斯巴达化的军营。在这里所有孤儿被教育成一个坚韧、勇敢、顽强、团结以及服从的军人。源自边防军的徒手搏击没有任何花架子,招招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少年眼中迸射出精光,用孩子气的嗓子发出战场上战士一般嘶吼,尽管已是深秋,但穿着护具的学生仍然个个挥汗如雨,气喘如牛,手头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突刺,刺” “突刺,刺!”穿着未带衔军装的教官面色森冷的下达口令。随着教官口令,手持体育步枪的少年吼着 “杀、杀”,左腿向前踢出一大步,在左脚着地同时刺中刺刀靶,而右腿亦随之自然滑动。 “声音太低我听不清楚,大声,像个男人一样吼出来。”来回巡视的教官拖着怪异的步子,手拿教鞭不时抽打姿势不对的少年。 风吹来时教官左腿在裤子应映下,显得消薄,显现出一只不及腕粗的圆柱,和很多学校军事教官一样,面色森冷的教官是伤残退役军人,他在俄罗斯失去了左腿。 “你们这群毛头,记住了,这些靶子是能要你们命的敌人,给我用力杀,垫步,刺。”教官一如既往的咆哮,对于这一切少年们早已习惯,并不觉得有什么委屈。教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们好,雏鹰营一些学长现在已经是边防军高级士官,参军未来他们很多人的第一选择,训练场汗水可以保证他们未来在战场上取得更多军功。 “你这是怎么回事?像个女人一样无力,给我杀,大声吼出来!”看到一个学生垫步刺杀时有些绵软,情急的教官贴着学生耳朵大吼,随后一把夺过步枪, “就像这样,杀!杀!”尽管教官的垫步刺显得怪异,但当他持步枪吼叫着把刺刀刺入刺刀靶时,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腾腾杀气,这是战士在百战余生后积淀出的杀气。 “给你,杀声要大声吼出来,吼得让敌人心惊胆战,吼得他们魂飞魄散!”把步枪扔给那个十三四岁学生后,教官面色严厉的大声喊道。 “垫步,刺!”随着教官的口令,正在进行刺杀训练的学生们凭着人类原始意识,带着骇人的凶光嘶吼着扑向刺刀靶,看他们的神情,似乎刺刀靶就像杀亲之敌一般。 “对,就这样,就是这样,很好,这节课你们最少能拿两分。”学生们的表现显然让教官非常满意,以至脸上都带着笑意,现在像小鹰一样少年,经过训练不出几年就能成为真正的雄鹰,成为边防军中的精锐。 当休息哨声响起后,精疲力竭的学生们纷纷跑到训练场边大口大口的喝水,汗流满面、口干舌燥的他们现在最需要补充水份,喝带着咸味的凉开水。训练场周围水桶里的水大都含有微量生理盐,用毛巾擦擦额上的汗水,张陕向正喝着水的大队长说道: “大队长,等你十八岁了,是申请进边防军,还是参加联考上大学?” “看情况,要是学习好就考大学,要不然就去部队,你呢?”喝水的于柱回答时没有一丝犹豫,大学或是军队,对于于柱而言没有任何区别,在于柱看来,无论将来到什么地方,只要给先生工作就行,自己的一切都是先生给的,这是自己唯一能报答先生的方式。 “我想当兵,去空降步兵团,从天上乘飞机奔袭千里,然后神兵天降,降于敌人心脏之中,拯救天下黎民于水火,让中国不再有和咱们一样的孤儿。”张陕憧憬的说道,在脑中想象空降敌人心腹之地英勇战斗,然后载誉而归,享受民众的欢呼,当然也不会忘记雏鹰营内每个学生的愿望。 在兰州战事结束之后,随着报纸的宣传全中国都知道西北有一个 “空降步兵团”,他们乘飞机空降兰州,以不足千人之兵,面对三十倍于已的西军在屠刀下救下近万兰州百姓,尽管付出半数伤亡代价。报纸的宣传让人们对这支 “天兵”充满敬畏之心,当然加入空降步兵团成为一名伞兵,就成为很多年青人的梦想。 “呵呵!估计等咱们满十八岁时,仗早都打完了。”如果仗打完的话,那自己加入军队干什么?于柱心中如此想到,随后心中得到一个答案,加入军队可以保护先生,但是在心中于柱却隐隐期盼,至少在自己参军之前,战争最好不要结束,自己还需要用勋章 证明对先生的诺言。 得到总统府扣留游行学生代表,并派卫队驱散各校学生的报告,徐树铮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黎胖子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远超出徐树铮所料,这太不像他平时里伪装出的长者宽厚做风。 “黎胖子虽说蠢了点,不过也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在感叹黎元洪愚蠢和糊涂的同时,徐树铮知道这个大麻烦被黎元洪一搅,国务院算是暂时摆脱目前困境,不过这只是暂时,要摆脱当前困局,就必须要下猛药。随着现在局势发展,皋城惨案一事,中央必须要有人负责,但绝不能是国务院,或许总统府是不错的选择,而黎元洪一时失策,让徐树铮看到祸水东引的机会,这个时候需要推出一个替罪羊。 “或许还需要再添把火,加把劲。”打定主意的徐树铮随即拿起桌上的电话,尽管因皋城惨案总理曾迁怒自己,但却并没有影响到两人之间的信任,在国务院徐树铮仍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务院秘书长,国务院大部政令仍然出自徐树铮之手。 “接内务部” “能训,是我幼铮……”电话一接通徐树铮便开口说到。接到电话的钱能训听到电话里传来徐秘书长的交待,只觉后背一凉。在对方挂上电话后,钱能训听着电话里的盲音久久不能言语,就在徐秘长打来电话之前,钱能训刚接到总统府顾问金永炎的电话。过了十余秒后才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取出公函纸,书写一份秘令。 “哎!此令一出,只怕国事不靖了。”看着写好的密令,钱能训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但作为院方内务总长,钱能训必须要站在国务院立场上。 二十多分钟后,一份由内务总长钱能训签发的密令,便摆到京师警察厅厅长吴炳湘面前,内务总长亲自签发的密令却让吴炳湘顿觉头大,虽然不知道这份密令的内幕,但吴炳湘却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稍有不慎可能让自己陪进去。 “今日,京师大学等校学生,非法纠众集会。方事之始,曾传令京师警察厅,调派警队,妥为防护。警察总监职责所在,务当督率所属,进驻各校,切实防弭,以保公安。倘再有借名纠众,扰乱秩序,不服弹压者,著即依法逮捕惩办,勿稍疏弛,此令。国务总理内务总长钱能训,共和七年九月十六日”呆看这份密令长达数分钟,吴炳湘才拿起桌上的电话,接连朝各个警队下达内务总长的命令,封锁京师各所中等以上学校,严禁各校学生出校,各校学生只许进,不许出。 手提同学们凑的几百元钱买来的药品,药是给受伤同学包扎伤口用的,李哲远刚一来到校门外不远处,只见校门紧闭,而门内外站着一大队荷枪实弹的警察,看到这一幕李哲远躲在路边树后拦住一个路人。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还不是今个儿学生上街游行,想逼大总统、总理辞职,结果被大总统卫兵赶散。这不,大总统一怒之下调来警察把学校围住,只许进,不许出,这下四九城可有热闹看了,你是京师大学学生?赶紧回老家去吧!省得到时被拿下了……”路人说话时打量了一下面前学生模样的年青人,同时比划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你们这些年青人,哎!你以为上上街喊喊话,就能把大总统赶下台了,真亏你们读了那么多书。哎!当真是书生造反十年难成,不好好上学,上什么街游什么行啊!听我劝,赶紧回老家吧!留得有用身,再行他日事,知道不。”路人好心好意的劝说了几句后才转身离去,临走时还特意转身又交待了一句。李哲远看着校门外面的军警用密密层层的刺刀和机关枪把守,如临大敌,再看着手中药品,校园内受伤同学需要这些药品,绝不能做逃兵,丢下受伤同学逃跑,犹豫了几十秒后,还是朝大门处走过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给中国浇水 站在路边电车站台上,吴世嘉打量这个陌生的城市,路人脸上不见京城和杭州老家所看到的麻木表情,脸上大都带着祥和、满足的笑容,在笑容背后,却透着坚强,西北大多数家庭都有人在军队服役,在前线,但在这里却看不到哀声怨道。这里一切井然有序,不时可以看到巡逻的军警,尽管军警身上都配有手枪,但吴世嘉却看不到内地百姓对军警的厌恶。眼前这种平和、安详的生活是吴世嘉向往的,甚至远比西北的繁华更让吴世嘉向往,这正是多少年来很多人的追求。 满心欢喜的陈恩泽远远看到在站台上发愣的老同学,连忙走过去一拍他的肩膀,但看清吴世嘉模样不禁一愣,额头上包扎的纱布上仍然渗着血迹。 “世嘉,你这是怎么了?” “恩泽……”见到来电车站接自己的同学,吴世嘉只觉得眼眶一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见老同学眼泪欲出陈恩泽心头一紧,难道京城出事了?几个小时前,陈恩泽曾从收音机里听到京城学界罢课示威的新闻,按说老同学的性格绝对会参与其中,这个时候他带伤来到西北,显然是京城出事了,难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京城那边。”听完老同学的讲述陈恩泽怒不可遏。请愿学生代表生死不明,派卫队用武装带抽打请愿学生,而眼前老同学肩膀上刺目的血迹更让陈恩泽感到愤怒。 “世嘉放心,西北大学一万六千名同学一定会支持你们,还有西北中学的同学,我们先去学校,联络学生会,然后到边防公署请愿让边防公署还有主任派人和那群恶吏交涉。”对于边防公署陈恩泽有着几近盲目的信心,孙恩泽相信公署和主任一定会解决这件事,还京城学界一个公道。 在京城袭满风波后根据边防公署和教育署命令,西北大学解散、查封了护国会、爱国社等激进学生社团。但随后不久,一个新的学生社团出现在西北大学社团名录中,铁血会,这个护国会、爱国社等十余个激进社团整合而成,改头换面后作为一个准军事团体,重新出现在西北大学社团名录之中。在风景如画的西北大学校园内,有一幢三层红砖小楼,几扇狭长小窗终年紧闭,整幢建筑笼罩着一种神秘色彩,这个并不起眼的建筑就是西北大学铁血会所在地,这里一直是铁血会小队长以上会员聚会的场所,随校园广播发出的暗号,近百名铁血会小队长以上会员纷纷赶到这里。 罗臣伯断然否定了像京城学生一样递书请愿的建议,在罗臣伯看来递书请愿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不行,仅只是游行、向议会递书请愿还不够,议员们都讨论十六天了还没有任何结果。这一次是我们的机会,我们难道要等两年之后,然后用十年甚至更长时间实现我们的理想,但是这十年之中还会有多少兰州惨案发生?”话一说完罗臣伯激动的环视在坐的十六位旗队长,在铁血会中并没有常设会长,只有值月会长,十六位旗队长分别代表铁血会下属的十六个铁血旗队,铁血会大多数决案都是由十六位旗队长投票决定。 和过去相比,铁血会同样奉行民族主义、军国民主义,同样要求铁血会会员必须是复兴党青年会成员,他们除信仰复兴党党纲之外,宗旨是 “崇拜领袖,建立军队,恢复中国传统荣耀,铲除国内一切旧政权。”铁血会一直向会员们宣扬 “新革命”,即利用学校军事训练所学,在毕业返回外省,在外省发动武装革命,推翻残暴、腐朽的督军政权,建立新政权后并入联合议会。 按照计划,铁血会将在两年后投入至少五个旗队,到距离西北最近的外省发动新革命,最终实现梦想,全国诸省皆归西北。不过这一切都需要时间,罗臣伯已经不愿意再等下去,尤其是在兰州惨案发生之后。 程松诧异的看着罗臣伯。 “罗旗队长,你是说,我们现在就行动?去陕西?” “是,现在就行动,不过不是去陕西,我们去京城,动员我们的一切力量,不仅仅只是铁血会的十六个旗队,还有全校同学,还有西北中学、甚至拉上雏鹰营的同学,到时即便没有边防军支援,我们也有足够的力量,五万人,三所学校加在一起有五万人,五万人进军京城,我们可以把总统、总理赶下台,然后推举先生做中国大总统、总理,西北控制中央,我们的梦想就会实现。” 因为过份激动罗臣伯几乎吼出这些话来,如果不是暑假时西北大学、西北中学以及雏鹰营在蒙古高原上进行了长达一个月的集训和演习,罗臣伯也不会知道三所学校所拥有的力量是如此庞大,当时整整五万人,尽管西北中学和雏鹰营都是十三岁到十六七岁的少年,但是演习时的表现不比西大学生军差,尤其是雏鹰营更是远超过学生军。其它十五位旗队长被罗臣伯的话惊呆了,显然没料到罗臣伯竟然这么疯狂。有时候激进年青人总会做出超出人们预料的决定,就像现在。尽管罗臣伯的提议非常疯狂,但却点燃了年青人心中的冒险精神。 西北大学方云志拿着演讲稿,诧异的面对冲进播音室的十几名同学,他们穿军衣、戴军帽,朝播音室外看了一眼,走廊里已经站满同学,亦是同样打扮,右臂还系着铁血旗。方云志知道他们是铁血会会员,这是个激进学生社团,宣称要做中国的铁血军,鼓吹回家乡和本省革命,推翻家乡旧政权建立新政权,然后加入联合议会,使家乡父老得到新生。 “麻烦您了,请播出去,为京城五千名同学的安危,为了兰州七万弥难百姓,请您播出去,谢谢!”站在播音室中的十几名铁血会学生冲方云志深鞠一躬,在播音室外走廊上的同学也弯下了腰,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如雷鸣一般,方云志感觉手在颤抖。 “总有一种力量它让我们泪流满面,总有一种力量它让我们抖擞精神,正是这种力量驱使我们不断寻求正义、公平与良知,这种力量来自于你,来自于你们中间每一个人。同学们,京城十四所大学学生代表至今生死不明,十四所大学被军警团团围困,随时可能重演兰州之祸。 同学们,他们是我们的同学,他们是为 “正义、公平与良知”而被殴打、逮捕、禁锢,作为他们的同学,我们不应该做些什么吗?有人或许会问,我们只是一群学生,我们能改变什么?国家是我们的国家,我们不喊谁喊,我们不做谁做。让我们到西北广场向联合议会请愿,如果联合议会无法在短期内给我们答复。 那么,同学们,请记住托马斯.杰斐逊曾说过 “自由之树必须时常用爱国者和暴君的鲜血来浇灌”,现在是时候给我们中国这棵民主自由之树浇浇水了,同学们,穿上你们的军装,拿起你们的武器,仍是那句激荡人心的话语,不自由!毋宁死!让我们用自己的爱国之血和暴君暴戾之血,使亚洲第一共和国这棵民主自由之树常青!” 透过遍布校园的大喇叭,校园里响彻方云志颤抖而略显激动的声音,听到广播的学生愣住了,学校里的教授们、讲师们愣住了,校园内先是一静,随后骚动起来,学生们像听到动员令一般,纷纷丢下手中课本拥出教室。 来自各省的青年学生从来不乏热血,几个小时前,当京城学界游行的时候,他们曾试图响应,但是在校长和教授们劝阻下,选择了等待联合议会讨论结果,但现在京城局势突变已让他们失去了耐性,他们不能接受自己的同学被军警殴打,更不能坐视重兵围困校园,兰州惨案近在眼前。 “同学们,你们一定要冷静,要冷静,公署会处理此事,千万……”教室内学生听到广播后,起身向自己鞠了一个躬,便纷纷离开,教室,胡适大声呼喊,同时站到教室门口,试图阻止学生们冲出去。 “胡先生,谢谢您的好意,等到……我们一定会重回课堂,听您的训导,能够有您这样的老师,是我们的荣幸,但请您原谅,国家是我们的国家!” 一个学生走到用身体堵住教室大门的胡适面前,深鞠一躬,随后便硬闯出去,教室内学生跟在他身后冲出教室,教室内只剩下旁听生,彼此互看一眼之后,紧随其后走出教室。 “要出大事了,要出大事了!”胡适见走廊内是纷纷冲出教室的学生,以及无奈的教授们,喃喃自语,先前广播里的内容让胡适心惊肉跳,这绝不会是一次普通的游行集会。 “穿上你们的军装,拿起你们的武器。……”听到广播里传出的声音蒋梦麟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校园内已经传出学生们的叫喊声,上万名学生跑动时的脚步在校园内响彻。 “是时候给我们中国这棵民主自由之树浇浇水了!” “校长……出……出大事了,学……学生要上街!”先后数名教员闯进办公室,第一个冲进办公室的教员气喘吁吁的说道。 “校长,军械库打来电话……有上千名同学要闯军械库取军械。”蒋梦麟的秘书惊慌失措的大声喊道。 “快,快给边防公署打电话,还有宪兵司令部,告诉他们,我现在就过去,没有我的许可一支枪都不准出库。”听到这个消息蒋梦麟连声惊呼,学生们要取枪,真的要出大事了。 和中国其它大学不同,西北大学是一所半军事学校。所有学员自入校之日起即接受一定课时的军事教育,并成为预备军官,西北一直强调军国民教育,尽管校长蒋梦麟并不赞同军事国民教育,但却无力改变。 “这是一所大学,但同样也是一所大军营。”这是校长蒋梦麟对西北大学的形容。作为一个大军营除了拥有两届一万六千名在校学生之外,在校园北角有一个大型军械仓库,和西北高中、初中甚至于小学枪械库内用于训练的体育步枪不同,西北大学军械库中存放的却是一色制式装备,从步枪到轻重机枪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少量迫击炮之类的重型武器,武器是为满足军事训练所需。假期时,西北大学学生甚至曾编成数团举行过军事演习。 “千万不能让他们把枪领走。”坐在车上的蒋梦麟在心中祈祷,这时蒋梦麟听到校园上空响起尖锐刺耳的防空警报,是学生拉响了警报。 “快点,再快点。”听到警报声,蒋梦麟不断催促司机加快速度,再晚恐怕真的来不及了。 “滴、滴……”因为路上到处都是返回宿舍取军装的学生,司机只能不断按响汽车喇叭,学生看倒校长座车,并没有让路的意思,学生们知道校长要去军械仓库。 与此同时北角军械库外,十几名边防军士兵站在军械库大门外挡住围堵大门的上千名身着军装、手举铁血旗的学生。 “李中士,麻烦让开,我们需要武器。”面对阻拦自己取枪的长官,罗臣伯礼貌的鞠躬说道。作为近卫队队长,罗臣伯一直和学校里的军事教官和军械库看守班有关系非常不错。 “罗同学,职责所在,如非训练之需,有军事教官签字,军械库枪械绝不能出库。”站在大门外的李靖毫不犹豫拒绝了学生的要求。关系是关系,纪律是纪律,今天如果有一枪出库,自己就是失职。而此时聚集在北角军械库的学生越来越多,身穿预备军官生军装的学生大声呼喊着要领枪,而军械库前看守的士兵,则寸不步让。双方彼此对峙,长达数分钟。既便学生再激动,也没有人冲击看守军械库的战士,他们是爱国者,不是匪徒,即便此时学生们也铭记纪律,眼前的战士只是在履行职责。 “李中士,我们不是拿枪去造反,也不是去危害民众,是为了国家,求您了,李中士,打开军械库,把枪发给我们。”罗臣伯走到李靖面前, “噗通”跪了下去,直视李靖。原本挤在军械库外数千名学生纷纷跪下去,没有人说话,只是无声的盯着守在军械库外的战士。被惊呆的李靖连忙去拉跪在自己面前的罗臣伯。 “罗臣伯,你……你这是干什么,快给我起来,都起来。”看守军械库的战士同样试着拉起学生,但却没有人起来。 “李中士,只要你们让开,我们立即起来,求你们了。”跪在地上的罗臣伯苦苦哀求。 “班长,要不……”不知所措的战士转身询问同样不知所措的班长。 “不行,没有学校军事教官的命令,一条枪、一发子弹都不准出库,再打一遍电话,朝卫戍区打。”李靖仍然坚持原则,没有命令,枪绝不能出库。 “或许……”听到李中士的话,知道没有回旋余地罗臣伯向身边几个朋友使了个眼色,先前众人已经商定对策,既然他们不让开,也只好出此下策。而李靖等人仍然试图把跪在地上的罗臣伯拉起来,跪在地上的学生猛得抱住李靖等人的腿向后一抛,随后几名学生扑过去,死死扣住李靖等人。 “李中士、兄弟们,对不起!”罗臣伯向李靖等人深鞠一躬道歉道。先前下跪是最后尝试和平进入枪库,既然没用,只能出此下策,而且下跪可以放松李中士等人警惕性,避免有人受伤。 “罗臣伯,你小子行,你有种就别回来。”被反扣在地的李靖并没有挣扎,擅自开库是违反军纪,但是如果只是禁闭处分的话……。 此时军械库四扇钢制大门已经被学生们推开,军械库内步机枪都放在枪架上,每一排枪架上都用白纸贴有枪号、单位号,枪架下高为一米六的四层储物柜,柜内是钢盔、弹药携具以及其它装备,还有一个基数的备份弹药,与之对应的是架上四支步枪。 进入枪械库的学生们按单位号查找属于自己的武器,一切都像训练一般井然有序,穿带携具、取枪,随后走出军械库,短短十几分钟,已经有数千人依次领取武器,在军械库外按照暑期演习编排列队。 在汽车上看到已经领到枪、头戴钢盔的学生排成方队。车上蒋梦麟只觉一阵目眩。 “完了……全完了,我的学校。”来晚了,学生们已经领到了枪。 “罗臣伯,你是千古罪人,西北大学让你毁了,同学们让你给毁了。”从反捆在地看守军械库士兵处获知事情经过后,蒋梦麟大声斥骂罗臣伯。 “给中国这棵民主自由之树浇浇水!”用什么浇水,是用血,学生要用自己的血给中国浇水,是用他们的命。校长斥责并没能让罗臣伯回心转意,一身戍装的罗臣伯走到校长面前深鞠一躬。 “校长,如果我们的血可以唤醒整个中国,一切都值了,谢谢您的教导。”学生们数报声在军械库外响彻,被反捆在军械库旁的李靖则在沉思,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缓。 “西北大学学生要去枪库取枪?”接到报告司马先是一愣,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和内地大学生大都停于口头上不同,西北大学学生更喜欢直接行动。或许……司马心中犹豫是否执行吕仁的计划,见主任在思考,杨永泰便轻声请示: “主任,宪兵和卫戍区来电话,请示应如何处置” “通知宪兵和卫戍区部队进入戒备,不要阻拦学生,等!”司马平淡的说,但内心却激荡不已,或许今天将会再一次见证历史。 于柱见到西北大学来的访客,仔细倾听他们的计划,当来者说要迎先生去京城当大总统时,于柱和雏鹰营其它二十五名区队长怦然心动,彼此对视了一眼。 “需要我们做什么?” “把雄鹰大队动员起来,拿上武器,带上足够弹药到西北广场集合,然后和西大以及西中学生军一起向京城进军。” 街道上响彻军靴声,人行道上的路人诧异的看着排成方队全副武装走出校园的学生,方队之中满是红色军旗,自然也有不少西北大学校旗。 “男儿志在沙场……预备,唱。”走在方队边的罗臣伯大声吼道。 “男儿志在沙场,马革尸气浩壮,金戈挥动耀日月,铁骑奔腾撼山岗,头可断,血可流,国家疆土不可丧。挺起胸膛把歌唱,唱出胜利乐章 ……”军歌是吼出来的,上万学生吼出的歌声在西北上空飘荡,歌声伴着军靴声,敲击在路人心上。 “今天是训练日?”这一幕让路人感觉迷茫,学校训练期刚结束,怎么又出操了? “打电话问问今天是不是学校训练日?”巡逻警察看着街道上排成方队的武装学生对同事说道。按照以往惯例,如果大学训练日出校到训练基地,都会在执勤前得到通知,今天并没通知。 嗵嗵的军靴声打破实业大道上的寂静,整齐划一的靴音由远及近,渐渐清晰可闻。即便平日从不曾违反交通规则的市民也纷纷挤在路边目送由远而近的方队,实业大道上已经太久没有响起军靴声,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在为出征俄罗斯部队送行时。 “是西北大学学生军”眼尖的市民看到方队中校旗随即明白怎么回事,两个月前西北大学以及西北中学学生军离城训练亦曾是列队出征,尽管没走实业大道,但通过报纸报道大多数市民都曾有耳闻。市民看到学生军身后一群人,身穿各式各样便服未穿军装。这些人是西北大学旁听生,他们或许没有武器、也没有军装,但是同样不会坐视,他们高举手中用床单制成横幅,横幅大都是临时赶成,数量有限,同时不断挥手呼喊口号。 “皋城惨案,数万民众血成河;中央无能,暴师围城仅坐视。” “黎段下台!以谢国人!” “中央政府立即释放被扣押学生!” “边防公署出兵京城,重组中央。”听到口号市民们立即明白怎么回事,当人们听到口号中 “边防公署出兵京城,重组中央”时,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喜色,他们一直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他们背井离乡来到西北是为了新生活,但他们更怀念故土,希望故乡亲人和自己一样过上好日子,不是背井离乡,而是在自己家乡过上和西北一样的生活。 “向前……”在广场上随着学生军指挥官的喝声,全副武装的学生左臂叉腰左右对齐列队,微动的军靴踩踏广场石板发出嗵嗵靴声。随着一声令下,广场上一片寂静,再无任何声响,只有上万名学生的呼吸声,学生持枪而立,直视广场对面边防公署大楼,边防公署、联合议会均在这座大楼之中。 此时同时,听到消息的人们不断朝广场聚集,学生们的呼喊和行动憾动了每一个人,西北不愿意再沉默,兰州惨案震惊了西北的每一个人,西北每一个人都在反思西北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他们在等待联合议会的决定,但是现在等不及了,他们要和学生一起向议会和边防公署请愿,出兵关内,拯救家乡的父老乡亲,让他们不再需要背井离乡就可以过上富足祥和的生活。 “出兵!出兵!出兵!”广场上的人们发震耳欲聋的呼喊,所有人只有一个目的,要求西北出兵,拯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同胞。就在广场上人群陷入狂热的时候,另一支庞大队伍踏着整齐的脚步赶过来,来者是一群穿军装的少年,肩头扛的体育步枪,西北三所最大学校,西北大学、西北中学、雏鹰营学生都全副武装的聚集到西北广场,整个西北都被惊动了。 坐在主席台上的吕复看着陷入争吵的议员,同时朝端坐在旁听席上罗臣伯等三校学生代表看了一眼心中叹口气,学生用激进行动逼迫议会召开紧急会议讨论京城学案,先前学生递交的请愿书,在议员中引起轩然大波。通电要求大总统、总理辞职,同时出兵京城,这些要求,根本就是让西北发动内战,而内战正是西北一直尽可能回避的,激进学生总会做出出人意料之事,就像京城刺满风波,现在又把矛头对准中央政府。见议会内争吵越发激烈,吕复敲敲手上木锤示意肃静。 “罗臣伯同学你可以发言了”听到议长批准自己发言,罗臣伯离开旁听席走上发言台,罗臣伯发现自己的呼吸越发急促,短短几十多米,就像数千公里一般慢长,终于走上发言台,他环视眼前议员。 “兰州屠城,举世震惊,万民悲愤,请问诸位议员先生在做些什么?你们仍然在调查,仍然在讨论,十六天了,你们讨论了整整十六天,善后、赈济、救助,这就是诸位议员先生在这里讨论的内容,你们没有考虑为什么兰州惨案会发生?没有考虑如何避免再次发生此类惨案,让我来告诉你们,只要北方政府的老爷们、国内诸省军阀们仍然控制着这个国家,以后会有无数个兰州惨案发生,京城学生要求大总统、总理辞职以负其责,但是结果呢? 他们被殴打、代表被拘禁,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现在每一人都知道,对话已经失去了意义,我们带着一颗爱国之心来到这里,我们不是来乞求你们通过我们递交的决案,而是来告诉你们,我们不会再等待,无论在我发言之后,你们是否能给出答案,我们都会向京城进军。” “轰!”罗臣伯的话就像惊雷在议会中炸响,基石议会厅内的议员们张大嘴愣在那。 第一百七十四章 前进!青年近卫军!目标!京城! 环视议会内面色惊讶并开始争论的议员,站在发言台上的罗臣伯先向议长吕复敬个军礼后,然后向议员行了一个礼,便径直走下发言台,一直坐在旁听席上的西大十六名旗队长以及西北中学、雏鹰营的五十六名区队长,不顾议员的惊讶纷纷退出基石议会厅。 看着即将离开议会大厅的三校学生军代表,罗士洪站起身鼓起了掌,随后又有十几名复兴党籍议员站起身为他们鼓掌,接着议会内复兴党议员纷纷站起身来,顿时掌声雷动,基石议会大厅完全淹没于雷鸣般的掌声之中。议会中复兴党议员,用掌声表达对青年们的支持。 “年青人行动吧!用敌人的血去浇灌中国的自由之树!” “去把黎元洪、段祺瑞拉下来!”掌声伴随议员们的呼喊响彻基石大厅。 站在窗边看着广场上列队的学生军,吕仁激动得无法自抑。 “先生您看,一切都已经无法阻止我们的脚步,我们甚至不需要动员军队,仅靠热血青年,就足以打到京城。”站在窗后的司马静静观察广场上的学生,即便隔着双层防弹玻璃,都能够听到他们的呼喊。 “出兵!” “向京城进军!” “统一全中国”诸如此类的呼喊的确鼓励人心,司马曾经以为人们厌恶战争,但俄罗斯战争改变了一切,大多数国民愿意倾其所有打赢战争,不为其它只为尊严,只为打回属于中国的尊严,而现在人们发出的呼喊改变了司马对内战的看法,当内战无可避免,大多数国民宁愿积极面对,那么自己亦不应回避。 “先生,在过去几天中全国有三十个省的商会和近百个团体发电支持以西北为首重组中央,即便南方各省督军也多次询问、试探西北的态度,表示如果西北进军,一定会严守中立。现要大势已成,只要您一声令下中国将会迎来新生。”见主任犹豫不决,吕仁急不可待的催促道,作为议员吕仁并没有参加基石议会厅内召开的紧急会议,那里无论作出任何决定,都不可能改变一切,自此之后所有决定都将由这间办公室发出。假自由与正义之名或许早已成为西北的传统和特色,相信自由与正义永远与自己相伴是西北人的特点,或许会开辟一个时代。 想到这司马长叹一声,然后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红色电话: “松坡我是司马,执行原定计划吧!”电话那头愣了一、两秒,随后司马才听到蔡锷服从声。挂上电话司马朝激动得呼息急促的吕仁看了一眼,然后发出邀请,这是他提出的计划,现在应该让他分享硕果。 “中仁,想和我一起下去吗?” “先生,在这种大场合下我会紧张,可能会犯错,而且,先生,您的青年在等待您的检阅。”尽管内心非常想去,但理智告诉吕仁不能去,而且这只是计划的开始,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环节需要吕仁亲自出马,而那个重要的环节,甚至不在计划书内,这是吕仁个人决定。仔细看了这个年青人一眼司马笑笑,对于吕仁为什么不去,司马当然明白,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会愚蠢的站在自己身后分享属于司马的荣耀,在他们眼中,只有自己才能去享用这一切。 吕仁紧随司马离开办公室,在司马乘电梯下楼时,吕仁则乘电梯到播音室,播音室内工作人员早已作好一切准备,在一个小时前吕仁以主任办公室顾问身份借用公署播音室。进入播音室后,吕仁感觉心跳加速,内心充满紧张和兴奋。 “但愿主任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戴上耳机吕仁心中下定决心,这都是吕仁自作主张,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布置好一切,在吕仁看来就像奇迹,从调动近百部摄像机,再到对广场上学生重新整队,再到……。 “吕顾问,先生乘的电梯已经到三楼了”耳机内传来的声音让吕仁明白,是时候开始了。 罗臣伯、于柱等人走出基石议会大厅顺台阶走到边防公署大楼大厅内,就看到一部电梯打开了,电梯门刚一打开大厅内宪兵立即起身敬礼,从电梯内走出一个留八字胡的年青人。罗臣伯、于柱等人一见瞬间惊呆了,连忙立正敬礼: “先生!”走出电梯的司马看着这些青年,其中一个人司马认识,是雏鹰营的于柱自己从大同带来的孤儿,他们神情激动站成一排立正敬礼。 “你们好!”当听到这句话罗臣伯、于柱等人原本紧崩的心情随之放松。走到他们面前,司马拍拍于柱的肩膀: “柱子长大了,在营里还习惯吗?”于柱激动面对恩人,如果没有他,就没有自己的今天,一年多了,这是于柱自上次在钢铁厂工地上和少爷分开后,第一次见到少爷,于柱没想到少爷竟然还记得自己,激动得语无伦次: “少爷,不,是先生,习惯,习惯”这时一名公署工作人员走过来: “先生,已经准备好了。” “辛苦了!” 司马转身向那名工作人员点点头,看着这几十名身穿军装英姿飒爽的青年说: “走西北的青年们,我们出去吧!” “是,先生,您请!”罗伯臣连忙回答,同时羡慕的朝激动不已的于柱看去,显然没料到他竟然和先生认识,而且竟然还称先生为 “少爷”。西北大多数人都知道,只有当初公司时代老人有资格这么称呼。 罗臣伯想起报纸上提到 “雏鹰营”孤儿时常用的一句话, “司马的孩子!”看着身边于柱再望向即将走出公署的先生,罗臣伯明白为什么报纸上会用这个词形容 “雏鹰营”的孤儿,眼光复杂起来。 “是先生!” “是主任”。 广场上的人们看到走出公署站在台阶汉白玉石栏后的年青人纷纷欢呼,广场边西大、西中以及 “雏鹰营”军乐队见主任走出公署便奏响军乐,广场上响起雄壮的军乐声,整个广场沉浸在军乐和欢呼声中。在边防公署台阶上已架设起麦克风,司马站在麦克风后,而此时跟随在司马身后的于柱、罗臣伯等人,纷纷朝公署两边阶梯跑去,每隔三级台阶站一人,他们自愿作先生的卫队。 “中国青年们,在这里我向你们致敬!向你们每一个人致敬!向你们的勇气致敬!”声音刚落,广场上便响起青年人激动的欢呼,他们觉得这是先生对他们行动的承认。 “青年们,我理解你们的愤怒,我本人亦同样愤怒,我们能够眼见死亡而无动于衷吗?当然不能,正因为如此,京城同学们才会上街,要求中央政府负责,可换来的是拘禁、殴打,信仰正义中国青年们自然不会坐视。 中国青年们,相信我,我们的征途永无止境,中国必须要结束目前混乱状态,四万万同胞将不会再忍受时局混乱带来的痛苦。中国复兴需要铁的纪律,在你们身上我看到钢铁一般的意志和纪律,中国青年们,请你们继续保持中华民族最为优秀的品德,向你们致敬青年们,中国就在你们心中,中国就在你们面前,中国将永远跟随你们。” 司马讲话只有短短数句,尽管没有涉及实质,也没有阻止他们,也没有告诉他们要去做什么,所有一切都是磨棱两可,但却表明态度,对他们行动进行承认和支持。 就在司马准备转身朝公署内走去,广播再一次响起起来,广播中传出无比激动的声音。 “西北青年们告诉我,我们来到这里,聚集到领袖面前是为什么?”听到广播内传来吕仁的声音司马一愣,他要干什么? “用我们和暴君的血使共和中国自由民主之树常青!”广场上近五万名青少年拼命把这句话吼出来,青少年发出的怒吼和誓言直抵云霄。 “青年们让我们共起誓,祖国我将在复兴祭坛上献出我的血、我的生命!”广播中再一次响起吕仁的呼吁司马惊呆了。 “祖国,我将在复兴祭坛上献出我的血、我的生命!”广场上人们齐声呼喊,实现祖国复兴一直是西北青年的梦想,到那时中国将皆如西北,为此即便流尽自己的鲜血、献出自己的生命又有何不可。 “青年们,请告诉全中国、全世界,谁将领导中国复兴?谁是我们的领袖?” “司马先生!”站在广场上十余万人齐声高呼,人们心中早就认定这一点,对此早已深信不疑,只有先生才能带领中国实现复兴。与此同时,在播音室内吕仁越说越激动,完全扔掉手头准备好的稿子,长篇大论并不能吸引人。 “我的领袖,感谢您的领导,西北已经成为中国复兴的基地和希望,对我们来说,您就是胜利的保证,对我们来说您就是复兴的保证,我们发誓将永远和您站在一起,永远追随您,无论征途艰难险阻,我们都将勇往直前,我的领袖,现在是您领导我们复兴全国的时候了,向您致敬,我的领袖。” “向您致敬,我的领袖!” “向您致敬,我的领袖!”广播内激动的声音刚落,西北广场陷入欢呼中,全副武装的青年和市民拼命高喊口号,同时举起右手向公署台阶上的领袖致敬。 “万岁!万岁!”致敬最后变成狂热的欢呼。 狂热是人世间最猛烈的病毒,这种病毒只要有适合土壤就会迅速展现出潜藏的威力。一直以来西北人们都崇拜那个给予他们新生的年青人,但是却从未在公开场合激烈表达出来,而今天广播里的那个陌生声音挑起深藏在他们心中的崇拜。 广场上人们不间断发出欢呼,令司马从最初惊诧变得如醉如痴,上一次享受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在基石议会厅内,当时只有数百人发出这样的欢呼,就以让司马飘飘然,而这一次十余万人发出的欢呼让司马整个人陷入前所未有的迷醉中,这种被崇拜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陶醉的司马,甚至没听清广播内容。 “既然和平请愿已经失去效果,青年们拿起你们的武器去京城,用武力推翻暴君政权。青年们向京城进军。”广播内挑动的话语让早已陷入狂热中的青年和市民立即齐声呼喊: “到京城去,向京城进军。”已经完全陷入痴狂中的吕仁大声嘶吼,甚至自作主张为广场上青年起了一名字: “我的领袖,你的青年近卫军将在京城迎接您的检阅,前进,青年近卫军们,用你们手中的剑去斩断束缚中国人民的囚索,我们请千百万无数为国尽忠的英灵为我们作证,支持我们的行动。 青年近卫军要不愧于新时代的中国青年,鼓起你们的精神和勇气,我们一定会赢得胜利,我们一定能胜利,前进青年近卫军,目标京城。” “前进青年近卫军,目标京城。”听清呼喊内容的司马头晕目眩,这超出了计划范围。吕仁他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自己先前激动而恼怒的司马咬牙切齿。 与此同时,数十名摄影师用数十部电影机从数十个角落记录广场上的一切,在吕仁授意下,张默把拍摄《红何谷》的十余名摄影师都找过来,甚至安排格里菲斯为导演,当然现在看来根本不需要导演。 司马内心充满懊恼,但得到进军令的学生军,不,应该说是青年近卫军,在各方队队长命令下开始行动,从左到右,最先踏着正步离开广场的是三校学生军军乐队,他们击打军乐鼓、踩着鼓点在实业大道上列队,同时奏响了《胜利进行曲》。在雄壮进行曲声中西北学生军第一团方队踏着整齐的步伐走出广场。 军靴踩踏声不断敲击司马的心脏,学生肩头刺刀在阳光照耀下发出的光芒在实业大道上闪烁,炫耀得司马睁不开眼睛。走在方队前方的是护旗队,他们手举五色国旗、铁血旗、校旗对公署台阶上的领袖行注目礼,眼中充满兴奋,这是西大学生军第一次在实业大道上接受领袖检阅,不,现在已经没有西大学生军,而是青年近卫军,他们刚刚得到的称号。 “向左看”当第一团方队通过边防公署前,走在方队旁的队长吼出口令,两千名学生面朝边防公署台阶上的领袖,同时吼出誓言: “我的领袖,你的青年近卫军将在京城迎接您的检阅。”随着一队队方队从边防公署前走过,沉重的军靴不断回荡在实业大道上空,在实业大道路边挤满围观市民,实业大道两侧大楼窗户全部打开,国旗、铁血旗纷纷从窗户中伸出来。 “青年近卫军万岁!”不知道是谁大声喊道,接着雷鸣般的欢呼声响彻云霄。青年近卫军将进军京城,这是西北人的梦想,进军京城意味着什么,每一个人都清楚,他们曾无数次想象,但谁也没想到,进军京城的军队不是边防军精锐,而是由西北最大的三所学校学生组成的 “青年近卫军”。 愤怒! “吕中仁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办公室的怒吼让人不寒而栗,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吕仁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如果公司老人看到司马的眼神,一定会为吕仁捏把汗。一直以来司马给外界的形象都是宽厚、律已、仁爱,但熟知司马的人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表象。在公司时代发现工厂工人吸大烟,司马毫不犹豫下令处决了吸大烟的保安队员以及孔家庄的烟贩,再后来察哈尔以及西北各省禁烟,前后不知多少颗脑袋掉地。先生的质问并没有让吕仁感到恐惧,虽然吕仁可以感觉出先生眼中隐隐可现的杀意。 “先生,是您创造了西北政治宣传艺术,宣传在西北是一门政治学,一个伟大的艺术。您曾告诉张主席,宣传的力量在于它深深扎根于人民,来源于人民,它必须要从人民中吸取力量。用步枪和飞机大炮去夺取政权或许是种不错的方式,自古以来无论是我们或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是这么做的,但还有一种更好的方式,就是赢得民心,您也一直这么告诉我们。而现在西北已经赢得了民心,全中国在看着西北,青年近卫军就是民心的一部分,他们不是军队,不是普通百姓,而是中国精英份子,近三分之一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学生。” “你还知道他们是学生,你还记得他们的身份,这些学生是中国的未来,你知道吗?西北军是干什么的,是打仗的,学生是干什么的,是学习,你是把中国未来的希望推上战场。”司马一拍桌子大声斥责,无论任何借口都不能打消司马心中的愤怒,即便对俄作战时,自己仍然用军队委培生的方式,把从关内来参军的数百名大学生重新推回课堂,让他们去学习,而现在吕中仁竟然把自己视若珍宝的学生推上战场。 “先生,不会有战争,学生们绝不会上战场,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大势,今天西北广场上发生的一切都已经通过西北广播电台发到全国,一定不止西北三校学生进军京城,还会有全国各地学生,我们是用民心去夺权,而不是武力夺权。南方督军们一定会响应,他们的通电支持甚至比几个师更有用。 我们要的是民心,要的是以势逼人,这个世界上文明进程总是由一小群人带动的,五万学生的意义不在于是否会战斗、是否会牺牲,而在于从思想上和精神上带动整个中国,中国需要热血,而不是枪炮。对于京城,我们是借势逼人。”吕仁毫不畏惧对怒气冲天的先生激动的说道。如果说这一生有什么值得自豪的话,在吕仁看来就是此时,自己的计划一旦实现,这一次大进军和自己将永载史册,兵不血刃夺取一国之都,并夺取中央政权。 而且这次举世瞩目大进军,将会掩盖边防军在河南、四川、陕西以及其它任何一个省份的军事行动,当全中国回过神的时候,我们至少已经统一大半个中国,先生,请你放心,即便是学生有所伤亡也是可以接受的,而你将会成为中国领袖,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吕仁用神采飞扬激动的规劝司马。 “你混帐,你是拿学生冒险,如果死一个学生小爷我毙了你。”司马怒不可遏,甚至说出粗话,拿中国的未来冒险竟然是值得的?司马的粗话让吕仁惊呆了。 “学生是西北的未来、西北的一切,一切都需要为教育让路,没有教育既没有中国的未来。”吕仁脑中浮现出司马曾在教育会议上的讲话,教育从来都是司马心中的一个底线,而自己触碰的恰恰就是底线。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从门外走进来吴敬恒、蒋梦麟、宋培元还有几十名教授、教师,他们眼中怒火几乎可以杀人,几名试图阻挡的办公室安保人员手据腰间,生怕这群怒火冲天的 “书生”把主任给生吞了。 “宇文,你们给我出去。”看清来者司马把安保人员轰了出去,不用问也知道吴敬恒、蒋梦麟、宋培元是来兴师问罪的。 “司马大主任,我们需要一个解释,还有这是西大教授委员会、西北中学教师委员会递交的集体辞呈,这一份是我以及教育署官员的集体辞呈。”吴敬恒同时递上三份集体辞呈,同时瞪了一眼一旁的吕仁,进门时两人之间的争吵让吴敬恒明白了事情原委,以至于盯吕仁的眼光足以杀人。面对辞呈司马哑口无言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如果不是进门时听到司马的表露,吴敬恒真的会……会做一个长者应该做的事情。吕仁连忙站起来试图把一切责任都揽过来,这个时候先生需要有人帮忙解围。 “吴署长各位教授,所有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请你们相信与主任没有什么……。”话音未落,一直憋着火的宋培元冲上去就是一拳,打断吕仁的解释,不过宋培元文弱书生出拳无力,吕仁只是吃痛叫了一声。 蒋梦麟直视无奈的司马,对于司马蒋梦麟可以理解,培养青年人的爱国热情,从来是西北教育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西北一直在努力宣传爱国主义,目的是警醒麻木不仁的国民。现在学生进军与其说是冲动,倒不如说是一次对西北三年半来爱国教育一次总考验,强令学生撤回,对青年会造成多大打击?结果无人能预料。 “把学生全部招回来复课。”司马苦笑着摇摇头,自己倒想招他们回来,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想到这,司马恼怒的看了一眼满脸委屈的吕仁,如果不是他,局面不会这么被动,原本需要一次强有力的进攻,而现在却演变成一次四不像的进军。 明白司马苦衷的蒋梦麟平淡的说道: “骑虎难下?过去我曾经告诉过你,军国民教育是把双刃剑,先想办法保护学生安全吧!” “请先将辞呈收回,我向你们发誓,绝不会让一个学生受伤,如果……相信我不会有任何如果,绝不会有学生伤亡,我会把西北军最精锐、最具打击能力的部队派去保护他们,当他们到达南口后,军队会为他们保驾护航。”司马充满感激的看了眼蒋梦麟,他理解自己为什么不能招回那些学生,理解归理解现在必须要保证学生们的安全。 吴敬恒用眼神征询身后跟来的教授,他们大都痛苦地点点头。所有人都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现在招回学生,对西北将会造成多大打击。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吴敬恒长叹一口气,然后瞪了一眼吕仁,心中记住了这个三十多岁的年青人,这个年青人无疑是此次事件的总策划。 “已经快六点了,先生,学生们的晚饭怎么解决?还有他们沿途补给?”朝窗外望了一眼,天色渐暗,吕仁机警的询问办公室众人,叉开话题,提出保障学生后勤问题。听到吕仁的话,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司马,只有司马能解决这个问题,学生们显然没有钱沿途购买食物。尤其是吴敬恒、蒋梦麟更是焦急,既然无法招回学生,这些问题必须要解决。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决择与行军 “学生?一群学生进军京城?”收音机内的新闻让徐树铮目瞪口呆。 “西北联合议会发言人以及边防公署主任办公室发出公告,此次进军京城系学生自发请愿行为,西北大学、西北中学青年学生来自全国各省,他们以进军京城的方式,表达对京城学界罢课同学的支持,以及中央政府镇压学生合法游行集会的愤慨,仅只针对中央政府少部分官员。在青年学生向首都进军中,要求国家军队、警察以及其它任何武装必须严守中立,不予干涉。 西北联合议会绝不会接受任何对青年学生开枪的行为,并通过紧急决定,如果有武装力量向青年学生开枪,造成学生伤亡,联合议会以及边防公署向全国保证会尽一切力量追究当事者责任。 联合议会议员们希望每一名收音机前的军警以及其它武装人员及政府官员,青年学生是中国的未来与希望所在,向学生开枪即等于向中国的未来与希望开枪。边防公署主任办公室发言人向社会各界承诺,一定会尽其可能保证学生安全,同时承诺任何杀害青年学生或派遣凶手杀害青年学生的人,都将是西北追杀对象,即使天涯海角也绝不放过一人……” 收音机内传出的依旧是那稍显吴侬声调的甜美女声,是风靡全中国的西北第一主播杨琳的声音,尽管她的声音依旧甜美,但其中表露出的威胁之意,却再明显不过。 “任何杀害青年学生或派遣凶手杀害青年学生的人,都将是西北追杀对象。即使天涯海角也绝不放过一人”听到这句话徐树铮只觉头皮一凉。 “追杀?天涯海角?”这恐怕是共和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在官方声明中出现这样的字眼,没人会怀疑西北边防公署声明的严肃性,这是在向全中国广播,全中国都听到西北的声明。段祺端眉头紧皱,徐树铮同样显得无奈,什么是西北式的政治智慧,这次全中国算是见识到了,青年学生和这份声明逼得中央政府无法拆招。 “总理,西北调查部可没少干这种事,司马被日本间谍刺伤后,先后有近百名在华日谍被刺杀,躲到朝鲜的中村池也全家失踪,就是日置益也收到安全威胁,只要他前脚一离开中国,我敢保证后脚西北刺客就会杀死他,这一次西北是用刺杀威胁从南口到京城的驻军官兵。 司马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世人都道司马厚道,现在看来论无耻世人无出其右,拿五万学生作挡箭牌,真亏他娘能做的出。”徐树铮怒不可遏的说,最后连脏话都骂了出来,不到气极以文人自居的徐树铮显然不会如此。无耻之徒徐树铮见过太多,但像这般无耻的还真是第一次碰到,而且竟然还无耻到大义凛然的地步。 “又铮,那些学生是步行?”眉头紧锁的段祺端朗声问气恼不已的徐树铮。无耻,正如徐树铮所言,段祺端看到西北这番做态,算是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无耻,这或许就是所谓的阳谋,明明知道对方的险恶用心,但却根本无从反击,不反击是死,反击同样是死,只不过是早与晚的差别。 “是步行”徐树铮回答得非常干脆,国务院设在西北的办事处已经拍来电报,那个司马为了撇开关系,并没有派汽车或火车帮助学生。 “徒步行军一日30-45公里,我们还有时间,又铮,你立即安排人起程去西北,希望司马还愿意坐下来谈,我去总统府面见大总统,但愿……” 段祺瑞同样很无奈,五万全副武装的学生,根本就是两个师的部队,如果南口部队开枪打起来,西北在怀来、张家口、热河、葫芦岛等地的军队一定会随即跟进,西北有几十个师可用,而现在中央可堪使用的部队不超过二十个师,还有五个在西伯利亚和远东。可不打,西北学生军会一路南下。打不行不打也不行,既然如此,只能坐下来谈了。 “要不撤回校内外军警,再把那十几个学生放出来?”黎元洪惊慌失措道。 “放也晚了,他们既然来了,就是我们放了学生撤回军警,西北学生一样还会来。有广播里的声明,段总理即使下令部队开枪,当兵的敢不敢开枪都是问题,只要学生到京城边,进不进城,西北都赢了。” 张国淦边叹气边朝金永炎看了一眼,所有祸事皆由其起。今天上午之前,谁能想到西北派来的不是军队,而是一群学生,整整五万名全副武装的学生。面带苦笑的金永炎心中赞叹西北的手段,因知道其中部分内幕,同样也在感叹西北 “大善人”的狠毒,当真是无毒不丈夫。 “他现在或许在偷笑”金永炎心里感慨那人的狠毒,同时脑中想象他此时应该躲在什么地方偷笑,随后像过去一样大义凛然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你是在赌博”蔡锷冷冷对司马说道,拿五万学生作赌注,就赌没人敢开枪。 “我也不想赌,但是身不由己”司马无奈道。原本的计划并不是这样,本来好好的水,硬生生让吕仁自作主张给搅混了,原本只要再等几天,结果现在无法收拾。 “但愿那份声明能起到作用。不过青年近卫军名称好像很不错,怎么样想保留吗?” 蔡锷显得很平静,事情并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而且就像吕仁所说,并不一定非要用步枪解决问题。 “保留?我现在只盼你推荐的蒋雨岩不负众望,把学生完完整整带回来,只要他们回来,回到课堂就行。我向吴椎晖保证过不会让一个学生受伤。”听到蔡锷的调侃司马摇摇头,现在最重要的是学生的安全。 行军是军队沿指定路线进行的有组织移动,是军队机动的基本方法,目地是转移兵力,争取主动,形成有利态势,按行军方式分徒步行军和摩托化行军,按行军强度分常行军、急行军、强行军。在全世界行军都是军队最基本训练科目,同样也是最重要的训练之一,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中对行军作出两个基本要求:第一个要求是军队要舒适,要避免无谓消耗本来可以有效使用的力量。第二个要求是运动要准确,军队要准确无误的到达目的地。 一支十万人军队如果编成一个纵队,沿一条道路不间断行军,那么纵队的首尾绝不可能同一天到达目的地,在这种情况下,军队不得不非常缓慢的前进,加上纵队很长,最后的部分会因过度劳累,使全军很快陷入混乱状态。与此相反编入一个纵队的人数越少,行军就越容易和越准确。因此区分兵力是十分必要的,但是这种区分不同于为了分割配置而进行的区分,虽然在一般情况下根据军队配置需要区分为若干个行军纵队,但并不是在每一个具体情况下都是如此,要把一支大的军队集中配置在某一地点,在行军时就必须把它区分为若干个纵队。 尽管三校学生组成的 “青年近卫军”中并没有军事教官随行,但得益于三校暑期时进行的长达六周集训中获得的长途行军经验,再加上西大学生在过去一年之中接受至少300小时军事理论教育。五万名西北三校行军队伍一出西北市,便分成10个五千人纵队,每队相隔五十米,以公路为中心耕地为道路,10支纵队齐头并进。 “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青年近卫军前进”刚刚得到 “青年近卫军”称号的青年们一走出西北市,便高喊口号。 世界上任何一支军队长途行军,都不仅仅是一次行军,他同样也是一次精神上的跋涉,意志上的磨练。行军时战士们不但是身体经受考验,还要在精神上战胜自我,在长途行军时,意志甚至比身体更为重要。在秋后刚播种过的田野上,不断响起青少年们震耳欲聋的呐喊,行军队伍犹如一群下山猛虎,咆哮着以强行军速度前进,十支齐头并进的纵队像暑期行军时一样展开行军比赛,从公路上望去,在公路两侧青少年们跑动时扬起的尘烟,就像是五条黄色腾龙。 “咕嘟、咕嘟……”背着背包、肩扛体育步枪的王天赐从携具中取出水壶大口大口的喝着,没喝上几口水壶就空了。水壶是标准的制式1.75升军用水壶,不到两小时,王天赐和大多数战友一样喝空了水壶中的水。把空水壶装回去,仍然感觉不解渴的王天赐朝50米开外的公路看去,公路上不断有开着大灯的汽车驶过,经过的汽车都会冲他们按响喇叭,一些司机甚至和车上乘客还高呼 “青年近卫军万岁!”的口号,为同学们助威。 不过他们显然不知道 “热血青年”现在需要什么。 “要是水车在多好”王天赐心中如此想到,暑期拉练时每一个一千五百人到两千人不等的区队,都配有边防军一辆炊事卡车和一辆水车和其它后勤车辆,行军时如果水喝完了,可以直接跑过去接水。 “咕噜!咕噜!”这时在哗哗的走路声和急促呼吸声中,王天赐听到身边同学发出奇怪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王天赐的肚子不由自主的也跟着叫起来。 “不饿,我不饿,一个烧鸡、两个烧鸡……左咬一口、右咬一口……”感觉肚子越叫越欢,王天赐连忙对自己施以心理疗法,但是脑中想的却是喷香的烧鸡,越想肚子叫得越欢。 “为什么没有发干粮?那怕就是肥皂块也行”麻木的迈着酸痛的双腿,王天赐不禁开始怀念暑期集训行军时吃的如肥皂般难吃的压缩干粮,以至于把天空中的月亮都想像成烧饼。 撑着饿得发酸的肚子,程跃林跑到两支纵队间罗臣伯身边,脸色难看叫苦连天,只要是人,都知道饿最不好受。 “罗队长,不能再撑下去了,现在已经7点20了,大家都是中午12点吃的饭,已经7个小时没吃东西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要不咱们就在这宿营,不是刚经过一个村子吗?还没有二里地,让同学们凑点钱去整点吃的。” “那个村子太小了,咱们有五万人,按地图上标识,前方1.35公里就到李家集了,那是个大镇,咱们看能不能买点吃的,然后在镇外宿营,我去问问其它人的意见。” 说话时罗臣伯同样愁苦满面,此时罗臣伯总算明白 “热血和激情不能代表一切!”。一切都太匆忙了,暑期集训时,所有后勤都由部队负责提供,那像现在,要水没水、要粮没粮、要钱……,虽然铁血会还有几千元经费,问题是集子上没有银行。 李家集位于西北市和宣化之间,是西京公路边的一个小镇,在镇外公民学堂操场旁,几十盏电灯把操扬照得通明,操场边停着二十余辆野战炊事车,操场上则树着数十顶帐篷。野战炊事车是用0A-10卡车改造而成,用于满足边防军野战条件下加工烹制膳食的需求。在卡车车厢上装有全套炊事设备,2名炊事员30分钟可以展开或撤收,做饭时既可以用蜂窝煤,也能用木材、秸秆,4名炊事员可以在1小时内做出500人份定量热食,如果是加热野战餐包一小时可以加热2000份野战餐包。 几名站在操场边的军人望着西北方的旷野。 “长官,你说那群学生会在这宿营吗?” “放心,学生们现在已经饥肠辘辘了,只要闻到饭香,一定会在此宿营的,让兄弟们快点,按他们的行军速度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到了。”操场边的军官自信的说,食物是最好的诱惑。停在操场上的炊事车是参谋部为了保障学生后勤,特意从张家口、宣化、怀来等地驻军调来的,甚至还调派了几辆医务车,以防学生行军途中受伤。 “等到了京城,我一定要弄只全聚德烤鸭吃,我一个人至少能吃十只。” “别说是全聚德烤鸭了,现在就是能吃上碗土豆泥,我都谢天谢地了”旷野中漫长的行军队伍里已经听不到学生兴奋的吼叫声以及响彻云霄的歌声,所有人眼里只剩下食物,只盼着能赶快到队长口中的李家集。 “一只烤鸭、二条鸭脖子、三个烧饼……”感觉越来越沉重的背包,马山脑中想象自己到底能吃下去多少东西,即便是区队长也是人,同样也会饿,尽管夜晚很美,星星很亮就像挂在眼前一般伸手可及,但饥肠辘辘的马山并没有心思欣赏美景,如果搁过去估计会酸上几句。远远看到连绵起伏的山影,偶尔可见零散的几户人家透出昏暗的油灯光,马山犹豫是不是跑去偷只鸡摸条狗,然后……。 “枪在我们的肩膀,血在我们的胸膛,我们来悍卫国家,我们齐赴沙场,统一意志,集中力量……”就在这时旁边第七纵队内传出歌声,马山所在的第六纵队同学们连忙跟着唱起来,尽管歌声并不像四个多小时前刚出发时那般有力,但同学们仍然用尽力气去吼。 “……打,打破一切恶势力,战,悍卫国家神圣尊严,抱定杀身成仁的决心,发扬中华民族的荣光。”此时行军23公里的同学全都精疲力竭,远远看去真像一支逃难队伍,只是走得很整齐,但是越来越虚弱的歌声,明摆着告诉外人这支队伍已经疲惫不堪。 “同学们看到前面亮灯的地方了吗?边防军炊事车在那里等我们呢!”就在大家又渴又累快走不动时,突然传来纵队长、大队长欢天喜的叫喊,走在前队的同学已经看到远处连串的灯光把一片空地照得灯火通明,其中隐约可见带烟囱的卡车,是炊事车!瞬间所有人都兴奋起来,原本消失殆尽的力量又重新回到 “青年近卫军”身上。不知道谁大喊: “同学们为了面包冲啊!”呐喊声再一次响起,不过却没有出发时慷慨激昂的感觉,如果说出发时像一群猛虎,那么现在就好比一群饿狼看到绵羊,那劲头足以让任何人胆寒。 “排好队别挤,每人一份,说你那,说你那,忘记纪律了吗?”站在炊事车上的战士不停敲打手中的大铁勺,一边笑喊着,车上其它战士则不停把野战餐包分发给挤到车前的学生,野战餐包是从部队储备中调来的。 “这怎么吃?”好不容易领到餐包的王天赐,提着滚烫的碣色餐包不知所措,碣色玻璃纸塑料袋上只有16还有 “野战快餐”及一排 “边防公署财产,严禁商业销售”字样。 “看你蠢的,不是有排小字吗?加热后撕开即食,香,真香!”一个撕开餐包将里面的土豆泥倒入饭盒的同学笑骂道,同时拿起勺子连吃好几口。有样学样王天赐顺着撕口用力撕开餐包,将冒着热气的土豆泥倒进饭盒,早已饥肠辘辘的王天赐顾不得其它连忙扒了几口。 野战餐包是应边防军西伯利亚作战需求开发,一共有十余种之多,每袋装1公斤成品食物,包装袋由西北石化开发的聚丙烯塑料制成,它可在无需冷藏的情况下保存2年之久,食用时也无需加热,食物本身富含维生素和矿物元素,每份含3000卡热量。因为官兵大都喜欢热食,在加热时只要把餐包扔到开水里汤上十几分钟。而在西伯利亚,前线战士则喜欢用加热袋,加热袋内有加水便可产生高温的石灰粉,注水后袋内迅速产生高温,因为这种加热方式不会产生烟火,因而受到前线官兵欢迎,尽管这样只能吃到温饭。 在三校学生像饿狼一般狂吃新奇的野战食品时,在李家集公民小学教室内,罗伯臣、程松、于柱、马山及六十余名临设纵队长以及区队长挤到其中一间教室内,他们得到通知,参谋部给他们派来一个参谋长和一些参谋军官负责协调此次大进军。蒋作宾环视教室内的学生面无表情的说: “记住,如果前方遭遇阻拦,第一步不是考虑突破敌军防线,而是转入就地防御,记住就地防御明白吗?” “是,长官!”。面带崇拜之色的 “青年近卫军”旗队长、区队长们连忙服从道,蒋中将是从边防军参谋部派来的高级参谋,担任此次进军的参谋长,按军阶在这里他就是最高指挥官,尽管不理解为什么会下达这个命令,但大家仍然选择了服从。 看着疲惫不堪的学生,蒋作宾知道他们肯定早就累了,但在布署好一切之前,他们还不能休息,来的时候主任专程接见自己,下了一道死命令,不准死伤一个学生。 “雨岩知道为什么让你去吗?你过去是总统府顾问,对北方政府很了解而且人地两熟。出南口后你也能搭上话。反正就一个要求,学生一个不准死伤,至于其它的,你自己看着办。是用炮弹或是银弹,都由你这个总指挥来决定,只要学生不死伤那怕你就是命令空军把一路上的城市都荑为平地都成。” 在学生们出去后蒋作宾无奈的感叹,这些青年实在是……什么都没带,只拿了枪就想杀到京城去,他们忘记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以为凭一腔热血就能马到功成。 “至少他们还知道编成纵队,设立指挥部”看着手中 “青年近卫军”指挥官名单,蒋作宾叹了口气,拿起笔开始修改他们 “充分发挥民主”的指挥体系,军队之中最不需要的就是民主。 “这是你们的地图,按照规定每个小队一副地图,另外每小队发简易望远镜一只,还有65部电台以及野战电话,这些你们两月前集训时都用过,应该不陌生。一会通知各纵队来领取你们的装备,野战快餐每人五包。”几名参谋部派来的军官,向刚从教室内走出的几位纵队长移交各类物资清单,这些物资都是在他们出发后紧急调配的战备物资,甚至还有准备输送到前线的物资。 王天赐狼吞虎咽的把饭吃完后,在田地里把肩上的东西全部卸下来,再走路时,就觉得整个身子轻飘飘,有点失重的感觉。已经累得快撑不住的王天赐只想躺下来好好睡上一觉,于是便拖着双腿,从背包内取出两用雨衣,用工兵铲将雨衣撑起来,一个单人帐篷便成型了,对于野外宿营三校学生并陌生,平日野外训练和暑期集训都积累了相当多的经验。 “同学们别忙休息,互相检查双脚,把脚上的水泡挑破再睡,帐篷要朝南背风,枪要放在帐篷触手可及处……”没等王天赐钻入帐篷,就听到班长和小队长们的叮咛。 “来,天赐,把你的臭脚给我瞅瞅”在王天赐旁边的同学有气无力的说道,长途行军脚上最容易磨出水泡,按照行军规定,临睡前必须要挑破脚上水泡,这样第二天才能继续行军,明天还有更远的路在等待他们。 望着旷野内密布的小帐篷,听到学生们发出的鼾声,站在操场边的警卫营营长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给自己人下达命令。 “今天晚上咱们给他们当哨兵吧!一排长,带上你的排到一纵、二排长,带上你的排去二纵……” 第一百七十六章 特权与瞩目 凌晨六点,初起的朝阳还未驱散喀山的晨雾,隆隆炮声就撕破寂静的清晨,在一个完全被炮弹击毁的镇子内,随处可见近卫军、护国军官兵黑色、绿色的身影,断垣残壁间冒着炊烟,在镇子里响彻俄国士兵的喊叫声以及女人的嘻笑声。在镇子中央几处未完全被炮弹炸毁的房屋外,站立几名头戴钢盔持枪警戒的战士,这是配合俄军作战的边防军突击部队住所。村子里一些俄国女人经过屋外时,总会朝屋外中国士兵抛媚眼,和粗鲁的近卫军士兵不同,中国士兵通常不会强奸女人,如果和他们上床,还可以得到食物或者少量金钱,这些 “绅士”自然受到战地村落俄国女人的欢迎。 作为征服者来到俄罗斯的边防军战士会拿走自己想要的,但一般情况下并不会强奸、打劫、掠夺、烧杀。尽管并不尊重俄国人的财产权,征用房屋过夜也从不作补偿,但至少当他们走后,俄国人搬回来时会发现家大体无恙,当然他们会发现少了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会在几周后出现在西北或中国任何一个省的某一个西北军军属房间内。 残破的房间内弥漫着浓重的酒臭味,昨夜战士们在这所破房地窖内找到几十瓶伏特加,在战士看来已经没有主人的伏特加被战士们和一些俄罗斯女人分享了,尽管按照军令战地严禁饮酒,但在这里撕杀一个半月后,即便是铁人都需要放松。刚从睡袋中钻出来的战士打了一个酒嗝,睡眼朦胧的向屋内看去,已经不见女人的身影,屋内只有几个战友在穿携具。 醒来的战士检查了一下衣袋,果然不出所料,刚发的十五块军代券战地津贴只剩下十三块了。军代券是两个月前开始使用的一种军代货币,用于支付在俄边防军军饷以及战地津贴。当然是由西北储备银行作保,其币值与西储币相等。 “操!那个臭婊子拿走了两块钱,该死地!”。 旁边收拾好装备的上等兵用力拍了一下懊恼不已的战友,幸灾乐祸的提着饭盒朝屋外走去,同时调侃道: “早就告诉过你小心点不长记性,赶紧去吃饭吧。”在俄国作战的战士们很喜欢喀山肌肤呈健康麦色,金发、碣发的俄国女人,甚至很多战士觉得这些混杂鞑靼血统的喀山女人是俄罗斯最漂亮的女人,这些俄国女人比他们想象的更好交往,而且身材也非常棒,正因为如此,即便是有纪律规定,战士们仍然乐此不疲的追逐这些女人,当然免不了金钱诱惑。 街道上传来阵阵皮靴声和鸡飞狗跳的声音,正吃饭的战士连忙跑到窗边朝外看,是近卫军部队路过镇子。这是三天来第几支路过的部队,大家已经记不清了,在这些俄国兵脸上已经看不到刚抵达喀山时的笑容,而是带着浓浓的疲惫,打了四十多天,任何人都会感觉疲惫和厌倦。 “哥几个,要不要打赌,这个师最多明天就会回来,到时顶多还剩一半人。”依在窗边的战士扭头询问身边战友,尽管语气充满调笑的味道,但任谁都能感觉到其中的残酷。在这个村子休整的三天中,他们已经见过太多早上去晚上被打残后撤回来的俄国部队,尽管在投入整整两个师边防军精锐后,喀山近四十公里东侧外围阵地已经被突破。 早在十三天前,边防军先头部队就已经攻进喀山城,但是喀山城区却成了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的铜豌豆,任恁边防军、近卫军、护国军狂攻,都无法占领这个不过241平方公里的城市。白天被中俄联军攻克的城区,到了夜晚又会被红军收复,喀山就像一根铁钉,任由近卫军、护国军狂风暴雨般进攻,仍屹立在伏尔加河东岸阻挡近卫军前进的道路。不过幸运的是,此时投入欧俄地区的边防军两个步兵师均以休整之名,把部队收缩回伊热夫斯克,除炮兵外只在喀山象征性的留下六个独立营五千多人用于重点突击、搜索。 市郊的卡赞卡河是被红白俄军遗忘的地区,现在战斗集中在城区,至于郊区,早已被双方将军忽视,尽管偶尔在河道两岸灌木丛、田野中会发生小规模冲突,但在大多数时候,这里都是安全的。正因为如此,边防军突击分队在完成任务后会选择从这里返回营地,相比随时可能有冷枪袭击的城区,这里相对安全,尽管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在灌林和朝雾掩护下手提冲锋枪的许庆祥,听到河道里传来水花声,连忙拍拍身边战友,向分队其它战友打了个手势,依在河边灌木后,透过树叶缝隙窥见一片白花花的身影,即便隔着薄雾也可以看到她们漂亮的身材曲线轮廓。女兵们煮衣服的锅就在离岸不远处,可以想象冒烟的锅内一定漂着虱子。 “姑娘们……”对岸隐约传来声音,许庆祥仅能听懂一句姑娘们,然后就看见一个漂亮的俄国女人,一跃入水时翻起的脚板,如水菖蒲般摇曳的发丝被水流轻摆,恰与水波相谐和,眼前一切让许庆祥一时无所适从,趴在灌木丛后发僵,像被某种邪魔吸附住,很难想象俄国女人竟然在这种天气下跳到河里洗澡,她们忘记这是在战场上吗? “队长,是红军娘们在洗澡” “那白花花的嫩身子,要是能压上去啧啧……”许庆祥身边几个战友舔舔嘴唇轻声说道,大家眼中都放出异样的光彩。 “队长,她们就八个人,要不我带几个兄弟过去把她们俘虏了,反正在这里不会有人知道”队副王致林双眼放光的看着在河道畅游的俄国女人,蛊惑劝说许庆祥,在城里拼了两天命,现在也该放松放松了。这里是敌我分界区,除了少量渗透或警戒部队,根本就是一个无人地带,在这里发生任何事都不会引起注意。看着河道里隐约可现的白花花的美人鱼和废墟里战斗两天一夜兄弟们期待的脸色,许庆祥犹豫不绝。 “队长俄国人自己都干,更何况咱们,再说这也是占领军特权不是”见队长仍在犹豫王致林连忙劝道。 “占领军的特权!”许庆祥重复了一遍这个名词。对于这个名词许庆祥并不陌生,至少在报纸上得知日本兵在远东没少行使所谓的 “占领军特权”。许庆祥下定决心冲王至致林点点头叮咛道: “小心些,尽量不要伤人,你带几个战友潜过去,其它人警戒”。得到许可,王致林连忙招呼来八个兄弟轻声布署了一下战术,然后九人在灌木丛掩护下,猫腰朝两侧跑去,而留下来的人则拿着武器瞄准河对岸,以防发生意外。 几分钟后原本在河道里畅游的八名红军女兵突然惊叫着在水里扑腾,她们试图朝岸上游,然而却被水下的敌人狠狠曳住。随后从水中突然跃出数人,每人用手臂卡住一个女兵拼命朝岸上游,战术动作都在一瞬间完成。突击分队战士接受的捕俘训练被用在这上面,不一会河道里的八名女兵未及反抗,就被战士们拖到对岸。 许庆祥盯着其中像指挥员的女兵,她抱着胸口怒瞪自己,微红的脸蛋旁鬓角上仍然带着水滴, “你们这些该死的侵略者”她一只手松松的挡在胸前叫骂道,乳沟里水汪汪的,粉嫩的肩膀上闪烁着水珠。看着眼前敌人眼中透出不怀好意的眼神,被俘获得浑身赤裸的女兵蹲在地上紧紧抱住双臂,惊恐的望着这些敌人,想到部队里宣传的被俘女兵的下场,所有女兵都绝望了。 看着跃跃跃欲试的战友,许庆祥转身朝一旁走去,同时摞下一句话: “注意别伤到人!”在一棵树旁警戒的许庆祥尽量不让自己去想那个女兵瞪着自己满带恨意的眼神,但不远处女兵嘴被堵住后吱呒不清的叫喊声让许庆祥脑中浮现起在军校时卡拉尼克教员曾说过的话: “战争之中总是伴随种种暴力行为,虐俘、强奸、屠杀,这一切暴行对于任何一支军队都是不可避免的。虽然作为绅士的我们需要竭力避免暴行的发生,但这只是一个美好的设想而已,你们只需要记住一点,永远不要把暴行施于同胞之身,这些只是占领军的特权,而不是军人的特权。” 几十分钟后一切都结束了,见灌木丛中已经没有动静,而战士们也都面带笑容的走出来,面色凝重的许庆祥便走过去,在灌木从中,那几名被俘女兵浑身赤裸的躺在草丛中,许庆祥再一次把目光投向面带恨意的那个指挥员模样的女兵,她用生硬的汉语问道: “为什么?”她会说中文?对此许庆祥非常惊讶,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她说: “这是占领军的特权!”许庆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冒出这句话,或许只有这句话才能掩饰一切,至少这句话可以减轻许庆祥心中的负罪感。 “喀山已经不再是一座城市,他是一种精神,一个象征,是俄罗斯民族绝不向入侵者屈服的精神,象征俄罗斯民族永不屈服的意志,在这里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帝国主义入侵者和他们的走狗死在光荣的红军战士枪口下。今天在彼得格勒,又有数万名年青人在喀山战斗英雄感召下,志愿加入光荣的俄罗斯红军,他们要求到喀山去狠狠教训阿列克谢的奴才和无耻的中国入侵者……” 在一片废墟的喀山城内外,喇叭中不断传出激情扬溢的声音,四十三天来喀山的广播是守卫这里的俄罗斯红军官兵的精神支柱,尤其是听到那些战斗英雄的名字之后,战士们会为自己认识或见过某一位英雄感到骄傲,托洛茨基的目的完全达到了,榜样的力量使得原本已经绝望的红军士兵看到另外一条生路。 布满瓦砾的街道,楼房的断垣残壁,被焚毁的汽车、马车,满地的尸体,如果人间还有地狱的话,无疑喀山就是地狱的人间版本。刚一破晓,大炮的轰鸣便响彻喀山,其间伴随着密集的枪声,在喀山城区已经没有所谓的前方后方、敌区我区之分,任何地方都可能遭到攻击。 “快!快!”一支红军小分队在断垣残壁间穿行,提着缴获得冲锋枪瓦良谢斯基不时朝左右扫视,生怕突然冒出一队白匪用手中冲锋枪收割大家的性命。政治委员的动员、鼓动让战士们重新焕发出战斗意志,但是武器的差距却不是政治委员能够弥补的,幸好白匪手中冲锋枪并不多,否则……。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啸声,原本斗志昂扬的红军战士立即变得惊恐不安。自从会发出如地狱魔兽般尖啸会俯冲向阵地的 “秃鹫机”出现在喀山天空之后,尖啸声就成为每个红军士兵的恶梦。 “卧倒,秃鹫机,卧倒。”提着冲锋枪的瓦良谢斯基本能的推倒身边战士趴在地上。 “轰”的一声,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屋内众人只觉得耳朵 “嗡”的一下,然后爆炸扬起的碎石和尘烟涌进废墟。 “该死的秃鹫机,大家快走。”隔着尘烟看到秃鹫机完全炸垮了一座大楼,瓦良谢斯基吐出嘴里的灰土咒骂着空中的飞机,同时招呼惊惶失措的士兵朝前走。 瓦良谢斯基带领分队一直穿过四座大楼,在街口处钻进一处未被炸垮的下水道,喀山城市下水道系统是由法国设计师设计,始建于1890年,中国入侵者和他们的走狗攻入城区后,纵横交错的下水道就成为红军分队发动突袭的道路。在漆黑一团的下水道内穿行的瓦良谢斯基感觉下水道的拱顶在震动,显然是 “秃鹫机”投掷的重磅炸弹或者是中国人重型臼炮轰爆时带来地晃动。 “上帝一定是中国人!”想到中国在欧战前还是任人宰割的弱国,而现在他们的军队竟然在俄罗斯横行,而他们精良的装备更是前所未见,瓦良谢斯基心中不禁如此感叹。在阴暗的下水道内甚至见不到老鼠,老鼠也被连日来的炮击吓得不敢出窝。走了半个多小时后,伴着水格栏透进的光线传来一阵中国话,瓦良谢斯基挥手示意分队停止前进,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透过碎瓦砾掩盖一多半的下水格栏,瓦良谢斯基看到五六米外指挥员模样的中国军人正在呼喊什么。 瓦良谢斯基把冲锋枪递给身后战士,接过步枪拉动枪栓为步枪上膛,按照司令制定的作战计划,打死一个中国侵略者比打死十个白匪军更有效,中国人才是这场战争的总策划,必须要把中国人打怕他们才会撤军。瓦良谢斯基手握步枪瞄准地面上一无所知的中国 “军官”,同时亦不忘坚起耳朵倾听隐约传来的炮声,等待开枪机会。 “要在爆炸时开枪!”这是瓦良谢斯基从狙击队狙击手处学习到的经验,这是狙击手用生命换来的经验。 “轰……砰!”在爆炸声响起的同时瓦良谢斯基扣动扳机,正在指挥部队的中国军官瞬间摔倒在地,随即地面传来惊惶失措的呼叫声。 “快,快走!”确定击中目标后瓦良谢斯基连忙拼命朝前跑去,未敢做任何犹豫,在分队跑出十几秒后,下水道内传出接连不断的爆炸声,紧接着是一阵密集的冲锋枪扫射声,不过从枪声判断瓦良谢斯基知道对方并不确定自己的方位。 发生在喀山的一切对中国似乎并没有太大影响,尽管中国每一个省、每一个城市每天都会举行 “为俄国前线募捐”活动,但对于大多数中国人而言,这场旨在恢复国家尊严、地位的战争距离太遥远。此时在西北通往京城的公路、铁路边上演的 “大进军”,吸引了整个中国甚至整个世界的注意力。西北青年学生发动的大进军跌破了全中国的眼珠。 “这绝不是一次军事进军,它是国民意志、力量的体现,同样亦是国民的觉醒,他的目的不是为了推翻一个政权,而是以国民意志迫使老爷们正视国民的选择、国民的呼声,当正规渠道被封锁、被打压的时候,国民中最精英群体选择用另一种方式去发出自己的呼声,他们并不愿意用枪炮去说话,但如果老爷们选择使用武力,国民精英绝不吝于用自己的和老爷们的血去为中国的民主自由之树浇浇水,在这里笔者郑重发出呼吁:任何向国民精英开枪之人,即为国民之公敌。” 九月十九日也就是西北青少年学生发起大进军之后的第二天,《西北时报》、《西北实业报》、《大公报》等国内数十家主流报纸在头版刊载了这篇《国民的觉醒》的文章 ,文中毫不犹豫的扣了几顶大帽子,西北学生成了 “国民最精英”,而胆敢阻拦开枪者则成了 “国民公敌”。 “现代政治宣传艺术在于,他有时往往比枪炮更具威力”西北政治宣传体系中最核心的内容,在这时得到最充分体现。 在随后几天中,国内各社会团体、南北数十个省督军、省长纷纷通电全国,同样引用了那句 “任何向国民最精英者开枪之人,即为国民之公敌”,尤其是西南各省督军们,甚至喊出 “伤一名学生,西南即出兵,以维正义”。 从西北出发的学生军,在进行五天长途行军后,脚上的水泡早已是挑了再挑,尽管队伍看似整齐,但是每一个人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看起来非常吃力。而在各个纵队边,却有一些看起来精神十足的青少年,他们走起路来腰板挺得笔直,同时高举着 “**中学”旗帜,这些是三天来新加入的纵队,他们来自途中经过城市的中学。每当 “青年近卫军”经过某一个城镇时,除了受到从地方官员到地方民众列队欢迎接受人们掌声和鲜花之外,一些孩子还会跟在同学们身旁,用略显稚嫩的嗓音唱着战歌。同时还会有少则数十人,多则数百人的青年加入 “国民最精英”的纵队。 “每一步都要放稳、放平,掌握好从脚跟到脚掌的要领,只有整个脚掌着地,才不容易打泡……”刘家祥脑中不停重复出发前教官的交待,同时尽可能以 “最标准”姿势迈动步伐,防止脚底打泡。看着身边西北三校 “大哥”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吱牙裂嘴的模样,有过同样经历的刘家祥充满同情。 “我们是民族的最精英,我们是共和中国的栋梁,处变不惊,庄敬自强……”尽管对这首歌并不熟悉,刘家祥和身边同学仍然跟着唱起来,这首歌是在行军第三天西大音乐系同学临时谱创,长途行军总能激发人们的灵感。 “意志坚定,百炼成钢,那管它腐朽之气浓,那管它逆流在激荡,同学们,同学们,起来起来起来,一切靠自己,一切仗自强,有我在中国定富强,有我在中国定兴旺……”汽车上的记者一边听歌一边不断用相机记录行军场面,西北三校五万青年喊着 “进军京城”的口号离开西北的同时,从西北到京城的报社就派出大量记者乘车跟踪报道这次大进军,随着时间推移,三天来已经有近百家报社派出记者,公路上除了私人或报社轿车外,还有多家小报社一起租用的大客车或卡车。 在行军纵队中穿行的黄山伐连拍队列中看似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这些少年同样穿着军装、扛着体育步枪,肩上的雄鹰徽章 和纵队间的红底雄鹰旗吸引了黄山伐,这些少年就是所谓 “司马的孩子”雏鹰营,来自全国各地的孤儿。 “这位同学你去京城干什么?”在纵队里一边跑,一边拿笔准备记录这个少年的回答。 “悍卫国家的自由与正义,不让国家沦为暴君的玩物。”少年狡黠的回答。 在结束第一天行军后,晚上休息前,边防军派来新闻官帮助大家统一口径,去京城是为了国家的自由与正义,不让国家沦为暴君的玩物。 “那你们在出发时为什么高喊要在京城迎接司马的检阅?”话刚出口黄山伐便后悔了,在少年眼中他果然看到愤怒,这些少年不是普通学生,他们还有一个身份 “司马的孩子”,吃司马饭、穿司马衣、读司马书,他们所有一切都是司马提供的,自然不可能接受自己用 “不敬”的言语称呼他。 “你应该用先生!”少年不高兴的看了眼身边的记者,然后加速摆脱这个蠢记者。 跟着纵队跑了半个钟头,学生回答千篇一律,黄山伐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作为一个三流小报记者,黄山伐需要足够吸引人眼珠的新闻。 “师傅,还有多久到怀来?”一跳上和其它十几家小报社合租的客车,黄山伐问开车的司机,看到车头上插着五色国旗和铁血旗,驾驶位旁放着步枪,黄山伐摇了摇头心想: “西北人都他娘的疯了,竟然想靠学生……” 不远处铁路上一辆装甲列车让黄山伐目瞪口呆,那修长、粗重的炮管表露着它的威力。对于装甲列车,黄山伐曾在战地画报上看到过,边防军在俄罗斯投入十余列装甲列车,而现在他们竟把装甲列车都派来了。这时如浪潮般的欢呼声在铁路两侧旷野上响起,学生冲铁路上的火车拼命挥舞手中帽子兴奋的呼喊。 “万岁!青年近卫军号!” “青年近卫军号!万岁!”刚跳上车累得快走不动黄山伐,看到铁路鸣响汽笛的装甲列车,连忙跳下汽车朝东侧铁路跑去,与此同时公路上汽车纷纷停下来,数十名记者一边朝兴奋的学生拍照,一边拼命朝装甲列车跑去,以便拍到最清楚的照片,尤其是车身上金色车名 “青年近卫军号”。 装甲列车的汽笛声和学生欢呼声在山谷旷野中响彻,涂绿、黄、碣、黑不规则色块的装甲列车成为学生们追棒的目标,在装甲列车前推着三节平板货车,兴奋的学生拼命追赶 “青年近卫军号”,追上的学生跳上列车前后的平板货车上,将书写 “青年近卫军”的战旗插在列车上,战旗是经过宣化时由宣化荣军会赠送。 “这些学生!”车厢内的林子峰透过射孔看到铁路两侧拼命追赶的学生摇头感叹,装甲列车里的战士有的已经打开车顶天窗站到车顶外,和学生一起兴奋呼喊。西北卫戍区装甲列车队是根据参谋部命令配合学生此次大进军,青年近卫军号只是打头阵,在后面还有六辆。 这时兴奋的学生听到空中传来轰鸣声,旷野上的学生、记者以及装甲列车上的战士朝空中望去,原本喧闹的旷野随之一静,所有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空中的飞机,不,是扑天盖地、遮云蔽日的机群。 “这……这得有多少飞机?”空中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乌云盖日般的机群让黄山伐感觉后背冰凉,同时惊悸不已,万一飞机上带有毒气弹……。 “这……这是一个大新闻”黄山伐突然意识到自己掌握了一个天大的新闻。 “千架飞机携带千吨毒气弹直扑京城”有什么比这个新闻更能吸引人们的眼睛? 第一百七十七章 爆炸性新闻 怀来县,历史上曾称为沮阳、怀戎,公元1066年,辽太祖置州县统治,改怀戎为怀来,这是怀来作为域名之始。 “怀戎”和 “怀来”均有安抚北方少数民族,使之臣服照顺之意,可见怀来、涿鹿一带古代是少数民族聚居地,也是拱卫京师捍卫边陲的战略要地。怀来县处西北省东南部,地理与河北接壤、紧邻京城,自古就有塞北通衢之称。 县城距北京德胜门120公里,距西北市中心100公里,怀来境内南北群山起伏,层峦叠障,中间环抱新近建成的官厅水库,两山夹一川形成 “V”型盆地。现在的怀来县城是新建于卧牛山下人口不过三万多人的小县城,至于历史上那座怀来古城,因修建官厅水库需要已经完全沉没在水库之下。 为兴建官厅水库满足西北工业以及生活用水,怀来县付出巨大代价,库区移民多达四万六千余人,被淹没耕地超过15万亩,其中约有近两万怀来人在得到补偿后由省政府进行异地安置,作为武装移民计划中的一部分移居蒙古五省。而怀来县城则迁移至号称 “东郊雨霁,西岩月落,南山叠翠,北岭凌雪”的卧牛山下。 重建后的怀来县城是一个经过严格规划设计的现代化县城,相比于西北大多数老旧城市,这个西北省与河北省间的咽喉小城被称为 “小西北”,尽管论其城区规模甚至不及西北的一个街区。在卧牛山之巅至今还遗留明朝时期修建的怀来古城的残墙断垣,依山势蜿蜒而上,向人们展示世事沧桑,诉说古老的故事。 在卧牛<;文;>山下西<;人;>京公路<;书;>上以及<;屋;>两侧数条漫长的行军队伍正举着无数面战旗向怀来县城挺进,在西京公路上除了走在路边的纵队以及伴随其前进的记者们租用的车辆外,还有一支近百辆涂成墨绿色汽车组成的汽车队,这是西北军派出的后勤补给车队,这些帆布篷的卡车并不特别引人注目,而青年近卫军指挥车在其中一辆伪装医护卡车上。 半个钟头后就到怀来县城了,蒋作宾思绪万千,进怀来不久将到南口,到了南口就等于出了西北,驻扎南口的北方军第三师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会不会开枪?这些都是问题。在西北这些学生就是天之娇子,有边防公署支持有民众响应,沿途受到前线凯旋将士般礼遇和欢迎,但出了西北等待热血青年的会是什么?这时一名从西大学生军中抽调来的参谋报告声打断蒋作宾的沉思, “报告参谋长现在距怀来还有2公里,是否由行军队形改成进城队型?” “这么快?”蒋作宾苦笑一声, “命令各行军纵队合并为进城队,乐队前置军旗师中置,告诉青年近卫军战士们,让他们打起精神给怀来民众展示中国最精英的风采!” “学生进军京城不是去打仗,打仗自然有边防军,你除了全权指挥青年近卫军外,驻怀来第三师、张家口第七师以及热河第六师、包括调派的海空军全交由你指挥,如果需要让部队顶上去,至于学生军把他们当成宣传队就行了,记住这不是一次战斗行军而是一次宣传。” 在从西北出发时主任以及总指挥接曾特意交待。宣传!有什么比规模庞大的阅兵式进城更为夸张的宣传方式。通过学生向国民表达西北意志,或许这些学生不是合格的战士,但阅兵需要的是整齐划一的动作以及极具夸张的进军方式,对此西北学生军完全合格。 怀来新城,这个在建城231年后从旧城迁移至卧牛山下的小城,此时完全是一片旗帜的海洋。民生路是怀来新城主干道,路旁满是二、三层新型砖混结构华式建筑,每一扇窗口都伸挂国旗以及象征西北的铁血旗,甚至还有数面从楼顶垂落的大幅五色旗及铁血旗。街道两侧早已挤满从城内以及城周十余里外赶来的近十万民众,拥挤在人行道的民众大都手持国旗或铁血旗,而在路边每隔十余步就站着一名身系武装带的怀来中小学童子军,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北方。 再过十余分钟 “青年近卫军”就要进城了。城边环城路与民生路入口处中央站满怀来县政府官员以及议会议员、荣军会会长,甚至还有上百名怀来籍因伤退役荣誉军人,身着盛装胸佩勋章 亦列队欢迎向京城进军的热血青年。而在城边田野中,怀来民团炮兵操作6门75毫米野炮亦作好准备,去掉弹头、填上锯末压实礼炮弹,摆放在一旁弹药箱上。 因为西北省地方官员都拥有预备役军衔,因而站在路中央的怀来官员大都穿着边防军预备役军礼服满面笑容,无论私心或是公心他们都对学生进军京城充满。西北入主中央这是西北官民的希望,虽然亲身参与,却可用为中国 “最精英”青年致敬、助威。站在人群中身穿军礼服肩缀金色缀带的县长宋云亭已没没有往日的淡定,神情紧张来回渡步,左顾右盼生怕有什么不足之处影响盛典。 见县长紧张的来回渡步,怀来县议会议长杜成齐轻笑着摇摇头靠了过去: “念臣兄不必紧张,再这么渡下去只怕你这双军靴鞋根都磨平了!你放心吧!此次一定能让青年学子和全中国记住咱怀来人的热情!”杜成齐自信的说。 为了迎接青年近卫军进城,昨天议会全票通过决议划拨十万元经费用于筹备欢迎仪式,甚至还额外准备五万元以备不时之需。而今年春节以及正月十五典礼议会不过只划拨了三万圆而已,即便是加上怀来商会捐赠的五万圆才八万圆。从昨天上午起怀来全县各个公私机构都为入城仪式倾注了全部力量。 “仁远,怀来是学生在西北的最后一站,出了怀来就……,咱们可不能有一点疏忽,一定要让青年们明白,怀来和西北任何城市一样是支持他们的,不仅仅要让他们感受到怀来人的热情,还要让他们感觉怀来的心和他们在一起,而且别忘了还要借此机会向国人展示怀来,让全中国知道怀来新城!”杜成齐的话并没让宋云亭放松下来,毕竟此次入城仪式意义非凡。 对怀来而言恐怕是百年难遇的盛事和难得的机遇。对自己而言何尝不是一次难得的机遇呢?西北地方官员实行民选制,四年一个任期,而自己任期已满两年,再过两年就要重新选举,如果没有杰出政绩,到时谁会把选票投给自己。尽管议会中不少议员都复兴党人但没有人会选一个无为之辈作县长,如果落选,自己的声誉亦会受损。 在西北联合议会辖省内,市县是依据联合议会、省政府、省议会特许而成立的自治组织。按规模大小,西北地方政府架构分成三级管理,由于城市等级和各省对市授权不同,各市组织模式和权力大小也不相同,甚至在其架构上西北市县级地方政府已经完全脱离中国传统的官府定意,如果用商业眼光看西北市县政府就像一个企业,一个服务性质的企业。在西北城市管理机构中,有市县议会、消防局、警察局、图书馆、市政规划局、公众服务部、公共工程部等,其中市县议会相当于企业董事会,一切重大决定都由市议会议员投票决定。而市县政府各个部门好比企业的职能部门,各负其责。 市县长的权力根据各个城市的不同情况而有所不同,在西北市县长中分为 “强市长制”和 “弱县长制”两种,在 “强市长制”下市长由选民直接选出,拥有任命市政府各部门负责人、提出预算草案、否决市议会通过的议案等权力,像西北、张家口、大同、包头、哈尔滨、葫芦岛市长等这类大中城市就是由市民直接选举产生,有一定实权,这样的市长都是全职,都有私人秘书。 当然这并不意味市长有绝对决定权,重大问题仍由市议会决定。而一般县城则采用 “弱县长制”,县长从市议会成员中选出,主要职责是主持市议员开会,听取市民的意见,代表县政府发表演讲,是县政府的形象代表,县长仅有行政以及人事建议权,而没有直接行政权和人事任命权。但尽管如此,县长之职的竞选同样激烈,在当地士绅看来这是一种荣誉,事关家族的荣誉。几千年来一直影响中国的官本位思想亦也有其好的一面。 西北之所以采用这种行政架构实际上是为了打击西北的地方实力派,出于联合议会的扩张需求,打击地方实力派是一切工作中的重中之重,地方军队解散或改编只是实现了军令上的统一,但在地方先前由督军府任命的官员仍任旧职,西北只是夺回军权,但政权却仅得到小半。若想平稳解决问题,解决之道就是把千百年来本为整体的省、市、县三级政府切割成若干小块,实行政令上的大一统、架构上的小分裂,如此一来即平稳削弱了原本为利益共同体的地方实力派系,同样确保了西北内部地方政权稳定。 站在民生路人行道上人山人海的欢迎队伍中,听着身边人们言语中透出的兴奋,梁济臣面色越来越凝重,跟在身边的几个卫兵也大都不知所措,梁济臣没想到奉师长命令到怀来县城打探消息,结果却亲眼见证了大场面。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听到身边百姓的谈话,梁济臣心里冒出这句话来。 和他省百姓恐惧战祸不同,西北百姓对于引发战争抱空前的支持,他们甚至在谈论是不是应该再买一些战争债券。 “解救国民于水火是西北不可推卸的使命!”这是梁济臣来到怀来后听到最多的话语。在老百姓看来,自己过上好日子若再任由国内百姓生活在水火之中根本就是畜生所为,岂是 “爱国”与 “维护正义与自由”的西北民众能做之事? “这些人都疯了!”站立在街边面带笑色、兴奋异常的百姓中,梁济臣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打俄国、争尊严,百姓们支持自然不足为奇,但现在他们竟然比打俄国更兴奋更高兴。 “王师南定中原日,中华世界亦大同”对面人群中打出的大幅横幅表明怀来民众的态度,这是南洋中华总商会通电中的一句,被国内报纸广泛引用,王师和大同,是国人一直以来的期待。 “或许在百姓眼中,只有西北才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吧!”看着横幅中刺目的 “王师”,边防军竟然成了所谓 “王师”,梁济臣摇头叹息。不仅在怀来,就是在南口第三师驻地,这几天每天都有来自各地说客劝说师长以国事计,许 “青年学生军”通过南口,而全国各地通电更是一封封涌进南口师部,甚至连美国、英国、法国公使馆也纷纷派人到南口,只有一个目的,让第三师保持中立放学生军南下进京。 在共和中国地图上西北省出居庸关有一块突出部便是南口,从居庸关到南口有15里,南口自共和五年十二月二十七日,随当时西北民团第二旅三团进驻便成为西北的南大门,亦随北方军第三师进驻则成为西北军和北方军对峙区,尽管当时为了表达善意,在第三师进驻后西北军仅在军都山、南口、居庸关一带留下一个营兵力驻守。 两年来,北方军最精锐第三师自进驻之日起便未曾调离,位于两军对峙中间的南口县,尽管隶属西北,但实际却因西北军主动撤出第三师进驻,使其成为北方政府辖属区。成建制军队进驻总会给当地带来一些问题,亦同样会给驻守地带来畸形繁荣。两年来,两万六千人的第三师进驻南口一线,官兵消费使南口县越显繁荣,县上林立的酒楼、妓院、百货店则是畸形繁荣的象征,两万多人的消费刺激了南口经济发展。 不过这两天南口县上的酒楼、妓院老板们发现平日兴隆的生意出了问题,平日里像赶集一样赶上一两里地到南口放松逍遥的北方军似乎一夜之间消失了,往日热闹不凡的集市也冷清了下来。 “哎!青年近卫军要进军京城,北方军大头兵被勒令修工事,那还能出营逍遥!” “万一第三师要是被打没了咱们在县上的生意可怎么办?”收音机、报纸铺天盖地的报道,南口酒楼、妓院老板们怎么会不知道此事,对于青年近卫军的进军,老板们心中可谓五味杂陈。 老板中有很多河北、山西人,青年近卫军进军京城意味西北将入主中央,到那时自己家乡指不定能象西北一样繁荣,最重要的是没有贪吏勒索,但因为他们做军旅生意,如果驻南口第三师打没了,自家生意可怎么办?这使他们左右为难。不过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按照县政府以及县议会要求,南口县家家户户都同时悬挂上五色国旗和红色铁血旗,县政府还赶制了数十条横幅,大都是欢迎青年近卫军途径本县的标语,作为夹缝间的城市,南口人毅然做出自己的选择。 距南口县约一里的南口亘横岭,两年前为防范西北民团对京城威胁,进驻的北方军第三师以亘横岭为前沿修建纵深达数里的胜口、南口防御工事,最初只是草草修建的简易工事,但随着陆军部命令第三师常驻南口一线命令的下达,两年时间第三师两万六千官兵有足够时间完善、巩固简易工事,并且不断根据西北军在俄罗斯战场上的表现重新调配工事,甚至非常难得的在前沿布置了带刺铁丝网,在铁丝网后则是机枪暗堡。 不过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带刺铁丝网以及机枪暗堡内的机枪,均是西北工厂生产,甚至连第三师换装的新式短步枪亦同样出自西北。自共和六年年初西北第二机械集团便成为中国最大军火提供商。 “战壕加深、胸墙加高,至少达到一人深,不想让西北军炮弹炸死就拼命挖!”在长满青草的前沿战壕,戴大檐帽的北方军军官大声吆喊。如果说有什么最让他们恐惧,恐怕就是西北军大炮,无论当年张家口攻城或是现在西伯利亚,大炮从来都是西北军王牌,师里来了命令,胸墙加战壕至少得有一人高才行。奋力挥动工兵铲的士兵比划了一下战壕深度,差不多已经一人高了,便像瘫了似的躺靠在泛着潮气的胸墙上,点燃一袋土烟。 “排长,真要和学生军干仗?报纸上和新闻匣子里可说谁敢开枪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干掉他,战壕挖得再深,可也防不了西北军的毒气弹,到时候战壕可不就成咱们的坟了。”一见有人起头,原本累得够呛,早不想再做无用功的官兵连忙起哄: “就是排长,你没看报纸上的照片,西军那群畜生可是被毒气烧得脸皮、鼻子、耳朵都化了。毒气佛挡杀佛、神挡杀神,就是洋鬼子都防不了。” “就是,这西北军兄弟可对咱们不薄,这两年可没少吃人家的饭,要真打起来,怪对不起人家,以后那还好意思再吸他们的烟!” “废什么话!还不快挖战壕,当兵吃粮听从长官令,连这点都忘了吗?还不快挖!”尽管军官嘴硬,但任谁都能看出他脸上的愁色,第三师或许能挡住学生军,但后果谁也不知道,过去打仗输赢都是长官的事,可现在不同,学生伤一个西北绝对不会放过开枪之人,对这点没人会怀疑。打心里说前沿兄弟没几个愿意开枪,两年来都和对面西北军有了感情,毕竟大家常在一起比赛、聚会什么的,真打起来又有几个兄弟愿意冲对面兄弟开枪? 自打三天前得知西北 “青年近卫军”要进军京城,然后西北边防公署就发出 “任何杀害青年学生或派遣凶手杀害青年学生的人都将是西北追杀对象,既天涯海角也绝不放过一人!”声明后,第三师上下尤其是下层官兵就再也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前有追杀令威胁,后有全国各地通电,劝慰团来访,仗没打军心就散了。 位于南口县城边的第三师师部,自西北三校青年扛枪开始武装行军后,这里就成为国人关注的焦点,南口县是青年近卫军进入河北必经之路,而驻于此的北方军第三师态度则吸引全中国的眼光,一时间来自全国各的通电蜂拥而至,而京城、天津等地劝慰团自然将这里视为重点关注对象,目的只有一个劝其保持中立。 “但凡稍有人心,对兰州屠城惨案,谁无义愤,京城莘莘学子,激于爱国热忱而奔走呼号,前仆后继,以草击钟,以卵投石,其心可悯,其志可嘉,其情更可有原。但其要求总统、总理辞职,显违共和之宪,而西北激进学生更以武装进军京城,行颠覆政府之举,子玉身为军人,虽不闻政,但职责所在,不得不令军队立网加以拦截,子玉以第三师长官起誓,只要西北学子不开枪,第三师上下绝不开枪,如违此誓,子玉定自裁以谢国人!”吴佩孚的通电虽然未让国人满意,但至少让国人松了一口气,暂时来看西北三校学子尚无生命之危。 “难啊!”接到互助会的通电,满面愁容的吴佩孚只能叹气。总理用陆军部军令逼自己表态,而副总统态度暧昧,几次派人前去到到的答案都是等等看,可现在西北学生已经到怀来,最晚明天就会到达南口,到时……。 “子玉,副总统和督军还没个准信?”听到师长的叹息李济臣当然知道师长为难,副总理冯国璋和表哥没有准确命令,第三师打与不打、拦与不拦都是问题。自先大总统去世后,在北方体系内尽管表面上一团和气,但是实际上早已形成总理段祺瑞为首的皖系及以副总统冯国璋为首的直系两派,两派只是维持表面上的和气。而现在西北进军却把第三师推上风头浪尖,没有来自副总统和督军直接命令,第三师根本无从选择。 见吴佩孚摇摇头,李济臣问了一个两天来一直压在心里的问题: “子玉,如果西北学生军要强行通过,你是否会命令部队开枪?” “倬章 ,你觉得现在第三师兄弟有几个愿意开枪的?”吴佩孚反问一句。现在打与不打、拦与不拦是个问题,但最大问题是第三师上下根本没有几个愿意开枪,一是惧国民公敌之名,二是怕西北追杀令之患。 “这……”李济臣一下被问倒了。就在这时一名军官推门进入办公室, “报告师长,边防军参谋部高级参谋蒋作宾电!”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吴佩孚不禁一愣。 “来了!学生军来了!”骑在马上的警察从环城路一路策马奔到民生路口,马未停稳警察便跳下马兴奋的向站在路中央的县长、议长等官员汇报道。街道两边观望的人群兴奋的踮起脚尖向环城路望去,路边渐渐静了下来,人们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鼓乐声和整齐的靴声。 “快看!是青年近卫军!”眼尖的市民望着出现在环城路转弯处的身影大声喊道。人们奋力踮起脚尖以让自己站得更高看清期待已久的青年近卫军。 走在最前面的是西北三校军乐队,军乐队演奏的是瓦格纳的乐曲,紧随其后的是三校旗队,数不清的铁血白虎旗、五色国旗迎风飞舞。随着学生军方队越来越近,拥挤在街边两侧成千上万怀来人同时发出 “青年近卫军万岁!”、 “西北万岁!”、 “青年近卫军前进!”的呼喊,山呼海啸的欢呼响彻云霄。 人群中的梁济臣不禁兴奋不已,亦像着魔一样举起右手,大声呼喊 “青年近卫军前进!”,这一刻整个怀来充满狂热,街道两侧不断闪烁闪光灯的亮光,怀来民众希望用相机记录下难得一见的场面。一直以来在官方媒体宣传下,西北民众热衷于宏大的群众集会,举行盛装大游行,但却从没有像现在这般震撼人心,以前任何集会都无法与之相比。 当怀来民众陷入狂热时,在怀来电报局内,黄山伐给报社拍去自己 “创造”出的新闻稿。在此之前黄山伐已经把刚冲洗好的胶卷交给西北航空快递,不出意外,最晚今天下午报社就能发出号外。 “西北空军千机出动!进驻怀来一线机场。据来自边防军内部可靠消息称,西北空军战机除携带数以千万计火龙王炸弹之外,另携带有数十万斤毒气炸弹,消息人士称如学生遭受武装抵抗,即荑平沿路城市亦在所不惜……” 第一百七十八章 调虎离山 空军怀来野战机场位于官厅水库老虎山背一处山间谷地之中,与官厅水库同时修建,当时以山地集训中心名义修建,防止引起有心人士的恐慌。虽然受限于地型机场面积并不大,和西北大多数野战机场相比怀来野战机场级别相当于三级机场,但仍可供两个战斗机联队以及一个轰炸机联队进驻。 自一年前机场建成后,除一些留守人员和偶尔做为备降机场外,怀来野战机场一直都未投入使用。在外人的眼中,这里不过是一个开阔平坦的草坪,甚至在机场外也没有围铁丝网和悬挂 “军事重地”的标牌。不过今天在一个小时内先后有一百余架战斗机、轰炸机进驻,谷有宁静随之被打破,在简易公路上绵延数里的车队源源不断向机场运送航空汽油、航弹以及飞机零部件。 “一、二、三……起!”在野战机场边随着士官口令,高达四米的铁丝网被拉起来,几名空军地勤兵连忙将铁丝网护墙捆扎在铁栏上,随后一块黄色 “军事重地”警示牌亦被加上去,而在机场排列整齐的飞机旁一群飞行员在搭建住宿用帐篷。野战机场向来都是因陋就简,这里和边防军其它野战机场并没有太大差别,住宿帐篷、医务帐篷、后勤帐篷……总之,和俄罗斯战场上的野战机场一样是帐篷连着帐篷,即便是指挥塔楼也不过是个钢架结构的简陋高塔。 “吴将军到什么地方了?”蒋作宾问见习参谋。 “将军,吴将军一行已经到达化庄。”见习参谋连忙回答。 “知道了!通知空军部队作好起飞准备,吴将军一行车队一到老虎背就立即起飞”蒋作宾命令道。约见南口第三师师长吴佩孚,以谋求第三师保持中立是主任的命令,但是在此之前蒋作宾需要向他展示力量,空军从来都是西北最具威慑力的军事力量,有什么场面比近两百架飞机在空中飞行更为壮观。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从来都是西北在谈判桌上的作风。作好一切战争准备的同时,亦不放弃和平解决的希望,也正因为如此,西北才会得到国人认可。 “吴佩孚虽然是一个军阀,但有两点却和其他军阀截然不同,第一他生平崇拜我国历史上伟大人物关、岳,可见其人忠义;第二吴氏为官多年,统治北方军最精锐之第三师,但无私蓄亦无田产颇有清名,比较腰缠千百万军阀的确难能可贵,而且其颇通兵法。对这样的人我们的原则是各尽其用、各展其才,而且我们驻远东部队需要一个前线司令官。”司马朗声向蔡锷等人介绍吴佩孚。在共和中国历史上吴佩孚基本上是一个令人称道的将军,无论是当权时期 “一言保故宫”和 “不借外债”,还是其后失败时不出洋、不居租界。失势时能自践前言的确为人称道,尤其其民族气节和执兵之能都是中国最需要的。 “吴子玉人品在北方军诸将中一直不错,颇有忠义之名,虽说待部下严厉苛责。如果让其出任远东方面军司令官倒是不错的人选。怎么?想在东北和远东有所行动了?现在日本在滨海省、阿穆尔省已经陷入泥潭,俄国人对日军抵抗超乎我们想象。日本议会已经出现撤军的呼声。 自日军出兵俄国以来,日本为此付出超过两亿日元军费,现在日本国内经济危机愈演愈烈,而国内赤石山脉的赤色革命虽遭重创,但至今仍未平息。不过尽管当前日本面临诸多问题,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不认为我们当前有能力对日本展开行动。”从司马安排中蔡锷隐约猜想司马恐怕准备在远东及东北动手,尽管对日作战计划一直都在不断充实完善,而且日本国内亦面临种种问题,但并不代表日本没有能力应对西北的挑战。 “先生,总指挥所言甚是,而且目前西北或国内实业界均严重依赖对外出口贸易,如果一旦对日本有所行动,日本海军随时可能切断我国海运,将对我国经济造成严重打击,至少在警备舰队尚不能牵制日本海军前,对日开战时机并不成熟,没有强大海军,对日宣战就是一场顷国豪赌”见蔡总指挥发言结束,王公亮立即起身发表意见。日本是中国第一大敌,对于这一点西北上下早已形成共识,但现在并不是开战良机,陆地上边防军或许占优,但最大的威胁来自海上。 众人的反对没有出乎司马意料,日本与俄罗斯不同,在俄罗斯西北是越火打劫、乱中借势,但如果对日本展开行动,绝对将是一场顷全国之力的决战,双方没有任何妥协余地,将会一战而定国运,中国国运绝不能拿来赌搏,没有七成胜算,赌绝对是最下策。 “你们说的我都明白,但是我们要做好最坏打算,一旦完成京城工作,下一个步骤就是统一全国军政,无论是军事或是政令必须要实现真正统一,而日本绝不会放任我国统一,必然会有所行动,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目前东北以及远东的十三个师需要在日本有所行动前完成整合,以便统一指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变局,而吴佩孚是个不错的人选!” 由十余辆吉普车与卡车组成的车队刚一驶入老虎背,卡车上的北方军官兵就看到扑天盖地的战机,想到兰州城外死于毒气的西军官兵惨状,令他们惶恐不安。坐在吉普车上的吴佩孚望着从头顶高速掠过的飞机,脸上带着一丝冷笑,想用飞机给自己来个下马威,也太轻看人了,连这个虎口自己都敢进,用飞机能吓得了谁。 “这就是所谓的集训中心?看来西北对关内早有野心了!”车上的吴佩孚看到山下初见雏形的机场,心中感叹道。从西北军修建 “老虎背集训中心”开始,这里就已经标注在吴佩孚的军事地图上,但自己和第三师参谋官都没想到竟然会是机场,一个为了进军京城而准备的机场。 “哼!先前在路上碰到的飞机是为我等准备的吧!子玉和第三师兄弟颇感荣幸,西北强军竟如此高看我等,贵军竟为第三师做出精心准备,第三师虽说装备不及贵军,但我军身为中央部队自有守土之责,即全员战死亦不会后退半步,恐怕雨岩先生打错算盘了” 吴佩孚冷笑道,面对蒋雨岩这位前总统府高级军事顾问,眼中充满嘲讽。 “子玉,你所做的一切真是为了中央吗?或是另打算?”吴佩孚的嘲弄并未让蒋作宾意外,飞机与其说是为吴佩孚准备的不如说是为第三师基层官兵准备的,吴子玉或许忠肝义胆毫不畏惧,但吃断头饭的士兵可不那么想!既然蒋作宾把话挑开了,吴佩孚干脆开门见山表明态度, “雨岩,副总统和大帅对我有知遇之恩,故本人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无需多说子玉只有一言,如无副总统或大帅命令,南口绝不能让,如学生军意进军京城,还请另谋他路,子玉职所在,还请见谅!” “子玉,以前常闻你说军人不得干政,请问子玉如此作为是否有违先前之承诺!”蒋作宾回敬吴佩孚。无论他答应与否,只要来了目的就达到了。 “军人不干政系我等军人之信条,如西北学生和平请愿而非武装进军京城,子玉立即通电全国保持中立,然西北五万学生肩扛武器进军京城行颠覆政府之举,子玉身为共和中国军人,自有义务悍卫共和法序。闻西北向来注重法律,难道行颠覆政权之举是法律许可?”吴佩孚的话并没让蒋作宾感到难堪,一直以来西北强调的以民为本就是最好的回答。这也是此次青年学生进军京城的理论依据。 “不知子玉是否听说过一句名言,自由之树必须时常以爱国者和专制统治者的鲜血使之常青,这是它的天然肥料,当专制统治者以法律之名奴役民众时,民众自然有权拿起武器反抗不是吗?古有民众不堪压迫揭竿而起,今有西北三校青年进军京城以护共和中国之自由、正义!” “若论裹挟民意意图不轨,世间无人能出西北之右!两年前司马鲸吞察、绥、热三省,裹挟西北民意打得就是自由、正义之名,而今故技重施罢了。 子玉很好奇,如有一日民众以自由、正义之名逼司马下台他会做何选择?”听到自由与正义的口号,吴佩孚摇头苦笑。民意或是自由与正义看似虚无,偏偏举国上下皆信西北之言,而无人看到西北的野心。 天上传来的飞机尖啸声让原本奋力加深、加固战壕的第三师官兵惊惶失措,手拿铁锹呆呆望着空中的战机不知所措。手拿铁锹的吴连喜朝天上一看,只见从北方一大片黑压压机群越过青黑的山头从北方天际压过来。 被毒气弹释放的毒气腐蚀掉的人脸、被火龙王烈焰烧成焦炭的伤兵惨叫,近二十天来报纸上的报道、街头巷尾和兵营里弟兄们的议论传说纷纷涌入吴连喜的记忆中,吴连喜看到身边的弟兄大都脸色煞白浑身打颤。站在战壕边的军官望着遮云蔽日的飞机,恐惧同样在他们心中漫延,尽管不至于被无稽的流言蜚语吓倒,但对轰炸机的威力,亦从当年第五师和对俄战报中多少得到些印证,这么多飞机飞到自己的头上,怎么可能不害怕、不恐惧。 “快!快卧倒!”在庞大机群即将飞临头顶时,呆若木鸡的士兵中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完全没有一丝停滞就猛得扑倒在战壕中,同时不忘提醒同伴。已经飞临横亘岭的机群并没有投下炸弹,只是在空中盘旋并不断有战斗机从机群中飞出,冲横亘岭第三师防御工事先是俯冲随即一个漂亮的左旋爬升归入编队,飞行员用这种方式向第三师官兵展示炫耀飞行技术,同时表达一个概念,空军是强大而不可抵抗的。尽管空中飞机并没有投弹或用机枪扫射,但趴在战壕内外的第三师官兵没有一个敢站起来。 空中盘旋的机群在进行了十余分钟实力展示后向北方飞去,就在第三师官兵松一口气暗自庆幸时,三架战斗机突然脱离编队齐头并进低飞过战壕,飞机中散出无数片雪白的纸片,纸片在风力作用下飘飘洒洒从空中飘落。 壮着胆子站起来的吴连喜抓住一张飘到眼前的纸片,纸面上印着两张照片,第一张照片是依在战壕里北方军打扮的士兵,在他们面前是成队的学生军,照片上赫然写着一句话,上过几年私塾的吴连喜还算认得, “你已经被警告不得向学生开枪!” “无视警告将被消灭,你的命运将是这样!”下一场照片就是飞机正在投掷炸弹,战壕完全笼罩在浓密的爆烟中并躺满被炸死的尸体。 “不要……嗯!是干涉……学生军行军,边防军不希望……将……毒气……弹投到你们头上!”识几个字的大头兵拿着手中图文俱全的宣传单生硬的念着。 “为了你的安全请保持中立,不要干涉学生军的行动,学生军是要进京请愿,而不是来和你们打仗……” “学生进京是为兰州弥难民众寻求公道……为了你的安全,请原地待命,保持中立!” “如果你的长官命令你开枪,你可以选择离开军队,任何拒绝开枪逃至西北的北方军官兵都可以得到西北的庇护,愿意返乡者西北边防公署将提供路费,愿意留在西北的能得到收入不菲的工作!” “贪官恶吏已经失去了军队的支持,暴政即将在中国结束!” “西北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向学生开枪者!每击毙或俘虏一名向学生开枪的武装人员,均可得到100元赏金!” 看着桌上数十份飞机空投下的传单,李济臣眉头越皱越紧,传单内容已经在第三师上下传遍了,西北飞机一处不落的在第三师防御阵地上洒满传单,甚至就连师部都没拉下。师长不听劝阻去老虎背和蒋作宾面谈,而西北军又投下图文并茂的传单威胁利诱第三师两万六千多名官兵,看到传单谁还会服从长官的命令? 想到大头兵拾到传单弄清上面内容之后部队面临的混乱,李济臣边看时间边紧张的来回渡步。虽然身为第三师的参谋长,李济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参谋长,李济臣另一个身份是前任师长现任河北都督曹琨的表弟,这个职务是蒙荫而上,师内大小事物基本上都是由吴佩孚统管。 “吴子玉你怎么还不回来!难不成……”想到几个小时前不顾劝阻硬要去老虎背和蒋作宾面谈的吴佩孚,李济臣心中不安越发强烈,隐隐揣测吴子玉会不会背叛表哥,在这个人心不古的时代,背叛早已不足为奇。一名军官急急忙忙跑进李济臣的办公室报告道: “参……参谋长横亘领十二团团长董建国报告有一百六十多名前沿士兵,丢枪逃到西北去了!董团长报告说他派去追击的部队在西北军前沿被拦回来!董团长请示怎么办?” “什么!”李济臣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军心乱了! “方营长吸根烟消消气!兄弟实在对不住,军令不敢违,他们既然到了西北,我们就需要负责他们的安全,方营长,还是请回吧!再对峙下去兄弟也不好做是不是!回去告诉董团长一声,咱们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呢!咱们当兵护国像这种事管个鸟。再说不就是一群学生进京请愿,能出多大事,照我说,你们宣布中立,然后咱们还像过去一样白天踢踢球、跑跑步、比比赛,我们这边管饭!”魏良家笑嘻嘻的对怒气冲冲的方辉映说道。 在南口驻扎两年,和对面北方军早已十分熟悉,甚至过春节、中秋之类的节气时,两军还会一起聚会,就是平时也常举行友谊赛,尽管都是在军情处授意下进行,但两年来已经培养出感情,虽然现在气氛显然没有过去那般融恰,不过却也不显紧张。北方军官兵吸着边防军给的烟,彼此和往日一样聊天,那里有一丝武装对峙的模样。这两年驻在南口西北军和北方军早已熟得不能再熟,就像自家兄弟一般那能峙得起来。 “他妈的魏良家!你拐走老子一百多号兵,一根鸟烟就想打发我,这个火机老子收了!娘的!兄弟们回去!你们几个……说你们那!娘的没吸过烟可是!还不快走!”尽管嘴上骂骂咧咧,但是方辉映还是接过魏良家递来的香烟,和往日一样习惯的用魏良家的火机点着烟,只不过和往日不同的是方辉映直接把火机装进衣袋。 “你个龟儿子,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火机少爷我送你了还有半包烟,少爷我赏你了!”见自己的火机没了魏良家随口骂道。一切就像往日一般看似紧张的气氛对两军基层官兵间的情谊并没有什么影响。看到兄弟们都走开了,伸手接过烟方辉映对魏良家说道: “兄弟,要真打起来了,哥哥我那边枪口抬三寸,你们只管冲,记住了千万别先开枪,自家人别往死了打!”话音一落方辉映便走回去。惊诧莫名的魏良家脑中浮现出初来第二师报到时,军情处长官们的交待: “保持和发展与第三师关系,尤其是建立两军基层官兵间的友谊是你们的第一要务,记住平时的友谊比炮弹更具杀伤力!” 在逃到这边来的人群里看到家在平原大哥熟悉的身影,王二阳笑着走过来。 “呵呵!吴大哥你到底还是来这边了!” “二阳,俺正想一会找你呢!”吴连喜看到王二阳,充满欢喜。拾到传单后,跟其它兄弟一起逃过来,人生地不熟的,除了找王二阳外,吴连喜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好。此刻见到熟人先前的忧心仲仲也随之消散。 “来的时候我就听说第三师兄弟可有不少都跑到对面去了,再扛下去结果是什么样?难道像两年前第五师被飞机大炮炸得死的死伤的伤,还是像兰州西军被毒气弹活活熏死,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要是伤到学生,第三师上下可没几个能跑掉的,到时只怕……,参谋长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是当西北第一功臣,还是……,参谋长您意下如何?” 沈志扬小心翼翼的劝说李济臣。这些武夫向来不讲理,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白白赔进性命。接受那人的建议沈志扬也是出于无奈,就凭事成之后既往不咎的承诺,沈志扬也只能选择只身入虎穴。拼命让县里挂国旗、铁血旗还有横幅都是出于那个人的授意。 “沈知事你好大胆子,西北给你多大好处?”李济臣冷冷注视冷汗直冒的沈志扬。像南口县知事沈志扬这种人如果没有好处,恐怕早就逃远了。师长被西北人请去面谈,而现在他们又让沈志扬游说,摆明了是调虎离山。 “参……参谋长。那……那有的事!沈某实不愿南口毁于兵祸才……才劝参谋长,沈某是为了李参谋长着想啊!”沈志扬连忙辩解,生怕这武夫一怒之下毙了自己。 “沈知事让你来找我的人在什么地方?卫兵!”李济臣大喝一声,门外两名卫兵听到参谋长喝令后连忙提枪冲进来。 “参谋长饶命!参谋长饶命!那……那人在城里兴隆饭店。”没人注意到被吓傻的沈志扬眼中瞬间闪过一道精光。 第一百七十九章 高明之处 得到了答案后李济臣立即点齐卫兵, “卫兵!带手枪排去城内兴隆饭店!” “参谋长,可千……”沈志扬连忙开口想制止,但话说一半就看到李济臣脸上的冷意渐盛,只好闭嘴。 “还不快走,当真想让我毙了你吗?”李济臣厌恶的轰走沈志扬,跃马扬鞭冲出军营。见李参谋长带卫兵冲出师部,原本一脸猥琐、小人模样的沈志扬脸上露出冷笑,同时朝师部院内东侧红砖瓦房旁的军官扫了一眼,然后便朝第三师师部外走去。那座红砖瓦房,就是第三师通讯处,在房顶上还有数根电台天线。 站在门旁的军官看到沈知事走出师部大门,眉头一皱沉默十几秒钟,下定决心毅然灭掉手中香烟转身返回屋内。一进屋军官就从衣袋内取出一张纸交给屋内无线电员,同时环视屋内众人道: “这是师长临行前交给我的亲笔电文,立即通电全国!立即!”无线电员接过电文一看内容,疑惑的问: “长官,这……” “这什么这,你没看到这是师长亲笔拟电,立即通电全国,现在师长正在与西北恰谈第三师的去留,立即发电!”军官面若冰霜命令道,眼睛余光朝电报室外望去,院内来回走动的军官和士兵让他心跳加速。这份电文是几个小时前师长离开后,其它人转交给自己的,从字迹上看的确是师长亲笔所书,竟然伪造得如此逼真,让人叹为观止!看到纸上熟悉的字迹,无线电员虽有怀疑,但犹豫十几秒后,还是咬咬牙应了下来,谁也不想向学生开枪,既然有 “师长”的亲笔电函,还考虑什么。 第三师师长吴佩孚及全体军官的通电,随着无线电员按动手指化成无线电信号,传到数十公里外的京城,又经京城中转塔被传至全国各省。 “只要学生不先开枪,子玉和第三师官兵绝不开枪,这是子玉唯一的承诺。”吴佩孚摇头再次拒绝了蒋作宾的要求,不先开枪是自己唯一的承诺。 “报告!”一名面带喜色的军官从帐外进来走到蒋作宾面前,从文件夹中取出一份电文。虽不知道电文内容,但吴佩孚仍能感觉到似乎和自己有关,喜笑颜开的蒋作宾在看电文时不此一次瞄自己,难道……吴佩孚心中揣测电文内容。 “吴子玉,呵呵!你瞒得我好苦啊!这个玩笑你开大了,害得雨岩还在苦口婆心规劝你,原来你早打算好了!”放下电报蒋作宾冲吴佩孚大笑道。 “嗯?”蒋作宾的话让吴佩孚一愣摸不着头脑。 “呵呵!都通电全国了!还有什么好瞒的,吴子玉你可是拿雨岩开涮啊!”蒋作宾把电报推到吴佩孚面前并仔细观察吴佩孚的表情。 “闻兰州之事皆因黎总统、段总理二人及中央大员坐视所成,但凡稍有人心,谁无义愤?彼莘莘学子,激于爱国热忱而奔走呼号,前仆后继,民草击钟,经卵投石,其心可悯,其志可嘉,其情更可有原!然阁部大员不思悔改,竟行殴打、驱禁学生之举,其行子玉深以为耻!西北青年学生进京一为兰州七万弥难民众谋公道,二为京城学界求自由。军人卫国,责无旁贷,但逢国战,子玉及第三师两万六千官兵愿效前驱!然此为政事,军不干政!为我等军人之信条。第三师自师长下官兵皆保持中立,愿中央妥善解决此事,……冯副总统及曹督军夙主和平,必赞成斯议也……”通电落款仅有三个大字:吴佩孚。 电报内容让吴佩孚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眉间怒色越来越浓。 “这封电报是什么地方发出的?”强压被愚弄的怒火吴佩孚冷冷的问蒋作宾。 “北方陆军第三师师部电报室!”虽然明知这封电报是调查部策划的结果,但蒋作宾仍然真挚的回答道,心中感叹吴佩孚的 “运气”,调查部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好手段、好心机,吴子玉啊!吴子玉!这次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有了这封通电,看来南口你们是过定了,你们就不怕我拼个鱼死网破吗?”吴佩孚摇头苦叹数声,然后面色一沉,冷冷说道。 “你会吗?吴将军!那些可是学生!”听到吴佩孚的威胁蒋作宾轻声反问了一句,同时饶有兴趣的盯着面色阴沉的吴佩孚。 “这一切你们早就安排好了是吗?用面谈协商之名将子玉诱出南口,然后……你们陷子玉于不忠不义之地,为达目的竟做出如此卑鄙之事,下一步准备怎么做?将我等击毙于此而后通电全国,第三师少数妄从军人意夺回军权,刺杀师长吴佩孚等人。”吴佩孚冷哼道。吴佩孚话一出口,站在身后的数名卫兵同时取出武器,对准蒋作宾等人。 “吴将军!如果需要那么做的话,雨岩就不会请您来此面谈,不忠不义?雨岩敢问一句,何为忠义,子玉你只念曹督军对你栽培之恩,却不念国家之大忠大义,敢问一句是谁陷汝于不忠不义之境,军人之责在于守卫国土,而非对内暴政之工具,以对个人之忠义为名行背职之事,还有何面目谈忠义二字!”蒋作宾挥手示意身后宪兵放下武器,冷静的怒斥吴佩孚。 “吴佩孚此人好言忠义,对忠义之人,以忠义之名制之!”这是来时主任特意交待的。 “你……”吴佩孚被大意凛然的蒋作宾说得哑口无言,相比于西北军,在大忠大义上国内军人的确气短,西北军为国战之军,自有底气大谈军人之责、谈大忠大义。 “这里有一封主任给你的亲笔信,蒋雨岩言尽于此,无论吴将军作何决定,蒋雨岩绝不行扣除之举!”蒋作宾站起身取出一封信放到桌上走出帐篷。看着桌上那封信,吴佩孚犹豫十余秒后才将信拿起拆开。 从第三师师部发出的通电宛如寂夜中突然放了一个麻雷子,把北方政府和南北方各省都给炸懵了,一直关注南口的国内报社在第一时间发出号外,这可是第一个响应中立的北方军高级军官。 “驻南口第三师发出通电宣布保持中立!”,地方上不知道这个北方军师长搞什么鬼,南边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哪头的,而全国人民唯一明白的就是:一个北方军小师长,突然转身痛骂已经焦头烂额的段祺瑞、黎元洪。而第三师的中立,更让国人明白一点,京城北大门南口已经向青年近卫军打开了。 “这个吴子玉想干什么?”得知通电内容段祺瑞郁闷不已,这封通电一发,驻南口第三师算是指望不上了,南口是京城北大门,南口一失,西北学生军就可一路南下再无任何阻拦便可直逼京城城下。 “总理,按说吴子玉一个区区师长,本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和胆子,如无人嗦使,吴子玉想来也不会发出这份通电。 总理,你看通电中这句 “冯副总统及曹督军夙主和平,必赞成斯议也”难道是冯华甫想趁乱取尔代之,如果黎元洪被迫下野,冯华甫身为副总统必如当年一般,按先例暂代大总统,或许……这是冯国璋在背后搞得鬼,搞不好还有曹锟的事儿,他们的目的无非是火中取粟而已!”吴佩孚的这份通电让徐树铮猜测到其中的阴谋。当先大总统去世,按例由副总统黎元洪出任大总统,现在京城学界以及全国各省以兰州惨案逼迫总统、总理辞职,西北学生进军京城追其因由,也是为迫总统、总理辞职,总统去职后谁会获利,无非是身为副总统的冯国璋而已。 与徐树铮猜测不同,副总统冯国璋被吴佩孚这份通电吓得不轻,几乎在收到通电的同时,就立即收拾行李,起身南返保定,在保定有曹琨在,自己的安全方可无忧。虽说京城学生事起后,冯国璋一直为博名声同时出于打击总统府之意,呼喊立即释放扣压学生,解除学校禁围。但不过是表面上说说而已,虽说和段祺瑞有些矛盾,但北方诸将打断骨头连着筋,这时候自然需要共渡难关。 这下倒好,吴佩孚一封通电,直接把自己推向风头浪尖,吴佩孚是自己的心腹曹琨的爱将兼知已,要说这份通电没自己掺和,举国上下谁会相信?而最要命的是,吴佩孚在南口天高皇帝远,紧靠西北手握重兵,万一把他惹恼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转身投了西北,就是段祺瑞想收拾他,恐怕也是鞭长莫及,可我冯国璋却在京城跟段琪瑞作邻居呢!万一他要是一翻脸,自己老命难保了。 当 “吴佩孚”的通电把国内局势搅和的风起云涌之时,在西北并没有引起太大波澜,在西北民众看来,第三师中立并不意外,毕竟一直以来通过政府宣传,使西北人们相信一点 “正义的事业永远不乏支持者”。他们的目光仍然被青年军的进军所吸引,不过对于移居西北的数十万陕西籍移民而言,更关注联合议会举行的特别听证会,听证会是由西北的陕西省移民联合提请,如果议会能够接受这个提案,边防军便可以解民倒悬进军陕西,家乡之困即可迎刃而解。 “陈树藩继陆建章 诱民种烟之后而大开烟禁,强迫陕西民众种烟。设立 “禁烟善后清查处”,以寓禁于征为名,无论种烟与否,统按各县土地面积,强征50%烟亩罚款。还在各地设卡,征收烟土运销税,公开熬膏发售,供人吸食,以牟厚利。陕西全省上至督军下至贪官污史、劣绅,从中大发其财,而小民任其剥削苦不堪言,特别是烟夺良田,目前陕西农业趋凋零,民众吸食鸦片日多,少壮沦为烟民,民众破产,盗贼蜂起,社会秩序不宁,贻祸无穷。烟祸为其一,其二为解决军费不足,下令部队就地向驻地强行征军费,陈树藩部纪律废弛,扰民之事比比皆是,多年来,陕西举省千万民众深受其害,民食匮蔽,又不能不勉应军糈,致使陕西民众流离……” 端坐在主席席位上吕仁沉痛的听着陕西省议员代表的发言,实际上所有一切都是吕仁导演,从接受提案,到会议厅内的记者,所有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作为联合议会常设机构国家和平委员会经常举行此类听证会,但是这一次却和以往不同,这一次会后国和委将会向联合议会提出出兵请求,陈树藩的一桩桩罪行及陕西民众及议员的要求,会帮助西北得到最重要的一环 “出师有名”。 共和六年联合议会制定的《西北行政程序法》,明确规定听证程序为行政程序的核心。在行政程序上,公民不仅有资格请示法院审查行政机关的决策,而且也有权要求参与和监督行政决策的过程。西北联合议会听证制度是联合议会政治生活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具体是指议会的常设委员会或专门委员会就某个具体问题举行公开会议,传唤或接受政府官员、利益集团代表、知名学者或某些公民个人与会,并听取他们提供的证据和意见。 听证制度具有如下功能:第一、实现不同利益集团或潜在利益集团之间,以及它们与议会委员会之间的信息交流;第二、在听证过程中对公民进行教育、宣传和说服;第三、在听证这种 “半仪式化”活动中,调解不同集团的利益冲突,消除安全隐患,从而起到社会安全阀的作用。 从性质上看联合议会的听证大致分为四类:一是立法性听证,即就议会立法进行事先听证。二是监督性听证,即联合议会在行使人事同意权、批准人事任命时举行的听证会。三是审查性听证,主要目的是对政府工作进行审查。四是调查性听证,一般针对某个具体问题进行,通常由联合议会某个常设委员会或特别委员会来主持。联合议会举行听证会若不涉及到国家机密问题,一般会对外界公开,允许媒体进行报道,而今天这个听证会就是第四类听证会。 望着慷慨陈词列数陈树藩出任陕督以来所犯种种罪行的陕西省议会议员,虽然未记住他的名字,但吕仁忍不住在台上双手为其鼓掌,不在于他发言多么精彩,而是他的发言正是自己所需。 “主任真正的高明之处或许就在于此吧!”吕仁环视会议室内众人心中如此想到。无论是舆论咨询委员会或是联合议会以及下设的各个委员会,所有这一切都是出自主任的 “发明创造”,尽管这些创新一定程度上是为西北的扩张服务。虽然西北推行自上而下的军国民主义、国家主义,但是有了联合议会和听证会,西北则成为世人眼中最民主之地,因为西北国民可以真正表达自己的意愿。 在吕仁看来,由主任发明创造的联合议会听证会制度实在高明至极,听证会制度的推行,除了使西北成为中国 “民主、自由”的代表外,更重要的一点是民意!西北大多数决策都是以民意为基础,以国民意志为意志! “……身为陕省议员,必须为陕省民众谋富祉。在这里我希望诸位委员能够正视陕西省民众的呼声发兵陕西,解陕西民众于倒悬!”发言即将结束时余振源大声疾呼,虽身为陕西省议员,但几年来富平大户的余家并没有因自己为省议会议员而少受盘剥,从陕西一路逃到西北,为得就是寻求公道,求西北主持公理!余振源话音一落,会议厅立即喧闹起来,旁听席上陕籍移民纷纷鼓掌为其喝彩。 “咚、咚、”虽然心中为这位陕西议员喝彩叫好,但身为国和委主席吕仁还是需要尽职责维持会场秩序,保持中立地位。于是吕仁便敲响手中木槌,槌声一响原本喧嚷的会议厅立即静下来,陕省移民在西北生活数年或数月,早已明白纪律是什么,是生命。 “余议员,出兵之事兹关体大,陕省为自主省份,对陕省诸事,听证会结束后本委员会必会提请联合议会商讨,请下一位发言者”。 夜已经很深了,15号街区的高级住宅区内,路灯挥洒橘色柔和的灯光,在门牌号为036号宅院附近,几名身穿中山装的人来回走动,这处没有高墙围绕的院子是司马的住宅,尽管已经到了午夜但院内那座欧式别墅二楼一个房间内依然亮着灯,偶尔会有一道人影映在窗帘上。深夜仍未睡下的陈婉云想起一年半前他对自己的承诺, “等这一切结束后我就娶你!”一年半以来,自己一直在等那一天的到来,不过好像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战争好像永远都打不完,先是俄罗斯,现在又是青年近卫军进军京城。 一年半以来,自己一直在野战医院尽力帮助伤员,每天从前线送回的伤员日渐增多,每当看到躺在床上强忍痛苦的伤员,陈婉云都会想到在他们家乡是不是同样有恋人或爱人在等待他们。 “为了祖国!”在伤员看来自己做出的牺牲都是为了国家,为了国家尊严,同样是为了……。 “铛、铛、铛”屋内钟声打断陈婉云的思绪,她不由抬掀起漂亮的眼睫望了一眼钟表。 “啊!两点了!怎么还没回来?”凭着对司马的了解,陈婉云知道今晚一定会有大事发生,否则他绝不会这么晚还没从办公室回来。不错,陈婉云的预感是正确的,今晚的确有大事要发生。 在边防军战时指挥中心会议室内,司马正在召开边防军参谋部战前会议,商讨出兵关内诸省战略。尽管参谋部早已制定出出兵陕西等省的作战方案,但是在具体行动前,仍然需要最后一次会议协商,作战会议已经进行数小时,司马听取了多个作战方案,为这一天参谋部投入太多的精力。 “边防军现在是否有能力同时出兵四川、陕西、河南三省,并长驱直入河北、安徽、山东等省?”司马扫视室内边防军高级将领,尽管他们表面平静,但却掩不住狂热的眼神,显然出兵关内统一全国早已成为参谋部的共识,对此他们跃跃欲试。出兵陕西已成定局,一直以来留守西北的二线、三线部队已经开始行动,就在会议进行时,部队已经离开军营,乘火车、汽车进抵预定集结地,表面目标是出兵陕西,武力解决陕西问题,但出兵陕西只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下一步将是四川、河南甚至于大半个中国,这对于边防军而言是前所未有的考验。参战部队之多、涉及地域之广、人口之多都是第一次,边防军三军将第一次真正协调作战,甚至包括从未投入实战考验的警备舰队。 “有!”蔡锷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坚定而简短。过去蔡锷更倾向各省自治,而现在则更倾向于西北模式,毕竟西北模式已经被证明最适合当前中国,无论黑龙江或是新疆、山西并入联合议会后民生趋于稳定,经济得到长足发展,甚至连农民收入都增长数倍,而且得到梦寐以求的土地。如果两年前初来西北时,西北意图武力统一中国,蔡锷一定会反对,但现在蔡锷认为统一是国家发展进步唯一的选择。 作战室内近百名高级参谋,他们来自全国各省,为同一个目标来到西北,为了那场性质已经改变的国战,而现在一个全新目标,实现国家真正统一再一次将他们聚成一股绳,环视这些将军司马站起身来说: “诸位自共和以来,我国一直处于半分裂状态,半分裂国家使得我们无法整合全国力量,对外抵御列强入侵,对内发展国家经济、提高国家整体工业水平。实现国家真正统一是多年来每一位仁人志士的愿望,现在这个愿望将在你们手中得以实现。 将军们!请不要忘记你们的职责!荣誉、责任、国家、奉献!祖国感谢你们!”话音一落司马便转身离开作战室,自己不是军人,打仗的事情自然有这些职业军人来做。 “请先生放心!不久之后,一个统一的中国必定屹立亚洲之巅。”作战室内的参谋们同时起身立正敬礼,所有人都看到司马转身时表情沉重。 “你会后悔吗?”走出战时指挥中心的司马望着东方露出鱼肚白的天空口中喃喃自语,没想到三年后自己还是违背了初衷。周围宪兵崇敬的目光使司马颇为欣慰, “希望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司马微笑着自语道。 第一百八十章 上帝是中国人? 辽阔的大西洋海面风平浪静,星星在天空中闪烁,星光映衬在平静的海面上,使人产生置身于仙境中的错觉。驶出德国基尔港已经十九天的潜艇编队排成行列缓缓前进,浮在海面上的潜艇犹如蓝鲸一般缓速航行。 艇舱内昏暗的橘色灯光下身穿德国海军潜艇兵制服的艇员们在各自岗位上工作,虽然船员每隔8小时换班轮值,但长时间的远航加上潜艇舱室密闭的生活环境,早把他们的生理时钟打乱了,因此潜艇夜航时舱内灯光调暗,清晨时转亮,好让水兵有昼夜的感觉。三餐也有早餐、午餐和晚餐之分,尽可能分解水兵长时间航行带来的枯燥。 “丁,我们已经比原定计划超出五天,按照现在的速度,食物恐怕不够支持我们到达阿比让,我们要做好最后四天没有食物、甚至没有淡水的准备。”趴在海图上再一次计算了所需时间,面带疲色的马克对丁力云用掺杂生硬中文的德语说道。直到十六天前编队突破北海封锁线后,马克才从丁力云处获知目的地在法属象牙海岸阿比让港。 正如离开基尔时马克所说,潜艇编队穿越北海封锁线时有惊无险,真正的考验是在通过北海封锁线后的十天中,期间潜艇编队数十次遭遇英国人反潜编队、拖网渔船,为了摆脱可恶的英国佬,潜艇编队一次又一次调整航向或是深海静停,浪费了大量宝贵的燃料、时间、食物。为了尽可能多的携带燃料和机械备件,艇内食物被压缩到最低标准,甚至只准备了海图计算航程份额,对于远程航行而言是致命的,但为了更多的燃料和备件也只能做出牺牲。 马克的话让丁力云很苦恼,编队历经千辛万险走出北大西洋刚到佛得角,未来的及松口气竟然会碰到如此严重的问题,而且食物缺口多达四天。 “马克上尉我的队员一日三餐改成两餐,非重体力岗位改为一干一稀,省出的食物足够支持到达阿比让接受补给。”丁力云使用特攻编队的老办法削减食物配给,特攻编队的美国潜艇吨位小、舱内空间狭窄载重有限,为了满足远航训练需求,丁力云不止一次采用过同样的办法。 “你确定?我们可以发报给你们的远洋船队,让他们到几内亚海岸为我们提供补给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马克提出自己的建议打破无线电静默、改变预定集合地。 “不行,不能担负这样的风险。一旦打破无线电静默有可能增加整个编队的风险。只是四天而已不是四个月,马克上尉你负责指挥编队到达中国,其它问题我来负责。”丁力云断然回绝了马克的建议。对丁力云而言,任何危及潜艇编队的冒险都不能接受。 暮色中大西洋上的薄雾浮在海面上,潜艇指挥塔上的了望手尽管用高倍望远镜,但可视距离仍然有限。突然远处海面上出现一连串小黑点,在平静的海面上时隐时现,了望手立即拿起电话。 “报告,26方向发现不明商船队。”值班大副推开艇长室,向室内两位长官汇报。 “立即下潜至潜望镜深度,进入作战状态!”马克毫不迟疑的下达命令,食物危机被暂时抛到一边,遭遇商船队对于潜艇编队而言是难得的演练机会,这一次远航伴随有实战训练。按照丁力云的要求,当编队到达中国后必须具备一定的战力。随着艇内红灯亮起,原本休息的水兵被纷纷唤起,水兵们急匆匆的返回岗位,准备围猎商船队。尽管所有人都知道鱼雷发射管内的鱼雷发射出去的机会非常渺茫,但仍然像战时一样积极行动。 非洲有两个著名的海岸,一个是象牙海岸,另一个是黄金海岸。位于几内亚湾象牙海岸因盛产象牙而闻名,几百年来无数象牙从这里被输送到欧洲制成钢琴键盘以及其它奢侈品,象牙是几百年来法国殖民者唯一从这里带走的东西,尽管代价是无数大象被残杀。位于几内亚湾沿岸的阿比让港是这个时代西非最大港口,也是最为重要的港口。阿比让港始建于1803年,因法国殖民政府把它作为上沃尔特,象牙海岸铁路的终点站,并建立海上现代化码头而兴起。 因为战时的关系,几乎全世界商船都往返于欧洲,阿比让港已不见战前的繁忙,尽管如此作为西非最重要的港口,在港内仍可以看到船来船往的壮观景象,因为欧洲宗主国爆发战争,导致往来于非洲各个殖民地间的蒸气动力货船大都被征用,在非洲几乎每一个港口只剩下古老的帆船,当然在大多数设施落后的非洲港口,吃水浅的帆船甚至比蒸气钢船更为适用,这使阿比让港更具有历史的苍桑感。 阿比让外港的天边出现一片乌云,天还未亮就再次暗下来,接着狂风夹杂大雨铺天盖地的砸下来,一个多小时后才雨停风散。在阿比让港内昨夜刚刚进港悬挂五色旗排水量为一万两千吨的 “启明号”货船无疑是港口中的巨无霸,在这个特殊时期,整个非洲都找不到排水量过万吨的商船。天一放晴朱文便带着鲁道夫船长离开启明号朝大巴萨姆走去,大巴萨姆是象牙海岸首府,新建的西非华商总会就在此地。在殖民地,黄种人的朱文身边跟一个白人做起事来总会方便一些,尽管战争中中国是法国的盟友,但歧视仍然存在,至少在中国成为真正的世界强国之前。 阿比让港区人很多就像一个市场,到处都是喧嚷的人群望不到头的椰林,路两旁野蛮的黑人向刚下船的水手兜售各种货品,西瓜、椰子、兔子,新鲜水果往往最受水手们欢迎,毕竟在海上根本吃不到新鲜水果。不过最吸引人的是象牙海岸的妇女,都裸露上身。这一切让自许为君子的朱文感觉非常尴尬,不过黑炭般的黑女人显然不会引起朱文的性趣,尽管朱文已在海上渡过二十天的禁欲生活。手握烟斗的鲁道夫此时完全没有往日的绅士模样,反而饶有兴趣的打量街上的黑女人。 “啧!啧!如果纽约女人也像象牙海岸女人一样赤裸上身就太棒了。朱,如果她们的皮肤再浅一些,最好变成白色,走在纽约,不,柏林街头,每一个绅士都会为她而疯狂!” “鲁道夫你这个老色鬼,我说过如果你再叫我 “朱”,我不介意用拳头维护我的名誉,亦不在乎别人说我是欺负老人!”手拿地图的朱文愤愤说道。 “朱”是鲁道夫对自己表示亲近的称呼,就像很多德国人叫中国同事、朋友 “王”、 “刘”一样,但是这种昵称用在自己身上显然不合适,甚至让朱文感觉厌恶,这个字和那个字同音。 “朱!难道你不觉得这里是男人的天堂吗?”显然朱文的警告对鲁道夫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进入大巴萨姆后鲁道夫的眼福到此为止,大巴萨姆是白人殖民者聚居区,这里的一切都如同欧洲,街道上满是打遮阳伞的小姐、夫人,鲁道夫收起先前色狼相,呈现出一副道貌岸然的绅士模样,不时冲小姐、夫人们点头致敬。进入大巴萨姆的两人很快来到大巴萨姆的象牙市场,象牙海岸最为著名的象牙市场,象牙海岸正因此而得名。一进象牙市场鲁道夫眼前一亮。在毫无遮拦的烈日照耀下白花花的象牙晃得鲁道夫眼睛都眯了起来。 “啧啧!你看这里的象牙,尤其是艺术品可真漂亮!”市场上的摊位一个个紧挨着,未加工的象牙和象牙工艺品摆得满满当当,鲁道夫和朱文大开眼界,尽管 “工艺品”看似不符合大众审美观,但完全另类的非洲艺术品却让鲁道夫赞叹不已。 象牙尖锐一端是实心的,一般用来雕刻头像,而粗的空心一端,用来制作笔筒等装饰品。头像是象牙市场里最具艺术水平的商品,有的头像圆润饱满安详幸福,有的却线条硬朗目光深邃。走出象牙市场的时候,鲁道夫在港口用美元换的法郎全部变成一堆具有非洲特色的象牙工艺品,朱文也买了数件象牙工艺品,虽然并不欣赏,但回国后作为礼物送给朋友显然再合适不过。 “我们到了!”一出象牙市场,朱文就朝停放数十辆0A-10卡车的房子走去,那里便是西北华商总会,也是华商们在西非唯一贸易站。欧洲战火对于国商而言是一个千难逢的机遇,整个欧洲陷入战争后,为欧洲人垄断的非洲殖民地市场彻底打开原本紧闭的大门,尽管这些地区大多数国人甚至从不曾听说过,但却不妨碍他们追逐财富的脚步,随着这些商人的脚步,无数中国商品被中国远洋船队运到世界每个角落,西非当然也不例外。 在华商总会门外正指挥黑人装货的年青人,看到熟悉的黄皮肤、黑头皮,黝黑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先生你好,从国内来的?你们是和启明号一起来的吧?” “我是启明号船主朱文,请问陈经理在吗?”朱文点头应道。显然启明号到港的消息已经在大巴萨姆传开了,也难怪万吨货轮来到这个港口,消息被传开不足为奇,就像启明号刚进港时港务官惊讶的表情一样,这里已经太久没有停泊万吨轮了。 “先生,陈经理一直在等你们,甚至连总督的邀请都回绝了,先生里面请!”年青人面带喜色的说,在转身带路时冲一旁背步枪的黑人喊道: “大巴蒂你看着这里,装好车就把货给让卢尔先生送去。”因为华商刚涉足非洲贸易,通常是批发贸易,商业网络仍然依靠法国殖民者建立的贸易网络,借助法商网络,华商成功的把中国商品卖到西非的每个角落。 “先生陈经理吩咐过,你一到就直接上三楼找他,这位先生,请您在这里先休息一下,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请您吩附!”年青人礼数周全的对进入商会的二人说道。 “鲁道夫,就像到家一样,你随意!”朱文转身向鲁道夫交待了一句然后在年青人引领下上了楼。 “只要不超过十天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这次你们运来的货物有三成属于皮埃尔总督,之前皮埃尔总督已经和港务处打过招呼,尽管放心,现在虽然是战争时期,但象牙海岸依然是象牙海岸,战争距离这里太过遥远。总之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需要,西非华商总会一定倾尽全力支持你们。”没等朱先生挑明来意,陈远新便许诺道。华商总会是海外华人互助会的一个分支机构,作为西非华商总会会长,陈远新本人也是调查部外围人员,尽管不知道朱文等人的来意,既然部里有指示,就会倾力配合,至于来这里做什么?越少人知道对他们而言越安全。 “陈会长谢谢!”陈远新的爽直赢得朱文好感。以至朱文在心中考虑回国后应该向部里推荐让联合议会授予陈远新嘉禾勋章 。嘉禾勋章 是西北颁授对国家政务著有勋劳之公务员及对国家社会贡献卓著之非公务员或外籍人士,相当多的实业家都得到了嘉禾勋章 ,如果一切顺利陈远新无疑将有资格接受嘉禾勋章 。 陈远新办公室内的一个简易沙盘吸引了朱文的注意。 “陈会长这是?” “这只是鄙人的狂思妄想而已,阿比让大港!”陈远新不好意思的回答道,这个沙盘是自己的梦想而已。 “阿比让大港?”盯着沙盘模型朱文来了兴趣。 “朱先生,如果这个港口属于我们,我一定会在这里修建一条运河,你看就在这,从这里切穿沙嘴然后开凿一条长3.2千米、宽至少30米、深15米的运河水道,沟通埃布里耶泻湖与几内亚湾,这样远洋海轮就可以直接进入泻湖,埃布里耶泻湖有550平方米,平均水深7-8米,只要沟通泻湖和几内亚湾,这里就会成为大西洋最好的天然良港。 可惜这里属于该死的法国佬,法国人占领这里几百年竟然不知道自己屁股下面坐着一个天然良港。”陈远新指着沙盘对朱文描述。作为一个海外商人陈远新明白良港对于贸易的重要性,初来象牙海岸,埃布里耶泻湖就吸引了陈远新的注意力,但一个中国人想在这里投资建港显然不太可能,而且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 “陈先生,你有详细地图吗?如果可以的话将你的计划复制一份给我!”陈远新的计划引起朱文的注意,一直以来调查部外勤特工一项重要工作就是收集驻地地理资料,而这处未被发现天然良港无疑更吸引人。 坐在沙发上喝茶的鲁道夫打量商会内忙碌的中国人,作为中华远洋公司船长,一年半以来,鲁道夫和启明号到过墨西哥、秘鲁、智利、阿根廷、巴西等南美国家,鲁道夫亲眼见证了在这些国家,中国商品是怎么一点点用质量和低廉的价格打开市场,随之而来的就是设于这些国家的中国商会,商会之间都保持非常紧密的联系,鲁道夫觉得商会还有其它身份,并不纯粹的商业机构。 “中国人的触角已经伸到全世界的每个角落!”感慨在短短两年中中国商人取得的辉煌成就,同时鲁道夫知道这一切均受益于欧洲战争,当自己祖国试图用枪炮夺取海外市场的时候,中国人竟不费一枪一弹,利用市场空白成功占领了市场。 “或许上帝真的是中国人!”想起在纽约对中国奇迹般的经济增长而发出的感慨,鲁道夫感叹,谁能想到四年前的东方农业国,四年后会把新颖的工业品卖到全世界?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东方奇迹吧! 在美国历来将新闻记者称为无冕之王,又将他们视为与政府、国会、最高法院配合行动的 “第四集团”,一些美国人曾就美国人的精神状态说过这样诙谐的话: “美国人可以省掉别的一切,只要面包和报纸就可以生活。”由此可见美国人和报纸,美国新闻和政治关系是何等密切。 “在战争爆发前的114年,中国甚至连棉布都需要从国外进口,在战争爆发四年后,全美国甚至世界每一家百货公司都可以找到中国商品的身影,中华高级轿车是华尔街巨富们的宠儿,你们家中的新颖家电、身上的时装、火机以及让女人们趋之若鹜的昂贵丝袜、化妆品等等,来中国的商品正在改变着你的生活,同时也在改变那个古老的东方国家!如果你不愿意相信的话,可以在自己家中找一下,相信一定可以找到 “Made-in0hn”身影,不信你就试试!”《华盛顿邮报》1918年7月18日头版《中国!上帝的最新宠儿》一文在整个美国引起轰动,作为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最大、最老的报纸,《华盛顿时报》一直是哥伦比亚特区政客与面包一样的早餐。 看到报纸的政客、读者果然像报纸上说的那样,随意朝周围看了一眼,正如报纸上所料,他们果然在自己家中找到Made-in0hn,有电器、有服装、有玩具、有化妆品,喜好奇迹的美国人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忽视了一个最大的奇迹,一个改变自己生活的奇迹。一时之间在美国报纸杂志上,对于中国的报道屡见不鲜。在这个充斥残酷战讯的时期,美国人更乐意见证一个奇迹,改变他们生活的奇迹,读者的需求从来都是美国报业的指向标,既然读者们喜欢,美国的报社便纷纷向中国派出记者,以便得到更多新闻,毕竟那里的一切就如同神迹一般。 尽管亨利.卢斯仍是耶鲁大学在校生,但是为了筹集学费一直在课后担任侍者,同时还是Ht0hki文学杂志主编。当两个月前美国流行起中国热,亨利.卢斯便向多家报社杂志提请资助以特邀记者的身份到中国采访。 “我在一个叫登州的小城长大,我殷切希望能在某一天回到那个地方,亲眼见证那个古老国家正在发生的奇迹,并将那里发生的一切如实报道呈现给美国读者。”亨利.卢斯在荐信中如此写到,最终在骷髅会朋友帮助下,《华盛顿时报》资助亨利.卢斯到中国采访。或许是亨利.卢斯出生在中国并在中国长大的经历说服了报社,而最重要的是他可以说一口熟练的北方官语,在中国长大的他熟知中国的一切。 在得到《华盛顿时报》赞助的三千美元采访经费之后,亨利.卢斯立即买了一张中国邮轮公司的中等舱船票起程来到中国,来到这片阔别达六年之久的故土。 “上帝!我看到了未来,这里的一切都是奇迹!”来到西北的几天里,亨利.卢斯被眼前充满东方韵味的现代化城市惊呆了,以至只能用这句话来形容看到的一切。亨利.卢斯很难想象这座城市在三年前竟然还只是一片荒原,城区内林立的高楼大厦,规划良好的生活社区,在城市周围数十公里内以卫星城散布的种类繁多的工业区。 “我的朋友,很难相信,仅仅只用了几年,你们就创造出如此奇迹!相信吗?昨天有一家新工厂投产只用了三个月,三个月在美国甚至还在挖地基。”亨利.卢斯一边吃怀念不已的中餐,一边极其夸张的赞叹西北的成就,并和老朋友沈善修分享自己的惊讶。在一家建筑事物所工作的沈善修是亨利.卢斯在芝罘学校那所被称为 “苏伊士运河以东最好的英语学校”读书时的校友,在学校时两人并不算熟悉,直到六年前亨利.卢斯只身前往英国在邮轮上结识沈善修,两人在邮轮上建立起彼此的友谊。这次来西北采访,亨利.卢斯自然想到这个朋友,在西北工作一年半的 “老西北人”。有了朋友的帮助,亨利.卢斯甚至以在中国出生的优势申请到B级身份证,在西北通行要比其它外国记者更方便。 “我是中国人!”这是在西北采访的最大优势。 “亨利,在西北有一句名言:我们要像一百年不发生战争那样工作,要像明天可能爆发战争那样做好准备。在西北所有工作都以战时状态进行,每一个工地、工厂都采取24小时工作制,就是机器不歇人休息,轮班倒制度,所以西北工业发展很快。你说的那家工厂是家纺织厂,现在用六个月时间就能建成一座200立方炼铁高炉并投产,如果说奇迹,我更愿意说这是战时状态创造的奇迹!”幼时同学的惊讶让沈善修隐约感觉一丝自豪,外国人的称赞和惊讶是对西北成就的承认,同样是对中国巨变的承认。说话时沈善修脸上带着浓浓的得意,西北工业速度是全世界有目共睹的奇迹。 战时状态是西北工业的特点,完全受益于司马从后世苏俄卫国战争时东迁工业中提取的成熟经验,速度!这是当时东迁工厂最根本的要求。当时苏俄东迁的1523家大型企业,其中大半都在西伯利亚以及中亚荒原上重建,并在半年内恢复生产。其中太多的成熟经验值得西北借鉴,成熟的经验是西北工厂建设速度的根本保障。 在此之前建立一家大型机械厂仅修建厂房就需要半年甚至一年,而采用苏俄战时模式,先标定厂房位置,数十个施工队同时施工,在建厂房的同时夯实厂房地基、铺设厂房地面,随后安装调试机器,工厂所需要的一切施工完全同步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施工,在厂房建成的同时,工厂已经投入生产,在生产中重新调试,过去需要两年才能建成的工厂,现在只需要半年,尽管基建投资额因而增加数倍,但提前一年半投产带来的利润远超过基建增加投资。 “嗯哼!这些我都在报纸上看到过了,你们创造了一个全新模式,甚至英国、法国、美国的工业专家都跑到这里学习战时建设模式。不过我想他们更想学习西北的生产模式,同样一家工厂同样的机械,西北工厂的生产效率是美国的十五倍,我想这才是美国企业家想学习的东西。沈,到底是谁发明了这种生产模式?”亨利.卢斯点头说道。 在来中国的邮轮上亨利.卢斯碰到从美国来的技术人员,到中国是为了学习 “西北生产模式”,一个全新工业制造模式,他们最常说中国工厂效率是美国的十五倍。十五倍是什么意思?难道中国人的体力是美国人的十五倍?如果不是体力那又是什么?那是因为美国的浪费是中国的十五倍,最大的浪费是人力浪费,智力浪费。 在西北工厂的生产流水线上,连材料运放都完全精确到秒,而且每个工人身边都有一条线,任何一个人发现问题,都可以拉这条线,然后让整个生产线停下来,发起全民 “改善运动”。 “呵呵!哪!就是他!”沈善修笑指着餐厅中央悬挂的一副照片说道。在西北家庭的客厅、公众场合悬挂司马肖像早已经是约定俗成的礼节。 所谓西北生产模式最初源于一份司马交给西北公司经理穆藕初的《工业生产优化建议》,谁能想到那份建议在经过两年使用后,竟然成为被各国推崇的 “西北生产模式”。当然不会有人知道那份《工业生产优化建议》实际上源于后世 “日本丰田生产模式”,因为这个生产模式诞生于日本丰田公司,所以管理界以丰田来命名,它的创始者者是大野耐一,产生于20世纪70年代至80年代,它不是一套理论知识,而是一套实实在在的实战经验。 它的实践准则很简单,就是及时生产与不制造库存,这个道理虽简单,但非常重要,所以后世世界上很多企业都将此生产模式奉为法宝,因为它能大大降低成本与有效提高效率。但真要应用好它,可不能光说,关键还在于要有足够耐心与恒心执行。而在西北每一个工厂中,最不缺少的就是足够的耐心与恒心。流水线与新生产模式结合成就了西北工业生产速度。在一些机械零件加工制造上,欧美需要几十分钟,但在西北只需要几分钟甚至一分钟。生产效率的提高,严格的生产流程控制,使西北工厂生产出质量最高、价格更低的产品,而这正是外国人学习的。 “你是说他?是他发明的?”亨利.卢斯惊讶的望着餐厅正墙中央悬挂的照片,很难想象被美国企业界奉为上帝法则的 “西北生产模式”竟然出自一个政治家之手,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如果真实的话或许将是一个轰动美国的大新闻。诗人、政治家、经济学家、成功商人,相比于西北及中国工业奇迹,他本人更是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奇迹,好像他从来没有接受过专访,如果他接受自己采访的话,他传奇般的经历必定会让全美国为之疯狂,而自己也将会因为这次专访功成名就。 在心中打定注意后,亨利.卢斯微笑着紧盯眼前的朋友,自己必须要在他成为总统之前采访他。 “我的朋友,你可以帮我约见他吗?让他接受我的专访。”沈善修不可思议的回敬亨利.卢斯: “我……帮你?天!我只是一个建筑师!”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京畿戒严 羞辱!堂堂一师参谋长以及一排警卫,竟然会被十几名西北军便衣军警解除武装,软禁长达三小时,李济臣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受此羞辱,尽管便衣军警看似客气,在释放自己时还归还了武器,带头的那人甚至还开口道歉,但加于已身的羞辱一定要加倍偿之。 “子玉,被西北军收买的混帐东西已经被我控制起来,我们即刻再次通电全国,澄清先前通电是被西北军收买的军官擅自发出的电报,……”李济臣怒不可遏的冲吴佩孚大吼,在自己被西北军放回的时候,李济臣曾想过回师部夺取兵权,但见吴佩孚已经回到师部,李济臣就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夺取第三师兵权。如果不是吴子玉一再坚持要去和蒋作宾会面,西北军就是收买通讯官,自己就是去查 “西北间谍”,又怎么能让那些混蛋抓住机会,假吴佩孚和第三师官兵名义通电全国。 “谁会相信?”吴佩孚反问道,再次通电全国否认前份通电,自取其辱罢了,此事自己做不来,身为长官竟然连自己部下都控制不了,即便此事结束,自己也会被撤职。而且从老虎背回来途中,一路上都可以看到官兵因自己的通电而面带轻松,不用和西北军打仗了,一直提心吊胆的他们终于可以放心收了,就是重新通电全国解释,又有几个人会信,又有几个兵愿意打。李济臣被问倒了,就是现在通电全国又有几人相信,最后反道落下反复无常之名。 “西北军投下的传单给官兵指明道路,逃到对面留下来可以得到工作、想回家奉上路费,有这条退路谁还愿意打仗,现在军心虽不稳,但仍勉强可系,如果再次通电只怕……电告大帅我吴子玉愧对他栽培之恩!”吴佩孚无奈叹气道,打蛇打七寸,西北军这么做是算准了自己最后无论如何都会接受现实,默认通电是由自己所发。 “子玉只怕……”面对面色悲凉的吴佩孚,李济臣话到嘴边又吞回来。对李济臣想说而没说出的话,吴佩孚当然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矣,学生军就要通过南口,既然决定 “认了”,就认到家吧! “命令部队,学生军通过时列队,绑腿打好、靴子都给我擦亮,第三师虽说中立了,但也不能让他们轻瞧咱们,咱们得保住北方军最后的脸面!” “是!”李济臣曾想过如何向表兄交待,现在反而没必要交待了,作何交待都晚矣,不若趁此机会早做打算,为自己谋个好出身吧!在李济臣胡思乱想之际,吴佩孚凄凉的望着东南方,心中盼望既不能成就个人忠义,就成就国之大忠吧!想到司马信中的承诺,吴佩孚明白那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难道你当真愿见电灯灭、瓦斯竭、船坞停、铁矿彻、电线斫、铁道掘、工厂焚,报馆歇、匕首现、炸弹裂、警察骚、兵士集、日无光、野盈血,战火重临中原大地,饿殍遍地之后,方觉知足吗?”梁启超厉声对端坐的司马说道,言语之间毫不留情,过去自己推崇司马和平建国的主张,几年来他口口声声高喊 “要实业、不要内斗”,现在却又反悔。 这是梁启超第六次来西北,前五次来西北是参观西北实业,而这一次是作为总统、总理特使,来劝司马罢兵。梁启超是蔡松坡的老师,这是府院双方之所以选择这位财政总长兼盐务总长出任中央特使来西北的根本原因,别人的面子司马不卖,至少得卖蔡松坡的面子吧!梁启超的话如惊雷般在边防公署会客厅内炸起,简短急促的数语,如山石崩裂,似岩浆喷涌在每个人心头盘旋。 沉默!边防公署会客厅内的气氛因司马的沉默,骤然紧张起来,双方随员都紧张的看着低眉沉思的司马。会客厅内很静,静到只能听到众人急促的呼吸声,跟随梁启超一起来西北的十余名国会议员被梁启超的话吓得面色煞白,生怕司马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绝事来。 终于沉默被打破了。司马抬眉问坐于身旁的梁启超,这位自己亦非常尊重的戊戌维新运动领袖人物。 “卓如先生,敢问华夏四万万黎民何辜!”司马的反问让梁启超和众人一愣,错愕的看着司马,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自伪清起,各地官府为私利而剥我民脂膏、以重苦吾民,共和以来,诸省民众更是受官府、军人双重欺诈,数百万百姓流离失所,敢问卓如先生,我四万万国民何负于政府、军队?要遭逢此劫!”司马环视随梁启超来西北的高官、议员,语气虽然平淡,但声音阴冷。会客厅内众人一愣,显然没想到司马会把话峰转到这上面。 “卓如先生,不会有停战条约或和谈,这不是一场战争!我曾说过战争是所有罪恶的总和,不是我或者西北民众选择了战争,而是你们,是你们的所作所为逼迫我们必须拿起武器去进行一场变革,是变革,而不是革命。”司马站起来。司马的话语让会客厅内气氛越发紧张,甚至连温度都明显降低,一些议员可以感觉到司马语中的愤怒。 “先生们,西北的战鼓已擂响,我们的青年不是为了权力而战,也不是为了中央名份而战,更不是为了一已私欲,他们是为国家和民族的未来而战,他们是为中国四万万五千万同胞从此过上幸福安定生活,还是继续做奴隶而战,总之一切已经开始,青年们已经行动起来,我们亦同样会根据联合议会授权展开行动,现在这场变革序幕已经拉开,中国最精英青年已经武装起来,我绝不会以可耻的妥协来玷污中国青年复兴的历史重任,这场变革将成为我国历史上的壮举,我绝不会接受妥协而使其中途夭折!”司马的呐喊在边防公署会客厅内回荡,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司马的发言封死了意图和解的道路。 “先生,这里有一份沪苏学界发来的电报!”就在这时南宫一兴奋的推开会客厅厚实的金色木门,这是杨秘书长在会前的安排。司马接过电报眉头一扬,用余光朝身旁杨永泰看了一眼,明白为什么南宫一会这么失礼,这是上海学界青年发表的通电, “……如果世间尚有真理可以追寻,无疑爱国是人间永恒不变的真理,中国青年必定能认识这一真理,并且以一种虔诚、纯洁而无私的心去追寻真理。 为响应西北同学进军号角,我们决定聚集所有最坚定的爱国者,为了中国的命运向京城进军!假如我们只剩下一人,也不会停止我们的脚步,不胜利!不罢体!不自由!毋宁死!”司马朗声电报念出来。为了获得最大限度舆论支持,舆论咨询委员会和调查部纷纷借他手向学生、社团提供经济资助,有资金做为支持,扑天盖地的通电无一例外支持西北青年的进军,使司马的强硬师也有名,而试图寻求和解、妥协的众人,听到沪苏学界通电都愣住了。 “有了全国支持和强有力的军事力量作为后盾,谁还能阻止他的脚步!”一些议员细细思索,他们惊讶的发现或许西北是个不错的选择,相比京城国会的名存实亡,西北实行的是议会政治,联合议会拥有的权力超出国会议员想象,在这里议员不是工具,手中的选票亦不是500银元,而是真正的权力!尤其是议会委员会,如果司马入主中央,并将西北模式的联合议会推行至国会两院……,是一个机会,对所有国会议员和国会政党都是如此。 中国变化莫测的局势同样让京城各国公使团惊讶不已,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各国公使并没像过去在第一时间发表公告,似乎仍然在观察,毕竟现在中国政局演变已经超出他们的预料,至少目前来看,这一次不同于人们所熟知的暴力政变或是暴力内战。尽管内战的阴霾仍盘旋在中国上空,但各方都没有大打出手的意思,西北的军队没有动员,北方军没有向学生开枪,西南督军仍在观望,大家都保持克制在等待,甚至就连西北在京城办事处之类的机构,仍和过去一般高调进行正常活动。 “麦克,他现在巧妙地利用人民对兰州屠杀的激愤,并将其成功转移到北方政府身上,反对中央政府和军阀割据的呼声犹如一场风暴席卷全国,公众舆论己经被他发动起来,活跃而有明确目标,这是中国政治生活中的新发展,他正在一点点把中国一盘散沙凝聚成强大的民族力量。在这个过程中,学生已成为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正如两年前你说的,司马是一个出色的政客!”放下报纸芮恩施对麦克说道。报纸头版赫然是司马大副照片,芮恩施对发生在中国的这场变局,持观望态度,尽管不赞同司马用学生进军的方式冒险夺权,但亦不妨碍芮恩施对司马的好感。 中国对芮恩施是个充满吸引力的地方,而司马也是个神秘人物。当芮恩施第一次与司马交谈时,就非常注意观察这个神秘的年青人,据说他曾经在英国、美国的大学生做过旁听生。他身材中等,但脸部表情丰富,举止敏捷,每时每刻都显得精力非常充沛,他两只眼睛长得优雅而明亮,敏捷而灵活,经常闪现出机警的神情,他锐利的盯着来访客人,但并不显露敌意,而是充满强烈兴趣并聚精会神,能对谈话做出敏捷的领悟,似乎对每一个新的细节都能作出判断。 可能是在美国大学旁听期间对他施政产生影响,如果东方尚存民主之树的话,无疑就是其治下的西北,这是芮恩施发回国内的报告中对司马的形容。大学教授出身的芮恩施,多少有几分知识分子性格,他带着伍德罗.威尔逊总统的嘱托来到中国,跟他眼中还没开化、习惯奴才生活的中国人打交道,跟专横统治、习惯独裁的中国统治者交往多少有点不自在。正因如此,芮恩施才会非常欣赏这位信仰民主政治的西北王,受过良好教育的司马显然比现在中国官员更容易沟通。 “先生,司马是否是位出色的政客并不重要,我们只需要考虑一点,无论是我国政府或是威尔逊总统都希望司马获得中国最高统治。在他们看来,司马是位强力人物,在身后拥有一支不亚于欧洲列强的强大军队,他能给美国在华利益提供保障,同时亦起到牵制日本的作用。我想各国公使需要适时表达态度,相比一个分裂的中国,统一、信奉自由贸易的中国,更符合各国尤其是美国利益。” 作为美国驻西北第一任领事的麦克.道尔一如既往的亲近西北,之所以从西北乘火车赶到京城就是希望公使支持自己的建议,要求公使团公开表态支持西北。在来京城之前,颇为自信的麦克甚至特意见过司马,告诉将送给他一个礼物,这种自信源于美国政府对西北由来已久的好感。 四个月前,在西北边防军配合俄罗斯皇家近卫军攻入欧俄的当天,总统阁下就给司马发去一份热情洋溢的贺电,贺电除了对司马取得的成就并恢复中国尊严感到非常高兴外,还希望能和其一起合作,保护和巩固中美之间 “诚挚友谊”,以对抗两国的敌人。对已是民主典范的美国,一直以来都希望以意识形态给其他国家以影响,并希望其他国家按照自己描述的蓝图进行政治建设。 尤其是威尔逊出任总统后,理想主义外交是他极力宣扬、鼓吹的。当西北全面推行议会政治之后,威尔逊似乎看到自己的政治模式在愚昧、长期处于封建统治的中国得到实现,就异常兴奋起来。威尔逊政府对西北的喜好,可以说是美国外交政策中意识形态影响战胜经济与地缘政治利益,或者说是理想政治战胜现实政治的一个典型个案。 “麦克,不要忘记他比中国任何政治人物都危险,而且他信奉民族主义,一直呼吁取消各国在华特权、收回租界!”芮恩施提醒麦克,尽管对司马充满好感,但其毫不掩饰的民族主义倾向,无疑会损害各国在华利益,这一点芮恩施无法坐视,作为驻华公使芮恩施首先需要考虑美国利益。 “先生,您认为旧秩序还适合这片土地吗?除了朱尔典公使之外,我想各国公使都明白,早应该调整对华政策了,我们必须要用新的眼光去看待这个国家不是吗?就像现在西北议会与内地争执一样,谁能想到现在西北竟然已经接受了民主政府,在这个东方最古老的国家,竟然诞生了民主的幼苗”麦克.道尔善意提醒公使中国已经发生了变化。 “或许这就是民主政治的牺牲。”对于从青年近卫军行动后,发生在西北议会戏剧性变化,让芮恩施多少显得无奈和感慨。他在静静等候,细致观察,观察中国局势变化,调整对华政策,暂时尚不成熟,至少在中国表现出真正的实力之前。 多省青年亦正在集结准备以同样的进军表明自己的态度时,地方督军言辞越来越激烈。西南督军更乐意看到北方政府麻烦缠身,而北方体系内的督军已经跳出来,作出自己对未来的选择,不约而同的把宝押到西北身上。 而面对国内越显紧张的局势,京城北方政府官员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可笑的是总统府和国务院在面对共同压力时,竟然异常难得的试图团结在一起,以共同应对危局。甚至以总统府、国务院联名方式发出官方通电,要求已经走出南口进入河北的青年近卫军停止脚步,在通电中告诉全国 “驻南苑模范军已调动,将不惜任何牺牲维持京城秩序!”府院官方通电一出,令世界哗然,以至西南督军在收到府院通电后,立即动员部队,当然只是表面上的动员,他们只会火中取粟,但不会第一个站起来起兵反对中央,这个头他们期待西北去带。 但是让他们咋目的是,在这个时候,西北竟然乱了,一向以上下团结如一体著称的西北在议会内上演了匪夷所思的一幕,议员们各抒己见,争论各种各样的问题,至于出兵关内,被 “匪夷所思的小事”给拖延下来。 “孙上校,请你以军人荣誉保证告诉大家实情,如果入关后关内军阀拒绝投降并据城死守,你们会不会毫无顾忌的攻城?因而造成大量平民伤亡!”丝毫不理会其它人愤怒的目光,李怀林对坐在发言台上的孙成武问道。 “拖下去,把决议拖下去!”这是五天前父亲的交待,尽管对父亲的这个决定并不乐意,但李怀林还是选择服从,尽管服从背离复兴党人上下如一的誓言,但是……。 “根据边防军相关规定,前线部队会尽一切可能避免误伤普通民众,并会尽一切可能营救、救治被误伤平民。”孙成武仍然象上一次西宁案件调查时一样回答李怀林议员,此时孙成武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如果给自己一架机枪,一定把议员全都捆到靶子上,然后乱枪扫死。 在鄂尔多斯、山西部队已经到位,而议员竟然拿所谓法案,要求部队在没有授权前提下不得擅自入关,难道他们连兵贵神速、出其不意都忘记了,这帮杂碎竟然在议会里扯够了,又要弄个特别听证讨论所谓平民伤亡。娘的!现在可还没打仗,不过恼归恼,但是表面上孙成武还是表现出军人应有的素质。 “你所指尽量避免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平民伤亡在战时不可避免,然后以此为借口造成大量无辜民众丢掉生命!”李怀林的话在特别听证会上引起轰响,以至一些议员几乎要破口大骂,李怀林甚至看到和自己同属一个阵营的议员也愤怒了,军队是西北的底线,议会在大多数时候不会对军队计较太深,而现在自己的话显然已经脱轨了。 听着大家咒骂,李怀林有苦难言,不这么做,议会议员会一条一条反驳大家,最后要求通过出兵决议。 “李怀林!”参加听证会的吕仁目带杀气,恨不能生吞了李怀林,这孙子竟然……。 “是时候考虑把这孙子踢出国防委员会了!”这是听证会上大多数人的想法,为避免和边防军产生矛盾,只能如此,不过必须要等出兵议案通过之后,但是像现在,一些人总挑着各种各样理由拖延议案表决。 从报纸上得知西北联合议会又一次未能就出兵问题达成一致,段祺瑞兴奋的对徐树铮、靳云鹏二人说: “又铮,翼青,我们同去总统府”二人随段祺瑞上车后,在车内段祺瑞像哑巴一样,没有说一句话,尽管徐树铮和靳云鹏彼此不和,但此时两人却出奇的一致,谁都未问一句。中华高级轿车驶出国务院直奔中南海。 “总理到了!”早得到消息的张国淦一早便在中南海新华门迎接段祺瑞,看到徐树铮跟着下了车眉头不禁一皱。段祺瑞进入客厅后向黎元洪三鞠躬,黎元洪也欠身答礼,但两人谁也没说话,黎元洪像个木头人一样坐在长方桌子主位上,而段祺瑞和张国淦二人分座两边。 总统府客厅内静得像荒山野庙,端坐的众人一言不发,所有人都静静看着总统和总理,府院双方很久没有坐在一起议事了。这场哑巴戏做了十余分钟后,面无表情的段祺瑞才吐出两字 “戒严!”。现在西北议会争执,至少说明一个问题,西北不是团结如一,要加重自己这边的筹码,表明府院态度。厅内众人闻之无不一愣,显然没想到段祺瑞会说出这两字。 “京畿戒严!”收到府院联名下达的京畿戒严令,吴柄湘愣住了,自打共和以来好像四九城还从来没上演过这出戏。尽管对府院命令充满不解,但作为京师警察厅厅长,吴柄湘依然拿电话给各分区警察局下达戒严令,按照命令警察厅配合,戒严由驻南苑模范军第一师以及苑平模范军第二师负责。 “厅长,那些个爷现在失去分寸了!”见长官疑惑不解张耀宗插话说道。张耀宗看来如果不是那些个爷失去分寸,怎么可能会下达这种命令。戒严令一下,四九城内外还不立马炸开锅,再说戒严令针对的可是西北学生军,中央下发京畿戒严令,万一西北也跟着……那可就有戏看了。 “厅长,西北现在整的可是和当年总理他老人家孝感通电差不多啊!谁能想……嘿嘿!事事循环,这报应今个儿可算到头了,厅长你老人家可得早做打算,咱们京师警察厅几千号兄弟可全指着您老哪!”张耀宗垂头讨好的媚笑言道,作为下属在这个时候适当进言,以后长官有了好处才不会忘记自己。 “耀宗啊!你小子心术不正,总理待我等不薄,你倒好……你小子啊!你去负责各校戒严,记住千万不能出事,要是出了事,我唯你是问。这有些警察厅特别通行证,你亲自给西北范专员送去,你亲自送去明白吗?告诉范专员,柄湘我也无能为力。”听到孝感通电吴柄湘眉头一皱,明白张耀宗是什么意思,警察和军队不同,警察向来是墙头草,那边顺风那边倒,现在的确是时候考虑一下退路了,但是西北需要考虑,中央也不能全然不顾,难啊! 当年孝感通电是在临时共和政府成立之初,驻兵孝感的段祺瑞联名北方集团46名高级将领,给清廷发出一个通电要求实行共和政体,威胁要从孝感撤回保定 “率全体将士入京,与王公剖陈利害”,此举吓坏隆裕太后,几天以后被迫宣布宣统退位。现在西北这一套虽看似不同,但大体上也没什么不同,无非是逼宫退位而已。只不过是把当初段祺瑞的以军相逼,变成了以民意相逼,当然民意是携械而来。 从南苑开来的模范军第一师两万多名官兵,提着步枪一路小跑从京城 “内九外七”十六座城门进入四九城,自打清末至今,还从未有如此众多的军队开进这座千年古城,尽管模范军官兵穿的是西北出产的胶底深腰帆布靴,步声不像北方军牛皮铁钉靴那般尖锐,但是数千人跑动时的脚步声依然响亮。 “奉大总统、国务总理令,鉴当前局势动乱,部分民众为他人煽动,意谋不轨之事。从即日起京畿戒严,京畿各处晚六时起进入戒严,实行宵禁等。非戒严军警及持特别通行证人外,所有人等严禁外出,违抗戒严令者受法律制裁……”在两万多名模范军进城的同时,提着警棍的京师警察局各区局警察在大街上张贴戒严告示,同时边走边大声吆喝戒严令的内容,听到吆喝声,看到布告的市民一愣,在愣神的瞬间众人立即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青年军快进北京了!” 就在市民不知所措时,大队大队的士兵步伐整齐的跑进了城,开始在各街建立戒严哨,而穿着黑警服的警察们则挥舞警棍维持秩序,同时趁机捞取好处。四九城内的气氛随着大量军警出现骤然紧张,各个城门到处挤满出城的商贩,其中不乏京城内的达官显贵,他们亦选择出城到天津等地避难。 谁也不知道戒严令之后,战火会不会在四九城燃起,西北军打仗向来仗火力,大炮、飞机、炸弹、毒气弹,谁也不知道如果打起来西北军会用什么。前些天报纸上刊载的《西北军千机逼临,备千吨毒气弹攻城》的新闻早已把京城百姓吓得够呛,现在戒严令一下,只怕……没多少人敢留在京城陪段祺瑞死扛。 第一百八十二章 利益冲突 财团是由极少数金融寡头控制的巨大银行和巨大企业结合而成的垄断集团,又称金融资本集团。财团一般包括少数大银行、保险公司以及为数较多的工矿企业、商业企业和交通运输企业。它通过控制各个经济部门,并且扩展到文化、教育、科学、卫生、出版各个领域和政府机关等上层建筑部门。美国八大财团、日本金融财阀、德国卡特尔垄断、法国的两百个家族都是这一类财团,他们基本控制国家经济并影响国家政策的制定。 在中国有依托于北方政府的华北财团、有以银行资本集团以其金融实力为核心的江浙财团,以华侨及侨商为主的华南财团,而在武汉等中部地区,因为地方实业发展,华中财团亦已成型,四大财团则形成了中国的四大实业区,实业与金融结合,成就四大财团的快速发展。 但如果提及中国财团,人们总会提到西北财团,一个真正的财团。与这四大财团相比,西北财团无疑是中国财团中的巨无霸,无论是华北、江浙或是华南、华中财团,都是靠金钱去影响政府,与他们不同的是,西北财团和西北政府几如一体,西北政府大多数官员出身于西北财团。 “先有财团才有西北!”这是举世皆知的事实,也正因为如此,作为隐性财团存在的西北商会,自始至终对西北政策都有外人难以想象的影响力,甚至多数联合议会议员亦出身西北实业金融家族。理想归理想,最终还是回于现实,尽管司马一直想打造一个理想政府,但财团控制着西北联合议会,这不是秘密也不是新闻。 西北财团是国人对西北商界统称,人们提到西北财团时亦会提到西北公司,西北公司就是西北财团,这是大多数人对西北财团的概念。但事实上,现在真正的西北财团却是西北商会,一个看似并不起眼的商业联合会,任何人在西北投资超过10万元即可入会。和西北商会不知名相同,西北商会所在地亦不起眼,在西北老区1号街区一座五层高华式大楼的四楼、五楼,就是西北商会所在地。 平时这里只有少数办公人员处理一些繁杂事务,每到月底当公路边出现长排高级轿车时,就是西北商会执委们议事的时候,而每次议事会都不会超过半小时,对于老板而言他们没有多余时间寒喧,说完正事即散会绝不拖拉。而现在12街区的十余辆高级汽车已经停了一天都未离开,巡逻警察看到汽车时都不自主朝大楼五楼望去,月初、长时间会议,这一切太反常了,而且几天来一直如此,似乎大老板们都丢下生意跑到商会。 千百年来低调是中国商人信条,因为他们地位低下,而儒家思想在西北被当成中国传统道德文化被发扬,在西北经济建设中,儒家思想家打破 “士农工商”传统排序观念,承认商人如果具备高尚情操也可以被称为 “士”,商人地位在西北并非因其财富而得到提高,而是因其社会贡献而得到人们承认,更何况大多数商人,本身就是传统的士族阶层,但即便如此,他们仍然保持非常低调的作风。 谨慎行事一直是西北商人的信条之一,尽管他们有能力影响政府,但鲜少运用这个权力,传统观念影响着他们,更何况公署一直以来所做在商人眼中都甚为满意。古语说的好知足长乐,也正因为如此,对于公署西北大小商人都执以百分百支持。即便有时也会颇有微词,比如最低工资、8小时工作制等等一些事关工业福利法案,不过最后仍然未行使他们干预议会的能力。 而代表西北商人利益的西北商会执委会,其执委员由西北各行业公会推选,执委员代表本行业在商会中发言、协调各行会利益,排挤打压影响西北商人名誉的劣商、恶商。执委员又间接控制西北商界在议会中的选票,虽然其中不少议员是复兴党人,但并不意味会背离身后的家族。 自从青年近卫军唱着军歌进军中央后,一直以来气氛融恰的西北商会执委却第一次发生争执,平日里信奉和气生财的财东们已经争吵了五天,五天来一直在争论一个问题。在外人看来,联合议会之所以至今仍然没有作出决定,表面上是因为议员在讨论出兵关内的 “合法性”以及 “必要性”等等匪夷所思的问题。 但实际上议会内大多数议员争吵的根源却在这里,在西北商会执委会,正是西北商会执委会委员们要求他们拖下去,把四十余名复兴党籍议员提请出兵议案无限期拖下去,至少取得共识之前,不能让一时冲动毁了西北,这是西北商会执委们的共识。商会议事会内气氛在几天来一直异常紧张,分成两派的执委员势成水火,甚至不顾平日风度、修养,大骂者有之,撕扯者有之,一直以团结著称的西北商会第一次面临分裂局面。 混乱的局面让身为轮执商会主席的高传祥心里隐隐后悔,为什么春节回西北时,要答应穆藕初出任西北商会主席,他们已忘记是谁给他们今天的这一切?这群忘恩负义的小人,高传祥心中咒骂道。 “诸位静一静,请自立集团王董发言!”骂归骂,恼归恼,但作为商会主度高传祥必须要把会议进行下去,不能再因一些委员的集体退场无果而终,现在西北联合议会的争论,在外人眼中成了一个笑柄,这里的问题不解决,议会还会成天扯淡。 一身马褂的王万年起身向高传祥点头示礼,对坐在主席台上的高传祥,王万年从来都是异常尊敬,即便高传祥在上海回避时,王万年逢年过节也礼节不缺,他绝不会忘记让自己的字号变成现在自立集团的恩人。 “高主席,各位商董,在坐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我王万年,过去不过是个贩布的,自立集团不过是自立祥而已。我过去常说没有西北,就没有我王万年的今天,没有西北公司相助,就没有今天的自立集团。对西北、对先生我王万年向来感恩戴德,只要先生一句话,王万年就是倾家荡产也不皱眉。先生要打俄国,我王万年买了300万债券当大家面烧掉了!……” 王万年讲话让一部分执委倍觉满意,而高传祥脸上也渐渐显露出笑容,王万年还记得西北和少爷对自立祥的恩情,还算有点良心。听王万年诉说少爷和西北的恩情,高传祥只盼那些没良心的记住一个理,没有西北就没有他们的今天!三年前自立祥虽布销西北,但不过是传统商号而已,也就是生意做得稍大一些,和几百年来晋号一般,而现在自立集团却是西北最大棉业集团,垄断西北棉布生产、销售,也是第一批进驻工业区的 “外商”,正是西北的机器贷款成就现在的自立集团。 “但……,正因为我王万年对先生感恩戴德,才不会支持先生做总统!”王万年话音未落,议事会内乱成一团,原本面带笑容执委惊得张口结舌,王万年嘴上大表忠心,现在他娘的唱得是那出啊! “叭!”一双皮鞋狠狠甩在王万年身上。飞鞋袭人!议事会内执委们惊诧莫名,会内众人所以会被选为执委,除了是业内翘楚外,更重要的是人品、德行,商会执委选举甚至比议员更严格,人品稍有问题,绝不可能当选,因为他代表整个行业的直接利益。 未待众人反应过来,赤着一只脚的余华龙便跳过桌台,想撕殴这个无耻小人,但随即被旁人拉下来,这里是商会议事会不是角斗场。 “王万年,侬个忘恩负义的万年鳖精!”看着大骂不已的余华龙,人们不禁释然。华兴鞋业的余华龙在西北家喻户晓,先生的铁杆拥护者,四十好几的人,每早都像学生一样对主任照片鞠躬。果然不愧是做鞋的,连砸人都用鞋,不过也忒解恨!高传祥无奈的敲敲木锤,被余华龙一闹,按章 程只能暂时休会。 “余董!你也太冲动了!”休息室内周明泰抽出一根烟给余华龙摇头叹道,作为西北启新集团的经理,周明泰一方面是建筑原料业执委,另一方面还是父亲周学熙在西北的代言人。和执委会中反对司马入主中央参选总统的商人不同,周明泰旗帜鲜明的持支持态度,毕竟周家另一重要身份是官商,如果没有父亲和先大总统以及北方政府高官的关系,就没有现在周家和启新集团,周明泰比任何人都明白司马当选总统后的好处。不过好处显然不能说服执委的担心,他们怕拖垮西北,尽管商董们比西北任何人都渴望西北扩张。 对于大多数国人而言,战争意味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苛捐杂税,因而国人恐惧、害怕战争爆发。但是当西北因为不甘被察哈尔都统盘剥而拿起武器后,几乎兵不血刃夺取了察哈尔,随后又以禁烟为由夺占热河、绥远。西北民众第一次品尝到胜利的果实,准确来说是西北实业界因而得以在三特别区内建厂、采矿,几近无偿获得的建厂土地、相对低廉的劳动成本,就是西北最普通的工人亦随之受益。 新建工厂对熟练技工的迫切需求,抬高他们的工资、增加他们的收入。在享受胜利荣耀的同时,西北自上而下都得以分享战争红利,在随后蒙古、黑龙江、俄罗斯、新疆、山西,一次又一次让西北民众分享到战争红利。 为了推动新控制区域内实业发展,西北民众只需几千元资本就可以申请贷款,用于在新区域投资创办小型企业,小型企业大都是西北大中型企业的下游供应商,繁荣的出口市场使得大企业为满足定单需求,纷纷将定单转包给小型企业。较少的投资使得最普通市民亦有能力集资投资新厂,而稳因的定单同样使其获利颇丰,在新区域合资办厂是西北民众最乐意的一项投资,甚至像现在甘肃尚未稳定时,西北各家银行就已经收到数千份投资甘肃的小额贷款申请。 战争以及西北领地的扩大对西北民众而言意味着财富,一直以来西北上下之所以乐于鼓吹所谓的 “西北义务”、 “西北使命”甚至常把 “自由与正义”挂在嘴边,鼓吹西北应承担使命,统一全国,解救 “水深火热”中的受难同胞,公开说是西北民众对家乡父老的挂念,但实质上最根本的原因是利益使然。 为推动西北扩张,进而从中分享扩张红利,西北实业界不断制造舆论以及民意基础,作为西北财政署署长和前任西北公司经理,对于其中猫腻可谓再清楚不过,甚至穆藕初本人也是 “使命论”的鼓吹者。西北好战!表面上是西北教育的结果,但实质上是利益促使,实质的利益、战胜对手快感、优人一等的感觉以及对家乡的怀念种种复杂情感混杂在一起,展现出西北民众好战的表象。 但青年们和部分议员以及民众要求统一全国,最为恐惧的却恰恰就是从扩张中获取超乎想象好处的商人,他们害怕了!怕全国拖垮西北,如果西北毁了,他们的一切也就烟消云散,西北和商人早就成为不可分割的一体。 “大少爷,王万年是忘恩负义的瘪三!嘴上感恩戴德,可临了那句话实在太气人了。”余华龙愤愤不平。几天来那群自私自利忘恩负义瘪三的表演早让余华龙看不下去,没想到今天又碰到一个败类,而且是口是心非的瘪三。 “余董不用气恼,他们也是担心,主任不是说过嘛!慢慢谈总能谈出来结果,咱们回头一项一项把主任出任总统和全国统一的好处摆给他们看。”尽管在嘴上这么说,但周明泰知道至少在司马没拿出解决问题方案前,恐怕商会执委们还会吵下去,除非司马站出来吼一声 “这个总统我当定了!”,要不然议会议员同样会扯皮下去!就像过去通过雇员工人福利法案一样,如果没有司马在议会的发言和签字,就不可能被通过。忠诚是西北主流价值观,但是西北亦讲求利益,过去西北之所以一团和气,是因为大家利益一致,当利益发生冲突时,争执再所难免。 “他们还在争?”放下商会议事记录副本,司马问石磊。商会争执在司马意料外,如果说在西北谁最支持对外扩张,商会恐怕排名第一,但是这一次,商会中过半数执委竟然反对统一,甚至影响到议会表决。 “还在争,议员还在等商会的结果,继续扯淡,所谓君子其实就是商人手中的木偶。”对议员石磊从来不存尊重之意,老板成天叫他们 “诸君子”,其实……。 “老板,现在关内都在看我们的笑话,看联合议会的笑话,这些天尽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反正就是拖,吕中仁恼得都想杀人,用时事报的评论,像这种议会不要也罢!”说话时石磊小心翼翼的观察老板的表情,当自己说出最后一句话时,石磊注意到老板眉头一皱,就知道这个碍手碍脚的议会恐怕依然还会存在。 “没想到还是不能避免!”司马摇摇头长叹口气,理想终归还是要屈服于现实,曾经想打造一个代表民众的议会,结果还是沦为利益集团代表。尽管非常失望,司马还是没有抛弃议会的念头。 “四石,你转告老高,过些天请那几位执委到我这里坐坐!”思考一下司马对石磊说道。与他们好好谈谈可能会解决现在的问题。 “等下去!”面对司马穆藕初提出自己的想法。自青年近卫军走出西北后,西北完全笼罩在即将入主中央的兴奋中,却没有几个人认真考虑西北入主中央后的结果。但商会和议会的争执却暴露出西北并不是一团和气,利益纠葛已经显露无疑。而现在商会里的一些执委之所以委托自己和司马沟通正是为了解决目前的问题。 “为什么?”司马反问道,穆藕初不是一贯鼓吹扩张吗? “如果扩张数省,我举双手赞同,但是入主中央西北的代价是什么?国内民众为什么支持西北入主中央?西北入主中原日,华夏亦大同!这一句话说明原因,是因为西北有他们想要的生活,靠五千万人可以给四万万人同样的生活吗?不能。准确来说四千两百万人去资助四亿人的结果是什么? 西北会背上沉重的包袱,看看山西、黑龙江、新疆,尽管三省实业发展迅速,税收较过去增加数倍,但西北依然还要负担其教育、医疗等等诸多开支。依靠三省税收,可能实现免费全面强制义务教育和寄宿制中学义务教育吗?西北免费医疗为什么会中止?经济压力,现在西北强制医保只能提供基本医疗保障,只有像西北公司之类富裕企业才为职工购买了名副其实的医疗保险,才能享受医疗、疗养和住院服务。 即便如此,财政署都需要承担沉重医疗补偿。再就是土地,民众支持西北入主中央,民众希望西北土改惠及全国,贫民希望得到土地,而地方士绅亦希望获得政府收购土地获得投资实业的资金。土改的开支会有多大?大到足以拖垮西北,完全统一的中国无疑使我们得以整合全国力量,但全国却又是西北的负担。 西北不是救世主!西北是由一群商人、一群关内移民组成的市民阶层,他们没有多高的觉悟,之所以愿意扩张是为利益而不是使命!我可以负责任的说,统一会拖垮西北!毁灭西北!”西北公司经理,亦为西北财政署长的穆藉初看待问题的方法,一直都是从经济角度出发,而正是经济成就了现在西北,所有问题说白了就是经济问题,解决不了经济问题,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穆藕初的话让司马沉默了,西北现在扩张的脚步无疑比过去更快,即便是自己也因为兰州一事,意图快速解决中国当前混乱局面,实现国家大一统,进而整合全国力量,推动国家快速发展,甚至司马还特意准备了一份三年计划,实际上是拷贝苏联的一五计划,试图用三年时间,让中国真正意义上完成从农业国向工业国的转变。但正如穆藕初所虑,关内有四亿人期待分享西北入主中央后的 “西北红利”,而在西北却有四千两百万人期待分享 “扩张红利”,如果不能确保利益平衡让民众失望,只有被抛弃。 “这是你的意见,还是他们的意见?”沉思一会司马反问道,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穆藕初既是财政署长又是商会特别执委,其他执委必定希望通过穆藕初向自己传递意见。 “司马,来之前我和商会几名执委谈过,如果一定要打一定要当,所有人都会支持,像过去一样,即便大家有不同看法。但是至今你都未明确表态,你是想等时机成熟再表态,商会发生争执正基于此,之所以发生争执的根本就在于入主中央后,你会不会继续在全国推动西北模式,如果推动会不会拖垮西北,这才是大家担心的,大家想要粒定心丸。”穆藕初心里还压着一句话,西北不是司马的西北而是属于每个人,当然这句话穆藕初绝对不会说出来,像这种犯禁之话说出来后意味着什么,穆藕初再清楚不过。 “所以你让我等下去,让议会继续扯下去?”定心丸!听到这个词司马冷淡的反问,对于威胁司马从来未曾妥协,只不过没想到竟然是直接受益人试图用这种方式迫使自己做出承诺。 “湘钥告诉我,他们希望的定心丸是什么模式的?”稍做犹豫后强压心中怒意司马问道,既然穆藕初谈开自然是他们已经有了解决方案。 “司马,军国大事不是商人可以介入的,他们也从未想过干涉西北政务,我想这一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中国商人从来比任何国家商人都更知足,他们的分歧点你已经了解,现在问题在于你是否愿意解决这个问题。”穆藕初理解司马的愤怒。实业是西北的根基,司马再清楚不过,但是商人尝到干涉政务的好处之后,会不会变本加历?这是司马担忧和不敢保证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四不像政府 当商会执委仍然为各自利益争执时,从西北出发已经六天的青年近卫军终于踏上京畿之地,六天行军三百五十七华里,青年近卫军终于在共和7年6月24日,进入昌平。出人意料的是驻昌平模范军第一师一旅虽未通电全国宣布中立,但却留守军营未出,对总统府、国务院下达的戒严令根本就不予理会,任由人数增加至六万的青年近卫军经过昌平朝不足百里的京城进军。 “陈旅长,相信我,你做出了最为明智的决定!”郭云深喝口茶对王丕焕说道,花五十万从为青年近卫军买条路,这种财大气粗之事,恐怕全中国只有西北能做出,为青年近卫军进军京城,为确保学生的安全主任划拨整整五百万款子,五百万相当于当年先大总统善后大借款的五十分之一。 用五百万元买通南口到京城一百多华里的路,几乎相当于用银元一块挨一块从西北一路铺到京城,曾在热河都统府出任幕僚的郭云深知道在中国只要有银子,没有办不成的事,但像西北这般不拿钱当钱却很鲜见。作为司马的幕僚之一,郭云深在这一年多一直做自己的老本行,在京城和国内各地奔走,用西储券为西北打造基础,为将来做准备,郭云深已经记不清楚送出去的大额本票有多少,但让郭云深深深体会到 “银弹”和炮弹结合的威力。 “什么是西北的力量?一是边防军的实力、二是西储券的威力,在中国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银弹与炮弹相结合的威力。”这是司马的名言,王丕焕正是在银弹诱惑、炮弹威胁下同意保持中立,尽管段祺瑞对王丕焕有栽培之恩,但没有人可以拒绝西北开出的条件。 “明湖先生,不知西北入主中央后,会如何安置我等中央陆军及中央模范军部队,到时还望明湖先生为孟言多加美言,明湖先生明白孟言可是一直心向西北!”王丕焕谦卑的询问郭云深。钱要拿,未来的命运也不能不关心,尽管五十万足够办一家规模不菲的工厂,但王丕焕还是希望留在军队中。王丕焕心中期盼西北入主中央后,能像当初吞并黑龙江、山西一样,直接把中央陆军、模范军纳入西北军体系,如此一来可以保证自己不失去权力、地位和金钱。 “这个……孟言老弟,届时明湖一定会为您进言,相信边防公署一定会考虑您中立让路之举,请孟言老弟放心,公署从来不会亏待任何朋友,相信对此孟言老弟也早有所耳闻,再则模范军系中央陆军体系内精锐,请孟言尽管安心,静待佳音!”郭云深磨棱两可的回答道,按照边防军惯例,但凡投诚部队一定会被纳入边防军体系,只不过要去芜留精,而军官亦需交流整编,通过掺沙子军官交流控制军队,这是边防军惯例,不赶尽杀绝是边防军最大的长处。 上乌金斯克是边防军占领的第一座俄罗斯大中城市,尽管表面上伊尔库茨克沙俄政府成立后,贝加尔州以及雅库茨克州边防军直接控制省份行政权已归还沙俄政府,但两地州省行政权仍由边防军建立的维持会行使,只不过取消了维持会建立的地方自治政府。作为交通枢纽的上乌金斯克被边防军占领后,便成为中国军队集中驻防的要点地区,驻西伯利亚十五个师之中,有五个师驻于贝加尔以及雅库茨克州,两地是征俄中国军队大本营。 端坐首席的段芝贵看着彷徨的第五、第七以及三师的团以上官佐,显然对现在的变局手足无措,既不愿背叛总理,亦不愿做国家罪人。虽说平日里段芝贵鲜少指挥部队,而在上乌金斯克公寓之中和自己养的几十个俄罗斯贵妇吃酒打牌,恣意行乐,大多数时间是搂着俄国贵妇成天宣淫不止,但现在段芝贵也没了心思。 过去驻西伯利亚模范军是中央和西北蜜月的见证,模范军一共只有十五师,除去五个改编师外,陆军部直接控制的只有十个师,为支持西北国战模范军四师北调,接受西北边防公署指挥,驻西伯利亚维持秩序、保障交通、剿除赤匪、展扬国威,国人对模范军在西伯利亚以及远东表现亦称赞有加。现在西北中央纠葛渐起,驻俄模范军就成为焦点,尽管第三、五、七师官兵仍像过去一样执行远征军司令部下达的命令,未有一丝怠工,但随国内消息不断传来,三师上下近六万官兵心态多少受到影响。 驻贝加尔三师名义上归属西北驻俄远征军司令部协管,实际上模范军从作战到兵员补充均在边防军之外,而模范军作训总长兼第三师师长段芝贵则是三师最高指挥官,段芝贵系段祺瑞表弟,正因两人亲戚关系,才使得驻俄模范军上下无所是从,一旦段芝贵因私废公与西北军兵戎相见……。从感情上来说,一年来的朝夕相处,三师官兵早已心倾西北,而从隶属上说如若陆军部下达命令,三师官兵将无所是从,是保持中立还是……对于三师官兵而言,这是一个问题。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模范军第三、四、五、七师驻防西伯利亚不为私恩只为国战,现西北中央纠葛将起,我四师近八万将士当如何决择?论公我等奉令协助边防军出国作战,我部稍有异动如引起与边防军征俄部队战事,只恐我等会成民族之罪人。论私一年来边防军从未亏欠我等,物资军饷皆与边防军看齐,而总理亦对我等有知遇、载培之恩,我不想成民族罪人亦不想成忘恩负义之人,还请段总训长以国事重宣布中立!” 第五师师长魏宗翰站起来话一说完又坐了下去,像无事人一般直视着前方。魏宗翰话音一落,会议室内便吵杂一片。模范军上下之所以倍感无措,原因就是私恩与国事之间的决择,西北军对模范军持以信,将后路委于模范军,如模范军背叛,无疑等于切断二十余万征俄边防军后路,到时导致对俄战事失利,模范军上下必成国家罪人,这正是在座诸人难以决择的原因。一名参谋急匆匆推开会议室大门: “报告作训长,陆军部电令!” 在司马幕僚班底中,杨永泰是首席智囊,因司马总揽复兴党及西北军政大权,每天需要批阅的公文盈案累牍,以至司马日夜批阅仍积压颇多苦不堪言。杨永泰见此情形,以秘书身份先阅来文,然后用十字至百字写出概要,并拟定上、中、下三个批答办法附于公文之上供司马选择。 由于杨永泰头脑敏捷,长于才学文章 ,概要言简意赅,拟议颇具才智,深为司马满意,不仅减轻司马工作负担,而是还提供了许多军政大计,正因如此在共和六年五月杨永泰被委任为边防公署主任办公室秘书长。自担任此要职,西北大多数重要军政文电都必须由杨永泰过目然后承给司马,论信任西北无出其右,而杨永泰也从未辜负司马的信任。 “段祺瑞本人实际上是四无总理,一无直辖军队,当然现在有十五个师模范军作为依持,但实际可控制不超过十个师,其中四个师驻于俄国与边防军配合作战,这是其目前最大依持;二无可以盘据的地盘;三无固定经济收入,除由英国人控制的若干关余外,段内阁没有固定财源,初时连维持北京治安的军警、府院国会人员薪饷都无法按时发放,要靠国民党籍财政总长陈锦涛四处张罗;四无固定外国势力倚靠,之所以主政中央系直承袁世凯衣钵。”杨永泰小心给司马提出建议,作为幕僚长除任劳任怨外,不能功则自居过则推诿,更重要的职责是适时进言,即便是进言不为长官所喜,尤其是在长官独断专行之时。 对于议会纠葛根源就在于商会,商会意见不统一,议会还会继续争下去甚至会不惜牺牲政治生命拖住出兵议案。但杨永泰并不像石磊、吕仁甚至边防军某些高级军官,建议主任或以党魁身份要求复兴党员停止争吵强行通过出兵案,或者直接解散碍手碍脚的议会。这些都不能真正解决西北内部利益平衡的问题。根源是西北绝不能被庞大的内地拖垮,作为主任办公室秘书长,杨永泰清楚如果在全国推行西北模式最终毁灭的将是西北。 “先生,我们可以将段祺瑞为首的国务院方看做 “邦联”,是各地军阀与段祺瑞本人脆弱联盟关系,因无上下隶属关系,所以外表看来国务院力量十分庞大,然而彼此之间矛盾纠葛不断导致时常无法团结,这是国务院内部最大矛盾,可从段祺瑞的左右手徐树铮与靳云鹏之间严重不和与倾扎观察出来。 军事力量大多来自依附的军阀,而非源于效忠的军队系统,并且有个松散的组织叫督军团。在督军团内,手握重兵的督军们大半都是段祺瑞的门生故吏,他们需要群龙无首的局面,但由于传统道德心理,都以段总理、段老师马首是瞻,这就是段祺瑞的潜势力所在,但地方军人与段祺瑞与皖系关系十分脆弱。 如果与他们直接兵戎相见,无疑会引起全中国警惕,到时很有可能陷入群起而攻之的局面,全面内战不可避免。即便我们在一年内结束战争,但战争对于国民经济的摧毁,我想任何人都非常清楚,现在中国已经乱不起了。主任,我个人以为应停止出兵关内的准备,不!议会仍要通过出兵授权,我们则以此要胁中央、国会改选,而不是像先前逼总统、总理下野,以至中央权威受损,最终致使大家抛弃最后一层依从中央的伪装,导致全面内战。”和边防军更愿意采用武力手段解决国内问题不同,边防公署幕僚班底大多数人更倾向改良,当然改良的后盾和保证仍是军队。 毫无疑问杨永泰的进言引起司马的兴趣,尽管大多数都是废话,但最后一句话还是说到司马的心中。 “畅卿,改选?说来听听!” “先生,如按《民元约法》,中央政府原是实行 “内阁制”,但在黎段联合当政时期,中央政府却变成既非 “内阁制”也非 “总统制”的非牛非马政府,这也就是中央政府之内,派系斗争最大乱源所在。” 主任的态度让杨永泰顿时宽心,至少还来得及挽回,一直以来杨永泰并不赞同直接使用武力解决国内问题,至少在通过政治解决之前,武力永远都是下下之策。 “畅卿,过去你好像从没提到过这些。”杨永泰提到派系斗争的乱源司马显然不知道,在司马看来乱源源于府院,没想到竟然是非牛非马的政治制度。 “先生,过去您不是没把心思目光投到关内吗?亦不愿角逐总理、总统之职。先生,按政党政治常规,实行内阁制政府理应由国会中多数党党魁来组织政党内阁。可叹的是,先总统故去后,恢复了权力的国会已残破不堪,没有多数党可以组阁,更没个可以代替段祺瑞出任内阁总理的党魁。”司马由阴转晴让杨永泰精神一振,于是笑着反问。 如果让杨永泰评国内最没有政治野心的人物,司马能排前二,当然杨永泰知道表面毫无野心之下掩藏着什么,但这些不是自己这个幕僚应该过问和关注的。 “……再者,按约法黎总统是个虚君,但是按中国传统,在历史上除汉献帝和刘阿斗之外,有几个国家元首真是虚君呢?黎元洪这位开国元勋又怎能甘心作汉献帝和刘阿斗呢?他不但自视是段的上级,拥有军政实力的南方革命派和护国派群雄也都要利用他来和北方系争权,有了南方实力派作后盾,他就更不是虚君了。 不过最为可笑的是,段祺瑞这个前清传统出身的老藩镇,也没有把上司真正当成虚君的习惯,他也认为黎元洪是他的上级,是应该享有若干实权的大总统。因此段系人物中只有精明强干有现代头脑,而自视过高的政客徐树铮,真把《民元约法》当成护身符,敢于去黎总统府替段总理背黑锅,不时颐指气使一番。因此,这位秘书长也就变成反段派的众矢之的。 黎大总统和黎系人物非把他赶出国务院不可,府院之争实际上说白了就是制度不明之争,正是职制不清导致了这些问题。”曾身为国会议员的杨永泰对中央政府的纠葛根源一直研究颇深,正因如此才导致杨永泰弃国会议员之职,来到西北出任司马秘书,相比于中央政府和南方实力派系,只有西北在杨永泰看来才值得自己追随。 “先生,现在中央政府是黎段共治的两头马车,黎元洪认为段祺瑞是他的部属,组阁时阁员遴选他也责无旁贷。在黎段联合引领下,国民党籍的伍廷芳、陈锦涛、程璧光分别出任段内阁的外交总长、财政总长和海军总长。因此段总理如真的负起 “责任”来主持国家大政,如参加欧战、举借外债、发行公债、任免官员乃至一般的内政外交政策,而与阁员发生龃龉之时,有举足轻重地位的阁员,由于不同党派而闹出双重忠诚的政治问题,甚至联合倒阁或辞职,段总理只怕就要变成孤家寡人,一个人单独到国务院上班了。” 杨永泰无奈摇摇头感叹中央政府的混乱,正是这种混乱致使中央政府在两年来尽管财政日渐宽绰,看似权威日盛,但实际上问题根子没解决,中央政府只会越来越乱。如果不是西北对俄宣战一事迫使府院双方为国事暂时停止纠葛,恐怕早已酿成大祸! “不过先生,在目前国内政治集团中,黎段二人都还算是正人君子,有节操、识大体清廉、难得的政治军事领袖。但中央政府如不能制定出可行的制度,这个非牛非马的中央政府就非出纰漏不可。在世界议会政治史上,哪有个责任内阁内负责内政、外交、财政和海军的重要阁员都由反对派政客来充当的呢?有之,则只有段总理一人了,段祺瑞成了所谓的 “责任内阁”总理。 因此,在这个既非内阁制也非总统制的荒谬制度下,管理怎么也不可能上轨道。而现在我们必须借此机会提出两点原则:重新大选和建立完善制度。复兴党毫无疑问将成为议会第一大党,先生也会理所当然担任责任内阁总理,当然所需要做的不是在全国推行西北模式而是改良政权,整合国家力量,而西北则是您的依持和后盾。”杨永泰对司马说出自己的建议,重新大选角逐总理之职,改良中央阁制建立真正的内阁制政府。 和国内政团的散乱不同,西北体系就如同是 “帝国”,西北军政结构是以司马本人为核心,所有成员都围绕司马,司马在西北拥有绝对权威,不少重要决策,司马都可以一人独断,而不会引发太大反弹。西北所有集团体,无不听命于司马一人,这种上下一体使西北比国内任何派系更具生命力,谁能掌握未来?只有一体化的西北! “先生,复兴党远比国内政党团体更为紧密,在西北复兴党以司马为领袖,政治纲领是 “复兴党二十一点纲领”,西北复兴党总部亦有权任免各省复兴党负责人,直接选任各省党员,相比于其它松散政党联盟,有充分资金实力作为后盾的复兴党,无疑将是大选最后赢家。当初先生组建复兴党不正是为这一天吗?” “全世界在这一代中国青年面前都要给予崇敬的目光,我们的祖国需要的是具有强烈主动性主人翁气概,不胆怯善良而具有良知,知性而有风度的青年,在他们身上既不允许有懦弱,也不允许有任何不良嗜好,从他们目光里你能看到的只有青年人的骄傲自信和战士般的坚毅,未来属于中国这一代青年……” 在西北中小学教学内容方面,文化课程尽可能保留中国文化传统,爱国主义教育和军事体育训练比重大幅度上升。爱国主义教育强调培养青少年忠诚于国家,具有为实现祖国复兴的坚强意志责任心,勇猛好斗不重私利,勇于为祖国牺牲一切。历史课宣扬的是中国历史上的民族英雄,着重激发爱国热情。 甚至于数学课时常用于学习计算炮弹飞行轨迹或枪炮瞄准的提前量,而物理化学等等,就更是可以注入战争实践或军工生产一类的内容。军国民主义教育理论在西北中小学得到充分发扬,中小学学生在加入童子军后即被授予一把刻有 “忠诚和荣誉”铭文的童子军短剑。在他们学习文化知识的同时,亦学习射击和投弹,战场救护,学习追逐被整个西北社会视为珍宝的荣誉。 西北中学生必须过集体生活,住在学校斯巴达式的宿舍内,按军事教员的要求组织军事训练,学习中国历史,听时事讲座:近七十年来中国被列强欺侮,列强国家奴役我们、掠夺我们的宝贵财富。国家要富强民族要复兴,就必须打倒列强,要打倒列强,就要把民族力量聚集起来,为我们祖国和民族夺取生存空间,国家和民族利益高于一切。在西北你必须参加农村劳动,必须统一着装,必须在大型集会游行时严守纪律,必须参加野营操练……这里已不再是一个省份一个地区,他是一座军营,一座全民组成的军营……。 一年前国内曾有报纸用这样的文字形容西北教育,虽然一部分国人对西北实施的军国民教育颇有微词,但却不妨碍举国上下对西北教育的称赞,支持西北教育方针的人曾用一句话回应指责 “当你们把政府支出的20%用于教育的时候,再去指责西北!”。在大多数国人眼中,西北教育无疑是成功的,在西北青年身上,国人见不到英颖青年化为八十之老翁,形同槁木、心如死灰。亦见不到愈是受病最深者,愈为世所推崇。西北青年通过学校和军事集训不间断治炼,有了挺拔的身姿和钢铁般的意志。 “中国要富强必须实行军国民主义教育。”西北实业和教育的成功让大多数国人发出了如此呼声,一直以来国人对于西北青年的了解都是通过报纸上的报道,尤其是通过西北《青年精英》杂志地图片和报道,通过这本杂志,国人已深深认同这一点:西北青年是全国青年的榜样,它具有最可贵的素质,即纪律、团结和求知精神。 “如果想让孩子成龙凤,就把他们送到西北学校去!”在这种大环境下经过刻意宣传,一年多以来,国内中上层社会最为流行的就是把子女送到西北读书,西北学校绝对教不出二世祖、败家子,不过为此这些人亦向西北各个学校提供一笔不菲的捐款。但国人对西北青年大多数时候都是雾里看花。而现在当西北青年组成的 “青年近卫军”扛步枪、战旗,踩踏鼓点走出西北时,西北青年第一次向国人最直观的展现了自己的风采,西北的力量将在青年身上得以展现。 第一百八十四章 重开大选 海淀区附近有一座举世闻名的皇家园林。园内有数不清的亭台楼阁,看不遍的奇花异卉,览不尽的水光山色。然而,1860年10月18日这一天,它在英法联军火把下瞬间化为一片焦土。在西北园明园被赋予全新意义,他意味国耻,在爱国教育课上老师们会用沉重的语气向学生们讲述过圆明园的过去,讲述这段痛史中的痛史。 每一个学生,既为世界上这座最豪华的宫苑惨遭破坏和毁灭而心痛,更为列强的贪婪和野蛮而愤恨。在没有来到圆明园之前,尽管所有学生都做了比较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学生们真的来到园中时,却仍觉得难以承受强烈的心灵震撼。 不管是一根根屹立在狼籍中的石柱子,已失去左耳右腮的石狮子,还是一棵棵颤抖的小草,一痕痕断丘残岭,都在用它们伤痕累累的身躯撞击青年人看似坚强的心。近六万青年一动不动站在那,眼里含着泪水,望着几根孤零零的石柱和几块残缺的石头,仿佛向人哭诉当时痛苦的经历。圆明园的毁灭是中国人心中永远的耻辱与愤恨。 罗伯臣抬起头愤怒的看着曾经的皇家园林,眼前绿树丛中断壁颓垣、伤痕累累,刺得罗臣伯透不过气,学习建筑的同学语气沉重的向其它同学们讲解圆明园的历史: “圆明园曾经是一座宏伟瑰丽的建筑,外围周长20华里,总面积5000多亩。有风景点100多处,就在前面的东西两侧,有缕月开云上下天光杏花春馆坦坦荡荡等建筑群,左前方有一个最大的人工湖叫福海,四周有仿照杭州西湖景色建造的三潭印月平湖秋月南屏晚钟雷峰夕照等建筑群它有不计其数的好宝贝,有缀满宝石的金树,有翡翠雕成的大西瓜,园中还有一座宫殿,前面三角形小池两旁蹲坐12只不同的石雕野兽,每个野兽口中轮流喷水两小时来标准的表示一天的时间……” 站在圆明园废墟上,望着残垣断壁,近六万中国青年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痛。多少珍珠珍宝,多少名人字画,多少亭台楼榭,多少辉煌璀璨都已烟飞灰灭了。在这里,在这片废墟上,记录中国人民曾经遭受的屈辱和苦难。记录着野蛮、残暴的伪清无能与落后,记录帝国主义列强在中国土地上犯下的滔天罪行。它的焚毁,在所有中国人心中留下一道深邃的伤疤。 站在园明园废墟前王天赐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只要站在这里看上几眼,就会点燃青年人心中对帝国主义仇恨的火焰。绿树丛中断壁颓垣、伤痕累累的废墟清清楚楚明明明白告诉在场的青年人,什么是落后就要挨打,什么是惊世之国耻,什么是中国人若不自强、国家若不复兴,就会亡国亡种!此时甚至就连飒飒秋风、纷纷落叶,也仿佛向青年人控诉帝国列强的罪恶。这时,王天赐似乎看见眼前一座座金碧辉煌的阁楼亭台在熊熊烈火中倾斜、倒塌,似乎听见强盗抢掠、焚烧园明园时肆意的狂笑。在园明园废墟内气氛显得凝重,近六万青年一言未发望着废墟,紧紧握住手中武器、旗帜。 “看看这些青年你会想些什么?”在庞大方阵外,数百名来自国内外记者纷纷用相机记下这一幕,这是一场无声祭奠。 “学生们在圆明园?”站在西直门城墙上的段祺瑞很诧异,显然没想到学生会到那个破园子,早成废墟的圆明园多年来一直是乞丐流民居地,学生怎么想起去那? “总理,圆明园被焚为当世之国耻,学生们到京城自然会祭奠一二接受一下爱国主义教育,让学生直接感受一下列强丑陋的嘴脸。”站在侧后的范鸿飞接口说道,西北爱国主义教育之中,绝不回避国耻,有什么比耻辱更能鞭策青年奋进之心。 听到这个回答段祺瑞摇头叹了一口气,自己竟然不知道那个破园子竟有这等用处,以耻为鞭,以复兴民族为志,团结同志之心,恐怕是西北和他处最大的不同。 “志翔,西北议会同意出兵议案了?”段祺瑞是个相当自负的人,倔强的性格使他能瞧上眼的人没有几个,但对范鸿飞段祺瑞却有异乎寻常的好感,凭其与俄人、日人谈判时表现出来的骨气,就足以赢得段祺瑞的好感。西北议会戏剧的转变让段祺瑞惊讶之余,亦感觉合情合理,作为复兴党党魁的司马对复兴党占多数席的议会拥有绝对控制权。 先前西北议会种种匪夷所思的争论,与其说是议员纷争,倒不如说是司马举棋不定的结果,现在既然通过出兵议案,那就意味着司马下定决心要入主中央了。 “志翔已经得到公署电报,请总理慎重考虑联合议会通电,这是解决当前中央危机唯一途径,志翔是中国人,绝不愿战争燃遍祖国大地百姓流离失所!”范鸿飞回答道。尽管联合议会通过出兵议案,但中央显然无意对西北驻京机构下手,甚至在戒严令下达后,除警察厅送来的特别通行证外,陆军部亦送来国务院签发的特别通行证。 “……袁世凯称帝时国会饱受摧残,议员纷纷南下。西南护国运起,旅沪国会议员也为之声援呼应,国会诸议员为悍共和之体,可谓前赴后继。迨袁死后黎继总统,《约法》恢复,国会重行召开,原来南下议员们遂纷纷回京。而共和二年选出国会议员,法定任期分明只有三年,可现已到共和七年,至今国会仍未改选,敢问合体乎,亦不是共和中国万万选民死绝,无可再行选举,联合议会特要求总统、总理以法理为依,解散逾期国会,再行国会换届选举,对外以正国体,对内以服民心……” 西北联合议会在通过对内地诸省出兵提案后,紧随其后通电要求解散第一界国会另行选举。国会逾期未选违反约法,给联合议会足够理由,而且理由无懈可击,青年近卫军逼宫尚可被视为叛乱谋逆,但国会改选,却合乎国家法制,而国会逾期未选则从法理上动摇了中央政府的合法性。 望着圆明园方向,站在城墙上的段祺瑞足足二十分多钟一言未发,一旁随行的徐树铮等人亦未发一言,以至于城头上静得吓人,甚至连城头执勤卫兵亦不时扭头看看那群达官显贵。范鸿飞忍不住在心中揣测段合肥的态度,自从戒严令之后,段祺瑞的表现实在让人琢磨不透,一面派人到西北谈和,一面下达戒严令,多次发布公告亦未针对边防公署,甚至于陆军部还电令驻俄模范军以国事为重切记使命,万不可受他人煽动与边防军不和,以酿滔天之祸,成国家民族罪人。 “志翔,我会向总统进言邀请司马进京共商国事!”沉默近半小时后,尽管声音不大但段祺瑞冰冷的声音仍如炸雷一般在众人耳边响起。徐树铮、靳云鹏等国务院幕僚亦被惊呆了,之前总理并没有和众人商议过此事。 “总理今日之举可比当年华盛顿两届退任之举,想国人必会铭记总理壮举!”范鸿飞尊敬的说道,段祺瑞的选择无疑是明智的,但绝不是他唯一的选择,当然其它选择无疑会让他遗臭万年。但单凭其愿意放弃权力之举,就足以让范鸿飞有足够理由去尊敬这位国务总理。 而此时段祺瑞已经径直走下城去,只留下惊诧不已的幕僚。 “总理,为什么?模范军或许阻止不了西北军南下,但西北即便赢了,也会是惨胜,而且我们不是没有机会。”坐在车内徐树铮向沉默不语面无表情的段祺瑞劝谏道,总理在做出决定之前根本没和任何人商量,请司马进京共商国事无疑等于自认失败。 “又铮,我们非要为一场明明打不赢的战争耗尽国家最后一点血气吗?罢了!作总理司马比我好!”段祺瑞悲凉的说道。 两年前在先总统袁世凯临死前对徐世昌和自己执手交待,按照《约法》应由宋卿继任总统,让自己要好好辅佐他。先总统遗言自己一直铭记,当在川作战的张敬尧等将领致电表示愿推举自己为总统时,亦被断然拒绝。两年来尽管苦心经营,勉力维持中央,外人只道总统、总理不和致使府院不和,可却没看到中央政府面临的窘境,当时内无可用之财外无可用之兵,中央只占据名义,如无自己靠过去的威望交情维持,只怕国内战祸早已燃起。现在把国家交给司马,相比自己西北的财力、兵势均可做为中央依持。如此才能解决自清末起地方势大、中央势微之势,司马有中央之名,必会行令改革国内体制,此时段祺瑞只希望自己选择不会有错。 之所以在司马借议会之名表明态度后决定退避,除不愿一世英明因恋权酿战祸而毁于一旦外,三年来西北的发展说服了段祺瑞,司马既然能将贫乏的西北治理为中国首富之地,把国家交给他至少比旁人更让段祺瑞放心,相比于他人至少司马不恋权,而且能拿捏好度。而最重要的是被冯国璋视为依持的第三师背叛、模范军第一师第一旅背叛,已让段祺瑞心灰意冷,这一切无不说明,中央陆军没有几支部队能阻挡西北的银弹和炮弹逼诱,即便打起来,最终结果恐怕也将是一支又一支部队要么被西北军消灭,要么长官被西北收买投敌。 “重开大选,选第二届国会,制预算,裁冗兵,定省制,分军区,至宪法成,而共和之基以固。”段祺瑞看着车外空无一人的街道轻声重复西北联合议会通电。段祺瑞是个性格刚烈直来直去的人,时常刚愎自用不听他人劝告,尤其是在拿定主意后,就像当年袁世凯称帝时即便是辞职也不愿盲从。 “又铮,待总统发出邀请司马进京共商国事通电后,也是时候解除京城戒严了,还有对京城各校监管也一同解除,我等不可为国家之罪人。”望着满布街头的军警以及门市紧闭的街道段祺瑞轻声交待道,戒严令一下几令京畿形同死城,戒严令也并未阻挡西北学生的脚步,西北银弹加炮弹为学生打通进京道路,划拨五百万元只为学生开路,全中国只有不差钱的西北才会做出非常之事。 夜深人静凉爽的秋风从半掩的窗外吹入,总理办公室挤满人,都是帽子上顶鸡毛帚子和穿制服的高级军官,他们已经听说了总理的决定,试图劝说段祺瑞收回成命从长计议。驱车从总统府来到总理办公室的张国淦一进办公室,就被段祺瑞引入另一间办公室。 “大总统让我来问问总理的意思!”无魄鼠辈!段祺瑞心中嘲讽黎元洪,同时板起古铜色的面孔,面带一如既往的傲色。 “我说过,邀请司马进京共商国事,无论到时有天大的事,都由我姓段的一力承担。请大总统无需再优柔寡断,只需要联名发电即可,他不发电亦可,现行内阁制,身为总理自有权解散议会。”随即转身走出办公室劝说室外诸将。 在京城的国会议员大都将住宅置到内一区,究其原因非常简单,内一区与东交民巷使馆区相邻,如果有事国会议员即可随时逃入使馆区寻求庇护,这不能不说是中国政治的悲哀,连国会议员置业亦先考虑逃难。 西裱褙胡同有一处前清时贝勒的大宅,现在是国会参议院议长王家襄的私宅,刚一入夜先后数辆汽车便驶入西裱褙胡同,尽管已经入夜大宅书房内依然灯火通明。如果说先前现居于圆明园的西北学生要求总统、总理辞职,让国会参众两院议员大都以旁观者的身份,准备伺机投机的话,现在西北联合议会要求解散逾期国会重新大选的通电,却让大多数国会议员感到恐慌。 几年来第一界国会议员早已习惯拿高额津贴,为地方派系摇旗纳喊行以票换银之举,至于逾期问题根本无人考虑,甚至隐隐觉得国会议员应该终身制。现在西北联合议会以国会参众两院议员逾期两年而未改选,其行为违法理,甚至不吝用非法国会形容。 “国人亦未死绝,无可再行选举!”西北联合议会通电之绝决可谓触目惊心。一时间京城数百名国会参众两院议员慌乱起来,一时之间不知当如何是好,国会议员与他人不同,国会议员并无任何实权,根本无力反对实权派系。 “大总统已经同意联电邀请司马进京共商国事,段总理是铁了心准备解散议会了!”从总统府得到消息的王家襄对众人说道,西北要求逾期国会解散的通电传来之后,参议院副议长王正廷,众议院正副议长汤化龙、陈国祥以及数名国会议员都来到王家襄家商议对策,大家谈了几个小时都没有任何结果,而原本寄予希望的大总统联电邀请司马进京让众人彻底绝望。 西北和袁世凯不同,袁世凯是非法强行解散国会,国会可迁南方组建非常国会,而西北却是用 “逾期”为由,要求解散国会进行第二届国会选举,其要求合乎法度,国会逾期未选而被西北责成非法国会,即便南迁结果自然可以预见,现行国会本就是非法国会,国会那还能以法理取胜于人。 “若不然国会议员投票延长议员任期!”犹豫了一会王正廷建议道。 “延长议员任期,岂能堵天下悠悠众口,只怕会贻笑大方!徒惹世人耻笑我等!”半闭眼睛似养神状的汤化龙轻声说道,打蛇打七寸,西北这着妙棋逼得国会参众两院只能坐视国会解散另行选举。 西北联合议会要求解散逾期国会的声明通电,如沸油中的凉水一般把中国政局搅得更加混乱,全国各地一时之间为之侧目,但稍有良智之人都明白西北联合议会声明的根本目地,为司马出任总理铺平道路,在人们意识中西北从不屑于武力夺权。 “西北以国会逾期为口实要求解散国会,意在重新大选利用复兴党谋取国会多数席位,为司马出任国务总理铺平道路,西北意不在用枪炮夺权,而是想借国会之势和平夺权。现在复兴党在全国各省、市、县皆设有党部,各级党部均唯西北总部是从,按其党章 规定,党的下级组织必须坚决执行上级组织的决定,如果上级组织坚持原决定,下级组织必须执行,并不得公开发表不同意见。复兴党结构紧密超乎外人想象,所有党员言行举止均受党纪结束。第一届国会解散后,无疑形同一体的复兴党将是最大赢家,复兴党除了拥有外界难以想象的资金作为依持外,还有西北官方半官方宣传为其张目,我们想在国会选举中取胜的机会非常渺茫。” 在提到复兴党时胡汉民显得很无奈,复兴党从组建之初就展现出超过国内任何政党的天然优势,西北以足够强大的实力作其依持,而自身严密的组织结构、目标政治纲领的明确这一切都是国内任何政党难以媲美的。现在消息还没传来,只是通过在京城渠道得到这个消息,不过最快也就是明天早晨估计全国就会知道这个消息,到时举国上下会是一副什么模样,胡汉民可以想象,早在半年前,国内就有人喊出同样的声音,而现在这一切终于变成了事实。 “没有希望?我们不是赢得上一次选举了吗?这次就没有机会?”西北解散逾期国会重开大选的通电让身处上海的孙文和部分中华革命党成员看到了机会,但听胡汉民解释,孙文顿时眉头皱紧。 “先生,复兴党一直坚持宁缺勿滥的原则,任何申请入党者必须由两名党员正式推荐,填写入党申请书,向党本部或居住地市县支部提出申请,而且还需要经过一年考检,如无正式党员推荐,只能作为外围服务人员。像上海复兴党党部八成工作人员都是志愿服务人员,大都是大学生。复兴党全国各省党员除各地政府官员外大都为当地知名士绅。 以上海为例,上海但凡资本过五万者至少七成以上均为复兴党党员,在江苏这个比例亦在六成以上,在安徽亦超过四成,山东、河北、河南、江西、湖北、浙江等省均超过五成。按照其年会上公开的数字,全国复兴员党员超过五十三万人,其中西北约占半数。先生,全国几乎每省约有数千人至少两万人不等的复兴党党员,无不是当地政要士绅、知名人士。 每县均有十数人,因复兴党实行严格党员考核制度,党员在当地大都享有良善之名。按现行国会议员选举办法,分散各地的复兴党员无疑会听从上级指派,全力助已方候选人当选。复兴党和我们不同,他们是一个整体。而我们……连李根源、章 士钊、钮永建、陈强现在都是复兴党党员!”胡汉民苦笑道。 在癸丑二次革命讨袁失败,先生、黄兴、李烈钧等皆避居海外,国民党亦被袁解散。先生认识到若要革命成功必须把袁打倒,乃于民国三年在日本组织中华革命党。尽管在组建中华革命党时,试图整合革命党力量为一体,但结果无疑是失败的,甚至导致国民党分裂。当初残留于国会的国民党右派,章 士钊、李根源等大都在去年加入复兴党,国民党已经不是七年前的国民党了。 “展堂,不改组政党,革命亦无前途可言!行言、雪生二人当初反对我党章 程,哎……论其组党,我们不及司马良多。”想到当初众人反对之由,孙文不禁感慨。当初为团结革命力量,自己在誓词里加上 “愿牺牲一己生命、自由、权利,服从孙先生再举革命”一段话,并要求入党之人在誓词上印上指模,又规定党员分为首义党员、协助党员、普通党员三种。黄兴等人对这些要求持反对态度,认为这是忠于个人,不够民主平等,最终导致国民党分裂。而现在复兴党巧妙的使用面对党旗宣誓入党仪式,比自己高明得多。 “我志愿加入中华民族复兴党,承认党纲党章 ,执行党的决议,遵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随时准备牺牲个人一切,为实现中华民族复兴奋斗终身。”相比之下复兴党无疑更为成熟。严格的入党要求,确保了党内纯洁;用党的纪律制度保证党的团结;靠党的制度要求党员服从。 “二十一条纲领比三民主义更吸引人!”先生的感慨让胡汉民心中冒出这个念头但却未说出来。相比于三民主义,针针见血的二十一条纲领吸引了太多国人的眼球,对国人而言最大的耻辱莫过于帝国列强的压迫、凌辱,而西北的二十一条纲领前五条,就是要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复兴党成功的把国内政党惯言的内部矛盾转为外部矛盾,以外部矛盾、国家民族的生存为号召,团体上下的方法无疑是成功的,成功的吸引了国内忧国忧民之士,进尔以一致对外复兴中华为名实现上下一体团结。 “吾入复兴党不为革某人某派之命,仅为国家民族之复兴,对外争国家民族之尊严,对内谋百姓安居乐业之政。”章 行言在入复兴党时答记者问已经说明了问题,复兴党的策略成功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丘之貉 共和七年九月二十六日天刚破晓京畿戒严令解除。四九城内外百姓官员尚未反应过来,得到府院通知的报社就赶班加点的印出巴掌大小的号外,随着戒严令刚一解除,满四九城报童几乎倾巢而出,手举新印的报纸大声吆喝: “号外!大总统、总理电请边防公署司马主任进京共高国事!” “号外!总理拟解散逾期国会重开大选!” “号外!宥电一出国事宁!大总统、总理电邀请司马进京!”报童甩开穿破布鞋的脚板跑遍四九城的里里外外,把 “号外”一路卖到苑平,甚至连西北青年宿营的圆明园亦送去了号外。石破天惊的新闻把京城震动了!刚解除戒严令,一出家门便被天大新闻给惊呆的皇城脚下百姓们,争相抢买号外。各报社 “号外”均用醒目的大字写着 “电邀华之主任南下共商国事,内战阴云将弥”之类话语。 “西北边防公署华之主任鉴:现国家建筑方兴未艾,黄坡、芝泉因军人故,彼多政策限所能而无由施展,今幸西北之成举世瞩目。万望华之主任速南下,进京共商国建大计……共和中国大总统黎黄坡、国务总理段芝泉。”刚刚跑出学校的李南坡兴奋的买了一份号外,一看,喜出望外的在街上喊出来:黎段要下台了!兴奋的李南坡用仅有的几块钱包圆了一个报童袋中 “号外”,然后抱着成捆号外跑回学校与同学们分享喜讯。 “黎段电邀华之主任南下,共商国事!” “黎段电邀华之主任南下,共商国事!”跑进学校大门李南坡一路高喊,大把撒出白花花的号外,登载惊天新闻的号外引起困于学校同学们的疯抢,不过几天时间,竟会发生这么大转变,一切太快了,快得同学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电邀司马华之进京的电报,随无线、有线电波信号划破长空,传遍大江南北。 “号外!号外!大总统、总理联电邀请华之主任进京共商国事!” “号外!华之主任进京,国事可定!” “逾期国会行将解散,各地需筹二届国会选举!”人们听到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纷纷拥上街头,抢购 “号外”,所有人都明白内战阴云因这封电报而弥散,人们心亦隐隐期待先生进京后能给这个老大国家注入一剂强心针。 顷刻之间喜讯像春风吹遍每个角落,大街上一些汽车插上庆祝的旗帜;商店内外挂满庆祝胜利的彩灯彩球;机关、银行、工厂纷纷以白绸、红布抄写祝西北边防公署主任司马华之进京共商国事顺利的祝报,每个字大如箩斗,高高悬在门首;不少地方劈劈啪啪放起鞭炮;青年学生甚至把脸盆当锣,叮叮敲着,在街上扭着、喊着;喊声、笑声、鞭炮声、喇叭声、歌唱声,好像欢乐的海洋。在所有人看来,大总统、总理电邀请司马进京后,国家可在一夜之间强大起来,国内种种弊端即会一夜扫除。在中央表态后,人们把目光投向西北,等待那个不过三十岁年青人的回应。 “去!为什么不去!”见众人反对自己前往京城司马笑说道。说不激动是假。上次进京是为开矿建钢铁厂,而这次是大总统、总理二人联电邀请自己进京共商国事,他们已经接受联合议会建议,解散逾期国会重选二届国会。这次进京对自己而言,与其说是共商国事,倒不如说是进京盘点胜利果实。 “先生,万一他们居心叵测,只怕……”吕仁担心的说道,一直以来吕仁都是进军中央、夺取中央政权的鼓吹者,而现在事到临头,反而怕了,怕先生在京遭遇不测,到时西北就完了。作为司马政务幕僚的吕仁已经有权在西北高级政务会议上发言,如果说现在西北谁最春风得意,恐怕当数身为国家和平委员会主席的吕仁,在西北甚至全国,恐怕无人不知那个高喊: “谁是我们的领袖”的议员。 “中国只需要一个领袖!黎元洪无能!段祺瑞刚愎!孙文空谈!至于政流个个行祸国殃民之举!试问诺大中国谁人能担此之责!除司马先生外别无二人!”数天前吕仁在接受西北广播电台专访时侃侃而谈,更是以其尖牙毫不留情而名闻国内,一句话把中国政界上下得罪个透顶,这种话恐怕只有吕仁能说出来,不过大多数人亦明白其说的是句大实话,尽管对于最后一句并不能赢得他人赞同。 “不测?中仁太过小心了,大总统、总理发出通电已传遍举国上下,畅卿相信先生进京必会安全无恙。黎元洪虽然做事举措失当,但亦不失宽仁谨厚,段祺瑞虽刚愎自用,但亦正直不阿,这种下作之事绝不会用。请主任立即通电全国回应大总统、总理邀请,省得晚了显得我们不够大度!”杨永泰自信满满的笑说道。吕中仁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毛病改不了,以已度人。中仁太爱行阴谋,殊不知真正无懈可击的不是阴谋而为阳谋。 “华之,你若决定进京,除公署特勤处特工外,可以从特战部队抽调精锐组成卫士营,配以自动武器,应足以保证你在京师安危!”时忧时喜的蔡锷开口说到,进京共商国事对西北而言是和平解决国事的机会,但是对司马个人来说,无疑是一次冒险,司马表面大大咧咧,可私下比谁都注重自己的安全。 两年前未遂刺杀事件,在他心中留有阴影,防弹轿车、防弹专列无一不是佐证。但是京城这次他一定要去,不过最好还是做好防范,相信他人保证不如万全准备。让人意外的是,司马对自己的安全似乎并不担心,反倒像个没事人一样。 “松坡你太谨慎了,和平时一样让特勤局派人同行就行了。畅卿,你拟电回复中央,我立即进京,大家别忘记一点,现在在圆明园有六万青年,若是论及京城附近兵力,恐怕段芝泉不及我等远矣,再则他不会干冒天下之大不违的傻事!”司马大笑道。圆明园的学生和国民舆论就是最好的安全依持,而且不带卫兵进京自可向国人表明态度。 “先生,此次进京对您以及西北非常重要,在进京之前,我们必须拟定完善方案,毕竟举国上下,都在关注此事。当然最好的办法是像南方的孙先生学习,先灌上几碗空心汤圆再说,先让国民看到希望。”先生坚持要去,吕仁亦明白此次南下非去不可,于是连忙献策道。国人之所以欢迎先生进京,就是期望举国如西北,现在急需一个施政方案,能让国人看到希望的施政方案。不过方案最好是个看得见、摸得着,但却吃不着的空心汤圆。 “三年计划,其它无需多言,把三年计划大纲公布,我们施政方案核心就是三年计划。”司马毫不迟疑。如果吸引国人目光,恐怕以宏伟蓝图为最。在过去的那个年代,当我年少时看到过太多蓝图,几乎每一个宏伟规划,都让司马欢欣鼓舞。不仅自己是那样,就连司马的父辈、祖辈亦见过种种蓝图,他们曾为蓝图的描述激动,为蓝图甘愿受苦。十五载超英赶美,气势如龙赛虎,一百年积贫积弱,似要扬眉吐气。可到头来不过只是蓝图,一张接一张不可实现的蓝图,让国人看烦了宏伟蓝图,听腻了莺歌燕舞。 所谓 “三年计划”就是 “三年计划纲要”草案,一个根据后世 “一五”计划制定出的三年工业发展计划,目标是用三年时间实现中国从农业国到工业国的转变。司马相信洋洋洒洒十余万字的三年计划对于国人意味着什么,没有什么比这幅宏伟蓝图更能吸引人们的眼睛,尤其是没有见过宏伟蓝图毫无抵抗力的人们。 “当下时局混乱,既以法律问题为厉阶,统一之归宿,当以恢复法统为捷径。应尽快重选二届国会,召集国民诸君子,速制宪典,重拾法理,卫共和之尊严。届时举国法统既复,异帜可消,倘有扰乱之徒,应在共弃之列……黄坡、芝泉诸兄功在国家,同深庆幸。建设大计,亟应决定,弟拟于近日南下,与诸兄晤商。司马华之共和七年九月二十六日”在大总统、总理发电后不到三个小时,司马便立即回电同意南下进京,反应之快显然超出了人们想象。共和七年两份宥电注定会被载入历史,两份电报将开创共和中国新纪元。 共和七年十月一是凌晨,西北火车站金碧辉煌的候车大厅完全被欢送的人群和记者占据。面对送行民众和记者,穿修身式黑色中山装的司马进行简短演说,向国民宣布南下目地和对中国前途的展望: “……中国当今祸乱根本一为法统不清宪法不明,二为帝国列强之压迫。兄弟此次应邀南下,有二个目的:一为倡议立即重开大选,重建共和中国之法,拟定宪法以定国纲,国纲不定谈可稳固?一为废除不平等条约,这是为了对付帝国列强,唯有打倒此祸害,中国才能实现真正之和平,才能长治久安。 我为了这两个目的而奋斗,前进之路固然充满危险险阻,但我决不畏惧,任何稍有良知之同胞,必为我之后盾。希望全国国民能够在不久将来,与兄弟携手并肩实现国家民族复兴大业。各位是新闻记者,也就是国民发言领袖,盼望各位引领舆论以为赞助,并且负起指导和唤醒民众责任。……” 东交民巷英国使馆会议室内气氛显得凝重而严肃,这是自京城危机八天内公使团举行的第三次会议,每一次都是由日本公使要求召开,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相比于前两次,此次是驻华公使团会议。穿黑色礼服留八字胡的日置益,面对在坐英、美、法、意四国公使,再一次提出干涉中国政权更迭的建议,现在日本已经远没有四年前张狂,国内经济、政治困局使日本不得不借助各国力量。 “……尽管本人和日本帝国政府对中国和平政权更迭持欢迎态度,但我希望各位公使注意一点,一直以来,西北是由以司马华之为首的民族主义激进分子掌握。一年前其以国土不予外人之名,强收各国西北教堂土地超过800万华亩,诸位纵容使得传教团损失超过六千万元。自复兴党组建以来,即鼓吹废除所谓不平等条约及各国在华特权。我们可以预见,待复兴党及司马信奉民族主义激进分子上台组阁后,必定会将理论化为现实,强行收复租界、租借地,届时必会严重侵犯各国在华利益,这一点我想诸位公使没有异议,为此日本帝国希望各国公使联合行动,迫使其放弃组阁幻想,支持段祺瑞政府对抗西北。” 防止中国真正统一一直是日本对华核心政策,即便是日本国内经济危机愈演愈烈、日元严重贬值、赤石山脉红军叛乱仍未平息的前提下,日本仍未放松对中国国内政局关注,仍未停止对亲日派系资助,一个分裂的中国符合日本利益。 利益一直是各国关注的重点,中国政权更迭看似与各国无关,但必须要有一个前提,即愿意尊重列强的既得利益,进而才有可能换取列强承认。辛亥革命后的南京临时政府是如此,袁世凯篡夺共和中国政权后仍是如此,在其去世后,段祺瑞仍然向现实低头,以尊重一切条约不能任意变更为代价换取各国对其政权的支持与承认。 日置益的话立即在会议室内引起共鸣,朱尔典、康德等人纷纷交头接耳,小声交换意见。过去对西北的支持甚至纵容建立在各国在西北利益空白基础上,至于俄国利益,在特定环境下是可以牺牲的,而现在一旦司马入主中央组阁,各国在华利益即会成为焦点,而司马在启程前讲话亦表明其对待各国在华利益的态度。 “各位公使,各国在华利益是我等关注重点,但是我亦请大家注意一点,目前这个东方国家的变革已经不可避免,二届国会选举复兴党必会取得胜利,司马组阁毫无疑问。即便是按照日置益公使要求,公使团联合施加压力,同时支持段祺瑞政府对抗西北,但结果会是什么?各位公使不要忘记一点,民族主义已在这个国家觉醒,联合干涉只会把司马推到对立面,最终成为我们的敌人。先生们,请问,一直以来我们最有力的武器是什么?” 见三国公使态度很可能发生转变,芮恩施立即起身反驳道。对于发生在中国的变革美国政府持欢迎态度,毕竟无论是西北或是司马都是美国选定的合作对象,至于所谓在华特权,在全面自由贸易以及每月高达数千万美元定单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朱尔典各国公使团的灵魂人物,他的决定足以影响公使团的决定。 “财权,我们控制关税、盐税以及银行团,没有资金保障,任何一届中国政府都难以维系,这正是我们最有力的武器。但是先生们我们能以此威胁司马吗?仅7月份,西北财政支出既超出去年关盐两税征收总额,威胁的代价是什么?去年西北教会地产案,导致我们在整个北中国未能征得一分盐税、关税。假设我们以此相威,有足够理由相信海关总税务司、各地盐务局将因为受到中央政府支持,而不能征得一分关盐税,进而直接影响各国赔款偿还,最有力的武器反成鸡肋。” 芮恩施提到的教会地产案是一年前发生在西北轰动全国收教堂地案。西北辖区内教会控制超过800万华亩土地,平均每所教堂占地18867亩,土地系历年来各地教会通过强迫捐献,迫使信徒将土地 “捐献”予教堂;其次是盗买盗卖,传教士看中某片地产后,指为以前 “教产”,强行索得,或指示教徒地方官以私产、公产名义出售给教堂;再就是趁天灾低价收购,甚至干脆直接将官地据为已有,仅原绥远一地教会占据超过500万亩土地。 大量土地被教会占据,直接影响西北土地改良,而教堂租佃制对半成租,更导致农民购买力下降。最初司马试图通过协商赎地,结果传教士趁机集体抬价。传教士丑陋嘴脸让司马放弃和平收地努力,在司马地授意下,西北下属各省市县法院均收到控告教会强掠土地的控诉,教会企图借治外法权规避西北法庭审理,联合议会随即以国土不予外人为名,通过边防军强行收回除教堂建筑用地及墓地外全部地产,导致与公使团关系急剧恶化,甚至受到战争威胁,而西北除外交据理力争证明教会控制土地大都为非法掠得外,还利用关税盐税进行软对抗。 通过警备舰队武装护航进行 “走私”,利用葫芦岛军港进口物资。为支持西北收回地权,在长达三个月之中,北中国进口货物时,商船均悬挂警备舰队军旗,以军需船之名在舰队护航下从葫芦岛军港进出,而应缴关税均由西北代征,并按比例提交中央。甚至以 “俄战急需”为名,将出口英法的大批军用物资停运,最终换取双方妥协,西北也向教会支付数百万元赔偿结束此事。 “康德公使,我们有求于西北不是吗?在航空发动机、炸药、重炮弹、军工原料、新型刀具、机枪甚至包括化学毒气在内的军需物资都是法国前线急需的,我们一直尝试劝说西北将其主力投入突厥斯坦甚至高加索。先生们,我们是否有必要在此时把亚洲最具力量,当然日置益公使是地面和空中力量的朋友,推向敌人阵营,诸位公使绝不会犯俄国人犯下的错误。” 议室内响彻芮恩施异常坚定的话语。根据国内指示芮恩施必须要不惜代价帮助美国的朋友赢得政权,如果有可能的话,美国政府非常乐意为新政权提供帮助,比如帮助其构建真正的中央政权,美国需要的是一个稳定而健康的中国,不仅只是市场利益。 “那么芮恩施公使,当您口中那个年青人上台后,提出侵犯各国利益的交涉,是不是为了目前短期利益我们就需要放弃各国用半个世纪取得的在华利益?难道美国政府希望牺牲各国在华利益,换取对自己盟友的帮助!”日置益嘲讽侃侃而谈的芮恩施,西北与美国之间的伙伴关系自干涉俄国革命后显露无疑,美国的强硬和对西北的支持使日本只得到滨海、阿穆尔两省,而中国却得到了整个西伯利亚。 “各国利益绝不会被牺牲,对此美国政府已另有计划,既得的特殊利益必须要被新政权尊重,至少在短期内,各国在华特殊利益不会有本质损失,这一点毋庸置疑!”见朱尔典、康德二人陷入沉思,芮恩施知道目的达到了,于是便满面笑容的说道。 “朱尔典公使、康德公使应明白一点,那位年青人或是坚定的民族主义信徒,但绝不是狂热如义和团般的暴徒,在大多数时候,都会选择用文明方式解决问题,在谈判桌上取回他想要的一切。各位,时代已经发生转变,现在已经到了20世纪,是时候改变一下我们的思维方式了,传统的中国政策已经不再适应这个古老国家” 芮恩施话锋一转回到正题,芮恩施相信朱尔典明白自己的用意。 “芮恩施先生我想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一直沉默不语的朱尔典说道,同时朱尔典对大学教授出身,有几分知识分子性格的美国人,竟然表现得比大多数职业殖民地外交官更为出色感到吃惊。无疑他比在座的各国外交官,更适应时代的转变。在这个变革的时代,一味使用陈旧僵硬的外交手段无疑是愚蠢的,必须运用更加灵活的外交手段以保证既得利益。 朱尔典表态之后,各国公使纷纷交头接耳轻声交谈,而日置益愤怒的望着芮恩施。水晶吊灯依然散射出炫目的光线,这盏华丽精致的水晶吊灯是西北灯具公司产品,出于宣传目的,公司免费向各国公使馆以及京城重要机关供应灯具,但任何人都没注意到灯具中隐藏的一些小部件。 在英国公使馆隔壁印花税务局富贵街巷堂一间阁楼内,数部模样各异让人弄不明白用途的设备正在嗡嗡的运行,设备上两个转盘不停的缓速旋转,碣色如胶片状的胶带随着同步转动,这间阁楼就是调查部电侦处在京城的一个工作站。调查部电侦处驻京工作组组长康兰玉手拿耳机压在耳边倾听,两年来,通过公使馆内的窃听器监听到公使馆内太多秘密。也正因如此,康兰玉比任何人都清楚列强的丑恶嘴脸。 “弦新,立即把他们的会议内容发给先生。”放下手中耳机康兰玉对电报员交待道,必须要在先生到达京城前掌握列强的阴谋,制定出相应的对策,如果不是电侦处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听,谁能知道列强的阴谋诡计。 司马想不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进京。人皆有虚荣心,司马也不例外,自从上火车司马就有些飘飘然。刚来这个时代时只想挣点钱,从未想过被总统总理邀入京城共商国事。甚至会在不久后主宰这个国家,说不兴奋是骗人。 “不知道父母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表情?”想到在库苏古尔湖疗养区的父母,司马得意洋洋。就在司马沉浸于兴奋中时,杨永泰推门走进来: “先生,京城电报。” “畅卿,看来不是什么好消息!”见杨永泰忧心冲冲,司马接过电报看过后冷哼一声把电报朝桌上一扔,嘲讽的说: “列强都是一丘之貉,没有一个好东西,不出三年,他们一定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第一百八十六章 绞肉机与阻力 天刚破晓东方天际就出现了几十个黑点,高速飞行的黑点突然成抛物线状俯冲下来。刺耳的尖啸声再一次在喀山上空响彻,退到伏尔加河畔仍在城市废墟中坚守的红军士兵从睡梦中惊醒,恐惧的望着 “死亡秃鹫”大角度俯冲,投下炸弹瞬间一个漂亮的左旋再次爬升至高空,远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中国人的 “死亡秃鹫”越来越多,两周前每天不过几十架次,现在每天都有数百架次 “秃鹫机”尖啸着将无数重磅炸弹倾倒在喀山红军阵地。 喀山像磁石一样吸引红白双方聚集在它周围,残酷的战斗使喀山城内弥漫着焦臭味,燃烧的铁、树木和尸体气味混合在一起,特别刺鼻难闻。黑色的尘埃被微风吹起,城里烟雾弥漫。中国飞机轰炸时,已经变成废墟的喀山就再次着起火,但火总是会很快熄灭,因为已经没有东西可烧。大家也都习惯了,把轰炸和火光看做喀山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远处爆炸扬起的烟尘让身在河畔瓦捷斯科码头刚补充来的新兵都看得清清楚楚,巨大爆炸声惊醒了睡在瓦砾堆中托斯卡洛捷夫,爆炸是从远方传来的,醒来的托斯卡洛捷夫望着码头上正在下船的新兵。铁路桥被炸断后,沿伏尔加河分布的十余个码头就成为红军最重要的补给通道,每天源源不断的武器弹药以及少得可怜的食物从码头被送到喀山城内。 “喀山是白匪军的绞肉机!”站在破窗后的托斯卡洛捷夫对同志们如此说道,但每个人都明白喀山亦是红军的绞肉机,两周前补充的40多人活下来的只剩下三四个。 “但愿秃鹫不会发现他们!”一个的战士话音未落,就听到码头上空传来熟悉的啸声,随后便是密集的机枪声、爆炸声,瓦捷斯科码头瞬间一片火海,拥挤的码头响彻伤兵的惨叫,到处都是被秃鹫机大口径机枪打碎的肢体残骸。 码头上的惨状使托斯卡洛捷夫摇头叹气,然后趴在石块上拿出纸笔给远在莫斯科的爱人写信,写信是托斯卡洛捷克在喀山这座地狱之城中最大的安慰。 “我最亲爱的米哈依洛芙娜:炸弹爆炸声让我再一次从睡梦中惊醒,我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居然还活着。夜里下了好大一场雨,弄得我们个个浑身湿透。教堂中央的圆顶不是被重炮就是被飞机炸毁,墙壁也给弹片打得全是窟窿,连祭坛上都找不到一块干燥的地方,我们只好通夜在教堂里走来走去,好像一群关在羊圈里的羊。 激烈战斗已经持续了一个半月,昨天白匪军和中国侵略者至少发起12次正面冲锋,但都被我们打退了,我们付出惨重代价,但我们从不后悔用生命守卫国土,我们的英勇得到司令部嘉奖获准进行修整。亲爱的米哈依洛芙娜,如果不是该死的白匪和中国侵略者,此时此刻我会站在你的窗前为你歌唱,歌唱我们在歌剧院门口的第一次相逢,歌唱你身上郁郁芳香,歌唱半年后你成为我未婚妻时我内心的喜悦,上天是如此的眷恋着我,所以让我们相爱。我爱你!亲爱的米哈依洛芙娜。 夜晚喀山城真太冷了,柴堆早被雨水浸灭,喀山和莫斯科一样多雨,柴堆再也点不着了。昨天派去搜集柴火的同志还没回来,估计成为中国狙击手的枪下亡魂。为了保存战斗力,指挥员同志下命令:谁也不准为柴火把脑袋伸到敌人枪口下,我们只好拥挤在一起靠彼此的体温取暖。我不知道这场战斗还要持续多久,也许几个小时也许几天也许还会更长。白匪军暂时停止疯狂进攻,因为我们的坚守让他们在战场上留下几百具尸体,我们狠狠教训了他们,可是,很多优秀同志也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亲爱的米哈依洛芙娜,如果我还能活着回到你身边,我想亲口告诉你我有多么爱你!我想东正弥撒日是一个不错的日子,我们就在那天举行婚礼吧!请瓦希亚主教来做证婚人,把所有朋友都请来,拿最好的伏特加酒和酱面包招待他们。 可是如果我死了,亲爱的米哈依洛芙娜请别为我哭泣,我答应过你父亲绝不让你为我哭泣,我愿为伟大的俄罗斯和红色苏维埃献出生命,我愿为光荣的喀山献出生命,就像我愿意为了你献出我的整个心。亲爱的米哈依洛芙娜,请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家,很快。爱你的托斯卡洛捷夫,1918年10月1日” 此时远处传来的枪炮声在托斯卡洛捷夫耳中,就像与米哈依洛芙娜在歌剧院里听歌剧时的音乐声,喀山废墟似乎变成莫斯科街道,在林荫道下响彻米哈依洛芙娜如银铃般的娇笑声。未仔细查看信中内容,随后用从地上拾起一块未燃尽的木炭随手在信上划了数道,以掩饰其中一些内容,从喀山寄到后方的每一封信都会经政治委员检查才能寄出,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己。如果信中流露出绝望情绪,会被政治委员当成意志动摇的叛徒,然后被送到戴罪立功营,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去赎洗身上 “可耻的罪孽”,甚至还可能连累到朋友、家人。 “城里进展怎么样?”站在工事内望着数公里外的河岸,祝镇军问身边的马洛雨。从阿尔泰旅调至新建第十八混成旅,全旅近一万官兵在喀山打了一个多月,却没取得任何进展,僵持战局让每个人心中都充满无力感。 “难哪!红俄像疯了一样,从整个欧俄源源不断抽调部队到喀山。如果参谋部还不同意投入主力部队,打到明年也不会有什么转变”马洛雨无奈的回答。现在喀山已经不是战场而是一台绞肉机,红俄白俄在这里投入几十万军队日夜撕杀,一个铁了心要占领,一个铁了心绝不放弃,喀山战事从最初的夺城战,演变成精神象征,任何一方都无法承受失败。 “难……”第三次又低声重复了一个 “难!”字。如果第一个 “难”字意思只是一般困难,第二个 “难”字是很困难的话,那么低声说出第三个 “难”就是非常困难,困难到极点。 祝镇军默默看着伏尔加河西岸,它高而陡峭,像俄罗斯所有河流西岸一样。俄罗斯几乎所有河流西岸都很陡峭,东岸坡度都不大。而所有俄罗斯的城市基辅、斯摩棱斯克、德聂泊洛被得罗夫斯克、罗斯托夫恰恰都在西岸,所以这些城市很难防御,因为它们都紧挨着河的西岸,陡峭的河岸为他们提供了掩护。 但偏偏喀山却位于伏尔加河东岸,陡峭的西岸使得红俄可以从容防御,而位于东岸的喀山却可轻易得到西岸支援。这里已经成为中俄两军前进道路上的一根钉子,不拔掉这个钉子谁也无法越过伏尔加河。 “圣叶卡捷琳堡已经向先生求助了,但愿会有所改变。”打破僵局唯一希望是在乌拉尔山以东的远征军主力,马洛雨相信只要远征军主力投入,一定可以夺下这座城市。 “算算时间先生应该快到京城了吧!”祝镇军的随口说道,同时朝祖国方向看去,先生进京意味着什么,前线每一名官兵都非常清楚,或许等到战争结束时国内已大变。 与时同时在数千公里外京郊圆明园废墟林荫下,到处都是紧紧相连的单兵帐篷,自从到达到京城近郊之后,青年近卫军便根据命令选择圆明园作为宿营地,并在圆明园外构建简易的防御阵地。自五天前京畿戒严令解除之后,圆明园青年近卫军宿营地便吸引了京津一带民众的目光,来自各界慰问团体接连不断到此慰问步行六百余华里的青年。 园内的一切让京津慰问团只能用震惊形容,尤其是军服的青年学生常用阅兵式表达对慰问团体谢意,英武不凡的青年学生踏有力正步面带傲色走过时,人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司马会用 “全世界在这一代中国青年面前都要给予崇敬目光!”来形容西北青年。五天来西北青年学生用严明纪律向人们展示西北青年良好形象。 此时草草吃过早餐的学生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已经得到通知,四个小时后先生乘座的专列将到达京城。作为先生信徒,他们要用最良好的状态在京城迎接先生的检阅。尽管在这里学生的生活非常简陋,吃得是简单的战地伙食、喝得是从福海等圆明园湖中抽取加入消毒片的水,但在这个时候学生们却表现得精神百倍,按照阅兵式要求一丝不苟打理仪表。 没有桌子,三名同学一组,两人悬空拉紧军装,一人拿装开水的饭盒熨烫军装,确保军装平整,甚至连无檐军帽亦一起熨烫以保证坚挺。 “衣袖重新烫平,不能有一丝皱褶……”穿土黄色内衣的小队长不断来回巡视检查烫好的军装。在西北军装是最受人们追棒的服饰,在边防军将旧式军装淘汰给俄军后,换装新式六年式军装后,漂亮的六式军装一直受到民众追棒,若非限于平民禁着军装法令,只怕西北早已是遍地军装。 通过几年来的广泛宣传,边防军是全体西北民众的榜样,它具有最可贵的素质,即纪律、团结和牺牲精神,边防军集中来自全中国最优秀的青年,是全中国的最精英,边防军成为西北对青年进行思想教育的最佳表率。军人地位之高超出世人想象,军人退伍后可以得到荣军安置农场,接受专业技术培训,并在八级工专业等级培训中享有优势,因伤残退役官兵和他的直系亲属享有免费医疗,退役时亦会得到荣军会为其准备的盛大欢迎仪式。高人一等的待遇使边防军官兵拥有优越的社会地位,并赢得人们的尊重。在全社会都仰慕军人的西北,制服代表荣誉,无论大人和儿童都喜欢穿上漂亮坚挺的军队制服。 比起这个时代各国缝工粗陋的军警制服,边防军制服紧身、笔挺、风度翩翩,包括手套、皮靴等统一的制服暗示团结、秩序,墨绿色军常服,非常具有美感和冲击力。曾经学过美术从二战德军身上汲取经验的司马,自然明白漂亮而整齐的制服的效用,正因如此司马才会要求边防军军装必须是各国军服中最漂亮、最威风。结果正如司马所料由于边防军制服英武、帅气、挺拔,甚至很多从军的青年人是被边防军漂亮的制服吸引来的。 “挑选两千名身高1米80以上,身材壮硕的青年,让四九城里天子脚下的人见识见识什么是中国新青年!”站在园内土山上蒋作宾打量正在整理军装的青年笑着说道。跟在蒋作宾身后的参谋军官笑容满面,先生进京对于任何西北人都是一场盛事,从今以后西北将会赢得未来。 共和七年10月1日中午,西直门火车站到西直门大街,再到新街口南街,街道两边人头攒动,京津两地数万百姓手中举着五色国旗焦急等待司马的到来。在街道两边随处可见京津复兴党党员高举党旗、横幅。在段祺瑞解散议会之后,根据西北复兴党总部指示,全国各地复兴党党部便开始为即将到来的议员选举造势。身穿中山装,胸佩红色华字龙纹徽章 的复兴党党员笑容满面,每个人都坚信复兴党一定会赢得选举,而先生也将会成为共和中国总理,复兴党内阁一定会引领中国走向复兴。 在京张铁路西侧,身穿军装的青年学生同样焦急的等待司马,等着实现自己的诺言,在京城接受先生的检阅。沿轨道滑行的专列缓缓驶入青年学生的视线。 “全体各就各位!” “互相检查装具!”列队站立的青年人最后一次检查着装。军乐队员一个个挺胸收腹紧握手中乐器,乐队指挥精神焕发的站在乐队前举起手中指挥棒,微侧头望着火车到来的方向,只等火车一停稳就立即奏乐。 从近六万青年中挑选的2000名个头在1.80以上的青年近卫军仪仗队一个个昂首挺胸持枪而立。担任仪仗队队长的西北大学护旗队队长梁钦言手扶腰间指挥刀,从队首到队尾仔细检查兴高采烈的同学,不时半蹲下来检查队员们的腰带,是否成一条直线。 “严肃点,我们是仪仗兵不是喜剧演员。”见不少队员脸上扬溢着笑容,面色肃然的梁钦言嚷道,尽管梁钦言自己也抑制不住兴奋之情。气氛是可以影响的,在学生屏息凝神、神情肃穆列队而立时,旁边的京郊百姓也严肃起来,一时间铁道两侧鸦雀无声静的出奇。数秒钟后专列稳稳停靠在站台边, “立正!”仪仗队长大声吼道,列队的青年对司马专列行注目礼。 隔着防弹玻璃窗望着旷野中巨大的青年方队和周围民众,司马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这是一群为理想愿意付出一切的青年,这一代青年热血绝不是后人可以理解的,望着他们稍显稚气的脸庞,司马心中隐隐愧疚,自己竟然无耻的利用了他们的热血! “先生,我们到了!”见先生沉默不语杨永泰提醒道。之所以选择在此检阅青年学生实际上是一种妥协,在中央政府同意议会议员重新选举之后做出的妥协,政治永远是妥协的艺术,不学会妥协就无法学会政治。 专列车门刚一打开,一名身穿礼服的卫兵便从车厢内伸出折叠踏梯,站在车门旁挺胸而立。军乐队指挥连忙挥动手中指挥棒,雄壮嘹亮的《歌唱祖国》乐声响起,身穿黑灰色中山装的司马出现在专列门边。 “我的领袖!您的青年近卫军在这里迎接你的到来!欢迎您来到京城!”一名手持指挥刀的青年在两名手持青年近卫军红旗战士护送下走到车门旁,挥出一个漂亮的持刀礼,恭敬的大声呼喊道,随即一个不知演练多少次的侧步,站到车门旁让出了车门。在雄壮乐声中昂首阔步走在青年仪仗队前的司马,看着对他崇敬不已的青年感慨不已。 他们的朝气、热血、激情、纪律无一不是司马一直以来要求的,拥有这些青年对司马而言无疑是一种幸运。青年是中国的未来,看到他们就等于看到中国未来,前所未有的自信在司马心中弥漫。充满自信的司马走在方队前,侧看列队持枪的青年,青年在漂亮军装衬托下显得英俊不凡,他们手持长枪目光随自己的脚步而转动。 “这或许是自己最后一次检阅他们了!”望着面色激动英武不凡的青年司马心中遗憾的想到。青年近卫军只是一个暂时的荣誉称号,不久之后他们就需要返回学校重拾学业,课堂才是他们的归宿。 走过青年学生组成的方队,司马看到收到消息后自发赶来欢迎自己的京郊民众,司马恶意猜想他们是赶来看热闹的,看热闹是中国人千古不变的习惯。距离司马一两米身穿半新青衫的老人见 “大人物”的视线扫过自己,不知所措的垂下眼皮,双腿亦不自主的颤抖起来,尽管听说此人系心系百姓的好官,但老人还是有些发悸。 环视百姓的司马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他们的表情便放弃了这个念头,他们脸上带着熟悉的中国农民看到达官显贵时的神色,而眼中中国农民特有的麻木更让司马心悸。 “前途漫漫,进,荆棘密布;退,粉身粹骨!”来时蔡锷的交待在司马脑中浮现,信心已经开始动摇。 “他在想什么?”站在列车上隔着玻璃窗的杨琳发现他的脚步忽然沉重起来,在心中忍不住想到,看着那些乡民杨琳似乎明白了什么。 “中国复兴最大的阻碍不是国内政客、军阀,不是帝国列强,而是我们自己!”司马曾经的话从记忆中浮现出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风云骤变 西直门火车站知道的人并不多,建于1906年的西直门火车站是京包铁路起点,车站主楼、售票处、站台所用石料均由京西房山而取,站内候车棚 “工”字钢所用钢材全部采购于英国,因设计师詹天佑先生早年在美耶鲁大学留学,受其影响车站修建为西式风格。此时西直门火车站站台上拥满前来欢迎司马的京城政商两界显贵,尤其是身穿中山装的政界人物,他们之所以到西直门火车站表面上是为迎司马进京,实际上却是政治投机,甚至难得脱下西装改穿临时定制的中山装,希望留下好印象。 在火车进站的瞬间,车站立即喧闹起来,等待多时的军乐队奏响音乐,而达官显贵、政要打起精神,望着列车缓缓入站,脸上露出或真或假的喜色,并不是所有人都乐意看到司马入主中央。 徐树铮看着站在花园中沉思的总理,今天京城大多数政要都赶到西直门火车站去迎接司马到来,而总理却没去,而大总统竟然也称病未去迎接,两人毕竟还有一致的时候。 “算算时间他也该到火车站了”站地萧萧秋色的花园中段祺瑞终于开口了。 徐树铮心中犹豫一下说道: “总理,日置益公使两天前曾表示日本政府愿意提供5000万日元差不多100万银元贷款,帮我们对抗西北。如果……我认为我们可以接受日本帮助。”段祺瑞脸上带着嘲讽的冷笑,当年如果没有日人所谓承诺,大总统何至做出糊涂之事,落得众叛亲离、惨淡收场。如果大总统当年未行逆天之事,现在中国局势何至到现在这般田地。 “帮助?再来一个二十一条吗?日本人帮死了大总统,今天又要用他们的帮助陷我等成不忠不义的汉奸之辈吗?吾等不肖但绝不会当汉奸!各国公使团今天是不是在英国公使馆开会?他们怎么说?”现在段祺瑞更关注各国公使团的态度。自己小老乡有西北财势、兵势做依,一切几无疑问,唯有各国公使团的态度才是最大障碍。偏偏那个年青人又不停鼓吹打倒列强、废除旧约、收回各国在华特权,甚至在登上火车时亦不忘向国人重复这一宗旨,太年青了!国势不如人,暂时低一下头又能如何! “总理,您多虑了,西北和英、法、美三国公使之间的关系之亲密,甚至强于中央。公使团在两个小时前派人通知外交部,公使团对未来中国政权和平更迭持欢迎态度。在公使团中美国、法国公使均站在西北一方,他组阁后获得各国承认并没有什么问题。总理的疑问让徐树铮心中叹口气,外人只道总理量微度小未去车站迎接司马进京,但世人谁知道总理的良苦用心。 “又铮听到没有他已经进城了!”听到欢呼声,段祺瑞面无表情的说道。 京城外国人见证倾城热情,京城居民全拥上西直门大街、新街口南街等司马途径的街道,眼前的场面,路边外国人很难理解,到底是什么让市民变得如此狂热。站在街道两侧市民手举国旗,穿上节日盛装,街道两侧门市悬挂上彩球、彩带。京城商界更乐意看到这一天的到来,不久之后的减税可是实实在在的利益或许会与西北一样低。 人们对某一个人的欢迎,更多的是因为利益!在司马座车出现在西直门大街时,街道两侧立即喧闹起来,街道两侧人们挥动手中国旗高呼欢迎口号,负责维持治安的京师警察和模范军士兵用双手结成人墙阻拦狂热的人群。 “财神爷”、 “送财童子”、 “小赵元帅”等等是国内商界对司马的别称,这些称呼未带一丝贬低之意,反而透着亲切。在全国最乐意见到司马主政的正是国内商人,西北投资环境一直为国内各界商人津津乐道,较低的赋税、无官府勒索、良好环境吸引国人,但受限于资金、观念等多方面原因,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到西北做生意。司马入主中央后,国商自然希望其将西北商业政策推行至全国,进而使他们得享实惠。 透过车窗向民众挥手的司马面对欢呼心中飘飘然,即便上帝面对无数人的崇拜和欢呼时,亦会得意忘形。 “把天窗打开!”司马拿起车内电话吩咐到。司马刚从车顶露出半身,市民立即爆发出更加狂热的欢呼声,甚至连街边的军警也全体立正向司马敬礼。 露出半身沉浸于呼唤声中的司马学电视里领导人的模样,大模大样扶着车顶天窗向街边人们挥手致意,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样。面带笑容的司马不时朝街边扫视,最让司马诧异的是,在街边很多人右手高举过头顶行举手礼,其中不乏一些外国人。而更多的人则是按照国会制定的礼节标准,男子行脱帽鞠躬礼。 在京城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欢迎司马的到来,至少有一群人因为司马的到来惶惶不可终日。尤其是听到外面传来的欢呼声,他们恐惧了、害怕了,欢呼声对他们而言甚至比枪炮声更恐惧。 前海西街的恭王府,恭王府是北京数十座王府建筑中规模最大的一座。尽管因共和国律法门头上悬挂的 “恭亲王府”门牌早已摘去,但富丽堂皇的前门院落,无不显示早年间这里主人的辉煌与权势,只不过这一切随着一纸退位昭书消逝得无影无踪,尽管其主人仍然做着复辟旧梦,这座王府是四九城百姓口中永远聊不完的前清及其沧桑变换故事。 在恭王府后一间书房内聚集毓朗、载涛、溥伟、载泽、载润、善耆、升允、巴布扎布……等,无一不是京中旗人勋贵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个个都是王爷、总督级人物,亦是宗社党骨干。尽管复辟清王朝的宗社党早被解散,但这些心念曾经权势野心未死的 “大人物”仍然做着复辟旧王朝的千秋大梦,现实并不能说服他们。 “各位王爷!你们要清楚,若是那个人上台必会和诸位清算旧帐,数月前京城排满事件正是其一手策划。排满,收还各王府府宅私产,甚至将皇上赶出皇宫,相信其一旦上台,必会付诸行动。”川岛浪速明白这些人最担心什么。他们想复辟不是因为忠君,而是因为怀念过去的权势与富贵,尽管这两年复辟之心迫于现实已趋于平静,但绝不意味他们死了这个心思,尤其是当他们的富贵受到威胁时。 川岛浪速的话引起了屋内众人的共鸣。自段祺瑞通电邀请司马进京,京城内满人最担心司马进京后会不会对京中旗人下手,司马对旗人态度路人皆知。甚至有报纸报道说司马先祖曾是反清逆贼将领,兵败举族被杀,其祖上余支在家兵拼命相护下侥幸逃过一劫,为躲避官府捕杀逃至海外达数百年,受其家教影响自幼就对旗人恨之入骨,这种人一旦掌权,绝不会有旗人的好日过。 而最近从甘肃传来的风声,更是让京城旗人胆战心惊,几十万甘肃的回回,说杀就杀了!说是起兵回回为绝后忧行之,其中内情虽无从得知也可猜出一二,像这样笑里藏刀、杀人不眨眼的主将来会做什么谁会知道。 “建奴,通古什贱种!其以屠刀盗居中原数百年,屠尽汉民过亿万!致中原文明倒退、沦任人宰割之地,其举族皆罪为不赎!国人皆闻与此等贱种共享共和,司马甚为不耻!尚有良知之辈皆不耻与之为伍!”杀气腾腾的讲话听之使人心惊肉跳。此人在西北虽未行排满之举,但是到了京城,看到四九城内举城上下几十万旗人,万一举起手中屠刀……。 “川岛先生,虽我等明知其绝非良善之辈并居心叵测,但我等寄人篱下,势不如人又能耐他何!当年如果你们未中途撤走对我等 “勤王军”支持,我等趁袁逆身死之机夺得关外,恐怕现在时局也不会如此!”肃亲王善耆无奈的说,怨愤之意溢于言表。 四年前日本人积极支持 “满州独立运动”, 善耆等人重新在日本成立宗社党,并将总部设在东京,而自己亦领导大连支部活动并与川岛浪速在安东、皮子窝等地招匪纳兵,终在两年前组成近万人的 “勤王军”,配合日本人进行 “第二次满州独立运动”,但终因日本对华政策发生变化,第二次满州独立运动失败,没有日本人支持的 “勤王军”只能以解体告终,而宗社党亦随之解体。 最让人心痛不已的是为建 “勤王军”京城各家王府耗尽最后一点家底,现在即便想再建勤王军也有心无力了,没有银子早已流散的 “勤王军”根本不可能重新聚集,土匪可不是忠君爱国义士。善耆的报怨并没让川岛浪速露出一丝窘态,当年之所以决定停止对他们的支持是日本对华政策改变,而现在重拾支持同样是对华政策的变化。一个强大、统一的中国绝不是日本可以接受的,尤其是日本陷入内外交困时更不能接受近邻强大。 “大日本帝国历来与大清帝国交好,两年前实因一时失策功亏一篑,请各位放心日本帝国绝不会袖手旁观。一直以来日本帝国从未放弃帮助贵国皇帝陛下复位,现在自然也不例外。一旦 “勤王军”再起,关东军、朝鲜军必会倾力相助。我国政府已经同意援助大批军械用于组建 “勤王军”并将于朝鲜由皇军派出教官对 “勤王军”进行训练。” 王爷们被川岛浪速的话惊呆了,两千万日元贷款、提供大批军械、日本教官训练 “勤王军”,简直如梦一般,有几人甚至用力拧自己手心,以确定不是在做梦,小家气的日本人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过。 “川岛先生此话当真?”溥伟屏住呼吸惊问川岛,溥伟几年来为复辟清室费尽心机,形势比人强,原本已放弃对日本的指望,乍听到 “喜讯”惊诧莫名,难道天佑大清! 京城司马最熟悉的只有三个地方,一是天安门,在他的时代天安门成为中国的象征;二是故宫,第三就是中南海,后世国人恐无人不知中南海之名,对于绝大多数国人来说,中南海永远给人一种神秘感那里是共产中国真正的心脏。 中海、南海和北海,旧称三海。中南海是中海和南海总称,原名太液池西苑,位于故宫西侧。辽金时在此建斋宫,元、明、清三朝不断增建成为皇室游宴胜地,面积为1500亩其中水面700亩。早在金、元时期, “太液秋波”就是 “燕京八景”之一,当时太液池位置就是现在北海与中海一带,明成祖定都北京以后皇城南移,为了丰富皇城园林景观又开挖南海,使太液池范围进一步扩大。清朝建立后,几代皇帝都喜欢园林生活,于是在中南海兴建殿宇馆轩,作为避暑听政之所。相比之下紫禁城则受到冷落。 辛亥革命后。中南海为袁世凯占用,成为中华民国总统府。袁称帝时以建立 “新中华帝国”为名,将中南海改为新华宫,并将原来的宝月楼改建成新华门。此后,它一直是平民百姓无缘涉足的禁地。直到共和17年北伐成功,经过一年商讨,中南海才成为北平市民共同游憩之公园,永远开放不收门费,自此中南海就变成公园了。把曾经皇帝禁苑与总统官邸变成公园,是臣民社会向公民社会过渡的一个标志,然而风流水转二十年后曾经的公园再一次成为平民百姓禁地。 对于神秘的中南海,司马内心深处一直隐隐心存向往之意,这或许是平民百姓共有的一种向往,这是小民对权力的向往与渴望。但当座车驶入新华门后,望着车窗外郁郁葱葱的林木以及隐于其后古色古香的建筑,司马感觉手心冒汗,恍如隔世般的感觉,司马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以这么一种方式进入这片平民禁地,司马心中充满期待。 杨永泰用余光窥见主任在车进入新华门时表情的变化。多少明白主任在想些什么, “先生,中南两海系清帝王苑囿之一部,其风景清嘉,宫室壮丽,为国内有名建筑。但其经费所出,无非我民众先代之脂膏,乃以供少数人之娱乐,实为我民众所不甘。几百年来,此地可谓是藏垢纳污,罪恶丛集之地,实为智人所不取也!” “无非我民众先代之脂膏,乃以供少数人之娱乐,实为我民众所不甘。” 杨永泰的话如警言一般,再看车外景色之时,司马不复先前的激动与遐想,这里是曾经是司马向往之地,为何向往?其间心情恐怕只有司马所知。 “多谢畅卿直言!”司马对淡定自若的杨永泰道谢,心中感激他的提醒,也加重杨永泰在自己心中砝码。之所以向往不是因为风景,而是象征,这里象征高高在上的权力。人常道无欲则刚,当司马放弃私心杂念,心中淡定许多。 汽车驶进总统会客厅院落,车一停稳总统府内的侍从军官便恭敬的立于车旁打开车门,下车后司马便径直朝会客厅走去。总统府会客厅是间很宽敞的房间,华式风格的栅窗和会客厅内富丽堂皇的西洋式沙发桌具显得很不协调,在会客厅内站着一个面显忠厚的中年男人,正面微笑着迎接司马,他正是共和中国第二任大总统,曾被革命军逼上都督之位的黎元洪。 司马稳步走到会客厅中央,然后按国礼规定向黎元洪三鞠躬,跟在司马身后的几名边防公署幕僚亦随之向大总统三鞠躬。 “大总统,西北边防公署主任司马华之前来报道,请大总统训示!”司马非常谦恭,让黎元洪及总统府内幕僚精英一愣,在他们看来司马应会表现出趾高气扬之势,毕竟他是真正的赢家。 “华之,一路车马劳顿,赶紧请坐,大家随意、随意!”黎元洪说话时脸上带着特有的菩萨笑,尽管自当上大总统后,黎菩萨变成国民口中的 “泥菩萨”, “谢大总统!”司马谦逊恭敬,即便是就坐时亦按照杨永泰的提醒,只占沙发三分之一,这让随意惯了的司马心中无比别扭,但样子还要做,毕竟厅外有几名倾向总统府的记者,稍有表现不恭,恐怕有损声誉。现在虽称共和,号人人平等,但中国毕竟是个古老的君主国家,尊卑观念深入人心。接下来是毫无营养的寒喧,分脏会谈绝口不提,大多数承诺和具体事项实际上早在司马到达京城前,就由范鸿飞作为代表和府院双方谈妥。 两人谈话毫无营养且总理段祺瑞一方显然不宜涉及,于是毫无权势的国会,便成为两人的话题。 “……大多数国人似乎并没有认识到作为民众权力基础的国会的真正价值,而建立中国广大中产阶级与政府信任的国会,解散逾期国会以维护法度尊严,才能建立民众与政府间的信任。正是基于此,西北联合议会才会通过决议,希望大总统解散逾期国会重开二届国会选举,相信这亦是绝大多数国民的要求与期盼!”马对逾期国会存废的第一次表态引起化妆成卫士的记者兴趣,但司马这种表态没有任何新意,倒符合司马的谨慎。慢慢会客厅内气氛融恰起来。 “华之主任,不知您个人对清室优待条件有何看法?”就在所有人松一口气时,先总统委任的总统府特使荫昌的问题让众人一愣。荫昌在共和中国中央政府成立后即被聘为总统府高等顾问,凡共和政府与小朝廷之间礼节性往来都由他以总统特使身份入宫,并被中央政府授为陆军上将,是共和中国旗人上将第一人。 司马冷冷瞄了一眼端坐于沙发上的荫昌,对旗人司马从没任何好感。 “荫昌将军所谓清室优待我个人意见为:自尔等建奴起兵叛乱之日,辽东屠杀、山东掠夺汉人为奴虐杀之,嘉定三屠、扬州十日、昆山屠杀、江阴屠杀、常熟屠杀、湘潭屠杀、南昌屠杀、潮州屠杀、广州屠杀、南雄屠杀,所过州县地方有削发投顺,开城纳款,即与爵禄,世守富贵。如有抗拒不遵,大兵一到,玉石俱焚,尽行家斩,一家不剃全村斩。尔等所欠血债何止千万,谈及优待,尔配吗?” 司马竟然会清点旗人诸罪,甚至称旗人为 “建奴”出乎所有人意料。 “然!既先总统与尔等建奴签有 “清室优待条件”在先,对尔等所欠血债,司马虽愤之,但亦遵从国家法度。但凡条件契约义在共守,若一方既已破弃,则难责他方遵守,对此我想你我亦没有任何异议,如若尔等犯禁,破弃契约在先,共和中国之武力,绝不吝于子弹与刺刀以维共和之尊严!” “我的主任!”主任回答让杨永泰差点没有叹出气来,一路上千交待万嘱咐,告诉一切要慎言、慎行,至少在未出任总理前,无论如何别做出惹火烧身之举,这下倒好。司马的回答使会客厅内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原本面带微笑的黎元洪冷汗直冒,一团和气的会谈因荫昌一句话而功亏一篑。 “哼哼!司马主任果然好气魄,现五族共举盛世,满汉皆为一家,司马主任竟口出抵满、排旗之言,难道忘记先袁大总统颁布《禁售排满及诋毁前清书籍令》了吗?尔在教材之中添加抵满、排旗之文居心何在,口口声声遵从国家法度,难道就是这般遵从吗?”被人当众揭短,荫昌恼羞成怒的反驳,言语中再无一丝客气。 “《临时约法》第六条人民得享下列各项之自由权:第四款人民有言论、著作、刊行及集会结社之自由。一国之法自以一国之宪为准绳,西北所行教育应由临时约法第六条第四款保障。故《禁售排满及诋毁前清书籍令》违一国之宪于前,既为乱命,大多数国民自不受之。 再则尔等一再鼓吹颠覆共和政权之举,更行颠覆共和之实,你等建奴违律在先,想我大总统等诸人皆是慈悲之人,未与深究,然国有国法,违律自然当究,不日司马既会以一公民之身份向法院递请检诉,废优待条例、究违律建奴之罪,以正共和中国之法典!” 司马义自辞严的回答,让会客厅内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原本气氛融恰的会谈,瞬间变成司马对满旗贵胄的攻击。废优待条例、究违律建奴之罪!荫昌被司惊呆了,显然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然引出这样的后果。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号外!号外!司马主任怒驳旗人荫昌,斥清室优待条例” “号外!华之主任不日将以公民身份提请废优待条例、究违律建奴之罪”。未出三个小时若大的四九城到处响彻报童的吆喝声,司马进京第一日便出人意料的以只字片言将四九城搅得天翻地覆。谁也未曾想到司马进京第一刀不是指向黎段二人,而是把刀锋对准旗人。 司马驳斥荫昌《清室优待条令》的回答,通过电台被传至全国,举国上下莫名惊诧。自共和以来尚未有任何一任封疆大吏,甚至有可能后入主中央之人,表示出如此强烈的排旗、仇满情绪。一时间舆论纷纷,拍手叫好者有之,欢呼雀跃者有之。出于向未来四九城真正主人买好,京城一些政治名流同时向各界紧急呼吁成立 “反对优待清室大同盟”,监视溥仪、康有为和其他清朝遗老行踪,并呼吁调查满人集团与日本的往来关系。 与欢呼雀跃相对应的自然是驳斥、怒骂,其中还有一位著名人物进行通电斥责,他就是戊戌变法的核心人物、大名鼎鼎的康有为。 “当真圣人不死大乱不止,好个康圣人,好一群当不够奴才的混蛋!”放下康有为的通电,司马嘲讽的讥笑道。 反对、斥责最凶的不是旗人反而是本族同胞。在康有为通电中,先说清朝统治中国200余年的好处,继而说清帝逊位有大功, “夫中华之为共和,以清朝让之,非共和自得之也”,所以才有优待清室之条件。随后恭维司马道德 “受国人钦佩”,自不应行狂徒之事,甚至还恭维司马有相国之才,却受他人蛊惑,望趁尚未酿成大祸前痛改前非,以保中国稳定、国民道德核心。 “先生,当务之急是筹备国会大选,争取国会多数席位。即便对满鞑千仇万恨,等到出任总理后,自可由议会通过决定,要求废除《清室优待条例》,届时大事已定何愁事不成,而现在……”杨永泰无奈的劝道。这两天京城上下像炸了锅一样,遗老遗少纷纷通电谴责,向大总统、总理递书请愿,甚至一些外国公使也表示关注,虽说没影响正在进行的秘谈,但有损先生的名声。 “6000万选民,仅西北在册选民多达一千六百万人,分散他省的三十万复兴党党员至少可为我们争取两千万左右选民。无论风云如何变幻,大选赢定了,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们的组阁之路,这不过是个插曲。即然这群奴才要为他们的主子出头,好!在京城闲来无事就陪他们玩玩,我到要看看这群当不够奴才的混蛋还能翻出什么花来!”对所谓遗老遗少司马从来没有好感。在历史上十多年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卖身投敌,连同他们的少主子一起作了日本人的狗。 而一些遗老通电中的话让司马倍觉恶心,竟然说中国文化核心就是三纲五常,一旦作为中国文化核心的君主被扫地出门,实质上中国文化的核心已经消亡。甚至说西北既奉行儒家更应行忠君之事,如若没有皇帝儒家就没有根基,十三经等同废纸。所谓文化仅剩皮毛而已,中国文化也就没了核心,整个大厦再也无法维持。 奴才忘记一个事实,正是建奴毁灭了中国,他们为一姓一族之私遏制一个国家与民族的创造力和想象力,软化一个民族的骨骼,奴化一个民族的心理,自身政治的惰怠、残酷、自私和腐朽,加上大众心灵的冷漠、闭塞、自大和麻木,葬送了一个长时期走在世界最前列的民族。当人们醒来时却是家园已破,景物已非,国将不国,整个民族沦落到俎上鱼肉的境地。一个经历掉下悬崖又爬出谷底的民族,已变得清醒正恢复着元气,渴望更加强壮与成熟。但在此之前必须挖掉身上的毒瘤。 对于未来的国会选举司马根本不需要担心。此时中国人口5个亿,根据选举法规定:在共和二年第一届国会选举时获得登记选民共有3千万,选民在全国人口中的比例是6%,这一比例和清末谘议局选举相比扩大数倍,和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早期议会选举相比也不算低,此时英国选民比例占全体成年居民的10%左右。 而根据《国会选举法》中的规定,人民选举权利的条件比如的: “只有具备年纳直接税二元以上和价值五百元以上不动产。在选区内居住二年以上,并具有小学毕业文化水准,才能享有选举权”,西北现行《议会选举法》亦是参照这些条件,而符合上述条件的西北登计选民多达一千六百万,所以超过四分之一选票必胜的选举,司马自然无需担心。 “畅卿,既然满遗已存反叛之心,就从背后帮他们一把,把这份电报以我个人名义发至全国”司马说笑着取出一份草拟的电报。之所以高调排满正是想给那些人增加些动力。 “康氏为伪清圣人,而为共和之不祥人。彼每有所图谋,则必不利于共和,因改老子之言而致慨叹曰:圣人不死,大乱不止!崖山之后无中国,甲申之后无华夏,思崖山甲申而不悲者,其人必不忠,不忠之辈,有何颜面言忠!” “先生,这封电报我看还是免了吧!康有为小丑尔,毋需与其多言!”杨永泰接过电报神色一变,旋即摇头叹气道。何必与这种人浪费口舌,虽大选胜券稳操,但绝没有必要多生是非,一切等待来日。 “呵呵!畅卿,由你”杨永泰的反对未出司马意料。原本不屑与康圣人较劲的司马自然也不再坚持,现在只不过是为将来行动制造舆论支持罢了。 “我草拟的公告请您过目”作为先生秘书长,杨永泰虽不赞同先生激进之策。但既然话已出口,杨永泰只能尽量使先生发言更具法理性,至少不能让国民认为先生是无的放矢。 “……先生对于此事之意见吾以为:据法律常理而论凡条件契约义在共守,若一方破弃则难责他方遵守。民国元年之所以有优待条件,盖以当时清室既允放弃政权,赞成民治,消除兵争,厚恤民生,故有优待之崇报。然国体既易民主,则一切君主制度仪式必须力求芟除,一以易民群之观听一以杜帝制之再见,故优待条件第三款载明 “大清皇帝辞位以后暂在宫禁日后移居颐和园”。 又于民国三年《清皇室优待条件善后办法》第二款称 “清皇室对于政府文书及其他履行公权私权之文书契约通用民国纪年不适用旧时年号”,第三款称 “清皇帝谕告及一切赏赐但行于宗族家庭及其属下人等,其对于官民赠给以物品为限,所有赐谥及其他荣典概行废止”。凡此诸端所以杜渐防微至为周至,非但谋国民之安全亦欲使清皇室之心迹有以大白于国人也。 乃自建国以来清室始终未践移宫之约,而于文书契券仍沿,对于官吏之颁给荣典、赐谥等亦复相沿勿改。是以民国元年优待条件及民国三年《优待条件善后办法》中清室应废之各款已悉行破弃,其王公更于共和二年至今多次行复辟之举乃实犯破坏国体之大眚,优待条件之效用至是乃完全毁弃无余,清室已无再请共和政府践履优待条件之理。 虽清室多位王公复辟失败后,清室自承其行为皇帝概不知。斯言若信则诸涉嫌乃为清室之罪人,然清室又予以嘉奖,实为奖乱崇叛,明示国人谋逆王公之大有造于清室,甚不惜出卖宫中国宝以助其用,其复辟之举实为清室所乐从之事实俱在,俱可复按。综斯数端则共和政府对于优待条件势难再继续履行,吾以为社会达人请修改优待条件及促清室移宫之举,按之情理法律皆无可议。 所愿清室诸公省察往事,本时代之趋势为共和之公民享受公权,翼赞郅治,以销除向者之界限,现五族一家之实赡,若于此时疑力学问,以闳其造就,则他日之事业又讵可限量。以视口于深宫之中曹然无所闻见者为益实多,尤望诸公之高瞻远瞩以力务其大也。将命代为奉复希裁察为幸此颂公祉!西北边防公署秘书处共和七年十月三日”杨永泰拟写的这一篇洋洋洒洒、不亢不卑、仁至义尽、劝教兼施的公告一出,一直为清室鸣冤收曲之人自然失色结舌无法噜嗦,而司马也乐得清静。 但大风波并未因司马的公告而平息,反而愈演愈烈。社会上开始出现对溥仪不利舆论,说城郊驻于圆明园的青年近卫军已经占领颐和园,有可能进入京城,想对居于皇宫中的小皇帝下手以剪除共和中国身上唯一的污点,这又使紫禁城小朝廷以及京城满清贵胄和遗老遗少惊慌失措。 自袁世凯身死,清室便对中央大员大肆贿赂,以确保《优待条件》继续履行。而中央大员亦投桃报李对清皇室倍加优待,从未提迁居颐和园之议,连《善后办法》也置若罔闻。这才有小朝廷敢于招收阉人、公开赐谥,并继续在紫禁城中 “暂居”。此时也只有向曾受恩于前朝的中央大员求助。除了向中央部府大员求助外,现在只有一个人能保住这一切,便是自司马进京后第二天,将国事交于秘书长徐树铮告病在家的国务总理段祺瑞。 “停战议和其时公亦于任内,双方订定优待条件,暨满蒙回藏待遇条件,正式知达各国驻京公使,转达各国政府,因有十二月二十五日之诏,共和政体于焉成立,载在盟府,中外咸闻。次年台从莅京亲在欢迎席上对众宣言,孝定景皇后让出政权以免民生糜烂实为女中尧舜,民国当然有优待条件之报酬永远履行,与民国相终始。 皇天后土,实闻此言。复经加入约法第六十五条明载优待条件,永不变更其效力,铁案如山,谁可动摇?不意本年十月一日变生意外,荫昌妄言,华之主任斥责之,先生尚在府内,自无知获知,夫优待条件为共和产生之源本,自宜双方遵守,垂诸无穷。但六年以前最初之信条,非曾经当事人,不知颠末,或不免有所误会。一国之信用所关,即列邦之观听所系,以公有保持信义之责任,英等翘足以竣,专函总理阁下,伏乞主持公道,力践前言,息壤在彼,公必有以处此也。恭候台绥清室内务府宝熙、绍英、耆龄、荣源谨启” 接到小朝廷内务府发来的斐然成章 、言之有理的哀告信,段祺瑞苦笑不已。司马一进京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不打一声招呼先把这个马峰窝给捅了。 而哀告信却让段祺瑞心爽,世道轮回今非昔比,清室内务府也只得降志辱身哀求自己,那群小人显然忘记主辱臣死的古训降格相求了。在总统府司马斥责荫昌引起新一轮排满风波后一直告病的段祺瑞从未公开发言,而现在小朝廷内务府的哀求信却把自己推到风头浪尖。 这封信不仅送到自己手中,那群小人甚至还将其刊载于报纸之上,显然意在逼自己表态。之所以至今未公开表态,原因很简单,华之在总统府所言为个人言论,虽言辞激进但所述为历史事实,更为重要的是段祺瑞不愿意在此问题上与司马纠葛,而旗贵、遗老却抱着所谓《优待条例》和自己许诺相逼。 段祺瑞问刚到走进来的徐树铮: “又铮你怎么看?” “总理,司马之所以高调排满,与其信仰有关。其信仰民族主义,矛头所指除帝国列强之外,满清自是首当其冲。不过暂时不会采取实质行动。他在总统府回答说得很清楚,但凡条件契约义在共守,若一方既已破弃则难责他方之遵守……。总理毋需多恼,我已命人用此言回复了小朝廷内务府。”在对待小朝廷问题上,徐树铮和段祺瑞的态度完全一致:一切以律法为准。如果说在西北身上学到了什么,徐段二人皆会选择舆论与法律,以舆论为已造势,在法律框架内寻找他人弱点,痛击之。 一直以来西北之所以立于不败之地,原因就因其立于法理、道德最高点,其用所谓法理、正义掩盖内藏的野心。当初田中玉是如此、后来热河、绥远、蒙古、黑龙江、新疆、山西,再到甘肃和现在解散议会,无一不是拿出让人无从反驳之事实才会有所行动。过去无人会讲究法理、道德、正义,因其无用,但是当占有绝对优势的一方选择用法理、道德、正义去说话的时候,别人才能看到无用之鸡肋如果操作得当,收效甚至超过十几个师。 位于鼓楼前大街原义溜胡同的和平饭店系西北商人投资兴建,饭店后花园紧邻什刹前海,风景极佳。作为京城最豪华的饭店,自半年前投入营业以来,一直受到往来京城权贵欢迎。在司马进京后,自然选择和平饭店作为下榻之处。和平饭店十一楼、十楼自司马下榻后即被公署包楼,和平饭店那个豪华套房内的动静,四天来一直吸引京城各界人士关注。 “畅卿,再有五天就到首义七年庆典了!”面对桌上日历牌司马轻声说道。首义七年庆典对司马而言即熟悉又陌生。这几年每到首义庆典时,在西北除满街悬挂国旗外,红色的双十图案是常见的装饰。先生莫明其妙的话让杨永泰一愣: “是的先生,五天后即是辛亥武昌首义七年庆典,亦是共和七年国庆!” “国务院有没有什么庆典?街上一点气氛都没有?”司马惆怅的问道。在京城没有庆典的气氛。在过去两年中每到首义庆典前几天,西北各地便开始呈现出浓浓的庆典气氛,但在共和中国首都,竟然没有一丝庆典气氛。 “先生,您忘记这是什么地方了,这里是京师,若大的京师实际是八旗子弟的城市。京城城内人口不过百万,可京旗总人口达63万余,再加上几万遗老,小七成人都是前朝遗民,对咱们来说双十节是庆典,可对这群人而言这一天是国丧,有些人家甚至挂上白幡。”杨永泰随口回答,但看到主任脸色因自己的话顿时铁青,杨永泰不禁心中暗悔,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主任本就对那些人不喜,自己还火上浇油。 “国丧,好个国丧!很好!很好!”一国之都逢首义纪念日无任何庆典,反而有遗民挂起白幡,将国庆变成国丧,恐怕全世界也只有中国才出此奇景。难怪西北报纸称京师 “骨子里透着腐朽封建之气”,这座城市根本就是遗民盗居之城。尽管心中恼怒,但现在显然不是时机,火点多了最终只会惹火烧身。现在自己已经是半座京城居民的眼中钉,如果……一切等等再说,什么事情都要一步一步来,没有口实之前绝不能妄动,心里打定主意,司马深呼吸几口气。 “畅卿,你亲自去一趟国务院,问一下徐秘书长,国庆将至不知中央作何庆典准备。还有现在西北青年学生返校在即,时逢共和七年国庆庆典,为弘扬爱国精神,司马请总理批准,学生进城参与国庆庆典,以助庆典之势,以扬爱国之情。”先生怒气消失让杨永泰欣慰。京城检阅学生军主意不错,至少可为元旦前的国会选举造势。虽然数据上复兴党赢得选举已成定局,但真正赢得大选之前仍充满不确定因素。 “这是司马提出的要求?”徐树铮的汇报让段祺瑞一愣。自共和以来因为南北纠葛,中央政府对双十庆典的处理相当低调。更重要的是,京城八旗子弟根本不可能参与庆典,至于挂白幡之类 “逆举”却数不胜数。司马竟然想起在京城举行七年首义庆典意欲何为? “总理,是杨畅卿亲自到国务院提出的要求,估计其想在京城内检阅学生军,为元旦前国会选举造势,借检阅之名行威慑之实。”几乎在杨永泰提出学生军进城参于庆典瞬间,徐树铮就已断定西北的用意。所谓助庆典之势扬爱国之情是假,为国会选举造势是真,而更重要的原因是想借学生军威慑京中屑小。 “总理,毫无疑问复兴党赢得国会大选几成定局。现在仅西北登计选民高达一千六百万,选举法种种限制使得西北享有比他省更多的优势。复兴党赢得大选后,司马必会登上总理之位。中国谁不知道司马排满倾向,现在更是被京中旗人视为眼中钉、心头刺。按宣统二年民政部调查京师户口时,京城二十四旗共有正户118783户,另外还有内务府三旗共4571户,京营四郊19处旗人56536户,如果也按每丁眷属为5人推算,京城内外差不多有旗人人口90万人左右,其中包括蒙古、汉军旗人。如果将这两类人除去不算,也约有至少67万余人,这些人占到京城人口近七成。 旗人普遍对司马存在敌意,让司马如哽在喉。京城不是甘肃,不可能由其肆意妄为,所以既便明知旗人视他为眼中钉,也只能忍让,所以才想假庆典之名检阅学生军,以威慑城中旗民。上一次让西北学打残的旗人可还拄着拐杖,军队做事尚限于军律,但激进学生冲动起来,谁也不知道会做什么?旗人被西北学生打怕了,而司马更怕有朝一日京城旗民来个民意请愿,所以才提前准备。”徐树铮一语道破天机。试问谁愿意在一个充满敌意的城市中行走,在徐树铮看来其之所以直指清室,目的就是威慑。 “民意请愿,那小子也怕民意”一向不苟言笑的段祺瑞脸上难得露出笑色,民意请愿是柄双刃剑,在西北可以借此裹挟民意,但是在京城……。 “总理,现在京城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我担心学生军冒然进城阅兵,只怕会引起民众恐慌。所以,我回绝了杨畅卿的要求!”徐树铮冷冷的说。暂时忍让并不意味放弃,司马可以利用民意,并不意味着自己不能运用民意。原本满面笑容的段祺瑞听到徐树铮的话后脸色大变: “又铮,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第一百八十九章 纵虎归山 “没批准?”司马长叹一口气,满面皆是无奈之色。徐树铮的拒绝出乎了司马的意料,一国之都于首义纪念日,竟然不做任何庆典,原本想借六万青年近卫军进行参加庆典,以阅兵威慑屑小,结果……哎! “先生,段总理着人传来一封手信。” “华之弟,辛亥之役,停战议和,时兄于军中任内,双方订定优待条件,暨满蒙回藏待遇条件,并知达各国驻京公使,转达各国政府,兄虽是不赞成清室保存帝号,但清室的优待乃是一种国际的信义,条约的关系。条约可以修正,可以废止,但堂堂的共和中国,欺人之弱,乘人之丧,以强暴行之,事关国家之名誉事,望弟慎之。现观诸中外舆评,下至街谈巷议,无不以此举为非……。”面无表情的将段祺瑞的亲笔手信放在一旁,司马知道段祺瑞这封信的用意,他是在留余地。 “先生,英、法公使希望公署出面明确表态遵从的与优待条件,芮恩施公使婉言希望我们能以不日大选为重。还有最近几日日人与满人贵胄往来频繁,据调查部情报显示,原宗社党骨干已秘密离开京城前往大连,据信其为重组 “勤王军”,日本政府已决定将全力支持其组建勤王军”。尽管坐靠在沙发上的先生面色越显铁青,但是杨永泰仍然一五一十的如实告之。 “这些帝国列强外国人都不是我国之友,是复辟赞助者,中国人若听了他们的话,便上了他们的老当。”对英法日甚至包括美国,司马并没有什么好感,而他们现在粗暴干涉,更是让司马心存厌恶之心。 “他们去东北重组 “勤王军”?动作够快的,把调查部的简报拿给我!”如果说有什么好悄息,这恐怕是几天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那些人动作之快超出自己的想象。 接过简报,看着简报上的内容,司马脸上的喜色消失了,眉头越锁越紧,面色亦越来难看。司马没想到蝴蝶竟然会扇得这么快,自己或许将会提前见证中国历史上最为丑陋的一页。甚至于那群人竟然无耻到将罪恶归到自己身上,他们竟然说是因为自己即将入主京城,为保族存种计,无奈而为之,实是无耻!而他们筹划这一切的时间,他们商定接受日本援助,重建 “勤王军”的时间,却是在自己入城前。也就是说尚未有风吹草动,这群人即行反叛之心,既便是早已知道他们的动向,但司马仍然的恼怒不已。 “这群忘恩负义之徒!几年来共和政府有亏欠他们吗?共和七年余,八旗兵弁俸饷仍按旧支放,即便是中央政府穷困莫名,也未亏他们,他们到好!”话越说声音越冷,如不是这两日京城社会人士相告,司马恐怕至今都不知道,虽已经共和七年,但八旗兵弁俸饷仍按旧支放,直到三年前,也就是共和四年,八旗兵民的俸米才停发,俸银折成铜扳和银元。 《清室退位优待条件》给满清遗民的待遇相当优厚,共和政府慷国家之慨把北京八旗的 “铁杆庄稼”延续了七年,可谓仁至义尽,而这群人……竟从未放弃了复辟反叛之心。 “先生,我有一个建议!”一直未说话的吕仁轻声说道。渐渐平下心中怒火的司马随口喝了一声。 “说!” “暂回西北,由其张狂!”吕仁开口说出三字,说话一道冷意。既然那些人叛心已经,与其坐于此处防范,到不如先行示弱引蛇出洞,一切等来日其叛形暴露再行决断。吕仁的话声未落,杨永泰连忙开口反驳道: “现在可不是回西北的时候。此时回西北。只怕是会被那些人指成狼狈逃串!” “中仁你糊涂,现正值关键,主任进京是为不日国会选举打下基础,现回西北,只恐惹的世人遗笑。”既然提议回西北,吕仁然已经想到了无懈可击的借口。 “秘书长,现在喀山战局日紧,我盟军伤亡忆达三十余万,俄战事关国家声势、尊严。首义庆典将近,先生前往俄国抚慰为国酣战年余之官兵,有何不可!谁敢耻笑,即为国贼、奸徒!更何况,京城是囚虎之地,主任驻于京中,只起威慑屑小之用,对时局并无太大影响,(文*冇*人-冇-书-屋-W-Γ-S-H-U)国会竞选有各的复兴党竞选委员负责,主任于京每日是与各界人士无非酒宴、商谈……” 抬眼看了一眼吕仁,司马明白了他的意思,或许暂时离开京城是个不错的选择,己现在离开京城,只会助长那些人的气焰,纵虎归山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畅卿!通知总统、总理,俄国战局甚紧,数十万将士于西伯利亚为国相去酣战,华之既往俄国前线!一为慰劳前线将士,二为与俄盟友商谈。 “真的走了!”溥伟几乎不敢相信己的耳朵。只要一想到那个人在甘肃所为,想到那人就在京城,溥伟就是心惊胆战,生怕那人有朝一日会不会把京城变成河州,而现在那人……竟然走了。京中政要名流都在北苑为其送行,他是乘大飞艇去俄国会他那个骚娘们去了!” 恭身而站的那梁勋在说话时脸上带喜色,就在这时屋外隐隐传来鞭炮声,恭王府多大,在这还能听到鞭炮声,可以想见京城有多少户人家在放炮庆祝。 “王爷,你听,这家家户户都放炮送瘟神那!”在说话时尽管脸上带着喜色,但谁都没留意到那梁勋的使劲用指甲扣着己的手心,剧烈的疼痛让那梁勋保持着和他人别无二致的喜色。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那尊瘟神可他娘的走了!”激动的甚至于有些颠狂的溥伟猛的跪下来,朝着皇陵的方向拜去,甚至于连眼泪都流了出来。那瘟神一走,京城上下可就安定了,而更重要的是,那个 “反对优待清室大同盟”没了司马的支持,不日就会解散,到时……。 “他们在放炮送瘟神!”隔着飞艇窗望着烟雾弥漫的京城,尽管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都能从司马平淡的话语中感觉到其中的愤意。 烟雾弥漫的京城让吕仁目光的越发森冷起来,于是便紧握着双拳说: “先生,如果……可以让青年近卫军在京城由行动,吴柄湘那已经表示,如果青年学生要动手,他保持中立。模范军亦是同样,只在学生不冲击政府机关。” “没有这个必要,他们应该已经返回西北了吧!”望着已成黑影京城,司马摇头回绝了吕仁的提议。现在不是时候,再者司马亦不愿让青年学生再来一次长安街,再来流一次血!那怕一滴血亦不值得。一切等到来日吧!司马在心中语道,下一次进京,所有的问题都会的到解决。 “嘟!……”西直门火车站,挤满了站台举着战旗的青年学生群,听着空气中传来的鞭炮声,每个人心中感受到的大都是耻辱,从未遭受到耻辱。 “……今天我们是离开了,离开这个从骨子里透着封建腐朽之气的城市,青年们!我要求你们服从命令!忠诚与纪律是新一代中国青年的信条与誓言,我要求你们回到课堂上!把你们的爱国之情转化为课堂上的热情,祖国感谢你们!我的青年!”司马的交待让他们既便是感到愤怒和耻辱,也只能站在这里等待乘火车返回西北。在五天前,先生进京时,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荣耀,但是今天……。 “咚!”背着枪上车的青年狂狂的把拳头砸向列车厢壁的钢板。在车厢门即将关闭的瞬间,望着京城高大的城墙,目中满是悲愤之色。一些刚上车的青年甚至在车门关闭的瞬间放声哭了出来!无尽的屈辱在每个人心中弥漫着! “哭!哭什么哭!这次咱们来了,认清了他们的嘴脸,下次咱们再来,到那时要哭的是他们!”目中带泪的青年大吼道,吼声似乎是一种誓言。青年们相信在不久之后,他们便可重返京城,现在只是暂别,让那些人先去得意去吧! “又铮,那些放炮送瘟神之人是在掘坟墓!真正蠢的要命!这样的情势,如何缓解矛盾才是正理,他们不知求全,反倒在这里,放炮送瘟神,早晚有一天他们得给自己放丧炮!贴出告示,从今天起,八旗兵弁俸饷停发!还有对清室贵族的京郊近畿土地,施以 “交价升课”,一律收归国有!举国之民白养了他们七年,也仁至义尽了!”从北苑返回京城的途中,听着车外密集的鞭炮声,段祺瑞面色森冷的说道。至于俸饷停发之后旗人生活陷入困顿,那就不是他所关心的了。 “总理,早该停了!”尽管对司马离开京城很是满意,但听着车外鞭炮声的徐树铮,仍然忍不住直犯恶心。在停发八旗兵弁俸饷上,徐树铮和司马是一致的。一直以来段祺瑞之所以延续的优待措施,不是因当初清帝退位时与共和政府的约定,而基于段祺瑞以及部分中央大员对清室的私恩。 “如果引起激变,让模范军尽管下手,告诉宫里面,现在是民国,不是大清帝国,芝泉已仁至义尽,至于下次,他们自求多福吧!”段祺瑞可以推测这次司马和青年近卫军虽然离开了,可是他们是怎么离开的?司马面对青年军的讲话已经再清楚不过,司马和青年军是带着无比的恨意离开的,下次他们再来……。 空艇一号是司马在乘飞艇到上乌金斯克后,边防陆军的浮空部队特意抽出了一艘大型新式飞艇,交由飞艇公司改装而成,其目的就是为主任打造一班专属飞艇。这其中自然有浮空部队的一些其它打算,除方便主任出行之外,更希望借此提高浮空部队在司马心中的份量。浮空部队可以意识到日益庞大的空军对自己的威胁,尤其是在其研发大型飞机之后,这种威胁更是与日益增。 豪华的吸烟室铺着坚实的梨木地板,高档的餐厅里铺着雪白餐布的餐桌上摆放着闪闪发光的玻璃器皿。在令人心旷神怡的眺望台里,透过巨大的观景窗,人们可以居高临下的欣赏绵延起伏的燕山山脉。 但是此时装饰可用奢迷形容的吸烟室内气氛显得有些严肃,吸烟室内站立的空艇一号女服务员则有些紧张的望着一言不发的众人。这些女服务员都是边防陆军特意为这艘司马专艇在边防陆军中选调的文职女兵,以保障专艇在飞行期间的服务。 穿着黑色收身空艇部队女兵制服的空乘服务员,她们本身更是在边防陆军数千名文职女兵中精挑细选而出,姣好容貌配以漂亮的制服,显得英姿飒爽,她们即便是在站在那一动不动,亦是空艇内最为靓丽的一条风景线。 望着背靠沙发一言未发的主任,听着的耳边隐隐可现的发动机的轰鸣声,徐子敬在心中犹豫着。在进京之前,在办公厅秘书处听到几名同僚谈话时的内容,当时在杨永泰看来那几名文职的谈话几如妄想,甚至自己还特意告戒那几位同僚不得妄言,尤其是他们身居主任办公室秘书这一要位,他们任何妄言在外界看来都有可能代表主任办公室的意见。 按照计划一旦复兴党赢得竞选,既会以通过法案的方式确定总统与内阁制政府的权力,全面解决一直困扰中国的府院纠葛,以结束现在中国政权架构的混乱局面。内阁制的政府内阁是以议会为基础产生的,内阁首相通常由在议会中占多数席位的政党或政党联盟的领袖担任,总理从政见基本相同的议员中挑选阁员人选,提请国家元首任命,组织内阁。 至于作为国家元首的总统仅对内对外名义上代表国家,但并无实际行政权力。由内阁代表国家元首对议会全权负责,总统颁布法律、法令和发布文告时,都必须由首相或有关阁员副署。 总理责任内阁接受议会的监督,定期向议会报告工作,如内阁得不到议会信任,其阁员必须集体辞职,或由内阁提请国家元首解散议会,重新举行议会大选。新议会如果仍对内阁表示不信任,内阁则必须总辞职,由国家元首任命新首相组织新政府。总理是内阁政府首脑,主持内阁会议,总揽政务,拥有任免内阁成员和所有政府高级官员的权力,负责制定和执行国家对内对外的重大方针政策。 当然按照未来的议会授权,新一任的总理权限大得超乎人们的意料。至于总统,仅只会做为一个最普通象征存在,甚至于连图章 工具的权力都将会被剥离。 或许,妄谈或许是未来的解决之道,回忆一下那几人的妄谈,徐子敬在脑中整理了一下,将来实行的责任内阁制的新政府给了徐子敬足够的理由去提出这个 “妄谈”,这或许意味着一个机会。 “先生,或许我们可以迁都西北!”迁都西北?徐子敬话震得吸烟室内的司马、吕仁等人一愣,所有人都没想到平日里从不发一言,仅只是最普通的文秘职员的徐子敬竟然会提出这么一个建议。 “迁都西北!”原本一直在思考着他事的司马有些愣愣的。这个戴着副高度视近视镜的年青人,司马并不熟悉,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过他的提议,显然是个不错的解决之道。迁都西北! “那个……”司马话音未出,杨永泰恰时的给司马解了围。 “敬祥,先生让你来这边,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 从观景窗边走过来的徐子敬走到吸烟室的中央,向司马恭敬的鞠了躬, “先生!”然后才半着沙发做了下来,在坐下来的瞬间徐子敬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都有些急促,这是自己进入主任办公厅后,第一次有机会在先生面前发言,自己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敬祥!随意些,不用紧张,先喝口茶。”见恭坐在沙发上的年青人有些紧张,司马连忙好声宽慰道,同时示意服务员送来一杯茶。 先生的随和与关切让徐子敬不禁心生感激,徐子敬从未想到有一日自己会得到这般礼遇,以至于端坐在沙发上的徐子敬有种 “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先生,我说的迁都西北,并不是指广意上的迁都,如未来冒然提起迁都之事,只恐会徒生波澜,相比迁都西北,恐怕国人更倾向于迁都南京,毕竟那里才是大多数国人认同的首都。我所提到的迁都,准确的来说是将行政首都迁往西北。” 机会从来都是给有准备之人,这是千古不变的致理名言。喝了一口茶后,徐子敬便有理有条的说着自己的看法,或许那几位同僚给了徐子敬启示,但是在几分钟之内整理出大框架,却是得益于平日的积累。 “行政首都迁往西北?”徐子敬提到的这个名词让司马感觉有些诧异。身旁的幕僚在听到这个名词的时候,也是同样有些迷茫。行政首都这个名词在司马的印象中,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是的,先生!将行政首都迁往西北,以此堵悠悠众口”徐子敬肯定的说道。曾在欧洲六年的游学经历,使徐子敬远比他人更理解首都的意义和作用,亦是在欧洲的见闻让徐子敬想到行政首都这个名词。 “先生,在明代我国亦实行双首都制,京城和南京各有一套六部班子,南京户部尚书没有北京户部尚书的实权。当然明代的双首都制不过只是象征意义,但在一定程度上,我们可以把京城看成明代的行政首都,而南京则是明代的法定首都。先生,即便是在现代欧洲仍然有双首都的先例,像荷兰即实行的是双首都制。 上个世纪初,荷兰首都从海牙迁往阿姆斯特丹,但是其王宫、议会、首相府和中央各部仍留在海牙,而现在阿姆斯特丹仅为法定首都,而海牙却是其行政首都。行政首都是指目前国家的行政部门所在地点,而法定首都是指国家宪法规定的首都。先生,我们也完全可以依着葫芦画个瓢,作为国家象征的总统府、大总统之类府方仍旧留于法定首都的京城,而国务院以及中央各部则迁往西北,行政首都设于西北,想来比直接迁都更易被国民接受。” 望着被自己的提议惊呆的先生以及杨秘书长等人, “目前的那些理由还不够”,徐子敬在心中对己如此想到,现在必须要给先生还有大家一个更为合适的理由。无论是迁都或是迁移行政首都,无疑都是一次政治冒险,没有足以说服众人的理由,这一切都仅只是妄想。 “先生,将行政首都迁往西北,还有一个好处,彻底摆脱府院纠葛,作为国家象征的总统,根本不可能影响到数百公里外的行政部门。” 杨永泰轻声交待一声,作为主任办公厅秘书长的杨永泰一直交待办公厅内的工作人员,绝不可妄言,而徐子敬的最后一句话,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这种念头可以心存,但绝不能表现于表面,尤其是作为先生的身边人,更不能表现出这种态度。 “敬祥,你言过了,大总统为国家象征,虽法律禁其参与政务,但大总统身为国完元首,亦可对政务提出相关见解,亦可以身影响力促进各行政部门切实履行本职,知道吗?” “秘书长教训的极是,敬祥太过莽撞了!”秘书长的训斥让徐子敬连忙站起身答道,徐子敬清楚为什么秘书长会这么说,很多话不需要说得太明,尤其是一些敏感之语。 “敬祥,不用紧张,来!快坐下!畅卿!年青人总会一时激动,不用过于严厉。”对杨永泰的态度,司马当然知道原因,于是便面带笑色示意站在那的徐子敬坐下来。不可否认,徐子敬的提议的确打动了司马。 将行政首都迁至西北,这绝对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想法,只不过一旦付之行动,只怕会是阻力重重,届时阻力恐怕不仅仅是在政界,甚至大多数民众亦会反对迁都,这个问题到时要怎么解决? “敬祥,你的想法是不错,但是其间阻力不容小视!” “先生,您曾说过,每一个时代,引领时代前进、影响国民的总是一少部分走在时代前端的精英,而我们的党即是汇集着全国各地精英士绅,我党近五十万党员既是我们的民间支撑,我们所要做的是先行舆论引导,利用舆论将黎段府院纠葛描述成阻碍中国发展之最大障碍,府院纠葛不除,中国难兴,进而将府院冲突引至府院共设一地弊端之必然,再由舆论界呼吁另设行政首都,随后由我党外围或亲我党社会达人精英公开以报纸为体,大谈分设首都分立之必要,进而影响国民决断。 当然这一切亦可与竞选同时进行,而竞选之后国会是我们的国会,议员是我们的议员,内阁是我们的内阁,一旦拥有民意基础,我们便可以发动迁行政首都之决案。当然为示民主,我们可先征求国民意见。” 徐子敬缓缓说出了自己的解决之道。在几分钟内想出的这个解决之道虽不尽完善,但是却指明了一条路,挟民意以迁都,这亦是西北一直以来最常使用的手段,无非是制造舆论,彻底将目标搞臭,然后再提解决之道。 虽然徐子敬的提议非常诱人,但杨永泰仍能想象未来可能的阻力。 “先生,迁都一事兹关体系,我们需要慎之又慎,稍有不慎甚至可能至万劫不复之地!” “秘书长此言差矣!当初共和初建,即定都南京,南北和谈,袁世凯既要求迁都京城,不也未引起骚动。再议迁都绝不会引起大风波,更何况仅只是迁行政首都,国家宪法首都仍设于京城。先生,敬祥此意甚为可行,全国有何地比西北更适合做行政首都,这里有最完善的城建设施,而未来一旦西伯利亚并入中国,西北既为中国之腹中,作为首都再合适不过。再则,国民亦称,中国之希望于西北,既希望于西北,国都设于西北再合适不过!”吕仁几乎是毫不迟疑的反驳着杨永泰的谨慎从事的建议。 从听徐子敬提取迁都西北的提议,吕仁即难以掩饰其目中的狂热。以西北为国都!吕仁不禁后悔为何自己从未想到如此惊天之举。主任的根基在西北、复兴的根基亦在西北。以西北为都,至少安全无虑,而且可以彻底摆脱来自于大总统为首在未来可能的掣肘。尽管对此吕仁根本不屑一顾,为了限制大总统的权力,吕仁和西北的精英已经草拟了一整套法案,以强化责任内阁的权力,同时尽一切可能的架空大总统的权威。 “我要让大总统的权力不出总统府!”这是吕仁所追求的目标,亦是的西北的幕僚精英所追求的目标。 第一百九十章 铁腕? 官厅水库位于永定河上游,东南距北京市中心77公里,西北距西北市90公里,水库面面积225平方公里,库容量达22.7亿立方米。官厅水库是西北建省后修建的第一座大型水库,亦是中国历史上第一座大型水库。自水库建成后即吸引国人目光。似乎西北总喜欢创造奇迹,六月筑成重力坝体,一年投入使用。这里山青水秀,浮光耀金,静影沉壁,碧波荡漾,上下天光,游目聘怀,物阜民丰,被来此参观的学者文人誉为 “塞外明珠”。 在官厅水库南岸背靠果树的宋希文往北远眺,入眼皆是水天一色,一片碧青,湖面波光溯翻,一平如镜,湖水碧绿清秀,而水库大坝横卧南端,气势雄伟,向南望去,山势险峻,高耸入云,万里长城横卧山颠。 “希文快看是笨象”梳一对小辫穿黑色校服的女生望着空中飞艇喊道。空中飞艇银白色艇身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笨象”是边防空军对庞大而笨拙飞艇的藐称,但却让人倍觉亲切。笨象也好巨无霸也罢,飞艇出现以来就受到民众的追棒和喜爱,也有人心存敬畏。 当西北商运飞艇第一次投入使用,从西北飞临上海吴淞,既受到数十万上海民众热烈欢迎,激动的国人争相目睹人类历史上最大飞行器的风采。甚至有报纸为制造轰动效应,说由于被飞艇临空惊吓,吴淞海军航空站周围许多农家鸡、鸭、鹅 “全都被吓疯了 “,以至于一连多天不下蛋……。庞然大物飞艇是中国人的自豪。在西北宣传机器有意无意纵容、唆使下,飞艇成为中国工业奇迹般崛起的象征,每当银白色飞艇出现在空中时,反射出炫目光芒的飞艇总会吸引民众的目光。 宋希文轻轻拍了一下身边女孩的后脑 “傻妮那是先生的座艇,你没听收音机吗?”宋希文早从收音机里听到先生乘艇去俄国前线与为国酣战年余的将士共度首义纪念日,这时飞过的飞艇很可能是先生的座艇。 “啊!你是说先生就在艇上,他能不能看到咱们?”年青女孩子站起身来拍打衣裙,理顺凌乱的头发,崇敬眺望缓缓飞过的飞艇。 宋希文笑望着心爱的女孩的呆相, “傻了吧几的老冤一个,从飞艇上看连房子都像豆腐块更何况是人,都没有蚂蚁大先生那能看清。” “又说我,你不就是坐过飞艇吗?有什么了不起。”男友的嘲笑让女孩挂不住面子,于是反驳道,同时用力拍打着男友的胸膛。被女友拍打的宋希文很享受这种感觉,如果不是来到西北,在家中根本不会象现在这样自由。自由恋爱是这一代青年最大的梦想,在很多青年眼中革命亦等同于自由恋爱。 “欣茹,老师发电报让我去鄂尔多斯,今天下午的火车。”宋希文心中万般不舍,但正事要紧。 鄂尔多斯位于内蒙古自治区西南部,西、北、东三面被黄河环绕,属黄河上中游的区,黄河境内流长728公里,南以长城为界,与山西、陕西接壤,西与宁夏毗邻。清顺治六年公元(1649年),清朝将蒙古族鄂尔多斯部落分为6个旗,光绪三十三年公元(1907年)清朝在鄂尔多斯左翼中旗东部被开垦的地区设东胜厅。共和初年,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孙文宣布: “清廷对待蒙古实行的种种政策继续生效”故当时鄂尔多斯仍设7旗1厅。民国元年(西元1912年),将东胜厅迁至今羊场壕乡,改置东胜县。 历史上的鄂尔多斯,曾经是一个水草丰美、 “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富庶之地,后来因自然气候的变迁、战乱、放垦等原因,使这里的生态环境遭受严重破坏,而今库布其沙漠、毛乌素沙地,大半个鄂尔多斯早从水草肥美之地变成了一片沙化的荒原。 共和六年四月,由西北省水利局局长李仪祉提议为治理黄河,鄂尔多斯被列为西北第一块水土保持区,经与伊克昭盟长特古斯阿拉坦呼协商,全面禁垦,整个鄂尔多斯近八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被划为水土保护区。 全面禁垦并不意味着汉族移民停止对鄂尔多斯的移居,只不过移居的形式从过去的垦荒种田的农业移民,变成了工业移民。在鄂尔多斯盆的腹地,是一个大型连续的煤田,面积22860平方千米,含煤的层属侏罗纪,预测储量6690亿吨,探明储量2300亿吨,储量丰富的煤田姨发展当地的工业提供了保障,而煤田储煤亦为世界少见的优质动力煤。 随着多座露天煤矿建设并投入使用,仅不过一年的时间,东胜便成西北南部地区最大的工业城市,数十万各省移民在改变这里的民族构成的同时,亦改变了这片土地。 “……泥沙之来源,一由于田地之剥蚀,二由于河岸之崩塌……田地剥蚀之防止,其事则在农人,耕获而耕耨之,土地为大雨洗去,足以盖其剥蚀也。……黄土耕地所受雨水责成各地主治好土地,不许有一滴水流出……制止沟壑之扩大,查陕西黄土山岭,大多冲成沟壑……废有用之地,阻交通之路,为害殊多,欲制止之,当于沟壑之口,无论其为支为干,皆须督令人民择适当地点,以土修筑横堰,则降雨时水势平坦,泥沙即填其后,及填平一则复于上后退若干步,继筑横堰,如此继续为之,堰址日高,壑低日平。 其益有四:(一)可耕种之的因以增多;(二)横堰可当作桥梁横跨,沟壑交通困难可除;(三)水及泥沙既有节制,河患可减;(四)雨水的积蓄,燥地即可资润泽以便造林……只需十年至二十年时间,西北必重为水草肥美之地。” 在东胜县议会的一间办公室内,身为水利局长以及主任办公厅水利顾问的李仪祉指着黄土高坡的地图,对数名联合议会水利委员会的委员介绍着自己制理黄河中游的方针。之所以邀请这些委员来到东胜,目的就是为让他们能直观的认识到为什么要治理黄河中游。 满面福态的委员看着地图上标出的黄土高原的区位,几乎是半个山西、三分之一个陕西然后加上小半个鄂尔多斯。面带微笑的委员再也笑不出来了,钱!治理这么大的地方,需要多少钱? “李局长,我想问一下,按照你的计划,治理黄河中游从动工到见成效,需要多长时间?需要多少钱?” “陈委员!按照我和同僚们的估算,整个治理计划大约需要二十年才能初显成效,同时至少两亿元投资,当然是在二十年内分批投资。”在回答那名水利委员会委员时李仪祉有些犹豫,虽然这个计划已经经过多次核证。 “如果你能把黄河变清,别说是二十年两亿的投资,就是二十年十亿的投资,我也绝不眨一眼睛,总之只要你有需要我会提供一切便利,即便是议会不批准,我个人可以成立个黄河治理基金,给你投资。”在官厅水库完工验收之后,李仪祉在主任办公室提出治理黄河中上游的提议时,司马曾如此回答。主任毫不迟疑的回答,对李仪祉而言就是一个定心丸,有了主任的保证,李仪祉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实现自己的目标,即便是不能让黄河变蓝,也至少能把西北重变为塞北江南。 “两亿元!二十年!呵呵!李局长!”被李仪祉称为陈委员的议员先是一愣,随后和身边的同僚笑了起来,什么是痴心妄想,今天他们终于见识到了,未曾想眼前这位获得一等嘉禾勋章 的李局长竟然……。 笑声在东胜县议会的小会议室内响了起来,让他们署名同意李仪祉的这个可用疯狂来形容的提案,并向议会提请拨款,门都没有,李仪祉疯了,不代表水利委员会的委员们也跟着疯了。 委员们的笑声,让原本信心满满的李仪祉从云端跌到了云低。 当李仪祉的提议被委员们的笑声打击时,司马已经飞抵蒙古高原,手握着打开的小巧的心型的金质相盒,显的有些失神。 “彼得.亚历山大耶维奇.罗曼诺夫!”看着相盒内一张漂亮的婴儿照片,司马的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尽管自从他出世之后,或许出于逃避的原因,司马一直都不敢前往俄罗斯,去看一眼自己的儿子,而现在自己终于还是去了。 手指轻轻的抚过照片中的婴儿,司马的心中隐隐有种愧疚感,自己的儿子出生已满百天,而自己……哎!对折的心型相盒的另一边是安娜的照片,同样是自己心存愧疚的女人。 “如果……你可以把她们接回来!”想起婉儿在知晓此事之后,几乎没有犹豫的话语,让司马感叹这个时代女人的善解人意之外,更多的是对她们的愧疚之心,在这个时代或许自己可以娶几个老婆,而不会有任何人指责,但是如果其中的一个对象是安娜……,司马很难想象到时会在国内和俄罗斯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婉儿、石灵、安娜,似乎自从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尽管从未想与任何女人纠缠,但是她们三人却先后涉入自己的生活。婉儿自己给了她承诺,而石灵却远走上海,至于安娜,她是自己儿子的母亲,自己的感情果然是乱麻团。 作为男人如果说司马有时候不想入非非,绝对不正常。就像现在一样,如果是在过去,看到飞艇中那些英姿飒爽的中西各异女兵,司马早已双眼放光,可现在绝不会把目光投到她们身上,这或者是种牺牲,就像自己的感情一样,绝不能感情用事。 在同一名金发碧眼空艇服务员错肩而过时,杨永泰忍不住微撇了一眼,空艇一号的那些女兵果然个个都是千挑万选,以至于杨永泰甚至都有些怀疑,边防军的那些军官的用意何在,竟然挑出这些女兵做服务员。 “先生,在东胜的宜之发电向您求助了!”李宜之去东胜考察黄河中游是主任亲自安排的事情,那些委员竟然……,无知者无畏,杨永泰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他们。 “水利委员会委员拒绝提交黄河中游治理提案!”扫了一眼李宜之的电报,对这个结果司马显然有些诧异,自己明明和水利委员会的人打过招呼了,他们竟然还是否定了李仪祉的提案,他们无法意识到保持水土、治理黄河中游的重要性吗?是李仪祉没说清楚?还是......? 黄河在后世被称为中国的母亲河,但随着人口迅速增长,无限制的开垦放牧,使森林和绿色植被遭到严重破坏,黄土高原失去天然的保护层,引起严重的水土流失。每年黄河流域每平方公里就有四千吨宝贵的土壤被侵蚀掉,相当于一年破坏耕地五百五十万亩!更严重的是,水土流失使土壤的肥力显著下降,造成农作物大量减产,越是减产,人们就越要多开垦地,越多垦荒,水土流失就更严重。这样越垦越穷,越穷越垦,黄河中的泥沙也就更多,因而黄河决口、改道的次数也就越来越频繁,把黄河治理好,关键是要把泥沙管住,不能让它随心所欲的流入黄河。 后世黄河因常年断流而成 “荒河”、长江成 “长浆”的教训,由不得司马不去重视,也正因如此,当李仪祉提请治理黄河中游的方案后,自己才会一口答应下来,甚至还亲自打电话去议会水利委员会,让他们派员调查,尽可能帮助李仪祉的提案获得通过。 见先生的脸色不对,尽管对那些委员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个提案,感觉有些不满,但杨永泰仍为那些委员辩解着,这是身为秘书的职责。 “先生,黄河清,圣人出!千年来黄河就是这般模样,委员们认为宜之的提案实在有些不切实际,二十年,两亿元的投资,时间太长,见效太慢,东胜煤田包括铁路在内的投资也没这么多,而且预计很快既可收回投资,所以……您也知道,那些议员更看重的是短期利益,用二十年的长期巨额投入,去换取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收益,即便是提案到了议会也很难获得通过。” “畅卿,坐!”司马让杨永泰坐了下来,对于自己的这个秘书长自己非常满意,尽管有时自己在怒极时下达的一些命令,他会自作主张拦下来,等自己心平气和时才会再次提及,让自己重新考虑。 在其坐下来后司马问了一个一直压在自己心中的问题,在此时司马希望听听他的意见,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司马。 “畅卿,你觉得议会是不是在很多时候会对施政产生掣肘,即便是一些好的施政方案,有时往往议会都会讨论再三,毫无效率可言!” 在这个时代效率在一定程度高过其它,毕竟国家已经落后世界近百年,中华文明因异族奴役,几百年停步不前、甚至严重倒退,而现在这个奋起直追的大好时机,独断专行在一定意义上远优于所谓的民主决策。 “先生,议会交往不同于政府间交往,也不同于党派间的交往,它是一种跨党派的交往,因为议会是由不同党派的议员组成,各党派的观点在这里可以充分交流。其次,议会因为议员来自不同选区,能够直接有效的把选民的要求和愿望带到议会进行交流。也正是这些原因导致议会在一些问题的决策上,会对施政产生掣肘。而为何会讨论?先生,在我的印象中,绝大部分议案从提出到通过,前后仅不过几个小时,几十分钟,仅只有少数的提案会产生激烈的争论,当然也不尽然,其中涉及到许多利益冲突。再则先生,权力的掣肘、议案的讨论恰恰是议会的职责。” 先生的困惑同样是很多国人的困惑,对于议会这个泊来品大多数国人都非常陌生,即便是杨永泰也是如此,但是在杨永泰看来现在议会表现的还算可圈可点。 “先生,现在议会已经被国人熟知,如无议会我们就不可能合法的获得政权,如果在一定时期内解散议会,先生,试问与袁世凯有何差别?我们假设即便是解散议员,不会引发内乱,但,先生或许不会犯错,但是下一任会不会犯错?先生可以为了一时之便解散议会,但如果解散议会成为一种惯例时,权力既无制衡、也无监督,届时只怕又是贪腐横行,甚至还会再出一个袁逆之流,议会或许不是最好的,但是现在,我们解散了议会用什么代替他呢?” 杨永泰的反问让司马陷入沉思,实际上是因后世的警示。而司马冒出解散议会的念头,同样是源于后世的经验,只有在权力无掣肘的前提下,方能把国家变成自己需要的一部以自己的意志转动的机器。但是以自己的意志为意志的机器是正确的选择吗? 一直以来在效率和未来之间,司马都处于犹豫之中,司马不是不懂 “来日方长显身手”的妙处,但是现在却因为现实问题所限,司马更愿意选择 “甘洒热血写春秋”,这亦是面向现实的妥协,那么现在呢? “在一定程度上独裁并非没有一丝益处可谈,如果没有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史达林的铁腕,苏俄绝不可能在十年内成为世界第二工业强国,并在卫国战争中击败德国。后进工业国没有时间浪费在所谓的民主决策之上,应以集中一切意志的态度,发展事关国家存亡重工业,而独裁无疑是集中意志的保障,以独裁者的意志为意志,但苏俄之灭亡亦始自史达林之铁腕独裁。” 后世的诸多功过是非的争论,让司马变得犹豫不决。在工业发展上议会内的态度是一致的,没有任何人比这个时代的国人更能体会工业的重要性。没有强大的工业,即无国富、也无国强,更会使国家陷入任人宰割之境。 美丽宽广的安加拉河两岸的伊尔库茨克是俄罗斯帝国的临时首都,与莫斯科这座被称为 “红都”相对应的是,全世界更喜欢称呼这座古老的城市为 “白都”,亦是因为在俄罗斯沙皇常被冠以 “白色沙皇”之称,白色则成为皇室的代表颜色。 站在城外二十俄里的西伯利亚大道旁的山上远远望去,城里的圆顶、小钟楼、清真寺风格的尖塔以及犹如中国瓷瓶般浑圆的大穹顶交错林立,颇有些东方城市的风味,但只要一步入城中,这种印象顿时就会消失。 在这座融汇了拜占庭和欧洲以及中国风格一体的城市里,街道用碎石块筑成,两旁是行人专用的道路,运河穿行其下,高大的桦树耸立在路边,众多的马车、汽车行驶在砖石修建的平房与楼房之间,其中不仅有俄式四轮大马车,也不乏中国制造的卡车和高级轿车。 或许因为这里聚集了太多逃难而来的俄罗斯贵族的原因,这里的居民们都极好的体现出绅士、淑女风貌,在这里即使看见西北最新的时装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这一切都是欧洲城市的景观。 此时,伊尔库茨克作为全俄罗斯贵族的避难所,到处充斥着从俄罗斯各地逃难来的贵族和平民,但城中的各种物质储备相当充足,伊尔库茨克的 “白都”,亦是中国援助物资的一个集散地。 伊尔库茨克总督官邸是整个中西伯利亚最为奢华的欧式宫廷建筑,这座由法国建筑师设计的金碧辉煌的总督官邸,是现在的俄罗斯皇宫,雄伟宏大,富丽堂皇的豪华宫殿,墙面上装饰性的雕像,以及其间一间接一间金碧辉煌的大厅,见证着曾经俄罗斯的辉煌。 “您看窗外的伊尔库茨克,它还是俄罗斯的 “白都”吗?它早已成为了中国人的黄都,女大公为了迎接她的情人的到来,整个伊尔库茨克到处飘荡着鞑靼人的五色旗,在白都五色旗甚至掩盖了俄罗斯三色旗!” 有些激动的克尼亚泽夫随手拉开窗帘指着窗外的街道对皇太后玛丽娅.费奥多罗夫娜.罗曼诺娃说道。自高尔察克在喀山前线战死之后,前任伊尔库茨克总督,现任的外交大臣便成为了 “白都”反华派贵族的领袖,曾经出任伊尔库茨克总督克尼亚泽夫打骨子里看不起那些 “留着猪尾巴的鞑靼人”,这或许是他反华的根本因素。 “克尼亚泽夫,如果我们现在失去了中国人的帮助,英国、美国、法国会帮助我们抵挡红色暴乱份子吗?”玛丽娅皇太后反问道。儿子退位,当尼古拉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他们在什么地方?作为皇太后,玛丽娅并不想干涉政务,只想陪着自己命运坎坷的孙子走完他最后一段道路。 皇太后的反问让克尼亚泽夫沉默了,无论自己对中国有再多的不满,亦不能否认,现在的俄罗斯的确离不开中国的帮助。 “即便是与魔鬼为伴,我亦会选择复仇!”父母和姐姐残酷遭遇影响了安娜斯塔西娅,作为她的奶奶每当玛丽娅看到自己可怜的孙女所承担的责任以及被仇恨充斥的眼神时,以及常常在噩梦中惊醒阿列克谢时,总是会感觉到无比的忧伤,可怜的孩子们惊历了多么可怕的事情!才会对他们的人生有如此严重的影响。 在城郊安加拉河的一座普通的贵族庄园内,一个脸上挂满幸福的笑容的金发少女站在窗边,高抱着一个面带笑靥的婴儿。 “彼得!我的儿子,你的父亲就要来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民权伊始! 贝加尔湖湖型狭长弯曲,宛如一弯新月,所以又有 “月亮湖”之称。它长636千米,平均宽48千米,最宽7.4千米,面积3.15万平方千米,平均深度744米,最深点1680米,湖面海拔456米。在贝加尔湖周围,总共有大小三百多条河流注入湖中,最大的是色楞格河,这个注入的巨大淡水湖泊四周环绕着火山群,而从湖中流出的则仅有安加拉河。 湖水注入安加拉河的地方,宽约1000米,白浪滔天。河口中间耸立着一块巨大的圆石,在滚滚洪流中,巨石似翻滚游动,气势宏伟,是湖区的一个奇特景观。这条河流经伊尔库茨克以后在叶尼塞斯克上游不远处汇入叶尼塞河,湖畔的群山属于广袤的阿尔泰山系的支脉。 在这里人们已经开始感到寒意,尤其在这个气候特殊的地区,秋天紧接着就是早早降临的严冬,尽管尚未到十月,每天下午五点太阳就落山了,在漫长地黑夜里气温往往降到零度以下。 湖畔的山岭已经被第一场雪染白,而降雪的天气会一直持续到来年的夏季。到了冬天,这片内陆之海会覆盖上厚达数尺的冰层,邮差和商旅的雪橇在上面来来往往,以缩短路程节约时间,在寒冬时贝加尔湖的冰层甚至可以行驶火车。日俄战争时,俄国就曾在冰层上铺设临时轨道通行火车。 偌大的贝加尔湖面上见不到什么船只,只有偶尔几艘小艇驶过,空旷的贝加尔湖此时显得更加博大神秘,此时的湖面上除了那艘修缮一新的蒸气动力皇家游船之外,也就是几艘巡逻的快艇,快艇里是赫然是中俄两国的特勤人员,此时他们的共同职责是保护皇家游船以及船上的贵客。 “西伯利亚是我梦中的美女,贝加尔湖是缀在她胸前的一颗牵动人心的钻石。”曾几何时,在后世无数国人对着地图遐想连篇,而司马亦是其中之一。依在游船上的船舷边,穿着身六式防寒服的司马,望着远处杳无人迹的湖岸,这里保持着让人迷醉的自然原生态和盎然的野趣。平地很窄,都是群山的山脚,抬眼看,便是环抱贝加尔湖的湖山。 贝加尔湖有他卓然不凡气势,它不同于南方的太湖、洞庭湖。在贝加尔湖的山起伏舒缓,山上的植被很好,森林覆盖,一片苍翠,因昨夜一场小雪的缘故,苍翠之中点缀着点点打白雪,此景亦是司马的最爱。 不过相比的,司马还是更喜欢贝加尔湖的水。所谓仁者喜山,智者乐水,站在舷边地司马凝目观湖,只觉得湖面异常平静,没有通常湖泊的水波潋滟,细密的湖水显得很滞重。风很大,也吹不起丝丝涟漪,只有湖水的自然流动引起的微微的波澜,游船或快艇驶过,才见波澜明显向两边漾去,宛如一匹深色的重磅绸缎轻轻抖落开去。 “贝加尔湖狭长弯曲,仿佛一轮弯弯的月亮,她的美丽是毋庸置疑的。四周群山环抱,溪涧错落,原始森林带苍翠茂密,湖山相映,水树相亲,风景格外奇丽。伟大的俄罗斯作家契柯夫写道: “贝加尔湖异常美丽,难怪西伯利亚人不称它为湖,而称之为海。湖水清澈透明,透过水面像透过空气一样,一切都历历在目,温柔碧绿的水色令人赏心悦目,岸上群山连绵,森林覆盖。” 躺在游艇艉躺椅上的安娜斯塔西娅腿上盖着厚厚的羊毛毯,望着有些迷醉于眼前景色的司马,缓声用有些生硬的中文向司马介绍着贝加尔湖,而右手则不时的抚着摇篮中的彼得。这两天是安娜最为开心的日子, “一家人”终于难得的聚在了一起,尽管时间异常短暂,明天他就会离开伊尔库茨克沿西伯利亚铁路慰问那些为俄罗斯战斗的中国士兵。 “安娜!知道吗?贝加尔湖是世界最古老的湖泊之一,大约形成于2500万年前。贝加尔湖中国古称 “北海”,曾是我国古代北方民族主要活动地区,汉代的苏武牧羊即在此地。最早出现在书面记载中是在公元前110年前,在叫苏武在其札记中称贝加尔湖为 “北海”,这可能是贝加尔湖俄语名称的起源。”司马看着平静的湖面尽管语气非常平淡,但是任谁都能听出他口中对眼前这片湖泊的眷恋之心或者说野心,这片美丽的湖泊不属于俄罗斯,他属于中国。 听着司马的话,坐在躺椅上的安娜沉默了,只是低着头看着摇篮中的彼得。自从上船后彼得就一直在睡着,无数次听那些大臣们在自己的耳边讲述眼前这个男人的野心, “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尽管明知道他的野心自己仍然忍耐着,俄罗斯需要他的帮换取他的出兵和援助,和中国签定条约归还全部领土、废除在华特权、移民权等等付出这么多之后,他难道还不满足。想着方才他的话语,安娜沉默了!只是静静的看着摇篮中沉睡的儿子。 “亲爱的,知道吗?这里的俄罗斯或布里亚特水手们都传说贝加尔湖愿意被人称为 “大海夫人”,谁要叫它 “湖先生”,它准会雷霆大发。不过,据说还从来没有俄罗斯人淹死在湖里,上帝将这片美丽的湖泊交给了俄罗斯人,就绝不会夺去俄罗斯人的生命!” 沉默了一会后,安娜一语双关地回答着眼前自己的爱人。这片土地是上帝交给俄罗斯的,而自己是罗曼诺夫王朝的悍卫者,自然要担负起守卫这片土地的责任。爱情是爱情,国家是国家,当爱情涉及到国家间的政治、利益等诸多问题时,爱情将不再纯粹。 愣神间司马看着目光坚定的安娜斯塔西娅,她一语双关的回答让司马感觉有些诧异。 “安娜!我曾经对你许诺,我和西北永远都会站在俄罗斯皇室的身后,支持你们!这一点绝不会改变,直到俄罗斯帝国的安全得到保证之前,我坚信中俄两国会成为了最亲密无间的朋友以及盟友”。说着言不由衷地话,面带微笑的司马直视着眼前的女孩,似乎是在告诉她自己是可以相信的。尽管司马亦知道自己的话语有多么的虚假,曾经司马设想过当那天到来时会发生的无数种结局,几乎每一种都看到眼前的女孩面带绝望之色选择了自杀。 安娜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摇篮中的彼得,睡梦中的他或许并不知道,家人的团聚并不一定意味着幸福。 “如果……是帝国,或许一切问题都解决了!”望着身边的男人安娜在心中如此想到,但安娜也知道这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安娜!他是中国人的官员,未来他甚至会主宰中国,你是俄罗斯的女摄政未来俄罗斯的沙皇,你们之间的爱情绝不会受到上帝的祝福,除非你们其中一人抛弃自己的祖国,亦或者两国并为一国!” 曾经亲随的警言似在耳边响起,随着阿列克谢的病情日趋恶化,自己已经被阿列克谢选为皇储,一旦……自己就需要承担责任继承沙皇皇位,那时……无论是抛弃各自的国家,或是两国并为一国都不可能,俄罗斯是帝国,中国是共和国,两者之间有着天然不可调和的矛盾,双元帝国的模式不可能套用在两者的身上,更何况两国官方以及民间的阻力亦可想而知。 位于船艉的 “一家”三口说话,司马和安娜彼此也不再谈及敏感的话题,或许应该还象过去一样,这些问题交给那些职业外交官去考虑,他们彼此之间可以毫无顾忌为了一丁点利益争得头破血流,然后两人再出面缓和气氛。国与国之间永远只存在利益! “你现在不是在竞选总理吗?怎么有时间到这里?”或许出于缓和气氛的缘故,安娜开口问身边的男人。 “选举?他们会做的比我更好!”司马先是一愣,然后随口说道。选举是个好东西,因为权力职位总会有人追逐,如何保证掌握权力的人不残害苍生,化公权为私器,日夜寻租,如何保证占有职位的人能够真正为百姓服务,一切考虑从大众出发,唯有通过选举方式。 人类发明这东西,也是为了避免残酷血腥的权力争夺战再次发生,避免权力为一二独裁者所完全掌握,不受任何牵制约束。在选举的过程中,竞争权力者需要当众宣誓,将他未来可能给百姓带来的福利预先告知。同时,竞争权力者发表努力展现其能力,说服选民投他一票。 其实,在中国,西洋式基层议员选举在清末 “预备立宪”时期就已经开始了,共和初创之后,从下到上的议员选举成为政治常态,议会机构也均有设立。按共和二年通过的《国会组织法》、《参众议员选举法》的要求,参议员任期六年,每二年改选三分之一,众议员任期三年。而自共和二年首届国会选举后,随着袁世凯强行解散国会以及各省议会,而后的登基称帝等一系列的原因,在长达五年内中国国会再无选举,一届国会议员任期被无限期延长。随着西北联合议会发布公告要求解散逾期国会,进行二届国会选举后,国人旋即明白西北意以国会选举而谋中央。 在第一届国会选举中,得益于宋教仁这个民主政治的天才,能说会讲,下笔千言,倚马可待,他有一种魔力,任何一种群众场合,只要他一出现就能使整个场面在他控制之下,他的活力、天赋和讨人欢喜的风彩,结果导致国民党胜出组阁。 而袁世凯在国会选举后,才知道民主政治的特性,是一切决定于选民。国民党大胜后,他亦忧心忡忡,悄悄告诉杨度说: “我不怕国民党用暴力来夺取政权,我只怕他们以合法手段赢得政权!” 民主政治的特性,是一切决定于选民。随着共和七年十月三日,在经过中央与西北及其它地方势力会同国会参众两院议员搓商后,达成了逾期第一届国会众议院解散,参议院改造三分之二,共和七年十一月重行议会大选的协议。 解散逾期议会的通告在共和七年十月四日一经发布,一场没有硝烟的选战随即在中国各省上演,政党政治再一次粉墨登场。按国会通告,共和十年十月底至共和十一年一月下旬,全国各地根据 “选举法”选出参众两院国会议员。 在国会选举刚一进入筹备阶段,各党派秣马厉兵,为竞选积极准备,稍有实力之党派,都试图在国会选举中取得多数席位,甚至于连国务院秘书长徐树铮也坐不住了,决定成立新共和党,利用西北提出的这个国会选举,借彼之力,拥护段祺瑞做总统。 “我们要停止一切运动,来专注于选举运动,我们要在国会里头获得半数以上的议席,进而在朝,就可以组成一党的责任内阁;退而在野,也可以严密监督政府,使它有所惮而不敢妄为,应该为的,也使它有所惮而不敢不为”。在上海中华革命党总理孙文的讲话,意味着中华革命党暂时放弃了一直以来高调坚持的 “革命”,把斗争的目标从最初的试图借助武力转向了国会,试图在国会谋得生存权。 在广州城内一个戏台上,一个头戴着瓜皮帽、穿着马褂胸佩勋章 的四十多岁男人,此时正站在台上嘴对着麦克风演讲: “本党方针,乃扶助人道主义,为选民谋取福利主义,故本党竞选国会议员,以道德为君主……” 而在戏台下被听戏吸引来的市民此时大都是嗑着瓜子,不时偶有小贩从人群中穿过,整个场面异常的混杂,男人间的争吵,妇人间的家长里短,孩童的嘻笑,几乎压住了戏台上正慷慨陈辞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台上的人似乎在想着怎么说,众人等待着,他忽然做了一个手势,那是学着曾在电影院看到的新闻影片中司马在演讲时的摆手,但穿着一身马褂的他做出来时,却显得很是可笑。 “本党,咳,本党的竞选方针,啊,都是以实际出发,未有任何虚晃之言,第一,本党党员将竭诚为民众谋福,第二为彰显本党党员之风貌,党员不准饮酒、不准吃宴、不准纳妾、不准嫖娼、不准买卖、吸食鸦片,所以,本党党员都是正人君子……” “诸位父老!请投本党一票!”戏台上中年男人忽然大声呼道,呼罢,才想起要辅以手势,于是右手向前推,比话音晚了整整一拍。 “弱智!”人群外依在一辆0A-20型轿车车门旁的年青人听着戏台上的中年男人竞选演讲,嘴中吐出了这两个字眼,眼中尽是不屑之色。 “讲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样的人就是统一党推选出来竞选众议员?统一党可以排除掉了!”坐在车中的赵之涵随手在一份名单上划了一个叉号。一下火车,其它人去省党部报道后,赵之涵便从党部借了一辆车,到处观看广东他党竞选,结果却跌破了眼镜。 位于广州市市中心的复兴党党部,是广东复兴党竞选共和中国国会议员总部,一幅摊在地上的大大条幅上, “复兴党竞选国会议员启动”几个大字已经写好,穿着校服的年青学生拿一把大刷子,蘸着墨汁,正在写最后一个 “会”字。 四周全是长桌,数十名复兴党外围志愿工作人员分成数堆,其中的几堆在五颜六色的小旗上书写着复兴、民族、博爱、实业、地权、国权等词,每面小旗上反写两个字。其中一个桌案上铺着写满复兴党党纲的宣传单,另外的几堆则是复兴党重点确保候选人的海报,桌上摆着喇叭、复兴党宣传海报等种类繁多的宣传品。 对于竞选工作,复兴党并不陌生,至少在竞选理论上复兴党绝不陌生,像各省党部竞选委员会,候选人等一系列的结构架设上,至少远比那些竞争对手更为领先,更何况还有充分的财力作为后盾,为了竞选党部准备五千万圆的经费。 在复兴党部内,不断有各地复兴党工作人员走进来,到桌前把分配好的各市县选举材料领走,带回本地为经过党内推选的候选人争取选票。这些人大都是广东各市县商会派来来人员,复兴党在各省最大的特点是便是以各地商会为核心,各省第一批加入复兴党的大都是各省商会负责人以及成员。 “呵呵!你们到了朴庵和广东党部的众人可算是安了心了,论做生意,我等尚还在行,但选举,我们实是外行,还望诸君多多辛苦!把你们从西北带来的那些选战理论应用到实际上,此次选举广东分区可就仰仗各位了!”作为广东省复兴党党务副理事长的陈廉伯,笑看着眼前这十余名年青人躬拳说道。这些年青人是西北中央党部派来宣传人员,他们可是连天加夜乘火车一路从西北赶来,这一路可谓是舟马劳顿,但现在时不待人,容不得他们休息。 尽管广东省复兴党党务理事长是张弼士,但因其身体和身在南洋的关系,自广东党部成立以来,实际上广东省党务皆是由身为副理事长的陈廉伯负责。这次选举事关重大,以至于远在槟城的张弼士正准备乘船返回广东主持,但在此之前一切仍由陈廉伯负责。 陈廉伯早在清末就已是一个巨商,拥有十家银行和无数当铺,在十多个国家拥有贵重资产,拥有20座住宅,是广东最有势力的华人金融家之一,他的旗下公司业务扩展到太平洋沿岸、欧洲和美国的广东人社会,他曾被袁世凯授予二等嘉禾勋章 。共和四年,陈廉伯任巴拿马万国商品赛会广东出口协会总理、广东总商会会长,后任广东丝绢公会、矿业公会、输出业协会等会长,而其家族在广东的丝织业以及与之相关的进出口业乃至金融业等均有显赫的地位。 正因如此,陈廉伯才会成为西北公司在广东的合作伙伴,以互利互惠。而陈廉伯本人在多次到西北参观后,就梦想着在广东建立像西北一样的 “商人政府”,以士绅和商人为主要社会基础、以 “民治”或 “自治”为核心理念的市民化社会,在陈廉伯眼中西北那个几乎完全由士绅和商人主宰的轻赋、无扰的政府,无疑是最完美的政府,这或许是陈廉伯加入复兴党的源动力。 “陈理事长,在两广,我党唯一的竞争对手,就是以孙文为首的中华革命党。中华革命党的前身国民党赢得了上一届国会选举胜利。国民党的前身是同盟会,同盟会的前身是兴中会和华兴会,说起来,有十六七年的历史了,而在广东革命党可谓是根深叶茂,而其推选的林森、王宠惠等人,无不是广东知名达士,可谓是民心党心集于一身,天时地利,都在革命党那边。 而我党在广东根基薄弱,党员不足六千人,虽大都为知名实业家、士绅,但仍无法与革命党相提并论。按章 程规定广东省将选出30名众议员,赢得广东的选胜几无可能,我们的目标是不惜一切代价确保至少12名党员当选众议员!”尽管在心中对眼前的这位陈廉伯并无好感,但赵之涵仍一本正经的作着汇报。从西北来不是为了指挥选举,而是在选举的过程中给予建议,尤其是宣传策略上的建议。 “赵先生,你们需要什么尽管直言,广东党部别的没有,就是资金充足。除了总部划拨的六十万圆选费之外,朴庵正计划举行复兴党竞选酒会,届时广东商会名流皆会出席,至少还能再筹得至少一百万的经费以助选举,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买票助选!”作为广东商会会长的陈廉伯,更愿意相信金钱的力量,作为政治的外行,陈廉伯相信只要在钱上做够文章 ,自然可以赢得这次选举。 “西北用兵,无往而不利,西北用银,无路而不通!”国人对西北的评价是陈廉伯的依据。选举既是以财力为基础,没有充足的财力,就不可为选人助威!作为复兴党推选出的众议员候选人之一的陈廉伯,甚至特意自掏腰包私人囊助自己的竞选委员会五万圆,用以制造声势,助自己登上国会众议员之位,甚至参议员之位。 在西北陈廉伯见识过西北的联合议员,他们在西北的地位超然,甚至于一定程度上主宰着西北的政策走向。建立像西北一样的商人政府或许非常困难而不现实,但是一个倾向于商人的议会在陈廉伯看来亦非常容易,只要有足够的钱做为后盾就行。 陈廉伯的话让赵之涵和赶到广东的一行同僚眉头一紧,相比于西北的那些国商,眼前的这位太过于市侩,赵之涵忍不住摇了摇头,甚至于市侩的有些低俗,既行贿选之举竟然……。 “陈理事长,钱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选票或可贿买,便如若被竞争对手获知,对我党声誉无疑将是毁灭性的,还望陈理事长切不可行此祸党之举。自共和以来,议会选举尽管有种种弊端,但是其实践仍然有不少可圈可点之处。 绝大多数选出来的议员,也大都是一方之人物,无论是乡议员,还是县议员,省议员,包括国会议员,能够选上的多半是有一定学识与资产,品行没有大问题的人,他们在共和初年的政治生活中也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或监督政府,或劾污吏,其中也有人办报、结社、组党、包括建立种种利益团体,推动地方社会公益事业,之所以如此,当然也是与选举政治有关。先生曾说过,莫欺愚民无知,其实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老百姓拥有的选举权,尽管他们有可能会拿选票换一些利益,但是最终仍会选择有利于他们的人。” 赵之涵这么说着,同时在心中给眼前的这个陈理事长作了一个简单的评价,这个评价会在不久之后,出现在西北中央党部理事长杨永泰的面前。这次从西北中央党部以助选为名派出的宣传人员,除尽一切可能帮助各地复兴党赢得此次国会大选之外,还有一项秘密使命,对各地复兴党党务负责人进行直接摸底。评价的优劣自会决定这些党务负责人未来在党的命运。 “我们绝不能容忍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复兴党党员无论在任何时期都必须像边防军一样,起到国民表率作用!” 政治或许是人类最为肮脏的职业,但是作为一个整体的复兴党必须追求行为上的高洁。这个时代的中国人更多是看重人们的品行,当某地的一位党员发生问题之后,甚至可能影响到整个复兴党的在当地的声誉。 第一百九十二章 民权、民选 合肥东郊城乡下,一位满面沧桑的老农民正率领一帮子后生在村口制做砖坯,和好的混着稻草的黄泥摔到几块木板制成的坯胎里,抹平,再扣出来。整齐的泥坯前,个个干得满头大汗,但这些人大都脸上带着喜色,村里头制坯建房大都是为了娶新媳妇。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车声,村口老农不禁抬头观望,远处驶来了两辆大车,老农在进城时曾见过这种不吃草只烧油的大车,好像叫什么轿车。后面的那辆好像是辆卡车,在合肥城里也就是那些个大户人家、老板才有这种轿车,这些城里大老板来这做啥?看着越来越近的汽车,老农看到车顶上像装着什么牌子,牌子是红色的。 “绍武先生,这是你今天的讲演稿,你好好熟悉一下,虽万先生才负五车,无需备稿,但此次竞选事关我党兴废,还望绍武先生莫怪,当然演讲内容可以自由发挥,只要牢记不脱离大框架即可!”在颠簸地轿车内,戴明泽就把几张演讲稿塞进万富华手里。万富华是复兴党安庆道选区推选的五名候选人之一,其根基正在其家乡合肥,早十四年前,万富华即名扬安徽、江苏等地。 西元1904年秋,俄日在东北开战,中国面临被瓜分的危险,万富华在安徽组织了影响全国的 “拒俄会”,并与黄兴、章 世钊等人策划刺杀卖国贼王之春,虽然刺杀失败被捕,入狱数年,直至共和初年方被释放,可谓是皖省革命先驱,诗人柳亚子为万富华的义举特别赋诗一首,写道:一椎未碎秦皇魄,三击终寒赵氏魂,愿祝椎埋齐努力,演将壮剧续樱门。 获释后被当时极力想扩大政治影响的袁世凯聘为经济实业顾问。共和四年反对袁世凯称帝,到边远地区发展实业,共和四年万富华来到绥芬河,他的身份是共和中国阅边委员兼实业顾问,当时的绥芬河正饱受中东铁路的折磨,俄罗斯官员借助车站和铁路把大片土地划归己有,中国人在自己的土地上辛勤耕作,却要向他们交纳巨额税费。 其到任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拿到了一份中东铁路初建时的规划图和一份《中华路购地合同》,历经3个月艰难谈判,俄国中东铁路当局不得不交还了多占的铁路线20米以外的全部土地,绥芬河从此在其励精图治下飞速发展。 共和六年,在边防军收复中东铁路路权数月后万富华即加入复兴党,这一次回皖即是以复兴党皖籍党员身份竞选皖省国会议员。皖省是段祺瑞的家乡,其在皖省可谓是根深蒂固,也正因如此,这亦是万富华回乡的原因。 “泽林,客气了!”尽管并不愿按照竞选委员会拟定的演讲稿演说,但万富华还是选择了接受。候选人本身必须要无条件服务竞选委员会的安排,党的纪律不容违背。 “绍武先生,对于乡下的士绅以及农民而言,土地是他们最为关心的内容,耕者有其田是我党之目标,这一点务必让民众了解,当然还有对段徐之共和党政见的驳斥。” 万富华拿着稿件坐下来,略略翻了一下。 “这个月,我还要去哪几个地方巡回演讲拉选票?” “集中在合肥周边,应该算是段祺瑞的势力范围吧!”戴明泽头也没抬的应道。安庆道选区固然仅只有十名众议员名额,在安徽选区尚不及三成,但绝不能放弃任何机会争取更多众议员席位。 “泽林,我们不是暂缓在各省土地改革吗?土地赎买是我党最有力的武器,如果我们在竞选时承诺实行土地赎买,而实际又不操作,岂不是行骗民之举,我想是否可以修改演讲稿内对农业土地的内容?”万富华翻到农业经济的问题上了,其间赫然写着实行土地赎买等西北的土改政策,这显然和万富华所了解的事实不同。 “绍武先生,竞选演讲和实际操作不同。土地改革是个很敏感的话题,虽然高额土地赎买颇受争议,但却受到士绅欢迎,他们需要资金投资实业,土地是他们获得资金唯一方式,但全国有十余亿亩地,绍武先生,假设只赎买转售10%,亦非目前我国国力所能承受,所以在土地改革的问题上,要分轻重缓急,我们并不是行骗民之举,只是暂缓实施,绍武先生,我党能不能赢得大选的胜利,重点亦在乡间!”戴明泽耸耸肩轻声说道,政治家的承诺,恐怕是世间最真诚的谎言。在美国留学时,戴明泽曾听自己同学提到过,为什么政治家让人感觉无法信任,是因为他们往往不遵守在选举时对公众的承诺。 竞选承诺永远都只是美丽的空中楼阁而已! “那如果有人问道何时实施土地赎买时,我应该怎么回答?”万富华思忖着问道,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总残酷的,耕者有其田显然不可能短期内实现,钱!是困扰一切的根本。 “当国会通过土地赎买法案之时!” “嗯!还是谨慎一些好,另外你可以告诉他们,复兴党组阁之时,亦是中国农民免税之时,田赋以及全部田赋附加税、杂税一律免除,绍武先生可以在这上面和民众畅谈,绍武先生,我们到了!”除了土土赎买之外,复兴党最有力的竞选武器是田赋以及全部田赋附加税、杂税一律免除,除复兴党之外,全国没有任何党派敢喊出 “免杂税、除摊派、去捐输”的竞选口号。 共和初期,税制税种混乱、繁杂,苛捐杂税,多如牛毛。除全部保留了清王朝的税捐外,又先后增加了印花税、烟酒牌照税、验契税、契税加征等,名目繁多,成倍增长,而且任意征敛,毫无限制,如印花税刚开征时,只有10种,到1917年扩大到20种,契税税率原来为九点六,1917年改为六点三,各地还增加了契税附加税。 至于地方财政,则更加混乱,在旧税目外大量增加所谓的 “附加税”或其他新税,如田赋附加税,国家规定不得超过正税的30%,但实际上不仅大大超过国家规定,而且达到正赋的若干倍。此外,税捐繁重苛细,无货不税,无物不捐。不仅活人抽捐,甚至死人棺材也须纳税,虽然苛捐杂税泛滥,但仍然没有解决政府财政亏空困境,其间,中央与地方财权与事权严重不相匹配的问题也日益突出。 自共和以来,国家财政严重空竭,尤其是在前大总统袁世凯去世后,中央失去对大半省份的控制,不仅地方解款无望,甚至连中央的专款亦无法实行,国家财政更是举步维艰。 其它党派无法喊出这一口号,是因为他们不敢保证可以建立强有力的中央政权,而建立中央政权却是复兴党施政的主要目标。西北无田赋、无摊派、无附加税、无杂税,亦可维持政府运行,放之全国亦然,以商税代农税是国家发展的必然趋势。 戴明泽看着已经入眼的村庄,见村口一个老者带着一群后生正在建房。 “绍武先生,还是一会看这些东西吧!我想绍武先生需要向那些民众表现您的亲民一面!”无论在世界上任何一外角落,竞选是一场戏,都是政治家们粉墨登场亲身为民众演出的一场戏剧,至于台词和行为的真假,恐怕只有民众自己去分辨了。 在村口处轿车停了下来,万富华和戴明泽等先后下了汽车,万富华走到两手泥污面近七十的老农面前关切的问: “老大哥,看这要盖房子啊?”满身泥污的老农显然是没听清楚,只是侧着耳朵,脸上带着些许不安之色,尤其是在看到后面卡车上下来十几人后。 “啊?” 面带亲切笑色的万富华说: “老大哥贵姓啊?”有些惶恐不安的老农,望着从车上跳下来人,一时无措起来。这时一个年青后生放下手下的活计,先冲着眼前的先生鞠了个躬。 “先生,我爷爷耳背,还请您见谅。”话罢,他对着老农耳朵大声说: “这位先生问你贵姓!”老农这才明白过来。 “姓吴!先生!”说话时神色显得有些紧张,老农弄不清楚眼前这贵人的身份,这是咋回事? 万富华于是也对着老农耳朵大声说: “老大哥好福气啊,大哥您有几个儿子呀?”一听眼前这先生问平生自己最得意之事,老农脸上顿时笑得开了花,满是得意之色。 “几个?足足十二个哩!”老农的回答让万富华一愣。 “好家伙!竟然生了这么多儿子啊!你老哥可是多子多福啊!盖这房是准备给儿子办事?”此时浑身泥污的老农满面皆是得意之色,纵你有家财万贯,也不一定有咱老吴家的壮丁多不是,像村里的吴太爷,虽说是村里最富的人,可三代都是独苗儿。 “嗯!小十到年就二十五了,该娶房媳妇了!这不家里出点,当哥哥的再凑点,亲都说好了,就是前庄的!”见老农在提到媳妇时眼间露出些许愁意,从他言语里万富华知道这老哥是怎么回事。 “娶儿媳妇!儿多是福,等儿子长大了要娶媳妇,就轮到当爹地犯难了!老哥这能给老十娶上亲,也不容易啊!” “那可不是呗!十一、十二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到现在还没说上亲!难啊!”见这贵人带来的人在场里搭着台子,而这贵人又一副和自己唠嗑的架子老农随口说道。 望着村头忙活着的年青后生还有成阵地孩童,万富华似是无意地问了句。 “老哥!您有多少孙子啦?” “三十二个啦!”说话时老农脸上带着得意之色,但眉间却也带着挥不去的愁意,子多是福也是罪!想到这老农一摆泥手。 “我这辈子愁完了,孙子的事有他们当爹的愁了,这家里的地越分越少,估计……哎!。” “老哥!话不能这么说,您是没轮到好时候,他们轮到好时候了,等将来田赋、苛捐杂税都免了,老哥家里估计一年省出的钱都够娶房媳妇的!” 刚擦了泥手准备上袋旱烟的老农一听眼前这贵人的话就呆了,然后一笑。 “啥!免税?先生莫说笑哩!老汉虽说没读过书,可也知道,自古庄户人家种地交皇粮国税天经地义。” “老哥,此言差异,老哥不知道西北省、黑龙江、山西、甘肃、新疆、蒙古诸省庄户人家皆不再缴皇粮、纳杂税、承输捐。”老农的讥笑正是万富华所要的结果,闲谈之中诱导,远比新闻、演讲更能影响人的心智,这是戴明泽那些从西北来的竞选委员交授的方法。尽管自己年过五十,竟然还要向那些毛头后生讨教竞选之学。 “先生说的俺知道,听新闻匣子里说过,那是西北的庄户人家上辈子烧了高香,能轮着那个叫司马的大善人当他们的父母官,咱这……头上的督军大人不加税,俺都偷笑了!”老农在说话时满是无奈之色,但言语之中却带着羡慕之意,种地不交税,这样的好事啥时能轮到自己的头上。 “老哥不知道司马先生将角逐总理之职吗?先生曾告诉我等复兴党员,一旦复兴党竞选全胜组阁,既提请国会批准,共和中国永免自耕农户钱粮地丁之农税,苛捐杂税一并免除!”万富华在说话时面上依然带着微笑,竞选承诺实际上就是对民众诱之以利,以利许之,与国民利,谋得选票。 “复……复兴党?先生?总理?免税?先……先生不是在骗俺吧!”一连串的词让老农有些迷惑不解,但却牢牢地记住了眼前这个贵人提到的复兴党、司马、总理、免税、尤其是免税二字。 在村口晒场钢管搭建的简易演讲台前,挤满了围观农民。演讲台四周满是复兴党党旗,红色华字龙纹旗,在村里的几乎每一户院墙上此时亦张贴了带有万富华照片的海报,照片下大大的黑体字写着 “万富华”三字,在海报左上角赫然印着华字龙纹章 。 “……我复兴党之竞选方针一是为国,对外我党将不遗余力争取 “重订新约”,废除各国在华特权。一为国家、民族之尊严、二为我国民再也不受洋鬼子欺侮。二是为民,发展实业经济、实行土地赎买、废除苛捐杂税系我党之方针,国富方能民强,我国民先要丰衣足食,吃得饱,穿得暖,住上好房子,出门在外有公路,有铁路,这才是民强,有了基本的物质保证,民不富国强自是空谈……”当万富华站在晒场简易演讲台上演讲的同时,在全国几乎每个省份上演着同样一幕。尽管此时竞选幕布刚开,但却是各方群英粉墨登场,为给本党争取一张选票而不遗余力。 浙江钱塘道选区上柏镇的村社戏台前,穿着一身马褂以彰显亲民之举的中华革命党候选人在 “民生”、 “民权”、 “民族”的海报下的正奋力疾呼。在共和二年的国会议员竞选之中,中华革命党前身国民党早已积累了丰富的竞选经验,尽管上一次国民党赢得了大选,但是却没有赢得国家。这一次虽仍对议会大选充满希望,但是这种希望显然与上次无法相比,毕竟他们有过惨痛的经历。中华革命党不同于复兴党,他们没有充足财力、实力做为后盾,有的仅仅只是声望而已! “……所以有人说 “老百姓素质低,不可实行民权”,这就跟 “孩子不识字,所以不能上学”的说法一样荒唐可笑嘛!俗语常道是,莫欺愚民无知,其实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老百姓拥有选举权,尽管其中一些人有可能会拿选票换一些利益,但是最终仍会选择有利于他们的人。乡亲们,鄙人相信大家会作出发自内心的选择,你们选出的议员要代表你们的利益,在国会为你们说话,这是你们的民主权力,你们自己想选谁就选谁,不要听别人的,更不要让别人代替你……请投本人一票,投陈谓言一票,投中华革命党一票!” 在某一处乡公所,油灯下穿着身马褂、头戴着瓜皮帽的中年人从怀中取出一叠纱票,放到公所的桌上,随即面带和气地把钱推到面前一个年过半百老者面前。 “每十张选票一块钱,那些老农瞎字不识,省里一共有三十二名候选人,他们知道选那个?您这个做乡长的自然需要为民解忧、替民担当,选票从县里领回之后,就像六年前一样,您只需要在公所划好,送到县里就行。县里的陈知事已经说了,要选当然是选咱们段总理的共和党不是,您说呢?” “请李秘书长放心,到时那些票保准只填咱共和党的候选人!”年过半百、面带祥色的老者随手把那一小叠砂票装进了口袋,选票是什么?议员是什么老者并不在乎,反正选谁到最后还不都是一样骑在百姓身上老爷,能选出多少正人君子?既然到最后结果都是一样,那还不如拿那些选票换取实惠划算。 “已经开始贿选了?国务院秘书长徐树铮从银行借款五百万,又以奉军、鲁军军饷之名划了走一百万,十张选票一块钱,这徐秘书长好大魄力啊!随年你亲自去一趟调查部,告诉石部长,让他们那边继续收集各党派资料,包括他们推出候选人的资料,就是连他们小时候是不是偷看过女人洗澡也要列入资料之中,咱们先做好功课,等将来大选正式展开之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杨永泰放下调查部转来的情报面戴喜色的说道,竞选政策之间的角逐只是其一,诽谤与种种让人不耻的翻老底亦在其中,在杨永泰从西北下飞艇时,司马曾向杨永泰推荐了一篇美国小说《竞选市长》。作为复兴党党务理事长,杨永泰原本尚在犹豫是否应该按那篇小说上那样,从人品、首先上去否定他党候选人行为,但是现在杨永泰并不介意这么做,现在赢得国会选举才是当务之急,用最丑陋的行为去做最高尚之事,杨永泰记起某个人曾说过自嘲式的话语。 当国内拉开国会议员选战序幕的同时,远在数千公里外的司马却沉浸于前线的酣战所带来的兴奋之中,任何一个男人在内心深处亦有对暴力的向往,试问有什么地方能比战场更为暴力。 虽然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可是边防空军的轰炸机仍然在喀山上空盘旋,俯冲下来又飞上去,高射炮弹的爆炸火光像细碎的卷云密密遮住天空。 “这里根本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斯大林格勒!如果在这里使用沙林不知道效果如何?”透过望远镜中看着陷入烟团中的喀山城,司马心中隐隐冒出一个念头,在喀山大规模使用沙林毒气!以达到彻底占领喀山的目标,有什么比打赢一场犹如斯大林格勒一般的战役更能让人感觉兴奋? 但旋即司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一个统一的俄罗斯不是中国所需要的,如果要占领喀山进而进军莫斯科帮助俄罗斯皇室统一俄罗斯的话,自己也不会把远征军主力军调到乌拉尔山以东。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主任,如果我们能在喀山投入边防军的五个精锐师!不!只需要四个师,我保证能在一个月内攻克喀山,伤亡亦在万人之内,如果倾远征军之力全力进攻的话,最多到明年六月份之前,铁血旗一定可以插到彼得格勒。” 见司马放下望远镜,冷御秋有些激动的说道,身为指挥官,冷御秋和大多数军官一样,选择喊司马的职务,而不像文职人员一样喊先生。作为远征军的司令官有什么比打赢这场战争,让国旗至少是铁血旗悬挂于他国首都更能展现军人的武勋,尤其是对于曾受尽列强凌辱的中国而言。曾经八国联军在紫禁城内的阅兵式,八国联军对京城的分区占领,这一切对于中国人而言都是奇耻大辱,有什么比在曾经占领了本国首都的敌人首都升起军旗更让国人振奋,更令国人鼓舞的呢!。 “御秋,你是军人,出发点大都站在军人角度,但我们打败了苏俄红军之后呢?把乌米扬诺夫还有那一群社工党首脑们送上绞架,结果呢?我们中国人流尽了血,打出一个统一的俄罗斯吗?御秋,知道不知道鸦片战争之后,林文忠公被流放新疆后,根据自己多年在新疆的考察,结合当时沙俄胁迫清廷开放伊犁,指出沙俄威胁的严重性,临终时尚告诫 “终为中国患者,其俄罗斯乎!”。 俄罗斯国土几为我国两部,人口亦相当于我国人口四成左右,一个统一的俄罗斯对我国的威胁有多大?俄罗斯为我国近邻,强大而统一的俄罗斯与我国存在着天然不可调和的矛盾,而一个分裂的俄罗斯却可以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红俄与白俄之间的仇恨绝不会在短期内消弥,一个相对强大的红俄与一个虚弱的白俄的存在就是我们的安全保障!为了对抗强大的红俄,沙俄政权只能依赖我们。按《中俄新约》俄国将归还从我国抢占的全部国土,这就意味着红俄的存在会使白俄成为一个半内陆国,白俄沦为我国保护国已经是必然之势!御秋,无论这场仗的最终结果是输是赢,对于国家而言,远征军官兵亦是中国之功臣,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无论是边防军或远征军亦需要明白一点,在军人的荣耀和国家利益之间,作为军人只能选择后者!” 放下望远镜司马在挥手示意他人退出指挥所后笑看着眼前的冷御秋,说话时语气亦显得非常轻松,只不过心中有那么一些愧疚,个人的愧疚。一直以来西北始终强调的是国家至上,在个人和国家之间,司马只能选择后者。 “主任!御秋愚顿!”冷御秋随即立正微垂一下脑袋回答道,尽管明白主任和参谋部的用意,但做为一名军人,冷御秋仍然忍不住的想象着跃马莫斯科、彼得格勒之日的盛典,也正因如此,冷御秋才会命令空军不惜代价的对喀山红军实施密集轰炸,同时对喀山前线远征军部队实施随缺随补、补充精锐的方式,以尽可能协助近卫军取得这场战役的胜利。 按冷御秋和前线军官想法,虽然参谋部命令远征军主力不得越过乌拉尔山,但是如果近卫军一旦彻底消灭喀山红军,那么红俄既再也不可能阻挡近卫军以及护国军的脚步,届时为了赢得最后的利益,参谋部一定会调整计划,命令远征军尽全力协助白俄赢得这场战争,以保障国家利益,而远征军亦赢得了无比的荣耀。 但是他们显然忘记一点,军人的荣耀无法与国家大利相提并论,国家利益至上!是边防军的信条。 第一百九十三章 “很好,御秋,现在我们去视察一下前线。”司马一面说一面把朝指挥所外走去。 “啊?我们……要去前线?现在前线仍在酣战之中!主任!”听到司马的决定,冷御秋只觉得额头似乎在冒汗,现在可是在打仗,子弹不长眼!万一……。 “不要惊讶,我们这么做是必须的,是我把我们中国最优秀的青年派到俄罗斯,而且我来这里亦是为了和我的士兵们共庆首义纪念日,我们必须要时刻和士兵们呆在一起,如果想让士兵完全服从你的命令,你就要深入到他们当中和他们并肩作战才行。”司马轻轻说道。对于自己的安全司马并不担心,所谓前线实际上是喀山外围战场,再则只要子弹不击中自己脑袋自己就会安全无虑,身上那件龙鳞甲防弹衣给自己提供了最好的安全保障。 “是,主任!请主任稍等片刻!”见主任意已决,冷御秋大声回答道。随后喊来了参谋人员安排一下,挑选一个最安全的 “前线区域”让主任去视察。 “那个,还有把授勋名单给我,我将在前线为喀山立功将士授勋!”其实司马心里十分清楚,尽管边防军的士兵整体看似毫不怯战,但是当中还有很多人一样害怕战争,这时候自己去前线慰问,一定程度上可以消除他们对战争的恐惧感,所以才会和冷御秋下去巡视前线,为立功将士授勋借机鼓舞士气。 穿行在硝烟弥漫战壕内的司马一行,尽管这里只是外围前线,但仍然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远处依然能听到零落的枪炮声、爆炸声,此时战壕内的官兵列队站在战壕一侧,面色激动望着从祖国抛开一切来前线视察的主任一行。 司马走到队列中一位有点羞涩的士兵面前,扫了一眼其仍显得有些稚嫩的脸庞,这个士兵显然有些腼腆,但是他胸前有四枚三级、二级忠勇勋章 ,却彰显出他在战场上绝对是一个英勇的战士。 “士兵!把头抬高点,作为军人无论在任何时候,在任何人面前也要挺起胸来,你能在战场上取得四枚勋章 ,连敌人的机枪子弹都不怕,难道连直视长官的勇气都没有吗?你叫什么名字!中士!”说话时司马面带着微笑,甚至还帮其调了一下携具。 “报告长官,边防军三十一团三营中士班长阎二柱!”有些激动的阎二柱连忙立正回答着先生的问题,尽管阎二柱并不是西北人,但是在边防军中耳濡目染,一年多下来阎二柱早已象其它战友一般,发誓效忠眼前的先生。 前身为保安队的边防军之中,存在对司马个人崇拜是无法消除的,这和边防军之中保安系与军校系不无关系,保安系出于团体利益不余遗力的助长着军队中的个人崇拜,甚至在有些保安系担任实务主官的部队,个人崇拜几乎发展成了类似于宗教仪式的方式,当然一切都是私下进行。 “我们的荣誉是忠诚,我们的忠诚永远属于先生,只要先生下命令,我们就执行,我们只有一个回答 “是”!”曾经在老兵带领下宣誓永远效忠眼前先生的阎二柱,此时只感觉呼吸有些急促,甚至于有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阎二柱感觉自己好像实现一直以来最大愿望一般。 “稍息!家是什么的地方的?结婚了吗?”司马用尽可能和蔼的口气问道。 “报告长官,俺家是河南南阳人,还没结婚。不过有一个未婚妻!她……她是俄罗斯人!”阎二柱底气十足的回答道,只不过在提到自己未婚妻时,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俄罗斯人?你们是在战场上认识的?”得到答案的司马先是一愣,显然没料到眼前士兵的未婚妻是俄国人。 “是的,长官!我们是在丘索瓦亚河铁路桥认识的,她叫达莎,她的父亲是一名军官,在两年前战死于乌克兰,她现在在俄罗斯教会医士团中做护士。”尽管此时阎二柱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会提到达莎,但是仍然如实的回答着先生的问题,同时解释着达莎的身份。 一直跟在司马身旁的黄维疆这位新任的三十一团长,望着主任有些不定的脸色心瞬间崩紧了起来,生怕会因此惹得主任不快,谁都知道眼前这位先生吾信民族主义,自己的士兵找个外国媳妇,怎么可能高兴起来! “先生,当时阎中士在丘索瓦亚河铁路桥救下了达莎,所以达莎才会从那里一路追来!”或许是为了弥补阎二柱的 “错误”,黄维疆连忙帮阎二柱解释了一下。 俄罗斯媳妇、中国士兵!对于边防军官兵娶俄罗斯女人为妻,司马并不反对,甚至于还乐意看到这种象征着 “两国友谊”的垮国婚姻存在。这种自愿的婚姻,应该受到鼓励,和后世一些无耻至极文人竭力鼓吹什么 “狼文化”、什么给 “懦弱的汉族”换血的狗屁美化入侵理论完全不同,这种源自爱情的婚姻象征着两族之间的友谊,与入侵者的暴行不同。 “呵呵!原来是英雄救美啊!二柱!恭喜你!找到了一个好媳妇,这支钢笔就送给你们做结婚礼物,祝你们幸福!”想了一下司马便从衣袋内取出自己的钢笔,面带微笑地把钢笔塞到阎二柱的手中。 “谢……谢谢!先生!”接过钢笔阎二柱有些受宠若惊的回答道。 此时几乎所有人都用一种羡慕的眼神看着手握钢笔的阎二柱。在所有战友看来他无疑是一个幸运儿,在这场战争之中他赢得了荣誉、娇妻,而现在他甚至于还得到了先生送来的结婚礼物,尽管他还没有结婚。 在百余名工兵努力下仅用了半个多小时,便在前线的一处安全之地。围于三座破楼残骸间的空地中开辟出了一个简易的受勋场地,距离这里最近的红军亦在三十多公里之外,即便是红军威力强大的远程要塞炮亦无法威胁到这里,而且上千名边防军的官兵和随行特勤人员,几乎把方圆几里内的每一间房屋、瓦砾、草丛像过梳子一样梳理了数遍,以确保司马在为战士授勋时的人身安全。 数幅大幅国旗和铁血军旗在已成废墟的楼上高高悬挂了起来,军乐队奉响起了国歌和军乐,勋章 最大和用途是一种荣誉的象征,正因其象征着军人的荣誉,所以授勋绝不能草草了事,阵亡者和葬礼、勇者的授勋式、官兵的退役式,这三种仪式是边防军中最为隆重的仪式。亦代表着军人的荣誉与最后的归途。 来自喀山前线五个炮兵师、两个步兵团的100名获得一级忠勇勋章 官兵穿着一身整洁的军装列成五排,面带兴奋之色望着为他们授勋的先生。他们是临时得到通知,主任会在前线亲自为他们受勋。 跟在司马身旁的两名随行人员一人捧着装有勋章 的天鹅绒板盒,另一人则取出盒上准备好的勋章 ,一个接一个的双手恭持着递给司马,然后再由司马给立功官兵们授勋。 能够接受由边防公署司马主任的亲自授勋,对很多西北边防军军人而言,这或许意味着无上的荣誉,绝对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现在许庆祥就是高兴不起来,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只要许庆祥合上眼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副苍白面容和那双带着恨意的眼神。今天的授勋是对军人荣誉的嘉奖,但是对于许庆祥却感觉自己的行为似是玷污曾经纯洁的军人荣誉,或许自己根本不佩戴上由先生亲自授予的一级忠勇勋章 。心存愧意的许庆祥在接受面前先生为自己授勋时以至于都忘记了回礼。 “上尉,谨以这枚一级忠勇勋章 表达国家及边防军为您在战斗中的表现出的英勇行为的感激之情,尽管勋章 无法配及您的功绩,边防军以您为荣,祖国感谢您!”直到司马照着规定说完授勋词后,把金边银质一级忠勇勋章 卡进许庆祥胸前后,许庆祥才回过神来,连忙立正回礼。此前许庆祥一直在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捅出那件事,但是现在许庆祥知道自己绝不能捅开,边防军的荣誉绝不能毁于自己之手。 许庆祥和身边的战友们并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边防军授勋词似乎发生了改变,只不过因为变化不大,而没有引起人们注意罢了,少去了曾经的西北特色,改变往往源自细微之处。 “……国家的安全不能寄托于别人的恩赐上,历史总是在军刀上前进,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要生存、要尊严,就需要有强大和军备,就需要有强大的边防军,而你们亦在证明,有你们的存在,我们的国家亦可赢得生存,赢回尊严!……牺牲负伤官兵的血不会白流,同样你们这群为国而战勇士们的功绩,国家亦绝不会忘记,没有任何勋章 和奖励可以与你们为国作出的牺牲相比,希望你们再接再励在未来战斗中继续杀敌立功,为祖国而战!为自由而战!为正义而战!” 授勋完毕后,司马便用那充满煽动和激励的语气向面前的官兵演讲,这些话曾无数次在司马的唇边响起,每一次在授勋时看着那些英勇的军人,激动而单纯的目光时,总让司马意识到肩头上的责任,带他们走向最终胜利是司马对他们的责任。 在俄罗斯,那大大小小、星罗棋布的俄式庄园,二三百年来一直装点着这片广袤的土地,形成赏心悦目的风景。自从彼得大帝从18世纪初实行改革,全盘效法西欧,在1703年开始兴建首都圣彼得城堡,广泛延聘西欧各国建筑设计师、工匠前来建造,首都城市即由鳞次栉比的高大坚固石头楼房所占据。 几乎同时在首都城郊逐渐出现了上流社会构筑的庄园地带,这类庄园大都仿照皇帝、皇族和宫廷要员在城市郊区设立和行宫或公馆式样,其功能仅为休闲和娱乐场所,因其主人多为世袭大贵族,身任官职,为履行公务方便,只能就近在郊区建筑别馆,自然形成了围绕首都周边的贵族庄园带。 初期贵族庄园相当豪华,数量也日渐增多。在1762年彼得二世发布《贵族自由宣言》解除了大贵族担任公职的义务,允许他们可以自由迁居京城以外地区,兴建贵族庄园的潮流便蓬勃发展起来。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更将其推向极致,她在18纪下半叶广泛赐赠名门望族大量土地,使得有配套设施的一片片贵族领地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覆盖了全国,这些贵族世家招引大批建筑师、能工巧匠、艺术家和各种文化人奔向外省直至穷乡僻壤,择选地盘建起一座又一座的贵族庄园。 位于安加拉河畔在无际的原始森林旁,有大片过去贵族们用来放马的草场,密密匝匝的白桦树林里,一条笔直的碎石小路尽头有一条潺潺流过的溪水,水上有一座木桥,桥地对面便是安加拉庄园,这是整个伊尔库茨克最为繁华而奢华的贵族庄园,这座庄园现在的主人便是俄罗斯帝国的女摄政安娜斯塔西娅。 “他们已经收买了一名宫廷女官,那位宫廷女官将会作证彼得是你的儿子,女摄政未婚生育私生子,他们有足够理由拒绝接受阿列克谢授予您的摄政以及皇储身份,因而拒绝服从你的领导,并驱逐您离开俄罗斯,他们计划把玛丽娅推上皇储之位,或许是因为玛丽娅的性格。”此时波多金显得非常严肃,作为内务大臣一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波多金就乘车赶到了安娜的官邸,这很有可能是一场宫廷政变!在这个特殊时期发动宫廷政变,这群短视的政客。 “如果没有他人的支持,我相信克尼亚泽夫绝不会有胆量在这个时候发动这场宫廷政变!根据我们收到的消息,克尼亚泽夫和他所属的势力和南方的克伦斯基临时政权似乎恢复了联系,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一次是克伦斯基等反对势力,借助反华为导火索,试图通过彼得打击你的声望,进而谋得俄国恢复和平后的政权!” “波多金先生,我发过誓,绝不会把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和俄罗斯交到任何人的手中,除了罗曼诺夫家族继承者之外,我会让他们明白背叛会遭受什么样的惩罚,我会命令近卫军的部队进入伊尔库茨克维持秩序,逮捕那些阴谋家。”曾经的惨痛经历让安娜斯塔西娅几乎未加思索便开口说道,绝不接受任何宫廷政变!当初父亲之所以被迫退位,实际上正是那些大臣和将军的背叛。发生在彼得格勒的叛乱仅只是小范围的,是那些将军和政客导演了一场未流血的宫廷政变逼迫父亲退位,而最后付出的代价是上千万俄罗斯人流血,罗曼诺夫家族几乎惨遭灭顶之灾。 而现在当安娜斯塔西娅得知自己将面临一场宫廷政变时,几乎如同本能反应一般,在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派军队进城,逮捕所有涉及到宫廷政变中的政府官员。 “安娜,俄罗斯已经无法再承受一次因宫廷政变带来的血腥,俄罗斯已经流了太多的血液!他们现在唯一理由和借口是彼得,尽管这个理由并不充分,但是却足以让你离开俄罗斯,但是他们的行为还没有达到让我们必须要借助军队逮捕他们的地步。”听到安娜斯塔西娅要调动军队进城逮捕所有涉及此事的官员,波多金先是一愣随后开口劝说道,看着安娜眼神亦发生了些许变化,波多金显然没料到安娜竟然会这么快做出决定,相比于她父亲的优柔寡断,安娜无疑更为果断,或许这是罗曼诺夫家族的遗传吧! “波多金先生,现在不调兵,难道要等到他们发动宫廷政变,甚至于是一场暴动之后才调兵吗?我父亲犯下的错误绝不会再重演,现在是战争时期,他们意图发动宫廷政变,就等于是背叛俄罗斯,仅此一条就足以把他们送上绞架!”安娜斯塔西娅在说话时语气显得冷酷。 为掩人耳目,以装病在圣叶卡捷琳娜庄园之中渡过近半年时光最大的收获,恐怕就是对中国历史的学习,相比于欧洲皇室宫廷政变,中国历史上皇室之间的争斗无疑更为血腥,在那里从来都是容不得任何妥协,任何迟疑或妥协都有可能导致自己的身死族灭。 “安娜!现在还远没到那个地步!我们还有解决办法,现在他就在俄罗斯,如果你们结婚的话,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根本不需要流血,只需要一场婚礼。”波多金没有想到曾经活泼而调皮的安娜在经历了那场剧变之后,变化竟然会如此之大,以至于波多金在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时甚至有些陌生。 “婚礼!”安娜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的波多金,显然没有想到波多金会提到这个建议。 “安娜!相信我!只需要一场婚礼!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俄罗斯的血已经快把整个俄罗斯染成了红色,我们需要的是一场圣洁的婚礼,而不是肮脏的流血。而且,这场婚礼或许可以让我们渡过未来可面对的黄色危机。”此时波多金带着恳求的语气,作为医生波多金早已厌倦了这场该死的内战,这场内战几乎毁灭了整个俄罗斯,尽管战争无法因个人的意志而停止,但是波多金却希望尽自己所能减少这场战争中的流血。 以外交大臣克尼亚泽夫等人为首的官员之所以会和南方克纶斯基政权合作,更多的是因为对于目前中国人在西伯利亚渗透的恐惧和担忧,从根本出发点上说,他们也是为了俄罗斯,尽管他们的方式并不正确。 自战争爆发后的一年多以来,取得了移民权的中国人在西伯利亚的农业移民已经超过八十万人。商人更多,高达十余万人。沿着铁路线几乎每一个城镇都可以看到中国人的身影,每一个商店内卖的商品大都是中国商品,即便是波多金自己在出行时看到伊尔库茨克的中国人为即将到来的首义纪念日而在窗前插上五色旗的时候,望着满街五色旗,所感受最多的同样是恐惧。 “中国帮助已经让我们失去了滨海、阿穆尔赤塔上百万平方公里土地。但这只是开始,十年以后,西伯利亚将变成黄色的西伯利亚,他不会再属于俄罗斯,以千万计的中国移民将吞并整个西伯利亚,黄祸……不!或许是黄色危机将会在整个俄罗斯上演!”高尔察克在被派往喀山前线时晚会上的警言,此时似乎在波多金耳边响起。中国有数以千万计贫民期待获得土地,人口将会改变西伯利亚,但对此波多金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之所以会提到婚礼,实际上也是波多金苦思冥想后得出的一个解决之道,如果他和安娜结婚,那么他应该不会在短期内吞并属于他妻子和儿子的国家。共和中国是他的祖国,但是俄罗斯却是他的家族财产,他子孙后代的财产! “婚礼!一场婚礼可以改变一切吗?波多金先生。”尽管安娜曾经想象过自己或许可以像伊丽莎白女皇一样,那个传说中为了国家放弃爱情,后又将自己嫁给英国的执着女皇,像她一样将俄罗斯再次推向繁荣,但是当波多金提出婚礼的建议之后,安娜发现自己心动了,甚至因克尼亚泽夫先前的背叛而升起的怒火似乎也平息了下来。 或许这是个不错地选择! “如果你和他成为受上帝祝福的夫妻,克尼亚泽夫再也不能以彼得为借口,试图驱逐你离开俄罗斯,尽管彼得那里仍然会有一些麻烦,但是却不影响大局,而且婚礼可以打消一部分人对中国渗透的恐惧。最重要的是,到时他还会不会为了他的祖国,而牺牲他子孙后代的国家,那时俄罗斯不再是他的邻居,而是他的国家,属于他的子女的国家。 安娜!当我们秘密签定《中俄新约》后,他已经成为了百年来中国开疆拓土第一人,已经为他取得了空前声誉,如果他还有理智的话,就绝不再试图吞并属于他个人的国家!”在波多金看来这或许是唯一的解决之道,尽管中国是一个共和国家,但是他的政策仍然受到个人意志的影响,尤其是在个人崇拜的西北,如果他不愿意吞并西伯利亚,至少在未来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时间内,俄罗斯不需要担心可能的黄色危机。 大多数中国人在传统上非常看重父系血统,当他们知道未来统治他们的沙皇的父亲是司马,他的身上有一半中国血统时,他们绝不介意效忠沙皇,就像他们效忠中国一样。同样在俄罗斯人看来的,未来的沙皇身上流的依然是罗曼诺夫家族血统,同样为效忠他们的沙皇,如果再为其制出一个 “高贵”的血统,无疑会使这一切变得就更为完美,血统的融合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必须要有一场由大主教主持的婚礼,受到上帝祝福、国民的承认的东正教式的婚礼。 “波多金先生,你要明白一点,他在中国已经有了一个未婚妻,而且他正在竞选中国总理。俄罗斯人会接受这场婚礼,但是中国人会接受这场婚礼吗?我想你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他同意举行这场婚礼!”安娜不否认自己的内心对这场婚礼充满了期待,但是当想到他已经有了未婚妻和他身份之后,脸色随即一黯,波多金先生的想法或许很不错,但却很难变成现实,如果阿列克谢的身体并不像现在这般,需要依靠输血维持,或许自己根本不需要担心。 按照欧洲皇室惯例,在未来……自己必须要授予他亲王头衔,问题在于,中国人会接受吗?中国人会接受一个俄罗斯亲王成为他们总理吗?而在俄罗斯人看来,中国的总理成为皇夫,并没有任何心理障碍。 “我会亲自说服他,相信我安娜,他一定会接受,相信我!在不久之后,俄罗斯皇室将来迎来一场盛大的婚礼,届时这场婚礼会轰动整个世界!”波多金异常自信的说道。波多金相信自己有充分理由说服司马,有时历史可以给人以启示。 而此时远在喀山前线的司马对安加拉庄园内的对话根本是一无所知,司马仍然按照计划在喀山前线视察慰问部队,甚至于兴起的时候还会和那些士兵一起在战壕里高歌,只有在那些最普通的官兵之间,司马才能够得到真正的释放,大多数军人思绪是简单的,在这里不会有国内那些勾心斗角、暗藏杀机。 第一百九十四章 媾和 从北冰洋吹来的寒流已经为喀山带来了第一场降雪。走出充满污秽空气的指挥部掩体,站在院内的树旁瓦采季斯点燃了一根卷烟,然后呆呆看着凛冽寒风卷着雪片吹过残枝枯木。尽管已经四十五岁,但是在瓦采季斯保养的非常不错的脸上布满凌乱的胡须,眼中隐隐透出一丝焦虑。 这场该死的城市争夺战已经打了快两个月,喀山就像是绞肉机一样几乎要榨尽俄罗斯的全部血液,50天的城市争奇战比拼的不是士兵的战术、军官的指挥艺术,而是比拼着双方的意志以及部队的补充,任何一方意志上的崩溃、兵员补充碰到问题,结果都有可能遭受惨败,而无论是莫斯科或是伊尔库茨克都绝不可能接受喀山的失败,无论是谁在这里遭受失败,最终结果将是毁灭。 “……我们必须将苏维埃共和国变成一个军营,而我们所有的钱财,所有力量,国家所有财产,公民们和公民财产都应该径直用于保卫苏维埃共和国。……在喀山已经有了以莫斯科和彼得格勒工人为骨干,纪律严格、坚定的部队,这些部队与英雄的喀山人民一起英勇作战。他们的英勇战斗使得喀山战局发生了重大转变,我们的部队在壮大,我们无论是精神上和数量上都在增强。……因此,胜利就在前面,在喀山这座英雄城市和无数英勇战斗的红军战士鼓舞下,我们在全国其他战线,光荣的红军部队也取得了无数胜利,赢得这场战争的机遇已经来临!” 每当看到报纸上、听到广播中对喀山战事的鼓吹,瓦采季斯就感觉有些无奈!在政治委员们宣传作用下,喀山成为了一座英雄城、一个象征,宣传的作用使得战士们恢复了战斗下去的勇气,在战斗中无数英雄涌现,鼓舞着整个俄罗斯,但是在宣传取得超乎想象作用的同时,却也带来负面效应,当喀山成为俄罗斯意志象征的时候,这里再也不能弃守,无论代价再大,都需要守住这里。 作为东方方面军司令员瓦采季斯明白喀山已经失去了坚守的意义,尤其是在这里演变成了一个绞肉机的时候,新组建的红军不是被派到了南方,而是被源原不断的补充到喀山,即便是红军最终赢得这场战役的胜利,在这里击败了白匪军,恐怕也无力继续东进。 越过乌拉尔山,在那里有养精蓄锐已久的中国精锐军在等待着红军到来,到那时乌拉河或许会成为已精疲力竭红军的坟墓,赢得了喀山之后,苏维埃甚至有可能输掉整个俄罗斯。 可现在让瓦采季斯最为痛苦的是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而意识到这一点的军事专家却无法对全俄委员决策发挥出任何影响,无论是乌米扬诺夫或是托洛茨基他们只看到一点,喀山绝不能失守!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喀山! “报告!司令员同志,新增援的补充兵已经越过伏尔加河到达即定地点,左岸的守军已经得到了增强,左岸的瓦良谢夫加指挥员要求在今天晚上对左岸地区发起反攻!”这时一名指挥员走出地下指挥掩体,来到站在院内的瓦采季斯身边报告道。 “同意他们的要求,今晚八点准时进攻,命令预备部队在左岸反攻成功后,立即增援过去,必须要坚守三天!命令西岸要塞炮群,同时掩护炮击!”瓦采季斯面无表情的同意来自左岸的请求。在红军中呆了一年多之后,瓦采季斯明白一点,那怕自己有千万个理由反对坚守喀山,也必须要选择服从全俄委员会的命令,在这个时候如果自己提出弃守喀山,等待自己的恐怕会和那些提议弃守的其它军事专家一般,被契卡逮捕然后全家遭到枪决。 甚至于连十二岁的儿童也会一并枪决,全俄委员会已经根据目前正处于战争时期修改刑法了,将死刑的最低年龄降为12岁,据说是因为在新时代革命环境下,12岁孩子就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为对反对者的斩草除根提供了法律依据。对于年龄不到12岁的孩子由于父母都被处决,结果被送到专门的 “孤儿院”接受国家的教养,用来自人民的教育去改变他们身上肮脏而堕落的遗传。 想到自己的子女,瓦采季斯知道自己必须要坚持下去,只有彻底击败喀山的白匪军,自己将来的前途和家人的安全才能得到保障,自己同样可以得到过去在帝俄军中无法得到的一切权力,作为红军高级指挥官或是苏维埃政府高官,有着即便是沙皇也会羡慕不已的特权。 刚一走出掩体,柯达夫斯基便看到在站在院内静思的瓦采季斯,两人过去在帝俄军中就是旧识,军校同学、军队旧僚,这些经历使得两人之间的关系远较一般人更为亲近,在司令部中,柯达夫斯基亦是瓦采季斯仅有的几名亲信之一。 “约阿基莫维奇,中国的那个独裁者今天将会离开的喀山,可惜我们没有空军,否则我们也可以像他们派飞机轰炸托洛斯基同志的专列一般,去轰炸他的专列!”柯达夫斯基在说话时脸上满面可惜之色。中国人的最高统帅身临喀山前线,而红军却没有任何可以反击的武器,远程火炮的射程不够、仅有的飞机早在月前就已在中国空军机枪下变成了空中火团。 “我所庆幸的正是我们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他安全的武器,否则谁知道一些疯子会不会建议我们攻击他,无论他是受伤或是死亡,结果都是毁灭性的,一旦他们在乌拉尔以东的精锐部队被激怒,越过乌拉尔山打过来,到时喀山绝对不可能坚守住,我们应该庆幸他现在离开喀山,否则真不知道再呆下去,秃顶先生会不会突然心血来潮从莫斯科派来一些飞机,去袭击他的专列,如果可以选择,我绝不愿意现在激怒中国人,无事生非的把他们的精锐军惹来!”瓦采季斯说话时面带庆幸之色。 三天前当收到西北边防军最高统帅到达喀山前线视察的情报时,托洛斯基同志专程派鱼雷艇请自己到斯维亚日斯克,询问自己能不能用远程火炮杀死中国人的最高统帅,结束这场战争。如果不是距离太远,恐怕自己只能命令远程火炮炮击,以彻底激怒中国人为代价,杀死那个中国人,然后等待俄国的恐怕就是近百万西北边防军的怒火,他们的怒火甚至可能荑平整个俄罗斯。 如果说一年来对社工党最大的认识,恐怕就是社工党从来不会理智的考虑事情,如果当初没有下令杀死逊位的沙皇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近卫军,而白俄也不会与苏维埃不死不休,从地下室处决逊位沙皇起,双方就已经失去了妥协的余地。 安娜女摄政是带着刻骨的仇恨而来,近卫军军官亦是带着仇恨而来,远比法国大革命更为血腥的清洗让那些军官只能选择战斗,任何退缩都是死路,甚至白俄士兵亦是被苏维埃余粮征集队用武器赶到了白匪军一方,社工党赢得了城市,却失去了农村!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送别地点是喀山这个规模不大的临时火车站,火车站是月前工兵临时拓建的,喀山火车站早已经毁于战火之中。或许是思乡的缘故,又或者是为了展现中国军队打到了这里,工兵们甚至不惜工时为火车站建了一座华工风格木楼。 望着临时火车站前列队的数千名官兵,司马很想和他们中每一个人握手,但是却做不到,只是面带鼓励的微笑从这些官兵面前走过,不时停下和某一个不知名的战士握握手、拍拍他的肩膀,说两句鼓励的话语。 最终在军乐声中,司马还是登上了东归的火车,在火车缓缓开动时,列成方队的官兵随着长官的口令同时向专列行礼。隔着车窗看着车外那些列队敬礼的官兵,司马试图记住那些年青战士的脸庞,但是司马却发现自己的记忆似乎出了问题,无论如何也记不住。 在喀山前线三天之中,自己接触了太多最普通的边防军士兵,他们是一群来自全国各省,为了种种目标加入边防军,他们中有各省募兵处的募兵、亦有西北本省的动员兵、也有来自全国甚至南洋、美国的志愿兵。是自己用祖国名义把他们送到了前线,这次离开喀山或许自己未来将不会再到这里,但是他们中很多人也许会把自己的生命留在这里,为了一个自己从未想要的胜利,把人生最宝贵的生命留在这个绝大多数国人从未听说过的地方。 “我卑鄙的利用了他们,驱赶着他们去战斗,但却根本不是为了打赢这场战争!”在心中念叨着自己一直以来所称谓的国家利益,司马仍然有种负罪感,尽管明知道他们的牺牲对于中国而言,或许非常有价值,但是每每想到他们眼中对胜利的渴望,还有那些年青的脸庞,司马心中有沉重负罪感。 作为政客最为无耻、丑陋的地方,或许就是用最为高洁的理由,驱使那些年青人去战斗,但是背后却早已经计划好了失败,甚至于连那些年青人的牺牲、流血亦在政客算计之中。 此时火车已经缓缓离去,车外已不见那些年青军人组成的方队,只是不断闪过密集的原始森林。原本在来的时候,司马尚兴趣盎然打量着车外雪原林海,而此时心情有些沉重的司马却没有了这个心思。 司马专列和这个时代豪华列车最大不同在于其强大的指挥系统。足足两节专用通讯车厢使用可收缩式天线以及大功率无线电通讯设备,可以保证司马在行进时与西北以及任何一支边防军部队的联络,这也是司马会接受吕仁建议来俄国的原因,有了强大的通讯能力,无论是在京城或是俄罗斯都没有太大区别。 身穿中山装胸佩 “华字龙纹章 ”的徐子敬无疑是边防公署的新贵,在飞机上他那个大胆建议赢得司马信任,当杨永泰因需要主持国内议员大选的选战事务在张家口下艇后,徐子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青人则成为司马的秘书,在边防公署主任办公厅之中,这无疑是最为重要的工作。 走在列车内装饰显得奢侈的通道中,徐子敬不时和迎面碰到的工作人员点头示意,或许因为刚刚出任这个临时秘书,徐子敬还象过去一样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谨慎。数分钟前,徐子敬得到通讯车厢转来的电报。 “先生,调查部石部长发来一份电报,电报称客人已到!”徐子敬声音未落,原本沉思的司马眉头就皱了皱,随后司马抬头看了一眼徐子敬后才拿起电报,和对待杨永泰态度不同,司马并不喜欢他人私看机要电报,尤其是从调查部转来的电报,甚至于连杨永泰本人没有得到司马许可,也不会私看,一直以来情报部门从来都是司马的禁锢,绝不准他人涉足其中。 “敬祥,下次我不希望调查部的电报再被拆开,明白吗?司马撇了一眼徐子敬冷声说到,至少现在徐子敬还没有阅看机要电报的权限,他显然越权了,如果不是……这绝对是不许发生的事情。看来杨永泰临行前没有告诉他,一个秘书的职责。司马心中忍不住有些失望,原本司马还准备在未来由眼前这个年青人接替杨永泰的职责,现在看来他还尚未成熟,至少现在还不适合担起那个责任。 “是……是的!先生!”先生的冷声让徐子敬只觉背后似乎冒出了一股冷汗,这时徐子敬才忆起杨秘书长临行时的交待, “作为秘书最重要的一点是摆正自己的位置,绝不能越权行事,尤其是一些文件,即便秘书职责是帮助先生整理公务,但大部分文件尤其是一些秘电,绝不能私自拆阅,先生对此非常忌讳!” 接过电报司马抬眼看了一下电文内容,看着额头冒汗面色显得惶恐不安的徐子敬说: “敬祥,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去吧!让吕顾问他们过来一趟!” “是!先生!”尽管主任的口气依然有些冷意,但徐子敬却长松了一口气。至少自己还有机会,尽管在欧洲留学多年,但是徐子敬仍然是一个传统的中国文人,在徐子敬看来作为一个文人最大意义,恐怕还是身卖帝王家,而眼前的先生就是徐子敬认定的选择。 “中仁!我正在考虑和俄国人,准确来说是莫斯科红俄方面展开秘密和谈!”司马面无表情的看着的吕仁,想从吕仁脸上看到一点惊愕,但让司马意外的是吕仁脸上没有任何惊愕之色,反而显得非常镇定,吕仁这副表情让司马嘴角露出了些许笑色。 但司马并没有得到吕仁的回答,先前收到调查部电报说客人已到,就是指调查部派出的联络人已经到达了莫斯科,就停战问题和乌米扬诺夫展开秘密搓商。 豪华列车车厢内鸦雀无声,如果不是列车空调系统在输送暖气时拂动着红绸带,恐怕会让人有种时间静止的错觉。 如果说不惊讶那绝对没有任何人相信,吕仁不是不惊愕,而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惊呆了,为了这场战争西北耗费数十亿元,建立数十个师的军队,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一定会打到莫斯科、彼得格勒,甚至打到俄德边界,甚至于连英、法、美等国都开始期待不久的将来,或许东线战场会再次开辟,数以百万计的中国军队会象两年前俄国军队一样,从东线牵制德、奥联军,开辟东线战场后,德国以及奥匈帝国甚至有可能在短期内战败。 但是吕仁没想到,仅仅只是在喀山碰到些许挫折后,先生竟然要和谈!如果边防军主力投入的话,占领喀山根本没有任何悬念!这是为什么?现在有和谈必要吗?即便是在喀山,虽然攻势受阻,但是就总体而言近卫军和护国军仍然占有优势,红军依然是守方,红军的战线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先生,我们暂且不考虑伊尔库茨克方面对此事的态度。一个月前,我们在纽约发生的总额为六亿西储券的第六期国防债券,尽管利息只有四分二厘,但是仍然在六天内被售卖一空,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这些债券是在美国政府和英国政府以及法国政府的要求下由美、英、法三国银行界统一收购,他们的目地非常简单,是借助这种方式支持我们在俄国的军事行动,他们的支持是建立在希望我们尽快打到彼得格勒、打到俄德边界以在未来开辟东线战场。 我们现在冒然和莫斯科展开和谈,会不会激起英美法三国反应。要知道在未来一定时期内我们还需要三国相对友好的态度,重签新约是我们上台主阁后第一要务。如果三国因对俄和约之事对我们产生恶感,只怕会和我们原本计划相抵触!现在需要谋求和谈的,似乎并不是我们,如果我们主动提出和谈的话,甚至有可能失去我们已经拥有的一切,而且伊尔库茨克方面亦会反对,毕竟他们现在并不处于劣势。”考虑了近半分钟之后,吕仁缓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现在和谈并不符合中国的利益,甚至有可能伤害到国家未来的利益。 “而且,先生!自边防军进入俄罗斯以来,边防军先后投入了近四十万军队,超过六千名官兵因伤残退伍、三万余名官兵阵亡,我们今天在俄罗斯取得一切都是远征军将士用鲜血换来的,如果我们放弃战士们用生命换来的利益,我想我们无法面对忠烈祠内官兵的灵位!”或许吕仁是一个政客,但是吕仁同样是一个狂热的爱国者。吕仁的幼弟就牺牲在圣叶卡捷琳娜,如果说拿自己兄弟用生命换来的利益去换取和平的话,吕仁宁可选择像幼弟一样战死,中国已经有数百年未开疆拓土,现在好不容易取得一些利益,绝不能就此丢弃! 此时吕仁终于明白为什么边防军的主力会在乌拉尔山以东,不是怕因此引起俄罗斯人的恶感,而是先生从始终就没打算进入欧俄,得到答案之后,吕仁额头冒出了汗水。数万人地牺牲只是……一时间,吕仁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吕仁的回答让司马心下暗嘲了一下,然后随口反问道: “中仁,打下整个俄罗斯之后,我们可以得到俄罗斯吗?” 尽管吕仁非常狂热,但是绝不意味着狂热的失去了理智。吞并俄罗斯?以现在中国的实力,即便是列强们同意,恐怕中国最后也会被活活撑死!现在中国绝对没有这个实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打下俄罗斯之后,我们得到的并不比现在我们得到的更多。而且,英国、法国、美国佬那些没安好心的列强还指望我们履行协约国义务。我们已经向欧洲派出三十多万劳工,可是那些列强还不满足,他们希望我们派出军队。在突厥斯坦,他们甚至用重建安西都护府作诱饵,现在他们看到我们打到欧洲,所以就希望我们打下整个俄罗斯。 月前英国政府归还伊尔库茨克方面前沙皇尼古拉二世运往英国的财产,英美等国解冻俄国财产并将其归还给伊尔库茨克方面,就是这一切的前奏,他们将会在不久之后承认伊尔库茨克政权,当我们打到莫斯科、彼得格勒之后,俄罗斯帝国依然存在,到那时即便是没有英美法三国施压,我们也要和德国打仗,即便是我们不打,德国人也会打过来! 中仁,告诉我,到那时我们会死多少人?我们打到最后不是为了我们的利益,而是成了列强手中的工具,最终我们那点实力,会在这场战争中耗尽。中仁,我们有没有那个本钱,把我们的国力用耗于这场狗咬狗的战争之中!”随着司马声音在车厢内响起,吕仁陷入了沉默。 吕仁和很多国人一样,都曾寄希望于中国能够直接参与欧战,取得战胜国地位,进而提升国家地位。同时借机以参战为条件修改旧约,废除各国在华特权。但是吕仁却从没想过一点,参加欧战或许可以带来国家地位的提升,但是却会耗尽好不容易聚集的元气。 “先生,如果我们不参战的话,那些列强恐怕很难答应我们提出修改新约的条件,如果不能修改新约,我们就必须要接受次等国的外交待遇、大城市的租界地、外国人的治外法权,甚至于还有京城一带各国驻兵权。先生,我们承诺过要给国人展现一个强国气象!” 在内心里吕仁也并不愿意让中国军队成为列强手中的工具,但是想到未来的重签新约,吕仁仍然有自己的担心,毕竟中国手中的筹码并不多,参战或许是唯一一个强有力的筹码!甚至就连同日本亦将参战作为筹码同英美法三国谈判,以争取更多来自三国的物资定单,用于缓解国内的经济危机,而现在主任却要放弃这个仅存的筹码。 “中仁!战!我们一定会参!只不过战场和时间会由我们来选择,那些洋鬼子永远也别想指望我们会把军队交给他们指挥,然后为了他们耗尽我们民族的血液,记住我们的原则是唯利是从。这里有一份文件,边防军制定所有作战方案都是基于这个文件,你现在看一下。”看着犹豫的吕仁,司马说道。之所以会和吕仁谈到这个问题,实际上是因为司马准备让吕仁担任未来特使,在时机成熟时与莫斯科方面展开秘密和谈,在此之前当然要和他通个气,文件是分割俄罗斯的计划全本。 接过文件后吕仁仔细翻看着,当看到文件制定时间是共和六年元月后,吕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时俄国尚未发生革命,而西北就已经作好了一切准备,这……吕仁很好奇这份计划究竟是由谁制定的,竟然可以达到未卜先知的地步。 过了半个小时在吕仁合上文件后,司马才提到让吕仁来此的目的。 “中仁,这次秘密和谈,不会交由外交部门负责,甚至在西北,亦也只有少数人知道,所以我希望在不久之后,由你负责签定秘约。当然,我希望你知道一点,如果秘约外泄,无论我还是其它任何人都会否认秘约的存在!” 秘约外泄后否认秘约的存在是为了自保,同时防止与俄国甚至英法美等国之间产生矛盾,同样也就意味着如果一旦秘约外泄的话,吕仁无疑就会成为一个替罪羊,等于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吕仁都等于在头上套了一个紧箍咒。 “先生,我想知道秘密媾和是我们首先提出,还是俄国人先提出的!”吕仁并没有直接回答先生,而是反问了一句。在吕仁看来是谁先提出媾和非常重要,甚至重要到自己是否值得承担这个替罪羊的风险。 “中仁,你应该知道尽管我们和突厥斯坦属于半敌对阵营,但是突厥斯坦一直是我们重要的贸易通道,一直以来西北的 “走私”商人,都通过突厥斯坦向红俄出口诸如药品、医用器材、汽车之类的各种物资。这条走私通道尽管是由几个大 “走私商”控制,但其一直处于调查部控制之中。上个月其中一个 “走私商”的货船被捷尔任斯基的契卡特工以走私罪名义逮捕,所有船员包括货头都被关押在卢比扬卡广场的契卡总部,随后货头在三天被放了出来,带回了一封乌米扬诺夫写来的亲笔信,他们提出了希望与我们单方面媾和的请求,这里有乌米扬诺夫的亲笔信的译文。” 吕仁的提问让司马明白他一定会去当这个 “替罪羊”,于是便解释了一下。同时在办公桌内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那份亲笔信译文。信内容非常简单,开头不过是一翻有些肉麻的恭维,诸如短短几年实现了国家富强之类,其后自然追溯了一下中国人为打倒鞑靼皇帝奴役而发动的辛亥革命,并最终建立共和国,然后称辛亥革命和八月革命都是为了打倒专制建立共和国,当然最重要还是他们提到的媾和条件。 “……战场全线停止军事行动,中国军队应撤退到乌拉尔山地区,建议按照乌拉尔山延伸线确定苏联与帝俄边界。苏联愿意对外宣布中俄两国间的和平、指责以英美两国为代表的帝国主义列强为支持沙皇复辟而挑起战火,并愿意签定互不侵犯条约,注:如果中国政府拒绝回应苏俄为两国间永久和平提出的和平建议,那么中国侵略者和沙皇政权将被歼灭,中国也将作为一个国家将从地图上消失,……” “这样的媾和条件是讹诈,不过却也说明了一个问题,俄国人撑不下去了!先生,我想我们可以在谈判桌上取得更为丰厚的回报!”吕仁面带笑容,在信中苏俄开出的媾和条件宽松超出吕仁想象,这不是去谈判,而是去索要! 第一百九十五章 媾和的前提 1917年七月革命期间,莫斯科紧随彼得格勒之后,也举行了武装起义,建立了苏维埃政权。为了摆脱欧洲战争以便把精力用于国内,1917年9月23日,苏俄与德国及其盟国在布列斯特---里托夫斯克开始缔结和约谈判,在德军兵临首都彼得格勒威胁下以及乌米扬诺夫耐心工作下,全俄委员会通过了立即签订和约的决议。 1917年10月15日,《布列斯特—里托夫斯克和约》签字,规定苏俄放弃对波兰、立陶宛、拉脱维亚和部分白俄罗斯地区的管辖权,承认乌克兰和芬兰为独立国家,高加索地区的喀斯、阿尔达罕、巴统、巴库等地割让给土耳其等等。《布列斯特和约》签订使苏维埃俄国退出战争,赢得积聚力量的宝贵时间。但也使苏俄丧失了大片领土,特别是波罗的海沿岸领土被割让,使首都彼得格勒失去了安全屏障,苏维埃政府和全俄中央委员会于1917年10月从彼得格勒迁到莫斯科。 莫斯科是一座历史悠久和具有光荣传统的城市,始建于12世纪中期,古有 “第三个罗马”之称。莫斯科市名来源于莫斯科河,15世纪中期莫斯科已成为统一的俄罗斯国家都城,一直到18世纪初,1712年彼得大帝迁都圣彼得堡,但莫斯科仍是俄罗斯最大的经济、政治和文化中心,仍发挥着俄国第二都城的作用。1812年拿破仑率领的法国军队占领莫斯科后,这座城市在大火中焚毁,但很快又重新建设起来。 红场原名是 “托尔格”,意为 “集市”,它的前身是15世纪末伊拉凡三世在城东开拓的 “城外工商区”,1517年,广场发生大火灾,广场曾被称为 “火灾广场”,1662年改称 “红场”,在俄语中, “红色的”含有 “美丽”之意, “红场”意思就是 “美丽的广场”。 红场大规模扩建是在1812年以后,那时,拿破仑的军队纵火焚烧了莫斯科,莫斯科人民重建家园时,拓宽了红场,广场用赭红色方石块铺成,油光瓦亮,广场两边呈斜坡状,整个红场似乎有点微微隆起,在广场南面,向莫斯科河微倾的斜坡上。 在这个时代红场并不像后世一般有着举世闻名的国际知名度,更没有那句 “当红军的脚步声在红场上踏响之时,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的话语,甚至于在这个时代,红场不过仅仅只是一个稍大的集市而已,现在红场面积并不大,直到数年后与邻近瓦西列夫斯基广场合二为一后,才成为那个人们所熟知的 “红场”,这里曾经被称为 “世界革命的心脏”。 当冷峰的座车驶入红场的时候,入眼第一座建筑便是基督救世大教堂,这座教堂是整个莫斯科最宏伟的教堂,庄严而高雅,位于莫斯科河河畔,距离此行的目的地克里姆林宫并不远,这座教堂是在1812年为纪念打败拿破仑而建造,前后历时50年才建成。 “这是一座很雄伟的教堂!”望着教堂金顶冷峰忍不住赞叹道,只不过冷峰并不知道这座雄伟的教堂在几十年后,会在反对宗教的狂热中被炸毁,当然这只是官方的一个说法而已,实际上是因为在莫斯科,唯一一座 “大、高、神圣”的标志性建筑物,但他却不是无产阶级的,而是俄罗斯东正教的丰碑--- “基督救世主大教堂”,它处于莫斯科中心地段,对面就是克里姆林宫,当那位伟大而神圣的领导人从红色宫墙里推窗而望,首先见到的却是这一建筑物……。 在苏俄缔造者乌米扬诺夫去世后,就有人建议在基督救世主大教堂的地盘上建造一座有高耸其塑像的宏伟纪念大厦---苏维埃宫,为了给莫斯科一个无与伦比的大厦,给这个伟大的红色首都一座可见的建筑丰碑,当苏维埃宫还在进行设计竞赛时,1931年12月5日,俄国人终于把基督救世主大教堂炸毁了!只不过,从始至终,那座大、高、神圣、有特色的苏维埃宫最终直到苏俄成为历史名词时还是没能建起来,而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在苏俄解体后,俄国人在原址上重建了基督救世大教堂。 对于未来将要发生的这一切,冷峰并不知道,不过克里姆林宫周围红场和教堂广场等一组规模宏大、设计精美巧妙的建筑群,仍然吸引着冷峰的视线,冷峰不禁后悔为什么当初自己在俄罗斯时,没想起来到莫斯科这座俄罗斯旧都参观一下,而现在,自己仅不过是一名过客而已。 朝车内的那三名契卡特工扫了一眼,借助汽车后视镜,冷峰看到后面同样跟随着一辆中国制造0A-30系列轿车,能够在俄罗斯发现国产汽车并不出乎冷峰的意料,只要有黄金红俄可以买到他们需要的一切,那怕就是在这里发现国产飞机亦不足为奇。 “他们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想到在阿斯特拉罕下船后,这一路上那些契卡的特工甚至连自己方便时亦跟在一旁,谨慎过了头。冷峰隐隐感觉对方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们之所以如此谨慎、小心,是害怕自己和潜伏在俄国的情报网产生联系。 克里姆林宫曾是历代沙皇的宫殿、莫斯科最古老的建筑群。在革命后成为苏俄党政机关所在地,克里姆林宫便是冷峰这次来俄的目的地,很快汽车便驶入了戒备禁严的克里姆林宫,和历史上任何一个国家的篡权者一般,在克里姆林宫内外随处可见穿着便衣的契卡特工,尽管并不能确切了解知,但是仍可以凭直觉认定他们的身份。 克里姆林宫1号楼,历史上曾是俄枢密院大厦,十八世纪七八十年代由著名建筑设计师马特维.卡扎科夫设计建成,沙俄时期,很少有沙皇在1号楼内办公,乌米扬诺夫办公室就在1号楼三楼,面积只有50平米,不过,电话交换室、图书馆以及人民委员会会议厅都设在同一楼层,乌米扬诺夫及其家属也住在这里,乌米扬诺夫办公及家用房间面积为560平方米,这些房间从1917年10月后就归乌米扬诺夫支配使用。 进入乌米扬诺夫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一大显著特色是书多,办公室的两侧都摆有书柜,书柜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冷峰扫视了一眼那些书籍,同时尽可能记下这些书籍的名称,以供调查部分析人员据此分析乌米扬诺夫的性格,在这些书籍中,冷峰甚至在其中发现了几部俄文版的中国著作。 对于坐在面前的乌米扬诺夫冷峰反而无视了其的存在,至少在其先开口之前,冷峰会一直看下去,这一次来莫斯科,冷峰不是来求和,而是赐予俄国人和平! 对于面前这个年青人乌米扬诺夫并不陌生,革命前自己在芬兰湾避难时曾经得到过他的资助,但是和他之间合作亦在革命成功后结束,这个年青人是中国人在俄国的情报总监,如果逮捕他的话,或许可以把其在彼得格勒等地发展的情报网来个一网打尽。 当得知冷峰作为中国政府派出的中间人,重返俄罗斯后,捷尔任斯基几乎在第一时间要求逮捕这个中国人,以挖出中国人在俄国的情报网,尽管中国人的情报网至今仍然没有暴露,但是作为契卡负责人捷尔任斯基有充分理由相信,在俄罗斯中国人有一个异常严密的情报网,甚至于一些苏维埃官员都有可能是中国人情报人员。 看着没有一丝担忧之色,反而若无其事打量自己办公室的冷峰,乌米扬诺夫用他那副招牌式和蔼可亲的面容笑问道: “冷先生,你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吗?在俄罗斯有很多人非常希望能够得到你掌握的一些事情,譬如你曾在彼得格勒策划的一些事情。” “安全?乌米扬诺夫主席,我想您会保证我的安全不是吗?再则我想贵国应该不至于以牺牲自己外交信誉为代价,以伤害一个微不足道的普通商人!而且这个小商人是带着我国政府对贵方提出的媾和请求而来。”冷峰自信满满的回答道。只要这些俄国人还希望结束和中国之间的战争,自己的安全就不会有任何问题。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些俄国人比任何时候都渴望结束和中国之间的战争,他们或许可以撑下去,但是他们绝不愿意把全部力量葬送在喀山。 否则他们绝不会提出媾和,甚至于建议中俄两国签定一个新《布列斯特和约》,结束两国之间的战争,甚至于还承诺将会承认帝俄政权的存在和独立!换句话来说,他们已经决定再一次以 “牺牲”领土以换取国家的存在。 “我们当然会保护合法的外交官,但是冷先生您是一名普通商人吗?”乌米扬诺夫兴奋盎然看着眼前这个年青人,上一次会谈这个年青人给自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尤其是他们的帮助至少让革命提前两个月获得了成功,严格说来,其甚至于有功于俄罗斯。但是为什么在表现出了最初的友好之后,他们反而会对苏维埃政权表现出强烈的敌意? 为了弄清楚他们对苏维埃的敌意,乌米扬诺夫甚至于特意研究了所有关于复兴党以及西北的各种资料,最后除了用 “阶级上的天然敌意”来解释之外,乌米扬诺夫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贵方在革命后没收了华商在俄滞留财产,当然我个人亦有大量财产被贵方没收,我这里有一份商会提供的财产清单,乌米扬诺夫先生可以据清单调查,作为中华商会的委托代表,来时我得到命令,此次会谈第一前提是贵方必须无条件赔偿在俄华商全部财产损失,我想对此先生应该不会有任何异议,毕竟那些财产是被你们没收的!”冷峰取出了一份厚厚的文件递了过去。之所以这么做原因非常简单,如果乌米扬诺夫等人愿意支付巨额华商财产赔偿,那么就可以证明一点,俄国人远比情报中更渴望停战,到那时才有可能在谈判桌上取得更多的利益,就像《布列斯特和约》一样,有时候在谈判桌上会得到比战场上更多利益。 “这是讹诈!苏维埃绝不会接受帝国主义列强的讹诈!”没想到其一开口就是敲诈,乌米扬诺夫按耐住心中怒意开口说道。语气中不见那种在冷峰看来如 “撒旦般的伪善”式的和蔼可亲。 “帝国主义列强?我们中国什么时候成为了一个帝国主义列强?好像在几年前你们俄罗斯不还入侵着我们吗?如果谈到帝国主义列强的话恐怕你们俄罗斯更配得上这个名字。我们要回属于我们的东西,这些房产、商品都是我们中国商人的血汗钱,你们一句公有就没收了,和土匪、强盗有什么区别?如果说到帝国主义强盗,恐怕你们更适合这名字不是吗?你们没收他国公民财产已经违反了国际约法,我想现在我们索回这一切,自然是合情合理!”当眼前这个秃顶俄罗斯人显露出怒意时,冷峰在心中冷笑了一下。在来俄国之前,冷峰就得到指示,尽量表现出盛气凌人的模样,要让他们明白一点,我们对于这场和谈抱的是可有可无的态度。 眼前这位乌米扬诺夫有四分之一犹太血统,他的血液里有犹太人的血,善于向现实妥协、为了利益不惜与魔鬼合作是犹太人最大特点,或许正是血统导致了其不惜代价向德国妥协,以换取所谓 “苏维埃的生存”。 对于社工党高层那些所谓领袖们不惜以割让领土换取生存的行为,冷峰和大多数国人异常不耻,当这么一群人为了所谓 “苏维埃政权”的存在,而出卖国家领土的时候,任何理由都是牵强的,永远无法改变他们出卖国家的事实。不过做为他们的邻国,冷峰个人却喜欢这种在伊尔库茨克报界被称为 “卖国贼”政权存在。 “乌米扬诺夫主席,至于赔偿我们除了可以接受黄金或白银贵金属之外,美元、英镑、法郎之类的外汇亦可接受,当然诸如珠宝、古董之类物品同样可以接受!”冷峰面带微笑说道。对于乌米扬诺夫越显难看的脸色几乎视而不见,无论是黄金或是白银或外汇、珠宝、古董这些东西没有一样属于眼前的乌米扬诺夫或是社工党,这些不过是强盗从他人家中掠夺的财物而已。 通过那些流亡到西北的俄罗斯富人或贵族对报界的描述,社工党和强盗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他们会掠走私人家中任何值钱的物品,甚至会在抢劫时强奸夫人或小姐,如果说和强盗有什么区别的话,恐怕就是他们是合法抢劫。 “对于是否赔偿华商损失一事,待中央委员会协商之后,会给冷先生答复,我想冷先生不远千里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里,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索要那些财产,而是担负着更为重要的使命。”乌米扬诺夫冷声说到。 在中央委员会提出媾和的正是乌米扬诺夫本人,尽管现在中俄联军被牢牢牵制在喀山,但却不意味着中俄联军不可能突破红军防线,乌米扬诺夫曾经询问过那些旧军官,他们大都异口同声的回答,只要中国人愿意,他们在乌拉尔山以东的精锐军团就随时可以突破红军防线,红军不可能在其它地区再打一场喀山保卫战,一旦中国精锐军团突破伏尔加河,即可对喀山形成合围,并长驱直入攻进莫斯科,而红军大半力量都在喀山。 只有趁着现在红军尚未完全处于劣势时谋求停战,以争取更多利益,否则当局势处于劣势时,恐怕连媾和都无法提出。在乌米扬诺夫看来,中国人之所以止步不前,根本原因是为利益!这是一年来通过对战事分析乌米扬诺夫得出的结论,中国人希望趁着俄罗斯内战得到尽可能多的好处,但同样亦不愿意在战场上付出太多,他们现在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帝俄政权已经归还了他们的领土、甚至于还补偿了一部分,废除了全部在华特权,现在他们不过是履行盟国义务而已,否则他们精锐军团恐怕早已西进,绝不会在喀山出现两军僵持的局面。 “西北边防公署对于主席同志提出的两国永久和平建议持以欢迎态度,作为公署代表,我带来公署非官方回应。当然公署回应需要在贵方表现出诚意,偿还我国商人损失后交由贵方,在这个时候我们需要诚意,和平的诚意!而并不仅仅只是缓兵之计,这一点希望主席同志能够理解!”冷峰并没有回答来乌米扬诺夫的问题,仍然坚持既定方针,要求展开谈判前必须要得到全部赔偿,国商财产绝不能白白损失,尤其任意没收。 “……俄罗斯革命命运系于喀山决战,苏维埃和俄罗斯人民没有退路,除非退到伏尔加河里去,英雄的喀山和在喀山战斗的英雄们,已经成为整个俄罗斯的象征,俄罗斯人民在看着你们……” 暮色降临之后,伏尔加河宽敞的河道便被雾气笼罩,河道迷雾茫茫,看不清河岸也看不清河道。这时在白天隐蔽在小河之中的几艘小鱼雷艇缓缓驶出支流的河道,向数十公里外的喀山驶去。这几艘鱼雷艇是经历了很多困难才从连接伏尔加河和波罗地海的人工运河马林水系运来伏尔加河的,有几艘汽船此时已经装备了火炮和机枪,同时搭载了上千名精锐老兵,这是红军新建的内河舰队,今天第一次投入战斗,他们将在白军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发起一场奇袭。 在拉斯柯尔尼科夫率领下,小规模舰队趁着暮色和雾气掩护来到喀山,路上要经过设有几个白军炮台的很高的陡岸,河在陡岸后面转个弯,河面立刻就宽阔了,整个伏尔加河都属于红军,白卫军根本就没有任何舰队。在东岸喀山城不时闪着爆炸的火团和响彻云霄的枪炮声,夜晚的战斗甚至比白天更为激烈,红军反攻大都是在夜间进行。 按照计划鱼雷艇队趁黑夜和雾气偷偷驶过陡岸,摧毁白卫军在卡赞卡河左岸的工事以及岸上炮台,然后炮轰左岸白卫军,为大部队反攻提供掩护。舰队熄了灯,成单行前进,像黑夜中的强盗一样,两个年长的伏尔加河领航员站在指挥官拉斯柯尔尼科夫身旁,这两名领航员都长着稀疏暗淡的络腮胡子,他们都是被迫来的,害怕的要命,他们打心眼里恨这些红军,不时在心中诅咒着自己的命运,浑身像筛糠般颤抖。 因为一切都仰仗他们了,穿着黑色水兵大衣的拉斯柯尔尼科夫不时提醒这两个 “资产阶级的走狗”: “如果你们让船搁浅,你们两人就地枪决,家人也是同样!” 小舰队驶过耸立在黑暗中的陡岸旁时,或许是听到了河内动静,岸上一阵机枪射击像鞭子一般横扫入河面,随后山上响起隆隆炮声。舰队还是悄悄地前进,在鱼雷艇后的几艘汽船开始还击,不断有子弹打在舰桥上齐腰高的防护铁甲上,打得铁屑纷飞。拉斯柯尔尼科夫连忙蹲了下来,同时不断的大声叫喊着: “还击!炸碎那群狗娘养的白匪!” 鱼雷艇上的波罗地海舰队水兵们开始行动了,他们在黑暗中搜寻目标,并压低声音与拉斯柯尔尼科夫交换意见,驶过陡岸后,舰队立即进入广阔的深水域,对岸的喀山城守军听到河道中有动静后立即开火。 而河道中的舰队也是上下火力齐发,交织成一道密集的火力网,在舰队右边一百多米远和地方,在高高的河岸掩护下连绵的防线黑糊糊的一片,拉斯柯尔尼科夫命令向左岸的工事开火,鱼雷艇金属船身在自己火炮初次发射下铿锵作响。 河道内小艇窜动前进,钢铁的肚子像分娩一样痛苦的咯咯作响,发出一颗颗炮弹,突然,熊熊烈火照亮了夜幕,一发炮弹击中左岸一辆油罐车,鱼雷艇上的水兵们¨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兴奋的吼叫着,非常壮观的火团在左岸燃烧。 整个左岸被照得通明,为鱼雷艇上水兵提供了良好的视线,水兵们嚎叫着操作火炮和机枪朝着左岸工事射击,在火团照耀下水兵们甚至清清楚楚见到岸上惊慌失措的白卫军,一些白卫军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甚至立即丢下的武器逃散开来。 一直跟在鱼雷艇队身后的驳船,随即开始抢靠码头,刚一靠岸,驳船上的士兵纷纷跳入冰冷的卡赞卡河中,朝着岸边拼命奔跑,以抢在白卫军反应过来之前占领左岸阵地。 就在第一波红军攻上岸的同时,如同雨点一般的炮弹便落在了卡赞卡河道中央,密集的炮弹瞬间笼罩了内河舰队其余船只的前进道路,百吨左右的鱼雷艇在炮弹掀起的惊涛骇浪中颠簸,空中不断打出照明弹把原本漆黑一团的河道照成了白昼,鱼雷艇和内河驳船此时就像苍蝇落在光洁的盘子上一般显眼。 新组建的内河舰队正处在码头与陡岸之间的炮火交叉射击射程之内,密集的弹雨随即从河道两侧朝着内河船队倾倒,但是此时一切都已经晚了,登上卡赞卡河左岸的红军已经冲到左岸近卫军背后,与此同时,位于伏尔加河西岸的要塞炮群发出的重型炮弹笼罩着整个卡赞卡河左岸近卫军阵地。 几个小时后,原本左岸猛列的炮击已经完全停止,但密集的枪声不断在左岸城区中响起。拉斯柯尔尼科夫并不知道自己率领的舰队突然袭击所造成的破坏和恐慌,也不愿意评估战果,此时拉斯柯尔尼科夫只想尽快从照明弹下光照中逃离开,以免遭到新一轮炮击。左岸虽然被红军占领了,但是右岸还有数不清的敌军。 几十分钟后,当拉斯柯尔尼科夫带领舰队驶入伏尔加河,鱼雷艇上才再次出现纸烟的亮光,包括拉斯柯尔尼科夫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仿佛又一次降生到人间,吸着烟的拉斯柯尔尼科夫知道,明天自己的名字或许将会出现在俄罗斯所有的报纸上,自己将会成为新的喀山英雄!在未来的舰队之中甚至会有一艘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军舰也不一定。 以瓦采季斯为首的东方方面军司令部军事专家们制定的奇袭成功了,左岸腹背受敌的数万近卫军很难在这种攻势下支撑下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历史的启示 看着面前葛里伯.波多金,司马很好奇这位俄罗斯皇室内务大臣为什么会单独找自己,而且貌似没有什么大事,仅仅只是闲聊而已。司马并不认为自己或者葛里伯.波多金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用在两人之间的闲聊上。 对于葛里伯.波多金,司马颇为欣赏他的为人,作为沙皇的家庭医生,从尼古拉二世逊位从始到终跟随着沙皇,从囚禁于皇村再到后来随沙皇一家流放到西伯利亚省首府托博尔斯克,在历史上葛里伯.波多金和沙皇一家以及那几名女仆一起被杀于圣叶卡捷琳堡的地下室之中。 在结束了长达近半个小时的谈天论地后,波多金可以感觉到眼前这个年青人似乎已有些厌倦自己的闲聊,波多金的汉语非常生硬,以至于在两人聊天时,司马必须不断思考他那俄国式汉语的本意,因此聊起来自然非常吃力,会心生厌烦也不足为奇。 “先生,您知道欧洲哈布斯堡家族吗?”终于在司马表现出厌倦之色的时候,葛里伯.波多金把话题带入了正题。 葛里伯.波多金的话让司马一愣。 “哈布斯家族?” 这是什么家族!对于欧洲那些家族司马还真不了解,欧洲有那么多所谓千年家族,恐怕就是欧洲人自己也不见得了解多少。 “是地,哈布斯家族!其家族成员曾出任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奥地利公爵、大公、皇帝,匈牙利国王,波希米亚国王,西班牙国王,葡萄牙国王,墨西哥皇帝和意大利若干公国的公爵,他们是西欧历史上统治领域最广的王室。”见司马来了兴趣,葛里伯.波多金连忙解释道。在欧洲有几个人不知道哈布斯家族,曾经哈布斯家族是欧洲最有权势的家族。 “波多金先生,如果我没有猜错地话,您指的应该是奥匈帝国皇室家族吧!”尽管不敢确定,但是司马还是从波多金提到那一连串的皇位、爵位之中猜出了哈布斯家族应该就是奥匈帝国皇室。 “是的,先生!不知您是否知道奥匈帝国皇帝卡尔一世的全名!”波多金煞有介事的反问道,这个问题即便是在欧洲亦很少有人能够答出,甚至于就是波多金自己在来时特意把卡尔一世的名字抄在纸上,在汽车上仔细看了数遍后才记了下来。 “这个……嗯!应该是叫卡尔.哈布斯堡吧!”司马犹豫了一下按照欧洲人的习惯,自己编了一个名字。 “卡尔.弗朗茨.约瑟夫.路德维希.胡伯特.格奥尔格.玛利亚.冯.哈布斯堡.洛林。”波多金笑了一下说了一长串名词,这是一个长得几乎有些让人恐惧的名字,在波多金看来恐怕就是卡尔本人都不一定能随口说出自己的全名。 “名字很长不是吗?但即便如此,在哈布斯堡家族之中,这仍不算长,后缀十五甚至二十个姓氏的全名在哈布斯堡家族之中是非常普遍的现象。” “是很长,所以在中国无论是任何家族子女一般都随父姓,永远不可能出现这么长的后缀名!”尽管还不清楚波多金为什么提到卡尔一世的全名,但司马感觉恐怕是为了彼得的姓名一事。在离开伊尔库茨克之前,司马曾经向安娜表示希望让彼得随自己的姓氏,眼前波多金很有可能是为此事而来。 “透过哈布斯堡家族的姓名,我们就可以看出他们的历史!中古欧洲,战事不断,许多国家的兴盛都是以战争为手段的。但有一个王室却例外,它利用非战争手段而不断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成为欧洲中古时期显赫的皇室,那就是奥地利的哈布斯堡家族。 原来哈布斯堡家族只是个拥有瑞士、亚尔萨斯一小部分领土的小诸侯。1273年,实力雄厚的德意志诸侯推举哈布斯堡的鲁道夫一世为皇帝,本意是因为弱小的鲁道夫较易控制,但鲁道夫并不是这些诸候所想的那么软弱,鲁道夫本人在位时,降服了反对他的波希米亚王奥特卡二世,与之联姻,当这一王室男系绝后,迅速将它列入奥地利,开始了这一家族绝妙的联姻之路。1477年,鲁道夫的重孙与勃艮第公爵之女玛丽亚结婚,进而获得了尼德兰和勃艮第的领地,后来他继承王位即为皇帝马克西米利安一世。 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与玛利的儿子菲利普与西班牙的胡安娜公主结婚,菲力普的儿子卡洛斯取得了西班牙王位继承权,布尔格家族领土又进一步扩大了。1562年,匈牙利波希米亚王拉犹二世在战争中阵亡,菲利普的皇弟斐迪南与拉犹二世的妹妹安娜结婚,继承了匈牙利及波西米亚。 西元1438年神圣罗马皇帝由哈布斯堡王朝接手,落入奥匈帝国祖先手中的神圣罗马皇帝的位子是不传子的,但自哈布斯堡王朝后成为世袭。当时欧洲社会王权至上,皇室中的子女必须和王家联姻成为一种外交手段,哈布斯堡王室的人一直把持神圣罗马帝国的皇位长达640年,是欧洲统治时间最长的王朝。这个家族通过联姻和继承权不断扩大自己的领地。 这样通过代代积累与传递,到了16世纪末,哈布斯堡家族达到权力的顶峰,拥有德国东半部、匈牙利、波西米亚、西班牙、保加利亚、尼德兰、南意大利、西西里亚、萨丁尼亚等土地,约占欧洲大陆的一大半。同时,还拥有了西班牙人在美洲的大片领地,由此才奠定今天哈布斯堡家族以及奥匈帝国欧洲第二大国的地位。” 在此时波多金一直注意着司马的表情,当看到司马的表情随着自己话语逐渐凝重起来之后,波多金觉得自己恐怕要成功了。之所以特意提到哈布斯堡家族,全世界只有哈布斯堡利用联姻以及继承权,从一个小小城邦最终成为世界强国之一。 “先生,借助联姻取得政治上成功往往不如军事中那样明显,但它的威力是巨大的。哈布斯堡家族从一个微不足道的诸候,通过几代联姻,最后发展成拥有大片洲际领土,并建立奥地利帝国、奥匈帝国的皇室,在欧洲及美洲地位举足轻重,虽然并未进行任何流血战争,这当然也是它初期实力不允许,但他们通过联姻所取得的统治却比运用铁血手段更加巩固,这一点,哈布斯堡家族的人非常明白。因此,哈布斯堡皇室得以避免战争,仅通过王室之间联姻,使得国家逐渐走向强大,最终成为欧洲大陆三强之一。” 波多金提到的哈布斯堡历史之中当然没有提到任何战争因素,实际上自1500年以来,欧洲大多数战争均和哈布斯堡家族有密切联系,哈布斯堡家族在近代欧洲历史上,对欧洲格局确实有着深刻的影响,哈布斯堡家族通过 “联姻”和 “教廷”这两个条件,在欧洲历史上纵横驰骋数百年。 “而在几百年来这一连串联姻之中,最为成功的恐怕要数马克西米利安一世精心安排的政治婚姻,使他的孙子卡尔五世成为欧洲的霸主。 先是他自己于1477年迎娶勃艮第公国查理公爵的独女玛丽,在玛丽的父亲去世后,自法国南部至荷兰领地统统并入哈布斯堡皇室领地,马克西米利安的儿子,卡尔的父亲英俊王菲利浦英年早逝,卡尔便继承了勃艮第公爵一职,成为了西属尼德兰的首位马克西米利安的亲家。西班牙国王费迪南二世病逝,卡尔因此成为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一世。自此,西班牙全国、意大利南部的西西里岛、撒丁岛、那不勒斯王国以及西班牙在美洲的殖民地都成了哈布斯堡王朝管治领域。1526年,匈牙利兼波西米亚国王路易二世战死沙场,马克西米利安另一个孙子,卡尔五世的弟弟,奥地利大公费迪南以路易姐夫身份继承匈牙利和波西米亚国王,虽然在匈牙利出现争位者,但很快便被平定。可以说正是马克西米利安的果断而英明的决定莫定了现在的奥匈帝国,如果没有马克西米利安一世当初的英明决定,恐怕现在欧洲只有奥地利这个三流小国,而没有今天的奥匈帝国!” 波多金用称赞不已的口吻赞叹着马克西米利安一世的英明,而一双有力的碣眼却直视着面前的司马,眼中透出一些耐人寻味的意思。 尽管波多金没有说明自己的来意,但是司马差不多猜出了波多金的意思,他应该是来说服自己和安娜结婚,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提到这些,不过司马隐约承认一点,波多金提到哈布斯堡家族的历史多少对司马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波多金先生,每一个王朝或帝国的兴衰都有他们的机遇不是吗?哈布斯堡选择了用联姻的方式成就了现在的强国。而更多的国家则选择了战争,因为他更直接,效果更快!我想无论是彼得大帝或是叶卡捷琳娜女皇都不会坐等300年,是不是?” 想通了波多金的来意之后,司马便在那里揣着明白装起了糊涂,把话锋一转转到了俄罗斯身上。俄罗斯的扩张可不是借助联姻,而是经过了无数次的战争,才从一个小公国成为了现在的俄罗斯帝国。 “先生,俄罗斯发生的革命对罗曼诺夫家庭的摧残超过世人想象,即使家族旁支在革命后同样遭到屠杀,而尼古拉的子女仅只有安娜、玛丽娅以及陛下因您的援手而得以幸免。我想您应该知道阿列克谢一世陛下患有严重的血友病,最近几个月已经到了需要输血维持的地步,尽管有来自欧美和中国第一流的医生,竭尽全力治疗陛下的病症,但是作为医生,我想陛下的身体或许只能撑半年左右,而更多的医生则认陛下的身体甚至无法撑到俄历新年!阿列克谢已经表示将对外公布安娜的皇储身份,安娜届时就需要以皇储身份继承沙皇的皇位。” 波多金并没有回答司马的问题,而是再一次把话题转到了俄罗斯当前时局上,在提到阿列克谢病情时语气显得尤其沉重,但是当提到公布安娜皇储身份和继承沙皇之位时,口气加重了许多。那双直视司马的碣眼,此时似乎在对司马说,现在您也有机会做出如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一般英明的决定,只要您愿意俄罗斯会像勃艮第公国一样,如勃艮第公国是玛丽的嫁妆一般,成为安娜的嫁妆,当然这个嫁妆只是相对的,如果中国是帝国,而眼前司马又是帝国皇帝,或许俄罗斯真会成为安娜的嫁妆。 “我想信安娜会成为如叶卡捷琳娜女皇一般伟大的女皇,在未来俄罗斯人或许会将安娜放到与彼得大帝、叶卡捷琳娜女皇一般的地位!”司马用略带官方色彩的言词和语气回答道。但是心中掀起了一团惊涛骇浪,尽管波多金并没有说明自己的意思,但是司马却隐约从波多金提到的典故之中,明白波多金是在告诉自己,如果迎娶安娜斯塔西娅在未来整个俄罗斯甚至有可能成为她的嫁妆。 俄罗斯!嫁妆! 司马的心脏不自主的加速跳动了起来,呼息似乎也变得有些急促,不得不承认波多金提出了一个大到司马无法拒绝的诱惑,司马很想拒绝,但是潜意识中却不断告诉自己,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如果一场联姻可以吞并俄罗斯的话,但是……司马脑中浮现出婉儿的身影,这个一直没有任何怨言陪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和自己曾对她做出过的承诺。 “先生,或许您并不知道,现在在伊尔库茨克存在着一些排华官员,他们正在试图用彼得逼安娜放弃摄政以及皇储之位,并试图将安娜放逐出俄罗斯。如果这个问题无法解决的话,恐怕安娜最终只能选择放弃皇位流亡海外,现在只有您可以帮助她,一场婚礼可以避免伊尔库茨克因为一场宫廷政变而引发的流血,同样可以巩固中俄两国之间的友谊,而您的儿子也将会在未来继承沙皇皇位,俄罗斯不再是中国的邻居,而是您的国家,属于您的家族,甚至于在未来您可以协助安娜执掌俄罗斯,当然这一切并不会妨碍到您在中国担任任何公职。” 波多金语带恳色对司马说道。这是唯一可以避免流血事件发生的选择。如果没有婚礼,波多金明白安娜一定会像她最初想到的那样,调近卫军进入伊尔库茨克把所有反对派投入监狱,等待那些人的或者是被流放或者会被枪决,革命给俄罗斯带来最大的改变就是对待政变以及背叛的态度更为严酷。 “波多金先生,彼得是我的儿子,我亦同样爱着安娜,但是我希望您知道一件事,在与安娜相识之前,我已经有了一位未婚妻,我无法背叛我最初的承诺,相信安娜也会明白,如果安娜被迫流亡海外的话,我想我以及西北都会向安娜母子敞开怀抱欢迎她们的到来。”在面对诱或时,人们总会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有的人会选择曲从于诱惑,而有的人会拒绝诱惑的引诱,尽管司马认为波多金的建议充满诱惑,但是司马在沉思数分钟后,仍然选择了拒绝。 不过在潜意识之中,司马不断对自己说接受吧!接受这场婚礼,这场婚礼将会使中俄两国成为真正的盟友,甚至可能合并成为一个国家,甚至不需自己等上十年、二十年,等到西伯利亚染黄之后,但是……。 “先生,我希望您能够慎重考虑我的建议,彼得是您的儿子,安娜是您的爱人!而俄罗斯将会成为您的国家,我指的不是祖国,而是指财产!我知道或许您并不看重财产,但是我希望您能够明白一点,或许中国可以在未来吞并西伯利亚,但是俄罗斯呢?可以吞并吗?既然不能吞并为什么不能让我们成为朋友、亲戚呢?你不妨好好考虑一下,或许不久之后,您会改变您的决定不是吗?”司马的拒绝并没让波多金死心,依然语重心长的劝说司马接受自己的建议。 此时远在西北的陈婉云并不知道在伊尔库茨克,有人正在劝说着自己的未婚夫抛弃自己。仍然和过去一样,和西北每一个官员夫人一般,在陆军医院中充当义务护士,在这场战争之中没有任何人可以回避自己的责任,在这个时代西北大多数官员夫人都是全职太太,当战争爆发之后,按照司马授意,通过适当宣传,以及由陈婉云挂名为名誉主席的 “妇女救国会”带头下,这些官员的太太、小姐们都纷纷到陆军医院,以缓解医院内护士不足的局面。 在欧洲即便是皇室的公主、皇后在战争爆发后都需要到医院为受伤的战士服务。尽管司马的仿效之中难免有些收买人心之意,但这却是一种尊重,对为国效力而受伤官兵的尊重,这种尝试却使得西北收获了更多的声誉,尤其是那些官员们,他们发现当自己的妻女在陆军医院做义务护士时,总会帮他们赢得更多的称赞声,国内舆论非常欣赏这种西北式的 “官员义务”。 入夜,带着寒意的秋风使得街道两边那些高大的树木哗哗作响,街道两侧的树木和西北市大多数植物一样,都是异地移栽的,路灯下道路上树影婆娑,四周一片静谧,大小车辆在交错纵横的街道上穿梭来往,把这座北中国最为繁华的城市迷人的夜色撕扯得七零八落。 西北市是一座以星型向周围散射的城市,市中心是西北的繁华所在,过去市中的工厂早已迁到了城周围十余公里的各个工业区,这些工业区和工业区间社区构成的西北的卫星城,在工业区和市中心之间分布着大量的公园和社区,这里是西北景致最美的地方,而西北边防陆军医院就位于市中心和轻工区之间的一处公园附近。 陆军野战医院是在战争爆发后新建的一所医院,用于接治越来越多地伤员,这里是整个西北最为繁忙的医院,每周都有大量伤员从前线用火车、飞艇甚至飞机转运回西北,按照边防军前线、野战、中心、本土四级救护体系,但凡需要运回国的伤员大都是中心野战医院无法处理的重伤员。 “咳……咳……”尽管已是深夜,但是病房内仍不断传出伤员们发出的剧烈咳嗽声,以至于会让人产生一种他们几乎会把肺咳出来的感觉,剧烈的咳嗽同时扯动伤员的伤口,让伤员在忍受咳嗽带来的痛苦的同时还需用承受伤口的撕痛。 额头上满是汗水地陈婉云不停的穿梭在伤员之间,扶着那些不断咳嗽的伤员喝热水、吃药,大病房内的三十余名伤员都是在这两天先后感染了重感冒,为了照顾这些患上重感冒的伤员,陈婉云和很多太太、小姐们一样,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休息,在她清丽脸庞上那对微微上翘卧蚕一样会说话的眼睛,已经布满血丝,黑青的眼袋显露出了她的疲劳,因为戴着口罩的关系,外人看不到陈婉云的脸色,但她眼中却带着焦急之色。 就在这时十几名穿着特殊防护服的人走进来,他们身上的防护服非常特殊,白色全身式涂胶防护服,头上甚至带着非常夸张的封闭式头盔,这些人一进入病房就吸引了人们的目光,其中一人陈婉云认识,是医院传染病室的王医生,正是他提出隔离所有患有重感冒的伤员,不过他没有穿戴防护服,只是穿着普通医生制服戴着口罩。 “王医生,这些人是……”见那些陌生人一进入病房就开始检察伤员,陈婉云有些疑惑地问王医生。 “陈小姐!南院长,请您去一趟。”王致遥连忙对陈婉云说道,陆军医院的医生、护士包括那些伤员都知道陈婉云是先生的未婚妻,如果不是这场战争,或许他们已经结婚了。 “哦!那这里……”听着伤员咳嗽时伴着的痛苦呻吟声,陈婉云很想留下来帮助他们,在陈婉云看来自己或许不能在其它事情上帮助司马,至少在这里自己可以尽一份力,帮助这些伤员或许就是在帮他。 “陈小姐,你放心吧!这里有我们呢!”一个护士走过来娇声说道。这名护士亦是一名官员的千金。陆军医院大多数护士都是政府官员以及边防军军官的妻女,不仅陈婉云在这,边防军总指挥蔡锷的夫人也在医院做护士。 在陈婉云离开病房后,见病房内的病人纷纷忍着痛苦和其说再见,而且都面带恭敬之色。方子南感觉有些诧异,在X-2呆了半年多,对外界的一切都很陌生。 “她是?” “陈小姐是先生的未婚妻,在陆军医院作护士,照顾伤员。”王致遥的声音非常恭敬。试问在中国除了西北会有多少官员把自己的妻女派到医院照顾这些为国而战的将士,作为医院里的医生,王致遥知道她们来这里不是演戏,而是和每一个护士一样,从事着繁重的工作,不分日夜的照顾伤员。 “先生的未婚妻?你怎么能让她……”方子南先是一愣然后厉声说道,重感冒是致命的,眼前的王致遥竟然让她照看重感冒病患! “我有什么办法!第一个重感冒病患就是她发现的,在她负责的病区,当时医院里甚至不需要戴口罩,而她坚持要照顾这些病人。”王致遥显得有些无奈,在发现第一例重感冒病患后,自己不是没想过把陈小姐赶出医院,但是……谁能想到陈小姐会那么固执,她坚持要留在医院。 “在这场战争之中,每个人都不能置身于战争之外,他们的工作岗位就是他们的战场!这里就是我的战场!”陈婉云固执的用司马在广播中的讲话驳回了南欣萍让自己回家的建议,她是西北唯一的一名女院长,甚至还是边防军少校军官,边防军中军衔最高的女性,同样是很多女孩子的偶像。 “小姐,你要明白一点,如果你感染了重感冒,可能会失去生命,甚至于会传染给先生!”南欣萍提醒陈小姐,她的健康会影响到其它人。 “蔡夫人不也一样在医院吗?还有杨秘书长的夫人,她们可以留下,我也同样可以留下……我可以和其它护士一样住在医院!”陈婉云依然坚持自己的决定。在医院里照顾伤员是自己唯一能帮他的方式。 第一百九十七章 坚持和绝望 圣叶卡捷琳堡边防陆军野战医院所在地是一处庄园,充当病房的房间内到处都是血迹,被单上、衣服上,一些躺在帆布行军床上的病号正在咳血,还有一些病号从鼻子甚至耳朵往外冒血。 几乎没有征兆突如其来的重感冒袭击了远征军军营,尽管各个军营在第一时间执行了防疫应急条令,立即将所有感染重感冒的士兵隔离,军医们竭尽全力控制病情,他们上溯这些病人曾经接触过的人,并将这些人也隔离起来,但是,这种疾病暴发性太强了。 “……这些血却不是他们外部的伤口所致,大部分是士兵的鼻血,有些伤员还在咳血,甚至有一些伤员耳朵出血,有些人咳嗽非常厉害,死亡后尸体解剖表明,剧烈的咳嗽甚至导致他们的腹肌和肋软骨撕裂。还有很多人受剧痛折磨而发烧、说胡话,几乎所有尚能交流的官兵都抱怨说头疼,就好像有人在他们眼睛后方拼命将一根楔子敲进脑袋似的,他们还觉得身体剧痛无比,甚至连骨头都快痛断了。”圣叶卡捷琳堡边防陆军野战医院内,穿着防护服的医生语带无奈的对从西北赶来的防疫人员介绍到。 随着病情漫延,整个军营混乱不堪,医院成了战场,原本如度假般的西伯利亚沿线远征军军营气氛甚至比战场更为严酷。更令人恐惧的是在庄园的花园那座属于园丁住宅内,未及时检验、运走的尸体被随意的堆于房内上,房内的尸体像薪柴垛一样从地板一直堆到天花板,其残酷程度甚至超过了圣叶卡捷琳娜战役时边防军的伤亡,因死亡人数太多,现在医院已经不能像过去那样,对待每一具战士的尸体都如圣体一般,只能随意放置于园丁花房之中。西伯利亚的低温,使房间成为一个天然停尸间。 但凡看到停尸房的人,无不在日后被多年噩梦苦苦纠缠。甚至一些护士在看到那一切之后,长年都被噩梦缠绕着,她们常常都会想起停尸房中那些码放在一起的尸体,那些年青的战士没有牺牲在战场上,而是死于这场几无征兆的疫病之中。 在伊尔库茨克城内一座属于华商的庄园内,庄园外的卫兵和伊尔库茨克市民一般都带着口罩,庄园内来回走动的穿着便装的特勤人员也同样戴着口罩,每一个进入庄园的访客都需要在门房接受军医检查,这种完全不同的戒备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 “……几天来在沿线军营之中,已经有数千名官兵患病,他们大都是以十人或更多人为一组的方式来到医院病房,都是成建制的,几乎是一个染病、全班皆被传染。他们被安置在医院的帆布床上,野战医院床位几乎都被占满,但仍有染病的战士源源不断涌入,甚至于现在野战医院不得不搭建帐篷用于安置这些战士,他们的症状大都是面色青紫,不断的剧烈咳嗽,不时吐出血痰。 ……现在有的战士甚至在公共场合戴上防毒面具,以避免自己感染重感冒,他们甚至都不相信口罩……”戴着口罩的查明山说话声音显得有些不太清楚,按照刚颁布的防疫条令规定,远征军无论官兵除吃饭之外,必须佩带口罩。现在重感冒对于远征军的威胁远远超过了红俄游击队的偷袭,仅仅只是一周,就有超过三千名远征军官兵感染重感冒,已经有一百余名官兵死亡。 “明山,把口罩摘下来吧!你是保安队的老人了,这样显得太外气了!”听着查明山并不清楚的汇报,司马摘掉口罩开口说道。负责自己安全的公署特勤处几乎是在收到重感冒报告之后,就立即对自己实施了半隔离,以避免自己感染重感冒,每一个进出的人都需要经过重重检查,对此司马非常不习惯。 外人不知道,司马本人知道自己早已注射了疫苗,对重感冒早已产生免疫,根本不需要担心重感冒会感染上自己,就像得知婉云在照顾那些重感冒患者的时候,司马同样不会担心,尽管未给其它人接受,但是婉云和少数几人,早在数月前就以其它疫苗的名义,进行了重感冒病毒接种。 所谓的 “重感冒”或是 “骨痛病”实际上就是 “西班牙流感”。尽管自己早在半年前就在全西北强制推广第二次爱国卫生运动,但是这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在军队、西北流感已经传播开来,仅远征军就有超过两千名官兵感染,上百名官兵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于这种可恶的病毒。 和历史上1918大流感一样,在五个月前,重感冒初到中国的时候,不过仅只有几千人感染,在西北因防控得力,甚至无人感染,但是到了在九月底十月初,致命的重感冒在全国漫延开来,西北也未能幸免,即便是与外界半隔绝的军营亦同样扩散开来。 “先生,恕明山不敢奉令!您是西北的主心骨,如果您染病,咱们西北就完了!”查明山想都没想就回绝了先生的命令,作为保安队老人,别说是现在戴着口罩,查明山想直接在电话里汇报,甚至想眼下最好先把先生完全隔离开来,以免感染重感冒。西北可以离开任何人,但绝对离不开先生,边防军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是先生的边防军,如先生……恐怕边防军会向北方集团一样陷入分裂,西北只有一个核心。 尽管在首义纪念日对边防军将士讲话中。先生要求边防军作好在大选后改组国防军,效忠国家而非个人或省属。但是在查明山看来边防军是先生地军队,即便是将来改组国防军后,对外虽然宣誓效忠国家和国会,但是私下中查明却早和很多边防军地高级将领要求边防军官兵举行秘密仪式,宣誓效忠先生。 对于查明山和很多边防军的高级将领而言,先生是唯一值得效忠的对象,他们会效忠国家,但是有一个前提,必须像过去一样忠于先生,如果先生没有赢得选举,效忠国家只不过是表象,边防军无论是属于西北还是国家,永远都是先生地边防军! “明山!我这两天就会返回西北。防治流感的药物正在运抵,相信不久之后,病情会有所下降。记住现在唯一地要求是稳定!甚至喀山如果需要地话,我们都可以暂时撤下来。当然如果有必要的话,这一点必须要和俄国人勾通好。” 司马缓声交待了一下,突然全面暴发的重感冒迫使自己必须要提前返回西北。几个月来因为西北防控措施得力,使得自己和很多人都麻痹大意了,尤其是自己,更是大意到不可原谅的地步。 自己虽然要求药厂储备抗重感冒地中药、制造大量中成药,但是那些药物却因为没有自己地命令,至今仍然没有划拨到急需药品地的学校、军队。甚至于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些药物的用途,当时不过是自己拿着配方与生产工艺流程资料,以军需品地名义要求药厂生产。 不仅如此,而在51区地下冷藏室内地同样存放着二十余万份后世制造地重感冒疫苗,尽管数量不多。但是足够给西北地精英阶层注射,但到现在除了自己在后世接种了疫苗之外,自己不过是仅给身边地少数几个人接种疫苗。 现在必须要返回西北,不计代价地挽回这一切,为西北地精英阶层接受疫苗,向民众开放防治药物。那些中药配方和中成药都是后世研究所地成果,后世试验证明那些中药和中成药对这种只能通过鼻部呼吸道感染地重感冒有良好的防治效果。 “X-2地的使命在于研发可用于战争的病毒性武器,将在未来由军方的化学部队根据引进地病毒执行相应的任务……这也就是生化细菌战地意义所在。” 最原始的生物战可以追溯到两千年前,汉武帝远征匈奴时,为抵抗汉军,匈奴人将死马、病牛埋于水源,从而将瘟疫传染给作战地汉军,并由他们带回中原,最后瘟疫甚至毁灭了汉朝,而其后的数千年中,最原始的生物战不断地在欧亚大陆上演着。 1763年3月,正在俄亥俄、宾夕法尼亚地区进攻印第安部落的英国的亨利.博克特上校,使用计谋,把从医院拿来地天花病人用过的毯子和手帕,送给两位敌对地印第安部落首领,而印第安人从没得过天花,没有丝毫抵御能力,结果往往整个部落地男女老少全部死绝,他们的土地财产全部被白人殖民者白白占有,印第安人在美洲大陆几乎灭绝, “天花细菌战”功不可没。 致命的微生物病毒,是一种新型地从未有人涉足过领域,在后世被称为生物武器,简单地讲就是用以杀伤人、畜和破坏农作物的致病微生物、毒素和其它生物活性物质地共称。由于病毒、立克次体、衣原体、真菌、毒素都可象细菌一样作为武器使用,故统称生物武器。 生物武器制造和使用比起化学武器更为方便,只要少量的菌种,在特别地容器中培养就行,即使实验室规模的生产也可造出足够军事使用的生物武器。再有生物武器不需保存,只要少量菌种冷藏起来即可。战时,可在短时间内培育出大量生物武器。生物病毒的防疫往往与培育共生,以防疫为目的建立的X-2基地在建立后。很自然的便开始从事起了生物武器地培育地职责,尽管其工作非常原始,仅只是从事病毒地选育、但是却起了一个头。 在这个时代,生物病毒地作用并没有被各国所重视。在全世界或许只有巴丹吉林那片沙漠中地X-2地区,开展了以生物病毒为为研究对象地 “战争研究服务”项目,由来自美国的传染病专家乔治.哈默克负责领导该工作。 “就像发明毒气弹的那些人一样,我们也早已经摆脱了道德问题地纠缠,我们在研究着这些病毒战场使用的同时,需要进一步研究研制疫苗。一定程度上说,我们是在造福人类!”从俄国来的微生物专家西奥多.哈夫卡洛夫在参与了X-2的生物战争研究服务项目后,曾对在基地内工作的学生们如此说到。关于细菌战项目和目标,X-2实验室专家、学者,并没有感到任何困扰。 作为一名传染病学医生,方子南首先择了用自己自己最善长的行业报效国家,尽管他似乎从未适应军旅生活,甚至于军装常常令他局促不安,但他仍不妨碍他在自己最善长地领域内为国效力。 “人们之间互相残杀已经有几千年了,不论你是用木棍袭击敌人地头部,还是用刺刀从后面攻击,或者让他生病,这并没有不同。再说,他早晚没准也会得这种病。”基地内从事生物病毒研究的专家学者们都曾如此安慰着自己,这或许是他们唯一地自我安慰,而此时看着眼前不断的增多的病人,方子南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生物病毒的威力,它地威力甚至比毒气弹、火龙王更为可怕。 自四天前,陆军医院发现第一例伤员感染重感冒后,重感冒便开始在陆军医院漫延开开,死亡以前所未有地架势出现在他面前。陆军医院的数十间被隔离的病房内,摆满了一排又一排的病人,很多伤员地浑身是血。对于这些病人所感染的重感冒,方子南和同僚们并不陌生。早在半年多之前,他们就得到了从美国邮回的病毒毒株样本,并进行了相应的研究、试验,但受限于技术,他们的偿试是徒劳的。 即便是在上海取得两具染病尸体进行了解剖研究后,仍然没能取得什么结果。现在方子南只能按照卫生署防疫中心地要求隔离整座陆军医院,同时按照授权要求防疫中心发布防疫令。为了严格执行紧急防疫令,借助军警采取最为极端措施,以做到防止流感在整个城市中扩散。禁止一切公众集会、关闭商店、商场和学校、对军方以及平民病例进行彻底隔离,所有人出门必须要配戴口罩,所有这些行动都是明智的。 甚至于连复兴竞选总部原本计划进行的一场全国同时进行的助选游行,同样被紧急委员会要求取消。这次游行已经筹备了很长时间,它将是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地一次游行,全国每一个城市参于、参于人数超过数百万人,而旁观人数将达到几千万。在西北各地竞选委员会选择了服从紧急委员会地命令,他们早已习惯服从命令。 而分散在全国各地竞选委员会,对待联合议会紧急防疫委员会地要求,却执着不同看法,他们尚不习惯接受联合议会的命令,而且在他们看来,这场游行事关本选区未来选票,他们中大多数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按原计划准备那场规模空前地游行。七年首义纪念日时,复兴党在各大城市举的十万人地游行助选已经收到良好好效果,现在当然需要再接再励。 但是来自复兴党总部的命令却打断他们原本的一切准备。 “……即输掉选举,亦不得再举行大规模群众集会、或助选游行!”命令不是来自复兴党部地杨秘书长,而是来自远在俄罗斯正准备归国的司马本人。 全世界恐怕没有任何地方比西北更善长组织大规模的群众集会,而民众同样热衷于宏大的群众集会,盛装大游行。只有通过经心营造地群众游行俯氛围,才能显示人民万众一心地意志,显示群众的创造力与力量,证实渺小地个人只有与伟大地集体目标相一致,才能获得个人在历史中地价值,从而让人们更轻易接受西北的口号 “人民才是一切,集体才是一切”。而大规模地群众集会使得参加者长时间处于难以抑制的亢奋状态,最终使得他们接受在集会中所听到的价值观念。集会是一种武器,思想上地武器,但现在为了安全,只能选择放弃! 与此同时,无论是段旗瑞的共和党以及梁启超的进步党或是孙文的中华革命党为了与复兴党争夺选票,几乎都计划举行助选游行。复兴党在七年首义纪念日的助选游行效果让他们眼红不已,即便是重感冒亦不能阻止他们地决定。只不过他们仍然特意抽调资金购买口罩,以提供给参加游行地民众。灾难往往始于麻痹大意! 10月15日,刚刚经历过首义七年庆典之后的第五天,重感冒再次出现在中国大地。一周之后,京城、天津、奉天、济南、广州、上海、武汉等中国数十座大城市,各参选党派发起了自己的游行,尽管一些医生竭力劝说那些组织游行地党派取消这场游行,甚至于告诉报纸记者,集会将传播流感并使人致命。 没有报纸报道那些医生们的警告,报界更愿意报道规模宏大的集会,而不是这场 “小感冒”。毕竟此时感冒的重灾区不是在中国,而是在欧洲。至于西北现在又是隔离、又是停止助选游行,不过是小题大做罢了。出于保密地原因,没有人知道在远征军军营之中,已有数千人感染重流感,人们只看到西北的千余例感染病例。 共和七年10月15日,全国有超过百万人参加这次由各党派发起地大规模助选游行,参加游行人们昂首挺胸地行进着,大声呼喊着各党派的竞选口号,为那些永远不可能实现地竞选口号呼喊着。 在上海由数万名亲中华革命党的群众组成的游行队伍延伸了一公里多,数万人簇拥在游行线路上,尽管他们都戴着口罩。但是或许是因为这样喊出地口号并不清楚的原因,很多人把口罩摘了下来。以便更清晰地喊出口号,但是他们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在他们喊话地同时。数万人地飞沫弥漫在游行队伍之中。 共和二年3月20日,宋教仁在沪遇刺,22日不治身亡,3月23移柩至湖南会馆,6月26日葬于闸北象仪巷。国民党在此辟地百余亩。其中用于墓园43亩。并自湖州会馆起北至墓地辟一条长约25公里地道路,命名宋园路,宋公园是游行地终点站。之所以选择宋公园作为的游行的终点以及孙文发表演讲之地。中华革命党自然有着自己的打算。 “……共和地观念是平等、自由、博爱--- “共和国是平等之国。人们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可共和七年来我们看到的是什么?是各级行政官员都视法律为土。人民仍被奴役着。被压迫着;共和国是自由之国。自由是人民的天赋人权,可共和七年来我们看到地是什么?是只有当权者的自由,权力大的有大的自由,权力小地有小地自由,人民没有权力、没有自由;共和国是博爱之国,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可共和七年来我们看到的是什么?是只有人民对当权者恐惧的‘爱’,当权者对人民口头上地虚伪地‘爱’。那种真诚地真挚的博爱我们看不到。……” 在宋园路的尽头的演讲台上,穿着中山装的孙文面对着台下民众畅谈 “三民主义”。三民主义仍是中华革命党吸引选票地根本,暴力地革命此时并没有任何市场。无论是对于复兴党或是共和党、进步党而言。都是在用民族、民权、民生吸引着人们地视线。只不过相比于之下,复兴党提到了更为清晰的竞选口号而已。 当他们地畅谈着外争国权地口号时,复兴党提出的是 “定新约、废租界、除恶债”,他们提出民生时,复兴党提出的是 “免捐税、赎土地、兴实业”,相比之下,复兴党可以用大量地实例去说服民众。西北拥有着实际操作地实例。 口号是动人地。但是行动往往更能吸引国民,大多数国民会作出对自己有力地选择,而共和党、进步党和中华革命党现在只是竭尽所能的争取更多地选票,毕竟即便就是无法单独组阁。也要在争取尽可能多的议会议席,参与到政府的决策之中。 七年首义纪念日时,远在喀山地司马在发出的 “祭首义英灵”的通电之中。已经向全国承诺, “无论复兴党是否赢得此次选举。都将坚定不移推动建立真正之中央政府。推动军队之国家化。”还在讲话中在要求边防军作好在大选后准备改组国防军地准备。 “军队效忠国家、效忠议会!军队在政治上严守中立严格遵守法律不得介入党派之争。私纠之争!”司马地承诺无疑让各党派看到希望,尤其是军队国家化,无论它是个美丽的泡沫也好、愿望也罢,至少对于各党而言这是一个机会,是机会人们就珍惜。 “……共和国是法制之国--- “立法是国会。可民国六年来。我们看到的却是行政权力一次又一次肆无忌惮地干涉立法。你不听话,我就收买你。逮捕你。甚至暗杀你。立法者成了行政官员可任意蹂躏的妓女!……” “咳……咳……”在宋园路穿着青衫的中年人一边听着演讲台上的孙先生地讲话。一边不断地发出咳嗽声,中年人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头重脚轻。脑袋像被锤子狠狠敲打一般痛苦。额头上不断的冒出虚汗。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地中年人瘫软的倒了下去。 当天下午,先后有上百人染病住院,每个病人都戴上了纱口罩捂住口鼻,各个医院严格地执行隔离命令。然而,被流感感染地人在自己感觉不到任何症状以前就可以感染其他人。所以这些措施都为时已晚。重感冒如海啸一般席卷了全国。 作为国际都市地上海是重感冒爆发的重灾区。各自各国的船员早在几个月前就把重感冒带到这座城市,当时仅有数百人感染,而此时地上海却宛如战场。重感冒在上海几乎呈现出火箭式的上升。 为了应对上海县的重流感大暴发。经过江苏省督军署地批准上海县知事沈宝昌组建了由医学专家为主的防控总部地指挥下,西北式的 “现代化”预防和控制措施被严格地执行了起来。流感传播范围较广地地区全面隔离,多达十四个隔离小区相互分开。成千上万地居民被隔离在隔离区内。 各个医院派出地医护人员一户不漏地天天检查。不放过一个可疑情况,警察相当严格地控制了整个地区地人员出入,基本上做到滴水不漏,西北式的 “现在代”预防隔离的根本原则就是 “画地为牢”。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安全。上海地绅亨们并不介意在短期内向隔离区的居民进行捐助。用于购买他们的日常生活所需食品、燃料。 上海流感防控总部每天都召集有关人员参加地联席会议,由各单位汇报情况,清查漏洞,全体工作人员不辞辛苦地没日没夜地工作着。也焦急地期待情况的好转。在上海租界的防疫工作也抓得很紧,甚至为了防控病情地传播。除了学习由西北卫生署疫病防控中心制定的预防隔离制度外,租界公部局甚至派出万国商团、巡捕在租界与华界出入口拉起铁丝网,以防止华界地病情渗透进租界。 在上海的仁和医院的尸体解剖室内。解剖台上躺着一个差不多还是孩子的年轻人的尸体,哪怕最轻微的移动,液体也会从他的鼻孔里涌出来,在几名医生的努力下他的胸腔被打开,肺脏被取了出来。死者并不是死于普通地肺炎,其他几例解剖也得到了类似的异常结果。 “我们已经确定,从病症和解剖结果上看。应该六个月前的 “巴拿马号”船员带来重感冒已经再次爆发!”走出解剖室经过全面消毒后地医生在脱去口罩、防护服后开口对西北卫生署疫病防控中心派来地工作人员介绍到,仁和医院是西北卫生署地合作医院,一直都得到卫生署地捐助。同样是西北卫生署疫病防控中心分布在全国地疫情通报单位之一。 和过去不同,半年前上海租界内的宏仁医院发现第一例 “西班牙流感”之后,西北卫生署几乎是第一时间派出医务专家。而这一次西北卫生署仅不过是派来了一名工作人员指导上海建立全面地 “预防隔离制度”。相比于上海。西北地重感冒同样非常严重,西北的医务人员甚至只能疲于应对发生在本地地病情。 与此同时,在西北尽管实行着恐怕是中国历史上最为严格的 “预防隔离制度”,但是病情仍然不断漫延着,感染的病例越来越多,报纸上的通报数字从最初地三位,上升至五位。甚至死亡病例在短短几天都增加到三百余人,人们从最初的相信和盼望,到渐渐地失望甚至到了绝望。 人们对伍连德和卫生署疫病防控中心地信任和崇拜也开始动摇了,开始出现风言风雨,称这种感冒是不治这症,甚至于在内地有些居心叵测之人,开始揣测着司马是不是为了俄国地风骚娘们而流连忘返。 对此,作为卫生署疫病防控中心主任地伍连德看在眼中,听到耳中,除了一方面发电报要求司马返回西北主持大局之外,另一方面他依旧严格地按照既定地办法一丝不苟地督促落实。不容许有任何一点放松和疏忽,试着像1910年地东北肺鼠疫防治时那般,用自己的镇定和信心去感染其他人。就这样,在西北整个卫生体系在失望中顽强坚持着,而对着每天不断从各地汇报地感染、死亡数字地增加饱受着失望情绪的煎熬。 “决战时刻,最重要的就是坚持,哪怕是在绝境中,坚持就是胜利。” 这句西北的信条,在这个时候发挥着重要地作用,所有人都在坚持和绝望之间徘徊着,就在人们处绝望时,边防公署发布了一则新闻通告,让在坚持和绝望之间徘徊着的民众再一次燃起了希望。 第一百九十八章 希望 张家口至上乌金斯克的铁路,是西北最重要的一条铁路干线,为了满足战时需要,这条铁路实施着最为严格的战时施工制度,一百三十六个的铁路工兵团在机械的帮助下,分别在一百三十六个经经纬度测定的施工段同时向两端施工,除了近三十万铁路工兵部队不日昼夜的赶工之外,另外还有超过六十万来自全国各地的劳工直接参与了铁路的建设,得益于良好的的地型与全方位的配合,仅历时一年零六个月全线通车,投入使用。(历史上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和困难的生活条件,全长336集二线只用了一年零八个月就全线拉通。) 在共和七年八月十三日,张上线战时铁路开通。蒙古高原上响起了火车的第一声汽笛声,唤醒了这座酣睡的高原荒漠。看见那一列列满载货物和希望的火车在轰隆声中驶出国门,一种从未有过的民族自豪感让国人们庄严起来,这是世界上施工最快的干线铁路,尽管其仍然带着战时铁路的色彩,简易的施工、尽可能简化的路线设计等等,但是这条铁路却勾通了西北与西伯利亚。 由于中俄两国铁轨采用的标准不同,中国采用的是1435米标准轨,而俄罗斯却使用着俄制1524毫米宽轨,这样尽管张家口至上乌金斯克的铁路将中国与西伯利亚铁路连接在一起,但是铁路网却不能通用,铁路在进入恰克图至上乌金斯克俄制宽轨线路前,必须进行火车换轮工作。这就有了在恰克图的这座世界最壮观的火车换轨车间:恰克图火车换轮车间,所谓换轮就是更换车辆转向架。 远远望去,一座 “巨无霸”式的蓝色建筑物,矗立在蓝天草原之间。这就是位于恰克图城南与买卖城之间换轮车间,大库南北走向,全长85155占地面积1586438方米,是世界上最大的换装库,车间全部采用建筑工期知的钢架结构,库内设有一条换轮线和一向转向架存放套线(即宽准轨转向架均能存放的线路),25吨架车机200台,10吨天车八台,大库东设有可存放约3000个转向架的存放位,每次可以完成整列最多48辆车的换装,年设计换装能力高达160万吨。 在8多米长,二十几米宽的场地,车辆转向架一个挨一个井然有序地静候在换轮车间外,壮观至极。需要将铁路上的两国不同轨制的车辆转向架更换为两国的车辆转向架后,在不同轨制上奔跑的火车,才可以在不同轨制的铁路上自由穿梭。 而在铁路站场,这里拥有亚洲最大的散堆装货场。22台门式起重机不可一世地横跨在一道道铁轨两侧,一台台橘红色的庞然大物使整个机械换装场充满了亢奋和气吞山河的气势,现代机械化的大手笔续写着西北的不同,就是它们承载着这条铁路设计每年600吨的进出口货物的吞吐量,而援助俄罗斯的各种军用物资以及建材、化工、纺织品以及其它商品则从这里运出国门,工业取换取的俄罗斯的木材、煤炭、铜矿粉从这里运进入西北的工厂。 呆在车厢内的司马并没有闲情逸致观赏的壮观的火车换轮场面,源源不断从西北传来的疫情通报让司马再也笑不出声来,为了获得最新的悄息,空军特意派出数架飞机,断的把各地的报纸空运至铁路沿线,然后交给专列的收发室,在经过消毒处理后,就会被送到司马的桌前,报纸上的新闻往往比各地汇报的官方数据更为直接,但却其内容却显得有些恐怖。 “……骨痛病刚刚开始时,官府还能提供棺材,征集民工掩埋,可是由于死亡人数太多,没有足够的棺材,於是决定直接下葬,可是由于缺乏人手,再加上民工人大都害怕被尸体传染上重感冒,到现在堆积在城外的尸体已经一个礼拜没有下葬了。 在坟场上,数不清的棺材和尸体就停放在露天,长达数里,且不要说放在露天的尸体,即便是有棺材的,也只有极少数被钉上了,绝大多数是敝开的,由官府提供的是廉价棺木,结果没多久死人的肢体就露了出来,大坟地的情形惨不忍睹,我粗略的数了一数粗,足有一两千具尸体……” 《长春时报》上对长春地城外坟场惨状地描述几乎达到触目惊心地地步,司马没想有想到仅仅不过是两周,国内地流感竟然达到了无法控制地地步,按照统计数字,西北各省汇报感染数字已经超过了十万人,这还是因为地西北防控得力地结果,而这甚至不及上海一地地感染病患,如果西北是流感地灾区地话,那么全国无疑达到了不可控制地地步。 之所以延期一周返回国内,是为了安排好俄罗斯地一切,毕竟西北在俄罗斯投入了太多,尽管波多金似乎说动了司马,但是司马最终还是选择了拒绝,这个时代不是18世纪,俄国人绝不会因为一场婚礼同意两个国家地合并,不过波多金提到地俄罗斯政府内部地反对势力,却使司马看到一个新地机会,正因为如此才会拖延了整整一周,安排好一切之后,随即立即乘专列从伊尔库茨克返回了西北。 边防公署、西北市政府、联合议会,还有法庭等机关都因防疫令,而暂时关闭,仅只留下了少数工作人员办公,此时西北地街头随处可见巨幅地广告,警告公众避免公共集会,告知人们打喷嚏、咳嗽时要用手帕掩口,还有一些布告上写着:”吐痰等于死亡,”任何人在街上或公共场所吐痰都将会遭到警察地逮捕。 “先生,从俄国返回西北了!”就在西北地感染病例超过十万例,人们几乎达到绝望地地步时,传来了边防公署地新闻通告,那些在坚持和绝望之间徘徊着,因这则新闻再一次烧起希望地西北民众,几乎是自发地带着口罩,不顾地军警地阻拦围到了西北火车站和实业大道两侧。 就像过去一样,人们或许把希望系到了先生的身上,过去是先生创造了西北的奇迹,而这一次,民众同样把最后的希望系到了他的身上,此时没有人去在意病毒不会随着先生的到来而消失,处于半绝望中的民众或许希望先生的到来可以带来奇迹,但是更多的人却是希望能够在死前最后见一次先生,同样也希望在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内给先生一次最盛大的欢迎仪式。 远处响起的火车轧轧声,让火车站内早已等待多时的民众的翘起了脚尖,朝着东方的铁路线上望去,先生的专列并不是蒸气列车,远处没有一般列车进站时的滚滚白色烟云。伴着汽笛声蓝黑色的专列驶入了西北火车站的一号站台,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火车停稳了下来,火车刚一进站,便从站楼上跳下一名士兵,在士兵的腰间扣着一根电话线,这是专列靠站的规定,按规定专列靠站之后,必须要第一时间连接电话网。 西北的电话网络构建于清末用三十年建成的有线电报网上,采用了后中国1966年设计的新在同一杆路的导线中,还可选出几对铜线或铝线各加开一套短距离的高12路载波电话,使容量增加到300个电话电路。而载波电话增音机这种补偿线路传输衰减和特性变化的设备,更是大大延长通信距离,实现远距离载波通信,在线路上设置若干部增音机,在传输线路相同的情况下,通路越多,频率越高,则增音段越短,如架空明线增音段长度为120里。超越这个时代半个世纪以上的有线电话网的构建,便得电话在西北成为最重要的一种通讯工具,因为其安全性较高、同时可以时时连接西北几乎每一座城市,专区。 “怎么这么多人!畅卿是怎么安排的!熊烈怎么执行的防疫令!”隔着车窗的薄纱,看着站台上挤的满满的人群,尽管的他们都戴着口罩,但是仍然让司马心头一紧。他们不要命了吗?潜意识之中,把这一切按到西北市市长熊烈的身上,按照防疫令的规模,在防疫令未解除之前,绝对禁止任何群众聚集的集体活动。 “先生!杨秘书长电话!电话已经给您接了过来”这时徐子敬推开门说道,车外的阵势同样吓了徐子敬一跳,先生要求不得举行任何欢迎仪式的命令正是由自己传给扬秘书长的,而现在…… “喂!畅卿!我是司马!火车站是怎么回事!”拿起电话时,尽管压着中国的微怒,但是即便是傻子也能听出司马心中的怒意! 望着先生略带着些许怒意的表情,徐子敬不禁担心起一直颇为照顾自己的杨秘书长来,生怕先生会不会怒及杨秘书长,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先生在拿起电话后的几分钟之内,原本有些森冷的面色趋于平和,尽管不知道电话中杨秘书长在说些什么,但显然主任的不满已经被安抚了下去。 放下电话后,司马对徐子敬的交待道,杨永泰在电话中对自己说的话,让司马明白,现在的最重要是在这个几乎让人心生绝望之时,尽可能的安抚民众,他们不顾生命危险到这里来迎接自己,于其说是寄望于自己是否可以带来奇迹,到不如说是来寻求最后一线的安慰。杨永泰希望自己在车站对民众发表讲话以安稳人心,但是司马决定采用更为直接的办法,下车步行一段。 “通知特勤处,让汽车在站外等待,我下车步行!” “先生!万万不可!”徐子敬先是一愣,然后面带惶恐之色的急道,现在西北市已经有上万人感染重感冒,而先生竟然要以身涉险。 “先生,即便是你杀了南宫,南宫也绝不会同意您的步行与民众接触!”作为公署特勤处处长的南宫一毫不犹豫的回绝了先生的要求,先生的安全是特勤处的首务,在俄国时刚一得知沿铁路驻防的远征军部队出现重感冒病例之后,南宫便在第一时间执行了隔离政策。而现在先生竟然要步行返城,其间自然不可避免的将与民众直接接触,这绝对不行,现在南宫都恨不得把先生塞到真空的密封箱之中, “先生,请您三思!”吕仁和随车的公署工作人异口同声的恳求道。众人的态度没有出乎司马的意料,看着试图阻拦自己下车的特勤处的特工和随车的工作人员,司马笑了笑: “如果我真的注定要死于重感冒的话,即便是把我放在真空之中,恐怕也无法避免,现在外面的公民需要我!你们还要拦着我吗?”话音一落,司马便朝前走去,原本试图阻拦先生的特工连忙让在走道边,但是在他们的让开的走道的同时,大都在心下作出一个决定,如果先生不幸染病的话,他们必将以死以谢国人。 “麻烦先生您先戴上口罩再下车!”随车的医生站在车门处,双手捧着一个白色的口罩,腰身微躬面色显得恭敬无比。看着医生手中的口罩,司马犹豫着,如果带上口罩的话,那么就有违自己的初衷,对于重流感司马并不担心,在自己的身体内已经存在了抗体。 “先生,这是防疫令的要求!在公共场所必须佩戴口罩!请先生不要带头违反防疫令!望先生能以身作责!为国民做出表率!”门旁的年青的医生显然明白应该用什么说服先生接受自己的建议。 在1号站台上满满的站的都是人,但是却没有人发出一丁点声音,人们透过车窗看到车内的安保人员阻拦先生下车的一幕,透过车门的玻璃窗亦看到医生在劝先生带着口罩,在看到先生接过口罩时,站台上的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车门被打来开了,一个穿着黑色的呢制大衣的年青人的静静的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和所有人一样,戴着一个大大的白口罩,尽管如此,人们还是从眉目间认出这个人来,是先生!站台上的人群中先是一阵沉默,然后欢呼声猛然爆发了出来。 “祝先生健康!”尽管人们用力的呼喊着,这是他们共同的祝福,但是因为戴着口罩的原因,声音显得有些闷响,在呼喊的同时,站台上的人们冲着车门内尚未走出车门的先生鞠躬。 面戴口罩的司马站在车厢门口中,看着站台上鞠躬的人群,内心显得有些激动,一个可以让人们不顾生命危险来迎接自己,他们中很多人是带着最后的愿望到来,想给自己一个最盛大的欢迎仪式。想着大多数民众到这里的初衷,戴着口罩的司马突然作出的让人屏住呼息的动作,司马摘下了口罩,几乎是在一瞬间站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息,似乎这样可以减少空气中的病毒,站台上的人群几乎是自然反应一般向后退去数米。 司马知道他们为什么后退,于是便大声说道: “有人对我说,在这场突如其来疫情之中,西北的民众在疾病的威胁下,开始变得的绝望了,我毫不迟疑的回答他:这是造谣!西北的民众从来没有屈服过!无论是入侵者或是现在的疫情!现在全西北有十余万人感染了重感冒,但是重感冒绝对击不垮西北民众!公署将会不遗余力加强防控措施!同时会尽一切可能救治每一名病患,每名病患都可以得到免费治疗!……请你们相信一点,只要我们依靠科学,就一定能够战胜这场流感,祝您们健康!” 话音一落,司马便重新戴上口罩走下了火车,之所有承诺免费救治实际上是因为治疗大都是以中医为主,而在这个时代中药的价格相当低廉,而且在治疗感冒过程中使用的药物大都是最为低廉、大众化的药材,按照的卫生署的统计每名病人不过的仅需要五元,但是五元却可以收心。 在出站的一路上,当司马走在迎接的人群中时,人群总是会尽量向两边靠拢,以让出更多的空间,在司马经过他们面前,人们都会屏住呼息,以免让先生感染上疾病。 一直走到站外,司马才登上自己的座车,座车缓慢的在实业大道上的行驶着,露出半身体司马不断的向路两旁不顾生命危险迎接自己的人群挥手示意。 只有当座车驶离数十米后,人们才会发出如雷鸣般的欢迎声,几天来民众心中绝望的情绪,在此时得到的一定程度的缓解。外人很难理解西北的这种近似于宗教般的狂热,即便是明知道先生的到来不会对疫情有任何缓解作用,但人们仍然坚信先生回来了,一切问题都会好转。座车并没有驶向边防公署,而是直接去了防疫指挥中心,现在西北的一切工作均需要服从防疫指挥中心的命令。 “……发现首例病例的三天后,开始有患者死亡,接下来的一天之内又有两人病亡。随后住院人数达到1711人,六天内西北医院被占床位从3654张升至14102张,几乎是以前最多治疗时人数的五倍。相比之下,用于运送病人入院的救护车太少了,我们现在已经借用了边防军的军车,以运送病人。但是现在西北各省医院的病床均不够,卫生署和红十字会不得不从军队调运来60000行军床,不仅仅只是医院,病床被塞到走廊、储藏室、会议室、办公室以及阳台的各个角落里,甚至于连停课的学校亦被征用为临时隔离医院,……” 在卫生署防疫指挥中心会议室内,伍连德用他那带着南洋语调的官话作着汇报。自疫情漫延开之后,伍连德吃住都在指挥中心,每天除了的往返于隔离区与研究所之外,中心已经成了伍连德的家,甚至于连自己太太感染了重感冒之后,仍然未能赶去探望。 尽管两周来,各个隔离区的工作在照旧进行,各单位同样各司其职,按照日程表有条不紊。新病例、新隔离数字、特别是新死亡数字从各个隔离区、医院源源不断地送过来,但是防疫总部墙上的日死亡数字不停地更新,几乎每过几分钟,墙上的数字就会发生变化,又是一个新高。 在司马听取着的汇报的同时,司马透过玻璃窗注意到窗外墙上的数字已经变了十余次,每一次都是在增加,一看到那些工作人员接起电话,司马的心中便抽动一下,或许每一个电话都代表着更多的人感染了重感冒。 “不过先生,也不是没有任何好消息,西北医药公司在三天前提供的莲花清瘟胶囊,经过试用证明对重感冒的早期患者有一定治疗作用。西北医药公司的研究员相信,中药具有整体调节多靶点的特点,不仅能退热消炎抗病毒,同时可以减轻上呼吸道症状更具优势,我希望能够尽快将这种胶囊药物运至全国各家医院!”见先生的面色随着自己的汇报越显沉重,伍连德连忙汇报了一个好消息,这个好消息伍连德不过是刚刚收到,甚至都没来的得急向新闻界通报。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我已经通知医药公司全力生产莲花胶囊,今天空军会把胶囊送到各地,另外西北中学和大学的情况怎么样?那里没事吧!”对伍连德提到的胶囊司马早已知道。那种胶囊是司马在后世购买的专利,经过试验室试验结果证明对 “西班牙流感”有很好的治疗效果,早在半年前由西北医药公司组织生产。尽管在半年中已经储备了超过50万粒胶囊,但是却因为……此时的司马更关心的是大学和中学的情况,毕竟大学和中学承载着未来西北的希望。 “先生,流感一暴发,西北大学和中学便开始饮用卫生署提的预防流感漱饮方,饮方的主要成分是金银花、大青叶、薄荷和甘草,有一定的清热解毒、抗病毒、增强免疫力的功效。但因大都住于集体宿舍,所以感染率交高。到目前为止两校仍有673学生感染重流感,感染的比例约为1%,学校是第一个严格执行防疫令的单位,甚至于比全西北实行隔离令更早,而主任更是要求自己不惜一切做好学校的防疫工作,但是现在学校的感染率甚至还高于普通市民,学校里的学习、生活环境太过于集中了。” “联星,最近辛苦你了,听说夫人已经感染的了重流感,今天你没有别的事情,先去去医院照看一下嫂夫人。另外医药公司已经制成一批的流感疫苗,虽不见得对现在传播的重流感有防疫作用,但有总好过没有!联星下午去公署取公文,为家人接种疫苗!”伍连德汇报时口气的无奈和他眼中的满布血丝,司马知道这两个星期全西北最难熬的就是他,这个自己生生从东北防总挖来防疫专家,其夫人黄淑琼在陆军医院为照顾伤员而感染流感,但至今仍未往医院探视。 所谓的 “医药公司”合成的疫苗,实际上是司马在后世的利用出售俄罗斯彩蛋收购的那家生物医药公司生产的流感疫苗。疫苗是后世的研究所利用自己提供的福斯顿军营的流感毒株研制,对西班牙流感有免疫作用,但数量实在有限,直到现在通过时空异常点运来的不过只有十几万支而已。 数量有限的疫苗只能给很少的一部分人使用,尽管非常残酷,但是司马仍然不得不亲自作出决定,以分配这数量有限的疫苗。从俄罗斯返回西北的一路上,司马一直在脑中构思着疫苗的分配计划,疫苗的效果、接种都需要保密,受限于数量只能给所谓的精英群体和他们的家人接种疫苗,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特权阶级的特权吧!即便是在面临危险的时候,他们尽管非常安全,同样可以享受到最好的治疗,但是却可以享受普通人难以企及的特权! “流感疫苗?”伍连德先是一愣,然后旋即将和”尽人事”一语联系在一起,如果疫苗有用的的话,或许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感染。 此时几乎在全国各个大中城市都出现了 “白天满街出殡,夜晚救护车疾驰”的场面,甚至在一些地方出现了街头满是无人认领的尸体散布数日的场景,戴着口罩的穿行在街上的警察,呼唤活着的人走出家门,带走亲人的遗体安葬。 在全国很多城市重感冒的感染率和死亡率在持续上升,绝望的情绪在举国上下的大多数城市中蔓延。在中国并不像欧洲那般,在欧洲的报纸上充斥着战事新闻,重感冒尽管比中国更加严重,但是无疑战争更为残酷,但是相比于中国的报纸上充斥着”骨痛病”的”死亡”报道,从精神上折磨每一名国人的神经。 流感从广州到东北,从上海到四川,到处流行,哈尔滨10%的人感染;温州有10%的病人死于流感;抚顺患者7000人,煤产量减少75%;蔓延广泛,在北平警察患病过半,学校停课,商店歇业,而齐齐哈尔和长春每日各死百人,棺材商来不及制造棺材……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于红玉的野心 共和七年,西元1918年10月30日。这个秋天注定会被历史铭记,欧洲战场上的大战并没由于美国人参加了欧洲大战,而显现出协约国对同盟国地战争正在接近胜利。尽管德国人的鲁登道夫攻势并没有取得预定地战果,但是却仍然成功的改变了战场态势,那些观察家们预计,这场战争至少还会持续三年以上。 在环境恶劣地战壕里作战的协约国士兵们虽然满怀希望,但他们并不知道,一场灾难正悄悄来临,流感杀手钻进了战壕,士兵们畏寒高烧,全身乏力,像得了一般感冒,普通感冒并不可怕,无论患者吃药还是不吃药,几天就能痊愈。然而,这一次,病人地症状迅速加重,高烧不退,病人因缺氧而拼命喘息,直至带有血腥味的泡沫从他们的鼻子和口腔中冲出来,许多人窒息而死。士兵们这才明白,大祸临头了。杀人流感蔓延开来,死亡人数迅速上升,仅军人在两个月内就死了43000人。 欧美地医学专家们发现,这次流感完全不同于一般的流感,一般感冒大多能自愈,死亡者多为老人和儿童,死亡率为0.1%,而这次流感对20~40岁地青壮年最具杀伤力,一般流感死因多为肺炎等并发症,而这次流感却直接杀人,患者在得病后数小时内即迅速死亡。 1918年9月,随着战时物资地航运,杀人流感在美国波士顿出现,随即传遍全美。这一次,美国人终于看到了杀人流感地狰狞面目,仅仅在10月,美国就被 “西班牙流感”杀死了2万人,死亡率达到了令人难以置信地5%;在纽约仅10月23一天,就有851人死亡。在随后地日子里 “杀人流感”沿着贸易路线和海运航线,通过带病毒者向全球传播,横扫北美洲、欧洲、亚洲、巴西和南太平洋,造成极为严重的伤亡,而在印度的死亡率特别高,每1000人中就有50人死于杀人流感。 这是名副其实地杀人流感,其死亡率高达25%,是一般流感地20~200倍。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事,几个朋友上班地路上还在聊天,其中1个人突然得了流感,还没等到下班就死去了。甚至还有一个更为恐怖的事情,4个女人兴致勃勃地玩桥牌到深夜,相继得了流感,一夜之间竟然死了3个。 在亚洲,在中国肆虐的流感病毒横贯整个国家,在东南、东北、西北、西南上都出现了他的影子,整个中国的上空完全被一种恐惧地氛围所笼罩着,如死一般的冷寂。也许可以这么说,世界上有那个民族曾像中华民族这般厉经苦难,凤凰涅盘或许是中华民族千百年来一次次创造奇迹的根源。 尽管此时中国有数以百万计地民众感染了重流感,但却并没有引起普遍范围的恐慌,至少没有出现像美国那般拒绝戴口罩会被警察击毙的恐慌!在防治这场传播范围极广地 “风瘟”之中,除了各地引用的西北的现代化的隔离制度起到了显著成效之外,中医对这种重流感似乎有着良好地治疗效果,无论是人们熟知地 “银翘散”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或是各地官府在报纸上发布地防治药方,都起到一定的治疗效果, 如果说这场重流感带来地最大地改变是什么,恐怕还是以西北为起源的爱国卫生运动在全国得到实施,为了自己地健康,国民开始讲究起个人卫生,这时讲究卫生不再是一个口号,而被当成 “活命之本”,无论是再坏地事情总有好的一面。病情在漫延、死亡数字在增长,但是生活仍然需要继续,或许会出现行人倒于路上,工作时倒于案台地意外,但是生活仍需要继续,工作仍然需要进行。 玟瑰园社区是西北市地一个高档社区,过去每到傍晚时,居住在社区内的那些受过良好教育地中外居民总是会轮流在各自的家中举办沙龙聚会,而那些太太们也会不时地举行聚会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这种悠然自得的生产随着地流感的爆发,而无限期的停止了下来,按防疫令的要求,无论是官方或民间禁止一切聚会活动,以避免流感爆发。 临出门前于红玉和过去一样,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袋,直到掏出一张纸片后才放下心来,纸片上记录是于红玉家人的联系方式,在报纸上已经刊登了多起认尸启示,大都是患有重流感倒于街头地行人,为此边防公署特意在报纸上登出启示要求地人们随身携带联系卡片,以备出现不测后警察或医院与基家人取得联系。 “街上又冷清了不少!”看着车外冷清的街头,于红玉不禁有些感慨流感对生活的影响。所有地百货公司、饭店、电影院、歌剧院都被勒令停业,官方或私人聚会亦被取消。过去在广场、公园随处可见地 “街头政治家”们亦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于连因伤退役地官兵同样没能享受到社区荣军会为其举行的地归来集会。 半小时后,于红玉地车驶进了于氏航空工业公司,停车时望着那些进出工厂的工人,于红玉心中可谓是充满了侥幸: “幸好自己地工厂没有出现流感病人,否则可真就麻烦了,”于氏航空工业公司是于红玉的心血所系。八年前,尚在美国留学的于红玉看到《三藩市星期日呼声报》用整版通栏大标题刊出 “他为中国龙添翼”地海报,并以巨龙、冯如飞机和冯如像作为套题装饰,详细介绍了冯如其人其事后,即心对航空心生向往之意。 一年后,在1911年1月1日,当冯如又驾机绕三藩市海湾 “多次”飞行表演,最高时速达到57英里最高飞行高度达到350英尺,绕海湾续航达20英里,续航时间达到20分钟,已接近当时世界先进水平,许多中西人士前往观看飞行。欧、美各报也交口称颂: “君之名誉时已飞腾于世界矣!”冯如为中国龙添了飞翼,为中华民族、为祖国赢得了无上地荣光,成为当之无愧的 “中国始创飞行大家”,当时在大学学习机械工程地于红玉同样见证了那场盛事。 正是冯如那场为祖国赢得无上荣誉的飞行,让于红玉决定转学在全世界尚属最新科技的航空工程,以像冯如一般投身于新兴的航空事业为祖国赢得荣誉。在麻省理工学院专攻了三年地航空工程后,又在莱特航空公司以及寇蒂斯飞机公司等多家美国航空公司工作了近三年,参与了多型飞机的设计制造,直到一年半前方才回国。 早在美国时于红玉便听说了西北航空业的名声,刚一回国便选择在西北航空学院这个世界上航空最先进之地学习了一年,以学习最新地航空技术。毕业后,于红玉并没有选择像其它地同学一样,进中华航空、西科斯基航空等十余家飞机公司或研究所出任设计员,于红玉选择了另一个和他人截然不同地道路,自己投资建立一家飞机公司。 相比于他人出身南方实业大家族的于红玉,有着同学们无以比及经济后盾作为支持,得到家庭的数十万元地资助后,再加上公署和私人的高新工业风险投资,仅不过四个月,于氏航空工业便生产制造出第一架H-1D轰炸机,并交付空军使用。飞机是中华航空工业外包定单,利用大公司外包定单生存,是西北二十余家小规模的飞行制造公司地生存之道,新创建的于氏航空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于红玉从来没有满足过。像现在这样,公司地生存全部系于接受的大公司定单,外包定单不菲的利润回报不是于红玉地追求,于红玉内心的野心是想让自己和冯如一般,用自己设计地飞机,为祖国赢得荣誉,并最终像秦国、谭根、厉汝燕、西科斯基、王助、巴玉藻等西北航空泰斗一般,进入西北工业品展览会的那座”名人堂”,在未来,只要有人们提及中国航空工业就会提到于氏航空和于红玉,才是于红玉地最终目标。 “于经理,高先生已经在办公等您半小时了!”于红玉前脚刚进办公室,秘书便连忙汇报道。一头金发的女秘书的戴着一副大口罩,娇好的面容掩于口罩之后,只有那双如宝石般的碧眼闪烁着灵动的目光。随着大量的德裔以及俄裔移民涌入西北,在西北地大多数工作岗位上都可以看到这些金发碧眼地外国人。 现在西北市地外国移民已经达到市区人口的15%,这些大都受过良好教育地外国移民充实了西北地智库,为西北的工业发展做出了自己的贡献。不过相比于他们在中国其它城市的同胞,这些外国人大都加入了中国国籍,并放弃了外国人地一切特权,这是西北引入外国智力地根本原则。 “玉炎,你可来了!我说过,你绝对不会为自己的投资后悔。十万元,会让你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发动机!比星十三双层发动机更为优良!而且绝不会像双层发动机一样过热!而马力绝不逊于双层机!”端坐在办公室之中地高伟峻一见于红玉便面带傲色的说道。作为一个工程师高伟峻有自己骄傲地理由,通用动力公司地那一群中外航空发动机专家们无法解决的问题,被自己解决。高伟峻并没有像自己的老师曾贻经那般,选择为西北通用动力公司工作,而是在纸面上解决了发动机问题后,便自己单独建立了一家工作室,而于红玉是高伟峻发动机设计室的唯一地一名资助者。 “样机已经制造出来了吗?”于红玉面带惊喜之色地问道。之所以投资高伟峻的设计室,除了为满足自己正在设计飞机的需求之外,更重要地一个原因是为了利润。于红玉并不仅仅只是一个设计师,同样还是地一个商人。 西北大型飞机的研制,一直受限于发动机,就像秃鹰式俯冲轰炸机一般,尽管现在的产量已经达到千架,但是发动机过热的问题,到现在都不能解决。前后已经有数十架飞机在训练或战场上因发动机过热坠落,甚至造成了数名飞行员坠机受伤后被俄军俘虏,这一切都是空军无法接受的,空军需要新地发动机,甚至于新的飞机。双层发动机功率尽管非常庞大,但是就其安全性而言,不过仅仅只是过渡性产品,而其易过热地缺点,一直是其无法妥善解决的毛病,尤其是在空军提出地大型运输机、轰炸机的设计方案之后,这些问题不解决,空军就不可能接受新地定单。 “样机台试功率达到680力,未来至少能增加到720力!现在已经在进行16个小时的连续试车,到现在仍然没有出现任何故障。知道吗?三个小时前,研究室的韩主任打电话给我,告诉我有公司已经决定出资收购,你永远不会后悔自己的投资,这笔投资至少能为你挣回50万!你地意见怎么样?是卖还是不卖?”高伟峻面带骄色的伸出了两个手指头,100万对于高伟峻而言,是一个天文数字,但于红玉是投资者,自己必须要询问过他地意见之后,才能做出决定。 高伟峻之所以能够解决单层多气缸航空发动机地问题,实际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才能,而是因为研究室资料里一些残缺不全的资料,正是那些航空发动机的理论资料为自己提明了方向。当初自己老师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只不过后来在失败了十七次之后,他选择了另一条道路,而自己不过是沿着老师开启的那条路走了下去。那些理论资料可以有效解决老师设计单层十三缸发动机的种种问题,现在仅只是样机,但是可靠性和功率就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有时失败和成功只不过是一步之遥而已,只不过有人坚持了下来,有人没有坚持下来而已,高伟峻属于坚持了下来的。 “卖掉他,无论你我都没有生产发动机地能力,卖掉它是最好的选择。”于红玉几乎连忙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自己的目地不在发动机而在飞机,之所以投资发动机的根本原因,正是为了给自己的飞机提供动力上的多选择性,同样也是一笔风险投资。卖掉发动机的钱,能让自己有更多的经费用在地新型运输机的研发、生产上。 八个月前,为了适应边防空军的需求、同样是为了进一步提升国内航空设计水平,边防空军技术处在半年前将设计规格递交给了西北的航空工业界,设计规定得相当详细:全金属单翼设计,3具增压发动机,每具功率不小于500马力,双人制驾驶舱,至少可搭载14命伞兵,还规定了航程不小于1438公里,最大速度不低于238公里/小时,巡航速度不低于200公里/小时,爬升率306米/分,实用升限不低于3048米。 在于红玉看来新型运输机的设计事关于氏航空是否能够在未来生存下去,毕竟如果战争一旦结束,来自空军的飞机定单自然会缩小,那些依靠大公司外包定单生存的中小企业,如果没有自己的拳头产品恐怕很难生存,于红玉甚至相信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拥有大量飞机的空军,很有可能不会采购新飞机,各家航空公司如果想生存下去,只能依靠民用航空领域,而运输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是刚刚起步的客运或许是现在正处于发展之中的空中快邮业务,都需要大量运输机。现在按照空军要求研制生产的运输机可以轻易改造成客机,到那时于氏才能在市场竞争中生存下来。 “行,就按你说地办,我这就打电话给韩主任。”高伟峻脸上满面喜色。之所以这么高兴原因很简单,公司除了用巨款购买发动机专利之外,还同意收购自己的设计室,对于一个年龄只有二十七岁的年青人而言,有什么能比得上拥有一家以自己名字命名的设计室,这样一来,自己可谓是名利双收。 “那个,岳崎,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于红玉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的看着面前的高伟峻,想到自己要提出地要求甚至有些难以启齿。原本受限于资金于红玉并不准备参加国防科技委员会每月举行一次的技术转让拍卖会,而现在通用动力公司收购高伟峻的发动机,却解决了困扰自己的资金问题。国防科技委员会是西北最高科研机构,委员会下设研究所拥有全中国最优秀人才,同样拥有最先进的技术。每月举行地技术转让拍卖会,对于那些大公司而言,都是一次技术淘宝盛会,不过受限于资金门槛,在西北不过只有几家公司能够成为拍卖会上的座上宾。 通过从同学那里得到的小道消息,于红玉知道现在秦国的中华航空企业,半年前以两百万巨款,从拍卖会上取得一份远程四发重型轰炸机的图纸以及相关技术,现在中华航空企业之所以停止对H-1轰炸机的研发改造,甚至于将其外包,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中华航空企业几乎将自己全部力量都投入了 “远程四发重型轰炸机”技术吸收上。 “不论你是否相信,那架飞机……至少领先我们接触过的航空技术30年以上,有时候我都怀疑到底是什么样的天才才能设计如那么完美的飞机。”尽管不知道同学口中的远程四发重型轰炸机到底先进到什么地步,但是想到中华航空企业,这家世界航空业制造业中的巨无霸,几乎要集中自己所有40余个设计室去做一架飞机,于红玉便可以想象那架飞机地复杂程度。 “玉炎,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一句话!”见于红玉在说话时显得有些为难,高伟峻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我想让于氏航空参加11月份国科委的技术交流会,你知道,参加这个技术交流会,仅只是担保金就需要200万,我没有那么多钱,所以……”于红玉有些难以启齿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尽管在西北几乎所有从事军工生产的企业都知道国科委每月一次技术 “交流”会,同样知道交流会上的技术对企业发展非常有利,但是受限于资金门槛,并没有几家企业能进入交流会。200万是什么概念?于氏航空全部资产不过中200万的一半而已,有时人们都会怀疑到底存不存在这个技术交流会。 “行,不过到时你要带我一起去。”高伟峻并没有犹豫,就像当初自己来找于红玉这个同乡给自己投资时他没有犹豫一样,如果当初没有他的帮助,高伟峻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机会挣到这笔钱。而且高伟峻对那个传说中的技术交流会,一直心存向往。 有时高伟峻很好奇,为什么国科委没有研制新型大功率发动机?以西北通用动力公司的资本参加交流会根本没有任何资金问题,西北通用动力是西北公司的子公司,如果西北公司没钱,恐怕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几家有钱的公司了,但为什么他们没能从交流会上买回大功率航空发动机技术。高伟峻知道半年前公司曾从交流会上买到新型船用锅炉技术,但为什么大功率航空发动机却是空白。 “旁的话我不说了,岳琦,谢谢你!”于红玉在说话时满是感激涕零的模样,有了高伟峻这一百万,再把公司抵押出去然后再从家里要点,凑出两百万保证金没有任何问题。钱的问题解决了,剩下就是资质审查,不是任何一家公司企业交了两百万地保证金,就会取得进入交流会的资格,最重要还是资质审察,如果无法通过资质审察,别说是两百万,就是两千万也没有进入交流会地可能。不知道有多少家居心叵测的企业没能通过资质审察。其中一些企业不仅保证金被没收,甚至因为涉嫌间谍行为,企业法人被逮捕、企业被查没。 “先生,这个月除了西北公司的几家下属子公司之外,还有六家新公司申请参加国科委11月份的技术交流会,这是这些公司地资料。”兰华林毕恭毕敬的汇报着,作为国防科技委员会主席,兰华林并不是一个科研人员,甚至于兰华林不过是在三年前在保安队接受了扫盲教育而已。能够出任这一职位,更多是源自眼前先生的信任,当然更重要一点是兰华林绝不会提任何问题,永远只有服从。 国防科技委员会在西北看似并不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岗位,至少没有其它边防军军属单位那般风光,甚至于对外界而言,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个单位的存在。但是作为他的负责人,每个月兰华林都可以直接来到主任办公室亲自向先生做汇报,这份超然恐怕是很多单位无法比及地。 “和过去一样仔细核查申请人所属企业每名员工的个人资料、社会情况,至少要上述八代以上,把资料转给调查部就行了,一旦新企业竞标后,即提高他们的保密级别。”司马在说话时并没有抬头,而是专注的看着兰华林带来的另一份资料,这是一份西北科技汇总资料。国防科技委员会除了自己下属四十多家研究所之外,最重要一个职责就是做科技情报收集。但是这种技术搜集并不是收集他国科技情报,而是收集西北各企业急需的军事技术,同时还有各企业研究所技术进展。 这些资料将会成为司马决定是否向国科委提供 “新技术”交流的根本。国科委的职责除了管理军事技术研究所之外,最重要功能就是一个障眼法,一个用来掩饰技术来源的机构,国科委下属研究所全部都处于绝秘,至于有多少个研究所、他们在研究什么,外界对他们是一无所知,而这种一无所知正是司马需要地,这种一无所知成功的掩饰了西北地技术来源。 司马以国科委的名义向各企业提供后世技术资料,尽管很多资料并不见得健全,但是却对西北军事以及军民两用技术实现跨越式发展提供了技术支持。每个月西北各个企业所需要的技术资料都会从51区电子资料库中被打印出来,民用和被转交给西北公司,而军工技术则在国科委的技术 “交流”会上被拍卖给军工企业,而技术拍卖为国科委研究所提供了足够的经费支持,甚至富余部分还被用以补充边防军的军费。 第二百章 好奇心 “掌握制空权就是胜利,没有制空权就注定要失败,并接受战胜者愿意强加的任何条件”制空权是赢得一切战争胜利的前提,西北边防军把这一条信条视为进行战争的基本原则,把夺取制空权作为保证国防的必要和充分的条件。 独立的空中作战是未来战争战略行动的主要样式,空中战场将是决定性战场,西北的军事专家们敏锐地注意到,随着工业化进程的扩展,战争行动出现了 “总体化”的趋势。20世纪的社会组织形式已经使战争带有一种全民特性,即国家全体居民和全部资源都被吸入战争熔炉中。而且,既然社会肯定继续沿着这个方向发展,人类现在能预见到,未来战争在特性和范围上都将是总体的。 在这种总体战争中,影响战争胜负的诸因素已经发生了变化,民众摆脱了在以往战争中所处的被动从属地位,成为可以影响战争胜负的能动因素,同时,在工业化程度逐步提高的情况下,物质条件的影响程度和军民抵抗意志的反作用力都空前增大,这种全新的战争特性必然要求全新的战略思想、作战理论、力量结构。 在这一见解的基础上,西北的军事专家们结合军校中的教材总结出一个结论:在总体战条件下,国家进行战争的物质基础、军队及民众的战斗决心与抵抗意志是影响战争胜负的力量重心,对力量重心的直接打击,将有助于加速战争进程并影响战争结局,而航空武器的出现使未来战争的面貌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提供了直接打击对方力量重心的手段。 因此,战争将不再是类似于欧洲那样的线式作战,由空中力量进行的独立空中作战是未来战争的主要战略行动样式,空中力量所具有的独特能力将使空中战场成为决定性的战场,只要对敌国城市和居民进行狂轰滥炸,必能摧毁其抵抗意志,使敌国在军事力量尚存的情况下认败求降。 自建军以来,日本便是边防军的第一假想敌,即便是在和俄罗斯打仗的同时,边防军的高层也从未改变这一态度。中日之间隔着千公里海域,而一旦中日之间爆发战争,弱小的中国海军根本不可能进袭日本本土,按照传统模式与拥有强大海军的日军作战,战场只有可能在中国本土打响。让战火在敌国燃烧是边防军的信条,国土防御作战并不是边防军的将领们愿意看到的场面,在空军则成为边防军唯一可以依赖的力量。 空权是施展于空中,能够飞越地面和海洋的武力,所以足以使海面与陆面其他武力屈服,取得制空权就是胜利,天空因为太过辽阔而无法防守,所以唯一防守制空权的方式就是进攻,只有以空中轰炸消灭敌军的空中力量才能取得制空权。在制空权的掌握上,得益于在俄罗斯实战经验,边防空军的专家们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更强调轰炸机的力量,空军的军官们相信战略轰炸将会主导未来的中日战争。 “如果战争爆发!我要空军的轰炸机群炸平整个日本!”在这一思想的的主导下,研制更为先进的轰炸机以实现空军司令郑培林和空军军官们梦寐以求的 “跨海轰炸”,就成为了西北各个航空企业重中之重。相比于战斗机,复杂程度超过巡洋舰的战略轰炸机绝不是一般企业的所能承受,在西北目前仅只有中华航空企业,这家西北最早同样是最大的航空实业体可以承担。 “历史选择了天空,天空选择了中国,海洋曾征服陆地,天空又征服海洋,地面上得到地,从空中能得到;地面上得不到地,从空中仍能得到,天空无垠,没有最高,只有更高。”在西北每一个航空技术研究所内,都可以看到这一句司马在共和六年视察当时尚为 “中华飞机制造公司”的中华航空企业时亲笔留言。这是司马对这个时代中国航空业的期望,相比于这个时代的任何国家,中国航空的欲望远高过他们。 作为第一研究室一名助理研究员,安文乐已经记不住上一次和女友团聚是什么时候地事情了。自从公司展开火烈鸟项目以来,第一研究室和公司每一个研究室一样承担着烦重的技术吸收工作。为了火烈鸟项目,安文乐和同事们已经整整两个星期未曾离开办公室。 “前辈,要咖啡吗?”感觉有些疲惫的安文乐从绘图台前起身,问身旁的师子明,这个自从自己进入第一设计室后,就非常照顾自己的前辈。 “给我也泡一杯吧!”师子明尚未回答,另一名设计员抬头说道。然后接着专注于台上的图纸。尽管拥有了轰炸机的图纸,但是现在设计室却需要根据这些图纸设计流水线生产流程,新式飞机生产已经完全脱离了过去飞机生产模式,作坊式生产已经不能满足新式飞机的需求。 “陆地有天空,海洋也有天空,天空居高临下成为陆地和海洋的主宰,我们在海上失去的、在陆地上失去的都将在空中赢回来。”或许是这种责任感在支撑着包括安文乐在内的每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责任感,尽管中华航空企业是私营企业,但是这里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肩头所承担的责任,他们所有工作都是为了赢回国家和民族失去的东西。 “在我们按图纸复制出八万六千个零件之前,我们必须要彻底吸收新型轰炸机全部的设计思路和其中的最新技术。公司之所以花费两百万元引入新型轰炸机,目的并不在于谋求未来空军的轰炸机定单,而是为了其中的新技术。现在的全西北可以独立设计飞机的企业有六家,可以生产飞机的企业42家,毫无疑问,未来争夺空军定单将会成为各公司的重中之重。没有最新的技术注入,中航很有可能会在未来被空军淘汰出局,在大型运输机的研制我们已经落后于西科斯基公司,现在 “火烈鸟”工程将是我们重新赢得中国航空领头羊地位的最好时机,吃透了火烈鸟,我们在飞机制造、研发各方面至少会领先同行三十年以上!” 在中华航空企业的会议室之中,来自四十二个研究所室的主管设计师正在举行着例行进度交流会。秦国仍然像过去一样,强调在制造之前必须吸收公司耗费巨资从国科委购得的 “四发重型轰炸机”的技术。 三个月前,当秦国在国科委技术交流会拍得远程轰炸机技术,并取回总重量高达30余吨的技术资料和图纸之后,经过公司上百名专家和技术人员论证, “新型四发远程轰炸机”绝对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战机,其轻型铝合金、全金属机体结构、大功率引擎、腹下球形炮塔、新型轰炸观察仪、自动驾驶室,以及其它所有仪器都远远超过这个时代西北的航空技术水平,甚至有一些专家称呼它很可能是来自火星的技术,理由是国科委的秘密研究机构绝对不可能设计出这种划时代的轰炸机。 尽管从国科委取回了轰炸机全部40余万份图纸,但是制造工作仍然非常艰巨。公司从来没有制造过这种高度复杂的飞机,如果要生产飞机,公司甚至需要建立新工厂,同时进行大规模流程改造,以适应这种高度复杂的轰炸机生产。但是在生产之前,公司必须要彻底吃透这种轰炸机上应用的数百种新技术,公司只有吃透了这些新技术才能赢得未来。 “为什么国科委不把设计 “火烈鸟”的专家派到公司来主持工作?反而会派来的一个安全军官。”作为”火烈鸟”工程总工程师洪峰看着旁听的那位国科委派来的居成贤,这个人主要负责图纸保管。尽管国科委将图纸移交给了公司,但是仍然派出工作人员直接监督 “火烈鸟”计划进程。尽管居成贤主要职责不过是看管图纸,以防其外泄,但是其在 “火烈岛”计划中起到至关重要作用。这个人具有非凡的团结和鼓动情绪的能力,洪峰不止一次见识过那种军队中才会有的精神鼓动,不过效果非常明显。 正处在战争时期的西北航空工业承受了巨大压力,战争时期更重要的任务是生产出数量足够的飞机。现在中华航空企业不仅不能像过去一样集中力量改造H1系列轰炸机和F/A-1战斗机,反而将全部的技术力量用在了 “火烈鸟”工程上,在洪峰看来是不可思仪的事情。但做为设计师,洪峰选择了服从公司决定,更何况在火烈鸟身上洪峰也的确学到了太多的东西。 洪峰并不知道 “火烈鸟”工程中的远程轰炸机设计师,也许此时尚在美国某一所中学上高中,而 “火烈鸟”的原型B-17轰炸机甚至于可能需要直到17年后才会飞上天空,而现在,在1918年,B-17¨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空中堡垒却将在未来两年内提前15至17年出现在这个时代,并最终将会成为边防空军和未来中国空军的主力远程轰炸机。 “让整个日本陷入火海之中!”随着西北发展方向的调整,在未来几年之中,和日本爆发全面战争已经成为不可避免的事实,若想最终击败日本唯一的希望不在陆军、不在海军,而在空军!战略轰炸则是唯一可行的选择。 边防空军在过去半年中,曾经多次利用H-1型轰炸机从海参崴俄罗斯岛机场起飞,在夜色掩护下模拟轰炸日本本土的可能,但让人失望的是H-1轰炸机,并不能满足战略轰炸的要求。如果要达到1200公里最大作战半径,飞机只能搭载600斤航弹,按照这一载弹量,如果要实现让整个日本陷入火海的战略意图,需要飞机数量将是一个天文数字。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日本已经建立了防空体系,一个以数量不菲的战斗机和高射炮共同构成的空防体系。 西北边防空军在俄罗斯的表现震惊了日本军界,尤其是战略轰炸,在日本看来,如果有一天中日再次爆发战争的话,中国空军一定会轰炸日本本土。拥有强烈危机意识的日本人几乎立即开始倾力建立起自己的航空工业,一次便引进了法国的 “斯帕德”、英国的 “骆驼”两种型号的战斗机,并在本土设计了两种型号飞机,仅仅不过一年时间,日本陆海军航空队就拥有超过600余架战斗机和教练机。 而更让人佩服的是日本人的应急能力。日本兵工厂的技术人员参考欧洲经验,将海军正准备淘汰的47至75毫米中小口径速射炮,改造成具有360度环射速射炮。临时改造的高射炮在要点地区与战斗机一起组成日本本土防空网。说起来日本制造的这些性能 “优良”的高射炮,其中还有西北军工人员的贡献。当初日本在盗取了西北高射炮图纸后,尽管其中大多数图纸被拦下来,但是高射炮架一部分图纸仍然被日本间谍带回了日本。 H-1轰炸机或许性能较为优良,但其机体结构大量采用了原始的木质结构,即便是后继型号部分采用了铝合金,但是仍难改其机体相对脆弱的本质。按照边防空军的实机测试,只需要47毫米炮弹以及数十发大口径子弹,就足以撕毁H-1型轰炸机的机体。空军需要更为坚固的轰炸机,要航程更远、载弹量更大以及拥有强大自卫武器的轰炸机,但是受限于西北技术能力,要独立设计出满足空军需求的远程轰炸机,至少需要数年以后,但是时间和局势容不得任何等待。 也正因如此,B-17飞行堡垒才会进入司马的视野。在二战时飞行堡垒具有优良的高空性能与出色的抗打击能力,往往在遭受到巨大的战斗创伤后仍能继续飞行。在后期的型号中,更是装备了强大的防御武器,所有这些使它赢得了机组的信赖与喜爱,在设计时采用了余量设计的B-17往往受伤后能顺利返回英国基地。在二战时由结构坚固、速度快的B-17空中堡垒组成的庞大轰炸机群,一直是德国空军的噩梦。 在二十多年后的欧洲B-17尚是德国空军的噩梦,在这个时代呢?仿制B-17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获得B-17的图纸并不困难,得益于美国的信息公开法案,像B17之类对世界安全并不会造成什么威胁的旧式飞机图纸,均可以在相关航空机构取得全套图纸,甚至于可以无偿取得这些图纸,当然要把那些图纸进行电子文档化需要耗费一笔不菲的资金。 对于德国空军来说B-17是噩梦,但是对于西北航空界而言,仿制B-17同样是一种噩梦。在这个飞机制造厂不过是大型作坊的时代,制造一架由八万余个零件组成的全金属结构轰炸机,对西北航空制造业而言无疑是一次挑战。 “15毫米的铝合金?如果不能提供合格的铝合金,我很难保证可以在预定期限内制造出 “火烈鸟”!”作为主设计师的洪峰看着眼前居成贤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居成贤除了负责图纸安全之外,还有一个职责是协调 “火烈鸟”项目中碰到的技术问题,并将其上报国科委。新型轰炸机除了采用了大量的新技术之外,更多问题在于他采用了太多新材料,像15毫米超薄铝合金。火烈鸟的标准铝合金厚度是15毫米,而现在无论是西北铝业或是山西铝业都无法生产如此薄的铝合金。 “超薄铝合金?这个你们可以写在报告之中,我会上报国科委,相信问题会很快解决的。洪总工,火烈鸟成功与否,可是事关二十年国运,全靠你们了!” “事关二十年国运!”将一架轰炸机和国运相联系,恐怕除了居成贤之外,其它人很难说出这种话来。 “居上尉,呵呵,您也知道,我们从未接触过这么复杂的飞机,能不能冒昧提个要求,能不能让国科委设计师到公司来帮助我们解决一些问题,再说我们也想见一见那些为国家隐姓埋名、默默无闻的大师。”洪峰在说话时言带着玩笑之意。国科委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技术人员外派到企业,但是既然与国运相关,为什么国科委要让公司自己吸收新轰炸机上的新技术,而不是用更直接的办法,把那些大师级设计师派来?而洪峰和公司其它设计人员都非常希望见到那些创造奇迹的设计师。 “这个……我想国科委的纪律在那里……”居成贤用纪律搪塞了洪峰。作为国科委的工作人员,居成贤隐约知道在军队之中有一个非常特殊的技术部门,那个部门独立于国科委和任何一个机构之外,甚至于没有人知道那个单位是什么名字、在什么位置,不过每个月那个部门都会派人移交给国科委大批。技术资料。在居成贤看来国科委不过那个神秘技术机构的伪装而已,即便是国科委技术部门同样依赖他们提供的技术资料,好奇心人皆有之,但是铁一般纪律摆在那里。 西北光学仪器公司论其规模或许是世界最大的光学仪器生产商,谁能想到这个可以生产不逊于卡尔蔡司公司光学玻璃的公司,最初只不过是一个工作室而已。得益于战争缘故,西北光学仪器公司最大竞争对手卡尔蔡司公司并未能对其构成威胁,其生产的便携式小型相机、电影机、望远镜等一系列产品,趁着这个难得机遇几乎占据着欧美四成左右的光学仪器市场。 “非常复杂!比我接触过的任何瞄准设备都要复杂!”海森.伯格仔细看了一下图纸,眉头几乎皱成一团。尽管图纸非常详细,但是这种复杂的设备,是包括海森.伯格在内的公司任何一名技术人员从未接触过的复杂设备。 “嗯……我敢说设计这个瞄准设备的人绝对是个天材!利用陀螺仪保持水平的工作平台,它可以为瞄准具提供一个稳定的工作平台,再加上一个用于计算弹着点的机械式模拟计算机、一个小型望远目镜以及一套由电机和陀螺仪构成的精密系统,这套系统可以移动望远目镜,保证地面上的瞄准点始终位于视野当中。 天才!机械式模拟计算机,瞄准手利用望远目镜寻找目标,这一过程可以借助这一组反射镜协助完成,找到目标后,把目标置于视野正中,然后打开瞄准器的电源开关,一旦开关打开,望远目镜伺服电机就会保证目镜始终对准选定的目标。由于伺服机构对望远目镜的旋转角速度取决于目标的距离和飞机的接近速度,这就要求轰炸手根据飞机仪表上的显示数据,在瞄准具上设定飞机的空速和高度,啧、啧……真是天才般的设计!秦经理,我可以知道这是谁设计的吗?可以不可以帮我引荐一下。” 扶着眼镜几乎趴在图纸上的文致祥面带惊叹之色的看着图纸,图纸上的这个轰炸机瞄准器奇妙的设计构思折服了文致祥,以至于忍不住啧啧称奇,在心中对设计出这个瞄准器的天才心折不已,这是技术人员对技术人员的折服。 “伯格先生、文先生,你们公司能制造出来吗?”秦国并没回答文致祥的问题,而是面带焦色的问道。这个轰炸瞄准器是 “火烈鸟”的大脑,如果造不出来,恐怕只能在 “火烈鸟”中使用H-1轰炸机上旧式机械表尺式瞄准器。在轰炸机轰炸过程中,如果飞机投下的炸弹作的是纯理想的自由落体运动,那么弹着点可能不会让人大伤脑筋。但遗憾的是,飞机是飞行在空气之中,风速、风向、炸弹的气动特征都会对投弹精度产生影响,最麻烦的是,投弹中最为关键的地速(也就是飞机相对于地面的飞行速度)也难以直接测得,这就给投弹造成了不小的偏差。 在这个飞机不过是刚刚起步的年代,欧洲飞行员大都是靠着经验目视瞄准目标。而在西北尽管使用了相对原始的 “六式”轰炸瞄准设备,那是以后世杜立特轰炸东京时使用的 “马克.吐温”的轰炸瞄准器为原型制造,结构简单,准确度高,使用简便,但是却不能满足边防空军精确轰炸的需求,边防军的轰炸机部队为了追求高精度轰炸,只能冒着被击落的风险降落飞行高度。而这种前所未闻的 “新式高精度轰炸瞄准镜”的出现却解决了这个问题,但是这种瞄准镜太过复杂,不像由几块铁皮制成的六式轰炸瞄准器一般,只需要一名学徒工就能制造出来,为此秦国只能选择像西北光学仪器公司求助。 “我不敢保证,但是我们可以试试!秦先生,我可以知道这是谁设计的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的见到他。”同样折服于图纸上这台划时代瞄准设备巧妙设计的海森.伯格一脸期待的问道秦国。 “谁设计的?”海森.伯格和文致祥的问题让秦国不知道做何回答。就是秦国自己也想知道那架图纸上的飞机和上面无数新式设备到底是谁设计,设计师的高姓大名,可是国科委那边永远都不可能回答自己。几乎每一次提出这般疑问的时候国科委那边总是会用保密条令搪塞自己,答案,自己同样非常希望得到,但是现在…… “火星人吧!”同样不知道答案的秦国有些无奈的回答道。这是公司里的那些个外裔设计师在接触到让人惊叹的火烈鸟图纸后的惊叫,或许这是唯一的回答。 “国科委吗?”海森.伯格用流利的汉语反问道。光学仪器公司是国科委技术交流会上的常客,光学仪器公司有三成产品都来自国科委的技术交流会。国科委神秘的技术来源,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作为西北老人海森.伯格多少知道,国科委保密条令使得他们的技术来源一直是西北最大的迷团。 往往越是迷团,越会引起人们的好奇心,尽管有着严密的保密条令,仍然无法的阻人们对国科委的的好奇心,只不过这种好奇心暂时被压下了而已。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对国科委的好奇心只会越来越大,不过至少现在而言,国科委的存在成功掩饰了西北军工技术的来源,而繁重的工作让这些设计人员并没有多余的闲情逸致去探究技术的来源。 第二百零一章 舰队与游子 南中国海,此时的海面上浓云密布,海面在大风的吹动下猛烈起伏着,巨大的海浪飞起几米,不时有浪花撞到战舰的甲板上,天上下着滂沱大雨,气象条件非常恶劣。而两艘一万六千余吨的 “康济号”和 “威远号”战列舰此时在惊涛骇浪之中奋力前行。一阵大浪扑来战舰剧晃,甲板上正在忙活着的水兵东摇西摆,踉跄奔跌。这是警备舰队的第一次进行远航训练,也是第一次驶入南中国海这片热带海域。 南中国海似乎在考验这群中国水兵,两艘战列舰和四艘镇海级大型驱逐舰、一艘补给船组成的训练舰队刚一驶入南中国海,便迎来了这场风暴,警备舰队并没有像他国的船队或舰队一般驶入南洋某一处港口或港湾避风,而是仍然按照计划向新加坡挺进,舰队将在海峡殖民地首府新加坡靠港一天后,再驶向荷属东印度。 南海的涌浪大的惊人,别说是遇到风暴了,就是无风,海上的涌浪像座小山似的一个接着一个,舰艇在涌浪中前后起伏,左右摇摆。关闭舷窗狭窄的船舱内,随着机器的轰鸣和温度的升高,晕船的感觉充实的每个人的神经。自从舰队进入南海以来,船舱内便传来一阵阵呕吐声,尽管水兵们早已适应了海上的生活,但是晕船和呕吐仍然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尤其是在舰队在一个月前再一次补充3000名新兵之后,这次远航还是舰队中新兵第一次海上远航。 “陈大副,下舱查看一下那些新兵的情况。”作为用镇海号驱逐舰舰队,站在舰桥中丁致庸抓住防风索稳一下身子对身边的大副说道。 “天生的水兵不晕船!”不过是一句笑话而已,每一个不晕船的水兵,都要从晕船开始,晕船是水兵的第一课,只晕死了,以后才不会再晕。所谓的不再晕还不是真正的不晕船,而是即便是吐着仍然不妨碍战斗。 得到命令的陈庆捷便起身到离开每个舱室查看,叫晕船的新兵赶快喝水,任何一名水兵们都知道,晕船后先是吐水和食物,然后便开始吐胃液、胆汁,再后来便是吐血直至身体痉挛并导致昏迷。此时的船船内污浊的空气顿时弥漫整个船舱,在舰室内原本那些剃着光头,一个个生龙活虎般的水兵,已是面色蜡黄、呕吐不止。没办法,老水兵们只好将水杯灌满水分发到他们的手中,用军令逼着他们喝水以抵御晕船的呕吐。 “发信号!发战斗警备!各舰长检测备战时间!”在康济号战列舰舰桥内,凌霄面无表情地命令道。为了适应未来警备舰队扩大,现在警备舰队各舰上的水兵存在着太多新兵,这些新兵此时大都在和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晕死对抗,但是在这个时候并不意味着要让他们躺在床上,对于警备舰队而言风暴不是停训号,而是集结号。 如果说到辛苦,恐怕全世界最为辛苦的水兵就是警备舰队水兵,自从警备舰队组建以来,先后已经有数十名强壮的水兵因为过度训练而死在训练岗位上,水兵死亡不会让警备舰队停止 “月月火水木金金”式的无休息日高强度训练。即便是面对来自议会海军委员会的指责,作为警备舰队司令员沈鸿烈而言,永远也只有一个回答 “雪甲午耻!”,中国水兵没有时间休息! 叮铃铃轰隆隆隆甲板上全是跑步声,只有在海上,才能够感觉到海风的威力,舰艇在海中摇摆着前进,甲板上风吹的几乎站不住人,从前到后拉了防风索,甲板上行走都要拉着防风索,否则就好象要掉到海里去。穿着雨衣的面色蜡黄的丁梁在风浪中勉强行走于甲板上,一手拉着防风索一边奋力的赶向自己的三号炮塔,几次差点掉到海里去的丁梁,已经记不起原来的豪言壮语,心理防线一松懈,一阵阵恶心涌了上来,早已吐空的胃里再次涌出数口苦水。警报就是命令,就是死也要死上岗位上,这是要出海时班长告诉丁梁的。 “干什么你先不要管,跟着二号手就行了。”丁梁是三号手,战斗警报拉响,他的任务是为火炮搬炮弹,一战位备战完毕,三战位备战完毕,各战位备战完毕以后相继向指挥台报告,此时对于头晕目眩的丁梁而言,已经没有了过去的兴奋和那种刺激感。刚一进入炮塔,丁梁只觉得自己浑身发软,当心理上的防线松懈的时候,意志就会松动起来。 “怂兵!站起来!这是你的岗位,死也要死在岗位上。”穿着水兵服,浑身湿透的炮长看着自己的三号手竟然瘫软在炮塔内,便厉声嚷喊道。这一关任何一个水兵都需要度过,只要度过这一关才能成为真正的水兵。 “咔!”拉着防风索的丁致庸在接到最后一个 “备战完毕”的报告后,随手按下了秒表,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报告舰长,旗舰发来信号解除备战。” “解除战备!超时十五秒,命令官兵回舱检讨。如果是在战场上,他们已经是敌人炮下亡魂!”嘴角的笑意稍纵即逝,丁致庸面色森冷的说道,作为军官永远都不能满足。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解除战斗警报,解除战斗警报,进入三级备战。”随着铃声和随后的命令,让强撑着身体的丁梁一阵松懈,战斗警报解除意味着自己可以回舱休息了。 “二等兵!你就不要值更了,先好好休息,以后值班时间长着呢?”炮长看着脸色蜡黄的丁梁,脸上不见先前的严厉,反而是和声悦色的说道。 “报告长官!我还能撑下”尽管丁梁心里打怵,但是嘴上还在强硬坚持着。炮长笑了笑 “二等兵,回去休息吧!” 几分钟兵,躺在床铺上的丁梁打心里感谢炮长照顾。此时舰艇象桀骜不驯的烈马,摇头摆尾好象要把人从床铺上甩下来似,躺在床铺上上下颠的厉害,不一会儿让人感觉噪子发干,身上出汗。一张嘴丁梁就吐了出来,那滋味好象五脏六腑全发动起来,要集中力量从嘴里喷出来,只觉得天旋地转的丁梁,直到此时才真正感受到了水兵为什么苦了。 新加坡这个英属海峡殖民地首府是一处繁荣的港埠,经济、金融、航运成就了这里的繁荣。新坡坡是此次警备舰队第一训练舰队第一目的地,训练舰队之所以选择新加坡作为进入南洋后的第一个停靠港,除了补充物资之外,更重要的一个职责是行使宣慰马来华侨的职责。 18世纪下半叶,为了扩张在印度的势力范围以及扩大对中国的贸易,英国人急需一个战略性的 “中转站”,以便为日益强大的帝国舰队和商船提供维修、补给和保护,同时遏止荷兰人在这一地区的扩张。1818年末,印度总督哈斯丁勋爵,决定授权明古连总督斯坦福.莱佛士爵士在马来半岛的南端建立一个新的贸易港,史丹福.莱佛士爵士就是在这一政治背景下将新加坡塑造成为一个贸易站。 1832年,新加坡成为槟城、马六甲以及新加坡海峡植民地的行政中心。1869年,苏伊士运河的开通以及电报和蒸汽船的发明加强了新加坡作为东西方贸易中心的重要地位。1870年代后,新加坡成为世界主要橡胶集散中心。到19世纪末,新加坡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繁荣,1873到1913年间,当地的贸易增长了八倍,经济的发展也吸引了区域内的移民,到1860年,人口已经增长了80.9%,马来人和印度人分别占13.5%和16.05%,其他人种,包括欧洲人,则占到8.5%。 作为海峡殖民地的首府的新加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唯一一起事件是将被派去攻打奥斯曼帝国后,他们将兵营里的英国军官全部杀害,准备起义。殖民政府从缅甸和柔佛调来军队,才镇压了起义。现在的新加坡反而因为通过转口贸易供应树胶和锡米给协约国而造就了时下的繁荣。 福康宁山,俗称 “皇家山”或 “升旗山”,这个占地19公顷,高约50公尺的山丘曾是当年莱佛士爵士的住所。1819年,莱佛士爵士在新加坡河口登陆后,便看上这座俯视新加坡河口的小山,并在山顶建总督府。坐在这座白色石质维多利亚风格总督府内任意一个角落或回廊坐椅上,都可以感受到维多利亚时代那种经典和格调与英国人的奢华。这座位于皇家山山顶上的总督府,代表大英帝国在亚洲的权威,同样也是英皇在亚洲的象征。 看着金红色的阳光透过雪白的亚麻窗帘洒在同色的羊毛地毯上,穿着礼服的基里玛爵士端起镶金边的白瓷茶杯,轻轻泯了一口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红茶,这种汤色橙黄,口感细致的饮料来自于印度北部大吉岭高原,自从半个世纪前,茶叶被引入印度后,这种产自印度红茶便成为英国上层社会的最爱。 自从一年前被英皇任命为新一任海峡殖民地总督之后,基里玛爵士就爱上了这种带有一股葡萄香气的饮品,每天下午坐在棕树下的藤椅上,感受着从马六甲吹来的凉风,吃上一些椰酱、甜番薯、香兰叶和糯米制成的娘惹(马来人和华人通婚的后代中女性被称为Nonya,音译为娘惹)糕点,喝上一杯浓香四溢的红茶,可以让他暂时忘掉繁忙的政务,放松一下心神。 不过此时基里玛总督并没有往日那份优然自得和从容不迫,将会在未来几个小时到过新加坡港访问的中国人训练舰队,让基里玛总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炮舰外交”这个熟悉的名词,现在竟然轮到了它创始人的头上。 “阁下,十余万新加坡和马来亚华侨聚集在港外举着中国国旗准备迎接中国舰队的到访。本土通知我们务必尽力招待中国舰队的到访,为中国舰队编队提供免费泊位、用水,本土的政治家们希望借此表达英国对待中国的善意。阁下,尽管中国人的训练舰队只在这里停泊一天,按照惯例,我们需要在总督府举行宴会欢迎他们的到来。”作为总督秘书科林当然知道面前这位总督打心眼里并不喜欢中国舰队的到访,但这时却不得不尽职的提醒总督阁下来自本土的命令。 “为了这场该死的战争,大英帝国甚至要去亲吻那群肮脏的黄猴子的屁股!”基里玛知道为何本土会特意发来那份电报,就是欧洲那场该死的战争,为了打败德国人,英国不得不借助任何可以借助的力量,无论是中国人或是日本人。 “嗵、嗵、嗵……”当训练舰队在一艘海峡殖民地舰队护卫艇迎接下,列成纵队缓缓驶入新加坡港时,绝后岛炮台上的印度士兵在军官命令下,不断鸣响礼炮以示欢迎,尽管他们的总督大人并不喜欢中国舰队到来,但是这些高傲的英国人显然不会忘记基本的国际礼仪。 “轰!轰!轰!”训练舰队中领头的 “康济号”和 “威远号”两艘战列舰在绝后岛炮台鸣放十九响礼炮结束时,则使用190米舷炮回礼,七艘军舰上所有不值班的官兵均身着帅气的白色礼服站于舰舷。 “英国佬在新加坡苦心经营百年,早在19世纪初,新加坡各地就已经有多处炮台,绝后岛炮台4公顷,原是1880年为保护进出新加坡岌巴港口西端入口的船只而修建的。此炮台在马六甲海峡北面,是防守马六甲海峡用的,依山而建坚固非常,炮位都指向南边的海峡。尽管炮台规模不大,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有几个国家敢于挑战英国佬?他们所需要的不是大炮,仅仅只是威慑。”站在舰桥内指挥舰队的凌霄对身边张致遥说道。 尽管张致遥年长自己二十余岁,还是北洋水师的老人,但是在训练舰队之中仍然居自己之下。不过即便如此,凌霄也从未敢有一丝不恭,毕竟在中国军队之中,辈份是天然而不可逾越的。老北洋是中国海军之父辈,即便是见到老北洋的司炉兵,凌霄亦需要用非常恭敬的态度与其交谈。 “壮华,今天水兵是否需要举行阅兵式?”面带皱纹的张致遥问身旁训练舰队司令官凌霄。海军进港后举行阅兵式是各国通例,既然宣慰新加坡华侨,用兵舰进港展示威力之外,阅兵式自然必不可少。 “问题在于英国佬愿意吗?梁领事不是拍来电报希望我们收敛气势吗?那个基里玛领事可不欢迎我们的到来,告诉随舰陆战队,让他们亮出自己的气势出来,让英国佬瞅瞅,什么是中国水兵。”凌霄嘴角一扬把梁碧云领事发来的电报扔到了一旁。海军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收敛,再则南洋华侨需要的正是海军那种气势,现在有了几乎打败俄罗斯的西北,国人几自许共和中华为强国,这时即便不能像英国海军那般嚣张,也要表现的像日本海军那般张狂。 当舰队距离港口越来越近的时候,立于舷边的水兵们看到了港口上到处站满了人,等到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水兵们惊讶的发现,港口上都是华人,无数面五色国旗在港口上飘扬,至于港口高耸的那面米字蓝底海峡殖民地旗完全被淹没在海浪一般的五色旗中,这些平日在白人面前畏畏缩缩、忍气吞声的华侨,这时不断摇晃手中的小国旗,向进港的舰队发出几近痴狂的欢呼。 “敬礼!”立于舷边的水兵随着值日长官一声令下,数千名官兵肃立行礼,舰队汽笛长鸣。 “看,领头的就是警备舰队的 “康济号”和 “威远号”两艘战列舰。”远远望着庞大的战列舰驶入港口,老早就从槟城赶来的张弼士对身旁戴欣然等人说道,脸色中带着此许自豪,望着康济号战列舰舷边的那些水兵,眼中满是慈爱之色。现在南洋谁人不知道张家三子皆投身报国,人们在经过槟城蓝屋时,看着蓝屋门外那块一级忠勇勋章 和那条象征烈士的授节,目中总是会带着些许崇色。 “振勋、秩扬是不是在康济号?都成器了!可惜我那小孙子还在侨中上初中,要不然也像秩扬、秩明他们一样参与卫国。”看着老友眼中慈色戴欣然开口问道。谁能想到过去槟城张家三恶少现在竟然会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花花公子老六张秩勋阵亡于上乌金斯克,老五在西伯利亚、甘肃屡立战功,而老七则在警备舰队做水兵。 “嗯!一年多没见过老七了,真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张弼士在回答老友话时,想到战死的老六,心中带着一丝愧色,眼色也随之黯然了下来。 当初自己强送三个儿子去西北当兵,现在只有老六回来了,却躺在槟城华侨幕地中央。老六在上乌金斯克战死之后,张弼士在收到阵亡通知后,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老六的房内,整整一天一夜一言未发,人似乎一夜之间老了数岁,直到护送队乘唐山号邮轮把老六的尸体送回槟城后,坐在轮椅上的张弼士在港口抚着儿子的棺木,自许坚强的张弼士哭了!尽管槟城的父老和边防军护送队用最盛大仪式为老六举行了葬礼,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一直强压张弼士的心中。 “我绝不会后悔把老六送到西北!”当初强压着痛苦的张弼士对来安慰自己的朋友至交如此说道。自战争爆发后一年半以来,有近三万南洋子弟先后参军,千余南洋子弟战死沙场,可是有谁后悔过?几十年来,南洋侨社为了推翻满清一次又一次的拿出自己的血汗钱、送出自己的儿女,为的是什么?不正是为了看到祖国强大的那一天,不再像过去一样,被那些洋鬼子欺负,而现在曾经几代人追求的梦想,似乎越来越近了!现在每当他们提及自己的祖先之地时,不再是过去的那般配痛心,眼中总会涌出那伴着激动和自豪的泪水。 当舰队到达新加坡港后,由海峡殖民地总督府举行的欢迎仪式似乎变得多余起来,这些高傲的英国佬感觉自己此时似乎成为客人,不仅是新加坡的华人倾巢而出,甚至连槟城、马来亚等地的华侨也是拖家带口来的前来欢迎舰队到访,这群游子以自己最大的热情欢迎自己的水兵。 “将军阁下!欢迎您和您的舰队的到访!”穿着盛装的基里玛总督听着那些华侨发出如海浪般的欢呼声,尽管脸上带着职业外交官的笑色,但却显得极不自然。跟在的基里玛总督身后的殖民地总督府官员们此时也变得极不自然,他们很难适应这种角色转变,此时的新加坡似乎不再是海峡殖民地首府,而是中国人的母港。他们都在脑中考虑着是不是应该调整对待华人的态度,尽管他们不愿意承认,但是时代已经发生了改变,已经不能再用传统方式对待那个东方国家,尽管这些殖民地官员都承有英国式的高傲,但亦有英国式的现实。 在新加坡、槟城等地华领中,推着轮椅的妇人始终注视着康济号。这时康济号舰舷舷梯上,列成队的水兵正扛枪下船,这是下船准备迎接检阅的海军陆战队。 “老爷!老爷!看,是秩扬!是秩扬!是小七!”当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时,那里还顾得此时老爷正在和其它华领一道同舰队指挥官谈话,只是惊喜的叫喊着,泪水从妇人保养良好的脸颊滑落了下来。一年半了,自己连梦里都会梦到自己那个可怜的儿子,自己的两个儿子现在只剩下了这一个。 “是小七!是小七!”望着正指挥部队列队的小七,张秩勋拍着五姨太的手轻声说道。望着那个年青的军官时,眼中满是慈色,张秩勋很难把那个面色黝黑、身材魁梧的军官和过去的小七联系在一起。 此时列队完毕的一百余名海军陆战队员,都是一副傲然之色。海军陆战队的官兵都是从野战部队中挑选出来的精英,穿着漂亮的藏青色修身军装、身材魁梧的海军陆战队一踏上的港口,便吸引了那些英国殖民地官员太太们的目光,其中一些小姐甚至流露出带着火辣辣的目光,过去新加坡民众看到那些身着英国白色海军军官服显得挺拔精神的身段不禁万分羡慕,想起大清海军军官那身不中不西的服装来,尽管华人们看到之后仍然十分威风荣耀,但显然没有人家那么挺拔,而现在当看到来自祖国的 “大舰队”水兵身上穿着帅气海军军服的时候,不禁为这些帅气的水兵喝起了彩来。 在陆战队员列队完毕后,随着人们欢呼声响起的是警备舰队非正式军歌 “我们要出征樱之国”的军乐声。 “将军阁下!陆战队列队完毕!请您检阅!”手扶着军刀的陆战队军官踢着正步傲然走到凌霄以及基里玛总督面前喝声吼道。 “我想我明白为什么本土会特意发来电报要求我们一定给他们最高礼遇,恐怕战争部的将军们所看重的正是他们的陆军。”望着那些陆战队员,身着礼服的海军少校转身对身旁的格林先生说道。尽管报纸上一再报道西北边防陆军在俄罗斯如何如何,但眼见方为实。 “约翰逊少校,您不觉得如果未来……新加坡似乎更应该是他们的城市。”格林听着耳边的欢呼声、望着那些情绪激动的华侨反问道身边少校。过去英国在亚洲唯一可能的威胁只有日本,而现在却需要再增加一个国家。 “格林先生,我想他们最强大的是陆军,至于海军,他们的海军还不如我们的一个分舰队。”约翰逊少校说话时脸上带着些许得色,世界上可以挑战皇家海军的国家永远不会存在。 按惯例当舰队军舰开放后,早已等待多时的华侨便排队登上舷梯,要参观舰队的人实在是太多,但时间却只有一天半,当晚霞映红天际时,参观军舰的活动即将结束,舰上响起了军号,这是参观将结束的通知。这时从人群中一群人护着一位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80多岁的老华侨,老华侨身上穿着一件新衣,显然是为了今天特意准备的。 “长官,能不能通融一下!阿爸是咸丰年为避战乱来得南洋,已经60年未曾回过唐山,阿爸身体不好,受不得轮船颠簸,只想在临终前再踏上一次唐山的土地,这兵舰也是唐山的不是吗?”在张秩扬从舷梯上下来的时候,一个年近六十的老者拉着张秩扬的手臂说道,同时颤颤惊惊的取出厚厚一叠钞票,说话时就要朝张秩扬的口袋里塞。 “先生,钱您收好,我去请示一下长官。”原本准备下舰和母亲见面的张秩扬,看着远处那个连路都走不稳的老人在望着康济号时满面泪水的模样,把钱推了回去,犹豫了一下对身旁的老者说道。 “长官,港上还有很多人想参观,那边那个老人家,已经六十年没回国了,只想在临终前再看上一眼的祖国的军舰,能不能再延长一下参观时间。”因为训练舰队司令官和一行军官去总督府参加欢迎晚宴,张致遥是现在舰队最高指挥官,延长时间只有他能够决定。 “游子心切,再延长三个小时,我去亲自迎接那位老人家。”作为舰队副司令张致遥没做考虑就答应了下来,同时整整身上的军装说道。做为一个年过六十的老者,张致遥知道人越老越想家。自俄罗斯战起,南洋父老为支援前线购买了数以亿计的战争债券,那些钱是南洋华社数代人的积蓄,他们拿出自己血汗钱时没有犹豫,现在他们提出这点要求,张致遥同样不会犹豫。 “老先生,致遥携训练舰队四千官兵欢迎您的到来!请!”穿着雪白海军礼服的张致遥走到那个满面老泪的老者面前,不顾众人的惊色立正敬礼说道。受宠若惊的老者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喃喃的用广东话说着 “谢谢”,同时在家人的挽扶下踏上 “康济号”的舷梯。 一踏上康济舰的甲板,再也控制不住的老人老泪纵横地对身边儿女哭诉着: “终于看到唐山的兵舰了!”老华侨一边抹眼泪一边走向前甲板,张致遥赶忙上前扶着,老人走到炮塔前 “扑通”跪下,双手摸着甲板泪如雨下: “我年纪大了,再也踏不上唐山的土地了,但我有生之年能登上唐山的军舰,也就心满意足了!”年过八十老华侨说着一连磕了三个头,甲板上正向来仿者介绍军舰的水兵和参观者眼泪顿时就流下来了,有谁能理解这些游子对祖国唐山那份眷恋之情,这些游子对祖国的热爱是最单纯的、也是最深沉的。 第二百零二章 交流会、热情 看着眼前这个可以用简陋来形容的建筑,于红玉很难相信这就是传说中的 “国防科技委员会”,只不过是一个位于55号大道四层华式建筑。如果不是那块不大的铜质门牌上写着 “西北国防科技委员会”,于红玉和高伟峻恐怕还真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玉炎!你确定这是国防科技委员会?”高伟峻有些不太确定的问身边于红玉,为了今天的交流会高伟峻特意买了件新衣,期待在交流会见到那些如天才般的国科委专家们,高伟峻希望在交流会上能够得到他们的指点。 “通知书上写的地址就是这,应该不会错吧!”尽管眼前的铜牌上准确无误的写着 “西北国防科技委员会”七个黑字,但是于红玉同样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来对了地方。 “走吧!咱们还是快进去吧!要知道咱们可是用200万买了张门票。”尽管眼前这个建筑看似并不起眼,但是来了终究还是要进去的,更何况自己还拿了200万买了张门票。 “长官,这是我们的邀请信。”一进大厅看到端座在入口处的两名戴着口罩的军官,于红玉便从文件包中取出国科委发来的邀请信递了上去。 “6号邀请信。”挂着中士军衔地军人接过信后对身边同僚说道,旁边那名军人翻开了桌上有文件夹。 “先生,请出示您的证件,还有请您摘下口罩,核实身份!”戴着口罩地军官看着眼前地两人说道。核查地身份是进入交流会之前必须要经过地步骤,在申请参加交流会前,申请企业就需要提交参加交流会人员名单,还有参加者身份证照片件。 “于红玉,江苏无锡人,于氏航空企业创始人,毕业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航空工程专业,在美国多家航空公司任职,回国后进入西航学习航空工程……其父于兴远是无锡裕祥纱厂经理,其曾祖清时官居三品,与他国并无联系,经过调查部核查其身份并无可疑,高伟峻……”当于红玉和高伟峻接受身份核查时,对面办公室内隔着单透玻璃窗,一名安全士官拿着文件向身边军官汇报来者身份。 而于红玉并不知道,自己在递交参加国科委技术交流会申请后,调查部特工几乎把他家底翻了个底朝天,甚至于连于红玉第一次是和照顾自己生活的丫环的事都没有放过。不仅如此,就是于氏航空的每一名技术人员、工人的背景资料同样也没有放过,国科委技术交流会一直是A+保密等级,任何一个提出申请的企业都要经过再三核查后方能得到通知。 “呵呵!岳崎,你看,那是晋铝的代表阎锡墉,山西省省长阎锡山的二弟,没想到他也来这参加技术交流会了。岳崎,我估计于氏航空恐怕是这次参加交流会中规模最小的一家企业,晋铝上个月的产值可超20万!今年晋铝的产值突破两千五百万没问题!”刚一通过身份核查于红玉就看到其后进来的一行人,因于氏上个月刚从山西铝业定下200吨铝型材,所以带头的那个于红玉在几周前晋铝举行的酒会上见过,是山西铝业的董事阎锡墉。 山西铝业是山西省省长阎锡山的家族企业,是西北仅有的两家铝合金冶炼企业之一。阎锡山交出山西换来了财富,仅仅只是山西铝业每个月就会给阎家带来数十万元的利润,对此于红玉虽羡慕但知道这种好事绝轮不到自己,西北对待那些旧官僚非常宽大,只要不触及西北的底线,那些旧官僚在放权后,做个足谷翁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只要操作得当,成为巨富自然也不在话下。 “他们来干什么?国科委技术交流会不都是军事技术吗?”在这里碰到晋铝的人让于红玉感觉有些意外,莫不是山西铝业准备涉足军事工业?这个发现让于红玉很是好奇,同时在心中考虑着是不是等交流会开完,去购买山西铝业股票,在战争时期没有什么股票比军工类股票升的更快。 于红玉显然忘记一点,晋铝所生产的铝合金至少有三成是供应军工企业,铝合金产业同样是军事工业的一部分,国科委的技术交流并不局限于武器技术的交流,更多的相关基础技术交流。对于军队而言,尽管先进的武器非常吸引人们的注意,但是先进的技术、工业设备以及制造工艺才是实现这一切的基础,并能够从根本上提高西北的实力。只有拥有了那些 “划时代”的武器装备,才最终能够进入边防军序列,而这些技术、工业设备最终又会被应用在旁系的民用工业上,最终实现真正的双赢。 国科委技术交流会会场在四楼,与其说是交流会,倒不如说是一个展览会,乘电梯进入四楼交流会场后,于红玉便看到会场内展示的数百种产品模型,此时展览厅内已经挤进了来自西北各省的数十家企业代表,他们大都关注自己所关注的展位。 “岳崎,我敢说厅内这些企业代表中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是西北公司的代表!”尽管各企业代表并没有什么身份证明,但于红玉相信技术交流会与其说是国科委面向整个西北企业界的交流会,倒不如说是面向西北公司的交流会,毕竟西北公司无论是财力或是其涉及到的军工门类,都是整个西北最为齐备的。 “我们去航空技术展区看一下吧!”高伟峻看了下展厅,展厅内除了守在产品模型边向询问者和回答问题的军人之外,就是那些和自己一样的企业代表,高伟峻并没有看到自己所期望的那些专家。 “超硬铝合金?”一进入航空技术展区,首先入目的就是一个展台上展示的数种铝合金型材,还有超硬铝合金的介绍,而阎锡等人正围在展台旁一边仔细查看台上的铝合金,一边听着讲解人员的介绍: “在铝材基础上发展起来的铝合金,这种铝合金甚至比钢还硬,有了这种新式金属材料,战机设计时就采用了很细的飞机框架,并且可进一步减重,在能保证战机强度的情况下大大减轻飞机重量,以提高战机机动性和速度,其强度可达784N/mm2,适当控制合金中其它金属比例,如添加铜等元素后,将进一步提高合金强度,改善塑性和耐应力腐蚀性能,……熔融法制锭,再压力加工成材,用于生产各种锻件和模锻件,制作飞机、螺钉、承力构件、大梁条、隔框和翼肋等……” 听到讲解员向面前阎锡等人介绍这种国科委最新 “研制”的铝合金,阎锡身后一个技术人员模样的人开口问道: “长官,超硬铝合金技术标价是多少?”。超硬铝合金是晋铝之所以参加这次交流会的原因,在两周前得到国科委通知后,晋铝就为这次交流会准备了一笔不菲的经费,以便在会上拍得超硬铝合金技术专利。 有很多时候,一些先进技术往往只需要打开一扇窗户,后继技术人员就会开启那道大门。国科委技术交流对于很多企业而言,成品图纸和成品技术并不能吸引他们,真正吸引他们的是这些技术对他们自身设计人员思路的拓展,而更重要的是与这些技术相关的旁系技术,比如像生产超硬铝合金所需要的新式冶炼技术和新型的冶炼设备。甚至这些技术的附属技术价值,对企业而言反而更为宝贵,而这恰恰是吸引这些企业参加这个高保密级别的交流会的原因之一。 “长官,他真的比钢材还硬?”被讲解员夸张介绍吸引来的于红玉不可置信的看着展台上细细的飞机框条。作为飞机设计师的于红玉当然明白这种超硬铝合金对于飞机设计意味着什么:更轻、更硬的金属可以让设计师用有限马力的发动机,设计出更轻、更快、机动性更好的战斗机,即便是制造运输机,更轻的金属可以让飞机拥有更高的载重量。 “是的先生,这里有它的金属性能表,相比于旧式的杜拉铝,新型超硬铝合金的抗拉强度好,耐疲劳强度更好。”讲解员肯定的回答,同时指着展台旁金属性能表,示意于红玉不妨自己看一下。 “玉炎,你这是……”对于红玉的注意被超硬铝合金吸引了过去,高伟峻感觉有些奇怪,这次来交流会的目的可是为了运输机技术,而不是超硬铝合金。 “呵呵,我没想到竟然会见到这种金属,一时惊奇而已!不过这种新型金属未来或许可以应用在运输机的设计上。”于红玉随口对身边的高伟峻说道。作为飞机设计师的于红玉自然知道新材料对于航空工业意味着什么,有时候一种新材料的应用甚至不亚于一场革命。 于红玉和高伟峻二人转身走到数米外的展台,展台上一个用支架架起的银白色双发飞机吸引了于红玉的目光,这是架下单翼运输机型。 国科委的技术交流会除了每个月定量推出一些新技术之外,更突出的一点是会根据申请企业要求,展示一些新技术。像于红玉在申请书中就提到运输机,申请书最终会被送到司马案前,最后由司马从51区电子资料库中打印出相关技术图纸或资料,最后再由51区看送人员将资料或图纸送到国科委,最终出现在交流会上。 “……客舱空间足够乘客直身而立,并采用一体式中央发动机舱机翼结构段,增加了强度,外翼段使用螺栓固定在中央翼段上,机翼维护变得简单,发动机采用700马力级的型号,并采用西航委设计规范的发动机整流罩,阻力更小。客舱有五排座椅,中间有过道,能容纳很12名乘客,内部布置采用低票价座、机内设有盥洗室、隔音设施、客舱暖气……”看着资料上对这架银白色双发飞机的介绍,于红玉屏住呼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在交流会上见到了自己所需要的运输机。看着他的一些数据,尽管距离空军的要求或许还有一些差距,但是此许的差距并不是问题。 “……空冷星形发动机,每具功率690马力,驱动采用西北航空标准的3叶变距螺旋桨,变距螺旋桨的采用可以满足单发飞机的要求。全长18.29米,全高4.88米,最大起飞重量7938千克,最大速度338公里/小时,巡航速度306公里/小时,另外航程超过1622公里,实用升限达到7010米。”高伟峻惊讶的看着飞机的技术资料,当看到资料数据时,差一点叫出声来。 “我的天!玉炎,这架 “客机”甚至可以超过现在空军战斗机飞行速度。”惊讶不已的高伟峻和于红玉并不知道,即便是在15年后,他们眼前这架飞机DC-1型客机,轻易的可以成为最先进,也是最受争议的型号,但这一切并不妨碍DC-1型客机最终发展成世界上产量最大的运输机,几乎足以称得上是改变世界的飞机! “我敢说他的定单至少能超过2000架。”感觉呼吸似乎都有些困难的于红玉,看着支架上的小飞机模型,几乎用一种有些挣扎的口吻对高伟峻说道。作为一个飞机设计师,于红玉敏锐的感觉到这种飞机有足够的潜力发展下去,最终会发展成为一个家族式的飞机队伍,甚至可以被发展成轰炸机,当然只要愿意改造下去,就像上H-1型轰炸机的旧型号在不能满足需求后,被用做运输机一样。 “岳崎,我们敢紧填写标单吧!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先!”于红玉几乎是抢似的对高伟峻说道。第一次参加交流会就得偿所愿抢到一个天大蛋糕,这让于红玉感觉非常兴奋,不过在不久之后,于红玉才会明白,自己在抢到这个大蛋糕时,同样为自己抢回了一个噩梦! “长官,请问可以引荐一下这架飞机的设计师吗?”高伟峻微笑的看着展台旁的讲解员,提出了自己参加交流会的唯一的目的。 “先生,恐怕您要失望了!根据保密条令的要求,设计人员不能参加交流会。”面带微笑的军官客套的用官方辞令回答眼前这人的要求。 自从交流会在一年前创办以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提出过类似的要求,但是对国科委而言永远只有这么一个回答。保密条令可以阻挡人们的好奇心,至少在拥有保密意识的西北,当人们听到保密条令的时候,自然也会打消这个念头。技术交流会从来都是先行者的宝藏,当然任何先行者在消化这个宝藏的时候,需要良好的胃口。 横亘于太平洋和印度洋之间的东印度群岛由13667个大大小小的岛屿组成,星罗棋布的岛屿形成了纵横交错的水上通道,在世界海洋交通格局中占有十分重要的战略地位,其中最为著名的当属望加锡海峡、龙目海峡和巽他海峡,这三条海峡是穿越东印度群岛,沟通两大洋的海上咽喉要道。巽他海峡是位于荷属爪哇岛与苏门答腊岛之间的狭窄水道,宽26-110公里,海峡沟通太平洋的爪哇海与印度洋,平均水深远远超过马六甲海峡,非常适于大型舰船通航。巽他海峡因此成为太平洋通往印度洋的重要战略通道之一,海峡中有几个火山岛,这其中最为著名的恐怕就是是喀拉喀托岛,1883年爆发的喀拉喀托火山,摧毁300个村镇,造成了数万人死亡。 “……喀拉喀托火山在平静了200年后的1883年8月27日再次大爆发,其声音传到3000千米以外的马尼拉,喷出的碎屑物质升到25米以上的高空,烟云升至70~80千米以上,火山灰弥漫到相距160千米的雅加达,如同浓雾降临,火山微尘滞留空中数月不散。火山爆发引起的大海啸在近海浪高达35米,波及印度洋,甚至西欧。火山的剧烈活动不仅使喷发出的大量火山物降落到海峡和周围地区,而且改变了海底地形,水深变浅,崎岖不平……你看,直到现在,就在这里都能看到喀拉喀托火山上火红的岩浆。”站在指挥塔上马克从望远镜中望着远处数公里外的喀拉喀托火山,向身边的丁力云说道。 火山口处依然向外喷吐着烟雾,而山口那片火红的岩浆远远看来就如同海上一朵炫目的红花。自从潜艇队在象牙海岸附近接受补给之后,接下来的航行对于潜艇编队而言,就如同一次旅行,所需要的仅仅只是加速航行而已。 “由于海峡水深,峡底多为泥、沙、石、贝质,因而非常适于潜艇的水下航行,但由于航道狭长,最窄处仅有3.3公里,战时也极易遭到封锁,不过现在荷兰人的东印度舰队,估计正在为泗水港内中的训练舰队犯愁。”说话时丁力云嘴角微翘,尽管并不知道荷兰人此时的心情,但亦可以想象一二,此时巴达维亚荷兰人或许并不比他们本土的那些同胞的日子更好过。 1596年,荷兰人霍特曼率领一支荷兰船队到达爪哇岛的万丹;1603年,荷兰在爪哇建商站;1605年,征服盛产香料的马鲁古群岛中的安汶岛、帝利岛;1619年,攻占爪哇岛上的雅加达,命名巴达维亚,作为荷兰东印度公司在东方的总部。在荷兰人到来之前,葡萄牙人已经在印尼地区建立了一些商站,之后,英国人也登陆印尼,建立殖民地,而荷兰变成了这些欧洲国家里面占领最多领土的国家。荷兰最初通过荷兰东印度公司对这些地区实行殖民统治,1799年东印度公司解散后,殖民地被荷兰政府接管,从此东印度群岛便成为荷属东印度殖民地。 “总督阁下,中方舰队司令官和高级军官在泗水中华会馆接见东印度华商,甚至在中华会馆前举行了阅兵式,现在在泗水街头到处都可以见到中国水兵,弗里克少校派去的联络官员询问他们何时离开时,他们竟然说……康济号锅炉出了些问题,可能还要延期几天。”塔斯曼少将面带难色的对面前范.穆克总督说。 中国舰队从新加坡驶向泗水的这一路可谓是张狂至极,甚至于进港之前在泗水外海举行了一次小规模的军事演习,而且还非常 “不小心”的在演习时撞沉了几艘土人的渔船,有两发305毫米炮弹落到距离海岸只有不到百米的距离,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向荷兰以及东印度土人示威。对于中国人的挑衅,作为荷属东印度舰队司令官塔斯曼尽管气恼,但却无能为力。别说实力弱小,主力舰只有一艘1890年服役的 “巴达维亚”号巡洋舰的东印度舰队,即便是现在本土舰队有机会驶出鹿特丹,恐怕也无法击败中国人的这支 “训练舰队”。 “塔斯曼少将,现在的荷兰已经不是过去飞翔的荷兰人时代,现在荷兰只不过是一个大国夹缝中求生存的小国。去年7月16日,执行封锁任务的英国舰队闯入荷兰水域,在鹿特丹附近捕获了6艘德国走私船。同时,德国对我们的经济输血也并不领情,受无限制潜艇战影响,执行NOT任务的荷兰商船队已经损失了23万吨船只,占其全部吨位的25%以上。而今年3月,英国甚至宣布征用所有在英国控制下的海外港口内停泊的荷兰商船。 这些落井下石正在毁灭荷兰,本土物资匮乏甚至导致差点演变成一场俄国式的革命,在这个时候中国人的挑衅是在试图激怒我们,一旦我们反应过度,随时可能演变成为一场战争,不要忘记他们在东印度有一百万侨民,东印度的石油、橡胶都是中国急需的资源,对于他们的任何挑衅我们必须要耐下心来,他们即便是呆上一个月又有什么,港口是空置的,闲着也是闲着,至于淡水,这里是东印度而不是北非。” 相比于塔斯曼少将的无奈,作为荷属东印度总督的范.穆克显得非常自得。自从战争爆发以来,作为总督的范.穆克唯一使命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证荷兰对东印度群岛的所有权。尽管东群度看似危机重重,但是实际上在夹缝中的东印度比任何时期都更为安全,但是这个安全的前提是绝不能由荷兰挑起战火。 泗水的街道,见不到那种殖民地港口城市特有的拥挤喧嚣和活力,上岸的水兵所看到的只是那些熟悉的华式建筑,周围街道,满满的都是各种店铺,看看招牌幌子,多是华文荷兰文并行,街道两侧的大多数建筑的门窗都插着熟悉而亲切的五色国旗。过去那些嚣张的穿卡其色警服的殖民地警察,此时已经不见过去那种张狂,至于如土猴子一般的土著人,目光显得的有些畏缩,尤其是在看到穿着水兵服、魁梧的水兵时,他们都有些惙惙的缩到一旁,目中完全不见过去那种阴狠,但眉间偶尔同样也会流露出那百年来的阴毒。 在这个充满水果和牛奶甜香味道的热带城市里,燥热的天气并不妨碍人们的热情,泗水和新坡一样,是一个以华人为主的城市,相比之下泗水的华侨在过去几百年之中却承受了更多的苦难,东南亚的每一次血腥的排华都在这座城市上演,泗水是华人的城市,这里亦见证了华的苦难。 不过此时这里却笼罩在一片欢天喜地之中,几百年来习惯于谨慎作事、小心作人的华侨从未像现在这般自得,看到街头那些兴致勃勃的水兵时,总会像对待亲人一般,强拉着其到家里做客。训练舰队水兵踏上这座代表华人背井离乡之苦境城市时,走在街头上他们听着那些生硬带着广东、福建腔调的官话时总会让水兵们倍觉亲切。当然更让水兵高兴的是,因大量华侨参观军舰的原因,水兵可以享受着难得的假期,在这座东南亚城市里自由自在的放松一下很惬意,只不过华侨的热情让水兵们吃不消。 “阿婆,多谢!多谢!”几名水兵在接过阿婆强塞到手里的小饰品后,连忙从口袋里拿出几块钱,没待热情的阿婆推却就飞似的逃出数米外,同时大声的道谢。周围的华侨看到水兵们这副模样,都抱以善意的大笑。泗水的华侨实在太过热情,只要水兵们遇到侨胞,无论是男女老少都竞相将水兵请至家中,盛情招待,临别还赠送各种纪念品,抱着不能让侨胞吃亏的态度,长官们要求水兵在接受纪念品后必须付钱,所以双方总会在付钱时挣扯上半天,水兵们已成养成了只要接到那些纪念品,就会扔下一把钱然后飞似的逃离。 华人之所以能大量南移东南亚,同乡之间相互召唤与协助是重要原因。初到居地,人地生疏,乡缘之根是最大的凝聚力量,方言、籍贯是早期华人群体建立的基础,由此而影响了庙宇的兴建、会馆的创办、帮派的区分,甚至是行业的选择。而华人各方言群体与籍贯源流之间,虽偶有往来与合作,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充满猜疑和偏见,且常起冲突,在十九世纪末之前,欲冲破各个帮派的藩篱,绝对不容易。 这种强烈地域观念甚至反映在华侨对待祖国的态度上,事实上他们对祖国的关怀,只局限於各自的省份,家乡以外的其他地区却淡然置之。直至二十世纪,经过保皇党与革命党的启蒙后,才把家乡认同於中国,逐渐视中国为整体。在这个过程中,起自十余年前为了消除各籍贯子弟因方言歧异,而产生隔阂的新式学校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亦正是这些中华学校教育的南洋子弟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爱国主义,相比于他们的父辈因乡情而产生的爱国之情,新一代的南洋子弟最大特点是接受学校里的民族主义教育,嘴间说着官话,心中涌动着爱国的热血。 今天泗水第十二中华学校阶梯教室内,数百名学生早早就赶到教室内,穿着白色衬衫校服的学生脸上大都带着期待之色。今天是来访海军官兵到学校演讲的日子,好不容易才轮到十二校,为了迎接海军官兵到访,在教室讲台后布满五色国旗以及临时赶制的海军军旗。 “立正!齐步……走!”就在学生们满面期色等待着官兵到来时,在梯型教室后方大门处传来响亮口令声。听到口令声,这些十三四岁学生连忙站起身冲着教室大门看去,坐于讲台两侧的校长老师同样站立起来。 “一二一、一二一、……”尽管只是一人发出的口令,两人踩出的正步,但是当两名穿着藏青修身海军陆战队礼服的官兵踏着正步走进教室时,面色稚嫩的学生们仍能感爱到军靴踩踏在地板上发出响亮声,这种靴声让他们感觉到一种从未感受到的力量。 两名海军陆战队官兵一前一后,走上讲台,两人几乎同时转身,在靴跟相撞的声响中面向教室内的学生。 “坐!”站在后方的陆战队员从胸腔中发出响亮的喝声。随着口令坐下的师生,尤其是那些十来岁的学生目带崇色的看着站在台上,穿着漂亮陆战队礼服昂首挺胸的两名长官。此时仅只是漂亮的礼服和其上炫目的装饰亦吸引得他们动了长大后投入军营的念头。 “早上好!我是准尉张秩扬,这位是中士秦穆,在海军陆战队服役。”面色肃然的张秩扬用标准的口令式开场白做着自我介绍,响亮而威严的声音在教室内回响。话声一落,两人的两脚同时分开六十度,双臂交于身后,收腹、挺胸、抬头、目视前方的学生。在学生们眼中,讲台上两名长官身体如钢铁一般坚固,在他们身上学生们看到了气与力完美的舒展,形成一体最大的合力,像两棵挺拔的劲松。 “今天应贵校师长邀请,前来向各位介绍海军陆战队。首先,我希望各位明白一点……”张秩扬伸出一个手指傲视面前眼带羡慕之色的少年。 “并非人人都够格当一名海军陆战队员,海军陆战队只要最优秀的……海军陆战队的口号是永远忠诚!我们永远响应国家的号召!随时准备在任何地区为国尽忠!现在我和秦穆中士接受大家的提问,如果同学们有问题尽管举手提问,不要怕难为我们,别忘记海军陆战队员有思想。”张秩扬严肃的脸色随着讲话慢慢和蔼起来。 通过官兵到学校演讲是西北式爱国教育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在西北观点之中,军队是最优秀青年的集结地,既是最优秀青年的课堂,即便是在到访新加坡的那一天半时间里,训练舰队仍然派出三十余名双人制的宣讲队到各中华学校演讲,向学生们灌输爱国主义和献身精神。像这样军人和学生间的交流和后世那种国内官派十足的空洞宣传完全不同,西北式的爱国主义教育更接近于后世美式爱国主义教育,更注重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人们的思想。 “长官,请问如果我要是加入海军陆战队的话,何时才能够穿上您身上这种军装。”坐在前排的学生直视台上长官漂亮的军装,还有在阳光下闪烁炫目光芒的勋章 和装饰,眼带羡慕之色的问道。 “等您从军校毕业或因军功晋升为准尉之时。”张秩扬依然非常严肃的回答学生的提问。 “长官您打过仗吗?”另一名学生看着他胸前的勋章 问道。 “在西伯利亚冰天雪地之中,我曾和我的兄弟浴血奋战,那时我还是陆军。”学生的提问让张秩扬回忆起在西伯利亚的岁月,只有在战场上嗅着空气中的硝烟味,才能让张秩扬不安的心安定下来,可那一切已经成为了回忆。 “长官……”就在一个学生为抢到发言机会而雀跃时,一个穿着白衫的学生推开阶梯大教室的门闯了进来。 “打……打起来了!” 第二百零三章 骚乱?起义? 与英国在马来亚实行的 “放任”政策相反,荷印政府在荷属东印度实行了迥乎不同的殖民垄断统治政策。在近代史上由于荷兰工业的落后使得它在瓜分世界的浪潮中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在其它后起殖民主义国家竞争和殖民地人民反抗下到20世纪前后昔日的殖民大国荷兰在亚洲仅剩下荷属东印度这一块比较象样的殖民地,在缺乏工业优势的情况下,荷兰殖民主义者为了保住这一条 “被抛在赤道周围的绿宝石腰带”他们在该地区实行了高度垄断的殖民统治。 荷印政府对荷属东印度实行社会分工式的经济管理,具体表现为:通常由欧洲人掌控大宗物资的进出口和批发贸易,而华侨则从事中间批发与零售,即所谓的中介贸易,当地土著则是处于生产结构的下层。事实证明,这种 “分工式”经济构想在后来的经济政策与社会管理中运用的非常成功。至于其它一些社会事务和法律管理方面,也充分体现了这种 “分工”的鲜明特色,东印度公司从一开始就采取这样的立场,即只管与本身有利害关系的事情,华侨内部的事务全由他们自己去管理。 在这种社会结构下,华侨往往扮演中介代理人的角色,两面不讨好,加上其勤俭刻苦的累积财富,不仅直接威胁到荷兰人,也常被原住民认为华侨是助长荷兰人压制荷属东印度人的帮凶,华侨常常成为 “代罪羔羊”,无辜的承担起荷属东印度人对于高压殖民统治的不满与仇恨。 “华商是大商家赎罪的羔羊,是欧洲输入商的牺牲品”这种状况在荷兰殖民统治中后期更是突出。 而殖民政府一向奉行殖民主义政策,历来不允许殖民地被统治民族与宗主国臣民享有相等的权利。在荷属南洋群岛,1854年荷印当局把当地居民划分为四个等级,而华人被列为最末等。等级不同,法律上所享受的权利也不相同,就荷兰属地的司法审判来说,它分为三等即地方裁判所、地方高等裁判所和本邦人民裁判所,欧美及日本侨民被划入本邦人民裁判所和荷兰人享有同等的司法权,华人与土人被划入地方裁判所和地方高等裁判所,此外在纳税、交通等方面华人都受到殖民政府的歧视和严格限制。 东印度公司采取这种态度的主要动机是为了自己商业利益,利用华人的经济力量来达成自己殖民目的,却绝不容许华侨拥有与自己相当的权利,如果华人的经济发展和商业运作在某些方面触动了他们的本质利益,荷印政府是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当然这对于任何一个希望通过贸易大发其财的殖民主义者来说是也十分自然的。几百年来那些荷兰殖民者,当华侨触动他们的利益的时候,他们一次又一煽动或放纵当地土著人发动排华暴动和骚乱,发生在1778年、1796年、1802度的排华暴动与骚乱,无不与此有关。 勤劳与节俭或许是华侨地原罪。华侨经济尽管在几百年中屡遭暴动与骚乱重创,但是在这种社会分工式经济制度下,仍然通过自己勤劳与节俭取得了发展并形成惊人规模,甚至于超越了荷兰殖民者,结果就造成了当地土著人生活极为困苦,他们感到越来越穷困,而所能亲眼目见华侨的富俗。这样无形中更加剧了当地土著民排华情绪,为种族冲突埋下了祸根。而那些土著人从未反思过自己地懒惰与无能,他们不敢将情绪发泄到荷兰人身上,只是在荷兰人有意引导下将矛头对准没有强大祖国作为后盾的华侨。当勤劳与节俭成为华侨的原罪,荷属东印度土地上便流不尽华侨地血,几百年来一直如此,甚至于直到20世纪末,那个自许文明时代亦未曾改变。华侨千年疾苦谁人知。 尽管六年前泗水事件时,共和政府一改晚清政府对外交涉上软弱可欺的局面,为在海外忍气吞声的泗水侨胞争得了合法权益,为荷属华人争取到对旅居荷属地华侨与荷兰人同等看待地权力。但这种同等看待的权力如果没有强大实力作为保证,只会引得那些懦弱而野蛮的土著人的眼红,就像他们看到那些曾经漂洋过海衣食无着的华侨致富后会眼红一般,当看到那些曾经和他们一样是下等人的华人竟然成了和荷兰人一样,享受本邦待遇时,眼红的几乎要滴血,不满情绪再次在土著人胸中淤积着,只需要一个导火索即能引爆。 共和七年,西元1918年11月19日,北海警备舰队由两艘战列舰、四艘大型驱逐舰、一艘训练舰组成第一训练舰队驶抵泗水,泗意为游泳,泗水即游过海洋,寓意华人离乡背井到南洋谋生,必须漂洋过海,这座从名字上既代表着华侨疾苦的南洋海港城市。在训练舰队进抵泗水港前,出于炫耀武力以为荷印华侨后盾为目的,在马都拉岛外海进行一场规模不大军事演习,既然是演习难免会有意外发生,马都拉岛外海一直是当地土著人捕鱼的渔场,演习过程中有几发流弹不可避免的被打到马都拉岛沿岸渔村,而舰队意外撞沉了几艘土著人渔船,造成了一些土著人的死伤。 泗水本邦人民裁判所外,数千名当地土著青年身着纱龙围聚在裁判所外,互相传递着手上的烟卷儿,低声也不知道在用鸟叫一般的土语谈论些什么,他们等待裁判所的裁判结果。一周前,中国人的训练舰队的巨炮发射的炮弹击中一个村落造成一百余名土著居民死伤,而他们的兵舰又撞沉数艘渔船,对落水的渔民也未加施救,十余名渔民葬身鱼腹。如果是在过去,这些野蛮的土著人或许会提刀杀向华侨社区泄愤,而现在港内那些庞大战舰和城内随处可见的中国水兵使得他们只能寄望于裁判所的判决。 “土著居民渔船擅自闯入演习区域,在规避其渔船过程中,造成中方舰队舰炮失发,误中岸区土著民区,实为土著居民自酿其祸,中方舰队不予承担任何责任,本着人道主义考虑,中方舰队愿支付1000元安葬金。”随着裁判所荷兰法官的木锤的落下,在本邦裁判所二楼审判厅内进行了长达五天的审判宣告结束,在说出这一结果时,金发荷兰法官并不觉有任何不妥,过去几百年中,从他和他前辈口中,不知道发出多少类似结果,只不过有所不适的是今天偏袒的对象是华人。 “我不服!我抗议!”在警备舰队派来的法务官刘云岭和旁听华侨笑色中,穿着一身西装仍如可笑黑猴子一般的土著律师大声的叫喊。法庭内旁听的土著人从听得懂荷兰语同胞那里得知结果后,先是一愣,然后法庭内哄乱起来,激动的土著人大声咒骂华人,他们并不敢骂荷兰人。 “知道吗?先生们!权力永在大炮射程之内。”身着漂亮白色制服的舰队法务官刘云岭,在裁判所三楼道。 “若是祖国兵舰像日人兵舰一般年年巡慰南洋,我等亦不需像过去那般忍气吞声,任人凌辱。此事之后,看那些泥猴儿还敢欺诈我等侨民背后无依。”领头的年近六旬侨商深有感触的说道。侨商在异乡,辛辛苦苦传承民族文化,白手起家经营起一份家业,华人在哪里,都没有忘记了他们的根,可是祖国却离他们太远,不管是从距离还是心理…… 而国家羸弱,面对异族百般欺凌,他们沉默,他们忍让,他们观望,但是今天,这一切完全改变过来,现在他们也可以象荷兰人、欧洲人、日人一样,再也无需忍受土猴的欺凌。尽管明知道按实理舰队可谓是无理,可如不这般,那些土猴怎么会知道国朝舰队的厉害,看他们经此一训还敢向过去一般欺凌爪哇华人。 “诸位放心,如无战时,我警备舰队每年必会进行数次远洋训练,宣慰南洋亦是我警备舰队之职,卿云谢诸位支持,今夜舰队于康济舰举行答谢宴会,还望各位长者赏脸。”刘云岭面含微笑向走廊内十余名侨商发出邀请。演习时的 “误射”以及 “意外”都是按照司令官要求进行,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给南洋土著一些教训,尤其是在这个排华情绪高涨的爪哇,只有炮弹才能让爪哇土著明白,任意欺凌华人的时代已经过去。 “!?#!?#%%……%%#”,就在这时刘云岭听到裁判所外传来数千人发出吼叫声,不是荷兰语,但嘈杂的吼叫声中仍然能感觉到他们的愤怒,而原本面带骄色的侨商们瞬间变得面色煞白起来,裁判所内混血警察纷纷提着警棍朝楼下冲。 “那些中国人抢走我们的土地、掠走我们的财富,我们说什么了吗?没有!” “他们像吸血鬼一样,榨走我们全部,而现在他们的兵舰炮击我们的村落、撞沉我们的渔船,我们得到什么样的赔偿?是他们像打发畜口一样,甩来了1000盾安葬费,就是这张支票,103名爪哇人的生命所换来的就是这张只有1000盾的支票。” 站在本邦裁判所外一辆轻便马车上面对群情激愤的数千名爪哇青年,棘加器.以瓦西定博士,口吐唾沫大声疾呼。作为伊斯兰教同盟泗水分会负责人,棘加器敏锐察觉到这一次马都加外海炮击、撞船事件,对于东印度而言或许是一次争取民族独立至少是自治的机会。 1911年,爪哇花裙商人哈只.胡曼成立 “伊斯兰商业联合会”,次年更名为 “伊斯兰教联盟”,1913年发展到8万多成员,它是印尼资产阶级以宗教组织面目出现的,以工人、农民为基础的具有广泛群众性的民族主义联盟。该联盟的宗旨是救助贫困盟员,维护盟员物质和精神利益,发展民族资本,捍卫伊斯兰教纯洁性。自欧战爆发以来,联盟成员发展到多达近两百万人,两个月前 “联盟”在泗水召开第三次代表大会,大会上除了谴责荷兰政府是 “罪恶的殖民主义”保卫者和支柱外,还指出华人是荷兰殖民者殖民统治的帮凶、走狗,并号召与其进行斗争。 “只要赶走华人,荷兰殖民者便会失去在东印度的统治的基础,才可以争取民族独立!而东印度各民族民族实业将可以得到发展,从而摆脱殖民经济困境,东印度各民族之所以越来越穷,实际上根源就在于华人压榨。”这些所谓爪哇民族主义者打心里眼红华商的经济成就,他们忘记了当他们在懒散的晒着太阳时,华人在盐场、稻田、橡胶园、小工厂里拼命打拼,当那些土著人挥霍着自己有限财产时,而华人却在一点点的积蓄。 尽管印尼民族运动领导人之一穆罕默德.哈达曾在演说中多次指出,东印度民族主义者十分羡慕和钦佩中国辛亥革命,辛亥革命不仅唤醒了 “东印度华侨的民族精神”,而且激发了 “东印度人民的革命意志”,甚至连伊联盟都是在辛亥革命影响下,东印度先后成立了一些民族主义团体和政党。但在这个时候他们毫不介意把矛头对准他们认为软弱可欺的华人,而在一些所谓爪哇民族精英看来,利用爪哇人和华人之间隔阂和仇视心理争取 “民族独立”或许是一种不错的鼓动人心的方式。在殖民者和土著人之间矛盾之中,华人再一次成为殖民者的代罪羔羊,这一次亦不例外。 泗水中华会馆内和过去五天一样,这里仍然沉浸在久违的兴奋之中,即便是平日里保守而内敛的老者,此时在看着会馆内英姿焕发的海军军官时亦老怀开笑,有谁的内心不祈盼着祖国的强大呢?泗水港内数艘大兵舰和荷兰人现在的恭顺在这些老者看来,是祖国日益强大的表现,这正是他们数代人的追求。南洋华社对祖国的热爱之情,除了献出自己最优秀的儿女之外,另一个体现则是在战争债券上。 在这个时代华人社团没有经历后世二战那场大劫难,没有经历日军在整个东南亚针对华人世家的洗劫,华人社团数百年积聚的财富是一笔庞大数字,尽管这个时代华人社团非常内敛、保守,但是绝不妨碍他们心中对祖先之地眷恋热爱,在对俄战争爆发之后,南洋华社认购了海外发行国防债券的六成。 有些嘈杂的会馆宴会厅随着凌霄抬手随之一静: “诸位,数小时前,壮华接收到公署电报,有一个好消息与诸位分享。”凌霄话说一半便顿了下来,然后笑看着厅内那些军官和少女。这场宴会名为聚会,实际上却是南洋侨界举行的一次相亲会,相亲的对象就是训练舰队那些未婚的年青军官,这场宴会是一次你情我愿的安排。 南洋侨界希望借姻亲关系加强侨界和海军之间的联系,没有任何人比这些旅居南洋的侨胞更能理解强大海军的意义,姻亲关系至少可以让将来南洋生变时,海军绝不会对自己的亲人袖手旁观,在他们看来这种姻亲实际上是要买保险。而无论是海军或是边防公署高层,自然不介意通过这种方式加强西北和南洋间的联系,虽然未婚海军军官娶到的大都是南洋侨界家族的支系旁枝,但她们不菲的嫁妆以及大都受过良好教育的情况,让军官自不会有委屈之嫌,这种联姻是双赢。 “边防公署司马主任电:披坚执锐血战千里者,内地同志之责也;合力筹款以济革命者,海外同志之任也。共和之成,多赖华侨之力,鉴旅外界同胞自清末以来对国内民族独立、国家复兴所做无以伦比之贡献,特将警备舰队新造袖珍战列舰其中一艘命名为 “唐人号”以资鼓励”。随着凌霄道出 “唐人号”之名,宴会厅内众人一愣,几百年来,南洋华侨称自己为 “唐人”,称祖国为 “唐山”,至于华侨聚居的地方称为 “唐人街”,这几乎举世皆知,而现在唐山竟将一艘战列舰为 “唐人号”。 “凌……凌将军,此……此电当真!”原本在厅旁一直为自家孙女挑选女婿的一个老者颤惊的走来问道,满目皆是不敢相信之色。过去几十年之中,他们用自家真金白银换取革命党永不可能兑现债券;在过去一年半之中,他们同样用数不清的真金白银换取西储银行发行的国防债券,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兑现债券或得到其它回报,只是抒发心中对唐山祖先之地的眷恋,只是为了有一天祖国强大,海外游子再也不用受外人欺压,而现在……唐山竟然要把一艘大兵舰命名为唐人号。这些天如果说他们对兵舰的认识是什么,恐怕就是对战列舰一词的了解,亦从海军军官口中获知,唐山正在建造战列舰,唐山自己造的战列舰,而现在其中一艘竟是以唐人命名。 凌霄刚要回答老者时,一名海军士兵急匆匆闯进了宴会厅: “报告!泗水土著暴动!目前已经占领了本邦裁判所,部分暴徒四处砍杀侨民、焚烧侨铺。” 在泗水城正北方邻近马都拉岛的乌戎炮台,老旧炮台上威力最强大的火炮,不过是一门1880年代初制的十二寸架退炮。驻守在这里的荷属东印度殖民地兵团第三步兵团,同世界上每一支殖民部队相同,第三步兵团的高级和中层军官是本土派来的荷兰军官,基层军官则是土生荷兰人和少数荷土混血,因为今天是礼拜日的原因,炮台部队和第三步兵团信奉新教的军官们大都携家人一起到隔岸相对的泗水大教堂做礼拜,仅只有少数混血军官在军营内留守。 “本邦裁判所判决偏袒中国人,现在泗水民众群情激愤,棘加器博士以此煽动民众反抗荷兰人,民众们在棘加器博士带领下,已经占领本邦裁判所,今天将会成为东印度独立日,联盟希望你们一起加入争取民族解放的战争,我们要发动大起义。现在荷兰人受困于欧洲自顾不暇,只要泗水打响第一枪,届时整个东印度都会燃起反抗殖民统治的枪声,同志们!让我们一起为争取民族解放而战斗吧!”在乌戎炮台一间闲置营房内,苏卡托对眼前数十名各连排士兵代表,面色激动的呼喊。 苏卡托从未像现在这般激动,争取民族解放的机会就在眼前,今天泗水就是七年前中国武昌,而第三团就是当初的湖北新军。一旦这里的士兵发动起义,必将在整个东印度掀起一场民族独立的武装革命。早在伊联盟创建之初,就派人到驻扎于东印度各地殖民地军团军营与土著士兵接触,尽管联盟内部并不团结,而且缺乏坚强的领导和目标,但是几年来在东印殖民地军团之中已有三成士兵加入联盟,在第三步兵团中有半数士兵都是盟员,正因为如此在棘加器指挥青年占领本邦裁判所之后,就派出苏卡托到炮台动员第三步兵团起义。 十几分钟之后,枪声在乌戎炮台响起来,拿着荷兰制M95枪的土著士兵在班长带领下枪杀了留守的混血军官,一部分士兵打开军械库,而另一部分士兵则抢来轮船朝对岸泗水驶去。与此同时戛丁街上数万名土著人浩浩荡荡在宽敞街道上走着,这些土著人手中大都提着泛着寒光的大刀或蔗刀,还有人手里拿着鱼叉,更多人手里拿着木棍,还有一些人手中甚至提着被禁止持有的枪械。 和过去骚乱不同的是在游行队伍之中,不时冲出几十名青年拿刀追砍混血警察,甚至于一些欧洲人同样也受到追打。每当看到书写汉字招牌店铺时,游行队伍里青年会一边追打华人店主,一边用抢来的煤油焚烧店铺,这些暴徒做起这些事来,显得轻车熟路,好像受过训练一般,似乎破坏早成了他们血肉中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在暴民即将进入华区时,一阵如暴豆般的枪声响起来,原本浩浩荡荡的人群随之一顿。在华区街口用摊位、马车、家具搭建凌乱的 “街垒”后数百名持枪青年紧张的看着汹涌的人群。在穿着白色衬衫的青年旁边,穿雪白水兵制服的水兵特别显眼。 如果没有上岸的水兵,恐怕华区反应也不会如此之快。几乎是土著人在棘加器煽动下攻进本邦裁判所的同时,就有数名在周围摆摊做生意的华侨小贩,拼命跑回华区报信,而另外还有几名华商几乎是本能一般朝着港口跑去,舰队在那,只要舰队在那,这次绝对不会像过去一般。过去华区都是在各大世家协商后才会做出反应,而这一次街头上水兵刚知道消息就站出来,指挥各店青年在街口推放家具、马车,有枪的青年则被水兵集结成队站在街口。过去的两年之中,往来于西北和南洋之间的侨商带回南洋的不仅仅是普通商品,西北制造的步枪、手枪同样是他们带回的物资之一,有枪才能自保早成了他们的共识。 从讲台上跳下来的张秩扬一把拉住闯进教室的学生问: “怎么回事?” “那……那些土著正在攻打华区!”一路狂奔而来的学生气喘吁吁对眼前军官说道。之所以跑到学校报信是让学校里的同学赶紧躲进地道。一直以来每次骚乱华校都首当其冲,第一个受到冲击。几百年来,在荷兰人纵容下土著人发动的排华暴乱早已让居于此地华侨养成了保持警惕的习惯,华校之中通常都设有地道,一是在过去禁止华校时期躲避荷兰军警搜捕,二就是为防止排华暴动时暴民伤害到学校里的学生。 “舰队呢?派人通知舰队了吗?”听着教室外传来稀落的枪声,张秩扬心头一紧,惊声问道。生在南洋长在南洋的张秩扬怎么会不知道荷属东印度每隔十几二十年总会发生一场排华骚乱,每一次不知道多少侨民死于骚乱之中。 “砰!砰……”空气中隐隐传来枪声,让港口码头上正在参观的侨民的心头先是一紧,然后纷纷朝枪声传来的泗水城望去,站在军舰舷边原本兴高采烈的侨民惊恐的看到城内多个地方冒出滚滚黑烟。 “……暴……暴”舷边曾经过一次土著人发动排华骚乱的老侨民,望着城内华区方向冒出黑烟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惊恐的指着华区方向喃喃自语。 港口舷梯处站岗执勤的水兵在听到枪声传来的时候,几乎本能反应一般纷纷拼命扑向距离最近的持枪站岗的土著士兵以及荷兰军官,这是出于自保的本能。 “饶……命……啊!”一名土著士兵还没反应过来既被恶虎扑羊之势的水兵扑倒在地,刚要开口讨饶,只觉脑后一阵剧痛传来,尖叫一声晕倒在码头上。 “放下武器!”从土著士兵手中抢到枪的水兵怒瞪着不远处仅只携带佩剑的荷兰军官怒吼,那个身高几乎达到一米九的金发荷兰军官,只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短短几秒内发生的一切,仅只是几秒钟,码头边十几名土著士兵就被赤手空拳的中国水兵解除了武装。 “误会!误会!”荷兰军官急忙解下佩剑扔到地上,不停的挥着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立即发枪!全舰一级战备!主炮瞄准乌戎炮台,舰队升火!”站在舰桥上张致遥看着望远镜中冒着黑烟的城市,冒烟的地方大都是华区边缘地带,听着城中不断传来的枪声,作为训练舰队副司令张致遥在第一时间下达一连串的命令。 在两名水兵带领下十三、四名从城内跑到港口报信的华侨被带到了舰桥。 “长官,土著……土著人朝着华区打去了,长官,快……快开炮吧!若是晚了只怕泗水华侨要血流成河啊!”前来报信华侨一上舰桥就 “噗通”跪倒在舰桥内地板上,同时 “嗵、嗵、嗵”的拼命的磕着头。舰上、以及港口上原本兴高采烈的华侨听着的城内传来的枪声,纷纷跪在甲板上、码头上,不住冲军舰上官兵用力磕头,哭喊瞬间笼罩整个港口。 在舷边接到战备命令的海军陆战队官兵,并没有像海军同僚一样跑向炮位,而是纷纷拿着武器站到舷边,瞄准码头大门处位置。 “一连长、二连长,你们带人下去沿码头布防,保护码头,接纳侨民。”身穿礼服的庞络天一边指挥陆战沿舷布防,同时命令部队下舰。海军陆军队并不隶从训练舰队指挥,作为随舰陆战队最高指挥官,庞络天有权在没有收到进一步明确直接命令之前,下达自己认为合适的命令。比如像现在命令部队下舰保护舰队停靠码头,同时保护侨民就是庞络天擅作主张。 “长官!发发慈悲,开炮吧!” “长官!”拼命把头已磕破满面血污的侨民拉起的水兵双眼通红的望着张致遥,双拳紧握的他们只等长官的命令。此时同时到达炮位的水兵已经开始为火炮装填炮弹,听着外面传来的哭求声,水兵们眼巴巴盯着炮位旁扬声器,期待着命令。他们中大多数人不是南洋子弟,但是却因舰队爱国教育课知道几百年来南洋侨胞所承受的苦难,现在显然是悲剧重演,作为海军的他们曾发誓绝不会再让惨剧重演。 “铃……”就在这时舰桥内电话响起来,被舰上与码头上哭求声激得双眼通红的通讯官连忙拿电话。 “长官!司令官电话。”接过电话的通讯官连忙双手捧起电话喝吼道。 中华会馆内已经不见先前的音乐声,淑女小姐们大都怯怯而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而她们的祖父辈面带焦虑之色看着电话机旁的长官,六十余名穿着礼服的军官已不见先前的潇洒,手中提着会馆为他们准备的手枪,枪和他们的佩枪一般,是西北产的五式手枪。军官们大都是面带急色的望着正拿着电话话筒的司令官。此时所有人都庆幸暴民并没有将电话线割断。警备舰队在五天前靠港后,即将舰上的电话与陆路电话勾通,得益于泗水华商们的贸易需求,中华会馆有通往港口的直达电话,五天前舰队和会馆之间便实现电话的直达。 凌霄眉头紧锁的拿着电话,短短几秒如几年一般漫长,待话筒里一传出的熟悉的声音后下达命令: “喂!克本,我是凌霄!现在我命令……” 第二百零四章 斑斑血汗史! 葫芦岛警备舰队司令部。司令部外头戴皮帽执勤的水兵已经坚起呢制藏青色大衣衣领,望着不时进出司令部的汽车,感觉身上仍有些凉意的水兵呼了口气,然后在哨位旁来回渡着步子。 “滋……”这时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吓得执勤水兵先是一愣,然后手便朝着腰间白色的枪套摸去,刚解开枪套卡扣,一名穿着大衣的军官面带急色的冲下汽车,在经过哨位时,军官亮了一下自己的证件,然后丢下仍然错愕的卫兵,快步走进了司令部大楼。执勤的水兵想提醒军官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但想起军官脸色,水兵明白或许有大事发生了,要不然那名军官也不会忘记基本的礼仪。 “嗵、嗵、嗵……”靴声在舰队司令部四楼走廊内响起,肩头挂雪的军官大踏步走在走廊内水磨石地板上,一脸焦色。径直大步快行的军官一路上都未受到执勤士兵的阻拦,而在走廊边谈话的军官看到从身边快步走过的军官时,大都一愣,望着快步走过军官的背影,不禁在思考他为什么会那么急。 “出了什么事?”这些军官大都知道快步走的那人是司令部通讯处主任,如果舰队出了什么事,恐怕他能排在前三人率先得知,感觉有些不妙的军官们纷纷把目光投向走廊尽头的那间办公室。 窗外的大雪依然在下着,呼呼的夹杂着西伯利亚的寒风,在葫芦岛军港岸边吹结了一层薄冰,薄冰在海浪的作用下变得粉碎。因正值撒盐期,一艘交通艇的在港内驶过,交通艇上的水兵不断的把大袋的盐粒倒入海水之中,以防止海水结冰,这么做是防患于未然。从气象部门的传来的资料显示,预计今年这个冬天会比往年冷上几分,港口很有可能结冻。尽管供应暖气地办公室内依然是暖意融融,甚至于做时间长了,被暖气烤得有些浑身发软沈鸿烈还需要站在窗旁,拉开窗缝吹吹窗外的寒风,以让自己能够保持清醒。 “司令!救兵如救火,泗水……”面带急色的苏寅柳见司令先是一怒然后站到了窗前,于是连忙开口急道。一口浓重广东式官语显示出了他如此急切的缘由。苏寅柳是南洋华侨,家就在泗水,父母与兄弟姐妹和宗族亲戚皆在泗水,接到那份电报后苏寅柳只觉目眩,未敢有一丝耽误,又生怕被他人耽搁,于是便自己拿着电文前来汇报,只盼着面前地沈司令千万要为泗水乡亲主持公道。 “我现在就给主任电话!”外交无小事,尽管内心非常渴望舰队开炮,但沈鸿烈知道这件事绝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在拨打电话时听着电话中盲音,短短几秒如数年般漫长,沈鸿烈只盼在公署拿出解决方案之前,泗水局势千万不能再进一步恶化,尤其是当地侨民千万要平安无事。 “刘先生,非常抱歉,让您们受惊了,希望您能够理解,那些青年大都没有受过什么教育,所以行为比较粗鲁,幸好大家都没有受伤。”棘加器.以瓦西定面带抱歉之色的对坐在面前的中国海军法务官说道。尽管数十分钟之前,棘加器.以瓦西定曾在地方裁判所之外鼓动的青年拿起武器赶走可恶的 “中国杂种”,可现在棘加器.以瓦西定却异常谦卑的态度面对着刘云岭。 “这不是粗鲁,这是对我国尊严的践踏!我国政府绝不会容忍任何伤害我国侨民的事情再次发生,我相信舰队已经做好了开炮准备,血债从来只有用血来偿还!”尽管雪白的军装此时满是灰土,而身份角色已经发生变化,但刘云岭依然像先前在裁判厅内那般绝不让步或是示弱,无论是在口头上或是在行为上,此时刘云岭知道自己在这里,在这个被暴民占领的裁判厅内代表着中国军人的尊严。自己或许是一名文职人员,但并不代表文职人员既是软弱无骨,毫无尊严! “刘先生,东印度群岛各族和中国人一样,一直饱受欧洲殖民者的欺凌。贵国通过一场革命推翻满清奴役,建共和国,正在一步步走向富强,而东印度各族仍然承受欧洲人的奴役,我们希望像贵国一般获得民族解放与自由。尽管此次起义的开端是因我们两国的纠纷而起,但请刘先生相信,爪哇人对待中国绝对是友好的。 我已经命令起义军停止进攻华区,转向泗水城内荷兰殖民者,甚至于就连已经被民族起义军控制的乌戎炮台亦未向贵国舰队开炮,这是我们的诚意。当然我绝不会反驳起义之初,在我们之间的确发生了一些冲突,也造成了一些中国人死伤,但是刘先生,我希望您能理解,任何革命都难免会发生误伤,我们承诺同样的事件绝对不会发生,华人和东印度各族之间矛盾均出自荷兰殖民者挑唆。” 棘加器.以瓦西定脸上已经不见先前在裁判所前的慷慨激昂,只剩下所谓的谦卑。之所以如此谦卑原因非常简单,在港口内有中国人的军舰,如果激怒他们一旦中国舰队和荷兰人联起手来,起义必定会被镇压,之前自己用华人煽动民众起义,而现在当起义已经打响之后,矛头自然需要先转向荷兰人,至于华人一切等先赶走荷兰人再说。在民族独立、建成共和国之后,再解决华人问题也不迟,中国人不是常说有轻重缓急吗?即便是中国人在革命后,不也是先同意保证各国在华的利益吗?眼前棘加器.以瓦西定的态度变幻不定让刘云岭感觉有些古怪,或许…… “刘先生,在我的青年时代,我曾有幸以一名学生身份,亲自聆听贵国逸仙博士演讲。作为一个青年,我受到孙逸仙博士所提出三民主义鼓舞,三民主义不仅鼓舞了我年轻的灵魂,而且使我深深树立民族主义思想。中国是亚洲第一共和国,同样是我们所效仿的对象,我们希望能够在民族独立过程中得到贵国帮助,至少在这场亚洲民族起义之中,同为亚洲人的中国能够保持中立。现在我可以派人护送您去港口或是华区,把我们的诚意告诉你们的将军。”正如刘云岭料想的,在经过先前谦卑之后,棘加器.以瓦西定说出自己的目的。 “我再次提醒您注意一点,中国政府绝不会坐视那怕一名华侨被杀或被伤。”刘云岭并不会因自己释放而对眼前这人心存感激,而是再一次强调自己的原则,原则就是原则!所谓同为亚洲人,纯属狗屁!保证本国民众的利益才是真理! 曾经象征殖民地繁荣的泗水城已经不见了殖民地城市的悠然自得,完全被一片狼烟笼罩,街头上到处都提着蛇形刀穿着巴迪克长袖衫的土著青年,那座白色荷兰式市政厅的白色石墙被其间不断冒出的黑烟薰成了黑色,街头上一队土著青年兴奋的提着一个金发的脑袋兴奋的嚎叫着,脑袋下依然滴着血。 在城内白人住宅区玫瑰圣母教堂外,混血警察和少量士兵在穿着礼服军官们指挥下拼命反击,教堂内不断传出妇人们的尖叫声,教堂外提着蛇形刀和甘蔗刀的土著青年,不断偿试从教堂周围杀进去,但血肉之躯在枪弹面前的努力无疑是徒劳的,愤怒的土著青年用谁也听不懂的鸟语尖叫着、咒骂该死的荷兰人。 “为什么第三步兵团还没有进城?那些该死的土著冲击华区了吗?中国人怎么没有开炮?”依在窗边的弗里克少校几乎是坚着耳朵听着港口处的动静,白色军装上满是血污,分不清是弗里克少校的还是土著人的。曾经在大多数时候仅只做为装饰品的德林格佩剑剑尖上不断滴着血,第一群企图杀进教堂的土著,就是被弗里克少校和同僚们用佩剑砍走的,军官们之所以拼命的反击,并不是为了自己的职责,而是为了教堂内的家人。 “中国人?少校,我们可以指望他们吗?为什么土著人一反常态,过去骚乱的对象都是华商,土著人什么时候敢像现在这般发动针对荷兰人的暴动,如果他们进攻华区的话,恐怕中国舰队早已经开炮了,这群该死的中国人来时就没安什么好心!”军官说话时嘴角不住抽搐,被锋利蛇形刀砍断的手臂尽管被女士用丝裙边死死捆住,但血仍然不断滴下来,失血过多的军官此时肤色已经变得如吸血鬼一股雪白。 “但是他们的子弹能够撑到第三团的到来!”弗里克少校有些紧张的看着教堂内的军警,幸好军警及时赶到,否则教堂恐怕早已经被土著暴徒占领了。 “少校,我不认为第三团能拯救我们,你看这里,第三团大多数军官都在这里,该死的土著挑选了一个最合适的时间,在礼拜日发动暴动,如果没错的话我怀疑第三团土著士兵已经叛变了!”面色煞白的军官扫了眼教堂内的同僚们,他们和弗里克少校一样急切的等待着来自第三团的救援,没有了军官威慑,土著士兵还会像过去一般服从命令吗? 一队穿灰绿色军装、手持65毫米M95步枪的土著士兵出现在街头时,原本张狂至极挥舞蛇形刀和甘蔗刀的土著青年先是一愣,几乎如本能反应一般朝着大街两侧小巷跑去,欺软怕硬早已渗到这个可悲民族的骨子里。原本逃散的荷兰人见到殖民地兵团出现时,脸上不见了先前的惊恐之色,欧洲人几乎是面带笑容想去迎接这些拯救者,但让他们惊奇的是在土著军团队伍中,根本看不到欧洲军官。还未等刚松懈下来的欧洲人反应过来,土著士兵便冲着他们过去的主子举起手中步枪,枪声随即在街头响起,面带笑容准备迎接拯救者的荷兰人,至死也不明白为什么土著军团会向自己开枪?拯救者为什么在瞬间变成暴徒? 原本逃散到巷中的土著青年看到眼前一幕时,先是一愣,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纷纷抢似的跑出小巷,挥舞着手中的蛇形刀、甘蔗刀兴奋的嚎叫着。殖民地军团加入了起义。泗水城内的土著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兴奋的叫嚷着,有了军队作为支持的他们再也不用像先前那般提心吊胆。 “长官,他们……”在华区街口依在马车、家具堆建的街垒后的华侨,错愕的望着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挥刀追杀荷兰人的土著,他们竟然会追砍欧洲人! “不要管他们狗咬狗,只要土人敢冲过来就开枪!”站在街垒后的水兵在说话时,朝着港口方向看了眼。 不时有一些浑身是血的欧洲人逃入华区,就像过去几百年每逢土著排华骚乱时,总有一些华人为了保住家人的性命不惜倾其家产逃入欧人的宅院,相比于欧洲人的趁火打劫,逃入华区的荷兰人并没有遭受他们想象的勒索。 “谢谢!谢谢!”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不住的向为自己女儿包扎伤口的华人道谢,此时的谢意是发自内心或是迫于形势恐怕只有他自己才会明白,不过和他的一些同胞一样,至少眼下身在华区的他们知道自己的安全暂时得到了保障。 “砰!叭!叭……”随着土著士兵的加入,围攻玫瑰圣母教堂的土著人声势一壮,在土著士兵弹雨掩护下,教堂内反击枪声越发稀落起来。弗里克少校和同僚们在看到殖民地军团加入叛乱者队伍后,就变得绝望起来,肥胖的舒达曼市长虔诚的跪在十字架下似乎是在祈求上帝保佑,此时他似乎就像是虔诚的教徒一般,但是任谁都知道这个 “教徒”在过去几年中做了些什么。 教堂内穿着华丽的贵妇、淑女们依然露着自己丰满的胸脯,但是看着军官早已不见先前挑逗的目光和隐晦的暗示,眼中只剩下无尽惊恐。尽管她们从未经历过暴乱,但是却可以想象野蛮的土著人攻进教堂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一想到土著用他们肮脏的手脚触碰自己的身体,贵妇和淑女们只感觉到无比的恶心,她们无法想象的自己将如何面对那一切。 “少校,不知道你们准备怎么保护教堂内的女士?”穿着中国产最新款式时装的玛丽走到弗里克少校面前正色说道。出身于没落贵族的玛丽是舒达曼市长的夫人,尽管举止间流露着贵族气质,但泗水几乎每一个年青军官都知道,在舒达曼夫人表面端庄之下,不过是一个春心荡漾的婊子而已,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和年轻军官们勾搭到床上去。 “夫人,我们已经尽力了!”弗里克少校同样是玛丽的入幕之宾,此时他脸上再也不见过去那般自信。 “或许我们可以和他们谈和?我们可以乘船撤离泗水,可以用钱来交换通行证。”一个贵妇异想天开叫嚷着,随着她激动的呼吸胸前那对被时装挤爆的乳房荡漾着炫目的乳光,只可惜此时并不在富丽堂皇的宴会大厅,而是在数千名土著暴徒和叛乱殖民地军团围攻玫瑰圣母教堂,纷飞的子弹将教堂炫目的彩色玻璃击得粉碎。 就在这时玫瑰圣母教堂残破的木门被撞开了,随着贵妇的尖叫声,汹涌而入的土著暴徒瞬间淹没了教堂,教堂内响彻着男人们痛苦的嘶吼和女人们的尖叫声,伴之响起的是土著发出的张狂笑声,偶尔还可以听到布缕被撕碎的声响以及女人们挣扎时发出的痛叫。十字架上泣血的耶和华见证着在教堂中正在上演的罪恶,即使上帝面对这种暴行同样无能为力。 “我现在只想知道一点,舰队开炮了吗?”接过电话的司马听到沈鸿烈汇报后,几乎未加一丝思索就冷声反问道。握着电话的右手越来越紧,而左手则紧握成拳头,因用力过度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的血肉之中。又是那群印尼土著!在司马意识之中,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那几个民族应该从世界上消失的话,司马的回答只会有两个,一个是日本杂碎,一个就是印尼的土著。 如果提到华侨的血泪史,恐怕任何一个中国人都不会忘记印尼。从1740年荷兰殖民当局制造的 “红溪惨案”开始,印尼曾发生过许多起大规模排斥、屠杀、迫害华侨华人的惨剧。1945年11月的泗水惨案、1946年3月的万隆惨案、同年6月的文登惨案、8月山口洋惨案、9月的巴眼亚底惨案、1947年1月巨港惨案等。 1945年到1950印度尼西亚民族独立运动期间,印尼人土著情绪不断高涨,不少华侨遭到抢掠屠杀。独立后,掌握国家政权的印尼土著视华人经济力量为 “殖民时代残余”,更以振兴民族经济为由,以激进立法的形式,从各方面对华侨进行全面限制和排斥,通过数十项排华法案。而苏哈托政府上台后,便下令以 “支那”一词来取代中国,进一步强化排华法案。 在其政府的主使下,从1963年3月5日从西爪哇蔓延到中、东爪哇的排华骚乱、再到1965至1967年全印尼性的排华浪潮,更是造成五十万华人被屠杀,仅泗水一地就有超过三十万华人被屠杀,完是一个南京大屠杀的翻版。1974由反日运动引起的排华骚乱、1978年雅加达由学生示威引发的月中爪哇的排华暴动等。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各种大小程度不同的屠华、排华流血事件此起彼伏,几乎每年都在印尼各地上演。 1998年5月,更是发生了一场震骇世人的排华暴乱,暴乱期间,仅印尼首都雅加达就有5000多家华人工厂店铺、房屋住宅被烧毁,约170万名华人妇女被强暴,近12万名华人被屠杀,同时发生在梭罗、巨港、楠榜、泗水、棉兰等地的类似暴乱所造成的华人生命财产损失更是无法估量. 在印尼独立后,对华人的歧视和迫害无时不有,无处不在,而且经久不息,一直没有停止过,针对华人的骚乱和暴乱,几乎成了印尼社会一个反复发作的病症,在长达半个世纪的岁月里,印尼的华人作为一个曾对印尼的开拓与发展作出过杰出贡献的少数民族,并没有得到他们应该得到的尊重和保护,印尼华人的公民权、生存权乃至基本人权受到任意践踏,没有任何保障。印尼社会稍有风吹草动,印尼华人便首当其冲,成为印尼统治阶级内部各利益集团之间斗争的牺牲品,成为印尼土著发泄不满情绪的替罪羊。可以说,印尼华人的命运史上,充满着血泪斑斑的苦难。 远在葫芦岛警备舰队司令部的沈鸿烈听着先生的冷问,不禁心头一颤。 “先生,训练舰队总指挥已下令舰队战备,请求进一步指示!” “指示?凌霄的血性都吃到狗肚子里了吗?非要等到他妈的那些土著把用刀砍完华侨的脑袋他才知道开炮吗?老子花大把的银子建的舰队,他娘的这时候成了摆设了吗?给我告诉他,把除了华区之外的泗水全部炸平,海军陆战队登陆,把那些土孙全部杀光!这一次至少让要土著在未来一百年内,只要提到华人两个字都他娘的做噩梦!” 一听舰队尚未开炮,司马几乎处于爆走的边缘,一直以来自己不断的告诉他们,军队的使命在于保护本国民众,而现在土著都把刀砍到同胞的脑袋上了,他们竟然还未开炮,竟然还在等什么进一步的指示。反应之所以如此激烈的原因非常简单,这是源自后世淤积在心中多年的愤怒,沈鸿烈的电话的把司马一直隐藏在心中对印尼土著极度的仇视给激化了出来。 后世一些狗屁文人曾说: “华人和本地人民之间的经济差距仍然是今天双方关系遭到阻挠和隐藏冲突的主要根源。”那些所谓的御用文人试图用这个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解释印尼土著排华的根源,但是实际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华侨视为祖先之地的唐山对土著屠杀华人的冷漠,满鞑人视他们为化外野民,实则孽由自作,至于后世……正是因为唐山的冷眼旁观的才导致一次又一次的排华骚乱。 在后世,一些国人曾用 “香蕉人”形容南洋同胞,他们却从不反思正是特定时代一些愚蠢举动,将南洋华侨越推越远,直到远远分隔,只剩下文化上面的一点纽带,有谁曾记得土著政权关闭华校时,穿着白衫拿着汽油弹唱着义勇军进行曲,拼死抗争的侨胞,那时他们已经成了爹不亲娘不爱的一群人。 而在这个时代,作为时代见证者,司马无数次见证华侨对祖国的眷恋与热爱,在西伯利亚冰天雪地之中,有上万名南洋青年为国而战,当南洋青年用自己的热血表达对祖国的热爱时,他们的父辈却用另一种方式表达这种情感,华侨省吃简用节约出的金钱变成了一张张国防债券,为了祖国他们牺牲、他们奉献,现在是祖国用行动回报他们的时候了。 “是!”电话另一头的沈鸿烈几乎不敢相信电话里传来的怒吼,是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先生发出的,尽管屋内暖气依然显得燥热,但冷汗仍然不自主的从沈鸿烈后背和额头冒出。 “先生,可……那支编队怎么办?”额头冒着冷汗的沈鸿烈听到电话另一头怒声平息下来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警备舰队之所以派出庞大的 “第一训练舰队”名义上是进行远洋编队训练,同时宣慰南洋侨胞,但是实际上真实的使命却是肩负会合从德国远洋归来潜艇编队回国,以防在家门口出了意外的。那六艘远洋潜艇对警备舰队以及中国海军的意义,沈鸿烈相信先生比自己更清楚,那是警备舰队未来对日作战时的刹手锏! 沈鸿烈的提醒让电话这头仍怒火中烧的司马一愣。 “……”电话沉默了下来,沈鸿烈只听到话筒里传出沉重的呼吸声。 第二百零五章 一百六十八年的梦想! 沉默!听着电话另一头的沉默,沈鸿烈心下忍不住后悔为什么自己会提起潜艇编队回国事宜,对于警备舰队而言,这或许是一次难得的实战演练机会,对他国城市实施无差别炮击,好像自打从有中国海军以来,中国海军从未做过这种事。 潜艇、华侨……沈鸿烈的提醒让司马心中犹豫,有时对于上位者而言做出决择是异常痛苦之事,尤其是在此时,远洋潜艇可以让警备舰队打击力量增倍,如果炮击泗水却可拯救无数南洋同胞,让南洋华侨结束血泪斑斑的苦难,不再是土著利益集团牺牲品,或是土著发泄不满情绪的替罪羊。 1965年930件,数万泗水华侨于城内外惨遭屠杀,印尼华侨的历史根本就是一部血泪史。印尼是个屡屡掀起排华浪潮的国家,各种全国性、局部性的大大小小的排华屠华事件不时发生,印尼对华人的歧视、排斥、打击甚至是公开的、合法的、赤裸裸的。在后世很多印尼人都认定印尼具有强烈的排华传统,并断言印尼人和华人本来就不能永远团结在一起,所以排华自然就成为了印尼人的天然职责。 绝不能让同样的华侨血汗史在这个时代重演!是时候回报他们心中对祖国的那份无私的眷恋和热爱了! “潜艇编队能一路从欧洲驶回没出什么问题,我不相信这一段回家的路还会出什么问题,舰队的使命在于保证我国海外利益,否则我们根本没必要耗费巨资建立舰队。开炮!这一次要把土著打服,打得他们100年都不敢在华人面前喘出大气。”沉默了数十秒后司马冷声下达了命令。 既便是潜艇编队遭遇不测,潜艇可以再买、再造,艇员可以再训练,但是被屠杀地无辜华侨呢?谁来为他们主持公道,为了几艘潜艇就要放弃泗水地侨民吗?一年半以来,南洋华侨认购海外发行国防债券地六成,甚至尚不觉满意,每一次发行国防债券时,南洋华侨都会组织认购团返回祖国购买印刷精美地国防债券,相比他们地付出,祖国和西北能为他们做地太少了。更重要地是,如果在泗水港内警备舰队在此次事件中坐视,对西北声望打击无疑是毁灭性地,司马很难想象未来还会不会出现战争爆发后,华侨涌跃争购债券、回国参战地场面,会不会出现数百华商焚烧千万元国防债券,以示绝不求兑换之决心的壮举。 “是!”先生地命令让沈鸿烈在心头一松的同时,心头同样一紧。厉经千辛万苦,承载警备舰队未来水下打击力量的潜艇编队,即将在身入家门之时,成为了弃子。军人的牺牲正在于此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另外再派出四艘的训练舰搭载海军陆战队,前往泗水增援,还有把港内的镇海级和定海级军舰编成特遣驱逐舰队全部派过去,特遣舰队必须要以最快时速赶赴南洋,从训练舰队中抽出两艘驱逐舰护送潜艇编队回国,至于理由,你自己去考虑。”深思了两三秒后,司马随口布置下进一步行动命令,既然这一次要在南洋展现实力,那么就把南洋搅个天翻地覆,让土著从此再也不敢动华侨一个指头。 “嗯…”随着一声声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在葫芦岛上空响起,经过两周堪称残酷训练,难得休息一天的水兵,先是一愣,随后拼了命的从酒吧、饭馆中跑出去,不顾一切的拦截街道上的车辆、公交车,这不是防空警报声,而是战斗警报!是海军的战斗警报! “快!去基地!”几名从酒吧中跑出的水兵抢了一辆出租车,几乎是用拳头把车内的乘客轰出出租车,同时冲着失神的司机大吼道。被轰下车的乘客一时不知做何反应,只是听到城市上空警报声越来越响,而街头上开车巡逻的宪兵则一个酒吧、一条街区的巡视,在宪兵的巡逻车后跟着数辆临时征用来的汽车。 “要打仗了?”被突如其来警报声惊呆的市民纷纷站在窗口、街道朝海军基地望去,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望着街头上或夺车或夺路狂奔的水兵,每个人心头都冒出不祥的征兆,尤其是眷属在听到警报声时,大都是放下手中的一切朝着基地跑去,女人们不顾刚放足的小脚在跑动时传来的疼痛,脸上挥着眼泪不顾一切的跑着。自从警备舰队成立以来,这是葫芦岛上空第一次响起战斗警报,突如其来的战斗警报打乱了所有人的生活,更何况这座城市本就是一座海军城,从诞生即与海军息息相关。 在海军情报处大楼内马克努威尔和同僚们脸上,同样挂着迷茫的脸色,即便是海军情报处亦不知道为什么舰队会突然拉响战斗警报。几个月以来,马克努威尔和同僚们所专注的是挖出葫芦岛的日军情报网,尽管没有最直接证据显示情报网的存在,但是从日本反馈回来的情报显示,日本海军情报部门在葫芦岛建立了一个隐藏情报网。 “我们和日本宣战了?”马克努威尔没头没脑的问身边的同僚,好像现在和日本的关系并不算太过紧张。 “帝国海军打来了吗?”被警报声吸引到街头的杨金耀看着周围满面迷茫的市民,摸不着头脑的想着。那些随手扔下一把钱就夺门而出的水兵,听到战斗警报的惊喊声让杨金耀明白肯定是发生大事了,否则支那人绝不会拉响这种警报。 葫芦岛位于东山山顶附近有一座大型铁塔,这里便是海军长波电台,一座为了保持舰队与基地间的远洋联络而特意建成的长波电台,在深入地下岩层数十米的电台室内,头戴耳机的通讯人员不断用双手击打密码机键盘,电报明文被 “迷”式密码机转换成密码后经过电台塔以千米的长波发射出数千公里之外。 泗水港,北海警备舰队第一训练舰队泊区,泊区内的军舰收报室内的 “迷式密码机”的信号声一亮,电传机同时开始工作。 “哒、哒、……”伴随电传机运动时的声响,电文被自动打印在纸带上,电传机旁机要员看着纸带,先是一愣,然后脸上的显露出笑意。 “滋!”密电刚一接收完毕,机要员便兴奋的随手撕下电报,飞似的朝着舰桥冲去。 “报告,基地急电!” “……对泗水城内非华区目标,实施无差别炮击,炮击后陆战队及武装水兵登陆护侨,对任何土著人可直接处决。”看着手中电报张致遥只觉得掌心微颤,唇间似乎也在颤抖。 舞会一直都是殖民地政府最常举行的交际活动,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因为战争关系本土和殖民地失去直接联系时,身为总督的范.穆克总是会不断的举行宴会或是舞会,以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位于巴达维亚的总督府,在过去的几年之中更像是一个娱乐场所。 “泗水土著叛乱?”刚刚得到消息的范.穆克脸色中已经不见了被将军拉出舞池时的恼意,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大卫.科威尔中将,这位年过六十的老将军是东印度殖民地兵团司令官,这个消息太惊人了。要知道几百年来,看似野蛮的土著人在荷兰人面前可是非常温顺,从未起过任何反叛之心。 “不绝不可能,土著人没有叛乱的理由,难道是排华骚乱?……怎……怎么会这样!”范.穆克想当然的认定是和过去一样的排华骚乱,而不是大卫.科威尔口中的什么叛乱,但话说了一半,在看到中将递来的电报时,整个人愣住了。 尽管在七年前中国建立共和政权后,受到启迪的土著人或多或少的动了异心,在战争爆发后的四年来,亦曾多次向总督府请愿,但是目的无非是为了争取自治,对于这种请愿所需要的仅只是安抚一下而已,那些胆小如鼠的土著人会叛乱? “总督阁下,现在土著人已经占领了泗水电报公司,并对整个东印度发出通电,要求各地伊联盟立即投入到争取民族独立的革命之中,驻泗水的殖民地兵团第三步兵团的近三千名士兵同样在杀死军官后,加入了起义。总督阁下,我们面对的将不是仅发生在泗水一地的小规模叛乱,而是一场很有可能会席卷整个东印度的大起义!”面前总督的难以置信和自己接到报告时的反应如出一辙,发生起义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如果一旦发生席卷整个东印度的起义,大卫.科威尔不知道依靠殖民地兵团是否能够有效镇压起义。 “立即把殖民地军团的武器收缴起来,立即!”范.穆克开口命令道。几如本能反应一般未带一丝犹豫不决,东印度殖民兵团尽管拥有三万多兵力,但是其中荷兰人却只有不到两千人,其它都是当地土著人,驻泗水第三步兵团的叛变随时有可能引发连索反应,最终导致整个殖民地军团的叛乱。 而跟随总督一起进入办公室,因无法参加一楼富丽堂皇的宴会大厅中举行的盛大舞会而耿耿于怀几位军官同样被这个悄息惊呆了。巴达维亚殖民地兵团第一师的指挥官威廉上校,听完总督和将军阁下的简述后,脑子里再不惦记宴会上漂亮迷人的贵妇、淑女丰满的胸脯以及隐晦的暗示。 “总督阁下,类似的事情最近一次还是在两百年前,现在如果我们解除了殖民地兵团的武装,如果发生叛乱的话,我们依靠什么去镇压叛乱?依靠警察吗?”威廉上校的口气略微有些焦急,这不是骚动,而是叛乱!需要军队去镇压,如果解除了殖民地军团的武装,那么当起义席卷东印度时,恐怕自己和此时总督府内的所有人只能卷着铺盖离开东印度,逃回本土……如果能逃回去的话,恐怕只有逃到新加坡。 “阁下,现在的问题是,是谁挑动的这场起义?要知道在过去,土著人可是像绵羊一般温顺。”身穿海军礼服的塔斯曼少将问道。他是东印度舰队的指挥官,几乎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即将这场起义和泗水港内的到访的中国舰队联系在一起。 “将军,您是说中国人?”范.穆克眉头一皱,为了避免刺激到中国人,范.穆克在对待中国舰队到访的问题上可谓是非常谨慎,甚至于在中方舰队在泗水外海举行演习后,还发贺电祝贺中国舰队进行了一场成功的演习,至于因意外死伤的土著人在范.穆克看来,就像死去一些牲口一般不值一提,现在是中国人挑动的起义吗? “他们可以得到什么好处?中国人帮助那些土著?中国商人可以从土著那里得到特许权吗?”大卫.科威尔中将在反问时嘴角带着嘲讽的之意,家族中和中国商人有着密切往来的大卫.科威尔知道中国商人绝不会放弃殖民地政府给予的商业特权,尽管特权不及荷兰商人,但却是土著人无法给予的。 “是的先生,任何稍有理智的中国人都明白,总督府可以给予的绝不是土著人可以给予的!中国商人的成就建立在分工式经济结构下,而且几百年来,华侨和土著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作为将军下属的威廉此时必定是站在将军的立场上。 “先生们,现在并不争论的时候,泗水还有进一步的消息吗?苏蒂尔,您现在立即去中国领事馆,我要知道中国官方的态度,马加斯到英、法、日三国领事馆向他们通报发生在泗水的叛乱,还有法国人,如果东印度土著起义成功的话,东南亚会成为100年前的南美,届时民族起义将会席卷整个东南亚。”按住军官们的争论,范.穆克接连下达了几个命令,作为殖民地总督的范.穆克在经历了第一时间的惊慌之后,再次显现出殖民地官员应有的素质。 现在并不是下定论的时候,尤其是在中国舰队就在泗水的情况下,即便是其涉及到泗水的叛变,也要等得到证据以后,谋求英国人、法国人甚至日本人调解,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要尽快平息此次叛乱,把叛乱的火苗消灭在泗水。 “总督阁下,我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土著会把他们手中的蛇形刀砍向华侨,到时或许都不需要我们动手,泗水的中国舰队就会把泗水荑为平地,帮助我们镇压这场叛乱。”想到历史上的无数次土著针对华侨的屠杀,威廉上校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至于华侨是否流血,与自己无关,重要的是能够把中国舰队扯进来。 几百年前,当第一批荷兰殖民者到达泗水后,和先他们数百年到达泗水的华侨一样,便在靠港地区建立了聚居区。几百年来,尽管泗水城经历过无数次的城市规划,但是城区仍然按照几百年前那般分散成华区、洋区,而凌散的土著区将两区分割开来。尽管在城区内看似泾渭分明的划分着各自的聚居区,但是按照第三任荷印总督让.彼得斯.科恩的构想,根据他的意见,荷兰东印度公司把贸易范围局限于 “强大的批发业”, “自由市民”应该作为中介商,让华人去经营零售业,正是这种分工制成就了华商的财富。大量以零售业为生的华商,并没有把自己的生意范围局限在华区,在泗水城内的每个角落都分布着华商住宅和店铺。 血!只会让野兽变得更加凶残,尽管棘加器.以瓦西定等伊盟领导者以华人名义煽动起了叛变,但却在暴乱发生后,不断试图劝说土著暂时先放过华人,以防止港内中国舰队的报复,把目标投入欧洲人,以争取所谓的独立,但是当所谓的起义演变成一场名副其实的暴乱之后,局势已经发展到连棘加器.以瓦西定等伊盟领导者都无法控制的局面。他们以为那些青年没有进攻华区是因为他们服从自己的命令,但是土著暴徒们之所以没有攻击华区实际上是因为华区街道的街垒和其后端着步枪的青年,一些暴徒曾经尝试着进攻华区,但最后仅只是留下了一片尸体。 在泗水华区之外的每一条街道上,十余万暴徒挥着手中的甘蔗刀,不断嚎叫着,追打任何非土著居民,无论是欧洲人或是华人,但凡发现华人或欧洲人的店铺,都会嚎叫的撞开店门,抢劫着其中值得抢劫的一切。此时的泗水城一片混乱,这场棘加器.以瓦西定口中的起义准确的来说根本就是一场暴乱,高举着蛇形刀和甘蔗刀的土著,在十几人一队提着步枪叛乱士兵的带领下,挨门逐户的抢劫着每一处值得抢劫的地方,强奸、抢劫、屠杀在整个泗水城大多数角落上演。 街上一群暴徒点着抢劫一空的商铺,然后举着刀高喊 “宰了中国人,烧死他们,这些中国狗”、 “要回被华人掠夺的祖宗遗产”……几名被追砍的华侨在拼命跑到街口时,绝望的看着从对街赶来土著,中年华侨看着额头被石块打烂的妻子,妻子满面都是鲜红,而女儿的眼中透着绝望的神色,十一二岁的小儿子手中提着木棍,怒视着越来越近的暴徒。中年妇女看了已经筋疲力尽的男人一眼,然后朝身前身后看了眼,已经没有逃路了,妇女拍拍身上的灰,跪在地上冲着自己的男人磕了一个头,然后眼中含泪看着一双儿女,然后紧紧的抱着一双儿女,似在说着什么。 三人朝着北方磕了几个头,那里是祖宗之地,亦是不久之后的魂归之地,手中提着菜刀的男人紧紧咬着牙,眼中含着泪一言未发。这时面带慈色的妇女突然从脑后抽出竹制的发簪,狠狠刺向了女儿的脖颈,腥红的血喷涌了出来,十三四岁的少女没有尖叫,只是目中含泪的看着父母,软弱无力的纤手抚着弟弟的额头。在姐姐手垂落下来时,男孩没有哭,只是紧紧握着手中的木棍。 “夫君!来世还做王家的媳妇!”如失魂般的妇女看了眼一语未发的丈夫,又望了眼儿子,用发簪刺入自己的喉咙,躺在血泊中的妇女看着儿子想说什么,但说不出话来,血沫顺差插在喉头的发簪喷涌出来,涌成血泡。 “萍!走好!为夫和阿仁随后来”中年男人面带凄色的说道,妻女自尽总好过落入那些暴徒手中。 “阿仁,别哭!别让那些杂种看轻了咱们唐人,跟爹一起杀他们去。”拍拍儿子的脑袋中年人想笑,但没没笑出来。 “爹,你说唐山的军舰为什么没开炮?咱们不是唐山人吗?”握着木棍的少年,狠狠用衣袖擦了一下眼,有些疑惑的问父亲。 “咱们生来就唐山人,死了也是唐山鬼。”中年男人朝唐山方向看了一眼,对儿子说道,然后又朝港口望了眼,此时土著已经冲到了眼前。 此时在泗水港,停靠在港内的战舰早在暴乱初起时就已升火,尽管锅炉尚未产生足够的蒸气,但战舰已经驶离泊位驶入了距离港口数海里外港,停于港口的战舰就是活靶,至于港内东印度舰队的那艘老爷舰在城内传出枪声时,便在训练舰队的炮口下升起白旗,没有作任何无谓的反击。 手拿电话的张致遥在收到电报后第一时间拿起电话,甚至都没有向此时正困于城内的舰队指挥官凌霄汇报,救人如救火,现在已经耽搁了近一个钟头,已经不知有多少华侨弥难。 “这里战舰康济号,我是舰队副指挥张致遥,根据授权,现在舰队由我指挥,我命令,战舰左舷及主炮目标乌戎炮,舷炮泗水非华区任意目标……” “全体备战,操作火炮,作标3100-2600……” 主副炮塔以及舷炮内的戴着耳机的炮术军官大声吼叫着,重复着耳机内传出的数据, “滋……”在电动机的作用下,康济号和威远号两舰沉重的双联305毫米炮塔以及左舷双联203毫米副炮塔缓缓的转向目标,乌戎炮台。炮台上的海防炮是舰队唯一的威胁,至于舷侧180毫米副炮以及76毫米副炮纷纷瞄向各自的目标。 “视界18,偏48……”标示炮位作好准备绿灯一个个亮起后,舰桥上紧张屏住呼息的炮术军官按下指下电纽,舰队的两艘主力战舰尽管老旧,但都已经过改装,火炮可在舰桥上控制齐射。 康济舰和其它泊于外港海区一字排开的军舰几乎在同时一抖,主副炮齐射时产生后座力让战舰在海面上平移数米,灰色军舰在瞬间闪出数十团爆团,炮口喷出的爆风在海面上激起层层波纹,数百团黑橘色的炮烟将整个舰队笼罩在一片烟云之中,训练舰队开火了。舰队的每一名官兵都被第一次齐射震得脑中嗡嗡作响,他们曾在过去的训练中,经历过数十次齐射,但这是第一次把实弹打到实在的目标。 “开炮了!”港口区原本参观战舰的华侨,听着外港传来震耳欲聋的炮声,被海军陆战队保护的他们兴奋的叫喊着,多少年来他们无数次在梦中梦到当自己遭受土著人欺压时,来自唐山的战舰把复仇的炮弹打过来,把该死的土著全部炸死。现在,自1740年红溪惨案之后,一百六十八年的梦想终于在今天变成了现实。 泗水城内,到处冒着店铺住宅焚烧时黑烟,在街道上随处可见被砍碎的尸体,还有浑身赤裸的女尸,荷兰人、华侨都是被屠杀的对象,兴奋嚎叫着的土著人在碰到土著女人时,提着手中的脑袋向她们展示自己的功绩,那些土著女人在看到自己的同胞提着脑袋时,不仅没感觉恐惧,反而跳着舞祝贺男人们的勇猛。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阵阵轰鸣,街头上兴奋的土著不明所以的朝空中望去,那是203毫米和180毫米舰炮发出的如火车般的轰鸣。 “轰……”瞬间,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在泗水城内响起,数十发重炮弹爆炸将房屋荑为平地,将街道上的石板掀开数米,钢铁的碎片夹杂着无数碎石以千米高速飞向四周,收割着方才还在兴奋嚎叫着的土著人。随着炮弹落下,泗水城内到处是一面血肉横飞的景像。 乌戎炮台,这座建于1700年前的炮台,驻守于此地的土著士兵并没有将火炮瞄准外港的中国战舰,而是和他们的同僚一般乘着船冲向了泗水,什么是起义?什么是民族自由?他们中的很多人并不清楚,不过他们中的许多人却清楚一点,这是一个难得的发财的机会。一想到华侨家中的黄金、白银以及商铺里的商品,他们怎么可能落于人后,步兵可以抢,为什么炮兵要留在这里?此时人去楼空的炮台上,仅不过只有几十名被迫留守于此的土著士兵而已。 “嗡……”发出如火车般轰鸣的八发305炮弹在空中以抛物线飞向远处乌戎炮台,炮台上的土著士兵听着空中传来的巨大破空声,先是一愣,随即扑倒在地。是炮击!八发800磅重的305毫米破障弹,几乎同时命中乌戎炮台最具威胁的两座12寸岸防炮台,这是舰队为炮击海岸工事特意定制的混凝土破障弹,在命中炮台的瞬间,穿透了炮台石质基层一直钻进数米,弹尾的延时方才启动。在八发破障弹爆炸时,甚至连远在港内解除武装老旧的 “爪哇号”上的荷兰水兵都目瞪口呆,惊讶的望着被炸飞到空中数十米的两门12寸海岸炮。在巨大的烟团中,被抛至半空的两根粗长黑影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狠狠摔下去,老旧的乌戎炮台甚至未能抗过第一轮炮击。 “命令战舰主炮塔转向泗水城,左舷副炮塔、舷炮继续对乌戎炮台实施炮击。”放下望远镜的张致遥转身命令道,来自基地的命令是把泗水城非华区目标荑为平地!镇海号驱逐舰三号炮塔内,戴着耳机的炮弹不断重复着新的坐标方位,而甩开膀子的装镇手则不断的高喊着。 “快!炮弹!炮弹!”镇海级驱逐舰上的127毫米主炮的射速高达每分钟13发,而炮塔内的炮手却打出15发以上的极限射速。 “炸光他们!”抱着炮弹的丁梁兴奋的叫喊着,此时炮塔内的炮手们全被退壳烟熏染得漆黑,除了牙齿、眼窝是白色的,整个一个 “黑非洲”,但脸上却都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 此时海风把乌戎炮台的硝烟吹到海面,与泗水城升腾起的硝烟相接,在水兵前方的海面,形成了一道厚厚的灰黑色的巨大烟墙,把整个泗水都遮挡在后面,场面壮观致极,这种场面绝非水兵们过去演习时所能看到。 “是十二寸炮的声音!”站在中华会馆顶楼阳台上的凌霄面带恼色听着空中的破空声,对身边的华侨说道。声音刚落,华区之外的地区便传来数声巨大的雷呜,房顶上的众人只看到十二寸炮弹爆炸的瞬间,将周围的一切全部荑为平地场面。 “这一次,至少能让土著害怕100年!”尽管拄着拐杖仍然激动的周身颤抖的李逸臣这位泗水中华商会主席,在嘴中喃喃自语。南洋华侨等了多少代终于等到唐山的炮舰为自己作主的这一天了! 望着已经完全陷入炮火之中的泗水城,凌霄眉头越皱越紧,原本这份荣誉应该属于自己,而不是那个……在心下打定主意的凌霄转身看着激动的无法言语的李逸远。 “李先生,壮华有一事相求。” 第二百零六章 利益至上 隆隆的炮击尽管没有尽头,尽管从舰队发射的炮弹被准确的打在距离华区尚有两百米之外,但是身在华区内的华侨仍然被持续了十余分钟的炮击震得耳内轰鸣、五肺俱震,兴奋至极的华侨纷纷站在自家的房顶、阳台上望着陷入炮火中的泗水,这一天他们等了整整168年,自红溪惨案之后,数代华侨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在中华会馆外,数百名携家带眷的白发老者,冲着站在会馆外身着白色海军军装的军官跪拜在地,不断的磕着头,用军官们听不懂的方言道谢,布满沧桑与苦难的面上挂着或是激动或是悲鸣的泪水。多少年来,他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为了这一天,他们等瞎了双眼。 在中华会馆内大厅里,医生们在为从区外逃进来的同胞包扎伤口,华侨间从没有贫富之分,只有紧紧相连的血脉,他们曾遭受无数次大劫,但却总能在劫难之后浴火重生,靠的就是这份血脉相连的彼此救助。 此时华区的每一个华侨都激动的周身颤抖,尽管这一次劫难华区因水兵反应迅速而几未受到冲击,但是听着周围震人心魄的炮声,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听着城内土著人发出的惊恐的叫喊声和撕心裂肺的呻吟声,站在大街上华侨面上带泪的叫喊着,似乎168年来所有的委屈都在今天发泄了出来,在华区的各个街口,持枪的青年们在炮声的鼓励下,不断的拉动枪栓、射击,射杀试图冲近华区以躲避炮击的土著。两百年来华侨所承受的委屈和血泪岂是一日炮击所能偿还,土著欠下了华侨太多的血债。 “张准尉,现在你们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到达港区,让张副指挥派人带来一部电台,明白吗?”凌霄眉头间带着异色对张秩扬说道。此时唯一和舰队恢复联系的方式,就是让眼前的张秩扬带着那十几名陆战队战士穿越被弹雨笼罩的泗水城到达港口,然后把电台带入华区,接着才能实现自己的计划。在炮击刚响时,凌霄试图再次用电话联系舰队,但是电话里却没有任何声响,连接港口的电话线在炮击中被弹片划断了。在凌霄看来本应属于自己的那份功勋,已经随着落入泗水的炮弹成为张致遥的功劳,作为舰队指挥官的凌霄尽管心怀恼意,但是现在最重要是恢复对舰队的指挥权,恢复了对舰队的指挥权,人们所记住的仍然是凌霄。 “是!”尽管明白此行的凶险,张秩扬没做任何争论。 “每人两支手枪,一支步枪,多带子弹、弹匣。”在中华会馆外,张秩扬对正收拾装备地陆战队员说到。这恐怕是海军陆战队自组建以来第一次战斗,每当想起自己将指挥队员打响海军陆战队第一枪,张秩扬只觉呼息似乎都急促起来。身着礼服的秦穆把手枪别在腰带上后,发现竟然没有多余地方装子弹,军礼服在设计时口袋不过是装饰而已。 “同学,把你书包借给我用用!”见不远处穿着白衬衫,肩上斜背书包的少年,秦穆提着步枪走了过去, “哦!给!”激动的少年未加犹豫便把书包递给眼前身材魁梧的长官。 “这是你的书和笔,还有这一块钱!如果……呵呵!就当是我买你的。”秦穆笑着把书包里的书笔一股脑的掏出来,然后扔下一块钱笑说道。没等少年反应过来,秦穆便跑到会馆外,从桌上将盒装的子弹撕开,散开的子弹夹被装入包中。就在这时一群少年几乎是抢着把书包送给长官装子弹,而先前那个少年则狠狠的把钱强塞给秦穆,随后冲着秦穆敬了礼,才眼中带泪的跑到路边。 血!残肢!此时的泗水城已经不再是充满水果和牛奶甜香味道的热带城市,而是一座废墟、一个修罗场,烟雾弥漫的街道遮挡了张秩扬和身边战友的视线,即便是带路华侨青年此时都是一副茫然之色,城市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 “卧倒!”听着空中传来刺耳的破空声,张秩扬在扑倒瞬间大声喊道,西伯利亚战场的经验救了所有人。在陆战队员们扑倒的瞬间,十余米的外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随之而来的破片、碎石和着强烈的冲击波从陆战队员的头顶上掠过。做工精良的礼服在强烈的冲击波的作用下沿着针缝被撕扯开来,冲击波过后,原本衣着整齐的陆战队员们几如乞丐一般,而带路的青年身上的衬衫完全被冲击波撕碎。 “他妈的舰队,打炮也不长眼!”脑内轰鸣几欲晕厥的秦穆吃痛骂了句,胳膊很不幸的被破片咬了一口,撕出一条翻着血肉的伤口。 “有没有人受伤?”强忍着脑中的晕厥感,张秩扬大吼,,舰炮的威力超出了张秩扬的想象。 “没事!” “没事!”…… “……荷兰殖民者不断通过各种途径引诱、拐骗甚至掳掠大量的契约华工到爪哇、苏门答腊、邦加、勿里洞、日里等地的种植园和矿场充当苦力,利用华人对殖民地进行原始开发,榨取他们的劳动,另一方面,却依然在政治、经济、文化、法律、教育等诸方面对华人实行限制、排挤和打击。在种植园和矿场工作的契约华工被强制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还被剥夺了政治权利,不得组织工会,不许集会结社。 1880年,荷兰殖民当局以 “第133政府公告”的形式颁布了《苦力条例》,其中第八条规定: “劳工私逃或拒绝工作,处以最多三个月的无偿劳役,如果重犯,除监禁外,还处以三至十二个月的强迫劳役。”据荷印官方统计资料,自1900年至1917年,邦加锡等矿的契约华工中,受到《苦力条例》刑罚的百分比分别为73%、72%、56%和56%,契约华工受到残酷虐待,动辄被殴,没有丝毫的人身安全保障。 去年8月6日,北方政府侨工事务局曾在槟港荣和矿区查询一位年仅二十余岁的矿工陈广,该矿工形容愁惨,询之,初不肯言,再三慰问,始言到此三月,无日不在藤鞭木棍之下;示其背,伤痕血迹,几无完肤,几十年来契约华工被暴力鞭打致死者,更是不计其数。” 提起南洋华侨的处境,李阳前语气显得异常沉重,沉重中又带着一丝无奈。在西北政府官员之中恐怕没有本就是荷印华侨的李阳前,更了解荷印华侨的现况,身为联合议会侨务委员会主席的李阳前一直都在呼吁的西北介入南洋,通过谈判、威慑总之一切外交手段切实改变南洋华人,尤其是荷印华侨的地位以及现况。 “先生,国人常道荷印华人皆商,可谁知道其中无奈。早在一百多年前,荷印当局就立法禁止华侨拥有土地,迫使许多原来务农的贫苦华弃农转商,甚至还额外立法规定华侨只能以二盘商或三盘商的身份从事贸易活动,将华商限制为当地欧洲大商人与印尼人之间的中介商。可即使如此尚觉不足,对经商的华侨,又课以各种苛捐杂税,在各种税率之中,华人要特别加重。在荷印西人一张书台每年只课三元的家私税,中国人非倍至六元不可;西人一间很舒服的洋房子,每年课十元至十五元的屋顶税便了,中国人一间老旧的残屋,非课五十元至一百元不可。而且华人开设商店,经营业务,不必有违犯法律之证据,驻官可任意命令拆毁或停止。 华人的居住、通行及侨商的经济活动则受到严格的限制:华人居留地以十里为范围,不得出其圈限外,或与荷人及土人同居处,华人欲之何处,必须请给旅券,至其目的地,限二十四小时内报告地正,否则有罪。华人来往本岛贸易,必领路票,使费之外,仍缴印花银若干;到一处又须挂号,再缴银若干,如一日到三五处,则到处亦须三五次,挂漏查出则重罚。” 沉声讲述这一切时,年过五旬的李阳前双眼微闭,满面皆无奈之色,这一切不平等李阳前都曾亲身经历,每念及华侨在荷印遭受的不公,愤怒似乎已经平息,剩下只有百年来的无奈与酸楚。 “先生,我们的舰队或许可以威慑土著人再不敢袭华人,五年前的泗水事件处理意见实际上根本就是一纸空文!就在三年前,在本邦裁判所,法官尚喝令我等蹲下,不准坐下或站立,而且没有上诉的权利。如果要改善荷印华人现状,仅只依靠一次炮击或是海军陆战队登陆泗水是不能解决的,我们必须要同荷印当局就华人地位展开全面谈判,从根本上解决荷印当局对待华侨的态度。”提及曾受的屈辱李阳前显得有些的激动,以至于最后几乎是吼出声来。 会议室内的杨永泰、蔡锷等人听着李阳前的讲述,大都是面带怒色,尽管知道华侨在海外地位不高,但对这些大都是一无所知。 “对南洋、对荷印,您比公署中的任何人都更为了解,如果让您去与荷兰人交涉,您准备从那几点着手?”司马直视满面悲愤之色的李阳前。之所以决定动员海军全部力量南进,司马的本意并不是去打仗,而是去威慑,同时锻炼一下舰队的远洋应急能力,此时在南洋开展行动,只怕是无心也无力。 “第一解决契约劳工问题,废除契约劳工制;第二废除全部歧视、限制华侨法案;第三侨社自治权、教育权、自由移民权,这些必须要以法案的形式公布,而不是口头的承诺或是善后条款。” 荷兰王国东印度总督官署在巴达维亚中心大街的尽头,它的前院围上很漂亮的栏杆,门前有卫兵把守,这座建于18世纪初的总督府是用石块筑成,外表壮丽堂皇,四层楼高,中央是个大圆屋顶,配上一个小尖塔,中央大厦的左右两翼规模也大,四周都有围廊,有一队士兵经常驻守,士兵主要是土著人,指挥官是欧洲人。 欧洲指挥官服装和配备比较马来士兵虽好得多,但是面色憔悴苍白,体态羸弱,不像能胜任军职或其他职务的样子,东南亚的热带环境并不是所有欧洲人都能适应,而此时总督府的安全却是由这些面色惨白的欧洲士兵负责,巴达维亚城内的街头上布满了荷枪乱民。泗水殖民地军团第三团的叛乱,使得殖民地兵团再不能得到信任,作为荷属东印首府巴达维亚的安全只能依靠荷裔武装侨民。 “总督阁下,鄙人代表共和中国政府向贵方表示严重抗议,泗水暴乱贵方弹压不力造成我大量侨民伤亡,对此我国政府已根据国际约法,授权到访舰队炮击泗水,后继护侨部队目前已向泗水进抵,我国政府希望贵方立即就泗水我华侨惨遭屠虐一事作出书面解释,我国政府不日将派出外交官员就此事于贵方开展交涉。” 蒋文涵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气昂,胸膛从未像现在挺得这么硬。身为弱国驻他国领事,没有人比蒋文涵更理解那句 “弱国无外交”的本意,自出任巴达维亚领事以来,自己屡次接到华侨求助,屡次被殖民地官员羞辱。 “公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外交官的脊梁骨需要强大的武力作为支持,否则再硬的脊梁也会被强权打断。 “领事先生,现在泗水正在发生的事情你我并没有得到准确的情报,对于贵方对泗水的炮击,我方保留追究的权力。至于贵国派出的后继护部队,我代表荷兰政府提出严重抗议!荷兰王国绝不会接受任何趁火打劫的行径。”此时范.穆克面带怒色的回答中国领事,但是心中却掀起阵阵狂澜。 中国舰队炮击泗水,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吗?至少炮击会给土著一个错觉,中国舰队和中国政府将会站在荷兰政权一边。但中国派出后续护侨部队的消息,同样让范.穆克心头一紧。四年前战争爆发之后,荷兰王国作为德、奥两国在华利益的代管者,曾经享受过一段时间美妙的时光,但去年中国参战前后,先是德、奥两国无条件归还在华特权,而后中国政府强行接收由荷兰托管的两国在华特权,现在曾经任人欺凌的中国人,竟然要把他们的军队派到荷属东印度 “护侨”,天知道他们安的是什么心思。 “总督阁下!在我国侨民人身及财产安全未得到真正保证之前,我相信我国政府将会不遗余力的行驶护侨之责!”蒋文涵挺了挺胸膛面带傲色回答道,同时冷眼扫视了在范.穆克总督身旁殖民地官员,他们曾无数次折辱自己,现在是时候把这一切还给他们了。愤怒!总督府会客厅内的金发的殖民地官员怒视蒋文涵,这个曾无数次为了华人卑躬曲膝乞求自己的中国领事,现在竟然会如此的傲慢。 “支那舰队炮击泗水?派出后继护侨舰队?”染谷成章 一愣,支那人竟然也学会……不!是重新开始了炮舰外交。染谷成章 依稀记得少年时北洋舰队的巨舰访日时自己的恐惧,现在支那人竟然又一次开始了他们的炮舰外交,而且对象竟然是欧洲人。 “领事阁下!尽管荷兰只是欧洲三流国家,但自1688年英王詹姆斯二世之女玛丽和丈夫荷兰执政威廉被迎为英国女王和国王后,荷英两国就处于斗而不破,分而不裂的局面。在东南亚英国、法国甚至于美国,都和荷兰之间有着共同利益,东南亚是欧洲人的殖民地,支那人竟然试图挑战英法荷之间的利益共同体,他们自以为自己似乎已经成为强国俱乐部中的一员,但是……支那人会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代价。”中井桥田在说话时脸上皆是冷色,作为帝国驻巴达维亚领事馆的商务参赞,自己羡慕东南亚支那人的商业成就,但是却对支那人表示同情,国家的虚弱使得支那人不过是欧洲人的奶牛而已。 “中井君!你错了,我相信这一次,支那人会得超出你我想象的好处。现在的问题不是支那侨民受到土著人的砍杀,而是土著人试图争取民族独立。范.穆克需要支那舰队和支那政府维持荷兰在东印度群岛统治,英国人、法国人同样不愿看到东南亚发生独立运动,他们会非常乐意看到中国人充当刽子手镇压东印度群岛的土著起义。而荷兰人……六年前泗水事件时,他们甚至无法在中国政府的抗议下坚持下来,选择接受善后条件,现在中国舰队可是在泗水港外。”染谷成章 挥挥手,中井看待问题太过于片面,他只看到欧洲人之间的利益共同体,却没有看到欧洲人更恐惧的是,荷印土著发动独立起义后,东南亚殖民地可能会掀起民族独立起义。 “中井君,帝国在泗水有超过4000侨民,支那人可以护,日本帝国岂能坐视本国侨民遭受屠虐!通知新加坡出云号和八云号战舰,我以帝国驻巴达维亚总领事的身份,要求他们立即驶向泗水配合支那舰队护侨。”看着对自己的命令有些不解中井桥田,染谷成章 笑了一下。 “中井君,帝国需要婆罗洲的油田开采权。”利益!国与国之间利益是永恒的!即便是敌国之间亦会为共同的利益携手合作。 泗水,这座曾经美丽的热带城市,此时它已在熊熊炮声中变成死城。荷兰人和中国人用了几百年建成的这座城市,三分之二地区已经完全毁于炮火之中,满是断垣残壁的街道上随处可见到被弹片撕碎的尸体。在隆隆的炮击中,紧紧的把身体压在巨大的弹坑中的张秩扬和战友们,如狂风暴雨中的小舟一般,足以震碎五脏的爆波,让张秩扬身边几名战友的耳鼻都在向外冒着血。虽然作为军人,早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但是像这样被自己人的炮击震死,却不是陆战队员乐意见到的。 从华区到港口不过1公里的路程,此时就像是万里一般漫长。曾经设想在路上可能会遭遇土著人的围攻并没有出现,有的只是不长眼的炮弹扬起的致命破片和碎石,出发时十六人的队伍,现只剩下十三人,带路的青年在出发后不久就被炮弹破片削去了半边脑袋,还有两名陆战队员一死一重伤。 位于外港战舰上两舷粗长的炮管高高指向天空,向天空致以一个不详的敬礼,甲板上随处可见堆积如山的炮弹壳,这是中小口径副炮炮拉上抛出弹壳。 “嗡”拖着撕裂天空啸声的重炮弹呼啸着落入泗水城中,炮弹携带的高爆炸药炸出一朵火花,将石质的房屋、街道化为齑粉抛向空中,形成了一股灰色的喷泉,钢铁的破片向四周飞舞,空气中迅速充满了飞扬的灰色尘土和赤红色金属碎片。 战舰上的炮手们越干越起劲,炮击的力度也随之不断加强,节奏不断加快,在舰炮的巨大的轰鸣声中,不时夹杂着战列舰主炮的怒吼,305毫米的巨炮用它的怒吼声为这首交响曲奏响最畅快的高音。炮弹在柔软的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大弹坑,巨大的石块、砖块被炸飞上天,又像雨一样落下,然后再被下一发炮弹炸起来,整整半个小时,舰队的炮击都在持续着,荑平这座城市。而此时,舰炮的部分身管已经过热,随着炮术指挥官的命令,舰队的部分火炮停止炮击,原本密集的炮击随之一顿。 “快!”在身边的炮击一顿的瞬间,趴在弹坑内的张秩扬连声大吼道,同时跳出弹坑,猫着腰拼着命的前跑着,张秩扬和战友的狂跑谈不上美观,只是基于本能的狂奔。跑在最前方的张秩扬看到街边穿出几道人影时,本能的扣动了扳机, “砰!砰……”枪响影倒,从尸旁跑过时张秩扬看了一眼,是几个土著女人。 站在中华会馆门前的凌霄看着街道上站满的男丁,泗水华区从18到48岁侨民都来了。穿着丝褂的商人、布褂小贩、短打力夫、白衫的学生,他们按照自己的命令自备武器聚集在中华会馆门前。 “凌将军,华区凡是能拿动枪的男丁都在这了!”李逸远恭敬的微鞠着腰抱拳对站于会馆台阶上凌将军说道。东印华人忍了太久,血已经流干了,这一次轮到土孙流血、流泪了。 “同胞们!土著欺我华侨百年,现舰队炮击泗水,炮击虽烈,然终有停时,泗水华侨所需却是团结一心,共拒土著,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华人以德报怨达百年之久,然土著亦欺我达百年之久,以直抱怨,以德报德。现在凌某已派人前去与舰队恢复联系,不久后,海军陆战队、武装水兵即会登陆,然我训练舰队兵力有限,泗水土著俞十万人!凌某斗胆,请武装侨民组建侨民自卫队之举,今日凌某意已决,今日之后必令土著见我侨民必鞠躬行礼,再不敢行殴虐我侨民之举,亦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犯中华天威者虽远必诛!” 站在台阶上的凌霄望着街道上壮丁喝吼道,尽管他们中的很多听不懂官话,但是望着激动的周身颤抖,双目通红的侨民,凌霄知道他们比自己更期待今日的报复。 “犯中华天威者虽远必诛!”四千余名华侨几乎同时吼出这句话来,一百六十八年了,旅居荷印的唐人承受了太多的苦难,几百年了,自从中原大地沦陷之后,这个口号似乎再也未在华人的喉间响起,曾经辉煌的过去,似乎永远淡出了华人的记忆,现在他又回来了。此时震耳欲聋的炮击声再次由远至近,似在为华侨的怒吼伴奏,今天注定是南洋华侨浴火重生之日。 港口附近的区域并未遭到炮击,依在港口两侧楼房的陆战队机枪手一见到远处硝烟中闪出的人影,立即扣动了扳机。 “啾、啾……”子弹从头顶掠过的啸声让张秩扬背后一凉连忙扑倒街道上。 “把衬衫脱下来。”趴在地上的张秩扬对身后的战友吼道,枪声是从港口内传来的,机枪声非常清脆,标准的两发点射,边防军机枪手的习惯打法。 “不要开枪,那边打起了白旗。”看着街中挥动的白旗,副射手止住准备再次开枪的射手,同时拿起了望远镜。 “好像是咱们的人!” 十几分钟后,机动艇将张秩勋一行送上的康济号战列舰,凌霄的亲笔信很快便被送到了张致遥的面前。 第二百零七章 展示 葫芦岛海军基地港口。从葫芦岛市赶来送行的人群挤满了码头,前来送行的大都是海军眷属,女人们眼中含着泪水,她们的男人要上战场了,甚至没有人知道自己男人的战场在什么地方,一切都是如此的突然。 终于等到自己要等的时刻了,当听到命令下达时,王猛甚至少有的感到激动,不仅仅是他,只要是军人听到这个命令没有不感到激动的,这对于中国海军来说,是一次雪耻的机会。海军的使命在于海上,而护侨亦是海军的天然职责,自中国近代海军创建以来,中国海军似乎从未有履行过这一天然使命。 特遣舰队已经整装完毕,在转头向送行的警备舰队司令沈鸿烈敬了个军礼后,王猛大踏步走向旗舰 “平海号”驱逐舰,镇海级驱逐舰的三号舰。整个特遣舰队由四艘镇海级大型驱逐舰、六艘定海级驱逐舰以及四艘搭载海军陆战队第一旅4000名官兵的四艘训练舰和两艘补给舰组成。 “嘟!”悠扬的汽笛声伴随短促而响亮的鸣笛与隆隆发动机声,庞大的舰队缓慢驶离港口。伴随着舰队的离开,码头上送行的众人,纷纷举起手,目送舰队逐渐消失在海平线处。在海浪的推动下,军舰有节奏的起伏着,感受着脚下不断传来的波动,王猛开始为可能遇到的情况提前做着打算。自己手中的力量看似强大,但是实际上却非常薄弱。这一次去南洋,对驱逐舰舰队而言是前所未有的考验,尤其是对仅不过千吨的定海级驱逐舰。定海级驱逐舰是警备舰队第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军舰,尽管在设计时充分考虑了远洋航行的需要,但较小的排水量仍然限制了它的使用。 “舰队目前航速21节,目标泗水……”舰桥内响起值日军官的喝声,21节是警备舰队参谋部制定的速度,尽管镇海级驱逐舰航速高达37节,定海级亦高达35节,但是由快速商船改造的训练舰以及补给舰的最大航速不过25节,舰队的航速都是由速度最慢的军舰决定的。以平海号为首的舰队一入深海区便以高速航行,军舰在波澜壮阔地海面上航行,舰岛上巨大的烟囱喷吐出灰蓝色的烟雾,向着远洋驶去。 海军的战斗精神在西方被称为 “纳尔逊”精神,它的精髓可以用四个词概括:见敌即战,不畏强敌、不惧牺牲、勇于挑战强大对手,即使明知不敌也要毅然出击、战斗到底,以牺牲和鲜血摧垮敌人的心理和意志。 残阳西沉,血红的晚霞映照海面,红色的天空和蔚蓝色海水连成一片。 “快……快!”训练舰队每一艘战舰舷边都扔下攀网,穿着海魂衫、头带无檐水兵帽的水兵背着步枪顺着攀网下到起伏不定的小艇上,强壮的水兵们此时大都面带兴奋之色,水兵的岗位在军舰,但有时水兵亦需拿起步枪像陆军一样战斗,就像现在一样。训练舰队随行陆战队不过仅只有一营兵力,为了执行来自公署和训练舰队指挥官凌霄的登陆作战命令,训练舰队各舰上抽调出八百名非战斗岗位水兵配合陆战队作战,一艘艘满载水兵的小艇在精壮水兵的划动下朝港区划去。 晕船是每个第一次乘坐划艇的人共同反应,随军记者沈明志就是如此,十余分钟后,在沈明志上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吐出他的早饭…… “你没事吧?”旁边一个黑壮的水兵好心递上一块手帕。 “好象没事……”沈明志一边揉着正在翻江倒海的胃,一边勉强回答。 “怎么他们也要和我们一起战斗吗?”看到港口不少青壮侨民从水兵手中领取武器,沈明志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们?不知道,但我想……这城里可有近十万土著。”水兵看看前方硝烟弥漫的泗水城,土著人会怎么反抗谁知道? “还有……”水兵指指沈明志胸前挂着的相机和手中提着的8毫米电影机。 “如果我是你,我宁可把这放这里,然后去领支枪。” 这时一辆坦克被从训练舰上吊到码头,这是一辆新式的六式战车,陆战队配属的重装备,吨位不过只有八吨,在十二毫米装甲保护下,一门37毫米战车炮、两架65毫米机枪,将成为伴随部队进攻的移动堡垒,很多水兵第一次见到这种钢铁怪物。 “赶紧把这辆战车卸下来,准备好。”庞络天用他那带着北腔调的声音吼着。这辆唯一的战车将会成为泗水城内土著的噩梦。 当钢铁怪物发动时,正在码头集结的水兵、武装侨民以及侨民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辆发出刺耳轰鸣、尾部喷吐着黑烟的家伙。 “咯、咯、咯……”战车的钢履带碾压着由巨大的石块砌成的码头时,发出刺耳的噪音震慑着每个人的心魄,侨民们纷纷拿起相机拍摄这辆让人心生恐惧的钢铁怪物,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但却明白这钢铁怪物绝对是一件杀器。 “水兵每两百人一营,每营配400名武装侨民协助作战,记住一点原则,武装侨民的作用在于壮大我军声势,一般作战任务由水兵和陆战队负责,明白吗?……记住我们的交战原则,任何非华裔、欧裔和土著居民既为我军敌人。”穿着陆战队迷彩作战服的庞络天趴在的码头的一个木箱上对十余名海军军官布置战斗任务。身为陆战营营长庞络天是这次登陆作战的指挥官,在结尾时庞络天的声音森冷无比,那些收到命令的海军军官听到庞络天的命令时,不禁一愣……任何非华裔、欧裔土著居民既为我军敌人。 “庞上尉,城内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暴乱分子,这么做有违海军精神。”身上依然穿着漂亮的海军制服、头顶钢盔的陈昔忆断然拒绝了这个命令,海洋上的事业属于有灵魂的人,水兵会战斗至死,但绝不会屠杀平民。 “陈上尉,你是军人,必须要服从命令,现在我是陆战总指挥,我传达的亦是来自上层的命令,只要他们可以拿得动武器,就是我们的敌人。”庞络天扫了一眼陈昔忆,用他那北式的官话冷声说道。来自总部的命令是要让土著牢记一百年,任何可以拿得到武器的土著都是敌人。 “诸位!在过去的一百六十八年中,这些土著从来未曾因我侨民是老是少是男是女而放下手中的屠刀,现在我等只是以彼之道还以彼之身,如果你们拒绝服从命令的话,我会建议舰队指挥官更换指挥人员,当然……我并不反对接纳俘虏,不过必须要确定一点,俘虏必须被完全解除武装。”见面前的海军军官大都心生抵触情绪,庞络天便再次说道,俘虏……庞络天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他们屠杀华侨时可曾考虑过俘虏。或许是准许接纳俘虏的命令说服了包括陈昔忆在内的海军军官,似乎接纳俘虏的命令就可以维持海军的荣誉。 “张准尉,你带着一个排和100名武装侨民负责打通港区至华区的通道,必须要坚决而果断的消灭一切敌人。”庞络天转身对身后的张秩扬说道。 “将军阁下,我和我的水兵请求配合贵军作战,泗水城内我的同胞正在遭受土著人的屠杀!”面色苍白的冯.德明克少校以泗水荷军最高军衔指挥官的名义签署请求中方舰队镇压叛乱的文件后,望着张致遥用生硬的华语说道。作为 “爪哇号”轻型巡洋舰舰长,此时冯.德明克和 “爪哇号”上两百余名荷兰水兵已经解除了看押,逃到港口的荷兰人的哭诉让德明克和水兵们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光土著。 之所以签定这份请援文件,并不是为保护泗水城内的荷兰人、镇压这里的叛乱,而是因为 “爪哇号”上大多数军官和水兵的亲人都在城内,此时她们的命运,牵动着 “爪哇号”轻巡洋舰上每名官兵的心,正是全舰军官表决决定接受中国舰队提出的要求,签署这份文件。 “德明克少校,现在是我军配合贵军展开护侨行动,这里是荷兰王国的土地,你们的武器我已经命令归还给您的部下。”张致遥收起手中文件对德明克少校说道。这份文件是公署发电要求签署的,目的在于保障此次出兵护侨的合法性,应当地政府邀请镇压土著叛乱。三年前新加坡印度兵暴动时,海峡殖民地总督不也曾邀请过日、俄海军参与平叛吗? 此时城内各处房屋大都被舰队发射的炮弹击毁,城内街道上几乎看不到居民,暴民大都在炮击结束时不知向什么地方逃散,街面上反而到处可见土著人的残肢断臂。由海军陆战队打头、武装水兵位于两翼、武装侨民居中的登陆部队小心翼翼的端着步机枪在街道上走着,而海军陆战队唯一的战车则发出隆隆的轰鸣,以及履带碾压道路时发出的咯咯声。 “哒……哒……”一发现街上出现土著身影,陆战队员手中的冲锋枪、步枪、机枪便会将子弹扫过去,没有一丝的怜悯。军队是一只纪律部队,无论命令是否合理,一旦接受命令,军人只有执行一途可选。 随着部队逐步进入城区,原本大部队慢慢变成连排级小部队,排级部队间隔百米,每个连队负责一个街区,利用华侨编成的武装侨民作为进城后的向导。原本所有人设想中的作战,此时似乎变了味,这不是作战,而是一场搜捕,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有组织的暴民。在经过长达一个小时炮击后,原本靠着嗜血野蛮涌起的勇气,早随着炮弹落下而消失的无影无踪,除了一部分逃向城外的之外,更多的则逃入了断垣残壁间,似乎想重新做一个顺民。 “滚过去!”两三名侨民狠狠的用枪托砸打着十几个高举双手的土著男女,这是他们在几处未被炸毁的房屋里搜捕的结果,面色惶恐的土著妇女还抱着小孩。 “Mercy!Mercy!”任由侨民用绳子捆上的土著人此时脸上再也看不到过去的猖狂,有的只是可怜的哀求。 “他们在说什么?”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鸟语的水兵问一个华侨。 “长官,他说的是爪哇语,是乞求饶命的意思!”用力按照水兵临时教导的水兵结捆绑土著的侨民笑着回答道。 “啊……阿爸、阿妈!”就在这时一个少年突然像看到什么一样惊叫一声,用力扒着一座倒塌的房屋,旁边一个残破的木牌上隐约可以看到几个汉字,黄记……周围的水兵和侨民连忙跑过去帮忙,几分钟之后,人们看到一只脚,是小脚,只有中国妇女才会裹小脚。再过一会,压在瓦砾下的妇女被挖出来,浑身上下都是刀剑伤口的妇女全身赤裸,双腿大张。看到这一幕,人们可以想象妇女在死去前遭受了什么劫难,一个华侨连忙从身上脱下衣衫,给死去已久的妇女盖上。 双眼通红的少年哭跪下去,不住用水兵们听不懂的广东话哭喊。周围并没有人去安慰少年,此时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是空洞的,人们只是帮着清理瓦砾,不一会另一具尸体被清理了出来,是一个脑袋被砍去的男人的尸体。 双目通红色少年像想起什么一样,从身边地上抓起步枪,双眼血红的提着枪朝被捆绑在路边的土著人走去。 “是你们杀了我阿爸阿妈!”少年吼着,同时用枪顶着一个土著扣动扳机,枪没响,少年一愣。 “保险没开,给你这支枪。”一个水兵走过来,递给少年一支手枪。随后接连不断的手枪声在街道上响起,一群土著倒在街头的血泊之中,当他们在畅快的屠杀、强奸时,恐怕没有料到会有这种下场,杀人者人必杀之。 几名提枪的水兵进入一所欧式的大房子,房室的一角被炮弹炸去一半,屋内到处都是被抢劫的痕迹。突然,从楼梯下走出一个五十岁左右、看上去很富态的欧洲老人,老人一看到水兵,突然面色激动的走过去大声用水兵并不懂的鸟语嚷嚷,同时拉着水兵朝一个房间走去。房间内一个混血女人浑身赤裸的躺在血泊之中,女人的两个胳膊都被砍去了。有些激动的欧洲人不断用手势比划着,似乎想告诉水兵这里发生了什么,这时激动的欧洲老人透过破玻璃窗看到街道上,上千名土著在武装侨民押解下高举双手正在经过,非常激动的跑了出去。 “那些该死的中国人出卖亚洲!”在炮击的同时就被起义士兵护送和其它伊盟领导者一起乘船逃出泗水城,顺河逆流而上的棘加器.以瓦西定望着身后的城市,不断咒骂该死的中国人,是他们背叛了亚洲民族,他们和荷兰人一起镇压了起义,原本起义应该会像当年中国武昌起义一般,在整个东印度掀起争取民族独立的大起义,但是随着中国舰队炮弹的落下,一切都成为了泡影。 “棘加器先生,我们以后还会再次发动起义,至少让我们的同胞已经知道我们的宗旨,只是我们的起义太过于苍促,第三团士兵进城后就成了一群强盗,他们不是去战斗,而是去抢劫,甚至于为了抢一座华商家中的金佛他们还自相残杀,我们需要建立真正的民族军队,中国的逸仙先生,历经十一次革命方才成功,我们才不过失败了一次而已。” 苏卡托用中国的逸仙劝说着愤怒的棘加器平息下来,尽管是中国舰队镇压的了这场 “起义”,但是却仍不妨碍苏卡托和伊盟中很多人对逸仙的好感,毕竟是他和中国的辛亥革命让爪哇人明白什么是民族主义和民族自由,还有民族革命的意义!在说话时苏卡托朝着船上的几个铁箱看过去,如果说这场起义最大的收获是什么,一是让苏卡托明白需要建立一支真正 “革命”的军队之外,还有就是从泗水荷兰银行抢来的千万盾现钞,有了这笔资金苏卡托相信一定可以建立一支真正的爪哇革命军。 “Kitaaerah!”同样的话语几乎在整个泗水城内响起, “我们投降 “似乎是他们唯一会说的话语,当然也少不了此起彼伏的讨饶声,没有舰队高层想象的土著人顽强抵抗,有的只有失魂落魄的土著高举双手,甚至出现数百名土著冲着一两个武装侨民举起手的场面,即便是叛变的殖民地兵团第三团的土著士兵都没有选择抵抗。 “你看他们用的这破枪,还有破刀,对付这些家伙我们一个水兵都能俘虏他1000个,想想咱们竟然为了他们又是动员水兵、又是动员民兵的,真不值得。”如马后炮般的话语在一名陆战队士兵口中响起,提着枪的陆战队员打量着满街举手投降的土著满面皆是不屑之色。 “无非是群欺软怕硬的杂种罢了!看看他们,他们都是自己把自己捆起来的。”望着顺从的按照要求用绳子把自己捆起来的土著,水兵摇了摇头。 就这样的混蛋竟然骑在自己头上达一百多年?提着步枪的侨民看着顺从自缚其手的土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阴冷而凶狠的土著人吗?看着他们,侨民们此时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是因为他们太凶狠,而是因为唐人太软弱、太认命,如果每一次都拼死反击,欺软怕硬的混蛋还会如此凶狠吗? 圣母玫瑰教堂,德明克少校看着教堂内同僚们被砍去脑袋的尸体,望着被强奸致死的夫人小姐,德明克紧张的在其中搜索着自己的家人。 “不!上帝!”在看到一个熟悉的女尸后,德明克惊恐的尖叫着扑过去,是自己的妻子!浑身赤裸的米妮开张双腿,一根木棍从她下半身刺入胸腔,她的嘴里都可以看到腥红的鲜血。 “德明克少校!我们在城内一共搜捕到两万六千五百五十六名土著暴徒,是现在移交给你们,还是由我们暂时看管?”庞络天看着抱着妻子痛哭的德明克语意双关的说道。按照凌霄将军的指示,要尽可能借荷兰人的手去杀死泗水的土著。 “这样我们就不需要考虑回国后会面对议会的质询,还有咱们是海军,要保持海军的荣誉!最重要的是土著需要记住的是荷兰人的屠杀!”已经返回康济号的凌霄对张致遥说道。先生让杀绝泗水的土著给他们长长记性,可是如果自己真这么做了,回国后不知道会面对多少麻烦,现在借荷兰人之手,一可以杀人、二也达成了先生的愿望,两全齐美,当然这些只能埋在心里,口头上的理由却是保持荣誉。 几乎在接到电台的第一时间,凌霄就接过了舰队的指挥权。当进炮击还没有结束,不久之后在报纸上人们仍然会看到 “凌总指挥坐居中华会馆指挥炮击泗水!”,之所以组建武装侨民自卫队则是为了夺张致遥之功,张致遥下达了炮击命令,但登陆令却是自己下达的,而且自己还组织了四千人的武装侨民。炮击泗水之功至伟,但是帮助泗水华侨建立一支常备的武装自卫队之功也不弱于此,凌霄期待返回西北后,先生亲自授予自己勋章 时的礼遇。 在泗水城中央广场,那辆仅有的坦克和近千名操着冲锋枪、架着机枪的陆战队员以及水兵看守着旷野上两万余名土著俘虏,这些俘虏不分男女老少,他们非常顺从的蹲在广场中,惊恐的望着周围的中国士兵,他们要干什么? 这时,近千名荷兰水兵以及提着武器的荷兰侨民走了过来,德明克随手从俘虏堆中拉出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双眼通红的德明克看着满脸惶色土著。 “你肯定参于了攻打圣母教堂。”随后德明克示意士兵用毯子把土著人裹起来,浇上煤油,点着火,火熊熊地燃烧起来,年轻人顷刻间就成了火人,毯子里传出地狱般的嚎叫,蹲在广场上的土著人先是慌乱但随后静了下来。 “德明克少校,我在西伯利亚时,曾经见识过一种红俄发明的刑罚,或许您也曾听说过,人雷!非常简单用绳子捆住他们的双腿,然后在绳下系上一块石块,在港口推到海中。当初在海参崴,暴动的红俄水兵用这种方式处决了上千名俄罗斯海陆军军官。”张秩扬用流利的荷兰语对德明克介绍着在西伯利亚见识过的红俄处决方式,对土著人张秩扬没有任何好感,杀死一个算一个。 “不!张先生,荷兰王国是有法律的!”似乎地狱般的嚎叫唤醒了德明克少校的良知一般,德明克断然拒绝了张秩扬的 “好意”。 “按照荷兰王国法律,任何暴乱分子必须要当众处决!以威慑其它意图叛乱的土著人!”德明克的话让原本有些失望正考虑着再劝劝他的张秩扬一愣。 尽管早在19世纪末,荷兰王国就已经废除了公开处决犯人的做法,但是德明克相信总督府一定不会介意自己再一次恢复这种作法,毕竟现在泗水需要恢复秩序,叛乱的军队会交给军事法庭审判,但是参与叛乱的平民……除了妇女之外,全部处决! 在泗水本邦人民裁判前,这里是暴动的发源地。六千多名被半释放的土著妇女和儿童被勒令站在周围,而提着枪的荷兰水兵以及侨民则排成数排站在对街,面前的是数十名被捆绑着的土著人。 “举枪!瞄准!”随着一名军官的喝令,水兵和侨民举起手中步枪,瞄准数米外面对本邦人民裁判所站成一排的土著暴徒。 “开枪!”随着一阵枪响,几十名的土著倒在本邦裁判所外,随后拿着枪的民兵上前补刀之后,又喝吼着让土著妇女把死去土著抬上马车,装满尸体的两辆马车朝着城外方向驶去,接着又有数十名土著被推到本邦人民裁判所白色石墙前。 “哎!”张致遥望着面带得色的凌霄,走出舰桥后摇头叹了口气。凌霄实在太过功利,他以为把土著交给荷兰人,由荷兰人杀死可以省掉麻烦,省得回国后遭受质询,又达成先生的愿望,但是他忘记了先生为什么要杀土著?是为了威慑!而不是仅仅只是报复。而现在凌霄一已私心却毁了……让荷兰人白得到一个大好机会!通过公开枪决,荷兰殖民地当局在土著民面前展示了自己的威力,这么好的机会,却白白错过了!舰队辛苦半天,让荷兰人白白落到了一个展示威力的机会,德明克为什么会释放妇女和儿童,就是为了让她们把这种威力展示传播出去。 第二百零八章 历史与现实 时值冬季,烈日南移,从寒冷的东亚大陆吹过来的北风给炎热的东南亚带来一丝凉意,气温哪怕降低几度,对于经历千辛万苦远航驾艇归国的艇员都是十分宝贵的福利。这次潜艇远航恐怕是世界上距离最远的一次潜艇远航,距离远,时间长,其中大多数航线又是在热带水域,艇员的生活十分艰苦。 如灰鲸般的潜艇编队在巽他海峡均速潜航,仅只有数十公里宽的海峡对于秘密航行的潜艇编队而言就像张口可以吞噬一切的巨兽。潜艇携带的蓄电池能量有限,必须不停上浮、充电,水面航行时充十余个小时的电,仅只够潜艇航行11个小时而已,甚至于潜艇内因为再生药板的数量有限,在穿越印度洋后,每次仅只能在水下航行或潜伏不超过两个小时。水面航行一直是编队最主要的航行方式,潜艇有限的电池航程,对任何艇长都是非常头疼的问题,尤其是对这支高度保密的编队而言。 巽他海峡海水既淡且暖,因复杂的海底地形和海峡洋流的关系,在海峡海水中含有大量浮游生物,使得这里拥有极为丰富的渔业资源,同时意味着海峡内随时可能出现东印度土著的渔船,渔船出现随时都有可能使隐秘的舰队暴露在世人的面前。 起伏不定的波浪不断击打U-89号潜艇,潜艇黑色艇身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些许光辉,海水不时从艇身上细小的排水孔流入流出,均速航行的潜艇船型艇艏切开海浪,在艇边激起一圈白色的涟漪和泡沫。艇艏数名水兵操作着105毫米艇炮,艇身同样有水兵操作8毫米舰炮,穿着黑色防水潜艇服的水兵们作着随时击发的准备,炮弹显然已经上膛,在指挥塔旁边站着一排手持冲锋枪、轻机枪的潜艇兵,指挥塔上数名拿着望远镜的士官仔细搜索着目标。 狭窄的海峡让站在指挥塔上的艇员甚至可以从望远镜中,看到海峡两侧的苏门达腊岛和爪哇岛海岸。海岸地势低平,多是大片沼泽、泥质岛屿和红树林海滩,那里大船不可靠近航行,岸上甚至可以看到寥寥可数的当地土著,显然他们并不知道此时有一支舰队正在秘密行驶在海峡中央。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狭窄海峡之中航行,绝对是一种挑战,尤其是土著人的小型渔船,更是随时可能出现在编队附近发现这支秘密编队的存在。按照命令,如果遭遇渔船,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击沉他,同时要解决每一个落水渔民。海军的荣誉与潜艇编队的保密之间,坚持海军精神的军官们只能选择后者,所有人都明白编队暴光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残忍有时亦是一种无奈的远择。 捱过长达数个小时的潜航后,艇员们终于等来水面航行,不少的艇员都在排队上厕所,吃饭,排垃圾,而一些艇员则抓住机会在潜艇甲板上用海水清洗身体,同时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水下潜航时要求尽量节约生活用电,也怕饭菜气味在封闭艇内不能消散,所以不允许开电灶做饭。此时厨房抓紧时间做了一顿热乎乎地饭菜,饭香四溢,潜艇上气氛也活跃起来,身上满是臭气面色苍白的艇员脸上开始有了血色,尽管饭菜非常简单,但热饭菜对于艇员而言仍然是一种享受。 放下手中刚收到的电报,丁力云面色显得凝重,原本轻松地心情随着这份电报的到来再次紧绷了起来。 “训练舰队不能按预定计划同我们会和了!” “什么?”听到消息的马克一愣惊声问道。这个变故未免也太大了,原本马克和很多几个月都没有洗澡的德国水兵,甚至都做好了一旦与中国舰队会合后,就上舰舒舒服服洗个澡的准备。 早在从基尔港启程远航之前,编队所有潜艇被彻底洗刷干净,艇员们加倍携带了换洗衣裤,而军医们也准备了抗真菌药,做好迎接长期远航时皮肤病的心理准备,甚至于连淡水都一瓶瓶一桶桶插在任何可以插入的空间。尽管每一次补给都可以得到淡水、衣服、药物,但是长期航行和潜艇狭窄的空间导致艇内环境恶劣到极点,长期未能洗澡的艇员身上可以用臭气冲天来形容,即使是马克身上都出现了皮肤病,曾经以为噩梦将要结束的马克,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失给惊呆了。 “泗水发生排华暴动,训练舰队根据命令炮击泗水展开护侨行动,后继舰队正在全力赶赴泗水,基地只能抽出两艘驱逐舰远距离随行。”丁力云在说话时不住的抓着头皮和后背,丁力云早患上了严重的皮肤病,头上、身上烂开的水泡甚至泛着腐臭味,骚痒无时无刻折磨着丁力云早已经麻木的神经。在热带海区航行时,艇内恶劣而燥热的环境使得艇员身上整天都是汗流浃背,为节约淡水长时间未能用淡水洗澡,身体上的污垢、盐、海盐积累后,就会诱发各种各样的皮肤病,编队T7上的大多数艇员都被恶劣的环境和皮肤病折磨着。 “从这里距离基地还有3500海里,如果一切顺利话我们大约会在十天后到达葫芦岛!但愿大家还能再坚持下去!”见马克满面都是懊恼之色,丁力云便开口劝慰道。尽管声音仍像过去一般坚定,但是语气却显得有几分沉重。尽管东南亚不是布满反潜舰队和水雷的北海,但在丁力云看来,东南亚海区甚至比北海更加危险。 “丁,东南亚是世界著名的富渔场,在无数个岛屿上分布着数以百万计依靠捕鱼为生的渔民,数十万支小渔船随时都可能出现在我们面前,如果我们遗漏其中任何一艘对于编队而言都是毁灭性的。”马克面带恼色的分析着未来可能会面对的情况。潜艇编队的秘密绝不能为外界所知,而现在,原本计划中的保护舰队却因护侨留在泗水,那个马克几乎从未听说过的城市。 原本潜艇编队将在巽他海峡和训练舰队会和,随后训练舰队便会以演习训练的名义开展开一个防御圈,而编队就位于防御圈中央,潜艇上的艇员除了可以在舰队上得到治疗之外,再也不需要担心会有其它威胁,训练舰队的战列舰和驱逐舰将会给潜艇编队提供最好的保护,渔船根本不敢靠近训练舰队,而现在离开了训练舰队之后,一切都需要靠自己,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天知道。 “马克,我们能从满是封锁舰队和水雷带的北海一路安全驶到这里,那么我们就一定能安然到达葫芦岛,至于渔船,像在这里一样,只要一发现就杀死船上的所有渔民,再把船炸沉,甚至就是商船我们也可以将其击沉,如果威胁到我们的安全。”丁力云一拍海图轻吼道,语气显得再坚定不过。在编队接近巽他海峡之后,编队不止一次的升着荷兰王国的国旗,靠近突然冒出的渔船,在艇员杀死船上的渔民后,再将渔船炸沉。在接下来的航行中同样可以利用这个办法,无非就是多杀一些人而已。 “丁!这一路上我们已经无数次背弃了海军的骑士精神。”听到丁力云的决定,马克无奈的摇摇头,尽管马克曾多次未加警告击沉协约国的商船,但是像丁力云直接冒充他国军舰,先上船再杀光船上的人,然后再击沉渔船的 “屠夫”式行为,可还真没做过。 “骑士精神不能拿来当饭吃,我们是潜艇舰队,不是水面舰队,让骑士精神见鬼去吧!”丁力云诧异的看着马克,好像正是德国潜艇部队让海军的骑士精神见了鬼,现在马克竟然还好意思和自己提什么海军的骑士精神。 在重新规划返航方案之后,窝在厕所里半裸的丁力云呲着牙裂着嘴用 “药水”擦拭裆间,所谓的药水实际上就是盐水,甚至连盐都是水兵们从艇身上刮的,盐水刺激创口时的痛苦让丁力云这个山东汉子亦不能承受,这是种难以启齿的痛苦。 航行几个月后,艇内恶劣到有如地狱般的环境带来了太多的防不胜防的疾病,更何况编队的航线大都在热带地区,水兵们大都患上各种各样的皮肤病,而丁力云显然更重一点,发生烂裆,幸好不算严重,至少艇上的医生这般说,因治疗皮肤病的药品早已用完,以至于丁力云和艇上的官兵们只能用盐水清洗身体的溃烂处,尽管盐水不能治本,但是至少可以让溃烂处不再向四周扩展。 “狗日的!都是他妈的洋鬼子整的,早晚有一天老子得让你们他妈的见海龙王去!”好不容易用盐水清洗了身上溃烂处的丁力云,裂着嘴轻骂了一句。当年南洋到处都是大明朝的海外属国,现在都他妈的让欧洲人占了,在自己家门口编队仍然像是在北大西洋一样,小心翼翼的像做贼。出了巽他海峡几乎就等于进入南中国海,眼看要到家了,却还得尽一切可能躲避诸猴子国的渔民和殖民地海军,艇上已经油水不足,长期航行让艇员大都伤病疲惫,在自己家门口还要东躲西藏。 “历史上我们的南中国海,何时才能再次成为我们的南中国海?”叉着裆走出厕所的丁力云一想到这,心中便充满失落和愤怒,这是海军的耻辱,曾经在大明朝时这里可是自家的院子,而现在经历了鞑子几百年的奴役后,别说自家的院子了,就是连自家的房子都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如果不是先生……当丁力云跨着夸张的外八字步,心中咒骂着从欧洲来的洋鬼子占了自家的院子时,远在滨海省的另一群人,同样大声咒骂着白皮肤的番鬼! 随着一声巨响,原本富丽堂皇、灯火通明的军官俱乐部陷入一团灰暗之中,刺鼻的尘土味和火药味充斥着已成半废墟的军官俱乐部,在黑暗的空间中仍然继续飘扬着细小的粉末,在一个破桌下穿着土黄咔叽布军装的人动了动。山口原田的耳边仍然残留着刚才爆炸留下的嗡嗡声,刚一站起来身上的灰土便泄了下来,屋内再次尘土飞扬,遭受了炸弹袭击的军官俱乐部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到处都是尸体的碎块。还有一些侥幸的军官和俄罗斯舞女,所有人脸上都布满尘土和血污。 原田恍惚记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当舞会进入到高潮时发生了爆炸,是俄罗斯地下抵抗军!爆炸时产生的巨大气浪使俱乐部周围建筑窗户玻璃几乎化为碎片,而俱乐部同样在气浪冲击下面目全非,俱乐部内参加舞会的浦盐派遣军高级军官们此时大都是满面血污、尘土。 十多分钟前,松井正坐在自己位于港区附近的军营办公室里,突然发生了震耳欲聋的爆炸,爆炸产生的气浪,震碎了办公楼的几块玻璃。一听到爆炸声,松井即第一时间奔出办公室,带着部队向军官俱乐部赶来。 “八嘎!又是俄罗斯地下抵抗军!”眼前军官俱乐部的惨状,让带着部队赶来的松井大声怒骂,除了俄罗斯地下抵抗军,谁会用炸弹袭击军官俱乐部。 爆炸带来的灾难,比自己预想的更糟,玻璃碎片七零八落,大块的屋顶和天花板掉到地上,浓烟和尘土弥漫在整个楼房上空,街道上到处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和灰尘。赶来救援的日军士兵从废墟中抬出一名鲜血淋漓的军官,从军衔上看竟然是一名大佐。松井明白这一次袭击,对浦盐派遣军而言无疑是毁灭性的,浦盐派遣军至少半数以上的中高级军官都在俱乐部内同俄国婊子跳舞。 七个月前的三月二十四日,当天晚上十时许,停泊在金角湾的两艘日本海防战列舰 “肥前”号与 “石见”号,在金角湾泊位上突然发生爆炸。在港口散步、眺望夜景的人们听到四声接连响起的巨响,只见夜空中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两艘吨位在一万三千吨以上,各拥有四门305毫米巨炮以及十四门152毫米大炮的军舰,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坚固无比的战列舰瞬间折断,沉没于冰冷的海之中。八百余名日本海军官兵随着战舰一起沉入冰冷的海水之,只有一百多名水兵幸免于难。 两艘如此庞大的军舰,怎么会突然爆炸呢?有消息说这次事件是控制要塞的支那军队精心策划的,是支那军队用大口径海岸炮偷袭或者是用水雷偷袭的结果。记住为 “肥前号”、 “石见号”报仇! “与支那人决战”的字句,在日本报纸和新闻舆论中频繁出现。在东京甚至出现数万激动的日本人裹着黑纱游行,要求政府立即对 “卑鄙无耻的支那人”宣战。 但是还没等到中国政府发表声明,宣称本国政府与爆炸毫无关系时;日本为了查清 “肥前号”、 “石见号”爆炸原因,而特别成立的由美日两国组成的调查团尚未成立时,三月二十五日哈尔滨的 “自由俄罗斯”报,便登出一个震惊中外的新闻,俄罗斯地下抵抗军宣布对此事负责,是他们用炸弹炸沉了两艘日本军舰。除了那份 “自由俄罗斯抵抗军”的声名之外,同时还配发了数张照片,十二名 “自由俄罗斯”抵抗军的合影,在他们背后还可以隐约看到搭运炸弹的工具,奇袭前下水时的照片,返回时的照片等等,他们用照片和详细的文字展示了整个行动过程。 世界上有比所谓的 “自由俄罗斯抵抗军”更嚣张的罪犯吗?他们竟然嚣张到把自己的整个行动过程一字不漏的说出来,一时之间可谓举世哗然,各国从来没有碰到这种袭击。 “那些日本兵在强奸我们的妇女,屠杀我们的同胞,每一个自由的俄罗斯人绝不会容忍残忍、卑鄙的土匪、强盗、恶棍在我们的土地上横行!我们将会用尽一切可以使用的方法去袭击这些恶棍!”正如宣言中提到的一样,从那一天起,滨海省、阿穆尔省的日军就陷入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战争之中,落单的日军士兵会突然被杀死,成队的巡逻队会遭遇炸弹袭击,即便是曾经安全无比的军营,当日军正在列队升旗时,也会不知道从那里飞来几发炸弹,几乎每周都有上百名日本士兵死于这种前所未见的袭击之中。 每天哈尔滨、海参崴的俄国报纸都会用大幅篇章 去刊登 “自由俄罗斯抵抗军”的负责声明,自由俄罗斯抵抗军成为遭受日军屠杀、强奸的俄罗斯人心目中的英雄!甚至在哈尔滨、上海的俄侨区以及俄罗斯控制的西伯利亚诸省,俄罗斯人公开为 “自由俄罗斯抵抗军”募捐,以支持他们英勇无私的 “爱国行动”。有了大笔资金以及民众支持的 “自由俄罗斯抵抗军”的发展极为迅速,而袭击变得越发频繁起来,这种从未曾经历的 “战争”对日军而言就犹如噩梦一般,而且其袭击甚至不再局限于滨海省、阿穆尔省而扩展到朝鲜。 “又要处决5000名俄罗斯和朝鲜人报复,这种报复只会让抵抗军得到更广泛支持!”身为浦盐派遣军参谋长的矶村年,看着司令官签署的处决命令劝阻道。对眼前将要被处决的那些人,矶村年并不感觉一丝同情,心中所担心的是报复只会让抵抗军得到更多支持,进一步扩大他们的基础,但这却是唯一的选择。 “阁下,我们和俄国人之间报复与反报复已经形成怪圈,每一次抵抗军炸弹袭击之后,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处决几百名俄国平民作为报复,这种恶性循环使得俄罗斯人对我们充满仇恨,甚至令我们的军队在俄罗斯达到寸步难行的局面!报复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阁下,在支那人控制区,反抗的只有红俄武装,而红俄武装现在几乎被清剿完毕,我们或许可以学习支那人的作法,重新严肃军纪,禁止任意抢动、枪杀、强奸俄国人!” 植田谦吉恭敬的向参谋长建议,七个月来的报复与反报复的代价是皇军死伤越来越多,而抵抗军的实力却越来越强,就在不久前甚至发生抵抗军成建制全歼一个大队皇军事件。而这一次处决5000名俄国人、朝鲜人,只会让本就紧张的局势变得更加紧张,现在报复并不能解决问题,只有改变对待俄罗斯人的方式,才有可能缓解紧张的局势。 “植田君,如果是在出兵时,我们这么做或许还有效果,但是现在……,即便我们停止一切报复行动,抵抗军也不会放弃抵抗,更何况支那人在支持他们,支那人绝对不会让他们停止反抗的。”矾村年反驳道。血腥的报复是现在唯一可行的方法,用血腥的报复去威慑俄罗斯人,尽管报复的负面效应是抵抗军的活动越来越频繁。 支那人支持俄罗斯抵抗军并不是秘密,就像是当初派遣军支持红俄赤卫军一样,只不过相比之下,支那人的支持仅不过是用 “新闻自由”作为掩饰。哈尔滨、上海等俄侨的报纸不断宣传抵抗军的炸弹袭击,正是这种宣传使得自由俄罗斯抵抗军的声名日响,甚至自由俄罗斯抵抗军还在伊尔库茨克和哈尔滨设立了 “自由俄罗斯”办事处!尽管外务省发出声明要求支那人查封办事处,但是每一次查封之后,支那警察都会以未能找到与恐怖袭击相关证据为由将其释放, “自由俄罗斯”办事处因此得以不断为抵抗军募捐,经费又变成了炸药、枪支、迫击炮。 “可是阁下!……”见参谋长否定了自己的建议,植田谦吉上前一步双手按在参谋长办公桌上试图再说些什么。 “植田君!虽然帝国已经占领阿穆尔、滨海、北库页岛三地,但是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好处,这里资源匮乏,掠夺的资源远不及军费开支。在国内经济严重衰退、同时赤石山脉起义愈演愈烈的情况下,国内为什么仍然坚持让拥有四个师团的浦盐派遣军留在这里,耗费大量军费、承受巨大损失,但还要死死的守在这里呢?”矾村年挥手打断植田的解释说道: “是因为支那人!为了帝国的大陆政策,我们必须死死钉在这里,即便代价再大。” “但是阁下,如果我们现在发动对支作战计划,或许可以解决问题。”植田谦吉低声说道。浦盐派遣军最初成立是为了帝国的大陆政策,而现在却是为了防范支那人,准备随时可能的对支那作战计划。 按参谋本部的命令一旦中日宣战,浦盐派遣军将和关东军、朝鲜军一同向支那进军。浦盐派遣军的存在将会使中国人控制的海参崴要塞成为一个摆设,而且可长驱直入到黑龙江与关东军、朝鲜军汇合,最后三军可从辽宁直捣现在支那真正的根基……西北。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现在的支那已经不是四年前任人宰割的支那,帝国的经济衰退正是支那兴盛的实业造成,而浦盐派遣军之所以会受困于滨海、阿穆尔、北库页岛同样是因为支那和美国人的携手。 “植田君,如果是在过去,帝国恐怕早会以一场战争结束这一切,而现在帝国高层却不愿意挑起和支那之间的全面战争,内忧外患的帝国并没有必胜的把握,至少在稳定国内经济之前。他们不知道转移国内视线的最好药方,就是一场战争,从中国得到的一切可以成为日本经济振兴的灵丹妙药,就像明治二十八年一样。”矾村年面带恼色的说道。帝国高层在支那问题上摇摆不定,使得对支作战计划一再被推迟,而浦盐派遣军现在所面对的困境,实际上也正是因此造成。如果在 “自由俄罗斯”办事处问题上帝国再强硬一些,或许支那人会放弃对俄国人的支持,支那人现在并不愿意和帝国作战。 “阁下!现在每拖延一天,甚至一个小时,都会增加支那人取胜的机会,如果我们继续放任寺内内阁的对支态度,帝国很有可能将会在未来失去最后一次机会!时间现在是支那人最好的盟友。”植田谦吉直视矶村年,眼中闪烁异样的神色。尽管明白植田谦吉所说的 “时间是支那人最好的盟友”,但矶村年想到刚刚接到的电报,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植田君,帝国陆军参谋本部发来电报……” 第二百零九章 牺牲 十九世纪中期,在西力东渐之下中国、印度等亚洲国家逐渐成为欧美列强瓜分的殖民地或半殖民地,整个亚洲唯独只有日本,这个太平洋西岸岛国,与亚洲大陆隔海相望,保持独立。从17世纪初开始,这个贫弱落后的封建小国紧锁门户,度过了两百多年闭关自守的时光,通过长达数十年的明治维新,在殖民狂潮中得以幸免。 1904年至1905日俄战争是明治政府冒险政策的成功,这是自成吉思汗以来黄种人国家第一次将白种人国家打得惨败,对西方列强鼓吹的 “白人种族天生优越”的理论无疑是一次沉重打击。明治维新的魔术令整个亚洲半殖民地和殖民地国家为之侧目,中国,暹罗、印度等民族主义者都开始以日本为师,探索民族自强独立之道。日俄战争的胜利,使得日本晋身为列强国家,成为世界大国俱乐部里唯一一个东方国家,尽管日本在经济、科技、工业上依然无法与其它列强相比,但仍然是一个不可轻视的力量。 1914年7月到8月,第一次世界大战在欧洲展开,欧洲协约国和同盟国相继参战。而在日本,已经内外交困的日本政界一下看到了曙光,元老井上馨大喊 “这是大正时代的天佑”,朝野上下积极准备参战,他们的如意算盘里,不仅有战争给日本经济带来的巨大好处,还可以乘列强无暇东顾之时,加强日本在远东的地位。但是现实却和日本人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曾经战争带来的经济空前发展在一年前终结,甚至因出口危机导致的经济危机导致日本本就脆弱不堪的经济遭受重创。 东京,日本帝国的首都,是日本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中心。此时的东京和日本大多数城市一样,再也看不到欧战爆发后头三个年的经济繁荣,却可看到经济危机对日本经济的重创,街头上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乞讨者在寒风冰雪中瑟抖。走进东京市中心,远远便看到一片四面环水的 “绿岛”,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中颇为显眼,绿岛深处便是日本皇宫,环绕四周的 “护城河”把皇宫与喧嚣繁华的城市隔离开来,皇宫与其说像世外桃源,不如说是座孤岛上的孤城,在很多日本人心目中,这座宫殿就是他们心中的圣地。 神秘幽静的皇宫里,北冰洋寒流带来的降雪,使得被染成白色的皇宫显得冷清。在皇宫东一厅,御前会议正紧张地进行,火爆的气息从一开始就紧紧地笼罩着会场。赴会的寺内内阁文武大臣们都清楚,今天的会议将决定今后帝国的命运。向欧洲战场派出陆军参战,以换取英、法、意三国承诺的总额高达五亿英镑的定单,以及未来盟国定单,以挽救日本岌岌可危的经济。 但这个抉择太难了,一种 “望尽天涯路”地困惑、苦痛感充斥在每个人心头。欧战进行了四年,至今仍然未见胜负,四年前日本对德宣战,秉持的就是趁火打劫之意,从未来想过把军队派到欧洲,而现在……如果一旦把军队派到欧洲,日本也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白人一起陷入这场看似漫漫无期地长久消耗战。如果单说军事上的问题就简单了,别说军部手握重兵的将军们,就是对战争一窍不通的内阁文人,也不会把宝贵的军队消耗在欧洲。……现在帝国必须要做出抉择,是保全帝国军队,还是牺牲帝国经济。 11月25日,北冰洋的寒流已降临日本列岛,严寒也没放过大正这位 “天照大神”的后人,这位患有脑病,神经状态非常糟的天皇,一如既往地像他父亲一样端坐在首位,但与他父亲明治天皇威严不同的是,大正表情呆滞。尽管皇宫内寒气逼人,但细密地汗珠从寺内光光的额头上滑落,他却没有动,只是直视着眼前地陆军大臣大岛健一等人,稍显花白的眉头紧皱着。 会场静静地,沉闷的令人紧张,大岛健一那双不大地小眼喷着火,紧盯着桌对面外相后腾新平。本来,他是带着一颗激动而轻松地心步入皇宫地,而现在大岛健一的心却像皇宫东一厅内的温度一样,变得冰冷起来。原本大岛健一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天皇身上,但却忘记了外相的能言善辩,开始发言后,后腾就紧紧抓住军部要牺牲帝国经济保全军队的这一要害,竟使本就不利的局面变成一边倒的会议。现在参加御前会议的人中依然反对直接参战的仅只有海军大臣加藤友三郎、内务大臣以及司法大臣松室致,自会议开始后,先后发言的枢密院议长、贵族院议长,不知怎么都站在了寺内一边。 仿佛一夜之间都变了脸,成了推销战争的战争贩子,两耳 “嗡嗡”响着,双方的话全然没有进入他的脑中,大岛觉得心在往下沉。这么些天来,自己东奔西跑,费尽唇舌,一切努力却眨眼间化作泡影。望着眼前昨天还向自己保证要保全军队的政客,大岛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陛下,如果帝国军队精锐消耗在欧洲,那么我们既便是保全了帝国经济又有何用?一旦失去帝国军队精锐,帝国数十年基业即毁于一旦!”大岛健一用后腾在数分钟前的后腾新平式的话语询问表情呆滞的陛下。此时大岛心中满是焦虑,大正陛下不是一个心志坚定之人,他不是明治陛下……大正太容易受到大臣们的影响,或许说他永远只听从多数的一方。 众人的目光渐渐转向天皇,以往每每遇到此景,都要天皇最后圣裁,但表情呆滞大正只是摆摆手,下令休会。大多数时候大正仅不过是个权威的象征。数小时后,夜色已深,皇宫内依然寒气逼人,但会议仍需要再次进行时,情势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一直未表态的山县元帅在数小时前休会时亦传来口迅,必须要在保全军队的同时保全帝国经济。寺内朝着农商大臣仲小路廉报以会心的一瞥,尽管一个月来,直接参战的会议举行了多次,而随着报界介入,参战的呼声逐渐压制住保全军队的呼声,但陆相以及海相仍然在坚持保全军队,而现在山县元帅表态之后,事态变得更加复杂了。 “大岛将军,协约各国再一次拒绝我们的提议,他们坚持协约定单,必须以派兵为前提。自去年以来,帝国经济已经经历了持续一年零五个月的衰退,出口定单上月尚不足两千万日元,尚不足两年前10%,帝国经济已经恶化至举步维艰的局面,如果我们再拖延下去,无疑是亲自把帝国经济送上绞架,保全军队或是保全经济都是一个两难的抉择,但随着帝国经济的崩溃我们所失去的是帝国未来百年根本,军队可以重新组建,但如果帝国经济全面崩溃,我们甚至会倒退回黑船时代。”仲小路廉抬眼望了望目光依然呆滞如木偶的天皇,略一沉思,朝着大岛健一看过去,又补充道。 “再说,即便是直接参战,我们也并不一定需要派出帝国陆军。”仲小路廉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向了他,显然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直接参战而不派出帝国陆军?这时一直如木偶般的大正走下御座,迈了两步,又回转身静静问道: “仲小外相,为什么并不一定需要派出帝国陆军?” 天皇的问话让仲小路廉一激灵,直挺挺地站起身来回复道: “陛下,帝国军队与帝国经济皆为国家兴废之根本,两者缺一不可,帝国经济可为帝国军队做出牺牲,同样帝国军队亦可为帝国经济作出牺牲。在日本,每一个国民都知道,陆军每建三个师团帝国经济即不景气一年,海军每造一艘主力舰帝国经济不景气三年,这是帝国经济多年来的牺牲。”仲小路廉说话时分别朝大岛健一和加藤友三郎瞥去,如果不是陆海军即便是在此时仍坚持原定的军备计划,或许帝国经济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严俊。 “现在帝国经济需要帝国军队作出牺牲,这种牺牲并不是让陆军把所有的精锐都派至欧洲参战,而是派出其它的军队。”仲小路廉恭敬的半垂着脑袋说道。这是会前寺内首相作出的应急决定,或者说这亦是首相而对来自山县元帅等元老派压力的无奈选择。 “仲小外相,请您把话说明一些,什么军队不是帝国军队,你以为帝国是支那吗?”神色比先前已轻松许多的大岛健一带着些嘲弄眼神看着仲小路廉,山县元帅的保证让大岛看到了保全军队的希望。 “新建师团,用朝鲜人、台湾人作为参战师团主力。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派出一至两个常备师团前往欧洲。”仲小路廉话音未落,大多数人都惊呆了!用朝鲜人和台湾人去做炮灰!大正天皇听罢,没再吭声,他慢慢转过头,向身旁的侍从武官做了个手势,武官长会意,转向众人: “陛下宣布会议到此,诸君请回。” 穿着和服满面皆白的老者,微抬起满是皱褶的眼帘看了眼大岛。 “大岛,接受吧!帝国的经济需军队做出牺牲,才能挽救。” “可……元帅,我们还是需要派出两个师团去欧洲,而且赤石山脉的暴乱至今仍未平息!”恭敬的微垂着脑袋的大岛语气不很坚决的轻回道。御前会议刚一结束,大岛便来到元帅官邸,想寻求支持,但听到元帅回答后,大岛明白直接参战已成定局。 “大岛,第三师在赤石山脉遭受重创,而第六师团在俄罗斯屡遭袭击,半数官兵都是新征补充兵,新建师团将会拥有番号!”老者一句话决定了两个师团的命运,帝国经济需要保全,军队同样需要保全,但为了取信欧洲人,必须要派出一定的甲等师团,牺牲是必须的。 谁能想到这个已经垂暮之年的老者就是日本明治维新以来 “军阀王国的始祖”山县有朋,尽管已经不再过问政事,但是他的任何动作的都足以影响到整个日本,无论是政界或军界。几十年来山县的影响力渗透到政界、官界和学术界,形成除军部外还囊括枢密院、贵族院、司法省在内的日本政治史上最大的派阀。即便是现在的首相寺内亦同样是山县的部下,与其说日本政府是天皇的政府,倒不如说是山县的政府。也正是因为山县的存在,才使得尽管现在日本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内忧外患,寺内对外政策让军队少壮派颇为不满,但仍然未有任何异动,在日本,陆军这支不安的怪兽只有山县才能钳制。 “嗨!”尽管元帅的话未明说,但大岛旋即明白元帅的意思,同时快速在脑中作出决定,派出两个师团得到的或许是三个甚至六个新建师团的番号,尽管新建师团将会由朝鲜人、台湾人组成,但战争结束之后却可以化为陆军的师团编制。自明治末年以来,陆军一直寻求机会扩充常备师,而现在扩充常备师团的梦想将在自己手中得以实现,似乎参战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随着山县与大岛二人之间的对话,日本直接参战的道路随之铺平。 第二天,神秘幽静的皇宫里,一场夜雪将整个东京城染成白色,在皇宫东一厅内,一场决定日本未来命运的御前会议结束了。若干年后,中、日历史学家在评价这段历史时,都感到:如果日军派出军队直接参与到欧洲战事中,或许日后亚洲历史会换个写法。 曾有记者说,来到西北,有两个地方一定要去看,因为一个国家需要灵魂一个民族需要精神,一个人需要心的故乡,而西北最能触碰到这个民族心灵的景观,一是西北国家公墓,二是西北的工业品展览中心。西北国家公墓是一个在新闻电影里常可以看到的地方,西北国家公墓在西北是一个荣誉归葬地,并不是官员的高级墓地。一个死于疆场的、为国扛过枪打过仗的军人才有权安息于此,否则官阶再高,也没有资格,这里永远只属于战死的军人,而没有服过兵役的国人,则只允许军人配偶或未成年子女在此与父亲合葬。 尊重为国捐躯者的亡灵,给予每一个献身国家烈士平等荣誉,是西北国家公墓的宗旨。墓地的简介对公墓的使命这样描述:在西北国家公墓被祭奠的亡灵,以服役他们的国家为共通,他(她)们中的每一位,无论军阶高低,身份职位,无论是功绩显赫的英雄,还是身份无法辨明的普通将士,亦或是曾为我们的武装力量做出贡献的女性,在此都享有一方属于自己的象征着荣誉的栖息地。 占地达200顷的公墓规模宏大,一排排样式简单的白色墓碑看似一望无际,草坪翠绿,公墓之中不分等级,阵亡将士的家属还有权利选择墓地的位置,哪怕只是个普通士兵,也会被准许安葬在某位将军墓地的一侧,将军与士兵,在这里紧密相连,在西北国家公墓人们能见到真正的独立平等,所有的人生而平等、死而平等。进入公墓走过长达半公里的松柏林荫道后,入眼的是以汉白玉为基的雄宏而壮观的忠烈祠,忠烈祠前便是西北的军人和民众心中最神圣的地方:无名烈士墓,公墓仪仗队24小时守卫,边防陆军第一步兵团在此执行轮换哨岗的任务。 无名墓上是一座与西北军校持枪跃进无名士兵相同的雕像,雕像人物形象十分逼真,看着这座像,任何人能闻到战场的硝烟,能听到枪炮的呼啸,能看到士兵冲锋时的绝然,还有那血肉,牺牲和胜利,雕像使用了数十吨铜,铜的青绿俨然与边防绿有异曲同工之处,而雕像的基座则选用黑色的泰山花岗岩作为材料,喻意的再清楚不过。 望着无名烈士墓前身着墨绿色戎装,扛着步枪的哨兵,在墓碑前有节奏地走二十一步,面对墓碑停留二十一秒,然后转身,停二十一秒,再反向行进二十一步,二十一点象征军方仪式中的最高致敬,这是在向为国牺牲的人致敬,在这里日夜有士兵按照礼仪严格巡守。 前来参加自己学生葬礼的胡致远心情沉重,在这片象征军人最高荣耀归地的国家公墓之中,自己已经有十三名学生长眠于此,他们的灵位就供奉于无名墓后雄伟而壮观的忠烈祠内,享受着世人的尊重与纪念。 “一个国家怎样尊重和荣耀为它做出牺牲的人,也是一个人民怎样对待自己国家的问题。”胡致远的记忆中浮现出在西北国家公墓落成后先生的致词,作为一个国民,胡致远同样深爱着这个国家,愿意为国家付出一切,但是作为老师每每想到青年在自己生命最炫目的时刻凋零,心中的隐痛非常人所能理解。 “准尉刘勋梁,您的功勋将永远被后人铭记,您用生命忠诚的实践了您的诺言,边防军以您为荣!祖国以您为荣!”二十一声枪响之后,身着军礼服的军官用带洁白手套的右手,高举刘勋梁用生命换来的那枚一级忠勇勋章 ,庄严的喝道,银质勋章 在阳光照耀下反射着光芒,随后勋章 被授予了他的亲人。 站在送行的人群中,胡致远望着黑色军棺前的照片,照片上身着军装的十九岁青年,依然保持着和学校时一样的笑容,笑容依稀还是那么的青涩。耳边传来他双亲撕心烈肺的哭声,并没有打断胡致远的回忆。 “老师,为什么我们的国家和民族要遭受现在这样的耻辱和苦难?为什么我们要忍受这一切耻辱?”在那节庚子之祸历史课上,双目通红的少年和照片上那个面带微笑的军人重合在一起。 “老师,等我们赢了这一仗,就再也不会有洋鬼子在咱们土地上横行!”那个少年在离开时曾经如此对自己说道。他才19岁,生命刚展开就已凋零,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爱情和生活,与所爱的人一起分享惊奇与喜悦,就已经离开了人世,带着他最大的遗憾,未能看到他梦想的胜利和胜利带给国家的尊严离开了这个世界。或许在他看来,这就是他的归宿吧!在这里,在这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国家公墓,一排排样式简单的白色墓碑下面,他们大部分人在青春伊始,就献出宝贵的生命,他们再也无法孝敬自己的双亲,享受最温柔体贴的情感…… 葬礼结束之后,胡致远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静静的看着眼前一排排白色的墓碑,墓碑的主人如生一般站在那,像是在迎接着元帅检阅的士兵。右手平端着军帽的秦少岭看着自己的老师呆呆的站在那里,于是便走了过去。 “老师,勋梁和……他们从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这里的每一个英灵都没有后悔过!”秦少岭站在老师身旁,望着有生命一般列队站立的墓碑,原本想安慰一下老师,但话到嘴间却变了模样。 “少岭!陪我一起走走吧!”胡致远的语气显得有些沉重,自己不过只带了两个班,一百六十名学生,到今天已经有十三个名学生牺牲在疆场之上,他们都是在自己生命最炫丽的时刻开了这个世界。 “李富,一等兵,光绪30年至共和六年” “梁兴宗,列兵,光绪十九年至共和六年” “李少云,中尉,光绪二十六年至共和八年”……每经过一个墓碑时,胡致远都会看一眼白色墓碑上的名字,每一个白色大理石制成的墓碑上都铭刻着: “这里安息着一位光荣的中国军人。” 秦少岭默默的跟在老师身后,这是第三十五次来公墓为同学和战友送行,每一次秦少岭都会想自己有一天或许也会来到这里陪伴自己的同学、战友,现在只是时候未到而已。在墓地中可以看到一些妇女带着孩子静静的站在一个墓碑前,每当经过她们身边时,秦少岭都会立正恭敬的着着墓前的人行一个军礼,尽管不知道她们的姓名,但是秦少岭却知道她们的身份:军人遗属。从边防军走上战场的那一天起,边防军军人家属就无时不刻在担心亲人的安全,她们中很多人一朝醒来就由妻子变为遗孀,孩子失去父亲,这群曾经的军人眷属也因此发生了转变,成为了军人遗族。 无论是西北或是在中国任何一个地区,男人从来都是家庭的中坚,在西北的价值观念中,个人与国家之间的责任与义务关系是相互的,军人为国家利益战死沙场,政府理应代表人民从经济上和生活上抚恤军人家属。也就是说,当女人由妻子变为遗孀,小孩成为孤儿,除了失去亲人的悲痛外,他们理应免受其他方面的冲击,从现实的经济状况到将来孩子的教育问题。 “金钱不能抚平一切创伤,但如果有一个军人家庭因为失去丈夫而导致贫穷,那将成为国人心中永远的痛。”在最初创建民团时司马就坚定的认为,死亡关怀不仅包括优厚的抚恤金以确保阵亡军人无后顾之忧,庄重的军人葬礼也可使死者家属得到宽慰和荣耀,同时也会极大的提升军人在整个社会中的地位和自我认同感。 公墓并不是建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从公墓中央山顶上向下,沿山体分布数千个由阵亡官兵墓碑组成的碑群,这里也有士兵守灵,面色严肃的边防军士兵,纹丝不动肃立着,与公墓构成一个整体。站在山顶远眺,能望见山下无数排列整齐似在迎接检阅的白色墓碑,雄伟的忠烈祠轮廓也很明晰,这里常常聚集着来此祭祀儿女、故友以及参观的人群,但四周很安静,没有人高声交谈,甚至脚步都放得很轻,所有人都生怕打扰到地下英灵安息。 西北是商业之都,但是在整个墓区,都看不到任何商业气氛,鲜花或其他任何祭物都需要事先准备好,墓园各处黑色铜牌,提醒每一位到访者,这里是神圣与庄严所在,不要有任何不合适的行为举止。 山下绵延起伏由墓碑连成的白色色带让胡致远感觉窒息,这白色色带是数万年青人用生命连接而成。 “少岭,知道吗?战争爆发一年零六个月,已经有三万九千四百余名官兵阵亡,去年我带着学生来这里参观时,这里只稀落分布着百多个墓碑,而现在……你看!” “老师,我记得您曾在爱国教育课上说过,每一个人在整个国家顺利前进的时候所能得到的利益,比个人利益得到满足而整个国家走下坡路的时候所得到的利益要多些,一个人在私人生活中,无论怎样富裕,如果他的国家被破坏了的话,也一定会陷入普遍的毁灭之中,但是只要国家本身安全的话,个人就有更多的机会从私人的不幸中恢复过来。”这是古希腊著名政治家伯里克利,在为伯罗奔尼撒战争中阵亡将士举行的国葬典礼上发表的演说中的一段,秦少岭用老师曾在课堂上的话语作了回答,个人的生命在国家安全与尊严面前…… “少岭,你是不是以为我恐惧了,还是……此时的我像是一个懦夫一样!”胡致远在说话时脸上带着些许自嘲。 “你看,这无数的白色墓碑,在很多人眼中,它代表了战争的光荣,但同时也代表了战争给人类带来的哀痛,人们知道每一个墓碑下都是一个为国尽忠的军人,但是却忘记了他们都是一群青年,他们在自己生命最具活力之时离开人世,本来他们可以为国家作出更多的贡献。” 老师沉重的话语,让秦少岭沉默了,如果他们没有牺牲,或许会像老师所言,为国家作出更多的贡献,但战场是军人价值体现之处,国家公墓是军人魂归之处,在西伯利亚战场上秦少岭曾多次目睹过在敌人反击时重伤的官兵高呼着 “忠烈祠见!”的呼声,拉响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场面,在每一个军人看来,牺牲或许是自己为国作出的最大贡献,也是他们个人最高的荣誉。 “老师,为国捐躯的英雄是生命的顶点,也是光辉的顶点。”师生二人静静的站在山丘上,望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白色墓碑,再也未发一言。 此时辽阔的大地上黄昏来临,通红的巨大夕阳勾画出令人心醉的自然美,所有目睹此景的人都会陷入梦幻境地,夕阳隐没在远方的树林中,放射出金黄色的光芒,奔流的云彩在光芒中流动,极为壮观。大自然发出慈爱的光芒,照耀着大地上的一切,金黄色的夕阳将白色的墓碑辉映成金色。夕阳渐没,进入夜幕,远方的忠烈祠在灯光的衬映下依然向人们展示着它的威严, “身后得享忠烈祠”,西北国家公墓和忠烈祠的意义早已远远超越了其作为墓地的本来含义,而成为西北军人荣耀与地位的象征,是最能触摸到军人灵魂深处的地方。 第二百一十章 后果 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二十一世纪初一部电影中看到贼头对自己的手下如此说道。在这个时代什么最重要?恐怕仍然是人才,尽管一直以来不断的用高薪、高待遇从世界各国不遗余力的引进各行各业的人才,在西北全区境内有数十万来自欧美各国的专家学以及熟练技工,但是这一切似乎仍然不能满足西北的需求,尤其是未来整个中国的需求。 为了弥补技术尤其是基础技术上的不足,唯一可能的办法就是直接使用拿来主义,直接引用后世成熟的技术,尽管后世国内技术相对落后,但是拿到这个时代无疑是划时代的存在,这么做的最直接好处就是西北企业可以直接使用产能高、效益好、见效快的后世技术,但大量后世技术的直接引用,难免会引起一后遗症。 为此建立一系列研究所就成为西北目前最重要的工作,这些研究所除了从事基本技术研究之外,还吸引一些 “成熟”的他国先进技术,当然这些技术都是有选择性的大,都为20年代至30代的成熟技术,研究这些 “成熟”技术并将其应用于实际是研究所工作的重点,在西北平均每个月都有一家研究所投入使用。 “……我国落后于欧美太久,现正是我国民奋起直追之际,国家技术落后他国已达百年,百年之距需要我国技术人员用二十年甚至十年时间赶超,这一切需要我们付出更多的努力……”在人行道边吃边走的赵旬潜看着报纸上主任在西北新材料物理试验室成立当天的致词,脑中不禁浮现出最近一直困惑着自己的那句话,最近只要一提到技术,赵旬潜脑中就会冒出那句话。 “西北最大的秘密国科委技术研究所!” 无论是作为一个记者或是作为个人,好奇心是人类追求任何事物的原动力,如果没有好奇心或许就没有这个时代科技发展,正是这种好奇心促使赵旬潜在得知这一切后,就开始进行秘密调查,试图查清这个西北最大的秘密或许应该叫迷团。 “国科委技术研究所究竟在什么地方?”在国科委对街不远处,在车内端着杯咖啡的赵旬潜望着着对面毫不起眼的军事机关,很难想象西北大多数最先进的技术大都出自这个机关。 “在这个世界只有一类人会窥探国家机密,那就是间谍!”想到曾经在报纸上看到防间常识,魏良友朝驾驶位上的前辈看去,自己进入报社之后就跟在赵前辈,他是间谍吗?魏良友不禁有些迷惑,如果不是间谍为什么要窥探国家机密,违反保密法案? “赵前辈,我们这么做会不会违反保密法案?”穿着格字呢短大衣的魏良友望着国科委入口处的宪兵,心中不无忧虑,虽然刚来西北不到半年,但魏良友却知道西北法律地严酷,如果因为触及保密法案而身获牢狱之灾,自己一生可就全完了。 《安全保密法案》是西北知名度最为广泛地法案,在不断宣传下西北各行各业都知道安全保密工作的重要性,尤其是企业大都建有完善的制度,以防止商业间谍或敌国间谍获得工业技术机密,但更为人们所熟知的却是国家机密保密法则,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借口窥探国家机密,在西北一直有一种观点,只有间谍才会窥探国家机密。 “保密法案?”赵旬潜先是一愣,然后看了一眼身边的小魏,他是自己的学生。 “小魏,记者的使命是将真相告知国人,我们现在所做的并不是要窥探国家的国防机密,而是掀开这个西北最大的迷团,你看那座大楼毫不起眼,但是他却是整个西北的大脑,技术的大脑,我敢说甚至连西北公司都不一定能与之相比。”赵旬潜的话看似在说服小魏,但是实际上却是在说服自己,自从开始调查国科委以来,赵旬潜就常会被噩梦惊醒,在噩梦中赵旬潜常梦到自己知道不该知道的秘密而被……但当好奇心涌上心头之后,赵旬潜再也无法停止自己的脚步。 “有车队驶来了!”这时驶来一个车队,数辆箱式卡车前后有面包车押送,赵旬潜连忙拿起望远镜看过去,车队牌照都是军队牌照,车队经过的检查后,直接驶入国科委地下停车场。记下牌照的赵旬潜在车队驶入地下停车场后,连忙翻着笔记本仔细对照,而呼息此时变得急促。 “不是常见部队牌照!”赵旬潜激动的朝魏良友看了一眼,不仅不是常见部队牌照,甚至赵旬潜笔记本上根本没有记录这个单位的牌照开头序号,边防军牌照序号有一种特定的规则,在西北这是个公开信息,任何人都能从边防军相关单位查询,而这个序号却不在边防军公开序列内。如果车队没有进入国科委,赵旬潜或许会将其划入军队伪装牌号,那是保密牌号,但是伪装牌号只用于战区,在这个时候战区部队车辆进入国科委,可能吗? “前辈,我看,还是算了吧!如果……”见前辈如此激动,似乎好像距离那个秘密很近了,魏良友连忙开口劝道,现在收手或许还来得及。 “小魏,明天咱们就收手!”赵旬潜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收手?玩笑,担惊受怕了这么长时间,在即将接触到真相时收手!可能吗?听着前辈的回答,再看一眼他的表情,魏良友知道前辈恐怕很难收手,至少在他直接接触到真相之前,绝对不可能放手。 “前辈,那个……我去买两杯咖啡再买些吃的,指不定……” “来不及了!”未待魏良友把话说完,车队已经从国科委停车场开了出来,赵旬潜连忙开动汽车跟过去,赵旬潜有一种直觉只要跟着车队,一定能找到那个秘密。正如赵旬潜所料,这个车队的确能把他带到秘密所在,这个由面包车和箱式卡车组成的车队属于51区,每个月都会往返于基地与国科委之间,将成吨图纸以及技术资料交给国科委。 看着车外繁华城市朱大民的眼中并未流露出任何眷恋之色,作为51区押送分队队长,从进入51区起,朱大民多少明白或许自己下半生至少大半时间都将在处于绝密的51区度过。当车队驶过一个社区的时候朱大民不禁朝社区看了一眼,如铁板的脸上流露出难得的柔情,自己的家就在这里。 “爹,你在那个部队服役?你们的部队在前线吗?”想到儿子问自己时满眼期待的模样,朱大民眼中神色一黯,在其它部队同僚的子女都能向同学们炫耀着自己的父亲,但是自己的儿子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父亲在什么地方服役。 51区是绝密之地,保密!是那里的唯一原则。自进入五十一区之后,朱大民曾见到太多同僚和士兵因为违反保密制度,而遭受惩戒,甚至有人被判入军事监狱服刑,在那里容不得任何泄秘以及任何好奇心,任何好奇心最终造成的结果都是毁灭性的。人只要好奇心一起,就会起窥探之心,最终的代价恐怕就是军事监狱某一处单独监室,要么就是某个鸟不啦屎的哨卡,总之基地有各种办法处理好奇心旺盛的官兵。 在车队驶出市区之后,脸上未带任何表情的驾驶员朝后视镜看了眼,那辆黑色轿车依然跟在车后。 “队长,后面有辆黑色轿车,从我们出国科委后就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朝后视镜看了看,朱大民拿起车上的对讲机,51区总有外界没有的装备,像这种黑色小型手持对讲机,在外界绝对看不到,只是在对讲机侧有个银色铝盒,铝盒是铝热剂制成,一旦发生意外朱大民必须要在第一时间销毁对讲机和部分保密设备。 “峰鸟,有只黑猫,过去查看一下!” “嗯……”一辆墨绿色摩托车驶出公路叉道,带着750托车特别低沉的声音在公路上呼啸,墨绿色车上两名头戴头盔身着黑色防风皮衣的骑手架车高速从赵旬潜车旁驶过,车内面带兴奋的赵旬潜并没有注意到那辆摩托车在驶过后,在公路上如特技表演般利索的调头,追赶自己的目标。摩托车再次从赵旬潜车旁驶过时,赵旬潜和魏良友两人才看到与自己汽车保持均速的摩托车,车上两名戴黑色全封闭头盔的骑手,车骑手朝着汽车看了一眼。 “已经记录!”听着对讲机内传出的声音,朱大民看了下后视镜,峰鸟和轿车在同一线行驶。 “割了猫爪,割了!” “滋……”在摩托驶过的瞬间,赵旬潜只觉得车身一降,随即感觉方向不断向左打去,连忙踩下刹车,左车前胎爆了。下车后赵旬潜只能无奈的望着远去的车队,而魏良友则检查着轮胎,看到轮胎上钉着的东西,魏良友只觉得后背一凉,冷汗冒了出来,面色煞白的望着前辈。 “铁蒺藜!”两人看着轮胎上的物体不禁面面相觑,恐慌涌上心头。 实业路1号,在西北提到这个名词人们立刻会想到西北调查部,这座在实业路上毫不起眼的灰白色西式建筑,就是西北调查部总部所在地,西北调查部主要任务是在国外搜集他国政治、经济、军事情报,从事间谍情报和反间谍活动。尽管西北调查部的行动不为外界所熟知,甚至还因为《顺天时报》那篇轰动全国的报道,调查部开展了所谓的 “阳光行动”,但仍不能改变调查部在人们心中特务机构的形象,因而这座五层的棱型西式建筑和他门前充满现代气息的 “百号广场”,在西北已成为一种权力的象征。实业路1号,在西北象征着威权,一种表面上置于阳光之下的威权。 调查部三处,在调查部内部名称为 “西北内部安全处”,从其名称中即能看出其职能所在,负责西北内部安全事物,在联合议会成员省内行使反间谍以及相关的安全工作。 “西A2368,根据交通处登计资料显示,车主赵旬潜,现年27岁,河南郑州人,系《向导报》记者……”03会议室内,纪风指着照片对台下十余名行动特工介绍着目标人物的背景。三处接到部长办公室下达的直接命令,逮捕照片中两名目标人物,进行安全询问。 尽管从照片上看,照片是在汽车调整行驶方向时拍摄的,但上面两人拍得非常清楚,以至于让王鹏心生向那名偷拍者学习的念头,高速行进间偷拍还能拍得这么清楚,的确是门手艺,整个三处能做到这一点的不超过三人,而王鹏恰在其中。 “队长,行动授权是?”一名行动者举手问道。因为三处行动大都是在西北境内,行动受到些许限制,每一次行动都需要得到直接授权,这或许是自从《今日之东厂》报道出来之后,调查部最大的损失,而且现在议会中还有一些人叫嚷着要把调查部的行动置于议会监管下,那群人总是有事没事的指责调查部权力过大。 “三类安全行动!”纪风随口说道,三类安全行动是在法律框架内的直接公开行动,尽管现在调查部仍直属主任个人,但是现在三处已经不能像过去一般毫无顾忌的行动,毕竟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调查部。 权力从来都很诱人,尤其是秘密强力机关的权力。而调查部的权力以及特权更是达到任何一个情报机关无法与之相比的地步,它已经是一个凌驾于西北政军各部门之上的超级独立部门,是一个超然的机构,它只对司马个人负责,这或许是很多人恐惧调查部的原因。 《向导报》位于西北115街175号比科大厦四楼,《向导报》不过是西北近百家大小报社中的一家,每天发行量不过万份而已,在西北几乎没有什么知名度,甚至于从来没有人注意到比科大厦电梯入口处《向导报》报社的铜牌。 随着比科大厦入口前响起一连串刹车声,正在巡逻的两名警察看着突然停在路边的数辆汽车先是一愣,然后连忙走过去,非法停车!巡逻警察朝着车队走去,此时从五辆车上下来十余名身着灰色或黑色呢制风衣,头戴礼帽的男人,走近的警察连忙对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先生,这里是非停……”那人随手从口袋中取出证件,证件上赫然是一个盾形的铜质徽章 。见徽章 上长剑穿盾而过以及上面的那只白虎,警察旋即明白了这些人的身份: “调查部特工!” 望着面色严肃未带一丝表情的特工走进比科大厦,两名巡逻警察彼此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各自的感叹: “靠!牛啊!”两人看着停在非停车区的五辆汽车,脸上露出些许无奈,决定留下帮他们看车。尽管西北对街道泊车有规定,但是对执行紧急公务的车辆并没有什么限制。 “你说,我要是给他们开一张罚单,到时西北各警局会不会都知道我?”年青警员看着五辆一色的黑色03轿车,对身边的同僚说道,同时不时拍打着自己右后腰黑色皮质腰包,包内是罚单。 “嗯!不过你要先去百号广场喝茶再说!”玩笑!尽管同为西北强力机关,但是警察并不认为西北警察局有招惹调查部的权力或说勇气。 “……总编,我……”望着处于暴走状态的南总编,赵旬潜脸上带着恳求之色,从看到车胎上的铁蒺藜起,赵旬潜多少明白自己的麻烦或许真的大了,他们扔下的铁蒺藜证明了自己的推测,但代价是什么?赵旬潜不敢去想。 “潜意,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你不懂法吗?真亏你还是大专生!”强按下心中怒火南方朝面前惶恐不安的二人看去,在心中真有一种把桌上砚台砸过去的冲动,但是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自己必须要想法保住自己的员工。 “你们真的没有再跟下去?”南方再一次问这个已经问了无数次的问题。 “车胎都爆了,这不,一搭上车我们就赶回了报社。”赵旬潜说话时朝身边的魏良友看过去,眼中带着愧色,自己把他也拖下了水。 “那就好!那就好!”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南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毕竟此事可能涉及到《安全法案》。 “叮!”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电梯门打开了,从电梯内走出十余人立即引起等待电梯人们的注意,尤其是其中一人按住电梯按纽,使电梯停在四楼。一直等待电梯的人群,没有一个人敢走向前去,毕竟这些人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和善,至少在表情上。 “他们朝《向导报》走去了!”看着那群人走去的方向,人们小声而谨慎的议论,一些人甚至跟了过去,想看看热闹。 一进报社打头的特工看着正在工作的数名记者、编辑喊道: “所有人立即停止工作!” “你们是什么……人……?”一名记望着闯进来的这群人,连声正色喝问道。 相比于此时国内其它地区,得益于相关法案的保障,西北报社习惯有新记者入行,头头和前辈给他们上的第一课就是:要牢牢建立起记者的尊严和自信!同时让他们树立我是记者我怕谁?多大屁股都敢踢的勇气!毕竟西北记者与报社一个特殊的职能就是充分发挥舆论监督作用。如果见到谁都低三下四,尤其是媚上欺下的话,还谈何舆论监督,为谁说话的事情在西北并不存在,记者的立场就是中立,当然因为宣传的需要舆论咨询委员会下面难免还是有一些喉舌。 但今天话只说了大半,声音就顿了下来,报社内的记者们看到了那群人拿出的证件。 “调查部办案!所有人立即中止工作,这里由调查部暂时接管!” “他们来了!”隔着玻璃窗听到外间的喧嚣,魏良友朝外看了一眼,只觉得双腿一软,双目无神的瘫软在椅子上。 “总编,麻烦您告诉我家人一声,就……说我这两天去外地公干!”知道已经躲不开的赵旬潜乞求的对总编说道。他们来得太快了,快到自己都没有时间去和家人道别。 “潜意,放心吧!我一定尽全力帮你们。”望着朝办公室走来的那几人南方无奈的说道。《向导报》是家小报社,发生这种事情,去找谁来帮忙呢?更何况自己的人还违法在先。 “赵旬潜、魏良友,你们因涉嫌违反国家安全法案,被批准逮捕!这是逮捕令。”逮捕过程非常顺利,无论是面色煞白的赵旬潜或是已经浑身瘫软的魏良友都非常配合,甚至在特工出示逮捕令前,两人就顺从的伸出双手。 在两名目标人物被带出南方办公室后,纪风朝南方这位报社总编看了一眼, “南总编,我的人需要对贵社进行安全调查,希望在未来你们能够配合,随时接受调查部询问,同时不得刊载自今天九时后,赵、魏二人的任何报道。”纪风郑重其事的交待道。如果不是……或许纪风更愿意把报社的一切先拿回部里,然后一样一样的检查之后再送回来。 调查部三处审训室,两名喝着浓茶的调查部特工一边喝着茶一边继续着先前的问题,刺目的强光台灯直照赵旬潜的脑袋。 “长官,我说过了,我只是因为好奇心,绝对没有任何人指使,我是记者,我不是卖国贼!”熬得已经几近崩溃的赵旬潜喃喃说道。审训不过只进行了四个小时,赵旬潜就已经不能再承受这次 “询问”,尽管已经接近崩溃,但赵旬潜知道自己绝不能因为崩溃而自认其罪,毕竟自己不是间谍。 而在另一间审训室内,魏良友正在重复着那句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成语,几乎一进审训室未等审训自己的特工问话,魏良友就把一切的前因后果倒了个通透,几乎是从自己进入《向导报》的第一天开始 “交待”。 “……我原本准备下车通知警察,可这时车队从国科委停车场开了出来,赵前辈便发动汽车跟了上去……” 在西北《西北时报》的发行量仅次于《西北实业报》,不过和《西北实业报》被视为西北宣传工具不同的是《西北时报》更多的时候是作为一个批评者存在,这恐怕和其那位文字犀利的总编邵漂萍以及知名社评员周树人不无关系。周树人用鲁迅作笔名,几乎每周都会出几篇社论,其中大都直指西北的现况。 “你那里有两名记者被当成间谍逮捕?”周树人诧异的反问南方,听到这个消息周树人一愣,在西北舆论界可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记者怎么可能会因为调查新闻而被当成间谍逮捕。 “他们是不是真的违反了国家安全法案?”相比于周树人的震惊,邵振青则冷静的询问眼前的南方。尽管《向导报》只是小报,但是这件事却牵涉到整个西北新闻界,邵振青不得不慎之又慎,毕竟调查部是以其涉嫌违反国家安全法案的名义将其逮捕,这个罪名在西北几乎等同于叛国罪。 但是记涉嫌间谍罪被逮捕在西北并不是什么新闻,毕竟相比于其它任何职业,记者的身份可以帮助间谍进行完好的伪装,在西北记者证几乎就等于通行证,作为报社总编的邵振青已经接到多次通告,至少在今年已经有超过10名记者因从事间谍活动而被逮捕。 “他们……嗯!或许违反了一些规定,但是我愿意拿《向导报》的声誉作为担保,他们绝对不是敌国间谍!”南方信誓言旦旦的说道,在南方看来如果说赵旬潜和魏良友二人是间谍,打死南方也不信,尤其是赵旬潜更是从报社创办以来一直跟着自己,他绝不可能是间谍。 “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一遍,如果他们真的不是间谍的话,我们一定会为他们主持公道!”听着南方信誓旦旦的话语周树人开口说道。如果他们真的没有牵涉到间谍案或是违反国家安全法案的话,无论是为了那两名记者或是整个西北媒介,自己都需要站起来为他们说话。南方感激的看了一眼周树人,南方原本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来到这里,毕竟自己和周树人或邵振青并不熟悉,而他们竟会一口答应帮忙。 “事情是这样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51区的问题 西北北部山区是一片隶属边防军的军事区域,过去这里远离市区,因而鲜有人进出。但是月前在距离山区不到2里的地区建立了一家工厂,这个偏远山区便失去了天然保护,相比于工业区卫星城的地价,这里的地价无疑非常便宜,用来建厂再合适不过。 但月前边防军总部以一纸征用令以及数百万元赔偿,征用面积超过200平方公里山区,从此这里便成为人们眼中的禁区,毕竟这里是军事禁地。但在边防军总部登计资料显示,这里不过是一个一级保密的军事基地而已,至于驻守部队,甚至对于边防军总部而言都是一项机密,作为一个戒备森严的军事禁地,即便是对于其它边防军部队而言,这里同样是半禁区。 随着这一区域被划入军事禁地之后,曾经未加防护的山区开始出现了军事基地常见的现象,遍布铁丝网,以及随处可见的检查站,铁丝网上挂有军事禁地的铁牌,似乎这里和普通的军事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果说区别的话,恐怕就是在这里几乎见不到地表建筑。 谁能想到在这连绵起伏的山腹之下,隐藏着一个绝密的军事基地,这个基地甚至于并不在边防军序列之中,就像西北市那个几乎隐于移植树木之中的核心区域一样,尽管不在序列之内,但是保密级别却是最高,在西北鲜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这里便是西北的51区,一个独立于西北任何部门存在的机构,甚至于他的存在都是一个秘密。 一场冬雪将整个西北染成雪白,连绵起伏的荒山此时已不见月前那种土黄色的荒凉,放眼只是一片雪白。在山坳下,不时有重载卡车进出山洞,这里似乎从来没有停止过施工,数万名工程兵已经在这里进行了长达近两年的施工,但也只不过完成了整个工程的三分之一而已。 看着身着白色数码式雪地伪装服、手持六式自动步枪的基地官兵,以及不断驶入驶出基地入口,装运大量石块的墨绿色红岩双桥自卸车,司马有一种时空的交错感,好像一来到这里就来到了二十一世纪。实际上51区有太多的20世纪末的技术,驻守在这里的军队装备着整个西北最精良的装备,再加上二十世纪末的军用电台、手持电台等先进的通信装备,这里根本就是西北装备最为精良的部队。甚至连他们使用的六式自动步枪,实际上都是MINI-146GRENDEL口径版,而不是边防军精英部队使用的参考M14制造的六式半自动步枪,这些武器大都由基地内小型试验兵工厂利用先进精铸机以及数控加工中心制造。 张凤阳取出了一份报告, “先生,这是调查部转来的报告!” “国科委这个伪装看来是快要到头了!”看着从张凤阳呈来的报告,司马在心中无奈的想到。现在国科委已经引起了人们的好奇心,现在是两名记者,那接下来呢?现在西北会有多少人对国科委存在好奇之心? 想到那两名被调查部控制起来的记者,司马脸上带着苦笑,尽管两人并没能查探出51区的存在,而两人也的确不是外国间谍,虽然有周树人和邵漂萍出面,但那两个 “胆大包天”的记者仍然被处以两年到一年军事监狱地隔离监禁,毕竟他们的行为已经违法,至于那家并不出名的《向导报》所有一切都被冻结,报纸也同样以国家安全的名义责令暂时停刊,为了保密只能如此。 其实之所以如此严格,根本原因就是为了杀鸡给猴看,好奇心是记者的职业病,但是必须要让他们明白,什么可以知道,什么不可以知道,什么可以一查到底,什么连碰都不能碰。 如果处理轻了,为了那个 “最大地秘密”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以身试法。 “凤阳,辛苦你了!到目前为止有几个区可以投入使用?”合上报告,看着依然忙碌的施工现场,司马若有所思的问道。一些问题必须是时候开始尝试解决了,现在最初的安排暴露出的问题越来越多,就像西北核心守备区一样,现在在议会里甚至有一些人开始动起那里的主意,按他们说 “在西北最中心,闲置一片面积达5平方公里的绿色区域,即不对外开放,同样也不说明清楚其用途,是否有浪费资源之嫌。” 幸好和西北市区大半土地一样,那里是自己 “私人财产”,要是公共资源,真不知道他们能折腾出什么事情来,不过这却意味着问题的暴露。现在进出核心区的车厢,几乎都是假借军用物资的名义,即便如此都需要小心低调处理,时间越长,暴露出的问题就会越多。 “先生,目前A1,B1-B2、C1-C4已经可以投入使用,另外还有D1区可在未来两个月内完成施工,其它区域仍在施工,基地六个入口,已经有三个可投入使用。”对于基地恐怕没有任何人比张凤阳更为了解,这两年来除了一次休假返乡之外,一直以来张凤阳都呆在基地内,每周只不过回家呆上两天而已。 “12个区可以使用,去除高保区的C区,差不多有9个可以使用……凤阳,现在基地如果投入使用,安全有没有问题?”听到张凤阳的汇报,司马在心中沉思着、犹豫着是不是现在就把基地投入使用,像最初计划的那样,现在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不知道还会出什么变故。先生的问题让张凤阳一愣,想到今天发生的记者跟踪事件,张凤阳隐约猜出一些什么。 “先生,只要严格执行基地安全条令,基地的安全保密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凤阳,开始清理A区吧!通知基地技术部,开始在A区安装教学设备,一个月,嗯!元旦后基地将会迎来第一批学生。”司马犹豫了一下对张凤阳交待道。用一个月时间在西大、西中以及西北各个官方、私人研究所中挑选人员,让他们进入基地学习真正的划时代技术。在过去两年之间,51区技术部队已经掌握了熟练的 “电教式教育”,现在是时候通过这种教育方式解决技术的根本问题了,他们只需要学习超过这个时代十年、二十年的知识,对西北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是!先生,是否从现在起全面隔离C区!”稍做思考后张凤阳问道。C区是高保区,当初完成主体施工之后,只有先生亲自培训的技术部队曾进入过C区,现在即便是自己做为基地主管,同样未能进入C区,只有少数几名技术部队的高级技术员,可以进入C区以进行必须的电路以及系统维护。 尽管技术部队的一千五百多名技术员都是先生亲自培训的,先生对他们同样非常信任,甚至按先生的话说,等将来他们会作为基地内的老师,向后来都传授新知识。但是张凤阳却知道一些内情,那些技术员或许只能终老于基地内,毕竟这个基地内有太多的秘密,至于有什么秘密,张凤阳从来不去想,也不想知道,自己的职责是守卫这里的安全,还有这里的大秘密。 看了几眼面前没有一丝表情的张凤阳,司马挥手否定了张凤阳的意见: “嗯!全面隔离C区?不用!像过去一样就行了。走,凤阳,陪我去一下基地技术部,看看我的 “学生”们!”说话时,司马口气显得轻松。技术部内几乎每一个年青人都是自己的学生,一年半以来自己和他们一起学习基地内的一些设备的使用,碰到问题就写在笔记本上,然后由司马通过时空异常点拿到后世,交给后世的技术人员解决,再用DV拍下制成教学影片。 尽管基地内的电子设备都是在后世直接安装固定在集装箱内,运入基地后只需要去除集装箱上左右前后的箱壁,直接将集装箱底板固定在基地地板上,然后连接数据线、电源就可以投入使用。但是在后期使用以及维护中却碰到了问题,所以唯一能接触到C区 “火星”技术的技术部,自然从最初的配电改行学习电脑操作,这是迫不得以的选择,如果有选择的话,司马并不愿意让年青人接触,毕竟…… 两年来技术部技术员几乎都是通过后世教学影片、课件以及书本,通过实际操作和字面学习,来掌握划时代的电脑知识。这些通过精挑细选的中学生,虽然最初对电脑根本就是一无所知,但通过学习却对基地内大到服务器小到普通电脑的维护、使用都没有任何问题,而他们的教材实际上正是后世大学的教材,电脑只不过是他们所学的一个门类而已,毕竟按照司马的计划,这些精挑细选的青年并不仅仅只是基地的技术员,在未来还要当老师。 乘电动车朝B-1区走去时,看着通道内荷枪实弹的官兵,司马心情有些沉重,那五百余名青年从接触到C区后,基本上就等于是和外界隔绝了,尽管现在是用学习为借口让他们留在这里,但是以后呢?自己难道让他们永远都隔绝在这个地下基地内,直到老死?尽管他们享受着最丰富的物质待遇,B-1区内还有大量健身、娱乐设备,甚至每天还可以看一部电影,但是他们在这里并不见得比囚犯自由多少,即便是到了地面,同样受到人们的监视。有什么比自由更可贵?想到这,司马不禁摇头轻叹,这一切都是为了保密,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自私了?司马在心中反复问着这个问题。 “凤阳,最近技术部学生们的情绪怎么样?”之所以这么问,原因就是技术部的技术员最短也有一年没回过一次家,甚至每周不过是在基地外放松几个小时而已,这种如囚犯般的生活对人的情绪有很大的影响。 “先生,还和过去一样,他们每天除了睡觉之外就是学习、工作,您知道,基地离不开技术部,他们的工作、学习任务都很繁重。”开着车的张凤阳如实的回答道。相比于技术部的青年,基地内的官兵无疑是幸福的,至少每周都有假期可以回到亲人的身边,而技术人员从进入基地之后,就再也没离开过,如同囚犯一般。 “先生,其实……如果……我们可以在基地附近的山坳内建一个小镇,毕竟像这样生活在基地内,安全不会有任何问题!”趁着这个机会张凤阳看了一下先生的脸色,犹豫了一下便开口说道。基地内的生活,无论如何调济,都是枯燥而乏味的,对于这一点张凤阳可是有着深刻的体会,基地内每个人最害怕的事情就是闲下来,在这种封闭式的环境下,清闲意味着无聊。 听到张凤阳的提议,司马稍加考虑便明白了张凤阳的意思,无论是技术部的技术员或是基地内的军官都需要家! “嗯!这个……行!你自己选址!”尽管电动高尔夫车的速度并不快,但很便到达目标区B-1区,51区的技术区。 把自己关在卧室内的李辉,在头顶散发白色光芒的节能灯光下,不住的把目光投向钢制写字台上的全家福,照片上一对中年夫妇身后站着两个少年,看着照片上的中年妇女,泪水在李辉脸上滑落。 自从两年前经过保密宣誓后,自己便成为51区技术部的一名技术员,从那时起自己便开始渐渐接触到被自己视为奇迹的 “尖端科学”,那些听都未曾听说的尖端科学让李辉和同学们一样,痴迷于其中而不能自拔,两年来李辉和同学们一样,每天除了按照图纸完成本职工作之外,更多的时候则是学习,通过 “自动电影机”学习各种知识, “电脑”是基地的绝密, “电子大脑”仅只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兴奋。 无数次李辉和同学在谈论基地划时代的尖端设备和超越时代的理论知识时,总感觉自己这群人恐怕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可以接触到高端 “外星科技”。隐隐之中,李辉感觉西北的工业奇迹或许正是建立在这里的 “外星科技”之上。外星科技的根源在什么地方?李辉和同学们从来未曾想过,这里的一切知识足够他们用一生时间去学习,学习是技术部每个人每天最重要的事情,毕竟国家已经落后世界百年。 而现在李辉却没有了过去那种置身学海不问窗外事的心情,昨天收到一封家信,让李辉久久不能平静,想着戒备森严的基地、严格至极点的保密制度,李辉多少明白或许从自己来到这里后,就可能会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大家之所以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学习上,实际上也是为了躲避失去自由的现实,只要置身于无边际的学海之中,才能让所有人忘却所处的环境和对亲人的思念,在这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所做的就是学习。 家书抵万金!每当从基地邮政处收到亲人来信时,每个人都会笑出声来,对亲人的思念总是可以从家信中得到安慰,而此时当李辉收到这封电报之后,就再笑不出来了,曾吸引着自己的电子计算机似乎都不再有任何吸引力。 “母病危,速回!”小弟发来的电报上只有五字,而这五字却把李辉的魂带走了。自父亲去世后,母亲一人含辛茹苦把自己兄弟二人养大,即便是累死也要供自己和小弟上学,直到自己来到西北,进入基地后,把母亲和小弟接到西北,靠着自己的工资,母亲才不用操劳,但多年的操劳已经拖垮了母亲的身体,现在母亲病危自己却不能回去探视。 “这个……没有先例,我不能答应你,不过我答应你向张司令请示。”想到请假时队长无奈的回答,李辉只能把自己关在房间内,握着电报、看着母亲的照片黯然流泪,现在李辉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几乎不可能获准的假期上。 走在B-1学习区,隔着玻璃窗看着多媒体教室内正在学习的技术部的技术人员,司马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B-1区的一切似乎都可以看到二十一世纪的影子,电脑、投影机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 一直陪在先生身边的杨天擎,看着似乎思考着什么的先生,犹豫是不是该请示那件事,想到李辉的收到电报后的失魂落魄,杨天擎咬了咬牙: “先生!有一件事向您汇报一下……”听着扬天擎这个自己一把手带起的最早学生汇报的事情,司马静静的看着眼前的B-1区,在心中犹豫,如果同样的事情轮到自己的身上,自己会怎么做?司马心中如此想到。想到那句:子欲养而亲不在的古语,孝!是中国核心道德文化之一,如果自己连这个假都不能批准,那么……朝杨天擎望去,他正眼带期待的望着自己。 “给他一个月的假期回家探亲,天擎,嗯!再告诉他一次基地保密制度,你亲自去!” “凤阳,你亲自安排人送他回去,记住寸步不离,另外通知军情局配合一下。嗯!还有让基地安全处的人给李辉准备一身国科委少校军装,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呆了近两年,值这个军衔。”在杨天擎满面喜色的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李辉时,司马转身对张凤阳吩咐,准他回家尽孝是一说,但安全保密工作绝不能放松,司马相信即便是自己未细说,基地安全处的人也应该知道应该在军装内做些什么。 “是!请您放心,绝不会出任何问题!”张凤阳轻声回应,加装一些设备的军装没有问题,问题是应该派谁送李辉回家。这个人选是个问题,基地安全处的官兵并不擅长这种 “工作”。 “还有,凤阳,你看着组织一个部门,专门负责技术部技术人员探亲,是时候让他们回家看看了!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发生,可以直接准假,至于基地技术人员证件上的工作单位,嗯!国科委六处。”司马想了一下接着吩咐道。 基地的保密和技术的保密,按最初设想就是与世隔绝,建立与世隔绝的基地,但是基地的技术人员都有亲人,像这一次,司马可以想象如果同样的事情轮到自己身上,恐怕即便是逃也要逃出去,那怕代价是死亡。如果发生那种事情,两年来自己的心血恐怕就会白费,当初自己考虑的太过简单了,如果当初在基地建立审查制度时,规定像这种信件一律扣下,或许……但随后司马还是在脑中否决了这个不近人情的念头。基地技术处技术员的亲人都在西北市内,安全不会有任何问题,只要做好准备工作,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凤阳!你先前提出的那个基地村,赶紧动工吧!从今天算起,从选址到投入使用给你六个月的时间,至于基地村的图纸,一周后你直接派人去建筑委员会领取。”在离开基地时,上车前司马转身对张凤阳交待道。先前张风阳建立基地村的提议是个非常不错的建议,只不过基地村或许应该变成一个基地城,基地要摆脱过去集生活、学习、工作于一体的性质,把生活和部分工作职能转移到基地城。 人是感情动物,即便是铁人亦有感情,尤其是亲情更是每个人都无法割舍的,现在能做的就是在保密和感情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与其让他们的家在西北,倒不如让他们把家安在基地。在后世那个年代,不是曾经流行过了一句话吗? “献了青春献终身献完终身献子孙。”那是一个特殊的时代,特殊的口号,曾经有数以百万人正如口号上一般,献了青春献终身献完终身献子孙,但最后……或许那是时代的悲剧!没想到现在自己也只能这么做,保密有时候的确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作为基地技术处第一个离开基地探亲的技术员,李辉在接到通知时几乎不敢相信从队长口中吐的那几句话,直到座上这辆挂着军队牌照的215车驶出了基地,望着公路两侧被白雪覆盖的山脉,而打开车窗时吹进的寒气让李辉相信这是真实的,自己很快就能见到母亲了。穿着军装的李辉并不适应军装风纪扣的约束,在车一上公路就把风纪扣松开了,同时取出那个全新的证件,打量着上面的字样,照片是在换上军装上后照的,前后只用了几分钟,一个边防军军官证便被送到自己的手中。 “李辉,少校,国科委六处。” 少校!自己不过才二十岁竟然就已经得到少校军衔,扭头看了看肩上两杠一星的红底少校军衔,李辉可以想象母亲看到自己后,一定会非常欣慰。 从后视镜中看到车后的李辉不住的打量自己的军衔和军官证,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从基地内接出的,朱大民都怀疑车后的这人是不是冒牌货,扣不惯风纪扣,甚至在他身上根本找不到任何军人的影子,就这么一人,是少校?朱大民在心底摇头叹息着,扫了眼自己肩上的上士军衔,朱大民只觉得有些怪异,自己一个少校,给另一个少校当司机,甚至还被命令换上士兵军装,挂上了上士军衔,就连证件都换了个新证件。总之现在只有国科委六处上士汽车兵朱大民,没有基地押解分队少校分队指挥官朱大民。 “你的职责是保护他,同时监视他,明白吗?即便是牺牲你的生命!”临行前大队长的命令让朱大民停止了胡思乱想,再次打起精神。基地内各有各的岗位和工作区域,绝不允许越雷池半步,不该问的绝不过问,既然队长如此交待,自然有他的用意,现在身后的这个 “冒牌少校”就是自己的保护目标,就像过去一样。 “长官,还有十分钟就进入城区了,我们到什么地方?”朝后视镜看了眼,朱大民像普通士兵一样问身后的李辉。 “麻烦你了,去75街区幸福新村。不,还是直接去西北……” 显然刚刚挂上少校军衔的李辉并没有身为军官的自觉,实际上基地派专车、专职驾驶员 “陪同”自己回家探亲,让李辉感觉非常惶恐不安,这种待遇未免太高了。这是一种礼遇,同样也是一种压力,李辉相信前面的这个上士在陪同自己探亲时,同样还担负着 “保护”自己的职责,在监视和保护之间,李辉愿意用后者。 当汽车驶进城区之后,在路边停车位上驶出了一辆红色的215汽车,从车后跟了过去。 “他们来了!”透过后视镜看到跟在车后的汽车打出的车灯信号,将左手放在腰间的朱大民才放下心来,后面跟来的汽车是军情局的人,基地安全处和军情局之间有着直接的联系。 第二百一十二章 开始 1911年中国的民族革命者通过起义毁掉了旧的秩序,获得民族的解放与自由后,却未能按照自己的宪政理想成功建立新的秩序。清政府台留下的省级权力空缺立即被新军军官同盟会员、议局领袖和前清官员接管,各省独立组织自己的军队,推举自己的官员,这个破碎社会如何重建秩序?共和中国的立国精英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美国,中山的共和蓝图在1911年辛亥革命前就是以美国共和立宪政体为楷模的,他曾在美国演讲时说: “我们要仿照你们的政府而缔造我们的新政府”。 武昌起义后不久,12月,上海方面的革命力量电请宣布独立的诸省派代表赴沪商议建国说: “美利坚合众国之制,当为吾国他日之模范;美国之建国,其初各部颇起争论,外揭合众之帜,内伏涣散之机,其所以苦战八年,收最后之成功者,赖十三州会议总机关,有统一进行维持秩序之合力也。” 如果站在宪政的角度,六年前,共和元年即西元1911年12月,当是共和中国史上最有价值的一个月,在一月,中国举行有史以来的首次国会选举。首次国会选举,当是中国史上最靓丽的一页,这一月掀开了中国宪政之始,尽管此时国人并不理解宪政,但至少这是一个开始。 六年后的共和七年即西元1918年12月1日,注定同样将被载入共和中国的史册,这一天掀开了共和中国的第二次国会大选。尽管二届国会大选已经逾期达三年之久,但迟到总胜过不到。六年来尽管民众仍然还不理解什么是国会什么是共和,但是至少在五千六百余万分布在共和中国本土以及海外的在册选民看来,他们多少明白这次国会选举一定会给他们带来实利。尽管这次举国投入无比热情的二届国会选举尚未开始时,六年前第一届国会贿选与夹枪带棒的拳头选,就已经初现端倪,但是仍然不妨碍本土以及海外民众的热情。 据传说,夏禹镇是大禹的故乡,夏朝是禹所建,启又是禹的儿子,所以至今夏禹镇以夏禹启三个姓居多,镇南那座建于宋代的禹帝碑就是夏禹镇人的荣耀,这块象征炎黄正统的禹帝碑曾为夏禹镇的乡亲带来了荣誉,同样带来了无数的苦难。两百多年前,建奴入关,不愿为异族之奴的乡亲揭竿而起,夏禹镇半数之人皆被屠尽,半数乡亲被迫流亡异乡达百年。 晨曦尚未吹散清晨的薄雾,夏秀岩还在围着禹帝碑转悠,尽管碑已立五百年,经五百年风吹雨打,但碑上的篆字依稀可辩: “子禹,承舜命治水十三载,三过家门而不入……造九鼎,三苗作乱,禹克之……”看着禹帝碑上的篆字,夏秀岩心情越发紧张起来,不时朝仍弥漫薄雾的土路望去。今天是大选开始的日子,县里派来运送选票的马车一旦进村,选举就会开始,夏禹镇选站在册选民多达六千人之多,是全县十一个选站之中选民最多的一个选站,甚至占到了全县在册选民的三成之多! “禹帝老宗,您老神灵在上,一定保佑徐先生当选国会议员!……后生子弟定铭记禹帝老宗的圣情,定杀三牲相献!”有些心神不定的夏秀岩望着禹帝碑不断的打着鞠,祖祖辈辈一直生活在夏禹镇的夏秀岩,两年前迫于生活带着妻儿离开家乡到了西北,在西北通过自己的努力,过上了甚至连做梦都未曾想过的好日子,甚至还在半年前办了一个有四十多人的工厂为大厂代工,一家人过上了让很多人羡慕的生活,甚至还买了车。 尽管在外人看来夏秀岩今天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或者说是他通过自身的努力,实现了 “西北梦”。但在夏秀岩本人看来,这一切都是先生给的,如果没有先生的厂子没有西北,他夏秀岩不过是夏禹镇上的那个衣食无着,甚至连老婆都养不起的饭店伙计,那里有今天的夏老板。 加入复兴党是夏秀岩的梦想,但作为精英党派的复兴党并不是任何人想加入就能加入的,现在夏秀岩不只是复兴党的外围志愿者,夏秀岩和数万名移居西北的各省志愿者一起,在月前接到复兴党的指示,返回家乡加入家乡的复兴党竞选委员会,协助当地竞选委员会赢得这场选举,有什么比像如夏秀岩一样能够充分体现 “西北梦”的实例更具说服力? 就在夏秀岩向禹帝碑躬乞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两辆马车在四名军警的护送下驶入夏禹镇,马车的黑色箱式车厢上用硕大的白漆写着 “选票押送”字样,自全国选战拉开序幕后,通过报纸的宣传,几乎所有中国人都从报上得知,国会议员候选人以及选票车得到中央西北以及全国各省的联合作保,国会议员候选人及选票车如在任何地区遭受袭击,将由中央西北以及各省联合派兵组成 “剿匪部队”进剿袭击匪帮,所有参与袭击者都将以叛国罪受到严惩。 通过长时间的宣传,没有任何一帮土匪愿意以身试法,尝试一下中央西北各省的联合进剿,更何况地方军阀同样不愿意中央部队用 “剿匪”进驻本地,地方上纷纷和土匪交涉,以至于现在在中国国会议员候选人的竞选队以及选票车都是最安全的车辆,护送的军警甚至只是一个象征而已。 看着已到镇口的选票车,夏秀岩心头一松随即又一紧,在心中忐忑不安的长吐了一口气。 “终于来了!” “先生,终于开始了!” 当夏秀岩长吐一口气时,远在千公里外的西北市复兴党总部大楼内,站在办公室内的杨永泰在收到京城竞选总部发来的电报,看着电报上的 “共和七年12月1日,西北时间上午八时整,京城各投票点,已开始投票。”转身望着室外忙碌的众人,对身旁的先生汇报电报上的内容自选战的序幕拉来之后,近两个月来,杨永泰几乎是吃住在复兴党总部一楼的竞选总部内,每天接到的电报多达万份,五十六个日日夜夜的努力与付出,将在今天后的未来一周内得出结果,是输是赢都将会在一周后决定。 “畅卿!你觉的我们会赢吗?”原本喝着咖啡似乎比较轻松的司马在听到大选开始时,右手明显一颤,咖啡杯和杯碟轻微的碰了一下,声音很轻微但是却非常清楚,任何人都能感觉出司马心中的紧张,这种紧张是空前的。话早在竞选开始前,司马已经说得不能再满,竞选结束后,西北将不遗余力的推动 “军队国家化”,全面恢复地方上缴中央税款等等无数的承诺,早已把自己的退路全部堵死。如果失败的话,那么自己应该怎么选择?这是一个问题,事到临头,司马才发现似乎一直以来自己都太过自信了。 “先生,我们一定会赢!绝不会失败!我们派出了西北最优秀的宣传人员,提供了最充分的资金保障,西北所有的宣传力量都投入到这场选举之中,甚至我们还用提供补助的方式,把那些 “西北梦”的实践者派到他们的家乡助选,这些人就是活生生西北梦的象征,过去他们只不过是四万万民众之中最普通的一份子,甚至其中相当多的人都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而现在他们少则资产数万,多则数十万甚至百万!有什么比这些人更具说服力!总之,我相信我们一定会赢!” 从先生的表情和动作中,杨永泰可以感觉出先生的担忧,于是便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此时最需要的就是自信,有时杨永泰总有一种错觉,眼前的先生更多的时候并不具备一个政客应具备的一些 “天份”,待人以诚对人以信是先生的优点,但是先生有时往往会忘记一点,政客的诺言与友谊从来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 “他们……贿选和拳头选举会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杨永泰的自信并没能让司马吃上定心丸,后世村级直选的经验告诉司马,有时候贿选和拳头选总会影响到选举的结果。 “先生,你放心,影响不了大局,您不是说过吗?贿选和拳头选,这不过是宪政之初必然的伴随物,就象一个孩子学走路过程中总要摇晃并发生多次摔倒,否则不叫成长!而且您不是常告诉我们,有腐败的选举,总比无选举的腐败要好些吧?先生!你说过,老百姓心中有杆枰,无论你的拳头多硬钞票多少,他们都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杨永泰说话时表情非常轻松,无论是徐树铮的共和党用的贿选和拳头选,或是中华革命党的威望选,在杨永泰看来绝不会对大局有任何影响,毕竟复兴党掌握着大势,现在即便的三岁小童也明白一个道理,只有复兴党才有组阁的实力,亦只有复兴党才能让他们看到未来。 “而且,先生,我们现在之所以压着贿选和拳头选不作表态,就是为了将来失败用的,选举只是我们的一个选择不是吗?”从来只是将自己视为先生智囊的杨永泰,从未反驳过先生做的种种承诺,在杨永泰看来那些承诺都有一个前提,复兴党赢得大选进而组阁才有可能会兑现承诺。至于如果……那么贿选和拳头选的存在,就代表此次大选并不是一次合法选举,即然如此,西北当然也没有义务承认受人 “操纵”的国会选举,到那时西北还有其它的选择。杨永泰的话让司马一愣,诧异的看着杨永泰,随即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这个笑容无比的苦涩。 后世在评论共和初期宪政失败时,总是将其失败的根源归究为 “人民的觉悟不够”,就像历史上中山坚持在实行宪政之前必须经历 “训政”阶段,就是因为他坚信中国人民奴性已深,他埋怨他们只会盼望出现真命天子,而不是奋起革命,争取自己当主人,因此要由 “先知先觉”的革命者对他们加以指导,强迫他们做主人。但是却从来没有人去点明一个事实,因为受历史条件局限,共和中国初年的革命者不但在民主宪政的理论上准备严重不足,更谈不上共和宪政的实际运作经验,受历史条件局限,革命领袖缺乏这样的素质。 他们更加直观的认识是,分割政府权力则导致混乱和无政府状况,因此,集权是他们的共同思想。就像现在这样,在竞选尚未有定论之时,当考虑到失败之后,无论是杨永泰或是自己,首先考虑到的就是否定大选的合法性,然后选择用另一种方式解决问题,是什么方式?武力!或许和历史上不同的是,自己尽管和他们一样仍然保留强力统一的思想,但至少并不像历史上的革命者一样没有想到利用宪法解决问题,至少自己已经在尝试,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努力了。 “乡亲们,在投票之前,你们要考虑到一点,谁能带给你们好日子?谁能免除苛捐杂税?谁能给你们土地?两年前,秀岩不过是夏禹镇上衣食无着,甚至连老婆都养不起的饭店伙计,甚至连俺家的婆娘都是俺娘拿俺妹和别人换亲换回的媳妇……投复兴党徐子茂一票,不为别的,就为咱们夏禹镇有一天能像西北的乡里那样,家家仓里有余粮,家家盖上新房,孩子都能读书上学堂,大的能娶着新嫁娘。记住了!是徐子茂!在他的名后有华字龙文徽,就是和党旗上一样的图案!” 站在禹帝碑前的夏秀岩大声呼喊,不断用自身做例向眼前乡亲们宣传选择复兴党候选人的好处,临了指着自己过去做活的饭店前那十几面红色的复兴党旗,要众人记住那个标志,毕竟乡亲大都不识字。自从二十五天前回到夏禹镇后,看着镇上大多数乡亲家里依然是破屋烂墙,还有乡亲亲戚身上破旧不堪的衣裳,夏秀岩的心情非常沉重,在没有任何苛捐杂税的西北农村,几乎很难看到家乡的破屋烂墙,也看不到破旧不堪的衣裳,似乎像是两个世界一样。 “时代总是由少数精英引领前进!”, “精英”是国家发展的中坚力量!而你们就是这个时代的精英!”站在鲁山县城竞选总部内来回度着步子的徐子茂脑中浮现出西北党代会上先生的讲话。自己是精英吗?或许吧!被推选为河洛道选区复兴党候选人后,徐子茂就一直处于惶恐不安之中,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落选。成为选区候选人并没有让徐子茂感觉有什么值得庆幸,尽管这象征着 “党对自己的信任”,但是这同样也是 “党对自己的考验”,信任与考验!两者意味着什么? “要是万一……”看着曾热闹无比,现在却空荡荡的竞选委员会办公室,徐子茂知道那些人跑去各个投票点做最后的努力。想到中央党部对这次选举的期望和付出,徐子茂忍不住在心里想:如果自己没能当选,到那时是不是应该自杀以谢党人。 “大山!快!快备车!”想到这徐子茂连忙喊自己的司机,无论如何都不能落选,否则恐怕只能那么做了!在这个重要的时候,自己竟然呆在竞选委员会内静等消息,实在愚蠢致极。想到当时自己从投票点离开时,总部派来的宣传委员对自己说的话,算算时间自己已经浪费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要是在投票点拉选票的话…… 与此同时,远在上千公里外的广西省一个偏远山区的某一个乡公所,被乡长招来的几个老秀才,瞅着县上送来名单上的广东省四十三个国会候选议员的名字,正在犯愁: “扬年兄,选票上到底填哪个名字好嘛?” “这里头有复兴党,还有中华革命党、国民党、进步党、共和党,复兴党是实心为咱们百姓的,可中华革命党孙先生,是咱们粤省人,选谁倒是一个难题。我看要不这样,其它党咱们就不填了,就填复兴党和中华革命党的人,一张选票填一个,咱们就给它来个顺着填。” “好好好,这么做咱们就是谁都不得罪,管他是什么复兴党,什么革命党,反正……”乡公所内的老秀才们点着头,开始分别在选票堆上抓过一张选票,毛笔也开始在砚台上润着…… 尽管这里的选票是按照在册登计的选民数从县里数来的,但是却并没有像其它地方那样,展开正规的选举,而是像过去一样,由乡长喊乡里几个识文断字的秀才填上名字,就像第一界国会一样。对于现在的这种国会议员选举,早在六年前,他们也曾经历过一样的选举,也有选票,只是那个时候,没几个人能明白选举是怎么回事,也不如何填写那些彩色的纸片,因为选票上要填上自己的名字,和上一次相比,这一次不仅要写上自己的名字,还要按上自己的指印。 和六年前的那次一样,除了选举的时候发选票,大多数老百姓一般都不清楚选举结果什么的,也没有人有兴趣关心这些,对于靠天吃饭的老百姓而言,他们关心的都是地里的庄稼,今天吃什么好饭,过年穿什么新衣服,能不能给孩子取房新媳妇,谁会在意这……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东印度 随司马一声令下,警备舰队主力几乎倾巢而出,尽管泗水土著叛乱在当天就因舰队炮击、陆战队登陆,迅速平息,但是为配合不久之后的全面谈判,警备舰队的后继舰队仍按照司令部的命令,高速驶向泗水。 此时的泗水港和附近海面几乎云集了警备舰队全部的精锐,自北洋水师之后,中国海军已经长达二十四年未曾集结派出如此庞大的舰队。但此时泗水港内却并非只有警备舰队一支舰队,在泗水叛乱发生后,日军几乎是第一时间派出,刚刚从地中海驶到新加坡由两艘装甲巡洋舰组成的帝国地中海派遣舰队前往泗水 “护侨”,随后英国、法国以及美国海军都根据来自本土的命令,向泗水派出巡洋舰。 如果说中国和日本舰队是为了 “护侨”,那么英、法、美三国派来的五艘老爷舰,却是为了监视和威慑中日两国,无论是英国还是法国或是美国在东南亚都享有特殊的殖民地利益,无论是日英盟友关系或是中美盟友都无法让三国牺牲东南亚的殖民地利益。一时之间,泗水港内各国战舰云集,泗水港似乎变成了展示各国旗帜的港口,警备舰队的军旗是红底白虎波涛旗,日本舰队旭日旗、英国的米字旗、美军的星条旗、法国、荷兰的三色旗。 停泊在泗水港区日本海军地中海派遣舰队的旗舰 “出云号”,双联装八寸大口径舰炮傲慢地翘起,指向不远处早已在警备舰队炮击下变成一片废墟的泗水市区, “出云号”巡洋舰是日舰中的 “头狼”。在 “出云号”从新加坡高速驶抵泗水后,尽管当时叛乱已经平息,但是其和 “八云号”装甲巡洋舰,依然用大炮猛烈轰击泗水城郊的一些土著村落,以掩护日军海军陆战队登陆泗水,似乎在他们看来,如果不像中国人一样用大炮轰击泗水,就不能显示自己的到来一般,甚至还炮击了城区的一些位置、学校及民房等。 “出云号”由英国制造,参加过日俄战争,在辛亥革命时曾驶入长江试图干涉中国革命,并担任过日本天皇的座舰。排水量9750吨,舰长121.92米,宽20米,吃水7.37米,主机功率14500马力,航速20.75节,编制672,装备203毫米炮4门,150毫米炮14门,12磅速射炮12门,2.5米鱼雷4发,它虽然服役年龄长,但装甲坚固,火力凶悍,……” 站在舰桥上的陈昔忆望着不到百米外的日军舰队旗舰,在脑中浮出 “出云号”装甲巡洋舰的资料。自两天前随驱逐舰队驶入泗水港后,看到港内的 “出云号”和 “八云号”两艘装甲巡洋舰,还有那刺目的旭日旗和舰艏的天皇菊徽,陈昔忆的脸色就难看起来,作为北洋舰队后人的子弟,对日本海军有着刻骨的仇恨。 “雪甲午耻!”对于陈昔忆身边的许多同学、战友和部下而言是激励他们训练的口号,而对陈昔忆而言,却是为了洗刷父辈的遗憾和耻辱。 “目标!日巡洋舰舰八云号,速度21节,定深5方位……” “威海号”驱逐舰舰尾左舷地1号鱼雷长大声吼喝着,随着鱼雷长的口令,三联装地5.33米鱼雷发射管随着操雷兵摇动,转向百米外地 “八云号”, “放!”伴随鱼雷长的喝令,鱼雷射管内的压缩空气随着操雷手按下射纽,无色地压缩空气随即在爆音伴奏下,喷出鱼雷射管。 “嗵!”听着百米外传来有音爆,站于舰桥原敢二朗大佐眉头一皱。两天来支那海军 “威海”号驱逐舰左舷鱼雷射管爆音至少响了近百次,支那海军鱼雷兵不断拿自己的战舰作 “训练靶”,进行鱼雷模拟发射,让出云号上的官兵从最初的愤怒,演变到现在的麻木,但原敢二郎却觉得这种爆音就像苍蝇一样讨厌。 “该死地!”听着爆音再次响起,原敢二郎无奈的在心中骂了一句。尽管他在五年前担任海军军事秘书署职员驻荷兰期间就得到了 “日本海军绅士”的赞称,但是现在却丝毫看不到风度翩翩的模样。 第一天时,原敢二郎还曾命令用同样的鱼雷模拟射回应支那人,但只不过回击了20余次之后,原敢二郎就发现自己陷入无耻支那人的圈套之中,支那人的鱼雷发射管用的是压缩空气,只要空气压缩机正常工作,就能射无数次。但 “出云号”上的鱼雷发射管用的是火药包,舰上鱼雷发射火药包数量有限,竟然被支那人的游戏白白浪费了二十多个,舰上的火药包在经历了两天前的那个下午后,只剩下不到十几个。 “中日海军十年后再战!”原敢二郎在转身时瞥了一眼威海号上迎风漂荡的支那海军的军旗,想起在新加坡看到《海峡时报》上的社论,社论毫不掩饰的点明了中日两国间的浓浓敌意,还有中国海军强烈的复仇心理。二十四年前的海战,让中国海军一撅不振,海军悉数被歼灭,割地赔款,似乎一切都是海军的罪责。而现在 “雪甲午耻!”成为中国海军的目标和军校的校训, “我们要出征樱之国”成为海军军歌,包括训练时模拟敌舰皆是日舰,无一不是中国海军对日本强烈敌意的直接表现。中国海军渴望一战雪耻,强烈的复仇心理支持着他们用最严酷的训练,为将来雪耻的一战作着准备。 “或许战争不久之后就会爆发吧!”原敢二郎在心中如此想到。但心中对支那海军却没有任何惧意,现在帝国海军已不再是二十四年前 “弱小”的海军,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和日俄战争辉煌胜利后,强大的帝国海军击败支那海军的所谓 “大”舰队,甚至根本不需要出动联合舰队! “但愿水兵们会保持克制!”虽然对支那海军没有任何惧意,但想到今天上岸休假的三百多名帝国水兵以及城内的中国水兵,原敢二郎忍不住担忧起来,尽管自己已经以地中海派遣舰队司令长官的名义命令上岸水兵不得擅自挑起和支那海军的冲突,禁止他们携带武器上岸,但是桀骜不训的水兵会遵从这个命令吗? 九天前训练舰队的炮击将大半个泗水城变成了废墟,上万名土著在炮击中死亡,随后荷兰殖民政府为威慑土著人,公开处决了近两万名15岁以上的男性土著 “乱民”,使得泗水这座曾经无比繁荣的热带城市变得的冷清起来。随处可见的废墟和坑坑洼洼的道路,让这座曾扬溢着水果香味的热带城市,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战场,但随着九天前暴乱的平息,这里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轨,尽管城市的废墟仍未清理完毕,但是街道上已经可以看到摆出生意的侨商。 如果说有什么改变的话,就是城内曾经猖狂的土著人在看到华人时,都会纷纷绕道而行,甚至碰到左臂带有 “华区自卫队”的武装华人时,会恭敬而温顺的鞠躬行礼。九天前爆乱时中国舰队的炮击,让土著人明白,华侨和欧洲人一样,属于碰不得的上等公民,再不是过去任人勒索、欺负的二等公民。 炮击之后,见证泗水城曾经繁荣的恐怕只有未曾遭受炮击的华区,街道两侧带着中国南方特色的木楼、欧式的石楼无不印证华区的繁华和财富,尽管泗水华区举行的国会议员选举早已结束,但街道两侧的建筑上到处悬挂着五色国旗。只有祖国强大了,海外侨民才能挺起腰杆来,这句曾听说过无数次的话语,此时得到了印证,曾畏缩做人达百年的泗水侨民,此时像日俄战争后的日本侨民一样,挺起了自己的腰杆儿,甚至就是看到白人警察时,也变得趾高气扬起来,港内唐山舰队的大炮就是他们腰板儿。 “巴达维亚的谈判一天不结束,我们就一天不交苛税!一分没有!”饱受欺压的华侨在暴乱平息后,面对侥幸从暴乱中逃脱,前来征税的税务官时,用异常强硬的语气回答。过去苛税他们绝不会再交一分,要交税也要和荷兰人一样,像过去华商倍税甚至十倍税,绝不交一分! “我们今天放声高唱,痛饮那冰凉的佳酿,我马上将要离去,就让酒杯碰出轻脆的声响,让我再握住你的手,握你那白皙的手,再会,我的心上人,再会,我的心上人,出征,我们要出征,我们要出征樱之国,樱之国!……”依然保持繁华的街道上,不时可以听到少年们在高唱《我们要出征樱之国》这首海军的军歌。在泗水华侨少年看来如果说什么人最威风,恐怕就是唐山舰队的水兵,最初吸引他们的是水兵身上漂亮的军装,而现在却是因为唐山炮舰对泗水 “野蛮而粗鲁又低俗”土著人毫不犹豫的轰炸。 九天前,隆隆的炮声引得少年们对水兵们投以崇敬的目光,无数泗水青少年此时只有一个梦想,快快长大,加入唐山的舰队,成为像水兵一样的英雄。尽管这些少年此时还未到参军年龄,但是却不妨碍他们学着唐山水兵高唱着战歌。 “战旗已在桅杆上飘扬,象征着我们无敌的力量,我们将旗开得胜,不会让小日本肆意嚣张!让我再握住你的手,握你那白皙的手,再会,我的心上人,再会,我的心上人,出征,我们要出征,我们要向日本出征,向日本!”一队从酒馆里喝的酒足饭饱准备去泡澡的日本水兵,一出酒馆就听到十几名八九岁的男孩、女孩在酒馆旁唱着这首让他们痛恨无比的《我们要出征樱之国》,这些天在泗水港内,中日两国的水兵经常举行 “拉歌比赛”,每当数千名中国水兵唱起《我们要出征樱之国》时,帝国海军的声威总会被他们压了下去,现在竟然连支那小孩也在唱这歌。 不仅如此,当日本水兵看到支那水兵身上闪亮的白色短袖热带礼服时,再看看自己身上满是皱纹的水兵服,尽管长官们用 “华而不实”形容支那士兵,但是总觉矮人一头,更何况支那水兵的个头本就高大,这时听到小孩的歌声,只觉这是支那人在刻意羞辱自己! “八嘎!”一个喝得醉薰薰的日本水兵骂了一句,摇晃着步子走上前去,对着小孩伸腿就是一脚,八九岁的少年顿时被踢飞到数米外。 “啊……”吃痛的少年惨叫一声,在被踢飞时看到踢自己的人是日本鬼子!原本要哭喊出来的少年强忍着泪趴在地怒视着眼前的日本鬼子。日本鬼子是唐山的第一大敌,日本鬼子是唐山舰队血海仇敌,在他们面前绝不能哭出声来,日本鬼子这个词是少年们从唐山舰队的水兵那里学到的。 “操你老母,你个小鬼子!”……周围的少年同时骂出声来,少年们用潮州话、广东话、福建话各种各样的方言骂着眼前的日本鬼子。 “八嘎!”尽管听不明白少年在说什么,但从他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是在骂自己,几个日本兵作势就要冲上去教训、教训支那杂种。 “他妈的日本鬼子打人了!” “干死这帮杂种!”街道上突然响起了商贩们的高喊声,原本平静的街道顿时喧嚣了起来,在附近摆摊做生意的商贩同时抄起了家伙,纷纷提着木棍、菜刀、砍刀扑了过来。经过唐山炮舰对泗水的炮击和炮击后土著杂种的温顺、谦卑,让原本信奉与人为善、和气生财的华侨们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不让被人斯负只有大家抱成团儿、人家打过来,那就往死里打回去。 “打小鬼子!”望着群情鼎沸的街道,看着提着木棍、菜刀、砍刀围来的支那百姓,这几名日本兵的醉意随之消散,握着拳头不安的看着越来越近的支那百姓,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支那人的不是一群性格懦弱的散沙吗?他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这还是支那人吗?”被吓呆的日本水兵从彼此的眼中读出了同样的意思,几名水兵望着逼近的支那人,脚下不自主的向后退,莫名的恐惧在心中漫延。此时在这几名水兵身上,已经看不到所谓的 “帝国勇士战死不退的武士道精神”。 对于警备舰队大多数未婚军官而言,这一次泗水之行,除了让他们得到荣誉之外,更多的海军军官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泗水和南洋各地华侨的女儿,这些年青的女孩大都接受过正统的西式教育,良好的教育加上不菲的嫁妆,对大多数海军军官而言可谓是人财两得。 陪着未婚妻在河边凉亭内歇脚的陈庆捷,不断向自己的未婚妻介绍葫芦岛以及西北,那里将是她未来的家,尽管这个女孩的父母只是泗水最普通的商贩,但在一周前的舞会上,当陈庆捷第一眼看到这个娇小可人的女孩时,就知道自己爱上了她。一切都很顺利,在征得对方家人同意后,他们开始交往。此时看着身边面带羞色的女孩,陈庆捷不禁庆幸老天对自己的恩赐, “如果……”正当陈庆捷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从远处传来阵阵喧嚣声。 “……打鬼子!”隐约听到喊声的陈庆捷脸色随即一变,本能反应的冲了过去。 “阿云,你赶紧回去,要出事了”,陈庆捷对未婚妻喊道,心知恐怕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将要发生了。一周前日本舰队到达泗水后,训练舰队就每天开一次会,要求官兵保持克制,现在还不是时候,绝不能擅挑争端。 那身雪白的海军制服是陈庆捷的通行证,当人们看到狂奔而来的陈庆捷,都会主动让出道路,现在泗水华侨发自内心的对唐山海军军人感到尊重。见被群情激愤的百姓逼到墙角的五名日本水兵并没有受伤,原本紧张的心情随之一松,于是连忙转身向百姓挥起了手: “大家都住手!”陈庆捷的阻止让群情激愤的百姓很诧异,看着面前愤怒的同胞们并不理解的眼神,陈庆捷这位康济号战列舰上的大副,心情显得有些沉重,如果…… “同胞们!让他们走吧……”陈庆捷依然说出了这句话。 “……即便是贵国的《巴城寄荷文牍案卷》上不也是记载着 “如果没有华侨,而要使东印度获得辉煌的成就,提供丰富的物资,创造幸福的生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贵国的弗列格先生不也是说过,巴达维亚如果没有华侨,将几乎不可能存在。几百年来,在东印度群岛我们华侨披荆斩棘,流汗洒血,进行开发和建设,可是我们得到了什么?”在总督府会议厅内,穿浅灰色中山装的李阳前掰着指头冲面前范穆克讲述三百年来,华侨对荷属东印度的贡献与付出,临了才将话峰一转。 “是课以重税,是限制人身自由,整个南洋以东印度的赋税名目最多,税率亦最高,在荷属殖民地的外国人都不征收人头税,惟有华人不但征以重税,甚至比当地的土著居民还要加数倍,华人日常生活的任何举动,诸如升旗、祭祀、宰牲,以及婚嫁、埋葬、修屋、开市等皆须向殖民地官员请示,甚至在清理街道时,遇到华人住宅,也常横加挑剔,若小有违犯,则课以重罚,其他的公共机关也对华人肆意谩骂歧视,这就是我们得到的。总督阁下!试问这公平吗?”在历数东印度华侨所遭受的种种不公时,李阳前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东印度殖民地当局对华侨的种种的不公正,李阳前自幼就亲身经历。 “特使先生,对于您提到的不公正与歧视,我的回答是早在六年前,泗水事件后,根据我国政府和贵国政府达成的善后协议,荷兰政府对荷属华侨与荷兰人同等看待,您口中的不公与歧视已经成为历史!”对李阳前的责问,范穆克直接用六年前 “泗水事件”交涉结果作了回答,当年中国人不是曾欢呼过 “外交胜利”了吗?现在竟然旧事重提。 “历史?你们对华侨的不公和歧视直到现在都没有废除。”范穆克的回答让李阳前怒上心头,差点没骂出来,但想到特使身份李阳前只能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同等看待?1690年颁布的《华人新客入境限额》,限制华入境数量;1808年颁布的《禁止中国人在农村租赁或拥有土地和对农作物付给贷款的条例》,禁止华侨拥有土地,还禁止华人开办中华学校,禁止华人进入荷属学校,这一切都停止了吗?这不是歧视吗?这就是所谓的同等看待吗?就在两年前,在巴达维亚本邦裁判所内,你们不同样喝令要求我蹲于地板上吗?同时还剥夺我上诉的权利,这就是阁下所谓的同等看待吗?你们何时这般 “同等看待”过欧洲人,日本人,当真是欺我国的舰炮锈蚀、刺刀不利吗?” 在驳斥范穆克所谓的 “同等看待”时,想起自己在巴达维亚本邦人民裁判所受到的不平待遇,怒极的李阳前怒吼出声,临了时甚至言语之中带出威胁之意。舰炮锈蚀、刺刀不利曾经列强国家对中国的威胁,此时从李阳前口中说出时,使得议会内众人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五十多岁、看似温文儒雅的老者竟会说出如此强硬之语。 “李先生,这些问题都是历史遗留下的问题,相信我们一定会慢慢的解决。”范穆克愣愣的看着怒气冲天的中国特使。在谈判刚一开始,就以武力相威胁,这打乱了范穆克的阵脚,毕竟这并不符合 “外交礼节”,于是便开口搪塞道。 “慢慢解决?东印度华侨已经等了快三百年!可是我们还是没有等到同等对待,我们已经等不急了,同样再也不愿意等下去了,再等下次,只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上演红溪惨祸。我国政府要求贵方立即废除包括《华人新客入境的限额》在内的113项歧视华侨法案、条令、条例!立即!”李阳前悲愤的说道。这一次从西北来南洋时,一路上李阳前已经设想了可能会面对的种种搪塞,李阳前只坚持一个原则,所有辱华、歧华法案、条令立即废除,此问题绝不容任何妥协! 此时谈判似乎是要陷入僵局,但显然相比于中国人的愤怒,并没有太多筹码的荷兰并不像一个列强国家那般,当谈判陷入僵局时,他们会以停止谈判为要胁,毕竟对荷兰并不是英国亦不法国,更何况现在的荷兰本土不可能给东印度任何可能的支持。即便是英美法三国也不过是承诺将维持荷兰人在东印度的统治,对于华人地位谈判,并不愿意涉及过多,毕竟整个东南亚仍坚持对华人歧视政策的只有东印度。 “……几百年来一方面,历界东印度总督政府出于开发东印度群岛的需要,不断通过各种途径引诱、拐骗甚至掳掠大量的契约华工到印度尼西亚的爪哇、苏门答腊、邦加、勿里洞、日里等地的种植园和矿场充当奴工,利用华人对东印度进行原始开发,榨取他们的劳动。另一方面,却依然在政治、经济、文化、法律、教育等诸多方面对华侨实行限制、排挤和打击,在种植园和矿场工作的契约华工被强制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还被剥夺了最基本的政治权利,不许集会结社、不许罢工等等,契约华工过着什么样的生活?牢笼式的监禁、虐待、甚至杀害,人身安全得不到丝毫保障……总督阁下,现在是二十世纪,你们自许为来自文明社会,难道这些是自称为绅士的先生们所为吗?……” 在接下来的谈判之中,整场谈判几乎是一场列数荷兰人罪责的控诉会,李阳前和代表团的成员不断的用荷兰人的法案和暴行控诉,似乎是在为几百年来的华人争取一个公道,此时谈判只不过刚刚开始。 “他们没有底气!”望着面色越显煞白的范穆克,李阳前在心中冒出了这个想法。在得到调查部转交的范穆克同英法美三国东南亚殖民地总督达成协议后,李阳前最担心的就是四国联盟会不会对谈判造成影响,但是此时范穆克的虚弱而无力的反驳让李阳前相信,四国联盟绝对不会对华人地位谈判造成什么影响。 第二百一十四章 时代的序幕 和七年12月6日。对此时的中国而言。最重的事情经进行到第六天的二届国会议员选举。尽管不过选举不过只进入到第六天。但是一些省份的下设选区已经开始在社会贤达知名人士的监督下。开始统计选举结果。每一个选区的选举结果都牵动着数千万人的心。 西北复兴党总部四楼的复兴党竞选总部内。守候在数百部电话机旁的志愿者的脸上大都带着焦切之色。随着电话铃声的响起。他们的脸上或露出了笑容。或露出失望之色。来自全国各个选区间好坏消息。经电报传至西北电报大楼电报收发室后。都会直接通过电话汇集到这里。复兴党的心脏。 此时的竞选总部内气氛异常紧张。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此时任何从各选区发来的消息的传来。都有可能改变中国历史。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时的投入电话接听位第三排左而那个写着“胶东选区”字样的席位。坐在椅子上的年青人在众人的注视下。额头泛出了点点汗水。高度紧张的年青人不时的喝着茶以舒缓情绪。双眼死死的盯着桌上黑色的电话机。 昨天上午10。胶东选区是全国13个选区之中。第105个宣布结束票。开始计票的选区。 按照目前104个选区的统计结果。只要复兴党胶东选区赢的的5个议员席位。就将赢的国会众议院选举。二界国会众议院席位同一界国会众议院席位相同。全国各选区将选举出595国会议员。 正像最初复兴党计算的那般。西北41名。吉林省10名。黑龙江省10名。甘肃省14名。新疆省14。山西24以及蒙古四2名。西北联合议会下总计150名国会众议员席位。除山西省两落于中华革命党之手。吉林省三席落于共和党外。其它145席位全落入复兴党囊中。 两天前上海选区结束计票后。全国各省不断的传来最新的消息。有了145个席位作为基础的复兴党始终处于遥遥领先的位。到六个小时前。随着广东粤海道的选举结果传来之后。复兴党已经取的了595国会众议院席位中293个席位。现在只需要再5席位!复兴党就会赢国会众议院选举。 站在道上的那些年青漂漂亮的女志愿者不停的双手合十似乎是在企求着什么。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等着。等着来自胶东选区的消息。胶东选区是山东省四个选区中的一个。尽管只有九个国会议员席位。但此时却可以决定命运。决定着复兴党是否能够赢的此次国会选举。赢的单独组阁权。 共和初年。共和政府撤销府州。共三年。京城袁世凯政府置胶东道。烟台这座位于胶东半岛中部滨城市。此时吸引着全中国的目光。在过去的二十个小时内。来自中国各的的记者纷纷赶赴这个为中国近代工业起源的之一的滨海城市。 胶东的方议会的那座西式的红砖楼那扇高大的红漆木门紧闭。在门前的街道上数十名荷枪实弹的军警忠实的实行着隔离令。昨天中午10时后。这扇木门就再也未曾打开。一百五十六名抽签选择的计票员正在其中统计着胶东道二界国会参议员选举结果。 在门外的街道上。从全国各的赶来的数百名记者和本的的上万名民众正在焦急的等待着结果。尽管空中飘着小雪但不能阻止人们的热情。今天这座建于共和元年的红砖议院将决定中国的命运。 看着手中的只两巴掌大纸片。丛良弼这位烟台知名的实业家。除了呼吸有些急促外。甚至还感觉有些目眩。作为的抽签抽中的胶东道选区计票中心的负责人。丛良弼在过去的二十三个小时中一直未敢合眼。 “丛先生。我想您可以出去宣布选举结果了!这一次选举是我见证的最为公证的一次选举!你们中国人开创了一个历史!” 同样二十三个小时未曾休息的威尔斯。代表着胶东道选区的六十五名国际监督员对面前的丛良弼说道。此时威尔斯可以相信在未来的很多年后。在自己的个人传记中。这六天必将是值的大书特书的六天。有什么比亲自监督一次决定中国命运的大选更值的书写。 二界国会议员选举之中最大特点。就是引入了国际监督员。这在整个世都首创。这些个人报名抽签选择的国际监督员将直接见证这次选举的公平性。尽管并没有杜绝其中的贿选以及拳头选。但仍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至少在大部分有国际监督员的的区。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贿选。而拳头选同样鲜有发生。此时的大多数国人。从心里对这些“友邦”人士仍心存惧意。尤其是拳头选会出现的的痞流氓。 “吱!” 伴着一声木门被打开的声音。相机的闪光灯随即将红漆大门照的一片雪白。紧闭了二十三个小时木门被完全打来了。从其中走出了一个穿着的棉马褂的五十来岁的老人。人们认出这是振业集团的董事长丛良。胶东道选区计票委员会主席。在他的身后跟着十几名计票委员会的成员和两个洋人监督员。 在闪光灯刺目的光下。丛良弼扬起了手中的那张两巴掌大的白纸。 “乡亲们!二界国会众议院议员选举胶东道选区选举计票已结 “铃……” 桌台上的电话刚一响起。已等待几个小时的工作人员。先是一愣。额头上的汗珠瞬间冒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聚集到那台黑色的电话上。竞选委员会大厅内瞬间静了下来。 “铃……” 有些刺耳的电话铃声次响起。有些失神的工作人员这时才反应过来。于是连忙抓起电话。此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息。紧盯着拿起电话的工作人员的表情。 “赢了!我们赢了!” 电话还没来的急挂上。原本失神的工作人员突然跳起来。像个中风一般兴奋的大声嚎叫着。 “先。山东胶东道选区已经统计出结果。十一个国会众议院议员席位。我们的到了六个。共和党两个。中华革命党一个!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杨永泰的脸上带着有些兴奋的潮红299席!这味着复兴党已赢的了这场国会大选。尽管各省省议会选出国会参议院参议员的推选工作未开始但是已经没有任何悬念。按照各省十名参议员名额以及蒙古选举会。选27名。青海唐努乌梁选举会各选3的名额。西北联合议会直辖区内可直接的到参议院内的93席位!而在国会参议。参议员席位不过284! 照上数字。在参众两院共879度议席中。兴党在全国136个选区中尚有31个选区尚未统计结果前。就已经赢的了其中32。也就是说复兴党有绝对票数可以影响参众两院。同时可单独组建责任内阁。 “赢了……真的赢了吗?”听着人们的兴奋的呼喊声。司马轻声喃喃自语着。为了尽可能用合法的手段赢的政权。自己不仅下令部队停止原定出兵关内的计划。甚至还破天荒的带着在将11月份应移交中央的税款足额移交。所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真的赢了吗?司马有些不敢置信。毕竟自己在内心深处已经做好一但复兴党没能赢的这场大选。单独组阁。就会把大选中的那些贿选拳头选以及代选的丑闻通过舆论捅出去。然后在联合议会上顺理成章通过决议否定这次大选的合法性。而现在……竟然真的赢了。 “先生。我们已经可以按照原定的计划展开了!” 经历了最初的兴奋之后。杨永泰尝试着平息一自己有些激动的心情。开口对面前的先生说道。但声音仍然显的有些激动。谁能想到一切竟然会这么顺利。还有31选区的投票计票尚未结束。|31个选区再到0个席位肯定没有什么问题。无论是单独组阁或是控制议都没有任何问题。 “开始吧!” 像是被压上万斤重一般的司马朝沙发上一靠。声带疲倦之意的说道。几天来所有的一切都像梦境一般。现在那个梦竟然真的变成了现实。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司似乎都有些无法适应。 “他赢了!又铮给他发去贺电吧!” 对于现在的这个结果段瑞并不觉惊奇。就像六年前国民党赢的大选一样。似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选举政治的特点在于民心。六年来北方政府虽然不尽失去民心。但却未能赢的民心。而西北和复兴党。 “总理。我们还没有失败。按目前的统计结果。我们已赢的了一百三十六个席位。再加上进步党的四十三个席位。我们完全可以在未来影响议会的任何决意!” 尽管在心中已经承认选举失败。但在徐树铮仍然没有放弃最后的努力。作为总理的幕僚。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让总理再上总理或总统之位。 “又铮。我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致电华之。恭喜复兴党赢的国会选举!共和党将忠诚的作为在野党行监督政府之责任!” 段瑞在说话时表情非常平和。尽管的一生痴迷于权力于不悟。但这几年的变化却让段瑞看到自己的那个时代的结束。 此时段瑞只希望自己的选举是正确的。在权力和国家之间。段瑞选举了后者。这种选举除了迫于现实的无奈之外。更多却是对国家的热爱。这一代人即便是在睡梦中同样渴望祖国的强大。 ,世在数典旧军阀的卖国求荣时。却从不提及。旧军阀之中在抗战时鲜有卖国投敌者。尽管在他们执政之时。曾背负亲日卖国之名。军阀亦有军阀的骨气和正气。 看着异常平静的总理。徐树铮在心中感叹着。旧时代的终结。意味着新时代的开始。 他的时代来了! “厚德博学求是祖国荣誉责任!” 这十二字西北大学这所目前亚洲最大的综合大学的校训。正如要此时世界各国的校训相同。校训是一个学校的教育宗旨人文精神办学特色等全部内函的集要和概括。并用民族传统哲理语言的形式表现出来。因而它言简意。深含民族精神传统教育思想的精髓。读之发人深省看罢催人奋进。 十二字校训中的“厚德”出自《周易》。“厚德”者宽容也。有宽容才有兼容。才有包容并蓄。才有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才有学术繁荣。一人者。厚德才能成大才;一校者。厚德才能成名校。 “博学”最早出自《论语》。“曰:“君子博学于文””。 “博学” "才者更是不可或缺的要素。学分别为人文专业和|学生开设理工类及人文类选修课。其目的正在于此。 “求是”出自《汉书》。唐代学颜师古曾解释说:“务的事实。每求真是”。现代又将“求是”的意加以引伸为探求物的规律性及以对真理的追求。 但西北大学“十二字校训”之中。最引人省思的却是后六字。或许这是西北式的教育和此时国际上主流教育最大的不同。“祖国荣誉责任”这是每一个意做好学问者必须要劳记于心的道德准则。来自全国各省以及海外的青年学子。在进入西北大学的就读时。便知道了这六个字。并且把这六个字写在了自己日记本或笔记本的首页上。以用这几个字来勉励和约束自己。 “我们不是仅仅是学生。我们还是战士!” 几乎每一个西北大学的学生都如此对自己说道。他们像是战士一样百折不挠。西北大学的校训提醒着他们应该成为怎样的人。可能成为怎样的人。一定要成为怎样的人。这才这个十二字校训的本意。 西北大学的校园内。个子高高略消瘦的李南申快步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脑子里还习惯性的想着刚才课堂上的那道课题。“像狗一学习”是西北大学的学生们的自省之言。在这座学校之中的学习永远像是战士身处战场一般。容不的任何松懈。在这些精英学子的看来。任何对时间的浪费。实际上就是在挥霍着祖国的未来。毕竟他们这一代人将承担起祖国建设复兴之大梁。 深冬带着暖意的阳光带着古典韵味的华式建筑和满是冰雪的草的。尽管如此每天西北大学的校园仍吸引了不少外来的游客。总是有几个人正在校园里最有名的雕像“圣贤碑”前留影做纪念。这个雕刻着中国古代圣贤的的圣贤碑自建成以来就是西北大学最饱受争议之的。但仍不妨碍这里成为西北大学的一个象征。似乎西北大学在传统和现代之间找到了一条勾通的桥梁。 尽管时一些激进的西化国人高喊着“儒家不死汉字不死。中华难兴”的激进之方。但是在西北大学。这所目前中国甚至亚洲最大的综合大学内。却仍然固执的坚持着对中国古代圣贤的尊崇。无论是孔子或是孟子老子这些先贤皆代表着中国的民族文化。一个失去传统文化及传统道德观念的是可悲的。后世的教训可谓是历历在目。 刚走出理工学院图书馆的言兴初。迎面就看到李南申。尽管李南申不是自己的学生。但是在理工学院内却无人不知他的刻苦。如果说西北大学的学风是“像狗一样的学习”的话。那在李南申的身上可以的到充分的体现。 -天休息不到五个小时。靠着清晨500长跑提神的学生。在理工学院内并不少见。不过言兴初更欣赏的是李南申身上的那种认真劲。李南申曾经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用三个月的时间去计算一道理科题目。结果证明了学院的那名德国教授的错误。 见李南申底着脑袋的像是正在思考着问题。言兴初便开口喊了一下。 “南申。有时间吗?和我一起去一下办公室!我有一些事情找你谈一下!” “言助教!” 正在思考着课题的李南申一听有人喊自己。抬头朝台阶上方一望。是学院的言助教。他找自己有事吗?尽管并不愿意浪费时间。但李南申还是温从的随着言助教朝教授楼走去。 “南申。坐!” 进入办公室后言兴初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的学生。在心中考虑着是不是应该推荐他去那个的方。表面言兴初是理工学院的助教。“十字剑读书会”的会长。但在另一方面。言兴初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调查部的编外特工。负责在西北大学内吸收调查部特工。 自从接到部里的通知后。言兴初便开始在理工学院挑选起了人选。这些人将由言兴初和同僚们进行初选。然后交由调查部进行严格的身份核查后。就将会在未来进入军队的一些研究机构。尽管并不知道那些机构的名称。但是隐隐的言兴初可以猜测出恐怕和国科委的研究所有关。否则部里绝对不会强调必须要百分之百保证这些学生的可靠。绝不能是他国间谍。甚至于连身份核查亦采用部里的招募特工时身份以及背景核查。 就在几个小时前。部里反馈来了名单。李南申和他的一些同学通过严格至极的身份核查。现在最后一关就是询问他们的个人意见。他们的个人意见将会最终决定他们的去向。 “南申。想过到更好的的方去学习吗?” 结束了最初的闲谈后。言兴初面带笑色的问道李南申。同时仔细的观察着李南申的表情。 “更好的方?” 李南申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言助教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有比西大更好的的方吗?是去国外留学吗?李南申知道每隔几个月。西大都会送一批学生到国外留学。难道就院里选中了自己。准备让自己出国留学吗?来自德国美国俄罗斯的那些一流的专家学者。使的这里的师资力量并不亚于欧美的一流大学。那为什么还要去国外。 “言助教。是去留学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想还我还是留在西大吧!这里已 了!” 李南申考虑了数秒后。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绝了言助教的提议。 “留学?不!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到另一个机购去学习。我可以保证那里比西大更适合您!当然如果你有志投身于科学事业的话!” 虽然并不清楚李南申这些学生的去向。但言兴初相信那些军队机构一定比西大更适合他们。因为身在调查部再加上本身就工科出身的缘故。`兴初多少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比如调查部的一些“尖端”的玩意儿。就言兴初所知大都出自军内的那些秘密研究机构。到那些机构学习显然比在西大更合适。 当然如果排除了那里苛刻到极致的保密条令外。 “我可以知道是什么的方吗?” `助教的话挑起了李南申的兴趣。如果真的像言助教说的那样。自己为什么要拒绝呢。 “我以回答的你的是。那是一些保密机构。如果你接受的话。到了那里你就要做好断绝与外界联系的准备。” 说话时言兴初仔细观察着李南申的表情。注意到当他在听到做好断绝与外界联系准备时。他的脸色发生了些许变化。 “是队吗?” 李南申反问了一句。除了军队恐怕没有什么机构需要做好断绝与外界联系的准备。作为一名技术人员投于军队之中。这是李南申曾经规划过的一个未来的去处。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按照自己的规划这应该是两年后的事情。 而现在这一天却提前来了。去?还是不去? “我们赢了!” 此时整个西北都陷入了一阵狂热的欢呼之中。汽车鸣响喇叭路人高声的呼喊着。街头上的行人欢呼雀跃着。即便是陌生人也会不顾“危险”的拥抱着。几个月来。对饱受着“流感”威胁的人们而言。这恐怕几月来所的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 “哥!娘已经走了!” 看着依然失神的大哥。李赞想开口劝一下大哥。自从昨天夜里娘走过之后。大哥就这样呆呆的坐在床头的椅子上。 “小弟。拿毛巾过来。给咱娘擦擦脸!” 失魂落魄的李辉轻声说道。自己没有回来晚。至少在最后几天自己一直陪在母亲的身边。 “最好的保密!并不是秘不透风。而是加以伪装!” 站在病房门外。看着病房内为母亲最后一次擦脸的李辉。摘下军帽的朱大民想起曾经什么的方听到的这句话。 作为李辉这个边防军“国科委”从事后勤工作的少校军官的司机朱大民。一直陪在他的身旁。原本朱大民还担心基的的人挂着国科委军衔会不会引起外人的疑惑。但是这种顾虑在这几天完全被打消了。 尽管国科委总部看似规模不大。但却是边防军内一个庞大的分设机构。仅在西北市国科委就拥有13:办公的点。拥有近00名文职人员。几乎在每家涉军的企业研究所之中。都有国科委的工作人员。他们在这些企业研究所之中以专业人员的身份。作为军方代表存在于企业之中。 甚至在西北的街头。见到的五个军人之中。其中绝对有一个肩边挂着国科委的那个有些另类倒三角黄底三个圆圈组成的标志(感染物标志)。这种国科委的标志非常常见。在街头上众多的国科委的军官士官之中。这个自己的保护对象。并不显眼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这么一个非常普通的文职军官。 想到这里朱大民多少明白为什么当时要给李辉一个国科委的身份。国科委有绝密的一面。同样有公开的一面。就像各研究机构上报有军事用途的新发明一样。根本不需要经过烦琐的检察。甚至都不需要登记便可以进入位第十二大道的国科委二处的办公楼。上报“新发明”。 看着床上平静而安祥的离开的母亲。李辉的心中带着些许愧疚。母亲的离去太过突然。原本自己应该好好的孝顺她老人家。可…… 可惜基的内所能学习到的都是工业科技。在医学上并没有任何资料可言。尽管自己和部分同学将那里的一切视为“外星科技”。可是实际上呢?那里不过是的欧洲列强最尖端的核心机密的“拷贝而已”。至少先生是这么说的。 “这里从来没有所谓的什么火星外星科技!这里的一切都是建立欧洲列强最尖端的核心保密技术之上。为了的到这些技术。我们的国家付出了超乎想象的代价。 外星?真亏你们大都受过至少高中以上的教育!难道忘记太空是真空状态吗?为什么我国追赶西方过半个世纪。至今仍落后于西方。根源就在于这里。他们掌握的最尖端核心。而我们只学到到了皮毛!而现在你们的任务就是必须尽快的掌握这一切!” 一年前先生的解惑。尽管不能说服所有人。但是却让包括李辉在内的每一个人知道。自己的职责就在基内。现在母亲的离开。意味着自己将放下最后一个包袱。 李辉起身看了一眼小弟。他已十七岁正在上高中。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的照顾。 “小弟。等……总之。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第二百一十五章 暴露 作为51区的总指挥,最近一段时间张凤阳无疑是最为忙的。根据司马的要求A区将要投入使用,布置 “电影教室”、学员宿舍、隔离保密区,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张凤阳亲自布置,再加上基地与基地村的建设,更让张凤阳有种疲于奔命的感觉。随着第一批学员进入张凤阳才算如释重负,尤其是在昨天,C区的安全由100名雏鹰营的学生兵接管之后,张凤阳肩头重担终于可以暂时放下,毕竟C区的是目前基地最重要的安保区域。 张凤阳知道雏鹰营的学生兵都是由先生创办的基金会收养的孤儿,比基地部队更为可靠,C区在他们的防护下,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对这一点张凤阳深信不疑。出于对雏鹰营的信任,张凤阳同时把技术部和学员部的隔离交给他们负责,基地技术部掌握着一些不方便为外人所知的事物。 乘着客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行驶了十数分钟后,经历了重重检查站的多次检查,客车才算进入基地。一进基地,眼前的景象让李南申根本发不出任何感叹了,这一路上带给他的惊讶实在太多,多到他再也找不出可以形容的词汇。在头顶明亮的灯光下,他可以清晰的看清楚四周的一切,头顶每隔数十步可以看到一个黑色球型圆罩,李南申想当然的将其划为 “备用灯”。 “好了,从这里再往里走就是隔离带,大家在这里要把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换下来,我指的是从里到外都要换,个人物品一样也不允许带进去的。不过请放心,所有的东西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保证不会让大家有缺失,在此我再强调一遍,这里的一切都是边防军的最高机密,我不希望你们中有人出现意外,所有人的活动区域都是根据授权界定,未经许可进入他区,警卫会毫不犹开枪,希望你们能够理解。”于柱对刚进入基地,带着浓重好奇心的学员,用尽可能威严的声音说道,对于不过17岁于柱而言,威严似乎对他还早了一些。 “你们只需要牢记一点,这里不是大学,这里是军事基地!废话就讲这么多,在我的两侧就是已经准备好的储物室,大家每个人有一个储物柜,你们随身带来的个人物品可以放进去,绝不会丢失任何东西,除必须的个人物品外,其它一切禁止带入基地,包括你们身上的服装。然后通过储物室的小门进入更衣室,在进入更衣室前,将你们需要带入基地内个人物品装在箱内,递交给检察军官。这里没有女人,所以不存在不好意思,现在大家就赶快开始吧!一会儿,我会带你们去熟悉一下里面的环境,十分钟后我们在下一站集合,请大家加快速度。” 话音一落于柱便登上身后的高尔夫车,朝着基地内驶去,身后留下面面相觑的100多名第一批被选中到基地学习的学员。 “快!”通道中雏鹰营的学兵见学员还没有动起来,立即大吼。从雏鹰营走出来的他们从来只知道服从命令,长官的命令没有执行在雏鹰营是最大的错误。 幸好西北大学以及西北中学的军事化教育,使学生们早就养成很好的时间观念,当通道边警卫吼声响起的瞬间,李南申和同学们便纷纷冲进通道边的储物室,伴着金属柜门打开的声响和沙沙的脱衣声,很快这些青年便浑身赤裸的手捧着一个箱子,朝着小通道走去,通道旁边有一个不大的窗口,他们的个人物品都在这里被交出。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在交出盛放个人物品的箱子后,看着身边周身只着短裤的同学校友,李南申不禁有些疑惑。在进入更衣室后,不大一会儿工夫,第一批100名学员就已经完全收拾利索,换上基地的白色制服,制服上没有任何口袋,只是款式非常简单的白色制服。为了严格执行基地内的保密制度,在真正的进入基地A区之前,学员还需要经过数道检测,检测尽管看似并不必要,但这是硬规定。 当学员们真正进入基地A区之后,李南申和周围的同学一起接到两样东西,一件是基地的保密和纪律手册,一个是带有房号的房卡,这里并不像西北大学中学一般,学生们都居住在没有任何隐秘可言的集体宿舍内,而是各有一间卧室,卧室内有他们所需要的一切。 当李南申翻开基地保密和纪律手册,原本不错的心情随即凉了半截,这种程度的保密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他感觉甚至可能超过自己的认知,最让李南申感到不安的是,或许自己恐怕要长时间不能见到自己的家人了。 “……第三,每个人有各自的学习目标,禁止彼此间互相打探学习工作内容,如有违反参照纪律条令第四条处理,……第九,所有学员只能在固定学习工作区域内,任何未经许可擅自试图进入其它区域的行为,他区卫兵会以擅自闯入对待,直接枪决,无警告!……第四,对任何违反保密守则第二至第七条的学员或官兵,一律移交军事法庭接受涉秘审判,以在未来进行至少十五年脱秘处置。……无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禁止谈论关于基地内的一切,无论是教学或其它任何内容,违者都可参照纪律条令第四条处理。” 端坐在教室内,听着面无表情的安全军官讲述基地保密与纪律手册内容,李南申和同学们都愣住了,直接枪决,无警告!这未免也太……霸道了。但是从安全军官的脸色和基地保密与纪律安全手册上的内容来看,所有人都相信,如果有人违反,恐怕基地绝不会心慈手软。 “为了你们自己,我希望你们不要尝试任何不妥的行为,记住这里51区基地,而不是西北大学校园,这是的第一原则是保密,第二原则还是保密,第三仍然是保密!但何违反都将受到最严厉的惩处!这里只有纪律没有人情,切记切记!” 当面色森冷的安全军官在为学员上保密课时,在基地安全区内,数十名基地安全处军人正在检查学生的个人物品,决定物品可以被带入基地保密区或是被打回。带着白手套的安全军士从一个纸箱内取出一个像框,是某一个学员的家庭合影,仔细查看了一下相框的材料,并在其中加装相关设备。在个人物品内加装设备的目的是基地安全处为了确保安全而作出的决定,尽管在他们的住处已经加装了足够的设备,但仍然需要一些补偿设备。 实际上基地内的每一名学员,包括技术处的技术人员二十四小时都在安全处的监视之内,无论他们做什么,都没有逃离由种类繁多的设备组成的监视网络。基地并没有太多的秘密警察,对基地来说最大的威胁就是所谓的好奇心,出于防患于未然的考虑,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打开房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间面积大约十平方米左右的房间,洁白墙壁柔和的白色灯光,一张小床,一张写字台以及一个书柜,就是卧室内仅有的装饰,李南申仔细看了一下,屋内甚至于还有一个小型的独立盥洗室。 “这是我的房间!”尽管面积不大,但却五脏俱全,这让住惯了学校 “斯巴达”式集体宿舍的李南申非常满意,整洁的房间洁白的床单,这里的一切都是白色。 “白色不容许任何污点!”李南申脑中浮现出先前安全课上安全军官的话语。 “怎么样,所有设备都调试好了吗?一定要确保明天上课不会有任何问题。”看着正在调试多媒体教学设备的李辉,杨天擎焦切的问道。从明天起A区的学员就需要在教室内接受 “电影教学”,所以教学设备必须要在今天准备好,如无特殊需要,技术处的一级技术人员是严禁同学员接触的,毕竟一级技术人员是技术处的核心,也同样是技术处最需要保密的一群人。 “老大,你放心吧!已经调试过了,设备没有任何问题!”李辉信心十足。原本像调试多媒体教学设备都是技术处四级技术员的任务,但队长却不放心,非让自己过来再检查一次。对于多媒体教学李辉并不陌生,毕竟最初也是通过同样的方式进行学习的,只不过相比于技术处的一级技术员而言, A区学员学习的内容是非常原始的。 在参加的完母亲的葬礼后,李辉便结束了休假返回基地。沉浸在庆祝选举胜利之中喧嚣而热闹的城市让习惯基地内特有的冷清与安静的李辉非常不适应,在李辉看来或许只有这个地方才最适合自己,毕竟在这里沉浸于学习和工作之中时,可以暂时忘却对母亲的思念和心中潜藏的愧疚。 对在基地内已经工作学习了一年半的李辉而言,基地内的一切李辉早已经适应并习惯。而对于初到者,要适应有各种规则限制的基地生活,仍然需要很长时间,在这里他们必须要忘记城市的热闹和繁华,幸亏对于从事技术研究的人而言,寂寞和孤独并不可怕。不过这一切需要一个过程,人总有较强的适应能力,尤其是当责任与使命加于其身时,或许他们之中会有人不甘于基地的寂寞,但是来到这个与世隔绝之地,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恐怕只能像技术处的前辈一样,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学习之中,以弥补心中的孤寂。 葫芦岛港,纷飞的大雪把这座中国海军最大的军港染成白色,放眼望去这座大型军港内,已不见过去林立的战舰,除了几艘训练舰之外,只有几艘炮艇和小舰艇。周围的山峰雪白,在山体上隐藏着一派肃杀的气氛,而在凛烈的寒风中,位于西侧海军造船厂庞大全封闭式船坞依然是灯火通明,船坞硕大的躯体在灰蒙蒙的天色中仍清晰可见。 封闭式船坞内一片忙碌,轰鸣的机器声,耀眼的电焊火花,船坞的行车吊机,不断将钢板设备吊运至各个工位,哨声喊声此起彼伏,这种繁忙景象已经持续了整整十个月。葫芦岛海军造船04号封闭式船坞内两艘并排建造的 “珍战列舰”此时已显现轮廓,两舰已基本完全成舰体施工,于共和七年2月16日开工的1号舰甚至已经进入紧张的设备安装阶段,出于保密的原因, “袖珍战列舰的”主体装备的安装并不像制造驱逐舰时那样,完成舰体施工后即下水至安装码头,进行设备安装,而是选择在封闭船坞内进行。 “先生,尽管我们在建造袭击舰时,碰到了一些小问题,但是在各个工厂企业的努下所有问题都已经得到妥善解决。正如您看到的,一号舰已经开始安装舰内设备,按照进度表,1号舰安装将于1919年,不!是共和八年12月底交付舰队使用。”居恩.格拉斯说话时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得意。尽管来到中国已经快两年了,早已加入中国国籍的居恩格拉斯除了学会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外,甚至还学会了中国人的谦逊,谦逊或许是中国人最大的优点之一,仅次于勤劳。 “居恩,这是一艘完美的战舰,我相信,它们一定会被载入世界海军发展史,成为里程碑式的杰作!辛苦你们了,提前告诉您一个好消息,你已经被联合议会提名,成为一等嘉禾勋章 侯选者。”一等嘉禾勋章 提名是对居恩做出杰出贡献的表彰和承认。 “一等嘉禾勋章 !”听到可能获奖的消息,居恩不禁怦然心动,自己获得一等嘉禾勋章 提名,这可是中国对民间的最高奖励。嘉禾勋章 授予有勋功于国家或有功绩于学问事业的人,而一等嘉禾勋章 ,是九等级嘉禾勋章 之中的最高等级,至今他都未曾授予任何一个外裔华人,甚至在西北的外裔华人之中,也只有史道姆格威尔获得了二等嘉禾勋章 ,自己竟得到了提名!天!一时间激动不已的居恩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兴奋之情,只想给面前的这个年青人一个拥抱,但是想到对方的身份,居恩只得打消这个念头。 说话时司马语气尽管很平淡,但内心却激动无比。在司马的记忆之中,即便是在90年后的二十一世纪,中国似乎都没有造出超过万吨的军舰,更何况是满载排水量超过两万吨的庞然大物。 虽然身为 “袖珍战列舰”总设计师的居恩,仅只用小问题形容建造过程碰到的麻烦,但一直亲自关注这个工程的司马,却知道所谓的 “小问题”,实际上对于整个西北而言都是一次考验,是对西北的整个工业体系的考验,西北很多相关企业都用 “噩梦般的工程”来形容这个规模庞大的海军重点工程。尽管最初提出建造万吨级袭击舰时,居恩宣称海军造船厂已经拥有制造战列舰的能力,但这仅仅只是指海军造船厂设备和硬件上的能力,毕竟海军造船厂设计时亦是由美国公司设计,其规模以及硬件完全可以用来建造无畏舰。 一直以来只是制造过两级驱逐舰以及多型巡洋艇护航艇的海军造船厂,根本没有建造如此庞然大物的经验,要知道在制造排水量接近2万吨的 “袖珍战列舰”之前,海军造船厂制造吨位最大的不过是镇海级驱逐舰而已。其次,”袖珍战列舰”在建造中同样不断遇到原材料短缺的困扰,按照共和七年的施工计划要求,西北钢铁联合企业和特种钢铁厂要提供20000吨装甲钢,但实际上只交货17000吨,需要到明年材料紧缺的情况才能有所改观。 而且最致命的是,因为钢铁联合企业的特种钢铁厂对生产厚度超过200毫米的装甲 钢板很不在行,再加上庞大的需求也无法保证优质大厚度装甲钢的连续供应,不得已,迫于无奈以居恩为主的设计人员,只得在设计 “袖珍战列舰”时另辟蹊径,通过设计上的完善与修改,最终勉强让舰队接受了 “薄壳袭击舰”。 就是在动力系统上也碰上了难以克服的困难,按照预定计划,西北应该于共年七年年底前仿制出六台帕森斯式汽轮机,并在明年三月前再生产10台,但实际上直到现在,西北动力集团也仅不过只造出四台帕森斯式汽轮机,至于不足部分只能向美国采购。由于西北相关企业负担太重,船厂不得不向美国和英国订购包括螺旋桨在内的大量重要部件,这才解决了一直影响 “袖珍战列舰”的原料供应问题。 在这个时代战舰的设计是锅炉和锅炉放在一起,涡轮机和涡轮机集中在一起,这样如果被鱼雷击中就面临全舰瘫痪的危险,所以此时列强海军均采用厚重的装甲带保护动力系统。但是因为装甲钢强度和航速问题,身为设计师的居恩只能选择放弃对鱼雷的直接防御,而采用优化设计的间接防御,因而独树一帜的采用单元布置的引擎系统。直接防御就是靠装甲强度抵御鱼雷爆炸,间接防御就是尽可能保存住动力。战舰引擎需要两部分才能动,锅炉和涡轮机,一组全损失掉了,另一组完好也没用。而采用单元布置引擎系统,任何一组单元都包括涡轮机和锅炉,4组动力系统中任意一组保存住,都不会完全丧失动力。 这么设计即减轻了军舰重量,又能有效保证动力系统,但缺点是加大了机舱的面积。一般巡洋舰有两组动力系统,而袖珍战列舰却采用四组动力系统,而这么做的代价就是机舱面积成倍数增长。最后解决问题的关键是源自后世技术的 “新式锅炉”,体积小重量轻的新技术船用锅炉确保了单元布置引擎系统在 “袖珍战列舰”上成为现实,新型锅炉技术源自后世70年代。在整个建造过程中,最顺利的却只有技术相对复杂的锅炉以及三联装舰炮的制造,有时候问题就是这样,不可预料的困难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产生,就像产生自装甲钢以及汽轮机甚至于螺旋桨上的问题一样。 “我们没有主力舰!”司马的想起三天前,在泗水康济号战列舰上的大副陈庆捷在面对愤怒的华侨时,挺身保护几名殴打儿童日本水兵,在那几名水兵离开后,用苦涩无比的话语说出一个事实,中国海军到现在还没有真正的主力舰。 “这是我的舰队,将来还要造真正的战列舰,造航空母舰,建立直正的蓝水海军。”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司马想起后世时无数人的呼吁,造航母建大舰队,走向蓝水!这是国人百年的期待,没想到在这个时代,竟然将要美梦成真。四艘 “袖珍战列舰”对于现在的中国而言,其最大的意义是对造船水平的跨越式提高。 “大工程”对于国家科技水平起到的促进作用,绝非普通工程所能相比。过去自己尚不能理解,而现在通过袖珍战列舰这个 “噩梦般的工程”,西北的造舰水平以及与之相关技术水平至少提高了二十年以上,大工程可以改变国家的命运。在造舰之前,西北特钢只能生产中厚度普通渗碳装甲钢,而现在西北特钢已经可以生产各种型号的大厚度装甲钢,新型大功率汽轮机、新型锅炉、大型螺旋桨,这一切对于中国而言都是史无前例的,重点工程项目改变中国造船业,但是在未来还需要更多的重点项目。 看着仍在船坞中,表面装甲呈现灰碣铁色的庞大战舰,司马心中想到另一个重点工程,心中犹豫是否应该在现在展开这个工程,毕竟现在海军造船厂的工程表已经排到了共和十一年,再冒然添加大工程的话…… “先生,我们是时候去港口了,他们快到了。”见望着战舰的先生此时似乎是在沉思,沈鸿烈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后便开口提醒道。先生之所以从西北赶到葫芦岛,就是为了迎接历经千辛万苦,几乎可以用饱受折磨来形容的特别编队的回国,此时,他们已经快到家了。 在平静的渤海湾洋面上,宁静的黎明即将到来,天空布满乌云,但是东边的水天线已经微微泛白,朝阳即将撕破黎明前最后一丝阴霾。在灰暗的海面上,一支小型的舰队溅起雪白的浪花,向西方驶去。两艘排水量2200吨的镇海级驱舰舰,相隔数海里一前一后以13节的低速航行,镇海级驱逐舰上的五座130毫米单装炮塔以及20/24毫米高平炮位,此时都处于战备状态,操炮的水兵们搜索着海面上的目标,随时准备迎战。在两艘镇海级驱逐舰的四角,分布着四艘500吨级反潜护航舰,远处还可以看到两艘护航舰在高速巡航。在舰队的中央,六艘鲸一般半潜的潜水艇和舰队保持着相同的速度,浪花击打着潜艇的甲板。 潜艇甲板上空无一人,这支潜艇编队仍然保持战备,做好随时下潜的准备,往往距离家门越近时,人们的神经越容易松懈,此时距离葫芦岛不过数十海里而已,家门就在眼前,既便是军舰上一直保持警戒的水兵,此时也大都点燃香烟,有什么地方比家门口更安全。正当所有人在警惕和松懈之间徘徊时,东边发白的水天际间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黑点, “嗡……”一阵螺旋桨声在舰队附近空中响起,一架飞机已经飞临舰队上方,了望手看到飞机时,先是一惊然后是一愣,最后一阵炫目。 在驾着飞机轻松飞临中国舰队上空时,阪本造作不禁在心中兴奋的叫喊。作为旅顺基地海军航空大队大队长,当这支一路保持战备的支那舰队驶入渤海湾后,就吸引了阪本造作的注意力,这种注意并不是因为阪本造作的对这支舰队的好奇,而是为了自己的荣誉。 一年半以来,中国海军航空兵的飞机曾多次飞临关东州和旅顺上空实施空中侦察,即便是从旅顺港驶出的例行巡航战舰也不例外,而帝国海军航空队,却从未有一架飞机飞临支那战舰上空,在日本海军省高官看来,这种耻辱是无法接受的。相比于陆军的狂燥,日本海军更多的时候相对较为理智。既然在空中丢了面子,海军高官想到的不是通过外交威慑施加外交压力,或是派出主力舰到葫芦岛外海巡航,以迫使中国海军停止挑衅,而是就要在空中把自己丢掉的面子找回来。 半年前,阪本造作和一百余名同僚把35架斯帕德式战斗机从本土调至旅顺,目的就是为了向支那人展示帝国的空中力量,同时阻止支那空军对旅顺等关东州要地的侦察活动。 “绝不能让支那人在空中肆意猖狂下去!”半年前,奉命从本土移驻关东州前,板谷少将曾如此交待道。对于装备法国原装进口的 “斯帕德”战斗机的阪本大队,海军省可谓是寄予厚望,尽管 “斯帕德”战斗机的性能并不及支那人的战斗机。 六月,阪本造作率领由三十五架飞机组成的阪本大队,从九州基地直飞旅顺。之所以采用这种 “轰动”整个日本的跨海飞行,就是为了告诉支那人帝国空中力量的存在,同时向帝国民众展示帝国空中力量的 “强大”。尽管日本航空业起步远早于中国,但是在航空技术、航空教育以及飞行员培训,已经远远落后于中国,这对日本人可谓是个不小的打击。阪本大队的跨海飞行使阪本成为日本人眼中的英雄,毕竟这是这个时代距离 “最远”的一次跨海飞行。 在阪本大队进驻旅顺之后,受到整个关东州,包括关东州总督中村雄次郎以及驻军高级指挥官热烈欢迎。规模宏大的欢迎仪式和欢迎酒会让阪本造作和大队中的每一个人都体会到关东州对于空中力量的期待。酒会后身为关东州总督的中村雄次郎特意接见阪本造作,直截了当的告诉他: “一定要尽快熟悉环境,把支那空军从关东州的天空中赶出去!” 为了尽快适应关东州的气候和飞行空域,阪本大队35名飞行员每天坚持飞行,但是即便如此,中村雄次郎也多次表达对进度的不满。因为即便阪本大队进驻关东州后,支那人也没有停止空中侦察活动。经过一个月的适应训练,包括阪本造作在内的三十五名飞行员,已经对关东州的空域、地形、气候以及支那飞机的主要型号、性能以及常采用的战术有了初步了解。 当阪本造作信心十足的率领机队准备拦截支那空军飞机时,却遭受了惨败。那一天,在大连上空,数万人目睹了两架支那海航的战斗机,在三十五架日本飞机的围追堵截下,轻松完成航拍任务返回的场面。大队的士气一落千丈!被寄于厚望的阪本大队立即从先前的娇子成为弃儿,阪本也从曾经的英雄,成为报界嘲讽的对象。 “挑战支那空军,如支那海军挑战帝国海军一般愚蠢!”朝买新闻上曾如此报道。 在报纸和同僚的嘲讽下,阪本一直在寻找雪耻的机会,而现在当阪本用相机拍下数张中国军舰照片时,望着惊呆的中国水兵,阪本似乎看到再一次成为报纸上国民英雄典范的情形。 “潜艇!”在飞过支那舰队上空时,阪本看到六艘如蓝鲸般的军舰,是潜艇!而且是大型远洋潜艇,艇上甚至还可见德国海军军徽本。阪本明白一切,连忙拿起相机冲舰队环型防御圈内六艘潜艇拍起了照片, “支那人在和德国人进行秘密交易”。 斯帕德式飞机机翼上刺目的红日,惊呆了舰队上所有的官兵,这架飞机是怎么飞来的?为什么了望手没有示警,了望手之所以没有示警,原因非常简单,在他们的潜意识中,在东亚的天空上,会飞的机械只有中国飞机。 “嘟……”在斯帕德式飞机即将飞出舰队护航圈时,舰队每一艘军舰上都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开火!”舰队每一艘军舰上的20/24毫米高射炮位上的官兵随即动了起来,10毫米高射炮炮手们纷纷摇动两机,20毫米高炮炮手,立即炮托抵肩,瞄准空中的日机,同时扣去板机,数艘军舰上几乎同时响起 “砰砰”的炮声,所有的炮手都明白,一定要打下这架日本飞机。随着炮声响起,在日机航向前面构成一道道弹幕,高射炮手逐渐修正炮弹的炸点,高速脱离的飞机旁满是炮弹爆炸的深灰色硝烟。 高度紧张的阪本造作此时再也没有先前的兴奋,在拍到两张照片后,便加速脱离支那人的舰队上空,就在这时阪本感觉到飞机象挨了一大棒似的震了一下…… 第二百一十六章 蛋糕! “八嘎!”感觉到飞机象挨了一大棒似的,猛地一震,阪本造作随口大骂一句。幸运的是飞机仍然在照常飞行,心生恐意的阪本造作连忙猛得一拉操纵杆朝着高空飞去。 “立即通知基地,日机突然临空,舰队暴露!请求派出航空兵拦截。”望着日机已经脱离防空炮火范围,被这架突如其来的日机激怒的李慧阳大声怒吼,必须要击落这架飞机,一旦潜艇编队暴光后果不堪设想。 “命令雾山号护航舰立即以最高速追踪日机,切换至第五频道,为航空队指引目标。”一连串的命令从李慧阳口中吐出,如果潜艇编队暴露…… “今天了望台是谁值班,给我立即关起来,到港后移交军事法庭。”惊怒交加的李慧阳下达了应急处置命令后,不禁想起那些了望手都是干什么吃的? “嘟……嘟……”葫芦岛海军航空兵机场上空响起警报声,十余名飞行员快步冲向各自的座机,他们得到命令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击落向东逃逸的日军 “斯帕德”战斗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击落。十二架FA-1式飞机带着啸声刚一升空,便以最高速向着东方飞去,FA-1式战斗机高达360公里的时速此时得到充分施展,或许速度可以挽回一切。 “快点!再快点!”操纵飞机向旅顺方向返航的阪本造作心中乞求,虽然刺骨的寒风不断涌入机舱,但阪本背后仍然冒出冷汗。阪本知道自己无意间窥见了支那人的大秘密,他们尽管加入了协约国,但是却和德国仍然保持着秘密合作,潜艇就是支那人的罪证。阪本知道支那人绝不会放过自己,他们的舰队没有击落自己,但是空军呢?阪本相信此时在自己背后一定有支那人的飞机正在高速追击。佛祖保佑,一定要顺利返回旅顺!当阪本在乞求满天神佛时,他身后一个机群正在以最高时速追踪而来。 “命令0316基地的战机立即起飞如果发现那架日机,撞也要撞下来!”得到消息的司马严令。没想到一路上都没出现任何问题,临到家门口却出了纰漏。如果日本人把消息捅出去的话,西北会面临什么?在来自英美法各国压力下,被迫交出潜艇事小,甚至可能导致一场战争。即便不会导致战争,英法两国还可能把大量定单交给中国企业吗?自己绞尽脑汁用数年时间从日本人手中抢回的定单,恐怕会再次落到日本人手中,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中国民族企业将会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 “撞下飞机?”沈鸿烈一愣,没想到平日最看重部下生命的先生竟然会下达如此命令。 “如果日机飞临关东州上空,就给我撞下来,我亲自为撞机飞行员抬棺。如果还在海面上,就打下来,总之绝不能让日本人飞机平平安安降落。”之所以选择撞下飞机,原因非常简单,如果在关东州上空击落日机,结果很有可能演变成一场战争,和日本之间的战争尽管已经无法避免,但是绝不意味着现在开战,总之即便是晚一个月开战都对西北异常有利,能拖一天是一天,一直拖到做好万全准备的那一天为止。而撞下飞机则不会有太大影响,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去解释这一切。 016海区是警备舰队的一个海域代号,也就是海洋岛一带,海洋岛位于黄海深处,东与朝鲜半岛相望,西北与长山列岛毗邻,这里拥有长山列岛最好的港湾和最高的山峰,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全岛面积1898平方公里,距日本控制的大连76海里,在警备舰队内,海洋岛有 “黄海前哨”之称。海洋岛是我国最东边的岛屿,距朝鲜济州岛仅98海里,它像一块弯弯的马蹄铁一样,半环状地盘踞在茫茫黄海之中,它形成的港湾叫太平湾,虽然不大,但遮风避浪,所以才成就了一个天然良港。 尽管西伯利亚寒流使的海洋岛周围的海面结上了一层厚冰,但是在破冰船和撒盐船的共同努力下,作为警备舰队第二港的太平港仍然保持着不冻,对于缺少港口尤其是不冻港的警备舰队而言,任何一个可利用港湾都是宝贵的,更何况是这个水文条件比葫芦岛更为优良的天然良港。 海洋岛机场是一个用夯桩的方式,用钢梁厚木板建成的海军野战机场,在缺少平坦地型的海洋岛上建机场,方式和建立简易码头相同,机场长800米的跑道只有200米位于的岸上,600米则以简易梁码头的形式延伸至海洋。 “嗡……”伴随FA-1式战斗机星型发动机的嗓音,六架战机先后紧急升空,对于始终处于战备状态的航空队而言,每座机场都有大半飞机可随时可以投入战斗。尽管有暖风机和全封闭座舱,但在三千米高空飞行时舱内温度并不高,但绝对要比敞篷鹰式教练机舒适,飞机上的飞行员看着座舱仪表板上方的照片,戴着风镜防寒帽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此时飞机保持最快航速。 他们得到的命令是: “如果你们到达时,日机已经到达关东州上空,那么就撞下日机,先生将亲自为其抬棺!”关东州日机机场一共只有两座,一位于旅顺,二位于大连,海洋岛机场距离大连机场仅不过数十公里。 “敌机位于012海域,速度约270公里,方位……”座机内的单边机不断传来日机的方位,从葫芦岛基地紧急起飞的十二架飞机调整航向,便朝着目标方位飞去。用双腿夹住操纵杆后,龙峰峦在地图上稍加计算,如果日本人照这个速度,在追赶上其之前,其距离关东州海岸仅不过10海左右。 “该死的法国人!”想到斯帕德飞机高达270公里的时速,龙峰忍不住骂了一句。斯帕德过去使用的 “依斯诺”发动机,不能让斯帕德如此高速,只有一种型号的斯帕德可以飞这么快,半年前法国人利用西北出口的360马力九缸星型发动机制造的斯帕德XIV,只有斯帕德XIV才能飞出如此高速。法国人肯定是把斯帕德XIV出口给了日本人!该死的法国佬! 因为飞机飞得很快,高空的寒冷空气使阪本额前的防寒帽毛边上生出白色霜状物,刺骨的气流不停的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微微眯起眼睛,紧抿嘴唇,对抗着这让人无法忍受的寒冷。相比于支那人的全封闭式座舱飞机,敞篷式斯帕德战机仍然非常落后,在寒风中飞行,是对飞行员意志的考验。 “幸好自己的飞机是斯帕德XIV,要不然……”尽管平时维护发动机时,看到发动机上的汉字,阪本造作和地勤技师觉得非常刺目,但现在阪本却在庆幸帝国不惜重金从法国人手中购买了使用支那发动机的最新型斯帕德XIV,否则自己恐怕很难逃脱支那人的追击。 “终于快到了!”只需要再飞十分钟左右,阪本知道自己就能到达旅顺附近,到那时支那人即便想开枪也晚了,那样的话数万双眼睛将会见证支那空军击落帝国飞机,战争将不可避免的发生。正当阪本在庆幸着自己即将逃离险境时,在他后方数公里,出现十余个黑点。 “终于追上你了!”龙峰峦看着远方出现的黑点,摇动了一下机翼,同时用粉笔在小黑板上写上 “我攻击,你掩护”几个大字,把黑板贴在挡风玻璃上,给僚机看。僚机望远镜看了一下,举手表示明白。随后,他也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然后举到玻璃旁,龙峰峦用望远镜一看,写的是 “明白”。随即龙峰峦的座机和僚机脱离机群,先向空中爬升,升至数百米高空中后,才继续以小角度俯冲的方式飞向目标机。随着发动机的怒吼,龙峰峦和敌机距离在迅速拉近,望着敌机仍然没有发现自己,龙峰峦露出冷笑,将姆指放在机枪按钮上,把敌机套进瞄准环内,为了确保一击必中,龙峰峦并没有急于开枪,近些再近些。 “嗡!”听着头顶上传来的啸声,阪本先是一愣,扭头朝上空看去,只见一架飞机正冲自己俯冲过来,单翼机!全世界只有支那人使用这种飞机,他们来了,汗水随即从阪本造作额上冒出来。 “哒哒……”还未待阪本造作作出反应,双方已经拉近到不足三百米时,机枪声响了起来,数发曳光弹、燃烧弹拖着绿色红色的弹道直飞向目标。 葫芦岛03号码头,数辆轿车停于码头附近,码头周围戒备森严,数百名武装宪兵隔离了整座码头,此时码头上的气氛显的凝重,在码头上数十名宪兵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而在码头一侧,近两百名穿着黑色德国潜艇制服的欧洲人,正在来回度着步子,这些人大都是警备舰队外裔水兵,全部是临时挑出了德裔水兵。 “绝不!你们这是在羞辱我!”对丁力云提出的要求,马克怒火冲天。和中国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将抵达中国人的母港,他们竟然……竟然要这么对自己。 “马克,我的朋友,希望您能够理解,如果我们没有暴露的话,迎接您们的一定是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这是为了我们彼此的祖国,如果协约国获知我们之间的合作,不仅会给我的祖国造成麻烦,同样会给您的祖国造成麻烦,到时我们也许只能靠向欧洲派出军队,来挽回面临的困境。”丁力云愧疚而无奈的说道。丁力云可以理解基地下达的命令,这么做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毕竟现在编队已经暴光了。 “拜托了!”丁力云向马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让我和我的部下商量一下。”看着难为的丁力云,马克犹豫了近两分钟后才开口说道,幸好这只是一场戏而已。 “这就传说中的L艇吗?”从望远镜中观察03号码头上的六艘L艇,司马自言自语。这是司马第一次目睹曾在一战和二战时,在整个大西洋播撒死亡阴影的L艇,潜艇灰色的艇身在朝阳照耀下,闪烁着金属光泽,海水不时拍打艇身,在艇边激出一圈白色泡沫和涟漪。曾几何时,司马在电影杂志上看到过这种曾是盟国船员梦魇的恐怖之艇,现在它带着一种强烈的威慑力和神秘感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应该是L艇有史以来第一次经过如此艰难的航行到达远东吧!”想到六艘L艇大修后将会编入警备舰队的作战序列,司马心中忍不住激动起来,司马无数次想象过L艇的真实面貌,尽管这个时代的潜艇相对原始而落后,但此时这六艘L艇那漂亮的线形艇身,精致的指挥塔,甚至于连舰身上因长时航行而吸付的海生物在司马眼中都是如此漂亮。 望着六艘潜艇司马似乎看到了一艘艘日本战舰商船被鱼雷击中后,冒出滚滚浓烟沉入深海的场面。这六艘远洋潜艇将和警备舰队另外六艘美制中型潜艇一起构成未来一到两年西北潜艇的中坚力量,相比于六艘美制近海防御中型艇而言,这六艘远洋潜艇对警备舰队的意义并不仅限于加强舰队的水下实力。 而与此同时,03号码头上,十余名海军摄影机则用电影机记录着惊人的一幕,在恩斯克少校带领下,两百多余名神情 “疲惫”被疾病困扰的德国潜艇官兵向中国军队 “投降”。 “该死的,这就是在拍电影。”混在投降的 “队伍”中的马克看着恩斯克少校,心中咒骂道。中国人为了所谓的以防万一竟然策划了一场投降仪式,投降队伍大多是穿上德国军服的欧裔中国水兵。六艘潜艇同时向中国舰队 “投降”,真亏这群黄皮猴子能够想到,即便是瞎子都能看出其中的虚假。 “先生,会有人相信吗?”从望远镜中目睹 “投降仪式” 的沈鸿烈,没底的问。两艘驱逐舰在在返航回国途中,俘虏了六艘已经断粮达数周的德国潜艇编队,可能吗?他们为什么投降?为什么要向中国军队投降? “有没有人相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相信。还有如果东窗事发的话,有些人也愿意相信,他们需要一个理由,所以我们只是在给他们准备一个理由。”尽管嘴上这么说,但是在心中司马同样没底气,这场戏与其说以备不时不需,倒不如说是司马在为自己吃一粒定心丸。戏尽管演的看似非常认真,但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但戏总是要演的,有时候那怕是一个所有人都知道是假的借口,也愿意接受。 位于葫芦岛市的海军舰船第六研究所,是海军舰船处下属的三十六个研究所中并不显眼的一个,自第六研究所建成以来,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建树,以至于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个研究所的所在。 “警备舰队俘虏了德国潜艇?在那里?”IG布勃. 洛夫听到这个消息后,先是一愣随即惊喜的大声喊道。作为一名潜艇设计师布勃洛夫一直都梦想有朝一日能够亲自到代表世界最先进水平的德国潜艇上参观借鉴他们的设计思路,现在警备舰队竟然俘虏到德国潜艇。 IG布勃洛夫是俄国最出色的潜艇设计师,一年前为躲避革命者的迫害,在调查部特工帮助下,和其它俄罗斯技术人员一同举家逃至西伯利亚,辗转来到西北,在西北依然从事着自己的老本行:潜艇设计。1903年第一艘俄罗斯军用潜艇就是IG布勃洛夫设计,1901年1月在帝俄海军部的委任下,俄国海军部组成三人设计小组,领导者就是帝俄海军工程师高级助理IG布勃洛夫以及海军上尉MNBeklemishev、ISGoryunov上尉。当时布勃洛夫正受雇于波罗的海海军部船厂,三人接过命令随即就在海军部船厂展开工作,并于四个月后正式向海军部提交设计方案,同年7月方案审批通过被正式命名为 “113鱼雷艇工程”。 这是因为早期潜艇实则是种 “半潜舰”,它们只能在水下潜伏相当短的时间,大部分时间充当水面舰只,所以功能上和鱼雷艇差不了多少。 “113鱼雷艇工程”于1906年完工并下水,这就是俄国潜艇史上的 “海豚号”。 “海豚号”的设计成功为俄罗斯研制更先进潜艇奠定基础。到1917年的时候,俄罗斯共有73艘各型潜艇在役,40艘或更多的在建,其中有32艘是在IG布勃洛夫领导下建造的,所以IG布勃洛夫顺理成章 地成为海军工程处主任设计师和尼古拉耶夫航会荣誉教授之职。 “海豚号”的成功也同样对体制有所影响。1906年原先的 “委任建造制度”被专业的设计制造部门代替,再就是波罗的海海军船厂 “水下舰船部”的建立,这套体制包括:设计师主管部门潜艇技术研发小组和制图部门以及潜艇建造车间。到1912年之前IG布勃洛夫一直是该部门负责人,其子GG布勃洛夫和VTStrunnikov,KIRuerovskiyBMMalinin也相继领导过该部。总之,IG布勃洛夫在俄罗斯潜艇史上占有相当重要的位置,甚至于可以用俄罗斯潜艇之父来形容其地位。 只不过IG布勃洛夫现在已经成为西北海军处第六舰船研究所副所长及高级设计师,甚至于其创建的波罗的海海军船厂 “水下航船部”,亦有大半技术力量同样在过去一年半之中,先后移民西北,加入第六舰船研究所,成为西北潜艇业的骨干。 “布勃洛夫,我已经向海军处提出第六所参于俘获德国L艇的维修,相信很快就会得到答复,你和纳列托夫先生一起准备一下,带着你们的助理设计员和学员,准备上艇学习,要知道这可是德国人最新式的大型远洋潜艇,潜艇上可都是全世界最先进的潜艇技术。” 叶在非常高兴,尽管第六所集中了来自俄罗斯最优秀的潜艇设计师,而且尝试在俄罗斯潜艇基础上改进设计方案,制造布雷潜艇,但是近海布雷潜艇并不符合警备舰队的要求,警备舰队需要大型远洋潜艇,大型远洋潜艇并不是中小型潜艇尺寸的简单放大,尽管布勃洛夫和纳列托夫等人都曾设计过排水量1000吨左右的大型潜艇,但是诸如雪豹级的俄式中大型潜艇,无论是其武备或是航程都不能满足警备舰队的需要,他们的航程只有可怜的100海里左右,武备同样非常可怜。 但是德国大型潜艇却不同,德国潜艇代表世界潜艇技术最高水平,德国潜艇上的先进设计思想和先进设备,多少会给第六所的布勃洛夫和纳列托夫两位主设计师一些启示,最终设计出可以满足警备舰队需求的潜艇,而不是像现在,第六所的工作只能围绕着进一步改造特攻艇,同时在纸面上设计 “俄国味”十足的近海防潜艇。 得到消息停下手头工作从工作室赶来的纳托列夫,一看到叶在和布勃洛夫,就连忙走过来,在布勃洛夫和叶在谈话时,一直在一旁静听。 “叶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登上那艘德国潜艇?”尽管只是一个铁路工程师,但设计潜艇一直是纳托列夫的最爱,而自己的设计中最骄傲的机械布雷潜艇,尽管已经得到警备舰队的定单,但是纳托列夫知道舰队所需要的是大型远洋潜艇,而在大型远洋潜艇设计上,纳托列夫并没有什么经验。 “很快的,如果不出问题的话,应该是在最近两天吧!海军处已经决定把那艘俘获的德国潜艇交给我们使用三个月,也就是说我们有三个月时间,去研究那艘德国潜艇。不过根据海军要求,这一切必须保密,尤其是俘虏德国潜艇一事,要知道全世界都等待分享这块大蛋糕!”当叶在和布勃洛夫焦急的等待从 “俘虏”的德国潜艇上分享蛋糕时,远在西北的西北光学仪器公司,同样接到一份来自海军处的通知。 “海军处让我们派出最出色的技术人员去葫芦岛,警备舰队意外俘获德国潜艇,我们作为军方承包商之一,被允许考察德国潜艇的先进技术。我想海军是希望我们复制德国的潜望镜,要知道我们的潜望镜设计和制造不过刚刚起步,甚至于还赶不上美国科尔摩托根公司,更能和德国卡尔蔡公司相比了。尽管德国潜望镜技术起步较晚,甚至技术专利都是来自国外,但是现在他们的潜望镜技术绝对是世界一流,远远超过其它任何国家。德国人已经为其无限制潜艇战研发制造了完美的现代潜望镜,你暂时先把手头工作放下来,带上我们最优秀的技术人员去葫芦岛,争取尽快完成对德国潜望镜技术的吸收工作。” 在西北光学仪器公司的一间设计室内,文致祥对一名年青技术员交待道。研制新型潜望镜是西北光学仪器的一项重要工作,但是苦于没有太多的技术资料,只能研究美国落后的潜望镜技术,而现在来自海军处的这个通知,对于西北光学仪器而言无疑是一个意外惊喜,对于先进的德国潜望镜技术,西北光学可是向往以久,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接触。实际上对于西北每一个与潜艇相关的企业而言,德国潜艇的到来无疑是一块诱人的大蛋糕,毕竟这个时代德国潜艇技术代表世界最高水平,而在潜艇设计和技术上,西北几乎一片空白,既便是在后世,中国的潜艇技术,仍然惨不忍睹。 第二百一十七章 忧虑! 葫芦岛海军造船厂位于葫芦岛港西侧,这座拥有十六座封闭船坞、两公里舾装码头的大型造船厂,是中国北方最大的造船厂,其规模仅次于中华船业集团刚刚投资建设的长兴岛造船厂,但在技术实力上,海军造船厂甚至不亚于此时欧美日任何一家大型船厂。 在海军造船厂内,除了一万多余名中国造船工人之外,来自德国、美国以及俄国的2000余名熟练技工和工程师进一步充实了海军造船厂的技术实力,尤其是700名为躲避革命逃至西北的前帝俄海军部舰船设计师以及俄罗斯各船厂的高级技工,更是弥补了海军造船厂技术人员不足的局面。 02号船坞,是一座长为140米、宽40米的封闭式船坞,此时船坞中非常意外的出现了海军宪兵队的身影,船坞大门处,有武装宪兵站岗,甚至于其间夹杂有海军情报处官员,情报处的军官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负责保密。戒备森严的船坞内,数百盏大灯灯火通明,里面孤零零摆放着一艘德国U81级远洋潜艇,潜艇四周工人正忙碌着刮去艇身上厚实的海洋附着物,技术人员则在测量潜艇的尺寸,工作正井井有条进行。 “完美!”戴着口罩的亚历山大罗斯仔细检察德国人的潜望镜。堪称完美的潜艇潜望镜折服了亚历山大罗斯,这个俄罗斯海军瞄准镜设计专家。潜艇舱内几乎看不到军人,大都是军方研究所以及承包商派来的技术人员, “俘获”的德国潜艇对于他们而言是无价之宝,甚至连德国鱼雷也被海军第五研究所拖去数枚,以对其进行深入研究,以便参考,设计出西北现代化鱼雷。 在鱼雷技术上,西北落后世界太多,唯一可参考的原型,还是清末从欧洲购买的压缩空气鱼雷,尽管西北军工企业利用高压铝瓶制造了世界上最先进的压缩空气鱼雷,但这种冷空气鱼雷在欧美早已被淘汰。在海军技术上,可以创造奇迹的西北,并没有突出成绩,因为后世中国海军技术本来就惨不忍睹,更不要提像潜艇这种尖端科技,德国潜艇的到来给西北海军技术进步带来契机。 “德国人用的铅酸电池太落后了,如果换上我们的生产的铅酸电池,潜航航程至少可以增加到140里。”检测完德国潜艇电池的技术人员拍拍手面带喜色的说道,似乎在为找回了些许面子而高兴,毕竟几天来这艘德国潜艇给了大家太多惊奇,只有在电池技术上西北还算领先。西北地电池技术一直领先于世界,毕竟西北电池技术均源自后世,后世种类繁多的民用电池技术,即便是其中最普通的就足以让西北在电池技术上领先世界半个世纪以上, “总算让他们找回了一些面子!”亚历山大罗斯在心中轻叹。如果说来到西北最大感触是什么?那就是中国人极好强和好面子,德国潜艇给中国人带来惊喜的同时,同样让他们感觉沮丧,毕竟潜艇上大多技术都远超西北,现在在潜艇上 “终于”找到一件 “落后”技术,在中国人看来至少挽回了一些面子。作为技术人员亚历山大罗斯很难理解 “面子”,如果身为一名技术人员不承认对方先进,而只是一味强调面子,最终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呢?亚历山大罗斯尽管不喜欢中国人的虚荣,但还是喜欢中国人的勤奋好学,就像自己的那几名学生。 正当亚历山大感叹中国人好面子时,一个年青人带着三个身穿无军衔德国军装的欧洲人走了过来。 “老师,舰队派来几名德国水兵,他们同意配合我们把潜望镜拆下运回公司。”技术吸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仿制,通过艇上研究并不能彻底摸透德国潜望镜技术,只有将其拆下运回公司,拆分、逐件测绘进行逆仿制,才能完成对德国潜望镜技术的吸收和学习。 “老师,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可以在元旦前返回西北。”在三名潜艇兵拆卸潜望镜时,年青人兴高采烈的对老师说道,实际上早在一月前,年青人就和自己的朋友商量好在元旦时举行提灯游行,以庆祝二届国会开幕。 “刘,我们时间非常紧张,你要记住一点,技术人员可以爱国,但是要远离政治,明白吗?”亚历山大罗斯听出年轻人的心思,于是便出言提醒道。亲身经历过俄国革命的亚历山大罗斯对政治有着发自内心的厌恶,作为老师,亚历山大并不希望自己的学生涉足到丑陋的政治之中。 元旦年年有,但是今年元旦对于中国人而言却有着其它的意味。共和八年元旦,京城内外城街道上一片张灯结彩,其中掺杂大量标语口号,大都是庆祝二届国会顺利完成选举,祝贺二届国会成功的标语。街面上的巡逻警,此时大都穿上西北警察署捐赠的黑色呢制短款大衣、脚穿黑色中腰皮靴,告别冬日的酷寒,腰间别着黑色橡胶警棍,来回在街面上巡查,显得好不气派。 尽管直到今天二届国会才召开正式会议,但是京师警察厅的警察们已提前感受到来自西北的温暖,至少身上的黑色短呢大衣,是他们过去可望而不可及的,就月前,甚至还有巡逻的警察冻伤甚至在夜间被冻死。 “或许华之先生当总理,对大家而言都是件大好事”,身上暖和的警察们如此想到,巡逻时自然更加卖力,今天可是二届国会要召开第一次会议,千万不能出纰漏。 共和中国国会议院,位于在京城城西城宣武门西大街,会场建于1911年年末,这里是国会开会和办公的场所,面积10000方米,礼堂北面是国会办公室,东侧是国会图书馆,因国会在此,此时国会所在的这条胡同被民众称作为国会街。 被国人倾注了巨大希望的第二届国会开幕式,确实热热闹闹,激动人心,甚至远比一届国会更为热闹,在开幕前一天晚上,临近众议院各街道上早已布置的张灯结彩,流光璀璨,一片喜庆色彩。今天,当选的参、众两院议员们都穿着崭新的大礼服,喜不自禁的陆续走进议院会场,议员在进入会场前经过严格的健康检查,尽管西班牙流感相比月前已经减弱,但是为了确保议员的健康和安全,必须要进行严格体检,尽管部分议员已经接种了疫苗。 大总统黎元洪并未出席二届国会开幕典礼,总统府方面派出总统府秘书长张国淦出席,国务院则方面看守内阁总理段琪瑞以及各部总长全都前来致贺,加上前来观礼的内外来宾,场面非常隆重。上午十点,新当选的二届国会参众两院议员到齐后,二届国会筹备委员汤化龙宣布开幕典礼开始,随后国会街上停放的21门75毫米六年式野炮,鸣放108响礼炮,震耳欲聋的炮声响彻在京城上空,似乎是在向四九城的民众们宣示一个新时代的开始。开幕式过后是各方代表发言,所有一切都按照一届国会的顺序进行,并没有太大改变。只不过现在国会中大半都是身穿黑色、灰色 “西北装”,佩带 “华字龙纹章 ”的复兴党党员。 只不过四九城大多数居民在听到雷鸣般的炮声时,却大都面呈苍白之色,有人甚至考虑是不是应该收拾包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天知道,那煞星当了总理后会不会拿四九城里的旗人开刀祭旗!”一茶馆里的茶客听到震耳欲聋的炮声,颤抖的拿起茶杯喃喃说道。西北的报纸称京旗可是 “一群漏刀之辈”,早晚要让他们赎回祖宗旧罪。 “相信吗?民主之花将会在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国家绽放。”《华盛顿时报》特邀记者亨利.卢斯,听着各方代表的发言,随手在笔记本上记录下这样一句话,尽管亨利.卢斯没有获得司马的专访许可,但在西北呆了近三个多月,亨利.卢斯看到太多的奇迹。 “我是在一个叫做登州的小城长大的,1918年9月23日,我回到了这个总在我梦境中出现的国家,亲眼见证这个世界上最古老国家正在发生的奇迹,我的祖国正在变革……”对于这个被亨利.卢斯视为故乡的国家所发生的一切,亨利.卢斯比任何一个美国人更为兴奋,甚至于亨利.卢斯在报道中不断的用 “我的祖国”去称呼这个国家,也正因为如此,仅仅不过三个多月,在中国新闻界大都知道有一个以 “我是中国人”自称的美国记者亨利.卢斯。 甚至远在大洋彼岸哥伦比亚特区的美国政治精英们,同样因为《华盛顿邮报》刊载的长篇记录新闻《第一祖国之行》而知道亨利.卢斯的大名,同样因《第一祖国之行》对遥远东方的古老国家正在发生 “民主”变革而欢欣鼓舞。 “这是世界范围内民主国家的真正胜利!”美国一直向往通过意识形态给其他国家施加影响,并希望其他国家按照自己描述的蓝图进行政治建设。甚至在美国国会上开始出现与这个已经成为亚洲民主典范的国家进行公平的国与国交往的呼声。 “或许我很快可以得到我要求的专访!”想到自己的报道在美国产生的影响,还有中国同行们偶然间透露消息,亨利.卢斯满怀期待。 当各方代表发表完贺词之后,一直端坐的总统府秘书长张国淦拿着由大总统起草的贺词朝发言台上走去,此时张国淦心情异常复杂,相比于会场秩序混乱的首届国会,二届国会可谓秩序井然。 “这或许是复兴党带来的改变!”站在发言台上张国淦,满眼黑、灰制服,占据国会大半席位的参众议员胸前都可见一个红点,他们喜形于色的端坐在席位上,鲜有交头接耳。在会前复兴党籍国会议员已经进行了良好的勾通,纪律让曾经混乱的国会会场变得秩序井然。 张国淦一边在心中赞叹,一边打开大总统亲自书写贺词卷轴: “我共和中华第二次国会正式成立,此实为我中华4000年历史上莫大之光荣,四万万五千万国民亿万年之幸福,元洪亦为国民一分子,当与诸君子同深庆幸。”话音一落,张国淦大呼: “共和中华万岁!共和国会万岁!”张国淦举手高呼,台下议员纷纷响应,口号声震耳欲聋,会场内的气氛达到了高潮。身在其中的段琪瑞、徐树铮等人亦站起来同时欢呼,被会场气氛感染的段琪瑞心中明白,当年为何先大总统和黎胖子不参加一届国会开幕式,大概就是怕见这个场面、怕被感动吧! 二届国会开幕后,第一件事情便是要选举正副议长,和一次国会一样参众两院均分为两派展开了激烈的争夺,尽管共和党、进步党、中华革命党、国民党亦都明白,总理之职定无法与复兴党相争,但是绝不会放弃两院议长之位。 在国会开幕式当天,身为党务秘书长的杨永泰和司马都没有参加这场开幕式,而是远远的呆在西北静等尘埃落定的一刻,在国会权力之争尚未结束之时,司马必须要高调保持中立。因此按照杨永泰的建议,司马甚至离开西北市区,到自己的庄园 “休假”,当然选择位于张恰铁路间的安固里农场休假只是一种政治宣传。 安固里农场位于安固里草原腹地,牧场与华北最大的内陆湖安固里相连,占地两万余亩,安固里史称鸳鸯,是华北第一大高原内陆湖,草原面积23万亩,水域10万亩,这里水草丰美,鹅雁栖息。从辽、金到元代,一直是皇家游猎、避暑胜地。清代,这里成为张库大道一个重要的商贸中心。现在仍然是张库公路、铁路上的一个要站。 作为一个传统的中国人,购地是司马的乐趣之一,尤其是在风景秀丽之处,司马总爱买下一片土地,建个大农场、牧场,顺便再建个庄园,按照司马个人的说法是等将来退休了也好有个去处,而根本原因却是源自后世对土地的眷恋,毕竟在后世拥有大片农场、土地本身就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梦想,而在这个时代,司马可以美梦成真。 安固里农场是司马名下的农场、庄园之中交通最便捷的一处,距离张恰铁路上最近的一个火车站,仅不过5里,火车站和庄园之间有一条简易公路连接,这也是杨永泰让司马在这里 “休假”的原因,可以随时登上停于火车站的专列返回西北或进入京城。由俄罗斯建筑师设计的庄园位于安固里湖旁,庄园规模并不大,甚至在流行欧式庄园建筑的西北,占地面积500平方米的庄园可以用 “狭小”来形容,但是此时这里却是西北真正的心脏。 庄园外有数队穿黑色制服的武装人员,牵着军犬挎着冲锋枪执行警戒任务,即便是庄园附近草场、湖面上都隐藏有身着雪地迷彩服的暗哨,而此时外界气温底达零下二十六度,在如此低温环境下,执行安全任务对公署特勤处而言,无疑是个考验。 “国会那边进展怎么样了?”与正在被考验的特勤处特工不同,司马正在温暖的庄园走廊上欣赏自己的收藏。镶嵌着华丽画框的欧洲油画,如果放在后世几乎件件都是价值连城的艺术瑰宝,而现在不过是司马的一些小玩意而已。这些油画大都是司马为筹集资金而收购的欧美艺术品中的一小部分,之所以会成为司马的私人收藏,是因为他们还存在于后世博物馆、美术馆以及私人收藏家处,在后世能拍卖的只能是已经失踪的艺术瑰宝。 “先生,两院我们一共占据486席,占绝对多数。能与我们对抗的,只有以段琪瑞为首的共和党和以梁启超为首的进步党联合,还有孙中山的中华革命党和国民党联合,当然诸如统一党之类的小党派属墙头草。恐怕共和党、进步党、中华革命党、国民党已经铁了心准备和我们争夺两院议长之职。”杨永泰站在一旁恭敬的汇报。国会开幕式尽管非常热烈,但却无法掩饰各党派之间的矛盾和利益之争,现在这些党派联合并不出乎杨永泰的意料。 “进步党会同共和党结盟,这很正常,毕竟自共和五年起,梁启超几乎就是段琪瑞的半个幕僚。徐又铮太过好强,如果其未另立共和党,而是利用进步党这个现有政党的话,就可以充分发挥北方政府的潜力,或许进步党会是我们在议会中的第一劲敌!不过现在共和、进步两党联盟仍是不可轻视的对手! 至于国民党和中华革命党,他们的内部成员太过于杂乱,两党系出一门,但是内部却并没有统一的政见,甚至可以用一左一右形容两派,而且两派都不可避免的有内部涣散的迹象,他的领导人之间不能开展富有成效的对话,要知道当初导致其分裂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中山在大多数时候,不是倾听党内同志的意见,而是固执己见地把自己的思想强加于人。 内部政见不统一、成员思想杂乱,注定他们在短期内无法威胁到我们,这些党派迫于现实压力联合,与其说是政见联盟,倒不如说是利益联盟,他们的目的就是参众两院正副议长之职!”司马一边欣赏艺术品,一边轻声说道。相比于国会争斗,司马更喜欢欣赏艺术品,在后世司马可是只能在图片上看到这些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先生,您的意思是……”从先生的话中,杨永泰明白了先生的打算。 “他们想争,咱们就大度一些,咱们的目的是单独组阁,至于国会……保留一个参议院议长之职就行了,其它三个位子,咱们退出竞争,让他们自己争去,三个正副议长之职,四个党派去争,哼哼!对待政党联盟最好的武器就是利益!” 来到客厅的司马从桌上拿起一个复活节彩蛋,这是彩蛋是去年复活节时,移居西北的法贝热赠送给自己的礼物,做工非常精美,只不过现在这个已经不能再叫沙俄彩蛋了,应该叫……还是复活节彩蛋好听一些。 目前国会内的政党斗争,司马并不担心,也根本不需要担心,至少在短期内,还没有可以威胁到复兴党的党派,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司马相信在未来几十年之中,复兴党仍然会牢牢的控制住国会。 尽管司马表面非常轻松,但是司马内心的忧郁却不足为外人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这个时代大多数国人甚至精英都不清楚什么是政党政治,什么是宪政。一直以来司马都在反思,六年前中国为何会在走出一大步之后,又退回原位?当时实权掌握在袁世凯和他的追随者手中,这些人不是反对中国走资本主义道路的顽固派,而是清末新政的支持者,甚至是重要支柱,但是,这些人追求的是富国强兵,是发展经济以及作为经济发展必要条件的办新式教育,改革旧的司法体系和法律,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了实行宪政的必要。 可是,他们同革命派领导人一样,把民主、宪政理解为决策程序,不但不了解宪政的核心是保护公民的个人自由,而且在中国传统文化熏陶下,深入骨髓的独裁统治习惯随时流露。其上者以为民做主的心态君临天下,往往在办一些富国利民好事的同时,但也时有重大决策失误,造成难以弥补的大灾难,下者则口诵民主共和,实则为一己私利横行无忌。 怎样引导国家上下良莠不齐的实权派走入民主共和轨道?是共和国未来命运的关键,同样也是自己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即便是自己也没有放弃集权梦想,更何况是他们,就像对待议会政治,自己也不过当成一个手段,而不是必然。想到未来可能面对的诸多问题,拿着彩蛋的司马一时失神,历史的经验教训不断在司马的脑中闪现。是集权!还是宪政!这是一个问题,同样是一个在未来不得不做出的选择,稍有偏差,很有可能将是旧事重演,历史重新走回他原来的轨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失神的司马,并没有留意杨永泰说些什么,只是自顾自的皱眉考虑自己未来的道路。 “……我们或许可以给他们更多的权力,当然……先生!先生!”见先生又失神了,杨永泰结束自己建议,轻声想唤醒走神的先生,在复兴党赢得大选之后,杨永泰感觉面前的先生,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很容易走神,而且经常忧心忡忡。 第二百一十八章 时代的进行曲! 历史在那一天掀开了新的篇章 ,在此之前谁也没想到共和八年元旦,对于共和中国而言,意味着新时代序幕的展开。在此后若干年中,都会有研究学者评论,在共和中国历史上,存在两个截然不同的时代:共和八年一月一日之前的旧时代以及其后的新时代,对于后世之人而言,共和八年发生在中国这片土地上的剧变,距离我们太过遥远,尽管那个时代有太多迷团等待我们去解开,但是庆幸的是历史和人民,在那个大时代作出了他最为正确的选择,正像先生常说的那样:人民决定未来!我们怀着无比崇敬,把视线投入那个激情四射的时代,属于领袖和英雄的时代!……”(共和一百年《历史杂烩》评论员清教徒《新时代的进行曲》。) 新时代的序幕拉开,往往出乎人们的意料,至少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在序幕展开的同时,露出其炫丽的时代舞台。 斯维亚日斯克,停靠在这座小站,托洛茨斯专列上发布的每一条命令都主宰着俄罗斯苏维埃的命脉,尽管在去年8月31日,因乌米扬诺夫在莫斯科遇刺,斯维尔德洛夫秘密将托洛茨基紧急召回莫斯科商议国事,但是等到莫斯科局势稍加稳定,托洛茨基仍然第一时间返回了斯维亚日斯克,继续指挥这场关系苏维埃命运战争。 “……喀山已经不再是一个战场,而是我们红军的学校,在这里那些曾经的杂牌部队变成正规军,彼得格勒、莫斯科和其他地方的工人党员也参加了进去,我们的团队得到了充实和锻炼。在部队中,政治委员被看作是革命领袖和专政的直接代表,军事法庭告诫大家,在革命的危急关头要求人们做出最大的牺牲,在短短几个月之中我们的部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一批动摇的、不坚定的、涣散的人被改造成一支真正军队。 在这里我们的炮兵明显占据优势,我们的舰队控制了河面。再看我们的敌人,铁路遭到游击队的破坏,空军在暴风雪和寒流中无法起飞,甚至前线部队,都面临物资供应不足的局面。我们或许没有飞机,但是我们有保卫祖国的神圣使命,有必胜的意志,同志们!此时我已经毫不怀疑,我们必将能够收服喀山,并获得战争的胜利。” 在温暖的专列车厢内托洛茨基兴奋的对东方战线集团军军官们鼓劲。月前中国人派出秘使单方面提出媾和,让托洛茨基看到中国人的虚弱,但是和中国达成媾和,却让自己有了更充分的把握去赢得这场战役。现在这支自己一手打造的以莫斯科和彼得格勒工人为骨干的纪律严格、信念坚定的红军部队,已经取得了战场上的优势,尽管优势是在前所未见的寒流和中国人帮助下取得的,但谁在乎呢? 尽管作为一名信仰坚定的社工党员和唯物主义者,托洛茨基并不相信神灵的庇佑,但此时却仍然忍不住在内心狂喊 “喀山圣母保佑”!一百多年前,库图佐夫在这里祈祷时,在喀山圣母保佑下,他击败了拿破仑,现在自己必将击败白匪军。 “主席同志,只要包围并歼灭喀山城附近的50万白匪军,我们将会赢得战争胜利,白匪军80%兵力都集中在喀山,消灭了他们,伊尔库茨克的伪政权就会失去最后的依持,我们一定会取得战争的全面胜利!”此时瓦采季斯尽管一脸憔悴,但是却无比激动。经过116个日日夜夜的煎熬,随着前所未的寒流肆虐俄罗斯,一切终于快要结束了,自己即将赢得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场战役,双方投入了超过数百万军队,双方伤亡超过一百万人,只为了争夺一座城市。 胜利的信心从来没有像此时这般坚定,在喀山目前只剩下五十万白匪军和不到三万的中国侵略者,两周来的暴风雪、寒流使得他们倍受煎熬,而此时红军即将在这里投入前所未有的一百三十万大军,全面反攻迫在眉睫。 死盯着地图和托洛茨基猛地一砸桌上和地图,拳头狠狠和砸在一个城市的位置: “图哈切夫斯基同志,斯米尔诺夫同志,你们第一集团军和第五集团军立即挺进至伊热夫斯克,占领这座城市,切断喀山白匪的退路,我们要彻底包围他们、切断他们的后勤线、冻死他们、饿死他们,最终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随着托洛茨基一声令下,喀山苏俄红军反攻进入倒计时,决定苏俄命运的一场大会战,即将在喀山拉开帷幕,对于很多人而言,这或许是最后一战。托洛茨基的建军路线和实践在喀山之战的战火中经受住了最为艰难的考验,托洛茨基相信当喀山之战取得胜利之后,俄罗斯苏维埃共和国将会重新挺立,新组建的红军将得到前所未有的加强,对于国家和红军,喀山之战都是凤凰涅槃。 尽管这里距离喀山还有数十公里,作为第一百三十三师指挥员的库兹涅卡夫,此时再也无法保持平静的心情,车厢顶上寒风呼啸声一阵紧似一阵,狂风暴雪袭击着车厢,铺位上方隐约可见的小窗给越来越厚的积雪淹没了,窗上雪霜冰晶,显露着外界的酷寒。机车发出凶猛的、撕碎风雷的怒吼,拖着征用的列车在夜色沉沉的原野上、在白茫茫的漫天飞雪中疾驰,在轰隆作响的车厢中,在车轮磨擦冰雪的尖叫声里,在士兵们从梦中发出惊恐的呜咽声和喃喃呓语中奋勇向前。 库兹涅卡夫透过暴风雪,似乎看到前方有一座燃烧的城市在冒着朦胧的火光,那是喀山城的炮火,今天是反攻的第一天,按照战斗序列,第一百三十三师将在上午九时到达喀山前线,并立即投入到对喀山白匪军主力的合围之中。为了取得这场决定命运战役的胜利,俄罗斯动员了几乎每一个拿得动枪的男人,甚至于不少部队还组建了女兵团,喀山城下116个日夜的鏖战,已经让俄罗斯流尽了血。 “俄罗斯的冬天从来不是战斗的时间”而现在历史把苏俄的命运全部系于这场来自北冰洋的寒流。 “暴风雪和严寒是俄罗斯人的守护神!”俄罗斯人都相信这句名言。1804年的寒流和暴风雪使得横扫整个欧洲的拿破仑军队不战而逃,而且全无战力、冻伤的法国士兵无法扣动扳机,从莫斯科到波兰的每一寸土地上随处可见冻死的法军。而这一次暴风雪和严寒再一次拯救了俄罗斯,暴风雪的突袭使中国飞机无法升空,而严寒使飞机发动机无法发动,严寒拯救了红军、拯救了俄罗斯,肆虐的中国空军从空中消失了。 机车发出倔强而威严的咆哮声,撕破夜空,拖着列车在苍茫的旷野里不停飞驰,离前线越来越近了,甚至隐约可以听到前线传来的隆隆爆炸声。穿着厚实绵羊皮大衣的库兹涅卡夫来到车厢门口,一望无际的旷野上白雪反射着强烈的阳光,使得他只能眯缝着眼睛,刺骨的寒风呛得他喘不过气来,寒风袭在脸上如刺刀划过一般刺痛。这是一个安静而寒冷的早晨,绵延不尽的雪原,好似晶莹的波涛伸展向远方地平线,黯淡的太阳象一只沉重的紫红色圆球,低悬在雪堆上空。 列车停在一片雪白的冰原上,车厢附近,冻得结结实实的雪地上聚集着成千上万名的士兵,这些只训练两三天的年青人,兴奋地互相撞着肩头取暖,用手套拍打腰部,互相聊天: “真是从头到脚冻个透啊!弟兄们!大概有零下三十五、六度吧?喀山城里的白匪军指不定正热得浑身冒汗呢?” “可不是,你们听炮声,比机枪声还密集,喀山白匪军指不定还没等我们过去,就被大炮炸完了。”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嗡嗡声,原本蹦蹦跳跳相互挤成一堆取暖的士兵,纷纷朝空中望去,此时同时,列车上的高射机枪打响了。有人惊恐的指着空中几个黑点喊道: “敌机来了!”。尖啸声撕裂高射炮的狂吼,越冲越近。 “空袭!” “是秃鹫机!”列车上的数架高射机枪冲空中倾泻子弹,马达声和尖锐的呼啸声以及机枪的射击声震得人耳朵生痛。 严寒给空军造成不小的麻烦,但是边防空军地勤人员却发挥了急智,全金属结构的俯冲轰炸机可以用烤火为发动机升温,而使发动机正常工作,尽管有一定风险,但是却仍然保证部分俯冲轰炸机投入使用。 库兹涅卡夫奔到敞开的车门口,看见拿着步枪的士兵们在白茫茫的草原上四散奔跑,他一箭步跳出车厢,蹿到了一个斜坡上边的雪堆旁,扑倒在一个人身边,一阵气浪象旋风似的朝他的后脑勺袭来,库兹涅卡夫费劲的把头抬起来,看到三架 “秃鹫”俯冲轰炸机对着列车俯冲下来,薄薄的铝翼和舱罩上的玻璃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光,高射机枪的子弹像一条银线从飞机身边划过,机枪和速射炮的猛烈射击使飞机仿佛巨浪中的小船。 但飞机仍奋勇的冲出弹幕投下炸弹,在机车近旁,气浪翻滚,腾起桔红色的火光,地上的冰雪象旋风般腾空而起,敌机旋即急速升高,迎着太阳掉转身子,然后左旋,对准列车再一次扑来,在距离列车数十米的上空再次投弹,并用大口径机枪向下扫射,子弹好象一条火鞭,挑起躺在雪地上的人体,打得他们在雪尘里翻滚,趴在冰原上的士兵纷纷跳起,四散奔跑。 有一个士兵被击倒在地,两手抓挠一会就不动了。另一个一会儿朝这边跑,一会儿又朝那边跑,惊慌失措,左顾右盼,可是机枪子弹却从侧面将他击倒,象一根烧红的铁丝从上而下将他穿透,使他滚倒在雪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棉祅还在冒烟。 库兹涅卡夫跪了下来,向躲在雪堆后面士兵们发出命令: “不准跑……”,话音未落,只觉得后背被重硾击打了一下似的,仆倒在地。当他瘫软的躺在地上时,感觉到不可思议的寂静,再也听不到机枪声,敌机的咆哮声,他明白他成为反攻序幕拉开之前,阵亡的第一名红军高级指挥官,一名师级指挥员,只不过他的名字注定要淹没于历史的海洋之中。 持续数天的暴风雪已经结束,但是降雪始终未停,弥漫无边的雪掩饰了大地上的一切。零下二十几摄氏度对于生活在俄罗斯欧洲部分的人来说并不稀罕,但是今年的气温比往年更低,零下三十五度以下的低温已经持续了两周,严寒成为仍在喀山城撕杀的红白两军最大的敌人。 伏尔加河西岸哨站里,带着红军尖帽的哨兵瞪着发酸的眼睛,凝视着寒冷的、覆盖冰雪的白色大地,冰封的伏尔加何使西岸不再安全,一个多月以来,居高临下的红军已经击退了白匪军上百次的冰面进攻。 在警戒士兵身后数俄里,冰雪覆盖的白色大地上,无数双眼睛正凝视着前方,等待反攻的命令,白布伪装网将大炮和士兵隐藏其中,即便是空中侦察也很难发现。炮手们在火炮旁待命,上千门沉重的要塞炮漆成白色的炮管高高指向天空,这些口径从107至254毫米的要塞炮,都是不远千里从波罗的海喀琅施塔得要塞以及芬兰湾炮台被运到喀山前线,准备投入对白匪军的最后一战。 火炮后面,是堆积如山的炮弹,为了确保炮弹供应,负责后勤的社工党军事指挥官们,几乎搜刮了俄罗斯每个角落里的每一个弹药库。运到前线的炮弹包括从1880年代的黑药弹到帝俄时代从英美进口的炮弹,当然也有一些社工党兵工厂新造的炮弹。披着白披风的炮兵指挥官不时命令声炮手检查炮弹引信,同时焦急的等待开火的口令,突然,冰原上此起彼伏的电话声打断冰原的死寂,死寂的冰原恢复了生气。 接到命令的指挥员,转向对炮手发布命令: “方位1350-1860……”炮手精神为之一振,纷纷轮起胳膊,按照指挥员指明的方位调整射角,转动炮口,要塞炮兵是帝俄海军中的精英,源自帝俄时代的训练和长达三年的战争考验,使这些炮兵,远比红军任何一支炮兵部队更为出色。 “开火!”当红色信号弹划破天空时,各炮位指挥员纷纷怒吼。今天将是对白俄匪帮的最后一战,大炮将会掀开这一伟大时刻的序幕。 在后来的苏联红军档案之中,由一个不知名的书记员记下了这一时刻:1919年1月3日上午八时,英勇的要塞炮兵向盘踞在喀山城的万恶白匪帮,发起了致命的炮击…… 无数发炮弹冲出炮口,飞行了近十俄里后一头扎在喀山城区地上,它携带的高爆炸药将城内残存的建筑瓦砾化为粉末抛向空中,形成了一股灰黑色的云雾,高爆弹的钢铁破片向四周飞舞,和严寒抗争一夜的白俄士兵,尚未及反应,就被气化在大口径炮弹的烈焰钢铁构成的爆云之中。 伏尔加何西岸的炮手们越干越起劲,炮击的力度也随之不断加强,节奏不断加快,在炮火轰鸣中,更沉重的八寸海岸炮也加入进去,炮弹在冰原上砸出一个个大弹坑,喀山克里姆林宫凝聚了好几个世纪的华丽建筑在密集的弹雨中被炸飞上天,甚至连忙喀山大教堂中俄罗斯最伟大的元帅库图佐夫的墓园同样在密集的炮火中消失的无影无踪,爆炸粉碎了近卫军的防线。 1918年三月的东线,沙皇率领下的近卫军和护国军,即将赢得战争胜利,红军全面失败的消息在西伯利亚冰原上传播。就在这种情况下,图哈切夫斯基带着他的小提琴到了东线,并同政委古比雪夫一起,变魔术一般组建起一支在白匪眼中除了番号外子虚乌有的部队:红一集团军,并在东线英勇而顽强的抵抗白匪的进攻,在伊热夫斯克、在喀山,几乎每一个战场上都能找到红一集团军的身影。半年后,当初子虚乌有的红一集团军已经成为红军的王牌部队。 千万双军靴踩在雪地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全身湿透的马匹踏出有节奏的得得声、牵引野炮的重挽马粗重的呼息声,汇合成一支单调的、令人昏昏欲睡的音调。蔚蓝的天空下,数行长长的行军队伍贯穿整个冰原,无论是士兵或是战马都披着白布,甚至连大炮、机枪都被漆成白色,甚至连刺目的红旗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使他们充分融入冰原,这一切都是为了有效躲避中国飞机的侦察和轰炸。 红一集团军十三万官兵在距喀山一百三十俄里的冰天雪地、荒无人烟的冰原上默默行军,在这里没有村落,没有休息,他们必须要在四天内迂回到喀山以东伊热夫斯克市,并占领伊热夫斯克,切断喀山白匪军退路。疲备的士兵机械的向前先进,汗水湿透了衣服。雪原在太阳照耀下闪闪发光,刺得士兵们眼睛发痛、流泪,不时有士兵摔倒在冰原上,冰原上长途跋涉带来的严重的冻伤折磨着红军士兵,每当有人摔倒,看到医护兵摇摇头时,指挥员都会挥挥手,随后士兵被人抬到距离行军队伍数十米外的荒原,然后回来的时候,他们中就会少一个人。 “古比雪夫同志,士兵需要休息取暖,他们已经在冰原上徒步行走了五个小时,有700人掉队了!”骑在马上的图哈切夫斯基得到又有十一名士兵 “掉队”报告后,对身边的政治委员古比雪夫说道,尽管暴风雪和寒流使第一集团军免受空袭,但同样给第一集团军造成麻烦。 “指挥员同志,我们还有三天半时间,必须要在1月7日下午五时前,到达伊热夫斯克,斯米尔诺夫同志的第五集团军会比我们早两天到达。但在伊热夫斯克,有一万余名白匪军,甚至还有中国人的一个团,我们必须在要及时配合斯米尔诺夫同志占领并坚守在伊热夫斯克,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浪费在行军的路上。” 古比雪夫断然拒绝了指挥员的建议,休息!第一集团军的部队可以休息,但是白匪军不会休息,每拖延一天,都有可能增加攻占伊热夫斯克的难度,占领伊热夫斯克,喀山城的白匪就会断绝补给,在酷寒下,失去补给的白匪军将会一败涂地。只要消灭喀山的白匪军,伊尔库茨克的沙皇会失去自己全部军队,苏维埃将会赢得全面胜利。 “我们或许能消灭白匪军,可是中国人呢?”在建议被回绝之后,图哈切夫斯基并没有坚持为自己的士兵争取休息的权力,反而在心中默默的想着中国军队,在伊热夫斯克和喀山,图哈切夫斯基曾经见识过中国突击分队陷入绝境时的疯狂,在喀山有近四万中国军队,如果喀山按军事主席的计划被包围,中国人会放弃喀山前线的精锐部队吗?中国极可能为拯救他们投入更多部队,甚至直接参与欧俄战事,这些都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啊! “先生,正如您的计划,在我们表明态度之后,共和、进步、革命、国民四党为了参议院副议长以及众议院正副议长之职,已经出现了分裂迹象,四方这两天均和我们进行了多次接触,希望得到我们的支持!”杨永泰得意洋洋。三个职位打破了政党联盟,使这四个党派发生激烈争夺,尽管四方都明白复兴党的诡计,但是为了利益只能争下去。 “等!让他们争去,只要矛盾激化,我们才有机会。咱们还得让他们同意迁移行政首都,我们只需要控制国会中的重要委员会就行了。”四天来一直休假的司马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打量国会内的争斗。四方争了三天,现在前景依然不明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做渔翁的感觉真好。 四党只是互相结成两个政党联盟,在国会上共同进退,对复兴党而言都将是致命之敌,除了可能导致复兴党提出的的议案不被通过,最可怕的是未来可能会陷入议会争斗之中,只有让四方为了各自利益,彻底绝裂,才能摆脱议会政治的掣肘。 政党竞争是现代民主政治的基本形式,但在非宪政框架下,以追求权力为目标的党派活动却可能造成危险局面,只要进入权力的实际运行阶段,在自由的政治环境中,权力竞争必然导致党派竞争,宪政是个理想,同样也只是一个手段,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确保国会内的政党竞争在一个 “合理有序”的范围内进行,至少不能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任何掣肘。有所图,即有所求,只要四党保持微妙的利益冲突,而对复兴党有所求,那么作为国会第一大党的复兴党才能以超然中立的身份,利用议会达到自己的最终目的。 就在这时一个年青军官神情紧张,急匆匆走进来: “先生,边防军指挥部关于俄罗斯前线急电!”听到是俄罗斯前线急电,司马连忙起身接过电报。 “先生……”注意到先生看过急电后愕然失神,杨永泰连忙问道。司马转身将电报递给杨永泰,杨永泰只看了一半,就惊慌失措的啊了一声, “这……这……” 第二百一十九章 围困 共和八年,西元1919年一月六日下午,四辆黑色336轿车中间夹着一辆100型高级轿车,沿着西北最华丽最繁华的街道,实业路疾驰而过。实业路因为防疫令显得冷冷清清,在汽车前面开道的是穿皮质风衣,戴着钢盔的摩托车队,在100型高级轿车车头上飘扬着两面小旗子,一面五色国旗,一面铁血旗,西北只有一人的座车同时悬挂两面旗帜,司马的座车。坐在车内的司马神情异常的严肃,笔直的坐着眼睛注视前方。对面座位上的杨永泰同样沉默不语,静静看着车外,车队很快驶入边防军战时指挥中心。 “先生,两个小时前,圣叶卡捷琳堡西伯利亚远征军司令部急电,红俄第一集团军约十万兵力对伊热夫斯克发起猛攻,第167团团长风雨天按照命令接管防务,截止到目前,第一集团军已经占领大半个伊热夫斯克。”边防军参谋长王公亮报告。在零下三十度酷寒之中冒着风雪长途跋涉上百公里,尽管对方是边防军的敌人,但是王公亮内心仍非常佩服对方的勇气,更是感叹斯米尔诺夫的果断。在行军过程中会有多少俄军冻伤截肢?会有多少人冻死?想必数量绝不会少。但正是因为出其不意,造成喀山前线补给线被切断,战局危殆。 “告诉我,局势到了何种程度?”司马嗓音沙哑。 “先生,风团长来电称一定可以坚守到明天,而喀山前指对伊热夫斯克表示无能为力,只能等待涅夫捷卡姆斯克第十九师增援,但第十九师的增援,改变不了喀山近卫军以及我军被包围的局面,如果没有后继增援部队,第十九师也很可能陷下重围。”王公亮是认为:除非投入远征军主力,否则根本不可能改观战局,靠这种添油术最终会耗尽远征军的血肉,王公亮心中咒骂,如果提前投入远征军主力,或许俄国战事早经束了,甚至于边防军都有可能和德国会合……可军队必须服从大局,战争只能为政治服务。 “……现在喀山在红俄全力反击下,疲于奔命,他们需要面对两倍于已的红军,红军在火炮上亦占有绝对优势……”听着王公亮对战局分析,司马沉默不语。实际上对于喀山困局,自己早有心理准备,目前局面并非不可挽回。 “该死的乌米扬诺夫!”司马诅咒那个俄国独夫。他想干什么?想争取在谈判桌上获得主动权,想用一场所谓的辉煌胜利去挽回面子?司马绝不会让他如意。 “立即命令冷御秋,西伯利亚集团军立即再动员至少三个师增援伊热夫斯克,我们现在没时间空耗。”作战室内的蔡公亮、蒋作宾等人听到命令不由一愣,司马怎么来了个180度大转变? “没听到我的命令吗?立即发电!”见众人没反应,司马厉声说道。 “先生,我们只是想知道我们的底线究竟在哪里?”王公亮反问。毕竟对俄作战计划目的明确,突然展开新行动将会影响战略布局,军队不能做无畏的牺牲。 “报告!167团急电,伊热夫斯克火车站失陷。”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军官火急火僚的拿着一份电报跑进来汇报。 “伊热夫斯克!”扫视作战室内的高级参谋官,司马恶狠狠的念叨一句,说话时,扶着桌子双手微微颤抖,心理进行激烈的斗争。 “……随着震耳欲聋的炮声,成千上万俄国人突然从冰原里冒出来,他们象野兽一样高呼着 “乌拉”朝我们冲来,脚下的土地似乎都在颤抖,他们不是要消灭我们,而是想要吃掉我们,我的机枪不停射击,打到枪管红烫。我怀疑俄国士兵是什么制成的,即便是白色的冰原被染成了红色他们也从未停止过前进的脚步,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害怕?当然不,我现在更想杀死他们。”---边防军第167步兵团第三步兵营下士机枪手李云飞。 “要是夺不回来呢?”罗申原吸了一口烟反问,头顶上的木梁棚顶因炮击不时有一些灰土抖落下来。 “要是夺不回来……”风雨天阴郁说了一半话。火车站失陷,意味着伊热夫斯克失陷,整个欧俄地区近卫军边防军的后路都将被切断,俄罗斯近60万近卫军护国军主力,边防军超过五万兄弟都会被包围。后路切断意味着什么?任何一个稍有常识的军人都会明白。 “那就没有任何人可以被宽恕了,你我和167团4236个兄弟都是国家的罪人,我就亲自来带领突击队,明白?你看我干什么?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我不是在说笑,我以前没怕过,可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怕,我不愿意当民族的罪人。现在俄国人已经占领了火车站,如果他们完全占领伊热夫斯克中国会有多少家庭举幡为亲人出殡?至少五万六千个家庭!先生即将出任总理,我们或许不能给先生一个胜利,但是至少不能让先生出任总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忠烈祠祭奠。夺回来,我一定要把火车站夺回来,所有一切全由我一人承担,你懂吗?” 曾经二十五师杀伐果断的风师长,因为西宁小东城惨案牵连被降衔为远征军167步兵团团长。不过风雨天本人对此没有任何意见,西伯利亚征军是边防军最精锐部队,到这里当一团长,也好过在守备部队当一个师长,对军人而言,战场才是军人的归宿。 罗申原没有作声,静静的吸着烟。苏俄红军第一集团军十万以上军队从伊热夫斯克四周扑来,而在伊热夫斯克,仅仅只有护国军一个师和167团总共不到两万人的部队,用两万人抵御红军十万人不计生死的进攻,结果可想而知。 “你要做的就是……哎!你要是不懂……那也随你,反正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命令去做,从现在始由你接管指挥部和伊热夫斯克防务,去执行吧!如果……?”风雨天挥挥手示意自己想单独呆会,然后拿起一张纸开始编排突击队名单,可是写了一半,反手把纸搓成纸团扔到了火炉内。 “传令兵,通知团侦察连王连长宪兵连陈连长,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突击部队不需要再确定名单,要夺回火车站,只有使用团里最精锐的部队,除了团侦察连和宪兵连之外,风雨天没有更好的选择,而且他们是自己手中仅有的预备队,还不到八个小时,自己的全部力量就几乎被消耗殆尽了。 风雨天走出掩蔽所,夜色已经降临,风呼呼的吹响,天上下着大雪,站在掩体外透过城市的废墟可以看到结了冰的卡马河,卡马河仿佛是凝固的水晶。整座城市中枪炮声响彻一片,中间夹杂着红军发出 “乌拉乌拉”声。 今晚即便自己率领突击队夺回火车站,又能坚守多长时间?一夜?或者二夜?风雨天心中没有任何底气。可是如果夺不回火车站,红一军就会和喀山红军联成一体,整个远征军就会陷入重重包围。如果明天援军不到,伊热夫斯克的失陷将不会有任何悬念,自己已经用劲了全力,可是……会出现奇迹吗? 伊热夫斯克野战医院曾的伊热夫斯克大教堂,在边防军三级野战医疗体系中属二级野战医院,野战医院的数千名伤员在战斗打响的时候,就被送上漆有红十字的列车撤出伊热夫斯克。战争打响后,不断有伤员被送到这里,此时这里除了上千名伤员之外,还有近百名留守的护士医生。 “小姐!记住我们在救人!”正在教堂内做手术的俄罗斯医生见身边的护士听到炮声浑身一颤,抬头训斥道。大量伤员和妇孺撤出了这座城市,但是医生和护士却选择留下来,这里更需要他们。 一个额上缠着渗血绷带的军人提着步枪走进教堂,穿梭在伤员中间张口问道: “我需要还能拿动枪的人和我一起去卡西姆教堂。”军人的话音一落就有几十名伤员挣扎着站起来,有俄罗斯士兵也有边防军士兵,他们没发出任何豪言壮语默默的站起来。他们明白一旦伊热夫斯克沦陷,会遭遇什么,红俄和白俄一样,对待俘虏永远只是一颗子弹。持枪的军人冲站起来的伤兵用力行了个军礼: “谢谢!大家集合” “我们能赢吗?”一个护士用漂亮的蓝眼睛望着走出教堂的伤兵问身边的同事,同事一言未发,只是静静的望着耶稣受难的十字,心中为这些勇敢的人祈祷着。这些护士大都经历过红俄的残暴,她们只希望能够取胜利,尽管每个人都明白胜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借着夜幕和风雪的掩护,一群白色的身影在街边跃动,在冰雪映衬下夜色并不昏暗,城市中枪声接连不断。趴在衣篷内,风雨天打开肩头挂着的L型手电筒低头观看1:1000的军用地图上标注的 “伊热夫斯克火车站”所在,然后又扫视了一下周围环境,以确定所处的位置。收起地图后风天拿着望远镜朝数百米外的火车站大楼望去,当看到火车站附近红俄的防御工事,风雨天冷笑一声。 “从卡马拉商场和希玛大楼废墟接近敌人,利用爆破直接攻进火车站大楼,绕开正面的防御工事。”风雨天对身旁的两位连长下达命令。俄国人防御重点集中在火车站大楼前,防御最虚弱就是大楼两侧的半废墟地带。 脚步踩在冰雪上发出吱吱的响声,让穿行在废墟中正渐渐接近火车站的侦察连官兵忍不皱了皱眉头,同时更加小心翼翼,防止惊醒火车站内的赤匪。火车站中红俄军有上千人之多,已方兵力有限但却人手一支冲锋枪,占有火力优势。 伊热夫斯克兵工厂在月前被整体迁移到伊尔库茨克,但作为后勤物资中转站的伊热夫斯克仍拥有大的物资,得到红军逼近伊热夫斯克的情报后,风雨天立即扣压了一辆军火火车,将火车上数千支冲锋枪以及大量弹药分发到部队,此时城内响彻云霄的冲锋枪声证明风雨天当初决定的正确性。在城市中一个拿冲锋枪的士兵,甚至可以压倒一个班敌军,冲锋枪的大量使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守军兵力不足的困境,而多余的步枪又被分给俄罗斯志愿军,使得守卫力量进一步加强。 十几名手提莫辛步枪的红军士兵,躲在火车站一堵矮石墙后面,墙上有一个被炮弹炸开的缺口,透过缺口红军士兵看到很多中国士兵向火车站逼近,他们两三人一组互相掩护,快速前进。一个红军士兵透过缺口瞄准一个正在疯狂扫射的中国士兵, “砰!”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那名中国士兵倒在地上。 这名红军士兵还没来及再次拉动枪栓,接连两个黑色的小圆球从缺口中扔了过来, “手榴弹!”房间内十几名红军士兵尖叫着,扑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对于扔进房间的黑色小圆球他们很熟悉,是中国人的五式攻防手榴弹,这种手榴弹重量轻,威力大,杀伤力超过重达一公斤的俄制M1914手榴弹。 “嗵嗵!”房间里传出两声闷响,依在门外的两名武装宪兵随即撞开厚实的木门,冲进房间的瞬间冲着房内疯狂扫射。 “快!方排长,带上你的人进攻月台。”手持冲锋枪的风雨天冲不远处一个军官大声吼叫,对火车站的反攻非常顺利,顺利的超乎风雨天想象。俄罗斯人在火站只有一个营左右的兵力,防御是以火车站大楼为中心。不过红俄防御很薄弱,据房各自为战,没有组织起有效的反抗。 “通讯兵电告参谋长,立即发起反攻,天明前我们要控制火车站周围地带。”反攻的顺利让风雨松了口气,但愿好运气能持续到援军抵达。 喀山前线指挥部建造的非常出色,很有艺术气息,7米长的斜坡通道,上面数米厚的坚实的冻土确保指挥部可以承受任何炮击。在通道的两侧布满房间,只是没有窗户罢了。房间内整齐的镶上严丝合缝的薄木板,房间内有两张单人床,中间一个小木桌,桌上放着一盏煤油灯,角落里有一个加热炉,褥子枕头被子,样样俱全,使这里不像地下掩蔽所,倒像战时别墅。 过去一些近卫军军官经常带着自己的情人在地下掩蔽所幽会,而此时这座浪漫的野战别墅,却笼罩在一团阴云之中。指挥所内烟雾弥漫,将军们神情凝重,过去常有的争吵也消失了,彼此不顺眼的 “黑死神”和 “绿皮蛙”在前所未有的危机面前也无心争吵,只想携手共同度难关,这里几乎每一个人都在 “契卡”的死亡名单上榜上有名,一旦战败,恐怕求死不能。 “将军阁下,赤匪投入的部队超过九十万人,已经确定的师级番号超过五十三个,其中十九个是新增番号,飞机侦察证实,仍然不断有新部队被加强到喀山与伊热夫斯克之间,即便想撤退,我们也没有足够的兵力打通喀山与伊热夫斯克之间的赤匪防线……”指挥所内的气氛随着情报军官的汇报,越显紧张。包围!这是一个多么美秒的名词,一个月前,这个名词依然不断出现在指挥所内,只不过是他们包围喀山赤匪,而现在却发生逆转。 “通往伊热夫斯克的铁路已经被赤匪炸断,而伊热夫斯克随时都有可能失陷,我们被包围了!”米瓦阿列克塞耶夫上将边说话边擦额上的汗水,地下指挥所内太过于温暖了,尽管地面上天寒的冻,但是这里却保持着18度的 “高温”,将军们总是可以享受到士兵们难以享受的特权。不过此时米瓦阿列克塞耶夫上将额上的汗水却是冷汗,和指挥所内大多数将军一样。 “查将军,冷将军同意投入主力援救我们吗?”上将不太确定的询问查明山少将,这位喀山中国远征军的总指挥官。三天前红俄的反攻开始之后,眼前的这位脸上从来不带一丝笑色的将军搭乘专机抵达喀山,由这位中国远征军参谋长出任喀山中国军队总指挥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安定了大家的情绪,中国人没有抛弃自己。此时后路被切断,而喀山的物资仅够数十万军队两周消耗,最多也就三周左右,如果在两周内援军仍未撕开红军包围圈,到时恐怕…… “将军阁下,援军正在向伊热夫斯克进军,我们现在所需要的就是坚守!一定要牢牢的死守在这里。我们从伊尔库茨克一路打到喀山,我们从未失败过,现在同样不会失败!我们目前还有53万军队,物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只要我们撑过暴风雪,即使敌人切断我们的后路,我们同样可以获得充足的物资,这一点的请大家放心。我已经接到总参谋部电报,一旦暴风雪停下空军、陆军浮空部队将会不惜一切代价提供补给。先生们,此时如果我们气馁绝望的话,相信我们的士兵会产生同样的情绪,现在我们必须要坚定胜利的信心。我同时提醒大家注意一点,我们没有退路,要么死亡!要么胜利!” 感觉到指挥所内异样的气氛,查明山为眼前的俄国将军打气。俄罗斯将军太缺管韧性,刚刚面临一点挫折,就情绪低迷。相比之中查明山更喜欢单纯的俄罗斯士兵,他们勇敢坚韧,而且牺牲精神不亚于边防军,甚至在某些方面还优于边防军,当然是在他们拥有更多更好训练的情况下,只不过他们的将军……查明山实在不敢恭维。 第二百二十章 在最近两三个月,象牙胡同显得异常热闹,有时甚至可以用车水马龙来形容,往来此间的车大都停在象牙胡同45号附近。象牙胡45门前悬挂的两面青天白日旗,表明这里是中华革命党京城党部所在地。今天象牙胡同45号门前停放着十余辆中华35轿车,红漆镶钉大门紧闭,门外还站着几名精壮的年青人,显然是里面大人物的保镖。 “看来他们是在商量什么大事。”一名巡警留意到自己经过时,那几个年青人警惕的朝自己看了一眼。看到这一幕,巡警在心中打定主意,一会要给复兴党党务处打个电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暖和的短大衣、新疆绵羊毛长桶皮靴无不是西北的好处,在巡警看来能够回报西北的方式,就是给他们通风报信。 “哥,你说以后要是先生当了总理,这四九城里的那些个漏刀的,先生能放过他们吗?”另一名巡警显然没留意身边同僚心中的小算盘,反倒对西北 “屠夫”进京,必定会血洗衣京城的八卦非常感兴趣,谣言不知道从什么人的嘴里传出来的,反正弄得四九城内外几十万旗人成天心神不安,惶惶不可终日,甚至已经有人变卖了房产拖家带口的逃到了关外,奉天省的张督军对旗人倒是不错。 “别听谣言,五族共和知道不?下回巡逻时听到有人造谣就往死抽丫的嘴,然后关到牢房里,知道这是什么不,造谣生事!其人定是收了洋人的好处,污蔑先生,祸乱中国!”巡警一边说一边扭头借着路灯灯光打量车牌号,默默记下车牌号,准备一会儿告诉复兴党党务处的人,毕竟空口无凭不是,车牌号或许就是证据。 象牙胡同45号东厢房中华革命党会议室内,集中着中华革命党的高层人员,他们大都是接到党务总理秘书的紧急通知,来此开会。 “……我们已经得到可靠消息,边防军在喀山三个精锐师被俄国人包围,随时都有可被红俄消灭,消息是由巴米耶夫先生提供的,他宣称苏俄在喀山投入超过一百万红军,喀山白俄军、边防军陷入百万红军的重重包围,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全歼喀山的边防军。巴米耶夫先生希望通过我们表达和平善意,莫斯科方面表示只要我国放弃对伊尔库茨克的援助,愿意同我国展开和平谈判,甚至可以让出一条路,让六万边防军精锐撤回国内。” 胡汉民的消息让所有与会者倒吸一口冷气,投入百万军队,这是什么概念,所有人不禁担心起来,一旦红军消灭了喀山白俄主力,会不会……? 几个月来,随着喀山战场的僵持,西北舆论媒体的宣传重点从战场转移到了实业,无论是西北政府或是亲西北的媒体都不愿意过份宣传僵持不下的战场,所以喀山战争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猛然间得到喀山近卫军、边防军陷入重重包围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惊呆了,但大多数人在惊骇之后,脸上却带着玩味的表情,每个人心中都在盘算自己的小九九。 自从俄国革命爆发以来,尽管西北宣传红俄以及社工党是中国第一大敌,不灭红俄不灭社工党,中国必亡!甚至于亡国灭种,种族沦丧。尤其是报纸上不断报道红俄的暴行:对旧军官、政府官员的集体处决;没收富人财产;农村武装余粮征集,更是让国人感到惊恐不已。如果最初只有西北坚定不移的要消灭红俄,而现在大多数国人却像西北一样,对红俄因惧而产生敌视,消灭红俄是保证中国安全的最好方式。俄国和中国咫尺之距,一旦红俄控制俄国,对中国会造成多大影响,不言而喻,反正只是认准了一个道理,红俄不灭,中国不安。 虽然在中国红俄以及社工党已经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但中华革命党却一直和社工党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巴米耶夫表面上是一名俄国商人,但实际上却是苏俄在华秘使,负责社工党和中华革命党之间的联络。 “先生,这是打击复兴党的最好时机,我们完全可以利用喀山战役,打击司马、复兴党甚至西北在国民心目的地位,这场战争已经偏离保家卫国的性质,我们在谈判桌上可以拿回想要的东西,战争完全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国虽大,好战必亡,战争表面上对西北影响不大,实际上西北政府的负债远超我们的想象,甚至西北政府的负债远超过中央政府,接受苏俄建议,停战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许崇智坚持过去一贯的立场,对俄停战谈判,将国家财富和精力投入到建设当中。当然更重要一点是,这场失败可以成为攻击复兴党的有力武器。作为中华革命党军务部长,许崇智一直试图建立军队,伺机推翻北方政权,建立所谓真正的共和政权。但是现在随着国会大选,国内政局大为改观,革命党也从武装斗争转向议会斗争,许崇智颇为失落。尽管许崇智也当选为二届国会议员,但他仍用敌人而非政治对手的态度对待北方政府和复兴党,这或许是革命党和他党最大的不同。 “再则复兴党在竞选时承诺军队国家化,因此战争也会由西北和俄国之间的战争,转变为中国与俄国之间的国战。胜了当然一切都好说,但是如果败了呢?而且过去对俄战费均由西北联合议会支付,未来军费由谁来支付?是西北联合议会还是国会?如果是联合议会,军队国家化还有什么意义,西北军只是穿了一层国防军外衣而已。对俄作战表面上是争取国际地位,实际上战争不停,北军精锐永远都不会效忠国会,甚至党争,会演变为袁逆惨祸!” 许崇智的意见让会议室陷入了静默之中。对于西北和复兴党,革命党内态度非常矛盾,一方面他们倚重西北的实力,正是西北的实力保证了宪政得以在中国再次推行,但另一方面他们又怀疑司马个人对共和的诚意,毕竟没有任何人了解这个年青人,对于自幼在欧美各国游学的这个富家子弟对共和对宪政有多少诚意,根本就是一个迷团。 就像司马本人,大多数政策充满矛盾,他一边高呼中国最大威胁是帝国主义列强,但是在另一方面他却是帝国主义列强在中国最亲密的伙伴,今天西北的繁荣一定程度是建立在列强战争定单基础上的。一方面高喊宪政民主自由,另一方面却在西北保持国内罕见的军法治政。被国内称为 “共和典范”的西北联合议会,与其说是共和典范,倒不如说是复兴党一党独裁的典范。现在的国会面临同样局面,除非四党合作,否则任何一党都不可能对抗复兴党控制国会。 “实利!司马和复兴党就像商人一样,更看重实利,只有利益才是他们唯一的盟友和施政方针,靠战争和民族主义去争夺荣誉,发展实业与其说是为国,倒不如说是为已。”孙中山想起日本政治评论员对复兴党和司马的一段描述,作为中国人孙中山佩服司马所取得的成绩,无论是在实业或是在军事上取得的荣誉,但在另一方面,孙中山仍然不能将司马和复兴党视为合作伙伴。 一直以来孙中山对自己的 “三民主义”和 “五权宪法”非常痴迷,就如对自己设计的青天白日旗一样,听不进任何异议,对于不赞成五权宪法的人,他一概认为是不能理解其中奥妙。孙中山把自己当成正确的化身, “二次革命”失败后,他更加坚信自己才是正确方向的代表。新组织的中华革命党只能绝对服从党魁的领导,他的理由是:服从我的革命,自然应该服从我,通过建立一个受他绝对控制的党以实现宪政理想,便是一直以来孙中山矢志不渝的事业。 复兴党的组织模式成为孙中山学习的样本,但是在另一方面,复兴党提出的纲领尽管和三民主义有异曲同功之妙,但孙中山本人却不能接受,复兴党和革命党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尽管两者的目标或许是一致的。 “如果我党冒然在国会中以喀山边防军被围,发起对司马以及复兴党的攻势,稍有不慎,会影响到我们和复兴党之间的关系,进而影响我们在国会之中的大计。要知道在国会之中,我们的对手不仅仅只有复兴党,复兴党是国会第一大党,共和党为国会第二大党,进步党居第三,我党与国民党仅居第四和第五,如查我们与复兴党全面决裂,我党将很难在国会取得发言权,我党离不开复兴党的支持。一直以来西北与复兴党最善用舆论,因而我个人以为,应该把此事从国会转向民间,以舆论攻击之。”胡汉民说出自己的看法。 复兴党是革命党在国会中的第一对手但同样也是合作伙伴,至少暂时革命党还离不开复兴党的支持,此时在参议院副议长一职的竞争上,复兴党的态度至关重要。随着复兴党公开表示退出参众两院正副议长三职的竞争,政党联盟已经不复存在,为了争取参众两院正副议长三职,革命、国民、共和、进步四党在国会之中展开前所未见的斗争,复兴党却没有任何表态,复兴党不表态,意味着参众两院正副议长三职不可能在短期内选出,而参众两院正副议长职位的悬而未决,导致国会其他议程甚至总理总统选举都不能如期进行。 为争取参众两院正副议长三职,四党除了在国会之中展开斗争之外,同时还不遗余力的争取到复兴党的支持,甚至于不惜作出种种承诺,在这种情况下,任何明显的挑衅都有可能导致复兴党的敌视,利益就是利益。 “展堂,此事由你操作,一定要注意保密!”随着孙中山的定调,中华革命党作出了自己的选择。政党之间利益是永恒的,或许政党之间会存在合作,但是合作同样建立在利益之上。党争是宪政无法免除的副作用,这同样是政党政治的必然,而往往党争的代价就是政党之间为竞争而不惜的一切,甚至为党的利益而牺牲国家利益,这是政党政治的必然产物。 共和八年1月7日,第一缕阳光刚照进古老的四九城,雾气尚未散去,城市上空的鸽群拖着鸽哨声划破了清晨的死寂。 “小顺子,报纸100份。” “吴里,报纸100份”在《京城快报》收发间里,戴瓜皮帽的中年人提笔不时的吆喝着,报童随着他的喝声从一旁领取着报纸,报童们注意到今天和往常的不同,《京城快报》至少比往日多印了十倍以上,收发间内摆满成打的报纸,识字的报童看到报纸头版时,脸色一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马……马先生,这……这是真的吗?”一个报童拿着报纸,盯着头版不可思议的询问分发报纸的先生。 “那还能有假,百分之百真新闻,这回咱们《京城快报》可要在全中国出尽风头了,你们今个至少比往常多挣几毛钱。”头戴瓜皮帽的中年人兴高采烈的说道。《京城快报》是新开张不过三月的新报,今天这个大新闻必定能让《京城快报》一鸣惊人,要知道很多报纸都是靠一条惊天大新闻而名扬于世,进而挤进大报之列的。至于西北军的惨败,呵呵!报纸重要! “号外!号外!苏俄百万红匪包围喀山远征军!” “号外!号外!远征军遭逢惨败!”……随着报童们的呼喊,四九城清晨的死寂瞬间被撕破,甚至于尚在睡梦中的百姓,听到报童的喊声也纷纷裹着棉衣冲出院门,不加思索的花两铜板从报童手中买份报纸,不可思议的看着报纸上的头版新闻。 “边防军惨败,可能吗?” “就是,边防军百战百胜,嘛时候败过?” “嘿!那屠夫的兵彻底败了,求老祖宗保佑,最好让那个屠夫的兵都他娘的在喀山死绝!” “那个……那个,喀山在什么地方?”随着消息的传播,京城舆论哗然,其间有婉惜不信之人,同样也有兴奋喝彩之人,一时之间可谓是众说纷纭,谣言四处漫延。 “边防军数十万精锐在喀山陷入重围,指日即将被红俄消灭!”随着谣言传播,一些人甚至点燃鞭炮庆祝这场恒古未有之 “胜利”,庆祝着那个人的惨败和西北军精锐的覆灭。 “是什么人在放炮?”听着外面密密麻麻的鞭炮声,段琪瑞看了一眼台历。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放鞭炮? “总理,应该是……旗人放鞭炮庆祝西北军惨败。”徐树铮不太确定的朝外看了一眼,然后回答。尽管对西北并无好感,但是当看到报纸上的新闻后徐树铮仍为之一惊,西北军在俄惨败!徐树铮在看到机会的同时,同样看到蕴含的危机……旗人的鞭炮却让徐村铮心中大怒,那群漏刀的杂碎。 段琪瑞先是一愣,然后狠握了一下拳头,随即又松开,长叹一声: “又铮,立即以国务院名义给司马去电,问问喀山战事进展情况,告诉他如果需要,模范军可再派五个师为后援。” “总理!这……”听到段琪瑞的吩咐,徐树铮一愣,模范军一共才五个师,全部派出去,等于消耗掉总理最后一点家底。段琪瑞清晰的吐出四个字: “国事为重!” “号外!号外!1月7日喀山前线激变,苏俄红匪军百万大军包围我边防军数万将士。”共和八年1月7日午后,几乎中国每一个大中城市大街小巷都响起极为罕见的急促吼卖声……原来两小时前,西北边防军司令部新闻发言人在紧急新闻发布会上证实《京城快报》的报道,随后,电报立即从西北飞向全国。 《新共和报》主编李培伦满头大汗匆匆跑回春熙路报社,一上台阶沿便气喘吁吁的大叫道: “边防军五万将士被围,赶快出号外。”李培伦摊开手中西北通讯社所发电稿,心急火燎的组版校样开印……总计不到30分钟,《边防军五万将士被围!》的号外就印刷出来,而此时成都街头茶馆酒楼的收音机里已经响起了中国 “最知名”的声音,确定边防军五万将士被围的消息。除了报童的叫卖声甚至连各报馆人员全部出动上街叫卖,数十分钟之后各地号外便撒遍了全国大中城市的街道,只比巴掌大一点的 “号外”,及时传播了这个石破天惊的新闻,把整个中国都震动了。 边防军在中国百姓心中是百战百胜的常胜之师,而现在……竟然被包围了。 望着院内挂雪的梅树,司马放下手中电报。段琪瑞的来电,让司马颇为感动,电报中未提其它,除了询问喀山战局外,还有就是告诉司马如有需要还有五个模范师可以随时投入战场。 “国事为重!”四字重逾千斤,或许这个时代的军阀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但是至少了他们还明白国事为重。想到调查部的报告,司马禁不住长叹了一声,相比之下,政客远比所谓军阀更恶毒……司马忍不住摇了摇头,来到这个时代,颠覆了自己对历史的太多认知。 站在走廊内的陈婉云盯着数米外站在雪中的司马,看着他落寞的背影,陈婉云心中很伤感,喀山数万将士身陷重围,这是他遭受的最大危机。 “陈小姐!”蔡锷恭敬问候陈小姐。 “蔡先生,您来了,你看……”陈婉云忧郁的望了一眼司马,担忧之情显露无疑。在西北众多官员中,只有眼前的蔡先生和他算是知已,也只有蔡先生可以开导和劝慰他了。 “梅花高风亮节,二十四番花信之首的梅花,冰枝嫩绿,疏影清雅,花色美秀,幽香宜人花期独早,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先天下春。”蔡锷一边走,一自顾自的说。西北人大都知道先生喜好梅花,有一些复兴党籍议员投其所好,商讨提议梅花为国花,讨好上者,中国政客轻车熟路尔,西北亦不能免俗。 听到身后铿锵有力的话语,司马知道蔡锷来了,转身时看到走廊内温婉女孩,司马心中一暖,知道是她担心自己。 “松坡兄,你来了。”蔡锷的话让司马注意到院内的含苞怒放的梅花树,这几株梅花是司马特意移栽的,一直以来梅花都是司马的最爱,原因非常简单,梅花 “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的崇高品格和坚贞气节,正是中华民族千年来的风骨。 别的花都是春天才开,梅花却不一样,愈是寒冷,愈是风欺雪压,花开得愈精神,愈秀气,它是最有骨气的花,象征中华民族的风骨。几千年来,它迎雪吐艳,凌寒飘香,铁骨冰心的崇高品质和坚贞气节鼓励了一代又一代中国人不畏艰险,奋勇开拓。可惜在后世……司摇了摇头。 “松坡兄,我是不是太过残忍了。”司马望着梅树沉重的说道。蔡锷静静的望着挂雪的梅树,一言不发。 “我相信,这么做是为了我们的国家,牺牲是必须的。”司马见松坡未回应,继续说道。做人最无奈的是两难选择,司马以理解借助喀山战事,意图攻击自己和复兴党的人和派系,大家都是为了利益,尽管彼此出发点不同,但利益却使双方殊途同归。 “有一天他们会明白的!”蔡锷坚定的回答,军人意味着牺牲,只要牺牲是值得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苦战 喀山城内外战线犬齿交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儿,借着炮弹爆炸的火光,阎二柱看到十余条红匪身影朝着自己这边冲过来,他扔掉打空的冲锋枪,右手本能的摸向腰间,腰间空空如也,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将配枪送给了未婚妻。 身边的一名战友提着冲锋枪据向红匪猛烈扫射,匪军拒墙还击,阎二柱左边猫腰奔跑的战友一头栽倒在血泊中,他的冲锋枪砸在自己的靴子上,阎二柱忙顺手操起冲锋枪。 “轰”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阎二柱回头一看,一堵破墙已经在爆炸中化为齑粉,身边数名战友倒在血泊中。 “跑!”躺在血泊中的战士看着不愿撤离的战友,大声怒吼,同时解下弹药携行具,扔给战友,陷入包围之后,弹药已不再充裕。 “忠烈祠再见!”阎二柱和几名幸存的战友听到身后传来的怒吼,泪水模糊了他们的视线,阎二柱麻木的拖着没有完全愈合的伤腿蹒跚向前奔跑。 “绝不抛弃自己的袍泽兄弟!”是边防军每一名官兵的誓言,但此时阎二柱和身边的战友只能选择抛弃,为了活下去,战斗下去。 一枚炸弹在阎二柱身边爆炸,巨大的气浪把他掀翻在地,阎二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俄国人的大口径要塞炮又把他震醒,阎二柱晃了晃晕忽忽的脑袋,挣扎着从路边的积雪中爬起来,朝周围望去,战友们已经离开,朝脖间摸了一下,两块铭牌只剩下一块,显然战友误认为自己已经死去了。为了避免无谓的伤亡,前指已经多次下令,万不得已可以带回死亡战友的铭牌,而不能像过去一般 “绝不抛弃”,此时任何一个有生力量对于前线而言都是异常宝贵的。 阎二柱一个人提着枪小心的在城市废墟间穿行,突然看见街口有人影晃动,火光中虽然看见他们穿着绿色六式防寒服,但阎二柱还是很快判断出 “这些是俄国人”,因为他们采用并不专业的散兵队形交替掩护前进,驻守街道的护国军显然没有识破他们的身份,可能根据衣服,把他们当成中国军队。伏在废墟内的阎二柱果断的开火,并且大声示警 “红匪来了!红匪来了!”街口那群 “边防军战士”象受惊的野兔般四散躲避,用生硬的俄语叫嚷着,其间还伴随着陌生的语言,慌乱的向四周盲目开火。 街道两旁工事里的护国军立即向入侵的红匪开火,因为护国军占据有利的形,以极少的代价全歼了乔装的红俄,并抓获几名俘虏。其实街道两侧俄军并不是直正的护国军,其中大多数是喀山附近的农民,他们只是激于义愤和仇恨投入护国军,初次上场的乌合之众首战告捷,全歼了俄军侦察部队。 阎二柱却有种不祥的预感:红匪侦察部队的出现意味着更残酷的战斗即将发生,而且让阎二柱担心的是红匪侦察部队采用相貌和中国人相似的鞑靼人,其目的再明显不过,意图在边防军和护国军之间制造混乱。 阎二柱找到防区指挥所,亮出证件表明身份,指挥官卡塔拉姆上尉非常尊敬向这个中国军人行礼,顾不上客套,阎二柱让卡塔拉姆上尉立即将大部队撤出驻守的街区,梅尔卡塔拉姆对这个要求很怀疑。一名性急的俄罗斯男人甚至拔出手枪顶在阎二柱腰间,大喊: “中国人都是胆小鬼,我们不怕死!”阎二柱给了俄国人两耳光: “白痴,我是远征军上士,我对红匪的战术很了解,下命令吧!卡塔拉姆上尉,为了你部下的生命。”卡塔拉姆上尉尽管疑惑,但仍然执行了撤离命令,同时根据阎二柱的要求派出十几名士兵把被俘的鞑靼人送到中国军队的指挥部。 武装市民刚一撤进地下掩体,暴风骤雨般的炮弹顷刻就覆盖了那片街区,一栋栋楼房残骸在冰雹般的炮火中化成碎片。看到如此场面的卡塔拉姆上尉浑身哆嗦,或出于侥幸逃生的感激或对阎二柱判断的信赖,他请示阎二柱来指挥他们。生死关头,阎二柱毫不客气的接管了指挥权。 苏俄红军在喀山全线发起总攻。刚出防空洞,一股焦臭味扑鼻而来,外面的世界面目全非,满目一片瓦砾。一个手提莫辛步枪的平民,惊慌失措的跑过来报告: “长官……红匪……红匪……冲上来了。”猛得听到炮弹破空声,阎二柱连忙扑倒在废墟上,不远处一名未及反应的护国军士兵被弹片削掉半个脑袋。阎二柱拍掉身上的尘土对情绪消沉的卡塔拉姆说: “上尉,一起去察看一下,你现在还是守备营营长”。 预设观察点已经被炮火摧毁,阎二柱和梅尔上尉爬上一橦楼房的废墟,用望远镜观察情况,不远处一大队红俄士兵竟然以密集队型前进,甚至没有采用散兵线,阎二柱吸了一口凉气: “简直是疯了!这些俄国人是不是疯了?”竟嚣张到如此地步,阎二柱挥手制止守备营士兵开枪的欲望: “不要开火,等他们再近一些。”红匪队伍距守备营不足百米时,阎二柱一声令下,机枪、冲锋枪、步枪、手榴弹、迫击炮组成交叉火网兜向敌人,红俄官兵象割倒的麦子一样成片撂倒。红俄进攻部队基本上全军覆没,剩下的幸存者迅速撤离。 看到红俄官兵消失到街角后,阎二柱判断敌人肯定会再来一次炮火覆盖,结果不出所料,阎二柱和卡塔拉姆等人刚退入防炮洞,猛烈的炮火覆盖了阵地,一个团以上的红俄在炮火掩护下再次发动冲锋。望着蜂拥而来的红匪阎二柱平息了一下有些紧张的情绪,周围的俄国士兵已经到崩溃边缘。 “卡塔姆上尉,你立即调到西达克夫花园防线布防,防止红俄从背后迂回,尤其注意监视下水道和建筑物(红匪已经学会打洞穿墙的进攻办法)的动静,谨防红匪兵渗透……”阎二柱这个临时指挥官下达的撤离命令让俄国人长出一口气。 在喀山城东部森林地带相对安全,红军伏尔加河对岸的远程重炮,无法威胁到此,离这里最近的红军部队仍在二十多公里之外,白雪皑皑的森林内各种防御工事连绵起伏,这里是喀山边防军远征军指挥部。位于地下十余米的指挥所内气氛凝重,作战会议开始才几分钟,但马洛雨上校就已经颇不耐烦,马洛雨是位黑头发黑眼睛中等身材的二十九岁青年人,给人印象不像是个军人,反而像一位腼腆的学者,他本来就是参谋出身。 “……根据情报,苏俄红军再次从莫斯科、彼得格勒搜集了四十个师,50万兵力,昨天夜里第一批部队已经登上了火车,开往喀山……”作战参谋长的马洛雨承受着巨大压力,精神显得有些萎顿。稍有不慎喀山远征军很有可能会成为边防军中第一支被成建制消灭的部队,被包围在喀山的不是一个营不是一个团而是整整三个炮兵师和一个步兵旅,再加上其它直属部队总兵力几乎接近六万人。近六万部队被俄军全歼,那么他无疑将会成为民族国家的罪人。 “……我们已经在超过三十个防区发现由鞑靼人组成的红军渗透部队,他们中的半数已经完成战术目的,占领目标区域。”马洛雨继续汇报。该死的鞑靼人!俄国人根本分不清鞑靼人与中国人的区别,红军鞑靼突击部队利用外貌的掩护,成功的渗透占领了一个又一个近卫军和护国军的防区。在伏尔加河中游地区分布上百万鞑靼人,他们大都居住在克里米亚,鞑靼人混合了蒙古人和跟随蒙古人西征的突厥及其他种族血统,相貌和中国人近似,如果穿上同样军装很具迷惑性。 “今天下午三时,卡帕尔达街区,边防军一名中士成功识破红俄渗透部队,并指挥守备营全歼了这支渗透部队,因此我建议立即向各防区派出联络军官,用于识别红军渗透部队。” “知道了,我只想知道暴风雪什么时候能停止?”对马洛雨的建议查明山未加思索就同意了,然后向自己的副官询问。对查明山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天气好转,这样边防空军才能升空攻击俄军部队,浮空部队才能把物资运抵喀山。物资!对于被包围的边防军而言,最重要的就是物资供应,暴风雪再不停,边防军就要弹尽粮绝了。 “长官,根据技术人员估计,暴风雪将在三天后停止。”被问起的孙少校不太确定的回答。尽管边防军中有气象观测部门,但是受限于技术能力,只能根据经验而不是科学来作出的预测,更何况此时气象设备匮乏,预测的科学性谁也不敢保证。 查明山现在只能咬牙坚持,坚持到天气好转。 推开地下掩体的木门,飞舞的雪花立刻就凝结在老兵的胡须上,室内外巨大的温差令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老兵摸索着从衣袋里取出半截烟头,摸出打火机,打了几下,只有火石的火花,老兵摇了摇头,部队已经没有多余的油料供应士兵了。黎明前的雪原被黑暗紧紧包裹着,河流仿佛就是整个世界的分界线,白色的大地被分成了两个平等的部分,断桥的这边,是孤零零的房子;另一边,是临时堆砌而成的工事。 老兵年纪其实并不能算老,但是,他在前清时就吃兵粮了,再加满脸的胡须,所以部队里指战员都管他叫老兵,甚至忘记了他的名字。一直以来,老兵都很高兴,部队里发的军饷足够养家糊口,而且家人来信中提到老家乡亲都知道他是位英雄,一个为国而战的汉子,在俄罗斯冰天雪地里打得洋鬼子找不着北,这一切,都令老兵感到非常荣耀,前所未有的荣耀。可现在老兵的心情却很沉重,尤其是身边年青人不断战死,让老兵恨不得死去的是自己。 “或许快了吧!”想到被团团包围的部队,老兵在心中感叹。老兵咀咒这该死的风雪,如果没有暴风雪红匪就不可能攻击的如此顺利。猛然间,尖锐的呼啸声刺痛了老兵的耳膜,是红匪的重炮,十天来,夺去了太多战友的性命。 “老兵!”阎二柱提着枪,神情疲惫的和掩体外的老兵打了个招呼,尽管认识不久,但两人现在已经成了好战友。 “二柱,吸口烟!”老兵笑呵呵把手中的烟头递过去,烟草配发已经停止,连吃饭都成问题,更何况是香烟,香烟可是奢侈品。 “谢了!”阎二柱狠狠的吸了两口烟,迷恋的吐出一口烟雾。 “赶紧去找你家媳妇吧!你出去一夜,可把她担心坏了”老兵拍拍阎二柱的肩膀戏谑道,调笑这小两口是枯燥乏味的战场上,众人仅存的娱乐。 地下室抽烟的人太多,屋子里烟雾弥漫,碟子里的灯芯也冒黑烟,整个地下室挤满伤员,空气中充满恶臭,疲惫不堪的阎二柱半躺在麦草堆上,从怀中取出水壶,水壶内的冰雪已经在体温作用下化成水,尽管冰凉,但也只能将就。 “亲爱的!”正在照顾伤员的达莎面带喜色的走过来,然后小心翼翼的从衣袋里取出半块面包,这是达莎从自己的口粮中节约出来的。随着红俄占据伊热夫斯克,喀山的物资供应宣告中断,为了以防万一,喀山前线司令部开始执行严格的食物配给。阎二柱一点食欲也没有,静静的躺靠在草堆上,十天了,该死的红俄反攻已经持续了十天,持续不断的炮击,不惜一切代价的冲锋,让阎二柱担心不已。 “达莎,如果可能的话,你一定要离开这里,明白吗?”阎二柱紧紧的抱着自己的未婚妻,轻声在她耳边用生硬的俄语说道,接下来阎二柱并没有听见达莎的话,疲惫不堪的沉沉睡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决定 一辆中华汽车公司生产的35黑色防弹轿车穿过浓雾,驶至一座外表简朴庄重的西洋式别墅前,蔡锷上将下了车,缓步走进房子,这是司马的住处。当蔡锷跨进会客厅的时候,正的插花的陈婉云热情的招呼道: “蔡先生,您来了。” “陈小姐,华之呢?”蔡锷神问道。 “唉……”陈婉云眉间一黯轻叹一声: “从早上刚一起来,就到书房,一直都没有出屋,连早餐都没用,蔡先生您……” “松坡来啦!”婉云话音刚落,一个显得萎顿的年青人出现在楼梯口,看来司马的状况不太好。 “华之……”蔡锷有些惊讶。 “没事,”司马顿了顿说: “你们不要担心我,婉云告诉厨房烧两个菜,今天松坡在这里用午餐。”司马勉强挤出一些笑容向陈婉云吩咐,似乎想让担心不已的陈婉云放下心来。 “松坡,有好消息吗?是不是暴风雪停了!”司马在书房里从后世资料上查找俄罗斯天气资料,结果没有任何进展,毕竟当时俄罗斯正处于内战,鲜有相关气象资料,仅仅只是从红白双方将军的回忆录中查到不多的信息,这个冬天是最冷的一个冬天,曾经有数百万红俄双方军民冻死。 蔡锷被司马问得神情极不自然。 “唉!说吧!有什么坏消息?”司马从蔡锷的表情中看出他带来的绝不会是好消息。 “俄国人又动员了四十个师,准备增援喀山。我军打通伊热夫斯克和喀山之间交通线的希望渺茫。”蔡锷面色凝重,无法打通两地之间通道的后果太严重了。 “看来他们是铁了心想吃掉我们。”司马咬牙切齿的说。 “好吧!该来的迟早都是要来的……”蔡锷从话语中感觉司马似乎下了一个莫大的决心。 吃完午饭后,司马蔡锷一同坐车前往军委会会议室。在车上,一直静默的司马突然开口说道: “松坡,如果我们使用特种弹是否有可能撕开喀山和伊热夫斯克之间红军防线?” “这……或许可以试一下!”蔡锷惊喜的回答。 “哦!那我们就试一下吧!”此时司马对使用特弹没有任何心理压力,为救出被困军队,只有不惜一切代价。 蔡锷陪同司马进入会议室,只见会议室一头墙上挂面五色国旗和边防军的铁血旗,会议室中央有两排长案,长案边毕坐满衣领上星光闪烁,胸前挂满勋章 的将军,他们大多是参谋部的参谋军官,他们军衔左边为官阶军衔,右边为极富有中国特色的交叉竹节。在中国古代,筹是竹子做的,用来计数,以后筹就代表计算,使用竹节象征参谋军官运筹帷幄之意。 “主任到!”随着洪亮的喊声,一直端坐的军官们立即整齐的站起来,保持标准立正姿势。走进会议室的司马微笑着走到首席,用手往下轻压示意大家坐下: “坐下吧!”会议室内的军官们端正的坐下。 “现在由指挥中心参谋长林挺松上校给大家介绍态势。”总参谋长王公亮宣布。年仅三十岁的林挺松站起来,走到会议室的一边,拉开蓝色幕布用教鞭指着地图向大家汇报军情: “从今年1月3日开始,苏俄红军在喀山的67个师以及从芬兰湾增援的要塞炮群对我军发起全面反攻,喀山友军以及边防军近六万将士陷入重重包围。根据最新情报,苏俄红军仍在继续加强喀山与伊热夫斯克红军兵力,同时抽调俄德边界的重炮部队增援伊热夫斯克,预计在未来两周内将有25-35师抵达伊热夫斯克,具体番号以及指挥员资料仍在查证。 昨晚,苏俄第6、7、9、12、13集团军对喀山城再次发起猛烈进攻,目前已占领喀山约四分之三城区,我军及友军四十六万军队被压缩在面积不足20平方公里范围内,参谋部判断苏俄红军将会进一步加强攻势,确保在我军打通交通线之前,彻底消灭我军及友军喀山主力……根据目标天气情况,如果暴风雪不能在短期内停止,喀山守军将陷入弹尽粮绝之境地,也就是说,我们最多只有一周时间。” 听到形势如此严峻,参谋官们都低头沉思,一周内突破近百万而且不断增强的苏俄红军防线,可能性微乎其微。司马见无人表态,干咳一声说: “大家畅所欲言,说说自己的看法!” “卑职以为,我军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派出浮空部队对喀山守军提供补给。同时命令远征军主力悉数投入战场,以谋求在短期内打通交通线,同……”一个身材发福,一脸横肉的将领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说。他就是边防军中保安系头头马山,这个眼中永远只有先生的边防军中将,第六集团军司令。 “我不同意马司令看法……”一个高大威武的将领站起来,声如洪钟。众人一惊,竟然有人打断马山发言,毕竟马山背后有整个保安系的支持。站出来的是边防军参谋部高级参谋陈干中将。这位山东昌邑人,早年毕业于北洋陆军学堂,后留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1911年参加辛亥革命,共和成立后,历任山东军统领,陆军第三十九混成旅旅长,总统府中将参军。去年卫国战争打响后,离开山东来到边防军中任职。 陈干丝毫不在意打断马山的发言,慨慨而谈: “职认为,我军根不可能在短期内打通交通线,刚才林副参谋长也说了,苏俄最大的优势在于兵力,而我军最大的劣势在于时间,在远征军兵力不足的情况下,攻击无疑将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伤亡,就算我们可以承受巨大伤亡打到喀山城下,也会陷入欲撤而不能的境地。远征军主力伤亡惨重,友军部队疲惫之师,铁路毁于战火,怎么冲出苏俄红军的包围圈?” 陈干的发言象捅马蜂窝,蔡锷、王公亮、蒋作宾、郑培林等人支持陈干的意见,而保安系和年青校级参谋官则立场鲜明的支持马山的意见。保安系支持保安系天经地义,年青校级参谋支持的理由同样非常简单: “我们绝不抛弃任何一名袍泽兄弟”,援救喀山事关军人荣誉。会上还有一些老成持重者,沉思不语,这些人大都是非保安系,亦非参谋系,无意参与争论, 会议结束前司马还是发布了新命令:空军与陆军浮空部队立即组建联合运输司令部,由空军参谋长出任司令部司令官,动员所有飞机飞艇不惜一切代价向喀山守军提供补给。尽管司马没有表态,但是所有人都明白司马的选择。 司马下达命令后,突然脸色一沉,顿时,参谋部将领们感觉到一股杀气。 “哪个人没有父母高堂,拿士兵生命当儿戏,这是耻辱!极大的耻辱!六万将士等待我们的援救,有六万个家庭期望我们把他们的儿子带回来,是我们把他们派到了俄罗斯,那么现在就由我们把他们带回来,这是我们的职责,不计任何代价,不惜采用任何手段,记住是任何手段!如果你们要问我,我的原则是什么?我只有六个字……不抛弃!不放弃!边防军绝不能开启抛弃兄弟袍泽的恶例,绝不抛弃任何一名袍泽兄弟!这是防军的根本信仰。” 陈干衣服都湿透了,他发现尽管自己到边防军已经有一年多,但是仍然不了解这支军队。绝不抛弃任何一名袍泽兄弟,竟是一条真正的铁律。 西北的大雪已经基本停了,但是太阳还没有出来,凛冽的北风依旧在怒吼,西北海冬青机场跑道上的风显得尤其猛烈,跑道上的冰雪已经被铲除。上百架轰炸机从机库里拖出来,地勤人员使用取暖设备为发动机解冻,同时飞行员开始发动飞机,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机场。这时,一批派往俄罗斯战场指导空运的高级将领,走上飞机。军官们个个神色凝重,沉重的责任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喀山守军每天所需要的食物,就达500吨,再加战斗物资,按照参谋部和喀山前指的统计,空军以及浮空部队每天必须要保证最低7000吨物资的空运量,这是最基本的战斗需求。 一名少校建议,拍照留念。于是,他们迅速排成两列,以起飞的飞机为背景,由随军摄影师拍了一张集体照,在他们很多人看来,这或许是自己的遗照,毕竟这次任务的压力远超过人们想象。接着,送行的人纷纷拥上前致意,他们和亲人道别,一些年青校官的妻子,甚至不顾一切的拥到丈夫怀中,紧紧抱住自己的男人,他们的男人在出发时都已经交待好了后事。 “庆峦预祝你马到成功!”蒋作宾中将取下手套,冲着空军参谋总长空军少将蒋兴源敬了个军礼,然后又靠近他,轻声交待。 “庆峦,别忘记了,全国都在关注这场战斗,喀山六万将士的生命都系在你们身上了。” “雨岩兄,我已写好遗书,如果……请雨岩兄转告先生,庆峦必不惜代价确保物资供应。”蒋兴源坚定的说。 “成则生!败则死!”这是蒋兴源作出的承诺。死!对于一个人而言很容易,只需要一发子弹一小瓶剧毒,就可以夺去一条生命,但是当一个人需要为几万人的生命和国家荣誉担负责任时,恐怕求死而不能。 “先生临行时告过我,他期待为您们举行庆功宴!”蒋作宾握着蒋兴源的手,眼中充满期许。 “……有人问我,我的原则是什么?唯有六个字:不抛弃不放弃,边防军绝不会抛弃一名袍泽兄弟,这是我对国民的承诺。这场战争或许会有波折,但是我们保证,起码不会失去我们已经得到的,绝不!我想告诉在喀山冰天雪地之中英勇战斗将士们,我们的字典中绝对没有妥协,任何政治利益绝不能以牺牲为国而战的英雄们为代价,在这里我提醒某些人注意自己的立场,注意自己的国籍和祖先……” 当天夜里,听着收音机里传来坚定不移,信心十足的男声,段琪瑞坐在书房内,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思索着。 “总理,司马下狠心了!”徐树铮随手关了收音机,兴奋的说。 “又铮,你错了,他是不会对那些人动手的,至少不会用武力”段琪瑞摇摇头说道。二届国会大选后,段琪瑞说一直在反省自己的得失,这种反省使段琪瑞对自己以及司马都有了深刻的认识,他相信司马尽管广播中严厉警告那些人,但绝不会选择使用武力,至少在找到充足理由之前。 “等到喀山战事结束,估计他的矛头就要对准国内了!”望着窗外漆黑夜色,段琪瑞心中如此想到。想起几年来他的一举一动,段琪瑞相信他已经算好了一切。 边防军国科委第三研究所位于长城以北数十公里之外的察罕艾列斯特山与善达克沙漠之间戈壁中央,此时沙漠戈壁被厚厚的冰雪覆盖,在冰原上绵延的铁丝网间的岗楼上,穿防寒服的士兵不时的抱着拳哈着热气,同时不住搓着耳朵,以让自己感觉暖和一些,这个冬天比往年要冷得多。 这时灰蒙蒙的天空出现了十几个黑点,执勤士兵连忙拿起望远镜朝着黑点的方向望去, “那是……飞艇,他们来这里干什么?”看着越飞越近的飞艇执勤士兵一愣神,这一带是禁飞区,按照惯例除了每月定期往返的补给艇之外,空中不应该出现其它飞行物,尽管已经看到飞艇上的白虎标志,但执勤的士兵仍然拿起旁边电话: “喂,我是33号岗楼,3点钟方向出现十二艘飞艇正在驶来,请求指示!” “33号岗,那是陆军浮空艇前来我所接受物资,发出引导信号!”电话内传来基地指挥的命令。 “在基地以东500米处的戈壁区停降!”到地面发出的闪光信号,时明新下达命令。 “谁能想到这里竟然藏着一个基地!”看着数公里外隐藏在戈壁雪原之中的基地,时明新心中嘀咕。如果不是浮空大队受命来此接收物资,自己绝对想不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竟然隐藏着一个庞大的基地,边防军内有着太多的秘密。 化学武器专家赵义达在基地训练场上焦急的来回渡着步子,他接到公署和国科委通知后,就非常紧张。尽管光气是目前西北产量最高的毒气,但是由普通化工厂生产的光气在边防军中并不被视为真正的毒气,只有出自第三研究所的毒气才是真正的毒气,第三研究所是西北目前唯一一家专业化武研究生产机构,每个月都有数十吨氢酸芥子气、路易士气之类的化学毒气从这里生产出来,其中有一半被运送到特种工厂,用以装填化学弹药。 “一百一十五吨沙林毒气炸弹,足够杀死几十万人!”想到被称为毒气之王的 “沙林”毒气既将投入实战,赵义达兴奋的同时心情也很沉重,沙林毒气的杀伤力过于强大。115吨化学航弹尽管其中只有不到30吨沙林毒气,但却足以杀死几十万人,一旦应用在战场,魔鬼也会感到恐惧。 “高效高杀伤化学武器,是西北民团未来谋求战争胜利的秘密武器,也是抵御外侮最有效的武器!”想到第三研究所的使命,赵义达长叹一声,正是自己完善了沙林毒气的工业生产,如果……但科学家有科学家的抉择,自己选择了用所学保卫祖国,自己的发明投入战场是必然的结果。 此时驶出地下仓库的叉车上都带有5吨重的集装箱,绿色边防军制式集装箱上标注危险化学品的标志,谁能想到这些并不起眼的箱子内装载着可以夺去数十万人生命的武器,叉车周围的官兵身穿全身防护服,小心翼翼的护卫着叉车,这是沙林毒气弹自发明以来第一次交付部队,过去的一年半之中,它们一直封存在地下仓库之中。 作为沙林毒气发明人的施明德,呆在办公室内,远远望着叉车进进出出,作为毒气发明人施明德尽管对自己的发明可以在保卫祖国的战场上应用感到自豪,但内心深处仍感到些许负罪感, “死神将在人间挥动他的镰刀!”施明德想起一本欧洲小说中看到一句词语。 第二百二十三章 早晚之事 白色,从空中俯视,整个蒙古高原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中,持续两周的风雪覆盖了地面,在阳光照射下,冰原反射出刺目耀眼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在冰原之上的千米高空,一支由三艘运输飞艇组成的庞大飞艇舰队正在以百公里的速度自东向西飞行,飞艇在风雪中左右颠簸。 “佛祖保佑,千万不要重演阿尔泰号……”浑身冒汗的时明新紧紧握着方向盘,不时调整飞艇的方向,奋勇与狂风抗衡。浮空部队中,只有时明新经历过飞艇被狂风吹落的教训,狂风之下,空中霸王的大型飞艇就象大海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有可能倾覆,自然力量非人力所有抗衡。 幸亏是采用最新技术的FT5系列运输飞艇,否则当初阿尔泰号的悲剧可能重演。做为第七浮空部队大队长的时明新并不知道,他驾驶的FT503艇实际上是后世飞艇设计的成熟产品,采用铝合金框架,焊接式结构则进一步增加了艇身强度,即便是遭遇到与阿尔泰号相同的暴风雪袭击,也未必会发生意外。 FT503飞艇是这个时代世界上最大的飞艇,同样是西北装备量最大的一款大型飞艇,一共制造了十四艘,全长296米,直径37米,FT503飞艇全重1385吨,最大有效载荷28吨。另外,FT503飞艇还可携带32吨燃料,15吨润滑油和13吨压载物(通常是水箱),L59动力系统由四台矢量九缸星型发动机组成,而且和其他早期飞艇不同的是,艇员的工作环境更加舒适,这一点在FT503飞艇上服役的任何一名艇员都有亲身体会。 抓着艇壁固定绳的艇员,在摇摇晃晃的艇舱内走动,不时检查固定集装箱的锁栓是否锁实,固定网是否松动。艇长命令一个小时必须一个不漏的检查一次,严防意外发生。在浮空部队曾经发生过飞艇遭遇汽流时集装箱松动,导致数箱物资撞开货舱掉到地面发生爆炸的事故。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看着集装箱上危险化品标志,想到货物上艇时操作叉车的驾驶员和护卫士兵都穿着全闭式防护服,年青艇员心想:这些危险物资到底是什么? 圣叶卡捷琳堡,虽然依然下着大片雪花,但相比数天前已经小了很多,暴风雪似乎是有了停止地迹象。绵延的西伯利亚铁路上一个不知名的小站中在铁路两侧身穿白色伪装服的战士们坐在枕木上,有的脱掉厚厚的皮质防寒靴,从腰间取出一双干燥的袜子换上;有些战士在清点自己的装备,尤其是药品和食物,他们每个人在出发时都领到一周的食用包,其中有大袋的巧克力糖果;有的在吃东西,有的在抽烟休息。 就在这时一辆火车头喷吐着白色的蒸气,驶入小站,早已等候多时的战士们纷纷站起来,他们即将搭乘这辆列车前往伊热夫斯克,不惜一切代价撕开红俄的防线,援救喀山城下的友军。车刚一进站,铁路两侧的战士急匆匆的跳上火车,一时间整个车站立即沸腾起来,到处是军官们的吼嚷声,毕竟师里给的时间过于紧张,容不得有一丝担搁。 “倪连副,快让你的人把240迫击炮弄上火车,再不快点小心我把你扔在这。”站台上一名站在木箱上的军官冲另一名军官大喊。在那名军官身旁,一群士兵正在拆解四门六式240毫米迫击炮,六式240迫击炮是二机集团根据在恰克图缴获的战利品英制9.45英寸迫击炮仿制而成。对缺乏重型火炮的边防军而言,可以将110公斤重榴弹发射到2000米外的六式击炮,是进攻以及防御时不可或缺重型支援火力。 “兄弟们!快点!”被长官训斥的倪连晴催促正忙活的战士,此时他们已经将重迫击炮折解开,用束带扣上重迫炮的炮管,四人麻利将重迫炮抬上车厢,而站台小吊机已经将装满炮弹的集装箱吊上平板列车。 “连副,这些炮弹怎么办?和咱们同车?”就在倪连晴松一口气时,一个重迫连的战士走过来,指着刚从卡车上卸下的数十箱炮弹,这些炮弹不是普通炮弹,都是特种弹,真正的特种弹! “弄上车,让弟兄们穿上防化服。”看着淡蓝色铁皮箱倪连晴命令道。作为重迫炮连连副,倪连晴自然明白特种弹的杀伤力,尤其是在看过刚刚下发的特弹资料后,芥子气,倪连晴从没听说过,但钉伤力却比光气高出数十倍。 十几分钟后,火车满载一团官兵缓缓驶离小站,官兵躺在铺满麦草的车厢里或是休息或是吸烟聊天,还有一些官兵在检查离开军营前,刚领到的 “新鲜”装备。 “呵呵!这防化服怎么像雨衣?”一名战士抖开雨衣式的全身防化服,尝试着穿起来。防化服是他们从未接触过的装备,虽然防毒面具一直都是他们的制式装备,但是整体式防化服还是第一次装备。 车厢内的战友在磨牙声、呼噜声和车轮咣咣的滚动声中沉睡,躺在麦草堆上的梁玉辛怎么也睡不着,他从麦草堆中站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到靠近小窗的位置,小窗吹入刺骨的寒风让他打了个哆嗦,他把防寒服的领子翻直,羡慕地看着横七坚八熟睡的战友。钢板制成的车厢上有一层厚霜在发光,门边有一只三用取暖油灯,灯中喷吐的火苗发着红光,值日兵很别扭地躺靠在车门旁,整个脸都藏在大衣领子下,只有帽顶露在外面。 “真不知道这么冷的天,他们是怎么撑下来的?”想到在喀山的战友在如此低温环境下,没有足够的食物补给,仍然在坚持战斗,梁玉辛心中感叹,自己的兄弟就在喀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安好。 连续的炮击把达契夫花园内的冻土掀起几米高,如岩石般坚硬的冻土碎块从天上落下填平了并不深的战壕,把战壕里的人埋进碎土之下。 “呸!我日你红毛子的祖奶奶小姨娘二妹子……”梁玉勤从土里爬出来,张开塞满土的嘴破口大骂。他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被埋,红俄的炮击从凌晨开始连续不断,欺负边防军炮兵没有足够的炮弹压制,嚣张的把炮靠近一线阵地,直接对边防军阵地进行炮击,掩护部队冲锋。 “蛋子!蛋子!”梁玉勤挖着耳朵喊,可是无论他怎么喊,都觉得自己的声音象蚊子叫,当然也没有听到任何回答,他四下里打量,除了土还是土,没有人活动的迹象,突然,他身边的泥土动了一下,出现一顶蒙着破白布的钢盔。 “蛋子!”梁玉勤一边喊,一边用手刨土,很快,一张满是泥土的娃娃脸出现在他面前。 “报告,……第17师……呸!57团三营上等兵……咳咳……侯蛋子,他娘的……还活着。” “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双耳轰响的梁玉勤隐约听清了他的话,喃喃念叨。 “呵呵呵……”看着蛋子这副模样梁玉勤笑了起来,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的牺牲,能多活下来一个,对于梁玉勤而言,都是如此珍贵。 “营长,您没事吧!”蛋子扒开压在身上的冻土,拼命把两条腿从冻土堆里拉出来。 “没事……哎哟!”梁玉勤拉了他一把,被土块砸中的肩头传来一阵剧痛。 “营长,现在咱们怎么办?”蛋子拽起被弹弹穿了两个孔的袖子一抹脸,擦了一下鼻涕,弹雨横飞的战场上让人紧张的浑身冒汗,冷风一吹,让士兵染上了感冒。 “狗日的炮一打完,就要进攻了,你赶紧把你的班带上去一连阵地,增援一连的阵地,红毛子要上来了。”梁玉勤从战壕内伸出头张望,数百米外的街道上,一群密集的灰影绵延的如灰浪般涌来,敌人头顶上尖帽,让梁玉勤感觉极不自然。 “是!坚决完成任务。”蛋子敬了个军礼然后召集周围的战友,带着七名战士猫腰沿战壕向另一头跑去。 梁玉勤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暗暗祈祷,现在三营的一个班,最多也不过十一,二人,少则只有五六人,打了这么长时间,根本就没有兵力补充,曾经840人的营,现在只剩400余人,一半兄弟伤亡。梁玉勤心中酸楚,部队被百万苏俄红军团团围困在喀山城下,因为缺少弹药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战术,以命相搏。原本只需要几十发炮弹和几千发子弹就能达成的作战目标,现在却需要兄弟们付出生命的代价,梁玉勤从一个少尉副连长生生打成中尉营长,这或许就是残酷战斗最好的写照…… 蛋子走后,梁玉勤回到营指挥所,副营长孙崇远正一手拿着电台的话筒一手拿着耳机大喊,他一屁股坐下来,抓起桌上的茶杯,大口大口喝起水来,水是化了的雪水,开水要优先供应伤员。 “团长要我们再坚持12个小时,到天黑才可以撤退至下一道防线。”孙崇远把耳机扔在电台旁,走过来对营长汇报。现在只能通过层层设防,延滞红俄疯狂进攻,撑到暴风雪停止的那一天。 梁玉勤拉下防寒服拉链,露出脖子让自己更舒服一些,毕竟营部还有一个小火炉可供取暖。 “陈志呢?” “带机务排去增援一连了,他临走时交待了一声,去了就不下来了,前头比这里更需要人。” “哦,去就去了吧!”梁玉勤点点头,陈志那小子看似文弱,打起仗来却够疯狂,是个爷们!仗打到这份上,死已经成了早晚地事情。 梁玉勤从烟灰缸里挑出几根不到半寸的烟头,把剥落的烟丝用纸卷成了一根香烟,狠狠地吸了几口。 “红毛子就要发起第三次进攻了,我到二连看看,你就留在这里吧!” “营长,你刚回来,脸色不好,还是休息一会,我去吧!”孙崇远想让营长留下来休息休息,毕竟还要支撑十几个小时。 “不,还是我去吧!你打电话通知迫击炮排陈排长,让他把闲散地兄弟集中在一起,作预备队。还有,炮弹给我打准点,别他娘的浪费炮弹!”梁玉勤嘱咐道,炮弹现在比什么都宝贝,再也不能像过去一样浪费,能省一发是一发,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得到补给。 “是!” “好了,万一有什么情况,你自己处理。”梁玉勤钻出指挥掩体,带上一个勤务兵,弯着腰沿着交通壕朝着二连方向跑去。十二个小时!无论如何三营都要坚守十二个小时。 “混蛋!你们这群胆小鬼懦夫!”一个头戴布琼尼式军帽身穿灰色呢制大衣的指挥官怒斥面前几名身上带伤的红俄军官,正是他们的懦弱导致了一次又一次进攻的失败。 “这是第几回被中国人打退了?” “报……报告指挥员同志,这是第三回。” “你们还知道这是第三回,这是红军的耻辱!卫兵,立即把第一批撤退的连队编成戴罪立功营,让他们立即发起对花园区进攻,卡科斯委员,你带领机枪组,负责枪毙任何擅自撤退的胆小鬼。”契尔卡夫指挥员咆哮着,再一次祭出了红军的看家法宝 “戴罪立功营”,原以为凭两个团,拿下对面中国人一个营防守的街区绰绰有余,可是,从凌晨5时开始,一直到中午十二点部队连续发动了3次进攻,全部失败,整个花园区躺满红军的尸体。 “指挥员同志,我建议先停止对花园区的进攻,让战士们吃顿热饭,毕竟我们的战士从凌晨直到现在都没能吃到一口饭,先休整几个小时,然后等到下午再组织进攻。”一名军事专家提出建议,这么冷的天气,不吃饭哪来体力,无疑是去送死。 “库图涅夫同志,注意你的立场,胆小鬼不配得到食物!如果他们不能在今天下午六时前攻克中国人的第一道防线,整个二一四团都将被编为戴罪立功营。”契尔卡夫冷冷扫了一眼提出建议的军事专家,这些军事专家总是太……不需要在死人身上浪费宝贵的食物,现在即便是在莫斯科都没有足够的食物,更何况在前线,能节省一点是一点。 “南洛卡斯基同志,你立即命令炊事班为前线的战士送去土豆,每个战士两个土豆,告诉他们,不胜利,不得食。” “是,指挥员同志。”得到命令的指挥员敬礼后立即跑出废墟中的掩蔽所。 “我倒要看看,中国人还能撑到什么时候,这些该死的中国人!”在所有人离开之后,走出掩体的契尔卡夫举起手中望远镜扫视数百米外被炮火反复犁过的柴达契夫花园,喃喃自语。风雪中的柴达契夫花园在望远镜中朦朦胧胧,犹如仙境一般,不!犹如地狱一般。 遭遇中国军队为基干组成的防御阵地,是喀山每一名红军指挥官都不愿意面对的悲剧。 “如要你想把那个人送上绞架,就把他派去进攻中国军队的阵地,没被中国人打死也会被自己人处死!”在喀山红军指挥层内流传着这样地 “笑话”,以至于当契尔卡夫的96师接到进攻柴达契夫花园命令时,契尔卡夫怀疑是不是喀山前线指挥部有人陷害自己,难道是因为瓦采季斯听说自己对他的评论,所以才要借刀杀人?否则为什么这么多部队单单派自己来进攻柴达契夫花园,这里可是中国军队防区,想要攻克,要么杀光他们,要么等待他们主动撤离。 “一定是那群该死的军事专家!”契尔卡夫在心中咀咒瓦采季斯和他的那群军事专家。作为一个坚定的革命指挥员,契尔卡夫对出身旧军队的军事专家非常反感,尽管自己在战斗时同样离不开他们的建议,为了教训那些旧军官,契尔卡夫曾以进攻失利为借口一次枪毙了十余名96师的军事专家,现在的遭遇显然来自军事专家的报复。 刚刚抵达一连防御阵地的梁玉勤观察了一下阵地,一天前,耗费一连战士半天功夫,烧着火层层剥皮剥出不过两尺深的战壕,此时已经被炮弹炸得面目全非,战壕里的士兵用旧绷带破片包扎着自己的伤口,不时有伤员被抬出阵地。 一连长沈克强把手中的莫辛步枪朝阵地前的胸墙上一扎,朝刚到达阵地的营长走过来, “营长!你来了!” “怎么样,能撑下去吗?”梁玉勤看到沈克强裹着纱布的左手上结着红色的冰渣,那是血冰。 “……我这里还有八十四个能拿动枪的兄弟!”沈克强并没有直接回答长官的问话,梁玉勤当然明白沈克强的意思。 “东边打了两发信号弹”,梁玉勤朝天空望了一眼开口说道。 “哎!妈的,白毛太燥了!”沈克强带着国骂回答一句,东边是近卫军阵地,足足有一个团,发出这个信号表明阵地被红军突破了。 “所以咱们这就成突出部了,就像插进俄国女人骚裤里的大屌!”梁玉勤粗俗的说。这时有人在背后嬉皮笑脸的说道: “长官,那咱们今个就往死了操这俄国骚娘们!”整个战场上立即笑成一团,生死大家早看开了! “营长,你看,就么简单,今天爷们就在这里操死俄国骚娘们,还他娘的是轮的。”沈克强想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可怎么也挤不出来。 “咱们一起上吧!这种好事我可不会拉下!”梁玉勤笑道,来一连阵地上,梁玉勤就没想过再回去,同时随手从一旁的战壕里拿起一个镐头, “兄弟们,加把劲,把战壕修整一下,想干俄国骚娘们也得先把床铺好不是。”所有人都明白,红毛子下一次进马上就会开始,必须趁现在休整一下战壕,毕竟一个完好的战壕可以增加生存的可能。 “干活吧!弟兄们,别罗唆啦!……快动手吧!” 用工兵铲修整战壕并没有什么问题,被炸开的冻土块很轻松的被被铲出战壕,只是在加深战壕时,十字镐镐尖敲击坚硬如铁的冻土,发出叮当的声响,镐头刨在地上只是一个小白点。当初挖战壕时,战士们想办法用火烤,烤化一层,挖一层,现在显然没有这个可能,只能尽尽人事。忽然之间,正奋力挥动镐头的梁玉勤意识到了是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便直起身朝周围望去,脸上的喜笑颜开。 “嗖……”就在此时,炮弹的尖啸声再一次划破天空,冲柴达契夫花园飞过来,战斗仍然在继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死战 被围困于喀山城下的俄罗斯皇家禁卫军和护国军,国防军,明知投降是死路一条,绝境迸发出惊人的武勇。喀山已成废墟,城市每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坚守的三军官兵。 城外的森林,原野地区,大雪有两尺深,一些地方甚至更深,雪的表层结冰后很滑,即使短距离行进也十分困难,而且地域空旷,这一切为防御的白俄军和边防军提供了便利,尽管他们同样的需要面对进攻红军所需要面对的问题,可防御毕竟比进攻更具优势,边防军不仅埋设了大量地雷,同时使用大量手榴弹加拌绳临时改制了众多地雷。为了赢得一线生机,所有人都在努力。 按灭烟头,李执堂将烟头小心翼翼收了起来,放进一个信封里,现在连一个烟头都是最为宝贵的物资,即便是身为炮三师上校师长的李执堂也只能拾烟屁股用纸卷烟吸。吸完烟之后李执堂走到炮镜边,掩蔽所内军官们闲得发慌,看到师长阴沉的脸色,大家自动躲闪,自从昨天打掉最后一发炮弹之后,师长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 宋岳庭在两步开外目不转睛的望着师长,脸上一副唯命是听的样子,仿佛只须师长一点头或说出一个字,他就立即去执行命令。实际上对于山西陆军出身的宋岳庭而言,在边防军中一直小心翼翼,毕竟在这里自己属于旁系。而宋岳庭并不知道年龄比他还小半岁的师长,对他的小心谨慎感到不太满意,尽他对宋岳庭怀有好感,觉得他性格开朗意志坚定。 7式152.4毫米野战加农炮群,此时身管低垂,再也看不到炮管直指天空的雄姿,再也见不到无数的钢铁从这里倾泻而出的快感,再也看不到炮火齐射时地动山摇,气浪席卷的气势,这一切从昨天便划上了句号。 “我要炮弹,那怕再给我200箱炮弹也好!”望着垂头丧气的野战加农炮,李执堂自言自语,没有炮弹的炮兵真窝囊。 “师长,没有炮弹,还有步枪,我们也能成为最优秀的步兵!”参谋长劝慰道。 “炮兵!步兵!”李执堂不断念叨。 寇立年把头缩在大衣领子里,俯视高地前面的战场,纵横交叉的炮弹在结冰的河面上炸出许多黑窟窿,从卡拉河上不断传来边防军还击时的机枪声,在距离边防军阵地前沿数公里的斜坡上烟雾弥漫,火光闪耀,那是红军炮兵在射击。所有这些地方都被炮火爆炸时产生的火焰照得血红,被烟雾罩得发黑,所有的东西都在变形移动,无数座建筑在燃烧,树木也在燃烧,浓烟卷向天际,好象俄国女人的黑丧裙,地上的冰雪仿佛也被这烈火残霞烧得通红,交织成一幅幅大大小小的画面。 炮火纷飞的进攻就发生在河岸附近,离观察所不远。不多一会儿前,红军步兵冒着边防军顽强的反击,冲到城市北部的高地后面,由于烟雾弥漫,看不清情况,但寇立年想象得到此时的战斗场面。寇立年朝一旁的总指挥望了过去,只见总指挥瘦削而疲惫的脸上满 是痛苦,观察所内的参谋们沉默不语,倒不是因为陷入重围,怕已经没有用了,毕竟包围早已形成。 在南岸,红军大部队从左右两侧包围了南岸近卫军的突出部,先头部队推进到河岸,正在企图利用冰面渡过并不算宽的卡拉河,边防军迫击炮野战炮部队试图阻止蜂涌而至的敌军,但少得可怜的炮弹收效甚微。 “命令工兵立即启爆!”查明山放下望远镜咬牙命令道,这个命令一下,等于彻底放弃卡拉河南岸数万俄罗斯友军和上千名边防军官兵,绝不抛弃任何一名袍泽的誓言被灵活了。 “喂!陈团长……立即引爆!”一名参谋军官立即拿起电话传达总指挥的命令。随着连绵不断的爆炸声,卡拉河面上空飞舞炸飞上天的冰块,为了阻止红军的进攻,只能作出牺牲。 “慈不掌兵!”查明山听到河面上传来的爆破声,心里宽慰自己,眼中却流出泪水,一千六百名边防军官兵就这么被抛弃在南岸。 寇立年注意到总指挥的脸上的悲伤,自从总指挥利用暴风雪间隙乘联络机飞抵前线后,已经做出了太多壮士断臂的抉择。 “长官,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他们为我们赢得宝贵的时间!”时间!现在时间是最宝贵的,每多撑一小时,都有可能赢得一线生机,只有撑下去才有活下去的可能。查明山狠狠的望着对岸,眼中的恨意自不须言表。 “报告炮三师来电报,要求派出部队直接加入一线战斗!” “立即回电,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让他们等炮弹!”查明山未加思索回绝了炮三师的请战要求,炮兵是技术兵种,绝不能白白浪费在残酷的混战之中,现在还没到把最后一点家底拼光的时候。 上盖三层圆木的掩蔽部里,战场上枪炮的轰鸣透过厚实土层和圆木已经明显减弱,里面点着两盏 “土油灯”, 因为油料异常宝贝,即便是在指挥部内,也没有奢侈到使用三用取暖灯的地步,灯吊象钟摆似的摇来晃去,昏黄的光线照着几张胡子拉渣的脸,照着地图和桌子上面的电话机。就在数十分钟前,从伊热夫斯克发来电报,远征军主力在伊热夫斯克的反攻已经开始,意味着国家并没有放弃在喀山浴血奋战的将士。 一个年轻的通讯少尉好奇的瞅着指挥所内露出笑容的长官,这时一个少校参谋从大衣兜里掏出半盒牡丹牌香烟,分发给身边的军官们,以庆祝这个难得的好消息,同时冲着少尉挤了挤眼睛,弹出一根香烟来,递给少尉, “抽吧少尉,这半包烟我藏了一个星期,不用再卷松叶吸了!”年青的参谋军官把这半包烟藏着就是为了这一天。 少尉感激的接过香烟,凑在油灯上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这是正宗的牡丹烟的香味,而不是士兵们自己卷制掺杂大量松枝末的 “战地牡丹”。自从后勤断绝以来,强行飞临喀山的轰炸机只是运来前线迫切需要的药品弹药,像卷烟这种奢侈品只是偶尔会有一些飞行员随身携带一半包,送给自己的朋友或是老乡。 半闭着眼睛享受烟草香味的通讯官让烟雾在肺部转了一圈后,恋恋不舍微抬着脑袋吐出一口烟,可只吐了一半,通讯官楞住了,夹着宝贵的香烟的手指颤抖起来,烟从手缝中掉了下来。 “看……看……”通讯官激动的指着观察窗说不出话来,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看你……这……”参谋军官刚想训斥激动过份的通讯官,但顺着通讯官手指的方向朝外看了一眼,同样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哈哈!”突然间,参谋军官像疯子一样笑出来,然后疯狂朝掩体外跑了出去,迎面撞到一个同样激动不已的卫兵,笑声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壕。 炮弹扬起的冻土狠狠的从空中砸到梁玉勤的身体上,即便如此也无法掩没梁玉勤脸上兴奋的表情,躺在战壕里的梁玉勤兴奋的指着天空大笑。 “雪终于停了!”肆虐了二十天的暴风雪终于停了,不是变小,而是真的停了,甚至连太阳都难得的从云间露出笑脸。 “万岁!”战壕里兴奋的战士们忘记了战斗仍在继续,数百米外上千名红军再一次在炮火掩护下蜂涌而至,甚至已经忘记了被围困的绝望,脑中只剩下愤怒,前所未有的愤怒,该死的暴风雪夺去了太多战友的生命,都是红毛子害的。 “雪停了!雪停了”激动难以自抑的查明山得到消息瞬间冲出掩蔽所,跑到森林间朝空中望去,同时伸出手感觉温暖的阳光,太阳已经露了出来,这是一个前所未见的艳阳天,几乎是在自己心生颓意的时候,雪终于停了,肆虐的北风也越来越小。 在风雪刚停半小时后,三营又一次击退了红毛子的进攻,阵地上到处是尸体、伤员和鲜血,由于缺乏人手,尸体根本来不及处理,伤员也无法后运,卫生员在尸堆中穿梭,寻找活着的人做简单的处理。梁玉勤也受伤了,在对冲锋红军发起反冲击时,一发炮弹在他附近爆炸,弹片从胸侧射入了右肺。梁玉勤流了很多血,经过卫生员简单包扎后被几名战士拼命拖回了战壕。现在,梁玉勤的神志虽然清醒,但呼吸和说话都很困难,望着空中温暖的艳阳梁玉勤挣扎着,似乎想说什么,做什么,嘴里却不停吐着血沫,疲惫的脸上却挂着笑容,几十天来梁玉勤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营长……哥,您别动!”一连长沈克强被硝烟熏黑的脸上挂满泪水,紧紧抱着怀中的长兄,沈克强和梁玉勤是军校同学,两人一起从军校提前毕业、一起来到俄罗斯、一起…而现在被自己视为长兄的大哥却要先走一步了。 “营长,我这就让人把你送下去。” “克……克强啊!我……我这样子……下……下不去了……省……省两个人,坚守……十……二个小时!”梁玉勤吃力的说着,十二个小时,是团长给自己的时间,把自己送下去,至少要浪费两个好兵。 “营长您……您千万别这么说……嫂子还在家等着你回去!”沈克强呜咽道,外人很难理解两人之间的感情,如果可以的话,沈克强宁愿替他去死。 “狗……日的!别……像……娘们……咳咳……”梁玉勤喘了一口气,虚弱的举起右手想拍拍沈克强,但手抬到一半就举不起来了。 “……现在……应该上……来了……告……告诉……李棒……子……人在……阵的就在……” “是!”沈克强用衣袖擦了一下泪水。 “咳咳咳……这里……不行……了……你……你们……到……到二线去……”梁玉勤朝周围看了一下,战壕里能站起来的不超过四十人,一线是守不住了。 “营长,那您呢?”收到命令的沈克强错愕的看着营长。 “我……我死也……不走……给……给我……一支枪。” “营长!我今天一定要背您回去!”沈克强作势就要背怀中的营长。 “不……”尽管此时梁玉勤非常虚弱,但是口气却异常的坚定: “克强!这……这是……军令。”沈克强紧咬嘴唇,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猛然站起来说:”是!”并掏出手枪,塞在团长手里。 “克强……万一……你……你活着回……回去,咳咳……跟老太太……还……还有你嫂……嫂子说……说……我对不起……她们……咳咳……要是见着玉辛告诉……他,我先走了……梁家……交给他了……这……给……你侄女……带回去!”梁玉勤交待着后事,并从腰间解下佩剑,这是军校毕业时校长亲自授予自己的,它象征军人的魂魄荣誉,这恐怕是自己唯一能留给从出生就从未谋面女儿的东西了。 “营长……这个口信……我一定给你带到。”接过军人魂短剑的沈克强冲躺靠在战壕里营长行了一个军礼。 “营长!……我走了……” 一名战士从腰后取出一枚五式攻防手榴弹塞在躺到战壕里一个大腿被弹片削断的战友手中,紧紧的握着战友的双手,随后一咬牙 “咔”拉去手榴弹的保险栓。 “谢……了!”断腿的战士冲向自己敬礼的战友道谢,紧紧握着手榴弹,双眼失神的看着飘满白云的天空,这里天空和家乡并没有什么两样。 “忠烈祠见!”背着枪准备撤离的战士半跪在战壕内,用力敬了一个军礼,起身时,回头冲战友吼了一句,擦干泪水跟随部队撤出一线战壕。 雪刚停下不过一个小时,沈克强便带着一连剩余人员从一线阵地撤下来,来到营指挥所前的二线阵地,刚一安顿好部队,就去见副营长孙崇远。 “报告!”沈克强在指挥所门前高喊。 “嗯!怎么没有命令就下来了?”尽管一连只剩下三十多号人,但孙崇远脸上仍然露出不满,未得命令擅自撤退,如果不是因为…… “报话机坏了,是营长命令弟兄们下来的。”沈克强回答道,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玉勤呢?”孙崇远心中一颤,赶紧问道。沈克强哽咽着,回答不出话来。 “告诉我!他怎么了?”已经猜出结果的孙崇远扶着指挥所内的破木桌励声问道。 “营长他……”沈克强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说了出来。孙崇远呆了一下,随后愤怒的冲着沈克强就是一拳。 “你……沈克强真做的出啊!真的把营长一个人撩那里了!真亏他拿你当成兄弟!” “我……”沈克强想解释,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是自己把营长遗弃在了那,和一连几名无法行动的重伤员一起。 “妈的!”孙崇远冲指挥所的冰土墙上狠狠砸了一拳,咬牙切齿的大骂道。 “营副!”沈克强叫了一声。 “没事!”孙崇远平复了下激愤的心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也知道沈克强的选择并没有什么不对。 “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二线阵地,人在阵的在!”孙崇远寒声说道,梁玉勤用生命争取了三个小时,而自己还有九个小时要撑,撑不住也要撑。 “你若胆敢后退一步,提头来见,懂吗!” “是!”沈克强立正回答,然后跑出指挥所。 沈克强前脚刚走,一排炮弹就落在指挥所附近,红军又开始进攻了。躺靠在战内的梁玉勤,朝周围看了一眼,尽管无法看清和自己一样选择留下的重伤员的模样,但梁玉勤知道,或许他们已经拧开了手榴弹保险栓,正等待他们人生最后一次辉煌。梁玉勤努力朝着东南方望去,尽管距离家乡千里之遥,梁玉勤似乎看到依在门旁晒太阳的娘,娘似乎正在面对自己,微动的嘴唇念叨着什么;隐约看到抱着小孩走出来的少妇,那是自己的妻子。 “乌拉……”俄国人冲锋的呼喝打断梁玉勤的思绪,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呐喊声,梁玉勤笑了出来,此时天空的阴霾已经完全被艳阳驱散,天空如水洗一般清透,甚至于连笼罩在阵地上的硝烟也消散干净。就在这时一道影子出现在梁玉勤眼前,没有一丝犹豫梁玉勤扣动了扳机,身影瘫倒在战壕内。 躺在战壕内断腿的伤员看着跃过头顶的身影,突然大声叫嚷着,似乎是在为自己鼓起最后一丝勇气,紧握的双手松开了, “叭!”六式攻防手榴弹的翻板击针在弹簧作用下,猛的击打引信, “轰!”战壕内扬起一团黑烟,数名正在冲锋的红军士兵被炸翻在地。 刚刚冲进一线战壕的一名红军士兵,发现了地上还有一个活着的军官大喜过望,猛扑过去,突然他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在惊恐之下,他奋力挥动手中步枪,想用刺刀刺入这个中国军官的胸膛,这时清脆的枪声响起,红军士兵瘫倒在地,被子弹贯穿的胸口喷涌着鲜血。 战壕内手榴弹爆炸此起彼伏,正在冲锋的红军部队乱作一团,势如破竹的冲锋随之随之一顿,一些红军士兵趴在战壕前隐蔽,直到在举着红旗挥动手枪的指挥员喝吼下,才鼓起勇气猫着腰冲了过去,冲进战壕他们才看清,战壕内只剩一个胸部包着纱布的中国军官背靠着战壕的冻土壁坐在一个弹药箱上,手里拿着一支手枪。这名中国军官看上去很虚弱,几个士兵用枪指着他,准备用刺刀解决这个该死的中国人。 “住手!”一个提着手枪的红军政委,制止士兵。他看清中国军官的中尉肩章 ,所以示意部下活捉,自战争爆发以来,红军还没有俘虏过一名中国军官,这可是莫大的荣誉。 梁玉勤明白他们的意图,抬起手枪缓缓指向面前的俄国人,扫了一圈,看到他们胆怯的纷纷后退,嘴角扬起一丝轻蔑嘲讽的冷笑。突然,梁玉勤迅速掉转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 “砰”的一声枪响,他的头耷拉下来,子弹从右太阳穴进入,击穿天灵盖。 红军士兵惊呆了,眼中充满敬意,无论是敌是友,英勇不曲的普世价值同样赢得了他们的尊敬,一个、两个,接连几个红军士兵脱下头上的尖顶帽,政治委员看到这一幕,心中咀咒:该死的中国人。 “砰砰砰……”政治委员提着纳甘转轮手枪冲已经死去的中国军官连放数枪。 “记住!这个中国军官是被我们击毙的,乌拉!……”话一说完,政治委员举起手中红旗,向中国人的第二道防线冲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不惜代价 1月16日伊尔库茨克机场,俄罗斯帝国女摄政安娜斯塔西娅亲自带领一众俄罗斯帝国的军政官员来到机场,等候司马专机的到来。一名漂亮的宫廷女官手捧伊尔库茨克市罕见的鲜花:鲜花出自西北温室。安娜斯塔西娅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就站到外面,朝西南天空翘首启盼。 “殿下,您还是回候机室等吧!”杨若欣看到安娜白腻的脸庞被冻得通红,便劝说道。 “殿下,室外温度太低了,万一您……” “不,我要亲自等他来!”安娜态度非常坚定,毫不犹豫打断杨若欣的话。 下午五时十八分,在天色接近昏暗的时候,三架飞机终于出现在天际,安娜顿时笑逐颜开。自从近卫军主力被围在喀山之后,安娜已经好久笑不出来了。飞机停稳,升降梯刚接上机门,安娜就和伊尔库茨克帝国政府的军政官员一拥而上。机门一开,一个面色消瘦的青人出现在舱口,他有意在舱口停了一会,然后缓步走下来。 “总理阁下,欢迎您来到伊尔库茨克!”安娜喜笑颜开的对司马说道。就在六小时前,安娜接到驻华大使馆电报,司马已经当选中国总理。一个漂亮的金发宫廷女官把一束鲜花交到司马手里。这时,另一架飞机机舱门口走出一个穿花格呢大衣的漂亮女孩,她和一群随行人员一起走下飞机,她下飞机时朝司马和那个被国内反对派称为司马情人的俄罗斯女摄政扫了一眼。 “安娜!谢谢!”接过鲜花的司马看着面前的女孩说道,她的脸色不如过去丰满,颇显憔悴。近卫军主力陷于喀山,她能不担忧吗?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爱意和充满希冀的神情司马心中有些愧疚。 “恭喜你,成功当选共和中国的总理。”安娜斯塔西娅脸上依然扬溢着笑容。他来了,一就都好了,至少他没有放弃喀山的近卫军主力,如果失去那些军队,后果不堪设想…… 接下的司马便在安娜引领下和俄罗斯军政高官逐一握手,看着这些官员的将军肚和脸上虚伪的笑容,司马心底里暗骂: “这群SB!到底吞了多少援助物资,一个个都在西北和英美置地置产!”没有人比司马更乐意看到俄罗斯官员的贪腐,但是在前线战局如此吃紧的情况下,他们也未加收敛反而更变本加厉起来,似乎想利用手中的权力,最后为自己取一些好处。 “我们边走边说吧!”安娜作了手势,然后两人同上了一辆中华CA100高防弹轿车,这司马送给安娜的礼物。一上车,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安娜在车门关上的瞬间便扑进司马怀中,紧紧抱着自己的爱人,这些天安娜承受着外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前线的伊尔库茨克内部的。 “安娜!辛苦你了!”看着怀中安娜削瘦的面孔,司马说道。 “告诉我!司马,我们能赢吗?”安娜目带祈求之色相着紧抱自己的男人,只有他能给自己希望。 “我……不知道!”司马不忍给安娜假希望。 营救陷入重重包围的近六十万军队,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消耗近卫军部分主力是既定方案,国与国之间永远只有利益。安娜神色一黯,司马不是上帝,他不可能拯救出所有人,现在陆军部高层甚至已经提出重新组建近卫军的建议,在他们看来,喀山城下近卫军主力的灭亡不可避免。 “那……我们能救出多少人?”喀山城下的近卫军是在自己召唤下,为了俄罗斯传统和皇室而战的勇士,他们毅然选择了效忠皇室和俄罗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他们,就像眼前的爱人在数天前发表的演讲:我们唯一的原则就是不抛弃不放弃任何一名为国而战的将士!” “远征军主力现在正在尽全力撕开红俄防线,我们会尽量救出喀山被围的部队。”司马轻声说道。不惜一切代价援救喀山不是为了安娜,不是为了俄罗斯人,而是为了被包围在那里的五万六千余名边防军将士。 “但愿他们能撑到那一天吧!”司马心中自言自语,当选为总理的时候,第一件事不是前往京城,而是来到俄罗斯,为的就是那个承诺:不抛弃不放弃!,是自己把他们送上战场,现在自己一定要亲自带他们回来。 在伏尔加河畔的一栋建筑废墟内瓦采季斯用被烟熏黄的手指拨弄地图上的铅笔,此时这里已经不见了十天前沉浸于胜利前景中的兴奋,所有人的眉头紧锁。 “请您接电话,司令员同志,是从斯维亚日斯克打来的。”库雷卡尔加中校捂着电话话筒对面前的司令员说道,同时把手中的话筒递了过去。从斯维亚日斯克打来的电话,除了托洛茨基同志之外还能有谁,在风雪停止之后,瓦采季斯就在等待来自斯维亚日斯克的电话和托洛茨基同志的训斥,现在终于来了。 “瓦采季斯同志,战况进展如何,我指的是伊热夫斯克!”话筒内传出未带一丝感情色彩的声音。 “主席同志,伊热夫斯克我军仍然在顽强而英勇的抵抗着中国军队的疯狂进攻,直到黄昏攻势仍未见停或减弱。在雪停之后,有两个中国师迂回到第八集团军左翼,第八集团军被迫后退约一公里半至两公里。迫于严峻形势,我已经从左翼第13军抽调一个步兵师投入战斗,但目前局势未好转。随着暴风雪停止,中国空军立刻恢复了空运,尽管我们试图利用火炮封锁机场,但他们仍不断向被围困的中国军队空投食物和弹药,中国炮兵再次恢复炮击,驱离我近射炮兵部队,我炮兵无法威胁其机场……” 拿着电话的瓦采季斯紧张的汇报战局,感觉后背冷汗直冒,准备迎接电话另一头的愤怒。听到瓦采季斯的报告另一头的托洛茨基一次也没有打断对方,只是静静的倾听,但是在瓦采季斯看来,这种沉默反而比愤怒更为可怕。 “你讲完了吗?瓦采季斯同志!”终于电话声筒内再一次传出冷冷的声音。 “现在战局再明显不过,中国军队要打通喀山通道……”电话那头的托洛茨基开始讲述自己的看法。 “主席同志,我也是这样想,他们想从伊热夫斯克打开通向喀山的走廊,我认为中国军队不可能有其他目的,他们将用持续而猛烈的攻击冲击我军防线。”听到对方没扣帽子而是冷静的分析问题,原本紧张不已的瓦采季斯放松下来。 “我同意您的看法,我们必须要在中国军队打通这条走廊之前,彻底消灭白匪军,这是我们必须要完成的战役目的。我要求从今天开始,必须不间断的向喀山敌军发起进攻,一刻也不能停止,明白吗?瓦采季斯.约阿基约基莫维奇。” “是!主席同志!” 沈克强望着一线阵地,手榴弹的爆炸声和升腾起的浓烟清晰可见,知道营长凶多吉少。 “长官,红毛子要上来了!”这时一名哨兵跑过来报告。 “准备战斗”临时晋升为副营长的沈克强下达命令。 现在二连也撤到二线防御阵,虽然比一连人多,但也只剩下60多号人,二个连拼在一起总共还不到100人,再加上三连一百多号人,不过二百多号人,靠这么点人要守住阵地,几乎没有一丝可能,尽管营里已经把迫击炮排,卫生后勤和炊事员都发动起来,临时组成一支近一百人的预备队,然而,却于事无补。 有几支部队兵力充足,关键是弹药不够,迫击炮连的迫击炮只剩下30多发炮弹,只能留在最危急的关头使用,机枪子弹基本消耗殆尽,步枪子弹每人只剩下四五夹,手榴弹每人不足四枚。至于临时预备队除了几支手枪外就只有一些缴获俄国人的莫辛步枪之类的武器,就这数量同样不是很充足,五式步枪,莫辛步枪,五式两用机枪,战场上各种各样的武器混杂使用。在沈克强的记忆中,第一次看到财大气粗的边防军如些窘迫。 望着越来越近的红军冲锋队,朝周围的战士望了眼,沈克强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蛋子,那个营长前后村的家伙,左手在一线战斗时被炮弹炸断了,他的那个班就只剩下蛋子一个活人。 “蛋子!” “有!”听到长官吼声,候蛋子连忙答应,右手提着冲锋枪猫腰跑进指挥掩体。 “蛋子,现在我给你一条命令,把这个挎包送到后方二营的防御阵!这是兄弟们的念想,死也要给我看好了!”沈克强从肩头取下挎包,包内存放着三营所有官兵的遗书,这一仗生死已经没有任何悬念,魂归忠烈祠早晚而已。雪一停任何人都知道,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晨,第一批空军支援飞机到达前,红毛子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进攻,现在换成红毛子急了。 “报告长官,我还一只手能动。”候蛋子紧握冲锋枪大声喝道。这时让自己把 “念想”送回去,无非就是给自己一条活路,兄弟们都死了,自己这个废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妈的,营长走了,还差一个回家报信的,这是营长要交给他闺女的佩剑,我答应过营长就是死也要让人把这柄剑带回去,现在给你个命令,只要你活着……不!你一定要给我活着,把这把剑交到营长女儿的手中,知道吗?”沈克强交待道,把剑给他闺女带回去,是自己给营长的承诺。 “蛋子,去吧!一定要活下去!”孙崇远走到候蛋子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声音非常坦然。 “长官,保重!”候蛋子默不作声的接过挎包,然后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把冲锋枪和子弹留下,这支手枪给你。”在候蛋子走出指挥所前,孙崇远从腰间抽出手枪对候蛋子说道,多留一件武器是一件,至于候蛋子有个手枪就行了。 “准备好了吗?”站在指挥所外,孙远冲战壕里疲惫不堪的战士大喝一声! “忠烈祠相见!”战壕内的官兵齐声应喝。忠烈祠是边防军官兵最后的归宿,当喊出忠烈祠相见口号时,意味着所有人都做好了殉国的准备。听到身后雷鸣般的喊声,正猫腰跑动的候蛋子周身一颤,泪水奔涌而出。 “乌拉……”喉间发出绝望嘶喊声的红俄士兵以前所未见的疯狂冲了过来,手中莫辛步枪前端的刺刀寒光闪烁。 “打了这么长时间仗,这群SB还是没长一点记性!”趴在战壕内盯着采用密集队形蜂涌冲锋的红毛子,沈克强心中不无鄙夷的嘲笑道。红毛子只会拿人命堆,甚至于连最基本的散兵线都不会。 由于弹药紧张,沈克强和过去一样,等红毛子靠近,一枪一枪打,只有红匪成堆拥挤在狭窄巷道中时,才甩出手榴弹。双方激战一个多小时,由于实力悬殊,红军终于在二次冲击时靠侧翼迂回兵力的支援,第一次攻进柴达契夫花园。在这危急时刻,孙崇远率领手持各种杂牌武器的预备队从后方杀出来,前后夹击,终于再次击退敌人的进攻。击退敌人第二次攻击之后,三营防御阵地上只剩下一百六七十人,子弹基本耗光,手榴弹也没有了。 孙崇远看看手表,才7点15分,脑中再一次想起坚守十二个小时的命令,心里忧急如焚。 “营长,看来咱们撑不了多大会就能去忠烈祠了!”沈克强一脸血污,喘着粗气在孙崇远身边坐下, “呵呵!不知道玉勤帮咱们抢到位置没有?”孙崇远从沾满血的口袋里掏出半包香烟,取出一根交给身边的一个战士,这半包烟是三天前从老乡那顺的,老乡还是从空军老乡那里顺的。 “拿去,给弟兄们点上,提提神!” “是!谢谢长官” “嘿嘿!牡丹烟!你小子手里藏私货啊!”沈克强吸了两口,把烟递给孙崇远笑着说。大家伙早都断烟了,这小子显然是藏了私货。 突然听到有个稚嫩的声音叫自己,他回头一看是连里的大鹏。 “大鹏!”看到自己连里还有活着的,沈克强很高兴的望着这个为了当兵吃粮14岁硬充17岁的陕西娃。 “你小子还活着啊?” “小时候,娘在的时候,就给俺算过命,俺命硬,阎王爷不收俺。”叫做大鹏的战士朝周围张望,想找自己的战友。 “别找了,一连的活人,就咱俩了!”沈克强眼神一黯,悲伤的说。 “哦……没事,等一会咱去找他们!”大鹏轻声说道,眼中却闪烁着泪光。 “大鹏!是吧!”孙崇远看着战士稚嫩的脸,做出一个决定。 “长官?”年青的战士疑惑的看着面前的长官。 “告诉我,你还能跑动吗?”孙崇远盯着他腿上的绷带。 “报告长官,俺是西北人,腿虽然让红毛子捅了一下,但还能跑动!” “那好,现在有件事,你先跑一下吧!” “是!长官!” “好,咱们弹药快空了,你赶紧回后方,看能不能让他们送些弹药,如果晚了,就让别来了,直接在后山阵地作战。”孙崇远随口命令道。 “是!”收到命令的战士飞奔而去,尽管跑步的姿势有些别扭,但速度却不慢。沈克强看着跑开的大鹏,脸上露出笑容,一连又有一个活人了。 “娃太年青了,不该死在这里。”孙崇远苦涩的笑了笑。 “哦!烟给我吸两口,算是胜利烟吧!”沈克强从孙崇远手中拿过半截烟头,狠狠的吸了两口。所谓胜利烟,一是打胜仗时的放松,二是战死前的放松。然后又塞给孙崇远,孙崇远吸了一口递给沈克强,两人轮流吸着这半截烟头。 “红毛子今天肯定还会进攻,你看怎么打?”孙崇远望着皎洁的月光问道。 “照我说……”沈克强深深吸了口烟,用左手把烟递给孙崇远,恶狠狠的说: “反正子弹也打得差不多了,上刺刀和他们肉搏,杀一个够本,多杀一个是一个!”孙崇远吸完最后一口烟,狠狠的将烟蒂扔在地上 “好!就这么办!” 在伊热夫斯克连续进攻三天后,远征军高层终于意识到持续不断的猛烈进攻使官兵陷入严重疲劳,第一批投入作战的五个师,在又冷又累之时接到换防命令。由于红军的顽强阻击加上齐腰深的大雪,使每一名参战官兵疲惫不堪,森林和冰雪是比红军更具威胁的敌人。 在林海雪原里的 “战地别墅”外,秦少峰靠在路边的吉普车上,大口咀嚼着鹿肉。路边一些战友笑逐颜开的烧烤那头被炮弹炸死的驯鹿,不时会有人上去割一片。 “连长,要是炮兵每天炸死一头鹿,我敢说不出半个月咱们的体型能……”正享用鹿肉的秦少峰转过头,问他的是三个月前补充来的新兵,只有十七岁脸上还带着少年的稚气,一双眼睛闪动着灵光,双手比划着自己的体形,秦少峰端起旁边的热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吃鹿肉,喝热茶!爽……” 三天前秦少峰和每个新兵一样,上战场时热血沸腾,巴不得立刻打到喀山城下,救出里面的兄弟,可苦战了三天,只推进10来公里的现实,让秦少峰意识到,或许…… “连长,现在雪停了,风也停了,明天能不能推进10公里。”看着雪路上埋头朝前走的兄弟部队,新兵打断秦少峰的沉思,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秦少峰,似乎想从连长那里得到答案。 “吃你的喝你的,休整一天,再接着打了!就是用命堆咱们也得打到喀山城下!”秦少峰从地上抓起一把雪,使劲搓了一下,擦去手中的油污,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身往连部帐篷走过去。 “你们听说了吗?连长的兄弟就在喀山,还有咱们团长的兄弟,都在喀山。”一个上士边啃鹿肉,边对身边的战友说道。对于大家伙而言,不惜一切代价援助喀山城下的友军,是因为边防军的信条,绝不抛弃自己的袍泽,而对于很多人而言,他们不惜一切战斗,则是为了在喀山被团团围困的兄弟,亲兄弟。 “嘿嘿!别还没等咱们打到,他们就……”发话的是个高高瘦瘦的列兵,显然没太多的信心,毕竟进展太慢了。 “去你妈的!滚!”听到丧气话,一名中士狠狠踢了列兵一脚,怒斥道。 “无论如何你们一定要撑住!”中士朝空中望去,此时晚霞已布满天际,雪早已经停了下来,甚至于连同上午还在肆虐的风,此时也不见了踪影。 林间的冰雪公路上不断传来汽车的轰鸣声和轮胎防滑链的清脆撞击声,尽管天色昏暗,但是冰路旁的战士还可以看到敞篷卡车上满载的弹药箱。弹药经铁路转汽车正源源不断输向前线,一些眼尖的士兵隐约看到这批路过的卡车驾驶员和其它人不同,他们大都穿戴着全身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 图哈切夫斯基走到掩蔽所旁朝胸墙外望去,昏暗的天空炮火交织,火光映红了整个天空,这里不再是黑夜。无穷无尽的炮弹从中国军队的炮兵阵地发射到第一集团军的各条防线上,他们正在承受中国人发疯一般的狂攻。 “不抛弃!不放弃!”图哈切夫斯基喃喃自语。他们发疯似的进攻只为撕开一个突破口,解救喀山城下的友军部队。三天来图哈切夫斯基最为自豪的就是自己成功阻止了中国军队的疯狂进攻,大雪严寒帮助了自己,但现在雪停了,阻止中国军队进攻的最有效武器失去了威力。 “我们必须要动员一切力量阻止中国人前进,不惜一切代价!……我命令你立即反攻,必须要夺回被中国军队占领的……”指挥所内第一集团军政治委员古比雪夫在怒吼。听到古比雪夫的咆哮,图哈夫斯基长叹一声,古比雪夫让图哈切夫斯基见识到政治委员的铁石心肠,数天前的长途行军,让十三万人的第一集团军有2.6万余人 “掉队”,近两万名官兵因严重冻伤而截肢,尽管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但第一集团军在提前6小时到达伊热夫斯克时,中国军队的援军也紧随其后的赶到了。 “中国军队有卡车,我们只有双腿,中国军队有飞机重炮,我们只有士兵的生命!”图哈切夫斯基想起那名因擅自撤退被处决的团长,为自己辩解的话。俄罗斯人有什么?所谓保卫祖国的神圣使命吗?图哈切夫斯基竭力回忆,但怎么也想不起那名团长的姓氏,被处决的指挥官太多,图哈切夫斯基懒得再去想它了。 中国军队以为胜利在望,所以天黑后仍在继续扩大和加深突破口,望着空中不断升起的照明弹刺目的白光,图哈切夫斯基明白,这里的形势已经千钧一发,最关键时刻来临了,弦已拉紧到极限,眼看就要断,只不过是谁最先断的问题。 就在这时一个骑马的传令兵朝站在指挥所外的图哈切夫斯基跑过来, “指挥员同志,前线打来电话,一名受了重伤的侦察员带来紧急情报!” 第二百二十六章 前夜 对于诗人而言战场或许是一个充满英雄浪漫气息的场所,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混乱颠倒的世界,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却拼命要杀你,若你成功的杀死敌人,非但不需要抵命,还会受到奖励,给你荣誉,为你授勋,战场上,白天躲在地下,晚上活动。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保持战斗力是有时间限度的,从未上过战场的,却在呕歌战争的浪漫诗人想像不出战争能使人产生强烈的情绪:恐怖、害怕、气愤、悲哀、疑惑、无助,任何一种情绪都能消耗人的精力,逼人发疯。 根本没有习惯打仗这回事,就像后世美国陆军心理学医生在一份关于 “战场精神性疲惫”报告中写道:战场上的每一刻都给人精神压力,压力会直接导致精神崩溃,精神崩溃的程度因压力强度和时间长度不同,而战场上精神崩溃造成的伤亡和枪炮造成的伤亡一样不可避免,大多数人在重压下会失去战斗力。普遍认为,一个士兵在战场上头90天内战斗力最强,此后就开始下降,渐渐失去战斗力,直到完全没有战斗力。 这是不可回避的事实,在战场上,保持充沛的战斗意志并不容易,一战时法军为了避免本国军队因长时间呆在战场造成的紧张情绪而实行休假制度,确保部队情绪稳定,毕竟后方安逸的生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调节士兵紧崩的神经,保持官兵充沛的战斗力。 所以在边防军成立之初,当时尚为民团总团长的司马便提出建立 “边防军前沿作战生活保障中心”,其实 “前沿作战生活保障中心”是源于后世。在1991年7月,海湾战争的硝烟尚未散尽之际,美国陆军参谋部便汲取战争中美军后勤保障出现的问题和教训,提出研制一种可以跟随作战部队在全球各地部署的战场生活保障系统,以便对处于紧急作战状态下的部队,提供全方位的后勤支援。 出于实战需要,边防军 “前沿作战生活保障中心”完全参考后世美军的战场 “别墅”。边防军技术部门开发的 “前沿作战生活保障中心”系统,根据这个时代的技术实力,以大型野战帐蓬为基础,其内主要包括厕所、淋浴、书房、卧室、厨房、发电机房、水质净化设备、供暖加热装置等生活必需品,重点部署在距离前线四十公里左右的支援地区,以便为从前线返回休整的士兵提供舒适的生活条件。 从前线返回的战士可以在中心休整1至7天,战士到达中心后,首先可以洗个舒服的热水澡,换下脏衣服,每人分配发一个舒适的床位,每天提供3顿正宗热饭,以恢复体力,养精蓄锐。甚至一些中心还配有电话供有条件的官兵,比如居住在城市的官兵给家人打电话报个平安。边防军战士称这里为战地 “别墅”,在战地 “别墅”内休假对大多数边防军官兵而言都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在距离前线40公里096号中心大帐蓬内,奉命休整的官兵并没有得到和过去一样全方面的放松,在其中的一间帐蓬内,官兵们正坐在小板凳上,全神惯注听技术军官讲课,每个人都知道,今天晚上学习的或许就是明天保命的玩意。 “……个人防护时,应首先迅速穿戴好防毒面具,保护呼吸道和眼睛,然后视情况穿着防毒衣戴上防毒手套进行全身防护……在特种弹袭击后后,通过染毒地域时应在个人防护基础上,携带必要的生活用品,选择上风处地质坚硬干燥的道路,尽量避开弹坑和有明显液滴的地点,唯一的原则是快速通过……当水源染毒时,可利用制式净水器或自制净装置消毒,消毒时,在水里加入适量漂白粉和混凝剂,搅拌均匀。染毒的食物和饮用水,虽然经过处理,但不经专业人员化验检验,坚决不许食用和饮用,只有在专业人员化验确定无毒后,方可食用……” 挂着技术准尉军衔的军官站在黑板前向帐蓬内端坐的几百名官兵传授防化知识,根据命令每一支参战部队的官兵,都必须掌握防化知识,毕竟参谋部已经确定大规模使用特种武器的计划。 伊热夫斯克以东十公里森林内一座不知名的庄园,庄园周围戒备森严。一周前,这里还是俄第一集团军第二十军指挥部所在地,此时却成为远征军司令部,这里曾是俄罗斯贵族或富翁的庄园,奢侈的吸烟室已经改成远征军司令部作战室,远征军的每一条命令都出自这里。 “……我们的计划是利用特种弹,主要是混合气以及沙林毒气为填料的特种炮弹航弹,在红俄防线撕开一条沿铁路线向两侧延升23公里左右走廊地带,确保撤出喀山城下被围的我军及友军部队……”作战室内一名参谋官指点作战地图,用指挥棒在地图上划出走廊地带示意图。在短期内彻底消灭伊热夫斯克至喀山红军,根本不可能,唯一可行的方案就是打通一条走廊,即便如此也需要借助化学武器。早在数天前这个方案就由参谋部电传至远征军司令部,远征军只需要严格执行而已。 “王少校,在低温环境下使用特种弹有没有什么问题?”已经几天未休息的冷御秋询问会议桌边的一个年青军官,他是参谋部派来的化学战技术指导军官,此次战争胜负全部系于其身,尤其是在技术方面。听到司令官的问题,王霄立即起身立正回答: “报告长官,没有任何问题。特种弹都经过严格试验,我们使用的混合气化学弹装填的是路易氏气和芥子气混合物,这种混合物会造成不同的效果。 芥子气有致命的弱点,就是从中毒到出现症状有一个潜伏期,少则几个小时,多则一昼夜以上,芥子气的使用密度无论多大,染毒浓度不管多高,要使中毒人员立即丧失战斗力是不可能的,芥子气持续时间长的弱点,妨碍了我方对染毒地域的利用。另外,芥子气的凝固点很高,在严寒条件下就会凝固,呈针状结晶,进而影响战斗使用。但将路易氏气与芥子气混合起来使用,两种毒剂非但没有降低毒性还可以取长补短,大大增加中毒后的救治难度,同时还明显降低了芥子气的凝固点。 一般情况下,芥子气的凝固不仅冬季,就是在春季或秋季使用也可能凝固,混合使用就可以较好的解决这个问题。如果芥子气含量36.2%,其混合物凝固点可降至—20℃,在通常情况下都可使用。而此次调运的特种弹均采用芥子气34%,路易氏33.3%和二氧化碳33.3%混合,可使凝固点降至-50℃,而以沙林、光气等为装料特种弹则不存在低温问题。” 王霄声音一落,冷御秋再一次提出疑问。尽管远征军不止一次使用过光气、氢酸之类的特种弹,但是对于化学武器,远征军并没有几个内行,毕竟光气,氢酸在边防军中属于仅催泪瓦斯一类毒气,无非是用于驱散敌人,杀伤性能非常一般。 “王少校,能不能向我们详细介绍一下战术问题!” “各位长官,按照参谋部计划,明日上午7时一旦气象条件许可,远征军炮兵部队即对红军防线纵深八公里内发射以沙林毒气炮弹及航弹为主的特种弹,同时伴随一万发普通炮弹以起到掩饰作用。在第一轮炮击结束后,远征军突击部队立即快速突破红军防线,一旦撕开形成走廊,按计划将由施毒车以及布散飞机沿走廊地区将混合气毒剂布洒到地面上,在走廊地区和敌军防线之间建立纵深为3公里左右的化学隔离区,使敌人地面部队无法进入战区,从而达到隔绝敌军的目的,在我军从喀山撤退时,布洒飞机将会把整个喀山变成一座毒城。” “由于芥子气和路易氏气毒性大且作用时间长,反而会限制边防军行动,因此按照混合气使用条令,只能在作战不利时大量使用这种混合毒剂,特别是在防御和退却时,在撤退时为了阻止追兵,用火炮发射混合剂炮弹迟滞对方,同时用布毒车以及布毒机布洒,在我方放弃的阵地、村庄、退却的路上布设数千米宽持续十几天甚至几十天的染毒区。而敌军进入后不会马发现,发现时已造成大量伤亡,我相信,特种弹大规模使用可以有效摧毁红军防御。” 说话时王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和这个时代大多数列强国家都装备防毒面具甚至全身防护服不同,苏俄红军根本没有防化设备,多数人根本不知道化学武器、防毒面具为何物。红俄这一次要付出多少伤亡,不是王霄需要关心的,这一次大规模使用化学武器,将为边防军化学部队取得成熟、大规模运用经验,为化学部队提供第一手资料。 远征军将官们听到王霄的布置,大家情绪很复杂,有兴奋,有凝思、有期待。 古比雪夫放下话筒,呆呆的愣了好久,在桌子底下轻轻的伸展双腿,尽管掩体内有几个火炉,但是因长时间不活动,双腿依旧冰冷刺骨。 “图哈切夫斯基同志,脱险的侦察兵带来什么新情况?他还清醒吗?人在哪儿?”古比雪夫忍着腿上的酸麻努力站起来,开口问道,走路的姿势让人感觉很别扭。 图哈切夫斯基苦笑着紧盯布满标记的的图,表情显得非常奇怪: “刚被抬来时还有些知觉。据他报告,他们在回来的路上被中国军队发现,被迫应战,结果就他一个人在其它同志拼命掩护下返回我方阵的,他带来一些新情况……他们发现大量中国卡车驾驶员都穿戴着防毒面具。” “防毒面具!”古比雪夫一愣,诧异的朝一旁的一名军事专家看了一眼。 “毒气!看来敌军准备用毒气撕开我们的防线,就像在圣叶卡捷琳堡和伊热夫斯克一样,向我们的防御阵地发射毒气弹,可我们没有任何防护装备。”图哈切夫斯基神色紧张用无奈的口气说。中国军队进攻时会使用毒气并不是什么新闻,但是尽管如此,红军至今仍然没有配发防毒面具,甚至起决定作用的政治委员,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毒气,什么是防毒面具。 “政治委员同志毒气并不可怕,我们同德国人打仗时,德国人同样使用了毒气,但是冬季,毒气的作用非常有限,它的致害性同样非常有限,更多的时候毒气是心理作用。至于德国人威力强大的芥子气从未在俄罗斯使用过,因为他会冻结,即便是在春天,如果士兵戴口罩的话,伤害可以减至最低。毒气的作用不在于它的杀伤性,而在于造成的恐惧,我们在圣叶卡捷琳堡和伊热夫斯克的部队面对毒气产生崩溃,其实就是心理作用。” 这时一名军事专家站出来,根据同德国人作战的经验,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毒气并不可怕,至少其致死性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高,可怕的是其对人心理上造成的压力,这才是毒气最可怕的地方。 古比雪夫拍了一下桌子, “就这么干,立即命令各部队用毛巾改制口罩,同时要求部队各级政治委员必须发挥中坚作用,绝不能容忍我们的部队在中国人使用毒气时产生崩溃,给他们的命令是绝不后退半步!” “但愿我们可以支撑下来!”图哈切夫斯基并没有反对古比雪夫的决定,毕竟无论是在圣叶卡捷琳堡或是伊热夫斯克,毒气造成的伤亡人数都不超过四位数,之所以发生部队溃败现象,实际上正是心理上的恐惧而造成的。 夜幕被大雨般倾泻下来的照明弹照得通明,亮光时不时沿地面掠过,在红军战壕里晃动,人们的脸孔一会儿显现,接着又消失。阵地周围偶尔可以看到被冻实的尸体,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人会有闲情逸致去清理。在交通壕内一个站在木箱上的红军士兵看到十几个黑影,立即大声喝道: “站住,什么人?” 正在前沿观察情况的鲍尔年科听到喊声连忙奔向交通壕,交通壕里明显骚动起来,传来哨兵们惊慌的叫喊,有几个影子挤在狭窄的通道里,鲍尔年科端起从中国人手中缴获的冲锋枪,厉声吃喝: “站住!什么人?”一个哨兵跑来报告: “从集团军司令部来的,说要见您。” “等一下!”鲍尔年科提着冲锋枪跑下去察看,是什么人这时候来找自己? “谁在指挥部队?”一个声音嚷道。 “啊,是卡尔柯夫基同志”鲍尔年科吃惊的看着这个三十多岁的指挥员,卡尔柯夫斯基是集团军司令部的三级政委。 “鲍尔年科同志,根据集团军命令,从现在起,由我接管第176步兵团,你现在立即传达集团军司令部的命令,让士兵们用布条和毛巾制成口罩,立即!”卡尔柯夫斯基面无表情的说道,然后转身朝指挥所走去,176步兵团的政治委员在下午战斗时被流弹击伤,现在仍然躺在战地医院内,自己奉命临时接管这支部队。 沟道尽头有一个小小的掩蔽部,是鲍尔年科命令士兵挖的,里面散发着冻土气味,一盏马灯挂在盖板下面的铁钩子上,从盖板缝里撤落下来的碎土叮叮当当的碰击着灯罩,灯也随之轻轻的晃动。桌子是用炮弹箱钉起来的,卡尔柯夫斯基在桌边坐下,把一盒烟放在桌上,一边拿烟,一边说: “鲍尔年科同志,根据我们的情报,明天中国人很有可能在进攻时使用毒气。” “毒气!”鲍尔年科一愣,曾经参加过伊热夫斯克保卫战的鲍尔年科对毒气并不陌生,当时部队的崩溃现在鲍尔年科还记忆犹新。 “毒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会造成部队的崩溃!”有过遭受毒气打击经历的鲍尔年科对毒气显然很了解,当然这种了解是建立在边防军发射的低密度光气炮弹上的,鲍尔年科并不知道当时边防军发射光气炮弹的目的在于驱散敌军,而不是造成有效杀伤。 “只有胆小鬼才会在毒气进攻下崩溃!所以根据命令,我们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坚守阵地,为防止部队在遭受毒气攻击时发生崩溃,集团军一名军事专家建议我们使用沾尿的口罩提供基本防护,另外我们在伊热夫斯克缴获的防毒面具将提供给各级指挥员。”卡尔柯夫斯基捏松烟卷,点燃后,吸起烟来,神色非常坦然,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 “但愿明天会刮大风吧!只有在无风条件下才可以使用毒气弹!”鲍尔年科在心中祈祷。 “鲍尔年科同志我们不能心存任何侥幸,明白吗?”卡尔柯夫斯基站直起身子,然后从挎包里取出一个边防军制式防毒面具包,显然是为鲍尔年科准备的。 “咔兹……”雪地里传出踩踏时产生的脆响,在被浓雾笼罩的雪林中不时闪动着一个红点,红点一亮一暗,如果附近有狙击手的话,瞄准红点开一枪,一定可以击中某个人的脑袋,不过雪林中身披厚实大衣的军人显然没有这个觉悟,他嚣张的吸着烟,来回在雪原上度着步子。 “老天爷保佑,明千万不能刮风啊!”军官从衣袋中取出一条手帕,捏着手帕一角伸张手臂,看着拂动的手帕,心下祈祷。此时只有在二级左右的微风,这种微风并不影响施放特种弹,但是如果风变大的话…… “或许……”军官看着手帕,喁喁自语。然后像是下定决心,快步朝不远处一个欧式庄园走去。 “叮叮……”在距离前线不远处的一片雪原之中,不时传来清脆的金属敲击声,在寂静的夜晚,声音很响亮,幸好有空中不时爆开的照明弹声掩饰,要知道这里距离俄军前沿不过50米。一个战士挥动大锤将钢质炮座的固定钢钉钉入结实的地面,随后一名战士抬着一门20毫米迫击炮炮管,麻利安装着火炮,一幅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快!你们去搬炮弹,注意在冰上滑着走。”一名军官看到炮弹源源不断从卡车上卸下时,大声提醒,同时眼中透着紧张。冰雪上运输重物非常简单,一个人在前方拉着绳子控制方向,一个在后面推着,装一枚110公斤炮弹的弹箱可以被两人毫不费力的推动。弹箱被整齐的码放在炮位后。 “七式X型特种弹”看着弹箱上标注的炮弹型号,炮手们脸上扬溢着兴奋,发射特种弹是炮兵的最爱,尽管特种弹爆炸时的场面并不像装有58公斤高爆炸药的高爆弹那般惊天动的,但是炮兵们依然喜欢,看到被特种弹烟雾笼罩的战场,会让人心中产生掌控别人命运的感觉。 在炮位旁不远处的一个掩体内,倪连晴正在查看七式X型特种弹资料,和高爆弹一样,使用薄弹壳,弹重10公斤,装23公斤高致命沙林毒剂。今天仍然以光气弹为主,七式X型特种弹仅占到炮弹总量的10%,但这种新式武器仍然吸引了倪连睛的注意。 “……可以通过呼道或皮肤黏膜侵入人体,杀伤力极强,一旦散发出来,可以使12公里范围内的敌军死亡和受伤……” 尽管不是第一次看到七式X型特种弹资料,但是看到12里范围时,倪连睛仍然觉得头皮发麻,这玩意的威力比光气炮弹高出数十倍。 “在这么一点地方,投放如此高密度的毒气炮弹,今天的战场会是什么模样?” “叮……”就在这时掩体内的电话响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死神之雾 还有一个多小时天就要亮了,此时是黎明前的黑暗,漆黑的夜色中,笼罩着冬季特有的迷雾。开阔的冰原上迎来难得的安静,似乎时间都静止了,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朝阳的升起,但温暖的朝阳不代表希望,而代表着新一轮的撕杀。 在一片雪林间的散兵坑内,官兵都猫着腰大口大口吃着高热量野战食品,这一顿饭吃过之后,谁知道下一顿是什么时候。在开水桶里煮的野战食袋并不算热乎,从后方到前线再发下来,已经温糊糊的,即便如此也不妨碍战士狼吞虎咽,此时能有一口热饭已经难得了。 “来喝热茶吧!”在一处散兵坑内,防寒服外罩着白色伪装罩衣的战士用饭盒给同坑战友分着茶,戴着防寒套的双手紧紧握着马口铁制的饭盒,三人默不作声的喝着茶。 “说好了,咱三要是谁能活下来,记住一定到家里,替战友磕个头尽个孝!”其中一人喝完茶后,从腰间取出水壶把饭盒罩在水壶上,看着另两人说道,一个散兵坑里的兄弟,同生共死!今天一旦发起冲锋,谁死谁生都是未知之数。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冻实的雪被踩动发出的脆响, “谁!”散兵抗内的战士连忙操起冲锋枪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连里的小王,连长命令,所有人必须穿防护服,戴防毒面具,立即!”猫腰趴在雪地里的战士轻声传达上级的命令,随即转向另一个散兵坑,其间担负的风险绝非常人所能体会。 “哗啦啦!”猫在散兵坑内的战士从背包内取出或白色或绿色的防护服,低温使涂胶防护服在展开时带着脆响,战士们不禁担心起防护服的效用,尽管长官们已经告诉过他们不需要担心,但化学武器总让战士们心中毛毛的。全身防护服大部分是由西北市十余家服装厂临时赶制,尽管已经拼尽全力,但仍然未能装备到远征军的每一名官兵,仅只有第一二进攻波次部队配发了全套防护装备,后续部队只能用雨衣加防毒面具应急,尽管简陋但也可堪使用。 “呼!呼!”戴着防毒面具,身穿防护服的战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紧张的握着手中武器,焦急的等待攻击命令的到来。此时后方炮兵阵上已经忙活起来,105、150大炮都已经摇起了身管,短粗的炮管直指前方,炮位后穿戴防护服装的炮兵按位序做好准备,负责发射掩饰炮弹的75炮兵同样完成了准备。 “炮三团呼叫一三四野炮营及榴弹连,射击任务,坐标A6-3,全单位野炮十发速射,榴弹递接射击特种弹,瞬发信管准备好报告!”收听到电台内传出的命令,各炮营通讯兵立即在掩体内逐句大声复诵,一旁的另一名通讯兵立即对着话筒喊道, “射击任务!”早在在战斗岗位上就位的炮手随即紧张起来。各炮连作图手以扇形尺在图纸上量出坐标A6-3与本连阵地之间的距离与方位,计算手根据作图手报来的射击距离,拉动射击尺的游标读出对应的射击仰角,在同时,炮班已根据先前的命令准备好适当弹药数量并结合弹头信管。 计算手刚一算出数据,就连忙拿起台上的电话, “一三四野炮营5号装药,方向1350,仰角930,准备好报告!” “榴炮连,6号装药,方向1260,仰角30,准备好报告……”随着一道道命令发出,得到命令的各炮水平手确定方向,高低手装定仰角,弹药手根据指定的发射装药将药筒内多余的药包丢进废药坑,装填手将弹药塞入后膛,炮长闭锁后膛,大声回报 “第X炮准备好!”全连各炮战炮队长(副连长)向指挥部汇报 “完成发射准备!” 从各炮连接到上级下达的射击任务,到战炮队长回报全连准备好,按照边防军炮兵火炮操作要求的标准反应时间是3分钟,如果命令是 “准备发射!”那么各炮炮长在闭锁后膛后就立即拉索发射了,不过这一次的命令却是 “准备好报告!”与此同时,在距离前沿500米至35公里的各个炮群上演着同样一幕,都紧张有序的进行着最后的准备。随着指挥部接到炮群传来 “完成发射准备”的回报,指挥部随即进入60秒倒计时。……5432,1,放! 随着一声令下,数十个炮群瞬间喷吐出巨大火龙将整个森林映得通红,上千枚流星飞出森林冲着数公里外的目标飞去,高野炮弹拖着特有的尖锐啸声;速度较慢的榴弹炮沉闷的呼声紧急随其后;最震撼人心的还是20毫米重迫击炮发射的10公斤重型特种弹,拖着类似猪呼噜似的 “突突”声,炮声划破黎明前的夜空。 凌晨五点多钟,窝在战壕里的红军哨兵看到远方天际间猛然喷发出的橘红火光,多年来的经验,让他明白那是什么,于是猛得窜入防空洞,狠狠推了推身边还在熟睡的战友, “快点起来,中国人打炮了!”被哨兵惊恐的叫喊声弄醒的红军士兵连忙在防炮洞中紧紧的抱着双腿,准备迎接中国人的炮击。对于这种炮击他们早已经习惯了,一些人麻木的取出浸着尿液的毛巾制成的口罩,强忍着上面的腥臊味戴在脸上,指挥员和政治委员告诉他们中国人可能会用毒气弹,浸泡尿液的毛巾可让他们免遭毒气的伤害。 由于多天来中国炮兵连续不断的射击,窝在防炮洞内的红军战士已经习惯了,但是这一次他们却发现,炮弹飞行的声音变得尖锐而急促,落地爆炸也没有平时猛烈。掩蔽部桌上的红铅笔被震得落在地上,在地上滚来滚去。 “中国人要发起进攻了”卡尔柯夫拾起铅笔放到一边,朝掩体内的鲍尔年科微微点了点头: “看来他们等不及了,维塔里.鲍尔年科同志,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坚守在这里!”卡尔古柯夫拿起桌上的电话: “喂!我是176步兵团政治委员卡尔古柯夫,中国人已经向我们发起了进攻,我们将会坚守到最后一人。”随后两人毫不犹豫的取下墙上挂着的防毒面具戴上,他们二人并不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而指挥所内其它人只能戴浸着尿液的毛巾或口罩。 随着几声巨响传来,躲在防炮洞中的红军士兵看到几团橘红色的火焰猛烈爆开,赶快用双手捂向耳朵,希望能够减低对身体的伤害,经验丰富的士兵并没有捂耳朵,而是埋头听炮弹飞来的声音,有的炮弹发出吹哨子般的尖啸,这是威力不大的野战炮弹或者是中国人的重型加农炮,有的炮弹发出从高音到低音的啸声,这是榴炮弹,有的炮弹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声,这是迫击炮弹。 这时一批炮弹在触击地面时炸开,沉闷的爆炸声并不猛烈,就像被人捂住嘴一般,接着并不算强烈的气浪席卷而来。在气浪袭来的同时,数百团白色烟雾从爆炸处缓缓向四周扩张开来,烟雾不久就淹没坑洼不平的俄军防御阵地,懒洋洋的覆盖了地面上的一切,很快便吞没了红军战士一寸一寸啃出的战壕。 防炮洞内大分红军官兵,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眼睛模糊起来,不一会儿变得一片漆黑,嗓子里好像长了什么东西,感觉呼吸变得十分困难……战壕内响起可怕的哭喊声和绝望的尖叫声,惊恐的失去理智的战士无视指挥员的严令,本能向自己认为安全的方向冲去……但是未跑出几步就重重的摔倒在冰原上。 “咳咳……”数秒钟后,红军防线开时不断响起剧烈的咳嗽声。 “毒气!毒气……”人们惊恐的叫喊着,尽管他们带着 “防毒口罩”,但是似乎并没有任何效果,当他们奋力逃离地狱时,却发现浑身没有一丝力气。战壕和防炮洞内,红军官兵大都耷拉着脑袋,满脸通红,手死死的攥着武器。他们的身体不断抽搐,眼睛不停的流泪,浑身上下不住的冒着汗水,嘴里喷吐出白沫,肠胃痉挛时产生的剧痛让他们痛苦的呻吟着,一些士兵不自主开始排泄,恶臭笼罩着整个战壕。 更多的人则用尽最后一点气力撕扯开大衣,以便让自己能够呼吸到空气,而更多的人则周身抽搐,口吐白沫,不断呻吟,他们发现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于此同时空中依然响彻炮弹破空声,从重型迫击炮阵发射的化学炮弹沿着地图方格上标定的方位,倾倒着死神的烟雾,落地炮弹中喷出白色的烟雾混在浓雾中,成功的掩饰了毒气的存在,直到混杂在雾气中的毒气悄无声息的造成伤害。 浸炮尿液的口罩在防护气光气时或许有良好的效果,但是对于沙林毒气,却没有任何防护效果,它是通过呼吸道或皮肤膜侵入人体,杀伤力极强。沙林有机酸盐会破坏生物体内的神经传递物质乙胆碱,生物的所有自主跟非自主肌肉运动是乙胆跟乙胆碱之间的一个平衡,破坏这个平衡的话,肌肉会只收缩而无法扩张,它通过过度刺激肌肉和重要器官影响神经系统产生致命效果,受害者会因为肺部肌肉萎缩而窒息,死前会出现抽搐,口吐白沫和视力模糊等症状,而从发作到死亡剂量足够的话是2分钟左右。 通常雾天的出现意味着无风环境,而今天恰恰就是大雾微风之日,无风环境进一步助长了高浓度沙林毒气的杀伤力,在被毒雾笼罩的战壕内,红军战士挣扎着,呻吟着,由于身体内神经传递物质乙胆碱被沙林毒气破坏,这些在极度痛苦中挣扎的人们嘴唇不断涌出白沫,全身都在抽搐。 由于肺部肌肉萎缩,为了呼吸他们脱去身上厚实的大衣,甚至在零下三十度的清晨,赤身裸体在战壕内颤抖,即便如此由神经刺激产生肌肉收缩而不停抽搐的身体上,仍然不断冒着汗水,红军官兵在极度痛苦和严寒中挣扎。此时在脱去御寒衣物士兵赤裸的身上,出现诡异的现象,极度严寒让他们抽搐身体上的汗水结成冰霜的同时,身体上仍然不断喷涌着汗水,是喷涌汗水,一种变态的喷涌…… “嘟……”数分钟后,边防军阵地上响起刺耳的进攻哨声,尖锐的哨声瞬间撕破被炮声笼罩的战场,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 “哗啦哗啦……”随着哨声响起,上万名穿戴全套防化服装的官兵跳出散兵坑,在冻实的雪地中拼命前进,防寒靴上卡着两条防滑用的细钢链,即便如此,他们也跑不出训练场上5公里武装越野17分半的成绩。 奔跑的战士,察觉脸上戴着橡胶防毒面具的滋味并不好受,空气过滤罐过滤的空气显得十分稀薄,让人觉得肺几乎要爆炸一般,戴着防毒面具的战士张大嘴拼命呼吸着,高速狂奔时,人需要更多的空气。高度紧张、拼命狂奔和薄弱的空气,使战士们浑身冒汗,尽管心中咀咒该死的防毒面具,但没有人敢把防毒面具摘下来,反而在心中祈祷菩萨佛祖保佑防毒面具和身上的防护服不会泄露。 三分钟后,冲在最前方的战士看到冰原上一条黑线,近了!那是红军战壕,是红毛子士兵在长官驱策下拼命用火烤锹挖弄出的防御战壕。是苏俄红军第67师防御阵地,全师防御纵深为185公里,是由4道阵地纵横交错组成的防御地带。曾经在伊热夫斯克城下,边防军第十一师用了整整十九个小时,以伤亡3764名官兵的代价才啃下一条同样的防御阵的。突击部队距离俄军战壕已经仅有数十米,但是没有一声枪响,红军前沿阵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寂静。 “难道他们还要放近些才会开枪?”熟悉顶着鼻子开枪的边防军战士紧张的望着没有任何反应的俄军前沿,一边狂奔一边手持冲锋枪,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狂扫,以压制红军还击,更多战士则取出手榴弹,像过去一样随手甩出手榴弹,想炸碎依托战壕抵抗的红军。 “轰轰……”雨点般的手榴弹落入战壕,连绵不断的爆声在红军战壕内响起,但出乎意料的是,既便是此,他们仍然没有听到呐喊声和反击枪声,兴奋的的战士跃过战壕的胸墙,未加思索冲着战壕内拼命扫射。 “啊!……”突然间战壕内响起战士们惊骇的叫喊声。地狱!修罗场!他们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俄军深近三尺的战壕内躺满尸体,除了偶尔一些被手榴弹炸得肢离破碎的尸体外,更多的是躺在尸堆中拼命挣扎的俄国人,他们的身体不停抽搐,嘴角冒着白沫,手中甚至没有武器,战士们看到他们脸上身体上涌出诡异的汗水,所有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而更让他们感觉恐惧的是:他们看到一个个冰人!战壕中成百上千上身赤裸的俄国人,身上结着一层半透明薄冰,姿势仍保持最后的挣扎,透过薄冰,战士们还可以看到他们脸上临死前的恐惧和痛苦。而在战壕后方,冰雪之中趴着更多的冰人霜人,都保持临死时的姿势,任何人都可以感觉到他们所承受的痛苦,这里就像被恶魔横扫过一般…… “哒哒……”一个跳入战壕的战士踩到一个 “冰人”后,感觉脚下冰人身体上的那层薄冰碎裂后,发疯一般大声尖叫,用冲锋枪在战壕里狂扫,似乎想驱逐心中的恐惧。 “嘟……”就在战士们不知所措时,长长的哨音再一次响起来,这是进攻的哨声,听到哨声的战士本能的跃出战壕,在雾气中朝俄军下一道防线冲去,很多战士冲锋时都不住回头望着那条如地狱般诡异的战壕同,如此诡异的战场震憾着每个人的心灵。冰人的记忆永远停驻于他们脑海中,如果有死神的话,那么今天……无疑是死神的庆典。 “长官,我们已经突破俄军第一道防线,未遭到任何抵抗,是任何抵抗!”冲锋队伍中,戴防毒面具的军官冲话筒大声叫嚷,防毒面具内的震荡钢片传出他兴奋的吼声。相比于一些官兵的恐惧,更多的军人则是前所未有的兴奋,他们原本以为像过去一样,施放毒气后,他们会进行一场驱散追击作战,但此时他们发现自己竟然是在……行军。 地下指挥所防寒门帘被掀开,一个外表严肃四十岁左右的指挥员,又高又白的额头上满是汗水,这是作战处长格尔奇林,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报告: “司令员同志,我们的第一防线第67师阵地遭到毒气攻击,前线指挥员和政委在发出遭受毒气攻击,大量官兵受到伤害的信息后,就失去联系。”尽管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凭经验他隐约猜测67师情况不妙,短短几分钟内三个师失去联系,这到底是怎么了?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古比雪夫一把抓住格尔奇林大衣领子惊声尖叫,正趴在地图上的图哈切夫斯基则愣愣的盯着惊慌失措的二人,铅笔从他的指尖掉了下来。 “司令员同志……据刚才七二团和三三八团电话汇报,中国突击部队己在半小时前突破67师驻防区域,他们尝试反攻,但被中国军队击退。另外67师防御阵地交接区域一些官兵不同程度的受到毒气伤害,目前中国军队正在向38师驻守的二线阵地进攻……”这时一名通讯军官放下手中电话报告道,整个指挥所内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我们的防线被中国人突破了!”格尔奇林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喃喃自语,突然又大声尖叫起来: “是毒气!是毒气杀死了所有人!” “该死的!这个世上还没有这么厉害的毒气!”指挥所内当初提出毒气并不可怕的军事专家手臂在空中神经质的挥舞,惊恐的叫嚷着: “如果有这么厉害的毒气,欧洲战争早结束了!即使是毒气之王芥子气和路易士气也不能做到,上帝!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三个师的防线。”在他看来,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几分钟内就让近三万人失去防御能力的毒气。 “或许中国人发明了更先进的毒气,他可以短时间内杀死暴露在毒气中的战士。”图哈切夫斯基用指头叩击桌面,扭头朝古比雪夫望去,他感觉说话时手不自主的在颤抖,如果是真的…… “我不管他们有什么该死的新型毒气,我的命令是守住这里,绝不能让中国人突破我们的阵地,别里年科诺夫同志,我需要你去证明你最初的估计,你立即带第四十二师38团去增援,我相信中国人还没有赶到那里,你必须牢牢钉死在那,莫斯科在关注你的行动。”古比雪夫朝向先前告诉自己毒气并不可怕的军事专家歇斯底里的命令道。 “是……是……古比雪夫同志!”接到命令的军事专家面色苍白,无奈的服从了这个让自己送死的命令,莫斯科在关注自己,想到被软禁在莫斯科的家人,别里年科诺夫只能选择服从。 “立即炮击67师38师之间的开阔地带,动用所有火炮,立即!”图哈切夫斯基突然大声吼道,能够阻止中国人疯狂进攻的武器只有炮兵,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打乱中国人的进攻节奏。第一集团军炮兵部队按照标定区域发起炮击,76.2毫米M1900野炮以及M1910,12毫米榴弹炮怒吼着向67师38师防御阵地的开阔地带倾泻炮弹,红俄疯狂了。 “突破了,已经突破红军67师防线,未遭到抵抗!”在伊热夫斯克东郊林间庄园作战室内,一名兴奋的通讯军官不顾形象的从电台边跳起来,挥舞手中电报,大喊着,汇报这个好消息 , “司令官27师已经突破红军防线,突进18.5公里!” “哦!”对于这个结果冷御秋并不意外。 “冷司令,通知27师,将不少于5名红军伤员送至化学处。”王霄面无表情的说,伤员是最好的人体标本! “命令18师接27师继续进攻,工兵部队立即开始抢修铁路。” 第二百二十八章 死神之露 ……毒气源源不断飘来,成建制的士兵很快东倒西歪,眼睛睁不开,喘不过气,喉咙像被什么东西烫伤似的,许多士兵满地打滚,另一些人则闭着眼睛狂叫乱跑,一名军官难受抓烂了自己的胸膛。士兵找不到上司,军官找不到部下……随着毒气扩散,动物死了,鸟儿从树上掉下来,很多人双眼失明,惊慌失措的人们拉起喘不上气的孩子,想往下风方向逃……在某一个村落里一个母亲用身体压住女儿,但无济于事,她的女儿同样出现强烈的中毒反应,经过数分钟痛苦挣扎之后母女俩先后死去……很多孩子被弃于路旁,还有很多老人,他们先是跑,然后就停止呼吸死去…… 尽管在此后若干年中,这一次 “走廊”作战都倍受争议,即便是在国内,同样有人称他们为英雄,有人称他们为魔鬼!甚至直到现在100年之后, “走廊”战役期间大规模使用划时代神经毒气一事,仍然存在争议。他们或许是英雄或许是恶魔,在拯救数十万人的同时,杀死了更多的人……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去点评 “走廊”战役毒气战是否符合人道主义,但那是战争,战争总是残酷的,平民死伤不可避免,只不过在 “走廊”作战时,死亡换了一种形式……在那个充满英雄的时代,同样充满英雄的无奈……”---共和一百年《历史杂评》,评论员清教徒STG4《时代的进行曲》。 “炮击!隐蔽!”防毒面具影响了老兵最引以为豪的 “听力”,过去他们总能从炮弹的啸声中听到对自己有没有威胁,而此时,却在数十发炮弹落入冲锋队伍中炸翻数十名官兵后,才反应过来。战士们一边大叫,一边寻找隐蔽的位置,弹坑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在大多数战士还没找到隐蔽处的时候,雨点一般密集的炮弹再次落下。 身体紧紧贴在冰雪上,秦少峰感到天摇地动,四周血红的火球在冰原上翻滚,冰雪弹片向周围飞溅,密集的弹雨将大地打成汹涌澎湃的海洋,一些战士被火团吞噬,身上的防护服防寒服在空中燃烧着漂落,肢体的肉块抛散到空中,然后成抛物线落在冰雪上……秦少峰忍受着迎面扑来夹杂冰棱的汽浪,心中祈祷宁可炸死,千万不能把自己的防护服弄破, “冰人”对他刺激太深了。 突然秦少峰看到距离自己一米左右的一个弹坑,连想都没想,秦少峰猛扑过去滚进弹坑,然后死死的趴在弹坑中。一般情况下,炮弹绝不会落在同一个弹坑中,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当然如果不幸,那只能说明……你该死!这时,秦少峰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轰鸣的马达声,他知道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十多分钟之后,秦少峰听到远处传来 “秃鹫”俯冲时发出的地狱式的尖啸,密集的弹雨瞬间停止,战场又恢复了最初的寂静。就在秦少峰和身边战友尚未从炮击余波中清醒的时候,空中又传来 “猪呼噜”般的啸声,那是20毫米迫击炮的声响,毒气弹! 从空中望去伊热夫斯克以东距离铁路不足一公里的冰原上,有数条宽数米长达近一公里的 “黑色带”,这里便是伊热夫斯克野战机场,由于多座野战机被红军占领破坏,这座临时修建的机场是目前远征军在乌拉尔以东最后一座野战机场。平常随便找一块开阔平坦的草场,就可以充当临时野战机场,而在冬季,冻实的冰原并不适合飞机起降,冰雪表面太滑。不过在冰雪上建立野战机场并不困难,只要用穿孔钢板做跑道即可。穿孔钢板同时可用于修复破坏的机场跑道。 尽管天空弥漫着薄雾,但是数十架H-1型轰炸机已经在发动机加热器的帮助下发动预热,机场上地勤人员同样穿着涂胶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推车上放置的并不是普通航弹,而是钢制圆桶。在飞机下穿着防化服的地勤小心谨慎的将飞机上的一根软管与钢桶连接在一起,从他们小心翼翼的动作中,可以看出工作的危险性。桶内装的是混合气,用于建立隔离地带。飞机翼下,可以看到机舱内延升出来的布满管状物的不锈钢管,这些飞机装有航空布洒设备,航空布洒设备是参考后世农药布洒设备由第三研究所研制。 “快点!快点!”不时有军官催促他们加快手中的动作,毕竟建立宽达数公里的隔离带全指望他们了,建立化学隔离带是确保 “走廊战役”成功的保证。二十分钟后,轰炸机起飞,沿铁路两侧布洒芥子气和路易士气混合气体,以建立阻止红军反击、切断走廊的隔离区。 “空袭……空袭……”听到空中传来的马达声,红军士兵拼命喊叫着。第一机群开始变换队形,拉长距离,飞成圆形,在圆形之外可以看到一些小黑点,是比轰炸机更为恐怖的 “秃鹫”机。趴在战壕里的红军战士看见信号弹从城市一处废墟后面升起来,好象红蓝两色的喷泉,随后,从领队的轰炸机上发出一颗回应信号弹,红光闪闪的划过天空。 这是中国人在地上发信号,以确定轰炸区域,但趴在地面的红军官兵此刻不打算行动,他们爱炸哪炸哪,自暴风雪停止以来,轰炸机从未间断过对喀山红军阵地的轰炸,曾经让红军官兵引以为傲的要塞炮已经沉寂了很久,庞大要塞炮很难在空袭中幸存,更何况中国空军头两天的轰炸重点就是要塞炮兵阵地。 轰炸机机一架接一架的排成大圆圈,把城市步兵堑壕和旁边几个炮兵阵地统统圈了进去,整个前线阵地被这个空中包围圈紧紧封锁住。炮兵阵地左侧壕沟里三名红军战士紧紧的蹲在一起,沟里容纳三个人很挤。随着空中马达声,他们感到土地在脚下颤抖,胸墙上的硬土扑漱漱的掉下来,他们的全身紧缩,感觉一个巨大的阴影包围了他们。 “至少有100架!”趴在战壕内的一红军士兵望着空中庞大的机群绝望的喃喃自语,说话时浑身不停颤抖。 “飞过来了,朝着我们来了……”就在这时,战壕内响起一片尖叫声。此时,太阳尚未完全升起,钢铁机身映着似血的朝阳,一个画着张牙舞爪飞虎的庞然大物压了下来,这架 “秃鹫”机,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左旋,象伸出黑爪的巨龙,发出震人心魄的尖啸,几乎垂直的向战壕冲来。 “卧倒!”一个惊呆望着空中的红军战士,感觉自己被推倒在地。刹那间,一阵黑色风暴笼罩战壕,灼热的气浪从上面扑来,泥土倒落在身上。 “可别向这边来呀!可别向这边来呀!主啊!……”一人个嘶哑的声音在祈祷着。就在这时一团巨大的火龙在他们身后升腾起来,两人瞬间被火龙吞没,嘶哑的祈祷变成惨绝人寰的嘶吼,浑身冒着雄雄烈焰的二人不时挣扎扑打,其中一人想在冰雪上把火滚灭,结果他发出更为凄惨的叫喊,在他滚动过的白色冰雪上,留下一道道腥红的血肉痕迹,尖利的冰雪刮掉了他身上烧焦的皮肉。 距离西伯利亚铁路不到10公里的小镇别宋卡杰,绵延数公里的掩蔽所内,惊恐万状的红军战士窃窃私语, “谣言”不径而走:中国军队使用了一种前所未见,杀伤力巨大的毒气,数分钟就能杀死了几千人,在未遭受任何抵抗的情况下撕开了一个师的防线,中国军队仍在沿铁路线施放毒气。后来甚至看到浓雾时,都会产生恐慌,恐惧在红军内部漫延。幸好中国军队似乎只是想打通铁路线,并未向两翼扩大战果,只要自己未受命反攻……,但愿不会轮到自己。 上午10点左右,轰炸机群的轰鸣在红军阵地上空响起,惊恐的红军官兵匆忙躲进掩蔽所或防炮洞内,心中祈祷着自己不会遭受噩运。当窝在战壕内的红军官兵静静等待炸弹光临的时候,大型飞机出人意料的降底了飞行高度。 “开火!”指挥员抓住机会向高射机枪手命令道。由陆军马克沁机枪改装的高射机枪向空中倾泻弹雨。 空中排成三列的轰炸机并没有投下炸弹,而是……拖着白雾!在机翼下方拖着长长的白雾,毒魔已悄悄向他们伸出了罪恶之手,因为飞机布洒的是芥子气路易士气混合毒雾,准确来说应该是毒剂。自空而降的毒雾缓慢沿着飞机飞行方向飘落了下来,上千人的小镇别宋卡杰同样被毒雾覆盖,由飞机布洒的毒雾只对眼喉有轻微刺激作用,最初并没有其它特别反应,吓得四处奔散的红军战士发现飞机上喷洒的似乎并不是 “毒气”。 在飞机飞过时,像下了一场雾雨,一些未及躲避的红军战士和别宋卡杰居民,感觉到裸露的面部和手上粘粘的,但似乎没有什么危害,好像是普通雾雨或露水。所有人都不明白飞机上喷洒的到底是什么?他们哪里知道,在他们疑惑时毒液已经潜入他们的身体,由芥子气和路易士气制成的混合毒气在最初几十分钟到几个小时内对人体并不会有任何影响,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临时中午时,很多士兵和小镇居民眼睛疼痛难忍,使劲揉着眼眼睛,好像里面有砂砾在磨一样,然后不断有人趴在地上呕吐,等到天黑时,这些人员的眼睛更疼了,而越来越多的人出现了同样症状,在飞机布洒过的区域随处都可以听到红军官兵和平民因为眼睛肿痛而发出的惨叫声。当第二天太阳再一次升起的时候,红军部队和防线间零落的小城居民像感染了瘟疫似的,其惨状难以形容,让人不寒而栗,很多人已不能动,一些中毒较轻的也像盲人一样,走不了路。 他们脸上充血浮肿,布满大量红斑,而在红斑周围则出现许多珍珠状水炮,尤其是重伤员,脸下部脖子上出现由小水泡融合成的大水炮,一部分人员的大腿背部和臀部甚至阴囊处也长出疼痛难忍的小水泡,这是由于他们坐在受到芥子气污染的地上,毒物渗进皮肤引起的。 红军设施简陋的野战医院内挤满伤员,在遭到芥子气袭击的第二天中午,飞机布洒路线上的部队和居民开始出现第一批死亡者,芥子气中毒后的死亡过程是一个缓慢痛苦的过程,它没有特效药可以进行治疗,所以只能眼睁睁的任其发展。在重伤员中,有的直接死于毒剂烧伤,有的死于毒气在喉咙和肺部造成的糜烂,伤员们不停的咳嗽,痛苦而虚弱,许多人由于中毒,支气管粘膜剥离,有的人甚至完全剥离成一个圆筒,有的受害者死时气管从头到尾完全粘住;有的尸体在解剖时,在场的人仍能感到从中散发的气味对眼口喉鼻子和脸部有明显的刺激。 在斯维亚日斯克火车站的那辆伪装良好的专列上,不断响起的电话声以及电报的滴答声如交响曲一般,两天前喜笑颜开的红军指挥员们,已经焦头烂额,他们每接到一个电话时只有一句话 “守住!绝不允许任何部队擅自撤离阵地!” “中国人使用的毒气种类我们并不清楚,但可以确信一点,其远比目前任何一种毒气更为有效,杀伤力更强,致命时间更短,而且几乎不可防护……从伤员症状上看,中国飞机布洒的应该是稍次的芥子气,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如何使用飞机布洒,但是通常芥子气绝不可能在如此低温下使用,虽然我们还需要对前线送来的样品进行化验才能确认。” 从莫斯科赶来的化学专家马卡诺夫小心而谨慎的说道,面前可是全俄苏维埃军事委员会主席。作为一名化学专家马卡诺夫从未想到自己会面对这种场面,尽管在帝俄时期马卡诺夫曾经主持研发化学毒气,但现在马卡诺夫只知道一点,自己将要面对一种前所未见,杀伤力巨大的毒气。 “……由于芥子气存留时间长,杀伤敌人的同时,同样会限制自身行动,中国军队在铁路沿线地区大规模布洒的目的,或许是为了建立化学隔离带。如果确实是芥子气的话,在长达半个月甚至更长时间内,染毒地区对无防护人员而言都如同死亡地带,被污染的雪、水源所有一切都可能杀死没有防护的战士,即便是行军也会中毒。”随马卡诺夫一起被紧急征召至前线的西比索夫开口说道。西比索夫并不是一个出色的化学专家,但却是一个社工党员。 “够了!现在我要你们告诉我,应该怎么对付中国人的化学武器。”托洛茨基冷冷的盯着面前十几名被紧急召来的化学专家,让他们来这里不是为自己上化学课,而是为了防御那些该死的化学武器。中国军队进攻的重点是铁路沿线,中国军队用毒气炮弹以一个小时一俄里甚至更快的速度撕开红军防线,撤退几乎是唯一的选择,而在那条薄弱的 “走廊”两翼尚未投入反攻的部队,却同样因为该死的毒气现大量伤亡,现在这些该死的化学专家甚至告诉自己染毒区不可通行。 “防护服!和中国人一样的防护服!”这时一个站在车厢门旁的契卡特工说道,他的话立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与此同时,在车站一间临时腾出的仓库内,数百名医生正在对仓库内的数百具尸体进行解剖,这些医生都是随化学专家一起被紧急召集到前线,而此时他们正在进行一场规模空前的集体 “解剖”。另一间仓库内十几名医生围在几具经过解剖的尸体周围,这些人虽然早已死亡,但医生们在解剖过程中发现,毒效即便是在他死后仍在起作用。 “……他的喉咙和声带红肿,气管里充满稀薄泡沫状液体,左肺分泌液中渗入了近2克的血水,他的肺已超过正常量2倍,摸起来硬邦邦的。内脏内同样充满了血水,比正常重一倍,脑表面的血管生出了无数小气泡…… 再看另一名死者,他死于18个小时之前,在他的身体上出现大面积微棕色色素沉着,只是手腕上原来戴手表处没有,而他的面部和阴囊部位有明显的皮肤烧伤,整个气管和喉咙下部包括声带都被微黄色的粘膜包裹,支气管充满了脓液,右肺大面积萎缩,剖面有无数的气管发炎,斑点呈红色,斑点中有脓液,很多脓液己流出支气管外形成固定的脓泡,肺部充血并有囊肿,脑组织由于水肿而大量充血……” 托洛茨基随手翻看了一下手中的报告,便扔到桌上,这些解剖在托洛茨基看来并没有太大意义,起码对目前战局没有任何影响,现在最需要的不是解剖报告,而是防护手段或者说……想到这托洛茨基拿起桌上的电话,正准备打电话时,车厢门被推开,一名契卡特工走了进来。 “主席同志,马卡诺夫同志要求见您。” “快!快请马卡诺夫同志进来!”此时托洛茨基已不见平时的严肃,语气也显得温和许多。 “请坐,马卡诺夫同志,契夫,给马卡诺夫同志上杯奶茶。”在马卡诺夫走进办公室后托洛茨基热情的招呼,就像过去托洛茨基在喀琅施塔要塞做海军水兵工作时一般热情,这种热情往往只出现在有所图的时候。 “谢谢您,主席同志,我们的化验结果出来了,中国军队使用的并不是单纯的芥子气,而是芥子气和路易士气的混合毒气,他的效果更快,毒效更强,而且还克服了芥子气见效时间长与凝固点低的缺点!这应该是中国人为了在俄罗斯寒冷条件下作战而针对性研发的混合毒气!” 受宠若惊的马卡诺夫唯唯诺诺的说道,同时小心翼翼的揣起手中的茶杯,在眼前这位 “大人物”没有表现出喜怒哀乐之前,马卡诺夫只能用小心来保护自己,尤其看到这位大人物在听到自己汇报时,竟然沉吟起来,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眼睛余光不时朝车厢门瞟去,马卡诺夫知道在车厢外站着数名契卡特工,只要这个大人物一声令下,自己就会被穿着黑皮衣的特工拉出去枪毙……或许家人会被流放,但最大的可能是步自己的后尘。 “马卡诺夫同志,我想知道,我怎么可以拥有和中国人一样的毒气?”此时显得非常热情而且平易近人的托洛茨基在沉默十余秒后,抬头紧盯着这位帝俄时代就非常有名的化学武器专家。在见识到化学武器的强大威力后,托洛茨基知道红军必须要掌握自己的化学武器,化学武器是未来红军致胜的武器,就像现在的中国军队一样。 “这个……主席同志,生产化学武器必须以发达的化学工业为基础,而我国的化学工业……在过去几年之中,我们唯一的成果就是实现了光气的工业化生产,芥子气以及路易士气,我们只能在试验室内少量制造。”大人物的问话让马卡诺夫心头一惊,只能小心的说出俄罗斯的工业现实。 “那我们就建立化工厂,发展俄罗斯的化学武器。马卡洛夫同志你愿担负起这个责任吗?我会向你提供最好的条件。”在这节车厢内,遭受了化学武器惨痛打击的托洛茨基一语定下了苏俄发展化学武器的基调。 自从化学武器投入战场以来,一直吸引着各国的注意,原因非常简单:杀伤力大,造价低廉。后世曾有专家计算过,杀死1平方公里内的人员,使用枪炮等常规武器需要2000美,使用核武器需800美元,而使用化学武器只需600美元。再就是化学武器杀伤威力大,例如神经性毒剂沙林,只要吸收几十微克就可致死,同时化学武器的杀伤途径多而难于防护,必须使用专门服装面具,而且化学武器虽然杀伤威力大,但又不破坏物资装备。所以自化学武器发明以来一直受到军事专家和将军们的追捧,没有人会坐视这种威力强大而且廉价的武器。 第二百二十九章 坦克 共和八年一月,也象共和七年一样,是在隆隆炮声中开始的,但一年以前,战争还在西伯利亚沿线进行,在乌拉尔山以东的亚洲土地上进行,而现在却跨过乌拉尔河,向伏尔加河,向欧俄地区推进了。 一月初,边防军俄罗斯远征军近六万军队及友军五十余万俄罗斯近卫军护国军部队,被上百万苏俄红军团团包围在喀山城下,仅仅只用了十天,苏俄红军便在喀山、伊热夫斯克等地区围歼了近卫军护国军十二个师,边防军也遭到重创。共和九年的开端,对于边防军而言并不光彩,在俄罗斯全线撤退,被迫放弃喀山、伊热夫斯克、切尔内彼尔姆、涅夫捷尔姆斯克、乌法、昆古尔等等太多的城市。 然而,即使把以上这些全部加在一起,也不过是这翻天覆地的一年之内即将开展的重大事件微不足道的前奏……在那个时代我们的英雄们,总是被迫做出一些无奈的选择,尽管在后世,我们和很多国人至今仍然无法接受他们当年的选择,但是请不要忘记,当时的中国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那是共和八年,而不是共和34年。相比之下,在清教徒看来,当时的英雄们已经竭尽所能为国家争取到了最高的利益。---共和一百年《历史杂评》评论员清教徒STG44《时代的进行曲》。 司马推开卷宗,缓慢的从桌前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步,指尖夹着一根燃烧了一半的香烟但却没有吸,每当思考时,司马一向如此。一会儿,司马走到了窗前,注视着冰雪上一群群黑色或灰色的鸽子,他们聚集在亚历山大广场上一蹦一跳,不慌不忙的觅食。 炼狱?天堂?动物无法理解笼罩在人们心目中的阴云,尽管现在伊尔库茨克的局势已经不像一周前危在旦夕。远征军司令部也不断传来好消息,在过去数天之中远征军主力十五个师以及直属部队,超过三十万官兵昼夜无休的沿着铁路线挺进,曾经坚固无比的红军防线,在化学毒气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胜利似乎指日可待。 转过身,司马看了看军情局负责人南宫一,连续抽了几口烟,直到把指尖的烟头吸完之后,才走到桌前,头向卷宗点了一下,问道: “南宫,您如何向我解释这件事?”和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一样,情报机构必须要控制在最为可靠而亲近的人手中,曾经当了司马一年半侍卫官的南宫一无疑是一个最好人选,尽管南宫一还很年青,但是马仍然不介意让其主管军情局,不过相比于调查部,军情局无疑有些弱小。 “我有义务反复验证这个消息,这件事不同寻常,所以我必须多方验证其可靠性!”说话时,南宫一眼神中流露出愤怒之色。 “是谁向您提供了这个消息,可靠吗? ”司马反问了一句。 “完全可靠,但是在情报工作中,都是由可靠的人提供假情报。”南宫一不确定的回答。调查部被奉为经典的情报方针是:任何情报都有可能是假情报! “先生……” “我知道,南宫,你下去吧!”在南宫一离开办公室后,司马再一次打开桌前的卷宗,然后把电文拉到面前,再次浏览了一遍,眉头时皱时松,犹豫了很久的司马还是长叹一声,把桌上的卷宗放到办公桌中。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操之过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尽快解决俄罗斯危局,远征军主力必须尽快轮换回国,用国内新部队取代这支身经百战的军队,以将其投入到最需要的地区。 “等战争结束自己或许就需要长时间离开这里了!”放下手头的卷宗再一次来到窗前的司马望着亚历山大广场另一端那条平静而美丽安卡拉河,思绪万千。 在当选总理几个小时后,直接乘飞机飞往前线,在国内充斥着种种说法,褒贬不一。国内看似平静,实际上却是暗潮涌动,这一切让司马不得不一再督促远征军尽快打通 “走廊”,为喀山城下的守军解围。一周了!远征军用了一周时间,在化学武器帮助下以西伯利亚铁路为中轴线,在红军数十条防线上撕开一条长20公里的狭长走廊地带,现在距离近卫军的喀山外围防线只剩下不到130公里,只要打通这130公里,喀山之围将解,俄罗斯的一切即将终结。 “敬祥,准备汽车,我要去安加拉庄园!”想到或许不久之后,自己就要离开这里,司马拿起桌上的电话对外间的秘书徐子敬吩咐道。趁这会没什么事,去庄园里和自己的 “家人”团聚一下吧!抵达伊尔库茨克之后,司马还没有抽出时间去见见自己的儿子。 “铛铛……”彼格勒所有教堂的钟声一起敲响,服饰鲜艳的俄罗斯皇家骑兵仪仗队护送着皇家礼车队驶向教堂,沿途是上百万身着盛装欢呼不已的民众,在彼得格勒的街道上挤满了前来表达良好祝愿的市民。皇室家族上午10:00打开冬宫,庞大的游行马车队走在最后。当他们到达彼得保罗大教堂后,新郎身着陆军指挥官的漂亮制服,一条金色的装饰肩带斜挎前胸,两侧站着被视为兄长的陆军部长蔡锷,海军部长走在新郎前面,安娜斯塔西娅乘坐父亲在加冕典礼上用过的金色马车,在人们热烈祝福中来到大教堂。 “我司马,愿意娶你做为我的妻子,我发誓爱你尊敬你,忠实于你,不离不弃,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帮助我吧!上帝,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呵呵……”躺在躺椅上睡着的安娜突然笑出声来,随着笑声响起,安娜醒了过来,迷芒的朝周围看去,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彼得保罗大教堂鲜亮的四壁、更没有祝贺人群,只是南柯一梦。明白过来的安娜神色黯然,想到目前的战局……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杨若欣,安娜最信任的宫廷女官。 “殿下!司马先生到了!” “快!让米西娅过来,为我更衣。”听到司马到来,安娜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笑容显的非常满足,尽管眼中依然带着落寞,有谁能理解安娜的内心? “吉娜,把彼得抱出来!”提到自己的儿子,安娜脸上露出母性的慈爱,儿子彼得是自己和司马之间不可分割的联系,而且安娜同样经常享受 “一家人”的团聚。 自暴风雪停止以来,喀山野战机场就繁忙不已,每天都有数百架次H-1型轰炸机在机场起降,运输物资,运走伤员。在距离机场1公里左右的临时飞艇场,空中停驻着十余艘体型庞大的飞艇,而在降落区,数艘飞艇正在装卸物资,不过今天浮空部队运来的物资即不是弹药食品药品,也不是御寒物资。飞艇场内,查明山等喀山远征军高级军官都站在不远处,喜不自禁的望着飞艇缓缓开放的舱门,金属结构的舱门在液压机作用下缓慢落在由粗大的落叶松成修建的高达四米的装卸台上,尽管使用矢量发动机的飞艇可以将飞艇降至地面,但在一般情况下,为了安全大都使用装卸台装卸物资。 舱门刚打开,从舱内传出一阵柴油机的轰鸣声,随后一辆六式坦克缓缓驶出机舱。 “查参谋长,全旅装备六式坦克110辆;六式105毫米自行火炮32辆;这是最后一批36辆坦克,8辆六式自行火炮,现在第一坦克旅随时可以投入作战。”高伟峻转身向身旁的查参谋长汇报道。现在查参谋长是喀山前线副指挥,喀山远征军总指挥,是第一坦克旅的直接领导者。 第一坦克旅隶属边防军教导师,教导师是整个边防军最精锐力量,也同样是全世界仅有的一支机械化部队,尽管其表面编制是一支师级部队,但是实际上全师拥有两个坦克旅,一个机械化步兵旅,全师机械化,总兵力高达48000人,几乎接近三个甲种师的编制。教导师是边防军唯一一支自对俄战争以来,未抽调的老兵部队,同时不断从前线部队补充经验丰富的士官加入,教导师一直驻于西北市附近,作为西北市警备师使用,这是教导师一次投入实战。 “高旅长,喀山能否在今天解围希望均系于你师,我已经将喀山远征军全部步兵部队临时编成一个突击师配合你部作战,另外还从护国军、近卫军抽调四个师配合,130公里!只要撕开这个口子,我们就能和18师会师。”查明山殷切期望道。只要撕开这个口子,喀山之围即解,喀山被围部队才获得生机。 边防军派出号称最强的教导师第一旅超出查明山预料,要知道教导师可是整个边防军中唯一一支全部由老底子组成 “老部队”,士兵兵龄普通在20个月以上,是一支没有士兵只有士官组成的部队,最低军衔是下士,放在边防军之中,这可独一份。查明山并不知道,之所以将第一坦克旅空运至喀山,除了考虑到喀山被围远征军伤亡过大,突击力量不足,不可能在短期内恢复战斗力主动撕开俄军防线之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为了让第一坦克旅以及教导师吸取实战经验,在未来担当重任。 教导师从建立之日起,就是为将来最终决战作准备,一直未使用,除了保密之外,更重要一个原因是……边防军内并没有合格的机械化部队指挥官,同样也没有成熟的装甲部队运用战术,所有战术除了司马提供的后世公开 “教材”资料外,从坦克运用到自走炮运用一切都需要自己摸索,教导师只能通过大量军演来验证战术,用了整整一年半时间,教导师全师才真正形成战斗力。 “报告长官,坦克即坦而克之之意,即便是再坚固的要塞也无法阻止装甲部队的进攻,我们在蒙古的多次演习已经证明。别看我这一个旅只有一百多辆六式坦克以及六式自走火炮,但是野战时足以撕开至少一个军的防线。”高伟峻信心十足的说。一年之中,在蒙古高原进行的数十次演习和拉练给了高伟峻足够的自信,能够阻挡坦克部队进攻的步兵还没有生出来。 六式坦克系特种机械厂在共和六年利用 “进口零件”即东方803履带式拖拉机底盘零配,包括后桥轴、拐轴等各种轴类,导轮、驱动轮毂以及后桥、变速箱、台车等部件组装制造的新型坦克,它装备90马力柴油机,最大速度达30公里,车体以及炮塔前装甲厚25毫米,配备一门40毫米专用坦克炮,坦克战斗全重8.4吨,空重7.1吨。但由于重型机械厂至今仍未投产,受限于 “进口零件”的数量,仅生产了400辆六式坦克,教导师占去其中八成。 而六式105毫米自走火炮则是在集材50型拖拉机的车体上,把后车厢改为装甲车厢,直接将一门105榴弹炮加装在车厢内以实现支援火炮的自走化,机械化步兵旅的装甲运兵车,同样是由集材托拉机改造而成,后世集材拖拉机优良的通用性在边防军中一再得到印证。 共和八年1月28日,喀山外围防线内的红军士兵,在战壕内半露着脑袋,不时打量前方的开阔地带,他们已经击退了白匪军数次冲锋。弗拉基米尔把话筒扔到通信兵手里,从壕沟里跳起来,向右边望去,只见一辆满载弹药的汽车在燃烧,阵地上烟雾弥漫,汽车上的弹药噼噼啪啪的爆炸,弹药象礼花一样飞向四周。 空中中国人的 “秃鹫”轰炸机,正在对阵地后方发起猛烈的轰炸,轰炸完毕后,还会俯冲过来得意洋洋的用机枪扫射着战壕内的官兵, “秃鹫”成了红军士兵的梦魇。尽管此时设在后方的炮兵部队正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但弗拉基米尔却 “自私”的松了口气。正当费拉基米尔为自己活下来感觉庆幸的时候,他看见白匪军阵地上射出两枚信号弹---一红一蓝,在前面洁白的冰原上升至高空。 此时正值正午,太阳已经升到最高点,温暖的阳光给战壕里的红军官兵带来一些温暖,突然冰原上出现了许多灰黄色的方块,那些似乎毫无危险的方块在雪地上连成一片巨大的阴影,发出轰鸣声,缓缓的逼近前沿,战壕内的红军官兵感觉到大地在颤抖。 “那是什么?……”望着一群慢慢逼近的 “怪物”,战壕里有人喊了一声,但喊声立刻尖啸而来的秃鹫机淹没。 营指挥所的掩体被震塌了,弗拉基米尔从泥土爬出来,头晕目眩的他看见阵地上不断升起爆炸的烟火,几架 “秃鹫”机十字形机身在烟火上面飞过,机枪子弹迹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自空而降的弹网,兜向红军战士。 突然,弗拉基米尔看到一名红军战士双膝发抖,他的手指着前方冰原,颤动的嘴唇吐出一个词: “坦克!坦克!” “告诉我,坦克是什么?”弗拉基米尔一把拉住这个惊恐不已的战士,大声喝问道。坦克?什么是坦克?尽管他并不知道什么是坦克,但是那句红军战士的恐惧已经传染了他,他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空中 “秃鹫”机斜着机翼一次次左旋,那是 “死神之舞”,一架接一架的从头顶上掠过,机翼上大口径机枪不停把炽热的钢铁倾泻下来。 “瓦连京!瓦连京!”在空中机枪弹雨洗礼之中,弗拉基米尔狠狠的摇了摇把脸藏在膝盖中间的那名红军战士的肩膀, “告诉我,什么是坦克?……那是什么?快!瓦连京同志!告诉我。” 望着那些越来越近方盒,听着他们发出的轰鸣声,战壕内的官兵机械的向他们扫射着,子弹打在方盒上不过只是擦出些许火花,却不能阻止坦克前进。就在弗拉基米尔试图从这个能一口喊出那种方盒名称的战士哪里获得关于这种神秘武器信息的时候,一阵破空声,弗拉基米尔感觉到似乎是一个西瓜在自己面前爆开了,红色的瓜瓤溅了自己一脸。不!不是西瓜,而是瓦连京的脑袋被一发大口径子弹击中了。 忍住恐惧和恶心的弗拉基米尔对着话筒又是吹又是叫: “我是弗拉基米尔,我们碰到了坦克!我需要大炮……”飞机俯冲的尖啸再次降临,迫使弗拉基本尔本能般狠狠的趴到战壕内。空中一架飞机掠过战壕,一梭子子弹扫过弗拉基米尔头顶,泥土和冰块噼噼啪啪打在身上和电话机上。 “他们打偏了,自己没死。”弗拉基米尔得意和庆幸的拍掉身上的碎泥块,正想拿起电话再一次呼叫支援,忽然,他感觉自己背靠的战壕似乎要溃塌一般,大量的碎土不断的落下来,他的眼睛朝外斜视,整个人呆住了。 “怪物!”从胸墙上面传来惊恐不已的叫喊声,甚至伴随着哭喊声,显然他们被吓坏了,弗拉基米尔的嘴唇颤动,话语都不连贯, “同志们……到我这边来,命令!坦克……坦克来了,准各战斗!……”说完话,他一把摘下揉皱的帽子,拿起一支莫辛纳甘步枪,朝前方冲去,尽管他并不知道如何去和钢铁制成的怪物 “坦克”战斗,但是弗拉基米尔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同志们,拿出你们的勇气,准备战斗,坦克来了。”趴在战壕内的弗拉米尔试图给惊惶失措的战士鼓起勇气,但听着子弹射击在坦克上发出清脆钢音,却不能伤害他们分毫,弗拉基米尔感觉双腿在颤抖。这时弗拉基米尔看到惊恐的一幕,一辆坦克钢质的履带压到一个死尸的脑袋,那个脑袋就像熟透的西瓜一般,炸飞开来…… “同志们!”按下心中的恐惧和恶心,弗拉基米尔紧握步枪,拼命的吼出一声命令,这声音连他自己也感到可能是自己最后的发言,他无论对人对己都做到铁面无情, “准备战斗,擅自撤退者一律枪决!” 上百辆坦克势如破竹,而在坦克前方,一群手拿步枪的红军士兵正准备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去阻拦…… 第二百三十章 东方传来的炮声 “一定不能被发现,一定看不到我!”窝在一处隐蔽工事内鬓角斑白的老炮长在心中祈祷,作为一个老要塞炮兵出身的指挥员,知道中国人有坦克之后,就立即调整自己的阵地,把野战炮放在加深的战壕之中,炮管几乎紧贴着冰面,以尽可能的隐蔽炮位,而掩体的高度同样非常低,炮手甚至只能蹲在炮位上,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时一门野战炮开始射击了,坦克立刻回击,显然那门野战炮并没有击中目标,却暴露了目标,被坦克火炮炸飞。 “指挥员同志……好象西拉克斯基被打中了……”工事内传出叫喊声。 “白痴!他干吗这么早就开炮,早告诉过他一定要等坦克近些再开炮。”年长的炮长大声骂道,两天来的教训告诉每一名炮兵,尽管野战炮可以击毁中国人的坦克,但即便是最熟练的炮手使用射界狭小的野战炮,也很难击中正在行驶中的坦克,过去的两天,没有一门野战炮成功的击中中国人的坦克。 此时炮长紧张的盯着越来越近的坦克,现在还有四百多米,越来越近了,坦克的射击使掩体内弹片横飞,正在这时候,炮长奋力喊出了射击指令: “目标,右前方坦克……瞄准领头那辆!表尺十二,高爆弹……”饱受压力的炮长承认自己没有坚持到坦克进入预想的距离,射击过早准确性会降低,而且会暴露自己的炮位,但高度紧张下,他再也等不下去了。从他口中喊出口令的最后一个字: “放!……” M1902式野战炮射击产生的气浪使所有人耳朵火辣辣的痛,似乎耳膜都被震破了。炮长并没有看清炮弹的弹迹,它消失在蠕动的坦克群中,炮弹并没有击中目标,只是在坦克群后方炸飞了数名中国士兵。几乎是在一息之间,满面胡子的炮长再一次焦急的喊出口令,在这时候任何延误等于灭亡,M1902,76.2毫米野战炮的高射速此时得到了充分发挥,在他喊出口的瞬间,装镇手已经把炮弹再一次装进了炮膛。 当第二发炮弹飞出炮口钻进烟雾时,年长的炮长看到惊喜的一幕,一辆数秒钟前仍然在肆意用机机扫射溃散红军战士的坦克上爆出一团黑烟和闪光,随着爆烟的散去,那辆坦克停止了前进。 “击中了!”工事内的炮兵们兴奋的大声喊叫着,这是他们第一次击中中国人的坦克,而且那辆坦克不动了,此时一种狂喜的心情控制着年长的炮长,他立即熟练的喊着口令,准备继续创造奇迹。 就在这时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弹片从他们头顶上飞过,钢质的火炮护板被弹片击中,发出清脆的钢音,在离大炮护板两米的地方露出两个弹坑,黑洞洞的朝外冒着烟,炮班全体扑倒在阵地上,把脸埋藏在泥里,他们知道自己的炮位暴露了。此时掩体内,只有年长的炮长并没有离开自己的战斗位置,鬓角斑白的他跪在钢质护板前轻轻用衣袖擦拭瞄准镜的眼罩,他的两手已经麻木了,但还是紧紧握着瞄准装置,他斜着一只充血的眼睛,环顾着躺在地上的炮兵们。 “起立!全体就炮!”焦急的炮长,狠狠的发出命令: “全体起立!起立……就炮……全体就炮……谢尔盖,快,装炮弹……”随着他的命令,战士们行动起来,原本紧紧趴在地上的一名炮手立即抱起一发炮弹扑了上来,有人将炮栓柄向后猛拉,有人在炮击产生后座时把自己的身体压到炮架上。 他再一次瞄准另一辆中国坦克,鬓角斑白的炮长从瞄准镜中看到那辆坦克如战舰一般的旋转炮塔正在转向自己,尽管距离数百米,仍然可以看到炮塔上的那门小炮似乎正在左右晃动,显然正在瞄准自己。 “放!”这是拼命的时候,稍晚一步都有可能被对方击中,炮长喝出口令,炮口喷出一团黑烟,同时炮兵们狠狠扑到由于产生后座而跳起来的炮架上。 年长的炮长隐约看到,正冲向他们的坦克,斜面笨重的撞在一团爆烟上,他的发动机依然狂叫,但却不住的在原地打转。 “履带!……炮长同志!我们打中他的履带了。”一个红军战士猛得跳起来,兴奋的尖叫。他们击中两辆中国坦克,要知道在过去两天中,红军一共只炸毁了五六辆坦克而已,要知道被红军炸毁的五六辆坦克,都是被集束手榴弹炸毁的,他们今天创造了一个历史。 那辆坦克还在原地打转,扁平的履带已经脱开,炮塔也在打转,但是仍然在用机枪扫射阵地。瞄准目标再次发射,炮弹在那辆坦克身侧炸开了,坦克上升腾起一团火焰,坦克罕见的燃烧起来。坦克炮塔上挣扎着跑出一个火人,跑出坦克后,就摔倒在地……就在这时另一辆坦克冲过来,显然他已经发现这个击毁两辆坦克的俄军隐蔽炮位,但为了防止重蹈覆辙,这辆坦克一会儿向左拐,一会儿又向右拐,试图用这种方式避免被炮弹击中,尽管炮兵连续发射了三发炮弹,但都没有击中。 坦克回击,轰掉胸墙上一大片泥土,第二发炮弹紧随其后,打进工事内,弹片在护板上擦出火星,一股呛人的硝烟涌入工事内,硝烟呛得老炮长喘不过气来,不住咳嗽,硝烟弥漫的掩体内根本看不清楚敌人坦克位置,老炮长从工事后方爬上胸墙向前观察,只见敌人坦克已经绕过野战炮的射界,从侧翼开了过来。 “完了!现在一切都完了……愿上帝保佑!”老炮长果断抛弃了自己精心设计的火炮掩体,朝着不远处的战壕拼命跑去,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破声,老炮长道自己的炮位完蛋了。坦克机枪紧随其后疯狂扫射,终于他狠狠的摔倒在地,在他身下涌出一团腥红的血液。 “拿手榴弹来……”听到政治委员的命令,战士猫着腰朝不远处跑了过去,从战壕壁坑里取出两捆集束手榴弹,这是用铁丝把7枚M1910式手榴弹捆扎在一起组成的,战士用军大衣下摆擦干净泥土,把它们放在政治委员面前。政治委员冷冷的对一名战士发出命令: “喂……安德烈柯夫,这件事你去干,如果成功了,你会成为一个英雄……懂我的意思吗?安德烈柯夫同志!”被点名的战士茫然的抬起头来,倾听这个让自己送命的命令。 “匍匐前进,把集束手榴弹塞到履带下面,消灭该死的坦克,你的母亲和兄弟会为你自豪的……”政治委员叮咛道,同时抓起手榴弹,塞给这个年青的战士,后者机械的伸手接过,就象碰到烧红的铬铁似的,差点将它们丢在地上。此刻他脸色惨白,双腿颤抖,额上汗水直冒,用集束手榴弹炸坦克,这根本就是去送死。 “任务明确了吗?记住!沿弹坑跳跃,匍匐前进,上!”政治委员斩钉截铁的吩咐,而他右手的纳干转轮手枪也扬了起来,冷冷的盯着这个周身颤抖的战士,如果不上的话,政治委员会毫不犹豫的枪毙他。 “还犹豫什么,快上!”听到越来越近的坦克轰响,政治委员焦急的推动年青的战士。 被政治委员推搡的年青战士舔舔干燥的嘴唇,朝周围的人们望去,他们都期待的看着自己,显然希望自己成功,那样的话,他们就可以避免继续送死,年青战士无奈的爬上胸墙,至少炸坦克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呆在这里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他小心翼翼越过一个个弹坑,在距离坦克十余米外的一个弹坑中等待坦克的逼近。 就在坦克距离他只剩下数米的时候,他在弹坑内弓起身子,缩作一团,说时迟,那时快,他猛地一跃而出,向那个庞然大物猛扑过去,把手一扬扔出集束手榴弹。尽管他表现的非常英勇,但是……他扔偏了,集束手榴弹在坦克左侧爆炸,就在这一瞬间,坦克机枪开始扫射,那个勇敢的战士被打成蜂窝,随后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集束手榴弹,三个人!”在那个年青人战士失败之后,政治委员再一次发出命令。震耳欲聋的马达声,钢铁的履带铿锵声和咯吱吱的怪叫声,跟战壕越来越近,瞬间,钢制坦克履带夷平战壕胸墙上的一切,试图用集束手榴弹袭击坦克的红军,被坦克机枪和其后的步兵远远的击倒在地。 在空军指引下,远程炮火精确的倾泻在红军谢尔卡加多铁路桥纵深防御阵地上,弹片横扫每一寸土地。谢尔卡加多铁路桥是最后一道真正的障碍。重型炮弹中混杂着由迫击炮发射的催泪弹,喷出浓浓白烟,遮蔽战场,烟雾中到处响彻士兵剧烈的咳嗽声以及恐慌的尖叫声,惊恐的军官兵以为自己身陷于毒气之中,来自友军部队的恐怖 “谣言”立即涌上每个人的心头。 “咳……咳……毒……” “我的眼睛……” 正当红军阵地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时,突击部队在坦克掩护下发动了猛攻,沿着被破坏的铁路,朝铁路桥东岸杀去。坦克驾驶员猛踩油门,带领步兵奋勇前进,在坦克的身后,提着冲锋枪的步兵小心翼翼的以散兵线跟进,互相掩护,互相配合。行进中的坦克不断轰击红军战壕,尽管行进中坦克命中精度并不高,但却很好的压制了红军的反击火力。 战壕里茫目射击的红军士兵试图用步枪和机枪阻挡这些钢铁怪兽的前进,可是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一直隐藏于坦克之后的突击步兵在距离战壕十余米的时候,突然冲着战壕甩出如雨点一般的手榴弹,随即跳出坦克后方,不顾一切的冲向红军战壕,尚未从坦克的震撼以及催泪瓦斯的混乱中恢复镇定的红军士兵,反击零乱而无力,但他们的确很勇敢。 “快!快!”提着冲锋枪的突击伍长一边大喊,一边跃过红军战壕。此时步兵班已经分为步枪伍、突击伍和掩护伍之分,在突击伍伍长的带领下四名战友快速跑到红军阵线侧翼的一座楼房附近。 “开火!”看到楼房窗口的身影, “哒哒哒”六式两用机枪咆哮起来,密集的弹雨瞬间笼罩了楼房。 “哒哒哒……”一个步枪兵听到从一处窗口里传出的熟悉而清脆的枪声,原本大步跃进的战友立即本能的扑倒在地。 “他们手里中有一支六式轻机枪!” “不!是两用机枪!”突击伍伍长大声喊到,一小会俄国人至少打出三十发以上的子弹压制,只有150鞍型弹鼓的两用机枪能这样不间断射击。 “先放过他们,等坦克攻击,不要浪费子弹!” “长官,我们应该发信号弹召唤坦克,赶快解决他们!”一个战士建议道。 “信号枪!”伍长立即接受建议。 “砰!”抽出信号枪的战士冲数十米外俄军控制的楼房打出一发信号弹。数秒后,俄军机枪阵地被一群坦克炸飞上天,经历两天磨合的坦克和步兵配合显然熟练了许多。 “现在喀山的中国反攻部队攻到瓦而卡加夫,距离喀山只剩下三十五公里。”在喀山前线指挥所内穿灰色大衣的军事专家在地图上标注前线传来的最新战报,坦克突然出现在喀山,超出所有人意料,筋疲力尽的中国军队在坦克部队的配合下,两天内成功撕开超过7公里的防线。 “如果让喀山敌军和瓦而卡加夫的中国军队会合,内外突破,喀山围歼战将成为泡影!”另一名军事专家直言不讳。喀山前指得益于托洛茨基授权,并没有政治委员的干扰,工作卓有成效,但现在他们同样感到无力。 “司令员同志……根据七二团和三三八团口头汇报,中国军队的坦克部队己在半小前占领谢尔卡加多铁路桥,插入了……” “知道了根纳基同志!”瓦采季斯打断他的话,声音有气无力。 “已经冲上东岸了,我们失败了!”瓦采季斯用笔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线,显示中国人撕开的走廊。 “突破了!中国军队已经突破了我们的包围!”想到中国军队即将突破自己精心设置的包围圈,瓦采季斯把冰冷的双手插进皮袄口袋里,两眼若有所思的盯着地图。 这时另一名军事专家走进来,是柯达夫斯基,瓦采季斯唯一真正的亲信 “中国人在下午又投入两个白匪师,依我看,突破谢尔卡加多铁路的中国军队不超过一个坦克营和一个步兵团,根据……” “马上派出侦察兵,我要谢尔卡加多铁路桥东岸的中国军队的最新情况!”瓦采季斯喊道。如果东岸中国军队并不多,自己或许还有希望……但愿吧! “万一中国人突入纵深,跟喀山白匪军会合,那么,我们反击战的成果就会化为乌有,难道一切又要从头开始吗?难道真要接受中国人的媾和条件!”沉重的无力感萦绕在托洛茨基心头,血肉之躯终究无法对抗化学武器以及坦克,这是技术与实力的差距,与战术无关。 思考了十多分钟之后,托洛茨斯喊来自己的秘书, “立即至电莫斯科……” 谢尔卡加多小镇上一群步兵在坦克掩护下沿着小镇街道前进,坦克炮不时瞄准一座座建筑发射炮弹,以粉碎依托建筑顽强反抗的红军。 米哈伊尔伏在冰冷的胸墙后,疑惑的凝视着身后的冰原,从下午起不断有爆炸声在自己身后响起,米哈伊尔知道或许被包围了。 “指挥员同志……”这时一个战士惊恐的闯进来, “中……中国人突破了谢尔卡加多防线,我们被包围了……”。漆黑的暮色中突然传出一阵阵尖锐的哨声,对面中国军队再一次发起冲锋,92师能够在两面合围中撑下来吗?一旦中国人突破这道防线,那么一切都会结束。米哈伊尔拿起电话,这或许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了:尽可能拖延时间,争取增援。 “尤里,我是米哈伊尔,你们团就地组织防御,阻击来自谢尔卡加多的敌人。” “种国加重,起似吧!”从楼房中冲出的红军官兵用生硬的中文骂道,一窝蜂的冲过来,在火光照耀下他们手中莫辛步枪的刺刀泛着寒光,在日俄战争时身强体壮人高马大的帝俄士兵曾一次又一次用刺刀把日军压下去,但是他们忘记了……时代已经改变。 “蠢猪,去死吧!”阎二柱端着冲锋枪猛烈扫射,他身边的战友纷纷扔出手榴弹,红着眼睛疯子一般冲杀的俄国士兵倒下一大半,另外几个聪明的意识到刺刀并不能抵抗冲锋枪,便慌忙跑了回去。不一会儿,手榴弹如冰雹般从楼上砸下来,逼得阎二柱和战友们躲在废墟下,抬不起头来。 “乌拉!”又有几个不知道是愚蠢还是勇敢的俄国人从楼上冲下来,楼房里不断的扔出手榴弹,并不是单枚手榴弹,而是他们特意为坦克准备的集束手榴弹,楼房上的俄国人根本不顾是否会炸到自己人,只是一味乱扔。被集束手榴弹剧烈爆炸压在瓦砾下的阎二柱把冲锋枪高举过头顶,估摸一个大概方向便疯狂扫射,身边的战友同样趴在瓦砾下,不住的朝楼房扔手榴弹。 一会敌人的攻击趋于平静,阎二柱低声下令: “烟幕弹掩护,冲!”战友随即向楼房甩出两枚烟幕弹,黄色的烟雾不一会便弥漫了整条街道,阎二柱和身边的几名战友猫腰冲上楼梯,在二楼楼道口,迎面站着几名手提步枪正准备冲下楼去的俄国兵,大家顿时都愣住了,基于武器和训练,阎二柱和战友手中的六式冲锋枪抢先开火,猛烈的弹雨瞬间笼罩了并不宽敞的楼道口。 另一名战士一跃而上,端着枪冲向右边房间,进门前,先甩了枚手榴弹。随着手榴弹爆炸,房间内传出几声惨呼,原本依在墙后的战士随即冲了进去,冲着硝烟弥漫的房间扫了一棱子。 “右翼安全!”从右侧房间传出兴奋的呼声,如此轻松没有一个伤亡就夺下一座楼房,很幸运。 阎二柱懒洋洋的躺靠在一个房间的破床上,隐隐听到从东方传来连绵不断的炮声,那应该是35毫米攻城炮炮弹的爆炸声,阎二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兄弟,你们听,炮声,从东方传来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汇合 成功占领谢尔卡多铁路桥后,远征军发现铁路桥上的铁轨已被红军拆毁,在满是碎冰的河道内一根钢轨倒插在碎冰间,露出了工字型的断头,枕木上浇满煤油燃起了黑烟,尽管红军已经失败,但是他们没留下一寸可用的铁路。一切都已经结束,谢尔卡多小镇没有一座完好的建筑。 在街道上随处可见穿伪装服的战士们押解被俘的红军士兵,红军士兵大都被押到河边,在那里,排成排的战士正拿着步枪等待他们。被押到河边的红军俘虏惊恐的被排成一排,他们以前还庆幸中国军队不会枪杀俘虏,但他们忘记了,那是在喀山被包围之前。 “放!”随着军官的口令,一阵枪响,数十名红军俘虏被处决,随后被推到河道之中。 因为等待油料,于久山的05号坦克一直停在距离铁路不过百米的街道中央,听铁路桥方向传来阵阵排枪,于久山心中一动,打开了腰间枪套,然后爬出坦克,循着枪声朝满是弹坑和瓦砾的街道走去。在布满瓦砾的街道上星罗棋布燃起一堆堆篝火,激战后,奉命休整的战士们大都围在火旁,后继队将会接替他们,此时经过一夜激战的部队,大都在这里享受难得的休整,街道的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俄军尸体随处可见。 于久山突然听到一座废墟中传来一阵阵女人尖叫声和布料被撕碎的声响。听到这种声音,于久山脸色铁青,朝着废墟走去,从破窗传出一些战士发出的兴奋呼喊。阵阵女子的哀嚎声,以及一群男子肆意的叫嚣声让于久山忍不住痛骂了一声,同时抽出腰间的手枪走了过去,让于久山惊诧的是路边烤火取暖的战友们却无动于衷。 当于久山走进废墟时,在一堆篝火的照耀下,三个全身赤裸的俄罗斯女人,正蜷曲在满是瓦砾的房间内几张破旧的毛毯上上,被六七个战士包围,肆意淫辱,尽管那三个俄罗斯女人不停的踢打尖叫,但是仍然无法踢开围在她们身边这几个男人。在橘色火光映照下,俄罗斯女人丰满白皙的身材充满诱惑的暴露在外,看着三名战士正准备脱掉裤子。 愤怒!前所有的愤怒立即涌上于久山脑袋。 “混蛋!”于久山想都没想大骂一声,冲过去冲一个背对自己战士的后腰狠狠踹了一脚,他们的行为玷污了被于久山视为生命的军队荣誉,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边防军战士身上。 “妈……长官!”正准备大骂的战士看到一名面色铁青的少尉怒气冲冲的提着手枪站在那,连忙提起裤子立正。看到对方肩头少尉军衔和坦克部队的标识后,屋内立正的战士颇为不安。 “啪!啪!……”怒极的于久山看着眼前这几个畜牲想都没想就冲上去狠狠抽他们的耳光,如果不是顾忌军法,于久山恨不得毙了这几个杂种。这群蠢货!他们竟然做出这种下三烂的事情。于久山朝墙根处看去,只见那三个面带恐惧之色的俄罗斯女人裹着毛毯全身颤抖的缩在那,心中的怒火更盛。 “你!去喊宪兵!”于久山冲着破窗外篝火旁的一个战士使劲喊道,必须要明正军典。 “你好!少尉,有什么事吗?”不一会,一个挂上尉军衔的军官走了进来,冲着面前的少尉行了一个军礼,那名被于久山支去喊宪兵的战士并没有去喊宪兵,而是喊来自己的直属长官。 “报告长官,这七个人在强奸这三名俄国女人!”回了个军礼后于久山开口汇报,同时疑惑,为什么宪兵没来? “混蛋!现在是什么时候!”上尉军官看了眼面前少尉肩膀上的坦克兵徽章 ,然后冲上前去狠狠的踹了一个人一脚,怒骂道。 “报告长官,这三个俄国女人……是俘虏,她们是红俄!”被踹倒在地的战士站起身来回答道。 “还不滚!还在这丢人现眼!”上尉冲反驳的战士又狠狠的踹了一脚,然后喝吼道。 “长官,他们不能离开,必须要将他们移交给宪兵队,你这么做违反军法,我将会对您的处理方案提出质疑。”这名上尉的处理让于久山一愣,然后冲满面硝烟的上尉吼道,于久山没有想到这名军官竟然会这么做。 “你是第一坦克旅的?才来吧!宪兵队?算了,她们是俘虏,是红俄,不是平民。”上尉不知怎么对这个固执的少尉解释。 见其仍然不放行,突然像是做出什么决定一般从腰间枪套中取出手枪, “砰!砰!砰!” “你……你……”于久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那个上尉竟然当场将那三个俄罗斯女人打死。 “这样行了吧!少尉,你们还不滚,还没丢人现眼现够吗?” “你……你……我要知道您的姓名,我将会直接向军事法庭提出控诉。”于久山看着被打死的三个俄罗斯女人,刺目的腥红和白腻的肉体交映在一起,形成了非常诡异的一幕。 “少尉!知道什么是占领军的特权吗?”听到对方要向军事法庭检举自己,上尉冷笑一声看着面前有些傻傻的少尉问道。 “占领军的特权?”于久山一愣,旋即明白了这名上尉指的是什么。 “长官,我们是军人,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要维护军队的荣誉,你们的行为已经玷污了边防军的荣誉,边防军因你们的所为而蒙受羞耻。”于久山正色说道。作为一名军官于久山很难接受什么所谓 “占领军特权”,边防军必须要保持自己的荣誉,这正是于久山一直以来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少尉,知道那边枪声是怎么回事?”上尉指着桥头反问道。 “……”于久山沉默不语,自己正是被排枪声吸引来的,否则自己也不会看到让自己恶心的一幕。 “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上尉领着他朝着桥头方向走了过去。 “天……为……为什么会这样?”还没到桥头于久山就看到桥头河岸旁排成一排的战士正在处决红军战俘。看到这一幕,于久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知道吗?在半年前,他们占领我们一个野战医护,枪杀了所有伤员,还强奸了所有的护士,今天我们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之身而已,对待禽兽我们只有用禽兽的办法。如果你坚持要检举,我欢迎,我叫李文亭”,然后转身走开。 于久山静静的走在街道上,边走边沉思,突然他看到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躺着几个俄国人的尸体,死者姿态各不相同,看样子,他们是在跑动时被击毙的。于久山走近尸体,俄国人朝天躺着,年轻惨白的面孔朝着天空,眼睛由于垂死时的恐惧而睁得老大。红军并没有军衔标识,但是从翻羊皮内胆的军大衣上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指挥员或者政治委员,在离他三步远的雪地上露出一个炮弹坑,看来是弹片打进了他的腹部。于久山默默不语,朝周围看去,正在休整的战士们,仍然围在篝火旁,而另一队跟进的部队已经越过铁路桥,东方隆隆的炮声此时似乎已经消失了,难道…… 一名战士猛然扑倒在地,在他的周围是几具冻僵的尸体,操起冲锋枪的战士扣动了扳机,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就是一棱子,对方立刻还击。一时间清脆的枪声撕破了黑夜的沉寂,响彻夜空。是六式轻机枪和冲锋枪轻脆连绵不绝的声响,并不是莫辛纳甘步枪沉闷的枪声。 “停止射击!停止射击!”阎二柱听到熟悉的枪声便挥手制止射击的战友。 “俺是边防军第58团的,你们是那部分的?”枪声一停,对面便传出激动的吼声,显然对方也听出了枪声的异样。 “我们是17团的!”这声音……是山东话,老毛子绝对模仿不出来。 阎二柱强按下心头的兴奋,小心翼翼提着枪向前走去,十多秒钟之后,他发现几个人迎面走来,他们身上穿着洁白的伪装服,手中提着六式冲锋枪,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兴奋,此时对方也收住脚步打量着自己。一名军官打量着眼前这个战士,结霜的防寒帽卷到额上,胸口和肚子上的伪装衣破旧不堪,上面有很多破口,露出里面的棉袄,身上的携具没有了,雪团粘结在防寒服上,棉裤和防寒靴上尽是雪和泥。 终于双方突然像久别重逢的知已一般,疯狂的跑着,不约而同的喊了起来, “兄弟!我们来了!” “可等到你们了!”随后双方兴奋的尖叫着紧紧拥抱在一起。 “立即上报,我部已和58团会师!” 瓦采季斯目光凝重的吸着烟,此时,夜空中的枪炮声显得非常稀落,连平日里整夜不停的照空弹也鲜少见到的,似乎战争将在今天停止一般。中国军队到底还是会师了,尽管92师在指挥员米哈依尔的指挥下进行了英勇而顽强的抵抗,但一切全徒劳的,尽管中国军队在进入92师防御阵地时并没有使用毒气,但用重型攻城炮撕破了92师防线,在数十门重型攻城炮轰击下,92师根本没有撑多长时间。 走出乌烟瘴气的地下掩蔽所柯达夫斯基看到站在胸墙后司令员,指尖夹着香烟的他甚至都没有带帽子,任由寒风吹抚着他的头发,柯达夫斯基可以想象他承受的重压,尽管托洛茨基并没有指责他,但是谁都知道在未来,这将会成为很多人攻击他的最有力武器。 “部队收缩了吗?”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瓦采季斯头都没回,就开口问道,现在既然中国军队已经打通了走廊,曾经庞大包围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必须要在中国军队再一次进攻之前,集结部队,否则喀山根本没有可能抵抗中国远征军的进攻。 “命令已经下达,部队正在向喀山收缩,这场战争或许已经结束了。”柯达夫斯基点燃一根香烟平淡的说,没有其它人在司令面前的维维诺诺,或许是因为两人之间真挚的友情。 “已经结束?”瓦采季斯一愣,疑惑的看了看身边的下属和朋友,根据托洛茨基同志的要求,现在瓦采季斯一切工作重点都是围绕着再打一次喀山防御战,而从未考虑到中国军队会主动撤退,他们有可能主动撤退吗?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自暴风雪停下后,中国军队恢复了对喀山部队的空运,他们的飞机和飞艇源源不断把物资运到前线,在返程的时候,大量伤员同样被撤出喀山,但是他们却没有向喀山前线补充新兵,这意味着中国军队或许已经开始准备撤退,如果他们要重新在喀山组织第二次攻城战,一定会给缺编部队补充兵力的。”柯达夫斯基显得非常自信,只不过这个推测一直藏在他心里,从没告诉过任何人,毕竟现在司令部内的主流观点是再打一次喀山防御战。 “他们真的会撤退吗?”瓦采季斯显得不太确定,在占据优势的时候主动撤退,这一点瓦采季斯非常怀疑。 “但愿吧!”柯达夫斯基随口说道,尽管内心深处相信中国人一定会主动撤退,但是柯达夫斯基并没有坚持,这场该死的战争或许是时候结束了。 祝镇军站在冰原上,马洛雨寸步不离的跟在背后,鼻子里喘着粗气,军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清晨四周一片寂静,望着白茫茫的寒冰,祝镇军心情沉重,一切都结束了,部队已经收到了撤退命令,就这么撤了,在牺牲无数人之后,牺牲在这里的兄弟们可以得到安慰吗?风卷着积雪,象条波浪原野上起伏。 走过一个个空无一人的阵地,走过光秃秃的胸墙,走过弹痕累累的废墟,走着走着,祝镇军走到一处防御阵地,阵地上可以看到仍然保持警惕的战士,似乎是在为下一次喀山攻坚战作准备,但是他们并不知道,由参谋部签发的撤退命令已经下达到前指,一旦铁道兵将破坏的铁路修通之后,就会撤离这个令他们魂牵梦萦的城市。战壕里的战士满面硝烟,双眼闪着复仇的光芒。 看到祝镇军后,一名值班中尉喊出 “立正”口令的,这名军官身材不高,态度从容,脸上却带者忧郁,值班中尉跨出战壕,微微挺起胸膛,举手回了一个军礼,似乎准备报告什么。祝镇军惊奇的打量着他,总算认出来了,上次见他时,他好象还是个代理连长,是一名少尉,随后由于军情危机,参谋部下令为喀山前线远征军官兵晋衔一级,他才成为中尉,当时收到晋级命令时,所有人都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前线集体晋衔意味着牺牲。 祝镇军用手势阻止了他的报告,继续仔细观察眼前的中尉,能活下来,都不容易!他眼中流露出忧郁的神色,嘴唇干裂,脸颊消瘦,鼻子尖尖的,防寒服上的纽扣掉了大半,下摆上粘满灰土,左手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绷带。 “不用报告了……我们以前见过,我记住了你们营长的姓名,但是把您给忘了……”57团三营代理营长中尉沈克强!”沈克强立正回答。 “你们原来的梁营……?”祝镇军话说了一半就打住了。 “报告长官!梁……梁营长他……阵亡了!”沈克强在回答时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三营完了,现在的三营只剩下二十多号兄弟。 “走了……走了也好!”尽管在心中已经知道答案,但猛地一听到,祝镇军仍然非常伤感,喃喃自语道。 “长官,我们什么时候再发起进攻?”沈克强眼中充满了期待,复仇!一定要复仇!三营不能就那么就完了,看着面前这名年青的准将,沈克强知道他和自己一样,在部队被包围时晋衔为准将,也许是边防军中最年青的准将吧! “或许……谁知道,沈中尉,你们忙吧!”祝镇军局促的吱唔,此时祝镇军特别害怕看到战士期待的目光。他们希望再次发起进攻,为他们牺牲在这里的战友复仇,可…… “那个……沈中尉,派几个熟路的战士,搜索一下各地区临时安葬点,等……要把他们带回家,知道吗?”祝镇军走出数步之后,突然转身说道,把牺牲的将士带回家安葬是边防军的传统,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也绝不能抛弃他们的尸体,让他们魂归祖国。 “是!长官!” “营长,您看将军的表情好像有点不对头!”蛋子望着已经离开的将军轻声对营长说道,蛋子的眼睛一直盯着这个三十来岁的准少将。 “看他走路象瞎子似的……跌跌撞撞的。” 漫步在安卡拉庄园河畔的司马,并没有任何闲情逸致去欣赏这座漂亮庄园的冬日风光,尽管这个庄园在后世只有那些国家元首才有权在这里挥霍自己的假日,此时司马眉头紧皱,面色显得非常难看。 “现在只能如此,近卫军能投入战斗的不超过28万人,安娜,我也很想挥师西进,帮助你赢得这场战争,但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司马解释道,撤退是即定政策,同样是摆脱俄罗斯困局所必须做的,尽管在内心深处,司马本人并不愿意接受这个局面,但只能如此, “我们可以再征兵!”安娜固执的说道,尽管早先就有将军们提议撤军,在喀山损失惨重的近卫军已经无力再战了。尽管在说到征兵时,安娜口气非常坚定,但安娜同样明白,征兵的困难。一年多的内战,已经让俄罗斯流尽了血,甚至在伊尔库茨克街头都见不到太多的成年男人,长达近半年的喀山战役,近卫军投入近九十万军队,但是能活着回来的还不30万,其中还有大量伤员。 安娜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安娜知道现在这个男人承受的压力,驻华大使馆的电报中提到,国会中一些政党正在用俄罗斯战事对他施压,在他的祖国已经出现反对他的声音,这场战争 “很多”中国人并不愿意再打下去。 “我们怎么办?” 第二百三十二章 最黑暗日 共和八年1月31日,农历年三十,对于很多人而言,没有农历新年的欢声笑语,没有过去鞭炮轰鸣辞旧迎新的愉悦,有的只是无尽的伤感,我们可以从当时的照片中看到,当时在喀山,接到命令的战士们沉重的表情,他们在那里战斗,在那里流血,在那里牺牲,但是最终……1月31日或许是边防军历史上最为黑暗的一天,这一天是边防军将领们和官兵们黑暗悲惨的一天。我们可以想象当参谋部的将军们在做出平生第一次撤退决定时,相信没有比这更难以决定的事情了。 正如查明山上将在回忆录中写到的那样:我们对喀山的进攻已经失败,我们英勇部队所付出的一切牺牲已归徒劳,我们遭到了可悲的失败……不可能取得任何战略成果……很难看出继续进攻有什么意义,能达到什么目标,特别是部队力量消耗殆尽……由于铁路不能使用,给作战补给带来极大困难……如果要使远征军度过冬天,并完全自己并击败敌人,一个绝不可少的条件是:铁路运输畅通无阻,使前线部队定期得到补给,并建立起储备点。 但这一切随着铁路被严重破坏,而化为泡影……曾经我们满怀希望,以为我们会在共和八年年底把国旗插进彼得格勒的市中心,我们以为……但是由于那场暴风雪给我们带来的困难以及冬季作战准备不足,我们想在共和八年打败苏俄的希望,已经在最后一分钟化成泡影……在后世人们看来,这并不是一场失败,他只是一个开始……”---共和一百年《历史杂评》评论员清教徒TG44《时代的进行曲》。 大战之后的喀山,一切都趋于宁静,曾经响彻了数月的枪声似乎停止了,轰鸣的重炮同样停止了它的怒吼,在空中可以看到空军轰炸机和陆军浮空飞艇不断的在喀山起降,整个喀山都笼罩在一种前所未的气氛之中。 在喀山城内两军对峙地区,一辆类似洒水车的卡车正在沿着街道喷酒着粘稠的黄色油状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微弱大蒜气味,街上可以看到穿着全身防护服的军人背负着喷雾器,在建筑内喷洒同样的浅黄色澄明液体,这些雾滴喷洒在冰面上显露出黄色印迹。他们是奉命使用化学武器建立隔绝带的化学兵,根据上级命令,喀山将会变成一座死城,一个完全被化学武器污染的死城,就像走廊地带纵深超过十公里的隔离带一般,利用混合气毒剂长时间滞留的特性,给通过染毒区域的敌人以沉重打击。 “司令员同志,我们难道就不反攻吗?”望着远处正在喷洒毒剂的卡车,瓦采季斯身旁的一名指挥员沉声问道,中国人在整个喀山到处喷洒毒剂是为了减少损失,红军各部队只能撤出部分阵地,中国人喷洒毒剂明显是为了给他们撤退做掩护。 “反攻?我们拿什么反攻?”瓦采季斯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现在喀山看似平静,可是战斗从来没有停止过,自从暴风雪停止之后中国人的俯冲轰炸机沿着铁路线不断的轰炸运送物资的列车,现在喀山前线的部队甚至于连冻土都无法得到。三天前,中国飞机还炸毁了几座军火库,他们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今天的撤退,现在瓦采季斯在内心深处甚至都庆幸中国人主动撤离喀山,甚至于连托洛茨基同志的专列都被中国空军投掷的炸弹击中。 现在喀山聚集大量的军队,没有暴风雪的掩护,每十车物资仅只有三四车物资可以安全运到喀山,没有充足供给的军队,根本不可能发起反攻,更何况现在中国人还为自己准备了大量的化学武器,现在发起任何反攻,在瓦采季斯看来都只是一场笑话而已。 “那我们就看着他们撤退吗?”另一名指挥员显然无法接受这种局面。 “……我们已经得到喀山保卫战的胜利,中国侵略者和他的走狗被英勇的红军消灭了超过七十万军队。”在铁路旁的森林内,一个由数百名红军战士用火烤软土地而挖出的指挥所内,托洛茨基正和几名负责宣传的政治委员商讨着几天后公告,莫斯科方面已经同意和中国人展开全面和谈,喀山红军部队将在不久之后投入到南方战线,那里支持临时政府的白匪武装已经占领了太多地区,东方战线的战争或许…… 炭盆里烧卷的树皮散出苦香,呆在乌烟瘴气的地下室内看着空荡荡的地下室,达莎看着医生和护士们正在收拾行装,达莎不时朝地下室的入口望去,他还没来,终于再也等不下去的达莎绞拧着手指从楼梯上走了出去,和正在进门的阎二柱撞个满怀,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的爱人,不顾门外涌来的风雪,两人紧紧的拥抱着。在满是瓦砾的街道上达莎看到数队官兵正在集合,他们并没有像往日一样见到这一幕时会善意的笑话二人的粘糊劲,他们的表情显得凝重。 “我们接到了命令,两个小时后,到空艇场,医院要撤到伊热夫斯克!”享受着爱人怀抱带来的温暖,达莎猛地推开怀中的爱人,认真的说道,自己要走了,尽管达莎并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未婚夫。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来看你,达莎,我们要去司令部了,你先走,知道吗?注意保护好自己。”看着眼中带泪的达莎,阎二柱认真的说道,撤退的命令已经下达到各个部队,汽车飞艇轰炸机,根据司令部的要求,所有交通工具都将用于部队的撤退,仍然有源源不断的卡车通过狭窄的走廊开到喀山,全部撤退,从军队到平民。 “你们去司令部?你们……不,你不能去。”未婚夫的回答让达莎一愣,恍然间达莎在心中猜到答案,连忙惊慌失措的大喊道。他们是去司令部争辩,先前撤退命令下达的时候,达莎就隐隐听到一些伤员提出要到司令部讨个说法。 “达莎,你们先走,我们一定要去,知道吗?”阎二柱神情显悲愤!撤了,一纸命令就让大家伙撤出这个该死的喀山,自己太多的兄弟死在了这个地方,还有更多的战友尸骨仍然暴露在敌占区的冰雪上,上级竟然命令撤退。 “二柱!走了!”这时一个上士提着枪大声喊道。 “达莎,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找你,一定会!”阎二柱掰开达莎紧紧抓住自己的那双玉手,认真的捧着她的脸说道,然后转身走开,在跑出数步之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从怀里拿出了一叠军代券,这阎二柱特意从军人代理银行取出自己这几个月的津贴,加上战地补贴有两百多元。 “不!你回来!”看着随部队远去的爱人,达莎大声的哭喊着,他们去司令部争辩会发生什么? “达莎!别这样,他们不会有事的!”这时一个一头乌发的女医生走了过来,她身上穿着边防军制式军装,显示了她的身份,她是第六十三医护所所长孙尚香,也是达莎的朋友,达莎现在带着此许南方音调的官话就是和她学的。 “孙医生!”达莎看到走过来的姐姐,一把抱住,眼泪立即扑湿了她的军装。 远征军喀山前指,在指挥所外数千名官兵默默的站在雪地上,一种莫名情绪在空气中酝酿着,站在指挥所外的卫兵无奈的看着眼前的表情愤怒的战友,尽管可以理解他们的行为,但……双方就这么无声的对峙,尽管双方都拿着武器,但是却没有任何人举起手中的武器。 就在愤怒继续在人们心间萦绕时,地下指挥所棉帘被掀开,喀山远征军前指总指挥查明山中将走了出来。一见长官走出指挥所,在指挥所外对峙的宪兵和基层部队官兵同时立正致敬。 “长官好!”军队之中的秩序并没有因为对峙受到损坏,毕竟他们每个人都是边防军军人,纪律仍然是他们最根本的荣誉,他们来这里是为了讨一个说法,而不是发动军变。 “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查明山冷冷看着来司令部讨说法的官兵,虽然内心理解他们的所为,但是这个恶劣先例绝不能在这里开启。 “报告长官,边防军军人!”一名少校迈步走出队伍大声回答道。 “你们还知道自己是边防军军人吗?看看你们现在做的是什么事情,持械围攻指挥部,这是什么行为,是叛乱!我都为你们的行为感到羞耻!告诉我你们曾经的誓言是什么?告诉我!”查明山愤怒的眼中似乎都要喷出火来。 “长……长官!”少校吱唔着说不出话来,这时一个士兵走了出来,脸上带着难掩的悲色。 “长官,为什么要撤退?我们还能打下去。” “长官!我们要是撤退,可……可是我们的兄弟们呢?我们有多少兄弟战死在喀山,撤退?我们要是撤了,他们的血不就白流了,长官!只要您一声令下,兄弟们就是死也会把喀山打下来。” “长官……” 不是他们忘记了军纪如山,而是他们为这座城市付出了太多,即使是在凛冽寒风肆虐的暴风雪中忍受严寒的折磨,他们也坚持战斗,直到战斗至最后一人,也从未想过有朝一天会撤退,他们想要胜利,他们不愿意自己的兄弟白白的死在这里。 “撤退的命令已经下达了,士兵们!我们是有很多兄弟牺牲在这里,为了这场战争我们已经付出了太多牺牲,现在撤退是为了保存我们的力量,我们国家好不容易积聚的力量不能就这么耗在俄罗斯。死很容易,不惜一切打下这座城市也很容易,但我问你们,你们的家在什么的方,别忘了我们家里洋鬼子还在横行,他们还占领着咱们国家土地,在国内各省军阀还在横行,如果我们都死在这里,谁来把洋鬼子打出去,告诉我?”查明山大声解释道,如果说需要给他们一个理由的话,国内就是唯一的理由。 “长官……”一名军官似乎还准备再争辩些什么,但是话还没说来就被查明山狠狠的看了一眼。 “士兵无法理解撤退命令,我可以原谅,但是身为军官,你们无法理解军令吗?军令如山!你们忘记了吗?今天在场所有军官一律降衔一级,所有人立即解散,返回原部队,准备撤退!”查明山狠狠的说道,抗令不遵不一个好苗头,尤其是现在竟然有不少中基层军官竟然也参与其中,必须要刹住这个苗头。 “怎么?还要我重复命令吗?”见围在指挥部外的官兵还不散开,查明山大声喝道。随着查明山的怒吼,原本围成一堆的上千名官兵散开了,尽管心中并不愿意撤离这个城市,但是作为军人他们只能选择服从,军队之中服从是铁的纪律,任何时候都不能违背这一原则,建立和维护军官权威是确保军队秩序的保障,而服从军令更是最基本的原则。 撤退!这或许是边防军自成立以来的第一次,有谁能在数月前想到,有朝一日,边防军竟然会撤退,尽管撤退是为了保存更多的力量留待他日,无论是理解与否,随着军令的下达,所有人只能有一个选择,服从命令。 喀山空艇场内接到撤退命令部队已经围满了整个飞艇场,他们排成队从从高4米的物资装卸台登上飞艇。 “伤员优先!伤员优先!”站在飞艇旁的艇员大声喊嚷,尽管并没有兵败如山倒,但是大量的部队平民集中在这里仍然使飞艇场混乱不堪。 “所有人必须丢掉一切行李,一切!包括你们手中的武器。”为了尽可能带走更多的人,从空中撤离的部队和平民必须丢弃全部随身物资,即便是武器也要丢弃,空中运输尽可能的多运人,至于武器能从陆路运走就运走,至于实在运不走的,就地炸毁。 尽管铁道兵拼尽了全力,但是狭窄走廊地带的铁路仍然有170多公里没有修通,有数座铁路桥仍然在修复之中,红军撤退时,不仅破坏了铁路,还炸毁了路基。 如果说边防军还保持着最基本的纪律,等待登艇的命令,那么在飞艇场上的近卫军和护国军就已经出现了 “兵败如山倒”的局面,他们争抢着企图涌上飞艇,他们知道自己落到红俄手里会是什么下场,只想赶紧撤离这座该死的城市。 “所有人立即后退,飞艇已经超载了,现在就要起飞。”听到飞艇超载的信号时,拿着冲锋枪的艇员大声吼道,如果再装人,艇就会摔下来。 “我这里有通行证!”一个身穿大衣的俄罗斯将军拉着一个提箱子的金女美妇在拥挤的人群中大声喊叫,同时不停的挥舞着由近卫军司令部签发的特别通行证,要是没登上这艘飞艇,天知道下一艘会是什么时候。 尽管拿着冲锋枪的艇员仍然大声喊着,同时不断的推打着试图挤上飞艇的俄国人,但是,仍然不断有人趁乱闯了进去,而此时原本在矢量发动机的帮助下稳稳停系于空中的飞艇已经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还不关艇门,再装下去,飞艇就摔下来了!”从空艇内传出一声严厉的喝斥声。 “长官他们压着舱门!” “开枪!把他们扫下去!” “哒哒……”随着一声令下,清脆的冲锋枪声响起,鸣枪警告的艇员趁俄国人愣神的功夫,把站在舱门上的俄国人推了出去,然后狠狠的关闭舱门,在液压机的作用下,舱门合上,拥挤在物资装卸台上的俄国人露出绝望的目光,收起系留绳的飞艇缓缓升空。 相比于俄国人,边防军部队有专用的物资装卸台供他们撤离,所有一切井然有序。但是仍然不可避免出现一些混乱,空艇部队接到命令是撤出远征军官兵,但是此时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意外。 “她是俺媳妇,凭什么不让她上艇。”在艇舱口,拉着俄国女人的战士和空艇员大声争吵。他们的争吵非常现实,在喀山打了近半年仗,有数千名边防军官兵和喀山俄罗斯女人产生了战地爱情,而对此边防军高层从来不曾反对,而现在撤退时却出现了问题。这边接到的命令是尽可能节约舱位,从空中安全撤出尽可能多的部队,而这边坚持要带走自己的 “战地老婆”,这些俄国女人可不是什么军人,现在撤退,可不是他娘的返乡探亲。 ……拉着自己媳妇手的战士仍然在争论,抛妻之事大多人都做不出来。 “吵什么吵!有什好吵的!”这时一个军官走过来,大声训斥正在争吵的部下,站在台下的他已经从其它人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长官……” “有多少个要老婆走的?”站在台上的军官转身大喊了一声,看到队伍中有十来个人举起了手,仔细一看,果不其然,举手的人身边都站着一个穿便装的俄国女人。 “能不能通融一下,当兵的找个媳妇不容易。”军官走到艇员面前轻声商量,但是对方仍为难的摇头拒绝, “长官,对不住,艇的载重有限,为了多运人连武器都扔下了。” “那我的人要是能省出来这几个女人的重量你带不在带?”满面硝烟的军官直视固执的艇员,语气坚定不容回绝的问道。当兵的找个老婆不容易,不能让他们把自己的老婆丢在这地方。 “长官……”艇员为难的看着面前的军官,同时显得疑惑,连枪都丢了,他们还能丢什么?一个空艇军官走出来,看了眼舱口处的军官,又扫了一眼那些战士, “只要你能省出来,带!”得到回应的军官想了一下毫不犹豫脱掉了自己脚上的防寒军靴,随手扔到了飞艇旁那个方秤上, “给我称称这双靴子多重?”艇员犹豫,这么冷的天,把靴子脱掉……他想…… “这什么这,快给我称,靴子太重了,老子早不想穿了!”军官喊道。厚底全皮防寒靴很重,除了靴子能省出来一些重量,其它的还真没办法。 飞艇军官看了一眼磅秤指针,然后又扫了眼战士身边悲伤的俄国女人, “15公斤,可我看她加上这身衣服至少是有60公斤!” “兄弟们!咱们是爷们!冲锋打仗流血牺牲从来没皱过眉,当兵的找个媳妇不容易,听到没有,一双靴子有15公斤,把你们的靴子都给我脱掉,脱掉靴子就能让自己兄弟带着媳妇回家,是爷们的把靴子给我扔出来,怕冻脚,就把你们的脚伸到战友的怀里。” 随着军官一声令下,艇内已经上艇的战士立马开始脱起了脚上的靴子,不就是双靴子吗! “嗵嗵嗵……”一会艇舱口便扔出了一堆靴子。 “怎么样!够吗?要不够……”说话时军官脸上带着得意。空艇军官看了眼军官以及正解靴子侧带的战士。 “上艇,带着他媳妇!” 于此同时,在喀山远征军指挥所附近,在警卫保护下数十名参谋人员正在焚烧档案,纸张燃烧时冒出的黑烟柱在雪原清晰可见。在指挥所外上百名官兵正在将成箱的资料装在十几辆卡车上,他们同样在为撤退做着最后的准备。 “……第一坦克旅垫后,掩护全军撤退。从这里到最近的已经修通的车站有167公里。卡车最快需要6个小时才能到达,远征司令部已经在这一段走廊地区设置了十条纵深防线,有三个师掩护我们撤退,最后一支部队在今夜12时整撤出喀山。”查明山向眼前的师团长布置任务,他们脸上看不到一丝喜色,表情凝重。查明山知道他们不甘心,但是不甘心又能如何。 “长官,根据我们目前的初步统计,我军有5674名官兵的尸体在防御作战时遗留在了敌控区,同时还有1364名官兵失踪,他们怎么办?”马洛雨犹豫道。绝不抛弃自己的袍泽兄弟是边防军的信条,但是防御作战时,迫于形势,只能将战友的尸体遗弃在敌区,同时还有部分官兵失踪,可能是被红军俘虏,现在部队撤出了,难道就把他们丢弃不问吗? 在马洛雨提到遗留在敌区阵亡将士尸体以及失踪人员时,指挥所内的气氛凝固了,师团长们流露出悲愤,那些人都是他们的下属,而现在他们…… “马洛雨上校,阵亡将士遗尸和被俘失踪人员参谋部已经制定了相关的计划,不久之后将会成立全权机构负责通过外交渠道解决这些问题。各位准备撤退吧!祝大家新年……我们还会再回来。”查明山透着无奈的说道。现在活人能够安全撤出已经老天爷保佑,至于那些人……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外交渠道了。临了时,查明山的那句 “我们还会再回来!”重新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斗志,这次撤退对于他们而言,形同人生的第一大耻,雪耻只能留待他日了,但什么时候还会再回来呢?恐怕只有上天才知道…… 被破坏的铁路路基两侧绵延数公里的卡车鸣笛声防滑链的脆响交织响成一团。每辆卡车上都挤满了撤退的部队和平民,在卡车两侧同样跟着大量平民车队,随着车队撤退的平民车队速度并不快,大约也就一小时二十多公里的速度。路上尸体随处可见,尸体大都是的红军官兵,当然其中也混杂着不少近卫军或护国军官兵的尸体,因为所有人都忙于撤退,并没有人在意区分。 每隔几辆卡车,就可以看到一辆车厢顶上架着机枪的武装卡车,尽管在过去三天中,分成二十五批撤退的部队在路上并没有遭到袭击,但是谁知道最后一批撤离部队会不会那么走运。在车队上空,盘旋着掩护车队撤退的俯冲轰炸机以及战斗机,飞机飞行高度并不高,尽管在空中很难发现冰原上隐蔽良好的部队,但是起码起到心理安慰作用。 在车队最后方,是负责垫后掩护的第一坦克旅第一团,三十余辆坦克成扇形跟在车队后方,在过去三天中,坦克部队担负着沉重的掩护任务,坦克的小炮塔上,拿着望远镜的车长半露着身子,搜索着冰雪。在他们的身后,数百架轰炸机正在对喀山每处红军目标进行最后的轰炸,轰炸从早上就没停止过,正是轰炸机的不间断轰炸,掩护最后一批撤离部队成功的撤退出喀山。 尽管在撤退时,所人都发出了 “我们一定还会再回来”的豪言壮语,但是天知道下一次回来,会是在什么时候。 “看!又来了一批轰炸机!”有人指着天空轻喊道,但是因为撤退而心情沉重的官兵并没有兴致仰望空中的轰炸机。 “好像这次飞机少了一些!”在马车内望着空中的轰炸机群,身着毛皮大衣的俄国人在嘴边喃喃自语,空中只有三十多架轰炸机,数量显然和先前飞回的轰炸机群无法相比。 “致电基地,第二四特种联队已经到达目标上空,请求指示!”飞行员从飞机上望着下面完全是一片废墟的城市,向基地汇报。一两分钟后无线电收到了来自己基地的命令:按原作战计划执行。 “发信号,降底高度至300米,从A点开始喷洒混合剂。”在掩体内刚躲避了六轮轰炸机的红军官兵,像先前一样躲避轰炸时,并不知道死神再一次降临到他们的头顶…… 第二百三十三章 归国 ……发生在共和八年一月底的那次大撤退,或许人类最大的一次撤退,从欧俄地区撤出的近卫军以及护国军30多万人,还伴随着45万反抗社工党、支持沙皇的流亡政府的平民,其中主教、僧侣及修女等占了27万,此外,贵妇人和她们的孩子共有20余万人,这是一支近180多万人的队伍。 为了确保这些人以及军队安全撤出,边防军将军们做出了他们一生最为困难的决定,在喀山红军阵地上再一次施放了数以百吨的 “廉价”而有效的混合毒气,最终造成了超过十万红军官兵在两周内死亡,甚至于直到30年代仍然有曾在喀山城下作战的红军官兵因后遗症死亡……我们可以想象当年凛冽的寒风怒号着,风雪交加,给有史以来罕见的大迁移带来难以形容的苦难,在无边无际的铁路两侧到外是冻僵的人、丢弃的雪橇、冻死的马匹…… 终于一切苦难都平息了下来,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俄罗斯大地,一切都过去了,悲伤、痛苦、叹息、憎恨、愤慨,一切都同撤退过程中红白双方的35万灵魂一起消失了……尽管现在一些俄裔仍然说 “他们拯救了160万人,但是却抛弃了一亿八千万俄罗斯人!”,但是更多人的却明白,我们拯救的是一份希望!一份属一亿八千万俄罗斯人的希望。---共和一百年《历史杂评》评论员清教徒STG44《时代地进行曲》。 在战争之后,撤退的一方往往都会的采用 “焦土政策”,根据这一政策,由俄罗斯帝国政府签署命令,在部队撤离欧俄地区时,所有俄国境内的军事设施、交通运输、通讯系统、工业设备以及敌人在当前或将来可以用来继续战斗的物质和原料,都必须被摧毁。尽管教导师第一坦克旅承担垫后,但是却还有另一支部队,他们需要承担起另一个任务,将部队沿线撤离地区的铁路、桥梁、车站建筑、水站全部炸毁,以防止被红俄利用,承担这个任务的是由中俄两国军队临时混编的第一混合旅兵旅。 一辆装甲列车,正沿着铁路缓缓驶来,装甲列车上的炮口闪闪光,这是被派来掩护部队撤退的三辆装甲列车中的一辆,装备有远程重炮,全身枪炮如刺猬一般地装甲列车是大部队撤退时最好的掩护,甚至于比第一坦克旅更为有效,火力强大的装甲列车一直被布署在撤退部队的最后方。 在临时用木材构建的铁路桥上,数十名战士在绳索帮助下,在桥上安装炸药,一旦最后一辆列车驶过这座木制铁路桥,他们就要引爆路桥,防止被俄国人利用,在沉重的装甲列车通过时,横梁上正在安装炸药的战士可以感觉到桥梁在微颤。装甲列车的通过,意味着后面已经没有了撤退的部队,骑在白色战马上的允克杰向身旁一名铁道兵上尉下达爆破任务。 几战士在铁路路基下,熟练的安装炸药,这条铁路是他们抢修的,而此时同样需要他们亲手炸毁!数十分钟后,不断传来连绵起伏的爆炸声,伴着每一声爆炸,允克杰都可以看到骑在马上的铁道兵上尉王铁林肩头颤动,天知道为了抢修这条铁路,他们付出多少努力。随着数声巨响,一周前,数千名铁道部队官兵在冰河上架起的木桥被炸塌了。 “允旅长,知道吗?为了抢修这座桥,我们有70多个战友因冻伤截肢,三个星期,这座桥只用了三个星期,就炸毁了!”王铁林遗憾的说道。铁道兵为这座桥付出的牺牲值得吗? “王上尉,把这座桥留给俄国人,等他们把自家地事解决了,就会沿着这条铁路朝乌拉尔打过来。”第一中俄混成骑兵旅的任务,就是将沿途一切可能会被俄国人利用的设施全部炸毁,绝不能留给俄国做为反攻倚仗。 在最后一批部队撤出喀山后,空军在喀山红军控制区内施放了大量混合毒剂,造成大量红军官兵伤亡,再加上每撤出一段距离后,空军布毒飞机就会在撤离走廊地带施放混合毒剂以阻碍红军可能的追击,尽管在短期内看似红军不会追击,但是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还是炸了的好。 “可惜了,这些钢轨!要是……哎!”望着河道碎冰上露出的路轨,又扫了眼正在枕木上倒煤油的战士,王铁林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时间紧迫,或许可以考虑将路轨全部拆运回国,尽管路轨大都是西伯利亚沿线铁路备用轨,但是就这么留下来,实在是可惜至极。 “咱们能做的就是炸毁沿路设施,路轨和路基……能炸毁多少是多少吧!反正现在也运不回去,撤退!” 话音一落,允克杰双腿用力一夹马身,沿铁路朝东跑去,第一混成骑兵旅上千匹战马在铁路两旁发出阵阵轰鸣声,在他们身后,是绵延数公里的橘色火线,那是铁路枕木在燃烧时形成的火线。在接下来两天之中,第一混成骑兵旅沿着铁路线继续破坏着一切可能被利用的设施,铁路、铁路桥、火车站、水站、甚至于连同沿线分布的已经空无一人的村镇同样是被破坏的目标,在寒冬的俄罗斯,那怕就是留下一个茅屋,也是在帮助敌人。 共和八年二月十四日,这一天是欧洲人的情人节,伊热夫斯克这座乌拉尔西部、卡马河下游支流伊日河畔的城市,此时吸引着整个俄罗斯的目光,这座规模并不大的城市,却是帝俄政权在欧俄地区控制的最后一座 “大城市”,而此时这座毁于战火的城市却显得比往日更为混乱,街道上到处是从各地赶来,想要登上最后列车的俄罗斯平民。 “嘟……”一列火车缓缓驶离车站,即便是在火车开动的时候,仍然不断有人跳上已经开动的列车,从各地赶来的俄罗斯难民涌向伊热夫斯克火车站,惊慌失措的人们拼命地挤上任何一辆列车,车票已经失去了意义,拥动的人群希望离开这座城市。 不仅是喀山,所有近卫军控制区域都在进行撤退,他们将撤到乌拉尔山以东,整个欧俄都将放弃,得到消息的俄罗斯人不愿意呆在欧俄忍受苏维埃和社工党压榨,他们中很多人将最后一切希望放在西伯利亚铁路上,现在只有东去的列车才能把他们带出去,尽管更多的人尝试用马车逃离这里,但是无疑铁路和列车才是最安全的。 “哒、哒……”火车站不断响起枪声,这是警告仍然试图拥上列车的俄国人,每节闷罐车厢内都拥进了数百人,拥挤的车厢内几乎都没有放脚的地方,车厢内没有军人、富人、贵妇、小姐、农民之分,此时他们只有一个身份,难民!他们要逃离这里。 但列车数量有限,必须要优先保障军队撤离,尽管根据伊尔库茨克方面的指示,铁路当局已经抽调了一切可以利用的列车,但是对数以百万需要撤离的俄罗斯平民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每一个沿线的火车站,为了争夺登上列车的机会,上演着种种人间最为悲劣而无奈的一幕,男人丢弃妻儿,女人为了换取离开的机会不惜出卖肉体。 西伯利亚铁路成为俄罗斯难民的一条生命线,铁路线上几乎每时每刻都有运送难民以及军队的列车,不仅车厢内挤满人,甚至连车顶上也坐满了人……即便是冒着被刺骨寒风冻死的危险,也要离开这里,在很多人看来,冻死也好过沦为红色魔鬼的奴隶。只要到达圣叶卡捷琳堡就安全了,在乌拉尔近卫军和中国军队已经构建了坚固的防线,红匪绝不可能突破那条防线,沿乌拉尔山以及乌拉尔河天堑分布的防御工事将会成为红匪的死地。 “夫人!请你们帮帮我救救我的妻子!”在人潮涌动的街道上,一名头戴旧式帝俄军帽的俄国男人不住的向提着行李,拼命朝火车站赶去的人们求救,在路边的一个废墟之中,不断传出一个俄国女人痛苦的呻吟声和叫喊声,街上的人们步伐沉重,脸上毫无表情地从他面前走过,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帮助他,此时人们只想搭上最后的列车,逃离这个该死的地方。人性此时显得脆弱而苍白,甚至有消息传来,承受巨大伤亡的红军部队已到达一百多俄里的瓦克良姆,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打到伊热夫斯克,现在伊热夫斯克几乎没有什么军队。 看着远远驶来一辆卡车,绝望的俄国男人像是作出什么决定一般,朝着废墟中看了一眼,然后义无反顾的站到路中央,张开双臂要用生命去拦下那辆卡车。卡车最终停了下来,卡车上悬挂着一面中国国旗,但是从车上跳下来的却不是军人,而是一个中国平民,卡车后面站满了准备撤离这里的东方人,他们都是中国商人。 “你想死了可是,那有你这么拦车的!”跳下车的商人大声嚷嚷,手中提着一支手枪。 “求求你们!请帮帮我!我的妻子正在分娩!”俄国男人一见有人下车,连忙跪倒在地上大声恳求。 “这……”没想到碰到这事儿,商人一愣,为难了起来,火车站那班列车随时都有可能开出,万一要错过了…… “这什么这……我去看看她,可能撑住了,娟子、秀梅,你们几个下来一下,要是能撑住把她抬上车!”一个中年妇女跳下车,打断了男人的犹豫不决,大声嚷嚷着,这兵荒马乱的,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人性有时总在不经意间闪现出他的光辉,国人的善良往往在最艰难的时候会温暖人心。 20纪初曾经在战场上纵横驰骋的骑兵现在已经是昨日黄花,无论是在中东热浪滚滚的沙漠或是东欧辽阔的平原上,骑兵和他们的麾下的战马一起,用他们手中的卡宾枪和马刀都印证着骑兵最后的辉煌。在战场上骑兵和他们麾下的战马一同出生人死,每一个骑兵很重视他的马,战马被骑兵视为生命的一部分,他们会给自己的战友准备充足草料,精心饲养,把马看作自己的救星、兄弟,战马是每一个骑兵最亲密战友。 第一中俄混成骑兵旅战士们纷纷在冰原上跳下战马,辎重车上储存了一些骑兵们弄到的燕麦、豆饼,甚至胡萝卜,这些都战马最爱的食物。在冰原上,表情凝重的战士们默默开始替马卸鞍,平日只需要一两分钟就能做完的事情,此时他们做了很久,骑兵们的动作很轻柔,就像在脱去自己爱人的衣物一般。一个面色沧桑的老兵,身体急剧颤抖,他不停抚抱着马头,双眼之中流露缕楼温情。 黑色的顿河马耳里全是雪,面色沧桑的老兵轻轻用刷子为马刷去身上的雪花,通灵性的战马仍然像过去一样,不时在老兵经过时轻触老兵的身体。眼中带泪老兵解开一个布口袋上,从里面捧出一把掺了盐粒的燕麦,伸向马嘴,黑马费劲地咀嚼起来,一些漏掉的麦粒立刻被雪花裹挟而去,马儿不甘心地用蹄子刨着积雪。看到这一幕,老兵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泪水滑落了下来,老兵连忙轻抚战马,从布袋中倒出所有燕麦,静静的看着战马把雪上的麦粒吃完,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几根胡萝卜,眼中带泪的喂着自己最亲密的战友和兄弟。 乘火车撤退,沿线设施破坏交由工兵部队以及空军执行,这一条看似简单甚至于结束了第一混成骑兵旅苦难任务的命令,却需要骑兵营官兵做出最痛苦的决择,他们需要在上车前处死自己的战马,此时留下一支枪和留下一匹战马的道理是相同的,凡是可能为敌军所用的人员装备必须通通带走,带不走的就地销毁。 上千匹战马不可能送上列车,也没有那么多车皮供战马使用,一千多名官兵一共不过分到五节车厢,骑兵旅战马既然不能带走,更不可能将训练有素的战马留给社工党,杀死战马是唯一的选择。因为马会跑开,所以只能将战马拴于原地。 “叮、叮……”冰原上不时响起清脆的金属敲击声,钉钢钉的声音,钢钉是用来拴战马的。 “黑……黑子……”牵着战马朝一边走去的老兵把马拴在钢钉上,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话没说完,老兵就猛得坐在冰原上大声嚎哭起来,通灵的战马看到自己的战友在放声大哭,显得迷惑。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冰原上响起来,第一混成骑兵旅上千名官兵放声大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在距离战马不到百米外操纵机枪战士同样在大哭,一些爱马如命的哥萨克恨不得冲上去把马带回来,但在马和人之间,他们无可选择。没有任何人愿意亲手杀死自己的战友,即便是一匹马,几分钟过去,骑兵旅中俄两国军官们没有任何人愿意下达开枪命令。辎重部队一名军官走到双眼通红的允克杰面前: “允旅长,还是让我们来吧!” 允克杰重重点了点头,然后朝马群中那匹白马看了一眼,似乎是想把它留在记忆之中,然后转身走去。 “哒……”机枪声响起来,允克杰呆呆站在那里,双腿甚至连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转身望了一眼,允克杰似乎看到,子弹钻进自己那匹雪风马马耳之间的凹骨处,它两条晶莹修长的白腿,像两根折断的冰柱一下子扎进雪里,冒着热气的乌血,顺着毛色油亮的马脖子淌了下来。 冰原上凄厉的马鸣声令人毛骨悚然,只不过几分钟,原本站立在冰原上的战马全死了,他们曾经是骑兵们在战场上最亲密的战友,鲜红的血流满整个冰原,一片殷红。目中含泪的骑兵们看着满地的马尸和殷红的冰原,列队向自己最亲密的战友重重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才在军官命令下列队朝火车站走去,骑兵们不时回头凝望冰原上的马尸和那片殷红,这一切终将留在他们的记忆之中。 水蒸汽在车门踏板上形成一道道高低不平的冰趟子,车厢里散出一股暖烘烘的油灰气味,闷罐车车厢地板上挤满士兵,车外仍然不断有人像疯子一般试图挤上列车,甚至于一些漂亮的俄罗斯女人跑到运送军人的列车车厢旁,不顾严寒敞开大衣,露出自己雪白的乳房只为换取上车的权力,为了登上列车,她们不惜一切代价,总有人可以如愿以偿,最终跳上列车,尽管车厢已经非常拥挤。 就在这时火车站内一辆火车头重新吼叫起来,喷出腾腾雾气在车轴联动杆上结起了白霜,车外大片的俄罗斯田野,闪动着或坚硬或柔润的光泽飞速退去,在原野上随处可以看到冒着黑烟的俄罗斯民宅,以及正燃烧着烈焰的庄园。 在咣啷、咣啷作响的车厢内,十几个俄罗斯女人挤缩在一个角落,尽管她们是用裸露身体换取了上车权力,但是等她们上车后,却发现车厢内的中国军人并没有任何人碰她们,甚至于她们还非常难得的得到一些食物,用一名中国军官的话说 “都不容易!”。 这时一直沉默的车厢内,突然有人领头唱起了军歌,歌声显得悲壮,一些人甚至唱着唱着哭出声来…… “黄河英雄黄族汉,亚人应种亚洲田,青年,青年,切莫同种自相残,不怕死,不爱钱,丈夫决不受人怜……”歌声在车外飞舞雪花映衬下显得雄浑苍凉。 冬夜的伊尔库茨克,因为宵禁的缘故,街道上漆黑一团,偶尔一些政府机构和宾馆里透出灯光,给漆黑一团的街道带来一丝光明,街道上随处可以看到执勤的近卫军和警察,街上近卫军大都是五、六十岁的老人,这些人大都是临时征募的,更多的部队已经被充实到了乌拉尔,近卫军以及护国军将在那里构建坚固的防线,以阻止未来红俄可能的进攻。 不过更让人心安的是,中国政府已经决定向乌拉尔防线派出十个师协助他们建立乌拉尔防线,不久之后还会派出更多部队,从中国源源不断开来的运送增援部队的列车更是让惊慌失措的俄罗斯人相信,中国人仍然坚定不移与他们站在一起。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即便是再自大的俄罗斯人,也不会相信凭借自己的力量可以阻挡残暴的红俄。 索科夫皇家饭店是一座U型庄园式饭店,同样是伊尔库茨克最好的酒店,酒店是在一年半以前,由一个东逃的俄罗斯富商购买一个贵族庄园改造而成,酒店建成以来这里就是在俄外国政要和豪富商人的乐园,而现在这座酒店同样是司马下榻之处。 杨琳轻轻推开阳台门,凄厉的寒风立即扑面而来,温度突降让杨琳忍不住浑身一颤,杨琳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顾一切向台里要求到伊尔库茨克来,或许是因为想在他失意的时候陪在他身边吧!尽管只能远远望着他。杨琳和其它记者居住的房间和司马住处相隔不远,虽然在这里看不到司马,杨琳总会感觉一丝心安和安慰,站在阳台上的杨琳朝对面望去,那间整个饭店最豪华的套房灯依然亮着,似乎那里的灯从来都没有熄灭。 收到最后一批部队撤出伊热夫斯克的电报,司马解脱一般重重靠着椅背。结束了!俄罗斯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表面上为了帮助俄罗斯抵抗红俄向乌拉尔防线派出了十个师,但是从国内派出十个师的同时,将在未来半年内将身经百战的远征军悉数撤回国。 “先生,杨秘书长来电,希望您立即回国主持国内政务,国会和民众对您长期滞留伊尔库茨克有些不满!”徐子敬恭敬的汇报道,国人很难接受身为总理的司马在上任伊始就滞留国外,甚至连春节都是在伊尔库茨克渡过,对于国内争议,尽管官方已经出面澄清,先生在伊尔库茨克是为了迎接远征军,解救喀山被围部队,并把他们撤回国。 听到徐子敬的话,司马看了一下时间,稍加思索后说: “你立即通知俄方,嗯……因为国内事物,我将在凌晨三点回国!”现在红军因为撤军时的大规模轰炸以及化学武器的袭击,伤亡惨重。再加上铁路交通被空军截断,按照参谋部估算,红军在远征军撤军后至少半年至十个月内都无力东进,而一旦到了春季,在边防空军保护下,红军即便是可以组建东征部队,但绝不可能发起有效进攻,届时乌拉尔防线已经构建完成,红军根本没有机会东进,俄罗斯的一切是到暂时结束的时候了。 “他要走了吗?”接到通知的安娜一愣神,尽管安娜知道他会在最近几天离开俄罗斯,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甚至连自己计划的那场盛大宴会都没有举办,就要匆匆离开。 “吉娜,准备汽车,去索科夫饭店!” 伊尔库茨克火车站,收到通知的帝俄政权高级官员们站在寒风中为中国总理送行,此时在帝俄政权内部,尽管一些人仍然不愿面对现实,但却不得不承认,现在只有中国能够帮助他们,如果中国撤出,那一切都将结束,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们,必须正视中俄两国之间的 “友谊”。 “安娜,相信我,有一天,你一定会重返彼得格勒!”因为有送行人群的关系,司马并不能拥抱这个女人,自己孩子的母亲,只能握着她的手,轻声对其说道。和红俄之间的战争并没有真正结束,即便是签定协议后,和红俄之间最多只是暂时休战。 “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安娜看着即将上车离去的司马,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爱意,尽管知道这或许是一个遥遥无期的承诺,但是安娜仍然很高兴。 隔着车窗玻璃看着那个身穿毛皮大衣,头戴白色狐皮帽的女人,司马很愧疚,一切都结束了,她将一切希望都放在自己身上,而现在……帝俄政权失去了欧俄,暂时保住了西伯利亚,未来…… “嘟……”火车鸣响汽笛,缓缓驶离伊尔库茨克火车站,望着渐渐远去的车站,一直站在车厢旁的司马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一次离开伊尔库茨克下一次自己还会在什么时候来到这里?此时国内会用什么方式迎接自己?一切都是未知数。 “先生,在回国之后可以接受我的专访吗?” 顺着娇柔的声音望去,司马看到走道内站着一个轮廓中带西方人味道的女孩,一双灵动的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眼中没有一丝怯色,这个女孩好像有些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尽管心跳不争气的加速,脸颊火辣辣的,但杨琳没有一丝惧意的伸出自己的右手,脸上带着小女孩的笑容,自己终于鼓起勇气站到了他的面前。 “先生,我是西北广播电台的杨琳!” 第二百三十四章 游行 中国人是在1849年加利福尼亚淘金热中开始大量进入美国的,他们中的大多数来自太平天国运动后陷入贫困的华南,去远方找寻他们的财富。起初,那里有着充足的表层金,所以华人受到了热情的欢迎和接纳,然而随着容易获取的金储量缩小,淘金竞争加剧,对华人的憎恶也随之加剧。 美国白人至上主义团体开始声称,加利福尼亚的金子是美国人的,而后开始对外籍淘金者进行人身侵害,华人们被强行驱逐出金矿之后迁入城市,主要是旧金山,从事薪酬劳动和仆役。随着美国经济衰败,针对华人的憎恨被州长约翰彼格勒政治化,他将美国的不幸归咎于华人苦力和1864年、1869年间签约建造中央太平洋铁路的华人劳工。 华人移民并不仅仅给美国带来利益,他们在19世纪70代也成为替罪羊,他们被认为带有不道德和不卫生的生活习惯,通过压低工资进行不正当的商业竞争,他们也是群体暴力的受害者,且不论1868年的《柏林盖姆条约》,1882年的法案本是临时性通过的,可是到了1902年却成了永久性的。美国人和美国政府从未试图改变这一现况,至少在现在美国人从未试图改变什么。 但是旅美华人在改变着自己,从1917年年初旅美华人互助会成立之后,在互助会的倡议下唐人街开始摆脱过去 “混乱”、 “肮脏”的形象,甚至华商不惜从国内外聘请规划师对唐人街进行大规模改造,让唐人街成为东方文明的象征。与此同时,互助会对美国报业的攻关同样取得一些功效,报纸上鲜少看到种族团体个人在那里鼓动排华,反而更多是对中国和唐人街的正面报道,旅美华人的形象在改变、唐人街同样在改变,唯一不变的是唐人街内的国人心中对唐山的眷恋。 在互助会创办银行的支持下,华商在美国建起了连锁经营的百货公司,尽管诸如加州等一些州政府立法禁止华人置产、购房,但是这些法案仍然不能阻止华商在这些州置产。禁止华商个人置产,却没有禁止 “美国公司”置产,华商公司企业大都是在排华情绪并不严重的西海岸地区注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从1917年年初开始,到1919年2月份,在旅美华人互助会资助下,旅美华商组建地 “华美影院公司”几乎是在悄无声息间,用了两年时间在美国各地建立了超过一千家电影院,和其它的犹太人、意大利人开设的电影院相比,这些电影院环境显然要好上许多,如剧院般梯型半环式座椅安排,特意为富人设立民冷暖气包厢。那些传统的 “5美分”电影院的拥挤、朊脏和充斥的异味与这里无缘。也正因为如此,华美影院公司的电影院才会成为美国上层和中层阶级看电影地首选,即便是最普通的电影票也需要一美元。 两个星期以来,当最后一场冬雪消融之后,在纽约报纸上一直都描述着这部电影,这部电影讲述一个 “地球上最后一块净土”、 “世界上最神秘的地方”发生的故事,而且那里还是 “距离上帝最近的地方”等等,而他的导演是著名的格里菲斯,但是没有人知道电影内容到底是什么,而报纸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动美国人的好奇心。整个纽约的好奇心都被挑了起来,尤其是在折磨人们精神和生命的流感趋于消失后,早已被乏味生活逼疯的中上层精英们,纷纷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 “华美院线”电影院,预约首映式的电影票。 百老汇,原意为 “宽阔的街”,指纽约市中以巴特里公园为核心,由南向北纵贯曼哈顿岛,全长25公里的一条长街,其中段一直是美国商业性戏剧娱乐中心,因而百老汇这一词汇成为美国戏剧活动的同义语。 “天堂电影院”是华美影院公司设在百老汇两家电影院中的一家,是收购一家意人利人经营的中等规模歌剧院改造而成。这家电影院,正如同它的名称一般,观众可以享受到如天堂一般最好的服务,在豪华包厢内观众看电影时可以边吃牛排,边喝红酒,而且在需要的时候甚至还有专人在一旁伺候,当然这样的一张电影票价并不便宜,需要二十美元,透过镜头观众可以得到最好的视觉和味觉上的享受,天堂电影院一定程度上意味着奢侈。 和以往一样当夜幕降临之后,在耀眼的霓虹灯下衣冠楚楚的纽约中上层精英们挽着穿着漂亮晚礼服的妻子、情人,来到 “天堂电影院”,今天是他们期待已久的那部神秘电影《红色河谷》首映,尽管电影票价格比往日高出两倍,但是按奈不住好奇心而来的观众并不介意昂贵的票价。 “等了四个半月,终于可以在美国上映了!”坐在经理室内通过玻璃窗望着鱼贯而入的 “绅士”们,刘阿松松一口气。为了这部电影,华美影院公司的1300家电影院,早在去年就投入数百万美元进行改造,换上由西北光学仪器公司生产的新型有声电影播放机,加装了新式的音箱,适应三十五毫米电影的宽屏,总之一切都是新的。 在刘阿松看来《红河谷》这部电影的发行可以用一波三折来形容,尽管去年年中的时候,电影就已经拍摄完成,但因为要用华文、英文版同步发行,为制做英文版以及院线改选,结果耽误了时间,等到制做完成,电影从国内运到美国的时候, “西班牙流感”在美国和全世界流行开来。 在院线高层管理人员看过这部电影之后, “西班牙流感”的流行使得电影院的生意一直处于勉强维持的局面,为了尽可能挖掘这部电影的潜在利润,与唐山时代电影公司进行协商后,电影的公映时间被无限期推迟,在中美两国都推迟了公映时间。直到今天,在西班牙流感趋于消亡,大街上再也见不到满街白口罩之后,这部电影在经过两个星期的宣传之后,终于迎来了他的公映。 和过去一样,安德鲁弗逊带着自己的妻子,来到了位于二楼包厢,点了两份牛排和红酒之后,准备享受这场 “视觉盛宴”,至少报纸上是如此形容这部电影,此时安德鲁和他的荷兰裔妻子以及电影院内的众人,并不知道一场电影革命已经悄悄降临。 在时针指向7:30的时候,电影院内通明的大灯熄灭了,只有二楼豪华包厢内还透着昏暗的灯光,坐在包厢内的有钱人此时已经开始享受起了桌上的上等牛排以及来自法国的美酒。此时电影屏幕上投射出一家他们感觉陌生的电影公司标志,是珠穆朗玛峰北坡视角的图片,在这个标志下面出现一排他们有些陌生的方块字, “时代电影公司”,幸好方块字下有一排英文。 电影公司的标志持续了两、三秒钟,随后一片黑屏上涌出一排红色汉字《红河谷》以及英文译名。随后屏幕上出现一座雄伟的雪山,夕阳映射雪山时才会闪现出的那种炫丽,绝美的画面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随之镜头切到一对穿着 “东方”服饰的青年男女在草原上的画面,面带笑容的男人在那里掷石,扬溢幸福笑容的漂亮女孩显然非常享受这种在 “情人”身边的愉悦,画面拍摄的如此美妙,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幸福。 电影是无声的,电影院内同样悄然无声,似乎所有人都沉浸于炫目的雪山以及广阔草原的美丽,还有那对年青人之间的爱情之中,尤其是他们看到那个女孩在老妇带领下三步一磕首的沿着山脊拜倒时,以及在那个漂亮东方女孩眼中夕阳中的依山而建的宫殿,电影院内的人们不禁惊叹画面的美丽。 “亲爱的,这或许是他们的传统!”安德鲁用叉子叉起一块牛排轻声说道,不过此时安德鲁却难免有些失望,在心中犹豫着花了60美元是否值得,尽管电影画面拍的非常美丽,双人包厢60美元的票价比平时贵出50%,至少从现在看来似乎是不值。 “经理,似乎美国佬不耐烦了,需要现在打开音箱吗?”播放电影的技术人员对身边的经理说道,此时电影已经播了两三分钟,但是仍然没有打开声音,仍然像过去一样,无声。 “等等!再等等!”刘阿松透过小窗看着在夕阳下呈现出金色的布达拉宫,轻轻举起手,同时在心中倒数,刘阿松精心设计了眼前的一切,就是为了让人们记住这部电影,这部电影最大的不同,在于他的声音。 当画面从布达拉宫切换到雪山脚下时,山脚下出现一队骡队的影子。 “开!”刘阿松一挥手, “父亲,你完全正确!我进入一个梦幻仙境……”当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声在电影院内响起的时候,所有人惊呆了,正切着牛排的安德鲁甚至惊得指间一颤,叉子和餐刀跌落到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电影院内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人们查找着声音是从什么地方的传来的。 “……像白雪公主里的童话世界,这是仙境吗?地球上最后一块净土,世界上最神秘的高原,我不知道您说的圣山是那一座,据说这里每一座雪山都是一尊神……”听着电影中传来的声音,站起来的安德鲁喃喃不可思议的望着画面。 “这……这……” “上帝啊!”安德鲁的妻子在一旁同样惊叹不已。 电影院上千人都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惊叹之中,甚至于他们无视了电影中不时响起的对白,人们仍然在惊叹电影中响起的声音,马队的骡马清脆的铃声有一种让他们身临其境的感觉。 “砰!”突然枪声在电影院内响了起来,惊得安德鲁本能一般弯下了腰来,恍惚间安德鲁才意识到枪声是电影中传来的,就在这时电影院内响起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天!”是雪崩,在电影中出现一个宏大的雪崩场面,望着扑面而来并伴着声音的雪崩,电影院内一些人甚至于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场面一时间甚至有些混乱…… “我们成功了!”听到电影院内人们发出的叫喊声,刘阿松脸上露出笑容,这部电影成功了。一个半小时之后,电影院内响起一个古老的声音, “雪山女神有三个儿子,老大叫黄河,老二叫长江,老三叫雅鲁藏布江……”终于电影院内灯亮了起来,几分钟之后,电影院响起如雷鸣一般的掌声,用力鼓掌。安德鲁的眼中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这是一部可以载入历史的电影,它开启了一个有声电影的新时代,让人惊叹的不仅仅是它的声音,更有它新奇、壮观,史诗般的美丽,整个影片色、香、味俱全,令人赏心悦目。这部电影用油画般浓厚,雄壮的镜头,展示了世界上独一无二,无比神奇,谜一样的西藏高原风光,以及那里古朴的民俗风情,并通过居住在这里的藏民与英军展开的战争,讴歌中国人爱憎分明,誓死保卫祖国和民族尊严的爱国精神……” 第二天,几乎整个美国报纸都在用大幅篇章 报道着这部被他们称为惊世之作的《红河谷》,这部来自遥远东方,扬溢爱国热情的电影,用它的声音和史诗般美丽的画面折服了美国人。电影中很多内容同样引起美国人的思考,似乎在一定程度上,他们中的一些人开始理解中国人,有时候价值观输入往往是在不经意之间开始的。 铺在宽阔林荫道上的法国梧桐树叶已经开始抽绿,曾经枯萎的枝条开始呈现出一些绿意,尽管此时依然燥冷的京城,见不到太多春天气息,但是当人们面对柔和的阳光时,仍然知道春天即将到来。尽管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明媚,但是街道依然显得冷清,街头上的行人依然穿着大衣。 穿着便装的居逍遥无目的的在城里漫步,读了报纸上的文章 之后他无法集中精力,因此,当他发觉自己走到市中心时,不禁心中一惊,对面就是京城百货公司大楼,高达五层的百货公司不时有人出出进进,现在已经是9点钟,京城街头已经恢复了先前热闹。 现在的京城似乎已经不再是居逍遥离开时的那个京城,早在司马总理从俄罗斯返回宣誓就职前,国会就通过新法案,从法律上规定共和中国实行内阁制,甚至用大量条文规定了大总统和总理权责,虽然黎元洪还是大总统,可是对内对外没有了任何权力,司马和他的复兴党利用国会彻底架空了大总统,而曾经的总理段琪瑞不过得到副总统一职。 尽管在很多人看来内阁制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尤其是各个政党为了组阁问题各执已见,但是在边防军的枪杆子以及复兴党的多数席位支持下,现在党争仅限于国会,至于政府被司马牢牢控制在手中,几乎达到滴水不进的地步。 这些看似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对于居逍遥却有着影响,尤其是现在国会已经将军队国家化,建立国防军列入议事日程。在居逍遥看来,或许模范军以及北方军很有可能被解散,拥兵上百万的边防军足以取代北方军以及模范军,到那时自己……感觉前途渺茫的居逍遥站在报亭旁,浏览报刊杂志,卖报人像海盗一样把宽大的帽子压到眉际,每当听到他声嘶力竭的叫喊,居逍遥都要跟着全身震动,报亭里的那个年青卖报人,吼声带着军人才有的气质。 出于对报亭老板的好奇,居逍遥从口袋中取出五个西储银行发行的铜板, “给我拿一份《西北时报》!”在拿报纸的空档,居逍遥看到报亭老板身旁放支拐杖,再朝里面打量了一眼,他的左小腿处显得空荡荡的,在报亭内挂着一张合影照片,上面是几十名身穿厚实防寒服的军人合影,在他们背后是一座欧式大教堂,这应该是他们在俄国拍的照片。 看到那张照片居逍遥拿出钱包取出一块钱, “兄弟!再给我拿包烟吧!边防军出来的?远征军?第几师的?”言语间带着亲近之意,当初在俄罗斯时居逍遥和边防军不少军官几乎就是换贴子的兄弟,能在京城碰到边防军伤残退役兄弟并不容易,他们大都生活在西北,在西北有除了有伤残军人康复中心之外,还有安置中心帮助他们找工作。 “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也是当兵的出身,呵呵!原本是远征军十三师,这不在圣叶卡捷琳堡少了截家什,您也是?”年青的报亭老板在说话时脸上带着笑容,显然是为碰到 “战友”而高兴。京城不是西北地界,尽管现在先生就在京城国务院主持政务,而边防公署有一些署长已经是中央政府部长,但京城还是那个四九城。 “呵呵!我……我是模范军第六师的,在俄国离你们56团驻地不远!”面前 “老兵”的热情让居逍遥一顿,从其眉间可以感觉出他的孤寂和碰到 “自家兄弟”的高兴。 “呵呵!一样,模范军、边防军是兄弟。等回头过些时候,都是国防军不是,兄弟要是没事,进来坐会?外头怪冷的!”报亭老板尽管有些失望,但是言语间仍然不失先前的热情,在前线,边防军上下都没拿模范军当外人,更何况喀山解围战时,模范军兄弟也是流过血的。 现在国会正在讨论军队国家化,建立共和中国国防军,等到国防军组建之后,无论是模范军还是边防军都是一家,共和中国国防军,那还有什么北方陆军、边防军还有各省陆军之分。 本就没什么去处的居逍遥并没有拒绝报亭老板的邀请,都是当兵的不需要整那些虚的。 “呵呵……兄弟姓居、名逍遥,兄弟?” “桂元!”拄着拐杖的桂元从模范军出来的居逍遥手里接过一根烟说道。 “你是……”从他的名字里居逍遥多少明白为啥他会来京城。 “兄弟是旗人,呵呵!”桂元脸上带着苦笑,现在旗人不受待见,之所以在报亭里头挂上全排兄弟在大教堂外的合影,就是为了避免警察找自己麻烦,之所以没像其它战友一样留在西北,是因为桂元自小就长在京城,不愿到异乡扒食。 “这是你的报亭,你们……没给你吗?”居逍遥说话时难免顿了一下,毕竟桂元旗人的身份在那,都知道西北可是……民族主义盛行。 “一个月九块生活补助,免费医治,一样没少,我家老宅子还是用伤残退役津贴买回来的,我是旗人不假,可我也是边防军不是。”桂元说话时脸上带着骄色。 自己那群宗亲们的皇粮,随着先生进京宣誓就职总理,国会在第一时间通过取消几十万京旗 “铁杆庄稼”,就连同京旗旗地也同样被政府收回,大街上随处可见力巴、讨饭的宗人,反观自己一个月收九块钱,银行里还有一笔存款,而这份 “皇粮”不是靠祖宗保佑,是自己拿命换来的。 接下来两人随意聊着,聊着曾经在俄国的往事,甚至两人还谈起了各自在俄国的艳遇,这是很多远征军官兵的谈资---俄国娘们,甚至连报纸上都报道过远征军官兵的艳遇,大头兵娶到俄罗斯小姐,诸如此类的新闻在报纸上经常可以看到。 “……你不知道,当初若不是她怀了桂家孩子,咱爷们也不至……”桂元说话时眉飞色舞,去当兵打仗能找着俄国女人做媳妇,在若大的中国可是头一份! 就在这时街道上传来一阵混乱,其中伴着呼喊声,正在报亭里聊天的两人听到街上呼喊声时,皱头同时一皱,眉飞色舞的桂元忍不住摇头长叹一声。 “都共和九年了,还他娘闹个啥!” “要求政府遵守《清室优待条件》,维护国家信誉。”街道上涌出一阵黑压压人群,举着横幅大声呼喊,如果说最近京城什么事最热闹,莫过于国会正在讨论通过《清室优待条约修正案》,新的修正条件中规定: “大清宣统皇帝即日起永远废除皇帝尊号”以及 “移出宫禁”,这个修正案一经复兴党籍国会议员吕仁等人提交,就在全国引起轰动,京城几十万满旗更是发动了几次游行示威。 辛亥革命胜利,共和中国成立后,1912年2月12日,满清王朝末代皇帝溥仪宣布退位,按照与南京临时政府达成的 “清室优待条件”,退位后的清帝仍暂居故宫,尊号不变,宫廷皇族机构和官员照常存在,民国政府待以外国君主之礼,供给岁费万两银子。就这样,在号称共和国体的共和中国首都北京故宫里,保持着一个俨然独立的封建小朝廷,宫里的珍贵国宝,也由此悄然流失。 原因在于,溥仪仍将故宫国宝视为 “朕之所有”,肆意侵吞,他虽然已退位不再是天子,生活上却仍如在位时一样奢华,一年万两银子哪够挥霍?便以补充需用不足为名,或将珍贵古物拍卖,或向银行作抵押贷款;还以赏赐臣下为名,将国宝转移宫外,甚至明偷暗盗,夹带出宫,以备有朝一日出宫后不尽享用。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清室盗窃国宝的秘密还是在月前经报界传了出去,立即引起各届愤懑,纷纷吁政府严加制约,而蔡元培等识卓见远的学者,更是倡言学习西方列强,注重实物博物馆教育法,陈列展出故宫文物,将馆中收藏的古物供学生、国民参观,其教育作用不可估量,必为公众所肯定。 正是在这种大前提下,以吕仁为首的三十余名复兴党籍国会议员以及一千八百余名社会仁达提出《清室优待条件修正案》,这个修正案一经提出,立即搅得本就暗潮涌动的京城炸开了锅,几乎被一些人视为新内阁准备对鞑子动手的先兆。 收到京师警察厅报告的司马听着国务院外隐隐传来的呼喊声,再看了一眼桌上的 “京旗请愿委员会”递交的请愿书,然后随手将其扔到了垃圾桶内,对于请愿书司马懒得看上一眼。 “先生,如果……我们的人可以从中动一下,那样的话……”正在做汇报的石磊见司马眉头一皱,便轻声建议道。自打京城旗民在一些居心叵测之人煽动下开始请愿游行初始,石磊就曾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只不过先生一直都没有接受而已。 “暂时还不用动他们,等下去,共和国了,要保障公民游行集会的权力,不是吗?”京旗现在的游行虽然闹心,但并没有什么影响,解决问题的关键不在京城,而在其它地方。更何况现在当务之急并不是京旗、不是满人,而是其它一些问题,只有坐到这个位置上,才能体会坐上这个位置的无奈,过去自己所需要考虑的问题是西北,而现在却是全国,国事不靖,内忧外患。 第二百三十五章 逐宫 共和八年三月二十日第一场春雨提早降临京城,街道上出现积水流淌的场面,在上午十点多时一个响亮的春雷震耳欲聋咔嚓从天降下,用一些老人的话说,今年春雨来的早,响雷也来的早,这莫不是国泰民安,五谷丰登的好兆头。 就在第一声春雷响起的同时,位于京城内城西宣武门西大街共和中国国会议院的八百余名参众两院议员正在进行激烈辩论,辩论已经持续六天,至今仍然没有争出了个所以然来。 “……先朝自入关以来,宽宏为政,没有对不起百姓之事,况优待条件尚在,怎么能够这么办呢?优待条件事关国家信誉,岂能容尔等任意妄为!”既便不闻其名,单听其言,也知道发言人是 “心怀故国”的遗老。遗老是辛亥革命后的一个产物,尽管遗老视共和中国为敌国,但共和中国执行议会政治,却让遗老获得一个发言权,国会无党议员中有半数为遗老,这或许是议会政治的无奈。 “回头要立个法案,剥夺数典卖宗老东西的政治权!”呆在台上的吕仁心烦意乱的在心中盘算,尽管复兴党在国会中占多数席位,但却没能取得绝对话语权,更何况在修改优待条例上复兴党内部意见并不统一,而中央党部至今仍然没有公开表态,更是造成一部分党员摇摆不定。 就在这时,会场内响起一声声色俱厉的声音, “你这是替鞑子说话,‘扬州十日’和‘嘉定三屠’至今百姓记忆犹新。更有甚者,共和以来一些伪王公,图谋颠覆共和之举,这不是明显公然毁弃优待条件吗?可见是你们撕毁优待条件在先。当时全国军民一致要求严惩复辟祸首,到现在还是一个悬案。 最近,溥仪先生和太妃及内务府大臣们带头偷盗国家宝物,把宝物视为私有,任意处置,已引起举国公愤,群情激动,要采取极端措施,其势汹汹,就要动手,如果不是我们劝阻,早就有鲜血溅到宫墙上。我等在国会讨论,是为了共和,同时也是为了清室,如果不是因共和法度在这,你们休想这样从容,也容不得你们这些满清余孽在这里说三道四的。” 寻着声音望去,吕仁嘴角露出笑容,是中华革命党的许崇智。尽管吕仁个人不喜欢中华革命党,但是在反清和民族立场上两党是一致的,无论是梁启超的进步党或是徐树铮的共和党其中有太多前清旧臣,他们总是念着一些所谓 “旧主之谊”。 就在这时数人先后走进会场,来到吕仁身后趴在其耳边轻声说着什么,然后交给吕仁一张纸,同样一幕在各党议席处上演。 “吕主席,国务院已经表态了!” “凤宣,先生已经表态了,通知咱们人是时候统一意见了。”看了一眼纸上内容,吕仁便把其递给身边京籍国会议员夏戈责。等了几天,先生终于表态了,只要先生站出来表态,无论复兴党籍议员有任何个人意见,都必须遵从先生决定。 尽管国会正在就修正案进行讨论,旗人在一些人煽动下已经进行了五次游行示威,但这一切似乎并没有影响紫禁城生活,紫禁城仍很安然,王公们也没有一丝慌乱,这在某种程度上归功于庄士敦的安排。前后相隔不长时间里,在英国公使陪同下,英国海军中国舰队司令和香港英国总督接踵访问紫禁城,他们对溥仪彬彬有礼,称溥仪为皇帝陛下,随行的英国记者对这两次访问作了详细的报道。 不几日,日本日置益公使连同 “支那驻屯军”司令官一同访问,言称日本帝国支持 “优待条款”,随后在他们离开时带走了整整三大箱由溥仪赠送的古董、字画,显然是行政治贿赂,甚至就连国会内的进步党同样声明,修改优待条款暂有不妥,希望中央继续尊重 “优待条款”,种种征兆似乎犹如定心丸一般。 “……共和政府对于优待条件势难再继续履行,国会议员及社会仁达提请修改优待条件,及促使清室移宫之举,按之情理法律,皆无可非议,修改清室优待条件,请溥仪出宫顺乎民心,合乎情理……”就在紫禁城里众人以为一切都不会改变的时候,突然之间,这一份来自国务院的新闻通告,却如春雷一般,打在众人心头,惊得人们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这时他们才想起来,可以左右这一切的不是英、日两国公使,也不是进步党、更不是几个地方督军,而是国务院里的那位爷。 国务院通告下达的同时,上百辆满载荷枪实弹边防军第三师官兵的卡车,便从多个城门同时驶入京城,京城内曾经为他们的 “皇上”鸣冤叫屈的旗人,一看到军队进城,曾经的血性随之烟消云散,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脑袋朝枪口上撞。养心殿里,满清王公和师傅齐集这里,看着手中国务院下发的通告,神情紧张、面色煞白的溥仪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 “紫禁城内城守卫部队已经在半个钟头前被边防军缴械,调出京城,神武门上也换上边防军岗哨,景山上也不是守卫队,我用望远镜看过了,那里也是密密麻麻的边防军,司马华之一向对大清仇恨,如今如何是好?”接到消息赶来的荣源来的时候,亲眼目睹了边防军收缴内城守卫队武器的场面,尽管边防军官兵并没有阻挡他进入紫禁城,但是却知道司马看样子是铁了心准备动手了。 “皇上的担心是对的,要赶快想办法逃跑。司马华之从始到终就对皇室、对旗人没安什么好心,全中国就数西北最为排满,过去要不是有段琪瑞的命令,他上次来京城时恐怕就对咱们动手了,就是这两年,他虽说没明言要把皇上请出,但却对古物文物议论纷纷。有关紫禁城的法案是他起草的,现在,没有人约束他了,内阁制了,大总统成了摆设,他一定会对紫禁城不怀好意的。” 同样匆忙赶来的载沣显然没有他们的那种顾虑和担忧,或许说他还心存最后一丝希望 “这……这也太过惊慌了,这不是还有优待条件在吗?国会如果不同意修改,他能干……干什么?这……这国会又不是他一家的国会,他……他成天喊着遵守国法,应……不至于做出……”尽管载沣仍然心存一线希望,但是在说话时却没有一丝底气。自打共和起,嘴上话手头事,什么时候一致过,什么时候不是枪杆子说话,现在京畿卫戍部队早在半月前就换成了那人从俄罗斯调回来的远征军,个个都是杀老毛子杀红眼的丘八。 此时溥仪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于是便朝自己的英国老师庄士敦望去, “庄师傅,你和公使团联络一下以备有变,我……我最不相信像他们这种军阀,他……他们心血来潮,什么事也能干出来。” “好吧!我明天就去和朱尔典公使及公使团团长荷兰公使欧登科联络一下,相信他们一定会保护皇上。”作为溥仪的老师,保护自己的学生在庄士敦看来是自己的责任,更何况这时候或许只有公使团才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学生,免遭杀身之祸,中国的旧例、俄罗斯的新例,一切都是历历在目。 “老师,别耽搁,马上就去办吧……另外,若能现在就出城,就不要等到明天,谁知道……明……明会是个什么模样?”溥仪可不愿意等到明天,明天或许那些大头兵都打进来了。 中国的事情例来都是列强和公使团比任何人说话都顶用,只要公使团愿意保护皇上,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想到这载沣连忙说道: “这……优待条件为世界公认,怕什么!就是他司马亲自来到紫禁城,也得承认,不必慌着要离宫。”听载沣这么说荣源可不敢赞同,毕竟现在这事可儿戏不得。 “可是宫城外面的许多王公已经躲进东交民巷了,更……更何况,现在国会可正在讨论修改优待条件。” 荣源不提那些个王公还罢,一提到那些王公载沣气不打一处来, “都是什么货色,早几天还以皇上为荣,现在却先逃跑了。不过我也以为王爷的话是对的,没有什么可惊慌的,再说,万一有事,庄师傅那里也是有办法的。” 溥仪略微有点放心,御前会议就这么结束了,溥仪在众人走后拉着庄师傅的手说: “别听他们的,你先去和公使团联络一下。” “皇上放心,我这就去。”在庄士敦走后,溥仪才对荣源交待了一句: “能逃尽快逃,还有尽快把宫里的玩意运出去,万一……” “那个小朝廷,亡我之心不死,图谋复辟,现在又盗卖国家珍贵文物,竟然把国家宝物当成当然的私有物,不惜把我中华珍贵文物拿去作政治贿赂,赠予他国,其拙劣手段,卑鄙企图真是令人发指!决不能再让这些贼留在宫中了,不然,紫禁城中的瑰宝将会丧失殆尽!” 之所以在国会尚未做出决定前公开表态,实际上根本原因是对小朝廷的愤怒,昨天一接到调查部转来的通知,溥仪等为买好日本,竟然将三大箱超过六百件字画、古董等价值连城的国宝赠予日本天皇。过去他们为了维持奢侈的生活,卖了也就卖了,司马并不愿意追究太多,而这一次他们做过头了,用国宝换取日本人的支持,这种事情恐怕也只有这群杂碎才能做出来!(历史上关东大地震,溥仪将大量国宝 “捐”给日本赈灾基金会,用于买好日本!) 之所以命令部队进城接收紫禁城 “防务”,解除内城守卫队武装,一是为了防止其再次将珍贵文物赠予他国,谋求他国支持,二则是为了在国会通过修正案时,第一时间进入紫禁城城把小皇帝赶出来。 “先生,我们已获悉庄士敦正与英荷公使联络,溥仪有逃跑的企图,所以我们的行动不宜迟缓,应尽快进行,不然,可能造成巨大损失。”被紧急召来的石磊看着面色铁青的先生连忙汇报道。尽管石磊也算是前清 “旧臣”,但对于驱逐溥仪出宫却最为热心,或许是因为石磊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的先生对满清的恨意。 “先生,那个庄士敦,最不是玩艺儿,甘愿作溥仪复辟的工具,要不是他是英国佬,真该按吴柄湘说的那样,安他个罪名把他弄进去。”警察总监秦义龙愤然道,这些天被游行的旗人给逼得焦头烂额的秦义龙,对那些人可谓恨不得食其骨,先生这边未能痛下决心,各方指责自己维持治安不利,遭得罪全部被秦义龙算到 “小朝廷”的头上。原本秦义龙并没有资格参加这个会议,但是因为其涉及到京城治安,秦义龙才被邀来参加会议。 秦义龙的话让司马眉头一皱,自己之所以将秦义龙提到警察总监的位置上,就是为了改组京师警察厅,而他现在…… “义龙,做事的时候,先想想你身上的警服!”最近一直专心党务的杨永泰连忙开口为秦义龙解围。 “先生,现在事不宜迟,我们需要立即通知吕仁他们,今天下午必须要通过清室优待条件修正案,一旦国会通过,部队就立即动手,那小皇帝赶出宫。” “可是!大总统那边……”事到临头,司马反而犹豫起来,现在黎元洪仍然是共和中国大总统,尽管自己利用国会彻底架空大总统,甚至连过去图章 的权力都未有保留,自己用国务院令取代了总统令,但是像这种事情如果黎元洪那边…… “先生,现在我们根本顾虑不了那么多,再说……国会通过新法案,总统只有获知权以及授印否决权,即便其不予授印,我们仍然可以以国务院的名义暂行法案。黎元洪至今一言未发,如果我们顾及过多,只怕到时夜长梦多,与其这般,不如快刀斩乱麻,在列强插手之前,彻底解决此事!”杨永泰说话时带着果决之意,这个时候等不得,拿小朝廷下手是一切计划的开始。 “命令部队随时准备动手,通告李瀛、蔡元培清室善后委员会,随时准备进宫清点宫内财产,除了他们随身衣物之外,那怕就是一根火柴都不准他们带出宫,那是国家的财产。”就在司马做出决定的时候,庄士敦已经乘车进入东交民巷,来到英国使馆。 “公使阁下,如果中国政局混乱,发生了危及我的学生……中国已退位皇帝的安全的话,公使阁下可以给他提供安全的地方吗?大使馆会不会接待他?”坐在朱尔典面前的庄士敦显得很恭敬,但却没有提请朱尔典出面确保《优待条款》,在庄士敦看来,优待条款的更改几乎已成定局。看着面前的庄士敦,朱尔典笑了笑, “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你的学生来这里居住当然是可以的,就英国政府来说,对逊帝宣统并没有恶感,甚至深表同情,我想这一点在三天前,我已经表明我的态度,就目前情况来看,我们可以庇护他。” “太谢谢公使阁下了!”庄士敦连忙起身道谢,这正是自己此行的目地。 “不过,此事要能确认皇帝有危险才能这么做,我们不愿为中国政局再节外生枝。另外,避难的方式也是要注意的,庄士敦先生你可以在大使馆拥有一间房子---即我们给博士先生在这里提供住处,万一有事发生,你的学生到老师这里来听课,不就顺理成章 了吗?”在庄士敦道谢时,朱尔典话锋一转,将自己的 “保护”换了一种方式,现在一切并不明朗,过分刺激中国并不符合英国的利益。 “咚!”随着王家襄手中木锤落下,争执六天的《清室优待条件》修政案,在下午复会再次讨论时,仅仅只用了一个小时便获得通过,在驱逐清室这一点上,革命党和复兴党的意见是一致的。 “司马到底还是动手了!”接到国会通告的黎元洪摇头叹气道。自从司马返京的一个多月,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第一刀会切向谁,但是谁都没想到他竟然会指向小朝廷,不过这倒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至少没拿自己开刀。如果说过去段琪瑞是狼子野心的话,那么在黎元洪看来,司马无疑就是虎狼之心,动起手来绝不留情,以内阁制之名行总统制之实,利用国会彻底架空了自己,在过去自己和段琪瑞还有得争,而现在他却用法律死死的压着总统府。 “授印吧!”黎元洪显得无奈,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可以看到身穿黑色中山装的特工,他们是中央特勤处特工,名义上是保护自己安全的,实际上在黎元洪看来却是监视自己的眼线。月前司马返京就职后,就建立了一个中央特勤处,随后总统府卫队竟然没有一人通过特勤处考核,顺理成章 的以安全之名将总统府卫队替换,大总统现在只是一个象征,有时候黎元洪甚至自比光绪,唯一区别恐怕就是自己不是身在瀛台之中罢了。 “皇上,皇上啊……”绍英带着哭腔跌跌撞撞的进来, “怎么了?这么慌张?”溥仪看了眼失魂落魄的绍英,显然是有责怪绍英有失体统举指的意思。 “皇上!”绍英哭了起来, “军队进入紫禁城了,还有李鸿藻的后人李瀛在里面呢?说国会已经决定要废止优待条件,拿来这个,叫……叫皇上签……签字。” 啪!溥仪手中的苹果落到地上,苹果渣子从张开的嘴巴里掉了一地,周围的太监顿时吓得抖成了一团。 “什么!”溥仪差点晕过去,两眼呆直,眼前一片昏黑,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恢复了神志,竟……竟然真……真的通过了。陈宝琛见皇上面色铁青,一会白一会儿黑,心中不禁担扰起来,但见他两眼还睁着,坐得很稳,没有去扶他,就这么过了几分钟。 溥仪哆哆嗦嗦地接过绍英手里的公文,见上面写道:大总统指令,派张镇国、李瀛交涉清室优待条件修正事宜,此令。共和中国八年三月二十日,国务院国务总理司马。修正清室优待条件:今因大清皇帝欲贯彻五族共和之精神,不愿违反民国之各种制度仍存于今日,特将清室优待条件修正如下: 第一条:大清宣统帝即日起永远废除皇帝尊号,与共和中国国民在法律上亨有同等一切之权利。第二条自本条件修正后,共和政府每年补助清室家用十万元,并特支出二百万元开办百姓贫民工厂,尽先收容旗籍贫民。第三条清室应按照原先优待条件第三条,即日移出宫禁,以后自由选择居住,但共和政府仍负保护责任。第四条清室之宗庙寝陵永远奉祀,由共和设卫兵妥为保护。第五条清室私人财产归清室完全亨有,共和政府当为特别保护,其一切公产应归民国政府所有。共和中国八年三月二十日 看到这个清室优待条件倒让原本惊恐不定的溥仪宽松地出了一口气, “比我想像的要好多了。”失魂落魄的绍英这才说道。 “他们说要在两个小时内全部搬出!”这一下可是打在了溥仪的疼处,宫里的玩意可怎么办?到现在不过才运出一车东西而已,惊慌失措的溥仪几乎跳起来大声吼着。 “这怎么办?财产呢?”一时之间急得溥仪不停来回度着步子。 “快打电话找庄师傅,找公使团来干预!” “电话线断、断、断了!”荣源这时跑过来答道,在大头兵一冲进紫禁城后,荣源便朝外挂电话,结果怎么也不通。 “去人找王爷来,我早就说要出事了,偏不叫我出去,找王爷!找王爷!”溥仪几乎是用咒骂般的腔调诅咒着,如果当初他同意自己出去,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 “出不去了!”宝熙道 “西北大头兵已经进来了,外面把上了门,不放人出去了。” “给我交涉去!”溥仪面色铁青的大吼道。 “是!”绍英连忙跪应道。 在绍英出去之后,溥仪又看了一下桌上的《优待条款》,忍不住放声痛哭,瘫倒在几案上,张谦和忙把他扶起, “万岁爷,万岁爷,”不住的叫着,不知说什么才好,载沣不用说了,陈宝琛也老泪横流。顿时,宫内犹如殡仪馆,哭声连天。不知哭了多长时间,人们才止住哭声,没有解劝,没有安慰,有的只是痛哭过后的默默无语。 突然,人们又惊恐地发抖,静静听,外面传来一阵阵靴声,其间还伴着太监、宫女惊恐的尖叫声。听着外面越来越清晰的靴声,溥仪的脸色变得煞白,身上再也不见那些奴才们吹嘘的什么帝王之色,反而如丧家之犬一般瑟瑟发抖。 “皇上!奴才无能、奴才无能……”一进养心殿,绍英便 “噗通”跪倒在地,用力冲溥仪磕头,在他身后赫然是有屠夫之名的张镇国,现在的京师卫戍司令。在他身后跟着几十名荷枪实弹的军人,还有一个穿西服的中年人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殿内众人。 吉兆胡同段琪瑞私宅后花园凉亭内,一老一青两人正在下棋,老者身上是件长衫,头上一顶瓜皮帽,对面的年青人则穿着一身中山装,在距离凉亭数米开外,站着数名穿着北方军军装未着军衔的军人,还有两名身着便装的特工,这里的气氛显得很轻松,甚至双方还在那里闲聊着,全然不见月前特勤局之争时的那种对峙局面。 “华之,不要把他们孤儿寡母逼得太过了!毕竟……堂堂共和中国,欺人之弱,乘人之丧,以强暴行之,这可是事关国家名誉之事。”段琪瑞随手落下一个黑子,在一个小时前以下棋之名约司马来自己的私宅,正是为紫禁城里的孤儿寡母说情,言语间没有一丝客气之意,仍是过去那般孤傲。 “段叔,只要他们同意迁出紫禁城,安份守已的作个普通公民,华之绝不会为难他们,无论是国内、国外皆来往自由。”见棋局胜负已定,司马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轻声说道,下棋并不是司马的特长,用很多人的话说司马棋技不过是孩童水平。 对于段琪瑞司马非常尊重,这种尊重更多是因为他的气节,有时候历史总会蒙蔽人的眼睛,司马并没有看到一些人口中那个不玩物而丧心病狂的段琪瑞,尽管他把所有精力与心智、所有坚忍与自制,统统用于勾心斗角,阴谋统摄。在共和初年百废待兴的时刻,他作为一名总理居然从未对经济建设产生过任何兴趣,这或许正是他最后选择放弃的原因之一。但司马却觉得眼前这个老人,仍是铮铮钢骨之前辈,至少他做出的选择是太多所谓的 “伟人”所做不出的,尽管至今他和徐树铮从来没有放弃过在国会中的斗争,但是仍不妨碍司马对眼前的这个老人执长辈礼。 “也罢!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做?”放下棋子的段琪瑞反问司马,赢司马这个臭棋篓子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不过却让段琪瑞感觉非常舒心,在围棋上司马即便是苦练二十年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段叔,国家需要统一,不是名义,而是政令、军令上的真正的统一,不统一,我们就没办法整合全国的力量。现在欧美列强无力东顾,眼下的大好局面错过了只怕……你我皆为国家之罪人!”司马语气显得疲惫,只有坐到这个位置上才明白这个位置的难处,甚至于在一定程度上司马都佩服眼前这个老者,一无兵、二无权的他是怎么在这个位置上撑下来的,即便是自己背靠西北,都已经心生疲意。从司马口中听到答案的段琪瑞拿茶杯的手一颤,果然……他要对国内下狠手了! “各省的督军还有模范军和北方军你准备怎么安排?”自从先总统离世后,自己之所以能勉强维持中央局面,靠的是过去在北方军中的人脉、师生之情,勉力维持。现在他准备动手了,自己不得考虑到那些人的利益。 “改编国防军和国民警备队,至于各地督军、师旅长,如果他们接受的话,富家翁少不了他们,段叔,我需要你的支持和帮助,我……不想打内战,但是……如果没有选择,我只能打下去,远征军回来了。”司马沉声说道。尽管自己并不愿意选择内战,但如果没有选择的话,只能打下去,之所以将远征军抽调回国就是为了统一之战。 段琪瑞喝了口茶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华之,你要知道一点,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开!” “有些人,即便是他想要当富家翁,国民也不见得会接纳。”司马声音中带着冷意,内战要是不可避免,在此之前,杀鸡给猴看同样不可避免。 “叮!”司马的回答让段琪瑞指头一颤,茶杯与碟子轻击了一下。 “要动手了吗?要是可以……让那些人出洋考察吧!” 第二百三十六章 战俘 张家口市东关街1786号门外分别悬挂着五色国旗以及红十字旗,这里是边防军查找战俘和失踪人员事物处,在事物处门廊上写着 “信守承诺,你没有被遗忘”的由不锈钢制成标语,这是边防军司令部对失踪官兵和他们家人作出的承诺。 此时这里已经没有月前的喧嚣,长时间没有消息,已经让很多人绝望,尽管从边防军司令部到国务院都曾公开发言 “绝不放弃接回和找到每一名被俘或失踪的远征军官兵”,并承诺将用尽一切可能接他们回家。但千百年来传统使然,使得1364名失踪官兵的亲人大多相信他们的亲人或许已经死去,或者将在死去,人们只能接受这个无奈的现实。 “咔!”冷清的事物处玻璃门被推开,一个漂亮的女孩走了进来。 “高小姐,很抱歉……我们现要没有任何关于孙准尉的消息,如果有消息的话,我们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事物处李臣属上士看到进门的漂亮女孩,进门的女孩是这里的常客,每过两天都会来这里打听消息,风雨无阻,她的丈夫或者说她的未婚夫、恋人在喀山战役时失踪。 “哦!”高淑云对这个消息已经麻木了,尽管每次来之前在内心深处都知道或许和过去一样,没有任何消息,但从知道他失踪的那天起,高淑云就没有放弃过他仍然活着的希望。 “高小姐,您的事情我已经汇报上级,因为……您知道的,失踪官兵家属补贴只针对……您和孙准尉……所以,不过司令部已经给予答复,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为您联络了几份工作,工作都很轻松,您可以挑选一下,随时可以去上班。请您相信,只要孙准尉还活着,部队一定会把他带回来,带回到您的身边。”李臣属面带羞愧的拿出几份推荐信,高淑云并不是失踪准尉的妻子,但是却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其它失踪官兵家人可以享受到补贴,而她只能一个人承担,何况未婚生育本来就需要承担很多压力,而军队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望着高小姐走出事物处时落寞而孤单的背影,李臣属可以理解他们对亲人的那份牵挂,对于军人和他们的家人而言,牺牲和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至少他们知道自己亲人的所在,而失踪人员的家人却无时不刻不在想念着自己的亲人,这种思念和伤痛不会随时间的消逝而消逝,得到失踪亲人的消息无论是生或死,对家人而言都是一种解脱。 “信守承诺,你没有被遗忘!”李臣属朝墙上的标语望了一眼,这是承诺也是诺言。 共和七年十月二十三日,张家口火车站站台,人潮涌动,喇叭内传出的军歌声响彻在火车站上空,在站台上送行的人们目中含泪为他们将要出征的亲人送行。集合口令声响了起来,在所有人耳中熟悉的口令声,此时听起来却有些揪心。披上伪装网的大炮和物资,静静卧在平板货车上,前来送行的人们试图利用最后几秒和亲人再说些什么,一旦他们上了这辆北去的列车,或许就是永别。 尽管集合口令已经响起,但是在站台入口处不远,一名年青准尉军官仍然站在那,他眼巴巴望着站台入口,又因为集合口令响起,不时扭头看看列车,神情焦急异常,年青军官不时翘着脚尖试图在人群中寻找什么人。 “所有人全部上!”就在这时,响亮的喝令再一次传到年青准尉耳中,准尉用力朝站台入口处又望了一眼,同时扭头看了看列车,战友们已经开始登车了,此时准尉在心里做着最后的挣扎。终于,年青准尉开始缓步朝列车退走着,但是仍未放弃搜寻的目光。 “长官,列车要开动了,请你上车!”这时一名宪兵走过来提醒准尉。 “谢谢,我马上就上车。”已经准备放弃的准尉失望的轻声回答道,但脚步却没有移动,显然他还没有放弃。 “快!快!上车!上车!”站台上到处是宪兵军官的喝令声,还有送行亲人们的啼哭。尽管通过一年宣传,民众早已经意识到这场战争是为国家、民族和生存。数十年复兴之梦,一朝上路,其间所付出的却是无数人的牺牲,豪言壮语不能取代亲情的牵挂,当他们的亲人需要走上前线时,人们仍然会痛哭流啼。 就在这时,原本一脸失望的准尉看着站台入口处笑了出来,几乎不顾一切的跑了过去,一个年青女学生匆匆忙忙从站台朝着准尉跑了过来。 “你去那里了?火车就要出发了!”年青的准尉一把抱住爱人,用深情的口吻责备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对不起!对不起!”漂亮女孩一边流眼泪一边道歉,是自己耽误了。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准尉紧紧拥着怀中的爱人用力说道,泪水在准尉眼中打转。 “治邦,我怀孕了!”被爱人拥抱的女孩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深情款款望着准尉略带羞意的说道。年青准尉被这个消息惊呆了,他们两个人还没有结婚……原本计划下半年结婚的二人被忽如其来的命令打乱了一切计划。 “治邦,我们快要有个小宝宝了,记着一定要活着回来。”漂亮的女学生望着自己的爱人深情的说。 “我一定回来!等我回来就娶你!”被突如其来的 “好消息”惊呆的准尉紧紧抱着女友深情的说,他有力的双臂似乎想把怀中女孩拥合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长官,到最后集合时间了,请您快上车!”一个宪兵打断两人的拥抱。 “治邦……”女孩不舍的拉着准尉的手,雨点一般的泪水滑落下来。 “淑云,我很快就会回来!”准尉用手轻轻拭去女孩脸颊上的泪水深情的说着,然后义无反顾跳上已经鸣响汽笛的列车。 “治邦,一定要给我写信,答应我,无论在任何地方。”女孩追着缓缓驶离的列车用尽全力哭喊。 “我一定给你写信!”从车窗伸出半个脑袋的准尉对着女孩大声喊道。 “我和宝宝等着你回来,等你回来……”那个女孩苦苦追赶火车,最后跪在站台上拼命哭喊…… 刺骨的寒意让孙治邦从梦中惊醒,泛着恶臭味的营舍以及战友们睡梦中的呻吟声让孙治邦明白,那只是一个梦,梦中在站台上追赶火车的女孩还是那么美丽,她和那个尚未谋面的孩子是孙冶邦撑下去的动力。 三个月前,孙治邦是一名边防军少尉,而现在他的身份是苏俄人的战俘,作为一名军人,他和大多数战友一样,都不愿意成为老毛子的战俘,曾经孙治邦和很多战友一样,都有过身陷重围时自杀殉国的念头,但在战场上被炮弹震晕,再次醒来时,就已经身在战俘营之中了。 早在第一天到达喀山的时候,就曾经有同僚告戒孙治邦,千万不要成为苏俄人的战俘,因为他们的命运,往往比战死更为悲惨。当来到西伯利亚之后,他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份量,在心里他恨苏俄人,但孙治邦明白,现在自己和战友们所遭受的一切,不过是苏俄人报复大家伙的一种手段。 两月前包括孙治邦在内的被俘虏边防军官兵,在手持步枪苏俄红军看押下,默默排成队伍,用一周120公里的速度向寒冷的北方蠕动,每天只有在中午十一点的时候,得到两个水煮土豆,地面的冰雪是他们补充体力的唯一来源,如果坚持不下来,随时会被枪毙,没有人埋葬他们,野兽们会 “处理”他们的尸体。苏俄把劳改营设在人迹罕见的北方,即便战俘们侥幸越狱成功,也无法走出这百公里见不到人影的无人地带,尽管他们失去了西伯利亚,但是却没有失去北极圈。 已经醒来的孙治邦用力搓了搓自己的双腿,试图让自己变得更温暖一些,被俘后那些该死的俄国人没收了除了随身衣物之外的一切物品,在这么冷的地方,他们竟然只提供一些破毛毯,甚至没有取暖的火炉。 “我一定会活着回去!”孙冶邦从防寒服夹缝里取出折成数折的照片,看着照片上梳着两个辫子的女孩,在心中默默说道,削瘦、枯黄的脸上露出一丝坚毅。 “长官,赶紧睡会吧!明天不知道还要干多长时间的活!”睡在旁铺的战友在起夜时看到未睡的长官,轻声说了句,尽管大家在这里遭受前所未有的苦难,但是大家仍然在坚持着,尽管大家是战俘,但是却仍然保持着过去部队之中的官兵等级秩序,这或许是现在这里并没有发生混乱的原因。 相比寒冷的战俘营舍,看守红军的宿舍内无疑如暖春一般,这里本就是一座煤矿,充足的燃料使得这里的红军官兵可以享受到莫斯科、彼得格勒等大城市居民无法享受到的温暖。在城市之中,大多数平民自革命以来就没有得到过会任何燃料供应,煤要优先供应工厂,生产宝贵的战争物资。 在暖和的基律纳煤矿指挥员办公室内,唱片机播放着优美的旋律,几名基律纳煤矿劳改营军官正在庆祝他们的成功,基律纳煤矿的产量已经从过去每天450吨增涨到1200吨,远远超过战前产量的一倍,甚至于连莫斯科的乌米扬诺夫都发电庆祝他们的成功。没有人会在乎为了达到这个产量,煤矿每天都有反革命分子、战俘的尸体被运到旷野中喂狼。 “铃……”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正喝着伏特加和下属们一起庆祝着自己 “功绩”的沃洛达格接起了电话,接到电话的沃洛达格突然变得非常恭敬,随后脸上露出难以言表的兴奋。 “同志们!我们在南方取得胜利,邓尼金匪帮已经被红军击败了,现在邓尼金的残兵败将正在向克里米亚逃窜。相信到了春天,我们就能赢得国内战争的胜利。”一放下手中电话,沃洛达格便兴奋的向自己的下属介绍刚刚收到的战况,在喀山击败沙皇阿列克谢的走狗以及中国侵略者之后,苏维埃已经赢得生存。 八月革命后,邓尼金与科尔尼洛夫等人在北高加索组织效忠临时政府的 “志愿军”;1917年11月出任 “志愿军”司令,并开始在其盘踞的地区建立地主资产阶级军事独裁统治;1918年,当阿列克谢向苏维埃政权发动进攻时,邓尼金也同时呼应,在沙皇军队越过乌拉尔后,邓尼金兵分三路占领塞瓦斯托波尔和察里津。7月3日,邓尼金发布进攻莫斯科的命令,10月中旬甚至一度占领图拉,离莫斯科只有200多公里,甚至比沙皇军队更接近莫斯科。 尽管效忠临时政府的军队更接近莫斯科,但是在乌米扬诺夫等苏维埃高层看来,最大威胁仍是来自喀山的沙皇军队以及中国人,正是在这种情况下,红军高层作出了先东后南的战略决策,同时乌扬诺夫在《真理报》上发出:一切为了东线,必须全力粉碎傀儡阿列克谢的号召。在南线始终处于被动防御,直到在喀山击败沙皇白匪军后,红军便开始从喀山抽调大量军队南下作战,仅不过一个多月,就已经取得决定性胜利。 “乌拉!”听到这个消息的红军官员们兴奋的大声吼叫着,伴着唱片机内的音乐声,这些官员像发了疯一般抱起一旁穿军装的女兵,跳起舞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他们此时的兴奋。天知道曾经在长达半年时间里,他们一直在惶恐不安之中度过,如果该死的沙皇或是临时政府赢得了这场战争,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只有一个……绞架!就像阿列克谢军队从伊尔库茨克出发后,近卫军所过之处,所有被怀疑与苏维埃合作的人、红军伤员、犹太人均被处决,成千上万人被吊死在西伯利亚铁路沿线的电线杆上和树上。 没有人愿意在绞架上结束自己的生命,他们中很多人加入社工党一定程度上是为了改变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为了寻找死亡。天知道,他们还没有享受够自己的特权,两个月前红军击败沙皇,现在又击败邓尼金,一直悬在他们心头的达摩斯之剑,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沃洛达格同志!我们应该为红军的这场伟大胜利献礼,在这个月,争取把煤矿产量增加到1800吨。”在最初的狂欢之后,一名体型粗胖面貌粗鲁的军官开口提议道,为胜利献礼是现在俄罗斯土地上的流行语,为了庆祝喀山胜利,图拉兵工厂的工人在上个月创造了一天生产3800支步枪的新纪录。 “现在已经是四月五日,那些反革命分子每天需要工作十四个小时才能达现在的产量,提到1800吨几乎比上个月增加50%,我担心……到时会死更多人!”另一名军官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尽管刺刀和子弹可以提高人们的积级性,但是现在已经达到了极限,煤矿内近3000名反革命分子和中国战俘已经用尽了全力。 “食物!现在战俘一共有二十个挖煤队,把他们编成四组,每组产量第一名可以得到最后一名的食物!嗯!一大半食物,第二名可以得到第四名一半食物,第三名则需要将三分之一的食物分给第一名和第二名,不劳动者不得食,他们不是需要食物吗?那就让他们用自己的工作去交换,每组挖煤队这个月必须要再完成80吨的产量,如果低于这个产量,全队一百五十人一起枪毙!”沃洛达格思考了几分钟之后做出决定,至于会死多少人沃洛达格并不介意,俄罗斯从来不缺乏反动分子,正如乌米扬诺夫同志曾经说过 “社工党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会获得大多数民众的支持”,只要有刺刀支持就行了。 “还是大城市的贵夫人、贵族小姐漂亮!”看着办公室内几名如娼妓一般的女兵,一看到她们的长相,沃洛达格就感觉厌烦,该死的!为什么自己这里没有关押资本家、贵族的夫人小姐。离开这个位于紧靠北极圈该死的基纳律煤矿,是沃洛达格被派到这里之后的唯一意愿,没有谁愿意在这么荒凉的地方陪伴那些该死的反革命分子呆一辈子,而离开这里的前提就是让自己的功绩进入上级视野,就像产量大幅度提高,只有这样自己才有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的可能。 “指挥员同志!莫斯科电报!”就在这时,电报员走进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份从莫斯科发来的急电。 京城街头已经可以看到几分春色,街道上已经看不到身着厚实棉祅、大衣的路人,春天暖洋洋的阳光使京城街头越来越热闹,似乎京城并没有什么改变,除了紫禁城的那位外。他被赶了出来,曾经数百年的皇家禁地紫禁城可能在最近被改成博物馆,除此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变的地方。 位于京城外二区大耳胡同75号的北方贸易公司,自挂牌以来一直是调查部调查的重点,贸易公司经理巴米耶夫表面上是在华经商的俄罗斯人,尽管还有一个苏俄利益代言人身份,但只有少数人知道,但实际上却是苏俄在华间谍,今天贸易中心大门紧闭,而调查部设在附近的观察站似乎也不像过去那般关注这里,这里和往常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和谈是可以,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如果这个条件不能满足的话,我想我们没有恢复和谈的必要,必须无条件归还远征军阵亡官兵遗体,同时释放所有被俘边防军官兵。如果我们得不到满意答复,和谈绝不可能开启,边防空军对俄罗斯的轰炸也不会停止。”最近被报纸封为 “除满急先锋”的吕仁轻声说道,言语之间皆是不屑之色。对于巴米耶夫递来的文件他根本连看都没看,内容无疑是要求中国收回对沙俄支持之类的条件,笑话!可能吗?巴米耶夫此时的自满无非是所谓喀山大反攻的 “辉煌胜利”,但是他们真的胜利了吗? 在外人看来边防军输给了红俄,可吕仁却明白其间内幕,如果真的想打赢这场仗,或许早在几个月前战争可能都结束了。早先舆论议论纷纷 “全面撤出欧俄”的命令,表面上看来边防军和俄罗斯失去了大片土地,实际上却是出于平衡红白俄、减轻中国压力的考虑。不撤出欧俄的代价是白俄和边防军需要在没有天险的平原地区驻守大量部队,反而撤到有天险可依的乌拉尔山与乌拉尔河一带,却可依天险而守,近卫军、护国军就足以担起这个责任,至于边防军精锐可以抽开身来专注于国内事务。 “吕先生,我想现在进行和谈对贵方更为有利不是吗?在西伯利亚,你们已经泥足深陷,和谈是你们唯一的选择!”巴米耶夫自信满满的说道。虽然中国空军的轰炸已经造成大量人员伤亡、财产损失,东线部队补给困难,但这一切都不是问题,红军可以承受,而中国人不一样,他们国内早已出现反对这场战争的声音。 或许策划一次罢工是不错的选择,如果中国经济发展所依赖的工厂工人发动反战罢工的话,对于中国资本家无疑会是一次警示,这样,实际上是资本家代言人的国会议员必定会给政府施压,如此一来中国政府为了保持政局稳定和国内经济稳定,恐怕只有接受自己提出的条件。 作为契卡 “国外工作处”派驻中国的特工站站长,在中国建立侦察、间谍网是巴米耶夫的主要工作。一年多以来,在巴米耶夫和同僚努力下,在中国吸收了大量低成分家庭出身以及所谓进步人士,对苏维埃政权及无产阶级革命赞同并支持,甘心与 “帝国主义”在华势力、司马等大军阀统治及白俄匪军做坚决斗争的成员,甚至对符合以上条件的人选委以重任,这些人经巴米耶夫推荐其中不少已经成为某些地区负责人。 在西北发动罢工或许并不可能,但是在华北、上海、武汉发动罢工却并不困难,尽管这种做法违背了捷尔任斯基提出的,初到中国时,其主要任务就是 “蛰伏与隐匿”的指示精神,但是在这个时候,巴米耶夫不得不考虑利用各种手段加强自己手中的筹码。 “既然你们认定我们是泥足深陷,不妨继续用大炮和刺刀说话,我相信边防空军对于轰炸莫斯科克里姆林宫一定充满兴趣。”吕仁冷笑着反驳巴米耶夫,如果不是为了接被俘人员回家,和谈根本没必要,从乌米扬诺夫筹划喀山反攻之后,中苏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和谈的必要,剩下的仅仅只是仇恨。 “乌米扬诺夫先生曾经说过:一个国家如果6个月之后不释放战俘,那么它就是帝国主义国家,是一个堕落的国家。既然贵国口口声声这般宣称,我想应不至于扣压我国远征军俘虏不是吗?现在我们相信,应该有1364名远征军在你方战俘营中,释放被关押战俘是你们表达和谈诚意唯一途径。同时,只有我国战俘归国,我们才有理由让国民接受贵方的和谈,如此才能展开进一步搓商不是吗?” 显然作为职业外交官的范鸿飞比吕仁更圆滑一些,乌米扬诺夫曾经的宣言尽管所有人都明白不过是块糊弄民心的口头表态而已,但在范鸿飞看来有这种表态总好过没有,接远征军被俘人归国是国家的责任和义务,他们不归国,就没有和谈。在范鸿飞看来,先生这次将释放战俘作为先决条件,恰恰让俄国人意识到战俘或许是他们手中筹码。对这场谈判的前景范鸿飞并不乐观,谈判往往并不能取得人们所希望的结果。 第二百三十七章 统一前奏 从十九世纪中期起,是中国近代史上最混乱的时期,战争延绵不断,政局动荡,国势渐微。眼见皇位不保,清廷被迫变法以延帝祚,虽苦心经营,亦难挽颓势,终于在督抚的胁迫和革命党起义这两股力量冲击下一朝瓦解。在导致清帝逊位的政治角力中,督抚、他们手里的新军及他们所代表的地方势力起到从内部瓦解朝廷的作用,不容小觑。 实际上,在辛亥起事前十一年,大权在握的督抚们已经不露声色地与清廷分庭抗礼,庚子年的 “东南互保”与造反无异,清廷竟无奈忍受了朝臣的羞辱,地方势力的兴起与他们摆脱朝廷控制的能力逐渐增强,成了晚清政治的一大特色,它奠定了清末宪政预案中地方自治的民意基础。 共和后,尤其是在袁世凯逝世后,地方势力进一步壮大,使得中国出现兵权在省,立法与财政权在省,中央政府无兵无钱,国家政治重心在省一级。此时的共和中国,实际上成了一个松散的联邦国家。在共和八年之前,人们谈及共和中国,使用某省、某派,而共和八年之后,人们才看到了 “一个中国”。---共和一百年《历史杂评》评论员清教徒STG44《时代的进行曲》。 “……从清末督抚到民初都督,再到共和五年的督军,虽然几经易名,但督军制这种集地方军政财各项大权于一体的特质始终未变,这种地方统治制度犹如中国古代西周时期的分封制,必然因为地方拥有相对独立的权力而成为左右或威胁中央的敌对势力,事实上也果真如此,当督军们感到自己实力不够的时候,他们会暂且服从中央政府的统治和调遣,而一旦他们感觉有足够的实力和中央抗衡,则可能随时通电脱离中央、动辄拥兵自重,自立门户,或以独立威胁或左右中央政局。 而各省督军彼此之间则常常会因为势力的不均衡而不断发生摩擦,动辄兵戎相见,在他们相互火并中首当其冲遭殃的是老百姓。因而,督军制的存在就像生长在中国政治体制中的一颗毒瘤,是国家民族水深火热的渊源。所以,中国必须先废督而后裁兵,非废督则兵不能裁,非裁兵则民不堪合,兵不裁则无和平,无和平则难统一,废督裁军势在必然。” 在国务院会议室内吕仁激动的提出 “废督裁军”的建议,如果说现在京城谁的风头正劲,恐怕当数身为国家统一委员会主席的吕仁,在全国,恐怕无人不知这个在国会之中带头提出驱逐满清皇室出宫的吕议员。 “中国只需要一个领袖!黎元洪无能,段琪瑞刚愎,孙文空谈,至于政界名流,个个行祸国殃民之举,试问诺大中国谁人能担起兴国之责,除司马先生外别无二人。”数月前二届国会选举时,吕仁在接受西北广播电台专访时侃侃而谈,更是以其尖牙毫不留情而名闻国内。 一句话把中国政界上下得罪个透顶,这种话恐怕只有吕仁能说出来,不过大多数亦明白其说的是句大实话,尽管对于最后一句并不能赢得他人赞同。而现在更是因第一个提出 “驱逐清室、没其旗产”,而享有 “中国排满急先锋”之 “美名”。其在舆论眼中,在复兴党内几乎与身为党务秘长的杨永泰平起,被视为复兴党内激进派的代表人物。 “废督裁军!”听到这个名词蔡锷先是一愣,随即朝司马看了一眼,见其并不惊讶,随即明白在此之前司马已经知道此事。废督裁军对西北并没有任何影响,一直以来西北奉行军人绝不干政,而自蔡锷出任边防军总指挥后,为明确军人绝不干政的规定,明文将其写入军法,军人涉政只有一个选择,脱下军装,否则就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军人。不涉政务被奉为边防军军官基本荣誉。 “废督裁军就是废除督军制、裁中央以及各省冗兵,当前中央政府陆军的中央师正式番号从1至29,另有新建模范军15个师,暂编师10余个,总计番号近60个,这些部队良莠不齐,除保留精锐,按过去惯例整编外,其他一律解散返乡或充实移民农场,未来以边防军为核心建立国防军。” 在国务院会议室内吕仁激动地提出了 “废督裁军”地建议,现在作为司马政务幕僚,国家统一委员会主席的吕仁,一直以来都致力于实现国家真正统一,而 “废督裁军”则是一切的根本,同样只有实现国家统一,吕仁才能从 “国统委”这个鸡肋议会机构中抽身,到自己更心仪的委员会任职。 吕仁的话在会议室内引起众人交头接耳,尽管对目前中国督军制,不同人士都曾表示过憎恨,而国民以及舆论界都将希望寄托于军队国家化进程与国防军之上, “废督裁军”这个敏感话题,现在并没有在舆论界引起普遍共识。 “中国变乱丛生,兵连祸结的根源的确是军阀与政客,二者勾结,强奸民意,灾难迭起,这是有目共睹之事实,无论是废督或是裁军,都是慎之又慎的事情,而废督裁军又是国家实现真正统一所必须。现在问题在于我们怎么样废督裁军?要知道,在这个军人政治时代,与军人言 “废督”言 “裁兵”,无疑是在与虎谋皮。”杨永泰轻声说道,废督裁军是实现国家真正统一的即定方针,但政府阻力之大绝不容小视,相比于吕仁的激进,作为复兴党稳进派代表的杨永泰无疑更希望谨慎从事。 “有阻力,那就打吧!选出一个有影响力的,重拳狠狠的打下去。”作为陆军部部长的蔡锷狠狠说道,尽管声音不大,但在会议室内响起的时候,却引得众人为之侧目,一时之间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这话竟是出自蔡锷之口,这也太出乎人们意料了。 “打!如果不能谈!那就打!”听到大家发言,司马久久注视着光线在房间里缓慢地、几乎不易觉察但同时又不可阻止地移动,所有人的意见似乎统一了,打成为看似唯一的选择。尽管司马在数周前,曾对段琪瑞表示,自己已经做好打仗准备,但是当一切真地进入倒计时的时候,司马心中忍不住还是开始惆怅起来,世界上没有任何战争比内战更为残酷。在接下来的会议过程中,司马脑中萦绕的始终是内战,残酷的内战、无数民众流离失所,甚至内战会导致一个民族心灵上的分裂,内战可以接受吗?答案是……可以!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安徽的倪嗣冲是我们的首选目标,倪嗣冲为人粗鲁野蛮、残忍奢侈,自共和二年出任督军起,倪军在安徽各地以 “追剿淮上军”、 “查办社团、帮会”之名,大肆捕杀,民众恨之入骨,称其为 “倪屠户”。其督皖期间任人唯亲,而所依仗的 “安武军”更是军纪败坏,抢劫勒索商户、富绅,强奸民女、可谓祸甚烈。 在其家乡阜阳,倪家宗族依持权势更是强购数十万亩良田,更为甚者其侄倪道甚至强征民田为其建有 “生祠”!几年来其残酷压榨民众,横征暴敛,苛捐杂税之多不下30余种,滥发毫无基金的纸币及公债券不计其数,他把搜刮来的大批钱财存入天津日本银行,供倪氏家族过着奢靡腐朽的生活。 是时,蚌埠商贸日盛,并以盐粮交易为大宗,倪见盐业有利可图,遂变更淮盐 “引岸”,将原设宿县的北盐务局移入蚌埠,并成立阜安盐栈,规定原从江苏板浦运销于北之食盐,全集中于蚌埠,强权垄断。同时,倪将凤阳关也移至蚌埠,以控制税收,而且其几乎是半公开操纵省议会选举,省议会议员大半为其亲信,省议会早已沦为其爪牙。更有甚者,其还在安徽实业公司中强入干股!” 蔡锷说话时不时观察司马表情,在中国谁都知道司马祖籍淮北,一上来就拿同属淮北老乡的倪嗣冲动手,未免也太不尽人情了,但是选来选去只有他最合适,至少从眼前来看。杀鸡给猴看是边防军参谋部制定的计划,为了找出一只合适的鸡,参谋部以及军情局可是用了半年时间在全国各地军阀之中,精心挑选出了安徽倪嗣冲和他的 “安武军”。之所以选择原因非常简单,一是因为倪嗣冲在长达七年之中压榨民众无所不用其极,二则是因为 “安武军”为国内军阀部队中的一支精锐,其分步兵八路,辖个20营,既然要杀鸡给猴看,当然不能选弱者. 无论是废督或是裁军,都可能引起地方势力尤其是各地督军的反弹。按照计划,必须要先用一次奇袭彻底打消他们企图武装叛乱的念头。现在边防军尽管已经在俄罗斯、在甘肃表现出了自己的战力,但这仍然不够,必须要通过一次快刀斩乱麻的战斗,彻底打掉他们的信心,以接受由国会制定的 “废督裁军”以及改编国防军的方案。 “倪嗣冲、安武军!祸!”司马摇着头在唇边轻呤,最初倪嗣冲并不是司马选择的目标,相比于倪嗣冲和他的安武军,司马倾向于另外一人。 “徐州的张勋呢?”之所以司马个人更倾向于张勋,表面上源于对这个 “满清忠臣”的反感,除了因为其身为汉人,在共和之后仍然 “忠于清室”,在前些时候驱逐清室出宫时,其甚至于通电全国要动员部队,这一切在司马看来已经有足够理由去解决这个 “历史”遗留问题了。 究其根源来说,司马之所以对张勋如此反感的原因就是另一个时空中的张勋复辟,虽然那场丑剧历时仅仅十二天而已,但却是共和中国历史上一个极为重要的转折点,这场复辟直接导致段琪瑞的复出和奉系、直系两大军阀的崛起,更将民国以来的两位总统(孙中山和袁世凯)统统彻底打翻. 此次复辟之后,北洋集团利益分化更加明显,复辟后段琪瑞与冯国璋之间兵戎相见,使得自民国成立以来的 “总统府”、 “国务院”之间的争执最终付诸武力。以张勋复辟为界限,民国成立以来 “内阁制”与 “总统制”、北洋集团与民主党派(革命党人)的制度之争、政见之争,演化为赤裸裸的力量博弈和军事较量,最终导致中国长达十年的军阀混战,造成数千万人流离失所,刚刚兴起的民族实业在长达十年的战争中受到毁灭性打击。 “总理,张勋其人虽至今不改 “效忠清室”之逆为,其头脑简单,鲁莽急躁,治军无方,辫子军军纪败坏,祸国殃民。但他为人忠诚慷慨,坦率直白憨厚,性情开朗,敢作敢当,颇能知恩图报,从不隐瞒自己,从不出尔反尔,从不卖友求荣,所以参谋部暂时将其排除在外!” 蔡锷的回答并没有出乎司马意料,实际上这或许是国人传统使然, “孤忠”、 “报德”、 “丹心”在中国传统道德之中占有很大席位。而张勋恰恰就是这样的人,即便是在后世也曾有人感叹他的那份 “孤忠”,认为他在历史洪流面前认不清方向,这种认不清在很多人看来之所以可贵,原因非常简单,在中国历史之中,不乏 “孤忠”、 “报德”、 “丹心”之士,但最多还是那些 “识时务者之俊杰”!可悲可叹! 司马摇摇头,想起张勋死后,亲友敌仇皆送挽联,而最引人注意的挽联却是章 士钊和欧阳武所写,不能不说这是历史的玩笑。章 氏和欧阳氏均为反复辟帝制的共和志士,前者一度任北京教育总长,后者则是辛亥革命后的江西都督。甚至就是在历史上其复辟之时,孙中山在致广西督军陆荣廷一份电报中称: “张勋强求复逆,亦属愚忠,叛国之罪当诛,恋主之情可悯,文对于真复辟者,虽以为敌,未尝不敬也”。它的评论,正是把张勋的政治态度和他的人格区分开来,分别对待。政治是一回事情,但是人格是人格,所谓保守不一定有错,革命亦不见得高尚。 当天夜里,司马失眠了,司马一个人坐在书房,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中思索,忍不住感叹,尽管自己一直在避免内战,但是最终不还是选择了这条道路吗?而且此时通过战争实现国内真正统一,似乎已经取得共识,剩下的只是制定计划、调动部队而已。 “哎!”司马站起身来,长叹了一声,如果说这几年最大的感叹什么,恐怕就是这个时代的环境一直推动着自己走上一条自己并不愿意走上的道路。 “咚、咚、咚……”这时有人敲书房的门。 “进来”司马显得烦躁不安,尽管明白战争只是无奈的选择,但是仍然不可避免为不久之后可能爆发的战争感觉烦心。陈婉云推门走进书房,从他的声音里陈婉云可以感觉到其心中的烦闷和忧虑。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啊?” “你不也是吗?” 司马看着这个一直站在自己背后用她的方式默默支持自己的女孩,脸上浮现一片笑意。 “还有一些事情要理出头绪,婉云!你早点儿休息吧!” “嗯!那……你可得当心身体啊!要不……我给你冲杯咖啡吧!”陈婉云柔柔地说,作为女人陈婉云知道自己心爱的男人在想的事情并不是自己能帮上忙的,自己所做的就是女人应该做的事情,做好一个好妻子,尽管现在只是未婚妻。对于眼前这个女孩司马心中隐隐有一种愧疚,有些事情…… 几分钟后,司马一边喝咖啡,一边翻看着从保险柜内取出的资料,这是后世对共和时期政治得失的点评资料,尽管其中不乏一家之言,但是或许从中可以给自己一些启示,每一次碰到问题的时候,司马总是会在历史中寻找答案,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恢复法统与废督裁军实现统一途径的落空,促使一心想实现统一地吴佩孚又回到武力统一的路子上来,而这一统一途径,与前两者相比,非但得不到各路军阀的支持,更得不到全国人民在舆论上的支持……” 看到资料中提到吴佩孚统一之梦破灭,司马眉头不禁紧锁,自己所选择的道路和历史上吴佩孚是何其相似,恢复法统、废督裁军最后才是武力统一,相比于吴佩孚自己无疑是幸运的,至少这个时候,中央法统仍然保持基本权威,一直以来西北军坚持的非政治化,确保了废督裁军时自己不需要担心已方阵营背心离德,大部分阻力源自于外部,源自于各省督军。只不过最后吴佩孚失败了!但是自己能成功吗?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之中,司马一直在翻看手中厚厚的资料,看着手中资料,司马眉头时而紧锁、时而松开,慢慢的司马脸上露出一些笑容,这些资料司马从没有像今天看得这么仔细,这么认真,其中给了司马太多启示。当司马再一次拿起手中资料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已经寻找到答案的司马立即拿起电话,现在或许应该进行一些调整,内战已经不可避免,但是要使这场内战变得更具法理,不仅仅只是地方与中央权力之争,而是为维护国家尊严、统一的战争。 “……清政府垮台留下省级权力空缺立即被新军军官、同盟会员、议局领袖和前清官员接管,各省独立组织自己的军队,推举自己的官员。革命后我们如何重建秩序?畅卿!你来告诉我。”看着眼前仍然带有一丝困意的杨永泰,吸着烟来回在书房内走动的司马笑问道。 “美国!当年各地同盟会以及革命党人甚至各地咨议局领袖把美国视为共和立宪政体的楷模,当时我们以美国为参照和仿效的目标,当年武昌起义后不久,上海革命政府就电请宣布独立的诸省派代表赴沪商议建国,在其通电中曾提到:美利坚合众国之制,当为吾国他日之模范;美国之建国,其初各部颇起争论,外揭合众之帜,内伏涣散之机,其所以苦战八年,收最后之成功者,赖十三州会议总机关,有统一进行、维持秩序之合力也。所以学习美国是重新整合国家的唯一渠道。” 虽然因为休息过晚,杨永泰仍带着困意,但当听到一夜未休息的先生提出问题后,杨永泰仍然只用了数秒钟,就在脑中忆起了当年辛亥革命前后的诸多事件,甚至于原文背出了上海革命力量电请独立各省共商建国的电报内容。对杨永泰等人的记性,司马可以说叹为观止,至少司马自己是背不出,司马注意到一旁的蔡锷脸上露出赞许之色。 “畅卿!那为什么,时至今天共和已近八年,我们仍然没有建立像美国一般的共和立宪政府,甚至于连我们的国家至今都没有改变四分五裂的局面。” “这个……”既便聪明的杨永泰一时之间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是袁世凯和国内诸多政军两界人物的野心使然吗?或者说是因为……中国本就不适合实施宪政?或许是几年来混乱的政局给予很多人的启示,宪政或许根本就不适合中国。 “总理,为什么?”司马的问题引起蔡锷的注意,尽管做为军人不干涉政务是蔡锷的信条,但是这个问题同样困惑蔡锷达数年之久,过去八年之中他曾用自己的方式去努力,但一次次努力,最终仍然是一次次失望,真到现在蔡锷才看到希望。 “宪法!”司马开口说出两个字,这两个字过去一直被司马忽视,司马所想到的只是通过大选赢得总理之职,获取法统上的地位,进而通过武力与政治方式实现国家统一,但是却忘记了一个根本,一国的根本法!至今共和中国仍然没有一部根本宪法,如无宪法,谈何法统。 “当年举国革命者都将他们的注意力放在美国已经运行的宪政制度上,他们更关注美国独立战争时期的大会制,但是却都忽视了美国革命最关键的一环,也就是美国宪政得以确立的环节:1787年成功制定了联邦宪法,正是这部宪法把美国国土13州联合成一个国家,为美国奠定了永久的宪政基础,美国革命至此才圆满结束。” 司马说话时,心中不禁开始嫉妒起美国,制定一部优良宪法需要一个特定时刻,这个时刻,国家大事由一批优秀的爱国者主持,他们持有相同的民主共和政治理念,并获得全国人民的信任,对于一个国家,这个时刻不可多得。 正是由于制宪要统一各方利益,这个时刻很难把握,美国 “宪法之父”麦迪逊反对经常制定新宪的主张。这个幸运时刻曾在美国制宪时出现过,1787年,美国开国元勋都还健在,他们的声望正如日中天,他们都是毫无疑义的爱国领袖,此时他们还没有被党争所分裂,在立宪原则上表现出高度一致,因此,对美国来说,这是受到上帝特别垂爱的时刻,这部宪法凭着它所表达的政治公理和自身的优越性。 在1788年9月已被10个州批准,而按照规定,在经9个州批准后宪法就已生效。以对国家根本理念的认同为基础,美国有了一个全国性政府,在当时看来,将从来没有过统一历史、而且存在严重利益冲突的13个小共和国结合为一个国家,简直无法完成。 而在中国,尽管同样的时刻在南京临时政府成立时也出现过,通过制宪和随后启动批准宪法程序,不但推迟了争夺最高权力的时间,而且在全国普及了宪法思想,有利于加强宪法权威。对袁世凯来说,挑战被全国人民批准的宪法,比起挑战权威性不足的南京临时参议院制定的临时约法,要冒大得多的风险,遇到大得多的抵制,更重要的是,制定宪法将引导人们认同宪法的权威,而不是认同袁世凯的权威。 可是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党人此时没有想到利用宪法解决统一问题,占据革命者头脑的思想是强力统一的思想,而最后《中华民国临时约法》颁布和袁世凯当选临时大总统,权力之争立即从隐蔽转入公开,没有宪法约束的权力斗争一旦演变为不择手段的争斗,乃至武力征讨,就将彻底毁掉共和宪政的梦想。 “宪法?”杨永泰、蔡锷两人同时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司马凌晨招自己过来,竟然是谈论宪法,宪法的问题一直都被众人所忽视,即便是在国会之中,议员亦从来没有将制宪列入议事日程。 “是的,我们需要制定一部宪法!宪法将会赋予我们所需要的一切!”司马不否认自己制定宪法的初衷是为了……利用!但是这个时代的中国的确需要一部优良的宪法,由全国人民所批准的宪法。 第二百三十八章 风云起 平心而论,民主的社会条件在中国尚不完全具备,也就是说,社会绝大多数成员尚不能也不愿意参与国家事务的时候,责任内阁,政党等形式都只不过是徒具虚名,而无法改变多数人的本质。如果从当时中国的实际情况看,最高权力的多元化结构模式固然有助于防止个人独裁,但在中国急需恢复秩序与稳定之际,多元化的权力结构实际上使政府权威大部分抵消,并不利于中国的发展与经济繁荣,换而言之,有可能导致中国的分裂与灭亡。 面对这种情况,如共和二年一般,共和八年二届国会选举时即有激进者主张取消国会和内阁,由总理 “便宜行事”,一些有识之士曾大声呼吁: “……中国政府之无能力,参议院之用一人必求同意,提一案必起纷争,始以党见忌人,终以攻人利己……名议院,实为奸,时不待人,一朝事发,议员即鸟兽散矣,尚能为国民任责任耶?追念前清之亡,既由立宪,俯察后之祸,亦在共和,来南北智士,谓改定《约法》,尚待来年,急在燃眉,岂可坐俟,总理总政务,责任攸归,此存亡危急之倾,守土之保全为重,民权之发达为轻,国之不存,议员焉托?宜请总理以便宜行事,勿容拘牵《约法》以待危亡。” 这虽然不免有将孩子与赃水一起泼掉的嫌疑,但毕竟在一定程度上描绘出中国自民主共和以来所暴出来的窘态,尽管复兴党通过国会投案修改责任内阁官员任免制度,但仍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在制定共和中国正式宪法时修改《临时约法》责任内阁的有关规定,已成为刻不容缓的事情。 但是,《临时约法》及其核心责任内阁制,毕竟是共和中国存在与否的象征与基本标志,特别是革命党人在颁布《临时约法》时曾反复强调过这一点,因此,依据已经改变的情况对《约法》进行实质性修改,无疑是对革命党人的重大打击。复兴党与革命党人围绕《约法》问题所展开的冲突便不可避免,但是在时机尚未成熟时,尽管中国迫切需要一部《宪法》解决诸多问题,但迫于压力,共和初年爱国者选择了另一条路,尽管他们的选择在后世受到人们的指责……中国真正之统一始于共和八年的那场废督裁军……”---共和一百年《历史杂评》,评论员清教徒STG44《时代的进行曲》。 共和8年4月23日,由川籍无党派议员魏林与二十四名参众两院议员向国会提请 “废督裁军”议案后, “废督裁军”案在京城以及整个中国引起轩然大波,地方各省一直未加任何表态,没有任何一个省愿意做出头鸟通电支持,无疑是自放其权,通电反对,又将成为西北眼中之敌,这时几乎所有人都选择静观其变。 在地方上,当年二次革命时未被北方军占领的南四省---云南、贵州、广西、广东早形成了一个协调一致的集团,第二股势力在长江下游地区,以冯国璋为中心,他在1916年春召集一些省的首脑讨论战略问题,他为自己创造了中间人地位,即反对独裁统治的中央集权政策,但又拒绝同南方革命党势力结合在一起,尽管随着去年第三师的背叛以及直隶归属中央,其势力受到削弱但其仍然是南中国第一大地方实力派。 这两股最为庞大的地方势力和其他各省势力一般同样保持沉默,他们都在静静等待着京城的表决,如果……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像过去一样宣布独立,进而与中央决裂。尽管舆论和民众团体在过去七天中,一直对 “废督裁军”抱以极大的热诚,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其间的暗流涌动,一名悲观的议员甚至认为 “废督裁军”可能会导致战争爆发。 “……利用辛亥革命之机纷纷独立的各省政府,为了维护自己既得权益,在联邦制的口号下相对独立,拥有绝对的行政、军事、财政与人事等方面的大权。革命后,官僚、政治、财政、立法,甚至军事的自治,被大多数省广泛采用,大多数省革命后以完全自治的姿态出现,它们无意放弃增长的特权,包括指挥省的军队,截留税收,挑选地方和省内官吏,更由于对袁逆的不信任,有些省对恢复省与中央的行政联系特别抵制,更有甚者,边远地区的外蒙古和西藏还有完全脱离任何一个中国政府的倾向。 尽管后来随着 “二次革命”的失败,袁逆用武力统一了地方政权,几个月前还喧闹不休的自由主义体制和地方自治已被扫荡干净,省内任命官吏的权力又回到了北京手中,前清不在本省当官的规矩,再次复活,并逐渐得到实施,但是这一切随着袁的死去化为泡影。自行总统制后,黎氏大讲混括统一,然后省权转重,乃至帝制萌,甚至于到各省将军纷纷添募军队,现在各地藩镇之势已成,甚至远比共和二年更为势大。 这一次废督裁军,与其说是废督裁军,倒不如说以司马为首的西北势力借中央之名,重新操持建立中央集权的大刀,有强军作为依持,各省很难与之抗衡。最近地方各省之所以未表态,恐怕也是因为对西北军的恐意,毕竟……在中国没有几个人有击败西北军的信心,更何况舆论几乎是一边倒的支持通过 “废督裁军案”。这些年各地督抚荼毒地方久矣!所以民心在中央而不在地方,地方上希望先生你回西南视察,实际上是……” 居正缓声说道,神色显得紧张,最近西南诸省代表多次与先生接触,希望先生回西南视察,根本就是希望借先生之名,以图对抗中央,毕竟这一次地方上无论是在民间或是军力上并不占优。 “现在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虽然自从 “废督裁军案”提出后,作为执政党首脑的司马并没有公开表态,但是其已经在过去七天中先后接见复兴党籍各省议员,似乎是在统一行动,魏季林 “废督裁军案”可以说是提到司马心里去了!国会这一次一定会通过 “废督裁军案”,包括我们在内的在野四党都无力阻止提案通过,而且连革命党籍国会议员,也有很多人支持 “废督裁军案”,非废督则兵不能裁,非裁兵则民不堪合,兵不裁则无和平,无和平则难统一,民心所向啊!司马长处为善以民意为矛,论心机城府,以此公为第一,无人出其右也!” 孙中山点点头说道,眉间带着忧色。一旦地方势力失衡,中央威权无法限制,届时只怕重蹈当年袁氏之祸!尽管表面上现在中央以及西北诸省为文官政府,但是实际上这个文官政府仍然是高度统一的,只效忠司马一人的政府,一旦其控制全国,届时其独裁统治必定会有计划的要朝那个方向行动。 “觉生最近看看能不能在交通委员会上提议我亲自去西南考察地方交通!”稍做思考后,孙中山还是做出决定去西南 “考察”交通! “总理,共和六年,俄战起,各地为示支援,均向西北派出多则数师,少则一营的助战军,西北不仅将其编入远征军,同时抽调各助战军中的青年军官,到西北军校学习,从司马到西北对这些军官可谓恩惠有加,后勤供给皆无任何歧视之意,使他们心悦诚服。学习结束后放回本省的远征军得到任用,现各省当初派抵西北的部队,皆由各省选拔精锐作为本省省军骨干,甚至就是连同那些士兵,亦大都被直接任为本省主要军队里的连排长,教练官等。 虽然有陆军部举荐,但是这些青年军官仍然有不少受到地方排斥,那些军官将这种排斥和在远征军所受待遇一比较,重回西北几乎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如此一来司马就达成了他当初的意图,一旦地方省军与西北军发生冲突,曾在远征军中效力的各省军官,一定不会对边防军持枪相向,兵、钱、民意、大义西北皆占优,再加上层军官倒戈,如果打起来,只怕局势不容乐观,总理最好暂时放缓打算,以备将来!” 一听总理打算接受西南的邀请,许崇智心头一紧,连忙开口劝阻道。毕竟现在西北可是已经挖好了陷阱,就等着大家跳下去了。虽然中华革命党已经没有军务部这一部门,但是许崇智仍然一直关注着国内的军务,尤其各省归国远军官兵的去向,在许崇智看来西北或许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制定了这些计划,如果果真如此,那么现在西北军是不是已经开始为打仗作好了准备。 “总理,我们刚刚收到消息,就在三个小时前,司马总理亲自前往机场为河南参议员赵杰送行,甚至飞机都是他亲自安排的。赵杰是河南督军赵倜三弟,在各督军中赵倜对司马可谓唯命是从。河南更是四战之地,一旦西北军南下必经河南,看来如果不出意外,他是准备动手了!”就在这时胡汉民推开会议室的门走进来紧张的说道。这个消息是在十分钟前送来的,司马如此盛情款待赵杰显然是意有所图。 位于河南省中部偏东的开封,地处中华民族历史发源地,中国文化摇篮的黄河南岸,是一座历史文化悠久的古城,是北宋时的国都,简称汴。明洪武元年三月,改汴梁路为开封府,以开封为北京,不久又撤销开封县并入祥符县,从此结束一城由二县分治的局面。洪武十一年又撤销了开封北京称号,并封五子朱朱橚为周王镇守河南,此后一直是河南的省会。清代继之,共和二年废府改道,祥符县改为开封县,属河南省豫东道,开封仍为省会,并为豫东道所,共和三年改豫东道为开封道。 省府西街与迎宾路错对口向北那一大片,总面积约1000余平方米的地方,在过去几百年中一直都是官府衙门所在的,老百姓轻易进不去,相传北宋时这里就是是御史台官署,明代时是按察司署,清代时则是巡抚衙门,共和后则改为河南省督军府。此时督军府后花园已显现出春色,甚至就连同园内的那棵八百年古槐的枝条都显露出些许绿意。 古槐干高3米,树围两米,老态龙钟,但长势尚好,树龄810多年应是宋代绍熙年间种植的槐树,开封老百姓口口相传明军破汴梁路驻军开封时,就住在这里,朱元璋每天起床,常常搂抱此槐晨练,后来人们就称他为朱抱槐,简称朱槐。共和后部分河南省议局议员甚至曾提出要在这这里祭祀明洪武皇帝,以示大汉江山的恢复,当然最后并未付之行动。 “大哥,这次从北京回来前,总理特意在他京郊的私邸为弟送行,由此可见,总理对兄长您可是高看一眼,京城四九城里谁不知道能进总理私邸的可只有总理从西北带来的那些老人,就是连同国务院各部部长们都不见得能享受这种待遇。”恭敬的坐在大哥身旁赵杰,得意洋洋的说。甚至自己从北京回开封,都是总理特意命令空军调用飞机,送自己回开封的。这份器重,可不是一般地方督军代表都能享受到的。 二届国会重开选举后,身为河南督军赵倜三弟的赵杰便以河南籍参议员身份长驻京城,一来行驶参议员之责,二则是作大哥在京城的代表,在京城打点一切。 “三弟,你这次从京城回来,京城那边有什么事情发生?”赵倜询问道,现在国会中已经开始讨论军队国家化以及 “废督裁军”议案。军队是各省督军的根本,如果交出宏威军,自己还有什么?而这次三弟不电而归,显然是有事相商。对于赵杰提到总理的看重,赵倜并没太放在心上,自己早在西北吞并山西后,就开始向北输诚,就着这份 “从龙之功”,总理绝不会慢待自己,更何况河南省议会可有成堆复兴党籍议员,可谓是西北之外 “复兴党”第二大本营。 之所以依重西北与复兴党,实际上是赵倜墙头草性格使然。当初袁世凯主政时,赵表现的甚至比北方军将领更为驯顺服从,甚至于有过之而无不及,原因就在于畏袁。共和五年年底,在西北和中央达成武器充抵税款后,段琪瑞在洛阳编练模范军,与赵倜矛盾逐渐加深,为图自保,赵只能实行靠近西北之策。 尤其在西北吞并山西后,面对西北和中央的双重压力,赵倜从不敢轻易得罪两者任何一方,在去年年底随着西北入主中央,赵作出的选择就是尽量靠拢西北,就像当年对袁世凯一般,几乎达到惟命是从的地步。 大哥一问,让赵杰豪气顿失,这次之所以从京城匆忙返回开封,就是为总理传递这个消息。 “大……大哥,总理让我告诉你 “废督裁军”他需要有人开头,总理想……想……让您……带头” “什么?我……带头,咱们要是带了这个头,宏威军可就没了,没了宏威军,咱们还有什么?司马对咱们还有什么可依重的,到时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娘的,那小子要是逼急了老子,大不了……”听到这个消息赵倜顿时冒了火,一时恶从胆边生,不禁大声怒骂道。 一年多来,自己千方百计讨好西北,从派兵一团加入远征军到司马入主中央后,自己解交税款甚至从未扣留一分,对中央命令同样是惟命是从,现在他竟然要拿自己开刀。过去就是袁世凯在的时候,他都没打过宏威军的主意,现在到好,自己百般讨好竟然换到这个下场。但是话一出口赵倜还是忍不住向周围打量了一下,作为河南督军的赵倜多少知道西北特务机关的大名,谁知道在自己身边会不会有西北调查部的人,万一自己的话传到……赵倜连忙打住,心惊胆战的看着自己的三弟,三弟会不会投靠了西北? “大哥,您觉得宏威军能打过西北从俄国调回来的远征军吗?现在他们可是有三个师,就驻在保定和大名道,要是他们打过来,到时咱们赵家的荣华富贵可就全完了……再说咱们交出军权后,可以和阎锡山一样。在我来的时候总理对我说过,只要您通电全国支持 “废督裁军”,电请中央陆军派出裁军组,必由大哥出任河南省省长一职,还有……西北集团和赵家一起合办实业公司。山西的阎锡山、甘肃的张广健、黑龙江的毕桂现在可都是千万身家,西北马家,现在有什么?当官的掌兵的,杀头的杀头,家里的老少全都给流放了。” 相比于从未到过西北的大哥,赵杰曾经以国会参议员的身份在蒙古参加 “远征军归国阅兵式”,赵杰可是亲眼见过西北军的强兵,在赵杰看来依靠宏威军根本不可能阻挡西北军,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或许想保住赵家的荣华富贵只有像山西阎老西一样交出军权。 现在在中国,山西阎家之富谁人不知,中国最大铝业集团,第二大电力公司,阎家可有五成以上的股份,再加上煤矿,报纸上甚至都说自阎锡山交出军权后,阎家资产从过去百余万增加到三千万以上,可谓省督军中最富,再看看黑龙江吉林甘肃那些省的督军现在有几个身家不是千万。负隅顽抗能得到什么?身死族灭!纵横西北几十年的马家就是先例,马家除了宁夏得保之外,其它的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还有大哥,先生说,宏威军六万人,他同意开出六百万遣散费!” “什么?六百万!”赵倜一听到六百万这三个字,额头顿时冒出汗来,这六百万可不是遣散费那么简单,这几年虽说自己弄钱不少,可却用钱很省,部下很少得到自己的好处,遇事不肯替自己卖力,到时万一…… “六百万元的遣散费,表面上说是给赵倜宏威军遣散之用,但只要赵倜他还有脑子,就会明白,这六百万与其说是遣散费,倒不如说是收买他的部队军官的款子,如果他想打的话,六百万款子,足以让他的四个旅八个团的部队主官临阵倒戈。六百万!四个旅长各一百万,八个团长每人五十万,哼哼!除非他能拿出更多的钱,否则他只有一个选择。赵杰会把总理的意思告诉他,明白赵倜自己会权衡利弊!他的老大人姜桂题未放一枪一弹就选择了辞职,赵倜会明白自己要怎么做!” 在谈论赵倜这位河南督军时,杨永泰言语之间带着不屑,这个赵倜是典型的胆小无能墙头草,当年首先发电拥护袁世凯复辟帝制,袁死后,长期任河南督军兼省长,加入督军团大力支持段琪瑞,后来和段琪瑞产生矛盾后,开始靠拢西北。赵倜现在对中央惟命是从,在杨永泰看来,正像当年恐袁一般,这种恐惧恰恰是杨永泰选定由其第一个通电支持 “废督裁军”的地方督军的根本原因。 “赵倜督豫多年,对地方无所建树,其治军也始终停滞于毅军后期那一套,毫无改变,故未练出一支有战斗力的部队。他的军队纪律之坏,远较一般北洋军队为甚,如不意外赵倜定会同意发出通电。我在私宅宴请赵杰时,他不停的说刘镇华的镇嵩军祸民之事,赵堂堂一个河南督军,六年都不能解决刘镇华,他的水平也仅限于此。” 司马点了点头,作为四战之地的河南,那里并不平静,赵之所以做墙头草,除了性格使然,实际上还和当地的环境有一些关系,就比如赵倜与豫西土大王刘镇华之间的矛盾。早在共和二年时,宏威军驻防陕州尔西地区,刘军驻防洛阳和洛河上游一带,防地不但接近而且交错,刘镇华视宏威军为客军,时有去之独占豫西的意图;赵视刘部为土匪,对之防备甚严,共和三年白朗军瓦解于豫西,刘镇华谎报邀功,赵更加愤恨刘镇华。 后来赵倜当上河南督军,自然视刘镇华为眼中钉,但刘镇华对赵倜却有一套应付办法。当赵倜去开封上任时,刘镇华早到了开封,不但以下属之礼迎接,晋见如仪,而且还以地方人的资格领着一班河南士绅对赵倜大加欢迎宴请,刘镇华还对赵倜大加恭维和表示拥护。赵倜是个老军伍出身,在政客手腕上搞不过刘镇华,结果还被刘镇华攀结了把兄弟。 另一方面,赵倜还真对刘镇华不敢轻易下手,有他的顾虑,一来顾虑刘镇华的镇嵩军是豫西土著,又是出身绿林,搞不好会偷鸡不着蚀把米;二来顾虑袁世凯在剿办白朗军的叙功中对刘有所偏袒,故虽视刘如眼中钉而竟无可奈何,而且处处还得将就刘镇华。 例如,赵倜委任的豫西镇守使丁香玲论理说应该驻洛阳,惟因刘镇华镇军司令部驻洛阳,赵倜只好叫丁香玲把豫西镇守使署设在陕州,丁香玲所带的毅军也只有驻在陕州附近。镇嵩军所驻洛水上各县自行调动,督署不加过问,这几县是河南鸦片产区,镇嵩军在此保护种植鸦片税,而赵倜也不过问。 “总理,在我看来倒不是赵倜的水平有限,虽说赵倜是老行伍出身,在政治手腕上不及刘镇华,这只是其一,但是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刘镇华是当地的土大王,客省督军到异省任职,虽都带有军队,但是为维持地方稳定,对本省地方势力总是一再忍让,地方军队势力是各地政体的毒瘤,一日不除地方将一日不安。”正在整理文件的敬之突然插口说道。 曾经用一年时间自费对国内各省进行考察的刘敬之对各地地方势力的强大可谓是深有感触。如果说表面上那些督军权力之大无人能出其右,但地方本土势力才是真正的土皇帝,扩军种烟强吞民产,几乎都能找到这些地方势力的影子,尤其是地方小军阀,各种祸民行为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 “地方势力?土皇帝?……”司马在唇间沉呤,调查部的情报中从未落下这些地方势力,但是现在并不是动地方势力时候。不过,不能动的地方势力只局限一部分,对于拥有军队的地方势力要坚决打击!利用地方势力之间的矛盾,将是将来地方治政的重点,省市县乡四级地方议会将会成为那些地方势力的角逐场。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侍从官走进来,在司马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让他进来!”只见调查部石磊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前所未见的焦虑。 “总理!出事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战争或和平 中国是一个由直隶、山东、河南、山西、江苏……等省及特别区组成国家,中国的主权和领土完整不容分割,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是包括海外同胞在内的全中国人民的共同义务。严禁任何个人、政党以及地方政府以任何名义、任何方式宣布独立,并最终从中国分裂出去。……这是于共和六年二月十日通过的《反对国家分裂法案》中最根本的一条原则。 在其通过的两年之中都未能显现出他的效用,甚至很多人都将这一法案遗忘,但是在研究那个时代历史时,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一个事实,《反对国家分裂法案》杜绝了国家分裂,在那个地方主义盛行、独立思潮起伏的时代,任何宣布独立的省份和政治团体,都从法律意义上定性为叛国者,那些人的行为不再是政见之争,而是企图分裂祖国的一群罪犯!……历史无疑在告诉我们一个事实,祖国是神圣而不容分裂的!”---共和一百年《历史杂评》评论员清教徒STG44《时代的进行曲》。 “总理,我们获得可靠情报,中华革命党总理孙中山可能会在近期内离京,接受四省秘邀前往西南四省,其很有可能会……会同西南四省,另立中央,宣布独立!”石磊的话顿时震惊了会议室内的众人,中华革命党或许不是国会第一大党,但是在国内中华革命党和他的常务总理中山一直享有一定威望,一旦其前往西南、另立中央、宣布独立的话,各地地方势力为求自保,很有可能会纷纷宣布独立,独立省最终很有可能会以其为首共同对抗中央政府。 “消息确定吗?”接到这个消息的司马脸色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此时的铁青,愤怒和失望的情绪在心头萦绕。 “情报是二处提供的,百分之百可靠,如果不出意外,其很有可能会在近期向国会交通委员会提请前往西南考察当地交通!”一直以来以冷静、淡定示人的石磊此时脸上带着明点的焦色,现在所需要面对的这个人,并不是过去所要面对政客、军阀,而是在国内享有很高声望的人,在这个关头,如果其真的……那么很有可能会撼动中央政府的根基。 愤怒和失望的情绪在心头萦绕,司马扫了一眼会议室内的众人, “畅卿,你们怎么看?”所有人都能从司马语气中听到深深的失望,或许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第一个起来反对宪政之人,竟然是……在会议室内众人多少知道,司马在一定程度上视孙中山为导师,尽管两人在看待问题的观点上完全不同。 “先生,我们必须要禁止其离京,一旦其前往西南,广东、广西、云南、贵州四省督军,如共和四年护国战争一般,很有可能会组成联合势力,宣布独立、武力对抗中央政府,恶端一开,其后果不堪设想!”杨永泰连想都没想就立即动了一个念头,软禁!将其软禁于京城。至于理由,总是可以找到的,反正无论如何不能让其离京。 “叛乱!如果他们那么做的话,就形同于叛国!行分裂国家之举,其罪无可恕!先生,根据共和六年二月通过的《反对国家分裂法案》内容,维护国家主权、领土完整个为中国公民生来之义务,分裂国家者即为叛国者!如地方宣布独立,中央将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采取非和平方式及其他必要措施捍卫祖国领土完整,中国国民皆有义务誓死捍卫祖国领土完整!”吕仁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声音之中透着冷意。 “这不再是政见之争,而是爱国者与叛国者之间的较量。到那时边防军所进行的作战,不再是因废督裁军引起的动乱,而是一场旨在维护国家领土完整的卫国战争。总理,或许《反对国家分裂法案》只是一个在两年前通过的法案,但是却可以从法律上去定义那些人的行为,他们从法律上就背叛了国家,那么还有什么面目用维护所谓种种主义的名义去煽动民众!” 吕仁话让包括司马在内地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真这么做的话,所需要的就是舆论,借助舆论抢先定性 “独立省”,将他们的行为从所谓 “为国为民”在法律上定性为受帝国主义煽动地背叛祖国的行为,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其宣布独立地借口,中国只有一个中国,任何问题都要由四万万同胞选举的国会进行解决搓商,到那时宣布独立者只是一群叛国罪犯而已。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司马沉思了数分钟后轻叹一声,语气显得沉重。或许这是一个沉重地决定,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如果真的……那么就……有时候人总是要做出无奈地选择,难道非要等到……到那时他才会意识到 “顾吾国之大患,莫大于武人之争雄,南与北如一丘之貉,虽号称护法之省,亦莫肯俯首于法律及民意之下”吗? “徐杰,你现在立即取一份《反对国家分裂法案》,给孙文先生送去,告诉他,去留,由其决择,望君三思!” 推开房门,纷散的细雨立刻在风力作用下扑到房中,今天这场春雨下得很大,似乎是在征示着什么,是走?是留?这是一个问题,黎明前的京城被黑暗紧紧包裹,灰白色的房顶分隔着漆黑的天际。此时作为中华革命党党魁的孙中山呼吸显得有些急促,令他感觉不安的,并不是四周死气沉沉、异乎寻常的寂静,而是那个人走一步算十步的定计。 在国会上无论是中华革命党或是共和党诸党皆被占据绝对优势的复兴党死死的打压着,更有甚者,其以责任内阁之名行总统制之实,像在过去的西北联合议会一般,两院均设有许多委员会,还设有由两院议员共同组成的联席委员会,国会工作大多在各委员会中进行,在变了味的内阁制下,国会对内阁官员、部门仅只保留监督权,官员任免权均由国务院决定。 司马的新政府建立以来,政府政事集中于在国务院,但实际上却是国务院总理办公室,凡一切军国大事皆由国务院总理议决施行。通过总理办公室,司马把行政权完全集中到了自己手中,办公室设主任一人,赞襄总理政务,承总理之命监督政事堂事务,其职责略相当于袁逆时期的国务卿,仅对总理负责,对任何机关任何人概不负责。 二届国会刚定,其第一件事就是利用国会通过《大总统、总理责权案》,这样就从根本上解决了共和以来大总统和国务总理之间的权限争论,集一切权力于总理一身。即便是如此,其仍不放心,甚至于还建立了一个中央特勤局负责保护大总统、总理、政府要员以及国会议员安全,他这是行当年洪武帝特务之制,名为保护安全,实为监视。自司马从俄国返京在国会上按临时约法宣誓就任总理之职开始,不过仅仅只用了数月,曾经自己寄予厚望的国会,就完全沦为了那个人玩弄政治的附庸。 在各部长的任命上,中华革命党未得到一个部长之职,共和党和进步党甚至包括国民党还得到几个副部长之职,但是中华革命党却被抛弃了,仅只得到多个不足轻重地委员会主席和委员之职。政府已经成为司马的政府,连同国会同样沦为复兴党的国会!当年袁逆费尽心机历时年余才做到的,其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即已达成,时势考验着国会各在野党党员的信念,已先后有十数人退出各党,加入复兴党。 “……望先生不日南返主持大计!”孙中山脑中浮现出西南四省督军联名秘电,现在国会中正在讨论《废督裁军案》,激化了中央和地方的矛盾。西南四省、沿江诸省,他们似乎都在准备对抗《废督裁军案》,对于中华革命党而言,这多少是一个机会,对于国家而言这又何尝不是。 “反对国家分裂法案!反对国家分裂法案!”在走廊内来回度步的孙中山喃喃自语着这个自己并不熟悉地法案。两个小时前,国务院派来一名工作人员,送来一份在共和六年通过的法案文本,对于这个由第一届国会通过的法案,孙中山非常陌生,但是法案的内容却让孙中山此时有些举棋不定,如自己南下西南,返回广东,西南四省必定会宣布独立,同时组建大元帅府,一旦四省宣布独立,那么无疑等于授人予口实,政见之争将成为分裂国家的第一罪证。 雨一直在下,孙中山内心苦苦挣扎,是南下,还是留京,这是一个问题。 “省之地位,对于地方则为最高之行政区域,对于中央则为最大之自治范围,盖欲达共和之目的,非求民权之发达不可,而求民权之发达,则非扩充自治之范围不可也……中国之所以不发达者,正以中央集权思想过深,地方自治观念甚微……”孙中山嘀咕道。 雨一直在下着,空中偶尔可以听到响雷刺破云霄的怒吼,闪电划破夜空,将古老地京城映得雪白,这夜注定不再平静。 尽管已至深夜,赵倜久久不能入睡,惊恐不安、留恋不舍种种情绪在赵倜心间萦绕着。三弟说的都是实话,交出军队可保赵家荣华宝贵,但是交出军队又能保得几年,这些都是问题。就在赵倜左右为难难以决择时,督署参谋长时鼎岑拿着一份未拆地电报走了进来,因出身行伍的关系,赵倜用人一般喜用行伍军官,幕僚则多系最老旧的北洋学堂出身,保定军官学生在赵部则被斥为新进,混不出什么名堂来,而时鼎岑恰恰是北洋将学堂出身,这或许是其能出任督署参谋长的原因之一。 “督军!老大人发来电报!”尽管作为督署参谋长,但时鼎岑并没有拆开电报,这是赵倜地习惯,尽管出身行伍,但赵倜会写一笔颜体字,喜欢自拟电稿,当督军这些年每天不少时间消耗在签押房里,因此凡收到函电,他的参谋长秘书长都不敢拆阅而留他亲拆处理。 “老大人电报?”接过电报赵倜不禁一愣,自打从老大人辞去热河之职后,可就是一直安居于京城不问政事,平时逢年过节孝敬地问电,老大人也都是知道了三字结束,今天怎么会亲自发电给自己。 “识时!谋名!”拆开电报,赵倜看到电报纸上仅只有四字,四字之意再清楚不过,是老大人在告诉自己,让自己识时务,中央之势已不可挡,切莫误已伤族,谋名之意非常清楚,名可自保。老大人可以在热河未放一枪,就向司马交出热河,那是因为老大人年龄在那,早已没了争雄之心,否则以老大人之威望,便是他司马以禁烟为名,恐怕也难动老大人丝毫,当初连袁大总统都得礼让老大人三分。老大人可以让,自己可以让吗?看着手中的电报,赵倜默想着…… 共和八年五月一日,河南督军赵倜发表通电,支持国会行 “废督裁军案”,同时电请陆军部派裁军组前往河南,主持河南省军裁减事宜。 “……值此艰难时局,外患不息,内忧未止,长哀民生之多难,苦虎狼之环伺,奈何手足相残,自毁长城基业,今唯废督裁军,各省息兵止战,使我四万万民从同一心,政同一体,实现真正之共和,息纷争以致强盛。余身为军民治之害者,厥为藩镇重兵之握,把持一方政权,足以相抗中央,致令不能达,和不能至,共和制下,藩镇武力大不相宜,宜以废除为上,我辈报国之热忱,非踞督军之权位始能达也,欲全家国之责,必先牺牲个人之利,废除督军制,裁撤省军以为国防,实为今日之要害,余在此位历数年,自问无愧于国家,今日共和国会决议废督裁军,请自赵周人始。” 赵倜通电一出,震动全国,海内皆惊。此前虽国会已讨论废督裁军一案,但却是由国会部分议员提出,而赵倜身为地方实力督军之一自请废督,电文一出,各界之震动难以言表,尤其是电请陆军部主持裁军,更让举国相信,这绝不是沽名钓誉,而是要动真格的了,至少在赵倜本人是真准备辞督裁军了。 “……近来嚣嚣之口,或不免恐军队干预政治,吾则谓我爱国军人,既造成此庄严灿烂之共和中国,决不至有此破坏之举,盖军人所以卫国,非所以乱国;所以防外,非所以防内,始终强调,当知军人之职志,在防御外患,在保卫国家。今日河南督军赵倜之举,华之深为所感,共和制下,藩镇武力大不相宜,宜以废除为上,望各省督军以国事计,废除督军之职,裁减地方省军,以建国防之军。” 几乎是赵倜通电一至中央,身为内阁总理的司马便第一时间召开新闻发布会,率先表示赞同,随着司马的表态支持,国务院内阁地风向自然随之而动,各部要员纷纷表示 “当协力进行,务期民愿达成”。 “赵周人啊!赵周人!”看着手中赵倜发出的通电,司马脸上笑意浓浓,无论赵倜在通电中如何美化他自己,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有了赵倜这份通电, “废督裁军”就算是可以开头了,国会的讨论也可以收尾了。 “畅卿,现在赵倜的这份通电可以说为他捞足了名声,发函陆军部让松坡立即派出裁军组,前往河南主持裁军。嗯!从财政部划拨600万裁军款项,告诉松坡,款子不需要看得过严,赵倜这份通电,给咱们省了至少一千万!让赵倜从中捞个百多万,也算是补偿吧!另外知会农商部一声,赵家吞并官私田之事划上句号吧!不能让人家说咱们卸磨杀驴。” 尽管司马对贪腐非常反感,但是在这个时候司马并不介意偶尔损公肥私,事实上如果各省都如赵倜一般,司马甚至不介意将预备用于裁军的款项之半送入那些人的腰包。反感是反感,现实是现实,他们交出了枪,在钱上,自己绝不会亏待他们。这是一种交易! 通电一出,一时间通电与赵倜,立即引得舆论纷纷,赵倜是第一个通电支持 “废督裁军案”的督军,同时以明电邀请陆军部派裁军组,使得民众无不欢呼其公心之举,但公心为公心,地方督军仍未公开表态,似乎都在等着什么,即便有表态者也言语不定,大有待他日国会决定。 就在这时,共和八年五月三日,在河南督军发出通电两日后,山东督军张树元,致电中央宣布支持废督,电请陆军部派裁军组,主持山东省军裁减事宜。山东督军张树元紧随其后的通电一经发出,原本被民众视作空谈的 “废督裁军”一夜之间席卷全国,震惊者有之、怀疑者有之、反对者有之……但无论如何,民心向背是无法遮掩的事实。自两位北方实力督军东电、江电发出后,废督裁军呼声如狂潮涌起,一时间 “废督裁军”这四个字,成为中国出现在大小报纸上最多地词句,人们似乎看到了国家政局重趋于真正稳定的希望之光。 五月六日上午十时,二届国会众议院以352票支持,237票反对,6票弃权,通过川籍无党派议员魏季林与二十四名参众两院议员向国会提请 “废督裁军案”。四个小时后,二届国会参议院163票支持,120票反对,1票弃权,通过众议院递交的 “废督裁军案”。参众两院一经表决通过废督裁军案,云集京城的各地记者几乎在第一时间将这一消息传回报社,与此同时西北广播电台将消息第一次用广播播报至全国,举国上下为之一惊。 各方督军面对国会通过这一决议案,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沉默,但是这种沉默,被人们理所当然的视为暴风雨前的宁静。自去年1月起在边防军强大军事威慑下,重开二届国会选举并未遭到来自京城内阁和其他军阀的反对,似乎各地同样准备按照西北游戏规则,在国会内展开角逐,地方与中央自司马出任总理以来,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但此时国会两院通过 “废督裁军案”却将这种微妙的平衡打破,国内舆论不禁开始担忧起来,尤其是各电报局之间秘电往来纷纷的情况下,似乎战争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但即便如此,国内舆论仍未放弃对国家政局重趋于真正稳定的希望,各届人士除在报纸上呼吁各方保持克制之外,一些贤达人士则开始以报纸为载体,讨论一旦废督之议通过,各地将要面临数目庞大地军队裁员、编制整改、冗员安置及军饷调拨等问题,当然自然也少不了值此变革之际,军心如何稳定,外扰如何抵御?先前被人们遗忘于一角的 “组建国防军议案”再次被人们抬到前台,裁撤地方军、组建国防军,这当中,牵涉无数个利益团体,国防军到底要以何为基,这是人们不得不思索的一个问题。 正当人们在报纸上各抒己见之时,来自国务院地通告打破了国内纷扰舆论,一时间所有人都停止了先前的争论,即便连同最激进的报纸杂志,此时也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冷静,是走向战争,或是走向和平!整个中国都将面临一个抉择。 伞兵!在中国,人们更愿意称呼伞兵为天兵。兰州之后,伞兵成为国人眼中继空军飞行员后的另一群蓝天娇子,很多人被神兵天降的炫目外表所折服,无数年青人通过画报、报纸冲着伞兵生活地刺激性,纷纷跑到各地边防军募兵处,直截了当的要求加入伞兵部队。 共和六年十月,鉴于空降作战在兰州取得成功,边防军司令部批准了空军的请求,将原来空降陆战团扩编为边防空军第一空降师,空降部队的扩编一定程度上圆了很多青年的梦想,同样让空军可以精心挑选出其中最优秀的年青。那些被伞兵炫丽外表吸引来的年青人,并不知道成为伞兵需要经过什么样的磨难,至少在他们接受磨难之前。 “三肿三消,才上得云霄!”意思是说,在训练中,只有双腿经受了从肿到消、从消到肿、再从肿到消的砺炼后,才有可能上飞机跳伞。 西北省边防空军空降一师浑善远克基地。 “不可能!我的兵有四千五百人只进行了七个月训练,而且大都只进行过塔跳,从未练习过空中跳伞,其中还有一半是新兵。现在让他们上前线,无疑等于去送死!”于秋实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长官命令。开玩笑,当初空降陆战团训练了九个月才上战场,他们之前可都是从各个机场的守备部队中挑选出来的精锐,而现在的空降一师,两千多人都是才训练七个月的新兵蛋子,让他们战场,那是犯罪! “塔跳?没跳过伞?那你现在就让他们跳,飞机不够,我现在就调给你,你有三个星期的准备时间,记住是三周!三周后,全师转进山西前进基地。这是总理以及参谋部的直接命令。”虽然明白于秋实说的是实情,但是对于好不容易从陆军特种团手中争取到任务的郑培林而言,放弃绝不可能! “长官,可……”于秋实还想再争辩,部队训练不足,尽管已经进行了长时间的地面模似训练,并进行了大量的塔跳练习,但是……要在未来三周内完成接下来的训练,可能吗? “于上校,没有任何可是,这是先生的直接命令,你是军人。”郑培林面色一变,厉声命令道。 “是!长官。”作为军人,尽管于秋实并不愿意接受这个命令,但是只能选择服从。 “秋硕,当年民团侦察营只训练了几天,就搭乘飞艇远赴包头。怎么?让你们去对付几千号普通匪军,就胆怯了,空降兵的能耐都跑那去了。好好干,打完这一仗,指不准你也能晋级将军了,国防军准将,还不明白吗?咱们边防军的声誉不能在这紧要关头被空军给败坏了,到时会有六个俯冲轰炸机联队直接支持你们作战。”郑培林拍拍于秋实的肩膀,激将利诱一起上。让自己的部下在准备并不充分时上战场,是迫于无奈的决定,无论是总理或是国家都需要一次辉煌的奇袭,以威慑宵小,除了伞兵还有谁更合适? “是!长官!职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百四十章 雷霆 跳伞说难很难,说容易也真容易,按照空降一师普通一兵的说法,跳伞并不是一个很复杂的技术,就像当初训练他们跳伞的教官所说:闭上眼睛往下跳就是了,当然这只不过是戏说而已。 按照空降兵训练科目,在伞降之前,伞兵必须要进行数百次塔降。所谓塔降就是使用跳伞塔,跳伞塔训练跳伞用的塔形建筑物,高度七十米,塔上部有四个悬臂跳台,跳伞人员先将自己的降落伞绑在大抓钩上面,然后抓钩上升,到达一定高度以后突然松开,跳伞人员就忽忽悠悠飘落下来,这算是基本功之一,塔跳训练主要是用来克服恐高症以及掌握初步降落方法的。 “师长,时间不够,现在让他们去实跳,几乎就等于……送死!”从望远镜中望着跳伞塔上的士兵,祝峰远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尽管他们大都经历了数十次塔跳训练,但是一些士兵脸上仍然带着恐色,显然还没有克服心理上的障碍。 “把部队分开,用滑翔机机降这些新兵。”于秋实沉思了数十秒后,想出了解决之法,既然不可能在短期内让他们掌握伞降技术,那就改用滑翔机。 “师长,师里现在只有5架TG-11,而且也没有足够的驾驶员。”使用滑翔机机降固然可以解决问题,可师里的滑翔机根本不够用。 “三个星期足够了!我亲自去找司令,向翔升公司还有其它滑翔机制造商下定单,西北这么相关企业,三个星期再生产300架滑翔机并不困难。至于驾驶员,可以暂时从各省滑翔机学校征召。”祝峰远提到的问题,于秋实早就想到了解决方法。飞机可以赶造,至于教员更不是问题,两年前在西北各省兴起航空热,尤其是在研制出先进滑翔机之后,民间滑翔机俱乐部如雨后春笋,俱乐部中拥有大量技术娴熟的滑翔机驾驶员。 “……经过多次演练后得出结论,在突袭一个范围较小的战术目标时,利用TG-11突击滑翔机实施机降比使用降落伞伞降具有更大的优势。使用伞降方式时,伞兵在从空中缓缓飘落,所需时间长,在空中处于被动挨打状态,容易造成伤亡,既便平安着陆,也会因为降落地点分散难以快速集结,形成战斗力,再加上伞兵还必须卸除降落伞、寻找分开投放的武器装备,花费时间相当长,容易贻误战机,使得突袭效果大打折扣。 然而,当使用TG-11滑翔机时情况就完全不同了。首先,经过多年培训,在西北民间拥有许多优秀的滑翔机驾驶员,他们可以操纵滑翔机准确降落在目标附近20米之内,一旦着陆,全副武装的空降兵就可以立即投入战斗。其次,滑翔机没有发动机产生的噪音,如果在夜间发动攻击,可以在敌人全然不知的情况下悄悄抵达目标地区,完美地达到奇袭效果。伞兵只能使用随身携带的轻武器,但是滑翔机机降却可以将轻型装甲车、吉普车以及山炮等重武器直接机降至战场。” 郑培林刚返回西北市边防空军司令部不到八个小时,于秋实便连夜乘飞机追到此处,提出新的作战方案。 “秋硕,你的意思是用滑翔机机降部队,但是你要知道这次作战和上次兰州一样,是城区,滑翔机不可能在城内降落。”郑培林曾观看过滑翔机机降演习,对于秋实提到的滑翔机机降优点并不陌生,但是地形…… “分兵,空降师现在最多只有1500人可实施伞降,其他战士训练严重不足。所以,用他们反而会贻误战机,所以师参谋部制定的计划是:空降过程兵分两路,城内伞降,城外机降。”于秋实从文件包中取出一份师参谋部拟定的作战计划。接过作战计划郑培林仔细翻看了一下问: “需要我做什么?” “滑翔机和驾驶员”。 京城西山,是太行山的一条支脉,古称 “太行山之首”,又称小清凉山,宛如腾蛟起蟒,从西方遥遥拱卫北京城,因此,古人称之为 “神京右臂”。西山峰岭连延,历经房山、门头沟、石景山、昌平等几个区县,古称无定河的永定河贯穿其中,将西山截为南北两段。至于距城区较近的翠微山、平坡山、卢师山、香山以及西山余脉荷叶山、瓮山等等,则更为人们所熟悉。 西山林海苍茫、烟光岚影、四时俱胜。于是,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文人学士为它四时的景色所倾倒,游玩赏乐其间,乐不知返。自明代以来,西山一直是众多达官显贵的城外庄园首选之地,过去受限于交通,这里不过是京中显贵休闲之处。共和六年六月,西山至京城之间的公路修通之后,才逐渐有许多显贵举家搬至风景秀丽的西山。 司马私邸即设在西山,占地达百亩。早在共和六年年初便开始动工,是以商人私宅的名义购买。后来司马抵京就职总理,这里才成为司马偷得浮生半日闲之所,可以远离京城内的污秽之气。 黑色CA100型高级轿车在府门前尚未停稳,侍从官还来不及下车去打开车门,司马已经径自下车,将车门重重一摔,松开领口的衣扣大步踏上台阶,面色铁青。令门前卫兵连平常的 “敬礼”也不敢喊出声,只屏息举枪,抬手行礼。 “一群混账东西,惹急了我……”一进客厅司马随手脱去中山装,掷给身后侍从,怒不可遏。国务院通令要求各省督军进京协商 “废督裁军”事宜,结果只有赵倜和张树元二人回电:不日进京,其它各省督军,集体告病请假。他们想用集体告假来糊弄自己,甚至指使本省议员在国会提出对自己和内阁的不信任案。该死的,甚至还有几个省开始动员军队,准备负隅顽抗。 “这群欠收拾的!”尽管在外间司马仍然保持着所谓的风度,但此时却是怒不可遏,自己给了他们光明的钱途,他们却不识抬举,叔可忍,婶不可忍…… 迎出来的陈婉云错愕的看着大发雷霆的司马,不知所措。自从进京后,为了避嫌,陈婉云鲜少在总理府过夜,平时基本上都住在西山私邸。端茶的侍女小心翼翼走近,凑巧司马转身,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竟吓得她一个寒噤,一直菩萨慈眉的先生今天成怒目金刚了。 “咣啷!”茶杯从侍女手中跌落,瓷器摔碎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客厅内回响。 “先生!对不起……”自知犯错的侍女本能的跪在地板上讨饶。 “小莉,你下去吧!”陈婉云连忙走过来解围,生怕司马迁怒旁人。 “婉云,我去书房,给我冲一壶浓茶。”司马心情非常不爽,说话时很冲。之所以选择来西山,就是为了平复一下愤怒的情绪。司马终于明白,为什么即便是美国人也只能选择用战争解决统一问题,因为只有战争才能解决,别无他法。司马将自己关在书房长达数小时,静静的看书,看由卡尔德堡写的《战争年代的林肯》。林肯的传记很多,其中卡尔德堡的《林肯传》是比较出名,在国际上有较大影响,原著在1940年荣获普利策历史奖。此时自己面临和林肯一样的困境,是内战?还是分裂?这是一个问题。 一大早云低风急,临近午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水滴如珠,溅落在房檐下的青瓷浮莲金鱼缸里,一尾锦鲤耐不住雨天气闷,啪地跃出水面,跌在门口青砖地上。走廊下特勤局的特工站得笔直,不时把目光投向紧闭的房门,总理进去之后,就再未打开过门。 作为总理府安全特工,多少听到一些风声,南方各省督军一方面集体告病请假,拒绝进京;另一方面开始动员部队,从安徽到云南,各省军队都在集结。同时在报纸上进行舆论准备,抨击中央政府以 “废督裁军”之名,行独裁之实,称先生是 “袁逆第二”。甚至南方一些受地方督军控制的三流小报上,用不堪入目的言辞抨击先生的私生活,无所不用其极。 “通知西北广播电台,我要发表广播讲话!”中午十二点左右,司马走出房间,对走廊内的侍从官说交待道。司马准备做最后一次努力,如果南方真的起兵,自己也只能应战了。 虽然边防公署、西北联合议会因先生当选国务总理而遭裁撤,但是丝毫没有影响西北的繁荣,西北仍然是中国最发达的工业城市,显得依旧朝气蓬勃。 清早地阳光照入卧室,起床梳洗后,姚天便和往常一样到楼下取回报纸,《西北实业报》的头版赫然是 “总理昨日发表广播讲话:我们是兄弟,不是敌人。” “这是……”因为昨天下午一直在俱乐部的机场给学员们上课,姚天并没听到这个新闻。 “……在南方各省开始出现一股暗潮,是独立还是统一?是战争还是和平?任何一个省,都不可能仅凭自己的动议,便能合法宣布独立,而任何独立决议和法令在法律上都是无效地。从法律的角度国家是不容分裂的,任何分裂国家之人,在法律上均为叛国者,这一点毫无疑问。我也将竭尽全力,按照法律赋予我的责任,让共和国法令在各省得以贯彻执行,这是法律赋予我的职责。……各省同胞,内战这一重大问题,不系于我或中央之手,而系于你们之手……我告诫各省同胞,我们是兄弟,不是敌人,世界上最痛苦之事莫过于兄弟相残……” “先生在做最后一次努力,看来要准备打仗了!”姚天放下手中报纸,叹了口气。督军制是中国政体上的一棵毒瘤,不除督军,中国难安,对于这一点,从内地移民西北的姚天深信不疑,这也是姚天积极参加 “废督裁军”游行的原因,但是姚天没想到,内战真的要爆发了。 “黄河英雄皇族汉,亚人应种亚洲田,青年,青年,切莫同种自相残,不怕死,不爱钱,丈夫决不受人怜……”此时听到收音机里传来的军歌,姚天心情异常沉重。切莫同种自相残,尽管先生和中央政府一而再再而三,千方百计避免内战,但是南方各省冥顽不灵。先生的讲话,或许是想争取最后和解的可能,如果南方各省不能给予积极回应,战争将不可避免。 飞龙滑翔机俱乐部,是西北市六十三家滑翔机俱乐部之一,相比于动力飞机学习,滑翔机学习成本低廉。自滑翔机俱乐部开办以来,一直是西北市民学习飞行的首选,尤其是在航空热之后,滑翔机俱乐部更是如雨后春笋一般。在一年前,西北教育署调整了高中教学科目,滑翔机训练成为西北高中必修课目之一,以此确保西北高中生都具备一定的飞行技巧。 下了电车,走向俱乐部的姚天意外的在俱乐部外看到一辆军队三轮摩托车,对于这种型号的三轮摩托车姚天并不陌生,俱乐部有时会用它牵引小型单人或双人滑翔机。 “这是……杨经理,这是怎么回事?”一进俱乐部,姚天看到几名同事正在把他们的办公及私人用品朝纸箱内装,怎么了?他们要辞职吗? “姚天,这是你的征召令,赶紧收拾一下,回去和家人道个别。”俱乐部杨经理无奈的递给姚天一份空军下发的征召令。 “征召令?空军?这……可能吗?”姚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手中空军的征召令却真实的出现在眼前,姚天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加入空军曾是姚天的梦想,但却因为高度近视而被淘汰,最后只得来到升龙俱乐部,担任滑翔机教员。 “他们……为什么从滑翔机俱乐部征召教员?”尽管滑翔机的操纵方式和飞机相似,即用驾驶杆操纵升降舵和副翼,用脚蹬操纵方向舵,但姚天并不认为滑翔机教员可以满足空军飞行员的要求,再说西北不是有很多航空俱乐部吗?这是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了,今天下午三点前往空军基地报道。你们都走了,咱们俱乐部……哎!”杨经理拍拍姚天的肩膀叹了口气,空军征召令抽得是俱乐部教员中的骨干,他们被抽走这俱乐部……难啊! “嗡……”空中数十架H-11型轰炸机拖曳 “TG-11型”滑翔机在3000米空中排成编队飞行,滑翔机是空降师的最新选择,五个月前,空降一师曾经在蒙古高原举行过一次空降作战演习。在演习中空降一师除了使用150H-1YY型运输机运载1300名伞兵进行空降之外,还利用10架H-11型轰炸机拖曳 “飞鸟型”大型滑翔机,搭载六辆轻型装甲车、吉普车一同进行机降,在空降伞兵占领着陆场后,大批滑翔机载着弹药和轻型装甲车吉普车依次着陆,为空降部队提供支援,整个空降演习给参观的边防空军军官们留下深刻印象。 在演习结束后,空降一师师长于秋实灵机一动,提出直接利用滑翔机运送作战部队进行突击空降的设想,这种想法与边防空军技术总监南山不谋而合。南山更进一步提出了 “突击滑翔机”的概念,并制定出利用滑翔机在敌后降落突袭的战术。更为重要的是使用滑翔机运输突击部队具有很大隐蔽性,而且不必像伞降需要花费大量时间进行兵力集结。 应空军要求翔升飞行器公司开始在 “飞鸟型”大型滑翔机基础上研发 “TG-11型”攻击滑翔机。这是一种轻型突击滑翔机,采用高单翼加翼下支撑的混合式结构,机身横截面近似矩形,骨架由钢管焊接而成,表面覆以亚麻材料制成的蒙皮。成本十分低廉,便于大量生产,这正是西北厂商能在20天内提供大量TG-11型滑翔机的根本原因。 除了正副两名驾驶员以外,TG-11还能装载10名全副武装的空降兵,其最大起飞重量为22吨,自身重量为900公斤,最大物资运载重量为10吨,在机身后方开有两扇较大的舱门,可以让空降兵迅速跳下滑翔机。为了减轻重量TG-11双轮式起落架在起飞后即被抛弃,着陆时完全依靠机腹坚固的金属滑橇,和最初的 “飞鸟”型一样由H-1型轰炸机担任牵引机。 轰炸机尾翼红绿灯交替闪烁,滑翔机驾驶员明白这是脱离拖曳的信号,开始在心中倒数,左手紧紧握住解脱拉手, “……二、一……”当倒数到一后,驾驶员猛得一拉拉手,连接轰炸机和滑翔机的拖曳绳立即被解开,驾驶员操纵滑翔机朝地面的目标降落,几十架滑翔机滑向目标。 “师长,降落距离过远,根据我们得到的资料,降落距离必须要降至150米内.今天的试飞降落距离最短的是139米,最远达到200米,还需要进一步缩短降落距离。”在基地指挥塔上,收到演习部队报告的军官,向于秋实汇报道。 “陈中尉,有什么解决办法吗?我是说从技术上,而不是依靠驾驶员的水平。”于秋实询问身旁临时征召的技术人员,准备时间只有三个星期,三个星期内从俱乐部、学校征召的滑翔机驾驶员必须掌握TG-11的操纵,还需要学习射击、战斗技巧,没有充裕的时间让他们掌握过硬的技术。 “缩短着陆距离最好的办法就是增加着陆时的阻力,可以对滑翔机着陆滑撬进行改造,或许可以起到一定作用,你看……”对于师长的问题,这位技术军官胸有成竹,用笔纸上画着草图,同时用铅笔在草图上比划。解决问题并不困难,铁丝就行。 “着陆滑撬都是无缝钢管制成,所以表面比较光滑,缩短着陆距离最好的办法,就是增加着陆时的摩擦力,我们可以在滑翔机着陆滑撬上缠绕大量铁丝,从这里到这里……” 靶场草坪上站满从西北省六十余家滑翔机俱乐部以及高中征召来的900名滑翔机教员,他们身上穿着边防空军空降兵迷彩作训服,分成十队接受士官操练。边防军中最残酷的就是训练士官,用报纸上的话说 “他们是一群冷血动物”。 “……六年式冲锋枪,全枪17个零件,是全世界结构最简单、零件最少的武器,使用30发弹匣供弹,理论射速为800发……这些都是屁话,你们只需要记住一点,六年式冲锋枪是你们的自卫武器,操纵滑翔机着陆后,你们要与你们运载的战士一起,并肩作战。所以你们必须要学习熟练使用六年式冲锋枪,当然我不期望短时间内,让你们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但是你们至少要有自卫能力,不能成为空降部队的累缀,明白吗?” “明白!”站在队伍中间的姚天声嘶力竭的吼道,应征来到基地已经一周,但是姚天还是没能适应繁重的学习和训练。白天学习操纵TG-11攻击滑翔机,傍晚又要进行战术和武器操作训练。 “因为在降落之后无法再驾驶滑翔机,所以如果你们不想成为敌人俘虏的话,就必须牢记这里学到的一切!在战场上用冲锋枪扫射一切敌人,杀死他们,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活下来,如果你们还愿意回到家人身边的话。”手提冲锋枪的训练军士盯着面前的 “菜鸟”语重心长的交待道。二十天每天四个小时的训练能让他们学会什么?可以在战场上保住命吗?这些都是疑问,自己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在最短时间内,让他们学会一些必须的东西。 “哒、哒、哒……”清脆的冲锋枪声不断在靶场上响起,坐在吉普车内的于秋实知道是滑翔机驾驶员正在进行射击训练,这些驾驶员不是军人,他们只是临时征召来为部队服务的平民,只不过他们的服务将会在战场上。但愿他们能够平安归来吧!于秋实心中为他们祈祷。 这时一辆摩托车追了过来,来是的传令兵, “师长,司令部急电。”于秋实随手拆开电报,上面写道: “立即执行雷霆计划!”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二百四十一章 内战1 我们为什么要拥有核武器?要知道自发明核武器以来,只是在二战时使用了数枚而已。几十年来我们的核武库所经历的道路是研发、生产、存放、退役、销毁,如此而已,似乎它并没有什么用。不过早在我们试验第一枚原子弹之后,先总理就曾说过 “核武器最大威力在于发射架上”,威慑!甚至比直接使用更具杀伤力。共和八年笼罩在共和国上空的阴云,之所以烟消云散,根本原因就在于威慑,只不过威慑他们的并不是发射架上的核武器,他还要等二十年才会被发明,而是……一群天之娇子。”---共和一百年《历史杂评》评论员清教徒STG44《时代的进行曲》。 “……近来南方各省虽未起兵,然苏皖赣鄂湘粤桂黔等省督军均已下令部队动员集结,意图对抗中央,武装拒绝废督。各省除动员现有部队外,已有数省开始征召省内巡辑营……同时,各省正谋求获得列强支持,试图出卖国权而维私利。尚存一丝良知的民众,南方各省正在为内战做着准备,各省之间秘使秘电往来频繁,一旦其完成扩军,内战就会爆发。中央别无选择,或许只能选择以战止之!” 自国会 “废督裁军”获得通过后,南方各省动作频繁,国人寄望的和平被打破,整个国家都笼罩在内战的阴霾之中,尽管中央政府不断向地方派出特使,试图将各省拉回到谈判桌前,但收效甚微。 “……本人对议会最引为愉快者,即通过裁兵案……共和政府为人民之政府,人民如有痛苦,理应诉于政府, “废督裁军”为人民之渴求,望各省同仁尊重人民之决定……吾国民受军阀之祸深矣,乃忍痛忍苦,以助共和之成功。今者军政止,宪政开始,凡属国民同深欢庆……我辈军人当以卫国戍边为已任,勿为私利行独立内耗之举动…… 我国防军人需尊重国家律法议会之权威……见诸实行,不达目的不止。否则帝国主义,监我之脑;贪官污吏,吸我之髓;军人毁地方,绝劳工实业生机,窃恐循此以往,民族衰,民生绝,民权更谈不到……废督之举,利在千秋,唯牺牲个人权利以致国者,方为真正之爱国君子……” 尽管战争阴云笼罩,各方仍保持着最后的克制,尤其是在副总统段琪瑞表态支持中央,支持 “废督裁军”后,失去了来自中央内部支持的各省方才勉强同意派出代表赴京商讨 “废督裁军案”以及组建国防军事宜。而各省派来的没有任何实际决定权的代表在废督裁军筹商会议上,与国务院陆军部会谈代表相争不下,为大大小小问题一次次闹得面红耳赤,甚至从激烈争辩发展到互相辱骂,会谈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进展。 中央要求裁撤地方省军,抽其精锐补入国防军,国防军由国防部统管。而各省则不是坚持设军务委员会,仍依过去旧制,就是要求只需直接将督军名衔改为省长即可,实现以政治军,双方差距太大。在京城举行的废督裁军筹商会议,不过是他们拖延时间的把戏而已。 共和八年五月二十六日由陆军部正式向国会国防委员会提交了 “裁撤地方省军案”及 “组建国防军案”、 “国防案”,三部草案提交国会审议,无疑是向各省表明一个态度,废督裁军势在必行,中央绝不妥协。紧随其后,苏皖湘三省部队在五月二十七日开始北移,同日,南方各省代表态度趋于强硬,甚至杨言 “各省将以武力维护地方自治之权力!”废督裁军筹商会议随即宣告破裂。 一道道命令从京城陆军部和西北边防军司令部发出,边防军以及模范军的战争机器再一次转动起来,早已枕戈待旦的数十万军队开始源源不断通过火车汽车以及步行,向指定目标集结。 “……前远征军第三师南调河南周口一线!” “……中华革命党总理,国会交通委员会主席孙文先生乘船抵达香港,不日北上广东,视察西南诸省交通……”报纸上的新闻,让任何人都能嗅出其间紧张的气氛,代表中央的边防军主力南调河南、山东、甘肃等省,而孙、冯二人离京,意味着南方将会联合行动。 时局骤变,内战的阴霾在国人心间萦绕着,一些悲观之士,甚至预言大乱世将至。此时即便是再乐观的人都明白大规模的内战为时不远,一时间共和国上空阴云密布,全中国都在等待第一声枪响。而国内政局的变化体现在股市行情上,只不过股市行情的变化,却在中国两个金融中心呈现出了两个极端,西北股市大涨百点,上海股市大跌百余点,映射出南北两地对战争的态度…… 边防空军太行基地,基地内两条长达3公里的飞机跑道上停满H-1型轰炸机,四机交错排成一排,基地内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响彻整个山谷,跑道间随处可见等待上机的空降部队。 “此次任务的目的是直接俘获A号目标人物,并将其押运回京,接受军事法庭审判。如不能将其成功俘获并押回京城接受审判,整个行动即宣告失败…”基地机库内站满空降一师的军官,正在进行最后一次强调和作战布置,领取作战地图以及任务书。空降一师任务明确,目标地只有A点,目标人物就是A号。 基地上空繁星点点,夏日的星空令人心旷神怡。空降部队利用最后几个小时做最后的准备,空降兵们写好遗书,倾听长官们最后的训示和叮咛,同时对检查装备。步枪、手枪、手榴弹、弹药、备用弹药、急救包、防毒面具、野战食物、作战地图……总之,按规定要求携带必须的装备,按规定每名空降兵要携带32-45公斤的单兵装备,以应对空降后的生存和作战需要。 凌晨2:00,在飞机跑道间待命的部队,开始吃热气腾腾的早餐,他们明白,这或许是自己最后一顿早餐了,战争总是伴随着死亡。当空中显现鱼肚白时,1600名第一空降师官兵排队登上滑翔机。除了太行基地,整个空降师分散在四个机场中,这些机场总共集结了500架运输机以及轰炸机和300架TG-11型滑翔机,以进行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空降作战。 “……上千名空降队员正在为这一重大的行动而整理行装,军官和士官们在他们中间漫步,迈过背包、枪支和各种各样只有空降部队才能配备的装备,与这个或那个士兵闲聊……或许是因为他们之中有很多新兵的缘故,一些战士们尽管表情肃穆,但却没有那种决然之色,我毫不怀疑他们完成任务的决心……”一个随军记者用笔记录下空降一师出发前的最后一刻,包括士兵们的神情,而一旁的随军摄影师一直都未放下手中的摄影机和相机…… 六月一日凌晨三时,在四个机场待命的空降一师突击兵熄灭了手中香烟,喝干了杯中的咖啡或茶并坐进了机舱中自己的帆布座位上,坐在滑翔机内的战士们开始在心中祈祷……飞机的轰鸣划破山谷宁静的夜空……”耳边传来飞机轰鸣声,空降三团一等兵李大丰从胸袋里取出记事本写道。 “……飞机向预定跑道滑行,我两腿发软,喉咙发干。随着平稳的前冲,我们离地升空,滑翔机被轰炸机拖至空中,还时不时地晃荡着……” 从各个机场起飞的运输机轰炸机和滑翔机瞬间布满夜空,夜空里到处闪烁着忽明忽暗红色和绿色的夜航灯光,坐在帆布坐位上的一名空降兵从乘坐的运输机向外凝望,空中飞机密布,几乎看不到天空,看似无边无际的天空中,竟被飞机拥挤得满满当当。 空降引导组乘坐在导航飞机上,他们将为空降部队标明航向。除了正常负重外,空降引导组每个队员还携带一个3公斤重,系在腿上的工具袋,内装信号灯和信号标志,他们将以此标定滑翔机着陆区和空降兵降落区。 从四个机场起飞的飞机在河南中部某个城市上空汇合,机群在空中飞过时,发出的噪声甚至惊醒沉睡的人们,被惊醒的人们走出房屋,站在院子里朝空中望去,隐约可以看到昏暗的天空中,无数个黑点自北向南飞行。 蚌埠最早得名于宋代,蚌埠在明代时为风阳府西的边陲小镇,明成化十年凤阳府建立四处屯粮之所,蚌埠所在地的粮仓称 “埠”,清代前期,因地处怀远凤阳灵壁交界处,成为三不管地带,私盐集散于此,形成一条商业街,商业活动一度繁盛。共和元年津浦铁路全线通车后,蚌埠从渔村古渡成为南北交通,水陆枢纽,坐落于津浦铁路和淮河交汇之处,扼南之要冲,淮河又是中国南北重要的地理分界线,交通地理位置十分重要,随逐渐形成都市,津浦铁路通车后,成为津浦线上一等客站。铁路转运便利,港口也因盐粮、竹木、百货的运输而扩建,商业贸易日趋活跃,农田变街市,平地起高楼。 共和二年,北洋政府委任倪嗣冲为安徽都督,后又任安武将军。共和六年任安徽督军长江巡阅使,倪嗣冲看到蚌埠踞淮扼南北咽喉,为政治军事重地,便在此安家,大兴土木,建筑督军府,试图依仗铁路淮河扼守南北咽喉,控制江淮北向门户,从此安徽的政治经济军事中心,开始由当时的省会安庆逐渐向蚌埠转移。 老大街警署第二分局内,分局巡警室内窗户上挂着毛毯,遮挡了屋内的灯光,一身黑警服的二十多余名巡警疑惑的看着他们的 “拜把大哥”巡警队队长马振源,在队长身旁站着一位身着便装的中年人,屋内巡警大都认识,他是大马路上商源号东家。 “兄弟们,今个当大哥的旁的话不说了,这桌上有300块钱,每100块,愿意跟我一起干的咱们是好兄弟,不愿意跟我一起干的拿上钱,等明天回家,只念在咱们多年交情的份上,莫让当兄长的难做。”话音一落马振源便扫视了屋内的巡警一眼。等了一年终于等到动手的时候了,打从依着蚌埠警察署署长马祥斌这位族叔当上二分局巡警队队长一职,马振源千百计拉拢队里的巡警,所图皆为今日。 “大哥,没说的,不就是安几个灯,带个路吗?兄弟们,平日里大哥待咱们不薄,兄弟们别做昧良心的事!”二巡长王世明首先表明态度,然后从桌上拿走自己的那份钱。 “大队长,怎么干你吩咐吧!”二十余名巡警慷慨激昂的说道。正如王世明所说,平里马大哥待大家可不薄。马振源一字一顿的发布命令 “占领警察局!”,同时打开桌上的两个手提箱,箱内赫然放着二十几支手枪、五六支冲锋枪,都是商源号东家方才带来的武器,占领警察局是命令的一部分,以警察局为指挥所,由警察负责给空降兵带路。 黎明时分,空降引导组和滑翔机群就在其下方发现了一道自北向南带状水流,涡河。涡河是此次任务的引导河,夜航机群将以涡河为指引飞向目标---淮河南岸的蚌埠。半小时后,飞行员看到涡河汇入一条自东向西的河道,是淮河,机群随即调整航向朝向西方飞去。凌晨四时五十五分,六架载有空降引导组的飞机飞临淮河南岸一侧的目标,伞兵们一个个跳机舱。引导组需要提前到达,为机群指引目标。三四分钟后,一片漆黑的城内不时闪烁白光。 空降二团三团的滑翔机在到达淮河上空时,碰到了狂风,滑翔机剧烈摆动,滑翔机舱内,全副武装的空降兵紧紧抓住挂索,站在舱内的军士开始作最后动员: “……这次任务至关重要,国家是否爆发大规模内战,都将系于本次行动……兄弟们,作为你们的班长,我希望你们在这次战斗中尽忠职守,这是我们的使命……祝大家好运,战斗结束后,我请兄弟们喝酒。” 此时天已经泛白,机舱内的空降兵表情异常凝重,尽管第一空降团大部分伞兵都参加过兰州战役,也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但是此时却没有任何人显得轻松。跳伞从来都是勇敢者的事业,从数百米高空跃身跳下是对人们勇气的考验。平时在训练时,伞兵虽都跳过千百次,但都是在训练场上,而这一次,他们是在城区空降。 只要一想到城区空降,空降一团的官兵没有任何人能松口气,上一次空降兰州时伞兵们靠的是无知者无畏的勇敢,那次空降步兵团伤亡超30%,其中13%都是在空降时摔伤腿,也正是因为如此,空降兵教材中又增添了一个教训 “尽可能避免城区空降!”兰州是老城,房顶过半草顶,而作为新城的蚌埠大多数建筑都砖瓦建筑,其中不乏三四层高的西式建筑,一旦伞兵被挂在建筑物上,结果可想而知。 此时,机舱内红色灯光不停的闪烁,背负沉重降落伞和武器装备的伞兵大口的呼吸,以舒缓紧张情绪。 “三分钟准备,挂伞钩。”李继远站起来,把伞钩挂在机舱横绳上大声喊道: “兄弟们,祝大家好运!”此时飞机速度变慢,并开始缓缓下降,李继远知道飞机已经到达目标地区上空,并开始减速盘旋。李继远推开舱门,急速的风猛得灌进机舱,冷风让舱内的伞兵神智一清。 “嘟!”舱内绿灯亮起,紧抓舱门扶手的李继远大声喊道 “跳,跳,跳!”舱内伞兵一个接一个跳出机舱。空中顿时布满洁白的伞花。 最后一个跃出飞机的李继远朝地面望去,只见蚌埠正在自己下方,隐约可以看到城区中央庞大的院落,那是此次任务目标---安徽省督军府,根据情报,任务的A号目标安徽督军倪嗣冲就住在督军府内。 与此同时,引航滑翔机飞行员解开了拖拽索,并提起滑翔机前端进行减速,飞机穿行于黑暗的夜空向目标稳稳滑翔,副驾驶员打开前舱门,气流涌了进来,引航滑翔机在俯冲之后进入水平状态,然后向右做了一个九十度转弯。 指挥六架滑翔机进攻津浦铁路大桥的姚天,望向舱外,淮河象一条晶莹的玉带。为了尽可能接近津浦铁路大桥,他的滑翔机向上拉起机身,在100米高空飞行员驾机急速俯冲,大地骤然隆起,下方的原野和树木以每小时110公里左右的速度迅速向后移动。 “握紧!”姚天紧张的屏住呼息大声喊道。滑翔机机舱内坐着两排伞兵,挽着臂膀脚掌离地互相纠结地坐在一起,等待发动攻击。与其同时,伞兵部队已经纷纷跳出机舱,空中开满伞花。 当第一批空降兵向目标降落时,仍然沉睡的蚌埠督军府卫兵和城外军营里的安武军官兵,从未想到会有一支军队从天而降。 和往日一样,孙安丰早早的就推着推车来到南马路口,早点生意利薄不说还要起早贪黑,不过对于从凤阳乡下到此讨生活的孙安丰而言,倒也无所谓,穷家人劳碌命。 “呼!呼!”正在街边给炉灶吹火的孙安丰听到空中传来的响动,忍不住抬头望去,只见灰白的天空中,无数片白蒙蒙的东西缓缓飘落,那是什么?孙安丰惊诧莫名。就在这时一个警察走了过来,他的腰带上插着一支洋枪,左臂上捆着条白毛巾, “什么都不要说!”警察叮嘱孙安丰。孙安丰看着身边警察,又抬眼望了一眼空中白蒙蒙的伞花,迷惑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洁白的伞花布满天空,地面上被飞机轰鸣声惊醒的人们,真被吓住了,毕竟这个时代见过伞兵的还真没几个,即便是督军府内执勤的哨兵,朝天上望去的时候,也是目瞪口呆,随后便惶恐不安,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忘记了鸣枪示警,只是呆呆望着缓缓飘落的白伞,他们目送一些白伞落到督军府院内。 伞兵们感觉地面建筑向自己拱过来的时候,过去的训练使他们知道这种错觉意味着马上要着陆了,于是连忙夹紧双腿,做着着陆的准备。相比上一次落到房顶上,这一次李继远无疑幸运许多,当双腿着陆时传来轻微的痛感和猛烈撞击后,摔倒在地的李继远发现自己成功的降落在一个院子里,几乎在着地的瞬间李继远便用力拍开降落伞胸锁,脱去降落伞。 刚一脱去降落伞,李继远还未来得及从地上站起来,就看到院内站着一个提菜刀的中年男人,惊恐不已的看着自己,似乎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冲上去砍死这个从天而降的 “怪物”! 李继远匆忙从腿侧抽出手枪,瞄准作势要扑上来的百姓大声吼叫道: “放下刀!”同时亮出左臂展示给对方,他的左臂上有一面五色国旗的臂章 。 “军爷!军爷!别…别开枪!”被枪指着的中年人忙不迭的扔下手中菜刀,举手跪在地上哀求。 “外面怎么了?再吵爷毙了你……”被屋外轰鸣震醒的倪嗣冲推开怀中的小妾,迷迷糊糊的喊道,倪嗣冲对发生的一切仍毫无知觉。 “哒……哒……轰”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枪声和爆炸从屋外传了进来,听声音似乎是从府内传来的,尽管已经年过五旬,但多年的军旅生涯让倪嗣冲仍保持最基本的警惕,枪一响倪嗣冲本能的从枕头下抽出西北造五式手枪。 房门猛得被撞开了,冲进来一个衣冠不整的军官,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衣冠不整的士兵,正准备开枪的倪嗣冲看清来人是自己的卫队长时,才放下枪,还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一个 “杯具”的消息。 “督军……督军……中……中央派人过来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内战2 津浦铁路大桥横跨淮河,是淮河上第一座铁路桥,同样是淮河南北百姓和小商贩往来的交通要道,自然警察署绝不会放过在这里设卡收 “过桥费”的机会。桥旁设卡收税的路警吴三,隐约听到了空中传来的声音,当他抬头朝空中望去时,突然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象大蝙蝠一般,张开翅膀掠过树顶,悄然滑行降落。 站在哨卡里的警察看到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那个大蝙蝠般的黑影在接触地面时发出巨大的撞击声,滑过铁路旁的田地时,他的翅膀撞毁了一座草房,随后其扭曲的头部扎进距大桥桥头不足50米的麦草垛中,才真正停下来,与此同时,又有几个黑影自空中向地面滑落。 在第一架滑翔机迫降于麦田后,吴三就听到田里不停的有人大声嚷嚷: “快!快!快!”随后成群的人影从怪物肚子里跳出来,朝自己扑过来,在哨卡执勤的吴三看着如狼似虎扑过来的人影,连想都没想第一时间跪倒在地,至于上级配发的老毛瑟,早被吴三扔到了一旁。 由于滑翔机驾驶员的精确着陆,前后仅不过一分钟,一个连的空降兵未发一枪便控制了津浦铁路大桥,完成作战任务。 蚌山军营内驻扎着安武军第一旅近万名官兵,共和三年以建蚌山军营为由,倪嗣冲在安徽全省广征 “建营税”,竟达数百万之多。虽说征税不少,但用于建营的不过区区数十万元,居然是一座土房草顶式的军营,蚌山军营是空降三团进攻的目标。 滑翔机悄无声息的从三个方向逼近蚌山军营,滑翔机降落撞击地面时发出沉闷而剧烈的响声,整个过程并不完美的,两架滑翔机因相撞而解体,一架滑翔机撞穿了一座小屋,结果带着一张床穿出了小屋的另一端。过程虽然不够完美,但第三空降团150架滑翔机按时、准确着陆,只有轻微伤亡。最为惊险的却是直接降落于蚌山军营训练场的空降三团一营,第一营部分滑翔机因为撞到训练场上简陋的训练设备而坠毁,军营塔楼放哨的安武军士兵,被从天而降的怪物惊呆了,这是什么怪物? 飞机刚一着陆,端着冲锋枪、步机枪的空降兵们,从滑翔机里冲了出来,哨位上的哨兵目瞪口呆的看着从怪物的肚子里冲出一群人来,没作任何反应。仅仅只是短短的两分钟,但是也足够了。空降兵马上用架在舱顶的机枪,朝着围墙边的塔楼扫去,而冲出机舱的战士向近在眼前地军营土房发射了一发榴弹,战斗随之打响。 和中国大多数地方部队一样,安武军第一旅营以上军官通常都居住在城内,军营内仅仅只有一些连排级军官,单独居住的军官被撞击声惊醒,本能的从床上跳下来,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到军营内响起连绵不断的枪声和爆炸声,被惊醒的安武军士兵打着赤膊,提着枪试图反击,但为时已晚,无法阻止空降兵的冲锋了。 几名头上带伤的空降兵顾不上包扎伤口,拼命的把山炮推出机舱,此时战斗已经白热化,推出山炮的战士看到战友正在向蚌山军营推进,而军营内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趋于激烈,显然空降至军营的部队遭遇到顽强抵抗。山炮刚被推出机舱,四名空降兵便死死的压着炮架,炮手随即开始装弹, “目标正前方,放!”一声巨响,炮身随之一顿,猛烈地后座使炮架向后退出近一米,压在炮架上的空降兵被撞飞到一旁,炮弹炸开了蚌山军营砖土结构围墙。 “嘟……”进攻的哨声撕破凌晨的宁静,从围墙缺口源源不断涌入军营的空降兵开始向纵深推进,赤膊提枪冲出军营的安武军兵士,瞬间就被密集的弹雨所笼罩。 “缴枪不杀!缴枪不杀!”,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晕头转向的安武军士兵,惊恐的看着恶狼般扑来的敌人,很多人连想都没想就跪倒在地,完全被突袭打懵的上万名安武军土崩瓦解,而进攻他们的敌人不过只有一千四百余人而已。此时,侥幸冲出营房的安武军士兵本能的冲到围墙边,想从他们经常翻出军营寻欢作乐的老地方逃出军营,并没有多少人选择抵抗,在投降和逃散之间,很多人选择了后者。 尽管人们称伞兵为 “天兵天将”,但是他们还有一个外号 “散兵”,这是指他们从飞机上跳出之后,就会被风吹偏,幸运的可能会被投到距离目标不远的地方,不走运的那就没准了。提着冲锋枪在大街上冲着目标狂奔的李继远,时不时看到一些不走运战友正尝试着从房顶上下来,还有一些被挂在路边的树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督军府内尖锐的哨声混杂着枪声以及爆炸声不断响起,为 “散兵”指明了方向。 “向我集合!”冲到街边的李继远举着手臂大声喊道。散兵总是要汇合,根据空降部队条令,着陆后,按照下级服从上级的原则指挥作战,没有所谓的部队番号隶属之分。 “展开攻击队形,目标A区,快快!中士,你带着人立即赶过去!”这时一个拖着伤腿连跳带蹦的军官从巷子中跳出来,指着高举手臂正在集合部队的李继远大声吼道。跳到街边的军官身后拖着一道血痕,一名伞兵做势就要给他包扎伤口,但却被他一把推到了出去。 “快!顺着枪声,立即赶过去!所有人!” “长官,别开枪,我是二警局巡警队的,我们马队长让我来给你们带路。”从路边小摊后传来一个声音,随着冒出一个穿警服臂系白毛巾的警察,而路边出早摊的小贩则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天兵天将,此时落地的伞兵越来越多。 “跟上他们,你带路,督军府。”挂着少校军衔的军官冲着突然冒出的警察吼道。 躲在摊后的孙安丰看到军官模样的人左腿花花绿绿的裤腿处正冒着血,左腿诡异的向内伸着,显然是腿断了,在他腿下已经流出一滩血,看着他单腿支撑不停的下命令,孙安丰犹豫了一阵,从小摊旁取出条凳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长……长官,您……您坐会……”孙安丰浑身颤抖的说道,之所这么做,不冲旁的,就冲这个长官腿断了还不顾一切的指挥战斗。 “谢谢!”腿摔断的杨明蔚朝这个不知名商贩道了声谢,然后坐在条凳上。此时不断有三五成群的伞兵冲过来,都随着少校军官的命令朝督军府奔去,此时整个蚌埠上空响彻着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天已放白,但路边地店铺却没有一个敢打开门市的,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用伞兵刀划开裤腿,看到插出血肉一寸多的断骨,杨明蔚没想到竟然这么倒霉,先落到三楼的房顶,然后又摔到地面,腿被摔断意味没放一枪,自己就完全失去了战斗力,不能再继续指挥部队了。 “你怎么还不走?”望着丢掉家什逃开的商贩,扫了眼不远处那个给自己送条凳的百姓,杨明蔚强忍着断腿处传来的疼痛询问正收拾家什的小贩。 “长……长官,这不……”孙安丰为难地看着自己讨生活的家什,这些东西丢了,要置办齐至少得七、八块钱,到那弄这个钱去。 “没事!估计到天明,战斗就能结束,到时你就能做你的生意了,我们边防军绝不抢劫百姓!”从商贩眼里杨明蔚明白他为什么不走,是舍不得这些家当,便开口安慰道,言语间信心十足,远处密集枪炮并未影响他的信心。在杨明蔚看来,只要空降一师一着陆,蚌埠城被完全控制就是三个指头捡田螺---十拿九稳,督军府内的战斗结局早已注定。为了这一次战斗,空降一团在训练场上用胶合板与钢架按督军府图纸搭建了训练场,为了这一天他们已经在训练场上模拟训练了三个星期。 “边防军?长官是西北部队?”尽管孙安丰没见过大世面,不过也听食客们提到过边防军和西北的事,脸上立即露出欣喜。当真是中央打过来了,中央部队来了,倪王八可不就要滚蛋了,无论是过去在乡下种田还是在蚌埠城做生意,孙安丰没少遭罪,在乡下种地这税那税的征着,到了城里头,平日里警察征税、当兵地吃饭不给钱,食客们这些天可都在议论,只要边防军打来,苦日子就算到头了。 “西北边防空军空降一师!”杨明蔚自豪的回答,但是随即黯然失色,腿骨摔断意味着从今以后将告别空降兵序列,空降兵不是步兵,空降时双腿需要承受巨大的冲击力,这条伤腿…… “督军……督军……中……中央打过来了……”提着枪的卫队长惊慌失措的喊道。 “什么?你说什么?西北军明明还在周口,怎么可能,第二旅投降了吗?”听到卫队长的话,倪嗣冲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大声吼道。西北军怎么可能打过来,他们离蚌埠还有几百里地,就是第二旅投降了,也不可能这么快。而且事先连一点风声都有,从津浦路打过来的?倪嗣冲还想都没想就否定了这个念头,张勋那个老辫子绝不可能放西北军过来,那西北军是怎么过来的? “大……大人,是……从天上来的!”衣冠不整的卫队长带着颤音回答道。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从空中降入督军府的天兵显然很熟悉督军府内的地形,第一时间就扑进督军府卫队营房,督军府卫兵在梦中,就被伞兵用冲锋枪和手榴弹堵在营房内,大部分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锋枪消灭,或者被炸死,更多的卫兵选择了投降,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杀到后院来的,在路上,他还看到空中洁白的伞花仍不断飘落,显然西北军就是从空中来的,这种从天而降的兵叫什么来着? “伞兵!西北派来的是伞兵,从天上来的!”倪嗣冲气急败坏。 “大……大人,赶紧逃吧!一切从长计议,兄弟们拼了这……”还未等卫队长把话说完,就听到外间传来猛烈地爆炸声,同时一阵烟尘从后院围墙处扑了过来,伞兵打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铁头,你带几个兄弟招呼上内院的卫兵,去挡住那些伞兵。大人,咱们撤吧!”朝后花园扫了一眼,卫队长连声命令道。原本跟在他身后的一名卫兵立即提枪带着几个人冲了出去,他们平日里吃倪家的饭,现在是时候还倪家的这份情了。 谁也不知道西北军派了多少伞兵,仔细倾听,从城外蚌山军营方向不断传来炮声,显然是西北军大部队已经打到了蚌埠,或许倪嗣冲并不了解空降兵,但是多少知道去年兰州战事,西北伞兵从天而降,随身只能携带步机枪,有大炮说明西北军大部队已经打来了。 “逃……还朝那里逃?”倪嗣冲长叹一声,能逃得了吗?再说倪家的产业可都在这,又能逃到哪里?兴许……西北一直以来对待投降的督军都不薄,如果当初识时务,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或许现在投降还能保住些什么。心存一丝侥幸的倪嗣冲仅用了十多秒就权衡好利弊,下定投降的决心。 “陈光年,告诉弟兄们,投降……不,归顺中央!告诉西北军……不,是中央军长官,我倪丹忱向来遵从中央命令,这次绝对是误会。” “还好……还好,自己对司马家倒是不薄,到时……”在下了命令后,倪嗣冲忍不住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 两年前知道西北司马的祖籍是阜阳,只不过其祖因咸丰年间发匪、捻匪作乱,为躲避战祸而流落海外,直到他这代才归国。出于多方面原因倪嗣冲特意关照了一下他的同乡,免税、修祠、祭祖能做的事情可都作了,冲这份情意,司马应该不至于做得太绝吧!多少也得顾及一些乡土之情吧! “倪嗣冲没逃?投降了!”在警察局会议室内指挥部队集结控制蚌埠城内重要目标的于秋实,听到电台内传出倪嗣冲投降的消息,不禁一愣。原本于秋实还担心倪嗣冲逃跑,到时整个计划可就前功尽弃了,战斗打响不到十分钟,倪嗣冲就主动投降了。原本于秋实做好了一场苦战的准备,毕竟从周口方向增援的部队,要先击败安武军第二旅才有可能到达,在他们增援之前,自己要据城死守,唯一可依仗的就是司令承诺的六个联队俯冲轰炸机,参谋部在制定作战方案中,是按空降一师伤亡超过30%进行计划的。 其实无论是于秋实还是参谋部都高看了倪嗣冲和他的安武军,这支部队与其说是军队,倒不如说是土匪更为准确,祸国殃民之举可谓数不胜数,但也就有欺负一下老百姓的水平,当其碰到正牌土匪后,尚都不敢正面迎击,只能由其缴械。历史上在三年后,共和十一年11月,河南土匪老洋人派遣土匪,假扮客商小贩,暗携武器,在白天混入城内,夜间里应外合攻开城门,于是,杆匪大批人马顺利进城,进而洗劫阜阳全城,当时阜阳颖州城驻军约2000人,老洋人所部仅数百人(次日纷纷涌入的土匪亦不及千数),而安武军驻军一团居然不敢事抵抗,任由其缴械,由些可见这支部队战斗力之差。 “陈中尉,我是于秋实,立即让倪嗣冲电令徽州安武军第二旅、淮北第三旅向边防军部队缴械;安庆第四旅、芜湖第五旅原地待命,等待接收部队到达,明明白白的告诉倪嗣冲,这是最后的机会。”于秋实沉思数秒,拿起电台话筒对督军府内指挥战斗的军官命令道。 如果来得及的话,或许部队还有机会抢在各方收到消息之前,把接收部队空降到安庆和芜湖。于秋实多少从他人那里得到消息,部队并没有武力抢占两地的打算,如果提前控制的话……自己在后方还保留有一个营的预备队或许可以空投两地,以接管两地驻军。 “立即电告司令部,派飞机将前进基地内我师侦察营空降至安庆、芜湖两地接管两地安武军驻军。” 千百年来,奔腾不息的长江不仅孕育了长江文明,也催生了南京这座江南城市,南京襟江带河,依山傍水,钟山龙蟠,石头虎踞,山川秀美,这座己有2400多年的历史古城,千百年来兴亡相续,历尽沧桑。公元前333年,楚国置金陵于石头山,公元229年,三国吴迁都建业为南京之始,而后东晋、宋、齐、梁、陈、南唐、明初、太平天国先后定都南京,史称 “六朝胜地”、 “十代故都”、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共和元年,共和中国临定首都定于此地。 此时南京已不见过往的繁荣与南方城市特有的奢迷,街头上几乎见不到太多行人,反而随处可见来回巡逻的军警,街角还可能看到林立的沙包工事,身穿茶黄色军装的官兵,懒散的在街头巡回,眼神游移不定。 “西北空降兵奇袭蚌埠,安武军自统领而下悉数投降,安徽督军倪嗣冲通电接受国会 “废督裁军案”,中央神兵呼息间复控皖省”,最新号外以及安徽督军倪嗣冲、京城国务院、陆军部先后声明搅动了整个江南,江南各省此时都将目光投向南京督军府,等待这里的决定。早在黎段执政时,身为副总统兼江苏督军的冯国璋就联合部下江西督军李纯、湖北督军王占元,建立了 “长江三督”势力范围,又竭力笼络各省军阀和英、美势力,雄据长江中下游一带。 两周前,身为共和中国副总统的冯国璋以考察江苏实业发展为名,离开京城抵达南京,并在下关码头发表演讲,言称 “暂不支持国会通过影响国内局势安危之废督裁军案”后,南京便成为对抗中央政府的前沿,而身为共和中国副总统的冯国璋则自然而然的成为核心领导者。 江苏督军府,明朝时期为 “汉王府”,清朝为 “两江总督府”,太平天国时代为 “天王府”,天王府焚毁后又是新建的两江总督府,民国时成为江苏督军府。此时督军府内已全然没有了前几日的喧嚣,反而多了几分凝重,华式、洋式楼顶上,随处可以看到了望执勤的卫兵。 空军!谁知道西北空军空降兵,会不会冷不丁的出现在这里,从天上直跳到南京城内?虽然早在两年前,江苏督军李纯就曾派出六批三百余人到西北学习飞行,甚至还定购了数十多架 “鹰”式多功能战机,但是却因西北卷入对俄战事,派去学习的飞行员成了西北军的一分子,甚至连同飞机都被西北军借用了,江苏督军府 “航空处”形同虚设。李纯除了满城分布了望兵外,根本别无他法。为了以防万一,甚至将北调的军队南调至扬州,同时增加南京防御,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防止南京成为第二个蚌埠。 “……谁都没想到,京城会谈还没结果,司马就命令部队动手了,原本我们以为……即使司马动手,也会等到八月,谁想到才一夜功夫,安徽就完了。司马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现在更是狼子野心尽现,我们现在应尽快派军增援张少轩,阻止司马以苏北为跳板,进攻南京。” 清廷余孽胡嗣瑗对司马从没有一丝好感,尤其是司马授意将皇上和太后赶出皇宫之后,更是对其恨之入骨。虽然冯国璋平日重武轻文,但是作为幕僚的胡嗣瑗仍然可以影响他的一些决定,冯国璋之所以南下,实际上正是胡嗣瑗的 “功劳”。此时胡嗣瑗之所以提出增援徐州张勋,除了对司马的敌意之外,还有对张勋的感激,如果没有张勋的举荐那有他胡嗣瑗的今天,更何况还有张勋对皇上的孤忠。西北军、模范军各一个师近四万人进逼徐州,张勋三面受敌,现在只有副总统能救此人。 对胡嗣瑗的建议冯国璋并未表态,只是扫了一眼会议厅内江苏督军李纯还有各师师长,他们早不见了先前的慷慨激昂,大都忧心冲冲,冯国璋明白他们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人认为能打败西北军,但都抱有侥幸心理,毕竟长江还有天险可依,长江口炮台又可让警备舰队不敢冒然进入长江,司马再怎么着,也会和大家好好谈谈吧! 面对西北军和模范军十余个师的大军,谁都知道赢的希望并不大,之所以联兵对抗,仅想自保而已,目的在于逼迫中央让步,但司马的强硬出乎意料。第一时间调兵遣将,空投部队偷袭蚌埠,俘虏倪嗣冲逼其通电,这一系列动作无疑是精心策划,显然从一开始,司马就知道不靠武力各省绝不可能同意 “废督裁军”。 “华甫,大势所趋,不可免!切莫妄逆而为之,切记!切记!”冯国璋想起离京前,段合肥前来送行时对自己说的话,段合肥会给自己送行,超出冯国璋的估计,当时自己不以为然……现在的形势使冯国璋多少明白些什么,段合肥是在帮司马传话。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冯国璋的一名军事幕僚脸色煞白的冲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张纸,喃喃半天说不出话来: “广……广西……” 第二百四十三章 兵谏 广西地处西南边陲,共和后,广西沿袭清朝称省,地域与清朝大致相同。清宣统三年九月,南宁宣布独立,共和元年废宣化县,南宁直属广西军政,后改称广西省政府,同年10月,广西省政府由桂林迁至南宁,南宁成为广西省会。 共和八年六月一日晚,乌云密布,大地一片昏暗。天忽儿裂开一条破口,月光从云隙间透出青辉,淡淡的照映着南宁城秀美的河山。蜿蜒穿城而过的邕江如晶莹的玉带,五象岭宛如玉笋,山脚的坡地在青辉的光照下,仿佛洪荒般苍凉静寂,依山傍水的五象岭军营,孤零零竖在那里,这里是广西省陆军模范旅军营。 广西省模范军前身为广西省陆军模范营,以派往西北助战的广西子弟为骨干,在西伯利亚剿匪作战达一年零四个月之久,期间扩编为旅级编制。远征军主力撤回国内后,根据陆军部命令全旅返回广西编为广西陆军模范旅,这支装备、编制、训练均以边防军为范本的部队,无论是装备或是人员都堪称广西陆军精锐。 然而,出身于巡防军的广西督军陆荣廷,部下也多为巡防旧军,官兵可以不学而充,广西督军府的将领,除陈较有理智外,其他对新军如隔山万重,从军校毕业的学生顾忌不敢重用。原本将模范营组成先遣团派至西北,陆荣廷的小算盘就是把模范营踢出广西,谁成想一年多之后,当初只有不到两千人的先遣团已经编成一旅返回广西,无论官兵或是装备都非一年前所能相比。 出于对这支新军的提防,自模范旅返回广西后,模范旅上下一直饱受排挤打压,返乡后未给其回家探亲的时间,陆荣廷便要模范旅出兵,先期剿灭广西省内土匪,年底未完成剿匪任务,全旅将受严惩。剿匪本就是模范旅官兵的 “老本行”,不到两个多月时间模范旅便出色的完成了剿匪任务,并以出色的纪律而名扬八桂,剿灭大小土匪数百股之多,以至于在土匪间盛传:不怕天王老,就怕碰上绿皮子!绿皮子是指模范旅的绿色军装。 两周前,督军府命令模范旅停止剿匪返回南宁五象山军营,尽管命令中未加详述,但是模范旅上下都明白,督军府命令意指何方,或许不久之后,将会向曾经的袍泽兄弟开枪,一念及此,这些广西子弟就再也提不起当初的劲头,全旅上下都被一种异常沉闷的氛围所笼罩。 此时模范旅连以上全部军官都集中到了旅部会议室,而在会议室外数米,荷枪实弹的宪兵警惕的站着岗,用竹草搭建的简易营房内士兵们则自发的检查各自的武器,并不时朝木板搭建的会议室望去,连以上军官集合开会,上一次是为什么?好像是在归国前的动员会上。 “黄河英雄皇族汉,亚人应种亚洲田,青年,青年,切莫同种自相残,不怕死,不爱钱,丈夫决不受人怜,洪水纵天只手挽狂澜……”简易营房内一个坐在板凳上擦枪的士兵轻声哼着这首在西伯利亚学会的军歌,慢慢地营房内的兵士都唱了起来,压抑的歌声在营房内响彻,沉闷的情绪在他们心间萦绕。 “诸位皆是爱国军人,皆为翰东之知己,二届国会为我国民所选之国会,国会通过之议案皆为我国民所诉,身为爱国之军人,卫国戍边为我等使命,然今各省督军为一已之私,意图武装对抗中央,以保私人威权势力,我模范旅前身系广西子弟护国先遣旅,绝不沦为某人某派争权夺利之工具,今日翰东于督军府开会,督军命令我旅不日将开赴湖北……卷入内战实为我军人之耻辱,翰东已下定决心,与督军决裂,行兵谏,内保西南之安定,外保中国之统一,国会之尊严。今日翰东请诸位同仁前来,正是想问一下大家的意思,如不愿意,翰东决不强求。” 马晓军环视了一下会议室内全旅连以上军官,这些军官均出自模范营,看着这些自己一手带出的青年军官,马晓军心中希望他们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在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之中,马晓军理解了什么是军人之职,而现在正是众人履行使命之时。 坐在第一排的白崇禧朝周围看了一下,李宗仁、苏祖馨、夏威、周己任、徐启明、余志芳,梁朝、黄中聪等等听到旅长的决心时,都松了一口气。兵谏,实际上就是军变,尽管这种行为违背了军人的荣誉和忠诚的信仰,但是他们所忠诚的并不是广西督军府,而是共和中国,是为了维护四万万国民选出的国会尊严而做出的决定,是对国家忠诚的最高体现。 房间内全旅军官齐齐站了起来, “职愿于长官共进退,共维国会之尊严,国家之统一。” “好,各位即刻返回动员部队,分发弹药,今晚12时准时出发,行兵谏之举,诸位切记,不可强求。”马晓军向众人行了一个军礼后强调道,兵谏是不得以而为之,为了避免内战,只能出此下策,马晓军明白或许军谏将是自己一生中做出的最正确决定,但也会成为自己的污点,忠诚是军人唯一的荣誉。 “哒哒……”一匹快马冲到五象山军营前,马背上一名穿茶黄色军装的传令兵喊道: “督军府传令”。 “陆督军命令我立即前往督军府开会,我去之后,部队由你接手,记住,四万万国民是否免遭战祸之扰,全系你手,切记!炮台的梁达魁已经同意和我们一起动手,以炮声为准。”接到督军府命令的马晓军对参谋长黄绍宏轻声交待道,这个会自己必须参加,现在距离兵谏时间还有不到4个小时,自己若是不去,结果可想而知。 “翰东此去凶险万分,切记!一切小心从事,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黄绍宏知道为了兵谏成功,旅长必须要去督军府,但…… 南宁督军府内,广西省高级军官全部秘密集中在这里,每个军官的警卫员全被收缴了枪,远远的请到旁院去等候,进府的军官也一律被解除了武器,由府内卫兵送到茅厕去大小便,并把丑话说在前面,进了会议室,就不许再出来,有屎尿只好请拉在裤裆里了。 广西省陆军第一师师长陈炳,第二师师长潭浩明,浔梧镇守使莫荣新,巡防司令韦荣昌,鸿英等等,最后一个到达的是模范旅旅长马晓军,全部按时到齐。一进督军府,马晓军和随行警卫的枪械便被督军府卫兵收走。督军府议事厅走廊上暗伏警卫,警卫团长卓锦明手按着腰间的五式手枪直立在厅堂门外,武卫军团长马逵率部队团团包围督军府,整个南宁空气异常紧张。 陆荣廷一身戎装,杀气腾腾,一双鹞鹰眼阴沉狠辣,到会的军官见到此情此景,提心吊胆,预感到要发生大事,联想到近日国内时局,众人顿时惊疑不定。 “诸位,我陆某人待诸位怎么样?”会议刚一开始,陆荣廷便问道。 “大帅待我等情同手足恩重如山。”到会的军官异口同声的回答,这不过是官场话而已,众人早已熟练。 “好!很好!”陆荣廷用鹰似的眼睛扫视了一周,开门见山: “今晚请各位来是什么事?想必大家心里早已明了,一句话,我陆荣廷今晚要宣布广西独立,会同南方十省共同讨伐司马。”陆荣廷话音一落,议事厅霎时死静,时间似乎凝固了。 “在坐有不赞的吗?请站起来!”陆的问话打破沉寂,声音中透着狠辣。没人应声,也没人站起来,便是心中有意见,站起来的下场……。陆荣廷扫视众人,想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当他的目光扫到端坐于末座的模范旅旅长马晓军时,紧盯着马晓军,马晓军无一丝表情,只是静静的端坐着。 “马旅长,可有什意见?”陆荣廷死死的盯着端坐于末座的马晓军,厉声问道。 站在门外紧握手枪的卓锦明,听到厅内督军的喝问,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右手。早在会前陆荣廷就授意卓锦明,谁要反对独立,他背手走进后堂后,立刻开枪击毙,不论是他的亲戚还是什么人。而在这些人中,他最不放心的是马晓军,还有他的模范旅。无论是马晓军或是模范旅,在西北呆了一年多,军官多进西北军校学习,他们会赞同自己的决定吗?一切都是未知数。 静!当陆荣廷问马晓军时,整个议事厅内顿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马晓军的决定,陈炳等人不时朝马晓军使眼色,意思再清楚不过。在坐的都知道模范旅和西北之间藕断丝连的关系,现在让他起兵,他会吗? “我……”迟疑数妙钟,马晓军想起参谋长的交待,倏然站起身来回答: “我赞成,但请督军立即拨发所欠三月之军饷,以安军心。” “好。坐下。”陆荣廷脸上掠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宽慰。钱,没问题!马晓军提到拖延的军饷,反而让陆荣廷心安,三个多月来自己饿马以训果然有效果。原本陆荣廷还担心如果马晓军当众反对,杀死他后,怎么安抚军心?现在免了许多麻烦。他此时的答应是不是迫于形势陆荣廷并不担心,只要他暂时答应了,以后他起异心也没有多少妨碍,到那时?陆荣目露寒光。 在马晓军起身表态之后议事厅内其余军官一个个慷慨陈词,说早就想随大帅起义,讨司马,万死不辞。对自己这些绿林弟兄的德性,陆荣廷怎么可能不知道,此时无需多言,便吩咐摆开香堂,起誓为盟。所有一切,就像黑社会打地盘一样,在议事厅桌上摆了一只大香炉,燃起大片檀香,两边燃起茶杯粗的龙凤大红蜡烛,一溜摆了十几个青花瓷大海碗。 莫荣新扒开一罐子陈年老窑,哗啦啦依次倒满海碗,放下酒罐,抓起公鸡来,口中默念 “鸡头鸡头,鸡血长流;忠心义气,生财添寿;奸心反骨,至死方休!”接着背过鸡翅膀,拧过鸡头嚓嚓两把拔去鸡脖子上的毛,操起桌上寒光闪闪的军刀,哧啦一刀鸡血如注,依次流入海碗的酒中慢慢渗开,染红了一碗碗烧酒,明亮的烛火映在人们脸上,照在鸡血酒里,恍惚间似乎回到天地会年代。 厅内广西省陆军军官依次排列,肃立在香案前,仿佛土匪一般。陆荣廷满脸庄重,宣读了《陆荣廷讨司马檄文》和《广西军民通电》,读毕,举手向全体军官宣誓道: “皇天后土鉴,一心一德,驱逐国贼,保卫民生,保障共和,如有违异,饮弹而死。”声音庄严而恢宏,但在这种气氛下,显得不伦不类。誓毕,各人把浓稠的血酒举过头顶,敬过苍天,脖子一仰全灌下肚。烈酒混着鸡血,马晓军只觉得恶心。军队就像土匪一般歃血为盟,这就是自己曾经效力的军队吗?这种军队……不要也罢! “翰东,你……原来接触过西北军,到我书房里给我参详参详。”歃血为盟结束后,陆荣廷便吩咐各部军官回部队,但只把马晓军留了下来,陆荣廷对马晓军仍不放心,在完事之前,让其回部队,无疑是纵虎归山。 “是!”听到陆荣廷吩咐,马晓军心头一颤,此时只能继续 “扮猪吃老虎”,不到最后不揭底。 此时,模范旅军营内却是戒备森严,荷枪实弹的军人忙碌着,气氛凝重。先前郁闷的士兵却喜气洋洋,一些士兵领取弹药后还将自己的勋章 别在胸前。做好准备的部队依次出营,在夜色掩护下,乘竹木船从偏处渡过邕江。蜿蜒曲折的邕江穿城而过,把城区分成南北两片,督军府就在北岸,同时南北岸各设有省军军营。为了确保计划成功,模旅兵分两路,对两岸同时展开行动。 军营内训练场上,旅直属炮营的18门105榴弹炮以及两个步兵团的24门75山炮,已经摘去了炮衣,炮身已经被炮手摇起来,直指星空,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南宁城,而是南宁城外的驻军。 镇宁炮台雄居南宁市最高处望仙坡上,由炮台、铁炮及围墙三部分构成的炮台居高临下,攻守兼备。炮台始建于共六年6月于次年7月建筑完成,建筑费用为430元,占地面积860平方米,镇宁炮台为广西督军陆荣廷督建。镇宁炮台名义上的目的是 “御外敌,摄内患,平卫西南,服康桂民”,实际上是陆荣廷为了巩固地位,扼守南宁。炮台上的铁炮是十世纪末德国克虏伯造的一百二十毫米线膛炮,实际上是从中越边界平南关平公岭炮台移来的,由此可见其目的所在。 炮台位于南宁城最高处,俯视南宁,平时仅驻防一营炮台兵,毕竟自炮台建立以来,南宁未遇任何危机,并不需要驻防太多的军队。尽管建立炮台的初衷是为陆荣廷割据广西服务,但据守炮台的却不是陆荣廷心腹嫡系,因为驻守炮台并没有油水可捞,这里反而成了流放异类之所在。 尽管将至午夜,炮台上却呈现出少见的忙碌,炮台兵把一发发清末购进的炮弹从弹药库中运出,围墙上被沙袋堵死的枪孔,也被捅开,步枪黑呼呼的枪管从枪眼中伸了出来。 “还有十分钟,五象山那边有消息吗?”在炮台内来回渡步的梁达魁紧张的看了一下时间。此时距离午夜12点还差10分钟,为了保密模范旅和炮台之间并未使用电话联系,只是当初的口头约定,如果那边出什么意外,到时一切可全都完了。 “梁营长,别急,还有几分钟!”几个小时前带着一个连分批化妆成平民来到炮台的模范军联络军官轻声安抚道,但他的眼睛同样紧盯着五象山方向。 夜色下,蹲在田中的白崇禧心情异常紧张,摈住呼吸,双眼死死盯着两百米外的青秀山军营。这里是广西第一师驻地,除模范旅外广西境内另一支强军。靠一个团外加两个连,偷袭一个师的军队,尽管对模范旅的战斗力有充足信心,但白崇禧心中仍然忐忑不安。白崇禧朝身边的部队扫了一眼,在月光下白崇禧可以看到他们同样显的紧张和焦燥,但却没有一人退出。尽管大家并不愿意自相残杀,但为了避免大规模内战,只有尽一个军人应尽的职责。 就在这时进攻的哨声刺破了寂静的夜晚, “兄弟们!前进!”白崇禧大喝一声,跳了起来,挥舞手中的冲锋枪,向第一师军营扑去……。在白崇禧率领一营部队向青秀山军营冲锋的同时,头顶上方榴弹野炮迫击炮弹带着尖啸向第一师营地而去。 被哨声、喊声、爆炸声惊醒的第一师官兵慌慌张张起床,大多数人只穿了一条大裤衩。 “怎么回事?出什事了?”刚给下属开完会,翻来覆去怎么也不睡着的陈炳冲出房间大声询问。突然,陈炳只觉得一阵气浪翻卷而来,木制的营房瞬间被冲击波冲得肢离破散。瞬间,青秀山军营被炮弹笼罩,军营内乱作一团,都被打懵了,官兵有的四散奔逃,有的伏地躲避炮弹。 “兄弟们!抄家伙啊!” “快!快顶上去,土匪要攻城了”……军官们胡乱猜测,招呼士兵抵抗,一些士兵在军官们的喝令下,趴在一上漫无目标的乱射,根本不知道敌人在什么地方?是什么人?而更多的人则是出于保命的本能冲出营房,没来的及从枪架上取枪。 “他妈的马翰东,吃里爬外的混货。”推开压在身上的木梁,血流满面的陈炳望着在炮击中混乱不堪的军营,破口大骂。不用想陈炳也知道,铁定是模范旅反了,整个广西只有模范旅能打出这么密集的炮弹,一个模范旅的炮比整个广西省军的炮都多。早在模范旅归省时,包括陈炳在内的所有人都想从模范旅弄些炮过来,可一直都被马晓军以陆军部所拨装备,如无陆军部命令不敢私自转借为由搪塞,现在炮弹落到自己头上了。 “轰……轰……”伴随数十声巨响,军营的木栅围墙被炸开,于此同时夜空中升起几枚信号弹。 “……你个吃里爬外的混货,你妈的卖了广西!”陆荣廷指着被卫兵扣住双臂的马晓军破口大骂,除了马晓军还会有谁会背叛自己。 “大帅,军人之责,在于卫国戍边,对内保护国民,维护统一。而您为一已之私,不惜武力叛乱,累八桂千万父老陷入战火。翰东为维护国家统一、国会尊严,只得出此下策,行兵谏事,还望大帅见谅,他日……”面对疯狂的陆荣廷,马晓军义正辞严。 “好!好!来人,把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给我拉出去毙了,老子先毙了你,然后再平叛。”陆荣廷鹞鹰眼中杀气腾腾。自己纵横八桂数十年,到头来竟然被这个后生小辈耍了,如果不是马晓军毫不犹豫的答应留在督军府,自己也会有所准备。 “轰!”就在这时一发炮弹落到督军府内。 “大……大帅,是镇宁炮台,镇宁炮台在朝督军府打炮!” 冲进门来的军事幕僚惊惶失措,脸色煞白,吞吞吐吐、磕磕绊绊的向会议厅内众人汇报道: “副总统,广……广西模范旅于今天凌晨0点发动兵谏,现在广西陆荣廷已被兵变部队软禁,兵变部队已控制了整个南宁。其通电全国,支持中央废督裁军……另……另外广西省议会通电全国,支持……” “什么?把电报给我……”冯国璋被突如其来的恶耗惊呆了,从容自若的风采丧失殆尽,一把抢过电报。一边看,一边脸色变得煞白。 “完了……全完了……”坐在身旁的江苏督军李纯嘟囔着,一场发生在西南边陲的兵谏对时局的影响超出所有人想象。 第二百四十四章 阴云 “……发生在共和8年6月的广西兵谏,尽管诸多证据以及亲历者口述,均证明当时中央政府并未参与策划,但至今然有阴谋论者坚信,那场兵谏是由中央调查局的前身,西北调查部策划,毕竟实在太过于巧合。西南边陲南宁的兵谏与空降部队占领蚌埠前后只差数小时,这也是阴谋论者怀疑中央策划这场兵谏的根本原因。 我们姑且不问是谁策划的兵谏,兵谏背后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内幕,但是有一个事实却不容质疑,南宁兵谏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整个中国的历史进展,马晓军少将生前也许并不知道,正是他和广西模范旅官兵的付出,使原本如美国历史上一般的 “南北战争”消弥于无形,很多国人或许已经忘记了这位在战场上并未有太多出色表现的将军,但我们却需要铭记他的功绩:把我国从内战边缘挽救回来。”---共和一百年《历史杂评》评论员清教徒STG44《时代的进行曲》。 上午十一时,硝烟已经完全从南宁城散去,曾经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也消失了,南宁繁华的街上不见一家开市经商的店铺。这个时候谁还敢开门做生意,街头上随处可以看到穿着绿色军装,押解省军战俘的模范旅的官兵。晌午,南宁城彻底恢复秩序,但大战的痕迹,随处可见,建筑残骸依然冒着青烟。一些大胆走上街头的人们面对模范旅的官兵时,眼中并没有恐惧之色,因为广西模范旅严明的军纪深入人心。 督军府完全变成了一片废墟,兵谏过程中最激烈的战斗就发生于此,陆荣廷的警卫团与模范旅进行了殊死搏杀。在督军府后院一处破墙旁,墙上有整齐的弹孔,地上流着一滩腥红地鲜血。黄绍宏面对破墙,心中隐隐作痛,旅长正是牺牲与此。在模范旅官兵心中马晓军并不仅仅只是他们的长官,而是他们的师友和兄长。 “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旅长……他是怎么走的?”神情森冷黄绍宏紧握双拳冷冷询问俘虏的督军府警卫团军官。几名警卫团官兵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自己回答后会有什么下场?大帅可以被软禁起来,好吃好喝地供着,等中央处置,但是自己这些小人物的命运有谁会在意。 黄绍宏见他们不回答,大声怒吼,声音中带着无比的悲愤。 “黄……黄参谋长,是……是大帅下的命令,让……让在这处决马旅长。”一名被吓了一跳的军官惶恐不安的回答,同时在心中祈祷:黄参谋长可千万不要迁怒于已。旅长是怎么走的已经不再重要了,黄绍宏并没有听清那名军官的详述,脑海中全是与旅长过往的一切,想起自己进模范营之初与旅长的初识,后来在俄罗斯的冰天雪地中大吼 “堂堂中华要让四方来贺”的情景,而现在斯人已去! “参谋长,方议长一行已经到省议会了。”这时一名卫兵的汇报打断了黄绍的思绪。战火刚熄就要求省议会立即召开紧急会议,是与旅长之前定策,军人绝不参政,广西省将和西北诸省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将交由省议会决定。 “袁逆复辟于前,府院相争于后,地方督军更为国家民族水深火热之源,中国必先废督而后裁兵,非废督则兵不能裁,非裁兵则民不堪合,兵不裁则无和平,无和平则难统一。陆为已私,而自绝民众,误国害民,翰东等多年袍泽,不忍坐视,因对其为最后之谏,保其性命,促其反省……大义当前,不容反尔,只求国家之统一,内战消弥,有济于国家。功为罪,悉听国人之处置……” 发生在南宁的广西省模范旅兵谏的消息,随通电传至全国,一时间举国哗然,这场军变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夺去了空降兵飞夺蚌埠,接管安庆芜湖的光芒。这或许是因为陆荣廷之名的缘故,在一定程度上,陆荣廷几乎等同于东南霸主。共和五年护国战起之后,两广护国军司令部在广东肇庆成立,陆荣廷手握兵权,实际掌握军务院实权,出兵湖南讨袁。 袁世凯毙命,黎元洪继任总统,大权落在国务总理段琪瑞之手。李龙两军在韶关发生战争,陆电令莫新率桂军挺进,夹攻龙济光。7月31日龙军退出三水,退守广州。段琪瑞被迫调龙济光为两广矿务督办,驻海南岛,任命陆荣廷为广东督军,陈为广西督军。后来段琪瑞出于削其实力之目的,又令陆荣廷暂署湖南督军,以龙济光暂署广东督军,这一命令,使龙济光赖在广州不走。 陆荣廷深知湖南不及广东富庶,而且有北方军驻扎,不易对付,于是借口国务院既委自己为广东督军不便再署理湖南坚辞不就,将入湘部队移向广东。龙济光寡不敌众,只得率部退驻海南岛,随后其在肇庆自任广东督军。陆荣廷自佛山率桂军入广州,由此两广皆为陆荣廷所控,这一局面一直维持到共和七年。警备舰队自南洋归国后停驻广州期间,迫于警备舰队两艘战列舰的直接威胁,勉强同意返回广西,由龙济光接任广东督军,但其部属沈鸿英李耀汉仍据广东大部地区。 南宁模范旅的 “兵谏”,以及陆荣廷这位起自草莽的 “南天王”被软禁,彻底打破了西南局面。西南数省联统反叛中央的企图从根本上被瓦解。南宁兵谏的消息传来的第一时间,原本图谋与中央决裂的广州,便出现了变化。 “……黄河英雄皇族汉,亚人应种亚洲田,青年,青年,切莫同种自相残,不怕死不爱钱丈夫决不受人怜,洪水纵滔天,只手挽狂澜……”窗不断传来游行青年学生的歌声,他们不断的唱着这首从广播中学会的歌曲,抒发自己的意愿:切莫同种自相残! “切莫同种自相残!”在窗后的孙中山望着街道上游行示威的青年学生,黯然失神的喃喃自语。自陆荣廷被兵变部队软禁的消息传开,广州市青年学生便发起了示威游行,反对内战,支持废督裁军。而广州省议会部分议员、商会,更是向各界宣称拥护中央,尊重国会,赞同废裁军。 “先生,复兴党的廉伯正在从香港返回广州,他以副议长的身份要求召开紧急会议,由省议会投票表决是否接受废督裁军案!”此时胡汉民情绪低落。孙未接受自己的劝告离京抵粤实在是大错特错!废督裁军是民心所向,而孙总理离京前往广东,无疑是在告诉国人,中华革命党可为党争而弃民权。 陆荣廷掌握桂粤云黔四省军队主力,可以说四省与中央的对抗与半决裂正是他从中主导,他以进行协商为名而邀请先生返粤,在胡汉民看来,不过是希望扯上一面大旗而已,无非是想借先生之名,整合四省之力,以进一步扩大势力范围。而现在陆荣廷一去,一切都结束了,中华革命党现在进退两难。 “先生,我们现在要担心的是龙济光的态度,龙济光本系段合肥之爪牙,其广东督军之位更是因为段司二人全力捧之,如果没有他们二人,现在龙济光还呆在海南岛。早先他选择与西南各省一致,一是想保全督军之位,二是惧陆荣廷之势,现在陆荣廷被软禁,龙济光转投段司二人毫无疑问,我担心他会为了讨好二人……”胡汉民话音未落,门猛地被推开,只见居正神情紧张的跑了进来, “先生,龙济光他……派兵来了,部队团团包围了整个酒店,现在正在上楼。” “快!看住所有人,不准一个人进出。”带着部队上楼梯的军官大声喝令,在他身后跟着数十名荷枪实弹的士兵,每人皆是双手枪,在广州只有龙济光的贴身手枪团是如此装备。在那些人刚要冲上楼时,从房间内冲出几名特勤处特工立即伸手阻拦他们, “长官,请止步,这里是国会交通委员会主席住处,你们无权进入!” “督军府办事,还请你们配合一下!”原本正准备破口大骂的军官看到拦着自己的那人胸前的小标记,旋即想起来时长官的交待:对待中央特勤局的特工客气些,他们都是西北出来的,那可都是总理的嫡系。 “我们的职责是保护国会交通委员会主席安全!”一名特工冷静的回答。没有上级命令之前,绝不允许把孙先生交给其它人,否则是自己的失职。 “你们别给脸不要脸啊!要是耽误了公务……我……”掉了面子的兵痞刚要说两句狠话,就看到那个人身后冒出一人,正是自己的目标。 “王队长我和他走,谢谢了!”走出房间的孙中山对阻拦那些军人的特工队队长说道。离京后自己一直试图摆脱特工的 “保护”,但一直未能如愿,现在可算是如愿以尝了! “先生我们的职责是保护您的安全,根据特勤条令,鉴于你的决定可能危及自身安全,我们有权拒绝,请收回先前的决定!”特工队队长未加索便回绝了孙中山的要求,这是他们职责和纪律的要求。 “你们……”提着手枪地军官显然没料到这些人竟然如此固执,自己这是在帮他们解决麻烦,督军来时可亲自交待了,拿下孙中山向中央请罪,以赎先前之过。酒店走廊上发生的一切,对于时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只不过是其间小插曲而已。 进入6月,日本列岛沐浴在初夏的阳光之中,樱花仍然像夹杂着血丝的白雪一样,盛开在日本的各个角落,但它再难吐出令人躁动的气息,人们已经感到春意姗姗离去,火热的夏天正匆匆来临。 此时日本上下都用一种兴奋而期待的眼光关注支那。当支那上空笼罩战争的阴云时,日本上下,无论是政客或是军人商人甚至于贩夫走卒,都在为支那将爆发的内战而欢呼。这种期待伴随着紧张的情绪,尤其是中国局势可谓是一日数变,这更让人紧张,更令人透不过气来。 日本陷入经济危机已达两年之久,虽然为了挽救日本经济,去年日本向欧洲先后派出七个师团,其中五个师团大都是由台人和朝鲜人组成的新建师团,这七个师团中的五万日本人和十五万台湾朝鲜人在欧洲战场浴血奋战,为日本换回了宝贵的协约国定单,一定程度上挽救了日本的经济,但日本挣脱经济危机,看起来仍遥遥无期。 日本对俄罗斯滨海省、阿穆尔省及北萨哈林三地城市、铁路、港口资源的占领,并没给日本国内带来预想的经济收益,反而像一座深不见底的潭穴,吞噬着日本人的生命和财富,同时在赤石山脉的赤军尽管先后多次遭到重创,但是他们仍然顽强地战斗着,俄罗斯和赤石山脉的叛乱吸尽了日本的军费兵员。 寺内内阁由于米骚动引起的赤色分子叛乱,以及出兵西伯利亚而遭到批判,走投无路的寺正以身体有病为由辞去首相职务,将继任首相人选问题全部委托给素有首相制造者之称的山县有朋。山县推举元老之一的西园寺公望为首相,但西园并没有选择在这个风头浪尖上出任首相,而是称疾固辞。最终在西园寺公望和松方正义推荐下,两人说服山县由海军出身的因 “西门子事件”下台的山本权兵卫任首相组阁。 日本新任首相山本权兵卫正心绪烦乱的慢步踱着,在他身后跟着数名内阁成员,然后众人坐在凉亭内,一旁的女侍立即奉上了茶具,宽大黑色和服,彰显山本的心情,春意虽浓,却没能融化首相心中的阴云。 山本在组阁之初曾想组建一个得到国民广泛支持的内阁,他邀请政友会总裁高桥是清、宪政会总裁加藤高明以及贵族院研究会的干部们入阁,均遭拒绝。不得不逐个决定阁僚人选,但确定阁员并非易事,最终山本还是决定自己兼任尚未确定的外务、文部、法部三个大臣的务。1919年2月山本内阁宣布成立,这个内阁中有很多实力派人物,日本人称为 “人材内阁”,由于没有多数执政党参与,内阁更加需要首相发挥领导力。 虽然如此日本内阁仍然进行着无休止的争吵,政治暗杀恐怖活动像随风而起的恶魔,充斥日本的各个角落,但尽管如此日本上下还是统一了意见,日本之敌在于支那,支那的飞速崛起刺激了大多数日本人的神经。 “……南宁兵变,陆荣廷被软禁,这一切成为压垮西南反司马势力的最后一根稻草。就六个小时前,广东省督军龙济光发表通电,支持支那国会废督裁军案,其部不日将接受中央改编。据各方面转来的情报,云贵湘川等省似乎也动摇了,他们很有可能会在不久后做出与龙济光相同的决定,现在仅只有冯国璋仍然未做出实质性让步,但我们在冯国身边潜伏的嘱托传来消息,司马派出的密使已经频频与冯国璋及长江中下游各省师旅长接触。” 田中义一仍在报告,山本的目光定在了眼前这位棱角分明面目刚毅的中年人脸上,对眼前这个中年人,他一直有一种复杂的感情:他欣赏他的年轻干练,有驾驭大势的能力,在很多问题上颇有远见。但此人太功于心计,假以时日定是山县之后继承人。 “田中君,除了冯国璋之外,我们还有其它选择吗?”山本问道。为使支那陷入内战自支那国会通过废督裁军案后,帝国就开始与南方各省督军联络,但凡督军采购武器都是从陆军仓库中提出,以尽快装备各省督军,让其扩充实力。甚至在帝国政府财政紧张的情况下仍不惜提供秘密贷款。现在原本被自己以及帝国上下寄予厚望的支那内战竟然因为一场军变消弥于无形。 “阁下!我们在朝鲜还有一支满人组成的 “勤王军”,目前已拥兵两万余,如果需要话,他们随时可以进入辽宁。支那人把小皇帝赶出皇宫,为帝国提供了千载难逢的机会,现在相当一部分满人对支那中央政府心怀不满,视为寇仇,如果我们可以说服小皇帝前往关东州,或许我们还有机会。”田中的表情语调一如既往,平淡而谨慎。勤王军是帝国陆军满铁等多方面共同打造的支那反叛力量,这支力量原本是准备当支那南方各省叛乱后趁乱而起,以建立满洲国为名,割据中国东北地区,最终帝国将像吞并朝鲜一样,吞并整个满洲。 “如满人在辽宁发动起义,必然会引起支那举国轰动,以冯国璋和支那各省督军的性格,他们绝不会放弃趁火打劫之机。届时支那仍有可能陷入内战,支那人的权力欲超过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内斗已经渗透到其骨子里。”田中剖析道。 “阁下,那些满人已经迫不急待了,如果皇军可以配合行动的话,或许我们将有机会占领整个支那,至少占领支那工业最发达的西北。”田中话音刚落,身为大藏相的井上准之助兴奋的插嘴道。尽一切可能削弱支那是帝国的根本国策,尤是在此时,更是达到迫在眉睫的地步,如果任由支那发展下去,未来帝国命运将不堪设想,任何可以削弱支那的机会都不容错过,支那是日本头号心腹大患,早已成为日本内阁以及国民的共识。 “井上君,对支那用兵应该慎重。目前帝国陆军只有十余个常备师团,其中尚有两个师团在欧洲。要知道支那仅西北就拥有9个陆军师,而全国拥有60余个师。事实上,一旦爆发战争,帝国陆军以11个师团与支那军近一百六十个师作战,是很难取得胜利的。现在刚过6月,可年度军费已超亿,政府追加军费已成必然,这注定要影响其他方面。如今支那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支那,支那空军拥有超过75个联队,数千架飞机,而皇军只有数百架飞机,所以我们急需改变不利的军力对比……” 田中的表情和语调仍然和先前一般平淡而谨慎,给人以他和井上两人身份发生转变的错觉,似乎井上才是好战的陆军大臣,而田中则是大藏大臣。 “如帝国冒然出兵,只会使支那中央政府以卫国战争为名团结各方,就像西北与俄国之间的战争一般,但内战却可以分化整个支那。中国工业最发达的西北需要中国各省提供工业原料,一旦支那发生内战,工业原料的供给会遭到沉重打击,这一切是皇军直接进攻支那不能获得的!” 占领支那同样是田中的梦想,但现在并不是时候。西北同俄国之间的战争除了让田中认识到支那并非想象中的一散沙外,更多是对西北这台战争机器的了解。如果不是为避免无谓的争论,田中甚至会说出自己根据中俄战争得出的结论,西北军一个师恐怕能与皇军一个师团战平,毕竟其无论是作战意志或是技术装备上都不逊于皇军,甚至在装备上要优于皇军。 “但是田中君,如果长江的冯国璋以及西南诸省并未如我们想象一般起兵呢?满人 “勤王军”起义,很可能会在短时间内被平息。要知道,现在支那问题每拖一天,支那人将会多一天积聚力量的时间。”深信拖下去只会对支那人有利的井上仍想抓住机会,推行自己的战略构想。他话锋一转,提到最为现实之处, “勤王军”能否在支那军队的镇压中撑下来。 微皱眉头的山本倾听二人的意见。不可否认,无论是田中或是井上所说的问题都是他所忧之处。山本仍然静坐着,焦躁烦乱象驱不散的幽灵,一股脑向他袭来。什么时候帝国首相需要考虑到支那的威胁?至少自己第一次出任首相组阁时,支那根本不是帝国的威胁,只是帝国嘴边的肥肉而已。最终山本挥挥手,众人静静地退出去。 “可恶的支那,该死的司马。”心烦意乱的山本忍不住心中诅咒着。 离开了首相府后,田中没有回家,又驱车前往军部所在地。街道两侧樱花盛开,但田中却无心观赏,心中涟漪,久久不能平息。这两个彼邻而居的东方国家,注定将会在未来发生一场激战,战争注定无可避免,而田中本也没有避免战争的意愿。就在汽车驰上大坡,军部灰色西式大楼已出现在田中视线内时,田中看到一个青年突然快步朝军部大门冲了过去,就在大门卫兵拿起器的同时, “轰”的一声,军部大门前发生剧烈的爆炸,烟雾瞬间弥漫了整个军部,而一些残肢甚至抛到田中座车的挡风玻璃上。 第二百四十五章 乱云起 1904年8月22日,日本伊藤博文政府迫使朝鲜政府签订《日韩合并条约》,条约的签署标志着日本正式吞并朝鲜,朝鲜沦为日本殖民地。位于北岳山麓的景武台,南临景福宫,这里居高临下,可以俯瞰汉城市区,远观汉江西流,一向被认为是朝鲜背山面水的一块风水宝地。 如今在景武台上,耸立着一座庞大四层欧式建筑,这里日本朝鲜总督官邸所在,同样为朝鲜神经中枢。朝鲜总督直接隶属于日本天皇,掌握朝鲜军事、立法、行政、司法全权,总督下设置政务总监、总督官房五部(总务部、内务部、度支部、农商工部、司法部)。另外,设有中枢院、警务总监部、法院和铁路司等机构。 总督府所在位置原是李氏王朝王官景福官的后苑,1911年,时任朝鲜总督的寺内正毅为了显示日本的淫威,强行拆除了整座朝鲜皇宫,只留下其中一栋建筑,哪就是勤政殿,他除了在景福宫的勤政殿和光华门之间建造所谓总督府外,还在景武台内建造了他的官邸。 位于景武台上的这座英式维多利亚风格的总督府可以遮住朝鲜皇宫的太阳,这是根据地理学原理特意修建,只要是在北纬23度26分以北的地方,一年四季就都没有太阳直射,所以这很容易办到,另外从空中鸟瞰,日本总督府是一个巨大无比的 “日”字。在朝鲜人看来,这是日本总督寺内正毅对朝鲜民族 “气脉”的破坏。 共和八年六月五日(西元1919年、日大正八年),韩国,汉城。 此时朝鲜总督府是整个汉城最好的欧式建筑,血红的膏药旗趾高气扬地飘扬在屋顶,欧式大门上挂着总督府的大牌,铁制的门拱上可以看到日本皇室的菊花纹章 。十余名荷枪实弹的日本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38年式步枪把守大门,甚至在大门旁如临大敌一般架设了两架重机枪。昨天上午朝鲜恐惧分子对军部发动自杀式爆炸袭击,造成多名军官士兵死亡,为此总督府宣布朝鲜全境进入戒严,同时军警开始搜捕过所有可能的反叛分子。 忽然,一辆美国产的福特汽车飞驰而来,直接驶入戒备森严总督府。车上坐着两个西装礼帽打扮的男人。轿车刚一停稳,只见他们如若无人般的直接在总督府前下车,门口值勤的卫兵竟然向他们立正行礼,两人疾步走向内殿,立马有人迎了上来,领他们进入里间。里屋当中正坐着朝鲜的最高长官,朝鲜半岛的太上皇---长谷川好道大将。两人见到长官,摘下礼帽双脚并拢,为首的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另一个则弯腰行的是鞠躬礼。 这两个都不是普通人,有军人气质的表情刚毅、剑眼星目,仪表非凡,他叫松本太郎,毕业于日本帝国陆军大学,曾担任过士官学校教官,参谋本部部员。日俄战争期间,曾任第三师团参谋长和旅顺、安东等地区军政官,是著名的 “中国通”。如果他身穿华服,口说汉话,谁也不会怀疑他中国人的身份。而此时,他的确是一个 “中国人”,至少在身份上如此。另一个皮肤白晰、神色中带着浮华,颇有一种二世祖的味道,如果京城琉璃坊的掌柜在此,一定能认出这位爷可不就是人称小恭王的溥伟吗!这位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乔装打扮来到总督府,显然是负有特殊使命,是长谷川好道总督急电将他们二人召来。 松本太朗从长衫里层小心地掏出一卷纸,铺开来后是一张地图。他用手按住一角,溥伟也走上前来按住另外两只角,此时的溥伟就像一个提线木偶,恭顺的做着陪衬角色。只见松本太朗在地图上指点。 “为确保整个行动顺利展开,我们将部队化整为零,乘船秘密离开朝鲜前往旅顺,随后在旅顺上火车进入奉天,在奉天发动起义,驱逐张作霖,占领奉天,宣布满洲独立,建立满洲国……目前支那西北军仅在热河、吉林两地各驻有一个师,辽宁驻军为战斗力低下的奉军……” 长谷川好道的目光顺着他的手势在地图上游走,就像见到猎物的警犬一样,两眼放光。吞并满洲是自明治天皇以来多少帝国精英的梦想,满洲从明治二十八年的日清战争,再到明治三十七年的日俄战争,帝国先后两次占领辽东,但先后两次被迫将满洲交还给清人,这一次尽管同样需要将满洲交给满人,但这不过是吞并满洲的前奏,象当年吞并朝鲜一般。想着想着,长谷川好道馋涎欲滴地吞了口唾沫,手不自觉地在地图上虚抓一把,这个梦想将在自己手中实现。 而按住地图一角的溥伟并没有注意长谷川好道的动作,沉浸在大清国复辟的美梦之中,有了日军,什么西北军、什么北方军,根本不值一提,只要占领了奉天,大清国就可复国,甚至身为勤王军大元帅的自己都有可能……成为皇帝。而在脑中做着皇帝梦的溥伟并不知道,日本内阁、军部通过秘密讨论已经制定了详细方案:建立接受日本国支配的满洲国,推举一合适人物管理,而无论是内阁或是军部,都一致认为满洲宣统帝为最适合的傀儡。至于溥伟不过只是一个棋子而已。 共和八年三月二十日,溥仪生身之父,当初做摄政王的醇王,派出内务府总管赶去布置。溥仪以及同治光绪两位皇帝的太妃等人一行,在下午3时永别了他们占据255年的中国宫廷,第一次乘坐汽车到了醇王府,自然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不必细说。各太监宫女,除了少数仍居原处暂行服务,亲近的十数名随从到了醇府之外,其余一律如鸟出笼,恢复了他们的自由。还有清室附属的司法处等机关,同时自动解散。 八天后,在日本公使的建议下,为避免遭受对皇帝和满人持有敌视态度的共和中国政府 “迫害”,经父亲以及太后同意后溥仪扮成青年学生,由罗振玉等人陪同,从京城前门车站离开京城到天津。到天津以后,日驻天津总领事吉田茂等亲自到车站迎接,并把溥仪安排到日租界大和旅馆暂时住下。几天后,溥仪以及太后等一行人住进了日本租界内的张园,张园又成为溥仪的 “行宫”。 余辉尽逝时,一个身着长袍马褂遗少打扮的人来到了溥仪的寓所,溥仪和张园内地一众遗老、勋贵不敢有半点耽搁,将他迎接入室内。来人是日本帝国派来的密使,随后其被引入张园一间密室内。在夜阑人静之时,历史丑剧正在张园的这间密室内上演。 “……清日两国为东亚之大国,本应相互提携,可惜八年前叛党做乱、臣子谋逆,以至清室被迫退位,而今共和政府又废改 “优待条件”于先,那么皇帝陛下自然应该认清现在的局势,共和中国排满已成定局,为数百万同族福、为祖宗江山,难道皇帝陛下和诸位臣公就此坐视吗?想来诸位应有所了解,数日前已有些许 “考古”人士上书希望对皇陵进行考察,其考察所为何事?系以此为名掘祖宗之陵…… 然现在宗室卫国之臣公已建立达数万人之多精锐勤王军,不日勤王军即将于皇帝陛下祖宗发祥之地举义……您心里所想也是我们所急,错过这次机会就千古遗恨了。祖宗发祥之地动荡无绪,莫非陛下看了心甘吗?定不会吧!那么就该趁此时机回归发祥地,亲自领导起义,重振雄威,陛下复国之日,则日本国必以平等对待之,并且诚意与之同盟,满洲国元首具有完全独立自主之权。 陛下和诸公现在绝不是无此打算,只是过于介意周围人和事的限制,才迟迟不做决定。您们应该明白这样做的后果,中国有句话从远古流传至今,很有道理,无数次得到历史的检验: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是真的出现这种结果,悔之晚矣!” 好一个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溥仪的心本来就蠢蠢欲动,没有丝毫免疫力,屋内全是醉心于复辟的大臣,如今受到这番极富蛊惑性、煽动性的挑拨,大家都激动的无法自抑,难道满洲皇统真的可以延续下去了吗? 年纪尚少的溥仪激动得差点晕了过去,郑孝胥三角眼光芒四射,热泪盈眶,但仍不无顾忌地问眼前这位特使: “那么您可以代表整个日本政府的意见吗?还是说这是你们一部分人的意见。”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露出渴望的神色,他多么希望这些都是真的啊!曾经的荣华富贵、过往的一切,似乎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陛下,从去年十月至今,勤王军一直在朝鲜接受训练,训练他们的军官、装备他们的军械都是由帝国军部提供,同时他们的经费均是由帝国政府提供的秘密拨款,如果帝国政府不支持陛下,岂会如此这般。”密室内的溥仪和一些遗老们听了更是兴奋,如果得到日本政府的全力支持,那么……绝不应该错过这个复国的好机会。 还没等遗老们做出决定,十四岁的溥仪就心花怒放的说道: “我愿意回到老祖宗的龙兴之处,何时启程呢?”仅只准许携带随身衣物,被强行驱逐出宫的溥仪至今仍难复心中之怒火,更何况复辟之梦在身边遗老的教育下,溥仪已经做了多年,正因为如此溥仪才会这么快做出决定。 但在日方派来的秘史离开静园后,溥仪的决定立即遭到部分遗老的反对,尤其是他的生父醇王。他在第二天清晨赶到天津,亲自令其不可擅动,醇王比任何人都明白,现在虽然被赶出了宫,可至少安全没有问题,如果真地武力谋变,到时不仅是自己的儿子,甚至于连同全国几百万旗人都可能难以身免。 相对于一些人的明智,溥仪身边更多遗老却把这看成机会,希望溥仪尽快奔赴满洲,趁此时机复辟清朝。一些人甚至在 “劝进”信中写道:复辟祖宗之业的机会终于来了,请皇上勿失良机,三千万东北 “子民”盼望 “皇上”立即前往祖宗发祥地主持大计,凭借日军支持,先占据满洲,再图关内…… 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在日方特使与溥仪交谈的当天,一份中央调查局的情报简报就被递到京城总理府司马案头。石磊见总理接到报告后,就一直沉思不语。 “总理,我们是不是应该……”自将溥仪赶出宫之后,中央表面上甚至都没派卫兵,可以说是还给了他全部自由,但是实际上,调查局从来没有放弃对他的监视,在静园内安插了众多眼线以及特殊设备,现在溥仪要离开天津前往日据辽东,行复辟之举,中央显然应该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做,等!如果他真要离开天津,告诉各方面不得加以阻拦。”在沉思数分钟后司马冷冷交待道。很多历史上遗留问题是时候解决了,但是解决问题必须要有一个前提条件,否则自己将授人以柄。原本驱逐溥仪出宫各方面就不甚赞同,甚至一些专家学者还曾给自己写信,批评自己。要彻底解决诸多的历史问题,自己需要一个完美无缺的理由,而现在日本人和溥仪把这个理由送到了自己面前。 “居然还有人反对,你们可不能让失望啊!”看到情报中提到包括溥仪生父醇王在内的多人反对溥仪前往关东州,司马冷笑一声,以日本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做事风格,司马知道他们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只要他们知道溥仪不愿前往关东州,他们即便是绑架也会把溥仪绑到关东州,国事不靖啊!西南诸省不过刚刚宣布接受国会 “废督裁军案”,这边日本人就开始动手了,不过是换条狗替他们动手而已。 6月15日上午,一位陌人手提一份礼品,来到溥仪的 “静园”内,虽说溥仪退位了,可再怎么也是个小皇帝,更何况天津租界内还有不少遗老遗少,经常收到礼品不足为奇。随侍接受了礼品,打发走了陌生人。不一会便从堂厅外传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显然是受意外惊吓所致。 几天来为是否返回满洲犹豫不绝,同时又为父亲等人的反对而心烦,还要担心共和政府可能的报复,这些都使溥仪显得心魂不定,听到这声叫喊,惊得差点魂魄出窍,头一阵眩晕,赶快走过去看个究竟。 “皇……皇上,这……这,您看……”被吓得神智不清的侍从手指一个筐子,筐旁边堆了一堆水果,这本是平常的,但筐底却有两颗泛着黑光的炸弹。溥仪被吓得一屁股重重坐回到座位上,面色煞白双眼呆滞,嘴唇不由自主的抖动着,再也没有力量站起来。溥仪心中跳成一团,自己足不出门,祸从天降,是谁干的?是有意要干掉我,还是恐吓,难道说事情败露了,共和政府要准备干掉自己了? 当天深夜11时,朦胧月色笼罩之下的天津卫,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路灯昏暗的灯光映射在街道上,偶尔有一些夜归的路人正匆匆走返家的途中。这时一阵杂乱地脚步声,紧接着夜色之中冒出一片片火光,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随即如爆豆般响个不停。日本为将溥仪弄出天津而精心策划的 “天津事件”正在上演。近千名被日本人收买的地痞流氓、亡命徒组成的汉奸队伍在日本人组织和指挥下,由海光寺日租界冲出来,用手枪、手榴弹攻击市政府、公安局。 几乎在他们动手的同时,日本租界内立即宣布戒严,日本租界外围全部由汉奸队伍占据。日本支那驻屯军也开到街头掩护歹徒为非作歹,肆意妄为。然而,这绝不仅仅是一起简单的暴乱,而是为另一个阴谋,一个更大更长远的阴谋打掩护。 尽管天津市警察局和闻讯赶来地模范军第七师官兵全力镇叛,但是直到凌晨一时,天津城内的混乱仍没有结束。早在暴乱刚起时,就有一批日本部队开到了溥仪居住的静园,美其名曰负 “保护之责”。时局如此混乱和动荡,使溥仪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天津。并且,日本人也没有给他更大的余地,日本政府已不再允许他考虑了,溥仪已经被日本人制定的秘密强迫挟持计划深深缚住了。 一片混乱之中,被日本人收买早已做了间谍的随从祁继忠急匆匆跑进溥仪的卧室,下午收到炸弹,晚上又发生了暴乱,此时溥仪已成惊弓之鸟。祁继忠来到眼前,先是跪安然后才说道: “皇上,外面乱成一团,很快就打到这边来了,赶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由共和政府收买的乱匪,想趁机杀害皇上,以绝后患那!” 祁继忠话音刚落,静园外面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六神无主的溥仪只能与这位贴身侍从 “患难与共”,由着随从带他走。烟幕之中,静园外几乎没碰到一个人,祁继忠牵着溥仪的手跌跌撞撞跑了一段路,前面停着一辆黑色335型轿车,轿车显然已经等候多时,溥仪惊魂未定,但仍觉得此车不久前好像在哪见过,是在……啊!对,是在自己的静园。 “这是日本人……”一见皇上反应了过来,祁继忠连忙一把抓住溥仪的手臂, “皇上,如果日本不在此保护我们,我们早就没有命了,现在只有接受他们帮助,我们才有出路。”而此时溥仪脑中却产生一连串问句。 “日本人?接我?保护我?”在溥仪犹豫疑惑的时候,已经被祁继忠推上了轿车。开车的司机一见溥仪上车,便立即发动了汽车,一溜烟驶出静园,来到英租界的一个小码头上。 码头上一艘悬挂英国旗的小汽船,早已等候多时,一直站在码头上的郑孝胥一行连忙走过来迎接溥仪。溥仪一见到郑孝胥和他身后的一群遗老,原本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有你们在,这回我可放心了。”几分钟后,悬挂英国国旗的小货船缓缓驶离小码头,在距离小码头不远的地方,几部相机从多个角度拍下了小码头上发生的一切,而此时天津的枪声依然在响。 穿着传统北方军制式硬底铁钉军靴的军官,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地痞流氓,然后朝燃烧着的医院走了过去,镶有钢钉的军靴走动时与路面发出清脆撞击声。一进医院,军官便看到被杀死的病人、医生,还有浑身赤裸惨死的护士,军官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 “枪毙!”随着军官一声令下,沉寂的街道上立即响起了一连串的枪声和求饶声。这一夜中国注定不再平静。 京城铁狮子胡同,又称国务院胡同,国务院以及重要机构均设于胡同内。1901年后,清政府实行 “新政”,厘定中央官制的措施之一,就是将原兵部、练兵处、太仆寺合并为陆军部。光绪三十三年(1906年),拆除了和亲王府和承公府后,以慈禧修建颐和园之海军经费余款,兴建了东、西两组洋式砖木结构楼群,西部为陆军部,东部为陆军部所属的贵冑学堂。清宣统元年(1909年)改海军处为海军部,贵胄学堂撤消,此处即成为海军部。1912年袁世凯曾把总统府设于西院,国务院设于东院。 西院陆军部,中央高约22米的钟楼上时针指向3时25分,陆军部大门处,穿着墨绿色军装的边防军卫兵取代了茶黄军装北方军卫兵,这种变化始自数月前,司马宣誓就职总理后,曾驻于京城南北苑的北方军部队也大都南撤至保定、山东、河南一带。陆军部主楼地下室,过去曾是陆军部堆放杂物所在,而随着蔡锷等边防军高级参谋将领出任陆军部部长等要职,沿袭西北传统,地下室被改为作战室,此时通往地下室的数个通道,被警戒宪兵全面封锁。 偶尔经过陆军部前的北方军值班军官,多少能感觉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数小时前天津发生暴乱,已经传到京城,一小时前京城卫戍区宣布进入戒严,甚至连同总理都来到陆军部地下作战室。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由旗人、土匪、蒙古人组成的勤王军约28.5万人,已经在两日前全部抵达旅顺,并秘驻于旅顺等地日军军营、满铁仓库之中。昨日调查局转来情报,满铁的发车表中增加了五列不明列车,情报显示五列火车的目的地均为奉天。第一列列车发车时间是昨日9:25,第二列列车发车时间是9:32……如果时间没错的话,现在第一列列车已经抵达日本人控制的奉天火车站。半小时前,奉天传回情报,奉天火车站日本驻军已经进入戒严,据此分析,受日本指使的勤王军将于今天在奉天发动叛乱。” 情报军官的通报让作战室内气氛凝重,国事不靖啊!南方诸省尚未平定,辽宁勤王军又发动了叛乱,一旦南北变乱同起,遥相呼应,只怕西北军会疲于奔命。对于勤王军,作战室内众人绝不会把他们与共和四年的勤王军相比并论,这支勤王军由日军训练了长达半年,用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形容绝不过份,一旦其在奉天发动叛乱,奉天形势将不容乐观,而且他们的背后还有日本。 第二百四十六章 奉天 自1644年满清入关以来,政局不稳,征战不断,前有李自成残部,后有蒙古贵族势力威胁,为巩固东北 “肇兴之所”, “发祥之地”,满清决定在辽东划定禁区,在禁区范围内,首先以明辽东长城为基础,加以修补,插以柳条,以作为禁区之标志,号称 “柳条边”。明末的时候,辽东地区仍然生活着数百万汉人,然而后来辽东汉人被后金军队屠杀殆尽,满洲人反而鸠占鹊巢,禁止汉人进出东北。这一野蛮政策令东北一带汉人人口极其稀少,导致原俄罗斯轻而易举的殖民东北北部,割走1万平方公里的广大领土。 而此时中原灾荒不断,人们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关外东北,地广人稀,地肥水美的现实,自然吸引了他们。所以,东北便成为饥民逃荒求生的目的地。于是,人们冒着生命危险,犹如后世的偷渡客,置生死于度外,不顾一切潜入东北,以求得一线生机。不断扩张的沙俄轻易地攫取了东北大片领土,促使清廷改封禁为驰禁,移民实边放垦。清政府也逐步认识到,开发东北对增加税收,缓解与汉人的矛盾大有裨益,于是,才结束了长达近二百年地封禁,在咸丰十年废弃了柳条边墙,但仍未准大量移民。直到宣统二年,在东北建立行省后,清廷才正式废除了乾隆以来汉人出关垦植的禁令。 但是中央政府,特别是后来共和中国中央政权,对东北的控制力相对于内地行省是最弱的。特别是东北这块肥沃富饶的土地,从近代以前就牵扯了太多的国际势力在里面。从甲午战争时日本占领东北,接着三国干涉还辽。庚子事变期间,数十万俄国军队全面占领整个东北,到1905年日俄战争,日俄两国在中国国土上大打出手,而当时的清政府当局却在自己国土上严守中立,闹出了近代史上最让人笑不出来的笑话。一直到清室灭亡之前,清政府所打的主意就是利用东北这块肥肉平衡日俄两国在北方的压力。到了日俄战争之后,才陆续有有识之士开始花费心力经营东北。 奉天省与其省会奉天市无疑是这个时代东北最重要的城市,同样是这个时代东北的中心。奉天省是东北人口密度最高、物产最丰富之地,尤其随着南满铁路支线京奉安奉等铁路建成,奉天省的交通和地理面貌发生了很大变化,奉天成为整个东北的中心,无论是谁控制了奉天省就基本上可以控制整个东北三省了。 奉天坐落在平原上,城东和城南六到八英里外就是低矮的丘陵,从遥远东部山区奔腾而来的浑河,在奉天和丘陵之间的平原上穿过,距离市区只有几公里。被破旧城墙包围的奉天内城面积并不大,努尔哈赤统治时期所修建的厚重并带有垛口的城墙,最高处也不过1米左右,城墙下的积土都厚达数米。 在奉天城南地奉天驿,一定程度上是奉天的动脉。1899年11月,侵占中国东北地区的沙俄军队修建东清铁路南满支路到奉天(现沈阳),为了交通运输的方便,在此建成车站,俄人称之为 “茅古甸”(满语 “谟克敦”译,为兴盛之意)。1904年,日俄战争爆发。翌年3月10日,日军占领奉天, “谟克敦”开始为日本人服务,很快日俄战争结束,沙俄将此站割让日本,同时改名为 “南满洲铁道奉天驿”。 到了1907年,已经是一座拥有30万人口的城市了,每年旅客人数更是高达50万人。由于客流量增加,奉天驿的砖房外又陆续搭起了临时木板房,可这还不够用, “满铁”开始兴建新站。1910年10月1日,举行了车站搬迁仪式。从此,奉天驿的位置被确定下来。 6月12日,凌晨三时二分,一列火车缓缓驶入奉天驿。火车头是南满铁路上非常少见的大功率美制MKll型机车,足以牵引60节车厢,是整个南满铁路上运载能力最强的机车。进站地火车缓缓停靠在一处戒备森严的站台上。列车刚一进站,车门 “哗啦啦”地被站台上日本关东军士兵拉开,车门后露出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这是一辆运兵专列,列车上士兵穿着日式军装、携具,肩头背着日制38式步枪,这是日本兵? 但当列车上士兵纷纷跳下列车时,站台上的关东军士兵看着这些人脑后,露出了鄙夷的目光。他们脑后竟然都留着……辫子,都共和中国了,什么人还留辫子?莫不是江苏张帅的辫子军。但更让人诧异的是,这支辫子军显然经过严格训练,下车时严整有序,一下车就自发编成排,朝站台旁一个仓库内走去。 仔细留意,可以看到这些人脸上大都带着一种麻木的服从。他们在日军教官训练下,进行了长达六至八个月惨无人道的训练,在 “拿酷鲁”等手段拆磨下,他们只能尽量做到最好,那样才能免遭毒打。这些士兵目光狠戾,过去几个月所遭受的折磨,今天晚上将得到发泄,来自京城等地的旗人子弟还从没像现在这样渴望战斗,渴望发泄。 奉天驿三号楼勤王军司令部,临时充当作战室的大厅内,勤王军统领小恭王溥伟及勤王军一众官佐,早已在数小时前便乘专列抵达奉天。长长的桌子前松梁臣这位名为中国人,实际却是日本军官的勤王军参谋长正在向各部布置作战任务。 “各位皆是旗蒙出身,我大清国亡于乱党已达八年之久,今天将是大清国复国之日,我军第一旅目前已经到达奉天驿,奉天为我大清龙兴之处,望各位同心协力,共复大清。”松梁臣操着京腔作最后动员。张口大清、闭嘴大清,再加上一口字正腔圆的京腔,不知道内情的谁会想到他是日本人而不是旗人。不过并没有什么人在乎,大厅内众人,所在意的恐怕就是复国后重享荣华富贵了。 “第一旅旅长鄂济!” “喳!”身着将军军装的鄂济忙侧身抱拳。 “你部由我直接指挥,你部的任务是,从奉天驿沿铁路出发,以奉天驿攻城大炮炮响为号,直捣奉军北大营,务必全歼北大营之奉军。” “喳!”鄂济难掩兴奋的答应。接下来松梁臣又命令: “第二旅旅长拉赞。” “喳!” “炮响之时,你部速从奉天驿出发,从小西门攻入奉天城,直攻督军府。务必活抓张作霖,如不能活抓……就杀死他。” “喳!” “骑兵一团、二团……” “喳!” “你们应在新民、辽中、法库一线,横扫杂牌军。” “喳!” “其他各位听令。” “喳……” “你们作好一切准备,作为预备队,随时听从司令部调度!” “喳……” 奉天驿内日军关东军第29联队练兵场,日军为攻占北大营所架设的280毫米榴弹炮就设在此处,四门法制280毫米攻城炮一字排开,瞄准北大营方向。法制280毫米重型攻城榴弹炮曾在日俄战争时,为攻打旅顺立下汗马功劳,当时它们被称为 “大阪宝贝”。不过因其均为旧式架退火炮,早在十年前就已退出日军现役,这一次为了确保 “起义”顺利,军部一些军官想起仓库中这些旧式火炮,随即将火炮和经过短训的炮手,秘密运抵奉天。 清光绪三十三年,东三省总督徐世昌有感于奉天乃清朝 “肇兴之地”,为加强对奉天的防务,倡导修建北大营。北大营在奉天北郊约5公里处,营内可驻扎10营兵力,整个营呈四方形,四周筑有2米高的土围墙,每边长2000多米,呈正方形,其外侧还掘有1米深、3米宽的壕沟。在营东西南北四面中间各设有一个卡子门,在每个卡子门内均修筑有一个排的卫兵房舍,安有军用电话,门外分设左右两个岗楼,南面的卡子门是兵营的正门,门内不远处筑有大影壁,在影壁旁还建有阅兵台。 南卡子门外铺有通往城内的沙石路,在营内,东西北三面是一排排驻军营房,兵营中间是宽阔的大操场,周边种植有杨柳树木,北侧营房前排的高大房舍为驻军指挥部,稍后有一个面积不大的 “馒头山”叫北小山,兵营东北角处有一座子弹库。 北大营是军事禁区,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多年来日本驻奉天特务机关以各种方式不择手段猎取北大营的军事情报。一些日本军官还以 “互访”为名义出入营区,对北大营实际情况进行窥探,对于日本人而言,北大营早已没有太多的秘密可言。作为东北军在奉天的军营,北大营内安置着大批军人,基本上奉天主要军事力量全部会集于此。正因如此,在日军制定的作战计划之中,北大营将是最主要的进攻目标,只要击溃北大营地奉军,奉天将无可用之兵。 凌晨三点多钟的奉天城街头上几乎见不到什么行人,甚至于连路灯也早在数小时前就已熄灭,古老的奉天城消寂无声。突然一阵急促的刹车声打破督军府门前的死寂,督军府外昏昏欲睡的执勤士兵连忙打起精神。这时车上跳下一个人,急匆匆朝大帅府跑过来,来人显然并不是督军府内要员,执勤卫兵连忙拦下来人。 “快去通传大帅,我是中央驻奉天特派专员张庐山,有要事通报!”来人说话时,带着湖北官话腔调,声音急切。 “你请回吧!大帅已经睡……”卫兵话还没完,就挨了两耳光, “混蛋,耽误了军国大事你担当得起吗?”被大门处争吵声惊醒的卫队长,披着衣服从侧门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张专员!您这是……” “吴卫队长,赶紧带我去见大帅,快!再晚就来不及了。”张庐山气急败坏,作为国务院驻奉天特派专员的张庐山知道这般军国大事耽误不得。 “妈了个巴子,张庐山还让不让人睡!”被侍卫从小妾床上唤醒的张作霖骂骂咧咧,但却只能穿好衣服接见。对中央派来的专员,张作霖不敢怠慢,毕竟他们代表的是中央。 “张专员,您这是……”一进会客厅张作霖就看到自己的本家专员,着急的在屋内转圈。 “张督军,赶紧命令部队动员,小日本支持的勤王军已经到奉天驿了,他们今天就会动手,中央命令你部务必果断平定叛乱。”一见张作霖,张庐山开门见山,在接到国务院密电的第一时间张庐山就自己开车赶到督军府,生怕耽误了时间,酿成惨祸。 “什么?张专员的消息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张作霖大吃一惊,接着,便怀疑消息的可靠性。 “国务院十分前发来的密电!”张庐山想都没想开口如实说道,同时从衣袋里取出密电。 “国务院密电!”接过密电一看,张作霖眉头一皱,反而在心中浮现出了另一个念头,为什么国务院没有直接通知自己,而是让张专员转达电令。尽管自己还没有通电接受中央的 “废督裁军”,但无论是督军府或是奉军都和中央之间约有密电,像这种情报按理应该由陆军部直接电告奉军,或由国务院直接电告自己,现在反倒…… “轰!轰!”就在张作霖惊疑不定时,爆炸声已经在北大营响起,280毫米攻城炮炮声震天,近万名勤王军第一旅官兵,在日本军官指挥下,兵分四路从三个方向直赴北大营……因为炮声是在数里之外响起,所以并没有惊醒城内居民的好梦,尚在沉睡的人们并不知道,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在辽宁大地上。 站在西城墙上执勤的卫兵,忽然发现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头上飞过,一道火光嗖嗖作响,由西向东如流星一般飞去,夜深人静,大炮弹由头上掠过,声音特别清晰。 “开城门!快!快开城门!”这时小西门执班长官突然冲出来大声喊道,尽管奉天城的十余名士兵并不知道为什么,但仍然按照长官命令,奋力抬起城门后的横梁,随即推开城门,城门刚一推开,只见黑压压的人群捅了进来,目瞪口呆的守城兵看到冲进城的部队中来杂着不少黄色龙旗,没错!是龙旗! “看什么看,咱们皇上要在奉天重新登基了。”军官对自己的部下喝骂道,而他的真实想法却是许诺给自己的奉天警察局局长之职,还有两万元的赏钱。 “叭!”枪声在奉天城内响了起来。正在军营内休息的王铁成听到窗外传来的爆炸声,第一时间跳起床,拨出床头的手枪,冲到屋外间的营部,拿起电话呼叫团部,从电话里王铁成知道团长仍在城内留宿,再朝城里挂电话,电话已经打不通了,听着营边传来的爆炸声,王铁成知道事不寻常。 此时军营内乱成一团,王铁成提枪到房外一看,院内到处是穿着大裤头全身半裸提着枪出来的兄弟。 “啥事儿?咋地了?”从睡梦中惊醒的奉军士兵们慌慌张张挤进院子。 “营长,真的不太对头啊!你听听刚才的爆炸声,离咱们才多远哪?这明显是冲咱们来的!”提着枪的一个军官见到营长就象见到主心骨一般,连忙跑过来说道。 “把家伙都给老子扛上,他妈的!不管是那家孙子,阉了他个舅子的!”提着枪的王铁成瞪圆了眼睛,掰开手枪机头,莫不是中央军打来了?王铁成朝天上看了一眼,想寻找什么。 “轰……轰……”北大营在地动山摇般的震颤中迅速被浓烟包裹,王铁成被爆炸时扬起的气浪掀翻在地,本能般的紧贴地面,尘土灰烟夹杂着砖头瓦块,砸了他一身…… “妈个巴子的!”王铁成大叫着从碎砖瓦中爬出来。 “弟兄们!跟他狗日的干了!”他顾不得身上是否受伤,拎起枪指挥部队向外冲去。 而此时落入北大营的炮火更加猛烈,不仅仅有重炮、更多的是山野炮的炮弹,一时间北大营上空火光冲天,炮弹呼啸,数千余名勤王军在炮火掩护下炸开北大营的营墙,朝北大营发起了新的进攻…… 此时奉天城一片兵荒马乱,从小西门扑进城的勤王军沿着大马路朝内恒城逼近,而设在城外的日本炮兵则不断把75毫米、150毫米炮弹打到内恒城,内恒城城墙上,被枪炮声惊醒的二十七师五十三旅官兵依着城墙拼命反抗,而攻进城的勤王军部队除了攻城之外,同时按照计划在外城到处开枪放火,制造混乱。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是什么人打过来了?中央?还是日本人?”一进旅部张作相辟头问道,身为二十七师师长,张作相被枪炮声惊醒,朝北大营打电话打不通,便第一时间赶到了内恒城的五十三旅旅部,此时这里已经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拿电话大喊大叫的军官。 “师长,是狗日地什么勤王军!”旅部内原本惊惶失措的军官连忙报告,张作相一出现在旅部,顿时就成了众人的主心骨。 “勤王军?”张作相一愣,显然不知道啥时候冒出了一支勤王军。 被枪炮声惊醒的奉天满城陷入慌乱之中,勤王军和日军炮兵发射的炮弹,根本不分什么军民,只是按照预定方格朝内城炮击,炮弹爆炸时扬起的浓烟直冲上云霄。 “晚了!”听到街上传来的枪炮声,张庐山脸色一变,喃喃自语。满清勤王军谋叛,日本人狼子野心,而现在他们即已动手,以张庐山对奉军的了解,奉军旅、团长如不逢战备,均留宿于城内家中,现在的北大营内恐怕已经乱作一团,各部没有上级军官指挥,只能各自为战,北大营一丢,奉天必定沦陷,奉天一失……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人,是张作霖的兄弟二十七师师长张作相,此时张作相白衬衣上带着血污,他的身后跟着十余名卫兵。 “大哥!” “三弟,这……”一看张作相满身血污,张作霖隐隐猜出一二。 “他妈的,我一听到枪声大作,打电话,朝城外的电话均不通,我就带人冲出府,赶到五十七旅,现在城里的老弟兄们都上城了,他们让我来给大哥带个话,来的时候让子弹咬了一口。大哥,您带着侄子侄女夫人赶紧撤出去吧!那些漏刀的炮打得很密,城上的兄弟撑不了多大会,奉天是守不住了。”大步走进客厅的张作相大声说道。 “混话,我张作霖土匪出身,也知道守土有责,身为共和长官,岂能逢叛乱擅离职守。三弟,你带人护送少爷还有张专员赶紧离开奉天,今个我张胡子要与奉天城共存亡。”张作霖打断拜把兄弟的话,然后朝面色铁青的张庐山看了一眼,此时张作霖多少明白了为什么国务院的电报转了个弯……自己要么做汉奸,要么就做忠臣。大凌河,张作霖想起几年前的一个地名,自己为逐虎吞狼,结果弄死了几百号西北军士兵,当时没过几天,策划一切的杨雨霆就死于一场意外,现在报应来了,哎! “爹!”这时从门外跑进来几个提枪的少年,带头的赫然是自己的长子张学良,跟在他身后的是十一岁的学铭,两人都提着手枪,显然是听到了枪炮声。 “小六子,你们这是做什么?”张作相上前一把摘下两人的手枪,然后朝大哥看了眼,现在若是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大哥!” “什么都别说了,张专员,劳您转告总理一声,雨亭,虽胡匪出身,智文皆不及他人之半,但也知道关岳二圣之忠义,今个我要和奉天城共存亡了,还请总理念及雨亭些许寸功,佐张家遗少,雨亭九泉之下必铭记总理大恩。”张作霖冲着张庐山抱抱拳,言语谦卑的说道。如果说此时还有什么牵挂的话,恐怕也就是面前的子女,长子学良才十九,至于其它…… “张督军,请您放心,国家对忠义殉国之士的遗族自有照料,还请张督军安排将眷属、子女护送出城吧!定山是不会走的,定山身为中央驻奉官员,无令不得擅离岗责。”张庐山摇了摇头轻说道,走,他张作霖是奉天督军守土有责不能走,自己是中央驻奉专员同样不能走,如果自己走了,即便是国务院不追究自己擅离之责,恐怕自己在政务学校的同学也会鄙夷自己。如果有什么值得庆幸的话,恐怕就是自己当时并没有接家人来奉。 “大帅,那群漏刀的在西城墙上炸开了个缺口,兄弟们还在顶着,赶紧……”这时从厅外跑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军官。 “卫队长,你带人护送少爷们出城!”张作霖冲着卫队长大吼声。张学良看着站在堂内的父亲,知道父亲已经决定要和奉天城共存亡,哭喊着不肯走。 “小六子,记着照顾好你的几个兄弟,记住了,咱爷们死也不当汉奸,知道吗?”走到儿子身边,张作霖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 “爹!我不走,要死咱一起死!”张学良哭喊道。张作相一见,猛得走过去冲张学良劈头给了一巴掌, “小六子,你要活下来才能给你爹报仇,咱爷们还指望你回头给我们报仇呢!” “卫队长,你亲自带人送少爷出城!”张作霖冲着堂内的卫队长命令道。 “是!” 听到父亲的吼声,张学良发出长长的哭号,红着眼睛拔出手枪就想朝外冲,却被几个卫队士兵死死地拖住……而此时,勤王军从内恒城西城缺口处冲进了奉天内恒城,奉天陷落已经必然…… 第二百四十七章 日本之患 葫芦岛,北中国最大的港口。夜幕下,军港内星火点点。占据整个半岛的海军基地内一如既往的戒备森严,但今夜气氛显得比以往更加紧张,在警备舰队的基地内,每隔三分钟就可以看到一队巡逻的武装宪兵。尤其是在海军造船厂附近,林立的岗哨,武装的宪兵更是彰显出紧张的气氛。甚至就连军港外,也有数艘炮艇来回巡航,显然是在防范什么,远离港口几海里外的海区,同样有十余艘驱逐舰戒备。 与外间戒备森严相比,此时在海军造船厂内的04号封闭式船坞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只不过不见璀璨的电弧光,同样听不到机器的轰鸣声,曾经堆放大量的料件而显得杂乱的船坞两侧,此时却被临时搭建的观礼台所替代。此时,台上台下都挤满了人,除了众多警备舰队以及海军部官员外,还有船厂的技术人员以及中、美、俄数千名工人。此时所有人都喜不自胜,他们为能制造出威武漂亮的主力舰而骄傲。 今天是 “定远号”袖珍战列舰下水的日子,这艘四艘袖珍战列舰的首舰经过长时间讨论后,由司马亲自命名为 “定远号”。两年前,当国人知道西北边防公署为北海警备舰队购买了两艘战列舰,国人就开始在报纸上为他们征求舰名,经过一个月征选,出人意料的是大多国人固执的选择了 “定远”、 “镇远”,可能是这两艘军舰给了国人难以忘怀的记忆,他代表曾经的辉煌和刻骨铭心的耻辱。 可惜事于愿违,西北边防公署公布的舰名却是 “康济”、 “威远”,国内舆论和民众对西北罔顾民意愤愤不平,通电斥责声不绝于耳,一些人从这两艘特殊的舰名中品味到了什么, “康济”、 “威远”,经过北洋水师时代的海军军官和水兵对于这两个舰名并不陌生,这是北洋水师训练舰的名称,而用 “定远”、 “镇远”给中国人自己制造的袖珍战列舰一号舰与二号舰命名。即便甲午惨败已经过去二十五年,国人却从来忘记复仇,用定远、镇远向日本海军复仇,这也是司马的本意。 “今日为四艘袖珍战列舰之第一艘 “定远号”号行下水典礼,余来此参与盛典实为荣幸。因深知自此厂开办以来工程进展极速,足与欧美并驾齐驱,今果能造我海军所需之主力舰,实为吾人可最欣慰者。诸公皆知 “定远”于我海军之意,其曾为我军之骄傲亦为我海军辱,自不必多言,仅以两言相赠:勿忘甲午、雪甲午耻……”主席台上的海军部长程壁光看着舰坞内漂亮的袖珍战列舰,激动不已,他是中国自古以来所造之最大战舰,不逊于欧美,望着舰艏上黄铜铸成的 “定远”二字,程壁光双眼模糊,声音哽咽。 勿忘甲午、雪甲午耻,这一誓言二十五年来承载多少中国海军的希望,甲午之后无海军,随着这艘主力舰的下水,中国海军终于再一次起锚了。 典礼接下来无非是感谢和谦逊之套话,不过众人心知肚明,这艘战舰对中国以及海军意味着什么。人们望着这艘战舰,眼中是难以掩饰的骄傲和迷恋。按照欧美同行的标准这艘主力舰早在八个月前,就可以下水,但是为了保密 “定远号”袖珍战列舰大部分是在船台内完工,而非船体下水后于安装码头上进行武备安装及上层建筑施工,如此保密的代价是严重浪费船台效率。 船坞内的电影机忠实的记录下共和八年6月11日葫芦岛海军造船厂内的一切,这是中国所造第一艘主力舰,这艘主力舰的服役意味着中国海军已经拥有了这个时代世界上最强大海军军舰 “无畏舰”,尽管在一定程度上他只是缩水的战列巡洋舰。 设计师居恩满面喜色,开启了满满一大瓶香槟酒向船头喷洒,也溅了自己一身酒沫,伴着铿锵的撞击声和飞溅的香槟酒泡沫,系留在船体上的缆绳被技师吴起恩用特制板斧砍断,只听 “砰”的一声,舰艏上悬挂的彩球爆开,船艏顿时被从球内飘洒出的彩色纸花所笼罩。伴随雄壮的 “我们要出生樱之国”的军乐声,披红带彩 “定远号”顺着滑道徐徐滑出舰台。 为了让整个下水仪式更具观赏性,船厂技师在船坞各个起重机支柱上布置了装满彩色纸带的空筒,当战舰滑过起重机时,依次用压缩空气将彩色纸带喷出,此时,船坞内的一齐响起了技工和海军官兵如雷鸣般的欢呼声。勿忘甲午、雪甲午耻。此时船坞内众人陷入痴狂,吼声响彻云霄,持续良久。观礼台上,数名侍者用托盘托着盛满血红葡萄酒的玻璃杯,众人纷纷端起酒杯,酒杯内红艳的葡萄酒预示着:倭奴之血,他们深信有一天会渴饮倭奴血。 因司马要在京城处理南方各省事务未能前来,作为司马代表于两天前来到葫芦岛的陈婉云持酒走向坞前,对着已经入水的 “定远号”轻声祷告, “此为我共和中国所造第一艘新式战舰也,愿以此制敌,无敌不摧,雪甲午之耻!” “长官,国务院急电。”就在众人为 “定远”下水如痴如醉时,一名身着雪白海军礼服的海军军官走上观礼台,从文件包中取出一份急电递给沈鸿烈。打开电报一看,沈鸿神色突变,然后把电报递给身边的海军部长程壁光。 “程部长,国务院急电!”程壁光接过电报后脸色同样大变。 “沈司令,立即通知警备舰队,进入战备,立即安排飞机,我现在返回京城。推迟 “定远号”试航,我们损失不起!”说话时程壁光朝刚刚下海的定远号望了一眼,难道真的那么快吗? 京城陆军部地下作战室内,电话铃声、电报嘀哒声、参谋军官下达命令询问情况时嘈杂的话语声,使作战室内显得喧嚣和忙乱。蔡锷背着手站在沙盘前沉默不语,对周围的喧嚣视而不见,蔡上将削弱的身体站得挺直。任何人都知道这位新任陆军部长此时肩负的责任,总理已经按照惯例将军队指挥权授予蔡锷,总理只关心结果,胜利的结果。 奉天叛军不足为惧,唯一担心的是那位东边近邻……日本人。在诺大的沙盘上,他不断扫视辽宁朝鲜滨海地区上插的一面面膏药旗,一面膏药旗代表一支日军部队,辽东到朝鲜再到滨海阿穆尔日军分布就像只张开利爪的野兽,随时准备吞噬整个东北。进攻奉天的是勤王军,但背后却全是日军的影子,关东州朝鲜滨海阿穆尔日军部队均向交接地区逼近。 日军会不会直接介入,蔡锷必须确定这一点,如果一旦日军直接介入,那么战争的性质和规模即会发生改变,如果日军全面介入的话,他们的主攻方向会是什么地方?日本国内有多少力量投入东北战场。如果摸不清日军真实企图,蔡锷就不能确定针对性方案,尽管参谋部在第一时间拿出作战计划,准备在辽东和日本军主力的大打一场,争取歼灭日军主力,进而收复关东州甚至朝鲜,但这一计划的前提是日军全面介入,日本到底会不会这么做呢? “日本人不会与我们直接冲突,他们还没准备好!”王公亮分析道。 “那他们为什么耗费巨资支持满人叛乱?日本人小气惯了,如果没有好处,绝不会掏腰包干吃力不讨好的事。”对于王公亮的推测蔡锷亦有同感。现在日本根本无力发动战争,无论是日本经济或者国内环境,但是日本人的性格注定他们绝不可能在勤王军身上平白浪费大量资金。 “内战!日本人希望我国爆发大规模内战!他们想借国会通过 “废督裁军案”而引发各省对抗中央的状况进一步挑起内战。勤王军叛乱只是开始,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会在南方有所动作才对。”王公亮走到墙上挂的地图旁,用手指在长江中下游地区划了一个大圈。内战!这就是日本人想要的,他们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入侵中国,而是为了在中国挑起内战。 “革命后,阻止中国实现真正统一系日本对华外交核心,如果可能的话让中国陷入内战,无疑是最佳选择。松坡,中国无论再虚弱始终都是大国,即便是大多数日本人看不起中国,但任何头脑清楚的日本人都知道,中国才是日本真正的敌人,也唯有中国才是日本之患。”蔡锷回忆起自己在日本治病时一位日本政界知己和自己之间的谈话。 旗人谋逆,奉天陷落!奉天督军张作霖及奉军多名将领、国务院驻奉特派专员张庐山殉国!6月12清晨,广播里的号外震惊全国,满清作孽竟然叛乱了。一直以来为可能爆发的南北内战而忧心忡忡的人们,将奉天满清余孽叛乱和沿江拒绝废督裁军的各省联系在一起之后,不禁对时局更加担忧,奉天沿江两股势力同时发动对抗中央,届时大规模内战恐怕无可避免! 南京督军府。 “阁下,现在勤王军在奉天举事,国防军自顾不暇,无力南顾。如阁下趁此良机起兵反司,则天下可定。错过如此良机,一旦司马平定奉天勤王军,下一个目标必然是阁下。现在整中国只有您仍未接受 “废督裁军”,阁下应该利用机会联络长江各省共同行动,共举反司马之旗,未来共和中国必定以阁下为总统。日本帝国对于朋友的支持从来都是不遗余力,泊于下关码头船只上是足以装备三个师的军械,足以说明帝国的诚意。当然如果阁下未来扩军仍需军械,帝国会一如既往的支持阁下。” 帝国驻南京总领事小松井川毕恭毕敬的说道。此行任务就是劝说冯国璋起兵,一旦冯国璋举起反司马大旗,中国必定陷入内战无法自拔,届时中国对日本国之威胁将不复存在。 “三个师的装备!”听到有三个师装备就在下关码头,冯国璋眼前一亮,姆指轻抚杯沿。 “是的,阁下,足可以武装三个师7万人的装备,均为帝国最先进的武器,只要阁下通电反司,船上武器即可交付阁下武装部队。”小松井川兴奋的说道。眼前这位副总统在听到三个师装备时眼中流露出的光亮让小松井川相信自己目的即将达成,支那人身上唯一的优点就是 “唯利是从”。 “肉没吃到嘴里,不安那!老爷子,可没在这上面吃你们的亏,老爷子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就让你们的空心汤圆给烫死了。”冯国璋低垂脑袋说道,姆指依然抚着桌上茶杯的杯沿。熟悉冯国璋的人大都知道,他考虑事情的时候总会做这个小动作,这是多少年来形成的习惯。 “阁下,这……”被冯国璋的话刺到的小松井川颇为窘迫。 “心那!”冯国璋微抬起那双略显疲意的双眼,看着面前的小松,再一次重复着先前话语: “老爷子当初签订二十一条的教训摆在那,肉没吃到嘴里,嘴上绝不能乱说话。” “阁下……如果现把武器交付阁下呢?不知道阁下是否放心?”仔细观察着冯国璋,小松犹豫了几妙后问道。当初帝国用空洞的承诺换取了袁世凯同意签订二十一条,现在冯国璋警惕倒也不足为怪。 “再议吧!”冯国璋揣起茶杯,喝了口茶。过了近一分钟,冯国璋看到小松依然毕恭毕敬的端坐在那。 “小松领事,你来中国多少年了?怎么到现在连规矩都不懂?”小松不禁一愣。 “端茶送客的礼节在中国就是八岁的孩童也知道!” 小松离开后,一直站在侧厅的李纯进来,对正喝茶的大帅说道: “大帅,咱们真要答应小鬼子吗?东洋鬼子可没安什么好心。” “秀山,东洋鬼子是没安好心,可司马也不地道啊!”冯国璋悠闲的喝着茶自顾自的说道,同时撇了眼慷慨激昂的李纯。 “噗”的一声,李纯跪拜在地,双手撑地: “大帅,总理废督军或许不够地道,可……可咱也不能一失足成千苦恨啊!秀山无能,知道大帅如些打算是为了弟兄们着想,但……秀山拼着督军不做,就是回家种田,也不能连累大帅一世英明毁于一旦,还望大帅三思!” “秀山啊!”冯国璋摇头叹息,扶起跪在地上的李纯,冯国璋没想到连自己最信任的人竟然……。 自甲午战争后,中国出现以日为师的潮流,但是共和四年,日本向中国提出 “二十一条”,暴露了日本独霸中国的野心,使国人不得不重新审视日本。 “二十一条”的阴影在中国人心目中始终无法抹去,无论是中国知识界,还是政府中的政派政要,基本上对日本持防范和警惕态度。签定 “二十一条”的袁世凯集团内部更是如此,他们从老头子身上看到血的教训。 至于冯国璋本人同样如此,当初正是冯国璋联合十九省将军发出通电:要求政府拒绝日本的无理要求,为保卫国家主权,我军不惜一战。后来他又有意让报纸透露出涉及二十一条的部分内容,顿时在全国形成反日浪潮,各大城市纷纷成立反日爱国组织,商号店家宣布抵制日货,使反日风潮遍及海内。可以说当年因二十一条而起的反日情绪,正是由冯国璋一手策划,这样的人可能与日本人合作吗? “还请大帅三思!”李纯倔强的长跪不起,力谏大帅不要与日本人同流合污,李纯可不想遗臭万年。 “秀山啊!秀山啊!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秀山你跟着我有二十多年了,和日本人合作,我还怕自己进不了祖坟。当初老爷子一意孤行,弄得身败名裂,而今我怎能重蹈复辙。”冯国璋用力扶起跪拜在地的李纯。李纯这才算放下心来,就怕大帅一时鬼迷心窍,像当年的老爷子一般,一失足成千古恨。 再次坐回椅子上的冯国璋拍拍脑袋感叹,这些年小日本没少从中国捞取好处,原本自己还准备和小松周旋周旋来着,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秀山啊!三个师的武器,可惜了!” “大帅!”一听大帅仍念叨三个师的武器,李纯心中一跳, “若是大帅觉得可惜,秀山这就派人到下关把那船武器没收了,反正奉天肯定是东洋鬼子弄出来的事端,咱……” “糊涂!现在小日本正愁找不到借口介入奉天,你这是送上门的借口。嗯……不过这船军火如果不给咱们,日本人要么给他省督军,要么给奉天的辫子军,派人给我把船炸了,要到公海再炸!”冯国璋训斥了李纯一句,随后又道: “秀山,入夏了,南京是有名的火炉,我住不惯。通知火车站准备列车,我今天返京,有人谋咱共和国的逆,我这个副总统虽说无权,但也不能老在外省呆着。” “是!大帅!”李纯恭敬的服从。 “嗯!等我回京以后,你们就发通电吧!督军……是时候裁了,弄个省长当当,倒也省心。”冯国璋临了交待道。 自空降兵飞夺蚌埠后,冯国璋就一直犹豫着是打是和?打,也许这边一开打,西北军的空降兵就能空降到南京,甚至他们的舰队会顺流直上。但若是和,就意味着大家都要放下手中最后的家底……军队。发生在南宁的军变使西南联盟土崩瓦解,西南之危一去,沿江各省孤立无援,一旦打起来,冯国璋毫无胜算。现在奉天事件和日本人插手,让冯国璋下定最后的决心,和!历史总是如此,总是会出人意料的产生拐点。历史也有他的多面性,老北方军阀或许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是他们有共同的特点就是:反日爱国。 “号外!号外!冯总统专列今日启程返京。” “号外!冯副总统于下关码头发表讲话,共和中国,不容颠覆,满清余孽谋逆,中央当从速派军平定,各省应团结一致共平叛乱以卫共和!”临近中午,京城街头响彻报童的呼喊声,这恐怕是自奉天逆变以来,人们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冯国璋返京意味着长江中下游沿江势力的向中央妥协,同样意味着人们最担心的奉天沿江两股势力合流随之烟消云散。 至于奉天叛乱在人们眼中微不足道,只消中央大军一到,鞑乱即可告平,实不足为惧。而且早在奉天旗鞑叛乱的第一时间,国会就通过紧急决议,要求国务院即刻派兵平定叛乱,甚至国会还批准了临时戒严令,以防止类似事件上演。 “……满洲为满洲人之满洲。共和初时,革命党人士亦曾呼吁1800万满人独立建国,民国亦未含括满蒙之地。初时太后为免天下苍生生灵涂炭,与革命党签署《优待条件》,满蒙之地仍并入中国之境。然今《优待条件》被废,满人生活无着,朕更遭受共和政府之欺凌,为满蒙千万民众之福祉,根据满蒙居民之意愿,朕返祖宗龙兴之地。从即日起宣布满蒙地区同共和中国中央政府脱离关系,根据满蒙居民的自由选择与呼吁,满蒙地区从此完全独立,成立完全独立自主之政府,朕就任满洲帝国之皇帝,满洲帝国愿与共和中国展开和谈,以保两国及亿兆民众之安康……” 当天下午属名满洲帝国宣统皇帝溥仪的通电一经发出,举世哗然。见过无耻的,还没见过无耻到这种地步的。国内各团体、社会贤达在第一时间发出通电,要求中央立即平定奉天叛乱,抓捕共和之罪徒溥仪回京受审。甚至一些社会团体要求重理清朝之罪,追究其历史罪责,怒火在人们心中聚集。在国会中,一些国会议员尝试通过 “法律”途径彻底解决历史留问题,在这个民族主义盛行的时代,很多事情顺理成章 。 第二百四十八章 新生 扬起的尘烟使空气浑浊不堪,城内的断垣残壁被一次又一次掀起,炸飞。 “……注意左边有敌人!”随着一名士兵的呼喊,靠在街口电线杆后的机机枪手迅速掉转五式轻机枪枪口,随着一阵短促的连射,几名勤王军士兵到地狱去追随他们的祖宗和皇帝了。 “长官,乱民从左翼杀来……”在废墟中穿出的战士话未说完,胸口就喷出一团血雾,紧跟上来的一群乱民用三八式步枪开始乱戳乱捅,在他们身后涌上来更多乱民,正在换弹匣的机枪手随即被数发子弹击中,机枪一哑原本还有顾忌的敌人立即疯涌而上。街边战士立即将枪口指向从废墟中冲出的敌人,冲锋枪喷吐出弹雨,黄铜制弹壳一颗一颗跳了出来,在空中划出道道漂亮的金色抛物线…… “妈的,没有子弹了……”一个战士打空弹匣,一边大叫,一边试图从战友那周济些弹药,这时他注意到不远处的机枪,便立即扑上去,刚抓住轻机枪,就有一排子弹呼啸而过,旁边的铁梁和砖块上立刻跳出火星,而碎砖块被崩得四处飞散,让他心惊不已。 “哒、哒……”机枪再一次响起来,敌人已经近在咫尺,指挥战斗的班长急忙命令部队撤退,一位不知名的弟兄滚到人堆之中,拉响装满手榴弹的炸药包,顿时人体碎片横飞,至少有一个班的勤王军士兵和乱民在一团爆烟中消失。剩下几十名乱民和勤王军士兵四散奔逃,但立即被后面督战的军官砍死在废墟边。乱民和勤王军鼓起勇气再一次赴上来,突然齐齐煞住了脚步,惊恐不安的向后退,督战军官第一时间扔掉手中武器。 一辆途径此处的装甲汽车上,机枪手操着机枪不断扫射四散奔逃的乱匪,65毫米空尖钢芯弹不断从他们背后钻入,撕扯他们的躯干,在人群中扬起团团血雾。机枪手透过装甲挡板的缝隙转动机枪朝周围扫视数圈,才如释重负,长呼一口气,然后冲街边不走运的步兵班战士笑了笑。他们真够倒霉的,搜索进攻时竟然遭遇至少一个连的乱匪。坐在装车内的机枪手松开机枪握把,然后从衣袋里摸出牡丹烟,烟盒已经空了,机枪手心烦意乱地把烟盒一揉,扔到装甲车旁的废墟中,对士兵而言,香烟是最好的镇定剂。 “长官,来支烟吧!”站在装甲车前座上的军官望着被炸毁的建筑发呆,他想搜寻记忆中熟悉的建筑,却已是物是人非。 “啊!你们分了吧!”准尉从口袋里拿出包烟,接着朝四周望去,这还是记忆中的奉天城吗?准尉不禁怀疑,满是硝烟和灰尘的空气,让准尉透不过气来。依着机枪点燃香烟的机枪手,深吸一口,然后吐出,淡淡的烟风很快便被风吹散。见长官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便问道: “长官,您家是奉天的?” “嗯!”准尉轻声回答,不过自己熟悉的奉天已经消逝了。 空中传来飞机的轰鸣声,他抬头朝空中望去,只见数十架 “秃鹫式”俯冲轰炸机正在进行它那有名的 “死神左旋”,空中随即传来 “秃鹫”特有的魔鬼般的嘶鸣。秃鹫机扔下的重磅炸弹让大地都在颤抖。11日凌晨,叛匪的炮击和近几天来俯冲轰炸机的狂轰滥炸,已经让这座关外第一大城变得面目全非,这让自幼在奉天长大的准尉觉得陌生和伤感。 闹剧!所谓奉天独立起义根本就如同闹剧一般,发生在凌晨3时的叛乱,几乎是在12个小时后便遭到严重打击,从西北省、葫芦岛海军基地起飞的飞机在夜色降临之前对叛匪进行了数十次轰炸。在他们喘息未定之际,从锦州方向开出的边防军第七十二师即进抵奉天城下,开始反攻。如果不是因为中央严令72师避开日本租界,或许战事早已结束。 奉天通往城外的道路上拥堵着大量难民和士兵,有很多已成溃兵的奉军。从锦州开往奉天的部队和一辆辆满载弹药的卡车,在路上挣扎前行,尽管奉天平叛战已接近尾声,但是部队却仍不断向奉天调动。铁路、公路承担着繁重的运输任务,整整十三个师从西北、河北、山西调至奉天,七个师调至山东,沿胶济线重点地区展开,整装待发,一旦接到命令,就会扑向沿胶济线布置的日军。 1904年,日俄战争在中国土地上爆发。战争之前,俄国已经在中国东北取得了中东铁路南线的筑路权,沈阳作为铁路的必经之地,在城西北留出了一块铁路用地,被沙俄占据,日本战胜后,这块中东铁路用地被日本人攫取。其后几年,日本人将沈阳城西南满铁道以东到和平大街的范围占为 “铁路附属地”,并且将大西门至南满铁道附属地之间100平方公里外国人商埠地,圈占为 “日本商埠地”,形成 “日本租界”。此时,日本人在沈阳城西实际已经占据几乎和老城面积相当的地区,日本人是想在这片土地上永久扎根。 日本租界以圆形的浪速广场为中心,周围辐射出一条条街道,目前,浪速广场上和街道上除了日本侨民之外,更多是在昨天凌晨叛乱后躲到日本租界内的普通奉天居民,远方老城隆隆地爆炸声,仍连绵不断。昨天还挥舞膏药旗庆祝 “满洲国”的日本侨民,此时大都颇为沮丧,没想到 “满洲国”还未及建立,就已宣告覆灭。此时即便是平日最猖狂的日本浪人,在租界大街内游走时,也不再像昨天一般粗暴的对待街头上避难的中国人。 昨天下午边防空军对奉天城内目标进行第一轮轰炸时,曾 “失误”将一枚数十公斤级重磅炸弹扔进了日本租界,租界内数座西式建筑被炸毁,同时造成数十名日本人死伤,出人意料的是,关东军司令部命令在 “勤王军”叛乱后推出租界数公里的关东军以及铁路守备队撤回租界内防守,甚至中止一个师团北调的计划,对于新成立的关东军而言,他们并不愿意挑起与中国的战事。 军部连同山县都亲自发电,要求关东军必须服从命令,不得挑衅支那军队,从而引发日支全面战争,甚至连同旅顺分舰队的两艘 “河内”级战列舰,同样被海军部调至仁川待命。事发前,日本政要满脑子支那内战、满洲国独立的幻想,但当冯国璋北返后,一切皆成泡影。 日本的政要第一时间选择放弃,相比于几十年后的日本军政要人,这个时代的日本政要在冒险的同时,不失理智,即便是在日俄战争时曾指着伊腾伯文大骂其不是 “武士”的山县有朋,同样如此。此时军事上冒险的代价是日本将失去在华全部利益。 在大和旅店侧楼平台上,数名身着便服的日本人正在用电影机、照相机、望远镜记录着什么,从昨天奉天遭受第一轮轰炸开始,他们就没有停止手头的工作。 “看到了吗?昨天到今天从编号看,支那人出动的飞机甚至比整个日本的飞机都要多,支那人当真是天空的宠儿,竟然拥有这么多飞机!”借助望远镜记录飞机机身番号的日本情报人员感叹道。 现在支那空军是全世界最强的,尽管支那空军诸多战果并不为人所知,但是他们的轰炸力量却是世界上最强大的。过去也许日本人会将其视为支那的宣传和欧洲人的吹捧,亲眼目睹之后,才感到震惊。尤其是在昨天,整整一个营的勤王军,甚至连西北军的影子都没见,只遭到一轮 “秃鹫”的轰炸,就举起了白旗……对着空中举起了白旗。 当这名情报员在感叹支那飞机时,楼边,一直趴在望远镜后面的陆军军官则不断的在草图板上记着什么,他望远镜对准的方向是奉天城,草图板上图样杂乱,除了他本人之外,没有什么人能弄明白到底代表什么。 “帝国陆军的战术已经落伍了!”突然间,那名陆军军官双眼离开望远镜,轻声感叹了一句,随后转身离开了阳台,显然他已经得到所需要的一切。 “东条君,您这就要下去?战事还没有结束?”阳台上另一个日本人对要下楼的军官说道。这一次战斗是帝国直接接触西北边防军的最佳时机,正因为如此,帝国才会在昨天派来数百名观察员,从租界各个位置观察战斗,以重新评估支那军队的战斗力。 “不,战斗已经结束了,从上午到现在,他们不过是在打扫残敌而已。帝国高层应该庆幸他们的理智和明智,如果没有这场叛乱,未来中日之间爆发战争,帝国的前景不容乐观。”叫东条的军官头都没回的说道,此时东条嘴边带着嘲讽的讥笑。在勤王军叛乱前,支持同步行动的军官竟然大言不惭:一个师团帝国军队可以在野战中击败三个支那师,他们竟用看待北方军的眼光看待西北军队,幸好帝国没有盲动。对于东条而言,帝国高层的冷静无疑是明智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东条看着走廊内来来往往的支那人,他们大都是奉天城内的富绅,战火一起就避入日租界,住在酒店内,此时,他们脸上已不见昨日的担忧,反而带着轻松的笑容。 “日支之战再所难免!”望着走廊内面带笑容的支那人,东条在心中沉思。东条刚步入大和旅馆餐厅,就看到一群支那人正围在收音机旁收听新闻。 “……共和国绝不容忍任何叛乱行为!鉴于旗人高层策划叛乱、大量旗民涉及其中,各地自奉天事件后出现排满流血事件,为维护国内治安稳定、民族和睦,国会已经通过《旗民安置案》,全国各省、各城市旗民一律需到本地警察机关登计,如逾期未进行登计者,一律按叛乱分子计。 政府将在未来根据《安置案》授权将其迁移至合适区域,以避免引发民族冲突。同时根据安置案之规定,各地内城即原满城内居住旗民房产以及基地产,因系为满清入关后强掠窃之,非其合法财产,其房产一律收归政府暂时管理,各地居民均可向政府提交申请,要求归还满清入关时掠夺房产、土地,目前国会《爱国者法案》……” 一场夜雨之后,整个京城沐浴在轻柔明亮的阳光里,公园和草地绿油油地,草地上的花朵娇媚羞怯,婀娜动人。公园内树木葱笼,绿荫丛中点缀着几尊雕像,街道上车水马龙,有洒水车、轿车、无轨电车还有公共汽车、有轨电车,或疾驰,或缓行,沙沙声、嘟嘟声、尖叫声,此起波伏。电线在阳光下闪光,京城的空气中飘散着汽油味和鞭炮的硝烟味。 此时京城上下正在庆祝奉天叛乱的平息,街道上到处都在张灯结彩,新建的百货公司甚至升起大型的氢气彩球,在下面悬挂着军属一律九折的广告。站在街道上的金碧云想竭力表现得开心一些,但是脸上却无法掩饰地透露出心中的忧郁,任何人都能看出她脸上的忧色以及眉间的愁意。 “他不会让自己迁走的!”她暗暗对自己说,同时试图使自己变得自然一些。自己是旗人,可嫁的是汉人,按照报纸上的说法,应该不至于把自己也迁走吧!可如果真的要逼自己迁走,那孩子可怎么办?想到自己的一双儿女,金碧云脸上的愁色越发浓重起来,同时在心里咒骂该死的小皇帝还有那些王公,都共和了,还闹什么事啊!一闹腾,把大家的安稳日子都闹腾没了。 街头尽管一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但随处可以看到戒严的军队,每一队军队之前都跟着一名警察,警察手中大都拿着厚厚的花名册,他们在奉命清理京城的旗民。 “长官,我可是世代良民,虽说我是在旗的,可祖上也是汉人哪!溥仪叛乱,我可没跟着去啊!”在某一处小巷内,一个年男人不断向进院的军警打躬作揖,忙不迭的讨饶。 “汉族?去警察局登计了吗?”警察嘴角露出一丝讥笑,他也配说自己是汉人,共和初建就给了汉军旗人出旗的机会,可是他到现在都没出旗。 “登……登计?”鞠躬的中年人一愣,显然是忘记这一出了。 “长官,这个没登计!”带路的警察连忙向身后的军士汇报道。 “包警官,那个……不还有三天半天时间吗?你自己去警察局登计,如果下次再来清查,还没有登计的话,到时就以叛乱分子计明白吗?走吧!包警官,去下一家!”荷枪实弹的军士放其一马,然后带着人撤出院子,来之前就接到长官口头命令,对待旗民尽量客气一些,毕竟他们并不是罪犯,命令来自高层,至于多高军士也不明白,现在只是遵从命令而已。 把最后一点家当在当铺中当掉后,明尔查就提着刚从市上割的羊肉,又顺道在酒馆里打了斤酒,提着东西朝家走去,迎面碰到熟人也不再有过去的那种热络,他们脸上同样挂着愁容,谁能想到呢?小皇帝当了日本人的狗,为了他的皇位把几百万旗民最后的安稳给坏了,所有旗民都要迁出京城。 “听说了吗?外交部和俄罗斯人正在谈判,要把咱爷们通通送回什么通古斯故地,通古斯故地是什么地方,咋没听祖宗们提到过?” “他妈的,小宣统把咱爷们害惨了,离了京城咱爷们可怎么活啊!听说通古斯放水都要带条棍子,尿一出来就冻实了。”坊间到处都是流言,听着这些流言的明尔查长叹口气,然后摇摇头。就在三个钟头前,明尔查得到通知,他们家和京里的其它几千户人家今天要迁移出京,至于到什么地方,前来通知的长官说好像是新疆,至于新疆什么地方就不知道了。 “流放新疆!”明尔查想起祖上的一个远亲在嘉庆爷那会犯事后所去之地,想到书上记录新疆的苦寒,明尔查脸上皆是凄色。史书上流放之词不绝于耳,但举族流放之事……恐怕也只有今日了!不过明尔查却忘记当初他们的祖宗是怎么得到这里,这不是流放,只不过是迁移而已,就像两百七十多年前他们祖宗进关后一样,这次迁移,甚至不及他们祖宗 “迁海令”之寸毫。 迁界令是从顺治开始的,康熙将实行迁界令的范围大规模的扩大,迁界令是什么?是武力摧毁沿海一切固定资产,定期扫荡,用屠刀威慑百姓不得在沿海居住,尽夷其地,空其人、毁宅舍、焚积聚、伐树木、荒田地,妇泣婴啼,流民塞路,民死过半,惨不可言。 海上船只和界外的房屋物什全部烧毁,城堡全数拆除,越界者不论远近立斩不赦。凡迁界之地,房屋、土地全部焚毁或废弃,重新划界围拦,不准沿海居民出海。迁界之民丢弃祖辈经营的土地房产,离乡背井,仓促奔逃,野处露栖,死亡载道者以数十万计。相比之下,这次迁移,至少不会拿刀杀人。 外二区警察局外此时已是人山人海,在十二个登计桌前已排出十二条长长的队伍,来的都是居住在外二区的旗民,他们来这地方登计,登计所需要的只是挂个名,然后等候迁移通知,如果不登计可就是叛乱分子,那是要掉脑袋的,没多少人愿意和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姓名?”趴在桌上的警察活动了一下手腕,麻木的说道。 “桂元!”站在桌前拄着拐杖的桂回答道。一听桂元,负责登计的警察连忙抬起头,果然是开报亭的桂元,不禁一愣, “桂二爷,您怎么来了!” “怎么?杜警察!我就不能来吗?”桂元同样愣了愣,没想到眼前这个还算认识的警察这么问自己。 “不是,您没看报纸吗?凡于军中服役或边防军及前赴俄远征军退役官兵,皆不在登计之内,其房产皆受共和律法保护,各方皆不得留难忠国之士!您是为共和国流过血打过仗的,一条腿都丢在俄国了,您别拿我开逗了,下一位……”负责登计的杜警官连忙笑着解释道,什么人都需要区别对待,对于不念共和之恩的,迁之!对为共和国献力的,留之。 “那……那,杜警官,我家里人呢?我家的兄弟什么的?”桂元一愣,还别说,自打从《安置案》出台之后,桂元还真没什么心情看报纸,甚至连报亭都关了,一直窝在家里头陪媳妇,想了两天才算安下心来,就是去了通古斯也没事,那地方自己呆过,不就是西伯利亚吗? “留下来!留下来!但凡直系亲属一律不在登计之内,桂二爷,您回家擎好吧!指不定这几天上门要嫁给您当小妾的娘们海了去了,谁都不想离开四九城啊!”杜警官眉飞色舞的说,显然很羡慕桂二爷的好运。 “总理,根据各地民政厅报告,从两日前《安置案》下达后,各省旗民之中女性纷纷嫁予汉民,不论嫁妆,家中贫富,只求嫁予汉民留于本地,京城也亦有不少旗女嫁于京中贫户,各地政府均请示中央对此应如何处理?另外各国公使均抗议我国国会通过《安置案》,要求外交部予以解释,而且美国公使已经就此提出抗议。”徐子敬向总理汇报道。《安置案》发布两天,国内议论纷纷,各方看法不一,众说纷云,一些团体和个人甚至通电反对国会通过此类 “民族歧视案”,而且国会不过是勉强通过而已。 “下嫁汉民的旗女,不是有规定吗?不在迁移之列。至于各国要求解释,嗯,让外交部回告他们,国会已经决定,我们只能尊重国会的意见,至于芮恩施,今天下午我会接见他,亲自向他解释。你转告国会置委会陈委员,我个人尊重国会决定,但安置过程中绝不能出现虐民事件,他们仍然是共和国公民,受共和国法律保护。还有一定要做好安置工作,必须要确保他们到达安置区后,有可以居住的房屋。” 国会通过《旗民安置案》超出司马预料,司马只想对旗民王公贵族进行清算,但奉天事件刺激了国会部分议员,在短时间内通过安置案,自己能做的也就是拾遗补漏,尽量让安置过程变得平和一些。对失去铁杆庄稼的旗民而言,异地安置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他们不会因为在城内无谋生之技,导致衣食无着而沦为乞、妓,无论是到新疆或是蒙古、西伯利亚,他们都会得到一块地,只要他们愿意劳动,至少可保他们衣食无忧。 临近傍晚的西直门火车站。天空阴沉沉的,沥青马路泛着白光,细雨蒙蒙,叫人心烦。街上行人稀少,只有火车站上一如既往,熙熙攘攘。此时站台上人山人海,但是无人东奔西跑,大家都聚集在车厢旁边,这些人是根据安置案迁移出京的旗民。此时一列火车轰鸣着驶入火车站,人们才注意道,车厢并不是他们想象的货车厢,而且客车,这显然出乎许多人的意料,十余分钟后火车开动了。 旧车厢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车轮开始撞击轨道,机车喘着粗气,喷出一团团白烟,发出一声长鸣,车厢移动起来,在火车站里送行的人们频频冲火车挥手。 “至少没像赶牲口一样,把大家伙赶出京城!”坐在火车里的明尔查看着手中安置券,到达安置地点后,他可以凭安置券得到一处住房,此时明尔查后悔为什么要去当铺典当家什,家里没典当的东西,大都被政府出价收走,价格比当铺里要公道许多。 “176块钱!”明尔查在心里计算着自己现在的家当,除了两箱衣服就只有176块钱,这些钱应该差不多够自己在安置地过活了吧!而且上车前领到的安置券上已经写明,自己是到安置区小学当教师,有了教师这份丰厚的收入,自己的家人或许会比在京城更舒服一些,至少京城的国民学校通常不会聘请旗人当教师。 “爸,咱们还会再回到京城吗?”望着车外飞速掠过的建筑、树木,趴在车窗边的小女孩失落的问身边的父亲,小女孩眼中带着迷茫,年幼的她并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 “回来!或许等以后还有机会吧!”明尔查望着车外喃喃说道。 “……我是旗人,可是我得说句公道话,都共和了,人家养了咱们小八年的铁杆庄稼,八年了,咱爷们有多少去学个手艺什么的,成天还想着领共和皇粮,这倒好了,铁杆庄稼一断,不知足的就要叛乱,人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那些老王八蛋带着小混球闹事,把咱们都扯进去了。迁吧!至少到那咱能种份田不是,留在京里不饿死也得典儿卖女的!”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显得凄怆的车厢内响起来,明尔查抬眼一望,说话的是松六爷,他一生耿介、倔强,不向恶人低头,也不向命运让步,从大清垮台后尽管到处都排斥满人,哪怕是靠担筐贩菜、挎篮卖花生米,照样活得腰板挺直,此时显然他说了一句公道话。 列车车厢不停地摇摇摆摆,冲冲撞撞,咯吱咯吱地叫着,车窗外,一块块收割后的田野、大大小小的树林、山坡上和浅谷中的村落,飞速往车后奔跑而去,或许对他们而言,离开同样意味着新生…… 第二百四十九章 回家 十月的西北,微凉的秋风已有丝丝寒意,实业路两侧人行道上挤满数十万身着汉式盛装的人群,整个西北到处张灯结彩之色,往日车马流龙的实业大道上几乎看不到车辆,甚至于连从不曾停运的公共电车亦在实业大道上消失。今天的西北不同以往,街道两侧自行车道与公路之间,身穿漂亮礼服的军警并排肃立,偶尔还可以看到头戴白盔执勤的宪兵。 豪华的陈宅前贴着大大的喜字,临近上午八点半,西式黑铁大门敝开,院内驶出一辆敞篷CA-1型高级轿车,轿车车头上悬挂着一朵红绸大花,这是一部喜车,喜车与停在门外十六辆CA-5轿车汇成车队,并在三十六辆白色交警摩托簇拥下,穿过街道朝实业大道驶去,站在路边的市民不断向车队抛洒红色玫瑰花。往日对乱丢垃圾会处以重罚的军警,今天对这种 “违法行为”视而不见,如果不是因为执勤的话,或许他们也会向喜车抛洒玫瑰。 当车队转入实业大道时,道路两侧已经挤满想一睹总理夫人风采的人群,人们如愿看到坐在敞篷车后座,凤冠霞帔的陈婉云,但面对路两侧祝福的人群,她似乎不大适应,尽管蒙红盖头,但却一直娇羞的低垂着头,但正是十足中国传统女性的风范,倾倒了路边祝福的人群。端坐在她身旁,同样穿着红色汉式吉服的司马,尽管不时向道路两侧的民众挥手致意,但是左手却紧张地冒出汗来,迎亲是六礼中最后一礼,尽管已经习惯出现在民众面前,但是司马却从没像现在这般紧张。 自己的婚礼会弄出这大动静远远超出司马预料,尤其引得这么多人人前来祝福,不仅西北市市民,从国内外各地赶来西北就多达十余万人,尽管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只能在路边远观,但仍然不能阻止他们的热情。11月19日,婚礼日的早上,西北街道挤满了观礼的人群,很多人为此提前在外露营,大家都不愿意错过被报纸称为 “世纪婚礼”的盛典,内战阴云消弥,国家趋于稳定,在所有人看来这场婚礼意味着共和国从今以后亦会长治久安。 对于西北而言,这是最值得欢庆的一天,亦是西北历史上最盛大的一场婚礼。今天是司马的婚礼,尽管按照司马的本意,婚礼一切从简,只在小范围内举行婚礼,但是最终因一个三流小报的报道捅了马蜂窝,颇不知名的 “风闻报”在9月底,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消息,司马婚礼将在共和八年11月9日举行,也就是阴历8月26日,消息迅速传遍全国,而且最终从副总统段琪瑞那里得到证实。 无论是出任西北边防公署主任或就任国务院总理后,国民和政界要人一直关注司马的终身大事,尽管司马已经有未婚妻,但始终未婚却成为很多人的心病,并成为一些人指责的依据,甚至于有人传言 “总理之所以未婚,原因是与俄罗斯摄政女王之间的私情”,反正众说纷云。 司马结婚的消息传开后,立即在国内引起轰动。在国人传统意识中,总理结婚岂能草草了事,甚至一些议员和地方人士提议把婚礼当做国礼来办,理由非常简单:不能丢共和国的面子。甚至一些人要求国务院签署特赦令,以示隆重。尽管在司马反对下,那些近乎荒诞不经的提议最终作罢,但司马却不得不将婚礼办地热闹、隆重些。所以才有了这场盛大的婚礼。因为婚礼是在西北市举行,首义纪念日后,全国各地高官、国内、国外知名人士便纷纷乘坐飞艇、火车赶到西北市,而更多则是各地赶到西北市观礼的人群,西北饭店人满为患。 车队沿实业路向城外驶去,婚礼是在市外司马私人庄内举行,庄园布置极尽欧式与中式的奢侈,婚礼过程严格按照明制婚礼过程举行,程序遵从六礼。上午九时十五分,车队进入庄园,当喜车停在欧式风格建筑前,只见新郎司马下车,然后从早恭候在门外的蔡锷手中接过象征盘古开天的 “神弓”,向天引弓三次,以示将此喜讯告之天地祖先,这时新娘方在喜婆搀引下从车中出来。 遵守明制婚礼处处体现了一个 “礼”字,婚礼仪式在汉族传统礼仪中拜堂、合卺、解缨、结发,这都是汉婚礼中的经典环节。不同于 “鞑化”婚礼,明制婚礼在华贵喜庆的同时,不失仪态典雅。导致明制婚礼随之在国内外华界复活,有时候传统的恢复并不需要政府推动,只需要适当引导。 婚礼结束,步入卧室后,司马坐到陈婉云旁边,轻声唤她的名字。 “婉云?” “啊!”神游物外的陈婉云愣了一下,抬眼一看,司马居然近在咫尺,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瞬间跳到床头。 “我没事!”陈婉云极力平复呼吸,暂时忘却烦恼,毕竟这一刻是自己期待已久的,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真的没事?”司马轻柔的问道,刚刚她惊惶失措的样子,可不像没事,她在想什么? “我……说,安娜……派来了代表,她……会不会恨我?还有彼得,我……我……”犹豫了好一会儿,陈婉云吱吱唔唔的说。和眼前这个男人结婚是陈婉云的梦想,但是每当想到北方那个女孩时,陈婉云心中充满歉疚。她和他,还有他们的孩子,如果没有自己,或许这一切都…… “安娜!彼得!”陈婉云的问题让司马神色一黯,两人谁也没有再说什么。卧室桌上的赤金九龙绕足烛台上,灯花时而爆开…… “信守承诺,你没有遗忘?”边防军联合查找战俘和失踪人员事务处对被俘士兵和他们家人的承诺:绝不抛弃任何袍泽兄弟是边防军军人的誓言,但在残酷的战争中,誓言往往只是誓言。 京城,陆军部作战室。在陆军部召开的汇报战俘情报的会议上,黄天远指着墙上的地图向面前高官们介绍战俘情况。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有大量远征军战俘被关押在基纳律劳改营,俘虏中至少八成为边防军官兵……就是在这里。”黄天远略顿了一下,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苏俄将战俘营设在基纳律煤矿可谓用心良苦。基纳律煤矿位于北极圈内,系帝俄一战期间为确保摩尔曼斯克港建成后燃料供应而特意兴建,距离此处最近的城镇约在25公里外,煤矿周围地形开阔,仅有少量稀疏树木。将战俘营设于此处,即便是有战俘侥幸逃脱,也很难逃离北极圈人烟罕至的无人区。 据侦察,战俘营内约有看守250人左右,在25公里外的城镇上驻有一营红军,摩尔曼斯克至煤矿之间有一条长度为63公里的窄轨铁路,摩尔曼斯克驻军可以在两小时内抵达战俘营。战俘营内有3000平方米的广场,非常适合滑翔机降落,如速战速决,成功的把握较大。”作完汇报后,黄天远离开地图,回到座位上,面对参谋部的高级军官,黄天远显得有些拘谨。 蒋作宾在记事本上用铅笔写下 “基纳律”、 “营救”,然后又打了一个问号,眉头微皱,用铅笔轻轻敲打记事本。 “黄天远中校,基纳律的情报是否准确,有没有可能是苏俄放出的假情报?”被授命主持制定战俘营救计划的蒋作宾深知这次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谁能想道,一名被俘军官的未婚妻竟然会在总理新婚当天,就写信给夫人,希望政府能帮忙把她的未婚夫带回家完婚。那封信被总理带到陆军部交给部长,临走时总理只对蔡部长说了一句话 “带他们回家!”,随后部长和参谋部通过决议要求营救战俘,而自己则成为营救行动的负责人。 对于蒋中将的提问,黄天远显然早有准备,他打开随身携带的文件包,从里面取出一叠照片,然后将照片一张张铺在会议桌上。黄天远抽出一张照片,然后把照片推到中将面前。 “长官,这是空军侦察机拍摄的照片,您看这一张,这是劳改营点名时拍下的,您仔细看一下,这一队,还有这几队,他们像是亚洲人。您再看一下这一张照片,他们身上的服装都带着罩帽,这是六式防寒服的标志,基纳律劳改营内一定关押着边防军战俘,另外……” 会议一直开到凌晨,经过最后的讨论,蒋作宾批准了陆军制定的营救计划,空军将全力配合陆军的营救行动,利用滑翔机将陆军特种部队空投至战俘营,随后利用飞艇转移被俘官兵。整个作战方案要求速战速决,力求在半小时内完成整个行动。 “……我们并不确定基纳律战俘营内是否关押全部远征军战俘,如果在基纳律展开营救行动,外交部担心会影响与苏俄之间的谈判,情报部门则担心此举会引起苏俄方面的报复,并最终处决战俘。”作为营救计划的负责人,蒋作宾不得不考虑行动之外可能产生的影响,毕竟对基纳律劳改营的一切,所有情报来源仅建立在航拍照片上。 苏俄会释放战俘吗?司马眉头紧皱,苏俄并没有谈判的诚意,至少他们并不愿意承认现状,他们坚持对西伯利亚的主权要求,坚持要求远征军撤回国,才能释放战俘,战俘成为了他们手中的一张牌。 “即便只有一线希望,也要付诸行动!我把他们派上战场,现在要接他们回家。”犹豫数分钟后,司马作出决定,绝不放弃任何营救战俘的机会。在中国传统观念中战俘是不值得营救的,被俘的军人都是胆小鬼、懦夫、叛徒,几乎从未有人考虑过,他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没有任何人希望成为敌人的俘虏,他们为国效力,国家自然不能将其抛弃。 10月26日,中午。西西伯利亚乌拉尔山脉附近某处边防空军基地,二十八架H-11型轰炸机拖曳着二十八架TG-11型滑翔机,满戴280名陆军特种部队突击队员离开基地,空中机群很快隐于飘散着小雪的晨空。在颠簸的滑翔机内,除了行动指挥官黄天远和四个中队指挥官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任务是什么,不过他们却知道这次任务非同寻常,因为特种部队第一次打乱编制,在各连排抽调最优秀的官兵组成了这支突击队。 特战部队是边防军的一支利刃,但是最近显然空降兵夺去他们太多的风头,他们只能将更多的时间用在训练上。滑翔机内的突击队员人人黑瘦,长时间的训练使得疲惫不堪的他们,一上滑翔机,听着单调的飞机轰鸣声,靠在椅背上打起了盹,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 不过坐在帆布椅上的王永浩却没有一丝睡意,作为一分队队长,他知道这次行动的重要性,闭着眼睛的他,在思考行动的每个细节。这次行动要求非常苛刻,从一分队第一架滑翔机迫降到战俘营操场开始,到最后一艘飞艇离开战俘营,要求在半小时内完成,在半小时内,一、二分队要负责消灭全部敌军,三、四分队负责营救出战俘,并把他们护送出战俘营,在距离战俘营外1000米处护送他们上飞艇,如果有人负伤或死亡,还要把伤员和尸体带走。 王永浩从不怀疑自己队员,这支临时建立的突击队是陆军特种部队六个团近八千人的队伍中挑选出的精税,但是这支突击队只是在图纸上进行了推演,一旦发生意外,整个计划都可能失败。 此时在京城陆军部地下作战指挥中心,气氛显得紧张,在作战室中央桌子的地图上,有三个红色的标识物,代表从三个方向扑向目标的机群,中央是陆军突击队,左侧是空军轰炸机部队,右侧是陆军浮空运输队的七艘飞艇,此时地图上的标识不断在参谋官的推杆下朝目标推进。陆军部长蔡锷、参谋总长王公亮和参谋部的一众高级参谋,神色凝重。 远在数千公里的机群用无线传来消息,经由乌拉尔前进基地,飞越半个北半球传到京城地下指挥作战室, “遭遇小风雪,目前一切正常,第一梯队时速180公里……”指挥室内众人听到前方传来的声音,手心捏着一把汗,在行动没有取得成功之前,没有任何人可以放下心来。 “立即询问第三梯队,天气对他们是否有影响?”听到小风雪的瞬间,蔡锷立即对身边的一名参谋说道。 “第三梯队,一切正常!”几个小时过去了,在时针指向3:05时,看着代表第一梯队的标识物接近目标,所有人都明白,战斗就要打响。 “准确解脱飞机,3、2、1……”随着驾驶员一声大喝,滑翔机内的突击队员连忙与身边的战友手臂绕带相连,就在这时他们感觉到飞机猛地向下一沉,然后进入滑行状态。 “做好降落准备!”努力操作滑翔机的驾驶员大声喊道,此时拖离了牵引机的滑翔机已经进入滑翔状态。 “兄弟们,等完成任务,回西北,我请大家喝酒!如果不走运,忠烈祠见!”左手抓着舱内帆布带,右手臂与战友肘部相交在一起的王永浩扭头冲舱内战友喊道。 “特战队员,勇往直前!”这时机舱内一个突击队员喊道。 “必胜!必胜!必胜!” 基纳律劳改营。站在走廊上换了一身黑色皮质风衣的沃洛达格,望着从矿坑中努力推出煤车的劳改犯和战俘,吸着烟的他偶尔吹着小调。 “通知伙房,今天给这些猪,每人增加一个土豆。”沃洛达格心情舒爽,几个月来的 “努力”终于得到回报。在两小时前,他接到司令部的通知,因他在基纳律劳改营 “表现出色”,上级将他调至图拉主持当地的肃反工作。图拉尽管是座小城,但相比于荒无人烟的基纳律,仍然让沃洛达格兴奋不已,主持当地的肃反工作,美女、权力等等一切都会接踵而至。 “咳、咳……”拼尽全力推着煤车的孙治邦不住咳嗽,十月的基纳律已经降至零度,繁重的体力劳动、少得可怜的食物,伤风感冒再正常不过。就在孙治邦用力推车时,一个兄弟软软倒在铁轨上, “定州佬,快起来!”孙治邦连忙转身弯下腰挡住警卫视线,用力提拉着身边的兄弟,同时警惕的朝矿坑远处的警卫望去,但已经晚了,站在煤堆旁的警卫提着枪走了过来。按照基纳律的规矩,对劳动 “不积极”以及怠工的罪犯,一律就地处决!几个月来,已经有数百名兄弟死在警卫的枪口下。 提着枪穿灰色大衣的警卫,一边走,一边拉动枪栓,眼中带着变态的欢愉,显然他很享受这一时刻。 “哗!”尽管距离还有数米,但孙治邦可以清晰听到枪栓拉动时发出的声响。此时前方的煤车停了下来,推煤车的俘虏们大都愤愤不平,但并不像初入战俘营时一样选择抵抗,血的教训告诉他们,抵抗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试图把定州佬抱起来的孙治邦用力吼叫着,每一次把他扶撑起来之后,发着高烧的定州佬都会再次瘫软,顺着煤车倒下去,数次尝试都告失败,提枪的警卫走到距离煤车两、三米外的地方,嘲讽似的望着努力尝试的那个中国军官,同时慢慢抬起枪口,枪口一会指着定州佬的脑袋,一会是后背,显然是在犹豫打什么地方。 滑翔机不住的晃动,机舱内双臂牢扣的突击队员紧张万分,他们不习惯这种迫降方式。努力把机头对准劳改营煤堆间的飞行员大声喝吼: “准备,降!”。 “那……是?敌袭!”在木质走廊上正轻哼着小调的沃洛达格无意间扫到从空中悄无声息扑来的飞机,先是一愣,然后惊恐的大声喊道,同时从腰间抽出德制毛瑟手枪。正准备开枪的警卫发现一道阴影从头顶掠过,不自主的朝天空看去。 在煤堆间的空场上降落显然比想象的更为困难,在滑翔机冲向地面发出巨响的瞬间,机翼便被煤堆拆断,滑出数十米后机身重重侧跌到煤堆旁,舱内的突击队员感觉一阵颠簸。王永浩不顾脖胫处的撞痛,一跃而起,用刺刀划开舱顶的亚麻布蒙皮,跳出机舱,机舱内其它九名突击队员也跟着跳下来,提着半自动步枪和冲锋枪的突击队员如同闪电一般朝目标扑去。 “我们是中国军队,不要抬头!”冲锋队员们用汉语大声喊道,免得战俘在混乱中被误伤。 在看到机舱内跳出熟悉身影的瞬间,孙治邦便从煤车上拿起一块脑袋大的煤块,猛得扑向目瞪口呆的警卫,拼命砸向他的脑袋,伴随一声惨叫,红白之物便流淌在煤灰上,后面煤车上扑出来一个 “黑人”,立即拾起一旁的步枪,朝煤山旁的一个警卫扣动了扳机。 与此同时,二十余架滑翔机先后在几十秒内从空中扑入劳改营内,从滑翔机中跳出的突击队员立即朝预定目标扑去,最后离舱的突击队员在朝滑翔机内扔了一枚燃烧弹后,才跟上部队,劳改营内顿时响起一阵阵密集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 “快!远征军集合,朝北,带上所有的兄弟。”提着枪冲过来的突击队员冲矿洞外的人大声喊道,尽管他喊的是汉语,但是还有不少俄国反革命分子跟着他们一起逃出了劳改营…… 11月9日,第一场冬雪将张家口染成一片雪白之色,一名颧骨凸显,身材清瘦的军官跳下电车,肩背驮袋,顶风冒雪走在人行道的雪地上,此时他那削瘦甚至显得病态的脸上带着归心似箭的急切。在走到一处社区大门外时,这名军官急切的脚步突然间止住了,他似乎在犹豫什么,在社区外来回度着步子,飘落的雪花将他身上墨绿色的军大衣染成了雪白色。 “长官,您这是……”一个正要回家的市民诧异的看着社区大门外来回走动的军官。 “家!”恍惚间,孙治邦下定了决心,然后提着驮袋朝社区内走去。仔细看了一下手中的地址,又看了一下332的门牌,孙治邦深呼一口气,犹豫了好一会才抬起左手。 “咚!咚!咚!” “爸爸!”正抱着女儿在照片前教尚不满八月的女儿叫爸爸的高淑云,听到敲门声一边哄着女儿,一边朝门边走去,然后拧动门锁。在门打开的瞬间,高淑云一下愣住,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似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孙治邦一把紧紧抱住眼前的爱人和从未谋面的女儿, “云,我回家了!” 第二百五十章 盘点 共和9年1月17日,从前夜开始的一场大雪,使得京城完全覆盖在一片苍茫之中,到处是银妆素裹,使得共和中国的首都分外妖娆。 京城国会胡同两侧的停车道上停满中华1系、3系高级轿车,偶尔也可以看到2系轿车,在国会外身穿黑色呢绒大衣的警察荷枪实弹的站着岗。尽管下着鹅毛大雪,但国内外媒体记者仍然早早的赶到国会,一些记者看到熟悉的议员时总会高喊他们的名字,向他们询问内幕消息。今天的会议意义重大,这是国会召开的最后一次年度会议,而且今天是新内阁执政一年后,第一次做政府工作报告。 上午十点,当司马座车驶入国会胡同,挤在路边的记者拼命拿着相机朝总理的座车围了过去,尽管记者被特勤局特工隔离在数米外,但仍不妨碍他们用照相机拍下总理从下车到步入国会的镜头,一些眼尖的记者注意到今天总理竟然自己提着一个文件包,一时间记者的镜头纷纷转向总理手中的文件包,文件包内装的是什么? 相比于西北的 “基石”议会厅,京城国会尽管已经经过重新修整,但仍显得 “小家气”,半园形向着讲台的阶梯座位上,各省参众两院议员按省属、党属散乱的坐着,国会会场内因为议员及旁听记者的交头结耳,显得嘈杂。 “国务院总理到!”随着一声通传,原本随意坐着的议员们纷纷站起来,随着门口出现司马的身影,掌声在国会内响起来。在掌声中走到席位前的司马,按照惯例分别向议长、议员行鞠躬礼,随后才落座,静静等待接下来的发言。一直端坐在参议院议长席位上的王家襄敲了一下木锤,以恢复国会内的正常秩序。 “请国务院总理作共和八年国务院工作报告!” 司马起身缓步朝讲台走去,步伐凝重,司马可以感觉到国会内八百余名两院议员和数十名得到许可的记者目光都集中于自己,今天是自己向国会递交国务院工作报告的日子,将由国会两院进行审议。当司马双手扶上发言台时,掌心传来的凉意让司马精神一振。 “尊敬地议长先生,诸位议员,新闻界地朋友,现在,我代表国务院,向国会作政府工作报告,请予以审仪!共和八年在共和国历史上注定是极不平凡的一年,我们的国家和国民经受住了前所未有的考验,在四万万五千万国民努力下,我国完成了国家真正统一、解散省军、建立了一支效忠于国家的国防军,同时我国实业经济同样取得巨大成就。国民经济继续保持高速增长,国民生产总值超过365亿,比共和七年增长184%,政府财政收入,增长108%,政府财政支出587.5亿元!” 在说到财政收入时司马声音一顿,然后环视议会内就座的议员。政府财政收入增长背后有着什么,恐怕他们多少都曾了解,为了彻底掌握国内税收财权,共和八年下半年与各省之间的扯皮几乎是国务院的主要工作。任何政府都懂得,自已掌握的财源越多,统治起来便越得心应手,因此,对政府而言,总希望受自已支配的财源多多宜善。但是,岁入不可能无限扩大,政府想尽量扩大岁入,而现实中存在诸多因素,限制政府汲取财政资源。 在世界范围内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省及省以下)之间围绕财力分配的政治斗争从未间歇过,在全世界都是如此,更况是已经养成了 “自治传统”的国内各省。如果收回军权是保证国家统一、和平的根本保障,那么收回财权无疑是保障国家长治久安与未来发展的根本保障。 十九世纪末,清朝中央政府的财政收入至多只占当时国民生产总值的百分之一至百分之二。而革命后的北方政府,地方截留超过7成,中央可谓穷困莫名。而在历史上,直到北伐成功后的共和十七年,虽经种种努力,南京中央政府的税收也不过相当于国民生产总值的百分之二。既使加上省及省以下各级地方政府的财政收入,全部财政收入充其量也达不到国民生产总值的百分之五。可以说无论是清末或是北方政府、南京政府时期,财政收入的不足严重限制了政府推动经济现代化的努力。 而在短短几年内,由自己主持的中央政权就能使这种局面一举改观,不能不称作一种奇迹。与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比较,目前中央政府财政在资源配置和分配中的作用也显得十分突出。强有力的汲取财源能力使政府得以加快资金流通速度,并将资源集中用于自己认为急需的产业和地区,而现在相对良好的财政收入则是未来国家工业发展的保障。 “至少有260亿是西北贡献的!”一名西北籍国会议员在心中自语。西北省一省贡献中央政府财政收入之半,在国内是人所共知的事实。 “……共和八年一月至十二月,我国钢铁产量为360万吨,其中钢材为100万吨,粗钢110万吨,铁100万吨,相比上年增长325%;各类机床75166台,相比去年增长211%;机动车辆产量885万辆(包括货运三轮车、摩托车),相比上年增长260%;新造百吨级以上铁壳机动船泊785万吨,相比上年增长215%;煤矿产量为3515万吨,相比上年增长278%;石油产量1385万吨,相比上年增长378.7%……” 尽管这些数字在座的议员和记者都通过各个渠道早已获知,但是当看似枯燥乏味的数字从司马唇间吐出,传入他们耳朵的时候,他们仍然忍不住激动的鼓起掌来,这些数字看似乏味,但任何人都知道其中的份量,这些数字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代表多少代中国人的梦想。尽管不及世界四大列强的零头,但国人却明白,这只是开始,如果按照现在的发展速度,或许不久之后,中国也将跻身工业强国之列,用报纸上的话说,现在的中国只是 “工业后进国”,距离工业强国仍然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在交通方面,共和八年全国累计新建准轨铁路34185公里,在建铁路4156公里,新建三级柏油公路278万公里,渣土公路135万公里,新建沿海港口和扩建海港13座……” 司马在报告过程中多次被激动的议员用掌声打断,无分党属、派别,此时两院议员们都在分享共和国的成就。当他们为共和国一年修建了满清十余年方才修成的铁路而鼓掌时,这些议员并不知道,在大洋彼岸的美国1880年至1890年的10年间,铁路干线运营里程从15万公里增加到268万公里,年均建设118万公里,其中,1886年至1890年年均建设180万公里,那是近三十年前的事情. “……全国粮食总产量约为4000万吨!这些成就,标志着我们在国家和民族复兴的道路上迈出了坚实的步伐。……共和政府将在明年内完成中央银行的筹建和纸币发行工作,共和政府所发行的法定货币暂定为华元,根据各商业银行建议,我国仍将继续使用货币单位政策,政府计划将在半年内完成全面币制改革,届时将废止银元、银元券以及商业银行、外资银行的纸币流通。 根据规划,共和府从明年开始,将在未来四年内通过政府投资、工业公债、社会筹股等一些系列方式筹集国家工业发展资金,用于建设包括钢铁、冶金、煤炭、电力、机械、汽车、造船、化工、石油等重点工业建设项目三百五十二个,新增大中型项目四百二十七个,其中联合大型钢铁企业八家。另外将新建目前国内迫切需要的大型铜冶炼工业以及其它有色金属冶炼企业,同时将通过中央投资参股的方式大大加快建设各省各类金属矿产开采和冶炼的中型企业。 为确保未来工业经济发展所需能源,政府将进一步加大在煤炭以及电力行业的融资、投资力度,将在各资源省建立一批新的大中型煤矿,明年年内将开工修建二十二座火电厂和六座水利发电站,总装机容量将达到六百万千瓦,以满足我国工业以及国民生活需。 今天我正式向国会提交 “国家工业发展四年计划草案”,并希望国会尽快通过审议,要知道我们的敌人随时都可以利用我国技术上、经济上的弱点来进攻我们,因此我们不得不加快国家工业建设,以免错过时机,而要尽量利用时机,赶快在中国建立工业化基础……从明年起,中央政府将通过直接投资、中央银行融资、鼓励商业银行融资的方式加大在汽车制造、机床制造、船泊、航空等多个行业投资力度,以进一步加快我国实业发展。 尊敬的议长、诸位议员,我们面临的任务艰巨而繁重,我们肩负的责任重大而光荣,在未来的道路上无疑将充满诸多困难,让我们共同坚定必胜信心,勇敢面对挑战,创造无愧于时代、无愧于历史、无愧于国民的新业绩!共和万岁!” 司马在国会发表的国务院工报告通过广播传至全国,此时在收音机前倾听的国人大都对一年来国家所取得的成就欢欣鼓舞,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那些数字是什么概念,但却知道,国家要富强了!不过对于另一些人而言,他们从中看到了商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上承诺要加大对实业界的政府投资、融资,这无疑是在向人们透露出一个信号,政府或许已经制定了完整的工业发展计划,这意味着什么?财富! “四年计划,352!”几乎每一个听到政府工作报告的实业界富商都留意到四年计划和其间的两个数字,在他们看来,这代表进一步扩大产业的机会,现在中央政府在实业投资上,仍然沿用西北的老一套,政府参股、社会筹股、银行融资。尽管政府资产委员会占有一定份额的股份,并在短期内主导企业的建设运营,但是对于柄持 “公私官民平等和政府不与民争利”的法律原则,最终都会在政府收回投资后,用底价甚至象征性地价格转售予民间资本,按照西北惯例是民间大股东优先原则,如果这样的话……这是一个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几乎在司马发表政府工作报告的同时,从黑龙江至南洋的华商巨富几乎是同时拿起电话,纷纷开始筹集资金,同时定下未来几周内前往京城的火车票、空艇票。 会议结束之后,司马便登上南去的专列在京汉铁路上高速奔驰,司马一边吸烟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窗外辽阔的华北平原上漂亮的雪景显然无法吸引司马的注意力,此刻,司马内心汹涌澎湃。司马不会忘记,早在两年前,自己就曾提出:未来中国工业建设要在若干年内逐步建立重工业和轻工业体系,使中国由农业国变为工业国的美好设想。按照这一设想西北将成为中国工业化输出地,尽管现在国内实业发展迅速,但是距离司马的要求相差甚远。 一直以来司马都将这个美好设想装在心里,整整沉淀了两年,腹稿了两年,也同样期盼了两年,国家未得到统一之前,所有设想永远只是设想,而如今终于可以大展宏图,实现促进整个国家的工业化的理想。 “国家工业发展四年计划纲要!”望着桌上厚厚一摞计划纲要,这一计划纲要是拷贝苏俄的 “一五”计划,重工业,以发展国家重工业为核心,务求在四年内实现国家工业化,使中国进入工业国的行列。当然这只是在重工业上,但是四年计划却和苏俄的一五计划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四年计划之中私人资本投资占有很大比重,尽管其中大多数将依靠国家银行贷款,尽管国家投资占很大比重,但最终政府仍然会出售所控企业股份。 “四年,四年!用四年时间去完成苏俄五年中完成的任务!”桌上发展计划纲要中的 “四年”两字,对司马而言犹如万钧重担,四年计划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苏俄之所以定为五年计划的原因非常简单,在这个时代各国建立大型工厂的时间普遍为四年左右,第四年、第五年可回收部分投资,五年是一个投资回报时限。 但由于执行战时建设原则以及在建设工业中应用大量机械、厂房建筑成品预件,西北机械工厂的建设周期普通在一年之内,在这种情况下五年无疑太过漫长,即便是自己有时间等,别人有时间等吗?在完成四年工业计划之后,即便是面对列强,中国亦有一战之力,只有到那时,才能全面废除各国在华特权,特权一日不废国家一日不安,两者之间有着必然联系。 整个四年计划需要政府投资116亿元,民间筹集资金多达100亿元以上,如此庞大的一笔资金,仅依靠国内商业银行显然不甚现实,南下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见南方实业界富商,要完成四年计划,不仅仅是要他们直接投资,还需要运用他们的影响力,加快从民间募集小额股份的速度,毕竟时间紧迫。 小额股份是四年计划顺利实施的一个保障,以一元一股,每十股为一个认购单位,每一个国民均可认购股票。历史上苏俄所采取地集中社会财富手段,并不适合中国,为了尽可能集中社会财富,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小额股权认购,把民间巨额小额散资变成工业发展所需要的资本。 “但愿一切顺利吧!”望着车外雪原,司马在心中祈祷,历史并没有留给自己太多的发展时间,必须要抓住一切机会。 一走出房间,陈方明便把衣领坚了起来以抵御严寒,然后朝公司走去。穿着一身黑色呢子大衣的陈方明看起来和街头上顶雪前行的路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如说有的话,恐怕也就是身上这身黑呢子大衣。在阜阳城这个北方小城,更多人都穿棉袍。他在路边小店趁着买烟的空档又买了一份报纸,然后边走边看报纸。 “国会两院通过议案,共和国将实行双首都制,京城为共和国法定首都,西北市为共和国行政首都。据此决议,国会两院以及国务院、下属部门将于共和九年上半年迁至西北……”看到报纸上的新闻,陈方明颇感诧异,没想到这个决议竟然会这么快通过。双都制、行政首都迁至西北,想到这陈方明眉头一扬。尽管早在八月份,就有部分议员提出双都制,并且数列双都制的优点,实行双都制在国内引得众说纷云,但是国人对于双都并不反对,毕竟大明朝可不就是双都制。 而他们不反对的真正原因非常简单,法定首都和行政首都分设,直接结果就是总统府与国务院分家。现在尽管从法律上确认了府院双方权责,府方已经完全被架空,但是出于避免未来可能重演的府院之争,大多数国人选择了支持。相比之下,人们更希望首都迁至南京,而非西北,但最终通过投票,国会在西北市、南京市之中选择了西北。 “行政首都?”陈方明已经一年未回西北市了,在一定程度上或许西北市比京城更适合做中国首都,毕竟相比老旧的京城,西北更具活力、更能代表现代中国,传统和现代在西北实现了完美统一。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些?想回西北,恐怕还要再等几年。陈方明一笑,把报纸夹在胳窝里,快步朝自己工作的地方走去。阜阳县西北公司办事处,这个办事处是西北最早的五十六个招工办事处之一,早在两年前他就从最初的招工点,变成现在的商业办事处。 办事处早已不是过去租用的私人小院,而是一个位于城中的二层小楼。刚拐过街角,陈方明就看到刚开办的 “中央银行阜阳分理处”,紧闭的铁栏门前,此时已排出一条长队,身着棉祅的士绅顶风冒雪排队的场面倒也少见。这些士绅大都打着雨伞,从衣着打扮上看,他们并不是居于城中,身家数十万的豪绅,应该是乡下富户或小地主。 看到他们肩膀上积聚的雪花,陈方明知道他们已经站了很长时间。来这只有一个目的,认购四年计划中的工厂企业股票,他们大都是从消息灵通的友人那里听到消息,政府要在四年内建立几千个大工厂,工厂是什么?是生金机!聚宝盘!相比大城市里的巨富,乡下的 “土财”不可能像实业家一样,一次投资几十万上百万在政府建的大工厂里占上大股。而前几天从省城传来消息,总理在武汉向士绅许诺,四年计划中的项目工厂可以吸收小股东,一元一股、十元即可认购。 消息一传开,立即在乡下引起轰动,多了拿不出来,但是少则几千元多则几万元还是能拿出来的,相比于买政府公债每年5%的利息,投资企业虽说担风险,可回报要远大于公债,连报纸上亦在推波助澜。工厂投产两年至三年内回收投资!现在投进去1,年后就能回报至少80C元!从今以后每年都有分红!一次投资、世代受益! 看了眼激动的土财,陈方明笑了笑,丰厚的回报使得土财情愿拿出存款投资到政府四年计划的工业项目上,在一定程度上,无论是国家或是土财,都是各取所需。国家需要大量资金发展工业,以实现工业强国的梦想,而土财需要未来的丰厚回报。无论是土财或是买下十股或几十股股票的普通市民,未来收回投资后,在腰包充实的前提下,会为改善生活增加消费,到时工厂生产出的工业品又会转入他们的家庭,这是一个良性循环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国家还是个人,都是双赢。 推开办事处大门,陈方明感觉到室内的温暖,他的办公室位于二楼,前脚刚上楼梯,一个年青人就迎面走过来,陈方明把报纸交给迎过来的助理,然后随手解开大衣衣扣。 “经理!您来了!” “嗯!给我泡一壶茶送上来!”在推开办公室门之前,陈方明对秘书交待道。 进入办公室的陈方明把大衣挂上衣架,透过玻璃窗,他看到中央银行分理处的铁栅门被分理处职员拉开的瞬间,早已等候多时的土财,一哄而入,尽管隔着玻璃,陈方明仍能听到他们挥舞钞票时的喊声。 “马鞍山钢铁企业,5000股。” “铜陵铜业,1800股。” “芜湖汽车制造厂,300股……”诸如此类的喊声尽管隔着一条街,但仍然不时从分理处内传出来。 对于全国各地稍有远见的人而言,这是国家将步入强盛的号角。但在普通人看来,四年工业发展计划意味着商机和财富,仅此而已。 第二百五十一章 机械化与跨海轰炸 凌晨天尚未明,小贩们便进入预定摊点摆出生意,组成清晨喧闹的长街。对于小商贩,西北市从没有试图将他们赶尽杀绝,毕竟商贩是城市的一部分,只不过对他们进行了规范和引导。 “油茶,油茶” 女商贩用清脆的声音,招呼食客,蓦地被一个男子粗犷,吆喝糊辣汤的声音压住。因为这里远离居民区的原因,因此他们可以放声高喊,要知道一会可有几千、上万名下夜班的工人从此经过,在厂子里忙活了一夜的他们,兴许早都饿了。 在一个卖早点的摊子上,穿校服的女孩朝远处重型机械集团大楼上的大钟看了一眼,已经到八点二十了,若平时,街边的摊位上早已坐满了吃早点的工人,虽然重机工业区的很多工厂仍然在建设之中,可也有很多先期投产的工厂,自投产起就和其它工厂一样,二十四小时三班倒的生产。 “大,怎么今天都到现在了,厂子里的人还没出来?”女孩诧异的问父亲,今天是周末,自己才会过来帮父亲干活,那曾想到现在竟然还没开市。 “谁知道,兴许厂子里有什么事吧!”仔细用抹布抹碗的中年男人朝远方的拖拉机厂望去,但在这里很难看到拖拉机厂,摊位区距离拖拉机厂的工厂区隔两条街道,这些街摊为庞大的重机工业区带来喧嚣的气氛。 “他陈大哥,你看到没,今天麻糊亮,换班的工人就进厂了,比平常早了一个钟头都不止。换班的早到了,下班的怎么到现在还没下班。”旁边油条摊上的女老板同样感觉今天不同寻常,这条辅街的早点生意靠的是拖拉机厂下夜班的工人,他们不下班,街边的摊位很有可能就不会开市,而按照规定,街边的早点摊只能开到10点,10点后他们就要收摊、清理街道。 当路边早点摊在期盼拖拉机厂的夜班工人赶快下班的时候,此时福田拖拉机厂内却是一片欢天喜欢地。此时这座始建于共和六年,亚洲第一家拖拉机厂内挤满了下班后仍然留在这的工人和技术人员。福田拖拉机厂是原规划建设的重型机械厂,重型机械厂以及三十余家配套工工厂是西北第一个总投资超过一亿西储券的大型工业项目,整个工程项目的规模甚至达到需要单独建立一个子工业区级别,其一期工程占地面积高达千亩。 一个月前,共和八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西方的圣诞节,计划中的重型机械厂正式更名为 “福田拖拉机公司”,是西北公司控股的重机集团下属全资子公司。此时福田拖拉机公司只完成一期工程,但厂区连同居民社区,却已形成东西五公里长、南北四公里宽的建筑群,与京绥、张恰铁路相连通的厂内铁路有26公里长。工业区内楼群林立、绿树掩映,大片街区甚至连小巷中都分布着大量公园绿化带,俨然一座城中之城。 今天是福田拖拉机厂投产的日子,在过去两年中,为了保障 “重机厂”一期工程顺利如期完成,来自德国、美国的技术专员和2.8万名工人一起,在这片荒原上日夜不停的工作,在数百名美、德技术专家指导下,西北的技术人员和工人,一边建设厂房,一边进行生产准备,基建、设计、设备购置、生产、安装同步进行,甚至还特意建立一所技工学校,培训从全国各地招募来的数万名工人。 共和九年一月二十八日,农历腊八节,福田拖拉机厂总装车间,挤满围观人群,站在总装车间地板上两条白线后,人们将目光投向总装线上24辆涂成桔红色的福田802型履带式拖拉机,这是福田拖拉机公司的第一种产品,其原型是后世东方红802型拖拉机,亦是目前西北应用最广泛的一种拖拉机、推土机。 尽管对802型拖拉机早已熟的不能再熟,但作为第一辆福田802拖拉机驾驶员的魏国范,在踩着履带进入驾驶室内,手握操纵杆时,仍然紧张的手心冒汗,福田厂的第一辆拖拉机竟然是由自己开出,激动啊!看一旁记者冲驾驶室疯狂拍照时,魏国范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嗵、嗵、嗵……”在按下启动电钮后,802拖拉机58.8千瓦的四冲程柴油机顿时发出震耳的轰鸣声,排气管喷吐着黑烟,尽管座椅具有减震功能,但魏国范不知道是柴油机工作时的颤动或自己过于紧张,以至自己的身体都跟着柴油机颤动的节奏而微颤。终于在人们的欢声笑语和雷鸣般掌声中,第一批24辆福田802拖拉机徐徐驶出总装配线,这标志着福田拖拉机公司一期工程正式完工。这一天对于福田拖拉机厂而言,是一个节日。 因为拖拉机的钢履带会造成路面损毁,第一批24辆802型拖拉机只在工厂内绕厂一周,工人站在厂内道路两旁激动的看着拖拉机行进。公司经理刘卿云亲自将二十四台福田拖拉机的车钥匙交给他们的用户,来自西西伯利亚的荣民福利社代表后,驾驶员将二十四台福田拖拉机开到厂区铁路货场,庆祝会才宣告结束。 而沉浸于公司投产的工人和中外技术人员并没有留意到,庆祝会上同样面带喜色的几名军官,他们脸上的笑容很诡异,其中一名中将军官双眼紧盯拖拉机,带着垂涎已久神情,在庆祝会刚一结束,这几名军官便朝公司办公楼走去。 “……随着一期工程完工,福田拖拉机厂已经具备年产15000台拖拉机的生产能力,11个主要生产车间,811条生产流水线,在我们的总装配线上,每19分钟,就有一台拖拉机下线。尽管我们目前只完成了一期工程,但是我们的履带式拖拉机产能,已经超过美国、法国、英国的总和,在拖拉机制造和生产上而言,我们已经远远领先世界三大列强国家。而且到明年,三期工程完成之后,福田拖拉机厂将达到每12分钟生产一辆拖拉机的能力,当然这只是设计产能,未来我们的产量将根据市场需求进行调整。” 此时显得踌躇满志的拖拉机公司经理刘卿云,一边上楼,一边向跟在身后的记者介绍福田拖拉机厂。福田拖拉机厂是共和六年西北公司制定八大工业项目中投资规模最大的一个,也是投产最晚的一个项目,同期工程早在去年就已经投产,只有福田拖拉机厂一直拖到现在,相比于其他项目,福田厂需要太多的专业设备。周围的记者听到刘经理话后,纷纷在记事本上记下那句 “产能相当于美、英、法三国总和!”以及 “远远领先世界三大列强”,有什么比这更能吸引读者的目光。 《;文;》“刘经理,请问拖拉机除了在工程建设上被广泛应用之外,还可能应用到什么地方?”一个年青女记者不好意思的问道,对于履带式拖拉机国人并不陌生,至少在报纸杂志上可以看到工地上那些系出同门的推土机。 “农业!我们公司生产的第一批二十四辆拖拉机用户是西西伯利亚荣民农场,就是前远征军官兵退役后的安置农场,他们人均分得土地高达数百亩,如果依靠传统的耕种方式,只怕会大规模抛荒,但使用拖拉机,一个人一天就能耕种几百亩地!” 《;人;》“经理,有几位国防军长官在会议室等您。”公司公关科科长悄悄在经理耳边说道。 “各位记者朋友,非常抱歉,真是片刻不得闲,有事需要我处理一下,如果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公关科赵科长会给你们满意的答复。”告辞了记者,刘卿云便朝会议室走去。 《;书;》作为福田拖拉机公司经理,刘卿云心知肚明,自己的公司一方面是拖拉机生产厂,而另一方面,同样是公司下属的数百家国防企业中的一家,而且是国防重点企业。一周前,刘卿云就接到公司通知,国防军装备处将会派人前来恰谈定单,不过刘卿云并没想到他们到的这么快。 《;屋;》“你好,刘经理,在下张镇国!”张镇国自我介绍。 “长官!您这是……”听到这个名字,刘卿云一愣,竟然是 “张家口屠夫”。他来公司干什么?刘卿云知道国防企业通常只和装备处的军官打交道。 “这位是国防军总装备处孙处长,我只是恰逢其会而已!”见对方眼中的诧异和惊奇,张镇国笑着开口介绍身边的一名上校军官,随后张镇国便退出会客室,接下来的会谈并不需要参与,自己是听说拖拉机厂今天投产,才特意过来看看,张镇国知道在一定程度上,拖拉机等于什么。 坦克!履带式拖拉机等于坦克,现在国内可以大规模生产履带式拖拉机,那么国防军扩大坦克部队的先决条件就将得到满足。在路上恰好碰到装备处的孙晨,显然他也是因为这个而来的,拖拉机等于坦克。 在候客室内的张镇国站在窗前朝外望去,看到厂区铁路专线旁规模庞大的货场上,一台拖拉机已经被吊机吊至半空,准备装上前往俄罗斯的列车。或许不久之后,从这个货场装上火车的将不再是拖拉机,而是国防军急需的坦克,到那时……张镇国不禁在心中憧憬国防军实现全机械化场面,那一天或许并不遥远…… 国防空军飞行试验中心,机场两侧的停机坪上,数十架战斗机在清晨阳光映射下,发出金色的光茫。尽管中俄战争宣告结束,空军停止采购旧型号飞机,但却没有停止对新型飞机的采购,中国几乎每一个有研制能力的飞机制造公司都在应国防空军要求,研制新型飞机,以争取空军的定单,最终这些飞机都将被送到戒备森严的国防空军飞行试验中心进行试验,检验其性能。 一级试飞员王志刚中尉开着自己新近购进的225轿车,经过多道关卡检查后,缓级驶进试飞基地停车场,红色轿车在一群以黑、银灰、蓝等色调为主的军方汽车中显得非常醒目。停好车之后,王志刚便朝着机库走去,一个机库外站着数名荷枪实弹的军人,看到那个密闭的机库,王志刚掩饰不住笑意,炫耀似的从衣袋里取出一个证件套在脖子上,王志刚是 “火烈鸟”的首席试飞员。这纯属运气,如果不是公司首席试飞员在驾驶飞机时发生了意外,现在仍住在医院中,恐怕再怎么样也轮不到自己。 尽管已经无数次目睹机库中这架庞大的四引擎重型轰炸机,但每一次都给人惊艳的感觉。 “很庞大的飞机不是吗?”一直注视飞机的副驾驶员聂兴波看到王志刚进入机库,惊叹的说道。 王志刚在机库内换上皮质飞行服,特意戴上边防空军军帽,王志刚迷信的认为这顶帽子是自己的幸运神,可以保佑自己。此时数十名地勤人员和技术人员对这架庞大的轰炸机进行最后检查, “火烈鸟”将第一次正式亮相,这是世界上最庞大、最复杂的一种轰炸机,它的出现近乎一个奇迹。上午九时,机库的卷闸门在电动机带动下缓缓收起,完成了检查的 “火烈鸟”在一辆CA-10型卡车牵引下,被托至跑道中央。 “天!”试验中心铁丝网隔离墙塔楼上的警卫看到机场上这个泛着银光的庞然大物时,惊叹不已,战斗机在他面前就像小孩玩具一般。这名警卫并不知道,当这架四引擎火烈鸟昨天缓缓盘旋在试验中心上空时,机场上的军人顿时目瞪口呆,如果不是机翼上醒目的空军军徽,他们一定会派出战斗机拦截。 “长官,火烈鸟使用四具X-13-900型星型发动机,900型发动机是目前西北动力制造的最新型大功率发动机,起飞功率930马力。得益于大功率航空发动机,火烈鸟在千米高度时最大时速500公里,使用70%功率巡航时速349公里。实用升限更是达到惊人的9327米,爬升至3048米耗时6分30秒。最大航程3862公里(载弹1814千克),其空载航程为5342公里。 飞机空重11000千克,正常起飞重量15822千克,最大起飞重量19323千克。翼展31.63米,全长20.83米,全高5.59米,翼面积131.92平方米,装备有10-12.7毫米自卫机枪,每挺携弹1万发,机鼻、机背、机腹球型炮塔和腰部两侧机枪支架各装一挺,内部弹舱最多可挂载3629千克炸弹。” 作为 “火烈鸟工程”总设计师的洪峰指着机场上的轰炸机向空军司令郑培林作介绍,公司试飞后,这些数据就已经上报给郑培林,但此时洪峰仍忍不住向其再一次详细介绍。以国科委提供的设计图纸为基础进行的 “火烈鸟”工程,他的设计思路给洪峰还有每一个参与其中的设计人员打开了一扇大门,这个工程的顺利实施,使得中华航空企业无论从飞机设计或是制造以及流程监管上都进步了至少二十年以上。 “秦经理,目前贵公司制造的三架火烈鸟造价多少?”郑培林直接了当询问中华航空企业的经理秦国。 “郑司令,火烈鸟工程我们公司投入的研制经费总计为一千余万,其中空军划拨研制经费为213.68万元,其余均为公司承担……”秦国试图解释飞机造价,话还没说完,就被郑培林打断。 “秦经理,我要知道飞机的实际造价。” 根据空军派驻企业的技术人员回报, “火烈鸟”已经达到投入实战的水平,甚至夸耀,能够击落火烈鸟的战斗机恐怕还没有被人类发明,正因如此,郑培林才会如此关心,如果价格合适,郑培林会把空军现在的轰炸机全卖掉,全部换成 “火烈鸟”。 “三架飞机生产造价是1860万元,平均每架为611万元!”秦国报出了一个足以吓死所有人的数字。 “当然,郑司令,您知道这是试验机,通常都是批量生产造价的两倍以上。”话一出口,秦国就注意到身边包括郑培林在内的空军将军们,都用一种 “你在抢劫”的眼光看着自己,于是连忙开口解释道。 “你确定它真有这么贵?你是不是漏掉了一个小数字?”一名挂准将军衔的军官看着远处轰炸机,在眼中它已经变成金质的了。听到这个价格郑培林也大吃一惊,三架轰炸机的造价甚至超过了海军的大型驱逐舰,海军只需要几十艘至多上百艘大型驱逐舰,而在未来如果要完成总理交予的任务,空军却需要上千架甚至几千或许更多的大型轰炸机,仅买飞机就需要几十亿元。国会不久前通过共和九年军费预算不过只有18.5亿元,空军今年全部预算不过3.5亿无,只够买500架轰炸机。 “长官、长官!”有人注意到郑培林的呆滞,便轻声提醒。 “……如果大批量生产,价格会进一步降底。”秦国试图说服将军们接受 “天价轰炸机”,并解释这只是试验机,价格高很正常。 “秦经理,如果造价能压缩至20万元以内,我向你承诺,今年空军将采购至少800架 “火烈鸟”轰炸机!”郑培林回过神来,语气异常肯定的对秦国说道。 20万元一架轰炸机,空军采购800架就需要近两亿,按照现在的军费空军除非不吃不喝才有可能买下一千架轰炸机,所有人都被司令的决定惊呆了,现在可不是战争时期,空军可以临时决定增加采购经费,今年空军的采购经费不过只有几千万元啊! 随着一阵轰鸣,庞大而笨拙的轰炸机却异常轻盈的飞向空中,很快便升至千米高空,原本在地面上看起来粗笨的四发轰炸机,在空中却显得无比优雅,望着它在空中盘旋,拿望远镜观察的空军将军们,下定决心, “就像战斗机一样!” “卖旧飞机!” 轰炸机出色表演让郑培林坚定了先前的决定,之所以作出购买800架轰炸机的决定,是因为英国、法国、美国甚至包括德国已经多次要求,希望获得大量H-11型轰炸机,以便对敌对国本土实施战略轰炸,尽早结束战争。H-11轰炸机在俄国的出色表现就是最好的广告,如果把空军所有的H-11型轰炸机卖掉,完全可以得到足够经费采购 “火烈鸟”,但前提是造价必须降到20万以内。 就在这时电台内传出 “火烈鸟”机长的汇报: “我们已经到达目标上空,请求批准投弹。” “批准投弹。”一直站在电台边的总设计师洪峰回答道。两个多小时后,已经离开试验中心的郑培林坐在车上看着手中的照片,久久不能言语,照片是航拍的轰炸靶场照片,从照片上看靶区附近所有的建筑完全被摧毁,这时一架 “火烈鸟”造成的破坏,或许它不应该叫 “火烈鸟”,而应该叫 “蹂躏者”。 “通知基地,准备一架飞机,我去京城。”将照片装进资料袋中,郑培林吩咐自己的副官。去京城找总理,让总理批准特别采购经费。尽管现在不是战争时期,但是空军如果要在未来完成总理布置的任务,就必须要在战前装备足够的 “火烈鸟”轰炸机。 “轰炸机,跨海轰炸,日本!”郑培林默默的在心中念叨,同时在心中酝酿说服总理批准特别采购经费的理由。 “如果战争爆发,我要空军轰炸机群炸平整个日本!”进行 “跨海轰炸”是国防空军沿自边防空军的战术思想,研制远程重型轰炸机就是这一思想的产物,现在重型轰炸机研制出来了,绝不能因为资金的问题耽误它的服役。 第二百五十二章 镀金时代 共和八年六月,随着中央与地方通过谈判逐渐收回地方特权,给予地方有限自治,地方军权、财权的收回,使共和国进入真正统一时代。内战阴云消弥、土地政府赎买逐步推行,国内民间剩余资本纷纷流入资本市场,注入铁路、公路等大规模基础建设,民间资本积极参与国家四年计划诸项目。同时民间实业家进一步加大实业投资,国外定单纷至沓来,国内市场的空前繁荣,使得中国经济进入高速发展的重要历史阶段,这个时代犹如历史上美国的 “镀金时代”一般。 近代中国已经开启向现代中国转变的历史时期,既从农业国向工业国转变。中国工业发展迅猛、科技水平不断提高,城市化进入高速,中国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其发展速度和广度在世界范围内亦属少见。可以毫不犹豫的说,我们正沿着复兴之路逐步实现梦想,实现国家和民族的最终复兴。”---共和十年十月十日《西北实业报》首义十年纪念日献文。 “……共和国经历了由邦联走向统一,逐步借助经济、武力、政治等多种手段铲除地方实力派系,进面巩固国家统一,再到目前中央政府与垄断资本的全面结合。如果说四年前,国内政党尚是政治利益集团代表,而目前国会四大政党中,却各自代表身后不同的利益集团。 尽管共和、革命、国民三大在野党身后利益集群非常模糊,但众所周知,目前我国的执政党复兴党代表西北、华北、东北实业圈以及南方部分利益群体,相信复兴党亦代表在座的许多同学的利益,毕竟你们的很多人手中都持有西北实业界的股票,可以说你们也算是复兴党的活动赞助者。”年青的赵兴怡讲师话音刚落,立即引得教室内笑声一片,毕业于西北大学的赵兴怡是西北大学最受欢迎的讲师之一。 “三年来,总理以及复兴党内阁通过强力手腕对国家机器进行调整和加强,仅在共和八年年末至共和九年即出台一系列改革措施,如文官制度改革和城市管理体制改革等,比如通过《共和九年文官法案》,彻底铲除了政党分肥制,众所周知 “分肥”的特点是:任命公职不以能力大小为准,而是以效忠程度为据。 就像共和党众议员周凤临所述一般 “敌人之赃物应归胜利者”。 “分肥制”的结果就是,所有职位都被出卖了,为的是偿还选举时欠的债,政党分肥制曾给我国社会带来诸多弊端,其一,严重地影响了总理的正常工作,历来中国有跑官、要官之人,更何况是他们自认携功之人。 其二,文官素质下降,管理松散,人浮于事,工作效率低下……其三,分赃制所带来的争权夺利之风日益严重,导致党派之间为了取得争夺肥缺的胜利,在各地建立起政党机器,而它又操纵选举,这使政治离开了大街钻进了密室……其四,政治对行政过度控制必然带来集权化,而集权必然会引起大量腐败。 一旦政府官员缺乏自立性与凝聚力,他就会利用自己在制度中的角色,去满足外部势力的要求。像共和九年三月轰动全国,最终导致二届国会解散的《国会大厦案》就是其中代表,国会大厦预算不过百万元,最后却花费了1860万,相当于两艘定远级袖珍战列舰的造价。正是分肥制导致国会内每张椅子花去纳税人560元,每张办公桌要付2000元,同样的事情早在共和八年就不断在全国上演,以至很多人把政治变成收入丰厚的生意。” 赵兴怡在课堂上提到 “政党分肥制”时神色显得极不自然,因为他父亲亦曾是政党分肥制的受益者,曾身任热河市农商局长一职,亦因贪腐现在被囚禁于新疆一处军事监狱中。 “……使得政府机构官员无能、贪污、腐败日益增剧,政党分肥制的扩张所带来的诸多弊端引起国内普遍不满,这一切使得文官制度改革势在必行。最终以《国会大厦案》为导火索,进而由共和党众议员徐树铮提出一个文官改革法案,这项议案以美国《文官法案》为蓝本,建立由总理直辖的文官委员会,由3人组成,经参议院同意由总统任命,负责制定文官规则,组织文官考试,监督和调查文官规则的执行情况。文官须经过公开竞争考试,择优录用。 实行两党制,即把文官分为政务文官和业务文官。政务文官由总理任命,与政党共进退。除政务文官外,其余文官都属业务文官,经考试录用,政治中立,不参加政党活动,任期为常任,不能因党派理由被罢免。按各省人口比例,分配各部文官名额,这是我国文官任用制度发展的重要转折点。 它把自由竞争机制引入文官选拔录用中,局部废除了以党见标准决定文官任免的分肥制,确立了公开竞争考试录用和功绩晋升为核心的功绩制,从而奠定了我国现代文官制度的基础,也为我国在反对和防止腐败在组织上提供了保证。尽管如此,土地投机、政党分肥、官员谋私、党魁操纵等等腐败现象仍未杜绝……” 赵兴怡侃侃而谈,对于西北大学法律系学生而言,毕业后能出任法官者通常只有三成,更多人会投身于 “政治、官场”。西北大学建校仅数年,但毕业、结业学员在 “官场”所拥有的人脉远超过外人的想象。就在学生们因赵兴怡的话沉思时,赵兴怡突然话峰一转,指着黑板上一句话说: “我希望你们明白,未来在你们的职场生涯中,必须牢记一句话:即便天塌,亦要讨还公道!这正是你们学习法律的根本,亦是你们人生信条之一。” 这时下课铃声响起,原本秩序井然的课堂一片嘈杂,这或许是青年人的特点,更何况讲师并不是老古板,而是一个和他们年岁相当的年青人。 西北大学教学楼都是红砖青瓦,每一座建筑都显得异常坚实,很少看到六层以上楼房,基本全都是西北华式现代建筑,厚实的红砖墙青色的飞檐瓦顶建筑。拱廊相接,绿树成行,在古典与现代交映中充满浓浓文化和学术气息。在校园内,一个胸前挂导游牌的学生正在向参观者介绍这所大学,很多来到西北的国人,都希望到西北大学参观,尤其是准备送儿女进大学读书的人们。因而西北大学旁听生勤工社中多了一份职业:校园导游。 “……对于国人而言,西北大学和西北市一样,是现代中国的象征,在这座中国规模最大,拥有五万余名大学生的校园内云集来自中国各地的青年精英。” “精英?”赵兴怡听到校园导游的话,嘴角轻撇,这个精英是双重定义,不可否认这所学校很多学生都是通过严格考试进入学校,而其中也有很多来自所谓 “社会精英家庭”,他们不需要通过严格考试即可进入学校。尽管西北向来推崇通过个人奋斗而成材,但在西北大学同样存在提前录取制,所谓提前录取就是看背景、捐款而录取。 毕竟除了政府拨款之外,西北大学更多经费来自社会捐款,必然会有一定妥协,妥协的代价,就是西北大学内很多学生本身并不是精英,而只是来自精英家庭而已。 “哎!”赵兴怡叹了口气,这并不是自己应该考虑的事情,自己也同样是提前录取生,赵兴怡开车朝校外驶去。 一周前赵兴怡接到邀请去参加一个沙龙,是西北市非常有名的马罗夫斯基伯爵夫人举行的聚会,在拥近四十万美国、德国、俄国移民的西北市,欧美移民为西北带来科技、文化的同时,同样带来他们的生活习惯,他们的生活习惯对西北中产阶级群体产生很大的影响,而沙龙亦是其中之一。 在拥有大量欧裔移民的西北市,俄罗斯人占有很大比重,几乎达到五成以上,俄罗斯人大都是俄罗斯中上层社会精英,除去很多技术移民之外,其中不乏在战争中失去丈夫的俄罗斯贵族妇人。尽管战争使她们失去了财富和依靠,但凭借她们的知识和对财富的敏锐性,无论是进行投资股市或是风险投资,都无往而不利,短时间内积聚起不菲的财富。 这些拥有固定回报的贵妇人,不需要像普通市民为了三餐温饱而日夜辛劳,闲来无事的贵妇人畅开家门与社会接轨,她们有大把时间用来谈论文学、谈论歌剧、谈论诗集、甚至于政治。而马罗夫斯基伯爵夫人就是其中的骄骄者,西北很多知名人士、议员、官员都是其沙龙上的常客,一定程度上,马罗夫斯基伯爵夫人的沙龙,是很多人打通与上层社会交往大门。 “……我个人以为,我们短时间内绝不会直接参战。诸位需要明白一点,国会中很多议员都反对我们为欧洲人的战争流血,毕竟对于我们而言,现在参战仅只是宣战,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各国的定单。你们看日本人参战得到了什么?三年来,日本人在朝鲜、台湾征兵超过一百万人,伤亡超过六十万人,尽管用朝鲜人和台湾人的血,换取了巨额定单,但是相比之下,我国即便是不参战,仍然可以获得充足的定单。我国实业界生产的廉价物资,亦是各参战国无法摆脱的。 一箱肉罐头在美国为35美元,日本需要205日元,而我们只需要305华元,比最便宜的美国货便宜了15美元。欧洲前线协约国每天需要三万箱肉罐头,定购我国的商品他们每天可以节约1万美元以上,绷带、药品、服装甚至于钢材等军工原料,我国几乎所有的商品都比美日便宜10%到15%,仅上个月英法美三国从我国定购的物资就高达6亿华元,如果他们中国订购物资,每个月节约的军费,可以建造数条战列舰……” 端着香槟酒杯的赵兴怡对眼前几个人侃侃而谈,无论是在任何人举办的沙龙上,最终都会的把话题扯到欧洲战事上,最多的问题上,是关于是否派兵参加欧战,何时派兵。在赵兴怡看来,政府绝不可能派兵,至于他们所担心的,如不直接参战,英法美就会停止在华定购物资,更是杞人忧天,参战国离不开廉价的中国商品。 欧洲战争已经持续了六年,早在共和七年时,世人就认为德国人已经呈现出败像,但谁能想到,德国人竟然顽强的坚持到现在,俄国革命使得俄国退出欧战,德国人无东方之忧,甚至获得了大量的土地和资源,巴库的石油、乌克兰的粮食,这一切都为几近崩溃的德国注入了新鲜血液。而苏俄和突厥斯坦一般,是德国的准盟友,尤其是苏俄,向德国出口铁矿石、铜、农产品,以换取德国的机械,用于本国工业建设。 这场战争对于欧洲人、美国人而言或许是灾难,但是对中国而言,却意味着春天。外部压力的减弱、空白的国内外市场刺激中国实业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速发展,战争并不是一无是处,当然只要不是轮到自己身上。 “赵先生,您不觉得我们和突厥斯坦的贸易额之大已经超出了突厥斯坦的需求吗?上帝知道,那些野蛮人为什么需要那么多卡车?”就在这时一名华丽的金发贵妇出现在赵兴怡面前,碧眼中带着诱人的媚笑。看着这位漂亮的妇人,赵兴怡轻品了一口香槟: “伯爵夫人,或是因为他们不会维修卡车吧!” 尽管中国从未与突厥斯坦建立外交关系,但它却是中国的第四大贸易伙伴,每年都从中国进口大量的汽车、化工原料以及各类工业品。不过物资的进口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需求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好像很多毁坏的汽车都出现在了德国、奥匈帝国和土耳其等国不是吗?”伯爵夫人显然对这个西北大学法学院讲师产生了兴趣。 “突厥斯坦买回卡车,他们会用在什么地方,是他们的事情,就像俄裔移民挣钱后,会为陷入饥荒的欧俄同胞购买粮食一样,夫人!”赵兴怡自然注意到伯爵夫人的媚态,她是在勾引自己吗?想到伯爵夫人在西北的艳名,赵兴怡觉得还是回避的好。 沙龙内的女人发出夸张略显娇做的声音,听到这种声音,赵兴怡不禁摇摇头,在伯爵夫人的沙龙中有太多洛可可女人,她们娇娆,娇贵,矫饰,矫情,将过度夸张的形体动作当作高雅炫耀, “怎么,你不习惯这里吗?”伯爵夫人感觉到赵兴怡的不耐烦。 “夫人,我想……” 就在这时富丽堂皇的客厅大门被推开,冲进门的男人一进门就大声嚷嚷,与众人分享他刚得到的消息。 “朋友们,三个小时前,英、法、美三国组织了一千五百架轰炸机对德国汉堡进行毁灭性轰炸,投下一千多吨炸弹。三国发表联合声明,如果德国不投降,联军将使德国各大城市、港口以及军事工业中心遭到任何一个国家都未曾经历过的最残酷的灾难,明天新闻就会上报,三国空军部队估计轰炸中德国平民伤亡超过万人!” “汉堡轰炸?伤亡过万?上帝!这太可怕了,今晚德国肯定有很多悲伤的家庭,他们怎么能这么狠心,这些全都是平民,各国政府首脑就没有办法聚在一起制止这场屠杀吗?”金发伯爵夫人惊恐万状的哭喊道,赵兴怡注意到她真的流泪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不带一丝的娇作,显然她和自己想象的并不一样。 战争就是残酷,持续六年看似永远没有尽头的战争,已经让整个欧洲都感觉到疲惫不堪,为了促成德国投降以尽快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联军发起了一次又一次进攻,曾经的突击武器坦克在大量反坦克炮和反坦克步枪面前无法突破堑壕,联军只能用更多重炮去炮击德国工事,尽管已经取得一定成绩,但进展却很有限,此时即便是最乐观的估计,要彻底突破德国人的防线,打败德国人,至少要到1922年春天。但随着战争持续,各国已经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即便是最乐观的人也不认为,联军可以支撑到一年后。 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空军在俄罗斯的行动给了他们启示。1920年,通过英法美三国的 “施压”,中国空军 “被迫”将现役四千架H-11型远程轰炸机全部售予三国。随后美国远征军的米切尔主掌联军庞大的轰炸机兵团。为了结束这场战争,米切尔在总结中国空军对俄罗斯轰炸经验后,认准 “炸死工人比炸工厂更容易且更有效。” 尽管在1920年四千余架中国轰炸机一经运抵欧洲,就主张对德国实施毁灭性轰炸,却因为威尔逊总统坚决反对这一惨无人道的作战方案,甚至公开宣称: “是国家做了伤害平民的行为,美国政府决不会卑鄙到用无辜平民来恐吓他们。”尽管英法非常乐意炸平德国,但迫于美国反对,也只能就此作罢。但随着威尔逊在遭到民众质疑的忧郁中去职,这一善举也寿终正寝。 尽管威尔逊在卸任后仍然为他的理想主义政治理念奔走呼号,拖着沉重的病体夜以继日的穿梭各地发表演说,要求各参战国坐下来谈判,但是随着新任的沃伦玛利尔哈定总统上台,为了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新总统批准了米切尔的方案:对德国城市实施毁灭性轰炸。哈定总统的同意,使联军内部终于达成一致,巴黎联军司令部在第一时间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明确了未来战略合作目标:不遗余力击溃和摧毁德国军事、经济和工业实力,以削弱德意志人民士气,使其丧失抵抗能力。 随后为了掌握轰炸机大规模运用中的诸多问题,米切尔用了近一年时间去完善自己的计划,训练飞行员,从最初几十架飞机小编队到百机编队,用了整整一年时间去训练飞行员学会大编队飞行。 共和十年12月3日,从英国、法国15个机场起飞的1536架中国制造的H-11型远程轰炸机分成十五个编队,从多个方向扑向汉堡,15批次1536架轰炸机投下的机弹,几乎将整个汉堡夷平地,其惨状使米切尔本人都觉得触目惊心。此时整个汉堡城皆被烈焰和浓烟笼罩,1300余吨高爆炸弹将大半城区炸为废墟,残桓断壁满目,街头上未及躲避的市民死尸枕籍相连,到处都是一片哀号之声,运送尸体的马车上,堆满已经分辨不出身份的列躯。 走出办事处防空洞的肖溪闻着空气中刺激的硝烟味,不敢相信眼前这座城市,是几个小时前的汉堡,入眼满地都是玻璃碎片和瓦砾,居民从家中抢救出来的家具横七竖八堆在街道上,许多房屋仍在燃烧。街上无家可归的平民带着痛苦的近乎麻木的表情,两眼紧盯着已成废墟的家园。城市上空,滚滚浓烟遮天蔽日,使白昼暗淡,和周围废墟结合在一起,让人心生一种地狱不外如此的心情,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感觉到脚下一软,肖溪本能的低头一看,只见脚下竟然踩到童孩的半截尸体,看着血肉模糊的残尸,肖溪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呕吐感,弯腰大口的呕吐起来,这些人应该是第六轮轰炸后,过了半小时以为轰炸已经结束而走出防空洞的市民尸体。 “呕!”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吐空胃中的一切,肖溪望着眼前如地狱一般的汉堡城,喃喃自语,这时路边一块书本大小的弹片,准确来说是弹片上残存的字母,吸引了肖溪的注意力, “……einChi……”尽管上面的英文字母残缺不全,但是瞬间肖溪心中就拼出上面英文的 “madeinChina”。 “这是自己祖国制造的炸弹!”看着街头因为失去亲人而伤心欲绝的德国人,肖溪忽然间心生负罪感。 “为什么?”史道姆威尔双目通红的看着司马,在接到汉堡遭受毁灭性轰炸的消息之后,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史道姆便来到国务院,想从司马嘴里得到答案,轰炸德国的轰炸机都是西北制造的,甚至连航空炸弹都出自二机集团。 “史道姆,我很抱歉!我已经向美英法提出了抗议,这种对平民的肆意轰炸是绝不能接受的,同时我将提请国会批准为汉堡死难平民降半旗至哀,当天为全国哀悼日。” 抱歉是司马的由衷之言,尽管抱歉无法弥补任何事,历史上这场战争应该在两年前结束,而自己却一直在努力用种种办法让战争延续下去,只是为了给中国工业发展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只有列强陷入战争之中,中国才能得到喘息的机会。而代价却是数百万或许本应终老病床的欧美青年死在堑壕之中,更是顺带上让几万汉堡平民死于前所未有的大轰炸之中。 听到司马的回答史道姆一愣,中国是协约国参战国,这么做完全超出他的想象,以至史道姆颇为感动,吱呒了半天才吐出两个字: “谢谢!” 史道姆并不知道,司马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买好移民中国的六十余万德裔移民,毕竟德裔移民为中国带来了发展所不可或缺技术支持。而另一方面是在为未来做打算,用一个抗议换取美、英、法、日等国的回应,这个回应或许现在没有作用,但是未来呢?他们的回应就将是自己最有效的反击武器。不过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必须要缓和一下和日本之间日趋紧张的局势,或许……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中日关系 中日为东亚两个近邻,中日两国可谓是天然之敌。尽管中国从未表现出对日本的敌意,但是生活在富饶大陆上的炎黄子孙根本不可能体会到日本人的危机意识。作为一个日本人,如果不进行对外扩张,他们就不可能发展,等待他们的就只有灭亡。孟子说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日本之所以有强烈的民族主义情结和侵略意识,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所处的恶劣自然地理环境。 自明治维新以后日本始终把中国和朝鲜视为首要敌人,其目的就是要为本国开拓更大更好更稳定的生存空间。日本要想实现这一战略目标只有两个方法:一是始终确保海上生命线畅通无阻,并且尽量通过人为因素控制自然。一是在最近的大陆上取得一片固定的拥有丰富资源的地域。 甲午战争击败清国获得巨额赔款,日俄战争击败俄国获得整个朝鲜,接收了俄国在南满全部利益,一系列胜利使日本跻身列强之一的同时,日本人的野心亦随之不可控制的膨胀,而他们瞄准的对象正是曾经的对手和老师,中国自然成为其侵略目标。西历1915年以武力逼迫袁世凯签定二十一条,充分暴露了其野心。 吞并中国是日本几百年来的梦想,但是直到甲午战争,虚弱而惧外的清国才给了日本真正的机会。辛亥革命后,中国名为统一实为四分五裂的局面,再加上欧战爆发使得欧洲列强无力东顾,更是让日本看到机会,才会提出旨在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尽管因为袁的死亡,使 “二十一条”成为纸面文章 ,但其意图吞并中国的野心从未消失。在这情况下,一个强大的中国,特别是一个经济昌盛、国内趋于稳定、统一的中国是日本绝不愿意看到,也绝不允许看到的。 实际上早在和七年,中国无论是国民生产总值或工业产值都远超过同期日本,而当时日本唯一欣慰的是中国仍然处于分裂之境。但共和八年下半年后,随着各省与中央达成协议,通过谈判中央政府收回军权财权,在仍保留有限自治的前提下实现了统一。 这种情况导致自共和八年后,中日关系日益紧张,甚至达到一触即发的局面。尽管双方在本质上并不愿意在彼此准备都不充足的情况下进行最终决战,但两国之间原本就已紧张不已的关系,因日本接受 “满洲国皇帝”溥仪的流亡,中国承认大韩民国流亡政权,而雪上加霜,最终导致共和九年年初,两国撤出公使,军队在山东南满日据区以及各地日租界对峙的局面。 “日本之威胁唯有支那”,共和十年即便是日本儿童也知道 “支那”威胁论。三年内先后下水服役六艘排水量一万七千吨的 “新锐”袖珍战列舰;八艘万吨级装甲巡洋舰以及数十艘轻巡洋舰和大型驱逐舰。着手组建南北洋两支大舰队的中国如1880年代一般,再一次让日本人感觉恐惧。尽管在日本海军眼中,装甲火炮均严重缩水的 “袖珍战列舰”对于装备数艘 “弩级与超弩级”战列舰以及战列巡洋舰的帝国海军根本构不成什么压力,但中国海军发展势头却着实让人感觉不安。 “大正九年(西元1920年、共和九年),支那农业产值1895亿华元(10046亿日元),帝国农业产值104亿华元;支那工业产值2130亿华元(117289亿日元),帝国工业产值1635亿日元,支那工农业产值分别是帝国的10倍与7倍。不仅如此,尽管轻工业在帝国或支那均占整个工业产值的60%以上,但帝国机械制造业和化学工业仅占10%左右,帝国钢铁机械仍需大量进口,而支那却可以生产包括15万吨水压机在内的几乎全部机械设备。根据支那农商部统计数字,截至大正十年六月,支那重工业产值占到工业产值的50%以上,今年支那工业产值将为帝国之十倍,其工业产值将达到……” 从农商大臣山本达雄口中吐出一系列数字,重重刺激着身为首相的原敬,他的眉头一直紧锁着。或许原敬主张缓和日支关系,但并不意味着其忽视支那对帝国的威胁。通过一系列数字对比,即便是再宽宏大量的日本人,也可以感觉到中国的威胁。尽管在五年前,中国国民生产总值都数倍于日本,但因为日本拥有 “完整”的轻重工业体系,在日本人看来,日本仍比中国富强,但现在中国却把日本远远抛在身后,支那威胁显而异见。 “支那早已非昔日之支那,可惜参谋本部竟然仍坚持用旧有目光看待支那。”外务大臣内田康哉沉重的说。作为外务大臣的内田明白,现在中日关系紧张实际上军部要负一半责任,如果不是因为参谋本部的存在,或许日支关系已经得到缓和。支那威胁虽确实存在,但是现在更需要缓和日支关系,而不是全面对抗。日支对抗,除非有必胜把握,否则日本得不偿失。 而参谋本部在西伯利亚撤军问题和山东权益问题上坚持己见,使日支关系、日俄关系越发紧张。现的支俄几为一体,这个问题不解决,日支关系根本不可能得到缓和,只可能越来越趋于激化。 “参谋本部总是强调统帅权,参谋本部的军人,动辄抬出皇室对政界施压,其谬甚也。参谋本部直属天皇,独立于政府之外,不论什么事都强调统帅权问题,这还不足以令人忧虑吗?值此非常之际,将此弊端一扫而光,才是为国家皇室着想之策,或许我们应该废止参谋本部,否则未来将不堪设想。”大藏相高桥是清声建议。近两年他始终对军方势力的抬头保持警觉。一直完全独立于政府外,动辄以天皇相威胁的参谋本部,对于日本是一颗毒瘤。 “高桥君,若行此策内阁必须有坚定而统一意见及排除万难之决心,你明白吗?”尽管对军部借统帅权为所欲为抱有同样的危机感和强烈的警惕,但原敬之明白如果真的接受高桥建议,或许内阁只有解散一途,废止军部?至少现在还不可能。 “内田君,我们目前在西伯利亚问题以及山东问题上的强硬,已经严重影响了日美关系,而日美关系直接影响我国未来的命运,如果日美关系疏远,究其原因就是美国怀疑我国在西伯利亚和支那怀有侵略野心,因此我们应该努力避免使其疑虑加深,这样才符合我国利益。月底支那将派出总理特使访问我国,这是缓和日支紧张关系的时机,也是自去年支那撤回驻日公使,撤回全部留学生后,表现出的善意。我们在支那政府高层的朋友最近不断告诉我们,他们的总理已经决定缓和两国之间紧张的关系。”原敬对外相内田交待道。 缓和日支关系是原敬之组阁后的工作重点。日支关系缓和后,日俄关系必随之缓和,进而可调整日美关系,日美之间的对抗和疏远是不明智的选择。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后,陆徵祥从位于72大道的外交部大楼里走出来。作为共和中国现代外交的开创者,尽管在司马组阁后关于陆徵祥的职务产生一些争论,但是最终其仍被司马任命为外交部总长,毕竟西北并没有几个真正的职业外交官。 陆徵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乘车回家,而是独自步行。在经过共和广场时陆徵祥朝广场上的人们扫了一眼。广场上的市民大都显得安逸和愉悦,显然他们很享受目前的生活。共和广场就是从前的西北广场,随着行政首都迁移至西北,根据国会要求,西北广场被更名为共和广场。尽管刚到下午六点,但此时共和广场和西北每一条街道,都被路灯和霓虹灯点亮,这个新兴大城市每一个夜晚都是灯火辉煌如同白昼。 看着街景和路人,面色沉重的陆徵祥想起自己刚入外交界时,正逢清政府签订《马关条约》,那时自己的恩师曾对自己交待:不可忘了马关条约,日后当努力洗尽国耻,收我失地。当年自己出任外长后,特意请人写下 “不忘马关”的横幅挂于办公室,时刻提醒自己勿忘国耻,收复失地。但是在共和四年自己却以外交总长的身份,代表中国与日本签订了更为耻辱的二十一条。 “子次不可委以重任,共和四年与日本签订丧权辱国之 “二十一条”,今其竟被委任为赴日总理特使,总理委重任于此人,实为不智之举。”陆徵祥脑中再一次浮现出自己被委任为赴日特使的消失传至报界后,报纸上对自己的形容。报界并不知道,他六年来从不愿与人谈及此事,良知的折磨使他身心俱瘁。终身悔恨之事,今天再次被揭开,实在是……。 “从此我陆徵祥千秋万代为世人唾骂矣!”当年外有武力相逼,内有袁世凯严令,自己硬着头皮签下二十一条前对袁世凯说过的话,现在已经的到印证。尽管新任内阁不承认二十一条,甚至二十一条从来只是纸面之约,但至今国人仍无法忘记这一奇耻大辱。站在广场边,陆徵祥敏感的留意到一些人远远的对自己指指点点,显然是认出了自己。自觉无法承受这一切的陆徵祥挥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匆忙离开共和广场,逃似的来到总理私宅,之所以来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辞职。 “今日总理委任子次为赴日特使,然子次实难担起此等重责,请总理另寻高明,这是我的辞呈。”司马当然知道陆徵祥司为什么辞职。因日本皇太子裕仁将于11月25日开始摄政,出于缓和中日关系的考虑,司马才决定向日本派出特使。而挑来选去在外交部的职业外交官中,司马选择陆徵祥作为自己的特使,前往日本与日本展开全面的国务会谈,以期缓和两国目前日益紧张的关系。 “子次,你初涉外交时正值清廷战败,被迫签署《马关条约》,自此中国国权沦丧,想来你亦深有感触。子次,你不愿出任赴日特使,恐是为避他人之口舌。 “二十一条”之事,国人大都知晓,你不过是被临时推出主仪的,所以无需介怀,报界之所以旧事重提,实际上是为吸引民众而制造新闻。国人需知一点,弱国无公义,弱国无外交。” 陆徵祥是共和第一外交官,尽管历史对他签字 “二十一条”一事颇为指责,但是在历史上其率团赴巴黎和谈,在列强把山东当成礼物送给日本人时,正是身为团长的他顶住了北方政府的压力,坚决表示 “宁辞职而不签,不卖国”。之所以选择他做为赴日特使,一来是因他在日本政界眼中是 “半个亲日派”,另一方面正是因为历史上他在 “巴黎和会”期间所表现出的气节。 “总理,六年来,我一直为此深负歉疚。因此,从不愿和人提起这件事,即便被问道,也礼貌的拒绝回答,此实为子次人生之一大污点,恐子次无法担此重任,还望……”陆徵祥依然坚持辞职的请求。尽管这一次去日本或许会比自己想象的顺利,但是在当前中国,国内充斥强烈的反日情绪,如自己在日本的表现稍有不当,或协议不如人意,很有可能会被斥为国贼。毕竟在他们认为自己已经做过一次,再做自然是顺理成章 。 “子次,今年5月,山本内阁解散后,原敬之上台组阁。随着俄国革命的爆发,以及我国的完全统一,使山县有朋和军部策划的通过日俄合作对抗英美,扩大其在大陆扩大势力的外交战略从根本上破灭。原敬上台后,为了应对日本面临的国际环境新变化,采取了与英美进行协调的外交路线。为了避免日本在国际上孤立,山县也不得不对原敬外交抱有期待,原敬与山县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发生了转变。 原敬对英美协调的外交政策首先表现在调整对华政策上,原敬之认为日本以武力对中国实行扩张主义政策,从而引起日本与欧美各国间的摩擦,招致日本在国际上受到孤立。他反对山本内阁对华提出二十一条,也是出于不愿刺激中国民族主义情绪的意图。损害日中友好关系,西方列强还会猜疑日本对中国怀有野心,使日本在国际上倍受孤立。在不干涉内政的方针下,原敬把日中友好做为对华基本政策。所以你去日本,如不出意外话,将可清洗背负已身的污点。”司马沉思了一会开说道。 之所以现在决定缓和中日关系,除了为国家争取时间之外,更重要的是因为原敬之的组阁,让司马看到中日调整关系的可能。中日开战时间每拖一年,对中国就越为有利。而原敬组阁恰恰为司马调整中日关系,缓和目前紧张局势提供了前提因素。相比于日本历届内阁,原敬内阁无疑是最为 “和平”,可以交谈的日本内阁。可以说原敬之会在共和十年组阁完全超乎司马想像,毕竟日本历史已经改变,就像山本内阁接替寺内内阁一样,就已经脱离开历史轨道,而这一轨道在共和十年又发生变化,日本的第一个民选内阁上台组阁。 国内红军起义和要求实现普选制的民众运动以及民主主义思潮高涨,国际上则面临国际局势发生激烈变化。美国开始头痛,俄国爆发革命,中国复兴和民族主义高涨,令有首相制造者之称的山县不得不认识到藩阀官僚政治家已无法担当应对时代的重任,因此,原敬内阁比历史推迟了四年后仍然出现在历史的舞台上。 原敬内阁组成,在日本政治史上是划时代的事件。而在司马看来,原敬内阁的出现,一定程度上意味着中日之间或许会出现一段对自己颇为有利的和平时期,中日之间必有一战,但是在战争之前,自己需要充分的准备时间。 “总理,我……”作为一名职业外交官,陆徵祥怎么可能不知道原敬内阁上台后开始调整对华关系,自己此行去日本或许真能如总理所言洗去污点。但是,陆徵祥很好奇为什么总理需要调整对日本关系,世人皆知总理异常敌视日本,现为何要调整中日关系? “子次,我需要时间。这么说吧!这次你去日本,一方面是做特使,与日本展开谈判:第一是收回我国山东权益;第二是促成日本从俄国撤军;第三就是为我们争取时间。最好十年,至少要争到五年时间。此事若成,你是国家之功臣,国家需要你去。时间,我们的国家需要时间进行建设。在亚洲中日之间必定会发生战争。但如果战争现在爆发,我们就会失去最宝贵的发展时机,所以我要你去争取时间。”司马用不容质疑的说道,他对陆徵祥充满希冀。 陆徵祥是注定要演悲剧的,他善良而软弱,书生气十足。有人形容他 “谦谨平和而拙于才断”。共和四年,袁世凯为了穿龙袍,要陆徵祥再次出任外交总长,代表中国与日本就《二十一条》展开谈判,并命他签字。尽管他明知是一个不平等条约,不签:日本一定会使用武力,当时中国兵力疲弱,加上内战,民众已在水深火热中,何堪日寇蹂躏?签:实在不情愿,他知道袁世凯不论签不签都要牺牲国家和民众,只有硬着头皮接下这任务。 而现在司马同样需要他这种性格,不过不是为了让他为自己挡罪,而是为了让日本相信自己的诚意,同样需要这个临终伸出三个手指,以示中国在其心中占去四分之三之人为自己争取时间。 “总理,子次……”犹豫良久,陆徵祥勉为其难的收回辞呈,决定接受总理的任务,出任总理特使访问日本。 在茫茫大海上,高速航行的战舰划开湛蓝的海水。站在舰边的陆徵祥从登上 “定远号”袖珍战列舰起,就显得很激动。陆徵祥显然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乘座这艘国造第一大战舰 “定远号”战列舰出访日本。陆徵祥知道 “定远、镇远”两舰对中国海军的意义,二十七年前大东沟海战对中国影响之深远。 穿雪白海军礼服的凌霄从司令塔下来,朝陆徵祥走过来。 “特使阁下,外面很冷,还下着雪,您应该在休息室内休息。” “凌将军,您叫我子次就行了。不妨事,这是我第一次上兵舰,难免有动,我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登上定远号。”陆徵祥上舰一天一夜,还曾获准进入炮塔参观,使陆徵祥象个孩子一样兴奋。 “定远号”是中国制造的最大战舰,近一万七千吨,共和八年年末服役,其一经服役立即在国内引起轰动,人们寄予厚望。 凌霄笑了笑,自定远号服役以来,作为北洋舰队第一战列舰司令官的凌霄,早已习惯人们登上定远号时的激动。 “勿忘甲午”陆徵祥在舰上随处可见这样的标语,和自己办公室内的 “不忘马关”相映成趣,不过与缓和中日关系的精神南辕北辙。 “凌将军,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您知道此行访日系为缓和中日两国关系,那个……”话说了一半,陆徵祥突然止住话题, “勿忘甲午”是中国海军的精神,摘去这四字,还是中国海军吗? “子次先生,多虑了!此次去日本恐怕不至于造成轰动,一万七千吨的排水量,九门254毫米炮还赶不上小日本的河内级。日本将会派出长门号巨型战列舰引导我们进入东京湾。”凌霄了解特使的顾虑,特使在出发时向各国记者许诺 “将开辟中日关系之新纪元”,便开口解释道。 一万六千九百吨的排水量,三座254毫米舰炮,六座13毫米副炮,145毫米装甲,28节的航速, “定远”舰不过是一艘缩水严重的 “袖珍战列舰”而已。定远号服役后为了嘲笑中国人,日本创造了一个 “支那型战舰”的新名词,甚至被各国海军界采用,泛指 “薄壳小口径”, “非主流”型战舰,中国制造的镇海驱逐舰亦被列入其间。 不过作为舰队指挥的凌霄却知道,在日本人眼中百无一用,实为鸡肋的 “定远号”袖珍舰,实际上是收敛起利齿的海上恶狼。在日本海军以及诸列强海军专家眼中,定远舰设计严重落后,航速只有28节。28节只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伪装数据,舰型设计反而是最成功之处,是经过数千次水池试验后精选出的最优化线型。 再配以西北动力最新型舰用锅炉,在产生同样蒸汽量的同时大大减小了锅炉的重量以及能耗,即使是美国进口的帕森斯式汽轮机,同样是利用西北现代精密滚齿机加工出来的齿轮减速系统,极大避免传动中的能量损失,四轴推进。最一切最新技术的结果。使它的航速并不是公开的28节,而是32节,过载功率达到16573马力,甚至可达到35节的极限航速。他的速度甚至比同期各国的鱼雷艇还要快。 从表面上看他的装甲很薄弱,但实际上定远号装甲是根据作战任务需求而精心设计的美式重点防护和德式全面防护的结合。部分采用了1912年美国内华达号战列舰上再次复兴的重点防护理念。由15毫米15度内倾表面渗碳装甲钢构成的装甲带及60毫米水平板甲,保护机舱和弹药库等关键区域。另外在军舰水线其余部分仍然用75毫米装甲带以防止水线被敌舰152毫米下舰炮击穿,继而影响整舰航速。甚至通过优化动力组分配的方式,放弃对鱼雷的直接防御,以这艘军舰的极高航速,被鱼雷命中的可能性大幅降低。 至于颇受指责的 “薄弱”的火力,三座254毫米舰炮,六座13毫米副炮相比于320毫米巨炮而言,火力无疑太过薄弱,但采用身管自紧技术的254毫米口径新式火炮,在近中距离的穿甲能力超过各国普遍使用的12寸/45倍口径舰炮,而这种性能优异的火炮配置是海最高机密之一。 为了保障特殊作战任务,定远级袖珍战舰还配有三只空中的眼睛,三架特别设计的水上远程侦察机。为了防止战舰在回收水上飞机时被潜艇暗算,设计师特意在外舰首水下部分设计向两侧突出形成鼓包的球鼻艏,球鼻艏内放置了数部水下听音机。 “等将来打起来,你们才会明白他的牙有多锋利。”想起日本人的轻视以及他们的冷嘲热讽,凌霄嘴角轻轻上扬,似乎看到未来纵横在大洋上的六艘袖珍战列舰所取得的令人瞩目的战绩。 就在这时,一名海军军官急匆匆的跑到舰边: “长官,海军部与外交部急电。” 第二百五十四章 危机 共和十年的中国,存在两个金融中心,一个是新近崛起的西北市,西北市的第八大道被国人称为亚洲的华尔街,第八大道是中国的金融、证券交易中心。而另一个则是自上世纪中即成为亚洲金融中心的上海,这里同样是南中国的金融、证券交易中心城市。在五年前,拥有大量租界的浦西经过一百五十年的发展已经成为一个繁荣的著名大都市,享有 “十里洋场”、 “东方巴黎”之称。而与之一江之隔的浦东却依旧是一派荒凉,或许正是荒凉导致地价低廉,共和五年后,上海新兴民族产业大都选择在这里办厂。 早在共和七年,上海市议会一些有识之士也曾酝酿、制定了一个 “大上海计划”,包括在浦东建立一个大港区及在陆家嘴建设一个新市区等。最终计划在共和八年,随着国家的统一、税收的降底,大环境的好转,同时在爱国者不租洋人房等诸多因素的推动下,浦东开始大规模建设。此时的浦东尽管仍处于建设规划期,但相比三年前,已经初显大都市雏形,位于黄浦江边的二十八层商业大厦更是成为浦东的代表,相比于对岸各国租界内的西方建筑,浦东更显东方之韵味。 早晨,太阳普照大地,金色的阳光,浇洒在街头和屋顶上,洒落在人们肩膀和脊背上,使人全身透着懒散的暖意。作为中央储备银行上海分行经理,李历清更喜欢上海,喜欢上海的文化和冒险氛围,比如它有全中国甚至整个亚洲最自由的新闻出版业、最自由的创作和创业环境、丰富多彩的电影和文化娱乐业,还有各国涌来的冒险家、间谍、文人、难民……总之李历清认为上海更像纽约,既高雅又古朴,又有藏污纳垢的角落,整个城市有阴有阳,亦中亦西,充满奇幻色彩。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因素,上海位于中国南方,是南中国的金融中心。这里商业银行数量远远超过对银行资本有严格限制的北方各省,尽管中国已经完全统一,但是地方上仍然保留着相当大的自治权,尤其是南方各省,各省地方立法对于金融的监管并不像北方那般严密。而作为银行监管机构的中央储备银行,在上海可以发挥出更为重要地作用。 作为中央储备银行上海分行经理,李历清的办公室宽敞而明亮,在上海商业大厦二十八层。在高楼上面俯瞰四方,拥挤不堪的市区别有一番景色,而附近精心规划的公园和林荫大道让人心旷神怡。平常,在工作之余,李历清喜欢站在窗前,眺望远方,思考人生,忘却烦恼。 李历清今年不过三十岁,从大学毕业算起在金融业从业经历也仅仅只有四年多,这个年龄出任中央储备银行分行经理的要职,坦率讲,的确令人艳羡。其中当然有运气的成分,但运气更加垂青具备实力的人,李历清正是实力和运气的完美结合。金融界人士大都知道这个年青人曾在数年前制定过 “银行联币政策”,华元拟定、银行金融业监管等诸多影响到中国金融业的大事件,都有其参于,正因为如此才会被委于重任,出任央储四分行中最为重要的上海分行经理。 面对巨大的压力和责任,李历清得心应手。作为央储上海分行经理,李历清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上海的金融市场。古人有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说法,这种超然境界,是李历清必须要做到的,但是今天,自从用密码本译出总行的绝密电报后,即便李历清,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如果消息传开的话……”站在窗边的李历清思考密电中的情报,再也见不到春风得意,只有担心。消息一旦传来,对于国内金融业、实业界的影响恐怕将是空前的。 “德国已通过秘密渠道向协约国表示愿意展开停战谈判,从即日起从严控制金融业的投机行为,以减轻国内金融业损失,并尽量将危机转嫁至外资银行”。中国经济的繁荣建立于欧战的基础上,对于严重依赖参战国定单的实业界而言,和谈对于实业和金融业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 “该死的!为什么要和谈?德国人也太没骨气了!”德国人在坚持了七年后,表示愿意通过谈判解决战争问题,谈判意味着这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有可能在明年春天结束。协约国与同盟国展开谈判的消息一经传出,无疑会引起国内股市狂跌,参战国定单对于实业界的重要性,即便是傻子也明白。 这时突然然响起的电话铃打断李历清的思绪,把他从沉思中拖回现实。李历清长叹一口气,然后拿起桌上的电话。 “喂,您好,我是李历清。” “李经理,我是哈同。”电话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上海地产大亨哈同。 “哈老板,您好!”李历清脑海里浮现出这位犹太地产大亨的形象,哈同是上海第一巨富,上海最繁华的南京路两侧房产都属于此人。 “今天下午爱俪园有一个茶会,不知道李经理是否有时间,届时赏脸光临寒舍。”哈定讨好的问道,实业界的发展带动金融证券市场的发达,即便是最冷静的犹太人也会将大量资产投入到股票证券市场,哈同就是其中之一。几年来,其在股市投资超过一亿元,回报同样颇丰。巴结他这位上海金融皇帝自然而然。 “哈老板有邀,历清不胜荣幸!一定到,一定!”李历清虚假的客套着。对于哈同,李历清没有任何好感。平常对于富商、大享的邀请,李历清都尽量回避,酒无好酒,宴无好宴。 “是债,总是要还的。”挂下电话,李历清兴奋的念叨了一句,随后将总行发来的密电和密电译本的第96页在托盘内烧掉,这是总行为防止机密外泄而制定的铁律。站在办公室内,直视对面租界,对面的十里洋场是上海繁荣的缩影,但同样是国家的耻辱。 “沙逊、哈同”李历清并不是军人同样不是政客,更不是特工,但作为一个金融从业者,李历清知道他们在上海的份量,同样知道风光背后的肮脏。 1843年11月,根据《南京条约》上海成为向外商开放的通商口岸。12月,上海道台与英国领事划定外滩英国租界的南北界限。随后近八十年中大量中东塞法迪犹太人移居上海租界,他们移民上海的动机就是要利用上海独特的经济环境,区位优势和发展潜力,发财致富。 塞法迪犹太人大多以 “两土”( “烟土”鸦片贸易和 “土地”房地产经营)起家,后逐渐扩展到外贸、公共事业、金融业、制造业等领域,形成沙逊家族、哈同洋行、安诺德兄弟、嘉道里家族等几大著名的犹商集团。他们资本雄厚,网络广泛,在一定程度上对上海的经济命脉和发展拥有一定的影响。 鸦片贸易是暴利生意,具有敏锐商业投机眼光的犹太商人自然不会放过,早在广州一口通商时期,总部设在印度孟买的英籍犹商沙逊家族也参与其中,谋取暴利。第一次鸦片战争后,尽管《南京条约》并未允许鸦片贸易合法化,但由于租界和外国势力的掩护,通商口岸,特别是上海的鸦片走私公然盛行。沙逊家族于是在上海设立分行,作为从事在华鸦片走私的中心。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后,鸦片作为 “洋药”,在英国炮舰政策的护卫下,获得了合法贸易地位。此禁一开,沙逊家族火速跟进,不久就控制了印度鸦片70%的产量,一跃成为上海最大的鸦片商。 1885年,沙逊洋行和哈同洋行一起在上海设立 “洋药公所”。据禁毒署统计,在 “洋药公所”成立的20年内,成交鸦片万箱,平均每年2万箱。到20年前,有账可查的属于沙逊洋行的鸦片批发代销商号,就有安和等50多家。1901年哈同洋行成立后,更是积极经营鸦片贸易。根据中央禁毒公署估计,从1840年到共和三年,沙逊家族仅在上海卖鸦片的利润即已达一亿四千多万海关两,平均每年利润接近200万两。而方才邀请自己的哈同尽管从事鸦片贸易时间短,但其规模远超沙逊家族。 在共和八年八月中央禁毒公署成立,展开全国禁毒前,鸦片贸易一直是上海犹太商人的主要经营项目,几乎上海的每个塞法迪犹商,如亚伯拉罕家族、埃兹拉家族等都参与了鸦片贸易,而上海正是他们在华从事鸦片贸易的中心。而让李历清和大多数国人觉得可恨的是,毒害中国几十年的犹商,利用治外法权躲过了共和八年后的全国禁毒,尽管租界当局迫于压力同意查没租界内留存鸦片、毒品并将其移交禁毒公署,然而这些犹商却早已捞足,为他们三年来在房地产以及金融行业的大规模投资打下了坚实的经济基础。 犹商或许可以凭借治外法权保护,躲过禁毒公署特别法庭的处罚,但李历清知道他们早已进入国家黑名单,一直以来都是各地商会打压、政府税务机构严查的对象。共和八年,犹商纷纷出巨资以投机方兴未艾的浦东房产。但共和九年年末,国会通过《国民购地法案》,禁止外国公民、团体在华购地从事商业房产应用,通过法律的方式强行收回非国民于租界外购地,价格以购地价为基准,仅上海一地犹商损失即超过四亿元,几乎让一些犹太家族濒临破产之境。 浦东开发后,大量国商退出租界,使得在租界内拥有大量房产的犹太家族损失惨重,随后的《国民购地法案》同样限制其在房地产上进一步扩展。另一方面,各地商会的挤压、税务机构的严查,而犹太商人更因欧战失去货物来源,使得其逐步撤出商品市场,进入另一个市场:金融市场。 建于西历1904年的爱俪园,是上海最大、最豪华的私家花园,爱俪园园名由哈同夫妇名中各取一字组成,爱俪园是哈同夫妇长期居住的地方,也是上海社会名流和政界要人经常聚会的地方。对于占地达1711亩的 “上海大观园”,李历清并不陌生,自晋升为上海央储经理后,李历清每个月都会接到几次邀请。李历清驾车驶入爱俪园,哈同夫妇、沙逊夫妇已经站在门外迎候了。在上海即便是上海市长来此,恐怕二人也不会亲自相迎,犹太人就是现实 “李经理!”身材微胖的哈同在李历清下车后便迎了上去。在浦东房产投机上,哈同和其它犹商对于中国新政权的手段记忆犹新,正因如此,哈同知道绝不能用过去的眼光看待新政权,更何况眼前这位可是上海证券市场的晴雨表。 “哈同先生!沙逊先生!”李历清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作为政府金融机构官员李历清必须要和大亨接触的同时,保持一定距离,毕竟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下午四点,是下午茶时间,来自伊拉克的犹太人尽管并没有喝下午茶的习惯,但来到上海几十年,深受英国人影响,下午茶已经是上海犹商上流社会中沟通社交的重要环节。无所事事的贵妇人们可以利用午后闲暇时光,在茶香掩映之中,兴奋、嫉妒地谈论别人的私生活和家长里短。在爱俪园的吸烟室内,李历清却是大亨的关注重点,他随便透露一点消息,可能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总理特使访日,其首要目的在于促成中日两国重新互派公使,缓和两国紧张局势,一旦中日两国就山东等诸多问题达成谅解协议,相信亚洲将实现真正永久和平,届时笼罩于两国间的战争阴云必随之淡去!”手持着雪茄烟的李历清躺靠在软沙发上,面带着职业式的微笑,东拉西扯,在这种场合中,李历清绝不会谈论任何经济问题。尽管如此,李历清的话却已经透露了很多信息,中日两国的关系无论是紧张或是缓和,都会直接体现在证券市场。 “李经理,您对总理特使访日达成协议是否持有信心?”维克多沙逊机警的问道,这位新沙逊洋行的创办者,曾经毫不留情的把纵横上海半个世纪的其曾祖父大卫沙逊创办的老沙逊洋行挤出了上海。 李历清扫了眼瘸了一条腿、坏了一只眼的犹太巨商,沙逊在浦东房产投机中损失惨重。早在共和七年其即在浦东购地,在共和八年后,由于各华方公司拒绝接受 “租地建房”的开发方式,其被迫投巨资自建房产,结果共和九年《国民购地法案》一经出台,损失惨重的沙逊濒临破产,而近两年来却在金融市场大获其利,咸鱼翻身。 “信心?在历清看来,总理之所以愿与日本缓和关系,就是因为欧洲酣战七年之久的教训,中日两国均为后进工业国,一旦两国间爆发战争,旷日持久,只恐两国工农业将严重受创,不利两国实业发展与国家利益。调和两国关系势在必然! 原敬内阁上台伊始就一再表示将竭力改善中日两国关系,原敬内阁曾多次讨论归还我国山东权益,并愿与我国展开新关税会谈,同意修改汉冶萍公司不公合同,现在中日关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特使到达日本后,相信在元旦前,中日两国将会恢复外交关系,实现两国的缓和,这是两国发展的必然,未来中日两国将携手共创亚洲新纪元。” 李历清依然是半官方式的腔调,当然其中也参杂了个人的观点,目的就是让犹商相信,至少在未来几年内,中国经济发展的势头将持续,最不利的外部因素会因中日两国和解而消失。李历清需要犹商继续在金融证券市场投入巨资,一来是企业需要他们的资金,另一个方面相比于西北股票市场,上海股票市场投机性太强,绝大多数股票远远超出实际价值。正是因为犹商在股票市场上的 “投机”,才会使上海股价持续走高,交易旺盛。当欧战即将结束的消息公布,股灾不可避免时,李历清并不希望犹商逃过一劫。 下午五点,李历清婉拒了哈同的晚宴邀请,乘车驶离租界,目的已经达到,从犹商的谈话中李历清相信他们未来投资重点仍然是上海的股票市场。而另一方面德国通过第三国提出媾和,在各国高层都是绝密,原因非常简单,一旦消息外泄,已厌战至极点的各国民众,一定会逼迫政府接受德国的媾和请求,届时无疑会影响到前期的秘密谈判,这一点是各国必无法接受的,严格保密势在必然。 西北市,共和中国行政首都,夜幕已经降临,但实业大道1号国务院六楼会议室内,内阁成员会议已经进行六个小时,这或许是内阁有史以来最漫长的一次会议。德国通过第三国提出媾和,这一爆炸性的情报从驻德秘密办事机构传来后,在内阁引起前所未有的震动,不亚于共和九年的海原大地震,当时整个西北市都感觉到强烈震感,而这同样是场 “地震”,对共和国的影响将远远超过地质地震。 “……目前,我国对交战国出口占整个出口额的70%,高达73.6亿元,到年底将达到85亿左右。根据农商部经济专家推算,如欧战停止后,前六个月我国出口额将减少35%,六个月后将减至战时水平的50%甚至可能更低。我国经济将严重受创,尤其以生产交战国军需品为主的中小型下游代包企业,将导致至少六万家中小企业破产或濒临破产…… 欧战结束后,欧美工业势必重新复苏,目前受列强控制,执行的低关税将严重不利于保护实业,欧美工业品将纷纷涌入国内,势必对本国工业造成严重冲击……根据专家估算,停战第一年,我国经济将下滑18%,第二年将下滑15%,第三年会略有回升,但想恢复至共和十年水平,需要八至十年时间!”穆耦初的分析在表明了中国面临的严酷现实,欧战是中国经济的催化剂,一旦结束后果不堪设想,一连串数字说明寒流要来了。 “欧战爆发后,欧洲各国纷纷禁止黄金出口,并在不同程度上停止黄金自由兑换,金本位制名存实亡。由于大战初期各国一方面禁黄金出口,另一方面抢购黄金,因而共和三年、四年黄金价格急速上扬,四年后金比价再创新低,跌至1:39.84。但共和六年,银价开始随世界物价上涨而急剧上涨,金银比价重趋缩小,共和九年最高为1:15.31,回复到1871年的水平,2月曾创下1:11.11的历史新记录,目前稳定于1:15.3左右。华元含银量为24.057克,含金量为1克,美元含金量为1.5046克,日元为…… 一旦战争结束,银价高涨自然让战后重建急需资金的欧洲各国眼红,有充分理由确信,各国很可能会减低银辅币成色,将多出的纯银抛向世界市场牟利,世界银价将受到冲击,银价将两年内急速下跌,将对我国当前经济造成恶劣打击……尽管三年来央储一直向国际市场抛售白银,同时海关进口改关金,并尽可能以白银进口物资,但为避免造成银价下滑,三年来仅向国际市场抛售3.8亿元白银,目前央储以及各行仍存有逾十亿元银条!”特准列席的央诸银行行长张公权汇报道,尽管都是推算和估计,但绝不会避免。 德国提出媾和无疑让精疲力竭的各国看到结束战争的希望,战争令参战最晚的美国和日本都感觉到不堪重负,更为沮丧的是看不到胜利希望,此时通过谈判,达成停战对各国而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谈判将会使大家体面的退出战争。美国总统威尔逊的下台导致他的 “十四点方针”绝不会在谈判中提及,同样 “美国只将与民主政府展开停战谈判”的条件也不会提出,德国不会无条件投降,而只是通过谈判体面的退出战争。 “经济危机!”司马脑萦绕着四个字,正当自己雄心勃勃的准备加快实现国家工业化之际,欧战却要结束了,尽管比历史上延长了近一倍,但德国此时提出媾和请求显然超出司马意料。经济危机虽在意料之中,却来得早了一些。 “少川,你记住,现在外交部的中心任务是立即争取与各国达成修定关税新约,我们要抢在列强从欧战抽身之前,与各国达成关税新约,必须利用关税保护我国实业。至于领事裁判权以及租界谈判可以暂时放缓,现在收回和将来收回只是时间问题,关税将直接关系到我国实业的存亡。”沉思片刻后司马开口说道,事分轻重缓急,或许租界和领事裁判权关系到国家尊严,但关税却事关国家未来,历史上一战后原本兴盛发展的国内实业,正是因低关税导致国内实业在十年间几乎被列强资本挤垮蚕食殆尽。 “湘钥,农商部会同央储、交通部尽快拟定一个应急方案,同时我会向国会提出进一步加大基建投资。外部市场不行,我们要尽可能的拓展国内市场,我们目前只修了3.11万公里铁路,距离国会交通委员会主席(孙中山)制定的十万公里铁路还有7万公里之差,铁路、公路、沿海港口以及黄河、长江大桥,这一切都将进一步拉动我国内需。整个救市方案争取在今年年底前拟出,明年列入预算之中,要尽可能减轻停战对我国造成的不利影响。十年!要是等到十年后,才恢复到现在水平,恐怕黄瓜菜都凉了!” 应对经济危机在历史上有成功的经验可以借鉴,29年世界经济危机后,德国和美国的经验就是最好借鉴,司马知道这个时候政府应该做些什么,但是这一切必须要在停战的因素影响到国内经济前提前开展,才能尽可能减轻对经济造成的损害。但银价下滑却是一个自己不得不面对而且又没有好的解决办法的问题。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不报此仇枉为中国七尺之躯 搭乘总理特使的 “定远号”袖珍战列舰,在日军新近服役的 “长门号”战列舰的引领下,穿过三浦半岛与房总半岛之间狭窄的浦贺水路,广阔的东京湾就展现在眼前了。东京湾位于日本本州岛中东部沿太平洋之海口,自明治时代,日本工业沿着东京湾西岸东京和横滨之间发展,成为京滨工业地带。 “……东京湾是日本本州岛南部海湾,为房总半岛所环抱,只留一个小开口,以浦贺水道连太平洋,南北长10公里,东西宽3公里。早在镰仓时代东京湾就已经是主要通道,当时东京城湾内海盗活动频繁。到战国时代,东京湾则成为后北条氏与里见氏海军战场。江户时代,由于江户幕府奉行闭关政策,为对付外国船只,就在湾内建筑了不少炮台作为湾岸防备,美国海军将领马休佩里曾横扫东京湾,逼近幕府谈判。1880年,江户港横滨港在日美修好通商条约中被开放,现在江户城,尚有佩里这位 “开炮恩人”的雕像。” 年青军官和身边水兵随意聊天。 “长官您没说错吧?小日本可是脑子有病?美国打了他们的国家,逼迫他们签定了不平等条约,怎么小鬼子反倒给他树像,这脑子里进屎了也不至于这样啊!”给侵略者树碑立传就是白痴也干不出这事啊! “尽管佩里用大炮轰开日本国门,但大多数日本人觉得是他为日本带来了近代文明,尽管当时签定了不平等条。单从这一点上我们可以看到日本人对文明与发达的崇拜和向往,当年咱们也被轰开国门,看看旗鞑在做的什么?而日本人却放眼看世界,搞自上而下的变法革新,几十年后,清朝不也被日本击败了,就连老定远都被打沉,当年的老北洋水师全军尽没。” 在说话时,实习军官朝前方引航的日本海军 “长门号”望去。这艘新锐战舰去年年底刚服役,相比排水量三万二千七百二十吨的长门号战舰,中国海军和造船业的骄傲只有一万六千九百吨的定远级,无疑显得 “渺小”。 “四门双410毫米舰炮!”望着长门号战列舰主炮塔上硕大的火炮,实习军官垂涎欲滴,长门级八门410毫米舰炮是世界各国海军中口径最大的舰炮,同时还拥有高达26.5节的航速,无论是装甲或火力、航速均是世界超一流水平。 “早晚有一天会打沉你!”羡慕而不可得,只能狠狠的用力擦甲板,发泄心中的恨意。击败日本海军雪甲午耻是每一个中国海军官兵的梦想,这个梦想通过不间断的教育和重复早已经刻到了他们的骨子里。为了达到这一目标,海军官兵进行着高强度残酷训练,曾多次发生官兵过劳死,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击败日本海军。 “我们今天放声高唱,痛饮那冰凉的佳酿。我马上将要离去,就让那酒杯碰出清脆的声响,让我再握住你的手,握你那白皙的手,再会,我的心上人,再会。多多珍重,我们要出征,我们要出征,我们要出征樱之国,樱之国……”从舰桥上传来水兵们的歌声。共和八年11月,国会通过《组建国防军案》,警备舰队改编为国防海军,编为北南洋两支舰队。在拟定海军军歌时,《我们要出征樱之国》高票当选。尽管日本政府表示强烈抗议,但国会仍然批准《我们要出征樱之国》为共和中国国防海军军歌。 隐隐听到支那海军定远级战列舰上传来的歌声,桦山可野大佐眉头一皱,尽管没听清歌词,但华可也知道他们在唱什么,是那首该死的《我们要出征樱之国》,这首挑衅性的歌曲尽然成了支那海军军歌。作为长门号战列舰舰长,桦山可野可以想象如果这首支那海军军歌在日本唱响会酿成什么样的后果,或许又会是一次长崎事件,中国经济虽远强于日本,但是海军实力…… “搭乘军舰来寻求两国和解,支那人还真幽默!”中国谋求两国和解的特使竟然乘坐军航来访,桦山可野认为或许是支那人想重整海军的心理作祟,他们试图用这种方式向帝国海军挑衅,但他们的 “定远级”在 “长门号”面前不值一提。立于舰艏的久森三郎中佐自从与支那 “定远号”袖珍战列舰汇合后,就仔细观察了这般战舰, “定远号”到访给他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支那人受限于本国造船基础的薄弱,大口舰炮研制更为空白,更因本国舰船设计的欠缺,耗费巨资修建一艘不伦不类的准战列舰,主炮口径仅有可怜之十寸,装甲甚至只有6英寸水平,为满足拥有战列舰之心理,特将其命名为 “袖珍战列舰”。不可否认支那海军已经拥有他国不能企及之 “先进”战舰!” 久森三郎想起自支那海军定远级袖珍战列舰服役后,内至海军外至平民百姓对其的轻视和冷嘲,心中叹了口气,作为一名务实的海军军官,久森三郎绝不相信支那海军会耗费巨资建造这种鸡肋舰,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做此等蠢事。 当 “定远级袖珍战列舰”进入支那海军序列后,久森三郎通过公开资料,对其进行研究,以了解军舰性能和他的应用战术,可以说久森三郎是日本海军中最了解 “定远级”的军官。正因为如此,久森三郎相信 “定远级”对帝国海军的威胁,远远超过海军部的预计,甚至是帝国海军的心腹大患。 “……定远号是排水量大于一万五千吨,但又使用小于战列舰标准的主炮,口径仅为254mm,航速28节出头,主要部位装甲防护水平达到68毫米标准的大型水面舰艇。它恰恰位于战列舰与巡洋舰之间,更接近于装甲巡洋舰。支那海军新型装甲巡洋舰的构思,极具针对性。支那新海军一向以亚洲第一的帝国海军为假想敌,若支那上马战列舰项目,必定为帝国方面极度关注,从而产生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支那尚无建造大型战列舰之经验。 西方列强陷于战争不能为其承建战列舰,即便战争结束,欧美各国最多可为中国建造二至三艘战列舰,且为列强同期战列舰的缩水型号。与支那相比,帝国在战舰制造方面基础雄厚,帝国海军麾下的战列舰数量与质量,支那海军都无法企及。因而支那海军出于多方面考虑,暂时放弃发展战列舰的构想,而用新式装甲巡洋舰代替…… 装甲巡洋舰在战斗力上,确实不如大型战列舰,但帝国海军的战列舰被视为同强大美国进行海上决战之利器。当前美支虽未联盟,但两国在共同对抗帝国上目标一致。未来帝国与美国爆发战争,支那必定会参战。届时迫于美国舰队压力,帝国战舰只能留守本土,恭候与美国海军主力决战,因此只能派出巡洋舰牵制支那海军,而 “定远级”战列舰拥有对帝国海军巡洋舰全面优势,巡洋舰队无论在装甲或火力上都不能与之对抗。 若 “定远级”战列舰在海上与帝国战列舰遭遇,可依托航速优势脱离,但若遭遇的为高速 “金刚”级战列舰,进入追逐性炮击中时,其则可视情况考虑一战。金刚级装甲仅150毫米,装备有254mm主炮的 “定远级”,完全能够对 “金刚”级的装甲防护构成实质性威胁。一旦两舰进入对射状态则呈现各自都防不住对方主炮射弹的局面。 “金刚”级前半身拥有两座双联356mm主炮塔共4门主炮,而 “定远级”后半球布置有六门24mm主炮,其于射弹密度甚至超出 “金刚”级战舰。而且,后半球射击时,比前半球射击时炮塔更为稳定。在高速状态下,海浪对舰只影响不可小视,颠簸对舰艏炮非常不利……因而支那海军宁可放弃前半球,也要保证后半球多装主炮…… 在单舰对单舰且无其余因素干扰的情况下, “定远级”战列舰必将战胜各国巡洋舰。帝国海军各型巡洋舰尚不足150mm厚的装甲无法抵御254mm舰炮的直接命中,尽管支那战舰装甲同样薄弱,但却足以抵御152毫米舰炮。这种情况下,支那海军自不必去玩 “黄蜂后针”的战术,直接与敌舰进入平行炮战状态进行侧射发挥全部主炮火力,干净利索的干掉对手……” 尽管早在半年前,久森三郎中佐就向海军部提交 “支那定远级战舰”的全面报告,但是这份 “另类”的甚至于危言耸听的报告,被海军高层当成了一个笑话,尤是称其对金刚级造成威胁,更是他们听过的最大笑话。 走到舰尾的桦山可野见自己的老同学仍然拿着望远镜观察支那战舰,自己的老同学是海军的另类,竟然认为 “定远级”在未来会成为牵制帝国海军力量的主力战舰,甚至可以威胁到金刚级甚至长门级。 “久森君,你已经看了几个小时了,等它进港后,你可以近距离仔细观察,当然最好他不会淹没于帝国海军庞大的战舰之中,否则你很难注意 “定远号”的存在。”桦山可野带着固有的轻蔑。支那海军是帝国海军的手下败将,尽管支那政权的统一,经济的好转,其海军部长甚至提出十年内拥有至少六十万吨军舰的目标,但是在桦山可野看来,支那海军在拥有真正的战列舰之前,就单凭定远级,与帝国海军毫无可比之处? “桦山君!等未来日支或日美战争爆发后,你就不会这么武断了,支那海军是帝国海军的手下败将不假,但是不要忘记支那工业经济远超过帝国近十倍,即使支那海军未来不能拥有大型战舰,但如帝国海军无与 “定远级”同级战舰,帝国海军在未来海战中仍将会付出沉重的代价。”老同学的轻视并不出乎久森三郎的意料,他们太自大了,支那海军军备建设正是切入了帝国海军的软肋。 “久森君,你多虑了!即使 “定远级”的航速高于我们大多数战舰,不要忘记他的航速也只有28节,而金刚级高达近30节。如果在海上相遇,无论是金刚级的350毫米舰炮或是长门级的410毫米舰炮,都可以远远的把薄壳装甲的定远级轰个稀巴烂,海军需要的是巨舰巨炮,而不是支那海军的投机舰。” 桦山可野骄傲的回答,日德兰海战已经证明,大舰巨炮才是致胜的真理,德国人的20英寸舰炮都未取优势,更何况支那海军的10英寸舰炮,支那人永远无法改变他们投机取巧的心理,上一次战争如此,这一次同样如此。上一次他们试图依靠两艘巨舰取得优势,【wWw.贼吧 t x t 8 0. l a 电子书】却忽视了护航舰,而这一次……他们犯下了同样的错误。 “希望如此!”久森三郎在心中如此想到。久森知道单凭自己无法扭转这一切,毕竟帝国绝不可能耗费巨资建造 “投机舰”。 日本帝国的心脏东京已近在眼前,中国北洋舰队旗舰 “定远号”以总理特使座舰的身份访日,这是自1886年和1891年老北洋舰队的 “定远号”与 “镇远号”军舰访日30年后,中国军舰再度访日。不过相比前两次,已经是世界海军四强之一的日本人,对 “定远号袖珍战列舰”的到访毫不在意,日本报纸配发在长门号战列舰引导下一同入港的两舰照片,一大一小相映成趣,充分满足了日本人的心理需求。 “由支那北洋舰队第一战列舰队司令长官凌霄和支那总理特使陆徵祥主持,昨天,即27日上午10点开始在 “定远号”战列舰上举办邀请宴会。皇太子裕仁殿下、内阁总理原敬、各位大臣、各大臣次长、陆海军军官和新闻记者,应邀出席。支那军舰搭载的小蒸汽艇,飘着五色国旗从早晨起就在码头上等候,将来宾送到 “定远”舰上。 凌霄司令官、陆徵祥特使以及定远号舰长在登舰口迎接, “定远”舰甲板上准备了柠檬水、冰块、西式餐点以及卷烟等招待品。军官舱内装饰各式各样的美术品,还有盆景照片等。军医院里虽然有几名患者就医,然而清洁异常……中午12时开始 “定远”舰甲板上举行了西餐冷餐会,宾客们边吃边谈,在十分满意的气氛中被送回码头。虽然也备有舞会,并被列入日程表,但因女宾过少,活动只得中止……”(《朝日新闻》,大正十年十月二十八日)。 上野公园是东京最大的公园,以前是达官贵人和各路诸侯的私邸,于1873年改为公园,对公众免费开放,到上野公赏花是东京人的最爱,不过今天上野公园迎来一些特殊的客人。这几十名身着不同于帝国海军制服的异国海军官兵,从电车上下来后,即吸引了行人的目光,日本人知道这三十余名海军官兵是 “支那水兵”。当看到他们朝上野公园走去时,路边不少日本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目送支那水兵朝上野公园走去。 11月底的东京显得清寒,港湾吹来的潮湿海风,使严寒中带着阴冷,就如同日本人的性格一般。而此时三十余名见习军官,在步入上野公园时,凝重而屈辱的情绪在每个人心头萦绕,他们呼吸沉重,步履艰难,来这里是他们经过四天深思熟虑后咬牙做出的决定。 光绪十九年(西历1894年)清国北洋水师在甲午战争中大败。其中,北洋水师排水量为730多吨的铁甲舰 “镇远”号被日军俘获,排水量200多吨的巡洋舰 “靖远”号遭日本鱼雷艇袭击搁浅,后由水师自行炸毁。镇远号于1912作废铁拆解,费用被用来修建江田海军学校大礼堂,部分零件如船锚、锚链、炮弹搬至东京上野公园内展示,东京上野公园外还放有 “镇远”主炮炮弹10枚,围在 “镇远”船锚周围,并立有海战碑志,向世人炫耀。国内报载:华人及留学学生经过此地引以为耻,莫不掩面痛哭,尤以海军人员为最。 今天林郁青和同学们来到这里,就是要在镇远号铁锚前,吊祭缅怀甲午战争中牺牲的水师官兵,还有铭记这份耻辱。铁锚锚链与镇远主炮弹被置放于上野公园最显眼之处,一进公园没走上多久就看到醒目的铁锚,林郁青和身边同学只感觉到巨大的耻辱。在摆放钢锚的海战碑志前三十名海校二期见习军官自动列成四排 站在第三排的林郁青使劲握紧拳头,指甲嵌入肉中,他想借疼痛让情绪稳定下来,但泪仍然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望着黝黑的钢锚,脑中浮出大东沟海战的情景,他们努力了,他们尽力了,但政治腐败、技不如人,失败无可避免。 “不报此仇,枉为七尺之躯”每个人心中暗下决心。 周围日本人嘲讽的盯着他们,有人甚至找来相机,特意拍下这一幕,中国人自取其辱,活该。 “支那猪!再过几年,定远号的钢锚也会摆到这里,支那猪!”围观的日本人大声嘲讽。 “立正!”炮科的高国梁突然大喝一声, “唰!”三十余名见习军官立正于锚前。 “此锚为证,余有生之年,必雪此国耻!” “此锚为证,余有生之年,必雪此国耻!”林郁青拼尽全力和同学们一起将誓言吼出来,声落礼起,三十名军官冲着钢锚重重的行了一个军礼。礼毕,林郁青扫了眼周围看猴戏的日本人,可惜誓言吓不倒人家。 “啪啪……”刺耳的掌声响起来,林郁青和同学们顺着掌声看去,只见一名日本海军中佐走了过来。年近四十的久森三郎同情的看着他们。 “将来,让我们在大海上,用我们的战舰来对话吧!” “一定会!到时我们会把你们战舰的钢锚带回中央公园!”高国梁正色说道。久森三郎无所谓的耸耸肩膀,誓言需要用实力来实现,中国有这个实力吗? 第二百五十六章 竞赛 共和八年,当国家实现统一后,摆在新内阁面前的就是与列强签定的诸多不平等条约,废除不平等条约是新内阁的首务,不平等条约是否能够废除直接关系到国家的尊严与利益,更关系到新内阁的威望。但废除不平等条约从何着手,复兴党内激进派希望一劳永逸用武力收复租界、以及租借地,同时废除全部不平等条约。而稳健派和外交部则认为应通过外交努力,逐步收回国家权益。司马理智的支持了外交部的意见,通过谈判解决问题。 三年来外交努力虽进展不大,但仍取得成效,像收回租界巡捕权、关税保管权以及收回汉口租界,诸如此类的进展鼓舞了外交部 “修约外交”的信心。中外所订条约,内容繁复,综其不平等之要点,主要为协定关税、领事裁判权、租界租借地、内河航行权、陆海军驻屯权五种,其中至关重要而足制中国命脉者,为协定关税和领事裁判权。因而,共和政府首先就关税自主展开交涉,同样关税自主谈判亦为最困难的谈判。 鸦片战争后,中国失去关税自主权,但海关行政仍由中国管理。1853年9月上海小刀会起义,占领上海县城,迁设租界外滩的江海关被群众捣毁。1854年夏,英领事阿礼国提出一个中外合组海关的方案,两江总督怡良派苏淞道台吴健彰于6月29日和英、美、法三国驻沪领事会达成一致,规定:三国领事各提名一人,由中国任命为税务监督与中国共同管理江海关的征税事宜。 1858年清政府与英、美、法签订的《通商章 程善后条款》对这一办法作了修改: “任凭总理大臣邀请英人帮办税务,毋庸英官指荐干预”,并 “各口划一办理”。1859年江海关英籍税务监督李泰国被委派为总税务司长,负责募用外国人在各口岸任税务司。从此,外籍税务司管理中国海关便成为制度。1861年起,广州副税务司英人赫德任总税务司(初为代理),一直管理中国海关近半个世纪。 终清一代,海关管理征税,税款的保管则由清政府任命的海关监督掌握。辛亥革命爆发后,总税务司伙同北京外交团把海关税款分存于汇丰、德华、道胜三家外国银行的总税务司帐户。从此,税款保管权也落入外国人手中,甚至连偿债、赔款、剩下的关余,中国政府也无权动用。 关税直接关乎政府财政收入,也是民族工商业和国内市场健全发展、消除外贸逆差的有力保障。中国自晚清就丧失了关税自主权,被迫接受列强强加的 “协定关税”,根据 “协定关税”,中国对进口货物只能征收税收,不得加税。 对于后进国家来说,关税是保护幼小的民族工业、抵制外货倾销的有力手段。中国自鸦片战争后便丧失了关税自主权,以5%的协定关税成为世界上最低的进口税率国。这种值百抽五的协定关税税率,是世界上最罕见的低税率,对于列强国家向中国廉价倾销商品和掠夺工业生产原料,提供了极为有利的条件,从而严重破坏了中国的民族市场,摧残了中国工商业的发展,同时大大削弱了中国政府的财政收入。 也正因如此,自共和八年起,当国内趋于稳定后,便力图通过外交努力实现 “关税自主”,以本国的财政、经济和文化需要,自行以法律制定国家关税税制,不受他国扯肘和牵制。自共和九年起,由外交部发起的 “关税特别会议”每三个月举行一次,其目的就是收回关税自主权。 但三年来的努力,所收回的仅仅只是税款保管权,各国均拒绝交还中国关权,控制中国关权,是一个打击中国实业发展最力的武器。其中犹以日本为最。为了补偿关税损失以及保护国内实业,政府只能通过对进口商征收 “进口商品附加税”的临时举措确保关税收入,同时达到保护国内实业的目的。但这只是临时举措,最根本解决之道还在于收回关税自主权。 共和八年后中国对美国的投资者和银行家来说是一个宝库,三年来他们不断把资金投到中国欣欣向荣的工业。而中国政府和民间资本则在三年来增加了对南方各省的投资,到共和十年,美国在中国外国投资总额中已经占到百分之五十五,涉及到从造船到纺织等诸多轻重工业,仅在共和十年,美国资本界在华直接投资即高达三亿美元。 而几年来,美国报界始终对传奇般的中国市场大肆宣传。到共和十年,美国对华出口额占百分之十六,而且这个数字每天都在增加。中国南方钢铁厂需要美国废铁、整个中国都需要美国石油,甚至于中国成了美国海外第三大主顾。 “我所到之处,都听到这样的意见:我们两国终于垮越太平洋天堑互相了解,认识到靠友谊建立的团结比纸上条约建立的团结更加牢固。”前驻华公使保罗.芮恩施在回忆录中写道。因为日本的威胁,共同利益促使中美两国越走越近。对于美国而言,美国的资本界需要中国的庞大市场。美国仍然是享有诸多特权的列强之一,为突破各国在关税自主权上的坚持,美国无疑是最佳突破口,而且美国对归还中国 “关税自主权”有着积极态度。 “顾总长,在原则上,我国政府对于贵国提出的关税自主请求,从来都是持支持态度,但希望顾总长注意到一点,一旦贵国收回关税自主权后,是否会单独给某一国以贸易最惠国待遇,比如日本。目前贵国正在与日本进行会谈,以开创两国关系新纪元,在贵国收回关税自主权后,是否会给予日本最惠国待遇来提升两国关系。” 作为芮恩施的继任者,柯兰在来华出任大使前,即获知国内对于目前控制中国的新政权提出的关税自主权抱以积极态度,而这一态度的根本则是出于加强中国以稳定远东国际秩序的传统信念,通过有步骤 “加强中国现政权”的方针,对日本谋求在华独占利益有所阻拦和遏制。但另一方面,中国派出特使访问日本,同时日本新内阁表示出愿与中国调整关系的态度,却使得国内对中国提出的 “关税自主”以及修订新约发生分歧,根本原因在于担心中国与日本合作,使美国在亚洲利益遭到沉重打击。 “柯兰公使,修正与日本的紧张关系,是我国出于避免两国战争的考虑,至于最惠国待遇,至少在未来十至十五年内,我国并无任何打算将其授予某一国。尽管我国与贵国一般推崇自由贸易,但自由贸易的前提在于保护我国本就脆弱不堪的工业经济,同时如果我国在未来计划授予他国贸易最惠国待遇的话,美国将是我国优先考虑国家,毕竟美国现在是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对于这一点,我想我们的可以签定相关条约。” 柯兰的回答让顾维钧明白美国的顾虑,他们担心的不是中国会给予日本贸易最惠国待遇,而是担心中日之间可能的合作,中日间的对抗无论是对于美国或是任何一个欧洲列强而言,都是保持本国在远东利益的一个根本。 “至于日本,柯兰公使应该注意到,虽然在归还山东权益上,目前两国已经达成一致,但日本仍然占据我国的辽东半岛以及台湾岛,这都是不可接受的,未来谋求收回两地将是我外交部工作重点。我国总理曾对国民许诺,无论如何都会收回他国割据的中国领土,我想在这种情况下,我国政府很难给予日本贸易最惠国待遇。” 顾维钧开口补充道,目前中国的外交政策早明确,在中国英国享有最多特权,而日本则对中国持有最大之野心,正因为如此联美抑日、联德法抑英,是未来外交工作的重点,美国人的担心根本就是杞人忧天。顾维钧的回答让柯兰陷入沉思,在与芮恩施交接时,芮恩施曾经特意告诉自己:永远不需要担心中日两国间可能的合作,至少在中国人彻底击败甚至占领日本前,在亚洲美国永远不需要担心中日两国会携手并肩。 “柯兰公使,关税自主为独立国家之主权,无论列国是否同意,我国的关税自主政策绝不会改变,国会目前正在审议《国定进口关税暂行条例》,如此《条例》获得批准,明年1月1日后,无论外交努力是否取得进展,我国陆海关税一律自主,届时将派兵进驻我国各海关,以确保关税自主权得复。” 柯兰的沉默让顾维钧只能抛出另一个刹手锏,总理不愿意再等下去,共和十一年元旦,无论外交部是否取得突破性进展,都会派军队接管海关,同时舰队也会进入战备。为了关税总理宁愿进行一次赌博,尽管这场豪赌在顾维钧看来所担负的风险甚至远大于因欧洲停战而引发的经济危机,但此时任何人都无法说服总理。顾维钧获知,此时国防军已经进入战备,目前举行的太湖军演,实际上是总理增兵长江流域的举措。 一旦列强为维护所谓的 “协定关税”,向各海关派出军舰,顾维钧宁愿相信日本人会把台湾还给中国,也不会相信求战心切的国防海军会任由其进入,到时事态将不可收拾,或许激进派所渴望的果断行动将会在全国上演。而在此之前,顾维钧能做的就是力争在各国间取得突破口。作为主要列强的美国一旦同意归还中国关税自主权,那么英法等国只会跟风而动,到那时即便是强行收回关权,亦不会引起各国激列反应。 “顾总长,对于是否同意贵国收回关权,尚需我国政府讨论后方能给予贵国最终答复,我个人支持贵国收回关权,在我的报告中我会注明这一点。”在沉默了数分钟后,柯兰作出了积极回应,未来五年要继续加强中国实力,同时尽可能推动中国国内的反日情绪。 “另外,我想问一下,贵国是否有进一步扩充海军实力的方案,目前贵国所拥有的六艘袖珍战列舰,恐不能承担维护海防的需要!” 柯兰最后的提问令顾维钧一愣,但随即明白柯兰的意思,中国海军扩充,会引起谁的警惕?只有日本,显然无论是柯兰和美国政府都希望中国做出实际行动,海军即便是增加一艘真正的主力舰,都将会造成中日两国关系再度紧张。 “柯兰公使,顾某并不是军人,但亦知道一点,建立一支可保护我国海疆与海洋权益的海军,是我国政府与国民不懈之追求!”顾维钧意味深长的回答,对于海军是否有扩充实力的计划,顾维钧并不清楚,但顾维钧却知道海军有一个六十万吨的造舰计划。 顾维钧的汇报让司马一愣,随即笑了出来: “美国人希望我们给他们吃定心丸,那么我们就给他们一个定心丸。”美国人要的定心丸是中国海军的有限扩军,这种有限扩军当然要控制在美国人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定心丸?”司马的形容让杨永泰一愣。 “两艘真正的战列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美国希望我们装备两艘真正的战列舰,目前日本海军对美国威胁已经到了美国无法忍受的地步,他们希望我们扩充海军平衡日本海军对美国造成的压力,而我国如果装备两艘真正的战列舰,我们和日本之间的关系将会再一次紧张,日本人可以接受我们装备六艘 “薄壳小炮”的袖珍战列舰,但绝不会接受我们装备两艘真正的战列舰。”司马微笑着解释道。 美国人要的定心丸超出司马意料,而在另一方面司马并不愿意扩充战列舰队,目前的六艘袖珍战列舰,一方面是准备将来中日爆发战争后,为破交战作准备,而另一方面则是用作未来航母舰队的主力护航舰,大炮巨舰时代已经过时,但武备齐全的战列舰却是航母的最佳护航舰。 “为了给美国人定心丸,制造两艘战列舰过度刺激日本人是否值得?现在陆子次在东京已经取得突破性进展,日本已经原则同意将山东权益归还我国,包括青岛在内,甚至于在青岛的驻军权上亦不再坚持!”杨永泰很担心,因为杨永泰也参与了那项宏伟的秘密策划,知道缓和中日关系是为了确保未来几年中国发展提出的,在现阶段国家无论如何要避免和日本之间的战争,如此才有可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嗯!这一切可以放到与日本达成协议后进行,暂时可以先让海军拟定两艘战列舰的方案,一号舰从美国定购,但必须要保证我国造船企业派出不低于300人的学习队伍前往美国船厂,二号舰将全部在我国自制,美方需要移交全部图纸以及技术,至于采购经费可以从海军基金会抽取特别造舰费。” 既然美国人有心,司马自然不会驳他们的面子,建造两艘大型战列舰或许有浪费军费之嫌,但从长远来看,大型战列舰在未来二十年都是国力象征,残酷的欧战向世人证明,一国的海上发言权完全取决于战列舰,谁若在战列舰上落伍,谁就会在未来决战中功亏一篑。战列舰的作用,使得海军发展战略显得原始而直线:两国的命运取决于一场战列舰之间的主力决战。而战列舰的发展方向更直线:更粗大的主炮,更厚的钢甲,更大的马力,更庞大的躯体。战列舰不但是一国海上发言权的象征,更是国民荣耀的象征。 即便是未来海军将以航母为主,但两艘大型战列舰仍然可做航母的护航舰队,就是在登陆作战时,同样可以用大口径舰炮掩护海军陆战队登陆,如此算来也不算浪费。至于经费根本不是问题,尽管海军今年以及明年预算中并没有造两艘大型战列舰的预算,但海军拥有自己的海军基金会,海军基金会是海军炮击泗水后的产物,在舰队撤回国的同时,南洋侨界就在短短两周内为海军集募了3200多余万元捐款,用于为海军添造大军舰。 海军用这笔捐款成立了非赢利海军基金会,用做未来的海军特别造舰支出,实际上就是在国会未批准的情况下自行建造军舰。四年来,基金会收到来自海内外捐款已经高达近一亿元,仅四年来投资所取得的利润就足够建造一艘大型战列舰。 战列舰可怕的威力不是用钢铁而是用金子堆积起来的,一艘战列舰的花费可以武装两个陆军师。不竞赛就落伍,落伍就等于一切白干,但竞赛到把国民财富榨干,更等于白干。尽管海军基金会拥有巨额造船经费,但如果陷入军备竞赛,无疑会得不偿失,历史上被军备竞赛拖垮的国家比比皆是,后世的苏俄,现在的德国,一战爆发和德国无法继续无畏舰的军备竞赛不无关系。 说到大型战列舰,司马脑中冒出历史上最为出名的战列舰,曾经被日本奉为国宝,却一炮未发就被飞机送进海底的战列舰,但是一想到他的造价,司马毫不犹豫的放弃了,1079亿日元,造一个观赏舰,开玩笑。 “两艘!只需要两艘!”司马在心中做出了决定,海军只需要两艘大型战列舰,一切都是从零开始的中国海军在数量上想超越日本,根本没有任何希望、同样也没有任何必要,过去自己认准惟一可行的路线是航母和潜艇,如果要造战列舰的话,就必须造出质量和吨位、火力,要远超过日本战列舰的新型战列舰。 装备两艘足够强大的战列舰,对于提高国民荣耀和国家威望,无疑是有利的。两艘大型战列舰虽然消耗巨额的经费,但却可以拖着日本陷入军备竞赛之中,利用日本对海洋的敏感,一旦中国海军装备两艘让其感觉威胁的大型战列舰,日本一定会不惜一切投入巨资建立威力更强大战列舰。 在历史上,一战结束之后,对建造战列舰最为狂热的正是日本,这个从甲午海战、日俄海战中一跃成为世界强国的日本,对海洋霸权的追求甚至比大英帝国还强烈,它把财政预算的三分之一花到制造战列舰上,甚至连幼儿园的孩子也参与到捐款造舰运动中。军备竞赛最先被拖垮的肯定是日本, 如果不出意外明年欧战将会停止,而海军拿出两艘新型大型战列舰建造方案后,为保持海洋优势,日本必定会不惜一切追随,没有战争红利的支持以及后年大地震,再加上迫在眉睫的海军军备竞赛,都足以拖垮日本脆弱的经济。同时两艘大型战列舰的建造,会严重拖延日本陆海军航空队建设,而空中才是未来打击日本的重点,而不是在海洋。 来到日本三个星期,陆徵祥每天总是到很晚才躺下,却很早就起床,但是昨夜陆徵祥却整夜未睡,昨夜0点,中日两国间举行的第十三次会晤终于就最后一个问题达成协议,今天两国将正式签定协定。早晨七点钟刚过,宾馆内服务员便端来早餐,非常简单的日本式早餐,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厚蛋烧、味噌汤加上白米饭。陆徵祥在吃方面并不讲究,所以到也不觉得有什么,而今天陆徵祥却怎么也吃不下。 未吃早餐的陆徵祥仔细的最后一次审查着今天上午将要签定的几份协定条约,对于陆徵祥而言这份协定无论是对个人或是国家都异常重要,这是自己签定的第一个相对 “平等”条约,但陆徵祥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好转。第一份是《中日和平友好条约》按照条约规定,未来两国将用和平手段解决一切争端,而不诉诸武力和武力威胁,同时双方将本着睦邻友好的精神,按照平等互利和互不干涉内政的原则,进一步发展两国之间的经济和文化关系,促进两国人民的友好往来。 但这份充满外交辞令的协定在陆徵祥看来可有可无,而最重要是《中日两国解决山东悬案条约》以及《附约》,按照这三份条约规定,山东德国租借地、德国所占的公产和青岛海关、青烟、青沪海底电线于12月20日交还中国;胶济铁路、青岛盐厂和青岛、济南的电台由中国赎回,日本于共和十一年二月前完成撤兵等等。 尽管和国人期望无条件收回山东权益有违,但陆徵祥认为自己已经竭尽全力达成了总理的要求,收回山东全部权益,日本撤军。三周来的十三次谈判实际上就是围绕日本在青岛以及山东特权展开,在这上面自己寸权未失,尤其是在中日合办矿产上,更是坚持未予松口,最终迫使日本让步。不尽人意之处,就是共和政府需出资赎回胶济铁路、青岛盐厂和青岛、济南电台等一些德资企业,但自己已经是最好结果了,外交就是建立在实力上的妥协,完美的结果是不可能的。 上午十一时,经过最后审核后,身为总理特使的陆徵祥同日本外务大臣内田康哉在外务省内签定《中日两国解决山东悬案条约》以及《附约》,会后日本外务省举行招待午宴,同时向外界公开条约内容。 “……今日中日和平友好条约之签定,将促成共和中国与日本帝国世代友好、永享和平!”此时高举酒杯向各国新闻界以及各国驻日大使祝词的陆徵祥并不知道,这四份条约在国内将会引起什么样的震动,而他本人又会遭受什么。陆徵祥完成总理交待的任务,收回山东权益,同时为国家争取了时间,使命已经达成,至于《山东悬案铁路细目协定》将会在不久后在西北由两国铁路部门进一步协商,而这三份条约会在国内引起的震荡,陆徵祥却可想象一二。 第二百五十七章 罪人 “丧权辱国!”在陆徵祥签定的三份条约公布之后,酒会上的就有随行记者破口大骂,随后三份条约内容由随行记者通过电报传回国内,顿时在国内掀起 “惩办媚日汉奸陆徵祥”的呼声,甚至有在野党议员提议追究司马用人不明之过,要求司马立即对国民作出解释。 就在国内掀起轩然大波时,已经踏上归程,在 “定远号”战舰上,一群激动不已的水兵和军官怒视被随舰宪兵保护的陆徵祥,而身为最高长官的凌霄冷眼旁观,对于舰队官兵行为视而不见。身材瘦弱的陆徵祥推开挡在身前的宪兵,声音哽咽的解释: “诸位,我可以体谅大家的心情,陆某此行有负国人重托,赎回胶济铁路确系无奈之举,为保协议之达成,陆某只能出此下策,诸位若有怨气,尽可打死陆某,陆某只有一事相求,但请他日对日作战之时,诸位能将今日之武勇用于战场,陆某虽死而无憾!” 额头被水兵殴打的伤口依然在流血,陆徵祥明白弱国国民的劣根性,一方面显示自己的爱国情操,另一方面把对强者的无奈,压到更弱者身上,如此而已。总理曾说过:在国家民族复兴之路上,每一位国人皆有其使命,皆有其牺牲之处!自己所做的一切不为国人所理解,但至少无愧于心,为国家争取了时间。至于他们是否理解,自己不敢强求! 林郁青看着眼前疲惫不堪,面色淡然的特使,挥起的拳头落了下来,如果当年打赢了,根本不需要外交官来承受这一切,归根到底…… “陆特使,今天我们不打你,有劲,我们去打日本人,我让你活着看到我们打败日本的那一天。”林郁青怒吼道。 “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都去给我训练,咱们要打败日本海军。”这时一名水兵突然大声吼道,然后朝外跑去。训练!再训练!打败日本海军,这才男人发泄怒火的方式。 “知道我为什么不拦他们吗?”凌霄对身边舰长说: “如果他们殴打陆子次,这样的水兵根本不可能打败日本人,他们只会迁怒于人。是咱们的无能让陆子次签下的条约,现在,他们明白为什么陆子次签下这种条约,陆子次用个人屈辱为咱们争取了时间。”凌霄扫了一眼舰桥内众军官: “记住今天,咱们又和日本签定了一个不平等条约,是因为咱们的拳不硬!” 司马接到条约,内容并不出人意料,对陆徵祥也很理解,但怒火仍然在心间萦绕。 “共和政府出资赎回胶济铁路与沿线及青岛德资矿场、企业!”三份条约中最不平等的,只有这一条。自己要么在山东和日本人打一仗,然后两国大打出手,要么就只能接受,这也是原敬内阁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今年你让我出一千万,明年我让你还一亿!”折断钢笔的同时,在心中发狠。这是经己之手签定的 “不平等条约”,历史会怎么看自己? 中国自清末开始派遣驻外使节,用 “头等出使大臣”、 “二等出使大臣”名义。光绪三十四年,清廷定使臣为二品专官,即 “二等出使大臣”,亦即公使。共和时期,因共和中国国际地位低下,至今驻外使节均用公使名义,外国驻华使节也都称公使。公使是由国家元首任命,是国家元首派往驻在国的代表。 公使抵达驻在国后,必须向驻在国国家元首递交其国家元首签署的 “介绍信”,也就是国书。国书内容非常简单,一是任命某某人为驻某国 “特命全权公使”,希望对方予以接待,并对其工作给予信任和帮助,二是召回前任公使。驻在国国家元首接受新公使的国书,意味着新公使可以开始代表国家元首在驻在国开展工作。递交国书是一件非常隆重有外交事务。 共和10年12月18日12时,外交部派出两辆335轿车和四辆摩托车抵达日本驻华使馆,外交派礼宾官前来迎接日本新任驻华公使小幡西吉,这是自共和九年,因中日关系紧张,两国撤使后,日本公使再一次返回西北。坐在舒适的335车内,小幡西吉深感重任在肩,自己递交国书后,即将与中国展开胶济铁路谈判。总理府的大门敞开,车队径直驰入总理府后院。在院子的柏油路上,穿墨绿制服的仪仗队和军乐队早已在等候多时。 “小幡先生,在递交国书仪式完成之后,总理将与您交谈,您可以带一名助手参加。”总理府礼宾官陈羡森接待小幡时,向他交待。小幡西吉点了点头,然后跟在礼宾官司身后,沿一条狭廊,朝着公使厅走去。司马已在几十秒前来到公使厅,接受国书本应是国家元首的大总统之权责,但根据《府院权力法案》,总理府摄取接受国书的权力,毕竟外交事务由国务院下设外交部负责。 尽管内心看不起支那人,但出于外交礼节,小幡西吉仍然恭敬的按照礼宾官指示,站在年青的中国总理面前,小幡留意到这位中国总理,神情很冷峻。 “大日本帝国公使小幡西吉阁下!”身为礼宾官的陈羡森大声介绍道。随后小幡西吉立即用熟练的中文说道: “总理阁下,请接受大日本帝国天皇陛下任命我为驻大支那共和国特命全权公使的国书!”小幡西吉九十度鞠躬,同时双手奉上国书,但出乎小幡西吉意料的是,支那总理竟然久久未接,于是便轻抬双目朝其看去。 “大支那共和国?”原本挤出笑容,准备接受国书的司马听到这个词时,先是一愣。本就因 “赎回胶济铁路”一事怒火中烧的司马,更是怒不可遏。 “支那”这个名词对于任何一个国人而言都意味着侮辱,日本人竟然在递交国书时,称呼共和中华为 “大支那共和国”,叔可忍,婶不可忍。其实是司马OVER了,早在八年前,即共和二年7月,日本政府明文规定:今后不论中国国号如何变化,日本均以 “支那”称呼中国,即便是在递交国书时,亦称中国为大支那共和国。 小幡西吉对支那总理的怒火不明所以,而记者和总理府礼宾官同样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位愤愤总理,总理如此 “失态”,为那般呢?记者们却兴奋的忙不迭的拍照片,眼前这一幕,可是一个超级大新闻。 深知不能意气用事的司马深呼了一口气,强令自己冷静下来,看着九十度鞠躬双手奉上国书的小幡西吉,说道: “小幡公使,鉴于贵国以 “支那”一词称呼中国,我认为 “支那”一词意义极不明显,与现在之中国毫无关系。从即日起,日本帝国必须以共和中国称呼,英文必须写NationalRepubliccofChina。若日方公文使用 “支那”之类文字,中国外交部可拒绝接受。如贵方不对国书更改,我将拒绝接受贵国递交的国书。礼宾官!请送日本帝国公使阁下返回公使馆。” 说完后司马抚袖而去,只留下目瞪口呆小幡西吉以及各国记者,司马会在如此正式的场合给日本新任公使 “下马威”,拒接国书,出乎所有人预料。忽然在公使厅内响起数名中国记者的掌声,而小幡西吉一方面气愤难平,另一方面手足无措,小幡西吉显然没想到竟然无视外交礼仪,遭受如此 “侮辱”。 “公使阁下,请!”陈羡森但出右手同情的对呆若木鸡的小幡西吉说道。 半小时后,国务院发出新闻通告,再一次重复司马对小幡的讲话:若日方公文使用 “支那”之类的文字,中国外交部可拒绝接受!尽管日本报纸将 “拒接国书事件”称为司马对日本帝国的侮辱,日本政府在提出抗议要求道歉的同时,第二天上午,小幡西吉再一次带来更改的国书,将 “支那”改为中国。 时间即将迈进共和十一年的门槛时,从蒙古高原刮来的寒风裹着漫天黄尘和残枝败叶,沿长城根向南袭来,刮得西北城整天混混沌沌,飘散的大雪几乎是西北市唯一的景致。东京谈判结束后,陆徵祥饱受国内舆论的指责,但私下里却得到总理的慰问,陆徵祥明白总理的难处,在西北市外司马私人庄园内稍微休息几日避开风头后,陆徵祥再一次回到谈判桌上。 在庄园时陆徵祥利用闲暇为铁路谈判着手作准备,除了会同交通部、农商部专家对胶济铁路以及沿线企业和青岛德资企业进行评估外,陆徵祥得到总理授意:全力准备胶济铁路谈判,务必在日军撤军期限前达成协议,以免日军寻找借口推迟撤退。之所以如此督促,是因为海军北洋舰队选择青岛与胶州湾做为北洋舰队母港,南洋舰队选择三都澳作为主港,北洋舰队自然不愿落南洋同行之后,更何况相比于葫芦岛,胶州湾无论是地理或是自然环境都更适合充当大舰队母港,而且是北方最优良的不冻港。 正在陆徵祥准备为胶济铁路谈判费尽心机时,日本谈判团团长小幡一朗提出的胶济铁路补偿价,狮口大开口,把满怀信心的陆徵祥一棍子打懵了。 “《解决山东悬案条约》规定,胶济铁路:偿还数目为5340万-6141万金马克,包括德人该项产业之估价并加日本管理期内对该路永久增修实费之数,减去相当折旧,这是我们赎买胶济铁路的 “底价”。江工,铁路部门给出的 “底价”是怎么得来的呢?”陆徵祥询问江华强,作为国内铁路权威的江华强是交核胶济铁路造价的负责人,去东京谈判时,所拿的正是这个底价,而日本人在原则上亦接受了这个底价,但是现在日本人提出新价,显然让陆徵祥无法接受。 “……据德华铁路公司共和元年经营胶济铁路的借贷对照表,资产项下铁路设备价值6000万金马克,贮存材料11金马克,其它尚余1万金马克,合计6120万金马克,但其中不包括铁路存款及矿山财产,交通部给出的价格正是以此为基准。”江华强从文件包中取出德华公司借贷对照表一一汇报道。不直接参加谈判的江华强并不知道为什么外交部会紧急约见自己,甚至空军还派出专机将自己从陕西铁路工程工地上接回西北。 江华强的回答让陆徵祥眉头一皱,日本人显然想在胶济铁路的赎回上狠狠敲诈中国一笔,其中着重点就是 “永久增修”。在日本谈判团开列的一长串经营胶济铁路七年间新增设备偿价,总计5218万日元,其中土地价值1211万日元,房产价值582万日元,工程估价576万日元,机械设备估价453万日元,机车车辆价值2122万日元,以及工厂厂房、材料、修复费、备用材料等等……甚至连沿线学校都开价索偿511万日元,这个报价比新建沿线学校高出几倍之多。 在西北饭店三楼会议室内,中方谈判团团长陆徵祥向日本谈判团逐项数列掌握的数据,反驳这份天价清单。 “小幡特使,根据德华铁路公司借贷对照表,相信你已经收到了借贷对照表……”小幡随意的瞄了一眼收到的日文版本借贷对照表,只看了一眼,就将其合了起来,这张借款对照表帝国不可能会接受。 “陆次长,在铁路偿价上帝国政府绝不会作出任何让步,但为不使谈判陷入僵局,在个别谈判项目上身为代表团团长的我多少还做得了主,但铁路偿价并不是我说了算,目前的价格是由东京方面制定的,哪怕让出一日元,都必须请示东京。”小幡的回答让陆徵祥听着耳熟。在先前谈判公产偿价时,小幡他自己缩水缩到11%,他说这样的跳水价如果放在铁路偿价上一点考虑余地都没有。在谈判盐田赎金时,他又搬出铁路来压迫自己。 “除非中方在铁路偿价上完全答应日本的要求,否则盐田赎金分文不能少。”铁路偿价是大项,此时已经成了秤杆上的定盘星,小幡一推一拉动辄拿它来说事,然后再压迫自己一退再退,铁路偿价一摆上桌面,小幡现在又说丝毫动不得。对于日本方面提交含大量水份的偿价单,陆徵祥未做任何表态。 “小幡特使,请将偿价单交给陆某,这需要交由国会铁路委员会以及相关部门进行审议,请恕我暂时不能给你答复。”在小幡未做出实质性让步之前,陆徵祥绝对不会有任何表态,陆徵祥知道如果接受这个方案,恐怕不出一个星期,就会遭到刺杀,自己从日本回国后,就已经接到刺杀威胁,在民族主义盛行的中国,并不乏激进的爱国团体。果然,因陆徵祥拒不表态,接下几天的谈判中,小幡甚至半主动的将偿价单连降带压,一直压到6700万日元,陆徵祥已经达到了目的。 在这几天的谈判中,西北饭店三楼会议室内狼烟四起,杀声连天,作为铁路谈判的挑梁人物,两年前从西北大学法学院毕业的年青外交官,孙云勤的嗓子都喊哑了,作为一个进入外交界仅两年的外交新人,其在谈判桌上凶狠好斗,甚至经常拍案而起,要求停止谈判。 共和十一年元旦下午七点,结束一天辛苦谈判的众人在外交部食堂吃着简单 “土豆餐”,这是标准的西北式工作餐,每人700克咸土豆泥,外加少量配菜,在市场上一份这种 “土豆餐”值五个铜板,而 “铜板餐”却是各政府机关食堂提供的唯一一种工作餐。 “我与诸位共事时日尚短,眼下鲁案善后正行道中途,今天在这子次诉诉心里的苦衷。鲁案善后,国人瞩目,折冲,实感不易,子次何德何能,竟敢击水中流,担此大任?所幸有诸位年青外交人员倾心相助,勉力支撑鲁案善后之半壁江山,才有今日谈判之成果。将来鲁案善后如能玉汝于成,首仰诸位,我等已显老朽,实为无骨之外交人员,未来共和外交系赖各位,这不是褒扬前功,也是寄望于后!” 陆徵祥显得颇为激动,他知道此案一结,无论价格多少,国人绝不会接受赎买胶济铁路之举,届时如将需要有人为此负责,自己首当其冲。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如果需要负责的话,亦应由自己负责,而这些年青人,他们才是未来中国外交的中流砥柱。陆徵祥的话有交待后事之架势,饭桌上刚取来餐盘的众人,甚至连孙云勤这个日本特使小幡都觉难缠的人物,都愣住了,大家目瞪口呆,无言以对。任何人都明白,此次谈判在座诸人已经竭尽全力为国家争取利益,但国民却未必领情接受啊! “好了,不谈这些了,勤敏,你觉得铁路偿价的压价空间还能有多少?”见桌上气氛异样,陆徵祥急忙叉开话题。 “一千万!”孙云勤稍加沉思后开口回答。未入外交界,不知外交前辈之艰辛,经过这一次谈判后,孙云勤才算真正明白弱国外交官之苦。谈判中,尽管自己表现冲动,但每一次都是陆团长,一次又一次挽回谈判,外交需要的并不仅仅是热血沸腾,而是实力。小幡也曾讽刺自己: “个人坚持无法改变国力的不济!,至少中国真正跻身世界列强之前,中国外交永不可能取得平等地位。 即使再压下一千万仍然需要5700万日元才能赎回,这是近一千两百万华元!国会显然不可能接受这个数字,陆徵祥无奈的回答。 “还能有进一步压缩的空间吗?” “能!交通部现行的铁路会计规则可以作为铁路评价标准来考虑,所有固定资产项目在那个规则里都有明确作价标准,而且这个规则是在欧美铁路专家帮助下制定的,完全与国际通例接轨,日本人不可能说三道四,而且陆团长应该注意到一点,日本人的底线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为宽松。”孙云勤的回答很坚定,通过谈判孙云勤坚信日本人的底线绝不仅仅是5700万,还有进一步压价的空间。 陆徵祥点点头,静静的用勺子吃着土豆泥,涩涩的土豆味让陆徵祥不时微皱眉头。咸土豆泥的味道并不怎么样,无论是吃惯大米的南方人或是吃惯面食的北方人,都无法适应这种伙食,但在西北市,政府工作餐上至总理下至普通公务员,只有一个选择。十六个人一顿饭的开支不足半元钱,这或许世界上最为廉价的工作餐了。 “勤敏,明天你和日方代表前往山东会同交通部专员做沿线评估,山本胜次并不好对付!”和日本人打过太多交道的陆徵祥知道孙云勤显然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于是便强调道。 共和十一年元旦刚过,一列破旧的火车 “咣当”、 “咣当”的在鲁中平原上缓缓东进,火车喷出的烟圈象一串问号飘逝在北方刮来的寒风中。孙云勤站在车窗前,眉头紧锁,目光坚定。从济南府乘车东进,已经快1天了,他获得的现场评估印象是,整个胶济铁路完全被日本掏空了,让孙云勤再一次见证了日本人的无耻。 偿价明细册上开列的机车,竟然包括偃卧在车库角落里的废弃车头,即便运行列车,亦全部更换为帝俄时期购进的美、英破旧机车,估计是从南满铁路弄来的,德国遗留机车则全部运至南满铁路。在胶济铁路修理车间中,一位工人告诉自己,日本技师连整套的扳金工具都装进行李里,随时打谱开溜,机床上值钱零件被拆得七零八落,厂房空寂无人,在铁路两侧专属煤窑坑道里,被拆除的坑木堆得一片狼籍,有的煤井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 因为漏洞实在太多,在考察期间,作为日方代表的山本胜次数次准备开溜,但孙云勤却拼命拽住他,一件一件讨论评估意见,山本胜次不胜其烦。考察途中,多次借口公使馆有事要处理,准备打道回府,但孙云勤却始终不松口,在没有接到谈判团通知之前,坚决不放山本胜次离开山东。 现场评估必须双方同时在场,除非山本胜次在评估意见上一项不落的签字,否则俩人必须一道走下去。孙云勤看破了这个日本鬼子的打算,他想抬脚开溜,然后再来个翻脸不认账,这样就能把铁路谈判死死拖住,孙云勤在西北大学法学院时就有 “狗皮膏药”之称,哪能让这号人如意。现场评估终于熬到最后一站青岛,整整半个月未怎么合眼的孙云勤拽住山本胜次连续会谈。但接连几天,准备向两国谈判团提交的考察报告迟迟无法签字。 此时被孙云勤缠得几近发疯的山本胜次攒足了劲,面对孙云勤对偿价单百般指斥,死死抱住5500万铁路偿价就不放手,最后关头,无论是孙云勤或是山本都知道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能为自己争取到最后一线利益。此时青岛街头随处可见逐渐撤出青岛的日军队伍。 孙云勤和山本胜次之间的对峙日夜不休,谈了四、五天之后,双方每天都接到已方的来电催问,但是两个人都知道评估结果事关国家利益,谁都不愿意做出让步。迫于无奈,孙云勤只能再一次剑走偏锋,组织外国专家来青会审,迫使日本人就范。 共和11年1月21日,从西北市赶来的中方谈判团团长陆徵祥,亲自来到青岛参加国际技术专家铁路评估会议,名单由孙云勤在咨询交通部专员后拟定,在青岛的外国铁路专家全部在列。在孙云勤报告现场评估结果以及公开评估现场记录以后,参会的外国专家一致同意孙云勤小组的现场评估结果。 日方被迫接受这一评估结果,但随后在青岛,陆徵祥和小幡西吉之间进行的谈判,仍然几经波折,直到月底,因为政府和海军方面多次催促,双方最终达成协议,中国以2300万日元现款赎回胶济铁路、青岛、济南电台、青岛盐厂等多处设施。 “我们为国家挽回了3200万日元,但2300万日元的赎款足以让我等成为民众眼中之罪人!”在签定最终协议后,陆徵祥婉拒了小幡西吉酒会的邀请,乘车返回宾馆。而此时一直关注谈判的国内记者已经将协议内容电传至全国…… 第二百五十八章 车厢内,陆徵祥看着手中报纸,长叹一声,潸然泪下。不出所料,在与日本人达成以2300万日元,即8111万华元赎回胶济铁路协定后,国内多个秘密激进团体在第一时间向报社寄去 “除奸誓言”,发誓不惜一切代价杀死这个 “卖国贼”。 透过车窗缝隙,特勤局安全特工扫了眼车厢内的陆徵祥,保护陆徵祥的安全是总理亲自布置的任务,否则以他的职务,恐怕还未到配发特勤局安全特工的级别。通过一个多月接触,安全特工亦了解世人眼中 “卖国贼”本貌,这个年过五旬的清瘦老者,为了维护国家权益耗尽心血,国人却无法理解。尽管特工同样不理解他为什么要签下 “丧权辱国”的协议,整整2300万日元,平白送给日本人。尽管不理解,但看到报纸上 “爱国者除奸誓言”后,他们自己的任务不轻松。 火车在保定站停下来,因年关将至,火车站内人山人海,拥挤的人群不断上车下车,好不热闹,在回家过年的人群中,其中几名年青人不时互相使着眼色,混在拥挤的乘客中挤上这列驶向西北的列车。 在列车驶离保定站后,几名年青人先后挤进一节车厢的厕所中。 “能进去吗?”其中一个头目模样的年青人询问道。 “进不去,那个汉奸的车厢里有好几个便衣军警,任何人不得进入,列车员都进不去!”说话的年青人很沮丧,显然没想到列车上的戒备如此森严,外人根本无法进入那个车厢。 “该死的!”带头的年青人狠狠砸了一下车厢,原本以为只要上了火车,就能混进那个人的车厢,然后一枪打死他,而现在…… “你从下一站下车,立即发电报,告诉他们另外制定计划。在火车上行动行不通。我们在火车上继续寻找机会,让家里赶紧制定后续计划,总之,绝对不能让这个狗汉奸活过春节!”火车依然咣当、咣当的向北行驶,呆在车厢内静静看着妻子照片的陆徵祥并不知道,一支刺杀他的队伍已经上了列车,而远方另外一群人也悄悄展开计划。 西北特别市,94号大街,海军部大楼。在充斥大量现代元素华式建筑的西北,各色欧式大型建筑点缀其中。始建于共和八年年末,于共和十年年初完工,由德裔、俄裔以及英裔设计师负责设计的海军部大楼既是其中之一。海军部大楼横向划分为三个区域,每个区域又做三段划分,其巴洛克式的建筑风格已经成为94号大街和西北的地标式建筑。 海军部大楼三楼舰船部,舰船部负责海军装备采购、研制、督造,从定海级驱逐舰到 “定远级”袖珍战列舰,直至后来的德艇仿制工程以及正在进行中的航母设计,均由舰船部下属的三十余个部门以及五十三个研究所、试验室负责实施。如果说海军部大楼是中国海军的心脏,那么位于三楼的舰船部则是整个中国海军舰艇的母巢,中国海军现役的每一艘军舰是从此处获得准生证。 舰船部三号大型会议室内。 “……海军部参谋会议已经确定,A型大型战列舰工程将由我舰船部承担研制任务。根据参谋会议提出的要求,新舰将装备356至410毫米口径主炮,三联装九门、152毫米副炮12门(三联装)以及不少于16门130毫米双联高平两用炮。最高航速30节以上,舰体防御能够承受300毫米以上主炮在20000米距离的打击,15节航速续航能力不得低于16500海里。” 舰船部总长陈光锵中将的话使会议室内寂静无声,在座的舰船部六十余名华裔、欧裔技术人员摒住呼吸。尽管早在一周前,就已经传出风声,总理批准海军制造两艘前所未有的大型战列舰,但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庞大,以至于所有人都被惊呆了。九门356至410毫米主炮,可防御自身主炮20000米的打击,在座从事战舰设计长达二十年左右的技术军官第一时间在心中估算出A型战列舰的吨位,至少要在38000吨排水量,30节以上航速要求其动力至少20万马力。 “总长先生,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工程,如果现在要制造战列舰,必须循序渐进,可以先从装备9门或12门305毫米舰炮,吨位20000吨左右的战列舰开始,而不是直接迈入16寸主炮的行列。因主持设计 “定远级”而声名大振的居恩,以严谨科学的态度反驳。居恩在初来西北时就加入中国国籍,身为船务少将的居恩甚至还有一个中国名字。如果A型战列舰制造成功无疑将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战列舰,但另一方面,居恩并不认为中国有能力建造如此庞大的战列舰。 对于刚刚迈进准两万吨门槛的中国,建造如此强大的战列舰是痴人说梦。当初建造一万七吨级定远级时,问题就层出不穷,如果建造两艘A型战列舰,仅只是提供356毫米以上口径火炮,对中国而言都意味着前所未有的挑战。目前中国在制造305毫米口径海防炮时都碰到不少问题,更何况是356毫米舰炮,当初254毫米舰炮的制造,身管自紧技术滞后曾严重束缚其研制,直到后来耗费数百万法郎从法国引进技术后,才使得火炮研制顺利完成。 “居福恩少将,海军部制定的方案不会进行任何更改,A型战列舰的确是前所未见的大型战列舰,相信对于诸位而言,一旦完成此级战列舰,各位即可名垂青史!居福恩先生,您的第一研究所将承担整体设计,另外你所提到的技术问题,我们将通过对外发布定单的方式解决。外交部将在不久后知会美国政府,正式向美国企业界透露A型战列舰设计指标,要求其派出设计人员抵达中国参与A型战列舰的设计,而一号舰的建造以及舰炮设计将由美方企业负责,而我们则参与二号舰制造。” 居恩的反对并未超乎陈光锵的意料,但海军部下达的造舰计划已经是板上钉钉,绝不可能有任何更改。 “定远”舰访日时日本庞大的主力舰队极大刺激到海军部高层以及总理,在陈光锵看来,正因如此总理才会提出这一惊煞世人的A型战列舰方案。 自共和六年以来,国内通过向西方不断学习以及大量引入欧裔设计人员的方式,积累了相当的造船经验和技术,到共和十一年,中国已经成为世界造船大国之一,在基本技术水平上与西方、日本不分伯仲。尽管如此,作为一个刚刚完成造船技术积蓄的后进工业国,建造排水量超过这个时代各国战列舰近一倍的巨型战列舰,无疑国家整体实力难以承受的,其中的技术难度也不易克服。 正因如此,总理和海军部才会将橄榄枝伸向大洋彼岸的美国,全世界只有美国可以帮助中国完成巨型战列舰的设计和制造工作,而中国则可通过模仿消化其设计以及二号舰制造过程中的技术转让,使得国家造船水平提高至一个全新的台阶。两艘大型战列舰无论是对于海军或是国内工业而言,都将是百利而无一害。 “作为一个工业基础相对薄弱的国家,同时海军刚刚起步,中国在战列舰数量上根本无法与实力雄厚的日本竞争,对此,中国也早有觉悟。但是你也知道中日之间的战争,根本不可能避免,即便是中国每年下水两艘战列舰,未等中国拥有足够战列舰,中日就会爆发全面战争。正因如此海军才会制定 “数量不足,质量弥补”的海军发展思路,他们寄望依靠单舰的质量优势抵消对方的数量优势,所以居恩,您必须要明白中国海军的发展心理。”陈光锵在会议结束后,希望说服自己的朋友居恩。 “可是……你也要明白一点,现在海军要的不是3万吨左右的大型战列舰,而是一艘至少4万吨的海上巨兽。你和我一样,都曾在美国纽约海军造船厂工作多年,即便美国,同样没有制造过同等级别的战列舰,他们同样将要面临技术难度和挑战!你要知道一点,海军提出的技术指标实在太高,所以我非常担心!而且我怀疑,美国是否愿为中国承造这艘海上巨兽。两艘海上巨兽不仅可以威胁日本海军,同样也可以威胁美国海军。而且能承造此类巨型战列舰的船厂只有数家,一旦他们携手抬价,首舰造价将远超我们想象!” 居福恩当然明白海军发展思路,但却无法放心。技术人员必须要保持理智,而最重要的问题是美国愿意为中国建造两艘海上巨无霸吗?居福恩同时担心外购会令经费并不宽松的海军损失一大笔采购经费。毕竟想要击败日本海军,中国需要的绝不仅仅是两艘大型战列舰。居福恩潜意识之中,把自己完全融入了这个东方国家。显然问题很多,但海军参谋联席会议已经制定了基本要求,自己领导的第一研究所必须在限定的时间内参照联席会议制定的规模要求,完成整舰的早期整体设计方案。 两个月后,海军部三楼舰船部会议室。 “……按照联席会议制定的基本要求,A级舰的装甲应能够承受自身356至410毫米主炮在20000~30000米距离上的打击,根据炮兵技术部门给出的数据,此时炮弹着舰速度为500米/秒左右,同时甲板还要能抵御从3900米高度投下的800公斤重型航空炮弹。为实现上述要求,我们通过初步推算,A级舰约需要18000吨左右的装甲和防御钢板,占全舰正常排水量的35%。 同时为进一步提高其防护能力,该舰弹药舱,主机和锅炉舱等要害部位被集中布置在舰体中部,从前主炮前端一直延伸到后主炮后端的厚重装甲带加以重点防御,其防御区舷侧装甲从战舰水线处一直延伸至战舰水下4.5米处,其上端水线处的主装甲带厚200毫米,采用西北钢铁最新开发的St52装甲钢,主装甲带以下的舷侧钢板厚度为由上至下递减态势,从200毫米-75毫米。防御区顶部装甲敷设于战舰中甲板处,厚度为200毫米,采用西北钢铁开发的均质铬合金钢。防御区前后两端则由270毫米的装甲横隔壁防护。 为进一步提高防护能力,在主防御区以外机舱同样需要敷设装甲,其主、副舵机舱顶部装甲均为200毫米,主舵机舱舱壁装甲厚350-360毫米,副舵机舱装甲厚250-300毫米。作为操舵室和重要通信枢纽,位于舰桥处的司令塔是重点防护区域,侧壁及顶部装甲厚达500毫米,而从司令塔向下延伸至主防御区的通信线路则被300毫米厚的重装甲保护起来。 主炮炮塔是全舰防护最为坚固的地方,其炮塔正面装甲厚达380毫米,带有倾角,侧面250毫米,后部190毫米,顶部270毫米。在这里必须指出,目前欧美日在设计战列舰主炮炮塔时,侧、后部装甲一般比顶部厚很多,而A级舰却恰恰相反,原因是海军要求进一步提高其在空袭下的生存能力。 而在水下防护方面,根据设计要求防雷隔舱能够承受250公斤TNT爆炸当量,在被击中2-3发鱼雷的情况下,战斗力不受影响。为了进一步提高全舰抗沉性,全舰被划分出22个主水密隔舱段。同时依托大量横向、纵向和水平装甲,在主水平装甲以上的上部舰体内也设置大量水密隔舱。 加上下部舰体,进而使全舰被细分成数千个大小不一的分裂水密隔舱,就像锅炉一样,该舰每个重要的子系统都被以尽可能降低风险的原理分隔放置在隔舱内,确保在将来的海战中,敌方无法通过单一常规攻击毁灭该级战舰。为确保其动力组受创后仍有自航能力,仍将沿用 “定远级”相同的轮机组错置布局方案,以确保在任何情况下,至少有两部机组可供使用……” 作为整体设计师,居福恩向列席的海军部高官们介绍A级战列舰的整体设计方案,方案只是纸面数据,纸面数据是根据海军部要求制定的,只有海军部接受数据后,才能进行进一步整体设计。海军部长程壁光听到居福恩的汇报,在表面淡定的掩饰下,内心波澜起伏,作为大炮巨舰主义者,他对 “定远级”首批四舰服役后,总理便决定停止战列舰制造与研发的决定非常反对,尽管又争取到两艘定远级的后继舰,但对海军仅拥有在未来海战中执行海上 “帕提亚战术”的定远级,无论是程壁光或是海军内部均颇有微词。 尽管定远级达到了设计要求,但前一后二的舰炮布局,使火力发挥受到限制,即使遵循袭击舰原则,在追击目标时同样不利于发挥火力,逃脱时要强大的后射火力也没大用,跑得够快就行了。海军一直希望拥有真正的战列舰,但总理一直未置可否,只是要求海军进一步扩大海军航空队规模,同时批准两艘2万吨级航母的制造方案。 三个多月前,总理突然转变了先前的坚持,同意海军制造大型战列舰,但限定只准建造两艘,同时还提出让整个海军部都陷入呆滞状态的方案,建造两艘前所未有的巨无霸级大型战列舰,一旦服役将会成为全世界最强大的战舰。 “根据海军研制定远级战舰的经验,三联装舰炮齐射时发射出去的弹丸在飞行中往往互相干扰而影响射击精度,目前海军所采用的解决之道是让中间火炮与两侧2门火炮交替发射。而在A级战列舰上,将在主炮上安装火炮发射延迟装置,使中炮发射时间比2门侧炮延迟千分之三秒至千分之五秒,从而最大限度的保证3门主炮能够齐射,提高瞬时火力的强度以及精度……” 会议室内只能听到居福恩一个人的声音,其余人都认真听着其对整体设计方案的描述,一边仔细查看手中的方案文本,最终他们将决定是否接受初始设计方案,如果接受,未来的设计将完全以此为范本。 “柯兰公使,我国海军已经制定了最新的造舰计划,我国将建造两艘大型战列舰,其中一号舰将由美方企业承造,这是我国海军部拟定的计划书。我们欢迎贵国企业参与此案的竞标。”在外交部官员陪同下,随行的海军军官将海军部制定的战舰标准资料递交给了柯兰,事先知会公使是这个时代海外采购武器的标准流程。 “相信美国企业会非常乐意为贵国海军承建世界第一流的战列舰!”收到资料的柯兰显得很兴奋,中国扩充海军实力的计划将会进一步激化中日之间的矛盾,而这正是美国所乐见其成的。几个月前中国总理拒绝接受国书之事,让柯兰看到中日表面缓和下暗潮涌动,美国政府在亚洲的政策是利用中日两国相互牵制,未来美国将以中立国的方式继续保有在亚洲的特殊利益。两艘战列舰不会让中国海军拥有威胁美国的实力,但却足以让日本举国陷入疯狂之中! “……你确定这是贵国提交的计划书?”翻开计划书的柯兰,仅看了数眼,就疑惑的询问海军官员,语气中充满难以置信,柯兰被中国海军提出的方案惊呆了。 “是的,这一方案已经通过联会同意!”海军军官的回答让柯兰呆滞了数妙,无言以对。中国海军提出的方案真够疯狂。 从太平洋吹来的暖风使酷寒的西北显露出春意,共和国将在美国定造一艘大型战列舰的新闻使得中日关系再度紧张。一时间西北市外交部成为各方竞技的场所。中日两国外交人员在外交部会客室会商,日本一再要求中国必须立即收回制造战列舰的决定,以维护两国和平友好条约,同时促进两国军备信任。 “很难啊!你不是不知道,日本人自日俄战争后视海洋为禁锢,我们先前制造了六艘袖珍战列舰,日本根本看不到任何威胁,但是这一次我们将制造两艘巨型战列舰,远比任何一艘日本战舰更为强大,日本人会提出抗议并如此强硬倒在意料之中。”外交部大楼走廊里的陆徵祥和外交部总长顾维钧边走边谈。根据国务院要求,外交部对日本抗议的回答永远是 “中国是自主之共和国,自有权根据国防需要建造包括战列舰在内的一切武器”。今天将再次与小幡公使就两国军备信任一事进行搓商。 “美国表态支持我们造舰,为了避免刺激美国人,日方抗议虽然不如先前激烈,但日本国内已经发起捐款,要为海军造两艘更为庞大的战列舰。我个人很担心常此以往,我们会不会和日本陷入军备竞赛,就像战前德国和英国一样!”陆徵祥担心道。几个月来得益于特勤局特工保护,陆徵祥先后逃过数次刺杀,尽管总理几次找他谈话,希望他出任中国驻英公使,避开风头,但陆徵祥一直未同意,仍然和过去一样,每天准时来外交部上班。 “总长,外面来了上千名西北各个学校的学生,他们在处交部外希望见您,希望向您转递中国青年支持造舰的签名。”这时一名工作人员跑到顾维钧面前报告道。 “好!我现在就去见他们!”听到隐约传来 “中国有权制造战列舰”的呼喊声,顾维钧知道青年是在力挺自己,于是便朝外交部门口走去,陆徵祥则紧跟其后。 在外交部大楼前广场上,挤满数千名来自各校的西北青年,他们高呼 “中国有权制造战列舰”的口号,为外交官祝威,以此表达权权爱国之情。顾维钧从外交部大楼走出来时,一名手捧数本厚厚笔记本的青年便走上前去。 “顾总长,这是一周来,各校以及市区征集的数万名同胞签字……” 而此时,无论是奉上签名册的青年或是感觉欣慰的顾维钧,都没有注意到青年队伍中一些青年在看到跟在顾维钧身后的陆徵祥时,眼中露出的激动神色。双手接过厚厚的签名册,将其转交给身旁的工作人员,顾维钧双手抱拳向面前青年道谢,以感谢他们的支持。 “同学们!谢……”就在这时一名青年突然从人群中冲过来,就在顾维钧一愣神的功夫,枪声响了起来,外交部大楼外顿时陷入混乱之中。 开枪青年突然大声呼喊 “诛杀汉奸陆徵……”随即被特工死死捂着嘴,扑倒在地。顾维钧在警卫和特工护卫下,退回外交部大楼内。他看到躺在血泊中的陆徵祥,几名工作人员按着他的胸膛试图为他止血,顾维钧惊呆了…… 外交部的枪声震惊了整个西北市,甚至大半个中国。两小时后,西北市立医院对蜂涌而至的新闻界记者公布消息,称经过抢救陆徵祥已暂时脱离危险,而更多人却把目光投向国务院,毕竟那名青年对陆徵祥刺杀缘由非常复杂。作为地方检察官,收到警方通知后,许文远就明白案件的复杂性。在很多人眼中,出访日本随后主持鲁案谈判的陆徵祥等同卖国贼,卖国者人人得而除之,这是各地爱国团体喊出的口号,刺杀者有爱国外衣保护,不好办啊! 毕业于哈佛大学法学院的许文远从未想到接手地方检察院不过三个月时间,就碰上如此棘手的案件,以爱国之名杀人者无罪释放,早有《未来中国》案作为先例,正是由于租界当局审判结果,鼓励了全国各地激进团体在必要时采取果断行动,他们爱国的方式非常简单,就是杀死眼中的卖国贼。 许文远曾听一位在情报部门工作的朋友提到过,中国目前存在近百个激进爱国团体,这些激进团体成员从普通市民到地方官员甚至到军队,早已形成一张看不见的大网,他们在国内开展多次与之类似的行动,只不过影响不够恶劣,更因为他们彼此相互关照,使得案件不了了之。司法公正是社会公正的最后防线,绝不能容忍任何人践踏法律的尊严!在思考十余分钟后,许文远下定决心,即便背负被解职的风险,也要把这个案件一查到底。 一走出检察官办公室,许文远就看到蜂拥而至的记者,记者来地方检察官办公室并不意外,毕竟这个案件是否提请公诉,在目前司法享有绝对自由的国内,地方检察官无疑拥有最大的发言权。这位年青的检察官的行为,将会决定这一案件的命运。 “我目前可以向诸位声明一点,这一事件绝不是所谓的爱国行为,而是对共和国法律的严重挑衅!兴源定将不惜一切,将凶手绳之以法!”许文远毫不犹豫的公开了自己的态度,案件一定会一查到底。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复关 透过危重病房的玻璃窗,望着病床上面色苍白、孱弱不堪依靠呼吸机呼吸的陆徵祥,司马只有一个感觉:愧疚!他圆满完成了自己交付的任务,代价是再一次成为国人眼中的 “汉奸”、 “卖国贼”。司马一直以来,通过各种媒体工具向民众宣扬民族主义,对于民族激进团体,自己等同变相鼓励,甚至对激进团体向政府内部渗透,仍然保持宽容与克制。 中国人向来非常爱国,但爱国永远只停留在口头上,无论是后世对这个时代的总结,或是未来自身的总结。后世国人发明了一个名词去形容这类人,愤青!专指哪些爱国行为永远只是上嘴唇与下嘴唇的张合而已。就像听闻罪恶时,国人无不愤慨,但当面对罪恶时,国人却缩头缩尾。他们害怕、他们恐怕,所以他们毫不犹豫的选择退缩,然后在安全之地继续愤慨。 曾经民族主义、激进主义是司马最有力的一件武器,而现在却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司马苦不堪言,想起后世的警言:民族主义者的威力,摧枯拉朽,因为它力大无比,所向披靡;因为它无所牵挂,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因为它无所牵制,它是可怕的恶魔,是恶梦,当有人想去反抗时才知道它的罪恶。” 这一次针对陆徵祥的刺杀正是由于极端民族主义情绪促成,对于国内激进民族主义团体,显然无法接受任何国际协调,他们不能理解陆徵祥的行为实际上是为国家争取时间,而只是一味强调 “卖国条约”。全国各地报纸更是推波助澜,为提高销量、吸引读者眼珠,用尽可能的词汇去抹黑中日谈判,言称几如 “二次甲午”。司马不禁后悔对舆论界的宽松。 现在舆论和激进团体各取所需。激进的爱国青年用他们的方式替天行道,枪枪见血。如果再这么下去,再出现类似事件,无论是国会或者外交部再也容纳不下任何妥协、谈判的声音,每一个外交人员都会在枪口下胆战心惊,届时甚至可能导致政党政治消亡,强硬派将全面主导国家,用粗暴的方式实现所谓的爱国理想,结局会是什么?极端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相结合,破坏力无与伦比。 “应该刹刹风了!”民族主义从来都是司马手中的一张牌,但司马绝不容忍这张牌脱离控制,自作主张。之所以推迟对日作战时间很简单,国家没有做好和日本决战的准备。陆军可以在关东和朝鲜击败日军,空军可以对日本实施战略轰炸,但要想彻底击败日本,解除中国的百年忧患,就必须拥有完整的海军力量,才可实现。用最小代价,去完成最大的使命,从来都是司马做事有原则。 “总理,陆夫人到了!”在徐子敬身旁站着一名欧裔妇人,这名看起来年近六旬的欧裔妇人显得虚弱,病态的脸上满是担忧。 “陆夫人!”司马知道这个欧裔妇人正是陆徵祥的结发妻子,过去曾有报纸登过他们二人的八卦,尽管是八卦,但是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在报纸刊登后,在拥有大量欧裔移民的西北引起很大的反响。 陆夫人名叫培德斐,是比利时人,其祖父是将军,父亲为陆军上校。两人在彼得堡相识,培德小姐是比利时驻俄公使的一个亲戚,她比陆徵祥年龄大很多,身材高大,而陆徵祥则比较清瘦,个头不高。培德小姐才貌出众,见识高远,谈吐风雅,令陆一见倾心。当时中国驻俄使馆上下,包括大使许景澄都十分反对这门婚事,理由是德国铁血宰相俾斯麦不主张外交官娶外国太太,而且按照中国传统观念,洋媳妇生下的混血杂种不能进家族祠堂,也不能入祖坟,因此,许景澄再三警告陆徵祥,可陆徵祥与比利时姑娘难斩情丝。 1899年,陆徵祥在圣彼得堡一座天主教堂里与培德正式结婚。以后他俩相亲相爱,同甘共苦20多年。在他任驻外公使时,培德帮他与各国外交官员联络周旋。他回国后,培德也恪守中国习俗不出门,不入社交。由于培德深居简出,许多人都以为陆徵祥的太太不愿来中国而留在国外了。 在二十多年前,像这种涉外婚姻本就罕见,他们竟能和美融洽,更是令人称奇。他们婚后一直无子女,在陆徵祥心目中,夫人的地位跟父母和恩师同等重要,生我者父母,助我者妻子,教育以栽成我者吾师也,三者缺一不可,这种思想在当时可算离经叛道。有一次他绘了一幅三友图,三友者,一为其父,一为其师,一为其妻,并请同治年间状元、溥仪的师傅陆润为图题跋,润怒斥曰: “焉有父师而可与妻并称三友者。” “陆夫人,请您放心,我定为子次讨回一个公道!”看着面显憔色的陆夫人,司马开口承诺。总理的承诺并没有引起陆夫人的注意,她只是静静的隔着玻璃窗看着自己熟睡的丈夫,一言未发。 “二十年!”许文远回答这个无所顾忌的年轻人。 尽管国内舆论分成两个阵营,一方要求严惩不贷,维护律法之尊严。一方则认为是年青冲动,虽行事极端,但其情可悯,其心可嘉,不应严罚。法律界也对此产生严重分歧。但无论舆论如何施压,许文远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个年青人投入监狱,包括他身后的主使者。 之所以将这一案件从报界畅谈的政治刺杀案转为普通刑事案件,正是为了规避政治案件的影响性,同时对其身后的激进组织进行审判时,可以 “犯罪群体”的名义,而不是一经审理就会引起轰动的政治性案件。为了将案件性质定为刑事案件,许文远搬着法律条款同各部门争论了数天。 地方检察官的回答让李恒一愣,二十年!今天自己十九岁,出狱时就已经三十九岁了!不过在听到二十年的时候,李恒反而觉得一周来一直紧张不定的心情安定了下来。 “杀人未遂,按照最低量刑是十年最高可判处三十年,我相信法官判决一定不会低于二十年!你的整个青春都将在监狱中度过。当然如果你与和我们合作的话,我会将你转为污点证人,刑期最多不超过七年,只需要在监狱服刑一年,就可获得假释。”许文远给了这个年青人一个选择的机会,年青人只是一个棋子,许文远要除掉他背后的组织,如果没有他的供词,法官绝对不可能接受对他身后组织的起诉。 “我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同志,我是一个爱国者,刺杀汉奸陆徵祥系我一人所为,出自对其签署卖国条约的义愤,与其它人无关,如果需要负责的话,我愿意负全部责任。许检察官,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想我应该回去了,谢谢您的好意!”李恒断然拒绝了地方检察官的好意,出卖同志换取自由,自己尚未无耻到那个地步,如果那样的话和汉奸陆徵祥又有何区别。 “……准备明天起诉!”李恒的拒绝让许文远一愣,在许文远接触的罪犯之中,每一个罪犯都愿意和自己达成司法交易以减刑,而这个年青人却拒绝了自己,他愿意为他身后的同志在监狱中度过二十年? 在这个时代,前身为西北调查部的中央调查局无疑是世界上最庞大的情报机构,随着复兴党入主中央,西北调查部随之更名为 “中央调查局”,在过去四年中,经过不断扩充,中央调查局拥有超过一万余名工作人员,作为一个情报机关,他的宗旨是 “无所不知”。调查局地下四层,为调查局直属临时监管处,在临时监管处白色走廊内,伴着 “哒哒”的脚步声,一名特工押着一名扣手铐的年青人朝前走,随后在一个房门前停了下来。 “站好!看着地板!”特工的声音未带一丝感情。 “咚、咚”轻轻敲了两下门后,押送年青人的特工撇了眼身旁低垂脑袋的年青人,正是因刺杀陆徵祥而被西北市法院判处二十五年徒刑的李恒。 “称他为先生!”特工特意交待道,听屋内传出 “进来”的声音,才推开房门。他们进来后石宏随手按下录音机的录音健。录音钢带已经完全被淘汰,现在调查部使用的是以赛璐珞为带基的录音带,每年可为调查部节省数十万元经费。 “坐下!”押解年青人的特工命令道。 “手放到腿下,掌心向下!”石宏一边机械的填写记录表一边命令道。李恒尽管迷惑,但仍然选择了服从,按照 “先生”的吩咐,将双手放在腿上,他不知道为什么被押到这里,他们显然不是警察,他们是什么人?填好记录表的石宏冲站在年青人身后的同事点点头,一直站在门旁的特工随即关门离开审讯室。 “有什么要说的吗?”石宏的语气平缓而亲切。 “先生,我是一个爱国者,刺杀汉奸陆徵祥是我一人所为,与其它人无关,如果需要负责的话,我愿意付全部责任。而且法院已经判了我二十五年,我想我没有什么要说的!”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监狱被带到这里,但是李恒隐约猜出,或许是为了追查身后的内幕。 石宏嘴角一扬,他以为自己是……这种案子调查局绝不会插手,如果调查局插手的话,根本不需要他的证词,调查局同样可以把他的二十三人激进团体全部送到监狱之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他从监狱中带出来。 “你认为你是爱国者吗?”石宏静静的反问道。作为调查局一项特殊行动负责人,石宏需要为行动征集人手,而刺杀外交部官员的 “凶手”正是石宏需要的人选。眼前这人竟然否认自己的爱国之心,这让李恒不禁有些恼怒,如果不是因为对国家的热爱,自己怎么可能会…… “先生,或许在法律上,我是一名罪犯,但无论如何不能改变一个事实,我所有的行动都是因为我对祖国的热爱,我们国家正是因为存在像他们那种无骨之辈,才会沦到如此之境……” “不!你是在误国!”石宏打断年青人的慷慨陈辞。 “你的这种行为导致国家法律尊严遭到践踏,如果有人出卖国家利益,自然有相关部门与法庭去追究他的责任,而不是你们所谓的替天行道。暂时妥协往往是为将来的进取做最完善的准备,妥协是一门艺术,当然这并不是你现在所能理解的。” “……如果妥协的话,总理就不会拒接日人国书了!”李恒还在为自己的行为寻找借口。在李恒看来总理拒接国书,除了因为对 “大支那共和国”的称呼感觉愤怒之外,恐怕也有对姓陆的在日本签定条约的不满。 石宏摇摇头,这个人还是太过年青,石宏相信暂时对日妥协正是出自总理的授意,否则他人就是有十个胆恐怕也不敢如此,至于拒接带有侮辱性的国书,实际上是为了维护一个国家最基本的尊严。若想让别人尊重,只有自己先尊重自己,适时的强硬,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现在日本至少在官方表态上,已经改变过去侮华式的称呼。 “好了!今天过来我不是和你争论这些的,现在你有一个机会离开监狱,但是……”石宏放弃了对青人的教育,而把话题转入了正轨,这才是自己把这个人提出监狱的原因。 “什么?离开监狱!”李恒难以置信的盯着石宏,他能让自己离开监狱?在监狱服刑一个半月,李恒早已做好四十四岁才能出狱的准备,而现在却有机会提前离开监狱,可能吗? “当然如果你是你口中的爱国者的话!” 坐落在黄浦江西岸外滩的哥特式江海关于光绪十九年建成,清光绪十七年,因古庙式旧关署简陋不堪,道台聂缉和江海关税务司禀准大宪,拨款兴建新关署,费2年时间,光绪十九年冬天竣工,建成一座西方教堂式关署大楼,外部建筑和内部设备较考究,有转栏、石狮、钟楼、避雷针、暖气和宽畅的报关大厅。 如果说海关是国门的象征,那么自1854年上海江海关建立江关制度后,开启国门的钥匙便落入洋人之手,这座耸立于外滩哥特式江海关大楼见证了上海自开埠以后黄浦江畔的百年屈辱。正是在这里,咸丰九年洋关外籍税务司制度建立,在短短三四年内,江海关的半殖民地海关制度,被迫迅速推向全中国每个通商口岸和海关,从此中国失去了关权长达68年之久。 此时,江海关内,安格联右眼皮直跳,在中国民间常有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说法,作为中国通的安格联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说法。联想到几个月来中国政府与各国进行的关税谈判,美国和比、意、西、荷等小国已经原则上同意中国全面收回关权,法国的态度在摇摆,英国和日本坚决反对,谈判在一周前宣告破裂。 没有人比总税务司长安格联更关注这场谈判,谈判结果直接关系到总税务司的存废。谈判破裂后的当天,安格联便宣布总税务司自西北市迁回上海,这是自1865年总税务司迁至京城后再一次南迁,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安格联试图对中国政府施压。 “或许可以再一次夺回收支保管权!”心神不定的安格联在办公室内来回渡步,宣统三年,正是在自己的策划下,夺取中国海关税款的收支保管权,控制关余,甚至开始染指中国内债,自那时起,安格联俨然是北方政府的 “太长财政总长”,而这一切随着四年前,中国政府收回收支保管权而宣告结束,现在竟然又要全面收回关权,裁撤总税务司。 “先生,你觉得中国人会不会强行收回海关?”江海关税务司巴弟心存担忧,尽管四个月前,中国国务院暂缓《国定进口关税暂行条例》,推迟派兵强行收回海关,为谈判创造良好环境,但现在谈判宣告破裂,中国人会不会采取行动? “这里是租界!”安格联提醒颇感忧虑的巴弟,之所以选择将总税务司从西北市财政部南迁,挤进拥堵不堪的江海关,正是出于对中国人强行收回海关的担忧,江海关设在租界内,尽管中国政府通过谈判收回租界巡捕权,而公部局亦裁撤 “万国商团”,但根据协议他们不能派兵进入租界。 只要江海关在、总税务司在,即便中国人派兵强收各地海关,安格联相信各国不会默认即成事实,直接参与谈判的安格联清楚的知道,英国政府目前坚持的背后是什么,是投机!如果中国人让步,英国仍将继续控制中国关权,如果中国人坚持并采取果断行动,英国政府就会默认。对于关权的掌握,各国政府除日本坚持不让步外,其它各国都持同样的态度,相比之下,英国只不过是表面上强硬而已。 公共租界中区河南路福州路转角处168号原中央巡捕房,共和8年8月12日收回巡捕权后,公共租界警察总局就设于此处。成功收回租界巡捕权除归功于外交部努力之外,更重要是共和7年7月16日,虹口一家华人钟表店受到日本水兵袭击,当值华捕在处理此事时又遭到日本浪人围攻,以后几天发生多起日本浪人袭击华籍居民及华捕事件。 7月19日深夜,虹口捕房约120名华捕与日本浪人及身穿便服的日本水兵发生大规模冲突,多名华捕受伤,1名维持秩序的日捕被击毙。出于维护自身权威的需要,工部局没有严厉处置涉案华捕,仅给他们降级处分。这次事件为一年后通过外交努力收回巡捕权打下基础,一方面各国不愿在巡捕权上与新政府发生冲突,另一方面工部局鉴于一年前虹口案,最终同意移交巡捕权。 从上午七时起,租界内的居民就看到不断有身强力壮的青年三五成群的进入租界警察总局,这些青年进入后,就再也未见离开。他们在进入警察总局后,立即领取警服以及武器,同样的一幕在各分局以及法租界警察局上演。作为公共租界第一任警察总局局长的徐通浩,此时很郁闷。原本为商人的徐通浩发起成立万国商团中华队,并被委任为万国商团中华队第一任华籍军官。正因为有此资历,在归还租界巡捕权后,徐通浩才会成为工部局能接受的公共租界警察总局局长。 警察局内涌入大量 “警察”,让徐通浩手足无惜。作为中国人徐通浩支持政府决定,但作为租界警察总局局长,徐通浩却不得不考虑此事的后果。根据协议军队不能进入租界,但警察却可以,而这些警察,都是国防军上海驻军。收到来自其它13个公共租界分警局以及法租界7个分警局的报告后,秦少岭朝面带忧色徐通浩看了一眼。 “徐局长,谢谢您的配合,您现在可以乘车离开租界了。”之所以安排徐通浩离开租界,一是为了防止他碍手碍脚,另一方面也为了保护他,因此徐通浩今天请了 “病假”,此时来警察局是安排工作事务而已。为了保障行动顺利,五天前,国防军少校秦少岭被临时任命为公共租界警察总局局长特别助理,任命书由市政府直接下达。今天收复江海关的行动,将由秦少岭全权指挥,包括与公部局的沟通。 “秦……但愿一切顺利吧!”买办出身的徐通浩叹了口气,然后在一名 “警员”护送下离开警察总局,在临走出巡捕房时,徐通浩看到每一间办公室内都挤满 “警察”,而真正的警察则兴奋的和他们聊天。 共和11年4月1日,西方愚人节。公共租界以及法租界各警察局的一百余辆大型警车,分别驶出各警察局朝汉口路外滩驶去。警车是租界警察总局组建后,为加强租界警察巡逻效能,由上海市政府特别拨款购置。 沿着四川路驶向汉口路时,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秦少岭借后视镜朝车后的 “警员”看了一眼,原本只坐四人的后排座挤了五名警员,后车厢的拘留仓内同样挤进了十名 “警员”,一百一十二辆大警车,一共搭载了1730名驻军装扮的警察以及62真正警察,是这次强收江海关的全部力量。 秦少峰清楚对岸国防军第八十三师、八十九师、空军五十三联队、吴海防部队以及江苏海岸警备队已经全面动员,甚至南洋舰队也派出 “唐人号”、 “来远号”两艘战列舰为核心,组成特遣舰队,此时应该进抵至金州湾一带海面,他们将作为行动的支援力量,尽管无论是参谋部或是外交部都相信采取强硬措施后,各国虽会抗议,但除日本人绝不会采取实质行动。 望着越来越近的江海关,以及隐约可见距离江海关不远处各国在黄浦江上的军舰,秦少峰眉头一皱,江海关内的百余名关警不会对行动构成阻力,最大阻力来自租界内各国驻军,其中以日军为最,黄浦江上各国停泊的七艘军舰之中,日本独占其三,吨位更是过半。就在这时,由秦少峰率领的十五辆警车停了下来,一百一十二辆警车前后相隔不过三十秒,同时停在汉口路江海关附近,一千七百余名全副武装的 “警察”跳下汽车后立即朝江海关扑去。 听到阵阵急促刹车声,巴弟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朝外一看,立即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警……警察!他们……他们冲进来了!” “你……你们要……”江海关外站岗的关警看着扑来的警察先是一愣,等看清对方手中武器,立即非常自然的抱头蹲在门外,执勤关警并没的配枪,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冲进江海关。 “什么?”巴弟的惊慌失措让安格联一怔,连忙朝窗前走去,透过窗户看到江海关外汉口路上停满警车,一队队身穿黑色警服的中国警察提着武器冲进江海关,更多的警察则在江海关外警戒。中国人没派军队,他们派的是警察。安格联顿时想起租界巡捕权早已经归还中国人,但租界有这么多警察吗? “诸位,根据国务院第213号令,从即时起,江海关将由政府正式接管,关内一切文件暂时封存,希望你们配合。”冲进江海关的警察向迷惑不解的海关工作人员宣布行动目的,以安抚人心,更多警察则朝楼上总税务司临时办公室冲去。 “快!巴弟,你立即给西姆斯总董打电话,我给兰牧领事打电话。”安格联一边在心中诅咒卑鄙的中国人,一边大声对巴弟吩咐道,必须要抢在中国人上楼之前…… “咚!”就在两人拿起电话的瞬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十几名警察冲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行动指挥官秦少峰,两名警察第一时间冲上去把电话按上。 “你好!安格联先生,根据国务院第213号令,从即日起海关总税务司解散,同时从即日起我国政府正式收回各地海关关权,请您予以配合。” “我抗议,你们这是在践踏各国租界权益,这里是租界,你们无权进入。”安格联大声咆哮道。听到安格联的咆哮,秦少峰面色一冷。 “安格联先生,请你注意这是在中国土地上,同时江海关是中国的政府机构。” 江海关在68年后被共和中国收回,同一时间内,在全国各地,军队以及警察同时行动,收回各地海关。上午九时三十分,外交部正式知会各国驻华使领馆:自共和十一年四月一日起,共和中国全面收回关权,同时全面废止前清与各国签定的各项协定关税条约。未来共和中国将基于主权,独立自主的制定、并有权修订关税,包括关税税率及各种法规、条例。 第二百六十章 崩盘 共和11年5月3日,酷暑将至,但对实业界而言,却严冬的开始。一个月来上海股市动荡不安,因强行收回关权导致中外关系骤紧,股市随着外交谈判进展,起落不定。一个月来,外交部先后与美国、挪威、比利时、卢森堡、意大利、丹麦、荷兰、葡萄牙、英国、瑞典、法国、西班牙、波兰、希腊等国,签订条约或协定,规定对 “现行条约内所有限制中国任意订定关税税则权之各条款,一律取消,适用关税完全自主之原则”。 收回关权,普通中国人认为是繁荣兴旺的征兆。关税自主为国内实业充分发展,提供根本保证。 浦东长兴路18号 “上海股票证券交易所”,南中国最大的股票交易市场,交易所内数百名身着桔色制服的交易员已经就位,很多人拿着小纸片走来走去。时针指向九点,交易所内铃声骤然响起,这又是一个交易日的开始,随着铃声响起,交易所内气氛随着股价的涨跌而变得嘈杂喧嚣,交易员们用带南方口音的官话大声叫嚣着报价,电话铃声更是此起彼伏。 一个月来日本虽百般推托、抵赖,但独木难撑,最终仍和外交部达成关权新约,中国自此全面收回关权,紧张的局势随即烟消云散。消息传开后,上海股市在收盘前暴涨18个百分点,今晨八时十分政府正式修改关税税则,大幅度提高进口关税。利好消息传来,刺激了股市进一步高涨。整个交易所内欢叫,期待,叹气,愤懑,无奈……无数狂热情绪充塞在交易所内。此时人们并不知道,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不时可以看到一些经纪人涌向一个交易岛,围着某一个交易员一边用力挥舞手中的纸片,一边大声叫嚣,这里的一切都和过去一般。嘈杂使交易员们只看见张开的大口,但听不见丝毫声音,只能用手来说话,手掌由内转向外,意思是抛出,由外转向内,意思是买进,指头跷起来就是数量,头动一下…… “继续买进实业类股票。”哈同趴在电话前不断下达大量购进股票的指令。和大多数上海犹太投机商一样,昨天下午中国政府与日本政府达成《关税新约》后,旅沪上海犹商各家族即认准中国政府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大幅度提高进口关税。对于股市而言,无论是关税自主权的顺利收回或是大幅度提高进口关税,都将是前所未有的利好消息。 正如人们预料,今天早晨中国政府宣布提高进口税则,提高幅度远超过人们的想象,从7%至90%划分了九个不同等级的进口税率。这一新闻刚一公布,哈同和大多数犹商便纷纷活动,从上海各家银行周转巨额资金,以抢在股市开盘后,大肆购买实业类股票,借助这一利好消息推高股价,从而谋得暴利。对于犹商而言,他们将利用这两个利好消息,从股市上捞回房地产上的亏损。 “经理,今天开盘不到两个小时,上海股市成交额已经超过一亿元,其中70%左右为犹商资本……” “知道了,继续关注。”听到秘书汇报,李历清淡定如水,李历清心里期待末日到来。央储今天将会宣布降息,以进一步刺激股市,而且在未来短时间内,将会宣布多个利好消息,所有一切都是为了那一天到来,为了那一天,央储已经做好充分准备。 早在三个月前,央储即下达明文通知,禁止国内银行介入股市投机、操纵股市,一经发现严惩不贷。三个月来央储对超过三十家商业银行处以巨额罚金,甚至有数家银行被勒令关闭。央储铁腕表面上是因为银行业介入股票投机操纵股市谋利,但实际上却是为不久后的金融风暴作准备,银行业是金融根本绝不容有损。尽管银行业撤出股市,但面对狂热的股市,各商业银行通过向投机商提供高利短期贷款谋利,虽然在背地里国内商业银行可没少骂央储。 此时上海股市依然狂热,在犹商巨额资本推动下,至中午停盘时,上海股市指数从760点暴涨到1235点,实业类股票的暴涨更是惊人,而这时央储进一步降息的消息,更是为这场狂热添油加醋。5月6日下午十四时十五分,收盘前四十五分钟,在股票交易所内的嘈杂声中,三天来上海股价在利好消息以及犹商大量买入的推动下,各类股票暴涨,其中涨幅最大的甚至超过540%,而在激动的人们疯癫一般大量买进股票时,一个衣冠楚楚的年青人面带焦色的跑进交易所,狂热的人们并不知道,暴风雨已经来临。 “协约国联合司令部宣布前线暂时停火,德、奥匈、奥斯曼、保加利亚同时宣布暂时停火,各国将在本月十日前往巴黎举行和谈。国务院发表声明证实这一消息,我国将派出以外交总长顾维钧为首的谈判团前往巴黎。”惊人的消息打破了交易所内的狂热,原本疯癫狂热的人们瞬间呆滞,欧洲各国要谈判,欧战结束了,那么……和此时欧美国民听到欧战结束时兴奋的嚎叫不同,交易所内的人们都惊恐万状。 骤然,原本高涨的股价急速下落,交易所内空气凝滞,抛售股票的喊声震天,前所未见的恐慌景象第一次在上海证券交易所内上演,惊慌失措的股民竞相抛售,可怕的喧哗让面对面的人都听不见对方的声音。在前所未见的暴跌之中,在人们惊恐的尖叫声中,花花绿绿的纸片纷飞,上海证交所指数在短短的十几分内从1501点暴跌至1156点,在收盘前更是跌至1000点,就在数十分钟前尚象征巨额财富的实业股票,在短短几十分钟内有三成股票跌幅超过200%。 “怎……怎么可能……”接到电话的维克多逊那只独眼内已不见了先前神彩,嘴角不断的抽动着。欧洲各国举行停战谈判!从手臂至肩膀都在不断颤抖的维克多逊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这位出身沙逊家族世袭准男爵,欧战时曾参加英国皇家空军,作战中左脚负伤致残,同时失去一只眼睛的翘脚沙逊,此时已经不见了过去的机警和镇定。 维克多逊知道股市暴跌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自己旗下的新沙逊银行、华懋地产公司、汉尔登信托公司、远东投资公司等,在过去几年中,已经将巨额资金投入股市,甚至于股市是新沙逊银行目前主要投资市场,今天自己甚至还从其它中资银行、外资银行临时周转了大笔资金,原本准备狠狠赚上一笔,以弥补房地产开发上的损失。如果再这么跌下去,明天或许自己就会破产。 “幸好现在已经收盘,明天是礼拜天,股市不开盘,还有机会。”维克多沙逊拿起桌头电话,心中庆幸停战的消息是在下午收盘前传来,如果是上午的话,恐怕手头近三千万元股票会缩水至不足千万元,或者更多,如果那样,破产将是自己唯一的选择。当天晚上沙逊家族、哈同洋行、安诺德兄弟、嘉道里家族等上海几大著名犹商集团以及富商集聚爱俪园,商讨应对股市暴跌的对策。 这天夜里爱俪园吸烟室的电灯通霄未熄,云集于此的旅沪犹商用了整整一夜时间,一同商议对策,试图用最后的努力,去挽救各自的财产。四年来,在金融市场上获利颇丰的他们,这一次深陷其中。深夜时分,众人达成一致后,立即派出代表包乘一架专机赶到西北市,以获取政府态度。 整整一夜整个中国都在焦虑不安中度过,无论是西北证券交易所或是上海证券交易所,昨天下午无疑都遭遇了一场前所未见的风暴。相比于稳健,有严密条款限制的西北证券交易所,被称为 “投机者圣地”的上海证券交易所无疑是风暴的中心。 5月7日,礼拜天,下午,上海犹太大小富商倾巢出动,动用一切关系筹集资金,他们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从中国政府内部获得的 “利好消息”上。国务院经过一夜商谈,决定将会进一步加大政府基建项目投资,以平缓因欧洲停战对国内实业界造成的冲击,这一 “利好消息”将在下周一第一时间正式公布。现在他们要么放手一搏,要么就听任股市狂跌进而破产,显然犹太人选择了前者。 5月8日,黑色星期一,上海证券交易所开市不久,便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经纪人鬼哭狼嚎,扯掉自己的衣领,试图跟上抛售指令。散户挤满整条大街,目送上海犹太投机商乘坐他们的豪华轿车来到交易所的门前,曾被称为金融魔术师的犹太富商,在下车时脸上大都带着自信的笑容,一些人甚至用带着上海味的汉语告诉散户,让他们要有信心。起初,在金融魔术师们注入近两亿元资本救市后,看似颇有成效,股市趋于稳定并缓慢止跌,沙逊、哈同、安诺德兄弟不禁长出了一口气,至少暂时度过了这一关。 “现在只需要等待中国政府公布利好消息,股市就可以趋于平稳。”即便中国政府公布利好消息,自己仍将损失惨重,但相比破产,损失惨重还是可以接受的,这正是所有人决定放手一搏的原因。此时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代表从西北市得到的情报,只不过是为了让犹商放手一搏的圈套,国务院会议是真实存在的、加大基建投资同样存在,而且利好消息的确会发布,但不是现在。 “……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大安诺德心中隐隐存在一股不祥的预感,按照中国政府一直以来的效率,他们通过的决议通常不会拖到现在,如果公布的话,或许此时早已经公布了。看着趋于稳定的股市,散户不禁为金融魔术师欢呼喝彩,原本担心会损失惨重的他们大大松了一口气,不过相当多的散户却在这一过程中,承担着惨重损失,加紧在大厦将倾时离开,中国人很现实,他们为犹商欢呼的原因非常简单,因为这些人为他们的逃离提供了时间。 当天下午,央储为应对停战造成的金融危机,宣布提高利率、收紧银根,被称为 “投机者圣地”的上海股市瞬间崩盘。至5月9日,也就是第二天,上海股市创下了挂牌待售的可怕记录,总共1641000股灰飞烟灭。 5月15日,上海市地方法院应56家中外银行的要求,对超过一千七百家中外企业机购以及股东下达冻结令,冻结其全部资本,资本将用于偿还银行的巨额债务,同天新沙逊洋行、哈同洋行、安诺德洋行等纵横上海滩半个世纪的洋行宣告破产,同时直接参与股市投资的一些外资银行同样面临破产的边缘。到五月结束的时候,有超过50亿元的市值消失得无影无踪。 “截止至5月31日,根据农商部统计,全国有超过7000家大中小企业宣布破产或暂时停产,超过175万工人失业或半失业,这些工厂大都系单一接受中华商会转包的来自交战国各类定单,随着英法美等国停止签出新定单,此类企业停产或破产无可避免,为减缓衰退,目前农商部正制定相关方案,帮助部分企业转行转产,纺织企业以及成衣加工业受创并不明显……” 穆藕初的汇报让司马原本紧崩的心情随之一松,原本司马已经做好面对如同1929一般的经济大危机,而就目前来看,危机影响并不算大,不过1%的失业比例,虽然停战对中国造成的影响会进一步加大,但如果准备充分,渡过此关应该不成问题。 “根据最新拟定的方案,从今年开始,在未来五年内,我们将新建三万公里铁路、三万公里一级公路以及五万公里二级公路,仅这几个交通项目,可以直接或间接提供超过200万个就业岗位。再加上水电站、长江沿岸港口改扩建、沿海新港建设可以提供至少50万个就业岗位,所以我们完全有信心度过难关。” 穆藕初信心十足,危机降临后的事实和专家推算有相当大的出入,尽管各地工厂都陷入减产局面,但是今年却是一个丰收年,国内农民在纺织品和其它工业品上的消费将在一定程度上补偿对外出口的损失。只需度过最近两年,一切就会恢复正常。作为一个新兴国家,有太多的基建项目需要完成,基建项目的展开将会有力刺激社会经济的发展,同时拉动国内市场需求。以钢铁为例,基建工程就需要中国钢铁企业一年半的全部产量。 “出口贸易占到我国国民生产总值的30%左右,其中交战国的军需定单则占到出口总值的70%,欧洲停战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会对我国造成冲击,但在带来冲击的同时,同样会带来商机。目前在法美军超过600万人,美军退役后,美国社会将会迎来一个结婚潮,退役美军每人都会获得一笔退役金,所以像电烤箱、电风扇、灯具、卧具之类的廉价家居产品应面临一个良好的市场……但考虑到战争结束后,英法一定会收回殖民地市场,估计明年我国经济增长率可能会在5%左右。” 八月,清晨五时许,疏疏落落下了几点雨,细雨夹杂着微风,比昨天凉快很多。但是到了上午九点以后,灼热的阳光驱散了阴霾的云气,温度表的水银柱赫然升到三十六度,热浪席卷上海。 无论是报纸上早先提到的经济危机或是金融危机对于绝大多数上海人而言影响并不大,在罐头厂失业的人可以去新码头找一份工,一个新码头就需要几千名工人,实在不行还可以到沪宁、沪杭公路工地上干活,无非是多费些力气而已。市场依旧繁华,商场内人头攒动。虽说每天都有人失业,但绝大多数企业的工资并没有下降太多,但相应的物价也降低了些许,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唯一的改变,恐怕就是上海街头少了部分知名的洋大亨,他们一夜成为普通的打工族。 临近午时太阳西斜,哈同公园内的游客渐多,全是成双成对的年青人。走在公园内的李历清望着林荫美景,感叹世事无常,当初的私家园林已经完全变成开放式的公园,曾经的主人在这里留下的只有入园处两尊青铜雕像以及哈同之名。哈同破产后,占地达千亩的爱俪园被充抵给汇丰、花旗等银行用于偿还债务,因为规模过于庞大而无法拍卖,最终各行通过协议,分拍爱俪园内多座别墅,而林园区则被公共租界公部局以300万元低价购得,用作公园向市民开放。 望着公园内哈同和其夫人的青铜雕像,李历清回想起自己在上海任职后,第一次受邀来到这里时的情景,人生如梦,谁能想到当初纵横驰骋上海滩的哈大亨会一夜破产失去一切。 “李先生!”这时李历清身后响起熟悉的喊声,是还洋味的上海腔。李历清回头一看,正是刚才感慨的老熟人哈同,这座公园曾经的主人。 “哈同先生,好久不见了!”李历清面带微笑的和哈同打招呼,现在哈同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哈大亨,而只是公园内仓圣明智大学校勤主管罢了,不过在这一点上李历清很佩服哈同,尽管在金融风暴之后,曾身为上海犹商首富的哈同一夜间被打回原型,但其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为了生活甚至接受了仓圣明智大学的邀请,出任大学的校勤主管,每个月只有500余元工资,尽管在上海这个工资已足够使其过上中产阶级生活,但显然无法和过去相比。而他能坦然面对,出人意料,而维克多逊破产后选择用子弹结束自己的生命。 “是啊!好久不见了!”哈同的表情非常淡定,几个月来早已经接受了这一切,五十年前,自己身无分文来到这里,五十年中挣下他人难以想象的财富,而五十年后自己又在这个城市失去一切,世事莫过如此。 “李先生,几个月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不知是否当问?央储是不是早就获得参战国秘密谈判的信息,所以才会提前下达通知,禁止银行进入股市。”哈同犹豫了一下,但仍忍不住发问,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哈同,股市崩盘上海华资银行业虽然受到冲击,但相比外资银行他们的损失微乎其微,一月份央储的通知挽救了华资银行的命。而更让哈同迷惑的是,几个月前他曾从旁人那里得知,金融风波中,有几家投资机构大获其利,但后来那几家机构均平空消失,所以哈同才会怀疑背后是否有人为操纵的因素。 哈同的问题让李历清一愣: “哈同先生,你是否记得曾经发生在上海的 “橡皮股票案”,百余家钱庄因投机橡皮股票而倒闭,上海股市随即陷入萧条,直到共和六年,上海股市方才恢复元气,到共和八年后更是持续高涨。上海银行界未吸取橡皮股票案教训,纷纷注资股市,今年元月出台通令,系为防止悲剧重演,防患于未燃而已!”李历清当然不可能说出真相,金融风暴的秘密注定是个永远的迷团,哈同等人吗?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边域 辛亥革命爆发后,列强纷纷乘机分割在华利益。沙俄促成外蒙独立,英国也迫不及待的企图分裂西藏。1911年11月13日,驻藏清军发动起义,拥护共和。此时达赖仍停留在印度,在英方支持下发动叛乱。1912年藏军向驻藏清军发起进攻,同时煽动民族仇杀, “声言洗汉”以达赖名义通告全藏官员、喇嘛,驱赶各地汉军及汉人。 经过3个月对峙,藏军占领拉萨,内地在西藏的官员、商人及民众大多遭杀害,其余中央驻藏官员及军队等被迫撤离。12月,英军护送达赖返回拉萨,大肆奖励叛乱有功人员,进一步策划西藏独立。 针对西藏事变,共和元年22日,北京政府发表声明:西藏是中国领土的一部分,藏族同为中华民国国民,同时下令组织川、中央军队入藏平叛。8月,英国出面干涉,并以不承认北京政府和以武力支持西藏相威胁。北京政府一面对英方无理要求予以驳斥,同时也下令川、中央军暂停进藏并恢复西藏名号。 英方遂要求组织中、英、藏三方会议,谈判西藏问题,又威胁如中方不派员参加,英国将直接与西藏当局谈判。川军、中央军停止进藏和恢复西藏名号后,北京政府做出与西藏和解的姿态。对此,西藏也回应,表示愿与中央 “妥商”西藏事务,并先后通过新疆巡抚袁大化和停留在川边的川军首领向中央提出和解条件5条。 共和二年初和4月,北京政府又先后派出杨芬为 “劝慰员”、陆兴棋为驻藏办事长官,拟分别自印度入藏,与西藏和平协商。如无英国干涉,西藏事务完全可以在中国主权范围内解决,但英方不断施加压力,并封锁中印边界,中国被迫同意参加中、英、藏三方会谈。 共和二年11月3日,中、英、藏三方会议在西姆拉召开。会上英藏串通一气,先是虚晃一枪,提出西藏独立,遭到拒绝后,英方抛出《调停约稿十一条》,称以金沙江为界划分内外藏,外藏脱离中国实行 “自治”,内藏由中央管辖(实际是仿沙俄分裂蒙古的手段),北京政府拒绝了英方的提案。 共和三年2月7日,英与西藏地方代表私下在《调停约稿十一条》的基础上签订了《西姆拉协议》。7月3日,中方声明:凡英、藏签订的条约或类似文件,中国政府一概不能承认。但是随着英国加紧对西藏的控制,西藏周围上层人物有所觉悟,开始主张加强与中央的关系,达赖本人也不愿长期受制于英,这才有了共和八年初,西藏致信中央代表,愿商议 “恢复旧制”。 共和八年之前,在西藏一百二十余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没有一条公路更没有铁路,在这里见不到人类现代文明的足迹,不同于《红河谷》那部轰动世界的电影巨作中,距离上帝最近之地世外桃源式的 “香格里拉”。直到共和八年六月,当边防军六十三师两万余名官兵越过唐古拉山,奇兵挺进拉萨后,一切才有所变化。 共和9年,西藏有了第一所现代小学校,共和十年,拉萨有了电话、电报和银行。共和11年6月15日,西宁至拉萨简易公路在六万余名劳役工和数千名工兵奋战四年后投入使用。月底,拉萨城内的喇嘛和贵族们以及街头农奴第一次见到汽车为何物。 尽管中国成共和政体已达十一年之久,但此时的西藏仍然维持着黑暗、落后、惨无人性的封建农奴制。占人口95%以上的百万农奴和奴隶,只是农奴主 “会移动的财产”,动辄遭受剜目、割耳、断手、剁脚、剥皮等骇人听闻的酷刑。但这一切,并不影响西藏作为中国地方一省的事实,而根据中央与西藏在共和九年达成的协议,中央不尝试对藏区现有体制进行任何改变,在藏区,人们见不到熟悉的地方议会、警察局、政府机关以及法院。 “你们有权力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中央现在、将来不会尝试将共和体制强加于西藏,在西藏驻军,绝对不是针对藏族同胞,系维护国家边防计。”共和八年十月,司马在总理府接见西藏使节时对其作出承诺,同年年底,中央在拉萨设立国务院驻拉萨办事处,西藏一切恢复旧制。(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拉萨,这座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城市。当从边防线上换防回拉萨后,刚一开完会庞络天便骑马离开军营,此时拉萨长街短道挤满各色人群,六月的山峰顶着薄薄雪纱帽,左旋柳掩映的布达拉宫金碧辉煌,但这些景象对于久居于此的人来说,不会引起任何兴趣。几十分钟后,庞络天和格桑梅朵,骑着马儿向城外奔去,沿途碰到乞讨农奴的时候,庞络天不断从马侧挎包内拿出饼干散给他们,而旁边格桑梅朵则兴味盎然的看着这个汉军官,两人去年就因为一场意外相识,格桑梅朵是德康家族的小女儿。 去年六月返回家乡庄园途中同庞络天率领的骑兵营同路,两人因而相识。从那时起,庞络天就喜欢上这朵德康家族的格桑梅朵,在藏语中 “格桑”是幸福的意思, “梅朵”是花的意思, “格桑梅朵”是一种生长在高原上的花瓣小,看上去弱不禁风,美丽而不娇艳的花朵,格桑梅朵人如其名。 过去一年中,两人一直通过写信的方式联系,幸好格桑梅朵少时曾有汉人教师,否则两人还真没办法联系。这次换防返回拉萨后,庞络天便第一时间约出这朵德康家族的鲜花。纵马驰骋数十分后,雪山已经近在眼前。庞络天收紧马绳,纵身从马背上跳下来,停在他面前的是一张张雪床,比书桌矮一些,比黑板宽大一些,上面平平匀匀铺满白雪,晶莹剔透,蓬松如棉。 这些由石块组成的雪床静静守在通往雪山的路口,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就像是外国女人身上一袭白色婚纱晶莹剔透,以一位圣洁少女般的纯洁,等候在路边。这就所谓雪山女神特意铺在路边的纸签吗? 从马上下来的格桑梅朵,情不自禁朝它伸出手指,我能画什么呢?然后面带娇羞的看着身旁身着军装的庞络天。看着格桑梅朵眼中流露出的感情,庞络天缓慢蹲下身子。他屏住呼吸,向路边最后一张雪床走近,低头站在雪床前,抽出右手套里的手指,雪风吹过,寒气刺骨,它却久久落不下去,就像一位书画大师,面对百年不遇最为名贵的宣纸,不敢轻意挥舞狼毫。 此刻,庞络天显得紧张,紧张之下压着一年来的苦思,恍惚感到指尖与冰雪接触的沁凉。格桑梅朵终于看到他在那张完整无缺的雪床上写下一个汉字 “爱”。转念之间,泪水模糊了格桑梅朵的视线,她心底一阵惊慌,比小时候丢掉父亲最心爱的洋枪时还要慌乱,面对阔别已久的巍巍雪山,面对白雪皑皑地雪山女神,面对一个异乡人对自己表达的爱意,她由衷的感到慌乱。 格桑梅朵站在雪床对面,放声念出庞络天写下的字。她的面容在雪中绽开如一朵藏红花,突然,她跪在坚冰上,不加思索,搀起长袖,伸手在后面又加了一个字。 “爱你!”这一天一名国防军军官和一名藏族姑娘在雪床上相爱了,尽管他们彼此都明白其间可能面对的阻力,庞络天把格桑梅朵揽入怀中。 “知道吗?看惯高原的蓝天和深蓝的湖泊,总会错觉般地把高原所有生灵色彩都定位成蓝,到了这天上的西藏,你不得不看天,那低空的蓝,仿佛可以伸手触摸的蓝。我决定从今以后就留在这里,留在你的身边。”庞络天搂抱着怀中女孩大声说道,此时庞络天心中已经不见初来此地时对家乡的思念,或许留在这里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家里怎么办……”感觉庞络天有力的双臂,格桑梅朵脸上满是忧色,藏地贵族婚姻大都是为了提高自己的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常常互结婚姻,攀连门第,这样就构成了一层严密的关系网络。而和汉军军官之间的联姻却根本没有先例。 看着端立的庞络天,自己的沉默显然让他颇为紧张,穆白站了起来。 “庞少校,恭喜你,你和格桑梅朵的婚事,我会亲自去向德康家求婚。国防军少校娶德康家的女儿,德康家绝对高攀了。这件事你放心,我出面请国务院办事处陈处长和我一起去。”在穆白看来,自己的部下愿娶藏地贵女,是一举两得之事,卫国戍边、扎根于此。此时穆白和庞络天并不知道他们将会开创一个先例,而在未来几十年中,这一切将会慢慢改变整个西藏。 中国科学院始建于共和九年,是中国最高的科学机构,截止到共和十一年,中国科学院院士有一百三十六人,其中半数均为入中国国籍的欧裔移民,舆论曾对此颇有非议,称 “遗珠甚多”。一方面可见中国学术的繁荣和俊杰众多,而另一方面亦可见其入选时的苛刻。但能够入选其中的华欧裔院士,至少不会有人放弃学者最起码的良知,研究所谓 “国家责任指数全球第一”或 “征收呼吸税”。 不过在中国科学院院士之中却有一些怪人,而最为出名的怪人,就是尼古拉斯拉,不过却并不妨碍其出任中国科学院物理组首席院士。尼古拉斯拉研究所是西北市众多科研所中,第一家享有中华科技发展基金会无限制资金支持的科研机构。几年来在尼古拉斯领导下,这个研究所已经取得数百项成果,绝大多数都已化为实际产品投入实际生产,正因如此这里才会被称为 “百万富翁研究所”,因为其大多数研究员都获得专利金分享,研究所内不少研究员都跻身富翁之列,少则身家数万元、多则数十万元。 作为研究所主管的特斯拉和大多数科学家不同,他很难专心研究某一项事物,而通常会在取得实质性进展后,将自己的兴趣转向他方,这或许正是其在美国陷入破产境地的原因,要知道如果他愿意,仅凭交流电都足以让他成为千万富翁。但在西北,拥有千余项专利成果的特斯拉早已跻身千万富翁行列。 天空降大雨,使西北市的高温和附近地区的干旱得到缓解,一辆挂着军方牌照的吉普车在研究所外停了下来,车刚一停稳即从车上跳几名海军士兵和一名军官,随后他们从后车厢取出几个手提箱,顶着大雨走进研究所。在尼古拉斯拉研究所的一间实验室内,漆黑一片,谁也看不到谁,只能听到一个人的说话声。 “电磁波其实就是通过电磁感应和电的磁效应两个原理结合,先由一个电磁波发射装置放出一些射线,使空气电离,使原本不带电的空气分成带正电空气离子和带负电的空气离子。然后,在两种离子间,就产生电场,空气中带电灰尘进入电场,就延电场线方向运动,既而形成电流。再然后,电流周围产生了磁场,随着空气流动,不断有空气分子穿过该磁场的磁感线,从而发生切割磁感线运动,于是又在空气分子上产生电流。 能量的传送在某一频率的共振下效率特别高,当两个物件以同一频率振动时,它们便会猛烈地交换能量,而不影响其他物件。这个无线输电系统由多个振频完全一致的线圈组成,其中一个插在电源上,另一个或多个装于电器上,当送电方的电源接通后,两个线圈会以相同频率振动,从而产生强大的电磁场,送电方发出的电振即可传到受电方,两个线圈虽未相连,仍可完成隔空供电……这是一种无需通过插座和电线提供电能的无线输电系统。” 特斯拉生硬的汉语在试验室内响起,同时在其按下按钮的瞬间,试验室的数盏电灯亮了起来,而收音机也随之发出声响,风扇亦随之转动,突然之间,数支白炽灯泡亮了,这几只灯泡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孤零零悬在半空中闪亮,没有导线相连。电流传输需要运用铜或铝制成的电线这是最基本的常识,而现在,他们清楚的看到这些电器并没有接连任何电线,这宛如魔术的一幕惊呆了所有人。 实验室中几名西北电力技术人员目瞪口呆,特斯拉只是微微一笑,无线输电是自己三十一年前的发明之一,如今重新拾起只不过是为了向他们展示这一可能而已。早在1891年,特斯拉就用150千赫非定向电磁波,成功点亮2盏白炽灯,以此证明电力可以无线传输,但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同时为数件电器供电。 “特斯拉院士,这个无线输电系统技术成熟吗?什么时候可以真正投入使用?”一名西北电力公司的技术人员激动的问道,作为技术人员,他显然比其它人更了解无线输电系统将会给生活带来多大便利。现代社会文明,是建立在电力基础上的,这决定了人类文明有个弱点:被电线牵着鼻子走,电线给大家带来的不完美实在太多了,且不说繁华都市大街小巷的入户输电线,就是每天给家里的电器找电源插座,就够麻烦了,即便是在装修房屋时,同样需要为合理的安排电源插座而犯愁。 而现在无线输电,会消灭乱七八糟的插座、各类不兼容的充电器、蜘蛛网般的电线,甚至短期内不可能架线输电的地区,无线输电同样可以解决当地的电力供应。甚至……连汽车都会安装上无线供电系统,实现汽车电力化,如此就可以解决国内目前紧张的能源供应,减少石油进口。 “陈先生,暂时而言无线输电从实验室走不出来,瓶颈只有一个:传输效率低。为了点亮一个灯泡,需要过膝高的大线圈,而且电能在空气中损耗达到55%,工作范围只有2米远,而大家现在所看到的这个展示……” 就在特斯拉的助手解释无线输电目前的不足时,试验室的门被推开,推门进来的是特斯拉漂亮的金发女秘书。 “特斯拉院士,海军技术处陈处长在会客室,希望现在就见到您!” “好的,我知道了,各位失陪一下。”此时特斯拉显然并不像外界传言中的那般孤僻。 海军是特斯拉研究所第二大资助方,两者的合作关系源自共和七年。特斯拉 “第一代机器人”,实际上是其在1894年,为美军演示的一艘无线遥控的小艇,小艇上有一系列逻辑电路,而海军与其的合作正是利用这一技术制造了无线遥控靶舰,由此开始海军与特斯拉研究所四年来越显亲密的合作关系。 “特斯拉先生,请问你是否在1917年时,曾在美国制造过一台无线电探测原理验证机。”陈简志充满期待。无线电探测是海军技术部门从事的一个机密研究项目,这个项目得到海军高层的特别关注,但几年来取得的进展着实有限。两周前,一名曾在特斯拉研究所内工作数年的技术人员提到特斯拉在来中国前,曾在美国研制过一部类似的无线电探测原理验证机。 “是的!有问题吗?”特斯拉未加思索的肯定道,电磁学一直是自己最为重视的研究方向,几年前自己制造那台设备就是为印证无线电探测的可能性,最终试验结果证明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 “特斯拉先生,可以介绍下这台无线电探测机的原理吗?”陈简志强行按捺住激动,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尽管不太明白这位海军技术军官为什么对此感兴趣,但特斯拉稍做回忆后,仍用尽可能简单的话解释无线探测的原理。 “无线电控测,实际上就是通过无线电发射机把电磁波能量射向空间某一方向,处在此方向上的物体反射碰到的电磁波,接收天线随后接收到反射波,送至接收设备进行处理,提取该物体的某些信息。如果前方无物体阻碍无线电波的输送,无线电波最将会消失,如果有阻隔的话,无线电波会再次反射回接收天线,在接收机鸣音器上会出现 “叭、叭”的鸣音。” 特斯拉的描述让陈简志激动不已,他身边技术专家也是同样,而且他显然没有控制自己的情绪。 “特斯拉先生,你可以再制造一台无线电探测器吗?” “当然,只需要一周的时间,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明白了,你们是不是想用无线电探测的方式在海上搜索军舰,如果这样,我想你们会失望的。”将来者身份和无线电探测相联系后,特斯拉随即明白了他们来意和无线电探测的用途。 “哦!怎么说?”陈简志和身边的技术专家同时一愣,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特斯拉之所以这么说,是基于曾经的试验结果。四年前在美国制造出那台机器后,自己也曾考虑将无线电探测用于航海,如果泰坦尼克号上装备有无线电探测器或许就不会发生那场悲剧,但经过试验后,特斯拉却放弃了这个构思。 “是这样的,将无线电探测用于海面搜索船只无疑是个非常不错的设想,但是根据目前试验得出的结果,将无线电探测用于此途尚有很多不足,当无线电波碰到障碍物反射回来之后,接收器鸣音器会响起 “叭”声,但无论前方障碍物是船只或礁石、小岛,所能显示的信号只有叭、叭声,你无法通过无线电探测区别障碍物是船只或是岛礁,而且同时你无法确定障碍物的距离以及方位。” 实际上这正是困扰无线电探测的根本原因,无法直观显示出目标,早在1904年侯斯美尔就发明出了电动镜,他是利用无线电波回声探测的装置,可防止海上船舶相撞,但只是能对正前方收发信号。 陈简志脸上露出笑容,特斯拉所说的问题,在陈简志看来并不是什么问题。 “特斯拉先生,如果说我们可以制造一种可以直观将障碍物显示出来的设备呢?”或许几年来海军技术部门在无线电探测上并未取得实质性进展,但与其相关的附属设备研发却取得不错的进展。1883年德国电气工程师尼普柯夫发明了称为 “尼普柯夫圆盘”的机械电子扫描仪,1908年俄国人罗申克提出电子扫描原理,在此二人研究基础上,海军技术部门已经掌握了将电子信号转变成图像的技术,而且技术相当成熟。 在陈简志的示意下,提着手提箱的士兵打开箱子,箱内摆放着一个木质外壳盒子,盒子的一面是一个圆型黑灰色玻璃屏。 “特斯拉先生,按照我们的设想,无线电波信号的发出和收回将直观展示在这台 “电视”上,以圆屏中点为心,逐行360度扫描,像岛礁之类的固定的信号是不会移动的,其将会直接显示于屏上……” 一直站在陈简志身边的技术专家向特斯拉介绍海军部提出的设想,他并不知道这一设想并非出自海军部,而是出自司马和沈鸿烈的一次谈话,在谈话中司马无意间听沈鸿烈提到 “电动镜”后,向沈鸿烈建议可以在电动镜的基础上研究一种搜索海空目标的无线电探测设备,随后沈鸿烈便指令海军技术部门对此进行研究。 “天才!发明这台……嗯, “电视”的一定是一位天才!最迟两个月后,我想我就可以按照你们的要求制造出新的无线电探测器!”特斯拉呆呆的看着接通电源后满是雪花斑点的 “电视”喃喃自语。 “我想……电视应该可以显示出其它物体吧!”特斯拉脑中冒出一个念头,尽管这并不是自己的发明,但是特斯拉却不介意对其进行适当的改进。 第二百六十二章 像鸟儿一样腾飞 共和56年9月6日,已经78岁的伊戈尔西科斯基这样回答一个记者的问题。 “对于我而言,中国早已经成为我的第二故乡,我在这里居住工作,我来中国希望在这里寻找到自由创造性工作的机会……我找到了创新的自由。到今天,我仍然认为这种精神继续存在。今天,这种通过建立企业来表现的创新精神,依然存在。在这里我找到了我期望的,一个有活力,前进的国家。” 共和十年,中国航空制造业面临严峻的问题,其中一个问题是对俄战争期间生产过剩的发动机和教练机。主要是10马力的 “鹰式”教练机和450马力星9航空发动机,还有大量的F/A-1式战斗机。空军过剩的教练机以近似白送的低价向民间卖出,一架还能飞的鹰式教练机只要330元。 随着战争结束,航空企业的合同和拨款被取消,数十家依靠大企业分包的中小型航空企业大都已停产或转产其它商品,剩下的勉强维持生产。当然这并不包括中华航空企业和于氏航空,这两家航空公司依靠新型飞机,已经成功取得来自空军和民间的定单。 在这种情况下,依靠 “大鸟”运输机定单勉强维持的西科斯基同样陷入到前所未有的困境,尤其是空军在数月前,因军费有限,停止了对 “大鸟”运输机的采购。失去外界定单的西科公司和此时大多数航空企业一般,只能靠申请航空业补助以及中华航空企业外包的部件定单勉强维持。 而此时公司制造S-3-C飞机的工作开始了,3代表西科斯基发明的第3类飞机,C则代表中国。从一开始,最大的问题就是资金,如何利用有限的资金,以及如何为飞机建造筹集更多的资金。公司中无论是经理谢德络斯基或是设计师西科斯基和每一个工人都竭尽全力。公司采购员鲍勃拉本斯在空军剩余物资销售站寻找可用于飞机的部件以尽可能节省经费,而工人们忙着造飞机。只要有潜在投资人来公司参观检查工作,平时的飞机制造工人又变成推销员,竭力推销各种为满足民间需求而设计的飞机。 在这种情况下,S-3-C飞机的设计被一改再改,以迁就不断变化的制造设备和廉价的材料,机身的主体结构是用炸毁的飞机上拆下来机梁做成的,甚至连飞机上的螺丝扣,都是公司采购员低价买来的剩余物资。空军剩余物资供应站对西科斯基公司而言仍旧是配件供给的一个主要来源,S-3-C逐渐成形,用做机身和机翼蒙皮的杜拉铭都是一批一批买来的空军剩余物资。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共和十年的整个夏天,S-3-C的制造一直在进行,这架被公司上下寄予厚望的飞机机身和机翼的骨架逐渐成形。到10月16日S-3-C准备试飞了。在所有人看来这是一架很吸引人眼球的运输机:飞机线条笔直流畅,看上去整洁坚固;驾驶员坐舱位于机头;乘务舱从位于驾驶舱和机翼中间的位置一直延伸到机身后部,乘务舱两侧分布着水平排列的大窗。但当公司上下都在庆祝这架运输机即将试飞的时候,站在跑道边的西科斯基却愁容满面。见老朋友面带愁色,谢德洛斯基便走了过去。 “你知道虽然S-3-C看上去很漂亮,但这架飞机却存在隐患。老式的星九发动机,在最佳状态时,也难以给这么大一架飞机提供足够动力,这架飞机上有太多的将就货二手部件……”作为设计师,西科斯基比所有人都清楚他的不足,为了降底成本,S-3-C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老朋友,不要忘记他的设计初衷就是为了满足目前的航空运输。于氏航空生产的YC-1型运输机虽然先进,但是操作过于复杂,价格居高不下,所以直到现在只接到一百三十多架定单。我们的S-3-C操纵并不比鹰式教练机复杂,同样可以搭载12名乘客,但是造价却不及其四分之一。速度或许慢了很多,但是相信国内航空公司应该不会拒绝这一选择。”作为一个商人的谢德洛斯基相信S-3-C只要试飞成功,取得适航证,一定会赢得大量定单,甚至产量可能会超过YC-1型运输机。 “但愿吧!不过这只是应急之策。于氏航空的YC-1型运输机已经把全世界都远远甩在其身后,即便我们暂时依靠S-3-C取得一部分定单,最终仍然会被于氏航空挤出市场。他们的YC-1不是能在短期内超越的。”作为飞机设计师,西科斯基远比谢德洛斯基更了解技术上的领先优势意味着什么。 上午十点,在附近的服务站加了几桶汽油之后,S-3-C从跑道里缓缓的滑行出来,在引擎发动后,一个工人钻到机舱里,西科斯基本来只想带几个人,但是他发现自己无法拒绝任何一个为了这一时刻工作了那么久的伙计们。在顺着跑道滑跑了很长之后,飞机缓慢的升空了,在发动机和机翼后方乘务舱里,西科斯基可以看出螺旋桨的转速有点慢,显然是无法提供充足的推力迅速爬升。 “一切并没有出乎自己的意料。”为了降底整机成本西科斯基并没有用政府贷款购买新型大功率发动机,而是选择了老旧的星九发动机。但是和自己预料的一样,动力不足使这架飞机速度很慢,甚至只能达到鹰式教练机的速度。尽管S-3-C试飞常顺利,但是在报纸上却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响,毕竟一架只能坐12名乘客,速度只有100公里的运输机太平凡了。有一些报纸用豆腐块大小的报道,提了一下西科斯基的这次试飞。 舆论的冷淡反而让西科斯基静下心来,思考着未来的道路。是仍然追随他人的脚步前进,还是另辟蹊径。这时他回忆起,还是一个孩童时,接触到竹蜻蜓后,第一次激起他对航空兴趣。那个在所有人眼中 “不可”、 “不实际”的直升飞机的构想。在S-3-C成功试飞后,谢德洛斯基全力争取航空咨询委员会下发的适航证,千方百推售这架飞机。西科斯基就和一两个最紧密的下属开始对直升飞机进行非正式研究。 距S-3-C首次试飞后的一年时间里,西科斯基公司已经摆脱一年前的困境,正如谢德洛斯基最初设想的一样,S-3-C这架并不先进甚至速度可以用缓慢形容的飞机,不仅卖给了国内多家航空公司,甚至还出口到了日本。但在过去一年中,西科斯基公司没有试飞过一款新型飞机,这在航空界无疑是不可想象的。如果不是S-3-C仍然在生产,世人已经遗忘了这家公司的存在。 共和11年10月31日,因为直升机试验失败,世人再一次想起了这家沉寂已久的航空公司。一架怪模怪样满是钢管结构的直升机在试飞时发生意外,迫降于厂外的公路上,西科斯基再一次进入人们的视野。 “直升飞机能够垂直飞起来的基本原理非常简单,根据我们多次试验旋翼可以产生升力,但谁来产生推力呢?单独安装另外的推进发动机当然可以,但是这样增加了重量和总体复杂性。旋翼不停旋转时自然产生向上的升力,这是直升机垂直起降和悬停的基本条件,如果旋翼向前倾斜,就可以在产生升力的同时,产生前行推力。 过去的试验证明将传动机构向前倾斜,机械上过于复杂,可靠性同样非常差。在过去的一个月中,通过试验室试验,我们认为采用旋转斜板,无疑是最合适的,上旋转斜板紧,下旋转斜板滑动,其倾斜角由下旋斜板决定……”在公司工作室内史雷强向西科斯基介绍自己研究的旋转斜板,同时通过一个精致的书本大小的铜制小模型向众人展示着自己的成果。作为公司设计师,最初史雷强对直升机有很大的顾虑和疑惑,但现在却是西科斯基最坚定的支持者之一。 “史,这是非常精致的设计!你是一个天才!它的下倾斜角度是由驾驶员控制的。”在模型上试验了一下旋转斜板的操纵之后,西科斯基兴奋的大喊道。这个问题的解决等于解决了直升机面临的最为复杂,也是最后一个问题。抵扭尾桨和旋转斜板的发明,无疑从根本上解决了困扰直升机研制两个最关键问题。 “既然……”就在史雷强刚要张口的时候,面色铁青公司经理谢德洛夫斯基推门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张报纸。众人看到谢德洛夫斯基的脸色,大都明智的选择暂时离开设计室,让他们二人先解决彼此的问题再说。 “伊戈尔,你看看报纸上说什么?那个俄罗斯佬的新玩意儿!知道吗?当报纸报道你的这个新玩意后,我们公司的股价已经下跌了5%。” “谢德洛夫斯基,来的正是时候,你看这是我最新发明的……”西科斯基试图介绍史雷强的发明,告诉他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伊戈尔,你在不切实际的设想上浪费了太多时间!”作为他的朋友和经理谢德洛夫斯基不得不提醒将全部精力投入直升机研究中的西科斯基。在谢德洛夫斯基看来,好友无疑陷入到幼年梦想的困境,过去的一年,公司试验全部是围绕 “直升飞机”。 西科斯基并没有回答谢德洛夫斯基指责,一直以来,无论是过去在俄罗斯或是现在在中国,西科斯基都没有放弃幼年时的梦想,过去只是在纸面上绘制草图,而现在投入全部精力之后,西科斯基知道自己找对了方向。 “伊戈尔,什么时候直升飞机可以比固定翼飞机更快?”谢德洛夫斯基想用自己的方式将朋友拉回正路。 “永远不会!”西科斯基毫不迟缓的回答。朋友的回答让谢德洛夫斯基一愣,但仍然继续自己的问题。 “好吧!那么什么时候直升飞机可以比固定翼飞机效率更高!” “永远也不会!”西科斯基的回答让谢德洛夫斯基颇为愤怒,他既然知道结果,为什么还要坚持他那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那你为什么把精力都投入到这个永远也没有固定翼飞机飞得快,永远也不会比它效率更高的直升飞机上?” “我的朋友,直升机可以完成固定翼飞机所不能完成的任务,实际上除了直升机外其他任何装置都无法完成。除了它之外,其它任何一种飞机都做不到!” 西科斯基举起手做了个手势,脸上露出调皮的微笑。朋友的愤怒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很多人认为直升飞机是不可能实现的,尤其是过去几个月,在经过多次失败的试验之后,很多人认为无法造出一架可以真正垂直起降的飞机。直升机的开发需要将自己所有注意力、精力、知识以及时间投入进去,而支持西科斯基的是梦想,设计一种不知该如何设计的飞机,因为没有人知道该怎样设计它。 “我的朋友,制造能够拯救人类生命的飞行器是我的梦想,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要完成它。在我看来这可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它对我来说具有浪漫和哲学上的吸引力。什么样的飞行器可以给你带来最大自由度?如果走路,你需要一条小道,一群动物甚至需要一条更好的小道,马车需要马路,汽车需要公路,火车需要铁路,轮船需要水路,固定翼飞机需要巨大的机场。 如果一个人需要救援,飞机可以做的就是过来,给他丢下一束花,如此而已。但是一架直升飞机,哪怕当时的条件无法降落,直升机可以使用卷扬机或者绳索接触到地面任何的点,无论是房顶上、水面上、树顶或者其它任何的方。它可以为坚守只有10平方米大小山尖上的战士运送补给、撤出伤员,固定翼飞机可以做到吗?”西科斯基满是憧憬的挥舞手臂说道。 “这就是为什么我开发直升机的想法和梦想。速度适当,操控灵活、安全可靠,同时能够很小的地方进行起降的飞行器,价值极大。而且毫无疑问,会有很大市场。低速飞行和低速着陆的能力将大大降低飞机在恶劣天气飞行时所遇到的危险。”西科斯基对直升机市场的描述非常诱人,但尚存一丝理智的谢德洛夫斯基却知道更现实的问题是公司面临的困境。 “从去年到现在,你已经制造了六架试验机,已经摔毁了五架,可是结果呢?我的朋友,像鸟儿一样腾飞是非常美妙的设想,但是我们要考虑到现实问题,依靠现在的技术根本无法解决直升机所面临的诸多技术问题。从去年至今,你领导的小组占用了公司大半技术力量,同时你们的研制已经浪费了公司大量的资金,知道吗?我一直在尝试帮你掩饰这一切,但是……但是……” “我的朋友!谢谢你!但是请相信我,现在我们已经解决了最大的一个技术问题,相信我,在元旦前,你一定会看到真正的直升机试飞,到时全世界都会惊叹于我们所取得的成就,届时整个中国,不,甚至整个世界的飞机制造企业都将追随我们的脚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们需要去追赶中华和冯氏。”心情不错的西科斯基依然带着调皮的微笑,旋转斜板的出现已经解决了困扰直升机研制最大的问题。 “元旦前吗?伊戈尔!”谢德洛夫斯基稍做犹豫后反问道。 “如果到时你仍然不能制造出可以投入实用的直升机,我要求你必须要停止这一切,可以吗?”在得到朋友肯定的回答后,谢德洛夫斯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没问题!元旦前你一定会看到直正的直升机!”在解决了两个最大的技术问题后,西科斯基不认为还存在其它任何技术问题。 在设计被最终决定下来之前西科斯基一共试验了十八种控制布局,四种完全不同的飞机构型,有趣的是,最终的设计和第一次试飞时的设计也和一年前递交的那份专利中的设计一样。最简单的主桨和尾桨,这种构型似乎提供了简单设计和出色飞行性能的最佳组合。 这架纤细的飞行器由钢管、驱动皮带以及齿轮构成,和此时西科斯基公司生产的S-3-C飞机形成荒唐的对比。ZS-33和伊戈尔在共和十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提交的一种直升机设计专利里面的设计非常相似,这份专利在共和十年十二月十日得到批准。飞机有一个三片桨叶的旋翼。还有一个两片桨叶的尾桨,尾桨有两个作用:克服主桨产生的扭矩,同时作为尾舵给飞机提供方向控制。 共和11年12月28日经过近两个月的紧张研制,ZS-33型直升机拉到工厂后面的机场进行首次试飞。当西科斯基坐到露天驾驶室里打上安全带时,他发现自己的思绪回到1910年他第一次试飞S-1飞机的时候。ZS-33看上去和S-1一样原始,也许试飞会像S-1一样充满危险,使人沮丧。这架原始的直升机有四个转动机轮,给停在地面的飞机最大的稳定性。直升机的两边用绳和地面的木桩连接起来,防止这架新飞机在第一次飞行时飞得过高。 坐在飞机上的西科斯基看到距离小机场不远的朋友,此时谢德洛夫斯基和几十名闻讯而来的记者以及数百名围观者都站在那,期待着这次试飞。在西北实业报接到谢德洛夫斯基邀请后,直升飞机的最终试飞就传开了。元旦将至,很多人认为这个新发明将是一个不错的新闻。 “伊戈尔……”谢德夫斯基跑到飞机边,他想劝说朋友回归正途,但更想试验成功,不是吗? “这是一个免费的广告,谢谢!”尽管没有十分把握,但西科斯基并没有责怪老朋友的意思。 数分钟后,西科斯基发动了直升机,操纵杆在他手里不停震动,他加大油门,振动剧烈了,但是他感觉到这架飞机的发动机正在试图使它飞起来,激动的西科斯基向上拉桨距控制杆,增大旋翼桨叶的迎角。这时的人们看到一个机轮先离开地面,然后是第二个,感觉飞机已经缓缓起飞之后,西科斯基继续加大油门,突然间四个机轮都离地了,他迅速的减小油门和桨距,飞机又回到了地面,之所飞回地面,西科斯基是为了和拉本斯基以及史雷强等人商量了一下。 “我觉它完全可飞起来,相信我,把系留绳扔掉!” 几分钟后,在记者以及围观者见证下,西科斯基驾驶ZS-33后飞,两侧飞,向上向下,原地转弯,他甚至将直升机稳当的停在一间厂房房顶上,尽管只是模似悬停,前后一共五次,升空累计时间大约几十分钟,尽管飞机振动剧烈,控制困难,但是ZS-33确实离开地面,并且安然无恙的返回。在西科斯基下飞机的时候,他成了英雄,一名记者甚至评论道: “西科斯基先生是一个天才,它就像小鸟一样可以随意起飞。”试飞取得轰动效应。接下来是激动的记者提出的各种各样怪问题,同时不住为这架丑陋的飞机和他的设计师拍照。 “西科斯基先生,请问您驾驶飞机的感觉?” “前飞倒飞侧飞无论怎么飞都很稳定,总之,驾驶它的时候,你感觉像是鸟儿一样,真正的鸟儿!” “先生,请问它有名字吗?”一名记者在为西科斯基和飞机拍照时大声问道。除了编号之外为飞机起一个汉文名字是西北航空界的习惯。 “蜂鸟!”西科斯基脱口而出。蜂鸟是世界上最小的鸟类,但西科斯基相信,未来它一定会发展成为一个庞大的家族,而此时仅仅只是开始。 就在这时,西北市航空主任孙年德挤过拥挤的人群,走上前来递给西科斯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信封。 “西科斯基先生,很高兴将全世界直升机一号的牌照授给你。”尽管这架飞机像 “丑小鸭”,但这次试飞注定会载入史册。尽管人们并不清楚直升机的用途,但是却被不需跑道,可以像鸟儿一样腾飞的新奇飞行器折服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918基的 新疆腹地有一个世界第二大沙漠:塔克拉玛干沙漠,维吾尔语意思是 “进去出不来”,不过更多的时候,人们通常称其为 “死亡之海”。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说过 “从没有哪个白人的脚触到大地的这部分,到处我都是头一份。”他俨然一副征服者的姿态,自感是沙漠里的君王。在接下来的探险中,他的探险队全军覆灭,仅剩他一人狼狈的爬到和田河干涸的河道,一泓泉水救了他的命。因此,给了塔克拉玛干 “死亡之海”的别名。 在绵延的沙漠中一条窄轨铁路上,一列拖曳几十节车厢的小火车咣咣作响的缓速行进,小火车的客车厢以及油罐车都被涂成绿色,咋一看就像是沙间巨大的绿色爬虫。几年来,中国石油公司在死亡之海的腹地发现了石油,并建成了一个年产几十万吨的油田,这条窄轨铁路,正是为运油而建。 窄轨铁路两侧,武装人员监管着正更换防沙草方格的苦役犯,并在草方格间补种沙棘之类防沙作物。正是苦役犯日夜不休的劳作以及滴灌这一最新技术的应用,使这条通过沙漠的小铁路安全得到保障。这条窄轨铁路和所有窄轨工矿铁路一样,永远不会被标注在地图上,这是属于企业的小铁路,至于这里的囚犯刑期至少二十年以上,同时是企业为降低运营成本雇佣的特殊工人。 小火车车车厢内,一群身穿空军军装的年青军官好奇的打量车外沿线绿化带以及远方的沙丘,他们中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目睹如此壮观的沙漠。 “这就是死亡之海吗?”望着车外壮观的沙漠瀚海王立鹏喃喃自语,眼前的景色对于王立鹏这个广东人而言无疑是新奇的,作为西航第十一期轰炸机专业最优秀学员,王立鹏没想到竟然会被分配到这里,这有机场吗? 不仅仅是王立鹏,车厢内的十几名飞行员显然无法适应这种剧变,他们大都是从各个轰炸机联队抽调来的最优秀的轰炸机飞行员,在接到调令之后显然没想的会被分配到这里,死亡之海! “车好像转向了!”一直观察车外的王立鹏注意到小火车似乎转向了,王立鹏隐隐猜出这应该是工业铁路的支线,或许将要到达的基地就在支线尽头。同时,车外的景象也发生了变化,铁路两侧沙丘上劳作的囚犯变成穿军装的军人,穿沙黄色军装的军人大都荷枪实弹。王立鹏猜出这里应该是一处保密级别非常高的秘密军事基地。 “你们快看!快看那里!”又过了两个多小时,车厢内突然响起一声惊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大家看到数公里外,在一片金黄色的沙海之中赫然出现一片郁郁葱葱的植被区,绵延数公里的绿色地带不同于铁路两侧低矮的沙漠灌木,他更像一片小灌木丛林。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这片沙漠森林,是数十名技术人员经过精心研究筛选,选择了70多种适宜沙漠生存的花草树木,并在死亡之海腹地的基地周围建起面积达万亩的 “生物圈”,红柳、梭梭、刺槐和沙拐等沙漠植被,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在基地周围的绿化带内,鸟儿飞来了,沙鼠狐狸和野兔等动物也不时出没于丛林中,如不看周围环境,人们很难发现自己身处沙漠腹地。 在驶入 “沙漠绿洲”后不久,火车停了下来,透过车窗,好奇的飞行员们只看到一座简单的车站,车站上有一些简单的装卸设备,更多则是荷枪实弹军人。飞行员们一下车。就看到一辆吉普车驶入车站,从吉普车上跳下一名中校军官。 “欢迎大家来到918号基地,我是第5轰炸机联队的指挥官李定一中校,是你们的直属指挥官,从今天开始,在未来几年中这里将是你们的家,你们所有对外往来通信都将接受严格拆检。不要和我谈什么私隐,在这里保密是第一位,明白吗?”王立鹏隐隐感觉一丝不妙,拆检信件?无论是在航校或是在青岛十七联队时,都未曾听说过这样的事。 “明白,长官!”众人干脆的回答,同时把疑惑藏在心底。 918是司马亲自为这个空军保密基地定下的代号,无论是 “918”或是 “77”或是 “831”一切均源自历史,这些秘密基地的设立所针对的目标正是日本。 “还有什么问题吗?”李定一扫视着这二百余名飞行员和机械师。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自己的兵盼来了,这些年青飞行员来自空军公开的五十二个轰炸机联队,是各个联队之中的最精英,他们加入空军的理由虽然各种各样,如:空军飞行员是受人尊敬的职业、津贴高、受到女孩子的追棒等等,但他们的爱国之心毫无疑问。 “长官,我有个问题。”队列中传出东北汉子粗犷的报告声。李定一面色一沉: “说!” “我是空军轰炸机部队第五十二联队少尉方亚飞,请问五十二联队什么时候从广东调防至这里? “在这里所有番号都与空军其它轰炸机联队重复,如果你们见到自己曾经服役的联队番号,不需要惊讶,因为那绝不是你们曾经服役的部队。” 此时,头顶上传来轰鸣声,他们仰望天空,惊讶的久久不能言语。 “这……这是飞机?天……”头顶上掠过数十架大型四发轰炸机,使王立鹏惊诧莫名。空中的飞机显然要比自己曾经驾驶的H-2全金属结构双发远程轰炸机要庞大数倍。H-2轰炸机是中华航空企业于氏航空在YC-1型双发运输机的基础上建造的轰炸机,是空军主力轰炸机,受限于采购经费一个联队只装备十二架,整个联队所有飞行员都要用这十二架轰炸进行训练。 “长……长官,这……这是什么型号的轰炸机?”第一排王立盯着轰炸机,随口问道。 “这就是你们未来将要驾驶的H-17 “蹂躏者”轰炸机,你们曾经驾驶的H-1或H-2在它面前不过是小孩子的玩具而已!”年青飞行员垂涎欲滴的模样使李定一觉得好笑,他早就忘了他第一次见到H-17时,也好不到那去。 H-17 “蹂躏者”轰炸机是空军的一张王牌,在其完成试飞后,为了制造这种大型轰炸机,中华航空企业甚至利用政府投资将生产工厂迁移至远离西北数百公里的保密工厂,参与飞机组装的工人都签定了严格的保密协议,即便是在飞机组装完成后,也是在夜间飞行。在蒙古新疆青海甘肃有数处秘密空军基地,专门用于H-17 “蹂躏者”的作训,918只是其中之一。 “蹂躏者轰炸机?”从名字中就能感受到他的威力。年青飞行员兴奋的嚎叫起来,他们显然没想到自己将会驾驶这种大型轰炸机。随即李定一的一句话给他们泼了一大盆冷水。 “别高兴太早,在未来几年中,你们没有休假外出的权力,你们的假期只能在基地内度过,你们和家人的联系只有写信一途。只有荒凉的沙漠,没有荒凉的人生,未来总有一天,你们会为曾经在这里服役而感到自豪和庆幸,明白吗?” 几分钟后,年青飞行员跳上卡车,卡车驶出简陋的火车站后,他们才真正看到这个基地。整个基地就像一个缩小的城镇,整齐的柏油街道两侧可以看到一些商店,更多的是住宅,还可以看到平民,有妇女有儿童,甚至还看到俱乐部的招牌,和城镇没有任何区别。 “这里的生活或许没有想象中乏味!”熟悉城镇景象,让王立鹏感到欣慰。但想到几年中再也见不到父母,王立鹏黯然神伤。 王立鹏等人跳上车朝机场宿舍驶去的时候,几十辆满载货物的卡车出火车站后,便沿着狭窄的柏油路朝另一个方向驶去,基地并非只有一座机场和一个基地,而是一个综合性的联合基地。 距离火车站60公里外有一片被推土机推平的开阔沙地,正建一个类似于村镇的小镇,在小镇道路两侧,在技术人员指挥下数千名工兵正不断的建造各种各样的建筑。身在其中,你会有一种来到日本的感觉。这里是918的试验靶场。这座拥有数百座日式建筑的小镇不过是一个测试平台,空军需要在对日轰炸前就作好一切准备,建造高仿真日式城市建筑,进行模拟空袭,可以提供足够数据,以保障未来轰炸的有效性,同时选择最有效的武器。 凡事就怕认真,完全模仿日本建筑是建造测试平台的前提条件,但随之麻烦也就来了,除建筑物本身外,里面布置家具的木料、大小、厚度、油漆等等一切,空军参谋人员要求和日本完全一样,为此,空军除了熟悉日本建筑的建筑师、艺术家,甚至还通过渠道联系家具进出口商,尽一切可能收集日本建筑和家具资料。 幸好自甲午战争后在师法日本的口号下,国内从不缺乏对日本了解至骨子里的国人,更何况只是建筑、家具。在共和前即毕业于东京帝大建筑系,并在日本工作数年之久,年前尚在上海一家建筑事务所工作的侯泽森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非常意外的接到空军发出的征召令。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侯泽森接受了空军的征召,茫然无知的带着老婆孩子来到基地,以完成长官对他说的 “事关国家国防安全的国防工程”,构建一处日本式城镇。 二十多年以后,侯泽森在回忆录中提到这段经历,描述当时进入新疆的情景。 “……穿越蒙古时,越走越荒凉,但到了新疆后,看到这里绿化很好,沿线有啤酒花葡萄等绿色植物,挺好的!到了库尔勒后,感觉比想象中好得多,想象中的库尔勒没有人烟、没有植被、什么也没有。基地的日子虽然谈不上艰苦,但却非常枯燥,没有百货公司没有繁华的市场。而且沙漠中气候恶劣,时常会刮风,当刮大风时,此起彼伏的沙浪漫天飞舞,仿佛汪洋大海中翻滚的巨浪,对于生长在南方的我,像那样的风沙太罕见了……” “……日本人只用木材、和纸建房子,其实这是一套实用建筑学,一种将现有资源运用到生活上的智慧表现。日本经常发生地震,选用木材建屋,是为了防止地震造成的伤亡。日式建筑主要使用两种木材:一是扁柏,二是雪松,后者用于房屋的框架方面。这两种木材我们有充足的供应。除了屏风与门,我们还需要大量的和纸。方上尉,今天和纸还有榻榻米可以运来了吗?如果没有和纸,我想我们很难保障两天后的试验!” 拿着图纸查看工程进度的侯泽森对身边的联络军官说道。这个工程侯泽森享有一切优先权,甚至在没有雪松的情况下,空军动借用军事优先权,通过特设机构从日本进口了整整一船雪松。 “长官,运送和纸的车队将在25分钟后到达模拟场附设工厂,45分钟后将进行第一批屏风和推门的加工……”跟在侯泽森身后的军官翻开计划书汇报道。学习自德裔移民的精准,在西北各个方面都有充分体现,而空军更是将其引用到各个方面,所有一切都严格遵从计划,精确度以分计算,绝不容许任何拖误。 “口中喊着中日友好,但却早已磨刀霍霍,这或许就是国与国之间最真实的关系写照吧!”侯泽森此时在心中想到。对日本作战,侯泽森这个曾在日本遭受歧视,熟知日本人心理的人,向来是举双手赞同。但让侯泽森无法适应的是,空军准备这场战争的方式,太过于科学。来到基地一年,侯泽森获得太多内幕。 “空军不是在准备战争,而是用一种科学家的方式计划如何达到最大规模的杀伤。无论是在空军或是陆军之中,他们现在和过去最大的不同,就是把战争演变成一种科学,依靠大量实验数据以达到未来的最优。”侯泽森想起在俱乐部和其他工程师谈话时,他们对国防军的评论。科学!这是一个关健,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会被征召,参加这一个旨在毁灭的科学试验。 整个试验是一个由简到繁的过程。最初空军的技术部队建造了一些居民模拟建筑进行了初步测试,如:测试新型燃烧弹和炮弹的穿透能力以及穿透后在房间内的表现等等。与此同时,他们还在试验靶场进行了更为详细的测试,重点考察新型燃烧弹对建筑及相关工厂设施的破坏性,比如工作台、包装箱、储藏箱等等。 燃烧弹采用迫击炮抛射以及空投等多种方式进行试验,空军征召的工程师仔细测试了不同落点、距离等等对上述物品燃烧效果的影响,甚至还建立一个相关数学模型来分析,模拟对一个标准厂区的燃烧效果。而自己领导的这个模拟村建设是空军为了进一步验证轰炸的有效性而特意建造的工程,去年就已经开始,直到现在用了近一年时间才接近尾声。建造一个拥有上千套日本住房以及数座工厂的日式城镇,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毁灭。 显然侯泽森并不知道,其实毁灭本身就是一种科学,这种科学的根本在于如何用少量的成本去完成对目标的毁灭。而正是侯泽森所参与的试验的根本目的。 正当侯泽森感叹毁灭的科学时,王立鹏一行已经乘卡车抵达一座大型机场,在机场停机坪上停满了庞大的四发轰炸机。伴随巨大的轰鸣不断有飞机在机场的多条跑道起降,显然这里的训练非常紧张。 “天!这里至少有一百架大型轰炸机!”望着机场上数量繁多的轰炸机,王立鹏终于明白为什么空军轰炸机联队会缩编,一个联队只有12架训练用轰炸机,整个空军只有七个满编轰炸机联队。并不是因为经费不足,而是经费全部被用来采购秘密大型轰炸机。 清晨,司马在下楼时听着陈婉云的笑声和婴儿的吱呀声,司马的心头充满温馨和幸福。 “叭叭!”坐在婴儿椅上的儿子见到司马后兴奋的拍着手,嘴里含混不清的向自己表达兴奋,司马脸上满含笑意,充满父爱笑容。 “翰墨!”心情不错的司马一把把儿子高高举起来。尽管一直反对对子女的溺爱,而且他已经决定在儿子小学毕业后,就把他送到寄宿中学学习生活。这就是父爱,也许有些残酷。 被高高举起的小翰墨咯咯的笑着,不住踢打双腿,冲着一旁的母亲炫耀着自己已经比她 “高”,他也很享受与父亲的欢乐时光。 “好了,你们父子两个别疯了,赶紧吃饭吧!翰墨到现在还没吃几口饭呢!”陈婉云接过儿子,娇媚的瞪了一眼司马。 “今天吃什么?”七年了,司马并没有改变口刁的毛病,甚至更上一层楼了。 “要到元旦了!”陈婉云似有所思的轻声说道。 “哦!等过几周,我会抽时间去的!”婉云的提醒让司马一愣。这几年元旦后春节前,司马都会以休假的名义去中俄边界地区库苏古尔湖庄园内呆上五六天,实际是去和自己的另一个家庭团聚,这对安娜和彼得的弥补,也是司马唯一能做的事情。 在吃早点时,司马习惯的拿起桌上的几份报纸翻了翻。报纸是了解信息的最好的工具,在 “新闻法案”保护下的国内报纸,从来都是舆论监督的最好工具,从报纸中司马可以了解到官员们并不愿意汇报的事务。刚一展开《西北实业报》,司马立刻就被报纸头版的钢管结构颇为丑陋的飞机吸引,这架机后世人看起来都很熟悉,应该说非常熟悉,是直升机! “像鸟儿一样腾飞是人类追求的梦想,也正是这种梦想使我们依靠科技的力量,有了诸如飞艇与各类大小飞机,但这些飞行器却无法满足我们像鸟儿一样腾飞的梦想。但昨日鄙人于西科斯基飞机制造公司见证了一场人类航空史的飞跃,在西科斯基先生和其公司内多名设计师的努力下,人类实现了数千年来的梦想,像鸟儿一样自由腾飞!”《西北实业报》在头版用半幅版面报道了西科斯基公司进行直升机试飞的报道,并配以大量试飞照。 “直升机!有点儿意思!西科斯基?”报纸上的报道让司马心中一动。一直以来之所以未将直升机列入发展计划,原因非常简单,司马希望遵循规律,循序渐进的发展。过多的引入后世的科学技术无疑可以加速国内技术发展,但另一方面却有可能扼杀国内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 当中华航空企业的B-17炸机和于氏航空的DC-3运输机仿制完成之后,两家企业依靠这两型飞机已经成为全世界最先进的企业,但在他们的挤压下,其它依靠自主研发的企业已经到了举步唯艰的地步,如果不是自己要求国会通过对航空制造业提供政府补贴,恐怕目前西北的数十家航空器制造业很难生存下来。 报纸上西斯基公司制造直升机的报道让司马大吃一惊的同时又欣喜若狂,西科斯基显然已经找到了适合他的行业,无论是作为西科斯基公司最大的股东或是官员的身份,司马知道西科斯基现在发明直升机具有非凡的意义。如果两年前海原地震时,陆军拥有直升机,或许不会伤亡如此之大,毕竟飞艇太过于庞大,用于人员搜救并不合适。 “或许应该给予一定帮助!”尽管并不愿意过多干预西北科技研发,但司马却觉得稍微给他们一些提示,往往会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在此之前已经有很多先例了。做出决定之后,司马就亲自从数据库中提出了一些资料,资料非常简单,其实更多的是数据资料以及简单图样,司马是根据从数据库中提出的H1直升机图样,利用一周时间亲手绘制了一些简单的图纸,一直拖了近一个月才交给侍从官,让其给西科斯基公司送去。 “这是……我可以知道这是谁设计的吗?”摊开眼前的图纸,西科斯基眼前一亮,蚌壳式的前舱门,机舱后面三角形的流线部分,在尾旋翼下方小翼平滑的丰满机身,布置于机首的大型发动机,这一切无疑都是自己想都未曾想到的。作为一名飞机设计师,瞬间西科斯基相信在结合了这些技术后,自己的直升机无疑将会更加完美。 一个月来西科斯基仍在全力改造直升机,以让其更具实用性,但进展并不大。而眼前的图纸和资料无疑给自己指明了方向,但随即西科斯基作为直升机发明者的兴奋和骄傲同样消失的无影无踪,难道有人比自己更早发明了直升机?他为什么将这些资料转交给自己? “是这样的,我们先生在看到西科斯基先生发明的直升飞机后,由此产生一些大胆的想法,如果有用的话,你可以留下来作为借鉴,当然是否能够用得上,还要由您来决定。”穿便服的侍从官礼貌的回答了西科斯基的提问,这种事情已经做过很多次,虽然不知道总理为何关注这类小事情,并愿意在技术上面浪费时间,但作为总理的侍从官,这些问题不是自己应该过问的,自己的职责,就是完成总理交待的任务。 这个军人模样年青人的回答让西科斯基一愣,既然对方并不愿意回答自己,出于礼貌西科斯基没有再追问下去,但为了避免未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提到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专利。 “当然……当然有用,买下这些专利需要多少钱?” “这是中华教育发展基金会的帐号,如果西科斯基先生愿意的话,可以在任何时候汇去一万元,作为专利的使用费用。” “再见!希望早日见到新飞机的试飞,祝您一切顺利!”把教育发展基金会的帐号卡片递给对方后,完成任务的侍从官随即和不知所措的西科斯基道了别。 “这些技术竟然只要一万元,而且是向慈善基金会捐款。”西科斯基今天总算见识到了什么是怪人。瞬间解决了困扰自己的诸多问题,而且不索分文,唯一的要求就是向慈善基金会汇去一万元。 第二百六十四章 我们的 ……经大连湾,登岸逛街市,慨然曰: “此处横滨倭人聚居约有七万,诉讼皆听于日人,并会审公堂而无之,关东州不能设一中国学校,又不能派一官吏,并不能如在外国置一领事。呜呼,深可痛也。悉清廷与帝俄所签定租借条约,将于共和十二年三月十五日到期,愿三月十五日后,大连上空飘扬我共和中国之五色共和旗,国家主权得复!”共和十年《公民日报》。 关东州租借地设于1898年3月27日,沙俄与清政府签订《旅大租地条约》,租借旅大3200平方公里为租借地,由于当时山海关以东的地区称作关东,因此将旅大租借地称为 “关东州”。 1904年2月,日俄战争爆发,持续1年零5个月,最后以俄国失败而告终。战后,根据双方缔结 “朴资茅斯条约”第5、6两款中之规定:俄国 “将旅顺、大连湾及附近领土领水租借权与关联租借权”及组成的 “一切特权”,以及租借地 “效力所及地之一切公共房屋财产”, “长春、旅顺间之铁路及一切支线……无条件让与日本”。由于攫取了俄国在中国东北南部地区的一切特权,日本在亚洲大陆获得了殖民地。 共和十一年底,即将迈进共和十二年的门槛时,如果说此时中国什么样的声音最为激烈,恐怕就是收回即将到期的关东州租借地一事,既然日本归还山东权益,明年三月十五日,收回关东州租借地顺理成章 。但事与愿违,共和十一年十一月十日,日本帝国正式向共和中国外交部提出《关东州租借地到期续约谈判》,此事一经宣布,即在国内掀起波澜,日本人不愿意归还关东州引起国人极大愤慨。 大正11年11月25日下午,北冰洋极地寒流袭击了东京。日本帝国内阁特别会议。 “支那政府完全拒绝续约谈判,如果再作出任何让步,将失去整个南满甚至整个朝鲜的实际控制权,帝国势必失去防卫前哨……”田中义一慷慨激昂的说道。这个两年前退出现役,携带来历不明的300万日元加入政友的 “政治家”,出人意料的在原敬被刺后,当选帝国内阁相,其一上台便更改原敬内阁对支问题上的妥协与软弱。 “帝国对华态度必须强硬,对华妥协将会以整个大日本帝国陪葬为代价!”田中义一出任首相后,在对华问题上火药味十足,宣告日中两国短暂而充满危机的原敬蜜月期结束。进一步提高除工业原料外中国工业品关税、同意海军 “八八队”方案,等等一系列举动都在告诉世人,原敬妥协时代已经结束。 “首相阁下,也许您会笑我胆小,那也没问题,你是军人嘛!我们在关东州续约问题上的强硬,只会使中日关系进一步紧张,迫于国民压力,中国最终会选择以武力解决关东州问题。或许你们会说,帝国皇军一定可以击败中国军队,可我们有多少把握?中国钢铁产量是760万吨,帝国只有150万吨,每年需要从中国进口大量生铁。中国国民生产总值8倍于帝国。中国陆军拥有65个师113万人,而帝国只有17个常备师团。中国空军拥有7500多架战斗机、轰炸机,而帝国陆海军仅拥有1800架各式飞机。帝国唯一的优势只有海军,但是海军战列舰可以开到大陆上击败支那人吗?” 出身下层士族家庭的大藏相高桥是清对日本的劣势深有体会,同时在美国身为契约奴的经历,使得高桥是清清楚的认识到,欧美人对待亚洲的方式。也正因如此,作为前任内阁遗留成员的高桥是清才会坚持要求继续原敬时期对华协商机制,以期实现中日两国之间的合作,而非对抗或战争,只有中日两国合作,才能够迫使西方列强从亚洲逐步退出,而通过合作日本将会得到超乎想象的利益。 “高桥君,明治三十七年时,帝国军队只有20万人,而俄国却有300万人。帝国钢铁产量只有几万吨,而俄罗斯却有近两百万吨,俄罗斯政府收入更一倍于帝国。可是最终结果呢?我们打败了俄罗斯,夺得了整个朝鲜和南满。现在面对支那人这个手下败将,你竟然害怕了!”陆相山梨半造猛得一探身大声喝斥高桥是清的懦夫言论,尽管山梨半造和所有人都知道高桥说的是实话,但无论是日清战争或是日俄战争,那一次帝国曾占有优势,但每一次帝国都取得了前所未的辉煌胜利。 “诸君,不要忘记关东州是以十一万帝国健儿的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帝国殖民地,在这一问题上,帝国不会做出任何妥协!”田中义一打断山梨半造的话,无论是出于钳制中国的目的亦或是国民压力,在关东州问题上,内阁的任何让步,结果誓必将会以内阁倒台为代价! 尽管从北冰洋袭来的寒风依然凌厉,但在东京的上野公园、靖国神社等地却聚集成群的日本人,支那政府拒绝关东州续约谈判,要求举行关东州到期收回的谈判,在日本同样掀起了阵阵风云。 “……如果关东州被支那人夺去,大家知道日本会怎么样吗?”一名身穿黑呢大衣的中年男人站在木台上双手挥舞大声喊道,在他身后挂着一幅白底横幅,横幅上赫然写着 “保卫关东州”、 “十万大和健儿血”等等诸如此类的标语。 “会怎么样?”台下日本人大声问道。 “他们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朝鲜,最后就是我们日本!就……” “没错!没错!”中年男人的话音刚落,台下激动的日本人便挥舞胳膊大声附和。 “各位,打倒支那!”挥舞胳膊的中年人继续煽动。 “打倒支那!保卫关东州!” “你们愿意继续坐在这里,要等着成为支那人的奴隶吗?要等吗?要等吗?诸位,神州不灭的子民啊!我们要坚决抗争到底,绝不能把关东州交给支那人。” “没错!没错!……”群情激愤,对于绝大多数日本人而言,他们绝不愿意放弃付出近十一万生命夺得的关东州。 共和十二年一月二日,元旦刚过,东京上空依然飘着雪花,在东京街头狭窄的街道上,一长队汽车驶了过去,车队由四辆黑色 “三菱”高级轿车组成,三菱高级轿车是日本人出于 “民族自尊心”,历时 “两年”的产物,不过是CA-335型轿车蹩脚的仿制品而已,当然其外观有明显区别,这或许是出于日本人的心理:外观造型不一样等于性能不一样,进而等于比别人强的 “民族产物”。 在汽车前面开道的是穿茶碣色制服,戴钢盔的摩托车队,日本人显然忘记了,第一个用这种方式迎接国宾的正是中国。在第一辆 “三菱”轿车车头灯上飘扬着两面小旗子,日本的白纸膏药旗和中国的五色国旗。在这辆汽车里坐着中国代表团团长,共和中国国务院外交总长顾维钧和日本外相本野一郎。他们坐在宽阔的后座上,而译员们则坐在前面可折叠的软椅上。 顾维钧默不作声,静静的一动不动的坐着,穿着一件英式燕尾外套,戴着一顶深灰色礼帽,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前方。顾维钧看似平静,内心却波澜起伏,这是自己短短两个月中,第二次到访日本,这一次谈判会不会象上一次一样无果而终?既便是倾向于外交努力的顾维钧此时也没有任何底气。 共和十年中日关系得以缓和,因为首相原敬的中国观亦有其独特的思维模式和见解:对支政略即对欧政略,对欧政略即护国政略。另一方面原敬在这一时期已经将目光更多投入日本在中国的经济利益,从重视经济利益和国际竞争的角度出发。身为首相的原敬认为日本在外交上不能采取强硬举措,要注意和中国官民 “友好相处”,在国际上维持对日本而言比较和平的氛围。 也正是在这种大环境下,通过外交努力,中国收回山东半岛权益、收回青岛治权、赎回胶济铁路,甚至加强了经济上的合作,中日两国关系取得长足进步,而中国同样在巴黎和会上支持日本接收太平洋德属地的合法性。共和十一年,虽然因为海军购舰计划使中日关系一度陷入紧张,但在中国做出仅制造两艘主力舰的承诺后,关系再次得以缓解,对于中日两国而言,或许可以用蜜月期形容。 而这一切随着共和十一年年末原敬在东京车站被刺,一切都结束了!这是自1885年内阁制建立以来首位被暗杀的现职相。原敬被暗杀是因为社会对政界一连串贪污事件以及对原敬处理措施的不满。但是这次事件并非突发事件,背后存在与皇太子出访问题等相关联的右翼势力背景,其中同样包括原敬在中国以及西伯利亚问题上的 “软弱”,诸多因素造成原敬的被刺。 而原敬被刺后,出人意料的却是政友会田中义一当选为新内阁相。田中义一上台后,第一时间调整了对华态度,趋于强硬。在很多日本人看来,正是原敬以及前几任首相对华妥协,使得日本不得不面对来自中国的直接威胁。 上车后顾维钧的沉默,使得本野一郎怒火中烧,尽管这正是他所希望的。接待顾维钧的方式显得流于形式,甚至不无轻蔑之意,除了本野一郎外,没有任何一个日本帝国官员到场,迎接其到访的只有普通外交官、公使馆工作人员,甚至只悬挂了一面小小的中国国旗,而且还隐于数面硕大的太阳旗之间。总之本野一郎尽已所能的要让顾总长看到,日本帝国绝不愿在关东州问题上与其进行任何收回谈判,如果是续约谈判,本野一郎和日本帝国并不介意用最高等级接待。 在顾维钧脸上,本野一郎没有看到任何情绪的流露,这让本野一郎有些佩服。顾维钧在巴黎和会上的出色表现,已经使其赢得一流外交官的荣誉,他甚至充分利用协约国与同盟国之间的矛盾为中国谋取了尽可能多的权力。 墙壁上大钟不紧不慢的走动着,而此时房间内的气氛显得异常沉闷,中日两国外交官已经在这里进行了半个小时的会谈。顾维钧礼貌的谢绝了本野敬来的香烟,试图用过去和原敬内阁打交道的方式尝试着和本野一郎进行沟通,即便是遭受了两次挫折,顾维钧也不愿意放弃最后一丝外交努力。 “……中日两国作为亚洲强国,尽管存在矛盾与误会,但两国之间不应该用对抗,而应该用协作来解决问题。整个亚洲目前只有三个独立国家,一是共和中国、二是日本帝国、三是暹罗,而日本帝国更是早在上世纪即通过学习西方成为世界列强之一,而我国亦紧随其后,经过民族革命建立共和国,目前正逐步实现国家富强,在这一点上,我们的利益是共通的。近一年世纪来,亚洲各国遭受西方列强的殖民,作为亚洲两大国,中日两国无疑应携手并肩,共同应对西方列强对亚洲的殖民,本野外相您以为呢?” “当然,这是我们身为亚洲先进国家应尽的责任,过去我们对中国帮助,正是基于共同对抗西方列强的共同点,实际上在欧美列强眼中,日中两国本系天然盟友,在威廉黄祸图中,日本的大佛不正骑着中国金龙进军欧洲吗?”本野一郎意味深长同时不无得意的说道,同时仔细留意顾维钧的神色,果然他淡定异常,似乎并没有听到 “大佛骑龙”,仍然保持着职业的微笑。 “是的!无论是在欧美列强眼中,或是在历史上,中日两国千百年来,就是一衣带水的友好邻国,尽管曾存在冲突,但更多的时候,我们却是亲密无间的盟邦不是吗?既然在欧美列强的眼中,尚将中日两国视为盟友,那为什么我们还要走上对抗之路呢?这样不正中了西方列强分化中日两国的阴谋了吗?”顾维钧微笑着利用本野提到的黄祸图,反将了本野一军。 “这……”本野无言以对,只能用尴尬的笑容掩盖窘态。本野的窘态让压着一肚子火的顾维钧心头大快,但这并不是顾维钧的目的。 “贵国自明治维新后,率先完成工业化,逐步收回西方列强占据的租界地,同时废除西方列强强加于贵国的诸多不平等条约,为我国国民所钦佩,并为我国学习之榜样。而在我国争取民族解放的革命时期,贵国友人以及政府曾给予我国支持,我国政府始终持以感激之情,因而,无论是我国政府或国民始终相信,贵国是共和中国的朋友,而非敌人。”顾维钧话峰一转掩去本野的窘态盛赞日本对中国的帮助,让日本外交官洋洋自得,却忽视了其中的陷阱。 “西元1904年,在贵国完成工业化之际,即向占据我国东北地区长达四年之久的俄国宣战,尽管战争给予我国国民带来无尽灾祸,但我国仍持以理解态度,甚至在战争时期对贵国持支持态度,战后贵国和俄罗斯帝国达成合约,继承俄罗斯帝国强索自我国南满诸特权以及关东州租界地,当时清廷同样持理解态度。即便是在共和后,我国政府同样加以承认,而今,尚有三月,光绪二十四年清廷与俄罗斯帝国达成关东州租借地期限到期,在到期后,我国并无意继约,并希望收回关东州租借地,这一点我们同样期待贵国予以理解。” “顾总长,对于关东州租借地到期一事,我国并无异议。但多年来,我国在关东州租借地内投资多达上亿日元,这一点希望阁下注意。在我国民间早已将关东州视为我国的一部分,当然帝国政府并不这么认为,但我们却不得不考虑到民间的态度不是吗?所以我国希望在关东州租借地续约问题上,与贵国达成新协议,同时我国租借关东州亦是为保卫贵国领海安全,帝国强大的海军,可以保障将来中国不受西方列强入侵不是吗?” 谈判刚一开始对方就显现出无赖态度,让顾维钧明白,外交努力恐无能为力了,而本野的话更让顾维钧愤怒,但顾维钧仍然竭尽所能,客气而委婉的和对方谈判,为和平作最后的努力。 “外相阁下,我国国会已经通过决议,关东州租借地绝不讨论继约问题!这是我国国民的诉求与决定。另外关于国家安全,我想我国国防军已有足够能力保卫我国不受列强入侵,即便是遭受入侵我国同样有能力击溃入侵者。” “关东州是属于中国的,中国有权力收回属于自己的国土。”顾维钧再一次强调关东州的归属问题。 听到顾维钧的回答,本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用这种轻蔑的动作告诉中国人,如果你们有能力保卫国家的话,或许我们根本不需要进行这样的谈判。 “关东州属于中国,这一点我国并不反对!但我希望顾总长以及贵国政府明白,十九世纪末,贫穷落后的亚洲成为欧美列强瓜分的殖民地,英国占领香港、九龙、威海卫,法国占领印度支那和广州湾,德国占领山东半岛,美国占领菲律宾,而俄罗斯人则占领了整个满洲,欧美列强将这些地区纳入自己的统治范围,并开始进一步扩大势力范围的竞赛。 而日本帝国在殖民风暴中,为取得防卫前哨,同时帮助中国免遭瓜分,于明治三十七年,我国对占领贵国东北地区的俄国人发起进攻,战争历时19个月,大日本帝国皇军参战总兵力约100万人,死亡10.6万人,伤17万余人,损失舰船91艘,军费开支17亿—18亿元,为关东州有近十一万日本健儿付出自己的生命。 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让我们归还帝国健儿用生命和鲜血夺回的关东州,我现在可以再明确回答您:关东州无论是现在或是将来,日本帝国绝不会做出任何将其归还给贵国的考虑,帝国希望能够和贵国就续约问题达成相关协议,但同时帝国政府已经决定停止在关东州租借地归还上与贵国进行任何官方或非官方搓商。” 本野的话让顾维钧怒火中烧,这种强盗言论即便是在顾维钧这个手段圆滑的职业外交官看来亦是无法接受的。 “关东州是我们中国的国土,为那怕一寸国土,我相信我国民众愿意付出一百万人的牺牲。”被逼出火的顾维钧收敛起职业的微笑,面色森冷的直视本野,一句一顿的吐出一句话,日本政府拒绝交涉,所有外交努力已经宣告失败,至少在日方没有改变其强硬态度之前。 “日本帝国绝不会放弃用十一万皇军健儿生命换回的关东州权益!”本野用同样的话语回敬顾维钧,在帝国上下早已达成一致,关东州绝不能放弃,放弃关东州无疑意味帝国数十年大陆政策的失败,同时日本帝国也必将失去对中国最后的钳制。 天空阴沉一片苍茫,时值严冬虽没有如梦似幻的八重樱可赏,但入眼皆是洁白的上野公园别有一番风味,在樱树漂亮的雪冠下,偶尔可以看到不顾严寒的青年男女,日本女人大都穿着和服温顺的跟在男人身旁。 在樱树雪冠下,一对年青的男女慢慢走着,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樱子!日本已经变了!”青年男子看了眼身边温顺的女孩静静说道。显然女孩对于男人的话题感觉迷茫。 “整个日本到处都是要保护关东州的声音,难道他们忘记了辽东是我们中国人的土地吗?我们现在收回自己的国土,日本人凭什么指手划脚。”男人神情悲愤,因为过于激动肩膀不住颤抖。 “铭仁君,不是的……不是的,我和我父亲都支持将关东州还给你们。”樱子连忙焦切解释道。 “樱子!我知道……我知道!”樱子紧张的神色让宋铭仁心头一颤,如果每一个日本人都像樱子……或许,但世界并没有如果。轻轻抚去樱子发际的一片雪花。 “樱子,今天上午,旅日学生会开会决定,我们要回国了,我们不能留在一个对我们充满敌意的国家!”泪水瞬间从女孩眼帘落下,紧紧抱住身旁的男人。 “铭仁君!不要离开我好吗?” “樱子,我是中国人,我的国家面临战争威胁,我必须回国,等到……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抱着怀中女孩宋铭仁轻声安慰。会回来吗?宋铭仁并不知道,但却知道祖国需要自己回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但愿…… “外交努力已经失败了!”收到顾维钧密电后,司马便陷入沉思,现在连对外交努力充满希望的顾维钧,也放弃了外交努力的梦想。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以至夕阳西下,司马静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思考着。是和平或是战争?摆在面前的两条路已经没有选择。在内心司马渴望与日本之间的战争,甚至九年前刚踏入这个时代的时候,司马就曾设想过和日本之间的战争,任何一个中国人,既便他不是愤青,也无法平息心中对日本的怒火和恨意。 十年和平之梦,此时似乎应该醒了,但国家和国民做好战争准备了吗?短暂的和平生活总是让人留恋。尽管从未放弃与日本必有一战的信念,但现在开战是不是太早了?四年计划刚刚超额完成,第二个四年计划已经展开,如果和日本开战,会不会影响国家建设?但如果不打,难道任由日本人盘据关东州吗?司马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华灯初上车马流龙的实业大道,还有共和广场上欢笑的人群。战争,还是和平,这是个问题! 火车在铁轨上发出节奏单调的声响,穿过天山脚下铁路钻进群山掩映的谷地,山上的积雪在阳光下闪着清澈美丽的光芒,整个天山被笼罩在一片雪茫之中。 “这里的风景可真漂亮!”从睡梦中醒来的刘家祥望着列车外的美景由衷赞叹道。 火车停了下来,刺耳而尖锐的汽笛声惊醒了一直在睡觉的赵继华少校,他诧异地发现一路上竟然睡得那么沉,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一名军士正试图把掉在地板上的外套再一次盖到长官身上。就在这时,外套胸袋里一个东西滑了出来,赵继华捡起它,仔细拂去上面的污迹,露出黄金的本色,然后放进口袋里才穿好外衣,这是一枚勋章 。 赵继华活动活动酸痛的腰腿摇摇晃晃地向车厢外走去,小站上路工已经在忙碌着从火车上卸载各类货物,突然,天空中响起飞机的轰鸣,赵继华抬头朝空中望去,这种战斗机过去从未见过。 “新式飞机?” “对,是刚刚列装的F-20式战斗机,世界上最先进的战斗机,世界上第一种全金属结构战斗机。”刘家祥搭话,对于F-20式战斗机,从航空学校毕业不过半年的刘家祥并不陌生,在空军只有最优秀飞行员才能驾驶这种机动性、速度以及火力都出类拔萃的新型战斗机,在空军模拟空战中,它曾创下0:35的战绩。 尽管性能远超F-11,同时采用全金属结构,但却因为在设计制造时引用基孔制,使得其制造工序和安装时间大为节省,可惜空军军费有限,对于刚进入空军的刘家祥而言,他的资历只够驾驶老旧的F-11式战斗机。 “空军?”赵继华顺着声音看去,说话的是一个年青空军准尉。 “是吗?过去我只见过的F-11,还有秃鹫……嗯!还有母鸡就是H-11轰炸机!”赵继华拿出香烟,在刘家祥拒绝后,自己点燃了一支 “兄弟”牌香烟,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望着空中飞过的战机。 从俄罗斯撤回后,除了在部队演习时还能见到战斗机,战争,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听着列车里传来人们的欢歌笑语,和平生活尽管非常温馨,但赵继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面前这名陆军军官提到母鸡之词,在刘家祥意识中只有前远征军官兵才会这么叫H-11。 “长官,在远征军呆过?你这是去哪儿?突厥斯坦?” “嗯!两年前突厥斯坦派特使访华,和我们签定共防条约,国防军三个师驻防突厥斯坦,用于防范北方红俄渗透。”赵继华点点头。国防军驻防海外对于现在国人而言并不陌生,无论是俄罗斯帝国或是不被各国承认的突厥斯坦,都是为了防范红俄。不过,另一方面国防军进驻却为国家在突厥斯坦换取了大量特权,移民权、采矿权等等,这或许正是报纸上常提到的 “强国气象”。 “突厥斯坦,我也是去那?指不定我们还会见面。”刘家祥显得很兴奋,人们常说西出阳关无故人,突厥斯坦想来也是如此,能在路上结识一个新朋友倒也不错。 “可能会很难,我们驻地距离驻突空军基地最近也有300多公里,不过指不定你能在突厥斯坦安西师里头碰到同乡,十几万安西师,都是过去旅俄华工,现在都在突厥斯坦安家落户了。空军基地附近通常驻扎安西师。”赵继华显然比这个年青准尉更了解突厥斯坦。 “安西师?”刘家祥一愣,对于突厥斯坦刘家祥并不了解,只知道突厥斯坦和中国关系亲密无间,这种关系甚至引起帝俄和英国抗议,在其争取独立地过程中屠杀了很多俄罗斯移民,至今还关押着上万名英国战俘。这时火车汽笛响了起来,赵继华拍拍茫然的刘家祥。 “上车吧!再过三天就能到突厥斯坦了。” 天空飘着菲菲细雨,人们躲在雨伞下,僻里啪啪地走过满是泥污的水洼,骑战马穿风衣的恰帕克,自顾自的在街道上纵马,尽管配有吉普车,但是恰帕克还是喜欢骑在马上的感觉,即便是雨天。 骑在马上的恰帕克漫无目的地在城里游荡,街头到处是挂着中文和哈萨克文的招牌。两年前,突厥斯坦各部族联合大会通过《突厥斯坦与中国友好互助条约》后,整个突厥斯坦便开始向中国学习,在聘请大量中国顾问的同时,在学校里学生们开始学习汉语,而高层官员同样要求学习汉语,以便与中国顾问沟通。在这种大环境下,中国商人很愿意来突厥斯坦经商,街头随处可见中文招牌,土著牧民很喜欢中国商人,他们价格公道,相比于帝俄商人,中国商人身上很难看到盛气凌人的态度。 “或许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成中国的第四十一个行省了!”街头林立的中国商铺和中文招牌,让恰帕克激动不已,自己也是为国家开疆拓土的功臣,曾经只不过是一名马匪的恰帕克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今天。此时回过神来的恰帕克才发觉自己走到了市中心,看着不远处的建筑不禁一愣,对面就是中国领事馆,高大的建筑不时有人出出进进,现在是9点钟,领事馆已经开始上班了。 看着中国领事馆上飘扬的五色旗,恰帕克心头一颤,虽然身为阿克莫林克总督,同时还是部族联合大会主席团委员,但在恰帕克内心深处明白,自己骨子里还是宣化县的刘家富。 “长官,你看这……可真够破的,这地方还是草原区总督府,你没去过小地方,小村子整个就是一牛圈。”开车的一等兵向坐在副驾驶位子上长官介绍着这个破地方。看着如同蛮荒之地的你阿克莫林斯克,听着身旁一等兵字正腔圆的国语,刘家祥隐约猜出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等兵,你老家是西北市的吧!” “长官好耳力,西北市,祖籍山东聊城。共和五年全家就移民西北了,不是我吹,全基地西北人里头,就数我是最地道的老西北人,当年我到西北时,咱们总理还是公司董事长呢。”一等兵明显带着炫耀。 “那你怎么来当兵了?”刘家祥很好奇身边这个一等兵为什么来当兵。 尽管西北市是一个移民城市,并不存在生人熟地的歧视,但在另一方面,这个移民城之中,却明显有着新老西北人之分,两者划分非常简单,以总理出任边防公署主任前后为划分,老西北人几乎一色中产阶级家庭,他们中很多人都持有一些企业的原始股权,每年仅分红就足够一家吃喝不愁。出身于这样的家庭,即便是中学毕业没考上高中或大学,通常大都会选择经商,很少有人会选择服兵役,更多人会选择星期天兵,在市国民警卫队当兵,尽义务的方式是各种各样的,并不见得一定要到野战部队。 “我从技校一毕业就进部队了,想打仗、想当英雄不是,结果……没赶上趟!要是我能弄枚勋章 回家,啧、啧……女孩看我还不两眼直放光!”当兵的理由有很多,但这位一等兵的回答让刘家祥感觉非常真实,就像自己加入空军一样,只想成为大哥一样的英雄。想到大哥,刘家祥神色一黯,战争早已结束,但大哥却从未回家探亲,如果不是每个星期都能收到大哥的信,恐怕父母和自己都会认为大哥已经失踪或是……大哥在什么地方? 刘家祥朝车外望去,黯然失神,突然看到路边行走一匹战马,战马上穿墨绿色军用风衣的军官显得面熟。 “……是……是……快……快停车!”刘家祥激动的对开车的一等兵大吼,车还没停稳刘家祥便不顾一切的朝那人追过去,任由黄色泥水飞溅一身。跑到战马前望着骑在马上脸色黝黑留着一脸微卷胡须的军官,浑身泥水的刘家祥激动不已,半晌说不出话来。 望着突然拦住自己的年青人,恰帕克双手禁不住颤抖起来,当年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少年已经长大成人了,尽管内心非常激动,但恰帕克尽可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松开勒着马缰的右手,随意行了一个军礼。 “有什么事吗?”粟色的眼睛配灰黄色的胡须,加上生硬的汉语,让刘家祥一愣,这个人不是大哥,但……他们为什么这么像?黯然神伤的刘家祥冲马上的将军行了一个军礼,刘家祥注意到马背上的将军右眉处有一个伤疤,那是…… “国防空军第三十三战斗机联队准尉刘家祥,向您致敬,长官!”刘家祥,刘家祥……听到这个名字,恰帕克清楚的知道,自己多么想跳下马去,狠狠抱住自己的兄弟,可……朝路边行人看了一眼,再联想到自由军团高层的军纪。恰帕克点了点头,丢下呆滞的刘家祥,纵马朝远方跑去。 “长官,您认识他?”一等兵好奇的看了眼上车后一直失魂落魄的准尉。 “不!他是谁?你知道吗?”刘家祥脑海中满是眉上半指长的伤疤,大哥眉上也有一个相同的伤疤,他也有一个…… “恰帕克巴牙也夫,阿克莫林克总督,他可是一个传奇,共和五年突厥斯坦民族大起义,他带30多个部下为逃避俄军追杀,从草原总督区撤到新疆。后来自由军团起义时,他带着一个团骑兵横扫了半个草原总督区。前几年英国人进攻突厥斯坦,就是他带兵切断了古吉城英军退路,最后全歼了英国佬!”开车的一等兵不无羡慕的说。 自由军团很多将军都是传奇,他们的家族大都在大起义时被俄军屠杀,但后来他们还是依靠自己的努力赢得了民族解放,尽管在很多国防军军官看来,无论是自由军团或是突厥斯坦不过是墙头草而已,战争时依靠德国人,现在又依靠中国,整个墙头草作风。 “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吗?”他会是自己的大哥吗?刘家祥并不确定,但却不愿意放弃求证的机会。 看着喧嚣的城市,新建尚未投入使用的地铁,大步流星的人群,繁忙的街道,还有明亮的街灯,这里就是中国的行政首都,西北市。火车站外的阿尔伯特.塔伯特打了个的士,用蹩脚的中文告诉司机把他拉到一个便宜的旅馆。司机的选择是西市区第十三街的一个小旅馆,这里离第五大道不远,这里将成为阿尔伯特一家未来的住处。 曾在德国海军服役、参加过日德兰海战,但因为和约规定德国只能保留十二艘、30万吨主力舰的缘故,阿尔伯特失业了,领取一笔看似不菲的退役金,却因为帝国马克贬值,甚至不够家人几个月的生活费。停战并没有给德国带来繁荣,军队裁减、工厂定单减少,反而让德国陷入前所未有的经济危机之中,整个德国到处可以看到失业的工人和没有工作地退役士兵。 迫于生计,阿尔伯特在朋友建议下,来到中国这个即便是对德宣战,仍对德国持以友好态度的国家寻找工作机会,停战后一年多以来,已经有数十万德国人移居中国,中国的移民政策相当宽松,在这里只要你有技术可以很轻易找到一份月收入70元甚至更高的工作。 “我毕业于德意志帝国基尔海军学校,战前我曾在柏林工程学院学习机械工程,取得工学院硕士学位。这是我的证书,我希望可以得到一份与机械工程相关的工作,我理想的报酬是每月100元左右……”在新移民就业帮助中心,阿尔伯特庆幸眼前的这个工作人员竟然和自己一样,都是德国人,至少不需要担心对方听不懂自己的话。 “阿尔伯特先生,相信您很快就可以得到一份令您满意工作。我另外还有一个问题,阿尔伯先生,您会说汉语吗?”从就业帮助中心走出来之后,阿尔伯特站在报亭旁,浏览报刊杂志,因为拥有数十万德裔移民的原因,在西北市可以看到不少德文报纸杂志,阿尔伯特想从上面看看找到价格更低的住所,来到中国后,他的钱包越来越空,旅馆并不适合一家人居住。 阿尔伯特进入32街一处地下室的巴伐利亚俱乐部,来这是就业帮助中心工作人员的建议,在这自己可以学习中文,尽管有官方语言学校,不过最好的地方还是各个俱乐部内的互助教室。听到俱乐部内传来熟悉的德语,通常情况下,尽管面临学习语言的难题,但在外界德裔移民仍尽量使用中文,若想融入这个国家,就必须要学会中文。 此时俱乐部内喝着啤酒的同胞们,兴奋地用德语和中文交谈。尽管刚进入俱乐部,但阿尔伯特还是明白他们正在谈论什么,从他们的面部表情判断,他们在讲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有的人在说如何在郊外度周末,滑雪或者打猎,有的则在谈论正在上演的话剧或电影里的剧情,当然更多的则是在谈论其中漂亮的女主角。 他们都是最普通的德裔移民,平常在工厂或公司里工作,业余时间在街上陪家人逛百货公司或大型超市,去咖啡馆、在剧院看话剧、和妻子一起看看电影,在这里他们的生活过得显然非常充实。或许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家,意味着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但这里的生活却显得非常安逸,对于经历了七年战争的他们而言,这种安逸而祥和的生活无疑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他们和自己一样,非常喜欢这里的生活,但自己却还一份工作都没有找到。”看着喝啤酒畅所欲言的同胞,阿尔伯特心中很惆怅,因为手头并不宽裕,阿尔伯特只能要一杯最廉价的啤酒,然后朝一张木桌走去,这所面对普通人的俱乐部或酒吧的装修并不奢华,很大众式的装修,甚至和德国谈论政治的简陋的啤酒馆并没有什么区别。 仅有的区别就是这里的客人显得很平和,很享受目前的生活,而在德国啤酒馆内到处都是燥动不安、狂燥的退役军人以及对现实不满的普通人,他们大都不愿意接受丧权辱国的《巴黎和约》。德国陆军只能保留25万常备军,海军只能保留30万吨主力舰,除此之外欧洲版图上还出现了一个怪胎:波兰共和国,波兰由俄、德、奥所属部分地区合并,成立独立波兰是协约国条件之一,目的非常明显,就是削弱德国。 波兰的独立在德国和苏俄之间形成缓冲,而且用波兰吸引苏联视野,这样东欧就形成了相互制约体系。英国自然希望欧洲大陆互相制衡,而法国认为波兰的存在可以有效遏制德国和苏联。甚至连德国占领的高加索巴库地区,都需要交给一个独立的大亚美尼亚共和国,尽管现在这个独立共和国正面临苏俄侵略,随时有可能灭亡,但英法所考虑的仅仅只是的削弱德国。 “……总理昨天发表讲话,日本人拒绝归还关东州,无疑是在挑衅共和国的尊严,同时触及共和国根本底线,共和国绝不放弃条约到期收回关东州决定。”这个消息让阿尔伯特皱了皱眉头,一瞬间他的记忆又回到了日德兰海战,在那里到处是奋力战斗的水兵和水兵们的尸体和血液,以及分辨不清模样的残肢断臂。见识过战争残酷的阿尔伯特来到这里正是为了躲避过去的记忆,同时寻找新生,但是现在阿尔伯特又闻到了1914年战争爆发前的气息。 “日本政府在一周前拒绝外交部要求归还即将到期关东州租界的交涉,他们甚至称:关东州现在、将来,永远都属于日本帝国。这群短视的猴子难道不知道激怒中国人的后果,中国可能会选择用战争方式解决,到时他们一定会被赶下海。”说话的人显然很兴奋,似乎在心里对日本人有满腔怒火,或许他曾在西线战壕里和日本远征军打过仗。 作为一个在几年前尚面临被诸列强分割的落后国家,阿尔伯特在来中国的邮轮上从资料中知道,这个看似已经跻身强国的国家领土上,存在英法美日本等国的租界地,甚至在他们的法定首都,还有一个区域是独立使馆区,而日本人更是占着一大片关东州租借地。收回租界地在中国政府和中国人看来,无疑是当务之急。 “阿尔伯特!阿尔伯特吗?”一声惊喜的叫喊打断阿尔伯特的思绪,顺声音望去,阿尔伯特看到一个熟人,自己在柏林工学院进修时的同学。看到步入酒吧的费米尔,阿尔伯特很惊喜,竟然会在中国碰到老朋友。 “费米尔?您什么时候来到这里?” “我来这里已经一年了,你听我的汉语说得怎么样?”叫了两杯啤酒,费米尔用生硬的汉语回答,但看到阿尔伯特一脸茫然,立即明白了。 “阿尔伯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刚到中国吧!找到住处了吗?没有?工作呢?没有?” 老同学的回答并没出乎费米尔的意料,战争结束已经一年多了,对于陷入经济危机,整个社会都充斥大量失业者的德国而言,数十万人选择移民到这个东方国家。尽管中国需要专家和熟练技工,但是大量 “非计划”移民蜂拥而来,聚集到传说中的 “西北市”,却使这里合适的工作机会变得紧张。 “知道吗?中国并不仅仅只有一个西北市,这个国家就像上世纪末的美国,全国各地到处都是工作机会,中国人现在每天修建15公里铁路,几十公里公路,我就职的公司最近准备在四川省投资兴建一家新工厂,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公司可以为您提供一个职位,新厂工程师,每个月180元,相当于6000马克。->小说下栽+贼吧Zei8。COM电子书<- 当然在成都很难见到西北市德裔社区,不过既然我们来到这个国家,不就是要成为中国人吗?尽管我们面貌不同,但相信我,各地中国人对德国人非常友好!”阿尔伯特没想到老同学竟然可以给自己提供一个工作机会,但他提到的地方显然让阿尔伯特感觉陌生。 “成都?那是什么地方?”费米尔拿着酒杯朝俱乐部左墙走去,墙上挂着一幅大地图。 “你看,这里就是西北市,就是现在我们所在位置,这里是中国最大城市,成都……嗯!就在这,这里被称为中国西南,从西北市坐火车出发,需要三天两夜,乘飞机需要1小时。知道吗?成都将会成为中国西南的中心城市,国务院已经决定在未来几年进一步加大西南投资,成都至少可以得到20亿政府投资!” 费米尔指着地图向同学介绍那个位于西南腹地的城市,来到中国已经一年多的费米尔知道,中国政府发展策略是在各省建立中心工业城,而成都尽管未被列入第一个四年计划的发展区域,但中国政府显然不会忘记西南,现在企业提前进入,只会带来更多商机。 在俱乐部内被朋友的劝导弄得心神不定的阿尔伯特一杯接一怀,一口气连喝了数杯啤酒,始终在心中犹豫,是否按照朋友的建议去成都,相比于西北市,成都不仅陌生,而且按照朋友介绍,那里是传统的中国城市,教育是否适合自己的儿女,这些都是问题。一直到了深夜,仍未做出决定的阿尔伯特略带醉意朝寄宿旅馆走去,路灯下阿尔伯特脑中努力权衡利弊,西北?还是成都?这是一个问题。 “阿尔伯特先生,有您的信!”前脚刚进旅馆,旅馆那个来自黑森的老板便喊住阿尔伯特,然后递给他一封信。 “就业帮助中心,青岛?”拆开信件一看,阿尔伯特愣住了,是就业帮助中心寄来的信,他们为自己选择了一份工作,每月130元,只不过工作地区是青岛,对于那个城市阿尔伯特并不陌生,如果没有战争,阿尔伯特或许早在九年前就应该到了青岛。 第二百六十六章 捐 多少人,多少事,在那个大时代里如沸水一般翻滚,以为所谓历史,就是不断造反和革命,还有英雄们的豪言壮语。但有时候历史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和写法,象征历史的不再是战旗和枪炮以及志士的鲜血,而是一些非常具体的东西,比如一块花布、一座工厂、一段铁轨或者一份名贴……” 位于山东省胶东半岛南部的胶州湾,又称胶澳,有南胶河注入。胶州湾口窄内宽,东西宽15海里,南北长18海里,面积44平方公里,为伸入内陆的半封闭性海湾,天然深水航道水深10米~15米左右。湾内港阔水深,风平浪静,海水终年不冻,为世罕见之天然优良港湾。 1891年6月14日(清光绪十七年),清政府在澳设防,是为青岛建置的开始。光绪二十三年十月14日(1897年11月14日)黎明, “开士”号放下几艘小船,上载100名德国士兵,趁着未散浓雾,一举占领清军后海房和不远处火药库。在得到 “开士”号得手的消息后,迪特里希命令舰队实施登陆。 德军登陆后,即按照预先部署的计划,分兵抢占制高点和沿海炮台,并包围总兵衙门和各处营房,并切断各营之间的联系。至当天中午12:30,胶澳总兵章 高元的总兵旗从门前落下,下午2:30,停在青岛湾海面的德舰鸣放21响礼炮,庆祝胜利。半小时后,随着对德国皇帝三呼万岁,德国海军的三色战旗升起,而章 高元在此时退至四方村,自此中国便失去对青岛治权长达二十四年之久。 共和三年八月欧战爆发,11月日本侵占青岛,随后取代德国在青岛以及胶东地区进行殖民统治长达七年之久。直到共和十年十一年相交之岁,通过外交努力,共和中国方才收复日本占据的青岛以及胶东地区。无论是德国或日本,无论是以 “巨野教案”或以 “欧战”为由,之所占领青岛的原因在于胶州湾。胶州湾是青岛的母亲湾,胶州湾港深水阔,浪小波轻无冰冻,为东亚难得一见的天然良港,总水域面积为5平方公里的胶州湾自然为诸列强垂涎之地。 共和十一年一月十三日在共和政府与日本达成收回青岛以及胶州湾治权条约的第一时间,日军尚未完全撤出之际,北洋舰队即派出以 “定远”、 “镇远”舰为首的舰队驶入青岛,并在青岛市街头举行阅兵式庆祝国家主权得复。这是自光绪二十三年后,中国军人第一次踏上青岛土地,同样亦是光绪二十年甲午战败后,中国海军战舰在阔别长达二十七年,再一次驶入胶州湾。 从那天起,空有亚洲第二大舰队之名的北洋舰队才真正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天然港湾。青岛给人感触最大的并不是青岛工业,而是胶州湾内林立的兵舰,兵舰上悬挂的并不是国旗而是青天白日满地红的中国海军旗。胶州自回归后,便成为中国海军北洋舰队母港。 刘桂阳与李云珊交头接耳,轻声细语,为了避免旁人指指点点,他们坐在一丛灌木的后面,既躲避了游客的眼光,也躲避太阳。今天难得赶上一月一的修假,虽只有一天时间,但刘桂阳还是到第三国民女校约身边的女孩出来,尽管女孩是冒了逃课的危险。两人上午逛商场,中午在饭馆里随意小吃,下午随便溜了一下之后,就来在青岛公园,躲到僻静灌木丛后,坐在长木椅上已经聊了一个多小时了。 李云珊穿了一件淡青色校服,露出两截白笋般小手臂,十五岁少女正在发育的体格显的异常圆润,一对小馒头式的乳房随着她的呼吸而起浮,把淡青色的校服挺起,好像绷得紧紧的。她一面说话,一面用鞋尖拨弄脚边的细草,态度活泼又安详。或许是因为感觉到身边男友的眼光,她说话的声音慢慢低下去,随后嫣然一笑,仰脸凝视东面天空突然转色的一片云彩。 “云珊……”刘桂阳跟着李云珊的眼光也向天空望了一会儿,突然转过脸想对李云珊说些什么,他又一次揩去额角的汗珠显得焦急万分,目不转睛的盯着李云珊的俏脸。李云珊看着身边的男人,满眼的娇慵,突然她扑嗤一笑,将双手一摊,作了个 “完了”的手势,回答道: “我知道,现在快到五点了,你要回基地了是不是?如果回去晚了,你会被关禁闭。我知道,我们走吧!” “不!不是的!……”善解人意的女孩让刘桂阳心头一颤。下定的决心,随着她嫣然一笑,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云珊嫣然又一笑,伸个懒腰,一支玉臂从刘桂阳脸前荡过。嗅着空气中的残香。刘桂阳感觉蚂蚁爬过心头一般,身体微微一震,痴痴盯着身边女孩那双漂亮的眼睛以及略略张开的嘴唇,半露的洁白牙齿、白腻的颈脖、隆起的酥胸,刘桂阳心中顿时骚动不安。女孩似乎看穿他的想法似的,轻轻依靠在自己的肩头。但想到收回关东州外交努力失败,也许战争不可避免,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自己绝不能拖累她,她应该拥有更好的生活。 “云珊,我……”依靠在男人肩膀上闭着眼睛的李云珊伸出一支嫩笋般的指头轻轻作悄声状,显然她很享受这种感觉,似乎又在给身边男人某种暗示,以至俏脸微红。此时李云珊呼吸越发紧张,闭着眼睛的她静静等待男友的 “袭击”,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身边男友却没有一丝动静。 “我……我要回队了!”努力说出这句话,刘桂阳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但也很庆幸,或许这对自己和云珊,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李云珊一愣,显然没想到刘桂阳这么说。 “我……云珊……我送你回去吧!”尽管早已下定决心,但话到嘴边又咽下。李云珊嗔怪的看着男友,失望的不停绞着手帕,李云珊甚至怀疑自己变丑了,要不然为什么……公园内鹅卵石便道上年青的海军军官和一个漂亮的女孩静静的走着,谁也没有开口,都在想着心事…… 透过车窗,陈寿亭看到街头行人中,时有急匆匆跳上公交车的水兵,更多的是和亲恋人道别的水兵,幕色将至水兵要赶回海军基地,陈寿亭脸上露出憨笑。作为一个商人陈寿亭对丘八有天然的反感,但自从第一次在青岛看到国防海军阅兵和后来多次和水兵偶然间接触之后,陈寿亭喜欢上这些水兵,而在这个海军城,不可避免的可以经常看到舰队的水兵。 猛得急刹车带着前冲打断陈寿亭的思绪,回过神来的陈寿亭赫然看到车前一个失神的海军军官。被突如其来的轿车刹车声惊醒的刘桂阳抬头看了眼红灯,苦笑了一下。把云珊送回学校后,自己就是这般模样,还是名军人吗?看着车外失落魂但瞬间又恢复正常的军官,陈寿亭很难将这个年青人和充满斗志的海军联系在一起,难道他碰到什么难事了?尽管还有事要办,但陈寿亭并不介意先把这名军官送回基地,再帮他一把。 “兄弟,是不是有什么事?回基的吗?我正好顺道,要不我送你一程吧!” “谢谢了!前面有公共汽车,而且……”刘桂阳礼貌的拒绝了车里这个中年男人的好意,朝正走过来的警察指了一下,自己还需要接受闯红灯的处罚。 商会,古来有之,过去各地商会不过是头商把持霸市之所,而现在商会更是协管机构,由各行业推选行业商董,共商行规,以规范行业,一旦出现欺行罢市恶性竞争,皆由商会出面管理制裁。正是新式商会的团结,使得中国商界在商会的压力下形成良好的竞争氛围。甚至舆论认为正是中国各地商会通力合作,使中国实业界摆脱停战后的诸多难题。具购国货正是商会倡议,虽显排外,但却挽救了中国实业,而更重要的是,具购国货之议议于民间,不至引起国际纠纷。 青岛饭店三楼一间会议室内气氛沉闷,今天是青岛总商会例会,数十名各行业行董们彼此热络的打着招呼,互相招呼着卷烟,随着卷烟点起,整个会议室内一片烟雾。 “张会长,寿亭来迟,还请见谅!”一进会议室,陈寿亭连忙抱拳冲张之洛道歉。 “没事!没事!陈经理,今个没什么大事。”张之洛热络的和陈寿亭客套了两句,尽管张之洛嘴上这么说,但陈寿亭还是能看出,他心里似乎压着什么事,当众人的面又不好问,只能坐回自己的座位。 见商会的人到齐,张之洛喝了口茶: “今个约大家其实也没有旁的事,只有一件事和大家商量一下。”随后话声一顿,包括陈寿亭在内的所有人都坚起耳朵,想听听张之洛邀请大家来商议什么事,这又不逢初一也不是十五的,就招呼大家开会,难道说盛祥银行碰到了难题?来时大家都听说了,张之洛把市里的三处宅子都抵给中介行了。 “想来诸位已经知道,昨天,外交部再次向小日本提出关东州租借地到期谈判之事,日本的态度一如既往,又拒绝了!”这并不是新闻,从早晨八点钟,号外都喊破天了。 “大家都知道,小日本占着青岛时咱们可没少遭罪,看这意思小日本是想占着关东州不给。还有不到四个月,关东州租借地租约就到期了,到时候……”张之洛扫视大家一眼,语气平缓的说道。 “不还,到时候就打!” “就是,小日本就是欠打!”商会里商董们慷慨激昂,陈寿亭吸着烟一言未发,思考张会长到底什么意思? “按理说,兵国大事,我们做生意的,不应掺合。大家都是从前清开始做生意,这些年大家都明白一个理,就是国家弱了,咱们做生意的都跟着遭罪,国家强了,生意也好做了。套寿亭的一句话就是:只要国家像个国家,政府像个政府,中国工业就一定有希望。”说话时张之洛朝陈寿亭看了眼。 青岛很多人都知道大华印染公司老板陈寿亭,这个要饭花子出身的陈六子,在共和七年年底将工厂迁至青岛时,开业时对诸同仁说过的话。或许正应了其当初预言,五年后,国家的确有了国家的样子,政府也有了政府的样子,而中国工业不仅是有希望,而且发展之快超过每一个人的想象。 “张会长,可别寒惨俺,六子就个叫花子出身,话也就是感慨之言。张会长,您约大家伙来这,肯定是有大事相商,只要有用到六子的,张会长尽管言语就是。”被捧起来的陈寿亭连忙站起身摆摆手,显然不愿被会长捧着,连忙把话题扯回正轨。 “既然寿亭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再玩虚的了。这几年大家都看到了,胶州湾里北洋兵舰一天比一天多,北洋水兵成天玩命的训练,大家伙看在眼里,那是累死人的活计,水兵为啥拼命,就是为了打败小日本。大家都知道,海军造的两艘大兵舰,一艘还在美国,至少要等三年。日本商界给海军捐了三艘几万吨大兵舰,日人尚且如此,我国人岂能坐视,张某不才,愿意倾助海军购舰,但盛祥和张某资本有限,所以才招大家伙商议商议。” 张之洛话音方落,议室内鸦雀无声,与会商董们被张会长的话给惊呆了,商界捐款造舰,主意虽好,但……烟草行会的孙崇茂稍做犹豫,打破会议室内的死寂。 “张会长,不知此事是我青岛商会一力而为,还是……” “我青岛系为中华大工业城之一,想我青岛商界一万三千余同行,应可独力捐舰,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张某已将市里三处宅子悉数卖去,所得现款加之张某和张家三位不成气的兄弟,另外凑28万共计五十万。”青岛商界自行筹款捐舰一艘,一艘兵舰多少钱?整个日本商界才筹款捐造了三艘兵舰,这……玩大发了。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交流意见,捐款造舰大家伙不反对,可按照张之洛的做法,是想把大家家底都掏空,张之洛之父甲午战死于胶东,今个举家捐舰可是家仇国恨一块报,可大家伙不能都赔了这身家当,不是…… “张会长,捐舰一事兹关体大,我们是不是再议议……” “张会长爱国之心,众人体谅之,亦有之,然……”见众人的反应果然二弟所料一。张之洛心里长叹一声,闭眼皆是父亲所留血书之言,因情绪激动,双臂不由自主的颤抖。 一直默不作声的陈寿亭望着失望至极的张会长,再环视一眼或交头结耳或默不作声的众人,强压在心中的三分土气涌上心头,猛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会议室内众人被陈寿亭的举动吓了一跳,显然没想 “陈叫花子”竟会如此失态,这可不是陈六子的作风。 “诸位,六子我蒙大家抬举出任青岛印染业商董,六子虽不过是一个要饭的出身,可也知道一个理:国家没了国家的样子,政府没有政府的样子,咱们做生意的还指望啥?要是真打起来,海军败了,只怕国家还真没了样子。真咬人的狗不叫,其实爱国也一样,过去读书人说:做个口头革命者很容易,做实事难。如今,做个口头爱国者也同样轻松,可咱若只是把爱国搁在口头上,可就真连亡国奴都做不成了。 六子虽说比不上张会长家大业大,可前些日子刚筹笔款子准备建大华四厂,不多,也有二十多万吧!我凑个整,再挤出些,捐三十万吧!新厂晚建一年半年的,不打紧,可咱们国要是败了,只怕咱们就只能做亡国奴!小日本还象前两年一样,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那种日子我过够了。山本那东西过去对我说过:国家弱,个人再强,终究要吃亏的。我就不信邪了,咱们这么大的中国,打不过他小日本。” 大家都被陈寿亭的豪言惊呆了,而更多的人却在认真思考六子说的话:国家弱,个人再强终究是要吃亏的,早几年和日商打交道时,对此言可谓深有感触。陈寿亭刚一落坐,静陪末座靠着门边的李老三站了起来,穿着一身粗布衣,腰别烟袋的李老三在这群绵衣绸面的商董之间无疑显得另类。 “张会长,过去碰到洋鬼子的大兵舰,若是来不及掉头,只有船翻人亡的份,洋鬼子水兵从来没拿咱当人看。这二年只要有一条船在海上出事,不论是北洋舰队,还是海岸警备队都拼命要把船找回来,想想方设法救人,从来没要过公会一分钱。做人念德,您也知道渔业公会里头没几个富人,不逼到这份上,也不至下海打渔,打渔利薄众所周知,渔业公会这二年倒也攒了几千块余款,原本准备年前祭神时热闹些……到时兄弟们再凑点,凑三四万应该没问题,钱不多,买兵舰肯定不够,怎么也够买两发炮弹不是,还望张会长别嫌弃!” “谢谢!”看着满面皱褶的李老三,激动的张之洛连声称谢,不住向李老三打躬。在总商会之中最穷当属渔业公会,渔业公会不过是胶州湾渔民所组公会,出海打渔是九死一生,是从海龙王嘴里讨食吃,能拿出三四万已经是渔民的极限了。 “明年青岛给渔会贷款不低于100万,用于定购钢壳渔船。”青岛银行业商董青岛银行经理王启先承诺。 “谢谢王经理!谢谢王经理!”纯出于报恩的李三没想到一番话竟会给渔会换来100万贷款,激动不可自抑,不住向王启先道谢。 “张会长,诸会商董,知义虽为青岛银行商董,但银界捐款多寡非知义一人所能决定,但请张会长放心,不计他行,青岛银行认捐之额绝不低于三十万之。”相比于陈寿亭的冲,王启先无疑冷静许多。在王启先看来捐款购舰是好事,但这钱名皆应由银行承担,而非个人。如果说陈寿亭将此看为国事,李老三将此看为报恩,在王启先眼中,这无疑是一个生意,以钱谋名的生意,和过去向教育界捐款并没有太大区别。 有人开头,在坐众人无疑不能不有所表态,不过相比于李老三代渔业公会做出认捐三四万元的承诺不同,与会行业商董大都是以自己的公司认捐,他们虽为行业商董,却没有权力替整个行业商会作出承诺。 “四百一十三万三元!”看着商会商董认捐名贴,尽管数字之大超出张之洛想象,但距离购舰仍有较大差距。听到张会长的叹气声,散会后并没离开的陈寿亭连忙走过去。 “张会长,咋的,这钱不够?” “我问过人,要买一条大兵舰,至少这些……”张之洛向陈寿亭打手势比划了一下价钱。陈寿亭看清手势,吃惊不小,原本还以为这些钱,再加上回头各行认捐的,至少能订购一艘军舰,但现在……。 “我的个娘来,嫩贵!” “你可记得海军在美国定造的大兵舰是多少钱吗?31265万!寿亭,这次我莽撞了!”张之洛摇摇头,二弟说得不错,自己心太大,碰到这事只想着父亲的遗言,却从未想清楚,光靠青岛商会一已之力,无疑痴人说梦。可被逼出三分土性的陈寿亭,泥脾气一发作,绝不愿意就此认输。 “张会长,青商会肯定凑不出这么多钱,给山东总商会打电报,我回去就让家里那口子去金行把她的首饰当了,我就不信了,咱山东商界再加上四千万父老,就捐不出一条大兵舰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决心 共和12年1月5日,农历11月19日,尽管距离春节尚有一月,城市的街道上已经呈现出浓浓的年味。按几年来形成的惯例,元旦后,全国各城市,开放街道集市,曾经的人行道、便车道到处都是摆放整齐的摊位,摊位前挤满人头攒动的百姓,人们脸上挂着安逸的笑容,今年一定又是一个好年。 共和九年、十年五省大旱在政府得力救助下罕见的没有饿死人,而共和11年是个好年景,鲁省各地基本上风调雨顺。九年、十年抗旱保产时国防军帮助打下遍布鲁省的机井和良种的应用,更使11年各地的收成迈上了新台阶。年关将至,口袋殷实的各地百姓纷纷提前置办各类年货,准备过个好年。街道上到处都是小商贩们的吆喝声,这才开市五天,商贩们就发现今年老百姓花钱显然比往年大方许多,虽说讨价还价还和以往一样,但明显不像过去压到死价才罢休,腰包鼓了,花钱自然也大方了。 “至共和十二年元月,日本帝国海军拥有主力舰13艘,其中萨摩级战列舰两艘(19370吨排水量,两座双联305毫米舰炮,六座双联254毫米舰炮),河内级战列舰一艘(20823吨排水量,六座双联305毫米舰炮)、金刚级巡洋战舰四艘(26330吨排水量,四座双联356毫米舰炮)、扶桑级战列舰两艘(30600吨排水量、六座双联356毫米舰炮)、伊势级战列舰两艘(29900排水量、六座双联35毫米舰炮)、长门级战舰两艘(33800吨排水量、四座双联毫米舰炮),另有十余艘旧式装甲舰、大型战舰数艘。 而反观我国海军仅有六艘吨位不过17000吨排水量,武备不过九门254毫米炮的定远级袖珍战列舰,海军虽为加强武备已于美国定购一艘大型战列舰,然距其服役仍有数年之久。辽东半岛到期收回一事,已引得日本不惜以战争相威胁,要求据我国土。一旦中日战起,我共和海军战舰吨位、数量、火力皆不如人,何以为战,仅能以水兵血肉之躯迎击敌国战舰。甲午黄海硝烟刚弥,今日战火之危重起,我国人当何计!唯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捐款购舰,补海军之弱,助海军赢以战事,保我国不重沦他国鱼肉之境…… 青岛商界愿倾其所有,为海军购舰一艘,然胶商资本有限,所筹之款不足购大兵舰一艘,山东商界响应其倡,倾力捐战舰一艘,我鲁省四千万民众,共和三年受日寇祸达七年,今日国难临头,我鲁省民众怎容坐视。献金购兵舰,不作殖民奴;财富千千万,敌来化浮云;万民捐钱物,为保我国土;不畏饥与寒,雪耻最为主;万民血泪哭,赤诫复国土;流血作警钟,同胞齐御侮;民众献金多,热烈如荼火;各皆如是,一定能救国……” 《山东日报》报社主编李玉先仔细检查号外稿样,在获得山东总商会正在开会商讨响应青岛商会之倡,捐一艘大兵舰给海军后,李玉先即第一时间赶回报社,心急火燎的分派报社众人拟稿、组版、校样、开印……整个过程不过数分钟,一厚摞已经印好的号外即送到了李玉先的面前。 “诸位同仁,大家全部上街叫卖,今日号外所卖之款全部捐于海军,我个人另认捐一千元!”拿着厚厚一摞尚散发油墨味的号外,环视报社同仁一眼,李玉先凝重的说道。关东州谈判破裂,日本以战争相威胁,要求继约,摆在国人面前只有一条路了……打! “号外!号外!买号外!日本战争相威,意割我辽东,外交失败,战事将起,捐款购舰,卫我国土!”大街上熙熙攘攘,喧嚣的街道随着报童竭力吆喝而安静了下来,人们纷纷从报童手中抢购号外。辽东!两个月来一直牵动国人的心绪,而此时号外中喊到的捐款购舰再一次挑动了国人的神经。这一天,山东各地报童稚嫩的叫卖声立刻震动了整个鲁省,号外虽比巴掌大一点点,却承载着鲁省民众爱国之情,这消息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在整个中国炸响…… 一大清早,西北大学学生们早早来到共和广场布置会场,学生们用数辆卡车以及书桌搭成简易献金台,在台右侧摆上一个硕大的红色募捐箱,台两边插满各校学生带来的国旗,墙上还贴着旅顺大屠杀照片,下面用毛笔写着一行大字:决不能成为第二个甲午。一些路人能从字上看出来,这是国务院总理司马的亲笔。 捐款购舰虽起自山东,但仅过一天,捐舰之风便吹遍全国,甚至连新疆各界亦开始募捐活动。尽管人们并不知道,即便是购买现舰,海军亦不可能在短短三个月内训练出足够舰员,操纵军舰。但当爱国的情绪永远是盲目的,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尽管在过去几年中,海军基金会不断收到各地捐款,但如此大规模向单一军种捐款,即便是在世界范围内亦属罕见。一个国家总会在不经意间迸发出超人想象的团结。 八点钟不到,冬日朝阳便驱散城中雾气,把整个西北市照得明晃晃的,各社会团体和普通民众陆续赶到各个募捐点,但更多却是来到共和广场,这里很快就汇集成人山人海。献金台上,不断有社会名流慷慨激昂地讲演。台下献金人流则排着长队依次把钞票或金银首饰丢进大红纸箱。对于捐款数额较大的,在一旁维持秩序的童军们会要求他们留下姓名,然后转抄在墙上光荣榜上,但更多人则婉拒了少年的要求,急匆匆离去。 “甲午年水师败了,台湾同胞们深受其害。甲午之耻未雪,辽东尚为敌据,今日人再逼,我等同胞怎能坐视,我们应该怎么做?癸亥年决不能成为第二个甲午。”街道一个四方台上,穿着预备生军服的青年大声疾呼。不过一天,西北大学7万余名学生即在校园内募集100余万元捐款,现在只不过把校内募捐扩大到校外而已。 上午十点钟左右,四名身穿黑色短大衣保镖在拥挤的人群中开辟出一条通道,其后跟着三位举止高雅,年青漂亮的女人,走在中间的女人还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婴儿。突然间,广场上掌声和欢呼声响了起来,人们一眼就认出来,走在中间个子最高、身材最苗条的女子,正是当今中国第一夫人,总理夫人陈婉云,只见她抱着婴儿朝募捐台走了过去。 此时陈婉云显得颇为紧张,作为总理夫人陈婉云如过去一样,经常参于各种慈善事业,但走向前台还是第一次,陈婉云不禁后悔,不应该听琳琳的劝说来这里捐款,原本三人不过是从城外庄园回城路过,而琳琳却非要来这。 闪光灯不断在广场上闪起,来自各个报社的记者们除了将镜头给总理夫人和她身旁两个女孩外,更多是把镜头对准总理夫人怀抱的婴儿,所有人都清楚婴儿是谁,是总理的儿子。已经快三岁的他,从未出现在外界视线中。不到三岁的翰墨则好奇地在母亲怀抱中打量眼前一切,轰鸣的掌声和人们的欢呼声并没有吓倒翰墨,其兴趣盎然的看着广场上的人流,肥嘟嘟的脸上呵呵笑着。 “杨琳、石灵,总理夫人携两个结义金兰姐妹亲临募捐现场!”一些记者关注翰墨的同时,另一些记者则注意到总理夫人身旁的两位丽人,杨琳是西北广播电台头牌播音员,而石灵尽管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却知道二人是夫人的金兰姐妹,报纸上有流言,称二人……那只是流言,此时显然没有人会提出自租界报纸的流言蜚语。 陈婉云抱着儿子在两个姐妹陪同下走上募捐台后,立即引起台下民众的欢呼,广场上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都想亲眼目睹总理夫人和儿子的风采。此时翰墨并没意识到自己是众人的焦点,只是好奇的打量台下人群中的几个小孩,他们手中大都捧着一把硬币,望着那些小孩,翰墨显得非常高兴,如果不是被妈妈抱着,恐怕早已经跑了过去。 把翰墨交给身旁的杨琳,陈婉云便拿出钱包捐出全部六百多元钱,因为身上并没带多少钱,在捐出钱后,陈婉云显得局促不安,捐得太少了。陈婉云连忙将耳环、项链、胸针都一同取下来投进募捐箱。就在陈婉云准备取下戒指时,突然间犹豫了……只犹豫了不到一秒,还是取下戒指。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台上的学生和距离募捐台较近的民众呆滞的看着夫人取下戒指,这是夫人的婚戒。 “夫人……这……”主持捐款大会的蒋梦麟想开口阻止夫人的举动。 “蒋先生,戒指是结婚时总理送的……如果海军败了,留着戒指又有何用!”陈婉云笑了笑把戒指投进募捐箱,跟在身旁的杨琳和石灵二人亦有样学样把身上的首饰都投进了募捐箱。掌声雷动,通过口口相传,夫人将婚戒捐出的事情已经传遍广场,广场上民众的掌声让陈婉云不太自然,陈婉云并不善于交际,但几年下来早已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同胞们,今天场景很让我感动,就在刚才,我看到很多同胞把累了一天的血汗钱捐了出来。还有更多同胞不顾生活艰辛,献出口袋里最后一个铜板,尤其是许许多多妇女同胞,她们可能没有现钱,就褪下手镯和耳环,而这些首饰很可能就是她们从娘家带来的唯一的嫁妆。我想说的是,有这么好的人民,什么样的侵略者我们打不败呢?抗战让全国人民的心连在了一起,力,凝聚成了一团。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我相信,癸亥年决不会成为第二个甲午,海军官兵绝不会让我们失望!” 陈婉云声音很轻柔、语气显得非常亲切,尽管不善言辞,但其声音一落,掌声便铺天盖地的响起来。对台下连鞠三个躬后,陈婉云才在一片掌声中结束了简短演讲。一直被杨琳抱着的翰墨看到妈妈和两位姨娘都把首饰塞进红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厚实的衣物内掏出爷爷送的金锁,因为取不下金锁显得焦急,只是不住在杨琳怀中扭动,一只手扯着金锁,另一小手指着红色募捐箱。 “姨娘……这……那……”明白翰墨意思的杨琳连忙帮翰墨取下金锁,抱着他来到募捐箱旁,尽管并不知道妈妈和姨娘为什么会把首饰都丢进箱子里,见自己能和大人们一样把东西丢进箱子里的翰墨在把金锁丢进箱子时,显得很高兴。台上台下的学生和民众在看到翰墨将金锁放进募捐箱后,雷鸣般的掌声再一次响了起来,甚至比先前夫人捐出婚戒更响、持续时间更长,不到三岁翰墨的举动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接下来陈婉云又在现场呆了近一个小时,和其它女学生一起顶着寒风亲自为捐款的人登数,还要填写收款凭证,并签下自己的名字,而在她身边一起为捐款人登记的杨琳和石灵,就像靓丽的模特儿,也吸引了无数惊羡的目光。至于翰墨显然对这一切已经失去了兴趣,早早就回到了有暖气的汽车内,在保姆照顾下睡着了。 收到汇报的司马在听说自己的媳妇把婚戒都捐出去之后,先是一愣随后又笑了笑。 “这几个女人!”不用想司马也知道去募捐点是谁的主意,肯定是杨琳的主意,她们三个人之中,只有杨琳才会有这个心计。三个女人一台戏,果然不错,不过让司马欣慰的却是婉云的举动,竟然会把婚戒捐出去,最后连翰墨都跟着她们三一起凑热闹。 “要捐也不是这个捐法,捐出去拍卖不是更好吗?”司马摇摇头感叹媳妇竟然没想通这个理。 1月9日,司马在国务院新闻发布会上,对各国记者宣称:中国怀和平之希望,意收回到期租借地,然日人凌我国势弱,意以战争相威以为续约,更有诸国从中调停,企斡旋和平、劝我国接受日约,以维亚洲之和平,亚洲之和平系于日本一念,中国不放弃对和平的希望,然国家主权高于一切,国家主权绝不容出卖,中国人民收回辽东半岛主权之决心,亦与日俱增!” 司马发表这一讲话,是在外交解决绝无希望的情况下作出的,尽管一直以来,司马都尝试通过一切努力,使得中国和日本之间能够享有至少五年和平,但事与愿违。辽东租借地到期、国民态度强硬、国家的尊严,这一切都不容司马再做出任何让步,此时除了继续对日持以强硬态度,同时尽可能争取和平收回关东州之外,另外一个选择,就是彻底放弃和平的希望,准备战争,中国已经没有选择余地。 是继续任人凌辱?还是奋发自强抗争?这是司马必须要做出的选择。无论是国人或许司马只能选择后者,而选择后者,任何稍有理智者,亦明白一点,除与日本决一死战之外,外交已经无法解决问题。 “既然日本人要打,那就打吧!”司马下定决心,中日之间的战争无法避免。 在一战结束之后,巴黎和会上,尽管尽了一切努力,但仍旧和历史上一样,中国虽尽力,但却未得到任何回报,对于列强而言,他们岂能拿出嘴中之食,交给一个 “二流国家”。相比于历史上三、四流国家,在巴黎和会上,他们已经认同中国二流国家的地位,但是却不愿意在废除不平等条约,中国收回国家主权的条文上进行任何谈判。 在列强看来,既便是中国军队有在俄罗斯的辉煌,但所面对的敌人,不过是一群 “工人兵”而已,趁火打劫的胜利,并不能让中国跻身强国俱乐部,仍然是他们嘴中的猎物而已,唯一的变化就是他们不能像过去一般,试图从中国身上撕取新的血肉。国民梦寐以求的强国地位,中国至今仍然未曾拥有。只有击败日本,世界列强才会承认中国的实力,取得强国地位才能参与世界舞台的竞逐,在这个丛林法则横行的时代,要么就做豺狼嘴中的猎物,要么就把自己变成豺狼,没有第三条路。 胶州湾基地,中国海军北洋舰队驻地。夜,已经深了,结束了一天辛苦训练的水兵大都进入梦乡,每天训练十余个小时,着实把水兵累坏了。 “……两个手提粥罐的乞丐从身上摸出一把铜子,面带愧色地对工作人员说道:我们兄弟俩讨了三天,只有29分,硬是没凑足3角,请你们收下吧!要饭,已经低人一等了,要是再当亡国奴,怕是得钻到地下去了。这时,两个擦鞋童想出聪明的一招,他们在金箱附近支起摊子,吆喝道:先生、太太、请擦皮鞋,擦完鞋,请把钱放入金箱,算是你对抗日的支持。不少人挤了过去,生意一时火爆,可两个小家伙分文未入……” 报纸上全面报道全国各地捐款购舰的新闻,沈鸿烈站起身来凭窗而立,远眺港内的军舰,共和海军势单力薄,唯一可堪一战的只有远洋潜艇,一旦中日战起,潜艇是自己手中唯一的杀手锏。尽管海军航空兵的鱼雷攻击机和俯冲轰炸机经过多次试验,证明航空兵足以击毁主力舰,但在潜意识中,沈鸿烈并不愿意将所有的筹码都押在海军航空兵身上。 海军无论是鱼雷攻击机或是俯冲轰炸机作战半径均有限,仅只有350-400海里,这就意味着海军仅只能做为看门力量,而海军现有的两艘25万吨航空母舰,仅有舰载机162架,可用于攻击军舰的俯冲轰炸机、水平鱼雷攻击机只有102架,用于配合舰队在海上决战时发起进攻,又显得势单力薄。 想到中国海军的实力,沈鸿烈良久无语,过了小半晌才吐出两字: “难啊!”沈鸿烈知道,一旦中日战起,海军无疑将会冲上第一线,即便是海军没有作好准备,亦是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与日本优势海军撕战,绝不能后退半步,即便是全军覆没,亦要打出一个样子,否则无论是自己或许是中国海军恐怕永生无颜再见中国父老。 “出海迎战联合舰队!”沈鸿烈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技不如人的苦楚的只有沈鸿烈一人明白。走到窗台后,望着军港内林立的军舰,六年重建中国海军的努力,或许将随着这场战争化为灰烬,但……海军必须要迎战,绝不能做为一支存在的舰队,国民耗巨资养海军数年,现在是时候回报了! 在胶州湾航空基地参谋长室里,海军第一航空大队参谋长方成博海军上校和海航第一舰载航空联队长乌尔明,面对面坐着,外面的天色漆黑不见五指,参旗长室只有台灯亮着。 “青云,今天的谈话不要对外讲,在内部也绝对保密,也就是说,这件事只能是你知我知。”方成博上校的表情显得神秘而严肃。身材不高看起来黑壮有精神的乌尔明中校,挺直坐着,乌尔明是方成博亲自从空军挖来的优秀飞行员。 “昨天,沈司令私下跟我谈过一次。”吸烟的方成博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手从烟盒里取出香烟,递给乌尔明一支,自己接着又点了一支,方成博语气显得凝重。 “你也知道,辽东半岛谈判已经失败,海军情报处截获的情报显示,日本海军舰船开始全面进坞检修,而且日本已经开始朝辽东半岛以及朝鲜增兵,看来这一仗不可避免,咱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出海迎战日本海军。”方成博沉重的说。乌尔明中校目不转睛听着,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指头不禁一颤,烟灰随即抖落在地板上,出海迎战日本联合舰队…… “话虽这样说,但也未必马上打起来。日本海军检修军舰……那现在的问题是日本什么时候会和咱们打,怎么打?他们是否会编组联合舰队?这些都是问题!”狠狠深吸了一口烟,乌尔明紧皱眉头,眉间略显忧虑,同时也不无激动和兴奋。 “过去和沈司令在葫芦岛时,沈司令说过,如果咱们最近两年要和日本海军对阵,海军官兵,上至司令官下至伙夫,都要做好牺牲准备。甲午之耻,压得咱们透不过气来,打起来,那怕就是只剩一艘鱼雷艇也要冲上去。总之,一旦打起来,要么让日本海军喂龙王,要么咱们……”乌尔明听着听着眉头皱得更紧了,方成博的话海军上下并不陌生,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要么光荣赢得胜利,要么光荣的战死,这是海军唯一的选择,雪甲午耻是中国海军二十九年的梦想,但每个人都知道这个梦想有多么沉重。 吸完一根烟方成博又点了一根接着说, “昨天,司令长官私下跟我谈了他的意图……就是为了这件事,今天把你找来谈谈。”说到这方成博停了一会,语气变得平缓下来。 “长官和舰队参谋部早已为中日之战筹划多年,对如何指挥作战也有一番设想。长官有一个主意,同过去的作战设想大不相同,他指示我,研究一下是否可行。”话音一落方成博又补充了道: “这当然不是正式命令,只是作为长官亲信参谋,秘密研究作战问题。” “乌少校,你是怎么想地?就是说,一旦打起来,按照海军过去制定的作战计划,等候日本联合舰队前来进攻,采取潜艇阻击战、布雷战、破交战,尽可能迟滞日本海军、削弱日本海上力量,同时袖珍战列舰出海搜寻一切日本海上目标加以攻击,于太平洋切断日本海运。象这样的打法,你认为能否使我们取得对日本海军的胜利?” 乌尔明使劲摇摇头,这种打法实际上就是放弃海军决战,海军的任务就是在海上切断日本运输线,海军只是在空军和基地保护下的存在舰队而已。胜利!都没有决战谈什么胜利。 “你我都明白,时代变了,光用战列舰为主的舰队决战是决定不了战争结局的,如果我们等日本海军用他们庞大的战列舰队步步进逼,最终只能吞下第二个甲午的苦果,相比日本,咱们的海军太弱小了!” 方成博点点头,海军的实力太过薄弱,这是众所周知的,是短期内无法改变的事实,方成博恨不得国家能在关东州问题上和日本人再谈谈,看看能不能拖个三年五载的,到时……或许海军真的能打赢,但是现在……信心!有战死而不言败的觉悟,却没有必胜的信心!或许这正是困扰中国海军的地方。历史压得中国海军透不过气来,而现实却要求海军未完成准备时,挑战远比自己强大数倍的敌人,这是婴儿与成年人之间的较量,能赢吗? “沈长官也是这样想的?” “制海者制全球”,这曾是世界各国的共同信念。把海洋置之不顾,国家就不能繁荣;不守卫海洋,就谈不上国防,直到今天,这个道理仍然适用。制海,这是一定要做到的,但对于一个海军力量薄弱的国家而言,他应该用什么样方式去从一个海军强国手中夺取制海权?并击败远比自己强大的海军。在海军战争中,意志并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真正起作用的还是军舰。 第二百六十八章 燃烧吧 国防空军918基地,三个多月前,也就是共和十一年一月,当52轰炸机联队200余名飞行员和机组人员来到后的第二天,在基地三号机场,联队长李定一面对飞行员说到: “你们来到这里,就要接受困难、接受艰苦、接受寂寞!你们是来准备战争,而不是接受训练!”从那天起三号机场便成为52联队菜鸟们学习操纵H-17轰炸机的飞行学校。 王立鹏记得在进入机场的第一天,他和其它战友一起冲到机场维修工作区。第一次看见H-17,从空军各个轰炸机联队抽调出的精英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敬畏,当看到庞大的H-17轰炸机时,每个人都会惊叹于科学的倡明,人类的伟大。 “它有5000马力动力,而H-2轰炸机,仅仅只有1500马力。当第一次驾驶H-17升空,感觉每根神经都受到刺激,但真正的刺激直到我自己操作时才体会到。轰炸机引擎动力操作很复杂,涉及节流阀、螺旋桨螺距等的设定而且这还不是全部,它难以置信的巨大尺寸、四个强力引擎以及众多设备仪器,几乎每一样都令我惊叹不已,我不知道是多么杰出地设计师竟然能设计出如此复杂的轰炸机,这真是人类的杰作!” 趴在机场跑道旁草坪的木箱上,王立鹏在日记不无恭敬的阐述对H-17的敬畏之情,52联队训练异常辛苦,王立鹏尽可能挤出时间写日记,像即将上机前的片刻空闲。 “长官好!”就在这时戴墨镜的教官走过来,王立鹏连忙起身立正敬礼。柴教官是西北人,来这里服役一年半了,他是第一批完成H-17训练的飞行员,因为飞行技术出色,所以被选调至52联队充当H-17轰炸机的飞行教官。 “稍息!在写日记?好习惯,不过日记本离开基地时需要上交,明白吗?” 基地保密制度出奇严厉,记日记没人阻止你,但当你离开时,日记本会被没收。 “明白,长官!”稍息后双臂背在后腰王立鹏回答道。柴世荣笑了笑: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长官,准备好了,我很高兴将由长官带飞,执行任务!”王立鹏知道柴世荣是整个基地最优秀的飞行教官,他飞出的轰炸机线路像尺子一样精准。 正是柴世荣教会自己如何读取量表,如何使用开关,如何操作襟翼和方向舵,如何起飞、降落,如何保持水平,如何转弯,飞行时飞多高多快,以及对一个飞行员最没用的东西,如上面的高度、后面的跑道或者机场的汽油。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一出错,或者犹豫,长官就对自己痛骂不已。 记得两周前,柴教官教自己在夜间飞行时如何使用H-17上的无线电罗盘,如何回到基地,如何与其他基地和地面联络点联系,如何在仪器帮助下驾驶等等,他和自己按程序飞了几次之后,在离基地大约还有1公里或者更远的地方,来了一句 “我困了,你把我们带回基地吧!提醒你一句,飞机油料只够支持一个小时!”然后往座椅上一靠,真的睡着了。 尽管天空中繁星点点,月光胶洁,但地面上一望无际,没有任何标示的沙漠,成为王立鹏最大困难。当时自己几乎冻僵了,在飞了半个小时后,感觉迷失方向的自己手足无措。而他睁开眼时,只是冷冷说了一句 “还没到基地吗?要么你把我们带回机场,要么我把你淘汰。”这是王立鹏听过的最冷酷无情的话。 当时柴教官还接着说: “我不会发慈悲让你从这儿结业,说你已经准备好驾驶十人组的四引擎轰炸机,我不会这么做。如果你找不到机场,那就只好收拾东西,错过在轰炸机部队服役的机会,直到找到另一个你想要的位置,但不会是轰炸机飞行员。”总之,长官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容不得任何错误,用他的话说:轰炸机部队的任何一个错误,都有可能导致数十条无辜生命消失。” 天空万里无云,柴世荣知道今天是执行任务的好天气,对于远程轰炸训练,柴世荣并不陌生,一年来,柴世荣已经带出数百名飞行员。 “没压力是好,但别想轻松,这事并不容易。一千五百公里的远程模拟轰炸,需要进行四小时的编队飞行,别以为你飞了六次大编队,这次你是带队长机,知道吗?”他像是对王立鹏微笑,但语气依然严肃。 “你应该知道,这次进行的是实弹训练,所以,容不得有任何失误,没有第二次机会明白吗?” 对于基地的命令柴世荣感觉诧异,为什么会挑选尚处在训练之中的52联队执行这次任务,这种试验任务原本应该由最优秀的联队执行,而这一次却让52联队出动执行。柴世荣知道王立鹏还有很多东西要学,而自己也有很多东西要教,但空军高层已经等不及了,难道……联想起报纸上的新闻,柴世荣尽量不让自己多想,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训练,必须要在空军派出他们之前,让他们成为合格的H-17驾驶员。 十几分钟后,伴着H-17起飞时发出的轰鸣声,52联队四十五架轰炸机在短短十五分钟内接连升空,随后在空中汇集成一个庞大的联队级轰炸机编队,朝着东北方向飞去,他们的试验靶场在东北方。 穿着厚实的空军防寒服,同时还穿着防弹衣的机枪手不时旋转着球型炮塔,机腹球形炮塔的视线是最好地,但你呆在一个玻璃容器里被悬在空中,尽管早已熟悉这种感觉,但每一次飞机起飞后进入球型炮塔,机枪手还是忍不住心颤。尽管只是训练,他仍然需要尽职的搜索空中目标,基地战斗机部队很有可能会出其不意的派出战斗机拦截,他必须要提前发现空中的战斗机。 外蒙地区扎萨克图省,在距离阿尔洪山约1公里的空军军事试验场,整个试验场面积约有1200多平方公里,空军在这里试验各种新旧武器,以验证和完善武备系统,这里一切都处于严格保密之中,而荒无人烟的荒漠则是最好地保密手段。在试验场腹地,在沙丘、荒山包围的荒漠,远远就可以看到一排排日式建筑,其中还参杂日本味的西式建筑,俨然是一处典型的日式社区,但在这个新建社区内,即无人烟也没有丁点生气,只有附近的一些暗堡工事,建筑附近偶尔可以看到人影走动,守卫者将山下社区称为 “日本村”。 “日本村”并不是孤独的存在,像这样的日式建筑群在空军多处秘密基地附近试验场均设有, “日本村”内的建筑多为日本最常见,之所以不惜工本仿建,目的就是为了演练如何将日本城市变为一片火海。 早在共和八年,空军便开始研究如何在未来战争中,进一步对日本实施越海轰炸,空军越海轰炸的构想源自共和七年,其核心战略即是空军司令郑培森提出的:越海轰炸的目标在于,把整个日本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在随后几年中将这个指示更加具体化为:如采用足够的轰炸机和合适的炸弹,进行足够长时间的空袭,没有任何国家能够忍受。 通过对 “越海轰炸”不断完善,空军参谋们不仅主张轰炸工厂,同时也主张对城市轰炸,其目的不仅打击日本工业生产能力,同时打击日本人的士气,而且日本工业相对集中,如果足够的城市被摧毁,日本也将被摧毁。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几年来空军除了改进各种炸弹之外,研究日本典型建筑则成为一个必不可少的课题,正因如此空军技术部门才会要求建筑绝对真实地复制日本典型住宅以及社区规划。 在数以百计留日建筑师帮助下,空军模仿了十余种日式城区和典型居民社区,日式建筑结构狭窄、住户拥挤,街道狭小,仿真建筑除了不如原型高、大以外,其他细节可以以假乱真。为了尽可能得到最为详实的试验数据,负责施工的工兵部队确保使用的木框架在年限和木质密度上尽可能与原型一致,甚至特意从日本进口木材。因为一些燃烧专家提出空军试验场气候太干燥,所以试验部门还派士兵不停用水喷淋建筑,以模仿日本阴潮的海洋气候。 阿尔洪山余脉,山腰上的掩护所内,数十名穿便服的人焦急看着钟表,掩护所内不时响起电话声,随着话务员汇报,掩护所内的军士便在地图上将飞机标识向前推动,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和文职技术人员截然不同,趴在观察孔用望远镜观察 “日本村”的空军军官们,脸上却扬溢着笑容,每一次试验所收集到的数据都将进一步提高空军的战斗力,尤其是郑培林,作为空军司令的他特意抽出时间,来到试验场准备见证这一次,亦是最后一次 “测试平台”试验。 “长官,机群还有32分钟即到达目标上空!”掩护所内传来一名无线电员的报告声。而此时一名空军技术员,则在试验报告上写下 “共和12年1月21日,火龙王E型,第三十五实验区试验。” 早在共和六年,西北空军便装备了以凝固汽油为填料的炸弹,既在对俄战争中被广泛使用的 “火龙王A型”,橡胶末同时添加粉状铝和四氧化三铁作为混合填充物的燃烧弹尽管表现出色,但共和七年,空军用于制造燃烧弹的原料,橡胶供应就曾发生问题。出于担心东南亚天然橡胶供应问题,二机集团化学小组以及西化的另一个小组开始研制使用橡胶替代物作填充剂的燃烧弹。 两个小组都成功研发出橡胶取代物,其主要成分为环酸、棕酸,汽油,混合在一起,就能产生一种类似凡士林状、黄色、有粘性的糊状物,这种糊状物会粘到物体上慢慢燃烧起来,这是一种理想的燃烧弹。这种凝成胶状汽油能够粘到任何物体表面,如房顶、墙壁、人,而且一旦燃烧便无法熄灭。它不溶于水,如果人手背上不慎落上一小滴,那你只能等着它自己烧完。如果你想将火拍灭,结果将导致手指连同整个手都被烧焦。 随后空军进而研制了B、C、D、E四种不同型号新型燃烧弹,前三者结构和成分区别决定了不同的使用方式。由于B、C型重量比较大,具有足够穿透能力,适合攻击大型建筑物,而D型则适合攻击轻型建筑。D型燃烧弹一般采用集束方式投掷,用金属带固定在一起,投掷一定高度后保险装置打开,释放开来,散布面积比较大,穿透目标落到地面后,引信启动使铝和氧化铁点燃,其热量会使填充物燃烧,温度可达1300摄氏度以上,由于燃烧的特性,即使专门灭火队一时也很难扑灭。 不过,在此基础上空军仍然要求研制发展了更具破坏力的燃烧弹。要求并不简单:不能使用任何稀有金属材料,要比较小,既便是D型空军尚不觉得满意,小尺寸可以增加炸弹数目而大大增加火焰的散布面积和灭火困难,但又要求具有足够的重量以便能穿透房顶才燃烧。外壳要求薄且轻,但要具备足够的强度以免穿过房顶时过早破裂影响燃烧效果。 直到共和十一年一月中旬,E型弹终于被制造出来,重3公斤,直径76毫米,长51厘米,没有一般炸弹所具有的尾翼,倒更像一个拉长的罐头。和D型一样,也是采用集束方式投掷,到一定高度后分别释放。区别是E型采用一根约76厘米长的布条来控制下落中的稳性和速度。 在穿过房顶大约3-5秒,内置的延迟引信启动,引爆内置TNT药块,将易燃的填充物引燃,而TNT爆炸可以将燃烧填充物喷射出30米远,如果遇到可燃结构就能够造成强烈而持久的火焰。这个小东西看似简单,却是众多技术人员努力近两年的结果,在随后几个月中,通过对比试验,E型燃烧弹分别在四个试验场进行的试验非常顺利,所有一切都证明 “科学技术就是战斗力”,这句话诚不欺人。 隐隐听到空中传来轰炸机轰鸣,一直坐在沙发上的郑培林猛得跳起来,快步走到观察孔处趴在望远镜后,尽管早已通过照片了解了另外四个试验场上令人鼓舞的试验结果,但亲眼目睹还是第一次。编队长机王立鹏远远看到目标出现在自己视线内,立即向身旁的教官作出汇报。同时眼光朝机舱一撇,空中只能看到密集地轰炸机群,从另外四个基地起飞的四个轰炸机联队在一小时前与自己汇成一个大编队。 五个轰炸机联队采用由轰炸机战术部门制定的密集 “盒形”编队,这一编队战术是根据H-17型轰炸机强大武备系统而特别制定,可以充分发挥其强大的自卫武器,一旦有一架敌机试图攻击轰炸编队,既可同时遭受许多炮手的射击。 “长官!即将到达目标上空。” “知道了,一切按计划进行。”柴世荣显得很轻松,作为教官并不愿意过多干涉飞行,当然前提是没出问题。在即将接近目标时,尽可能平缓呼吸的瞄准手开始将地面目标套入 “神眼”轰炸瞄准器内开始修正投弹参数。 “神眼”投弹瞄准器被空军视为最高机密,规定只能在起飞前安装在飞机上,并且必须要被帆布包覆,着陆后必须立即拆除,拆装过程必须要在武装卫兵监督下进行,而轰炸机机组人员必须宣誓以生命来守护瞄准器的机密,在飞机迫降被俘前先破坏 “神眼”瞄准具。 两百架H-17在高空编队飞行蔚为壮观。 “可惜了!如果飞机同时投下几百吨炸弹,不知道场面会不会更壮观!”从望远镜中观察投弹的轰炸机群,郑培林感叹,机群投下稀落的炸弹和庞大的机群不成正比。尽管空军出动了五个轰炸机联队,但为了确保试验数据真实性,实际上仅有15架轰炸机参于 “测试平台”的轰炸,而其它飞机则进行模拟轰炸,进行编队训练才是他们的主要任务。 在郑培林感叹无法一睹壮观场面时,试验场上的 “测试平台”日本村此时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尽管日本村面积并不大,但滚滚的黑烟伴着烈焰直冲云霄。望着火海中的日本村,郑培林和掩护所内其它人似乎看到了整个日本陷入烈焰之中的场景。 对测试平台的轰炸刚一结束,就有数辆消防车冲出掩护所,高速朝完全陷入烈焰中的平台冲去,根据拟定任务,他们必须要争取在第一时间扑灭 “测试平台”上的烈焰,而同时跟随他们冲入火海的还有其它试验人员。 “这就是空军要的结果吗?”穿着厚重石棉服的侯泽森望着忙成一团的消防人员,眼前燎人的烈焰、感受着滚滚热浪,侯泽森没想到历时数月建成的测试平台,呼息间就陷入火海之中。 “这一切都是为了更有效的杀人!”失神的侯泽森摇头感叹,望着空中机群,尽管并不喜欢日本人,但现在侯泽森却忍不住为日本人祈祷,祈祷日本人不会冒险做出与中国开战的决定,要不然会死多少平民…… 刚一下车,郑培林就踩了一脚水,几个小时前 “日本村”化为废墟,仅只有几座西式建筑的破墙依然耸立,扫了眼冒着黑烟的测试平台,郑培林笑了。 “今天的试验数据出来了吗?和过去相比有什么偏差?”走到正在收集数据的技术人员身边,郑培林激动的轻搓双手,对轰炸效果非常满意。 “长官,我们正在进行数据汇总,再过十五分钟数据就出来了。”测试部门主管正在核查数据,回答司令官问话时头也没回一下,测试过程非常繁琐,虽然配备全套灭火设施和人员,以便能在获得数据后立即灭火不至太浪费,但仍然是烧了建,建了烧, “长官,经过汇总,我们认定此次测试的评定结果是,消防队员无法控制的破坏性火焰,占全部建筑的68%;如果不经救助才会产生破坏性效果的火焰占13%,自己熄灭没有效果的火焰占19%。这一数据和过去几次测试完全一致,并无太大区别。通过对比测试,截止到目前,E型燃烧弹的表现是最好的,对日本脆弱的木制建筑有显著破坏性效果。”听到测试结果,郑培林眉飞色舞。 “……日本城市非常脆弱,其建筑主体仍然是大量拥挤的一两层木质房屋,对火灾防御非常脆弱,而E型燃烧弹很容易穿透木质房顶,进一步扩大火情……我们相信,如果拥有足够燃烧弹,就可以让整个日本城市完全陷入火海之中,并彻底摧毁其国民工业。长官!日本的都市住宅太过于密集,而且大都是用竹、木,纸张等易燃建树筑成的。 作为一个时时刻刻被地震困扰的民族,日本人选择的建筑材料真是又实惠又节约,只是他们盖房子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未来世界上会有H-17和燃烧弹。可以说,日本人脆弱的城市,根本就是为我们大规模轰炸而特意准备的,如果不烧他们,恐怕真对不起日本人良苦用心了。”军官在汇报时同样眉开眼笑,以至在正经汇报中,随意插玩笑话。 “不错!不把小日本变成烤猪,真对不起他们盖的这房子。陈经理,你们三月之前能提供多少吨E型燃烧弹?”郑培林转身询问旁边的企业代表,这玩意表现不错,看起来能把日本烤熟,但是前提必须要有足够的燃烧弹。 “郑司令,E型燃烧弹结构并不复杂,如果采用配件分包的话,到3月1日前我们保证可以提供25万吨。” 听到这个数郑培林眉头一皱,太少! “不够!太少了,我的一千三百多架轰炸机,一天就能扔至少2000吨下去,这些还不够的小日本塞牙缝的,200万吨!3月1日之前,你们至少要生产200万吨E型燃烧弹,其它炸弹可以暂时停产,这几年空军储备的其它航弹足够用了。还有,你们必须要保证未来每天不底于2000吨的产量。” 第二百六十九章 国与国 日本帝国,东京,元老派重臣西园寺公望私邸。几名穿和服的侍女轻轻推开屏风,随后恭敬的奉着酒茶进入室内,跪在桌边上摆放精致的菜肴。穿黑色和服的西园寺公望伸出右手向外摆了一下,侍从恭顺的退了出去。田中亲自为西园寺公望奉上一杯酒,西园寺在政界的地位,让田中这个后生小辈只能持晚辈礼。而西园寺等元老派的反对,使帝国至今在开战问题上举旗不定,正因如此,举起酒一口喝下的西园寺语气显得凝重,目前的国内就像日俄战争之前一样,已经变成一个火药桶,随时都有可能点燃。 “田中君,我希望您能说句心里话,如果真要开战的话,帝国陆军能不能击败中国陆军?我们有多少把握可以赢得战争?”自山本权兵卫内阁后,直接策划 “逼宫”事件的陆军就开始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了。而甲午、日俄两场战争的胜利,给国民带来的梦想和幻觉,以及战后处理带来的失望和愤慨,主流知识界的堕落,伴随着扩张主义的极度膨胀,到现在为止,还有最后一道防波堤:政治,在阻挡事态恶化。 去年山县去世,让陆军失去最后的钳制,中国崛起后的威胁、田中的上台、国内实业战后衰退、关东州的存弃,诸多问题掺杂在一起,使得国民完全倾向用战争解决中国问题。尽管西园寺公望在心底有自由主义思想,但却无力对抗时代风潮,即便在心中进行抵抗,但在现实中也不得不随波逐流。 猛喝一口酒的田中沉默了近一分钟, “赢或输?和明治三十七年一样,五五之数,有可能势均力敌,也可能是六四之数。”作为军人,田中清楚的知道支那陆军八年的进步,其远比帝国陆军更为现代化。而其又开始推行义务兵役已有三年,这一切都注定一旦战起,必将是一次旷日持久地酣战。田中地回答让西园寺心头一颤,又是一次以国运相赌。 “帝国能赌得起吗?万一败了呢?” “那万一要是胜了呢?”田中脱口反问,未带一丝犹豫不决。如果胜了,帝国可以彻底击碎支那的复兴之梦,再一次确认帝国在亚洲领导者地位!而且帝国可以获得巨额赔款,九年来,支那已经积聚了太多财富。 “阁下,如果支那照按如此速度发展下去,他们会越来越强大,支那的工业每年以15%的速度增长,每年仅增长值即相当于帝国的工业值。有了经济支持,支那海军扩军速度亦将帝国远远甩在身后,支那向帝国承诺,只造两艘大型战列舰,但国家间口头承诺,可以相信吗?现在他们之所以停止建造袖珍舰,实际上是为吸收美国战舰技术之后,进一步扩充实力做准备。 这些天,支那国民已经向海军捐出75亿元,足够建造二十五舰大型战舰。西园君,我们现在还占领着台湾、冲绳,支那人会放弃这些地方吗?帝国可以放弃吗?一旦支那人完成准备工作之后,将会有超过百万支那军扑向朝鲜、支那海军亦会奔向台湾和帝国本土,到时候……” 联想起未来田中话顿了一下,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对未来的恐惧,出任内阁首相后之所以对华持强硬态度,根源就在于对中国发展的恐惧,正是这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使得田中坚持必须趁还有胜算的时候,和中国开战,以国运赌之。就像明治三十七年对俄开战一样。 “……到时候,就连战争和胜算都不用谈了,要打……就只有趁现在。信奉民族主义的支那总理前年为什么会接受原敬的条件,甚至鼓吹日支友好,目的就是为了争取时间,那怕再拖一天,帝国都多一分失败的可能。”田中弯腰直视面前地西园寺。 “现在?”西园寺一愣,看了一眼狂热的田中义一。 “今天不动手,他日就没有机会了!”挺直腰端坐桌前的西园寺听到田中的话,像被抽尽力气一般腰猛得弯了下去,头也微垂了下去。 “可……可是要打一场没有胜算的仗啊!” 田中义一眉头紧皱,从桌上端起酒杯,然后一口喝了下去。 “对我们来说,从来没想过杀到西北或京城城下,和支那人签定城下之盟,获得全面胜利。以有限国力取得最大效果,在陆地上和支那人打成平手,同时利用海军绝对优势,彻底粉碎支那人试图进军海洋的梦想,支那海军重建不过只有5年,没有二十年之功根本不可能建立一支海军,用海上的胜利和陆地上的僵局,迫使支那人正视事实,承认帝国在亚洲的海上霸权,对我们而言,胜利只有一种,我们也只能打到这个程度。” 西园寺狂野的一掀桌子,同时手指着田中: “你……” “阁下!”田中朝前一伸腰,双手扶着桌子,打断西园寺的质问。 “越晚开战,我军就越不利,这将使我们的将士白流更多的血。阁下,现在是您决定的时候了……田中已经做好流血的准备,如果必要,不仅帝国军队会冲锋陷阵,田中甚至会请天皇陛下亲临前线。阁下,请三思,为了帝国,请您和元老派的重臣不要再反对了,如果……如果现在不打,我能断言我军将无法再战,拜托了!”田中将矮桌朝内侧一推,移动膝盖到西园寺面前,扶着西园寺的肩膀轻吼道。 赌博!帝国已经赌赢了两次,而这一次能赌赢吗?田中义一不知道,但却明白一点,如果今天不赌,再等十年、甚至只需要再等几年,帝国连最后一搏地机会都没有了,为了帝国的未来,只能在还有赌本的时候赌上一次。像伊藤君以及其它明治诸臣一般,为了帝国的未来国运……进行一次豪赌。 田中地话让西园寺沉默许久,内心作着激烈挣扎的西园寺最后拍了拍田中按在膝上的手。 “田中……如果全面开战,赤石山脉的赤军如何解决?”西园寺已经被田中说服了,但西园寺却不得不考虑另一个问题,明治三十七年的军事冒险,当时帝国举国一致,而现在……在日本腹地存在一支叛乱武装。 赤匪叛乱从大正七年已经持续五年,在大正八年至大正十年,帝国陆军出动数个师团重兵围剿赤军,在付出巨大伤亡后,占领了 “红三月谷地”并消灭了赤军主力,帝国亦对外宣称 “赤匪已被消灭”。而那不过是愚民说法而已,作为元老派重臣,西园寺自然知道,赤军主力虽被重创,但其残部仍然在赤石山脉活动,更与国内多次针对陆军高层的刺杀案关联,赤军并没有被消灭,只是转变了斗争方式。一旦对支作战,驻于赤石山脉的两个师团势必调至前线,届时一旦赤军重新集结力量,帝国会陷入内忧外患之中。 “阁下!赤军并不是帝国的主要威胁,赤军已经不再是四年前拥有近四万军队的武装部队。几年来在皇军沉重打击下,已将其重创。而原敬推行的赤化分子特赦政策令大量赤军士兵走出山脉投降,赤军兵力不超过千人,而且早已陷入缺枪少弹的困局,即便是其重新集结,亦无法对帝国造成实质性威胁。但支那……却足以威胁到帝国的根基。” 赤军是整个帝国的耻辱,他们的行为已经背叛了帝国,正因如此田中才会出任首相,对投诚出山的赤色分子进行清算,但田中不得不承认,正是原敬特赦使赤军土崩瓦解,现在赤军已无力发动大规模叛乱。 大正12年2月1日,西方情人节。 “巡视”台湾并为御用绅士辜显荣等人以及前台籍 “皇军”授勋,刚刚返回日本的皇太子裕仁亲王,在返回东京后,立即召见首相田中。由于大正天皇患有脑病,精神状态非常糟,曾经在国会议事堂将诏书卷起来当望远镜,因此自大正十年后便由其子皇太子裕仁亲王摄政。 “在御前会议前,我想听听爱卿的意见,请爱卿直言!”穿白色和服,戴副眼镜的裕仁望着窗外雪花,语气显得很恭顺,显然没有他祖父明治的威严。对于摄政两年的裕仁而言,此时 “巡视”台湾,最大感触莫过于台湾的震荡。随着支那逐步强大,加上欧战在台大量征兵,造成台湾不稳,几年来台湾一直盛传支那政府会出兵收复台湾的谣言,民间反日情绪高涨,自己此行与其说是 “巡视”,倒不如说是 “安抚”。 “请亲王殿下明鉴,国难将至,如果……”躬身垂首立于裕仁亲王面前的田中义一微抬起头,用余光注意亲王殿下的神情变化,当其听到 “国难将至”四字时显然为之动容。 “如果我们还像现在,只寻求小小安康,总有一天,完成准备的支那人一定会向朝鲜、台湾、冲绳……甚至帝国本土进攻,到时将危及帝国的生存。只有忠勇爱国臣子群起一战,方能维持国威不灭!”田中义一显得激愤,这是给裕仁敲警钟。 “之前的交涉,仅限于帝国与支那政府间的交涉,眼下我想亲自以父皇名义致电支那总理和他沟通一下,为了不使两国人民陷入战争,只有这个选择了!”对于22岁的裕仁而言,或许他年青,但并不意味他不明白中日之间国力差距,无论是经济或是科技,日本已经远远落后于支那。 亲王殿下的决定让田中一惊,忙鞠躬九十度,建言道: “殿下!请恕我直言,殿下的仁爱之心世人皆知,但现在形势非常紧迫,我想……帝国已经没空做那种事了。再拖下去,事关帝国于世间存废,我们必须抱决心,完成艰巨的事业。”裕仁看着弯下腰的田中沉默不语,只是微微点头。日本经历了从列强嘴中的羊到嘴里咬着猎物的狼的转变,如果在自己手中,日本沦为他国嘴中猎物,裕仁无法承受。 实业大道,这个街道名对于大多数国人并不陌生,中国只有一条实业大道,即西北市的实业大道,街道两侧是中国最繁华所在,笔直的实业道起自市火车站,以火车站广场为基点向南8公里,出现一个向北伸去的折点,以折点为中心,分布着共和国议会大厦、共和广场(西北广场)、总理府等共和国最重要的行政机构,而在折点南端则是一片被高大围墙圈起的 “绿地”,这里是西北有名的 “公司区”。 占地面积9平方公里的 “公司区”,对于西北而言是一个荣誉之处,西北、甚至中国的一切都起自这里,西北公司的发源之地。几年前因公司发展,大量工厂迁出,尽管随后近九年中,整个西北都进入大规模城市建设时期,但这里却意外沉寂下来,慢慢隐于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荫之中,高大的树木甚至掩去其间散布的厂房。 如果不是在因为那扇位于实业大路边的大门处,仍可见 “西北通用机械公司”的铜牌,以及大门外穿公司时代黑色保安队制服的门卫,这里早已淡忘在人们的记忆之中。只有最早来到这里曾经在其中工作的西北人依稀记得其间的模样。 自最后一家工厂迁走之后,再也没有人进入这里, “公司区”只是一个记忆,整个公司区都是当今共和中国国务院总理的私人财产,不对外开放,其中保安队亦是总理私人卫队,在很多人看来总理之所以保留这里,或许是因为对公司的旧情使然。这天一大清早先后有十余架YZ-11型运输机降落于 “公司区”内的小机场,随后十几辆窗户上挂白色窗帘的公共汽车,把从各地乘专机秘密返回西北的国防陆军、海军、空军高级军官们,送到 “公司区”的一处闲置楼房内。 在那里按照他们的军衔和职位,安置在单人房间或双人标准间,他们一放下手中行李,匆匆忙忙收拾了一下,然后在身着黑色制服卫兵的指引下,进入一条地下通道,他们并不知道被紧急招来是因为什么,甚至很多人连置身之地都感觉陌生。不过老保安队出身的将军,却在一下飞机时,就按不住心中的激动。对于这里他们很熟悉,这里是他们的腾飞之地。在地下通道内,卫兵再一次检查核对了将军们刚刚领到,尚未熟悉的 “临时特别通行证”,又在地下通道内耽搁了好一会,人太多啦! 十余分钟之后,一众将官一起到达一处地下大厅,置身于国防陆军、海军以及空军高级指挥官堆中的穆白,看着眼前大厅,心生亲近感,对于这里穆白并不陌生,自己曾参加过这里的修建,这处大厅是老公司的一座地下仓库,距离地面尚不到三米。看到周围老保安队出身的将领时,穆白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但却刻意和吴满屯保持距离,两人之间的亲戚关系必须避嫌,这是军内规定。而更多将军则围着大厅内的大沙盘,在看清地形时,海陆空将军们同时一愣,开始意识到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时,司马从旁边的另一个入口进入会场。司马后面还跟着参谋部的诸将军,大厅里所有人都从座位上站起来,立正致敬。可是,出人们意料的是,主持会议的不是总理,而是蔡锷上将。国防军中并没有元帅军衔,国防军拥兵130余万,陆军上将却只有他一人。 坐在大厅边缘第二排的穆白,双眼一直没离开过老板,只见老板坐在前方旁边最远的一排上,可是过了几分钟,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卷烟,站起来,开始在参谋部将军背后慢吞吞走来走去。他依然穿着黑色中山装,右手夹着一支香烟,静悄悄前前后后来回走动,有时在排中遥远的座位上坐一会儿。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突然又站起来,继续他那缓慢、安详地走动。司马不时打断发言人的话,向他们提几个问题,或作一些简短插话。 会议秘密进行了好几天。从头一天开始,会议就带有剧烈的争论性质。各部队首长们一个接一个登上讲台发言,他们地姓名穆白并不陌生,尽管身处西藏,但穆白仍保持着对内地国防军人事变动的关注,尽管他们的模样大都非常陌生。此时穆白才意识到,已经远离中枢很长时间了。 所有发言的人都一致指出,国防军拥有可靠的武装,无论是陆海空军全体官兵,甚至步兵单兵素质亦非常过硬,几年来,尽管战争结束,国防军组建后,各部队将更多时间用在训练上。几乎所有人都强调一点:目前国防军65个师,几年来一直处于战备状态,可随时投入作战。充足的物资储备即使不通过动员亦可供国防军武装185个师,同时可以提供扩军所需足够的军官。总之,国防军已经做好了战争准备。 司马打断将军们的发言: “告诉我,我们能赢得这场战争吗?”蔡锷、王公亮等人都沉默了,尽管国防军作好了战争准备,但能够彻底击败日本赢得战争的胜利吗?整个大厅鸦雀无声,将军们同时把目光投向三个人,海军部长程壁光、北洋舰队司令官沈鸿烈、南洋舰队司令官凌霄。 海军是国防军中最薄弱的力量,只拥有六艘定远级袖珍战列舰的南北洋舰队,能够击败强大的日本海军吗?不能击败日本海军,即使在陆地上取得胜利,打到釜山又有可能取得胜利吗?陆军再强大也不可能游泳游到日本。 程壁光站起来双手扶着沙盘台案, “能!”程壁光的轻吼甚至在大厅内引起回音。在吼出这一个字后,程壁光感觉轻松了许多。多少年来,打败日本海军、一雪甲午之耻,正是自己和中国海军的梦想,现在梦即将开始。 “海军有战斗至最后一人一船的决心,一旦舰队出港迎战,海军既战斗至最后一人,亦绝不后退半步,我亦会随舰参战。”程壁光的发言颇为悲壮,这不是在说海军能击败日本海军,而是在说海军愿意倾力一战,但海战是依靠义无反顾的战斗意志就能取得胜利的吗? 看到总理将目光投向自己,郑培林站了起来,空军不能仅将目光放在 “让日本岛燃烧”的目标上,必须要服从整个国家的需要,海军想打赢这一战,离不开空军! “总理,空军可以投入全部轰炸机,将空袭目标改为日本各个海军基地,尽一切可能将日本海军战舰击毁于港内。空军远程轰炸机可以进行适当改造,用于投掷重磅穿甲炸弹,每击伤或重创一艘日本战舰,海军就会减轻一分压力,空军将不惜一切代价为海军决战赢得胜算。” H-17除了空军以及总理之外,几乎鲜有人知道其存在,因为大型轰炸机并不适合对海上目标轰炸,海军拥有数十架装备 “神眼”的H-2轰炸机,因并不适用最终还是转给了空军。 司马点了点头,点燃香烟,转身朝墙边大地图走去。 “诸位,你们看地图,辽东半岛、台湾、澎湖列岛、琉球群岛、库页岛,日本人现在还占领着属于我们的国土,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一切可能争取到至少五年的缓冲时间,到时候我们一定可以赢得这场战争,但……日本人并没有给我们时间让我们去做充分准备,他们选择用战争来打断我们的发展。将军们,你们告诉我,这一仗我们打不打?”话音方落,司马狠狠一拍墙上地图,扫视一眼大厅内的将军。 “打!”整齐的喝吼从一百六十余名将军以及参谋人员嘴里发出。 “打!很容易,只需要签发一道作战命令,国防军便可以向辽东挺进,但是你们要明白,战争一旦打响,事关共和中国未来百年国运,国家之兴衰成败,均系于此战。打赢了,我们将真正跻身世界强国之林,但若是打败了,只怕无容身之地。”总理的声音很平淡,所有人都明白总理的担忧,这一次国防军面对的不是虚弱、非正规的苏俄红军,而是一支经过欧战洗礼的现代化日本军队,他们的战斗意志、战术水平、武器装备均不是苏俄红军所能相比。 “我命令!”这时司马话峰一转。 “唰!”大厅内的将军们同时站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章 海军!海军! 胶州湾海军基地,舰队长官室。已经被任命为共和海军最高指挥官的大洋舰队司令长官沈鸿烈中将气宇轩昂。他坐在中间,两边是他的幕僚,对面坐着第一航空队高级军官,航空参谋方成博也在场。在西北举行的军事会议上,决定将南北两洋舰队合并为大洋舰队,这是中国海军的联合舰队,现在南洋舰队主力战舰,正向预定港口集结。 利用舰载机对敌港发起偷袭是总理的建议,尽管并没有太多信心,但沈鸿烈仍选择接受总理的决定,海洋就是一个赌场,打起来,海军根本没有多少赢的机会。与其等到将来决战时,被日本海军打沉在深海,倒不如放手一博。 “以上就是此次作战的大体设想,为了确保海上决战成功,无论如何必须实施佐世保作战。说起来,是有些冒险,一旦失败,整个作战行动就有失败的危险,关于这一点,希望在坐诸位长官,毫无顾虑地提出意见。”虽然长官发了言,但众人却沉默不语,谁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长官制定的这个计划显然超出了他们的常识。 过了一会儿,主力舰队司令林颂庄站起来,以 “旧海军”之身跻身主力舰队司令,出乎他的意料,他同样知道一旦中日海军开战,结局是什么,如果可以多一分胜利的可能,林颂庄自不会放弃,但…… “方成博参谋!” “有!”立于地图边的方成博将指挥杆朝地图台上一放,转身立正面对提问的林司令。 “你认为只用飞机就可以达成目标吗?” “是!我想,只要敌舰队停泊原地,光用舰载飞机就足够了。”方成博显得信心十足。尽管海军只有两艘航母,但方成博相信自己地计划一定能够取得成功,尽管内心方成博本人亦只有六分信心,但六分就足够了。 “需要投入多少兵力?”林颂庄提出问题。 “需要投入海军第一航空舰队两艘航空母舰,全部舰载机,我认为就可以成功。” “那么警戒兵力呢?” “为了防备同敌人水面舰艇遭遇,在出击途中,需要派两艘战列舰和四艘装甲巡洋舰,另外派几艘驱逐舰担负警戒。我个人认为,我们必须要尽可能缩小特攻舰队规模,以确保奇袭成功!” “攻击的主要目标呢?” “第一是佐世保港内日军战列舰,第二是港内其它设施。”两人干脆利落的问答,加深了众人对计划的理解。 佑世保海军基地既是日本传统造船基地之一,同样是日本海军四大镇守府佐世保镇守府军港。1905年日俄战争中,联合舰队就诞生于此。该基地处于朝鲜海峡南端东侧,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当年日本之所以能在对马海峡战斗中取得辉煌胜利,佐世保基地良好的地理条件和由此产生的作用是一个不可忽视地决定因素。 该基地水面积四千多万平方米,可泊舰船90多艘,有船厂5座、船坞,能修理和建造大型舰船。而选择这里,根本原因是这里对向黄海一侧,是唯一一个可让海军发动奇袭的港口。 “那么一旦日本海军发觉我方企图,提前出港拦截怎么办?”林颂庄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但却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在坐各作战部队长官们不约而同把视线集中到方成博参谋身上,等待他有什么好办法解决这一问题。 从出发港到佐世保,航程达五百余海里,如此往返,无论是大型军舰或是小型军舰,续航力都没有问题,但是,这支尽可能压缩规模的舰队,一旦在海上同日本舰队遭遇,后果不堪设想。到时特攻舰能有胜利把握吗?现在别说一艘主力舰,就是一艘驱逐舰、护航舰对于海军而言都异常宝贵,本就实力薄弱地海军在最终决战前,损失不起任何一艘军舰。 “那……那就只好在海上决一雌雄了。由于我方舰队将不脱离350海里海航防御圈行动,我们拥有压倒性优势的航空兵力,不必担心在海上跟敌人遭遇,相反,这是求之不得的。我认为问题在于敌人的岸基航空兵力,我方对占有优势航空兵力的敌航空基地实施强攻,则要准备付出相当大的伤亡。所以,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确保不使敌人察觉我方企图。” “噢,就是说奇袭呀!”林颂庄点了点头,只有奇袭才有可能确保行动成功。 “是的,长官……我认为,攻击时间最好在凌晨七点。”方成博说道,七点是根据海军情报处情报精心挑选的时间,不要指望日本海军有假期,但7点却是用餐时间,有四分之一人即将用完餐,另有四分之一正在朝舰上餐厅去的路上。 “嗯,但是……”方成博的回答依然无法让林颂庄放心。 “方中校,目前中日之间局势紧张,两国处于一触即发的时刻,日本舰队还会呆在佐世保内不动吗?另外,日本陆海军巡逻机以及潜艇也会进行例行警戒巡逻或训练,要通过敌人的警戒圈而不被发现,几乎不可能”,随后林颂庄整理一下思绪,继续说: “而且,只要被一架敌机或者一艘潜艇发现,必然会使整个奇袭暴光,进而使作战行动失败,这个问题你考虑过吗?如果奇袭舰被潜艇发现击沉,又怎么办?” 话音方落,林颂庄中将望了眼沈鸿烈。 “职以为这个作战方案本身就包含过多冒险因素,我并不赞同以海军目前紧张地舰只冒险。”面对反对,沈鸿烈未予回答,只是微闭双眼,两臂交叉侧耳静听。 “林长官!”第一航空母舰战队司令凌霄,突然站起来: “那么,林长官认为怎样办才好?” 作为前北洋舰队司令,凌霄对航母舰队司令的任命颇有怨言,被调任原因非常简单,整个海军只有凌霄拥有飞机驾驶经验,知道原因的凌霄近一年来时常懊恼,为什么要自找麻烦学习航空,否则就会成为大洋舰队司令,理所当然对任命为主力舰队司令的林颂庄有怨言,更何况林颂庄是闽系海军出身,这时候显然不能让其破坏自己的 “荣誉之战”,凌霄之所以支持行动,并不是因为成功机会有六成,而是因为其它诸多原因。 作为一个传统海军军官,林颂庄坚持海上决战,尽管海上决战胜利机会并不大,但至少应该努力尝试,而不是在尝试前就先削弱已方力量。 “我坚持在空军发起大规模空袭后,我海军主力舰队按原计划进行迎击作战。我大洋舰队,应按照计划集中两舰队全部主力舰,在不脱离350海里陆基海航防御半径情况下,等待日本残存舰队到来,进行海上决战。 如果按照方参谋计划,就需要分散本就弱小的舰队。不管怎么说,佐世保作战只是一种冒险,即便成功,我们仍无法保证解决日本海军主力,毕竟我们只能攻击佐世保一地,而日本海军主力驻于四地。万一失败,整个作战就会前功尽弃,这样一来,我军宝贵的力量即在决战到来前遭受毁灭性损失,实是得不偿失……根据以上理由,职反对对佐世保发起奇袭。” 在座大洋舰队参谋以及各部队长官听后,面面相觑。林颂庄言之有理,海军力量本身就不够强大,再执行这一冒险作战计划,那么……。但提议实施空袭佐世保的是沈鸿烈,是总理和海军部任命的大洋舰队司令。可此时沈鸿烈仍旧闭着双眼一语不发,似乎在等待什么。 “职完全赞成佐世保作战方案。”凌霄显得有些激动。大家把视线一下转到他身上。 “诚如林长官所说,佐世保作战很冒险。但是,日本舰队对我们有极大威胁,一旦进行舰队决战,我军必败!即便是依靠陆航成功扭转战局,最终结果仍然损伤惨重。我们必须要在舰队决战前,尽可能平衡双方实力对比,仅依靠空军轰炸显然无法解决问题,所以还要靠我们自己。基于以上理由,我本人完全赞同对佐世保奇袭,当然为了确保成功,我希望,在行动展开之前,制定万全作战方案。” 会议室内议论纷纷,赞成和反对两种意见,截然对立。有的表示支持林颂庄的方案,有的则肯定凌霄的说法。但沈鸿烈依然没有说话,一直注意听取大家的议论,等大家把想法说完之后,他才表情肃穆的开了口。 “想来诸位对佐世保行动颇有争议,我的意见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打佐世保!”沈鸿烈语气变得激昂。 “诸位,请你们理解,只要我还担任大洋舰队司令长官,这一仗非打不可,希望你们研究万全作战计划。另外,总理支持我的方案!” 长官对众人的议论作了裁决,在坐军官都感到司令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时,沈鸿烈喊了一声: “方参谋!” “有!”方成博双手紧贴裤缝,注视长官。 “空袭航空队总指挥官,你认为由谁担任好?” “是!”这个意外的提问让方成博一顿, “我看乌尔明少校可以。” “乌尔明?”沈鸿烈一时没想起这个人,名字似乎很熟悉。 “海航第一舰载航空联队长乌尔明。” “嗯!就是那个被你从空军强要过来的乌尔明啊!我记得他,他不错!就是他了。”想起乌尔明是谁后,沈鸿烈满意地点点头,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诱使日本向佐世保港增兵。” 建设一支海军,需要的东西很多,比如起码要有军舰,要有操纵军舰地人员和人员构成的组织。一般来说三要素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军舰,但军舰问题其实最好办,最简单,只要拿得出钱,什么都能买到。英国、法国、德国还有美国全都在亚洲明争暗斗,什么最新式军舰都买得到,困难其实是人员培养训练和编成控制。 “军舰因为军官才有精神,没有军官,则水兵将无所作为,水兵无所作为,则舰船也就成为无用的废物。”正因如此,早在共和六年开始谋划建立警备舰队起,建海军学校就成为重中之重。 葫芦岛海军学校,前身是葫芦岛海警学校,而更早规划名称是葫芦岛商船水员学校,但无论如何改变,这里都是现在中国最大的海军学校。在共和八年司马出任内阁总理后,更通令海军部将烟台、福建等海军学校全部并至海警学校,像历史上的福建船政学堂,葫芦岛海军学校是新一代中国海军的摇篮。 “取消周末休假?三年级学员集训作分舰准备?”突然传来的通知,让海校内两千余名学员惊呆了,所有人都能从这一命令中嗅出不寻常的味道,联想起中日间紧崩的弓弦,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命令意味着什么,战争,不远了! 和世界上所有海军名校一样,葫芦岛海军学校最豪华的建筑就是学生宿舍,尽管这是中国军校,但学生宿舍豪华,生活排场全部都是欧洲海军传统。海军军官是军中贵族,即便他们接受的教育亦是 “先成为绅士,然后才是军官”。此时豪华地学生宿舍内气氛显得压抑,在每一栋三年级学员宿舍前,都列队站着数排一、二年级学员,这些学员全部成立正状,静静站在那。而在宿舍内,收到命令的三年级学员则静静收拾行李。 宿舍内两名已经收拾好行李的学员,彼此互视了一眼,随后来了一个拥抱。 “他日……忠烈祠相见!”两名年青学员松开对方后彼此叮嘱。一旦打起来,海军败不起,要么死,要么胜,没有第三个选择。 当提着驮袋走出宿舍的三年级学员看到列队的一、二年级学员来给自己送行时,脸上都露出笑容。 “祝……”站在分队前的一名二年级学员走出队列,刚一开口,立即被三年级学员挥手止住,还没来得及说出的祝词,被其硬生生吞回嗓子里。在海校,一、二年级学员对三年级学员是绝对服从。 海校很 “江田岛”,很英国,但是有一条很特别的纵向编成 “分队”制度,是日本学自美国海军学院,又被海校学来地。就是由大约30人左右的三个年级学生编成,三年级学生被称为 “一级生”,在分队里起指导作用,二年级学生是 “二级生”,帮一级生敲边鼓,所有动手,体力活都由被称为 “三级生”的一年级新生去干。 在海校除了课堂教学以外,所有生活,训练全部以分队为单位进行,以此来培养海军的向心力和对先辈学生的绝对服从。海军有海军的特殊性,首先,海军是在茫茫大海上,要活大家一起活,船沉了大家一起死,可以说是一个从大头兵到舰长长官的命运共同体,反过来说,这些大老爷们成天挤在一个闷铁罐子里又是烦躁、不安和狂暴地诱因,因此第一条原则就是绝对服从。 放下肩头驮袋,明显是分队长的学员走上前来,扫了眼面前地学弟。 “什么都别说了,八个字:雪甲午耻,忠烈祠见!”声音很平静,没有兴奋,没有激动,有的只是平静的诺言。 “唰!”宿舍前地学员分队同时立正敬礼。 “雪甲午耻!忠烈祠见!”整齐的喝声在学员区内响起,三年级学员回礼后便提起行李朝宿舍间公路上的公共汽车走去。 “我们今天放声高唱,痛饮那冰凉的佳酿。我马上将要离去,就让那酒杯碰出轻脆的声响。让我再握住你地手,握你那白皙的手。再会,我的心上人,再会,我的心上人。再会,多多珍重。我们要出征,我们要出征,我们要出征樱之国,樱之国……”学员宿舍区响起燎亮的军歌,在海军军歌声中,搭载近七百名三年级海军学员的公共汽车启动了,他们将乘陆军飞艇赶到胶州湾海军基地,胶州湾内北洋舰队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在胶州湾内 “世昌号”以及 “岳飞”号两艘航空母舰上空,一群飞行员正在甲板上进行例行战术演练,俯冲轰炸机、鱼雷/水平轰炸机以两艘母舰为目标进行模似攻击,而战斗机则拼尽一切可能拦截,一时间胶州湾上空好不热闹。 尽管世昌级航母开工时间比日本的凤翔号要晚,但却因服役较早便争得世界第一航空母舰桂冠,这艘以司马提供 “约克城级”航母模型为范本设计的航母,采用全通式飞行甲板,岛式上层建筑被设置在飞行甲板的右舷,最大吨位20000吨,载机1架,至今只服役两艘,全部配属于北洋舰队。 望着空中酣战的机群,乌尔明不时皱眉头,被意外任命为航母航空队总指挥,责任之重只有乌尔明知道。 “照现在的样子,他们怎能在不久之后担起重任?”随着海校三年级实习生上舰,乌尔明知道决战迫在眉睫,但看到空中下属的表现乌尔明却焦虑不安,距离要求还差很远。已至二月,寒风让舰上官兵穿着厚实防寒服亦感觉寒意刺骨,但乌尔明却汗流夹背忙于训练,汗水都是急出来的,为了提高下属的战术水平,乌尔明只能一而再的督促。 在飞行指挥所里坐下来休息的乌尔明屁股刚碰到椅子,传令兵就跑了进来。 “报告,总队长,方参谋来啦!” “什么?”乌尔明回头张望。乌尔明和方成博交情很深,并不仅仅因为被他从空军挖过来,在一定程度上,方成博是乌尔明的半个老师,两人一直以来都保持相当不错的关系,无论在工作或是私下。今天他怎么来了?莫非……乌尔明心头一颤。 “博仁,来啦!快坐!”尽管内心激动,但乌尔明仍装做若无其事,满面笑容地站起身来。 “训练怎么样?”方成博开门见山。 “唉!你说呢?”乌尔明反问。 “你马上和我一起到 “世昌号”参谋长室来。”方成博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乌尔明。 “你要担负重任了!”听到这句话,乌尔明心中一动。 “就是空袭佐世保时,由你当总指挥,司令官已经点头同意了。” “空袭佐世保?”激动的乌尔明喃喃念道。 世昌舰参谋长室内气氛凝重,浓密地烟雾几乎可以达到呛死人的地步,但参谋室内众人依然一根接一根吸烟。趴在沙盘边的乌尔明手里拿着海图,望着沙盘,露出困惑的神色。 “这次行动由鱼雷机还是轰炸机实施主攻?”方成博吸了一口烟回答: “用鱼雷主攻,我们要的不是重创日本海军,而是击沉他们!”作为海航创始人,方成博自然知道想要重创战舰就要用俯冲轰炸机,如果击沉敌舰,就派出鱼雷轰炸机,这是最基本常识。 果然和自己想法一样,乌尔明有些为难。 “鱼雷攻击?不过水太浅,地方也太窄了!” “对,问题就在这里。”夹着香烟方成博指着墙上一副海图。对于佐世保的一切,自己闭上眼睛也能背出。 “佐世保港内1-3号码头,长度分别为80米、80米和51.8米,水深为12.9米、9.2米、12米,另一处是立神港区的平濑码头,平濑码头是一个长约585米,宽约57米的港池,共有9个码头,水深16米,进港池唯一通道设在南侧偏东处,宽约200米。港池通道的西侧是1号码头,54米,东侧是9号码头,长152米;2号、3号和7号、8号码头,分别在港池西岸和东岸,长度均为182米;6号码头,设在港池北岸,长度均为192米。 而港内两侧有系留柱,日军战列舰大概并排停靠在这里。从对岸到目标只有五百米海面距离,岸边是海军造船厂地区,有大烟囱、起重机、灯塔等高大障碍物。在这样的地形,实施鱼雷攻击不好办啊?” 方成博的话让乌尔明苦笑一下,你自己就是飞行员出身,难道不知道这不是不好办,而是几乎不可能!鱼雷机实施鱼雷攻击时高度一百米,目标距离一千到一千五百米时发射鱼雷,鱼雷入水后,下潜到六十米深,然后靠横舵作用上浮到离水面四到六米冲向目标。水深九至十二米,这个深度,鱼雷统统会扎到海底去炸龙王。 “光靠轰炸,效果不好,要是这样,还不如把他们交给空军,让空军去炸,那样地话司令也不会千方百计想方设法让日本集结舰队了。”尽管知道其中的难度,但方成博依然坚持意见。 “在鱼雷攻得着的地方使用鱼雷,怎么能显出咱们的本事。在不可能的地方,敌人就麻痹大意了,出其不意地实施鱼雷攻击,战果会更大。总是会有办法的,用鱼雷是司令的要求。技术上的问题,我和司令提过,海军技术部门会解决,司令让我们放心,很快就有新型浅海鱼雷送来!” 方成博的话让乌尔明苦笑起来,上头一张嘴,下面累断腿,再累再难也要完成这个任务,不过前提是必须要有合适的鱼雷。 “好吧!但是不能光搞鱼雷攻击,鱼雷攻击是个技术活,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玩得转,这你是知道的。现在时间紧迫,容不得重新训练,而且万一日本人在军舰周围布设防雷栅,咱们就闹笑话了,所以,还需要实施水平轰炸。” “俯冲轰炸不行吗?俯冲轰炸的精度不是更高吗?”一直听他们谈话的凌霄突然插嘴。 “长官,战列舰装甲非常厚,靠俯冲轰炸是炸不动的,最多也就是破坏舱面设备。要给战列舰致命打击,非同时用穿甲爆破弹实施水平轰炸不可。”说话时方成博头都没回,凌长官是个飞行员不错,可也是个半调子飞行员,不过方成博却看了一眼乌尔明,当初自己拉他进来,不就是因为俯冲轰炸吗?可最后的试验结果…… “不过对巡洋舰总还是可行的吧?”显然凌霄这么说是为了面子。 “差不多,巡洋舰构造相对脆弱,进行俯冲轰炸就行了。不过,我想,咱们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巡洋舰,把日本人的主力舰打掉,就是佛祖保佑了。”相比于凌霄的 “贪厌”,方成博显然明白自己的实力,为了尽可能保护特攻舰队,航空队只能发动一波攻击,这一波攻击必须要尽可能挑大的来。 从命中率来看,鱼雷攻击无疑是最好的,这也是司令官强调使用鱼雷攻击的原因。但任何一名海航飞行员都知道,鱼雷攻击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胜任的,而且,一旦日军布设防雷栅,鱼雷攻击计划就会全盘落空。从海军情报处转来的照片看,一旦日本组建联合舰队,并像日俄战争时那样集中在佐世保,两艘军舰并排停靠在码头上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是这样,对于停靠在内侧的军舰,鱼雷就无能为力了。所以必须同时实施水平轰炸,而3000米高空对静止战列舰水平轰炸,又是海军飞行员必须掌握的 “基本技能”。 这时方成博注意到乌尔明有些走神,莫非他有了什么新主意? “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我在想日本人会不会为了我们组建联合舰队?”会吗?没有人知道答案。 第二百七十一章 红日 天将破晓,初起的红日并没有驱散笼罩于深山间的寒气与浓雾,厚实的积雪上不断响起脚步踩踏时发出的 “吱吱”声,一群穿白衣的人小心翼翼的在雪林间行走。 “咕……”肚子里传来咕声让凉子感觉不好意思,朝周围看了看,身边同志对凉子抱以善意的微笑。饥饿是游击队员最大的敌人,如果不确定安全,可能一天、两天都会滴水不进。 凉子朝队伍中间望去,走在队伍中间的是 “赤军”领袖大岛康行和福井川二位先生。两年多来,无论环境多么艰苦,但他们二人仍然坚持自己的理想,为建立一个 “没有压迫的日本而战”!远远望去,大岛康行瘦得皮包骨头,一双曾经炯炯有神的眼睛,此时也显得灰暗。 “大岛先生越来越憔悴了!”背着步枪的凉子想,同时朝他身边留着一脸凌乱胡须、身背一支轻机枪的福井先生望去,如果说大岛先生是 “赤军”的精神领袖,福井无疑就是 “赤军”的灵魂之父。 自 “红三月谷地”陷落之后,在福井先生率领下,一支小部队保护大岛康行突出重围。近三年来,这支小部队在福井先生指挥下,在赤石山脉展开最为艰苦地游击战,凉子记得最多时,有2400名赤军战士。从那时起,在赤石山脉崇山峻岭、千崖万壑之中,在穿插与反扑、突围与 “清剿”的日子里,福井先生率领游击队员们顶酷热、冒严寒,昼行森林、夜宿山洞,坚持了近三年艰苦卓绝的游击战。 “呱”独独一声,停了片刻,又 “呱”地一声,是一只很大地鸟,声音粗哑,却很有穿透力。听到鸟叫声,福井川举起左手一挥,正在行军地游击队立即停了下来,警惕地朝周围望去,不一会几个白影从远处雪林奔出来,这是福井川派出地侦察兵。三年来,这支剩下不到800名战士地游击队之所以能够生存下来,根本原因就是福井川相信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要派出最信仰坚定地战士充当侦察兵。正因为如此,福井川才能一次又一次带着硕果仅存地部队侥幸逃脱敌人追捕。 “原地休息!开始做饭。”在侦察兵汇报后,福井川便开口命令道。收到命令地游击队员连忙从口袋里取出木炭、碎煤块开始升火同,之所以用这些东西做饭是为了避免被敌人发现烟火。近三年来,曾有无数支赤军部队被做饭时地烟雾出卖,甚至连腾田同志地牺牲都是因为烟火出卖。 “福井同志,你有没有注意到,已经一周没有发现进剿地白匪军了,他们会不会是在酝酿新一轮重兵围剿。”在距离游击队员约有十余米的树边,大岛康行悄声问福井川,自己能够坚持下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福井的鼓励,如果没有他的鼓励,自己也不会一次又一次从崩溃的阴影中走出来,虽然建立一个 “新日本”是大岛的至高理想,但三年来的一次又一次失败,已经让信仰坚定的大岛发生了动摇。 “大岛同志,我现在越来越相信一个事实,我们的革命事业即将迎来新的辉煌!”和大岛的绝望相比,福井川显得非常冷静,在他眼中仍充满对未来的期望,这也是游击队员们将福井视为 “赤军灵魂”的原因,或许大岛是领袖,但真正的灵魂却是福井川这个神户工人心中 “为我们说话的人”。甚至在日军参谋本部情报中,同样显示这个在火灾中失去全部亲人的福井川,是 “日本赤军”之父,正是他在神户创建了日本工人第一支秘密武装,武装起义第一枪同样由其打响。 “大岛同志,自元旦至今,中日两国间的关系因为关东州而日趋紧张。一个月前,中国新闻中提到他们的外交部向田中政权抗议其向朝鲜、关东州增兵一事,从新闻上看,田中伪政权已经向朝鲜、关东州增派了六个师团。大岛,白匪军只有17个师团,加上先前其在两地已驻屯地师团,意味着现在整个日本只有6-7个师团。我相信田中一定会进一步向朝鲜、关东州增兵,要知道对中国妥协不可能出现在田中的大脑中。 最近四个月来我们暗兵不动,至少让田中和白匪军高层相信,日本赤军已经毁灭于赤石山脉腹地,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把围困在这里的第五、六两个师团撤走,以充实朝鲜和关东州!”福井川眼中带着兴奋,表面上情报是从收音机上获得,但只有福井川知道,实际上是中国广播内参杂的密码情报,情报上让自己做好最后的准备。 “真的吗?”意外的好消息让大岛眼前一亮,对于大岛而言,每晚和女游击队员缠绵,或许是摆脱恐惧最好的良药,对于福井的话,大岛百分百相信,这种相信源自于经过死亡考验的友谊和信任。现在的大岛康行,早已不是率领一百余名武装罢工工人发动起义的那个 “起义者大岛”了。 “相信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我们的情报员就会把山外情报传回来!”福井点点头,然后朝山外望去,赤军部队的斗争是在与世隔绝、闭目塞听的情况下进行的,自己甚至不知道外界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不知道除了自己这支赤军部队外,是否还有其它的赤军部队存在,但现在却是国家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为了祖国,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这一次任务。 就在福井和大岛一边闲聊,一边拿半生不熟的野菜饭团充饥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哄乱,对于纪律严格的游击队,哄乱是非常鲜见的,甚至还传来笑声,正在福井准备训斥他们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时,一名侦察兵满脸喜色地跑了过来。 “指挥员同志!您看……我们在树良山发现了另外一支赤军,足足千人!我们已经确认过,大都是红色森林团的同志,他们的指挥员是红色伐木工人团团长大山木野。” 红色伐木工人团,是以伐木工人为核心建立的部队,这支部队就是自己的亲信,当红三月谷地陷落时,就失去联系,大山木野,他……是自己的铁杆亲信,早在神户时就跟着自己参加了革命。听到报告,福井连忙推开侦察员,朝不远处衣衫褴褛地游击队员跑去,他们大都瘦得几无人形,身上穿着各式各样破旧棉衣,棉絮大都裸露在外。 “福井先生,红色伐木工人团指挥员大山木野向您报到!”身上的军装早已破败不堪的大山木野神情激动的跑过来的老上级立正报告。 “大山!”福井川一把抱住瘦得已无人形的部下,狠狠拍着他地后背。 “同志们!”几分钟后,福井川站在山坡上,看着眼前汇合在一起的 “强大的赤色武装”,面对一千多名疲惫的指战员,福井川笑了起来。 “白匪军将军们和反动派向外界吹嘘,说他们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已经彻底把我们消灭了,红色力量在日本已经不复存在,但是我们现在却好好地在山上聊着天,正寻思着什么时候好好给他们来一下子。”疲惫地官兵们立即笑了起来,脸上满是骄傲,在并不大的赤石山脉,他们夜间行军作战,白天藏进密林深处。由于敌人搜剿严密,他们很少在一处过夜,有时一晚上要转移好几个地方,但最终在敌人重兵搜剿下顽强地坚持了下来。 雪地里,一个女人单独一人艰难的行走着,这个女人很漂亮,同样非常娇艳,她就是惠子,她是本地非常有名气的一个妓女,她的男人是一个煤矿工人,死在矿难中,迫于生计,其在驻军附近一家妓院里做了妓女,因为姿色不错,几年来多少积下些许名气。穿过一片雪原后,小心翼翼朝周围看了一下,女人才在一棵雪松旁将一张纸卡在割开的雪松树皮下,随后便步履艰难的离开了这里。 “但愿他们尽快收到这份情报”,在离开时,女人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山林,脸上露出的笑容足以让每个男人为之心折,等待了数年,终于……几个小时后,一个人影出现在山林边这棵雪松旁,用刺刀将树皮再次划开,随后离开这里。 “包围我们的第五、六师团已经在过去两天中撤了出去,他们被调到了关东州!大岛同志,我认为时机已经到来,我们应该利用这一宝贵时机,扩充我们的力量,同时利用白军主力被调派出国的时机,向白匪区发起进攻,我们已经沉寂了太长的时间!”收到惠子的情报后,强压着心中惊喜,福井川劝说大岛。敌军撤出意味着三年来加在自己头上的紧箍咒得已解脱,在日本本土发动起义,是对祖国最有力的支持,那怕是牵制一个旅团的日军,祖国即少面对一个旅团敌人,胜利希望即多一分。 “可……福井,我们的力量实在非常有限,总共不过一千多人,依靠这点力量,即便是发动起义,无异等于以卵击石!”大岛康行不愿意冒险,至少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冒险,虽然大岛心中期待白匪军在中国受到重创,甚至全被消灭,这样地话自己或许可以……但,现在发动起义为时过早。 “大岛同志,我们的力量是很薄弱,但过去我们的力量比现在更薄弱,一旦我们发动起义,将会有很多不堪压迫的煤矿工人、伐木工人可以补充到我们的队伍中。白匪军消灭了我们的主力,但不要忘记被我们点燃的反抗之火,已经在穷苦工人和农民心间燃烧,现在之所以沉寂,是因为在他们眼中,我们已经不复存在,我们必须要通过行动,向世人证明,日本红色力量仍然存在,他们仍然在坚持战斗。 游击战对我们而言是一次最实际、最生动的锻炼,三年残酷的游击战,淘汰了我们中间意志最薄弱者,锻炼了我们的部队,只要我们抓住这一宝贵时机,日本将在不久之后迎来新生,我们亦可走出深山向城市进军,我们不会甘愿窝在深山中进行游击战,一旦积聚了足够的力量,我们就可以夺取城市,进而解放全日本。如果我们等到中国人消灭了白匪军主力之后,才展开行动,资本家走狗会将我们称为国家的叛徒。” “……我们想搭个竹棚,怕砍竹子发出响声。割树皮搭棚,可用的多了敌人也会发现剥了皮的树,而且去森林边割草、采集野菜又太过于危险,所以,多数情况下我们只好露宿过夜。夏天时还好过一些,但是冬天……我们伐木工人团就这么减员上千人……。”回忆起过去的岁月,大山木野紧紧闭上眼睛,自己的这支部队能够生存下来,靠的是对大山地了解,但是即便再了解,也无法对抗冬日的严寒和缺衣少粮的困境,自己的部队有一半战士都是饿死、冻死,而不是牺牲在和敌人的战斗中。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福井先生说,很快我们就会发起反攻。”凉子抱着大山,安慰这个男人,他们尽管不是恋人,但在过去却积下浓重的战斗友谊。 “会吗?”大山语气显得不太确定,之所以坚持下来,并不是因为心中对红色政权的忠诚以及对没有压迫的新日本的向往,因为大山知道,如果走出深山向白匪军投降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枪决!大山没有选择,只能战斗下去。 “一定会,只要我们不放弃对胜利的希望和对理想地追求!”凉子相信这一切,即便是死凉子也愿意为自己的理想而死,建立一个没有地主和资本家剥削地新日本,为了新日本凉子愿意付出一切。女人有时候比男人更加坚强。 “一个没有压迫地新日本!”凉子眼中浮现出大岛先生和福井先生描述的那个人人平等自由幸福的新日本模样,脸上不禁露出了期盼的神色,理想高于一切。 尽管凉子知道赤军的困境,但凉子相信自己的理想一定能够实现,大岛先生和福井先生一定会带领大家建立一个新日本,无论未来有多么困难,只要大家不放弃信仰和理想。凉子的话让大山不禁惭愧,凉子眼中的绝然和对未来的向往,让大山无言以对。 “凉子,如果我们胜利了,你会结婚吗?” “会!我们之所以战斗,就是为了给我们子孙后代创造一个没有压迫的新社会,等到了那时……”大山话让凉子一愣,随即凉子羞涩地撇了一眼大山,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或许大山是个不错的人选,但…… 趴在雪窝里的福井川指着地图上一个位置,对大岛康行比划。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扩充力量,桥木林场是1921年复建地林场,老板是日本军阀走狗桥木太郎,林场内只有30多名武装守卫,整个林场有伐木工人1200余人,其中至少有60人是我们的同志,他们是在突围时为掩饰身份暂时脱离部队,我相信无论身在何处,他们的信仰不会改变,如果我们进攻林场,解放工人之后,部队即可以扩充一倍!几年来,像林场、煤矿的守卫已经因为我们沉寂而显得越发松懈,如果行动迅速,应该可以速战速决!” “解放他们之后,我们怎么搞到武器?现在……我们很久没和他们联系了!”大岛康行依然很担心,人好找,但武器却是一个难题,过去还可以依靠外援,但随着红三月谷地根据地的沦陷,一切都成为过去。听大岛提到武器,福井川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武器没问题,在红三月谷地沦陷前,我曾指示部队将一批武器分多个地点掩埋起来,那些武器足够我们装备几万人,不仅有步枪,还有轻重机枪和山炮、迫击炮,甚至还有一部电台,我们可以利用电台再次和他们联系上,争取取得进一步援助。” 很多时候,智者的深谋远虑并不是一般人可以体会的。早在白匪军派重兵进剿时,福井川便利用参谋长身份,命令部队将数批外援武器掩埋在废弃的矿洞和山洞中,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应对失败的局面。在特工学校里学习的知识,有时看似无用,但在过去几年中,福井川一次又一次利用那些知识带着部队逃出生天,而这一次,提前准备好的一切,无疑会为大起义提供充足的物资。 “那……我们就动手吧!我们要向世人证明,红色力量仍然在日本顽强战斗。福井川同志!为了新日本,拜托了!”大岛康行冲福井川深鞠躬,毕竟福井才是最合适的军队指挥官。 “一切为了新日本!”福井川同样鞠躬回礼。为了新日本,多么美妙的名词,但是其间的真相或许只有自身才会了解。福井川知道自己为何而战,使命以及责任高于一切,这或许将会是自己最后的任务。 西北市,年关将至,被商人们布置一新的街头显示出浓浓的年味,尽管战争的阴霾日浓,但并不妨碍人们过年地热情,无论战争什么时候爆发,日子总是要过的。或许这个时候,人们将过一个热热闹闹的年,视为一种宣言,一种对日本藐视的宣言。 “看,虽然你以战争相威胁,但我们毫不恐惧!”正是因于这个理由,西北各界反而不惜工本为共和十二年地春节准备,但准备的同时,人们同样感受到浓重地战争气氛,在中央公园等多处西北公园开阔地区,人们看到了高炮群,空中不断出现巡航地战斗机部队。 一周前,日本陆军航空队将其旗下六个轰炸机联队部署至旅顺,宣称西北将是第二个 “汉堡”,正因如此,空军加强了西北市地防空力量,同时将数个高炮团派驻西北市。 “绝不会有一发炸弹落入西北市!”空军发言人在日本发出让西北成为第二个汉堡后,对国民承诺。 而令人笑不出来的却是,日本六个轰炸机联队使用的轰炸机,有两个联队是法国在战后违反对中国承诺,转售给日本的H-11型轰炸机,另外四个轰炸机联队,则是利用一年多,以进口的数百架S-3-C客机改造的轰炸机。换而言之,日本准备用中国生产的飞机,试图把中国的城市变成人间地狱。 正因如此,国会才会紧急通过决议,未来对外出口,但凡涉及到可能应用于军用的机械设备,军方拥有一票否决权,企业不能自主出口。但这一切都晚了,日本人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中央调查局局长,石磊是最忙碌的人,自中日关系陷入前所未有的紧张以来,石磊必须要动用一切力量收集日本情报,在真真假假的情报中分辨出真伪,同时还需要释放假情报,总之,战争未起之时,情报战早早的展开了。 “不论用任何方法,一定要在月底前,把日本人的钉子挖出来,必要保证情报的安全。加强与海军情报处联络。你们记住一个原则,宁杀错,绝不放过。要知道,现在距离战争还有30天! 30天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我绝不会容忍因为调查局某个失误导致难以估量的后果,如果真的话……”石磊声音中的冷意让所有人打起了寒颤,在暖气烘烤下保持18度的局长办公室,如同遭受到西伯利亚寒流侵袭。 中日之间可能爆发的战争,越来越让人看不透,既便是情报主管,也很难从一团迷雾中分析出日本人准备做什么,几乎每天都有无数份情报从各个情报站汇集到调查部,海量的真假情报使他们感觉到不同寻常,也使调查局上下的弦崩至最紧,生怕错过有用的信息。会议结束后,第三处处长冷峰留了下来。 “局长,半小时前一号发回密电,用的是120705密码,亦是其密码本最后一页密码。” “一号?把电文给我!”平素非常冷静的石磊显得失态,一号失去联络长达两年零九个月,现在再一次发回密电,密电只有五个字: “不日,东风起!” “确认是他发出的吗?”放下手中电文,石磊沉重的发问。他们是自己派出的第一批情报员,也是自己的学生,但其中大多数早已殉国,只有极少数仍然在各自位置上,为这个国家默默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从加密码的序列上看,应该是他本人发出的!” “知道了,现在不要主动联系他,通过广播电台发出信号,家中久旱,但逢雨露。另外……春节要到了,安排人去他家里慰问了吗?记住,不要漏下任何一个人,国家欠他们的太多了!”此时石磊显得神形俱惫,那些人牺牲太多,国家欠他们太多。 正像自己曾在课堂上对他们说过的 “你们只有隐姓埋名的奉献,没有抛头露面的风光。你们功绩再大,也永远不会像战场上立下战功的战士一样引起世人瞩目,你们永远要静静站在幕布之后,为自己的祖国默默奉献青春以及所有一切。但祖国永远感激你们所付出的一切!祖国感谢你们!”除了感谢,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们白白付出。 第二百七十二章 训练与谈判 长江象山湾位于舟山群岛西南侧,是穿山半岛与象山半岛构成的深割大陆的海湾。象山湾西北岸的穿山半岛,为连绵山地,高程300-600米,呈高丘陵地貌,东南岸象山半岛,为连绵山地,高程500-800米,呈低山地貌。由湾口进入湾内后,天然形成四面环山、水域宽阔、风平浪静的海湾。 象山湾面临东海,南扼台湾海峡,北拒对马海峡,东望日本、琉球,处中国中部,据南北航道要冲;舟山、南沙等群、列岛散列湾口两侧,既是该湾屏障,又便于各类舰艇疏散隐蔽、锚泊待机,利于海军兵力展开。象山湾是中国中部海区最为优良的港口。蔚蓝色的象山湾,大小列山岛从容地浮在海湾入口处,中央山岛以及横山岛、铜山岛等海岛象水滴岩石般地点缀在海面上。 “到昨天为止,结束了海上战斗的基本训练,从今天起,开始进行浅海鱼雷攻击应用训练,你们必须要在一周内掌握袭击停泊舰船,记住你们只有一周时间,你们都是海航最优秀的飞行员,我相信你们,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的信任。”乌尔明激励鱼雷机飞行员。自接到任务后,海航便经心挑选出一百余名最优秀的飞行员,秘密进抵浙江象山湾训练,象山湾的环境与佐世保港地环境近似。 无论是周围地形,或是港区水深,两地非常拉近,而更重要的是,在这里海军进行密训不会有任何危险,相比于被日本情报机关高度关注的葫芦岛、胶州湾、三都澳,只作为海军临时锚地的象山湾,从未进入日本情报机关的视野。 乌尔明心情很焦急,但很多事情急是急不来的。 “今天,用教练雷模拟攻击,不进行实射,要掌握好要领。首先,起飞集合后,由中队长带领,升高到两千米,飞到双德山岛的东边,开始准备攻击。从分水鸟山半山腰飞过去,降入峡谷之中,各机之间距离保持五百米,在峡谷曲折穿行地时候,飞行高度是五十米,然后由峡谷飞到黄墩湾上空,飞行高度保持在四十米,四十米!明白吗?” 尽管对长官命令感觉吃惊,但飞行员们仍然义无反顾。乌尔明点点头,拿着指挥棒接着布置训练计划。 “从飞机左侧看见海军仓库大楼后,海边有个油料罐,一旦飞机避开它,就立即把飞行高度降到二十米发射鱼雷,不能有任何延误!”长官命令让飞行员们变得更加迷茫,在二十米高度发射鱼雷,一不留神,飞机就会一头扎到海里,尽管桀骜不驯地性格早就渗进了飞行员地骨子里,但他们也知道其间担负地风险。 “目标是前方五百米海面上的浮标,以其为在泊敌舰,发射时机头角度保持零度,时速一百六十节。这个发射姿势特别重要!发射鱼雷后,立即升高,从右侧旋回与敌舰脱离,随后立即返航。到此,一次训练结束。”乌尔明斩钉截铁的部署完训练任务,随后用锐利地目光环视一下队员。 “怎么样,能做到吗?” “能!”长官口气中的轻蔑之意,让海航各联队挑选出的精英飞行员们为之气结,立即响亮地回答,同时摩拳擦掌准备好好表现一番。 “没那么轻松,嘴上说说,可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你们记住,精确判断发射时的高度非常重要,一到海边,就得立即发射,不然就会失掉瞄准机会,而且,偏离航向,就会撞到障碍物上。记住要胆大心细,光有胆子不行,心不细,恐怕还没完成任务,你们就先玩完了。现在,首先由成队长作示范,开始训练。”乌尔明再次郑重强调,随后飞行员们一股风似地奔向各自的爱机,螺旋桨很快转动起来。 队长成明辉是海军第一批飞行员,也是最优秀的飞行员之一,乌尔明走到他身旁鼓劲: “明辉,好好干,大家指着你,开个好头!” “没问题,看我的吧!保证没错,不过……”成明辉放低声音,这次训练目标明确,成明辉猜训练目的,也明白这对海航的意义。 “长官,透露一下消息,一个星期,呵呵!”成明辉向乌尔明求证自己的猜测。乌尔明笑笑: “明辉,好好干吧!天机不可泄漏。记住要把鱼雷下潜深度控制在十米。”心中已然明了的成明辉笑笑,跳上飞机…… “嗯,不错,海军航空队的水平,只比空军强!”伴飞的乌尔明仔细观察训练,暗自赞叹。为了这次任务,从整个海军航空队抽调飞行员,这些飞行员是海军最优秀的,个个训练有素,本领过硬,训练以来,没有一架飞机发生差错。今天这些飞行员操纵飞机以出色的垂直旋回从狭窄的山谷里穿出,超低空掠过海岸,冲向海面。紧接着,机身在刹那间向上一翘,机翼一斜,便向右旋回,脱离了目标,其难度不亚于空中特技表演。 现在第一要务就是训练,即便春节,仍未停止。因为没有合格飞行员,再完美地计划也只是纸上谈兵。参加集训的飞行员断绝了与外界联系。而乌尔明除了负责训练外,更多时间是窝在象山锚地作战室内,研究堆积如山的新情报和报告,修订方案。新情报是中央调查局和海军情报处、空军情报处通力合作地结果。 由于严格保密,参加训练的飞行员们虽然知道训练目地是攻击停泊舰船,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目标是佐世保。与此同时,特攻潜艇部队徐明川少校则带领部队,在地形跟佐世保类似的西沪湾,紧张地进行夜袭训练,为确保任务成功,特攻艇部队也将参加作战。 “清空塞气阀、纵舵机发动阀……调压……”操纵袖珍潜艇地赵亨通镇定自若的启动特攻潜艇,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高出水面一尺半的潜望镜后拖出一条明显浪迹。站在母舰上的徐明川看到水面拖浪,眉头紧锁摇摇头拿起舷边的步话机。 海龙艇是吨位仅有十二吨的小型特攻艇,搭载两枚533鱼雷,再加上艇头一枚500公斤磁性炸弹,设计目的一是为了近海防御,二则是为潜入敌港,攻击停泊舰船,而渗透进敌港发起攻击,就是海军突击队目前的主要任务。 “注意保持速度,潜望镜拖浪过高,保持航速5节” “明白,降底航速……” “目标156,距离235,鱼雷两发,间隔1秒,计时,三秒后发射,1、2、3放!”狭窄的特攻艇内响起赵亨通的口令声,随着口令响起,李学福立即按下发射纽。 “……16、15……命中……”结束了默数倒计时,赵亨通如释重负,试图伸展一下腰身,但狭窄小艇显然无法满足他的愿望。 一扭头,赵亨通看到艇内四字 “成功成仁!”对于海军特攻艇部队官兵而言,早已有战死的觉悟,平日享受着最好的伙食、最好的待遇,一旦战争爆发,国家就需要他们为之牺牲。 “如果能炸沉一艘军舰,成仁也就值了!” “两枚鱼雷,一枚500公斤磁性炸弹,或许可以炸沉两艘!”赵亨通不禁憧憬炸沉两艘军舰的可能,炸沉一艘是值得的,如果炸沉两艘…… “喂!回基地吧!今天的训练结束了”,李学福打断赵亨通的憧憬…… 共和十二年二月十六日,农历春节。西北市上空响亮的鞭炮声让初来乍到的马歇尔感觉新奇,他是新任美国驻华武官。一月前,美国、英国甚至法德两国都纷纷强势介入中日关系,试图将两国拉回到谈判桌前。外部压力迫使两国在英属香港举行谈判,但最终因为差距太大,在香港举行的谈判毫无进展。 “马歇尔,你刚来中国,应该感受一下中国农历新年的气氛。怎么样有兴趣吗?今天可是中国人一年之中最为隆重的日子。”接受友人邀请准备出门的柯兰下楼时,注意到站在窗边的马歇尔便开口邀请道。马歇尔并没有拒绝柯兰公使的邀请。 “当然!先生!”几分钟后,换上一身西装的马歇尔登上柯兰公使地轿车,这辆车是前任公使芮恩施留下的,是中国总理送给他的礼物,但其并没有带回国,因为这是公方礼物。 在轿车经过中央公园时,透过车窗看到公园内地中国士兵以及直指天空的高炮炮管,春节被战争阴云笼罩。 “先生,您看,中央公园内的高炮比昨天又多了一个营,中国军队想把西北市变成一座高炮城!” “嗯哼!两周前,他们的总理希望得到我们帮助,希望与我国海军举行联合军演,目的是想借此威慑日本人,迫使日本人让步。尽管海军部非常乐意,但是你知道,我们为欧洲流尽了血,无论是国会或者国民都不愿意为他国战争流那怕一滴血,所以我们回绝了中国人的请求,知道他们地总理怎么回答吗?我们……背弃了他们地信任。” 柯兰显得沉重,作为驻华公使柯兰比大多数美国政客都明白,在亚洲只有中国和美国拥有共同利益,同样只有中国愿意不惜一切牵制日本。自威尔逊时代,中国政府和中国人一直相信美国是自己的盟友,但当他们真地面对来自日本威胁时,美国却背弃了他们,甚至希望其为了 “亚洲和平”接受日本的条件。 欧战改变了美国人的心态,他们在欧战中遭受巨大伤亡,而且绝大多数国民都认为美国是因欺骗而卷入欧洲人的战争,战后参战国根本不愿意考虑美国的利益,这一切让国内孤立主义盛行,无论是政客或是国民都决心不再参与任何欧洲发生的军事冲突,不仅是欧洲,亚洲也同样如此。 “先生,我想除非日本向我们开战,否则国内民众绝不会接受我们和中国人一起对抗日本,欧战已经让国民厌倦战争,根本不愿意卷入事不关己的战争。”看着车窗外,马歇尔可以体会中国人的心情,国际主流社会从一开始就背弃了他们,在过去自己的前任可以自由到中国军队参观,而自己却未享受到这种待遇,因为他们认为美国背叛了他们的信任。 “先生,您对香港谈判有信心吗?” “信心?我现在考虑的问题是,我们如何在中国战败后,尽一切可能挽救这个国家!要知道,在亚洲只有中国能帮助我们牵制日本人。”和充满自信的中国人不同,即便是在最乐观的观察家和外交官眼中,中国都无法赢得战争的胜利,或许可以赢得陆战,但在海洋上……等待中国人的将是第二次甲午战争。 “我想,只要中国军队赢得陆战,我们或许可以让战争体面的结束,当然一切都会回到战前!” 香港,自1848年后,这片中国土地便成为英国在亚洲最东方的殖民地,自共和12年2月15日以来,香港声名雀起,在各国的报纸上经常出现香港这个地名,原因非常简单,在这里举行的谈判将关系到亚洲两个国家未来的走向,是战争或是和平,都将在这里做出定论。 春节时的香港透着浓浓的粤式年味,但对于绝大多数香港人而言,最关心的并不是如何过一个好年,而是把目光都投向位于九龙尖沙咀梳士巴利道的半岛酒店,这座酒店是共和九年,一位国商投资兴建地大饭店,是整个香港最豪华的大型酒店,刚一开业这里便吸引了世人的眼光。中日两国间的谈判即在这里举行,中日两国外交团体同样居于此地。 半岛酒店三楼会议室内气氛清冷,中日两国外交官们保持着冷淡的职业式笑容,但眼神中都极不耐烦。在香港举行谈判并不是两国政府的愿望,而是迫于国际压力。尽管列强们倾向偏坦日本,但日本政府显然并不领情,国际压力让日本政府和国民感觉羞辱。而对于被迫走到谈判桌前,接受日本苛刻讹诈的中国外交官,更是羞愧。谈判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谈判,国际压力强迫国家作出让步,用牺牲国家主权,换取中日间 “持久和平”。 “本野先生,在亚洲,无论中日两国存在何种矛盾,但有一点是一致的,就是抵抗欧美列强的同时确保本民族的生存权,我想阁下应该没有异议。今天既然列强可以以牺牲我国利益为代价,难道明天就不会牺牲贵国地利益吗?”顾维钧依然带着职业式微笑,但在微笑背后的苦涩或许只有他本人才能体会一二。 “顾总长,我想你误会了,对于贵国,无论是过去和现在,我们从来都是持以友善态度,日中两国矛盾是因贵国拒不谅解我国为贵国利益所做出地牺牲。帝国之所以不会放弃关东州除了因为那里是我国未来对抗西方列强的前沿外,还有一点,为从俄国人手中解放贵国的满洲,日本以十万健儿生命为代价!如果贵国意识到我国为你们做出的牺牲和贡献,就不会步步进逼!这才是一切矛盾的根本,两国间的矛盾并不是因为关东州,实际是因贵国对日本持以高度敌意!” 本野毫不犹豫打断顾维钧的发言,本野和整个日方谈判团已经无数次领教了他的牙尖嘴利。幸好,外交官的实力不在于嘴,而在于其身后的国力,否则本野也不会在面对窘境时,拿出杀手锏:军事威胁,来打破窘境。 “敌意?那么贵国呢?贵国已经向关东州和朝鲜增兵九个师团,叫嚣要将西北市化为第二个汉堡!而我们呢?则保持最大限度的克制,部队调动仅仅只是防御性调动。谁有敌意?谁更友善?”顾维钧满脸不屑之色,心说:忽悠,接着忽悠,真是即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我们可以考虑在收回辽东半岛后,在辽东半岛设立特别省,日方可以保留相应特权,至于细节我们可以慢慢的谈。同时我国政府愿意以相对优惠的价格收购南满铁路公司全部股份……”长达三小时的扯皮后,顾维钧仍作出了让步,这是中国的底线了。顾维钧强压着心中怒火,作为一名外交官,他对借助列强之间的矛盾,争取相应利益颇有心得,但现在顾维钧却不抱任何期望了。 即便是在巴黎和会上,面对各国列强丑陋的嘴脸也没有像现在这般愤怒,国家之所以做出让步,是因为来自美国、英国、法国三国的压力,美国背叛了中国的信任选择了沉默,而英法则站到了日本一边,要求中国牺牲部分主权,来换取与日本之间的和平,只有沦为次等列强的德国,仍然坚定的站在中国身边。 “自强!国人不自强,难赢列强之尊重!今日之妥协让步,虽为列强所逼迫,但实为有限,国人必须铭记此等奇耻大辱!如我等与日本签下和约,虽为国家谋得宝贵之时间,然我等必须牢记一点,终身不得忘记今日之奇耻大辱!今虽不及马关之耻,但之辱却远胜于马关!” 参加谈判的孙云勤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回忆起在接到国务院密电时,顾总长对众人所说的话语,两国尚未交战,国家迫于列强压力妥协退让,所蒙受的屈辱远胜于马关。尽管非常无奈,但只能妥协退让,列强的逼迫、日本的威胁、国家需要时间,暂时的妥协或许可以换来以后更加辉煌的胜利,鲁案时让小幡都畏之三分,尖牙利齿的孙云勤不见了。 留意到顾维钧道出让步条件时,脸上浮现出的屈辱,本野总算出了压在心头的那股恶气,作为一名职业外交官,本野一直对在顾维钧面前屡屡受挫而耿耿于怀,但本野知道顾维钧的让步,并不是因为谈判桌上的失利,实际上整个谈判其一直占着上风,但外交谈判的胜利,并不取决谈判桌上两国外交官的交锋。 静静听完顾维钧开出的让步条件,本野眼中除了喜悦,眉间甚至带着一种玩弄式的嘲讽。 “顾总长,日本帝国依然坚持月前提出的条件,我国同意将除旅顺以及大连外关东州地区行政权归还贵国,但关东州租约需参考新界租约延期99年!同时贵国立即将朝鲜叛乱份子设立于上海的所谓 “流亡政权”逮捕并移交我国。”日方外交官们,此时大都直起腰,得意洋洋。 会议室内静了下来,似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本野和他的同僚们静静等待着顾维钧和其它中国外交官的愤怒。五秒、十秒、十五秒……出乎本野意料,中国外交官没有怒不可遏,顾维钧谈谈的回答: “我想……谈判暂缓三天,贵国提出的条件与我国政府所能接受的条件相差甚远,希望本野阁下给予凉解!”谈判依然会继续,无论是中国或是日本都无法承受列强的压力,但谈判会带来和平吗?没人相信。 第二百七十三章 迫于列强的的压力,中国外交总长顾维钧和本野进行了近二十天的马拉松式谈判,而且中国做出了适当让步,但在根本原则问题上无论是中国或是日本政府继续坚持寸步不让,日本要继租关东州,中国要收回关东州,原则上的差距使两国间气氛紧张,谈判濒临破裂。 随着谈判进行,即便是最乐观的观察家也感觉到,战争一触即发。中国报纸每天大量报道官方消息,说什么中国政府绝不放弃最后一线和平希望,决心继续尽最大努力,在互相理解的基础上调整中日关系,以维护两国和平。与此同时,日本报纸却大放厥词,支那要求日本帝国从关东州撤兵,等于逼迫日本举国自杀,中国的蛮横无理不符合国际约法,而且声称日本一贯主张和平,为了避免战争,日本不惜作出最大让步,如此等等。 总之,两国官方或民间的宣传报道都是在两国官方主导下,两国政府的宣传使两国人民相信,一切都是对方不对,即便发生战争,也是迫不得已的自卫,是为了争取本民族的权益和生存而战,为奠定远东持久和平而战。但是日本民间却在流传:见鬼去吧!支那人早就想打仗了。哪里想什么和平,说什么为调整中、日关系作最后努力,不过是麻痹的权宜之计罢了!帝国必须要不惜一切,惩戒支那人的无礼。 二月十五日,当本野三郎作为特命全权大使从羽田机场出发,取道冲绳、台湾飞往香港的时候,一些报纸把他称为令远东恢复和平的使者。 “……这是尽最后努力,但愿成功!”与之相反,日本民间却流传着其它的议论:去他的吧!这也不过是打掩护,海军不是已经进入战备了吗?联合舰队不久就会再次集结,把支那人的破船统统打沉至海底。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街谈巷议不可小视,在模模糊糊难以捉摸的传说背后,往往反映了事情真相。起码没有任何人对马拉松式的香港谈判抱以信心。 “战火不日将燃!”在时光迈过共和十二年三月门槛时,中日两国新闻界都用同样地主题表明了两国民间对和平地绝望。 早在西北时代根据当时制定地国防方针,即将日本定为头号潜在敌人,即便是在战争时期,这一点仍然未改变,陆海空军军校更是不断向学员灌输 “中国之大敌是日本”的思想。而针对日本的作战计划根据具体形势,逐年修正完善,图上演习也是不断,相应地情报收集工作更早就开始了,要是打起来才临时抱佛脚,国防军参谋总部的人就都得枪毙了。 几年下来,中央调查局、军事情报局、海军情报处、空军情报处不断搜集日本情报,其中关于日本工业布局的东东就有2000个卷宗。原始情报自然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们最后均被汇集至一个独立机构:联席情报委员会甄别,并由其制定出报告,提供陆海空军部以及总理。 早在共和七年,空军便开始研究对日本实施越海轰炸,共和十年 “联席情报委员会”向空军提交了第一份关于轰炸日本战略目标的前瞻性报告,将199个最重要目标分为9大类:军火武器、飞机制造、钢铁、机械、铁路交通、电力、石油、海军基地和船坞以及船舶制造等,同时确定优先顺序,以便有效地削弱日本战争机器,并最终以战略轰炸促成日本投降。 空军在收到报告后,就立即成立了空军战略研究委员会,用于分析目标。除了空军军人参与其中,这个机构还包括众多平民专家、学者,因为其中涉及大量的工业、商业情报资料的分析处理。但找到日本准确工业情报仍然非常困难,日本有严格的保密和审查体制,公开的资料很少,弄不好还是故意放出的,而且外国人也很难接触到关于军事工业布局的关键情报。 正因如此,共和十一年,他们提出一个原则:直接用燃烧弹对日本城市目标进行轰炸。这份报告大胆而且详细:用燃烧弹轰炸日本城市,而且估算了所需吨位,这一切则是建立在日本城市建筑高可燃性的基础上。 “……和欧洲不同,日本工业高度集中在几个主要城市,东京、大阪、名古屋,一大部分日本工厂甚至军事目标还和居民区混杂在一起,一旦居民区起火,大火很容易蔓延到周围工厂。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上,烧毁一片城市总比炸掉城市中一个工厂要容易得多,前者只要不分青红皂白扔炸弹就行。另外,在民居区当中还有大量小工厂和手工作坊,战时条件下,小工厂、作坊等等都担负着给其他大工厂提供零部件的重要任务,从哪一个角度上讲都算是日本战争机器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理所当然的军事目标……” 在向总理讲解时,张锐不停用几年来空军侦察机航拍照片加以说明,这些情报是几年来国内情报机构通力合作地结果。 “我想知道一点,如果用燃烧弹攻击日本城市、工业区,我们需要动用多大力量,空军有没有能力?还有就是在轰炸后,对日本工业的打击效果?”让日本燃烧!脑中一浮现出这个念头,司马就按不住心中的兴奋,这是多少国人地梦想,二战时美国的东京大轰炸能不能在自己手下上演,对此司马并没有信心,毕竟相比于二战美国强大至变态的远程轰炸能力,中国的远程轰炸力量还十分脆弱。 先生的问题非常专业,作为战略研究委员会成员,张锐自然知道这两个问题,是过去一年中委员会面对的最重要地一个研究课题,这个问题是越海轰炸成功与否的关键所在。张锐留意到,总理似乎并没有翻看手中报告,而是等待讲解,原本准备概括解释的张锐,连忙在脑中回忆具体数据,幸好数据早已经被刻进脑子里。 “先生,请您将手中资料翻至第75页。根据燃烧弹轰炸效果,我们将日本城市分为3种,A类区是最脆弱地区,包括主要商业区、拥挤的混合小工厂、作坊住宅、工业区,人口密度每平方公里在8000人以上,大约占到城市人口的25%,如果要彻底破坏,每平方公里约需要250枚燃烧弹。 B类区人口密度每平方公里在5000人以上,彻底破坏,每平方公里约需要385枚燃烧弹。最后是C类区,非燃烧区,如城郊、纯粹的工业区、消防设施良好地商业区等等,大约占总城市人口的29%。相比之下,尽管A类区所含工厂要少于B类区,重要性差一点,不过高人口密度,破坏造成的接效应非常明显,所以A类区和B类区是轰炸的重要目标。 根据日本工业布局,轰炸应主要集中在6个主要城市:东京、大阪、神户、名古屋、横滨、川崎,按照标准的高空编队轰炸模式,12架一个编队,6000-8000米,每架携弹21枚,根据测试数据显示,可以覆盖长15公里、宽5公里的地方。假设20%的飞机没有到达目标,20%到达目标又由于种种原因投得不准,这样估算起码一次要一个大队160架左右H-17才能对类似神户一类区等地域达到较好的轰炸的效果。 而且分几次是不行的,投燃烧弹太少很容易扑灭,即使烧了几个房子也等于帮日本人建防火隔离带了。空军目前装备有1172架H-17型轰炸机,因而有足够的能力摧毁重要目标,根据分析数据显示,如我们摧毁750平方公里城区,即可摧毁18000家小工厂和作坊,主要工厂产量降低58%,同时可造成600至少800万人无家可归。” 张锐的报告让司马兴高采烈,轰炸日本对司马而言并没有任何压力,如果有机会,司马非常乐意看到 “东京大屠杀”的上演,但理智告诉司马,那……是不可能的!不过轰炸或许可以帮助自己达成几十年来,十余亿同胞的宏图壮志。 “告诉我,需要多少吨炸弹?”参会诸人都听出司马的轻松和快意,对他的 “双重标准”颇感诧异。要知道在英法对汉堡进行轰炸时,他可是全世界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对城市狂轰烂炸的, “那是对全人类的犯罪!是不可饶恕的罪行!”言尤在耳,竟然……这就是总理常说的 “双重标准”的体现吧! “估计至少15000吨以上通用高爆炸弹才能对日本工业造成严重破坏,10000吨燃烧弹就可以达到同样目的……”出乎张锐意料,报出数字后,总理眉头一皱,这是怎么了?张锐心中忐忑不安,总理不会……司马挥挥手打断张锐的报告,二战时美国对日本的战略轰炸至少说明一点,自己地空军过于乐观了,对燃烧弹的威力过于自信。 “不够,相信我,一万吨燃烧弹远远达不到估计的效果,我相信要15万吨燃烧弹才能达到”,话说一半,司马又犹豫了数秒: “这样,你们在现有基础上进一步增加轰炸强度,至于炸弹的问题,自然有国动委考虑。培林,记住你给我的承诺,600万至800万,放手干吧!”龙颜大悦的司马最后拍板,空军对日本的战略轰炸,在小范围内获得通过。军方情报分析人员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剩下的就是作战参谋制定作战计划加上最终拍板了。 会议结束后,司马将郑培林留下来, “培林,试验怎么样了?” “总理,很不顺利!使用重型轰炸机对军舰进行水平轰炸,结果很不乐观!高度和精度是成正比地,海军的单引擎水平轰炸机可以降至三千米以下,但四发重轰降至三千米或者更低,立即会变成空中的靶子!”空军在青海湖试验,利用H-17轰炸机投掷穿甲炸弹精度有限,固定靶位还可以接受,但对移动目标,根本就没有准头可谈,攻击水面舰船最有效的办法还是使用低空中型轰炸机和俯冲轰炸机。 “不过,根据情报显示,日舰水平装甲板普遍在60至80毫米左右,而800公斤级航弹在2500米高度投下,就足以击穿150毫米装甲钢板。考虑到威力等多方面因素,我们赞同空军采用800公斤航弹的决定。但技术部门认为采用800公斤级航弹,可进一步将高度下降至2000米,以增加水平精度。我们已经通过试验证明完全可行,可将命中率提高65%,已经和海军方面进行勾通,他们也认同这一方案,同时修改了计划。当然,这样会增加飞机被高射炮火击中地危险,但海军方面认为值得一试!” 见总理脸色难看,郑培林连忙向其汇报一些”好消息”,尽管这一好消息无法改变一个事实,空军远程轰炸机的作用非常有限。 胶州湾海军基地长官办公室,浓浓的烟雾和满地烟头,很难让人相信这里是基地长官处,要知道身为司令官的沈鸿烈一直强调一尘不染,而现在……他自己的办公室却成了一个垃圾堆。 “联合舰队!”沈鸿烈站起身来吐出四个字,日本海军舰队是压在沈鸿烈心头的一根刺,不!准确来说是四根刺,分驻于四镇守府的日本海军就是四根心头之刺。程壁光在办公室来回渡着步子,香烟燃尽时,又点燃一根,两人身心憔悴,双眼布满血丝,显然很多天都未曾休息好。 “问题在于如何让日本海军再次集结,组成联合舰队,如果日本不集结组成联合舰队,我们冒险收到的效果并不显著,这一次可是要赌上海军全部家底啊!” “难办啊!无论我们释放出再多假情报,日本海军就是按兵不动,根本没有组建联合舰队的意思,他们是看不起咱们这丁点家底,觉得不值得为咱们组建联合舰队。”沈鸿烈自嘲道。 换个角度思考,自己也不会担心实力薄弱的中国舰队,毕竟日本是第三海军强国,而中国……尽管竭尽所能,包括南北洋舰队集结,日军不过是将第二舰队集中于佐世保,显然在他们看来,拥有3艘战列舰以及多艘旧式装甲舰的第二舰队就足够威慑中国舰队。 “日本人只动用第二舰队,意味着他们的主力舰队第一舰队不会进驻佐世保,不进驻佐世保,我们就不能对其发起攻击!”吸完一支香烟后,程壁光忧心仲仲。如果可以击沉或重创佐世保基地的日军战舰,无疑将是一次辉煌的胜利,但距离海军的希望相差甚远,毕竟第一舰队才是日本海军的精华所在,即便全歼第二舰队,又能怎么样? “按照原定计划,在我们发动第一波攻击地同时,潜艇部队即开始在佐世保湾入口布设水雷,同时空军也会派出远程轰炸机协助布雷,随后被封锁于湾内的日本联合舰队,就会成为空军的靶子,但是……现在日军根本没有组建联合舰队的念头,该死地美国佬!”狠狠拧灭烟头,沈鸿烈咀咒美国人,如果没有美国人横插一杠,日本海军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谨慎小心,直到现在仍没有组建联合舰队的意思。 尽管美国政府背弃中国,但并不意味着美国海军会无视日本的威胁,美国国会和总统虽未批准美国海军与中国海军举行联合军演的要求,但是在美国海军运做下,总统还是同意,太平洋舰队地两艘战列舰驶抵夏威夷进行 “远航训练”。美国海军的 “训练调动”,引起日本警觉,为了防范美国介入,于是选择保留舰队主力应对来自美国的压力。沈鸿烈气得想骂美国人的娘。 来回度着步子不时打量墙上地图,沈鸿烈猛得吸了一口烟,随后重重吐了出来,下定决心。 “南北洋舰队汇合,并没有刺激到日本人,咱们的实力太过薄弱,我们最初制定的计划也过于乐观。对付咱们,根本不需要联合舰队,第二舰队就够我们喝一壶了,现在应该调整计划,要不然咱们……分兵!” “分兵?”程壁光颇感诧异,计划已经开始实施,现在调整会不会……而且海军的实力根本无法满足分兵的要求,如果制定奇袭计划是冒险,分兵无疑就是自杀。 “用海龙艇,原计划除了空袭之外,就是特攻艇趁乱潜入港内确保攻击的有效性,现在佐世保没有那么多军舰,自然用不上特攻艇,所以把突击部队散出去。两洋舰队的突击队有很多海龙艇,如果分兵扑向他地,至少还可以取得一些战果,即便多重创两艘,对我们而言,也是好的,咱们过去有几艘艇就进去过,这次一样能进去。”沈鸿烈指着地图上的横须贺对长官说道,既然要冒险,就干脆大赌一场。 用特攻艇渗透进军港是最原始的对日本作战计划,尽管欧战时德国潜艇部队渗透斯卡帕湾的尝试以艇毁人亡宣告结束,但德国人的失败并不意味着中国同样会失败,实际上在过去几年中,海龙特攻艇不止一次成功渗透进日海军各镇守府军港进行侦察照相、勘探航道、演练战时突击手段。 日本四大镇守府所属海湾大都是湾长水深,面积少则数十平方公里多则数百平方公里,整个海湾均为海军镇守府所辖,与民港毫无关系,宽阔的海域为专门用于潜入敌港攻击停泊于港内的舰船设计的海龙艇提供了机会。 程壁光吸着烟来回度步子,眉头紧锁,平时渗透不代表战时可以成功渗透,一旦有一艘特攻艇被击沉,走露消息那么……。 “但是防潜艇网怎么办?过去我们是单艇渗透,但这一次,至少要进去12艘,甚至更多,这么多特攻艇潜进港,至少需要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任何一艘潜艇发生意外,都会导致整个行动的失败,你考虑过吗?” 对佐世保采用特攻艇渗透作战是趁乱而为,在舰载机轰炸时,突击队会趁乱强力破坏防潜网,快速驶入内港,随后立即发起攻击,而对他港攻击则是建立在 “渗透”基础上,意味采用传统水下特攻作战。日本海军在海参崴被抵抗军炸沉了两艘军舰,引起日本海军警惕,一般会在军港布设密集防潜网。过去特攻艇渗透侦察,可以用危机重重形容,如果是大编队渗透,等于自杀,隐蔽通过防潜网和日军基地警戒线是不可能的任务。 “但还有什么办法?按备用计划,对佐世保发动空袭的同时,向其它日海军基地派出游猎潜艇,伺机寻找进攻时机;要么就期待空袭佐世保后,日舰仍停于泊位静等空军的轰炸,同时等待与日海军主力决战;要么就再赌一次,至于防潜网,改造几艘海龙艇,把磁性炸弹换下来,换成机械式切割器,总会有办法不是吗?” 之所以冒出这个念头也是迫于无奈,尽管空军发誓会不惜一切轰炸军港,但事实上呢?沈鸿烈清楚,水平轰炸对机动目标效果有限。而日军基地的分布决定,想要轰炸横须贺、吴港,就必须从日本本土上空飞过,到时还怎么保密?参谋人员提出的海空军同时行动,根本就是一个笑话,恐怕在空军轰炸机还未到达两港时,日舰已经开始机动。 “可时间……他们能做到吗?”程壁光知道已经没得选择了,但仍忧心忡忡,特攻突击艇部队虽然同样接受秘训,但却是针对佐世保,现在调整目标还来得急吗? 沈鸿烈从来没有考虑过海龙艇可以击沉剩余的日本战舰,这是一次赌博,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道结局。但沈鸿烈却明白,一旦特攻艇由母舰释放,即便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们将会面对什么。 “我们只能赌一次,用几十名水兵去博取一线胜机,他们会明白的。” 消灭一支舰队,最佳时机莫过于它泊港时,这时,整支舰队下锚熄火、官兵休息,因为在港内不需要担心遭遇外敌,而疏于防范,加上锚位固定无法机动,无论是对于特攻艇或是飞机这时的军舰都是最好的靶子。但想击沉靶子又谈何容易,至少远比人们想象的更为复杂。 第二百七十四章 出发 共和12年3月2日,农历正月十五。在中国南方的象山县域内有两座大海岛:南田岛和高塘岛,两岛相依相携共守在象山最南端的碧海蓝天下,两岛与大陆岸线构成一个天然良港。南方的春天来得很早,三月南田岛上便映显出一片绿意,春天到了。因为正月十五的关系大多数渔船停于港内,等待过完十五,祭海后再次出海,此时南田岛显得安静和平。 就在此时,岛上居民震惊的发现:舰队进港了。一艘、两艘……,战舰越来越多。岛上的儿童爬上高坡数数,大小舰只总共二十余艘,其中,还有传说中的战列舰和航空母舰。 “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演习吧!”岛民议论纷纷。 “邓世昌号”、 “岳飞号”两艘航空母舰最后驶入海湾,至此,整个特攻部队集结完毕。为了秘密集合舰队,两艘常驻于北方的战舰早在一个月前,即宣布将机动换防南洋舰队,同时调防的还有 “致远号”袖珍舰、 “威远”、 “济远”两艘8000吨级装甲巡洋舰以及六艘驱逐舰。在观察员眼中,弱小的中国海军是为图自保,实施分散策略,以防止遭受日军突然袭击实施的 “闭塞战法”。十九年前,俄罗斯太平洋舰队,即被日军的 “闭塞战法”困于港内,最终成为存在舰队。 舰队由 “邓世昌号”和 “岳飞号”两艘航空母舰; “致远号”和 “镇远号”两艘袖珍舰; “威远号”和 “济远号”两艘装甲巡洋舰; “镇海号”、 “镇波号”、 “镇涛号”、 “镇安号”、 “飞霆号”、 “策电号”、 “靖远号”、 “靖海号”和 “保民号”九艘驱逐舰; “U-19号”、 “U-22号”、 “U-25” “U-28号”四艘潜艇; “江安”、 “海安”、 “鸿安”、 “涛安”四艘特攻艇运输船以及 “澄波”、 “安涛”两艘快速运输船组成。此外,还有广东、福建、江苏海岸警备队派出的十二艘千吨级驱逐舰和补给船只。 如此规模的舰队进港,两岛渔民怎么可能不震惊呢?而更让民众惊诧的却是,舰队刚一进港,随船进驻地海军陆战队,就切断了南田、高塘两岛同岛外一切联系,电话、电报均被切断,所有渔船都被监管,岛上渔民同样被监管,两岛一时间处于与外界隔绝状态。而福建省海岸警备队警戒舰艇在附近海面警戒,即便是特攻舰队出发后,补给船和警戒舰艇继续留在原地,与岛上居民一样不能向外通讯,严格地保密措施必须要到政府对日宣战后才会被解除。 为了保证袭击佐世保港地机密不致外泄,海军采取了最为严格地保密措施,佐世保作战计划与一般作战计划分开,只通知有关部队,舰船调动是用正常巡航名义调动,而且即便是有关部队中,直到舰队从集结地出发前,才有一小部分舰队高官得到通知,但得到通知时间也是舰队驶出军港之后。 泊于港湾内地 “保民号”驱逐舰在一群战舰中并不显眼,它是镇海级大型驱逐舰地三十二号舰,之所以起保民之名,实际上是因为其舰为婆罗洲华侨捐赠,隶属南洋舰队第二快速巡洋舰队,曾在两次会操中表现优异,而获得海军部授予地 “伏波勋章 ”。 “南北二洋舰队精华俱集于此地!”站在保民号驱逐舰上,陈昔忆看着海湾内连绵的战舰时感叹万千。舰队精华汇集于此,所有不需要地东西都不许留在舰上,私人物品也不例外,同时还不得直接寄回家里,要求交由舰队保管,甚至私人信件也同样处理,写给父母、妻子和子女的所有私人信件,一律进行检查,未得到通知不得寄出。 这是战时措施,陈昔忆隐约猜出目的何在,这一天期待很久了!就在两天前,从北方飞来的一百余架飞机均已降落在两艘航母上,而在昨天傍晚,泊于湾内的四艘运输船驶离海湾,为什么不随舰队机动呢?费解啊! 这时一名水兵走过来打断陈昔忆的思绪: “长官!镇远号发来信号,请各舰长上舰开会,交通艇已经到了。” “知道了!”整理了一下仪容,陈昔忆便朝舷梯走去,开会?会上会传达什么命令? 列日当空,平静的海面上泊着二十余艘战舰,在南田岛刚吃完午饭就跑到山坡上观看战舰的儿童意外发现,兵舰的烟囱喷吐出了黑烟。在 “保民号”舰长室内,布置完任务后,陈昔忆立即返回居室,趴在案头书写遗书,半小时前舰队会议上长官布置的任务,使陈昔忆激动万分,期盼已久的时刻即将到来了。 “父亲大人福安:敬禀者,兹接司令官命令,全军将于今日启程,目的未知。未知何故,想来与当前紧张局势不无关系,然总存一死而已。儿蒙国家造就,授以舰长一职,去年大阅会操蒙总理接见嘉奖,沐国恩不可谓之不厚矣,兹际国家所需,理应尽忠,此固为军人之天职,况军人得死战场幸事而,想父亲大人定为理解,父之遗恨,昔忆绝不重演。父亲大人年过古稀,若遭此悲伤,儿固知非祥矣。但尽忠不能尽孝,忠虽以辞,而儿不孝之罪,总难逃于天壤矣! 届时婉如可改嫁之,然涛起尚幼,遗族学校自为照顾,诸弟年将弱冠,可以立业,伏望勿以儿为念。且家中上和下睦为贵,则免儿忧于地下矣。此战,若胜,国可雪甲午之耻,父可雪心中二十九年之遗恨!儿自当再报喜信!幸此幸此。儿昔忆禀共和12年3月5日”因为事急,信写得有些潦草。信好一写好,陈昔忆便立即把信装入信封,匆忙喊来一名水兵,信将会被舰队统一收回,在合适时间由专线寄出。 半小时后,共和12年3月5日下午1时,特攻舰队在警备舰队的掩护下,驶离泊地。整个特攻舰队共有各型舰只211艘,在严格的无线电静默中悄无声息地驶入东海水域。出征时没有举行任何仪式。一艘巡逻艇在舰队出发时亮起信号: “祝一路顺风!”灰蓝色的旗舰 “邓世昌号”的信号兵用旗语回应了他们地祝福: “谢谢”。特攻舰队官兵望着海岸上崎岖连绵的山峦宛如一幅风景画,这些最后一次眺望故国的将士们激动地呼喊: “万岁!” 把自己的作战意图严格保密,乘敌人不备而攻击之,乃是作战的要诀。自从地球上开始有战争以来,这是东西方古今兵家常理,所以,就严守军事机密本身来说,不能说是偷袭,所谓偷袭,是从政治上而言的。为了寻求防止战争的途径,中国政府派出的谈判代表此时仍然在香港和日本谈判代表交涉,如果这期间不通知对方停止谈判就忽然大打出手,那就是偷袭了。 大正12年3月5日下午,尽管初春将至,但来自北冰洋的寒流仍杂夹着小雪袭击了东京,寒风凛冽,但东京此刻已像座喷发烈焰地火山,喧嚣吵杂,燃烧的空气融化了世间的一切。在这个岛国地各个角落,到处充斥着一个声音, “我们要好好教训支那人!”。 在皇宫内,摄政皇太子裕仁正站在书房窗口,呆呆看着凛冽寒风卷着雪片吹过御花园地残枝枯木,他削瘦而年青的脸上隐隐透出一丝焦虑。两年前,因为父皇健康问题,虚弱的天皇不符合强大帝国的形象,父皇被迫引退,政府发表声明归咎于其幼时脑病引发脑力衰退。随后19岁的自己开始摄政,两年来,裕仁一直尝试做一个像祖父明治一样的 “天皇”,一直再努力。 按照日本的古老传说,天皇是天照大神之子,是万世一系,永不绝灭的神,他们血脉绵延多年而没有中断。也许只有在日本这个国度里,人和神竟然取得如此完美的统一和和谐。天皇是国家最高统治者,又是神道教最高的现世神明,拥有无上权威,他们的旨意就是神的旨意。然而曾几何时,天皇也感觉到作为神明的他们对于现实的无力。 想到狂热的人们在屋前屋后挂满红色灯笼,一起聚集到外面发疯地游行,还有不少在皇宫门口祈祷。每当看见这些,体会到祖父、父亲缔造的日本帝国强大和臣民对帝国、皇室忠诚之余,他总是感到一种不可遏制的隐忧。难道这就是民众的呼声?如今帝国为了生存必须要和中国展开决定国运的一战,对未来的担忧使得他更加觉得未来的不确定,帝国除了继续战争就没有其他路可走了吗? “殿下,内阁大臣们来了,请更衣。”忽然一个声音打断裕仁的沉思,他的侍卫拿着一件军装,在这个时候,作为日本帝国摄政地裕仁需要身着军装出席御前会议。 “哦!”裕仁随口应付。一瞬间,他的脸上又恢复雍容镇定的神色。他清楚地知道,今天的御前会议或许会象明治三十七年祖父主持地那次会议一般,将会决定帝国未来数十年国运。 几分钟后,裕仁来到千种厅,自明治以来决定日本命运的御前会议都在此处举行。身着军装的裕仁走进殿内,宽敝的宫殿在暖气作用下显得暖意浓浓,在裕仁御座后有皇室的菊徽,御座正对着厅内的西式长案,两侧坐着内阁大臣和最高指挥部将军,他们一个个双手抚膝,毕恭毕敬,像木偶一般,在看到裕仁走进殿内时,纷纷站起来向裕仁鞠躬。 摄政裕仁落座后,决定国运的御前会议就算开始了。文臣武将按照会议规定顺序开始发言,他们每个人说话前,都要先向沉默的裕仁深鞠一躬,这个例行动作使得每次御前会议拖沓而冗长,结束时往往到了夜里。第一个发言的是内阁首相田中义一,出身陆军地首相田中显得精神十足,似乎在向战士们发表演讲一般抖擞着全身的力气。 “……随着香港谈判趋于破裂,战争实际上已经进入倒计时,帝国如不奋起一战,十年后,我们必须要面对遭受中国入侵地局面……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必须要一战,为帝国未来二十年国运而战。”田中义一一如既往,洋洋洒洒的重复着帝国对华宣战地必要性和紧迫性。今天御前会议的基调早在月前就已经定下,对华宣战内阁已经取得共识,今天地会议只不过告知天皇批准而已。 裕仁点了点头,把视线投向了陆军参谋部总长河合操。 “军部有把握彻底解决中国问题吗?”见皇太子目光投向自己,河合操立即站起身来,向裕仁深鞠一躬,随后用他特有的刚硬而包含类似于野兽气息的语气发表意见。 “殿下,帝国陆军拥有211个师团,目前已有1师团悉数调至朝鲜以及关东州,在满洲地区帝国军队与支那军比例为12:1,我军处于优势……现时局紧迫,我们不能再拖了,必须要在支那军试图武力收复关东州前,在军事上解决关东州问题。支那军虽经过数年整军备武,实力充实,然后帝国此次抽调皇军精锐参战,完全可以取胜。届时,一旦击败支那军,于山海关一带形成对峙,我们不但可以寻求外交努力,帝国将再无后顾之忧。”此时河合操则再次对裕仁皇太子恭敬地鞠躬,随后又如木偶一般恭坐着。 河合操话音刚落,引起细微的骚动。这个计划虽然已经得到众人的认同,但却没有人能够接受这一事实:军事相迫、外交解决。帝国的国力难道真得衰落至此了吗?于会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一次或许又是明治三十七年日俄战争重演,军事上进攻,只不过是为外交解决打下坚定的基础。 “殿下,发动战争非常容易,但问题是……在战争爆发之后,我们如何结束他!”大藏相河本是清依然和过去一样反对战争。一旦战争爆发,会按照帝国制定的计划进行吗?中国人会接受帝国提出的停战条约吗?但独木难撑的河本是清显然无法影响大局。当外相最后一个表示赞同后,枢密院议长见计划一致通过,就站起来提请裕仁批准。 此时裕仁依然保持严肃的姿态,点头微颔,算是表示默许。这时裕仁像他祖父一样,站起身来,环视一眼面前内阁成员, “诸位为帝国之生存努力吧!帝国兴废在此一战!” “嗨!”在座众人纷纷站起来,同时深鞠躬齐声回答道。 日本帝国已经做出最后决定,河本是清满面忧色,相比于信心十足的同僚,河本是清忧心忡忡,战争之后的帝国命运…… 内阁大臣依次离开后,年青地裕仁忧心忡忡地回到书房,一开门,看见大自己十岁地近卫文麿正在等着自己。一见到裕仁走进来近卫文麿连忙起身鞠躬: “殿下,您回来啦!决定了吗?”近卫文麿是藤原家族的后嗣,从小就被当作一位国家领袖受到特殊培养,当裕仁还是一位小孩子时,近卫就已是环拥在他周围一群贵族公子哥儿中最年轻的老大哥了。裕仁摄政后,近卫成了贵族院中裕仁势力的领路人。 两年来,近卫常常代表裕仁同各种人周旋,裕仁与西元寺元老打交道,就是通过西元寺地近亲近卫文麿;同势力强大的黑龙会往来,近卫同样十分活跃,在一定程度上,近卫是裕仁的代言人,在日本政军两界左右穿梭,从中斡旋。裕仁相信他,为他的内阁撑腰;他也需要裕仁,需要这个未来天皇的庇护和信任。 “是的!帝国不日将会向中国宣战!”裕仁不无担心地说。 “哦,殿下!我相信帝国武勇的军人一定不会辜负帝国的希望。”近卫笑了笑,脸上充满了自信,此时即便是最无知的国民亦知道必须对支那宣战,早晚而已。裕仁转身望着窗外飘零的雪花, “一切都会顺利吗?愿八幡大神保佑帝国武运长久!” 御前会议一结束,陆军参谋总长河合操就忙碌起来。下午,作战会议在陆军参谋本部召开,海军也派了一名军官列席,整个作战计划需要海军的通力协助,毕竟中国也有海军,陆军地后勤保障需要海军为其护航。 “现在会议开始,请参谋本部次长武藤信义中将介绍作战计划。”参谋总长河合操直截了当,切入正题。武藤信义笔挺地站起来,走到挂在墙上的一张中国地图面前,左手拿起指挥棒开始讲解。 “这个作战计划是在明治四十年,帝国政府和军部在天皇御批的《国防方针》及《用兵纲领》基础上拟定的,其核心仍以先发制人为原则,尽量争取速战速决。参谋本部计划在中国满洲部署8个常备师团、朝鲜部署6个常备师团,首要目标是:平定南满及北满一部,重点是间岛地区及南满铁路沿线,大致以吉林以南之奉(天)京(城)线、关东半岛地区为第一阶段作战目标。在其他地区的兵力行使,则依具体情况相机而定。 日本海军方面,派遣1个军3个师团,在滨海省选定登陆地点,其作战实施应根据具体情况相机处置,以起到牵制支那北方军主力的目的。帝国将在战争初期向支那派遣17个常备师团,并根据未来形势决定是否增派兵力。如果能在初期歼灭支那军主力,则以后就可以在不增加兵力的情况下扩大战果,直至消灭支那军。参谋本部的意见就是这样,我们基本通过该计划,请大本营审核批准” 武藤信义用指挥棒在地图上不停地指点,此人为大正时代最强有力的将领,武藤信义拟定的作战计划显然超过了内阁拟定的方案,这个作战计划无疑是高看了自己,轻视了支那军。 河合操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后他才说了一句: “战争初期就需要投入至少17个师团,有困难啊!” “对滨海省的进攻,将会使战线拉得过长,一旦支那军反应过来,必定会从内地增派部队调至满州,同时,分散的我军易遭到分割攻击。”武藤信义一愣, “目前在滨海省、阿穆尔省驻有支那七个师,如我军不以三个师团牵制,其很有可能从滨海省攻入朝鲜,进而威胁我军侧翼。为确保主线的安全,初期投入17个师团是最低要求。” “那么北线将一个师团派至图门江一带沿河布防吧!”河合操一面说,一面想起明治三十七年的日俄战争。当时帝国也未象此次将摊子铺得如此之大,帝国军队必须要收缩战线,以确保整个战役不会出现意外。现在支那军远比当年俄军强大,甚至优于帝国陆军。 “至少保证图门江一线有2个满员师团,以及一个旅团,才能迫使支那北方军七个师在战争初期不调至南满”。会场沉寂了下来,数分钟后,河合操点了点头……会议直至第二天凌晨才宣告结束,对中国作战计划在进行适当修改后获得通过。 东京初春前最后一场雪基本停了,但太阳还没有出来,凛冽的北风依旧肆虐东京,东京机场空旷的跑道上风显得尤其猛烈。如果有上海人来到这里,一定会发现这座机场竟和建于共和十年地上海机场并无区别,实际上其就是使用上海机场的图纸建设的。东京机场是日本第一座现代化机场,是原敬时期中日两国 “友好”的见证。 跑道上薄薄地冰雪被铲车扫除,和东京机场的大多数设施一样,铲雪车同样是从中国进口的。原敬时期中日关系和解,日本趁机引进不少先进 “航空技术”,日本是中国之外第一个拥有现代化机场地国家。2架中国制造的S-3-C型客机从机库里被拖出来,飞行员发动飞机,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四周。日本累计进口386架S-3-C型飞机,只有几十架飞机用于民用,其它大都在更换新型大功率发动机后改造成陆军航空队的轰炸机。 此时,一批军人登上飞机,他们是大本营派往朝鲜指挥作战地高级将领,前线大本营设于朝鲜釜山。他们个个笑容满面,信心十足。一个人建议,拍照留念,于是,他们迅速排成两列,以起飞的飞机为背景,由随军摄影师拍了一张集体照。接着,送行地人纷纷拥上前致意。 “河合君,预祝你马到成功。”拍照留念后,田中义一冲河合操这位自己陆士八期的同学,深鞠一躬,然后又靠近他, “河合君,此次作战事关帝国二十年之国运,我在东京期待您的好消息。”陆军参谋总长河合操,将全权负责指挥作战。河合操还了一个军礼,一脸凝重: “田中君,陆军会不惜一切,完成使命!”互相拜托和吹捧完毕后,将领们纷纷登机,带着对血肉的饥渴奔赴战场。飞机很快升空,在机场盘旋一圈之后,向西面飞去,逐渐变成小黑点,直到看不见。田中义一和幕僚默默地注视他们远去。 裕仁皇太子此刻正在皇宫内和未婚妻良子在一起。侍卫官进来报告说,军部的人出发了。裕仁若有所思地嘀咕: “樱花会开吗?” “陛下,上野的樱花每年3月都开。”良子隐约听见未婚夫的话,轻笑着回答。 “哦!可现在已经3月了!”裕仁脸上的忧色更浓了,这是不是什么不祥的征兆? 粼粼波光中,一艘悬持英国国旗的商船正披波斩浪的高速航行。自欧战结束后,英国、美国、法国、意大利、德国的商船再一次出现在亚洲洋面上,尽管有中国、日本航运业竞争,但这并不妨碍欧美列强航运业的回归。这艘散装货船上蒙盖着防水帆布,船甲板上不时可以看到金发碧眼的西洋水手紧张的忙碌,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在商船通过大隅海峡时,一艘日本地方警备府的巡逻艇向商船驶来,商船舰桥内叼着雪茄烟的英国船长朝巡逻艇看了一眼,叼着雪茄的嘴没来由的咬了一下。 “保持航速4节,继续前进!”身穿半新呢大衣的英国船长命令道,甲板上的水手也注意巡逻艇,尽管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他们的手心却随着巡逻艇的靠近,而冒出汗来。 透过观察孔看着越来越近的巡逻艇,赵亨通打出手势示意暗舱内的战友保持寂静。昏暗的暗舱甲板上赫然锁定着3艘灰黑色的园柱型小艇,小艇两侧悬挂着两枚鱼雷,是海龙艇。这艘 “英国商船”实际上是南洋舰队特攻部队的 “江安号”母舰船,5800吨的江安号,原本就是一艘快速商船,只不过在其货舱下设有暗舱,暗舱可以搭载12艘海龙特攻艇,吨位不过十余吨的海龙艇远程机动均依靠运输船。 “没问题,一定查不出什么问题!”越来越近的巡逻艇让船长威克姆祈祷上帝,船的所有资料都很真实,即便是上船检查,也只会发现这是英国的 “老威达号”商船。威克姆和商船上的水手一样都是中国海军军人,几年来有不少外籍移民加入海军,因 “洋人”在海上比较容易隐蔽,所以海军四艘特攻艇母舰上从舰长到水兵大都为外籍移民。 巡逻艇在距离商船半海里左右调头朝另一个方向驶去,威克姆长出了一口气。 “目标东京湾,航速15节!” 第二百七十五章 倒春寒 一场罕见的春雪,将西北市再一次染成白色,倒春寒的大雪似乎没有停止的念头,从早上直至中午一直在下,尽管西北市数家环卫公司投入全部力量,道路依然发生了堵塞。站在窗边的司马拉开窗帘看着拥堵的实业大道,司马脚下地板上赫然丢着十几个烟头,显然他已经在这站了很久,今天对于司马甚至中国而言都是一个大日子。 “舰队出发了?”得到肯定回答后,司马轻轻点点头,脚步依然未动。尽管做了万全准备,但谁敢保证胜利呢?正因如此,此时司马才会如此紧张。 司马眺望设于远郊山顶的雷达站默然无语。雷达站在两个星期前通过验收,尽管使用的雷达非常原始,全部由电子管构成。雷达站使用的防空警戒雷达,并不是特斯拉研究所在 “TW-11”型无线电探测器基础上研制,而是由西北无线电公司参照国科委提供的雷达图纸赶制,而他的原型则是二战时期德国OUOTEE雷达,两部雷达投入使用可以为西北市获得半小时至一小时地预警时间。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石磊火急火僚的走进来,显得喜不自胜,显然是收到了什么好消息。不过司马并没有注意到石磊的喜色,反而被其火急火僚的模样吓了一跳,不至于怕什么来什么吧! “怎么了?是不是……” “先生,情报显示,日本陆军参谋总长河合操以及参谋部本部高官在两小时前乘飞机抵达釜山。我们在东北、山东等地电子侦听站发现辽东、朝鲜等地日军师团无线电波异常繁忙,海军情报处在三小时前转来潜艇部队发回的情报,有六艘日本陆军运输船驶离港口,从吃水深看,船均为满载,我们确信日军很有可能在明后两天入侵我国。” 石磊并没有对战争到来的担扰,反而欣喜若狂,如释重负。日军要动手了,这个消息让一直推测日军什么时候会动手地情报部门,得以暂时地解脱。箭在弦上往往最令人紧张,而当箭射出去之后,那就看命运的抉择了。 “他们要动手了?什么时候动手?”司马同样大喜,如果……那恐怕将是世界上最大地巧合。 “先生,电译部门几年来一直对日军密码进行破译,但日军密码远比我们想象地更为复杂,所以破译工作进展不大,我们并不能破解日军全部密电,但从目前截获并破解地电报上分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日军将会在八日前发起进攻,具体时间仍在破译中。” 三月初千山根本看不到南方春天的气息,尽管河上的厚冰已经开始消融,但山野仍然被冰雪覆盖,春天还很遥远,偶尔抽绿的树木却在告诉人们,春天要来了。 “春天快要到了啊!”一个沿土路走来的中将兴奋地说,同时乡音哼起小曲。 “长官想老家了?”跟在将军身后的上校等他一曲终了,笑着问道。 “是啊!”将军回答,然后又哼了几句才回过头问: “子仁啊!多久没回家了?” “呵呵!长官,这您还不知道?”青年校官望着远方,黯然失神。 “自打从共和七年出征西伯利亚后,到现在……从来没回过家。” “都是顾不上啊!等打完这一仗,咱们就放假,回家看看!”将军许诺。 “长官,你觉得日军是咱们的对手吗?” “平心而论,日军还是很厉害地,即使朝、台兵,在欧洲的表现也可圈可点,更何况是正宗的小鬼子,欧战不是白打的。不过碰到咱们,有句话听说过吗?有心算无心,为了这一仗咱们准备了好几年。”将军得意地说。 “怎么?担心了!这可不像你啊!当初你带着半个团,可是敢硬碰硬的顶上红俄一个师。” “怕?长官,我只是想早点回家看看。” “哦!想回家……等打完再说吧!”将军拍拍他的肩膀说。 “好了,我的高参,时间差不多了,现在去看看部队准备地怎么样了?” 两人朝不远处一个山谷走去,这里是国防第一军司令部,第一集团军在一个月前,奉命从西北省移防至辽宁省,以应对日军增兵。这位将军就是第一军司令张镇国,在国防军中以善战果绝著称。他之所以扬名是因为张家口的炮击,随后便淡出人们的视野。年轻上校就是他的高参魏铭勤,也是他最佳搭档。两人现在执掌国防军最精锐的第一集团军的指挥权,第一集团军将担负起向辽东突击的战斗任务。 两人走到山谷后,便消失在雪地中,其实这并不是雪地,绵延的雪地伪装网将小半个山谷全部隐于其中。表面看来,山谷仍是山谷。一进入伪装网,就能看到无数辆吉普车塞在山谷内,第一集团军师以上军官全部到齐。军事会议是在谷地内一个帐蓬里举行的,帐蓬并不算宽敞,只能放下一张长案,高级军官就坐在长案边,而其他军官一列一列地靠两边坐下。长官还没到,大部分军官还在互相寒暄,场面显得嘈杂。 “长官到!”随着副官一声大吼,帐内立即安静下来,所有军官都按照惯例站起来,因为太挤,不知哪张长凳被人碰翻, “咣当”砸在地上,可在这个时候没有人弯腰去扶。第一个跨进帐蓬的是魏铭勤,听到长凳落地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进来的张镇国却古井不波,他一点不在意这样的小事,满脑子都是地图和部队。 “各位,现在时局十分紧张,根据军事情报局的情报,日本第一、二军所辖5个师团兵力,将于3月8日前从辽东半岛向北突破,进攻辽宁中部,同时第三军所部2个半师团兵力将向南沿京奉线推进,逼近京城。同时包围歼灭我主力部队,达到迫使我方投降之目的。据此,总参已经批准刺日计划。”参谋长魏铭勤介绍战情,当他提到 “刺日计划”时,所有人都欣喜万分,第一集团军近十万人在野地里窝了一个月,终于可以走出去了。 “咳!”众人的兴奋并未出乎魏铭勤意料,他干咳了一声,吸引大家的目光。 “下面布置作战任务……”帐内立即鸦雀无声,与会的师长们聚精会神地倾听。 辽东,夕阳下,一条绵延铁路线在普兰店城边穿过,普兰店是南满铁路入关东州第一站,这座辽东小城虽名为中国国土,实际上却是日据关东州金州军政署下辖的五个管区之一,随着中日关系紧张,这里便成为中日两国对抗的最前沿。就在距离小城两三里地的小山冈上,一名个头矮小、身材粗壮的日本军官眺望着远方田野,他看到一面赤色铁血旗,那是中国国防陆军军旗。 “这就是支那国防军中最精锐的第一集团军第三师?”铃木庄六放下望远镜念叨着。铃木庄六是一个月前调至关东州的第五师团长,两天后他将作为主攻,率部向对面支那军防线进攻,此刻他正在观察分析攻击的目标,为进攻做准备。然而他脑子里似乎完全没有了作战计划,而沉浸美景之中。 “多么苍凉而美丽的景致啊!”铃木在内心深深感叹。 “如果桥本君能看到,有多好啊!他一定会用生花妙笔把一切都画下来。”想到桥本,他百感交集。他们都出生在新泄县,两人都是商人家庭出身,从小就在一所学校上学,自幼就结下了深厚友谊,一直互相扶持,约定要成就一番事业。长大后,自己考进新泄师范学校,后来又进入陆军士官学校,而桥本进了美术学院。他们很久都没见面,直到多年前,自己到满洲与俄军作战,偶然间遇到在关东写生的桥本,两人久别重逢,自然欣喜若狂。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见面竟然引出一段冲突。 “桥本君,满洲的山水很美吧!” “是啊,所以我打算把他们画下来,带回国内。” “带回去?那总不及亲眼看见的好,要是国内有这样的风景就好了。” “我也这么想,不过铃木君,这里的山水可不能轻易移动啊!” “不!你用画笔把满洲风景带回去,作为军人,我们要用刺刀,要让这片土地永远属于帝国!”铃木记得说话时慷慨激昂,以至脸上肉一抽一抽的。 “不!战争会毁了这片土地,我们已经在这片土地上造了太多杀孽。”当时桥本的表情非常严肃,他并不支持帝国扩张。 “身为帝国军人应该为帝国开拓疆土,这是我们的职责!”两人谈话不欢而散,至今仍无联系。铃木突然有一种想法,想与好友分享即将取得的成就。 “现在又一次轮到我的刀了。”铃木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两天后自己将再次印证帝国军队战无不胜的神话,但想到对面支那军的上百辆战车,铃木却再也笑不出来了。对于战车铃木并不陌生,在欧洲指挥远征军作战时,铃木指挥的远征军第九师团就有一个战车大队,装备法制FT17型坦克,尽管十几辆坦克发挥的作用有限,但铃木却知道坦克对于轻步兵的杀伤力。 “幸好,第五师团配有反战车炮!” 就在铃木暗自庆幸时,在不远的沙河畔,数百辆坦克、装甲车打破了寂静的沙河。坦克和装甲车驶过沙河上的两座野战浮桥,开至距离河畔不远的耕地中,地上的冰雪在坦克履带碾压下翻出东北地区特有地黑土地,坦克发动机喷吐出的黑烟笼罩着整个河畔。 国防军第三师是国防军十五个装甲师之一,一个月前,隶属第一集团军的第三师在海军登陆舰以及民间运输船帮助下,从普兰店湾也就是亚当湾登陆,整个登陆过程在日军眼皮下进行,毕竟亚当湾半数为关东州割据地。一百五十八辆九年式轻型坦克开动起来可以用惊天动地来形容,柴油机剧烈的轰鸣声、钢履带压地的吱咯声,在沙河边奏出死亡协奏曲,分别驶向集结地待命。 掀开坦克舱盖,露出半截身子的秦穆林深呼一口气,外面的空气和坦克内一样,弥漫着浓浓的柴油味。尽管九年式坦克远比六年式更为先进,装甲更厚、火力更强、行程更远,但车内环境还是非常恶劣。 这时一辆油罐车开了过来,出人意料的是油罐车并不是军方油罐车,甚至连车上驾驶员都未穿军装,只是在副驾驶位置上坐着一名卫兵,看样子是辽宁省国民警卫队的兵。露着半截身子的驾驶员看到油罐车,脸上露出笑容, “长官,油车到了!”油车的到来让驾驶员松了一口气,坦克加满油至少能冲300公里,再加上备份油,足够一路推进到旅顺。 “长官,俺是临时征调的,部队油车紧张!”为坦克加油的石油公司职工看出坦克上长官的疑惑,连忙开口解释。油车紧张的原因非常简单,海军没有那么多运输船把各部队油车运抵辽东。因为中国军队没有南满铁路通行权,为了把部队调至辽东,部队运转大都是通过海路。 秦穆林看了看这个年青人空荡荡的腰间,并没有武器。 “哦!没给你配枪吗?” “征召时长官说了,有你们在用不着。不过俺带了支猎枪,就放在座旁。长官,俺不是不相信长官的本事,俺家那口非让俺带着……”年青人腼腆的解释道,生怕长官怀疑自己对边防军的信心。秦穆林朝东边看了看,隔着一座丘看不到二十几里外的普兰店。 “带着就好!等……” 横须贺是位于日本神奈川县南东部三浦半岛的城市,东侧海岸为东京湾,西侧海岸面对相模湾。横须贺作为一个海滨小城,平凡而普通。但作为日本海军四大镇守府之一,第一舰队集结地,却一直吸引世人的眼光。历史上这里只是一个渔村,元治二年建立钢铁厂,后发展为海军造船厂,渔村才得以发展。明治十年被辟为军港,明治十七年设海军镇守府,才迅速发展起来,于明治四十年设市。海军于沿岸广建炮台、兵营和学校,陆军于腹地布防并设东京湾要塞司令部。 作为一个因海军而兴起的城市,横须贺带着浓浓的军事色彩,城市虽不大,但却是酒家茗肆,歌榭妓寮丛集之处,是歌妓和普通妓女活动的圣地,入眼皆是脂香粉腻,莺声呖呖,她们拨动了孤寂的海军官兵心弦。通常情况下,荷包丰厚的军官会前往花厅饮酒,找名歌妓作乐,而收入微薄的水兵则在后巷妓寮寻欢。 日本妓寮通常分为三级,第一级叫大店,第二级叫中店,第三级叫小店,而路边深巷里小店级妓寮内的妓女,只能够隔着类似笼子的房间任由客人挑选。腾野小筑,这个位于半山腰可鸟瞰横须贺港地妓寮就是城内众多的三等小店其中之一,地势偏远,因而来这里的顾客大都是收入微薄的水兵和工人,对他们而言,实惠最重要。 随着中日关系紧张,驻于此地的日本海军进入战备,但小城的妓寮歌楼里仍然华灯高挂,弦乐笙箫此起彼伏。走在狭窄拥挤的石板路上,可以闻见闷热空气里弥漫的脂粉气息,浓妆风尘女子就靠在临街的笼间上,吟唱民间小调或者卖力的招揽顾客。虽日本海军第一舰队在三周前,从各镇守府军港,集结至横须贺港,但妓寮并没有因为水兵的增加而变得更加热闹,甚至因为水兵留舰、检修战舰,造成船厂内工人赶班加点,而变得更加冷清。 “喝酒!哈哈……”夜色降临,腾野小筑内传出男人放纵地醉笑,更多则是女人们地莺笑,这里并没有因为水兵离去而冷清,妓寮内的五六名最漂亮的妓女一如既往陪着他们的老板腾野先生在寮内二楼私厅内吃喝玩乐。几十分钟后,伴着嘻笑声,几名浑身赤裸的妓女嘻笑着走出来,轻轻把门推上,然后走下楼,接着做她们的本职:招揽客人。 数分钟后,原本醉躺在榻榻米上的腾野突然睁开眼,方才还醉态十足的眼中皆是警觉,坐在榻榻米上的腾野仔细倾听屋外动静,随后用木卡卡住推门,才朝窗边走去。透过窗户,横须贺军港映入眼帘,站在这间房内,腾野可以借助望远镜看清海军基地内的一切。利用伪装身份买下妓院后,几年来腾野一直利用一切机会仔细深入观察横须贺港,甚至还曾带着妓女和几名水兵一起乘警备艇畅游过横须贺湾,对于这里的一切,他早已映入脑内。 三年前当他亲眼看到横须贺镇守府舰队锚地时,脑中总会想起在海军部情报处桌子上,每天都仔细研究的地图,而这些军事目标活龙活现展现在自己眼前长达三年,一种难以形容的感情油然而生。在外人眼中,来自神户的妓寮老板腾野太郎是个 “职业”嫖客,每天有一半时间与妓女玩乐,剩下一半时间则喝得烂醉。但他的真实身份却是中国海军情报处情报官,他本身就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海军军官。 不过今天腾野并没有和过去一样,用袖珍望远镜观察军港,而是打开收音机,中午时腾野从收音机内接收到指令,要求自己在东京时间19时注意收听新闻。 “56/33094……”听收音机的腾野不断在纸上记录数字,随后在脑中将数字转换成电文,几分钟后,腾野看着译出的密电愣住了。 夜幕笼罩的浦贺水道左右两边夹着两道山岬,此时太平洋正如它的名字一般,风平浪静,浪花在月光映射下反射出片片鳞光,在距离浦贺水道数海里的洋面上,一个黑影静静的泊于海面,这是一艘商船,在昏暗的商船上数十名西方水手忙成一团,漆黑的商船上不时响起机械声响,还有水手们的脚步声。 “噗!”一艘海龙艇在商船塔吊帮助下被投入海中,焦急赵亨通不断看着手表,已经过去了二十三分,但只放下8艘海龙艇,望着数公里外清晰地三浦半岛,赵亨通的心几乎悬到嗓子眼中,时间拖得越长,就越容易发生意外,想到正在经浦贺水道向东京湾潜入的的第一、四突击队,赵亨通看看身边的威克姆,船内安放有炸药,一旦发生意外,必须要炸船。 “赵队长,你们快上艇!”威克姆紧张得冒汗,连声喊道。威克姆的任务是将突击队送到距离浦贺水道13海里的区域,因此只要把艇送入海中,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然后就是拼命朝太平洋深处逃命。又过去十五分,随着赵亨通的海龙艇被吊入海中,第三海龙突击队完成了整个计划的第二步,在浦贺水道外完成投放。刚一完成特攻艇投放,威克姆第一时间命令商船朝东南方奔逃。 用通气管航行的海龙艇内噪音并不大,这是因为使用汽油机的缘故,尽管汽油机并不安全,但噪音远比柴油机要小。领头艇沿浦贺水道缓缓朝东京湾驶去,根据情报日军在浦贺水道内布有反潜网,不过娇小的海龙艇却可以在未布设反潜网的沿岸海区潜行,虽然增加了特攻艇暴露的危险,但与反潜网的危险相比,突击队选择了前者。 微风轻抚浦贺水道掀起片片水波,通过潜望镜,赵亨通看到左前方出现一个暗影,暗影越来越大,他在心中判定,是一艘日本商船,在浦贺水道出现商船或军舰的影子并不为奇。此时东京湾内一片寂静,军港的夜啊静悄悄。 第二百七十六章 最后一刻 初春的东海洋面,大都风平浪静。凌霄指挥偷袭佐世保港的特攻舰队,停止一切无线电通讯,向佐世保以南200海里的集结地点(北纬3度,西经127度)前进。飞机从航空母舰起飞的地点离佐世保港越近越好,但也越容易被敌人发现,但距离太远,飞行时间长,会增加飞行员的疲劳,影响鱼雷攻击和轰炸的命中率,完成攻击后返航也比较辛苦,缺乏海上飞行经验的战斗机要单独返航就更加困难。最终海军参谋部选择距离佐世保港200海里为出发点,这一位置正好在空军和陆基海航保护圈内,距离适中。 特攻舰队以象山南的峡湾为集合地点,完全是出于保密目的。国内军港和主要港口都渗透有日本间谍,如果特攻舰队从这些港口出发,必然会引起日本间谍怀疑,导致突袭行动失败。南田岛是一个并不知名的渔业基地,岛上人口稀少,不易引起注意,而且大陆与半岛之间的海湾有足够的幅员容纳大舰队集合,只要禁止岛内外船只进出,对沿海进行警戒巡逻,再断绝一切通信,就可以防止机密外泄。 为了行动保密性 “U-19号”、 “U-22号”、 “U-25号”和 “U-36号”四艘潜艇,将在特攻舰队航线前方大约一百海里的地方进行搜索和巡逻。另外,袖珍舰 “致远号”和 “镇远号”、第八巡洋舰战队 “威远号”和 “济远号”搭载共十架七式水上侦察机,在舰队周围大约一百六十海里范围内,实施搜索和警戒。 海上一片风平浪静,上天都在保佑舰队。 “根据我们掌握地气象资料,这个时节,东海基本不会有大风浪。”方成博对 “岳飞号”鱼雷攻击机中队长林立仁说道。现在没必要保密了,会议很快就举行。 “风浪再大,我们都可以起飞”林立仁自信地笑了笑。战斗机联队地魏勋走过来,悄悄对乌尔明说: “总队长,今天的会议是不是作战会议?能不能透个风,还有,如果真要打的话,是不是开个壮行会?” “行!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定了!”未等乌尔明回答,方成博痛快地答应了魏勋的要求,同时也表明,他们就是去打仗。 共和12年3月5日夜,舰队搭载的两架直升机用三个小时时间,将各舰舰长以及 “岳飞号”航母上地航空军官接至旗舰 “邓世昌号”航母上,直升机的出现使舰队可以在保持无线电静默地前提下,在海上召开作战会议。尽管直升机并不成熟,西科斯基公司制造的可搭载11人地大型直升机仅制造了三架,但海军仍征用了两架。在世昌号航空母舰上召集的联席会议,主要是介绍空袭佐世保港地计划并磋商有关问题。 “以上就是全部作战计划,总之,舰队只要到达飞机起飞地点就行了,以后的事就看飞行队了。特攻舰队并没有能力同敌人进行炮战,这一点不得不加以考虑。我们的任务就是设法把飞机平安无事地运到起飞地点,这就是整个舰队压倒一切的任务。”凌霄大声介绍作战目的和计划。 由于日军第一舰队并未调至佐世保,为了确保特攻舰队不至遭受重创,损失宝贵的战舰,海军部修改了作战计划,舰队会在释放出全部战机后,立即返航,不予第二次攻击,而完成偷袭任务后航空队则向大陆飞。而不是过去计划中,航空队完成第一轮攻击后,返航补充燃料、武器,进行第二次,甚至第三次打击。海军参谋部不愿意在日第一舰队主力不在的情况下,拿宝贵的战舰冒险。换句话说,航空队被抛弃了!他们完成攻击后只能拼命向大陆飞,尽管燃料足够飞抵浙江。 除了航空队队长乌尔明外,普通航空军官第一次知道这个计划。不过各队队长领导训练工作时就己经训练过相关内容,因此当大家听到计划的具体内容时,并没有感到吃惊。飞行员是海航中挑选的精英,各航空队经过反复训练完全符合作战要求,作战没有任何问题,但他们认为海军部制定的计划过于保守,在刚刚听到袭击佐世保时,还曾想着……但现在,这种攻击有什么意思。参与计划制定的乌尔明感觉前所未有的愤怒,这不是自己的计划,至少应该有第二轮打击。 “长官,难道不进行第二轮打击了?” “乌少校,你参与了计划制定,你要明白,现在第一舰队在横须贺而不是在佐世保,这种情况下我们损失不起任何一艘战舰,如果日军在冲绳的航空队起飞,我们很难应对”,凌霄严肃地回答。 尽管这一战是自己的 “荣誉之战”,击沉、击毁的军舰越多,荣誉就越大,甚至有机会跻身两洋舰队司令官,这一届后,程部长将会去职,沈司令会晋升为海军总长,而空出的北洋舰队司令官一职,自然……但凌霄同样知道,如果损失一艘主力舰队的话,就会给 “荣誉之战”蒙上污点。基于这种考虑,凌霄才会对这份极度保守的作战计划不予反对,相比于冒险,凌霄更倾向于保守。 “长官,起飞点是在陆基航空队保护圈内,根据原定计划,在发起进攻的同时,陆基航空战斗机就会分批起飞为舰队护航,长官,我要求执行原定计划!”尽管服从是军人的天职,但乌尔明却坚持自己地意见,乌尔明知道如果错过机会,根本不可能有下一次。 “乌少校!这是海军部的直接命令,请注意你的言词!”凌霄脸色一冷喝令道, “乌少校,你有60架水平轰炸机,60架鱼雷攻击机,还有战斗机,我的要求很简单,把佐世保军港内凡超过一万吨的家伙都给我炸沉,有问题吗?” “是!长官!”乌尔明无奈的选择服从,不过朝一旁的方成博看了一眼,他事前知道作战方案被修改了吗? 共和十一年,对于中国而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年份,这一年六月,在美、英、法等国压力下,日本原敬内阁同意将共和七年干涉俄国革命时占领的滨海省、阿穆尔省两地归还帝俄政府,同时从两地撤军,但前提是与帝俄签定租借北萨哈林岛70年。帝俄政权在收回两地后,立即根据1918年签定的《中俄新约》将两地于清代割据的土地归还中国政府,随后在中国版图上增加了 “滨海、阿穆尔两省”。 北中国岛是滨海省首府海参崴市辖区内的一个海岛,过去他的名字叫俄罗斯岛,隔海同符海参崴相对,长约18公里,宽13公里,岛上大部覆盖阔叶林,海岸线曲折多港湾。早在帝俄时期,它就曾是帝俄太平洋舰队的一个重要要塞和军港,在中美联合出兵干涉俄国革命时,中国军队就将其占领纳入北中国海防御区,在收回滨海省国土后,这里则作为一个国防要塞区由国防部直接管辖,始终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 近一月以来,每到夜深人静之时,伴着巨大地轰鸣声从西北方海面上就会飞来一批大型轰炸机,尽管北中国岛属于海军辖区,但岛上始建于共和九年的大型机场已经在月前正式移交给空军,而空军更是将司令部从西北市搬至这个与世隔绝的海岛上。 一艘悬挂中国商船旗的万吨轮缓缓驶入北中国岛深达十余公里的峡湾,万吨轮的船艏赫然写着 “启明星”,这是中华造船集团制造地第一艘万吨级货轮。此时宽阔的峡湾内依然布满厚厚的浮冰,不过随着天气转暖,峡湾内冰层早已经在海浪作用下碎裂成无数块大小冰块。 商船缓缓靠上码头,手握烟斗的船长鲁道夫看到码头上海军士兵忙活起来,便开起了玩笑 “先生们,我们到了,下一站,海参崴,那里可有很多漂亮的俄罗斯女人!”一切都和过去一样,船上这些在大海上航行了数天的船员顿时兴奋地欢呼起来,海参崴对于水手们而言可以用胜地形容,那里有很多俄罗斯妓女。 望着水兵用吊机将船上成箱地货物装上平板卡车,对于从上海装船的一万吨货物是什么,鲁道夫没有任何兴趣,就像几年前在阿比让为那几艘潜艇补给物资一样,作为一名老水手,鲁道夫知道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地商船队,都是国家的第二舰队,自己是德裔,但现在却是中国籍,效忠中国,为中国军队效力是自己地义务和职责。 鲁道夫看到一名身穿海军军装的军官从舷梯走过来,样子非常面熟,似乎…… “鲁道夫船长,好久不见了!” “……天!朱!你……”待看清军官模样,鲁道夫惊喜地大声嚷嚷,自己曾和他一起在海上度过数月,朱文!对,就是他,自从在阿比让为那几艘 “德国潜艇”提供补给返回国内后,在广州,船一靠岸自己就再也没见过这个朋友。 “……你是海军军官?”鲁道夫显然无法适应老朋友身份的转变,过去只不过把他当成,一名中国间谍而已! “嗯哼!海军情报处少校朱狄文,很抱歉,当时因为任务关系,我告诉你我叫朱文。还有,鲁道夫,不准再叫我朱。”回忆起两人在启明星号上快乐的时光,朱狄文很欣慰,不过,再一次提醒这个朋友,自己很不喜欢他的叫法。 “朱!我的朋友!”抱着老朋友拍了拍他的后背,鲁道夫依旧没有改变他的称呼方式,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他永远是自己的朋友,启明星号的 “货东”---猪,很有福态的动物。老朋友的坚持让朱狄文很郁闷。 “我上船时,听老陈说,你们要去海参崴!”鲁道夫点点头。 “是啊!下完货之后,我们还要在海参崴补货,顺便让他们放松一下!” “那你们恐怕要失望了,没得到许可前,启明星号不能离开这里,不过你们愿意的话,岛上为你们准备了一处住所,希望你们能够谅解。”朱狄文之所以来这,就是为了这件事,在空军飞机起飞前启明星号绝不能离开这里,今夜不能有任何人离开。 在距离港口三公里左右的大型机场上,三百余架排列整齐的H-17型轰炸机整装待发,数千名地勤人员挑灯检查庞大的飞机,在机场边摆放着堆积如山的银色柱型炸弹,炸弹是空军最新的宠儿 “E型燃烧弹”。 “祝!旗开得胜!” “胜利!”在 “世昌号”航母飞行队作战室内,上百名飞行员高举酒杯,随着方成博的祝词齐声回应,然后猛得喝了下去,明天对他们而言,将是一生中最辉煌的一刻,日本第二舰队,将会成为检验训练成果的靶子。喝完祝师酒,战前壮行会上的飞行员放纵的喝着饮料、吸着烟,朋友与朋友间随意闲聊,也许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聚首。 奇袭佐世保港行动,让飞行员感到非常突然,他们训练就是为了这一天,先前的作战准备,已经让他们感觉到开战的日子为期不远了。尽管现在地任务和他们之前的推测有差距,但只要一想到和日本之间的新仇旧恨,明天将得到最终解决,飞行员们就再也控制不住激动地心情,明天将是海军的雪耻日! “宁臣,你明天可不要弄错了军舰,把比睿号、雾岛号当成了金刚号。”吸着长官赠送的 “胜利雪茄”王义时嘲笑战友宁臣,这种善意的玩笑,可以放松神经。王义臣之所以这么说是因有一段插曲,海军的 “世昌号”和 “岳飞号”航空母舰因是同级航母,两者外形完全一样,除舰艏编号外根本无法区分两者不同。有一次演习时,宁臣就误把 “世昌号”当成了 “岳飞号”,直到降落后才知道弄错了。 “你放心吧!要是日本战舰,我准不会弄错!”朋友的嘲笑让宁臣很窘,便开口争辩道,话音方落立即惹得大伙哄堂大笑。因海军一直以日本为假想敌,所以海军飞行员们,在最初训练时就对日本舰船识别进行不厌其烦的训练。海军的每一支航空队都备有日本各种军舰模型,飞行员利用训练间隙,从纵横面、自上而下以及斜角进行观察,练习识别日本军舰。 日本的任何一艘军舰有几个烟囱,舰桥在左舷还是右舷,是三角桅还是塔式桅等,海航空飞行员甚至连作梦也在琢磨。他们对本国舰船识别能力很差,但对日本军舰无论是战舰或是巡洋舰都不会出现任何差错,日本军舰的模样早已经渗透到他们的骨子里。 当飞行员在作战室内举行壮行会时,方成博和乌尔明却在方成博的房间做最后的计划,尽管计划已经准备的再充分不过,但两人仍然无法完全放心。 “要干掉第二舰队四艘主力舰,使他们一年,至少半年无法行动,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海上作战,可以一举把敌舰击沉,使它埋葬于海底。现在的问题是,敌人的舰队停在修理设备完备的军港里,那里水深只有十米左右,如果敌舰吃水七米,只要下沉三米就接触到海底了,敌舰 “沉没”后,如果倾斜不厉害,舱面甲板也许还沾不到海水,不费事就可以打捞上来,这样的话,就没有多大意思了。所以,必须把敌舰彻底炸毁才行,怎么样?有把握吗?” 方成博趴在桌上对乌尔明说道,两人并没有因为作战方案更改而发生任何不快,尽管乌尔明想起 “保守”方案,仍然满腹怨言,海军部的 “古董们”已经落伍了,他们不知道时代已经改变了。 “首先看鱼雷攻击,鱼雷机一共六十架,使用鱼雷重八百公斤,装药量约二百公斤。要使金刚级这样的大型军舰受到致命打击,至少需要命中三条鱼雷,以便破坏它的水下部分,使它倾覆。六十架鱼雷机对在泊敌舰实施超浅海鱼雷攻击,究竟能有多大命中率?有的鱼雷机可能被敌人高射炮火击落,最多能达到百分之六十的命中率,即命中36条鱼雷,以一艘舰需要命中三条鱼雷计算,只要目标分配得当,完全可以击沉十二艘。 六十架鱼雷机共分为十二个中队,计划缩小了,我们计划是每个中队选定一个攻击目标,现在用两个中队去打一艘战舰,完全摧毁他没有任何问题。”说话时乌尔明显得很无奈,按照自己制定的计划,如果佐世保港内集结日军联合舰队的话,六十架鱼雷攻击机,至少能重创10艘以上日军战舰,而现在…… “光这些还不够,200公斤装药鱼雷至多能撕开3米的口子,即便命中六枚,也只不过是重创,他们是在港口而不是在海上。鱼雷攻击机还按过去计划,一艘战舰一个中队,把你的六十架水平轰炸机集中起来,那怕60%的命中率,每一艘也能落到6枚!水平轰炸是使用八百公斤穿甲航弹,一旦命中,效果就是毁灭性的。它装有延迟引信,能够穿透战列舰装甲,使炸弹在舰内爆炸,因此,即使炸药量不太大,但一旦在弹药舱附近爆炸,就会引起大爆炸,那就彻底把敌舰轰沉了。” 方成博拍拍桌上的照片,即然上头限制了攻击次数,那就对四艘金刚级实施彻底性的毁灭。要使一艘战列舰受到致命打击,大体需要命中两颗八百公斤炸弹,六枚足够让其彻底失去战斗力。如果一切顺利,有四十架鱼雷机和五十架水平轰炸机,基本上可以将日军第二舰队主力,四艘金刚级战舰彻底击毁。不过,在实际战斗中,目标分配和转移往往导致结果并不能如人所愿。 “忆远,你第一次出海训练是在 “海防号”训练舰上吧!当时我是舰长,对吗?那是海校第一次出海训练。”凌霄示意陈昔忆坐下,语气显得非常亲切。 “是的!长官!”半坐在椅上的陈昔忆心中紧张,长官为什么在会后单独会见自己。 “话说起来,忆远,你是海军家庭出身,令尊陈念宗先生,老北洋嘛!对不对?就是程部长,见到您父亲,也得尊称一声前辈!总理对老北洋推崇有加!三年前,国内报界为老北洋平反,大快人心啊!小民不知,我们海军岂能不知,当年海战,老北洋上至提督下至伙夫,无不奋死当先,可惜!可叹……”提到老北洋,凌霄嘴间满是可惜,老北洋之败不在于水兵贪生、技不如人,而在舰备老旧、械不及人。 “长官,家父至今仍悔当日未战死黄海,蒙总理错爱,授予勋章 ,实是有愧。”陈昔忆拿不准长官是什么意思,连忙谨慎的回应。 “愧与不愧,不由你说,而由……”凌霄指了一下自己的心脏。 “总之,清负北洋,共和自不负任何为国尽忠之士,知道为什么单独让你过来吗?”长官终于提到了正题, “职愚顿,请长官明示!” “连总理都知道南洋舰队有一位能用镇海级和定远级在海上捉了三天迷藏,顺便又击沉一艘驱逐舰的青年舰长,会是愚顿之人吗?现在有一个任务交给你,我思来想去,这个任务只有你最合适,不过,我先告诉你,此次任务,可用九死一生形容,怎么样,敢干吗?”凌霄的言中并未点明,只是告诉任务的危险性,随后笑眯眯地看着陈昔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升Z字旗 共和12年3月6日,凌晨三时二十五分,东海。漆黑的洋面上,由二十三艘舰船组成的圆型舰队,正以高速向北方驶去,在舰队中心的两艘航空母舰上,飞机一架挨着一架摆满飞行甲板,地勤人员正在为飞机作最后一次检查。穿黄色马夹的地勤人员工作十分卖力,因为他们知道,今天飞机将携带鱼雷和炸弹杀向佐世保港。而飞行员也同样紧张地检查座机上的装备,气氛凝重。 这时,站在旗舰 “世昌号”舰桥内的凌霄收到来自西北的电报,扫了一眼电报后,凌霄拿着电报走到话筒前,这是总理来的激电。 “全体立正!”随着扩音器内响起凌霄的命令,原本正在忙碌的地勤和飞行员、舰员们纷纷立正。 “总理电:特攻舰队将士,国家兴亡,系于此战,我海军将士务须全力奋战,雪甲午耻!”总理来电非常简单,只有几十字,但挑动了每一个人的心弦,此战成败,事关国家命运,如甲午一般。 “总理来电相信已经鼓舞了诸位求胜的欲望,的确这场赌上国家兴亡命运的战役,胜败关键在于充满荣誉和自信的国防军将士。今天在这里,在我国面临日本入侵之时,我不再做无谓的战前动员,118年前纳尔逊在特拉法加下令升起Z字旗,十八年前,日本海军东乡命令舰队升起Z字旗,成国运于瞬间,今天我们也将升起Z字旗,出击日本海军,雪甲午耻!” 特拉法加战役中,纳尔逊在率领舰队向敌纵队冲击时升起Z字旗,Z字旗地意思就是:不列颠期望每个人恪尽职守。那次辉煌绝伦地海战中,他彻底打败了拿破仑地海军舰队,自己也付出了生命,那是他最伟大地胜利,也是他最后地胜利,从此,英国皇家海军对Z字旗就特别有感情。从此世界各国海军,对纳尔逊,对特拉法加,对Z字旗,甚至对东乡总抱有一种共鸣般地情绪…… 凌霄话音一落,整个舰队上空立即响起近万人同时发出地如同潮涌一般地吼声: “雪甲午耻!” “雪甲午耻!”。甲午,简单的两字,如千山一般压在中国海军身上长达二十九年,压得中国海军透不过气来,今天海军将通过行动,雪洗二十九年之耻。 随后, “世昌号”升起Z字旗,对角四色三角形Z字旗迎风飘扬。十八年前,在波涛汹涌的对马海上,当日本联合舰队和俄第二太平洋舰队决战时,东乡就曾在 “三笠号”战列舰上飘扬起Z字旗,而今天,中国海军同样升起这面袭自纳尔逊的Z字旗。Z字旗是海军中最伟大的战旗,当Z字旗在旗舰上空飘扬时,所有军人都听到一个声音:命运在此一役,军人当恪尽职守。纳尔逊在特拉法加,东川平八郎在对马海峡,而今天,中国海军在东海,也升起了同样旗帜。 “雪耻的时刻到来啦!”全体舰员热血沸腾,舰队破浪前进,朝着北纬30度,西经127度驶去。三时四十五分,收到先遣部队 “U-19号”潜艇发来地侦察报告。 “佐世保锚地舰队无异动。” “老天保佑!”作战室里,凌霄望着幕僚们微笑着说,那就意味着至少特攻舰队不会扑空。 “雪娇:此战系关国家之兴亡,海军二十九年之耻!出征日本是二十九年来中国海军之夙愿,为夫与诸同仁已抱牺牲之决心,舍弃一切,身赴国家安危,魂魄归国,化作护国之魂。唯一所忧之事,一为年迈之父母,自古忠孝实难两全,为夫去了!将父母托于您肩实为夫所不愿,还望雪娇念夫妻之恩,持孝于二老膝前,来世夫必结草衔环相报。二为珍芬,珍芬岁尚不足百日,至今未见珍芬实是为夫今生最大之遗叹…… 珍芬,这个名字是爸爸取的,爸爸希望你成为一个善良、有同情心地人,现在你或许不理解爸爸,但将来等你长大了,就会理解的!如果以后想念爸爸的话,就到忠烈祠来吧!你在心里默念爸爸,爸爸就会出现在你的心头……”趴在桌前的陆望唐写完信后,用力擦去眼间泪水,桌头依然放着妻子寄来的照片,望着照片上娇妻和怀中的女儿,陆望唐脸上皆是柔情,眼中显出眷恋之色。 “嘟……嘟……”就在这时房间响起警报声,这是出发的信号! 横须贺港依山临海,地处日本三浦半岛西南端,是沟通东京湾与浦贺水道的咽喉,地形好似一只肚大手长的 “螃蟹”,其东西两端向外延伸的半岛完全隐蔽了开阔的港内水域,内港泊位7-30米水深可满足世界上任何一艘大型战舰的泊港需要,而30多平方公里的水面也足够多艘大型舰艇同时停泊,得天独后的自然条件使横须贺在世人眼中拥有 “东亚第一军港”之名。 横须贺从明治十年定为军港以来,经过几十年不断修缮和扩建,早已成为日本最重要亦是设备最齐全的军港,同样亦是日本海军主要战略集结地和出发地,对保持日本在西太平洋海上作战的快速性、机动性和持久性具有重要作用。美军在两周前,将大西洋舰队的两艘战列舰派抵夏威夷进行 “远航训练”,出于对中美两国 “准盟友”关系的紧张,日本海军在第一时间,将第一舰队悉数集结横须贺,以达到威慑美国的目地。 或许中国弱小的海军在日本海军眼中不构成威胁,但美国海军却一直都是日本海军的心腹大患!当被视为 “帝国支柱”,为帝国八宏一宇而战的第一舰队静静泊于港内之时,在偶尔有商船出入的浦贺水道下,一群如幽灵般的海龙型潜艇正缓速从几个方向朝横须贺港驶去,每航行两小时,都会上浮水面换气、充电。 从理论上讲,海龙型潜艇远不是大型潜艇的小型化,它们的设计思想是潜入敌港,攻击停泊舰船,在海上基本上没有作战能力。这种袖珍潜艇艇身只有一个小巧的单人指挥塔,甚至没有鱼雷发射管,只是在外部挂架上携带两攻鱼雷,艇体被分成四个舱,排水量仅130吨。1号舱是舰艏磁性水雷;2号舱是控制舱,舱内装有操舵装置、平衡系统、潜浮系统等操纵机构,还有空调设备、潜望镜等;3号舱是电池舱,至于尾舱则是机舱和电动机舱,并装有压缩空气机。 不过为了这次行动,参战的海龙艇中均取消了舰艏500公斤磁性炸弹,而是将其改为一个蛙人舱,同时在舱上还装有一个强有力地液压式切割器,蛙人可以离舱用它割破港外的防潜圈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距离横须贺港越来越近时,身为艇长和第三突击队队长的赵亨通长出一口气,检查一下电池容量,随后便扭头冲身后地战友杨晨一撇嘴,下令立即排空压载水柜上浮,这是潜入横须贺港前最后一次充电了,海龙艇可以在水下潜航1小时30海里,尽管剩余电池足够完成任务,但为了确保安全撤离,必须在进港前充电。 赵亨通打开出入舱盖,一边给艇内更换空气,一边让杨晨启动汽油机,海龙艇低速前行,在冒出海面不足2米的高度大摇大摆地驶向横须贺港,直到望远镜内出现几艘货船后,赵亨通才关上舱盖下潜到潜望镜深度,偷偷摸向目标。此时水道变窄,这就是繁忙地东京湾,交通艇、货船来来往往,这时,任何一艘海龙艇只要稍有闪失,就会暴露目标。 赵亨通不敢有一丝大意,他升起潜望镜,负责导航和搜索目标,杨晨则密切注视深度计,保持小艇在潜望镜深度行驶。而一直窝在艇艏的蛙人顾明华还和先前一样无所事事,只是静静看着艇旁信号灯,等待出艇的指示。海龙艇舱内狭小拥挤,闷热难熬,空气同样污浊不堪,人和各种设备、仪表发出的气味,令人头晕脑胀。此时水听器内,传来螺旋桨平稳、沉闷的击水声,噪音越来越大,犹如滚滚雷霆,从突击队一侧驶过。 直到货船驶过之后,紧张的赵亨通才松了一口气,此时已经接近横须贺港外,出于海参崴的教训,日本海军在港外入口处布下防潜网。此时赵亨通用潜望镜环视水面,不肯放过半点蛛丝马迹,潜望镜内除了可以看到半岛的山影,还可以看到山影内的白光,那是港口内的灯光。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距离行动时间还有5个小时。 “阿晨,保持深度,关闭发动机。” 随后赵亨通按了一下身旁的按纽,通知艇艏蛙人出艇。身穿潜水衣肩背水中呼吸器的顾明华,早在海龙艇被释放时就做好出艇准备。他的任务看起来非常简单,用切割器割破防潜圈网,为潜艇进港开道。游出特攻艇的顾明华释放艇艏的切割器后,便用力拖着切割器朝前方数米外的防潜圈网游去。 防潜圈网是欧战时的发明,垂直布设于水中,用以防止潜艇从水下通过。圈网状障碍物,由钢索编结而成,圈网眼呈方形,圈网面上端有浮体,下端有锚,使圈网保持垂直状态并固定其位置,圈网上挂有特制的爆破筒。当潜艇触及圈网后,由于冲力作用,圈网被扯离原位,拉爆爆破筒毁伤潜艇,通常还设有信号防潜圈网,一旦潜艇撞击,水面浮标就会爆炸释放烟雾信号。在欧战时,有多艘试图潜入英港地德国潜艇毁于小小的防潜圈网。 游到防潜圈网边地顾明华,用手轻轻触摸防潜圈网,估计圈网格尺寸确定切割距离,所有一切都需要在一团漆黑中完成,对于任何一名潜水员而言都是一个挑战。不过顾明华动作非常麻利,确定好切割距离后,立即操着切割器卡住钢索,轻轻地一按,在液压器的作用下,姆指粗的钢索即被轻易切断。这种新型切割器,是海军技术部门的杰作,研制不过只用了三天,实际上是小型液压钳而已。 半小时后,在四名潜水员努力下,突击队在横须贺港的防潜圈网上切出一条通道,第三突击艇队十二艇海龙艇顺利穿过防潜圈网,继续向内港驶去。当C73号艇驶向军港深处时,从潜望镜中,赵亨通忽见一艘满载水兵的交通艇从一旁驶过,连忙降下潜望镜,看看表,时间已是3点整! 交通艇走后,赵亨通再一次升起潜望镜,这次他沿着敌艇行进方向航行,在驶入泊区后终于找到高昂炮口的战列舰 “长门号”,它正是自己地目标。在迅速测定航向和距离,保持攻击位置之后,赵亨通降下潜望镜。 “下潜等待!”突击队攻击时间必须要和空袭时间一致,3月6日上午7时整,之前,必须要静坐等候。 “是!”得到命令的杨晨立即打开注水阀,水柜开始注水,空气吱吱外窜,汽油机停车,电动机驱动螺旋桨,出了 “嗡嗡嘤嘤”地响声。突然,艇底传来一声闷响,这是潜艇撞击海底碎石发出的声响,同时艇身一歪,险些翻覆。 “电动机停车!电力中止!”沉入海底后,杨晨立即关闭电动机,艇内一团黑寂,静靠在椅背上的赵亨通摸了一下衣领,衣领上空无一物,突击队所有人都不得携带任何身份标识,早在出发前就去除了军衔。 此时杨晨只能听到听音器耳机内传出的交通艇螺旋桨快速、尖细的声音,此时完成渗透的突击部队,只能静静等待。恍惚间赵亨通脑中浮现出家中父母,海军特攻艇突击队每一名队员出发时都未能和家人道别,这或许是赵亨通唯一的遗憾。 “射完鱼雷,还有机会撤出去吗?”想到这赵亨通笑了笑,如果使用的是定时磁性炸弹,或许还有机会撤出,但使用鱼雷……之所以全部取消磁性炸弹,是因为在水下,特攻艇队很难保持队形,为了避免任何一艘潜艇不到位或触撞防潜圈网导致行动失败,只能将全部海龙艇进行改造。 北中国岛,空军前进基地。机场跑道上排列整齐的H-17型轰炸机,已经完成最后的检查,正静静等待黎明前的起飞,跑道尽头一间仓库内,数百名飞行员和机组成员穿戴整齐,坐在那里听取任务报告。 “我们的轰炸目标是……东京!”李定一话音一落,仓库内先是一静,随后响起兴奋的呼喊声。东京!那是日本帝国的心脏,今天将轰炸那里,有比这更令人兴奋的事情吗?仓库内飞行员和机组成员兴奋的嚎叫让李定一笑了笑,军心可用。 “静一静,好了,别那么兴奋,今天只是开始,以后,我们每天都会对日本一座城市进行轰炸,记得战略空军的使命吗?” “让整个日本陷入火海之中!”数百人响亮的回答,战略空军从组建第一天起,轰炸日本就是他们的使命。 “对,今天,几个小时后,我们将让整个东京陷入火海之中,我们要用自己的行动,为甲午年旅顺口被屠杀的国民复仇,为庚子年在京城被日军屠杀地国民复仇,为共和三年被日军杀死的山东父老雪恨。我们地任务非常简单,就是在3000米高度,把炸弹投到目标区内,就像训练时一样!” 说到这,李定一话声一顿,扫视了一眼兴奋的飞行员, “不过,我们地任务同样非常艰巨,日军早先声称要把西北市变成第二个汉堡,不过他们更担心东京会不会变成汉堡,要知道咱们可是全世界玩轰炸的老祖宗,这一点小日本心知肚明。根据空军情报处情报,东京是整个日本防空力量最强大的城市,日军在城外布署有35个听音器,286门新型75毫米高炮,763门旧式改造高炮,怎么样,用高炮海来形容东京并不过份吧!另外他们还有各型战斗机,毫不夸张的说,日本防空力量早已磨刀霍霍等着我们,怎么样,怕吗?” 就在这时一名飞行员突然站起来,李定一看了看,是从广东调来的方亚,站起来的方亚双手背在腰后, “我们今天放声高唱,痛饮那冰凉的佳酿。”其它飞行员和机组成员纷纷站起身来,唱起海军军歌,或许军歌是回答长官最好的答案。 “……我马上将要离去,就让那酒杯碰出轻脆地声响,让我再握住你的手,握你那白皙地手。再会,我的心上人,再会,我地心上人,再会,多多珍重。我们要出征,我们要出征,我们要出征樱之国,樱之国……” 李定一定定心神说: “歌……很好听!该你了,柴少校!”站在一旁穿飞行员皮衣的柴世荣走到前台,拉开机库墙上黑色帘布,同时拿起指挥棒 “这就是我们的目标区!”随着他手中指挥棒所指的方向,所有飞行员都屏气凝神注视着墙上航拍照片,他们都知道这是空军高空侦察机拍下的照片。 “东京的工业区是轰炸的首选目标,这样,一方面可以造成日本工业的混乱和停顿,另一方面,在心理上也可以使日本感到后方空虚,在心理上重创敌人。我们的任务目标包括:东京电厂电站、弹药库、钢厂、化工厂、气站、油罐厂、汽车厂和货栈……今天你们是主机群,360架轰炸机将以你们为先导,这里有一条X型路口,轰炸以此为界,沿线分布有医院、学校、住宅区,注意铁路在北侧……” 作完任务讲解后,柴世荣习惯的将指挥棒朝左掌心一击,环视了一眼面前的飞行员, “先生们,我会和你们一起起飞,我们都知道东京的防空力量非常强大,尽管我们的H-17非常难以击落,而且速度很快,但……如果你们问我,如果我的座机被击落了会怎么做?我的方法很简单,寻找一个最有价值的目标,然后撞上去。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选择,你们都还很年青!”柴世荣试图记下每一个人的相貌,这些人大都是自己的学生,今天…… 长官的话音落下后,王立鹏站了起来, “长官,如果……忠烈祠见!” “忠烈祠见!”机库内飞行员和机组成员同时站起身来,中国无被俘之空军。 “好,现在距离起飞时间还有2个小时,你们作一下准备吧!”什么是准备?遗书、保险单等等…… 东京,大正12年3月6日凌晨四时二十五分,中国公使馆。 “哒、哒、哒……”地下机要电报室内不停响起电传电报机的声响,公使馆机要武官撕下刚刚收到的密电看了一眼,脸色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拿着电报快步朝楼上公使卧室走去。 “嗵、嗵、嗵”被快速敲门声惊醒的廖恩寿穿着一身睡衣,还未睡醒的他带着朦胧的睡意打来房门,嘴边不时抱怨。 “陈武官,什么事?”未等公使把话说完,陈戈就出言将其打断,随后递上手中电报, “长官,国内急电!”密电内容非常简单,仅不过八字而已,在灯光下看到电文内容,廖恩寿脸上立即变得无丝毫血色。 “立即执行A号决议!” “这……”廖恩寿诧异的看了眼机要武官。 “长官,方武官在机要室等您!”陈戈的话中没有一丝犹豫。 “好……好吧!”无论是廖恩寿或是陈戈都不知道A号决议的内容是什么,那是国内派来的外交特使带来的机要文件,一进公使馆,就被封存于机要室保险柜中,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执勤卫兵保护。廖恩寿和陈戈走进机要保险室,方靖云已经来到这里,旁边站着四名公使馆卫兵,他们都荷枪实弹站在他的身后。 见公使走了进来,方靖云立即走到保险柜旁。 “长官,请你提供钥匙!”保险柜钥匙和密码分别由公使和公使馆武官二人掌握。 “好吧!”廖恩寿看了眼身后的陈戈,此时他手已经按在腰间手枪握把上,这是开启机要保险柜的必须过程。方靖云从保险柜内取出存放文件的钢制文件夹,用力折开文件夹切缝,文件夹是一次性的,随后从中取出密封在档案袋中的文件,档案袋上除了核对密码外,还有一句 “此件,仅限公使本人参阅”。 “核对!C7689……”陈戈则取出另一份核对密电,以确定文件夹的真实性。完成对文件的核对后,方靖云将文件交给了公使。 “长官!”打开文件,待看清文件内容,廖恩寿只觉手中文件有千斤之重,除去外交辞令外,他看到的只有一句 “从即刻起与贵国进入战争状态”!共和中国对大日本帝国的宣战书! 廖恩寿定定心神,将文件紧紧拿在手中。 “方中校,通知王参赞,立即知会日本帝国外务省,我要求在今日七点前与外务大臣本野会面。另外准备汽车,六时,我们去外务省,现在立即销毁所有档案、文件,破坏使馆电台、密码机!立即执行!” “是!长官!” 辽东笼罩在茫茫春雾之中,在雾气中千山一片寂静,只是在雾气中不时有吉普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不时会有吉普车、摩托车从千山山谷中驶入或驶出。山谷指挥部内,电报机滴达的回音,密码机和自动电报机哒哒的运转声似乎是这里唯一的声响,而张镇国则来回度着步子,不时看着手表的时间,指挥部内的见习参谋则不断的沙盘上标注部队的位置。 第一集团军下属的三个装甲师、四个摩托化步兵师是辽东突击集群。根据任务,第一集团军将打响陆地上的第一枪,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收复关东州,同时全歼驻屯于关东州的日军。在关东州有日军7个师团,至于沈阳的日军第二师团和铁路守备部队,则由第二集团军和辽宁省国民警卫师负责消灭。此时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进攻命令,时间一分一分秒的度过。 第二百七十八章 陆海空 共和12年3月6日3时25分,此时距离离天明还有很长时间,漆黑的东海洋面上夜幕低垂,朔风怒吼。舰队迎着西南风逆风前行,两艘航空母舰居中,排成两路纵队,在航空母舰外四角上。有两艘袖战列舰和两艘装甲巡洋舰,在核心舰的四周是六艘镇海级驱逐舰,在最外围,还有六艘驱逐舰担负舰队警戒。 航空母舰上飞机已经做好攻击准备,按先战斗机后攻击机的顺序,排列在起飞线上,飞行员集合在待机室里,等侯出击的命令。东海洋面风浪不大,高速行驶的航空母舰相当平稳。航母甲板上的地勤,为即将出击的战斗机作检查。航空队指挥乌尔明身上穿着碣色翻毛皮飞行服,飞行服衣领处露出白色绵羊毛,如过去一样,他脖间围着妻子亲手织制的花格围巾。 乌尔明来到作室,向凌霄报告: “报告长官,我们要出发。” “嗯!”凌霄站起来,摘下手套紧紧握住乌尔明的手, “全靠你们了。”这句话是典型的双关语,对于海军而言,奇袭将一雪甲午之耻,而对于凌霄而言,将为跻身舰队司令官添加浓墨重彩的一笔。两人起身朝待机室走去,凌霄并没有走在前方,而是后退了一步,伸出右手请乌尔明先行,尽管他有私心,但却对这些 “死士”表现出应有的尊重。待机室内很多飞行员都站在坐位间的过道上,墙壁黑板上,写着旗舰位置:佐世保以南二百零三海里。 “立正!”一进待机室,乌尔明即喊道,所有飞行员向凌霄敬了个军礼,回礼的凌霄感觉嗓子干涩,面对这些年轻而朝气的脸,凌霄有些愧疚。和他们纯洁的理想相比,自己过于龌龊了,更多是在考虑官位和仕途。 “诸位!按命令出发。” “敬礼!”飞行员冲出待机室,甲板上的地勤人员随着一声口令,同时向飞行员行起军礼。 乌尔明最后一个离开待机室,朝飞机走去,飞行甲板上,老朋友方成博正在迎候, “知道吗?如果可以,我愿意和你互换角色,我降一级你升一级。”握住乌尔明的手,方成博羡慕的说。 “拿老婆都不换。”乌尔明调皮的回答。方成博笑了笑,狠狠捶了一下乌尔明。 “我没老婆,你知道的,等打完这一仗,把你小孩姨介绍给我,咱们俩做挑担。” “成!只要我活着,小孩姨就是你的了”。 舰桥上,海风呜呜直响,飞行甲板上一片忙碌,天空仍旧漆黑一片。和朋友告别后的乌尔明在:祝你马到功成;雪甲午耻的问候中登上飞机。地勤部队一名准尉冲其一鞠躬,双手递给他一条白巾: “总队长,这是地勤部队一点心意,我们不能和您一起发起攻击,但我们也非常想和您一起并肩作战,请您务必收下”,白布上赫然写着 “雪甲午耻”,乌尔明点点头,接过来。乌尔明在关座仓盖时,冲年青准尉坚起大姆指,同时挥挥手中白布条,将其系在脖子上。准尉笑了笑,今天他们将并肩作战。 “起飞!”飞行指挥所发出指示,地勤拿着蓝色信号灯不断划着圆圈,战斗机开始起了。一架接一架飞机先后起飞,甲板上的人们挥动帽子,同时响起暴风雨般欢呼声。摄影师周启民中尉和他的摄影组从多角度进行拍摄,这将会成为最轰动的新闻电影。3时45分,一百六十四架战斗机和轰炸机相继从两艘航母上起飞。 在乌尔明引导下编队机群在舰队上空盘旋一周,然后消失在夜空中,舰队官佐仰视天空,向着朝佐世保方向飞去的机群行军礼。特攻舰队完成任务,返回重兵保护的胶州湾,在归途中等待袭击机群发出信号。 乌尔明率领的是水平轰炸机队六十架飞机;在右面五百米空中,飞行高度比水平轰炸机低二百米的,是林立仁少校指挥的六十架鱼雷攻击机编队;左面五百米空中,飞行高度比水平轰炸机队高二百米的,是魏勋少校指挥四十四架战斗机编队,担任警戒和掩护。分辨这三队机群非常简单,除了高度外,最简单的就是看机翼。 “海3战斗机”是F-2战斗机的海军版,可折叠机翼,而攻击机却在使用海军自发研发的双翼剑鱼攻击机,这是两者最大的不同。 鱼雷攻击机是过时的飞机,老式双翼结构,敞开的座舱,仅仅265公里时速,420米的最高升限,看上去和欧战时的老爷机没有太大分别,但他却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武器。它除了起落架固定外,其机翼可以使用旋转机构向后部分旋转,以节约航母空间,它的用途相当广泛,无论是用做水平轰炸或是鱼雷攻击,都可以出色完成任务。 编队机群开逐渐升高,借助云层荫蔽。西北时间5时15分,天空开始破晓,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把天空映成红色。 “多么漂亮的日出,今天爷就去刺你娘。”望着远处的日出,乌尔明骂一句粗话。刺日,今天的攻击就是刺日行动。心情舒畅的乌尔明推开座舱挡风玻璃,向后看看,离自己最近的一架飞机上,分队长扬耀少尉冲自己招手微笑,一架架飞机在朝阳照耀下显分外耀眼。 乌尔明看了一眼航速表,取出图板,计算了一下距离、航速、方向, “二百四十公里依照这个速度编队可以准时在东京时间7点3分左右到达佐世保港。”隔着云层,看不到海面,在无法测定偏流情况下飞机偏离航线实属正常。 东京时间六时刚过,乌尔明便打开定向仪和收音机,接收佐世保广播电台的电波。广播测向技术是空军技术部门的绝密技术,在中日蜜月期间,中国政府向日本以成本价出口了数套广播设备,其中佐世保就建有广播电台,谁能想到都是为今天做准备?拨转调音盘,不久就收到刺耳的军歌,声音很大,最近日本的军歌非常流行,或许是中日间紧张关系所致。早晨六点广播晨间音乐的习惯学自中国。 听着音乐,乌尔明转了转定向仪的框式定向天线,调准方向。 “李川!”调好方位后,乌尔明呼叫海航第九联队最优秀的飞行员,李川,一个四川年青人。 “是!”操纵飞机的李川急忙回答。 “我收到佐世保的广播,现在利用广播导航。” “是!” “好!现在修正航向。” “是!”李川驾驶飞机左回,把航向修正三度,然后定好定向仪罗盘指针,并报告结果。在收到报告后,乌明把指挥席定向仪罗盘指针归零,这样,即使航行误差,也可以保证编队机群飞到佐世保广播电台天线的上空。 5时45分,编队已经起飞一个半小时,机下的云层越发稀薄,通过云隙乌尔明看到白色长带,是海岸线。乌尔明急忙展开航空地图,核对机群方位。通过地形对比,乌尔明知道机群已经准确到达佐世保南端。 “现在向右转,沿着海岸转到松浦半岛西南。” “是,向右转向。”李川操纵长机向右急转弯,后续编队也跟着长机向西南方旋转。 转向时,从长机上,可以清楚看到后续编队。乌尔打开挡风玻璃,紧紧抓住扶手,站起身来,数空中的飞机。 “很好!没有一架飞机掉队。”尔明点点头,过去的训练并没白费。重新坐回机仓,乌尔明问无线电兵, “侦察机报告情况了吗?” “长官,至今没发回报告。”根据约定,如果侦察机发现情况,就立即打破无线电静默,通知突袭机群。现在没有发回电报,那就意味一切顺利。 乌尔明完全放松了。 “李川,侦察机没有打破无线电静默,奇袭是不成问题了。”李川回答: “长官,我想准能成功。” “好!下达展开命令,水平轰炸机队向西迂回。” “是!”乌尔明举起信号向机外打了一发信号弹,一条火龙拖着硝烟,划破佐世堡的碧空。 “看,那就是H-17轰炸机,他的出现将会改写整个战争史。”站在机场附近的朱狄文对鲁道夫说道,再过一会,轰炸机就要起飞了。自己之所以带鲁道夫来这里,就是要让他和自己一起见证历史。远程战略轰炸机的问世,将全面改写战争方式和进程。 早在一九一五年,由雷蒙弗烈迪都中校指挥的早期战略轰炸机群,包括 “齐柏林”巨型艇和 “哥达”轰炸机,就从比利时越海轰炸英伦。英军还以颜色,多伦上校指挥汉达尔贝奇轰炸机队猛袭德国工业城市,投弹五百四十吨。这时候,一个南非人扬史默兹将军想象出战略轰炸的远景: “它将破坏敌国大规模产业中心和人口众多的都市,使之丧失战争能力和士气,从而扮演战争的主角……而旧式海陆军作战,将沦为次要或辅助性战斗。” 后来,直到英法美联军使用中国制造的上千架性能优良的H-1轰炸机对汉堡实施毁灭性连续轰炸机之后,世人才第一次看到战略轰炸带来的毁灭性效果,有人认为是战略轰炸机迫使德国回到谈判桌前,与英法美和谈。 “朱,很奇怪,为什么中国如此迷恋战略轰炸机?我们制造了世界上最优秀的轰炸机,然后英国人美国人法国人用它轰炸了汉堡不莱梅等等多个德国城市,你们的轰炸机每杀死一百个人,其中有95个或许都是平民,每摧毁一百座房屋或许只有几间是军工厂。司马总理在协约国对汉堡轰炸之后,不也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对平民轰炸吗?并称这是不可饶恕的罪恶,任何一个政府决不能卑鄙到以杀死无辜平民来恐吓他们结束战争,为什么我们还要做同样的事情呢?” 望着山下庞大的轰炸机,鲁夫在感叹中国航空技术创造奇迹的同时,心头却充满悲哀。自己就有数位亲人死于协约国轰炸,而中国政府在汉堡大轰炸后,毅然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并且许诺将会向遭受轰炸的地区提供人道主义援助,更让鲁道夫对第二祖国的善举激动不已。在鲁道夫看来,中国或许世界上唯一尚存人道之心的国家,而现在…… 鲁道夫的反问让朱狄文无言以对,朱狄文很难向鲁道夫解释清楚。中日之间的渊源和仇恨,恐怕只有两国自己才明白。 指挥塔楼内的张锐吸着烟,望着机场上在牵引车帮助下排列整齐的轰炸机。北中国岛的前进基地是空军从海军手中借来的,从这里起飞的H-17轰炸机可以覆盖日本全境,再配以山东的多个机场,日本列岛都处于空军战略轰炸机航程半径之内。 “海军单独执行对日本舰队的攻击,为了确保海军行动成功,他们要求咱们把起飞时间推迟一个小时二十分,在我们到达日本列岛上空时,海军突击队应该已经发起攻击了。”郑培林忧心忡忡,空军借用海军基地的代价,就是空军必须要为海军行动让路,意味着,当轰炸机部队到达东京上空时,恐怕日军战斗机早已严阵以待了。 此次轰炸,将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轰炸行动,上千架轰炸机从三个方向携带近两千五百吨炸弹扑向东京。在未来几天中,轰炸将持续不断,不但要摧毁日本的军事力量,而且要毁灭日本的信心。 “司令,在海军发动奇袭之后,日本民众会作何反应?说实话,司令,我很想看到他们在东京举行游行,如果那样的话……”张锐笑得很淫荡。中国空军不会为日本平民的死亡而内疚,中日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再说空中投弹, “误伤”总是难免的。张锐的话让郑培林撇撇嘴,这小子, “你小子!通知李定一,小日本皇宫是禁地,绝不能轰炸,知道吗?”不轰炸皇宫是总理指示,毕竟唯一能约束日本的就是天皇,未来停战还需要天皇出面呢! “根据航线计算,我们应该是在7点左右到达东京上空,也就是东京时间8点半。”王立鹏在航行图上用圆规计算了一下飞行距离和时间。 “天亮了有利于瞄准,天气好的话,就绝不会丢失目标。”副驾驶员聂金龙混不在意的说。王立鹏撇了眼副驾驶员,似乎在说 “你个白痴!” “是啊!对日本高炮部队更有利,别忘了任务书里说得清楚,为了确保精度,咱们要在1000米投弹,别说75炮,就是57小高炮都能威胁我们,更何况还有几百架战斗机。”尽管H-17轰炸机速度快机体坚固而且自卫火力异常强大,能够为轰炸机提供掩护,但风险总还是有的,相比战斗机,王立鹏更担心地面高炮,那才是真正的威胁。 “管他呢?到时投弹,爬升脱离。总之,只要把炸弹扔下去,小日本飞机就在咱们屁股后头吃屁吧!他们的战斗机还没咱们飞得快。”聂金龙显信心十足,这种自信源于对H-17的信任。他训练中曾目睹两架H-17机翼相撞,但仍然摇摇晃飞回机场。 “……起飞”柴世荣驾驶第一架轰炸机飞向天空,短短半小时内,北中国岛航空基地七条跑道上六个轰炸机联队三百六十架轰炸机依次起飞。升至空中的轰炸机在空中组成十二个盒形防御编队。这一编队战术是根据H-17轰炸机强大武备系统而特别制定,可以充分发其威力。使试图攻击轰炸机编队的敌机,同时受来多架飞机多名炮手多个方向的射击。 6:48,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在距离普兰店十公里左右一座丘陵后伪装网下,炮手们正在忙碌,沉重的远程加农炮炮管,随着炮手的摇动,高高的指向天空。这是七年式152毫米野战重加农炮,亦是国防军装备最多的远程重炮。在加农炮的后,堆着码放整齐的炮弹,弹药手正在为炮弹安装引信。而炮长们则带着耳机,焦急的等待指挥部的命令。更多的炮手则活动膀子,准备大干一场。 为了装弹方便,炮手大都脱去呢制大衣、外套,上身仅着灰绿色的绒衣,一个个摩拳擦掌,眼中充满嗜血的兴奋,突然炮长们的耳机内传出静电干扰声,保持了数天的无线电静默瞬间被打破。 第二百七十九章 虎!虎!虎! 大正13年3月6日,东京时间上午6时30分,日本帝国的心脏东京。明治九年东京大火后,外务省大楼由英国设计师重新设计和修建,此时大楼被樱花树所环抱。樱花已经开始绽放,花的美丽为欧陆色彩的楼宇增添了几分姿色。 在汽车驶入外务省大楼的刹那,廖恩寿黯然失神,今后不可能再欣赏到上野公园的樱花了。进入外务省后,在一名工作人员引领下,廖恩寿手提公文包,来到三楼外相办公室。两分钟后,外相秘书秋叶明从办公室内走出来。 “公使阁下!本野外相已经到了,希望您的冒昧打扰是值得的!”一副典型日本人相貌的秋叶,轻蔑的扫了眼中国公使。从凌晨不到六时,自己就被惊醒,中国公使馆一再要求与本野外相会面,如果不是因为…… 秋叶未带一丝尊重的口气,但并未让廖恩寿觉得意外,日人对中国人的轻蔑已经渗到骨子里。 “秋叶先生,相信本野阁下一定不会怪罪!” “请!”秋叶明颇为不快地推开房门,跟在秋叶身后走进办公室地廖恩寿礼貌地向目带血丝的本野,轻轻鞠首。 本野三天前刚从香港回到东京,香港谈判已经交给副使负责,日本高层对其不抱任何想法。轻蔑归轻蔑,和秋叶表现不同,本野在本质上仍旧是一个外交官,一切行为都会优先考虑到职业素养,尽管睡梦中被人扰醒,但却未表现出一丝不快。 “辰新君,不知道这么早紧急约见有什么事情?我想辰新君还没有用过早餐吧!如果您不介意,我想我们可以一边用餐一边谈,不是吗?” “谢谢本野外相的好意!”廖恩寿回绝本野地邀请,同时抚起衣袖看了一下手表,随后从文件包内取出文件,双手递了过去, “本野外相,现在是东京时间大正13年3月6日上午6时51分,我代表我国政府正式宣布,从即刻起共和中国与大日本帝国处于战争状态!”说出这句话后,廖恩寿感觉无比畅快,一个字 “爽”。 瞬间!本野觉得听错了什么东西 “……什么?” “从即即起,共和中国与大日本帝国处于战争状态!”廖恩寿再一次重复道。本野翻文件手直打哆嗦,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支那竟然抢先向帝国开战?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本野决定再确定一下, “辰新君!你确定……这……这可是战争!” “很遗憾!我只能服从我国政府的命令!”尽管嘴中说遗憾,但廖恩寿脸上却看不到一丝遗憾的表情。 突然间,本野猛得意识到什么,猛地一把抓起桌上的电话。 “接首相府!” 数百公里外的九州岛佐世保湾,因天色刚刚放亮,整个城市依旧沉寂,宽阔地佐世保湾上空,云层稀薄,不时可以看到早起的海鸟在海湾内盘旋、觅食。在佐世保军港,第二舰队沐浴着明媚的春光,安祥的停泊在湾内,一些交通艇带着轮值的军官或上舰或离舰,一切都是那么安详。 “……樱花的绽放,使得国民今天就可以沐浴在和煦地阳光和樱花的芬芳中享受迟到地春光……”机载电台内传出佐世保电台广播让乌尔明确信至少直到现在,自己地行动都没有被发现,否则他们的播音员应该发出警报了。 而此时空袭机群抵近目标,展开攻击队形。在途中,各个编队紧跟在以三千米高度飞行的长机身后,结成密集队形,但在开始攻击之前,各队应根据攻击要求,事先占领有利方位。为了便于发射鱼雷,鱼雷机需要降低飞行高度;攻击机需要考虑风向;对水平轰炸机来说,最好是逆风,因此要转向下风方向。 根据强攻和奇袭两种不同情况,则又规定了两种不同的攻击顺序。如果是奇袭,则由鱼雷机打头阵,要求鱼雷机在敌人高射炮开火前冲入敌阵,以获得最大奇袭效果。携带小型炸弹的战斗机则最后攻击,避免其进行轰炸时升起的硝烟影响鱼雷机水平轰炸机攻击。但如果强攻,一切便不同了,首先是由机动性好的战斗机进行攻击,利用炸弹和机枪造成敌军阵势混乱,牵制和吸引敌对空火力。于此同时,水平轰炸机队实施轰炸,以压制敌对空火力。鱼雷机乘机对敌舰实施鱼雷攻击。 究竟是奇袭还是强攻,要由总指挥作出判断。为了保密,机群在第一枚炸弹落下之前都不能用无线电下达命令,为了指挥,才像欧洲同行一样用打信号弹的办法把奇袭和强攻加以区别。奇袭时打一发,强攻两发。各攻击队看到乌尔明打出一发信号弹后,立即按计划展开攻击队形。 三个突击机群在空中散开后,立即从松浦半岛切入佐世保湾,在山坡上,一些早起晨练的孩童或是平民,听到耳边传来飞机轰鸣声,甚至还冲飞机挥手示意,他们并没有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此时以四艘金刚级为核心的第二舰队战舰,零星散布在 “山”型军港内,各舰结束了升旗的官兵,正三三两两钻入舰舱,或前往餐厅享用早餐,或返回舱室,等待用餐。2号港泊位上,金刚号内,以第二舰队司令官中野直枝中将及金刚号舰长关干城少将为首的第二舰队各舰舰长,如往日一样就餐。 野直枝中将坐于桌子一边中央,关干城少将跟他对面而坐,其它各舰舰长和资深幕僚人员则坐于两则。尽管在海军中,只有午餐被视为正餐,但在 “和平”时期,按照习惯各舰长,仍在早餐前乘交通艇登上金刚号与舰队司令一起用餐。 普通军官则按惯例在军官餐厅用餐,军官不需要像普通士兵,分批等待用餐。有时,习惯是致命的!而在舰舷边焦急等待用餐的水兵,大都在谈论男人之间的话题,色情、女人等等,谁也没有注意,南方稀薄云层间,隐约跳出数簇黑点。 东京时间7时,乌尔明的座机第一个抵达佐世保湾上空,如宝石般靛蓝未见一丝波涛的佐世保湾湾顶,安静的泊着一串串大小各异、吨位不等的战舰,日军毫无防备!几乎无法相信所看到的一切,乌尔明不太确定的仔细观察佐世保湾上空和地面。空中,全是中国飞机,不会再有空战;地面,没有高射炮的开火,奇袭肯定能成功。尽管还未取得任何战果,但激动的乌尔明通知后座的无线电员。 “虎!虎!虎!”早已等待这一刻的无线电员立即打破无线电静默,发回来奇袭成功的代号。 这是行动成功的代号,据说这一代号出自总理,这是袭自老西北的习惯,西北崇虎,行动以此为代号,意料之中。除了司马本人外,没有人知道司马使用这个代号的真实原因,这其中带着讽刺和嘲弄之意。 东海洋面,一支舰队正以31节高速向正西急速行驶。凌霄在世昌号航母上,在患得患失的困扰中,焦灼的等待着消息。 “时间差不多到了,成功了吗?”凌霄自言自语。就在这时,门猛得被推开,凌霄的副官曹郎福冲进来, “怎么回事?”被吓了一跳的凌霄声色俱厉,不过兴奋的曹郎福并没有在意司令官的态度,他兴高采烈的喊道: “虎!虎!虎!奇袭成功了,长官,航空队发回奇袭成功的信号!” 7:03,战斗机联队发起第一轮攻击,攻击目标是位于松浦半岛的佐世堡镇守府海军航空兵机场。日本海军的骆驼式、斯帕德、F/A-11以及国产12式战斗机,整齐有序的停放在机场跑道两侧和棉瓦制机库内,没人会料到遭受突袭。F-2战斗机俯冲下来,机翼上12.7毫米机关炮喷吐火舌扫射飞机和机库,在飞抵机库上空时立即投下250公斤航弹,整个松浦机场瞬间笼罩在爆炸和硝烟中,尝试跑向飞机的日本飞行员,还没接触到飞机,就被弹雨扫倒在地。 3钟后,四个中队鱼雷攻击机低空掠过佐世保湾平静的海面,扑向四艘 “金刚级”战列舰,另外四个中队扑向香取号、敷岛号、鞍马号、筑波号、生驹号、伊吹号六艘旧式海防战舰,而剩余的2个则向名取号、长良号、鬼怒号巡洋舰以及出云号、常磐号装甲巡洋舰发起猛攻。 清洗金刚号甲板的水兵们,诧异地看到一群双翼飞机贴着海面向战舰飞来, “航空队这么早就训……”站起身来地水兵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架飞机机腹下的鱼雷突然被投入海中,完成投弹的飞机猛得拉高,鱼雷拖着明显的尾迹朝金刚号高速驶来。一架、两架、三架……还未反应过来的水兵眼睁睁看着飞机在短短几十秒内先后投下鱼雷。 拉高爬升的飞机掠过金刚号时,强烈地气流吹去莫名惊诧的水兵们的帽子,同时也警醒了他们。 “敌袭!”不知道是谁最先喊了一句,平日里受到严格训练的日本水兵,立即朝各自的岗位奔去。 依在舰尾的下士官松井轻松的吸了口香烟,军官们现在都在用餐,这时在舰上吸烟根本不需要担心被长官们发现,心情不错的松井向身边的同仁炫耀着两日前自己的艳遇。 “家腾寮新来的由美,她的……鱼……鱼……”话未说说完,松井的声音颤抖起来,手指着水面上一道直冲战舰而来的水迹张口结舌。 金刚号内,第二舰队军官一边享用早餐,一边畅谈对于时局的看法。喝味增汤的汉那宪和听到同僚们对中国海军极尽嘲讽,曾经出访葫芦岛的汉那并不赞同这种观点,于是便放下手中汤匙,用腿上的餐巾轻拭一下嘴唇,准备和大家一起分享对中国海军的看法。 “各位,中国海军虽然弱小,但仍然是值得尊敬的对手……”话未说完,厅内猛得一晃,随即一阵猛烈的爆炸声,被剧烈晃动震倒在地的官佐面面相觑,弹药库爆炸了? “快!敌袭!”中野直枝中将本能地大声吼道,随着他的吼声,反应过来的军官刚一爬起来,就拼命朝外面跑去,这时接连两次剧烈的爆炸让他们再一次摔倒在地。第二舰队旗舰金刚号无疑是被重点照顾的目标,被六架鱼雷攻击机重点照顾,有四枚鱼雷先后命中金刚号右舷,右舷严重进水令其缓缓倾斜,倾覆是早晚的事情。 相比金刚号与其彼邻而泊的比睿号无疑是一个幸运儿,负责攻击的鱼雷机,发现其泊于金刚号右侧,而右舷在港后,立即扑向其它目标,将其留给第二轮攻击的水平轰炸机。比睿号餐厅内,正在用餐地水兵们,被巨响惊呆了,茫然不知所措的站在座位边,就在这时一名水兵冲进餐厅。 “我们遭到轰炸!快!快!”反应过来的水兵立即扔下一切朝餐厅外冲去,此时舰内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比睿号甲板上操做7.62毫米高炮的日本水兵拼命的向空中扫射,射速只有15发的英式舰用高炮,很难对疾速掠过的攻击机造成实质性威胁,反而因为攻击机的扫射,甲板上布满死伤水兵的鲜血。这种战争方式是他们从未曾意识到的,也未进行过防空训练。短短几分钟,佐世保港日海军第二舰队和佐世保镇守府海防舰队遭到重创。 第二舰队旗舰金刚号先后被五枚鱼雷击中,在短短几分钟内半个舰底露出海面,尽管舰长关干城下令注水保持平衡,但为时已晚。雾岛号和大名号分别被击中两枚、三枚鱼雷损伤较小,加之值班军官及时下令注水保持平衡,注水后,缓缓座沉于十二米深的港内。无后顾之忧地两舰水兵,立即拼命向空中扫射。而香取号、敷岛号、筑波号、伊吹号四艘旧式海防战舰以及名取号巡洋舰、出云号、常磐号装甲巡洋舰分别被击中一至两枚的鱼雷,这些旧式战舰,面对空中打击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拼命的挽救战舰。 “第二联队注意,依次攻击!”在鱼雷攻击机群完成攻击任务时,乌尔明立即下达的了作战命令,结束盘旋扫射港上目标地水平轰炸机群进入轰炸航向的时候,地面高射炮突然开火,在编队航向前面织起一道道弹幕。经历了最初的恐慌,日军开始还击,水平轰炸机编队周围满是炮弹爆炸时产生灰黑色的硝烟。 有一颗炮弹在乌尔明机侧爆炸,冲击波迅速在空中扩散开来,连坐位都感觉到震动。 “从那里打来的?……在那?”乌尔明迅速判断出密集弹雨绝不是舰上可怜的防空火力所能提供,一定是岸上的防空机炮。朝地面望去,只见港湾两侧绿丛丛的山腰间,不断闪出高炮火焰,乌尔明暗自佩服日军防备之周密、训练之有素,从遭受突然袭击到现在不到五分钟,日军就组织起了有效反击,绝对训练有素。 “林立仁,你们立即对湾侧高炮阵地俯冲扫射,掩护第二联队攻击!”就在乌尔明下达命令时,突然感觉座机猛得一震,李川拼尽了全力使飞机重新保持平衡,飞机平稳后,李川发现后背一片冰凉,竟被汗水浸透了。飞机应该是被击中了,不过还好,至少还能正常飞行。 “报告队长,震得好厉害啊!是不是哪里被打坏了?”后面的无线电员颤抖地说…… 第二百八十章 覆灭 无线电员看到机尾的那个吱吱惯风的破口时,脸色煞白,同时不自主的祈祷佛祖保佑。 “机身左侧被弹片打穿,撕裂出一个脸盆大的口子。”脸盘大的口子?乌尔明心头一颤, “李川,你那的情况怎样?” “情况正常,应该没伤到操舵索!”乌尔明松了一口气。 “降低速度,他妈的……还打!”松下的气还未吐出来,飞机又剧烈摇晃起来,乌尔明破口大骂。 这个中队的攻击目标,是停在2号港内的 “比睿号”战列巡洋舰。躲过一劫的比睿号烟囱开始冒出黑烟,显然正在为锅炉加压,一旦其完成加压即可驶离泊位,逃出佐世保港,鱼入海中了。 湾内大大小小的日舰以及岸上的高射炮火全集中到水平轰炸机群身上,飞行高度只有两千米,要飞过弹幕到达目标上空,非常困难。 “妈地!没想到日军炮火如此密集。看来,以单纵队长蛇阵攻击目标失策了,侧方切入要好得多。拼了!老天爷保佑!”乌尔明后悔部署任务时地失策,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修改方案了,只能拼! 乌尔明目睹第六攻击中队一架飞机被一枚炮弹撕扯成两截,燃着火焰向着海面落去。 “立即爬升至2500米,攻击高度升至2500米!”尽管爬升会降底命中率,但总好被击落。原本始终保持2000米高度地机群,迅速向2500米高度爬升。最前方地向导机,在炮弹冲击波作用下,像浪涛中地小艇,上下、左右晃荡,但仍冲着目标直飞过去,同时不断修正航向。先导机飞行高度,已升至2800至3200米。 跟在其后的乌尔明不再去理会空中密集的高射炮火,只是死死盯着向导机携带的那颗炸弹,此时它的投弹仓已经打开,只要拉一下把手,就可以完成投弹了。 “快点!快点!”时间过得很慢,数十秒钟,在乌尔明心中如同数年一般漫长,只能在心中不断祈祷。 而此时, “比睿号”的舰桥上,舰长中岛晋透过舰桥玻璃窗,看着奋不顾身扑来的飞机,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幸好今天没去金刚号用餐…… “快!立即启航!”越来越近的敌机让中岛忙中出错,在未完成锅炉加压前,便勉强启动轮机,船以龟速前行。 此时向导机的瞄准手将右眼贴在轰炸瞄准器的软橡胶护垫上,双手不时调整瞄准器两侧地铜质转轮,调整 “十”字瞄准线,缓缓移动的 “比睿号”被套入瞄准镜内,瞬间,瞄准手猛地一拉右手侧的投弹把手,原本沉重的机身瞬间轻盈许多。一枚800公斤穿甲航弹冲 “比睿号”落下去。 “不错!时机把握得很好!”在先导机投下炸弹之后,乌尔明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不断观察港内的战况,心中估算取得的战果,战果颇为可观。 在第一轮鱼雷攻击中幸存的敷岛号、鞍马号、生驹号旧式海防舰以及长良号、鬼怒号巡洋舰,连同或坐沉、或已开始倾覆的金刚号、雾岛号以及香取号、敷岛号、筑波号、伊吹号旧式海防舰以及名取号巡洋舰、出云号、常磐号,都未逃过水平轰炸机的照料,当然水平轰炸机群轰炸重点仍然放在金刚、雾岛、比睿以及一周前被调至佐世保的大名号,这四艘日本海军中速度最快的战列舰。 就在这时 “比睿号”发生惊天动地的大爆炸,浓烟滚滚,火柱高达千米,这是火药和炸药燃烧爆炸时特有的黑红色火柱。望着升腾的烟云,乌尔明兴奋猛击一下掌心, “太棒了!一定是炸中了舰上的弹药舱,是比睿号还是金刚号?” “比睿号!是比睿号!”耳机内传出飞行员兴奋的呼喊。 世间总有各种各样的巧合,如果日军防空炮火不那么密集,水平轰炸机群没有接连损失六架飞机,仍然会按计划在2000米投弹,或许航弹就无法击穿70毫米甲板,并贯穿弹药库装甲板,引爆比睿号的弹药库。而另外一个巧合则是,如果中岛晋没有命令比睿号强行启航,炸弹会按瞄准轨迹击中舰中,而不是击中舰尾弹药库。 此时,整个佐世保湾,被烟火笼罩,同时岸上和军舰上密集地炮火严重妨碍了水平轰炸机瞄准,多数水平轰炸机队飞过目标时因为没有合适的投弹时机,而只能从头再来。后续中队有的勉强投了弹,有的错过瞄准时机,甚至还有一些往复攻击三次,但依然没能得手,战斗仍在进行中…… 横须贺,位于东京湾入口,日本近代史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此时这座依山傍水、清秀怡人的小城正在为7月份纪念活动做准备,纪念一个叫佩里的美国将军。人们很难想象,70年前,正是这位将军用武力迫使日本打开国门,让这个岛国走上一段充斥着悲剧和奇迹、混杂着屈服和刚强地历史。 70年前,日本在西方列强坚船利炮的胁迫下,遭遇了巨大的生存危机。出人意料地是,它将此作为自己弃旧图新、迎头赶上的历史机遇,并最终使自己成为东方世界第一个摆脱西方大国欺凌、顺利实现现代化的国家,成为唯一一个跻身列强行列,靠侵略扩张在国土外建立过殖民地的亚洲国家。而横须贺亦见证了日本帝国的剧变。 横须贺港,清晨,东京时间6时56分。停泊于横须贺港被视为 “帝国至宝”的第一舰队水兵,包括第一舰队司令官兼联合舰队司令竹下勇,伴着国歌《君之代》,目睹国旗缓缓升起。望着空中迎风飘扬的白底红日国旗,竹下勇和一众军官放下了右手。 正当竹下勇和一众军官准备离开时,一名值班军官走了过来。 “阁下!在数分钟前,中国对帝国宣战了!” “什么?”竹下勇眉头一皱,在竹下勇身侧的舰队参谋长白根熊三同样一愣, “中国向关东州进攻了吗?” “还没有得到消息,不过不容乐观……”值班中佐回答。 相比中国,竹下勇更担心夏威夷的美国太平洋舰队。 “美国太平洋舰队最近有什么异常调动吗?”白根熊三摇了摇头, “至少昨天并没有什么异常调动。”中国政府突然宣战,其间必定包含阴谋,中国人能如此果断不惜一切的向帝国宣战,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和美国人达成了协议。短短几十秒内,竹下勇便做出决定: “通知各舰,舰队立即进入战备,从即时起,开始给锅炉加压,各舰长到司令官厅开会。” “是!长官!” 当第一舰队在膏药旗升起,开始迎接新的一天时,此时在横须贺湾水下从100米至200余米不等的湾底,一群海狼正在等待撕咬猎物的血肉。赵亨通不时看着手表,随着时间临近,紧张逐渐被安祥取代,一团黑暗地艇内,寂静无声。 “6时58分”赵亨通转身拍拍身后的扬晨,示意其开启供电,艇内瞬间亮起暗红色的灯光,在时针指向7时,抓着潜望镜扶手的赵亨通右手伸出大姆指, “启动电机、开始上浮……”杨晨有条不紊的按步骤启动潜艇。 在潜艇浮出水面的瞬间,赵亨通紧紧贴着潜望镜,以便在瞬间锁定目标。这一次行动是老虎嘴里拔牙,而且是在老虎睁大眼睛的时候。特攻艇刚一上升至潜望镜深度,在原本漆黑地潜望镜内露出一线光亮的瞬间,赵亨通便立即升起潜望远镜,转动潜望镜搜寻目标,转动15度后,就发现了目标,第一舰队旗舰 “长门号”。此时泊位上的长门号战列舰舰舷侧对着自己,四座双联410毫米火炮平指前方。 “目标345度……”紧张的赵亨通大声喊着,此时已经没有保持寂静的必要了。随着长官命令,杨晨立即开始调整角度,将艇艏对准目标,取得最佳发射位。与时同时,三十六艘海龙潜艇,在间隔不到30秒内纷纷上浮,各自寻找目标。因港内九艘日军主力战舰大都彼邻而泊,除了几艘潜艇找到合适发射阵位,更多海龙艇需要调整发射阵位。 一些海龙艇上浮时,艇身甚至撞到日本军舰舰身,受到撞击的潜艇身子一歪,险些翻覆,此时显然已经无法顾及许多,一边努力恢复潜艇平衡,一边瞄准目标战舰,以争取合适的发射距离与阵位。 泊于1号码头的大井号轻巡洋舰是日本帝国最快的球磨级轻巡洋舰,5100吨级的大井号最大时速达到36节,作为大井号舰长久森三朗中佐依在舷边生闷气,竹下勇司令官再一次拒绝了自己的建议。 “难道组建快速巡洋舰队,就那么困难吗?”看着平静的海面久森三郎长叹一声。 以五艘航速高达30节的球磨级轻巡洋舰组成巡洋舰队,对抗中国的快速舰队是久森三郎的设想,在久森三郎看来,定远级袖珍舰绝不可能只有29节航速,按照中国舰队平均33节的高航速分析,其最慢亦有32节,为制衡中国的快速舰队,帝国海军虽然将最快的四艘金刚级战巡悉数调到佐世保,但这仍然不够,对付快速舰队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航速上超越他。 而装备有7门308毫米炮、航速超过36节的球磨级无疑是最合适的军舰。不过联合舰队司令官竹下勇,却拒绝了自己的建议。 “美国!美国!美国人可能会为中国和帝国开战吗?”想到司令官回绝自己的理由,久森三郎略带嘲讽之意,海军以美国为假想敌,却在心理上恐惧美国舰队的强大实力,正因如此才会…… 就在这时久森三郎意外发现海面突然冒出一个东西……不!不是一个而是…… “咦……那是……潜艇!”久森三郎拼命朝舰桥跑去,同时大声喊叫着: “拉响战斗警报,战斗警报!” 赵亨通没有一丝犹豫,在完成瞄准的一瞬间即下令发射, “距离285,两发连射,间隔1秒,放!”杨晨立即大声重复长官命令,同时按下右舷发射杆。 “两发连射,间隔1秒,1号发射,2号发射。”在久森三郎即将到达舰桥, “大井号”轻巡洋舰上响起刺耳警报的瞬间。 “轰!轰!”久森三郎听到两声接连响起的剧烈爆炸声,朝着爆炸方向望去,只见长门号右舷炸起两团巨大海浪,长门号被击中了。 数着秒表的赵亨通在听到接连两声巨响后,重重躺靠在椅背上大笑起来。 “长官,我们能撤出去吗?”同样松了一口气的杨晨反问道,此时听音器内不断传出鱼雷尾桨搅动声和连绵不断的爆炸声,甚至还可以听到金属撕裂的声音,奇袭成功了! 未等久森三郎回过神来,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港内响起,第一舰队的九艘主力战舰几乎同时中弹,伴着巨响,一团团火焰升腾空而起。 “天!”看到这一幕久森三郎目瞪口呆,被视为帝国至宝的第一舰队完了!此时大井号侧舷小口径火炮朝冒潜望镜的位置拼命扫射。 随着小炮弹在海龙艇周围接连爆炸,艇身不停的摇晃,正准备撤退的赵亨通从潜望镜里看到在横须贺湾狭窄地湾口,一艘布雷舰拖曳着钢缆正在布设备用反潜网,赵亨通摇摇头,轻叹了口气。 “呵呵!咱们已经撤不出去了!”长官的话让杨晨笑了笑。 “咱们值了!” “是啊!值了!”看着艇身上那个红色按纽,赵亨通按了一下舱壁上无线电通话按纽,此时已经没有必要再保持无线电静默。 “诸位,与你们一起作战,是我的荣幸,此时敌已封锁港口,望诸位发扬海军之精神!忠烈祠见!” 腾野小筑二楼房间窗口正对着陷入一团混乱的横须贺港,尽管这里距离港口有数公里,但仍隐约可以听到隆隆的爆炸声以及炮声。此时山坡上已经挤满围观的妓女和客人,脸上大都带着难以置信之色,同时还夹杂着的深深地恐意。 “要西!”趴在窗边的腾野放下手中望远镜兴奋的轻吼一句,之前收到的电报指示自己地任务就是观测横须贺湾,确认战果,战果之辉煌出乎腾野地意料。 笼罩于弹雨中的横须贺湾湾面上,涌出数十股白色凸起,海水似乎被什么猛地顶了起来,伴着数十声巨响,海面上升腾出数十股高达十余米的腾浪。被炸起的浪花落下后,在一片涟漪的海面布满了浓浓的油迹,其间还可以看到潜艇的碎片。 “长官,我们击……”大井号舰桥内一名少佐望着湾面上的碎物和油迹高兴地欢呼。心情复杂的久森三郎望着湾面上的油迹,摇摇头, “不!”恍惚间久森三郎猛得立正,冲尚未平静的湾敬了一个军礼。尽管是敌人,但他们却是一群值得尊敬的敌人,是真正的武士! “长官,我们……”少佐看看陷入混乱的港口,又看看一片涟漪的海面,手足无措……。 “一定会,我们会把你们战舰的钢锚带回中央公园。”久森三郎想起前年在上野公园看到的那群中国海军军官,弱小的他们并没有选择用战舰对话,但却赢得战争!日本海军败了! “我们败了!败得很惨!”被视为帝国 “致宝”的舰队遭受重创,……至少在一年内,整个亚洲的海洋都将是中国海军的天下,日本海军完了, “但愿第二……” 第二百八十一章 对决! 天照大神显然没有在意久森三郎的祈祷,正在他念叨时,大井电员突然惊惶失措的跑了过来,甚至忘记立正敬礼,直接用颤抖的手把电报递了过来。 “长官!接到电报,佐……佐世保第二舰队遭到空袭……第、第二舰队全……全军覆……没!” “什么?”电报从手中滑落,久林三郎瞬间石化,帝国海军彻底完了! 佐世保,东京时间7时18分。完成攻击任务的战斗机队为掩护水平轰炸机群轰炸,不断俯冲,对地面以及舰上目标进行扫射,整个佐世保港一团混乱,水平轰炸机则冒着越来越猛的高射炮火,不断尝试对坐沉的战舰进行水平攻击。滚滚浓烟,严重妨碍水平轰炸机队寻找目标。飞高了,不易找到目标,飞低了,就需要承担击中的风险,而高射炮火很猛,一道道柱形集束弹幕,不断干扰飞机投弹。 松浦机场上被炸毁的机库内和木质的斯帕德、骆驼式以及F1/A燃烧时冒着滚滚黑烟,投空炸弹的F-2式战斗机并没有放弃对机场的打击,绝不能让一架日本战斗机干扰行动。 “哒……”一阵密集的弹雨击碎了飞行员宿舍的玻璃窗,趴在宿舍内的飞行员愤怒的望着空中的飞机。 趴在地板上地桥本大造,望着天空不断俯冲攻击地支那战机,除了挥舞拳头之外,别无他法。隔着墙壁上拳头大的弹孔,桥本大造看到跑道上数架12式战斗机熊熊燃烧,其中有一架正是自己地座机,这让桥本大造即愤怒,又无力。 “我的十二式!”十二式战斗机是日本海军最先进的战斗机,很多飞行员认为三菱公司的全金属结构12式战机是一个奇迹。尽管十二式战斗机是参考支那F11战斗机制造的,但其火力、机动性、速度均远超F-11,但被寄予厚望的12式战机,却连升空的机会都没有。 桥本只能将希望放在长崎机场,在那里还有一个中队战斗机部队,他们或许……但从长崎机场到这里……他们还能来得及吗? “炮弹!炮弹!”望着空中再次俯冲而来的战机原田用力的大吼道,白色衬衫被硝烟熏成灰黑色,高炮炮位上的炮弹早已打空,见没有人理自己,原田朝周围一看,炮位上只剩下自己,其它人呢?掩于绿荫中的十一年式75毫米高炮炮位上,除了满地弹壳外,更多是倒于血泊中的炮手。 “啊!”一个咬着牙拖着断腿的伤兵奋力推着弹车,车上赫然摆着沾满血迹的弹箱,和炮位上的尸体一样,伤兵身上也只穿着衬衫,空袭开始时,他们仍在睡梦中。 “原……炮……”在距离炮位还有数米时,伤兵用尽最后的力气,指着弹箱的手悄然垂落。 “松本……”原田没时间悲伤,中国飞机仍不依不饶的对港口内坐沉的战舰空袭,整个港口完全被浓浓的黑烟笼罩,中国飞机则不断在黑烟中穿插,炫耀他们娴熟的飞行技术。 就在原田奋力推着弹车朝炮位跑去时,一架双翼飞机已经俯冲过来,瞬间,原田感觉可以看到飞行员的模样,就在这时,双翼机机头闪现两道火光。 “八……”未及骂出口,原田只觉得胸前被撞了一下,整个人瘫倒在弹车上,鲜红的血顺着弹车滴落了下来…… 弹药手从弹箱里取出一板机枪子弹,随手将保弹板和枪上的保弹板连接在一起。操作机枪的野村便双手握着发射把,向港湾天空中望去,周围的拿步枪操作机枪的战友此时正在拼命朝空中射击,他们的子弹大都落空。相比于75毫米或57毫米高炮,对战机威胁最大的反而是高射机枪。 日本十一式高射机枪,实际上是大正三年式重机枪12.7毫米版本,在继承了大正三式重机枪种种缺点的同时,也继承其射击精度高,高平射转换速度快的优点,这种高射机枪和英法美等国使用的同类机枪不同,使用 “西北血统”的12.7子弹,子弹源自缴获德国的反坦克步枪、机枪,因子弹性能出色、种类繁多被参战国广泛仿制、并应用于多型陆空用机枪。 就在野村左看右望寻找时机时,一架双翼鱼雷攻击机,忽然从港湾右前方出现,快速爬升。野村立即一摆机枪,机枪表尺直对空中的飞机尾部。伴着大正十一年式高射机枪清脆的枪声,从机枪口中喷出一条长长的火舌,向空中的飞机射去。就在飞机左旋将要脱出射击范围时,野村看到那架双翼机忽然摇了一下,随后机头处冒出一团黑烟…… “万岁!”弹药手猛得一拍野村,兴奋的大声吼叫,终于击中一架飞机,但对方似乎摇了一下,又拖着黑烟爬升上去……飞机异样的颤抖和随后冒出的黑烟让陆望唐明白自己的飞机被击伤了,作为一名老飞行员,陆望唐知道发动机被击伤后,很难回大陆。朝着仪表旁的照片看了一眼,陆望唐用手指轻抚一下照片上的妻女。 “长官,C33号发动机被击伤……祝!大家顺利完成任务!” 听到电台内同僚们兴奋的吼叫声,陆望唐镇定地说道,出发时,舰队升起Z字旗表明了一切,国家期望每个人恪尽职守…… “李士官,请你立即跳伞!”望着山腰上一处不断射击的高炮阵地,陆望唐咬咬牙,一拉操纵杆它飞去。 “长官,同生共死!”居于后座的武器操作手李云龙立即明白机长将会做什么。 C33号,请立即飞往海区,启用频道9,等待营救,C33号……”这时电台内传出长官呼叫,在距离港区不足150海里的海区有营救飞行员的海军驱逐舰在巡航。 “长官,水平轰炸机队还有一大半都没找到投弹机会,256方向的阵地,威胁很大!”李云龙朝山腰上的防空阵地扫了一眼,通过送话器对驾驶飞机的长官说道,完成攻击的飞机必须不惜一切为友机创造攻击时机,是出发前长官的命令,与其…… “水平轰炸机兄弟们,请你们一定要打中目标,国家期望每个人恪尽职守!”话音方落,陆望唐猛得一压操纵杆,一个漂亮的左旋,朝着256方向高炮阵地冲去。 “立即爬升!我命令你立即爬升……”频道内都能听到乌尔明怒吼,C33却拖着一股黑烟义无反顾的朝山腰上的高炮阵地高速俯冲而去…… 望着陷入火海的高炮阵地,乌尔明猛得一砸机舱。 “混蛋!谁他妈的……”话音未落,乌尔明从耳机内听到 “忠烈祠见!”的吼声,另一架受伤战机受到启示,朝高炮阵地冲去,原本被击伤准备撤离的飞机纷纷撞向海湾两侧的高炮阵地,来为水平轰炸机编队赢得合适的投弹时机。 “他妈的!混蛋!……你们没权力死!”乌尔明气极败坏,伤痛欲绝,参加奇袭的飞行员是整个海军航空兵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原本可以……舰队为了能够救回受伤飞行员,将四艘护航潜艇派抵近海的同时,还派出驱逐舰在附近海区巡航,尽可能争取接回返航时在海上跳伞地飞行员,而现在…… 在地面和残余军舰上的水兵用高射炮、高射机枪猛烈射击的同时,驻长崎日本海军航空队,此时已经赶到战场,不得不承认日本海军航空兵的英勇,尽管只有十几架老旧斯帕德式、骆驼式战斗机,但勇敢的日本飞行员仍然义无反顾的飞了过来,并试图利用海航对地面攻击的间隙,反击占有绝对优势的中国航空部队。 空战!飞行员的勇气起不到决定性作用,仅仅一个照面短暂而又激烈的空战,十几架从长崎机场赶来的日军飞机,即化为火团坠落海中。随着最后两架水平轰炸机在大名号战列舰上空投下两枚800公斤穿甲航弹后,水平轰炸机联队结束了攻击任务。然而,由于地面和湾内高射炮火越来越猛烈,水平轰炸机编队损失了十一架飞机,而为了给他们创造合适的攻击机会,先后有四架飞机义无反顾的撞向地面的高炮阵地。 在编队返航时,乌尔明绕佐世保港一周,侦察战果,并拍下航空照片。整个佐世保湾浓烟滚滚,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尽管如此仍然可以清楚地确定今天的战果,日军第二舰队的四艘金刚级战列舰肯定被击沉,比睿号因弹药库爆炸,早已沉入海中,另外三艘已遭重创,至少短时间内无法修复。而六艘海防舰也遭受同样命运。这说明,日本海军第二舰队,彻底丧失战斗力。 5:58电台里传来指挥所的命令,无线电员立即转向连长, “长官!开火!”连长随即转身,抬起胳膊,举起手中红旗。炮组成员看到长官手中的三角小红旗举起时,精神为之一振。面带笑容的连长猛得向下挥动胳膊,同时从喉间发出一声响亮的口令, “开火!”时间:共和13年3月6日,晨5时59分整,随着远程重炮团打响第一炮,辽东战役开始。 数百门152毫米榴炮同时将数百发重型榴弹打出炮管,初速超过780米的榴弹在飞行二十三秒后,准确命中普兰店外的日军防线与军营。152毫米榴弹所携带地近7公斤苦味酸在触地瞬间炸出一朵炫丽的焰花,将周围一切化为尘埃抛向空中,炮弹破片夹杂大量的碎石、砖瓦以千米速度向四周高速飞去,整个普兰店笼罩在灼热的钢片和碎石中,把沉浸于睡梦中的日军第五师团官兵撕扯成碎片。 位于前方的炮兵观察员清楚地看到被炮弹扯成碎片的尸块,甚至还可以看到飞上天空面目狰狞的断头。重炮三师的炮手们越发起劲,想拼命打出一个最好成绩的他们奋不顾身。两人用弹钳钳弹,送弹手不顾脱力的甩开膀子,拼命抱着炮弹朝炮位冲,以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打出最多炮弹。在远程重炮尖锐的轰鸣声中,305毫米攻城臼炮也加入合唱,炮弹在普兰店大地上砸出一个个大弹坑,土壤或碎砖瓦在被炸飞落下的瞬间,还未触地就被下一发炮弹炸起来。 与此同时,在普兰店外围日军隐藏炮兵阵地上,在第一轮炮击中侥幸存活下来的日本炮手,第一时间以牙还牙,开始进行反击。日军炮兵在日俄战争时表现出非凡素质,经过欧战洗礼,他们对高密度炮击并不陌生。尽管战争并未爆发,但早在第三师进驻到第五师团对面,并开始构建防御阵地时,经过欧战洗礼的日军炮兵,即在普兰店外围设立隐蔽炮位,经过良好伪装的炮位能保证日军有二次打击能力,欧战的经验救了第五师团的炮兵。 第五师团重炮是法制155毫米榴弹炮,这就是日本陆军的 “战争红利”。经过战争洗礼的第五师团炮兵在遭受炮击后一分四十五秒,开始还击。中日陆军间的第一轮较量始于两国炮兵,双方都经过严格训练,一个在俄罗斯用火炮蹂躏俄国人,一个在欧洲战场经过世界上最密集炮火洗礼。 国防军第三师野战炮兵阵地上,155炮营炮手们,此时正在拼命发射炮弹,根本听不见来袭炮弹的呼啸声,当兴奋的炮手专注搬运炮弹和药包时,几声爆炸声在他们周围响起。日军首批炮弹落在距离第三师野战炮兵阵地很近的地方,只有数发炮弹,这是第一轮校射,日军校射仍然停留于实射。 两三秒后,弹幕瞬间变宽,也越来越近、密度越来越大,日本炮兵在欧洲并没有白呆。一发日军75毫米炮弹直接命中国防军十一团榴弹炮三连二排阵地,把一门炮炸飞上天,同时引爆附近的弹药,弹药堆的殉爆使整个炮兵三连瞬间笼罩于一团火海之中。尽管只是日军火炮极限射程上的一次侥幸命中,但它预示着这场亚洲两强炮兵对决不会是一边倒的战斗。 在日军炮兵开火瞬间,十五公里外位于百米高空的眼睛第一时间盯上他们,这是国防军炮兵部队校射气球部队,曾在俄罗斯战场有过出色表现,尽管普兰店大雾弥漫,并伴着浓厚的硝烟,但并不能隐藏日军炮兵在射击时产生的巨大炮口焰,以及炮口冲击波搅动的雾云。 “方位326,距离13380,弹种瞬发,榴弹六发急速射……”接到气球指示地重炮三师炮兵立即重新摇起炮身,炮长根据炮指的命令重新设定射表,随即拉动炮绳。中国炮兵绝不会被动挨打,进攻永远是炮兵的根本信条。炮击从5:59起,直到6:30炮击仍然在持续,一阵阵剧烈爆炸带着千度高温和无数钢铁碎片撕扯日军第五师团本就不算严密的外围防线…… 炮弹飞行时凄厉地尖叫笼罩在普兰店上空,空气、大地在剧烈抽搐、颤抖,唤醒了睡梦中的日军兵佐,不是号手的起床号,而是毫无征兆的如密雨一般地炮击,没有任何准备,无数炮弹就夹杂着烈火和死亡,像崩溃的大山一样猛得砸了过来。 “磨西、磨西!我是大岛!我是大岛!”在烟尘弥漫的地堡里,一个满身尘土的大尉正对电话焦急地嘶吼,可是电话中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八嘎,支那人把电话线炸断了。”军官愤愤地摔下电话骂道。轰!一颗火球腾空而起,地堡塌了半边,几个还穿着衬衫、拖着步枪地士兵,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他们是在睡梦中被炮弹炸醒的,从他们惊恐而迷茫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显然还没回过味来。 “八嘎!”士兵的惊恐让大岛大怒,冲上前去对领头的军曹就是一耳光。 “乱成这个样子,还有帝国皇军的样子吗?把帝国军人的勇气拿出来,子弹上膛,跟我上,为了帝国!为了天皇!”大岛抽出指挥刀,猛得朝前方四十五度一指,同时大声的喊道。随即猫着腰钻出地堡,刚一冲出去,一块弹片飞来,热乎乎的鲜血洒在刚出地堡的一名士兵身上,大岛的头颅被弹片削去一半,脑浆血液黏满了地堡门框,失去指挥的士兵,茫然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就在这时一发炮弹落了过来,让他们尘归尘,土归土…… 第二百八十二章 进攻 比大多数在睡梦中被炮弹撕扯成碎片的士兵而言,呆在指挥所无疑是幸运的,第五师团指挥所设于普兰店火车站地下室,这里原本就是按照地下指挥所的规格修建,钢混结构的拱顶,近两米厚的覆土层以及其上的两座站台楼,为其提供了完美的保护,尽管重炮六旅的305攻城炮对其倾倒了十余发305炮弹,但仍然无法将其击毁。 “轰……”随着地下指挥所一阵剧烈的晃动,指挥所内军官们不自主的弯下腰,只有铃木庄六纹丝不动的站在沙盘前,面色铁青他怒火中烧。 “……支那人的炮击比德国人还猛烈,他们要发起总攻了,我们和第11联队、第12联队失去联系,目前仅和21以及22联队保持联系。炮兵第五联队正在拼命反击,但支那远程炮兵准确轰炸其阵地,中平大佐称,现在已经损失了全部的法式……”伴着拱顶晃动抖下的沙土,正在报告的今村参谋长目光游移不定,担忧的朝拱顶上望了一眼,曾经坚固的拱顶已经出现了裂缝,但支那炮兵仍然没有停止炮击的迹象。 见师团长仍失魂落魄地一动不动,今村连声喊着: “长官,长官!”现在更换指挥所无疑是明智地选择。而此时铃木正在自责,对于高级军官而言,判断失误是不可原谅的。铃木不承认这是一次偷袭,实际上支那军队早已表现出跃跃欲试的态度,而支那军队不断加强工事,使自己误认为,支那准备打一场防御战,想当然的认为他们绝不会主动进攻。 “假设第11、12联队已经遭受重创,暂时可以调动的只有21以及22联队,我命令……”随着师团长一声令下,被炮击惊醒,并迅速在弹雨中拿起武器士兵们,不顾一切沿着遭受炮击的联络壕朝第一线11联队防线增援过去,尽管炮弹在他们头顶上呼啸,但他们仍坚定不移以最快速度朝11联队阵地冲去,皇军从来没有失败的信念支撑他们。 帐蓬内参谋军官嘈杂地喊话声、汇报声和电台滴哒声汇成一首愉悦交响曲,与年青见习参谋和通信人员的兴奋不同,集团军军长张镇国严肃而凝重,盯着沙盘上三个箭头,张镇国询问空军联络官, “空军俯冲轰炸机对敌机场地轰炸进行得怎样了?” “报……报告,长官,俯冲轰炸机已经准时从多个野战机场起飞,按照时间,空袭应该已经开始了!”一名参谋拖着一部电话紧张地跑过来,不顾一切把电话伸到张镇国面前, “长官!是总理!” 西北国务院,司马来回度着步子,时而兴奋,时而紧张,变得歇斯底里。 “打仗,果然不是人干的!”司马心中暗嘲自己的紧张,尽管在战争爆发前,经过无数次推演,对于胜利司马确信无疑,但仍忐忑不安。在海军偷袭佐世保时,司马鬼使神差的命令空军必须派出至少五个战斗机联队保护各个军港,侦察机必须在距离海岸300海里不间断巡航。 异乎寻常的谨慎是因为历史对司马的影响,在历史上,抗日战争之艰苦,让司马刻骨铭心。 “绝不要小看日本人!”这是后世无数仁人智者的奉劝。任何小看日本的国家,都会付出惨痛代价,俄国人、美国人、英国人……当然也包括中国人。 张镇国诧异的接过电话, “先生!” “打响了?”听到张镇国的声音,司马立即开口问道,这是一个白痴问题,时间是参谋部制定的,绝不会无故推迟。 “嗯!5时59分整,仍在进行炮击。”张镇国同样紧张。司马点点头,一切都如期开始了! “知道了!”突然间,司马心头一动。 “把电话接到前线,我要听炮声!” “是!先生!” “把电话接到前线炮连!”张镇国命令。 野战炮兵阵地上,每门野、榴、迫炮在第一轮炮火中平均发射20至50发急促射,不停打,以至炮管都打红了,才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接受过严格训练,魁梧壮实地装填手连续送了数十发炮弹,胳膊酸痛得无法推动炮弹,不得不中途更换装填手。 “换人!”一见射速降低,炮长大声吼道,为了确保炮火密度,各炮班都增加了弹药手和装填手。替补装填手将戴石棉手套的右手朝着水桶里一沾,冲到炮位旁,用拳头把炮弹顶上膛,为加快射速,装填手根本不使用推弹杆。 “这是要把整个普兰店的日军烤熟吧!”趴在电台旁,魏逸亭朝周围看了眼,所有炮位四周,都是空弹壳、空弹箱,堆得像座小山。远处视线内一片烈火硝烟。 “像在敌国一样作战!”逸亭脑中不自主浮现出军长的直接命令,换句话说,参战部队不需要顾忌在国境内作战而束手束腿。不愧是张屠夫!够直接。 “狠狠打!”榴弹炮三营营长陈德云兴奋的叫着,刚想挥臂,手臂传来地酸痛让他忍不住吸了口气。陈德云出身北方军,这次战斗是一堂生动的实践课,改编为国防军后尽管在西北军校进修炮术,但国防军步兵战术手册中强调胜利的基础第一是火力、第二还是火力,但火力是个抽象概念,而此时,陈德云总算明白什么是 “火力优势”。 “铃……”电话突然响起来,一接起电话,魏逸亭一愣,是集团军司令部的电话。 “长官……”魏逸亭推推兴奋的嚎叫的连长。 “他妈的,别妨碍爷看风景!”显然陈德云仍然沉浸在兴奋中。被骂了一句的魏逸亭一愣。 “集指电话……” “集……”陈德云吓一跳,茫然的接过电话。 “我是张镇国,把电话拿到炮位旁,总理要听炮声!”陈德云一愣神间,电话已经切过去了。 “你……你是……总理……”陈德云不太确定的大声反问,随后陈德云就想抽自己一嘴巴,瞧这张嘴,怎么说话的,张屠夫打来的电话,还能有假。司马被问得一愣, “我是司马!” “兄弟们,总理打电话来了,给我们打出最快的,打不出分六,爷我剥了你们。”瞬间,司马听到一个歇斯底里的叫喊声,随即炮声更密了。 分六,一分钟六发,对于使用软药包供弹的7式野战重加农炮而言,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即便是在全军大比武时,分五是最好成绩,而那是在演练条件下,而现在却是在战场上,炮兵已经进行了长达十余分钟的高强度炮击,能打出这样的成绩吗? “如果打出分六,不!分五,我亲自给你们连授勋!”司马许诺。正在奋力装弹炮击的炮兵先是一愣,见连长高举着电话,想让总理听到炮声。静默两秒,突然间年青炮兵爆发了,甩开膀子装弹、拉炮拴…… “一……二……三……四……”默数炮声地司马听到第四声齐射时,时间就过去了一分钟,等到听到第六炮时,时间已过去一分零35秒,显然他们并没有打出分六,甚至于只打出普通的分四。陈德云面色复杂,他只能道歉: “对不起,总理,我……”司马哈哈大笑,并不在意,司马似乎看到在烈焰中嚎叫着变成碎尸的日本兵,一个 “爽”字了得。 “干得好!辛苦了!请继续!一定要把日本鬼子炸得连他娘都认不出来!” 正如司马所说,第11联队阵地被炸得乱七八糟,官佐、士兵,大都躺倒在血泊中,在密不透风的弹雨中痛苦挣扎、蠕动,娘来了,真是认不得他们了。对于崇尚 “进攻”,倡导 “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的日本陆军而言,从来未重视过防御。这是陆士创始人,普鲁士梅克尔少校留下来的遗产,到陆大建校为止,不管是普鲁士陆军还是德意志陆军,都没有打过防御战。只有他们打别人,还没有挨过打呢?所以教不了日本人。而日本人不管是甲午战争还是日俄战争,也没有被动挨打,所以忽视 “防御战”在所难免。 腾村联队长问参谋长: “支那军队进攻了吗?” “没有!他们似乎想用火炮将我们彻底消灭!”中村惨笑道。经过十几分钟毁灭性炮击,十一联队兵力损失超过三成,再被动挨打…… “如果……那就玉碎吧!”中村冷酷地回答。在炮击开始的瞬间,电话线就被炸断,11联队与后方失去联系。曾寄予厚望的反战车炮部队,此时已经灰飞烟灭?没有反战车炮,一旦支那战车冲上来,十一联队残兵拿什么抵抗,靠拳头和刺刀吗?失败已经注定! 死死趴在战壕中的中野张大嘴,无助的尖叫,他的耳朵被密集的炮弹震出血来,身体紧贴着大地,但大地也在弹雨中急促颤抖,不断有一些软巴巴、血糊糊的碎块落到中野周围,什么是地狱?中野感觉正置身地狱之中。中野实际上是分队中唯一的幸运儿,其它人早已经……突然一截粘糊糊的物体落到中野脸上,不知是谁的断肠,中野惊恐的尖叫着蹦起来,周围一片狼籍,只有翻起的黑土和尸块。中野感觉炮击稀落了,本能的想抓枪,炮声稀落,意味步兵就要冲锋了,但枪,早不知道被炸到了什么地方。 炮声中,第三师坦克集群朝目标推进,战壕内的步兵羡慕的望着坦克突击。秦穆林上尉从九年式坦克车长指挥塔中探出头,头上装甲兵钢盔因未带伪装布,在阳光下闪烁,然后朝羡慕的步兵挥挥拳。 趴在战壕内的程田大尉在弹幕稀落地的瞬间,立即明白支那人要进攻了,程田朝周围扫视,炸垮的战壕内,为数不多的士兵瑟瑟发抖,肢体碎片铺了一地,程田曾在欧洲遭遇过更猛烈的炮火,但损失远没有这般惨重,部队根本就没有修建良好的防御工事。 “山口军曹、山口军曹……你立即带一个小队增援西川,支那人要攻上来了!”窝在战壕内的几十名士兵在一个矮壮军曹的率领下,在战壕狂奔,完全不顾迫击炮弹和密集的弹雨、伤亡并没有击垮他们的意志,反而激起了心中的兽性。 突然山口感觉到大地在有规则的颤抖,硝烟弥漫的战场上马达轰鸣。透过密布的硝烟山口看到一群群坦克。山口对坦克并不陌生,在欧洲时山口就曾目睹一辆又一辆远征军战车在冲锋时被德军高密度反战车炮、反战车枪击毁,欧洲经验使得将军们认定 “战车不过尔尔”,但他们忽视了,德军拥有世界上最多的反战车炮和反战车枪,而帝国陆军有吗? 日本士兵在700米距离,利用仅有的一门37毫米步兵炮和机枪对支那坦克射击,炮弹和子弹毫无意义地敲打坦克。在坦克后方,山口看到了猫着腰的支那步兵,一直趴在战壕边的西川拍拍山口, “山口,放心吧!前方还有反战车壕,可惜没有反坦克炮,不然……”西川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排烟幕弹打到距离西川小队阵地不足百米的位置,黄色的烟雾在数秒钟内弥漫在整个前沿,原本跟在坦克后的步兵,在烟雾弹掩护下,快速朝反坦克壕推进,接近反坦克壕后,立即跳了下去。 第二百八十三章 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深达15米的反坦克壕一侧被炸塌,成吨的土壤瞬间倾倒在宽度接近两米的反坦克壕内。德军在欧洲战场上率先使用反坦克壕,看似有效,曾经阻拦了大量联军坦克。但这种简单的反坦克壕非常容易攻克,只需要几名工兵和几块炸药,就可实施爆破填平。 反坦克壕内射出几枚信号弹,低速前进的坦克猛得加快了速度,装甲步兵则在坦克后面快速跟近,后方掩护炮火开始延伸射击,以掩护装甲部队以及步兵部队冲锋,坦克碾过战壕。坦克越来越近,山口正在组织肉弹队,西川和山口都明白,倘若任由支那坦克突破阵地,战败将不可避免,与其战败蒙羞,还不如拼死一搏。山口挑选出十来个倒霉蛋,用白色丝带扎在头上,组成肉弹队,由山口亲自率领对支那坦克实施肉弹攻击。 “匍匐前进,把炸药包塞到履带下面,消灭支那战车。拜托了,为了天皇!”山口双手捧着炸药包,对那个倒霉蛋深鞠一躬。年青士兵机械地伸出手去接,就象碰到烧红的烙铁,差点将炸药包丢在地上。山口见他胆怯,猛地上前两个耳光,随后强行把炸药包死死系在士兵背后。 “像个武士一样,明白吗?” “军……军曹,我……”年青士兵捂着脸想辩解,但看到军曹凶神恶煞的模样,把话吞了回去。被选中地十几名士兵都明白,没活路了。 “记住了吗?只能匍匐前进,身子藏在草丛里,尽量借用弹坑逼近。” “去吧!像个武士一样!”山口朝被炸散的胸墙前方挥挥手。 “别耽搁啦!快!……” “我准备好了,军曹,我马上就……” 下等兵吞了吞口水,朝着日本方向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摸摸身后炸药包,然后爬上胸墙,突然回过头来,想再交待一些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在焦土和草丛中匍匐的下等兵,前行的道路似乎无穷无尽,他不时把身子隐藏在弹坑里躲避头皮上横飞的弹片。 “大神保佑!”山口望着逐渐逼近坦克的队员,支那坦克上的机枪手和其后的步兵,尚末发现头系白布条时隐时现的肉弹队。 “八嘎!他们为什么磨磨蹭蹭?快跑呀!冲过去!拉响导火索。”看到伏在弹坑中,抬不起头的倒霉蛋,西川大声咒骂,恨不得把那几名胆小鬼的脑袋砍下来。当看到坦克越来越近,山口急得顿足捶胸。 山口旁边,一名矮胖的二等兵趴在胸墙上,猪脖子全部缩到衣领内,不注意的话,很难看出他有脖子。二等兵狠狠向胸墙外啐了口唾沫,刺人的小眼睛阴郁而古怪,对山口说道: “山口军曹,还是命令我去吧!我不怕死,无牵无挂……我保证炸毁一辆战车!”见长官不理睬自己,二等兵毫不犹豫背起一个炸药包,猛得跳出战壕。 山口什么都没听见,他在专心观察越来越近的支那坦克,甚至注意到,支那坦克的炮管已经开始缓缓移动。就在山口拿起步枪,准备拼命时,在满布弹坑的战场上,几个泥灰色身体象扭动的小虫,爬得越来越慢,越来越小心,随后,伏在离坦克约十米的一个弹坑内,不动了。 “西川,他们没有停下来!”尽管看不清楚肉弹队士兵在做什么?但山口明白他们并不是胆小鬼。 “山口!那个是?”西川看到一个猫着腰的身影,正全速朝坦克冲去,瞬间,他已经跑到距离坦克不过数米的一个弹坑内,随后猛得跳起来,朝坦克冲去,他身后炸药包导火索正冒着白烟。 就在人影即将接近坦克的瞬间,坦克后方步兵齐齐开火,把影子打得连晃带扭,随即一声剧烈爆炸,那名勇敢士兵便被分解成零件。 “八嘎!”山口破口大骂,突然一个像小虫似的人体从黑洞洞的弹坑中跳出来,钻进钢铁巨兽的腹下。 “轰!”随后响起沉闷的爆炸声,战车一震,浓黑地油烟喷泉似的从坦克上面升起。看到坦克被肉弹击毁,战壕内日本士兵和军官狂热地大喊 “班哉!”又有几名肉弹跳出弹坑,朝着坦克冲去…… 旅大地区,包括金州、普兰店、貔子窝、旅顺五大区被定为 “关东州”,这里的老百姓,也被称为 “州民”,在地图上同日本国、朝鲜、中国台湾一样涂上红颜色,表明它是日本占领区。 不到四点,周岐泽便从床上爬起来,提着粪筐到码头上拾马粪,如果拾不到一筐马粪,周岐泽今天就不能听课,作为大连公学堂学生,一周前,周岐泽 “严重”违反校规,为了惩罚他,校方将一块特制的木牌挂在他脖子上,被挂上牌的周岐泽每天必须上交一筐马粪,否则便不准上课。 “我在自己的国家,唱国歌,为什么不行?”好不容易拾了一筐马粪,周岐泽朝学校走去,怒火中烧,作为一个贫民,周岐泽只能到满铁设立的公学堂读书,日本人不准政府设立国民学堂,因为这里是关东州,是日本的地盘,但在日本人建立的公学堂内,不能说中国话,不能唱中国歌,甚至不能说自己是中国人! 当周岐泽走到学校大门前时,身穿黑呢制服、脚登锃亮皮鞋的同学早早来到学校,在大门前恭顺冲教员深鞠躬,嘴上说着日语,尽管在这里会说日语,可以毫不费力的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洋差事,但……周岐泽不稀罕, “总有一天,要回国内上大学!” 尽管心中这么想,但周岐泽依然提着粪筐朝侧门走去,提粪的他不能走正门。在侧门,负责收粪的日本园丁会检查马粪是否合格,心不在焉的周岐泽走到侧门,忘记了向日本园丁鞠躬,只是把粪筐朝地上一放。用棍子检查马粪的日本园丁,看了看面前这个 “无礼”地支那学生。 “你的,支那人的狡猾,马粪的掺假,今天上课的不要!”园丁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周岐泽,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 周岐泽没有象往日一样苦苦哀求,日本园丁鄙夷让他心中波涛汹涌。我到底是哪国人?为什么要对 “天皇”毕恭毕敬?为什么在日本人面前要卑躬屈膝?百般讨好!难道就为了餐桌上的饭,还有这身衣服和学会日本语?如果是这样地话,那跟狗跟牲口有什么区别?我是人,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我为什么不能像人那样活着?这时周岐泽猛得抬头盯着趾高气扬的日本园丁。 在大连郊外机场哨位上,一名日军士兵背着步枪在站岗,他朝着机场跑道上的12式战斗机望去,满是赞叹,显然他很为帝国航空技术的进步而自豪。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马达轰鸣,抬头仰望,天空中,竟布满了漆飞翼星和 “五色星”标志的飞机,天!那是……支那空军! 参加第一轮打击的九个俯冲轰炸机联队任务就是破坏关东州四座机场跑道、阻止日军飞机升空。有四个战斗机联队为俯冲轰炸机护航。 看到机场上整齐排列的12式战斗机,梁子庆欣喜若狂,大喊道: “兄弟们,不要辜负日本人的好意!”,随后来了个漂亮的 “死神左横转”, “死神左横转”是俄国人为秃鹫起的外号,原因非常简单,当秃鹫机群突然实施左横转时,几秒内,炸弹一定会准确的落到你的头上。这时, “秃鹫机”俯冲时起落架上的气哨发出的魔兽般的嘶鸣声响彻天空,一枚枚炸弹准确的投到大连机场上,瞬息间,机场被烈火浓烟笼罩,战机被炸成一堆熊熊燃烧的废物。 “磨西!磨西!紧急情况,紧急……”机场卫兵用最快速度跑到了几十米外的电话处,拿起电话大声喊着。可是没等他喊完,一枚炸弹在他身边爆炸了,硝烟散去,原来他站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被鲜血染红的大弹坑,周围还有一些尸体碎块,远远的几十米外,一截断臂的手中还抓着黑色电话。 “战斗机,3点方向!”日军有飞机起飞?梁子庆一愣,朝3点方向望去,那里果然出现数架12式战斗机,十几架战斗机冲上去拦截。 驾驶12式战斗机击伤一架秃鹫的山造,心情依然郁闷。至少超过25架12式战斗机被炸毁,一些尝试强行起飞的战机,尚未滑出跑道,就被中国人飞机击毁。 “再见了!由美!”望着从高中俯冲而来的六架敌机,山造冲僚机打了一个掩护地手势,毅然迎战,是为日本空军的荣誉而战。山造驾驶飞机如猎鹰一般,扑向空中拦截的战机,在距离700米左右,山造抢先开火,12.7毫米子弹在空中拖着轨迹,划向敌机。 “轰……轰……”听到遥远西方传来沉闷的轰响,站在侧门的园丁猛得一个激灵,蔑视的表情变成惊恐。紧接着又是一阵更加密集的爆炸声,这次十分清晰。周岐泽朝空中望去,只见一架机翼上涂有红日的飞机,正在空中和另一架带五色星徽的战机激烈缠斗。空中的两架战机仿佛舞者,在空中盘旋,五色星徽的战机突然来了一个筋斗,切到对手身后,空中划过一道道明亮的弹迹,日军飞机,瞬间变成一团火球。 周岐泽猛然警醒,一把抓住日本园丁: “听到了吗?这是我们中国的飞机,我们打过来了,大连是我们中国的地方,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唱国歌,凭什么不让我说中国话,操你们祖宗十八代!”周岐泽声音中带着悲鸣,为自己做了十一年狗、十一年牲口而愤怒,而后悔。做了十一年狗,从今天开始要做人,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下一站……东京 战争爆发了!战争爆发了!”清晨,当初春的暖阳挥酒在东京街道上时,整个东京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中,东京宽敞的西式街道和狭窄的旧式街道上,随处可见穿丧衣、摇铜铃,奋力疾呼的报童。 “支那向帝国宣战!” “支那空军偷袭佐世保,第二舰队覆没!” “支那海军特攻部队偷袭横须贺,第一舰队遭受重创!” “关东州!关东州!支那军正在进攻关东州!” “战争!帝国蒙受千百年之奇耻大辱!” 日本报界在佐世保、横须贺、关东州遭到进攻不到二十分钟,就得到新闻线索,在日本各大报社拼命赶印的 “战争”的号外后,日本政府才将中国政府向帝国宣战的消息透露出去,而日本报社选择性的忽视了宣战时间是6时51分,而第一发炸弹落下是7时11分的事实,所有人不约而同声称:支那军不宣而战, “偷袭”日本! 6日上午八时,横须贺港第一舰队水兵和造船厂技术人员正拼尽全力抢救遭受重创的战舰,东京一片群情激愤,在日本的每一座城市街头,都出现无数身穿日式丧服、脚踏木屐的男女老幼,手举白幡,高呼 “杀光背信弃义支那人!”、”严惩暴支”的怒吼声。前所未见地怒火在日本聚集,整个日本变成一座喷发烈焰的火山,喧嚣沸腾。但相比愤怒地民众,日本内阁,却陷入深深地恐惧中。 居于首座地田中义一,纹丝不动的静坐着。随着海军大臣的声音,身上的寒意越来越浓。 “……目前,已经确认,长门号被五枚鱼雷击中、陆奥号被两枚鱼雷击中、扶桑号被击中三枚、伊势被击中两枚……”海军大臣财部彪声音颤抖,被视为 “帝国至宝”的海军一日尽没,甚至一炮未放。 田中义一抬起半闭的眼皮,肩膀轻轻颤抖, “财部!损失惨重吗?战舰还有机会修复吗?”田中强压愤怒和惊恐,焦切地问道。十三艘新式主力舰是帝国倾十八年国力所建,损失一艘、两艘、甚至……都可以向国民交待,如果十三艘战列舰尽没,自己只有剖腹一途可选了,没有任何一个首相可以承担帝国海军尽没的责任。 “目前还没有得到技术部门准确的答复,但根据舰队军官的看法,第二舰队的金刚级已经完全没有修复的指望了!”财部彪凄凉地摇摇头。 “那……第一舰队呢?”田中想抓住一根稻草。 “不太好说,技术部门正在评估损失。相比第二舰队,第一舰队无疑是幸运的。支那海军特攻潜艇,因只能使用鱼雷攻击,除泊于外侧的长门、伊势、还有河内被命中多枚鱼雷,其它大都只命中一至两枚鱼雷,如果……除损伤最严重的长门号,其它应该可以修复,但需要时间,即便被击中一枚鱼雷的山城号,最快也需要六个月才能修复,其它则需要八个月到一年半,帝国海军……”财部彪叹了口气,第一舰队泊于横须贺以威慑美国舰队,或许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否则……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财部彪报告,田中才算放下心来,至少第一舰队还在! “阁下,那关东州……” 位于本州岛中北部直江津一家寿司店老板植田,和往日一样推开店门,然后打扫门前卫生,扫地时,植田不时朝不远处一个身材诱人的少妇望去,眼中满是贪婪。这时植田感觉有什么声响从海上方向传来,是海潮?时间不对?是商船?声音又不对?那是什么?声音越来越近,同样也越来越高,当感觉声音是从空中传来时,植田不经意地一抬头,扫把从植田手中滑落,指着空中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满面惊恐。 街上的人们纷纷朝空中望去,只见空中出现无数个黑点,在黑点后还可以看到白色的尾迹,看到这一幕,人们都惊呆了,路边一名正要上班的警察连忙跑到街边的一个会所内,拿起会所内的电话。 此时在6500米高空,三百余架H-17 “蹂躏者”重型轰炸机,第一次飞抵日本本土的上空,世界上最血腥、影响最为深远的行动即将展开。对于严重超载的轰炸机群而言,6500米是最高升限。在出发时地勤为他们装的不是二三吨炸弹,至少27吨起,多则30吨的航弹。对于H-17能装多少炸弹,地勤了如指掌,他们或许不能随机一同参于轰炸,但却不介意让机群扔下更多炸弹,直到把整个日本烤熟。 在视线内出现白色长带状海岸线后,驾驶先导机的柴世荣立即打破无线电静默。 “兄弟们,我们已经飞抵日本上空!”耳机内响起阵阵兴奋的嚎叫声,再过一个小时,机群就可以飞抵东京上空,然后寻找目标、投弹,所有一切就像训练时一般。 清晨时分,仙台市仙仁川附近仙仁机场停机坪上,停放着几十架骆驼式以及斯帕德式战斗机,其间还有十几架F/A-11式战机,这是日本远征军航空队在欧战结束后,从欧洲带来飞机,亦是日本航空兵主力。毕竟造价高昂,金金属结构的12式战斗机,至今不过仅制造数百架,仙仁飞行队对其只闻其名。 在机场草坪上,几名年青军人正在练习编队骑车,这是初级学员训练地一部分,目的是要训练身体地协调性。三辆自行车排成倒V形编队,这是最基本的飞行编队,如此训练,是为了节约经费。后腾位于最左边,他全神贯注仔细控制每一个动作,以保持与 “友机”的位置。在 “编队”前方作领队飞行地平泽,已经看见迎面骑来另一个 “编队”,而编队队长正是二队的井助。 “注意保持队形,注意与友机间隔,准备与井助小队交错。”平泽镇定地下达命令,似乎此时他们就在空中。 “明白!”后腾和井上齐声应道,在空中,友机间地对话通常都是使用手势或信号枪以及小黑板。说话间,对面 “井助小队”已经 “飞”到眼前。平泽想对准空隙穿过去,但对面的两个飞行员 “飞”得摇摆不定,很难瞄准。在交错的一刹那,平泽眼看就要撞上右边的友机,他连忙向左一扭,恰好让了过去,成功了!正当他要欢呼的时候,只听见后面一片哐啷声,回头一看,身后已是人仰马翻。 原来他避开的那名飞行员在急于躲闪的惊恐中失去平衡,结结实实撞上了后面的后腾,引起多米诺骨牌效应。就在众人躺在草地上大笑时,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是紧急起飞的集合号,发了什么事情?躺在草地上的平泽等人立即抬起自行车,拼命朝几百米外的营区骑去。 骑在自行车上的井助听到警报越来越急促,迷惑的问身旁拼命骑车的平泽。 “平泽中尉,会不会是演习?”平泽突然冒出一个不祥的念头, “或许是联队长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就在这时,平泽等人看到三架飞机已经紧急升空,尽管只扫了一眼,但平泽还是认出来,那是一大队林桂大队长的座机和他的僚机。 当六名飞行员骑着自行车来到机场边的作战室内时,作战室内已经站满了飞行员,他们大都慌里慌张的更换飞行服。在走进作战室时,平泽、后腾等人意外的发现,表情肃穆的联队长,并没有像过去一样,因大家来晚了,而破口大骂,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此时联队长也同样穿上飞行服。 “真的发生大事了!”后泽和井助彼此对视一眼。 见飞行员已经到齐,原口太郎朝前走了一步。 “诸位!就在十五分钟前,中国空军偷袭佐世保港,海军第二舰队遭受重创……”原口话音未落,作战室内嘈杂一团,这个消息太意外了。 “静一静,不仅仅是佐世保,中国海军同时偷袭横须贺,第一舰队同时遭袭,目前损失尚不清楚,而且,中国陆军已经向关东州发起进攻!”听到原口联队长的话,平泽、后腾被接二连三的噩耗惊呆了,这……这怎么可能? 在震惊之余平泽朝神情肃穆的原口联队长望去,脑中浮现出月前原口联队长曾说过的话。 “一旦日中开战,中国优势空军将是帝国的恶梦,没有空权,帝国至宝舰队只是海上浮动的靶子!帝国陆军也不过是中国空军弹下的亡魂!” 仙仁航空队的原口联队长在陆军航空队中是一个传奇,他曾在中国航空俱乐部学习飞行,后来以志愿者身份在欧洲天空战斗数年,帝国远征军航空队组队后,从普通飞行员一步步走上联队长一职,他同样是帝国空军中唯一一个双料王牌飞行员,甚至支那空军中都没有一名双料王牌飞行员。但他却不为上层所喜,毕竟其出身不正,否则也不会在仙仁航空队,仙仁航空队实际上是一支三流训练联队,装备老旧不堪。 “长官,我们是不是要出征支……中国!”说话的是第三飞行大队大队长小坂存,话到嘴边才想起联队长非常厌恶对中国人的歧视性叫法。 “不尊重对手,就是不尊重自己!帝国海军或许比中国海军强大,但帝国航空力量,在中国人面前不过是一个学步的婴儿!” “不!”原口话声稍顿,扫了一眼室内队员。 “中国人已经打来了!他们的轰炸机部队,正在向我们飞来,林桂大队长已经驾机前往侦察,根据他们航向分析,目标很可能是东京!” 东京!那是帝国的心脏!望了一眼陷入呆滞的飞行员们,原口动了动脚步,如果有人注意,可以看到原口的脚步颇为沉重,有一种步骤维艰地味道。 “他们曾说,中国空军至今还使用F/A-11,我从不相信这是真的,就像中国空军使用H-2型轰炸机一样。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中国空军的暗渡陈仓而已,中国航空技术领先世界水平至少十年,从现在掌握的情况看,我的推测是正确的,你们要作好心理上的准备。接下来,我们或许将要进攻世界上最大的轰炸机,它会比我们想象的更坚固、火力更强大。但,即便无法击落,也要向中国同行证明,日本飞行员同样优秀。” 作战室内的飞行员从长官语气中听出不祥之意,但他们仍然同时弯腰鞠躬, “嗨!”表明了他们的决心,要向中国同行证明。 “行动吧!”原口猛得大声喊道,似乎所有勇气在瞬间回到原口身上,随着原口一声令下,作战室内的飞行员纷纷朝跑道冲去。 朝阳暖洋洋的挥酒在仙仁机场跑道上,机场上的地勤人员正在为飞机加油、装弹,同时检查发动机。在跑道边第三大队大队长小坂存环视了一眼飞行员。小坂存是仙仁航空队几名大队长中,唯一一个有过击坠经验的飞行官,当然这并不是指他击落敌人,而是曾经被德国飞行员击落,不过相比于其它飞行员,小坂存却拥有丰富的实战经验。 “你们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吗?如果中国空军把一枚炸弹扔进东京,都将是我们的耻辱!帝国航空队的耻辱!我要求你们,必须不惜一切,拦截中国空军轰炸机部队,联队长告诉大家要向支那空军证明我们的存在!但我要求你们,即便是子弹打完了,撞!也要给我把飞机撞下来,绝不能让支那空军到达帝国的心脏东京!” “嗨!”平泽等人在鞠躬的同时用劲一切力气轻吼道。 驾驶斯帕德式战机的平泽少尉将他的飞机轻轻拉上天空,绝不能让支那空军到达帝国心脏的上空,这是平泽和他战友们的誓言。此时仙仁航空联队的五十八架老旧不一的战机已经依次冲向云霄,旋即在空中汇成飞行编队,朝目标区域高速飞去。驾驶长机的原口由木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心中长叹一声,与中国空军作战是自己最不愿意的,此时原口甚至庆幸,至少并不需要面对中国的战斗机,还有一线胜利的可能…… 驾驶飞机的平泽冲机侧数十米外的后腾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注意搜索。在飞行近二十分钟后,随时都有可能与敌机遭遇。和世界上其它国家战机一样,日本战斗机上并没有安装沉重的电台,毕竟飞行员不可能一边收发电报,一边战斗。就在这时,一架斯帕德式战斗机突然摇动机翼,吸引了整个仙仁联队的注意力,随后其冲东北方向飞去,顺着那个方向望去,远处出现一群黑点,黑点排成倒V形,并组成密集地 “盒”形编队。 机腹球形炮塔是整架H-17轰炸机中视野最开阔的位置,任何一名H-17机枪手,都是最勇敢的空军士兵,所有人都知道球形炮塔是飞机上最可怕的地方,在其中就像坐在玻璃容器中悬在空中。此时轰炸机编队中一名机腹机枪手,正享受遨游天空的快感,胆怯和享受只是一线之距。 这时他注意到西南方一群黑点高速扑来,连忙操起机枪,同时向机群发出警报。 “报告,注意西南方向,注意西南方向,发现敌拦截机群……”与国防空军飞行队长用电台下达命令不同,此时世界上其它国家的空军,一旦升空与敌机遭遇,往往都是以小编队为核心各自为战。 此时发现中国机群的仙仁联队战机像火箭一样加速爬升,居原口立即率领五架飞机变换队型,朝轰炸机群上空飞去,六架飞机组成一把利剪,杀气腾腾冲向轰炸机群。在距离轰炸机群越来越近时,仙仁联队每一名飞行员都不自主紧紧握住操纵杆,食指按向机炮击发钮。 “天!好庞大的轰炸机啊!”随着距离缩短,直观感受到H-17的庞大后,平泽不禁惊叫了一声,事实上仙仁联队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想法。 “进入射程!开炮!”就在仙仁联队战斗机逼近时,庞大的H-17轰炸机编队突然吐出凶猛的炮火,瞬间空中布满曳光弹,空中的曳光弹将庞大的机群笼罩在由密集弹雨布设的保护层中,而仙仁联队战斗机甚至都没有进入攻击距离。 “我中弹了!我中弹了!……”机头一顿同时拖出黑烟,后腾一惊,看着已经开始燃烧的机翼,后腾大声尖叫。为什么中国空军的轰炸机火力这么强?就在飞机急速下坠时,后腾感觉后背被什么击中了…… “后腾!后腾!快跳伞!快跳伞……”望着拖着黑烟坠落的僚机,平泽大声叫喊道,可无济于事。 后腾坠落后,平泽血气上涌,怒火中烧,尽管并没有进入攻击距离,但后泽仍然把飞机油门全开,全速冲向编队外侧的一架轰炸机,接着机头上两架7.7毫米机枪同时鸣响。7.7毫米机枪子弹击中轰炸机后,似乎对它没有任何影响,尽管在机动回旋规避。平泽注意到中国轰炸机虽然被打得千疮百孔,但仍旧安安稳稳的飞行,根本无视战斗机的攻击,而轰炸机上大口径机枪的还击,使一架又一架斯帕德、骆驼被击中,拖着黑烟迫降或坠落。 “不能追着轰炸机机尾打,他们尾炮火力非常强大……”在尝试了多次攻击后都未取得效果,原口并没有再次攻击,而是仔细观察庞大的轰炸机,这种轰炸机从未出现在世人面前,应该是中国空军的秘密武器。 机枪攻击无效后,头系旭日布条的小坂存看到空中一架又一架战斗机被轰炸机击落, “班哉!”小坂存热血了,油门全开朝一架轰炸机冲去。小坂存大尉支离破碎的F/A-11式战斗机,一头撞中一架轰炸机机翼,并没有想象中的爆炸,小板的座机瞬间变成一堆破木,向地面坠落,而轰炸机右机翼被撞掉三分之一,摇摇晃晃一会后,竟然再一次保持住平衡,依然飞行…… “小坂!”看到这一幕原口悲愤万分,小坂是原口的学生兼好友,亲眼目睹好友壮烈牺牲,就算铁石心肠也会忍不住悲恸。 从机窗看到位于编队外侧的096遭受撞击,损失部分机翼,正试图保持平衡,以维持编队,王立鹏立即打开了电台, “你立即丢下炸弹爬升至8000米返航。”8000米是日本飞机极限,他们根本无法威胁到8000米高空的飞机,无论是用飞机或是用高炮。如果不是因为要执行轰炸任务,机群每一架飞机都处于超载状态,根本不需要担心日本飞机的拦截。 “明白!”096回答,受伤飞机立即脱离了机群,漫无目标的投出全部炸弹,在日军战斗机试图围攻时,投空炸弹的轰炸机,以最大马力向高空脱离,投空炸弹的轰炸机速度甚至远超过日军战斗机……天!这是什么飞机?他还是速度奇慢的轰炸机吗?望着远去的轰炸机,平泽都难以置信,他的速度最少超过300公里,否则F/A-11战斗机怎么可能追不上! “难怪他们敢肆无忌惮的派出轰炸机,在无护航的情况轰炸帝国本土!”发生在仙仁上空截击空战,是日军空中力量第一次升空拦截,损失近十架飞机只不过换取击伤一架轰炸机,迫使其返航,震惊了每一个参战飞行员。尽管在接下十几分钟内,仙仁联队的飞行员并没有放弃攻击,但当弹药耗尽之后,也只能无奈的返航,而轰炸机群距离东京不过一步之遥已…… “小样!小飞机也想拿来打蹂躏者,还没睡醒吧!”望着最后一架脱离的斯帕德战机,松了一口气的机枪手自言自语,就在这时他耳机内传来一个声音, “下一站……东京”。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东京的上空 “飞机使战争变得如此可怕,我相信任何一个国家对战争会慎之又慎。”奥维尔莱特在欧战结束后,曾如此对记者说到。他错了,令人难以想像的是,飞机促使战争爆发。来复枪、机关枪还有大炮在欧战中起了决定性作用,飞机决定性作用在战争末期才显现出来。如果没有制空权的优势,欧洲人仍在战壕里旷日持久的僵持。 参战国家竭力通过飞机投掷炸弹来赢得战争,到战争结束,炸弹打击了除罗马之外的每一个交战国家的首都,正是大规模轰炸使旷日持久的欧战出现媾和时机,最终迫使各国回到谈判桌前,战争因轰炸再一次回到1914年之前的启点。 秩父机场上,一架架十二式战斗机整齐有序的排列着,一群个头不高的年青飞行员正汇集在机场草坪旁听长官的讲解。支那海军偷袭横须贺,空袭佐世堡的消息让年青飞行员意识到,战争迫在眉睫。 “十二式战机采650马力星型发动机,全金属结构机身,机翼及机头各有两支12.7毫米航空机枪,无论火力、速度或机动性,都是帝国甚至世界一流的……”秩父航空联队第三大队长横田太郎向年青飞行员介绍12式战斗机。随着经验丰富的飞行员被调至关东、朝鲜,留在日本的大都是没有战斗经验的飞行员,他们中很多只是刚刚完成机种换装。 12式战斗机是日本的奇迹,很多人提到12式战斗机仍然带着 “激动”的心情。690马力星型发动机,是在大正十一年支那出口欧洲H-1型轰机50马力发动机基础上研制,重量增加10%,功率却提高民30%以上。而支那出口的S-3-C客机的全金属结构更为12式战斗机研制指明方向。历时两年,12式战斗机终于横空出世,甚至连欧洲人都惊讶帝国航空业取得的成就。 “……但不要以为12式战斗机是最先进的,根据佐世保的信息,支那战斗机已经不再是FA-1,而是一种全新的,无论是速度或是机动性都远超12式战斗机的新型……” 突然,空袭警报打断横田太郎的讲解。 “空袭!空袭!快起飞!”突然有人朝跑道上冲过来,一边狂奔一边大声叫喊,而更多飞行员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纷纷奔向停机坪。 “快快……”就在飞机旁为飞行员作讲解,准备例行训练的横田立即大声叫嚷,同时跑到753座机跟前,跃上登机梯,跨进座舱坐下,刚刚冲过来的地勤人员立即为飞机加装弹药。 “快点!”望着地勤的动作,横田显得急切。空袭!一定是支那空军,一直以来和支那空军在空中一决胜负是横田最大的梦想,作为一个击落三架德国飞机的飞行员横田一直不承认航空界遍公认的 “支那空军NO1”的名头,毕竟他们没有打过真正的空战。 “支那领先的是航空技术和装备,但空军……不过是一群在先进航空技术保障下的菜鸟,他们甚至都不知道空战为何物!”这是横田的评语,但无论是在欧洲或是在日本都受到他人的嘲讽。虽然中国空军没有打过真正的空战,但他们通过演习进行的战术积累就已经足够,他们的空军编成更科学,一直都是世界各国效仿的对象。 等待一两分钟后,地勤人员退下去,撤走登机梯,然后冲飞机上的飞行员一鞠躬。横田立即按下发动按钮,发动机快速转动起来,这是引自S-3-C发动机启动新技术,无须像过去,由地勤全力转动旋桨启动发动机,只需要飞行员按动按纽就可以启动。横田在心中默念检查程序从左到右扫视座舱仪表,没人敢在起飞时掉以轻心,越老练的飞行员越认真。 就在这时,横田看到东北方向出现一阵黑点。 “天!”庞大的轰炸机群让横田大吃一惊,连忙将油门一推到底,发动机咆哮起来,飞机开始滑出停机坪,飞机一晃,地面就开始后退,越来越快,震动也越来越大。横田将座舱盖拉上。跑道上一架架12式战斗机接二连三滑跑起飞。他低头一瞥空速表,同时拉动操纵杆,战斗机昂起,一下跃入空中。 怒火笼罩着东京,市区内日式住宅里许多窗户上伸出白纸红日的太阳旗,更多家庭则持起了丧幡。屈辱!此时东京,不!整个日本沉浸于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之中,街头上随处可见愤怒的日人,他们挥舞手中旗帜,在街头竭力叫嚷。只有两个字:复仇!位于市中心的日比谷公园,是日本第一座西洋式公园,这座公园在日本人眼中见证了日本的 “开化”。但十八年前,亦在这座公园内爆发了轰动世界的 “日比谷烧打事件”。 此时日比谷公园一片肃慕,春意盎然的公园内站满聚集到此的东京人,但公园并没有因为聚集了众多市民而显得混乱,反而异常沉静。日本人脸上满是屈辱,双目间挂着泪水。人们自发召开国民大会,没有人聚集没有人呼喊,有的只是对帝国蒙受屈辱的愤怒。 “……耻辱啊!帝国至宝一日尽摧!面对无边的悲愤,国民能沉默吗?当然不能沉默,花费巨资建立的舰队就这么在卑鄙的支那人偷袭下遭受重创,我们死了那么多人,就这么算了吗?卑鄙无耻的支那人选择了偷袭,他们正在向死了那么多人从俄国人手中夺取的关东州进攻,他们要占领关东州要占领朝鲜,甚至侵略日本!能这么结束吗?……在这时,我们还能继续沉默吗?”一个日本老者站在喷泉边煽动民众。一直压抑在人们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于是,国民们顿时喊出与十八年前神似的口号: “对支那宣战!全军总进击!斩司马的头以慰国民!把京城、西北从地图上荑平!……”愤怒的人们是毫无理智的,怒吼显然并不足以发泄他们心间的怒火,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来: “到支那公使馆去!烧掉支那公使馆,杀死支那公使!”愤怒的人群似乎找到了目标,纷纷朝着公园外走去,一些浪人打扮的日本人走在最前方。愤怒的人群在街道上走动着聚集着,他们的呼喊响彻整个东京街头。 “烧公使馆!”这是他们唯一泄愤的途径! 突然间,刺耳的空袭警报划破东京天空,街头上的人们听到空袭警报,不禁茫然?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响起警报?过了许久,一些人才朝附近的防空洞跑去,但更多的人却不知所措的四处张望,他们根本不知道防空洞在什么地方?早在多年前东京就构筑了不少防空洞和防空掩体,但作用主要还是安抚民心以及应用训练,根本不可能容纳东京每一个市民,甚至于连十分之一都无法容纳。 随着空袭警报越显凄厉,街头上的人们开始前推后拥惊叫着咒骂着,而一些人甚至站在街头大声疾呼,不要听信胆小鬼卖国贼的指挥,显然他们中有人认定这是演习。日本防空演习始自大正四年,对此人们并不陌生,一些人想当然的认为是政府想分散注意力的一种方式。就在此时街头出现荷枪实弹的警察和士兵,他们大声吹着哨子维持秩序。有的则拿着铁皮卷制的喇叭,挥舞着手中小旗,指挥人们撤向最近的防空洞。随着军警的指挥和说明,人群缓缓向防空洞移动。 天空中已经传来庞大机群所发出的沉闷的轰鸣,站在街头上的人们举目远望,碧空上出现一片黑点构成的 “方盒”,更为清晰的却是方盒后那道道白迹,奇特、壮观。就在这时,不知什么人突然喊起来。 “看!我们的飞机跟敌人干上啦!”望着远方天空中不断对机群发起攻击的小飞机和不时坠落的战斗机以及空中密集的黑灰色爆炸烟团,人群顿时醒悟过来,争先恐后向防空洞挤去,这并不是演习,空袭真的来了! “国民们,不要惊慌!不要惊慌!大日本帝国是强大的,你们有足够时间撤向防空洞,不要惊慌……”警察高举铁皮喇叭继续叫着,嗓子都哑了。 “我们的电路可能被击中了,大家注意保暖!”觉察到身上越来越冷,电热飞行服不再传热量,王立鹏立即通知组员。当H-17飞到3000米以上,里面的机组成员就必须戴上合适的橡皮氧气面罩,同时身上的电热飞行服开始工作。但一旦电路短路或者受到损害,电热飞行服不起作用,就要穿上几层厚衣服以保暖,防止冻伤。 6500米高空,刺骨的冷风从机身中部窗口刮进来,使机身中部射手、球形炮射手、和机尾射手苦不堪言。经历几个小时飞行,他们身上和武器上都结了一层薄霜,尽管炮手们带着厚厚的手套,但仍感觉冰冷,以至不得不努力活动双手以避免冻伤。 “不知还有多长时间能到达东京?”坐在机腹球型炮塔中的阎虎照,望着地面的田野青山河流,活动冻僵的双手,想象轰炸东京的场面。 球形炮塔是整架飞机上最令人不舒服孤立无依且胆战心的战斗位置,作为炮手的阎虎照爬进球形炮塔后,关上舱盖,然后往下进入位置,就被挂在飞机下面,从两膝间凝视大地。阎虎照并没有骑于天空之上而产生豪情,尽管球形炮塔射手块头都不大,但没人能在如此狭小空间内带降落伞,如果跳伞,就需要依靠机身中部射手,后者用液压系统升起炮塔帮他们爬出,系上降落伞,这就是所谓的战友之间的信任。 “兄弟们,还有三分钟,将到达东京上空!”耳机内传来轰炸瞄准兼导航员的声音。三分钟,听到这个消息,阎虎照笑了笑,同时使劲搓揉双手,恐怕一会就要干活…… “注意!三点钟方向发现敌机!”还未等阎虎照做好准备,耳机内再一次传出命令。 “进入射程再开枪,不要浪费子弹!”右机枪手连忙停止热身,操起7年式机枪,透过瞄准环瞄准越来越近的敌机。 7年式机枪是西北二机集团参考美国M1917式勃郎宁机枪计的12.7毫米大口径机枪,在国防军海陆空三军中均大量装备,而空军战斗机、教练机、轰炸机、攻击机更是清一色的7年式机枪航空型。 “近点!近点!再近……”操纵球形炮塔的阎虎照不断调整炮塔,瞄准逼近的战机, “九点方位发现敌机……” “12点方位发现敌机……” “7点方位发现敌机……”耳机内不断传来各机组的报告,让王立鹏紧张了起来。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对H-17的火力和坚固的结构都有充分信心,但稍有理智的人此时都无法笑出来。 12式是日本最先进的战斗机,使用的武器是仿制中国的12.7毫米航空机枪,相同的武备使轰炸机群上的炮手根本占不到便宜,尽管依靠密集的火力已经击落十余架12式战斗机,但他们的攻击连续不断。一个侧飞躲过空中密布的弹雨,横田顾不上喘口气,再一次爬升。经过十几分钟的空战,横田多少看出,这种从未见过的 “巨型”轰炸机上空火力相对 “脆弱”,从他们上方俯冲攻击或许还有机会,但这种轰炸机过于坚固,以至每一次攻击都让横田产生深深的无力感。 在爬升到7500米高空时,横田注意到轰炸机群已经开始降底高度,这是为轰炸作准备……望着下面隐约可见的东京,横田不顾一切压下操纵杆,拼命朝一架轰炸机俯冲而去,在接近射击距离后拼命按下按钮,机头和机翼立即闪现出四团焰火,攻击持续数秒,就在横田绝望时轰炸机机翼冒出一团黑烟……横田再次拉起的同时,空中腾起一个明亮的火团,那架轰炸机的左机翼起火了。 它开始驶离机群,朝地面俯冲而去。数十秒后,地面上突然升腾起一团高达数百米的黑色烟团,就像先看到闪电后听到雷声一样,过了好几秒钟才传来 “砰”的剧烈爆炸声,装满沉重的炸弹和燃油的飞机,就像一个巨型炸弹。当空中战机拼命攻击的同时,东京周围的高炮部队同样拼命的朝着空中挥洒弹雨,但他们脸上大都露出绝望的神情,轰炸机群已经抵达东京上空。 “高,4500,方位……”对空观察员看到轰炸机群机腹打开后,声音颤抖的喊道,他克服恐惧,尽职的喊出各种指数,高炮部队需要根据指数修正射高和弹道。 “延时7妙” 站在弹药旁的弹药手在听到延时7妙的吼声后立即调整炮弹引信定时火盘,相比技术复杂的高射炮,高炮炮弹却非常简单,无非是延时榴弹而已,只在定时精确,其威力不容小视。 此时大正九年式75毫米高炮正在以其最高19发的射速向空中挥洒弹雨,它是日本最先进的高炮,360度环式炮架,这种先进炮架是日本间谍从西北盗取的成果之一。为了尽可能击中轰炸机群,东京高炮部队甚至不顾空中战斗机,拼命向空中倾倒弹雨,以争取驱散或击落轰炸机。 尽管日军高炮发射的榴散弹在爆炸后,仅凭钢制弹丸无法对H-17超远程轰炸机的坚硬外表构成致命伤害,但如果命中发动机,很有可能将其击毁或迫使其撤出编队返航。但此时无论他们如何努力,为时已晚。轰炸机群承受来自地面与空中双重打击的同时,仍旧顽强的朝目标飞去。此时部分轰炸机可以用千创百孔来形容,机内更是一片狼藉。 驾驶舱装甲板一声脆响让柴世荣感觉腿下一颤,这是第几次被击中?柴世荣没有闲情逸致去计算,只是拼命紧握操纵杆,以保持飞机稳定,头前不断可以看到日本战斗机盘旋攻击,显然他们已经注意到它是机群的领航机。此时日本飞行员显然意识到依靠飞机上的机枪无法阻止轰炸机群抵达东京上空,他们改变策略,加速朝着轰炸机冲去。柴世荣再一见证了日本式的悍勇,有数架战斗机试图利用撞击破坏轰炸机。 “投弹手,注意搜索目标!”坐在机鼻罩舱的徐志维并有回应长官的命令,他正全神贯注的搜索目标,对周围一切视而不见。 “三点方位……十点方位……”或许是因为叫喊声干扰注意力,徐志维用力扯去耳机,就在这时一条X铁路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发现目标,1点半方位,距离……” 郑培林在停机坪上焦急等待轰炸结果。 “还有多长时间?到了吗?”郑培林随口问参谋。白天无战斗机护航,对H-17而言意味着什么,郑培林非常清楚。此时郑培林后悔,为什么不进行高空轰炸,也许可以减少伤亡。 “按计划应该已经到达东京上空?从山东起飞的第二波次将在半小时后到达东京。” 突然一架机翼上带红日的战斗机从机群下切入机群,战机机头机翼不断闪烁机枪的火光,密集的弹雨在极近的距离尽数没于机群左翼015轰炸机机头驾驶室,原本平稳飞行的轰炸机瞬间失去控制,朝地面坠去,显然是飞行员被击了。 “愿……接通D频道!”望着坠落的015轰炸机,柴世对无线电员命令道。 “兄弟们,我将竭尽全力带大家把炸弹投入目标,然后带领大家安全返航!”在即将到达目标上空时,柴世荣拉下自动驾驶仪。 “投弹手,我现在打开自动驾驶,从现在开始,直至到达目标上空,飞机是你的!”随着绿灯亮起,徐志维接管先导机的驾驶,为了确保轰炸精度H-17的 “神眼”投弹描准具与自动驾驶仪相联,机械式自动驾驶仪使飞机保持在稳定的速度与固定航线内。将眼睛贴在 “神眼”投弹瞄准具上的徐志维缓缓调整参数,左手半扣投弹按钮。 被自动驾驶接管后,柴世荣可以暂时放松。朝周围望去,空中黑色的爆团比自己想象的更为密集,以至柴世荣怀疑机群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而四周的日本战机仍然没有放弃攻击,耳机内仍然不断传出机枪手指示目标的呼叫声。 “投弹手,一定要仔细瞄准,整个机群都将跟随我们一起投弹!” “明白!”手冰冷而僵硬,但徐志维仍然感觉掌心汗水直冒,短短几秒钟如同几年一般漫长。错误一秒钟都有可能错过目标,徐志维用力活动一下僵硬的双手,感觉手指不像先前那般生涩,才打开投弹按纽的红色保险栓。而目标物X型铁路交汇点正在逐格压入十字线中间。在X铁路交汇点与十字线相汇前三秒,徐志维开始倒数,汗水从他的额头流了出来,顺着眉毛滴在满是冻霜的神眼瞄准器上。 “进入目标……投弹!”声音落下的瞬间,徐志维用力按下投弹按钮…… 第二百八十六章 炼狱 “我们要烧掉用木板做的日本城市!”---共和中国空军首任司令官郑培林。 尽管东京上空防空警报已经持续二十余分钟,但东京街头仍有大量市民没有进入防空洞内,街头上拥挤的人群目睹轰炸机群投下炸弹。先导机投下的炸弹并不是 “火龙王E”型燃烧弹,而是500公斤级普通高爆航弹,高爆航弹爆炸的烟云将起到指示目标的作用,紧随其后的轰炸机群将以此为指示依次投弹。 空中自由落体的炸弹在地面上未急躲避的人们眼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以极快的速度掠过人们头顶,轰然落在街道旁边的一栋大楼上,瞬间巨大的冲击波混杂无数钢铁破片猛然扫过大地,掀翻街道上一大片人,大楼随即倒塌,砖块和碎玻璃铺天盖地倾泻下来,一时间烟尘弥漫了整个街道,在人们尚未反应过来的同时,接连又有数枚炸弹落在街道两侧,伴着爆炸,大地似乎都在颤抖。 此时局势完全失控,惊恐变成大规模骚乱。在呛人的烟尘中,街头上的人们疯狂的狂奔着,试图朝着不知方位的防空洞跑去,随着行人间的撞击,路边路灯甚至被人撞的一摇一摇的,人行道边的小树纷纷折断……先前还在疾呼报复支那人的日本学者被重重撞倒在地,跌落的眼镜被无数狂奔的鞋子踩碎,他颤颤巍巍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再次被人流撞倒,随即无数双腿直接踩在他们的身上。街道上随处可见被踩伤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挣扎…… 而此时轰炸机群已经开始沿着高爆弹扬起的高达百米的黑灰色烟云投弹,火龙王E型燃烧弹随即开始拖着 “啾、啾……”的自由落体声响,从千米高度依次冲着地面落下。在距离地面尚有数百米距离时,内含19枚六角型火龙王E型燃烧弹地集束炸弹在定时引信启爆下,铁皮壳体外被炸开,随即19枚E型燃烧弹如天女散花一般四散开来。 对东京的轰炸似乎和普通轰炸有很大不同,并没有传统意义上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尽管炸弹不断落下,连绵不断的爆炸声尚不拉枪声猛烈。 “咝……咝……”燃烧弹爆炸时发出地声音并不大,甚至只是怪异地咝、咝声。拖着一米长布条的E型燃烧弹在撞击地面瞬间抛射炸弹被启爆,随即喷射出一条长达300余米的火龙,喷射出的凝固汽油块落在街道以及建筑上,进一步扩大燃烧面积,而原本在街头上狂奔的人群同样被飞溅四射地凝固汽油块击中,顿时街道上尽是凄惨至极的惨叫声。 飞溅到人身上地凝固汽油就象猪油膏一样,粘稠而耐烧,被击中地人想用手去拍打身上地油块,但却越拍火越大,而且他们的手也跟着燃烧了起来。一些受不了痛地人想在地上滚动灭火,结果却弄得全身是火。此时东京街道上随处见在烈焰中惨叫地火人,发出如置身地狱噩吼地火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以减轻痛苦,结果却把身上正在燃烧的油块和着人油,一起甩到周围其它人身上。火人越来越多,跌跌撞撞地火人在撞倒路边房屋时,同时将房屋引燃。 地下区,这是日本城市中特有的名词,他并不是一个街区的名词。在字面上是指市区中低洼地段,但实际上却是指与居住区相对的工商业地区与高级住宅区相对的平民住宅区。 当燃烧弹随着轰炸机群在空中移动而落到东京人口最稠密部分,浅草、上野、根津、谷中、向岛、京岛、门前仲等东京地下地区时,这些地区都是东京平民阶层居住的地方,每平方公里人口多达万人,在平民阶层居住地区,到处都是日本传统的用木头、纸张建成的房屋,房屋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 就在火龙王E型燃烧弹引燃这些街区后,空中突然刮起反常地寒风,风速高达每小时60公里。使面积300余平方千米地东京下区形成一片火海,风助火势,大火迅速蔓延。木结构房屋又是上好的 “燃料”,几种因素组合,使东京立即陷入汪洋火海之中。爆炸声、冲天烈焰中,人们呼救声此起彼伏。 火势已经无法控制,曾试图与烈焰抗击地消防队员,此时被迫放弃灭火企图。大火造成的灼热气浪与冷空气形成强劲对流风,风力高达千米时速,火借风势,风助火势,大火将所有东西都点燃了,甚至连金属都被高温融化,人和木头都在令人窒息地高温中自燃! “天!整个东京都着了!”结束投弹的先导机群尾炮手望着冒出滚滚烈焰的东京,几乎不敢相信大火竟然是自己创造的。 “爬升!立即爬升!”作为后继机群长机的机长王方亚,在带领54架轰炸机组成的第三组机群一冲进滚滚浓烟,第一时间通过无线电命令机群爬升,在进入浓烟的瞬间,王方亚惊觉发动机功率迅速下降,这是因为冲天烈焰夺走了太多的空气。 在轰炸机群穿过滚滚浓烟,数不清的轰炸机机身和玻璃舱部分都被熏黑了,随着炸弹舱门打开,地面建筑物燃烧味立即侵入机舱,尽管机组成员都带着氧气面罩,但机腰机枪手却仍被浓烟呛得睁不开眼。先前不断攻击机群的日本战斗机不见了踪影,甚至地面高炮也不再开炮,整个东京完全笼罩烈焰火海之中。 “我们完了!”突然从电台内传出一阵阵惊恐的尖叫声,这是轰炸机群机组成员发出的尖叫,这是怎么回事?同时还可以听到他们用力恢复飞机操纵时的叫喊声。从耳机内听到尖叫声的飞行员和机组人员朝发出叫喊的轰炸机群望去,只见第三机群几十架庞大轰炸机,此时如同惊涛中的小船一样,左右上下不定的摇荡。 “快起来!快起来!”用力拉着操纵杆的王方亚大声尖叫,在飞机进入烈焰中心时,王方亚座机被猛得抛至6000余米高空,机组成员都被摔倒在舱板上,如果不是因为扣着安全索,王方亚会被弹出座椅,飞机频道内不断响组员的汇报声,左腰机枪手胳膊摔断了。 燃烧弹引起猛烈大火迅速形成一个直径2400米,高3000米的炙热火柱,这个巨大的火柱把东京上空氧气都耗尽了,接着又与附近冷空气形成强大对流,从而引起时速高达17-35公里的大风,形成可怕的 “火焰风暴”。火焰风暴的强大气流袭击了第三机群,使第三机群数架飞机被猛得抛升两千余米,而此时剧烈燃烧产生的热浪,使天空中H-17轰炸机群不断颠簸,强忍酷热的机组成员注意到原本绿色的机身被熏成黑色。 望着被火焰映成赤红的天空,多门太郎只有一个念头 “逃!”,逃得越远越好,身后撩人的热焰和空中不断落下的炸弹,驱赶这些幸运儿拼命朝前跑,空中喷溅的凝固汽油块不断落入逃难人群中。混杂在逃难人群中的多门太郎全然不见数十分前高唱 “……此心已经奔向筑紫大海的海浪里,以此武夫之身,若不能归来,即便战死也是护国之鬼,就在箱崎立下誓言,被神召唤而去,大和魂永留青史”时的豪情壮志,有的只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到公园去,公园有水池!”感觉到周围热浪几乎要将自己的衣服引燃,多门太郎撇见不远处在浓烟和烈焰中隐约可现的公园,脑中立即浮出这个念头,就在多门太郎朝公园跑去时,已经有更多人朝公园跑去,公园内的树木同样被引燃了,但仍有人拼命朝公园那几处小湖跑去,人们在跑动时,不时有人发出凄惨的尖叫声,他们身上的衣服被灼热的高温引燃了,顿时化为火人。 只有极少数幸运儿侥幸逃到湖边,冲天的浓烟和烈焰遮住人们的视线,在他们跑到小湖边时并没有注意到湖水正冒白色的烟雾,湖中的小鱼翻着白肚漂于水面,一些顽强的鱼儿不时跳出水面。 “扑嗵、扑嗵……”如同下饺子一般,不断有人跳入小湖中,跳入湖中的多门三郎只觉得周身一凉,似乎舒服了很多,至少相比湖外可以灼燃一切的高温而言,这里无疑就是仙境。 可湖水带来的凉意,不过只是瞬间,不到一秒后,多门三郎便感觉到湖水似乎有点热,这时多门三郎才注意到湖面上飘浮的翻白肚的鱼儿,多门三郎才意识到什么,此时已经晚了,湖水已经开始沸腾起来。 “啊……”在高温下沸腾的小湖中不断响起人们的尖叫声,多门三郎在沸腾的水中不断尖叫着,用力挣扎,这时他抓住一个在身边挣扎的女人,试图踩着其跳出这 “锅”开水,但多门三郎却发现双手在抓住对方的头发时,手竟然轻易的将她的头发脱去大半,这是多门三郎最后的记忆。 此时烈火席卷了整个东京,一切都被点燃了,地面温度在瞬间接近1000摄氏度,树木、房屋以及人体在高达千度的烈焰中发生自燃,连同街道上路灯、西式建筑门窗等金属制品也都被熔化。地面上,大火像洪水般蔓延,四处逃窜的人群来回狂奔,但滚热地火焰很快就将他们舔倒,并迅速化为燃烧的焦炭。在高温作用下,不仅仅是公园的小湖、水池变成了沸锅,甚至连同穿过的河流都沸腾了起来,冒着白色的蒸气。 先前还带着凉意的防空洞内此时同样被笼罩在前所未有的酷热之中,挤在人群中的由美此时已经顾不得羞耻,为了能让自己凉快一些,早已将全身衣服尽数脱去,但汗水仍然不断从她身上流出来,在她细腻的身体上映显出迷人的光泽。而站在由美身边一个陌生男人,尽管同样一身是汗,但双手却仍然不断地在由美身上抚摸,尽管同样痛苦,但似乎又非常享受这一时光,由美只能无力的试图用手推开身上的魔爪,刺鼻烟雾让由美和防空洞内每一个人不断发出剧烈的咳嗽。 “妈妈!我热……” “给我口水……” “杀了我吧……”随着防空洞内温度越来越高,防空洞内响彻人们绝望地叫喊声,挤入近千人的防空洞内空气越来越稀薄,滚滚浓烟和着灼人的热浪从通风口涌入防空洞内,几分钟下来,曾经保命用地防空洞成为一个砖窑、瓷窑。意识变得模糊,但躺靠一个人的由美注意到身上地魔爪已经停了下来,热!越来越热!防空洞内已经不是最初的那种酷热,而是滚烫! 人们绝望的叫喊声变成了无力而绝望地呻吟,在痛苦中挣扎的由美注意到自己曾经细腻的皮肤似乎鼓起一些泡泡,灼伤的痛苦让由美想叫出声来,但一张嘴却只感觉滚滚的热浪要把嗓子烧穿,张开嘴的由美,再也没有合上自己的小嘴。 几十秒钟后,防空洞内陷入一团死寂之中,脱光衣服的人们身上泛着一层诡异的油光,他们的皮肤变成了如北京烤鸭一般的金黄色,从他们身上冒出的油脂顺着防空洞底流淌到边沿排水槽内,排水槽内已经布满近乎透明的油脂,如果此时仍然有人活着,一定会留意到防空洞内诱人的香味,这种香味类似北京烤鸭或是叫花鸡,但其香味却远胜于两者。 此时东京简直成了一座翻腾的地狱,大地像地震一样颤动,火焰发出像大炮一样的轰鸣声,风在呼啸,尘埃和烟雾在东京周围狂暴地旋转,侥幸未被烈焰引燃的人们在尘埃和烟雾中艰难呼喊,妇女和儿童在呻吟,此时幸存者早已经是一副焦头烂额、衣衫槛褛的模样,很多人的衣服都带着烧灼的痕迹。尽管逃到空旷地带的幸运儿暂时逃过一劫,但不一会被风吹来的滚滚浓烟再一次将他们熏倒在地,随后漫延开来的烈火将他们烧死,许多人被带火的风暴活活烧干,其中许多尸体因为高温而被烧粘在一起,永远无法分开。 东京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烧焦人肉刺鼻的臭味,而天空中投下致命燃烧弹的轰炸机群,已经开始返航,只在身后留下一个向空中喷吐烈焰和浓烟的东京。四十三分钟后,当从山东多个机场起飞的第二波次313架H-17型轰炸机在遭受近十次拦截,损失了三十余架轰炸机后,再一次飞临东京上空,第二波次轰炸机群飞行员们在几十公里之外,就可以看到冒着滚滚浓烟和冲天烈焰的东京,在热浪气流中颠簸的机群根本看不到目标,触目之处只是冲天的黑烟和烈焰,即便位于5000米空中,仍然可以感觉到冲天的热浪。 第二波次轰炸机彷佛飞行在由火焰汇成的海洋上,在人间地狱之中,无数侥幸没有被烧死、烤死的人们,因氧气耗尽而憋死……尽管第二波次轰炸机机组成员都被惊呆了,但仍尽职尽责的投下8000吨燃烧弹,战燃尚未燃烧的城区,进一步助长了火势……在其返航时,将轰炸结果上报空军司令部,要求停止第三波次轰炸,在这个人间地狱中,已经烧死无数妇女、儿童。不过请求被拒绝,司令部答复 “当日本人在烈焰下毁灭时,我不会流一滴眼泪,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第三次波次轰炸仍将按计划进行…… 东京市中心四面环水的皇宫区和六木使馆区,此时成为避难所,相比陷入烈焰和高温的中下区、工业区,尽管这里同样被僚人的灼热笼罩,但因为不是轰炸机轰炸目标,同时由于大量消防队员拼命抢救,使得这些地区逃过一劫。皇宫内由设计师精心设计的防空洞内,烟雾弥漫,此时,摄政裕仁面前的大臣和元老派重臣,表情各异,气愤、丧气、恐惧、唉声叹气、忧虑。 陆海军将领因为愤怒、悲哀还有耻辱,大都涨红了脸,而陆军大本营总参谋长河合操干脆闭上眼睛,汗水却不停从额头冒出来,鼻子呼吸粗重而急促。河合操被愤怒和痛苦折磨。原本河合操计划3月7日启动作战方案,争取3月10前夺取南满地区,从而进逼中国京城,用一场辉煌的胜利作为军人节贺礼,而现在…… 中国人用突然袭击,送给自己一个 “惊天大礼”,海军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陆军在关东州前沿两个师团,正在苦苦支撑,脆弱的临时防线随时可能崩溃,而此时,帝国心脏东京,悉数被焚,帝国百年精华毁灭一旦,战争已经毫无意义。 年青的裕仁静静跪坐在那,双手扶膝;首相田中义一同样一言不发,脸上却一会青、一会红,只剩下愤怒和绝望。随着时间推移,防空洞会议厅内气氛越来越紧张,越来越诡异,没有人肯首先打破沉寂。尽管东京陷入火海,但内阁大臣、元老派重臣并不担心家人,他们的家人和亲人大都在警报响起前,就被送出东京城或送进使馆区,中国人绝不会轰炸使馆区,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欲哭无泪!这个中国成语,最能代表裕仁的心情,以皇太子身份摄政的裕仁一直希望像祖父一样,实现大日本帝国的 “八宏一宇,四海一体”的梦想,但自己的第一次尝试却赔尽祖父、父亲两代历经数十年方积累下的家底,在支那海空奇袭下,帝国舰队损失惨重,残存主力舰至少需要一年才能出海作战。祖父在天之灵看到自己如此不争气,想来也会羞愧难当…… 裕仁内心痛苦不堪,对未来充满恐慌,海军主力重创,后果不堪设想。 “日本是天皇之国有神灵庇护,不会被外敌轻易侵犯。”此时裕仁才发现,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自欺欺人的笑话,现在东京就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如果在对支问题上,坚持原敬的方法,或许帝国尚不至如此!”大藏相高桥是清心中想到,但绝不会说出来,此时帝国需要上下齐心协力,渡过难关。觉察到众人的视线,田中知道再也不能沉默了,即使是寻找借口,也必须表明态度。 “殿下!……”田中刚想发言,地下会议厅厚实的防爆门突然被推开,东京警备司令部一名军官急匆匆闯进来。 “……殿下!从……从九州发来电报,发现第三批支……支那轰炸机群,现在他……他们正在朝东京飞来!”双手扶膝的裕仁听到汇报,猛然发力死死抓住双腿, “支那人要燃尽整个东京吗?”裕仁声音中透着一丝阴冷,眼中尽是阴狠之色,裕仁的怒意让田中一喜,只要…… “殿下,我们必须要严惩暴支,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否则东京数万冤魂将万年不得安生,帝国数十年之威也将荡然无存!”裕仁点点头,正如田中所说,日本没有选择。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条,吟诵起来: “世间海洋皆兄弟,为何风雨乱人间?”这明治天皇的两句诗,此是内阁成员和元老派重臣不禁茫然,皇太子读这首诗是什么意思? 第二百八十七章 海狼 浩瀚的太平洋上,波涛汹涌。如蓝鲸般浮于海面的 “U-11号潜艇”正破浪前进,海浪不断拍打在潜艇甲板上。身穿湿漉漉的雨衣,徐子材站在小舰桥上,紧挨着陀螺仪。这是徐子材第一次当 “值日军官”,无非是站在受风的、湿漉漉的、大摇大晃的舰桥上,向黑沉沉洋面望去,时间显得又长又空虚,但徐子材却仍显得激动,这次是要执行攻击任务。 这一海区位于日本商船太平洋航线附近,根据命令一旦发现目标,潜艇就会立即发起攻击。尽管早在共和四年,北海警备舰队就进口美国中型潜艇建立潜艇部队,但海军潜艇部队大发展还是在 “俘获”德国潜艇后,通过对德国潜艇的测绘仿制,海军以U型潜艇为原型,发展中国潜艇,但相比德国潜艇部队辉煌的战绩,中国潜艇部队无非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 此时这艘孤零零的潜艇,在浩瀚的大洋中前进,当东方的太阳升至半空,谭霍升走上小舰桥望着远方的晴空,朝徐子材走过去。 “家里通知,咱们对日本宣战了,海航和特攻部队已经对日本军港发动奇袭,咱们这次一定得露把脸。多布置四个监视哨,不间断搜索,不能让 “U-13”和 “U-16”抢在咱们前头。” “是,艇长,放心吧!”徐子材重重点点头。要取得潜艇部队第一个战果,太平洋巡航三艘潜艇之间相互较劲。 徐子材从监视哨上下来,见李天奇正在指挥塔里埋头看航海图,心事重重,咬着一支熄灭地烟头。徐子材跟他打了个招呼,他也只是在喉咙里嗯了一声同,算是答应。 “有什么事呀?”因为两人都是提前毕业的三年级学员,这一层关系使得两人颇为亲近。 “光在这一带巡航肯定没办法争取到第一战果,守株待兔也应该……”李天奇指指海图,徐子材顺着李天奇肩头向航海图望了一眼,只见李天奇赫然指着东京湾出口,那地方可是虎口。 “天奇,没弄错吧!特攻部队刚袭击过那里,现在去凶多吉少!” “记得马克少校吗?”李天奇反问道。 “他给我们上课时曾提到过一个战例:共和七年,北海,在一艘潜艇刚刚袭击一支商船队后一个小时,也就是所有人都认为最危险的时候,他驾驶着潜艇在那支商船队必经海区,伏击了他们,成功击沉了两艘商船!” 徐子材把脸转向李天奇,露出着一个奇怪的笑容, “你是说……最危险的时间并不是一定危险,正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危险,日本人才会放松警惕,不会有人想再次虎口拔牙!”李天奇露出孺子可教的笑容。 “呜、呜、呜”就在这时警报声忽然响起来。 “下潜!下潜!紧急下潜!”突然间潜艇上响起艇长谭霍升急促的命令。随着紧急下潜命令,监视哨水兵猛得跌进升降舱口,跟着跌进来的是值日军官,最后一个是航信士官,他把舱门砰的关上,然后拧紧密封扳手。徐子材耳边听到熟悉的咝咝声和电机转动声,好像潜艇是一头有生命的怪兽,正在大口呼气。 此时隐约听到轮机长在下面大声吼着, “艇内加压!”随后耳膜内传来艇内加压时产生的压力。使用电机的 “U-11”速度放慢了许多,懒洋洋地往深水里钻,即便居于艇内仍然可以感觉到艇壁水压声。此时谭霍升显得异常兴奋, “3号手发现一艘船,暂时不能确定国籍,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确定是日本船,就立即攻击,天奇,下潜到5米水深,保持水平航行”。 “是,艇长。”李天奇答应道。此时水平舵手掌着大舵轮,镇静自若地紧盯着深度表。在潜艇下水航行后,根据条令,如无必要不许穿舱走动,但因为需要前往鱼雷舱确查,徐子材仍然摇摇晃晃朝鱼雷舱走去,在前倾甲板上行走,左舷舱壁上像蜘蛛网一般密布的管道不时滴着海水,管道滴水是U艇的通病,幸好深度只有50米,如果到了80米最大潜深,滴水会变成喷泉……这无关制造工艺,是因为设计问题。 在朝鱼雷舱走去时,在鱼雷舱水密舱门前,徐子材停下来,随后打开舱室通话旋塞,让两个舱因为自闭而产生的不同气压平衡,以避免压力不一,舱门被高压推开将自己打伤。在确定压力平衡后,徐材才用力敲了几下舱门,通知鱼雷舱水密门旁的艇员闪开,避免给门摇把打伤,然后才缓缓抬起摇把,使水密门齿牙错开,打开舱门,弯腰抬腿低脑袋进了鱼雷舱,再一次的封闭舱门。 在潜艇内,所有一切行动都需要按照步骤一步一步进行,潜艇在水下必须密闭分隔水密舱门,严防一舱进水全艇覆没,和水面舰船不同,潜艇上任何失误都可能导致全艇沉没于深海,在这个幽闭空间中,绝不容忍任何失误。在艇艏鱼雷舱里,鱼雷班班长代慰勤和部下正在忙活,为鱼雷安装雷头,这种鱼雷是海军最新型电动鱼雷,和过去热动力、空气动力鱼雷不同,其在发射后,不会因尾部外泄气流产生大量气泡而暴露尾迹,从而暴露潜艇的方位。 从离港后从没有好好休息的徐子材感到疲意,但还是要亲自检查一下鱼雷是否准备好了,认真按程序检查鱼雷后,徐子材点点头,鱼雷已经做好准备,只要长官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发射。鱼雷班班长立即报告舰首四根鱼雷发射管全部装上了鱼雷,四条鱼雷完成检查定深正确。 徐子材蹲在一枚鱼雷上面的铺位边,和鱼雷兵一起喝茶,舒缓紧张情绪,尽管进行过无数次模拟攻击和拖靶攻击,但这一次是实战! “长……” “嘘!别作声。”徐子材打断一个水兵,同时打了个禁声手势,隔着薄薄艇壳,徐子材能听到船身下翻滚的水声,听声辩船是潜艇水兵的基本技能。是日本的商船!艇内通风器已经关掉,混杂柴油、电池、脚臭味的空气叫人窒息。鱼雷班代慰勤军士肥厚的脸上因兴奋充满红晕,艇内所有人呼吸都变得急促。 过了一会,徐子材匆匆赶到战斗岗位,操纵室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操纵艇首和艇尾水平舵的人员在大舵边注视深度表,李天奇和标图人员围着自动航迹推算描绘仪,挤成一团;邓林站在纵倾调整器旁边;李清泉准尉在潜水军官岗位上。谭霍升登上指挥塔梯子,走过徐子材身边时,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这时谭霍升发布命令: “李准尉,上升到二十三米,不要再高,听见吗?二十三米!” “明白!长官!上浮二十三米!”水平舵手转动舵轮, “U-11”翘起来,深度表上的指数不断上升。外面的声响更大了,螺旋桨的嗒嗒声,已经非常明显,声响来自前方。 “二十三米了,长官!” “很好!现在,李准尉,仔细听好,我要把第二号潜望镜不断升高,然后我要你升高恰好一米,平航一阵,再升高一米,再平航一会,就像我们最后一次进攻 “康泰号”那样,总之一切都稳稳当当的,明白吗?” “明白,长官。” 李清泉背后进攻潜望镜细镜筒悄悄升起, “升到二十二米了,长官!”谭霍升嘴角露出笑容, “很好,干得不错!”此时潜艇继续保持水平航行。 “升到十八米,长官。”两个水平舵手算是艇上最优秀的水兵,配合严丝合缝。史志槐是山西人,尽管水兵讲究礼仪,但他却三句话不离 “他妈的”;而马可宣的父亲曾是帝俄海军军官,还是没落贵族,死在俄国革命时期。全艇就数他最讲究规范,绅士做派连艇长都自愧不如,可是就是这么两个截然不同的人,配合得却像一对双胞胎,让潜艇一尺一尺稳定上升。 “好!保持速度!”趴在潜望镜上的谭霍升狂热异常。 “乖!我的老天哪!注意!我艇发现万吨左右商船,商船桅杆上飘着太阳旗,绝对是日本船。做好鱼雷发射准备,今天要开张了!” “把艇首发射管外盖打开。” “发射管已经打开,长官!”扬声器内传出鱼雷班长的汇报声。 “很好!”谭霍升再一次升起潜望镜,升着太阳旗的商船正在自己视线内。 “慢速发射!” “发射一……发射二……发射三……发射四!”伴着艇身一阵轻微的颠簸和四声沉闷的气爆声,四条鱼雷依次从 “U-11”艇,艇艏鱼雷管发射出去。 “咦?鱼雷呢?”从潜望镜内,谭霍升并没有看到白色鱼雷尾迹,难道鱼雷没发射出去?瞬间,谭霍升才反应过来,出海前,潜艇换上最新型12式电动鱼雷,肝会产生汽泡尾迹。 手拿着秒表计时的谭霍升额头都冒出汗水,焦急等待战果,秒表时针 “哒哒”的转动。 “轰!”在经历长达百余秒的漫长的等待之后,隔着薄薄艇身,艇舱内水兵们听到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又过了一秒后,再一次响起一声巨响。 “击中了!”原本死寂的潜艇欢声雷动。 “升起潜望镜!”按耐住心头兴奋,谭霍升再一次趴到潜望镜前,商船已经开始倾覆,船身冒着滚滚黑烟,在倾覆的船舷旁,不断有水员跳下海,更多水员正拼命游动。谭霍升在犹豫数秒后,做出决定。 “上浮至水面,营救落水船员!” “明白!长官。”对于长官命令,李清泉并没有质疑。 潜艇湿漉漉的艇身升上海面,海水不时从排水孔排出,潜艇甲板的密封舱盖被打开,几名艇员依次钻出潜艇,操作艇艏的甲板炮,瞄准日本商船,随后出来的艇员大都拿着冲锋枪站在甲板上。 U-11全速朝两海里外的商船驶去。 奋力划水的中田由木看到远处驶来潜艇,顿时明白怎么回事,船为什么会突然爆炸沉没。 “潜艇!” “是支那的潜艇!”在海中挣扎的水手们大声的尖叫,从无线广播中,他们已经获知支那对帝国宣战并偷袭帝国海军,突然冒出的潜艇肯定是支那潜艇。望着高速逼近的潜艇,中田握紧拳头,露出苦笑,用拳头抵抗吗? 站在指挥塔上的谭霍升从望远镜里看到缓缓沉没的商船船艏上 “西丹丸”字样,水面上漂浮着惊惶失措的日本水手,他们肯定认为U-11浮出水面目的是为了杀死他们。 “扔几艘充气艇下去,给他们足够两天使用的水和食物!” “长官?”长官的命令让李清泉一愣,潜艇发起攻击后即便营救落水船员,扔下几条充气艇是仁至义尽,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食物和水,潜艇内的食物和淡水本就是按照艇员数量进行基本配给,如果给了他们,就会缩短潜艇巡航时间。 “没有食物和水,他们撑不了多长时间,救不如不救,快去准备吧!”谭霍升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会置U-11全艇于危险之中。 站在潜艇舷边身着黑色防水皮衣水兵手中的武器,让落水的西丹丸号货船船员感觉到死神的气息,绝望的船员甚至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死神降临。 “他……他们……”一直怒视潜艇上水兵的中田惊讶的看到上面的水兵将几只充气阀扔了下来,甚至还朝船上扔水和食物,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 站在指挥塔旁的徐子材不理解艇长的做法,尤其是看到日本船员在上充气筏后并没有任何感激之情,心中厌恶油然而生。 “长官,我在上课时曾听马克少校说,潜艇部队并没有义务营救落水船员,这样会暴露我们的方位。咱们犯得着救这些玩意吗?照我说……”徐子材一边说,一边打了个杀人的手势。 谭霍升笑笑,并没有因此对学弟产生恶感,毕竟每一个人都有权做出自己的决定,徐子材建议非常合理,即便是德国潜艇也不止一次击沉商船后扫射落水船员,但……。 “Toobeagentlemanbeforetheofficerr!”谭霍升用进入海校后,第一堂课上教官的第一句话回答下属。 第二百八十八章 第一个!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班哉!”战场上响彻背负炸药箱发动肉弹攻势日本兵的尖嚎声,他们在跳出战壕瞬间拉响延时二十秒的导火索,拼命朝战车集群冲去,发出绝望般嘶嚎的日本兵完全不顾面前横飞的弹雨,被击倒后短短几秒,伴随剧烈爆炸,被炸成碎块的血肉混杂着泥土四处飞溅。一片细小的肉块无巧不成书地飞到坦克上堵住坦克驾驶员的观察孔。 “他妈的!”看着观察孔内带余烟的肉块,双手紧握操纵杆,一头金发的弗雷格一愣,强吞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句,然后用手指把肉块捅出去,看看手上血污,驾驶员只觉得反胃,便在裤子上擦了擦。 “全速前进!”坦克帽耳机内传出车长怒吼,弗雷格连忙换挡,加大油门,朝前方推进,透过观察孔望着背炸药包或挺着步枪冲来的日本人,尽管明知不会造成威胁,但仍感觉胆战心惊。 “为什么不放弃?”四年前随父亲从美国移民中国的弗雷格,尽管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但作为德裔,弗雷格很难理解东方人对生命的漠视,加入国防军两年的弗雷格一直很难理解东方精神,自己身边战友长官都以投降为耻,宁愿战死,也不愿举起双手投降。 “没有人不珍惜生命,只因为没有投降机会!”过去在军营时,听长官介绍俄罗斯战役期间一些班排陷入重围,高呼 “忠列祠见”与敌人同归于尽,弗雷格曾如此说道。弗雷格看来,陷入重围投降并不是耻辱,只不过面对残暴敌人时,没有投降机会而已。 但眼前一切,却颠覆了弗雷格的认知,日本人有投降或逃跳的机会,但却选择绝死一战。无论是中国人或是日本人都不遵循西方战争惯例,也不遵循西方个人生命至上的信条,他们宁可战死,也绝不举手投降。 “他们为什么如此轻视生命?”疑惑归惑,职责是职责,尽管脑中充满疑惑,却并不妨碍弗雷格驾驶九式坦克以二十四公里高速朝前方冲去。 绝望地日本兵挺着刺刀冲上来,在被机枪扫倒后随后又被钢制履带碾成肉泥,战场上随处可见残肢断臂。十一联队苦苦支撑,没有绝望投降、四处逃散,只有进一步的疯狂。距离11联队被炸垮的指挥所不远,一处树林内,几百名官兵正仪装整齐作着最后准备,大多数是依靠他人搀扶的伤兵。联队长腾村刚和参谋长中村奉仁面目狰狞,越来越近的机枪声让他们明白,不能拖下去了。 腾村刚走到护旗队长面前,用戴白手套的手轻抚护旗队长手中11联队军旗上长长的流苏节穗,帝国军旗与古代支那外交使节手中的奉节相似,是很长一串流苏,木制烤漆旗杆顶部是镀金的,象征天皇的16瓣菊花纹浮雕金徽。腾村刚双手展开军旗长节上缝于流苏上的旭日旗, “广岛联队”字样赫然写于下角。 按陆军规定,军旗在则编制在,军旗丢则编制裁,所以军旗对任何一支日军都是至关重要的,要挑选联队最优秀少尉军官担任旗手,专门设一个军旗护卫中队来保护它。即便前方迫切需要增援兵力,但腾村刚还是保留一个小队在这里护旗。放下手中流苏和旭日旗,腾村刚重重叹了口气,已经派出最后一支部队去争取时间,按照条令规定,当判断战局有全军覆没危险时,应奉烧军旗。 “开始吧!小仓少尉!” “是!”持旗的小仓少尉随即转身立正,在护旗手护卫下朝两三米外用弹药箱搭成的高台正步走去,腾村刚、中村奉仁以及在场的所有官兵对军旗行军礼。持续了三秒后,持旗的小仓将军旗菊花御纹旗冠取下来,随后收卷军旗正步走下礼台,将军旗奉于双手随后交给联队长腾村,接过的军旗腾村只觉得手中军旗重达千钧。 “凡日军新编成之步兵及骑兵联队,必由天皇亲授军旗,以为部队团结之核心,将士对军旗之精神,举世无比!”军旗为天皇亲授,而自己却成为帝国陆军中第一个执行军旗奉烧仪式的队长。目光凝重的腾村恭敬的双手扶着军旗,将其放置在奉烧台后才后退三步后,抽出指挥刀下指,低垂脑袋,似是在忏悔。 几秒后,放下手的腾村才走上前,划着火柴点着奉烧台,洒有煤油的奉烧台一点即燃。在雄雄烈焰中向军旗致敬的腾村等人并不知道此时就在东京,烈焰映红了半边天际,敬礼一直持续至火灭为止,即便一发炮弹落在不远处,弹片夺去正在敬礼的官兵生命,他们也没有停止敬礼。 结束奉烧仪式后,列队站在林间的日军兵佐,冲军旗残骸深鞠一躬,随即提枪朝林外跑去。参加奉烧仪式的伤员,坐在林间草地上,或脱去军靴,或彼此对座。 两个被炸断腿的伤员同时冲对方鞠躬,随后两人拿着步枪将枪口抵着对方的心脏。 “拜托了!” “拜托了!” “砰!砰!”随着两声清脆的枪响,两人同时倒在草地上,腥红的血瞬间映红茶色军装。 “天皇班哉!”依靠树干的伤兵高呼一声,将步枪枪口塞进口中,用脚趾扣动扳机。提着明治三二式指挥刀的军曹走到躺在担架上的伤兵面前,重重一鞠躬。 “谢谢!”伤兵显然明白将面对什么,冲着军曹轻声道谢,军曹手起刀落,血雾从伤口处喷射而出。 中村奉仁提着三八式步枪走到跪在草地上面朝帝国方向的腾村面前,九十度鞠躬,中村可以理解联队长为什么会用这种方式结束生命,作为帝国陆军第一个执行奉烧军旗仪式和全军尽没的联队长,只有用剖腹自杀的方式才能洗涮耻辱。 “中村君,拜托了!”腾村跪在地上微微鞠首,随后拿起面前的指挥刀,用擦刀布轻轻擦拭刀身后,腾村刚便咬住白布,同时用左手拿起地上装着清酒的水壶。 “哗……”用清酒淋了一遍刀身,腾村刚深呼一口气咬紧白布,双手紧握刀把,刀尖顶着左腹。 提步枪的中村走到他身后,用步枪抵在其后脑三、四厘米的位置。 “咝……”刀尖插入左腹时,腾村刚眉头一紧哼出声来,随后咬牙切齿用力将插入腹内指挥刀朝右侧拉去,肠子瞬间流满草地,断肠处还淌出屎状物体。持枪的中村随即扣动扳机, “砰!”完成剖腹仪式的腾村摔倒在地,插在腹中的指挥刀在体重压迫下从左肋斜刺出来,这并不是一次完美的剖腹,显然日本人在西化多年后手生了,仍需多加练习。 在硝烟弥漫的麦田间,一群身着茶褐色军装的日本士兵,提着步枪弯着腰在军官指挥下朝前方逼近,爆炸声告诉他们,前方血战正酣。日本兵本就个矮,征兵身高下限不过1.5米,按照这个标淮他们在中国旅游乘坐火车可以购买半票。加之尽量弯腰压底身高,日本兵如同原野中移动的茶褐色坟丘。第二大队的拖着两门十一年式反战车炮,士兵奋力把近4公斤重的反战车炮推出弹坑,这是第二大队仅有的两门战防炮。 “传下去,别发出声音!”手提指挥刀的田坂十八中佐扭头命令道,然后抬着重达数公斤的靴子艰难的迈着步子,田坂十八是福山联队第二大队队长,为了躲避支那炮击,田坂放弃骑马的特权,和普通兵士一样艰难跋涉。田地间极度湿润,湿泥沾满军靴,脚步越来越重的田坂心生脱靴赤脚跑步的念头。 “但愿十一联队还在支撑!”田坂祈祷,如果十一联队阵地失守,福山联队将会陷入敌军包围,必将成为支那炮火的活靶子,北方传来密集的爆炸声和机枪射击声让田坂略微心安,这至少证明十一联队仍在战斗。一架落单的俯冲轰炸机从他们侧方掠过,轻轻侧倾了一下,似乎是在确认什么,随后便飞走了。几十秒后空中传来尖锐呼啸,田坂脸色煞白,炮弹是冲自己来的。 “卧倒!快卧倒!”沉寂的田野响起军官们的呼喊,猫腰前进的兵士以狗吃泥的方式扑倒在地。 “轰!”在卧倒的瞬间,弹雨落了下来,将身体死死贴在田垄间的田坂感觉到大地的震动和呛人的硝烟。炮弹越来越密集,弹片与残碎的肢体横飞。两年前在欧洲时,田坂曾体验过更密集的炮击,自然知道如何应对。突然间,四周再一次沉寂。 田坂从田垄间挣扎着站了出来,抖落浑身的黑土,抓起胸前望镜镜朝远方望去,不远处隐约可见战车方型的轮廓。 “原地设防!准备战斗!尽量利用弹坑隐蔽炮位!”随着命令下达,第三联队一千余名兵佐纷纷原地布设,弹坑成为他们最好的掩体。战防炮小队正奋力挥动工兵铲修改弹坑,以便将十一式战防炮隐蔽其中,十一式战防炮是日军陆军最新锐武器,是以在欧洲缴获的德制37毫米战防炮为原型仿制。 不一会,炮手便利用弹坑构建了一处相对隐蔽的炮位,随后快速将战防炮推入炮位,把弹药箱放到炮架旁边,卸下上部装甲护板的战防炮管紧贴地面,如果不注意无法发现它的存在,德国人在欧洲就是如此利用战防炮。炮长朝炮膛内装入一发37毫米穿爆弹后调整机械表尺。 支那战车部队以 “之”字形行进, “吆西!”帽檐朝后的炮长,不断调整火炮,拉着炮栓的右手猛得朝后一拉。 “嗵!”37毫米战防炮弹冲出炮口。从坦克炮塔上跳下来的程得柱双手端着步枪,猫着腰跟在坦克后警惕扫视周围,在坑洼泥泞地形搭乘坦克绝对是体力活随时都有被甩下去的危险。突然,前方一辆坦克被炮弹击中,敞开的指挥塔内冒出一股黑烟。 “我还活着……”弗雷格在失神十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身子,似乎没有受伤,机枪手已经阵亡,一块弹片撕去了他半边脑袋。被击中的一刹那情况简直糟透了,弹片,装甲碎片横飞,随后坦克内开始燃烧,发出呛人的烟味。转身回望,炮手和装填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全体弃车……”弗雷格大声叫喊,同时从座椅旁取出一支冲锋枪,然后挤入炮塔,打开逃生舱。 有几辆坦克正冒着黑烟,显然他们也被击中,跟随在坦克后方的步兵在坦克机枪火力掩护下朝着前方逼近,跳下坦克提着冲锋枪的弗雷格跌跌撞撞的跳进一个弹坑。突然,又一辆坦克被击中。 “反坦克炮!”瞬间,弗雷格明白原因,朝日军阵地望去,并没有看到反坦克炮阵地,显然日本将反坦炮炮位隐蔽起来,而且,日军应该没有密集的战防炮。 弗雷格看到一辆坦克履带已经脱落,在原地打转,炮塔随即开始转动,长长的炮身指向日军阵地,这时从日军阵地上闪出几个身影,猫着腰朝坦克冲去。尽管坦克炮塔内机枪开始扫射,但弗雷格知道没有步兵掩护,坦克被日军肉弹炸毁只是早晚的事情,坦克内视线有限,而且炮塔转动全部依靠人力,用并列机枪击退从几个方向袭来的肉弹,根本没可能。 在烟幕弹掩护下,程得柱的班分成两个战斗小组,沿着田间沟渠迂回逼近敌军防线。刚一冒头,程得柱就发现日军,对方的步枪抢先开火,尽管子弹稀疏,但很精准。火力组南忠一个快步,冲上沟渠,机枪两脚架依在沟壑边,疯狂扫射,另外三名冲锋枪手同时开火,压制日军火力。 在火力组压制住敌军,程得柱的突击组随即甩出数枚手榴弹,手榴弹刚一爆炸,程得柱就跳出沟壑,朝日军的防线冲去,没冲几步,程得柱就看到弹坑中出现一个茶碣色影子,刚一照面枪头刺刀就刺进影子的胸膛,朝后方逃散的日本兵一个个重重摔倒在地。战斗短暂而急促,几十秒的功夫,一个分队的敌人就被消灭。 “解决他!”程得柱声音刚落,身边一个战士便将刺刀插入伤兵的脖子,上头战前就有命令,进攻战没必要留下俘虏浪费粮食、时间、兵力。再说,日本兵根本不会留给你俘虏的机会,一路打下来,程得柱见到很多日军伤兵,用刺刀自杀的场面,既然如此,就成全他们。 一发炮弹落在喷吐火舌的重机枪阵地,三年式重机枪被炸上了天,射手还成分子状态。田坂十八大喊: “八嘎!快站起来,还击!还击!……” “战车在右翼!突破了!” “左翼发现敌军!”日军惊惶失措,乱作一团。田坂十八立即抽出指挥刀,冲着天空一挥成四十五度角,指着正面冲锋的支那步兵, “突斯给给!” 第二百八十九章 韩国 在上课铃声响起的瞬间。上海国民三十六男中即将紧闭的大门门缝中闪出一个黑色身影。背着书包的李承旭朝教学楼狂奔,上楼时眼睛余光撇了眼楼梯旁的铜牌,铜牌上刻有捐资兴建教学楼士绅的名字,父亲的名字位列其中。教室还和平时一样,乱哄哄的,至少在老师进入教室前,喧嚣还会持续。 “还好!没来晚!”李承旭暗自庆幸,在坐下的瞬间,教数学的宋老师走进教室,值日生喊起立时眼中带着疑惑,好象不是宋老师的课啊!宋铭仁环视教室中的学生,今天是来告别的,早晨来学校时宋铭仁意外的在邮箱里看到一封信,上海国民警备队征召,限令二十四小时内到闸北征兵站报到。 “同学们!这是我最后一节课了,虽然只做了你们一个月老师,但我仍然很自豪,希望你们……”校园广播突然传慷慨激昂的声音。 “……日本帝国夙以征服亚洲独霸太平洋为其国策,数年来,共和中国为维护亚太和平不惜忍辱负重,甘妥协让步,然妥协已无法满足倭人狼子野心。辽东系我两千年之国土,倭人盗据已达十八年之久,今劣清所签丧权辱国之约已期满,倭人拒绝归还我国国土,又大肆增兵辽东,迫令我国妥协让步,种种要挟,难以理喻。 共和政府办理此事,实以仁至义尽,而倭人寻衅,无理已极,势难以姑容,所以保卫中国之独立,生存领土完整,实欲打破倭人侵略野心,维护国际公法正义以及人类福利与世界和平,举凡尊重信义之国家,咸属忍无可忍。兹经共和政府国会决议,正式宣布与该国断绝外交关系,对日宣战,并将此告中外,一切条约协定凡有涉及中日关系者,一律废止。从即日起,共和中国与大日本帝国处于战争状态,特此公告。共和12年3月6日” “战捷!战捷!国防海军航空兵奇袭日本军港,日本海军遭受重创,海军击沉日本战舰逾二十艘!” “战捷!国防陆军复普兰店,歼日第五师团一联队,重创21联队,毙敌逾万人,第五师团全线溃败。” “战捷!远程轰炸机部队空袭东京,东京已成炼狱……”从早晨七时五十八分共和中国播报 “共和政府对日宣战”后,战事新闻源源不断从广播中传来,报社印刷捷报号外的速度,赶不上广播中最新战捷电讯的速度。 随着源源不断的捷报传来,让西北市沸腾起来。国防军首战告捷的辉煌胜利已经随着电波遍传西北市和中国每一个角落。兴奋难以自抑的人们拥上街头狂欢劲舞,广场公园人潮涌动,彩旗飘扬,满天花纸伴着震耳的爆竹声到处飞扬。相比于国内民众,西北市更热衷于宏大的群众集会,盛装大游行。激动的市民自发汇集在实业大道,数不清的国旗迎风飞舞,成千上万人发出 “共和万岁”的呼喊声。 上午九时十五分,国务院总理办公厅,司马面带笑容把手伸向金白凡,司马的手被这个朝鲜人紧紧握住,尽管两人第一次见面,但却像老朋友一样抽烟,聊天。 “我们的空军对东京实施毁灭性轰炸,整个东京都在燃烧!第五师团全线溃退。开战不到一个半小时,就彻底消灭两个联队倭寇,部队正在朝大连旅顺挺进。不论是我或是参谋部都认为,至多到十号,国防军就能打到旅顺城下。本月可将日本人赶出中国大陆!胜利指日可待!” “总理阁下,对国防军取得的胜利,无论我或是韩国流亡政府都倍感鼓舞,我相信,在国防军强大的军事力量面前,日本一定会被彻底击败!”金白凡毕恭毕敬。作为韩国流亡政府总理金白凡在晨时接到通知,从京城乘飞机抵达西北。从广播中听到中国对日本宣战的消息,迷惑的金白凡便清楚意识到为什么总理会在百忙中接见自己,或许韩国将会迎来解放! 四年前4月10日,在中国政府支持下,3.12独立运动后流亡海外的韩国志士在上海举行临时议政院会议,随后在中国政府斡旋下,流亡各派整合力量成立大韩民国临时政府,金白凡出任临时政府总理。中国政府从始至终一直主宰韩国流亡政府,即便是临时政府的武装力量 “韩国独立军”,同样接受中国军队的训练指挥。 “先生,国防军打得很英勇!”想到国防军的辉煌战绩,金白凡兴奋异常,中国的胜利,就是韩国解放的保证。 “被视为世界第三的日本海军主力,一朝尽覆。相信在您的导下,倭寇必将被逐出亚洲大陆,共和中国将作为亚洲的领袖,还亚洲一片晴天……”金白凡喋喋不休的马屁横飞,会谈在友好亲切的氛围中进行。 实际上韩国流亡政府明白,只有中国可以帮助韩国获得解放,帮助是宗主国对藩国的帮助,而不是普通国与国之间的帮助,即便是伪清承认朝鲜独立,但在中国民间或是官方都认为,无论是朝鲜或是韩国将来必定只能以中国藩属国身份,跟在中国身后摇旗呐喊。 “对!国防军武器装备精良,但打败日军靠的是为国牺牲的献身精神和无畏的英雄气慨,还有先生的正确指挥……”金白凡毫不犹豫的恭维道。 “还有韩国独立军!”司马笑笑, “我们是并肩作战,现在潜伏在朝鲜的独立军分队已经开始破坏朝鲜铁路,袭击日军军需仓库。短期内,国防军作战重点,仍将是的辽东。当然,不久之后国防军一定会挥师朝鲜半岛,帮助你们赢得国家解放,帮助朝鲜,是中国的责任。万历年间我大明数十万将士为朝鲜存亡,与倭寇死战,保朝鲜百年之安。甲午年,即伪清也未忘保卫朝鲜,数百年来我国为朝鲜付出代价之重,出人预料,可总有些……” 司马语气开始严厉,脑中浮现出后世高丽棒子的所为,司马一厌日本,第二就就是高丽棒子。想到后世高丽棒子将端午节申遗,汉字成了他们的发明,孔子也成高丽人,甚至大半个中国都是他们的,想到这,司马就像吃苍蝇一般恶心。 总理的话让金白凡一颤,总理这话是……金白凡急忙站起身,大表忠心, “请先生放心,韩国千秋万代不忘母国再造厚恩,韩国自古为中华属国,伪清败于日人后虽承认韩国独立,然韩国民众仍心向母国,此情万世不改!即韩国将来蒙中再造,获得解放,韩国仍将以中华之藩属存于世间!”金白凡颇有些诚惶诚恐。 小国有小国的悲哀,在个时代,小国的生存须维系于某一大国强国之身,也正因如此,临时政府内虽有少数人主张独立后 “亲英美”,以确保独立之言论,这明显一厢情愿了,英美为什么要为韩国主持过公道。全世界只有中国会帮助韩国,在道义或传统上,更多的韩国人还是亲近中国,同时将复国希望,寄托在中国政府的支持上。 “白凡!”原本只是想敲打一下的司马抬抬手示意惶恐不安的金白凡坐下,后世是后世,现在是现在,临时政府从组建到现在,各个部门中都有中国的影子,即便是独立军……美国人能把他们变成手中玩物,自己怎么可能做不到! “是,先生!”惶恐不安的金白凡身体前倾,勉强虚坐,甚至屁股都未挨沙发,保持着极有难度的 “马步式”坐姿。金白凡的惶恐司马一直看在眼里,这次让金白凡过来就是为了敲打一二,另外就是为不久之后出兵朝鲜作准备。国防军参谋部强烈要求对日本作战必须收复朝鲜,当然官方名词是:帮助朝鲜半岛赢得民族解放。 “你说的我知道,对我国不满的只是极少数人,之所以如此,恐怕也是有争权夺利之心,韩国对中华的忠诚我从不怀疑,无论是历史或是道义,解放朝鲜都将是中国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这一点,无论是我个人或是国会、民间,都早已取得广泛共识!”总理的话意味着国防军出兵朝鲜已马定局。 “母国再造厚恩,朝鲜粉骨碎身亦难回报一二!” “白凡,甲午战后,朝鲜亦获得独立,我国出兵面对国际法约束,另外还有朝鲜人是否接受我国防军进军朝鲜半岛,是否会将我国防军视为侵略者,进而与日人合作,这些都是问题。另外还有中韩两国军队协调统一指挥的问题,我看还是应该尽快解决”。 “先生,韩国举国上下皆心向中华,这点毫无疑问。千百年来韩国一直是中华的藩国,国防军入朝系为解放韩国,任何一个朝鲜人都会明白,他们绝不会帮助日本人而成为韩奸。至于国防军和独立军的协调指挥,一直以来,独立军都接受国防军的指挥,这一点,现在和将来都不会发生改变!”金白凡没有做无谓的争执,即顺着总理的意思说出来。 3.12独立运动后,逃撤到中国的韩国独立军,一直都接受国防军指挥,即便是正常的任免权亦是由中国国防军决定。 “韩国独立军不过是国防军的一支外籍师而已!”临时政府对此心知肚明。 “关于统一指挥问题,参谋部已经似定方案,未来将成立中韩联军司令部,统一指挥中韩军队。根据参谋部意见,由于国防军作战经验丰富,联军指挥权由国防军驻韩司令官掌握。考虑到韩国独立军只有一个师编制,所以团一级军事指挥权属于临时政府。同时军事顾问将会派至连一级单位,至于师以上军事指挥权属联军司令部,当然在战时联军司令部将接管全指挥权,白凡,你看呢?” 司马询问的语气中充满不容质疑的意思,未来给予韩国 “独立”是必须的,但独立是有限制的。未来中韩关系将是依附关系,中国扮演军事保护国的角色,而韩国对内对外则必须 “惟华是从”。从法律上确定驻韩军队取得韩国军队指挥权,是未来控制半岛的重点。只有在半岛驻军,才有可能长久控制半岛,任他政权如何变化,只要军权在联军司令部控制中,就不可能翻起浪花。不过在控制权之外,司马的内心却潜藏着另一个心思…… 实际上这场谈话,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作为临时政府总理的金白凡除了接受司马的 “建议”,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而且金白凡根本就没有任何想要讨价还价的念头,除了依靠中国之外,韩国早已别无选择。即然是做奴才,金白凡和大多数朝鲜人更愿意做中国的奴才,而不是日本的奴才! 在平静的东海上空,完成奇袭佐世保的海军舰载航空队正在返航。乌尔明仔细旋转收音机旋钮,把上海广播频道尽量调得准一些,按照事先计划,攻击机队利用广播引导,机群能否安然返航,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定位是否准确。国内拥有多家广播电台,稍有失误可能导致机群无法安全返航。 一百六四架飞机,只有一百四十一架坚持到现在,此次战斗,损失惨重。稳定飞行,看似简单,但对于经历了一场酣战的舰载航空兵而言,无疑是一场考验,过半飞机受创,返航途中飞机员必须要尽一切可能保持伤机平稳,一路上有多架飞机跌落在海上。突然,海岸线出现在飞机视野中,机群通话频道内响起 “到家了!”兴奋的叫喊声。 “是……没错!就是海岸!”望着海岸线后平坦的平原,乌尔明长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乌尔明见远方天空出现十几个黑点,黑点由小变大,是战机,F/A-1式战斗机,战机呈战斗队形,疾速驰来,在即将接近机群时,战机向两翼散开,与机群伴飞。随后频道中传出出人意料的女声,声着浓浓的,带着南方的绵软。 “你好!我是上海国民警卫队空军第一大队大长队李琳,欢迎凯旋勇士回家,能够迎接你们,是我们的荣幸!”瞬间那架F/A-1战斗机飞行员的声音就征服了编队内大多数未婚飞行员的心。 第二百九十章 暴行 大海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片片鳞光,辽阔的海面上,海水蓝得发暗一望无际,从空中鸟瞰大海,深蓝色的海面上偶尔点缀着一些白色的浮冰,这片被日本群岛将其和太平洋隔开的海域,在1815年俄国航海家AJv克鲁森斯特思将其命名为 “日本海”,而在中国地图上,这片海域却有另一个名称 “鲸海”。 一架庞大的轰炸机,正在勉力飞行,机翼上的四台发动机,仅有两台仍在转动,轰炸机机翼和机身上,随处可以看到如婴儿拳头般大小的孔洞。 “一、二、三!”凌乱满是血污的机舱内,穿防寒皮衣的金华用力按着躺在舱板上郑友明的胸膛,为自己的战友做人工呼吸。 “醒过来!快给我醒过来!”满头大汗的金华大声咆哮。一直蹲旁边的张永进看着唇间已经涌出血的郑友明,用手探了一下他的脉搏。 “金华!好了,你已经尽力了!” “一、二、三……一、二、三……”战友的劝说并没让金华放弃努力,沾满鲜血的双手仍然用力按压战友的胸膛。 “给我醒过来,我应过你父亲,一定要把你带回家!我答应过的……我要带你回家地……” 随着金华双手用力施压,舱板上早已经死去的郑友明唇间随着他的按击向外流着血沫,手上没有停止动作的金华喃喃哭泣。张永进仍想劝他,尾炮塔机枪射手陈孝廉拍拍张永进, “让他……再试吧!他们……”陈孝廉摇摇头叹了口气,看着仍不放弃的金华。联队里大都知道金华和郑友明是老乡兼把兄弟,两人还是发小…… 在东京上空轰炸时,一发榴霰弹在153号正下方爆炸,飞机受到重创,损失了一台发动机,旋转机枪塔内的郑友明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一枚霰弹从他的腿臀打入,穿透了腹腔。 “我答应过的……我答应……”在努力了十多分钟之后,双手血红的金华靠着机舱坐下,抱着头无力的呢喃。 “好球!”足球被踢入两个空弹箱隔出的球门,瞬间,跑道草坪两侧围观的地勤人员兴奋的大声叫喊。相比于民间的英式足球赛,国防军内的足球更具有野性和对抗,比赛时拼抢异常凶狠,让年青士兵如痴如醉。 最初在西北军时代,军队内推广足球运动,不过出于发泄官兵过剩精力,同时达到锻炼体力和毅力的目的。足球运动的对抗性、竞争性以及团队精神,再加上规则简单、易学,对场地要求不高,得以在国防军内得到推广。几年前足球就成为国防军官兵业余时间最常见的娱乐活动。如果不是军事法禁止部队出现文艺性质的团队,部分军官甚至有意组建职业球队。 “瞧!快看!他们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原本沉浸于激烈比赛中的医务兵,第一时间朝急救车奔去,机场上响起地勤人员兴奋的呼喊。此时北中国岛海军机场上挤满从室内、室外闻讯而来的空军官兵。 “终于回来了!”站在指挥塔楼外的郑培林终于长出一口气! “一架、两架……十五架、十六架……三十四架……”塔楼指挥室内一位军官举着望远镜盘点返航飞机的数目,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到轰炸机身上触目惊心的孔洞。 随着轰炸机依次降落,站在草坪或跑道尽头的人们可以清楚看到被熏黑的机腹、机翼。 “你们看!机身都被熏黑了!” “又飞回一架!天!机鼻被打掉一半!只有两台发动机在转!”地勤人员惊讶的看着一架摇摇晃晃坚持返航的轰炸机,缓缓在机场上降落,等候多时的救护车立即朝轰炸机降落的位置冲过去。 “有十四架轰炸机没能飞回来?”郑培林不太确定的问,空军在战争一开始就损失了二十八名飞行员,一百一十二名机组成员,如此惨重的损失,是空军成立后的第一次。 “我的联队有三架没飞回来!”一名联队指挥官悲伤地说。 “立即抢修飞机,明天还要接着轰炸日本!”面无表情的郑培林转身,沿塔楼旋梯走下,损失再大,轰炸绝不停止。 东京,烈焰仍在雄雄燃烧,即便是远离火海的使馆区,灼人的热浪也让各国使馆外交人员感觉窒息。轰炸已经束,从使馆防空洞或地下室走出来的各国外交官们,大都是围着湿毛巾,站在使馆窗前望着火红的东京天空,曾经繁华的东京已经在烈焰中化为灰烬。 “上帝啊!”即便亲身经历 “汉堡大轰炸”的德国大使马休.斯劳斯德也不禁动容,但丁笔下的炼狱或许也不及东京。 “这是犯罪!这是犯罪!”同样站在窗前的林德利喃喃道,英国大使馆门前随处可见浑身赤裸,满是烧伤的日本平民。从燃烧区逃出的平民衣服都被上千度高温烤焦进而自燃,这些幸运儿甚至记不起是怎么逃出地狱。此时,他们躺在大街上发出嘶心裂肺的哀嚎。林德利甚至看到一些因无法忍受浑身烧伤平民嚎叫声,而用砖头或木棒将其砸死。 “天!还会烧到什时候?还会死多少人?” 作为一名职业外交官,林德利在第一时间将中日宣战,中国轰炸机轰炸东京的消息通知国内,转眼间东京已变成地狱。 “要通知国内,立即制止中国人的暴行!”林德利觉得应该做些什么,必须要制止人类史上最残忍的暴行,这绝对是不可原谅的暴行。 几个小时后,大火燃尽这一区域大多数可燃物后,终于熄灭了。大部分建筑物荡然无存,街道上随处可见碳化的尸体,死尸仍保持临死前的挣扎。 “加腾!这一带应该有一个防空洞?”由岛穿着石棉橘色消防服,拿着地图,在消防车后走着,眼前一切让他双腿颤抖。房屋像融化的糖块一样,化为灰烬;无数烧焦的尸体遍布干涸的河床;尸体呈各种姿势蜷缩着,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臭味。 顺着哭声望去,由岛看到一个并不熟悉的消防员跪抱着一个碳状婴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在旁边是一个躺趴在地上全身被烧焦的尸体,那具尸体仍然保持着奔跑时的姿势。 “或许是他的亲人吧!”看到这一幕,由岛在心中想着,但到自己的亲人由岛心中一黯。 “快!快!这里有一个防空洞!”就在这时传来一声欢喜的叫喊声,所有人都从消防车上跳下去,朝防空洞跑去。防空洞门被一截断倒的混凝土柱挡住了,显然是混凝土内的钢筋因高温变软后发生坍塌。冲到防空洞前的消防队员不顾一切的清理堵塞防空洞入口的杂物。 “快!快把车开来,把这截混凝土柱用钢绳拉走,朝防空洞入口喷水,他们在里面一定热坏了!”营救是快速的,仅仅只过了几分钟的时间,堵着入口的砖块和混凝土柱就被清空了,高压水枪冲出的水冷却了滚烫的铁门,走下防空洞的由岛注意到,地面上的水带着油迹。 “怎么会有油?”由岛感觉迷惑,当由岛走到防空洞铁门前,即将拉开铁门时,消防队员连忙开始祈祷,希望可以救出一些生还者,那怕就是……右手握住铁门把手的时候,由岛鼻子嗅到一股轻微的但却怪异的香气,在充满烧焦尸体恶臭的空气中,香气尽管很轻微但却非常特别。一心救人的由岛并没有多想,使劲拉开防空洞的铁门,在铁门被拉开的瞬间,防空洞内涌出扑鼻的香气,不禁让在场的人流出口水。 太香了!是什么这么香?为什么这么香?拉开铁门,朝防空洞内看了一眼后,由岛脸色一变,扶住墙,不住的呕吐。 “队……呕!”看到小队长异样的表现,加腾连忙走下来,刚朝防空洞内看了一眼,同样跟着呕吐,此时从防空洞内传出的香味越来越浓,远处的消防队员闻到后,吞了吞口水。走下来的消防员在看到防空洞内的场面后,同样剧烈呕吐起来,他们看到的不是防空洞,而是……烤箱!一个庞大的北京烤鸭的烤箱! 在防空洞内横七竖八躺着一个挨一个的尸体,大都脱去衣服,皮肤变成焦黄色,上面泛着奇异的油光,在一些空隙中,甚至还漂着厚厚的油脂,空气中的香味正是变成烤鸭的人散发出来的。 72大道,1842号是中国外交部大楼,这个号码对外交部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1842年,伪清和英国人签定《南京条约》,这是国耻之始,外交部的门牌号,提醒每一名外交官《勿忘国耻》。两辆悬挂英国米字旗和美国星条旗的轿车驶入外交部大楼,美国公使柯兰和英国公使麻克雷一前一后,在几名工作人员引领下,前往位于八楼的总长办公室。 在电梯外等候的顾维钧在电梯打开的时候,满面笑容的迎上去。 “柯兰公使、麻克雷公使,非常抱歉,只因公事繁忙,未能亲自迎接您们。这不,刚从国务院赶回来二位就到了……”愤慨的麻克雷不顾外交礼节打断顾维钧, “顾总长,对东京的轰炸是人类史上最残暴、最无耻的一幕!我代表英国政府向贵国提出正式书面抗议,我国政府要求贵国立即停止针对平民的残暴轰炸,停止针对平民的屠杀!”从林德利处得知东京遭受轰炸的惨状后,麻克雷被震惊了,必须阻止滥杀无辜。 “顾总长,哈定总统抗议贵国在东京针对平民的轰炸行为,同时就贵国在轰炸中使用燃烧弹一事提出严重抗议!一个文明国家绝不能对另一文明国家发动如此残暴的战争!”相比麻克雷毫不留情的抗议,柯兰保持着应有的矜持,哈定总统只要求自己表达美国政府的关注,至于抗议完全是出自于人道主义。相比东京烈火,柯兰更感兴趣的是中国弱小的海军如何完成奇袭,一战将日本海军主力尽数摧毁?白宫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哈定总统甚至兴奋的叫喊出来。 他们的抗议并没有出乎顾维钧的意料,实际上顾维钧先前在国务院,就是和总理商谈这一问题。 “麻克雷公使、柯兰公使英美两国在这一事件中所表现出的人道主义精神,我国感到由衷的钦佩和敬仰!”顾维钧话一出口,无论是麻克雷或是柯兰都觉得耳熟,这两句话,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 “对于轰炸东京时,对平民造成的误伤,我国政府表示万分遗憾,战争对于平民造成的伤亡同样无法避免,我国政府以及人民同情在轰炸中死伤的日本平民,但是我们却清楚的知道是什么让东京遭到轰炸,如果说到凶手的话,日本政府才是真正的凶手,是他们将无辜的日本平民牵入战火之中。” 此时无论麻克雷或是柯兰呈呆滞状,听着顾维钧带有剑桥发音的回答,这两位职业外交官无言以对,是抗议?或是沉默?这是一个问题。此时他们回忆起他们为什么会觉得顾维钧的话耳熟,实际上,在三年前,英美法三国外交部以及协约国联军司令部,用同样的话语回答过中国政府。那是在中国政府就协约国对汉堡实施轰炸造成数万平民死伤提出抗议后。 而顾维钧只是把其中的名词改成 “日本”而已,然后原样奉还。麻克雷和柯兰的呆滞让顾维钧心头大爽,这时顾维钧才算明白为什么在共和十年汉堡大轰炸后,总理会要求外交部以官方名义向英美法提出抗议,要求他们停止对德国城市无差别轰炸,今天总算把他们的回答原样不动的奉还给了他们。 “当日本人在烈焰下毁灭的时候,我不会为之流一滴眼泪,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命运!”顾维钧想起在国务院时总理未带一丝感情的话语,战争是何其相似,为了胜利,任何一个参战国都会不惜手段,今天中国不过是重复昨天的他们而已,如果说有凶手的话,那么一个凶手有什么资格指责另一个凶手,更何况我们是在保家卫国。 就在这时,一名工作人员急匆匆闯进来,面上尽显焦切之色,以至都忘了保密守则。 “总长,驻日公使馆廖公使急电!”顾维钧接过电报一看脸色随即一变,沉默下来,然后看了看柯兰和麻克雷,挥起手中电报。 “这就是你们口中的文明国家?难道围攻公使馆是文明国家所为吗?” 东京,六木使馆区,提着枪的日军士兵正奋力撞击使馆铁门,上千名满面烟尘、怒气冲冲的东京市民兴奋的咆哮,日人手中提着不知道从那里找到的刀,准备和陆军一起进入公使馆。 “杀光支那人!”握着冲锋枪听着使馆外咆哮声,陈戈的立即拉开栓。从空军轰炸东京后,陈戈就猜测小日本一定会报复,于是便要求卫队从枪柜内取枪,准备誓死一搏。 “长官!开枪吧!”廖恩寿摇摇头断然拒绝陈戈的提议,尽管两国已经宣战,但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反抗,自己需要为公使馆内的23名工作人员的生命安全负责,这是公使的责任。 “不!我们是外交人员!如果开枪,会将公使馆内所有工作人员置于危境!”这时指挥销毁公使馆档案资料的方云走过来。 “陈上尉!放下你的武器!”作为驻日武官,方云是使馆护卫队六名海军陆战队的最高长官,尽管陈戈心中百般不愿,仍然选择执行命令。根据《维也那外交公约》,两国宣战后,两国外交人员将会进行交换撤离,但如果一旦开枪,性质就会发生转变,对方可以名正言顺的杀死公使馆内所有人。 “长官,所的机密资料已经销毁,密码机完全破坏。您是否还有电报发回国内,如果……” “罢了!销毁电报机吧!”廖恩寿挥挥手,此时日本兵已经冲入使馆。方云冲身后一名陆战队员示意一下,数秒后,从地下机密室中传出一声爆炸。 看着已经冲入使馆的日军廖恩寿整整身上礼服,共和外交官绝不能做缩头乌龟。数十名荷枪实弹的日军冲入大使馆内,端着步枪指着可恶的支那人。 “这里是中国公使馆,武装侵入,是违反国际公法的!”廖恩寿用日语向带头的军官提出抗议。日军军官没有理会廖恩寿的抗议,只是向前走上几步,然后挥起手。 “啪!”挨了一巴掌的廖恩寿,伸出双臂拦住身后的陈戈等人,怒视日本军官。 “我是中国公使,根据《维也那外交公约》……” 没等中国公使把话说话,日本军官打断廖恩寿的话。 “你们是魔鬼!不配享受公约保护!”此时冲入公使馆的上百名日本兵,提枪对公使馆进行搜查,同时喝令使馆交出自卫枪械。 “咝!”伴着一声绸布被撕破的声音,廖恩寿看到从楼上走下来的日军将国旗撕毁。 “土匪!不准撕我国国旗!我将……”日本兵不等廖恩寿说完,就用枪托将廖恩寿打翻在地,又将署内3名工作人员用绳子捆绑起来,拉到院内空地,刚一被拉到院内,就遭受到日本平民的殴打,其间还有一些日本人用刀乱戳乱砍。 被捆着的陈戈猛得站起来,用头撞倒一个日本人,随后用膝盖冲躺在地上的那人脖颈,狠狠砸过去,地上那个人的喉管顿时被压断,口中吐出血沫, “畜牲!今天你们就是杀了爷,赶明空军再烧一次东京!”还未来得及再收拾一个,陈戈就感觉脑袋遭到重击,倒在地上。 “通通住手!”一枪托把中国军人打晕在地的军曹大声喝斥,原本激动的日本平民随即朝后退去,院内33名捆绑在地的使馆工作人员,已经遍体鳞伤。 扫了眼躺在地上的支那人,军曹走到带队的福边少佐面前。 “长官!是否把他带回去!”他们是近卫师团士兵,奉命进入中国公使馆逮捕中国公使馆工作人员。 “带回去?交给外交部的软骨头,然后让他们安然返回支那吗?东京被他们炸成什么样子!杀死他们!”廖恩寿在听到福边话后,便大声翻译了出来。 “日本兵要枪毙我们,赴死可也。”但廖恩寿显然高估了日本兵的文明程度,这时一个日本兵跑上来,先用刺刀将廖恩寿的耳朵割掉,吃痛的廖恩寿大叫一声,随后大声咒骂: “日本人杀我,日本人对我如同古代奴隶社会对待俘虏一样。”日本兵又转过脸去杀其他被捆绑的外交官,又回来将廖恩寿鼻子割下。 日本兵并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报复,手段前所未有之残酷,在周围日本人的欢呼声中,被捆绑起来的23名中国外交人员浑身血肉模糊,其状之惨,令人毛骨悚然。廖恩寿被削下鼻子,割去双耳,挖去双目后,头和胸前被鲜血染红,在极度痛楚中,他仍大声怒斥日本禽兽。 “日军决意杀害我们,惟此国耻,战场可雪!你们这群畜牲,中国人可杀不可辱!”站在一旁的福边见廖恩寿浑身血污仍骂声不绝,便狞笑一声走上前去,将指挥刀从面侧插进廖恩寿嘴里,便劲旋了两圈,廖恩寿的舌头被割掉了。 “统统拉出去枪毙!”福边挥动带血的刀,下达枪毙命令。 站在窗前的马休斯紧握拳头看着对面中国公使馆内上演的惨剧,如果说看到东京惨状之后马休斯心中充满同情的话,那么看到公使馆院内上演这一幕人间惨剧,马休斯感到无比愤怒。 “立即通知中国人!但愿你们做好了迎接中国人怒火的准备!” “先生,或许会有更多日本城市为这群矮子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站在一旁的曼斯坦静静的说,同时在心中把日本从文明国家中划去,能够做出这种禽兽行为的国家算得上文明国家吗? 第二百九十一章 第五师团的末日 突如其来的春雨使辽东天气更显得阴冷,十几辆在田间行驶的坦克肆意碾压地中的麦苗,坦克履带翻出大量黑油油的黑土,每一辆坦克上都搭载着多名步兵。从指挥塔内露出半截身子的秦穆森,任由雨水不停打在身上,没有关上舱盖的意思。从早晨打到现在,三师坦克四团六营基本上就没有停止进攻,尽管感觉到相当疲惫,但更多的却是兴奋。 “兄弟们,打到金州吃午饭!”坦克兵钢盔耳机中传出09号车长的豪言壮语,秦穆林笑笑,打到金州吃午饭,这是师长吴满屯在攻克普兰店后通过电台喊出的口号,从现在部队推进速度看,实现这个目标顺理成章 。为了打日军一个措手不及,将关东山日军阻击部队留给兄弟部队,第三师主力迂回到侧翼,撕破日军单薄的防线后,全力朝金州进军,而坦克六营则担任全师的尖刀搜索部队。 “长官,我是麻雀,11点位置发现马队,是鬼子的骑兵。”耳机中传来搜索装甲车的汇报。秦穆林拿起望远镜,果然看到一队骑兵。骑兵骑在马上不紧不慢地走着,膏药旗清晰可见,秦穆林露出一丝嗜血而嘲弄的笑容。 “所有战车注意,有一队100多人的日本鬼子,各战车成战斗队形包抄,给我狠狠地打。” “明白!”…… 奉命搜索的日军骑兵也骤然发现支那战车。 “撤退!快撤退!战车……”西桥连忙调转马头命令骑兵队撤退。 “弟兄们给我瞄准!狠狠打!一个也不放过!”秦穆林话音刚落,各战车枪炮齐鸣。西桥不断抽打马身,可还没掉过头就被一枚子弹击中,65毫米子弹击中脑袋后,在其脑壳内翻滚、破裂,掀开大半个脑袋,失去半个脑袋的西桥咕咚栽下战马,随即被后面的战马踩成肉泥。 “不堪一击!”露出半个身子的秦穆林轻蔑地说,如果说战前秦穆林对日军还有那么一丝敬畏,而现在却是纯粹轻蔑。这支军队无论是在战术思想或是武器装备都严重落后于世界,连轻机枪都少得可怜。在欧洲见识了坦克,但却鲜有反坦克炮,注定他们的惨败。 日军骑兵只恨马少长了两条腿,一面向后乱打枪,一面狠狠摧马后撤,上一次他们就曾依此逃脱了支那军的追击。秦穆林率领战车营紧跟在骑兵身后,不停用机枪扫射,日骑兵和马匹时不时中弹倒下,坦克车无情的辗过人和马的尸体,鲜红的血在坦克履带碾压下与黑土和在一起,最终变成田间的肥料,滋润曾被倭人蹂躏的辽东大地…… 雨点一般的炮弹瞬间席卷整个山岭,这个海拔不过只300多平米的小山头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中一叶小舟。 “天不开眼!偏偏这时候下雨!”在掩蔽所内指挥部队的杨渝轩咒骂道,端着武器的二十三团战士在雨中向小山冲锋,泥泞的山坡让冲锋的战士们不时跌倒在地,随后又爬起来迎着弹雨朝山头冲去。 “长官,十五师拿下了貔子窝,师部要求我们,务必在下午一时前,拿下山头!”团参谋长秦少岭走进来。第三师是左翼集团的突击尖刀,在攻克普兰店防线后,即全力追击第五师团残部。日军第五师团二十二联队、混编增强炮兵一大队在关东山一线设立阻击阵地,师主力此时已迂回突破海岸地区日军防线,正在朝石河、金州进军,而二十三步兵团则需牢牢钉死这支侧后的日军阻击部队。 “日军一个联队加炮兵一大队,我军一个团,兵力比为1比1,日军防守,我军进攻,难啊!”杨渝轩叹口气,师属重炮团随师机动,二十三团只有团属十二门105榴弹炮和团、营、连属迫击炮提供火力掩护,火力非常有限。 提着指挥刀的青森全身被雨淋得湿透,混身颤抖,伏在战壕内。作为大队长青森仔细琢磨自己的对手。首先,支那人并不是懦夫,他们在战斗时远比帝国军队更勇敢;其次,步兵火力强大,超过已方一倍;第三,他们可以得到无穷尽的炮火支援。而自己的大队因为撤退强行军和构建工事,变得疲惫不堪,甚至没有食物。 数辆中国军队坦克朝山上冲过来,坦克履带碾压泥泞一片的山坡,溅起阵阵泥浆,坦克后方是猫腰冲锋的支那步兵。饥饿、寒冷、疲惫反而激起日军的凶性,他们更加疯狂。青森手一挥,从战壕里跳出两名背负沉重的炸药包的士兵,朝着山下狂奔,还没靠近战车就被打成筛子,接着被炸药包炸成零件。 二十三团战士逐渐朝着日军前沿战壕逼近,青森看到一个支那兵举枪对准自己,连忙拿起手中明治三二式手枪,冲那人连开数枪,支那兵应声倒地。青森突然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随后枪口闪出一道火焰,青森重重摔倒在地。在青森倒在战壕内的瞬间,他听到耳边响起密集的机枪、冲锋枪声,还有支那兵的吼叫声,其中掺杂日语发出的绝望嚎叫和惨叫,阵地被突破了……这是青森最后一点意识。 猫着腰撤出前沿战壕的山本来到一个大弹坑内,猫在没靴的泥水中,全身因为寒冷而麻木。这时他听见有人发出痛苦的喊声,朝弹坑前望去,只见一个伤兵有气无力地朝他爬来,在他身后不断响起支那人的叫嚣和密集的枪声。看到还有自己人活着,山本把那个人拖进弹坑。他的左腰被子弹打断,拳头大的伤口鲜血喷涌,透过伤口甚至可以看到白花花的肠子。伤兵脸色惨白,失血过多浑身抽搐,软软瘫倒在山本脚下。 山本小心翼翼露出脑袋朝左右和前方看了一眼,自己或许是大队最后一个活人。在前方五十米开外,穿绿色军装的支那军正小心的朝这边走来,每当经过一个尸体时,他们就端起步枪作好准备,另外两人则用机枪朝地上死者或伤者扫射。敌人越来越近,山本连忙操起手中步枪,山本明白,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这时一发炮弹落在山本依躺的弹坑旁,炸断一棵松树,一大段松树压住大半个弹坑,同时挡住山本的视线。 “妈妈!我不想死!”山本倦缩在弹坑内,同时把自己拉进来的友军尸体盖在身上,山本想活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山本感觉周围沉寂了下来,透过松树间隙第一次仔细打量近在咫尺的敌人,他们手中的武器多好啊!拿三八式步枪的皇军只有一次开枪机会,而他们却可以连射……提着枪的战士看到被断枝盖住的弹坑内泥水是红色的,树枝压着半截尸体,想都没想就取出一枚手榴弹扔了进去…… 国防军的进攻部队正与绝地反击的第五师团残军在金州进行着激烈的攻防战,攻城战已经持续了五个多小时,攻守方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6日11时12分打响的金州攻防战是国防军和日军之间第一场传统意义上的城市攻防战。负隅顽抗的日军在金州火车站窗口和车站附近的街道、民宅,用麻袋、石块以及门板、床板筑起一个个简易掩体,拼命抵抗,车站周围的开阔地带,几辆冒黑烟的坦克和遍地尸体向人们诉说战斗的残酷。 火车战是日军第五师团大本营,攻下这里,就算拿下金州!火车站前的战斗才进行了半个小时,第三摩托化营就损失了三之一部队。 伴着一声爆炸,尘土和烟雾涌进了位于街道拐角的前线指挥所,挂少校军衔的徐之敬头上已经负伤,虽然缠着一层层纱布,血仍不断渗出,将纱布染成暗红色。 “报告师座,我们已经打到金州车站广场,小鬼子正负隅顽抗。我部伤亡很大,我希望补充一个连!”吴满屯听到徐子敬的请求,沉默不语,为了拿下金州彻底全歼第五师团,已经投入两个摩托化步兵团,拿什么增援,上坦克团?让小鬼子用肉弹炸吗? “徐少校,伤亡是大,小鬼子也好不到哪去。你要坚持住,坚持就是胜利。只要拿下火车站,把铃木那老东西的脑袋给我砍下来,这次战役你就是首功!到时总理会亲自为你授勋!我会从宪兵连抽两个排增援你。记住了,今晚七时前,我要全歼第五师团,保安系的荣誉,系于你身,明白吗?”尽管手头没有预备队,但吴满屯还是硬挤出两个排给徐之敬。 司马曾言: “小鬼子成天嚷嚷大日本皇军天下无敌,从未一败,你们给我争口气,至少要全歼日军一个师团!”从那以后,全歼一个师团,就是第一集团军的目标。听到师长的话徐之敬坚定的承诺: “请长官放心,晚七时前,我一定拿下金州火车站。不成功,便成仁!”相比正统军校出身的保定系,保安系尽管大多数军官出自西北军校,但他们作风粗旷,带着 “匪气”,或许与长官的言传身教不无关系。徐之敬挂上电话,抓起一支冲锋枪, “通知预备队,跟我上!” 在金州城火车站废墟内,一群日本兵正在焚烧密码本及其它秘密文件。而在满铁公司坚固的地下室内,第五师团师团长铃木庄六下令把第十二联、二十二联队及第七师团二十五联队军旗焚毁以免落入敌手。今天之后第五师团将不复存在,支那军第三师从几个方向向金州发起进攻联队一个接一个失去了联系,随着枪声迫近,失败再所难免,帝国可有战没的师团,但没有溃逃的师团。 作好一切准备后,铃木庄六把师团司令部六十多名参谋人员,集中在地下室,左手拄刀而立,胳膊缠着纱布的铃木庄六慷慨激昂: “诸位克服重重困难,服从命令,与在火力、战车方面占压倒优势之敌英勇作战。本师团战没意味着帝国陆军第一次出现师团级部队全军战没,然而,诸君切不可急于求死,尽量杀敌,为七生报国而战,用支那人的血!清洗我们身上的耻辱!拜托了!”话音一落,铃木庄六冲第五师团仅存的力量一鞠躬,地下室内提枪的参谋军官同时回礼,他们明白,现在到了最后时刻。 下午五时三十五分,铃木庄六命令无线电员向东京发出告别电报: “……自支那军进抵金州以来,第五师团官兵英勇奋战,铃木至为欣慰。我军与拥有陆空绝对物质优势之敌屡作决死之战,面对支那军战车,第五师团官兵以效忠天皇之决心,发起无数次肉弹攻势,击毁支那战车甚多,终迫使支那战车撤出金州城……然而,我军伤亡惨重,无力阻止支那进攻,近年来,支那进步神速,战车、飞机实为帝国军队之大患…… 目前支那军已经攻进火车站,部队弹尽粮绝,我已执行军旗奉烧仪式……想起帝国对我等恩重如山,纵粉身碎骨,亦毫不后悔。除非彻底击败支那,否则日本将永无宁日,我真诚希望,我的魂魄在皇军卷土重来之日担任先锋……祈祷帝国必胜和安泰……永别了!第五师团长铃木庄六大正13年3月6日” 在确定发出电报后,铃木庄六集合第五师团最后一支预备队:两百余名参谋人员、卫兵以及通讯兵。尽管横飞的子弹不断从头顶上掠过,但提着指挥刀双鬓斑白的铃木庄六依然直挺挺站在瓦砾上环视着头包月经带,手持指挥刀、步枪的官兵, “诸位,最后时刻已到,大日本帝国班哉!天皇班哉!” “大日本帝国班哉!天皇班哉!班哉!”日军激发起垂死野兽般的疯狂。 落入站内迫击炮弹打断野兽们最后的叫嚣,川岛带领众人朝师团长一鞠躬,便带头冲出摇摇欲坠的火车站,他们刚一冲出火车站,就立即受到国防军迫击炮和机枪火力猛烈攻击,国防军突击队,已经攻至距离火车站不足五十米的位置。 “嗖……”贴着脖子掠过的子弹让亲自率部队冲锋的徐之敬觉得脖颈处火辣辣的刺痛,跟在身后通讯兵则没有那么幸运,被击中前额。 “一连长,左翼迂回!炸墙!给老子攻进去!”徐之敬抢过电话,大声命令。突然,徐之敬惊讶的看到,原本据站而守的日本兵,像疯了一样,挺着刺刀不顾一切冲了过来。 “班哉!”挺着刺刀的日本兵不顾密集的弹雨,拼死冲锋,试图吓倒手持冲锋枪的敌人,但绝死反攻演变成屠杀。 “停止射击!”看到广场上还有一个 “半死”的日本军官,徐之敬挥拳大声命令道,准备俘获他。浑身是血的川岛明白敌人的意图, “天皇班哉!”跪在血泊中的川岛突然大声吼道,随后用尽全力将指挥刀刺进左腹,随后向右用力划去,断肠瞬间从川岛腹中淌出,。日本兵当众上演的 “剖腹大戏”让国防军大开眼界,原来剖腹是这样的。 冲锋部队没有碰到任何抵抗,就攻进火车站。火车站内满地死尸,一片狼籍,站内破墙上沾满碎血肉,日军全体玉碎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刚刚开始 铃木庄六并没有参加最后的 “反攻”,他和参谋长今村仁大佐回到地下室。进入地下室后,铃木庄六面向东方,朝东京皇宫方向跪下, “天皇陛下,铃木有负圣恩!”随后神情肃穆的叩拜三次,从今村手中接过武士刀, “今村君知道吗?这是奥保大将在大正二年辞职后,相赠予我,没想到……拜托了。”说罢,铃木庄将指挥刀刺进腹部,用力朝右划去,脑袋刚一垂下,今村便举起军刀,朝铃木脖子砍下去,被砍下的头颅,滚落在地。 “天皇班哉。”高呼一声后,今村开枪自杀。 徐之敬听到枪声,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原本还梦想俘虏铃木,但日本人个个木头脑袋。推门进入地下室,一具无头死尸躺在血中,满是血污的脑袋距离身体不远,旁边还有一个举枪自杀的日军少将。 “核对一下身份。”徐之敬身后的一个军官从挎包内取出几张照片核对一下, “长官,没错!是第五师团长铃木庄六中将,另一个是参谋长今村奉仁少将。” 6日下午6:33,攻克金州火车站,全歼第五师团,铃木庄六中将剖腹,参谋长今村奉仁开枪自杀。 “好,干得好!立即电告集指还有总参,第三师第十三摩步团三营于6日18:33分攻克第五师团司令部,全歼守军”,吴满屯在装甲指挥车内兴奋异常。张镇国居心不良,自己还是把第五师团这个硬骨头啃掉了,第一次,有日本成建制师团被全歼。 “这个满屯。”收到吴满屯的电报张镇国即好气又好笑,参谋长魏铭勤为第七师落后寻找理由,开导张镇国: “长官,比赛,我们输了,第七师刚打到大连城外。虽说第五师团是硬骨头,可先期日军就犯了错,第五师团有两个半联队部署在前方,第一轮炮火使其重创,随后空军又切断他们的退路,第三师坦克集群突破防线,第五师团被分割。而第七师碰到的第七师团虽说是乙种师团,但其主力尽集大连。第七师进抵大连城下,第七师团据城防御,所以……” “子仁!你以为我是恼第七师吗?第七师未攻下大连,早在预计之中。我是在担忧国防军两系关系。吴满屯上报集指,同时还电告参谋部,意图非常明显,是怕我压住不报啊!哎!保定系保安系都是国防军人,派系纷争绝不能存在。第七师,我只增强了一个炮兵旅,可给第三师一个炮兵师,空军也在全力配合他们进攻,吴满屯依然误会颇深。”张镇国打断参谋长的话,自己这么安排是根据战局需要。 “子仁,你知道,正统军校出身军官,打起仗来灵活多变,但缺少韧性和顽强。老保安队出身军官不同,他们只要接到命令,就会不折不扣,不惜一切来完成。打第五师团这种硬骨头,如果换成第七师,最快也要到明天才能收到战果,可吴满屯敢把后勤部队都推上去,这种顽强不是第七师能做到的。总理希望全歼日军一个师团,可参谋部想的是,在第一天彻底打掉日军气势,所以我才会选吴满屯。用一个师硬碰第五师团,第三师伤亡颇大,但是日军气势也会被打下去。接下来,等旅顺攻坚战吧!” “现在大连怎么样了?”第七师师长吴成程站在前线指挥所里,看着一发发炮弹在日军阵地开花,尽管充满必胜的信心,但是仍感到窝火。仗打到这份上。实在丢人现眼。 “给我拿一支冲锋枪。”长官恼羞成怒,摆出拼命的架式,这就是保安系军官号称 “以身作则”吧! “长官太危险了,全师要靠你指挥。以一师之长,擅抵火线,殊为不智。”第七师参谋长祥汉劝道。 “我要亲手杀几个日本鬼子,他们也忒不争气,打到现在,还没啃下日军外围阵地”吴成程打断参谋长的话: “上锋严令吃掉第七师团,可现在……你留下,有什么情况随时处置。内野辰次郎,今天我要不把他的脑袋砍下来,我就随他姓。”话音一落,头戴钢盔手提冲锋枪的吴成程冲向前方。 吴成程心里别提多憋屈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不过是小鬼子一个乙等师团,论兵员装备,皆不及第三师碰到的第五师团,第七师却在他们面前吃了憋。师团长内野辰次郎颇为谨慎,战争一打响,部队立即利用铁路后撤至大连,同时沿线炸毁铁路以及铁路桥。都说日军不会防守,偏吴成程倒霉,碰到一个在欧洲守了三年的主。正因为第七师团是乙种师团,所以才有幸成为成建制调到欧洲战场的日本老牌师团。第七师团一撤回大连,立即强征大连百姓加固工事。在市周炮台等要地布设了铁轨制成的反坦克障碍群。 吴成程一行来到前沿部队,二十九团团长施云华连忙迎过来,关切的问: “长官!您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该来?打成这个样子,我能不来吗?”吴成程没好气。施云华无言以对。 “长官!我……”吴成程挥了挥手, “好啦!别说了,部队准备好了吗?”施云华连忙立正, “长官,二十九团四千三百余名官兵,整装待发。”吴成程点了点头: “士气怎样?” “大家伙憋一股劲,急着与小鬼子一比高下呢?” “好” “弟兄们!前面就杀我同胞,占我国土的鬼子。大连城内有第七师团一万多小鬼子,被我军包围,雪国耻报家仇立战功的时候到了。弟兄们,我作为一师之长,吾自当身先士卒,我要是畏敌后退,你们中的任何人,都可以向我开枪。弟兄们跟我冲!” “长官放心,杀敌报国!”担任全师突击部队的二十九摩步团数千名官兵发出怒吼。 此时一红两绿信号弹像礼花一样,划破夜空。一望无际的人流向日军阵地冲去。长达半小时炮火掩护,并未能摧毁日军防线。攻克大连的重任,压在步兵身上。二十九团在师长吴成程亲自带领下,义无反顾的发起攻击。 负责大连外围城防的十四旅团长上田太泽,此时已经准备玉碎了。”这时参谋长新井太郎走进来, “旅团长!师团长来电,部队伤亡太大,可先行撤入城内,准备在大连城内与敌对战。”上田太泽看看夜幕中洪流般不断涌来中国士兵, “新井,命令第26联队立即组织部队后撤,建立第二道防线,掩护全旅团撤退。” 大连城外枪炮声渐渐平息下来,经过一场血战后国防军谨慎的进入日军阵地,小心的搜索阵地上随处可见横七竖八的日本兵的尸体。已经疲惫不堪的国防军用刺刀检查尸堆时,并没有注意不远处尸堆下一只眼睛在注意他们。 “咔”躺在尸体下一个日本兵将手榴弹保险环拉掉,然后半闭眼睛等搜索的支那兵接近。躺在尸体下的日本兵猛得一跃而起, “班哉”一声爆炸,数名国防军战士倒在血泊之中。透过浓浓硝烟,数面被战火硝烟洗礼过的国防军铁血旗迎风飘扬。 “张司令,国防军第七师拿下西山屯大连外围防线,消灭日军第二五联队约1000余人,剩余敌军已撤至大连城内,准备据城死守。我有充分信心,全歼大连日军。” 轰的一声,炮弹落在街道中央,火球在街道中央扩张开来,浓烟滚滚。灼热的弹片和石子横飞,附近的房屋像地震一样摇晃不止。刚为伤员包扎好伤口的加美,刚一直起腰, “嗖”的一声,是什么东西从自己耳边飞过,随后救护站内响起一声清脆玻璃破碎的声音。加美一扭头,靠墙的桌子上一个玻璃瓶被什么击碎了。出于好奇,加美走过去,借着昏暗煤油灯光,可看到托盘玻璃碎片间有一块黑色金属片。于是加美用手指碰碰它,感觉仍然烫手。 今天上午,城市上空,更多的是飞机嗡嗡声,9点下起大雨之后,取代它们的是炮弹的呼啸声。拿着灼热的弹片,加美听着伤兵痛苦呻吟,看着满地血污,不禁迷茫, “为什么要打仗?” 救护站大门处一片嘈杂,又有一批伤员被送来,在抬担架来人群中,加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哥哥!”加美惊喜的跑过去。加美原以为再也见不到哥哥了,今天上午第七师团长下令大连城内所有日本男人都需要拿起武器保卫关东州,作为满铁沙河口机车厂工程师的哥哥也被征召,而加美也在哥哥走后到医院志愿当护士,没想到这么巧。 “加美!”后腾森一把抱住扑过来的妹妹。从周子水撤回来之后,后腾心中没有一丝侥幸逃生的兴奋,充满是对未来的担忧,尤其是对妹妹,父母将妹妹交给自己照料,而现在……。 “加美,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吗?如果……你一定不能随他们一起撤退知道吗?你是护士,要留在医院里,中国军队不会为难你的。” 抱妹妹后腾轻声交待道,在周子水前线的经历告诉后腾,大连被攻克只是时间问题,在前线看到陆军士兵喊着 “班哉”试图和中国战车同归于尽,后腾没有热血沸腾,反而让后腾意识到,人力绝不可能战胜钢铁,帝国败局已定,绝不能为了这场注定失败的战争,赔上妹妹的性命。 “哥哥……”加美不解,为什么哥哥会……? “加美,快来!”这时医护所内传出卫生兵的叫喊声。 “快去吧!加美,记住,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吗?”后腾也在同伴催促下离开医护所。加美望着哥哥的背影,心中产生不祥的念头,或许是最后一次见到哥哥了。 “加美护士,快过来!”医护所内再一次响起卫生兵的喊声。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加美大声应道,然后跑了过去。见护士过来后,满头是汗的卫生兵指指旁边的手电筒: “拿手电筒照明。” “嗨”加美连忙拿起手电筒,朝伤兵后背照去,看着大弹片划开的血肉,加美胃中不住翻腾。卫生兵摇摇插在伤兵背上的弹片,那个伤兵呻吟几声便晕了过去。 卫生兵想拨出弹片,但没有成功。军医走过来,从一旁取出手术刀把弹片周围的肉切开,卫生兵第三次拨动,加美手颤抖起来,电筒也随着晃动。 “别晃!”军医严厉的说。几十秒钟后,他取出一块又红又黑的弹片。军医并没给伤员打针,卫生兵含一口冷水,朝伤兵脸上喷去,随后昏迷的伤兵发出虚弱的呻吟声,此时加美已经吓得冒出冷汗。 从城外运来太多的伤员,救回一个,还有更多的伤员在排队等候。接着军医走到腿部受伤的伤兵前,并递给加美一把剪刀, “把他的裤子剪开。”加美发现那个人的腿扎着浸透了血的绷带,紧紧粘住伤口,她轻手轻脚解开绷带,生怕触痛伤兵。 “护士快点,别磨蹭,知道吗?”护士磨磨蹭蹭的动作让军医颇为不满,一把将加美推到一边,自己动起了手,语气也严厉许多。 “如果你见了伤口怕,可怜伤兵,生怕伤害他们,那你在这就没有用处。这里是战场,不是民间医院,我们还有很多伤员要救治。还有你,要像个武士一样,知道吗?”被军医粗暴的动作弄得疼痛难忍的伤员咬紧牙关,尽管满头是汗,但尽量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在军医紧拉慢扯下,绷带解开了,加美看见伤口处被打碎的骨头,血从伤口涌出来。 “这只脚没用了,我们要切掉它。”检查了一下伤口后军医摇摇头,随后用剪刀扎扎伤员的脚, “有感觉吗?” “没有”伤员绝望的摇摇头。 “我知道你不会有知觉的。”军医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似乎很高兴自己猜准了。 “护士,把肉剪开,不要磨蹭知道吗?动作越快,他受的痛苦越少。”加美咬紧牙关把伤口周围的碎肉剪去,尽管头皮发麻,但想到军医的申斥,加美不敢怠慢。每剪一下,伤员就全身发抖,额上冒出油腻的汗珠。 终于,加美做完这件事,一旁极不耐烦的军医转脸问一旁的卫生兵, “现在就动手术,还有多少麻药?” “只剩五盒了。” “那以后再给他治。”想了一下军医作决定。 “把伤口盖上,护士,还是用他的绷带。”加美难以置信的用那块满是血汗的绷带包扎好伤口,伤员随后被抬到一边。加美忍不住想,为什么不给他换条绷带或现在做手术? “护士,现在你应该知道怎么干了?”疲惫的军医看了一眼加美。本来就没有多少信心,这么一来,加美心中最后一点信心也全消失了,此时加美希望能碰到个轻伤员。一个新伤员被抬进来。加美咬紧牙关,勉强把绷带解开让医生检查伤口,每做一次,她就觉得容易一些。在忙完后,加美看了角落里那个小腿被打碎的土兵,便鼓足勇气,提醒医生给他做手术。 军医一愣, “我全忘了,现在就给他做手术吧!”随后军医便命令把人抬上 “手术台”,这三字使加美的心激烈跳动起来,担架被放在两个木箱上,卫生兵端过一盘器械。首先在病人背上打针,麻药一生效,医生便熟练的用手术刀把骨头周围的碎肉剥去。手术刀在光线照射下闪闪发亮。随后,卫生兵用小锯开始锯骨头,锯下不少骨粉,剧烈的痛苦让伤员不断呻吟。 “振作点,战士,一会儿就完了。”卫生兵鼓励他说。片刻后,对加美来说非常漫长,骨头锯断了,军医开始修剪碎肉,从断口喷出一股血,军医想用钳子夹住血管,但却滑掉了,在晃动的灯光下,他无法找到血管。加美忙上前: “医生,我能夹住它。”军医一言不发把钳子递给这个年青的护士,加美很快就把血管夹住。军医接钳子,她便用麻线紧紧把它捆住,随后军医象个熟练的裁缝那样缝了几针,敷上纱布,包扎好,然后又给伤员打了一针。 “非常感谢您。”那个士兵用耳语般微弱声音道谢。 “知道吗?我们已经没有多少麻药了。”忙完一切的军医在走到一头是汗的加美身边声说道。军医的话让加美一愣。 “而战争,今天不过是刚刚开始。”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大洋彼岸 大洋另一端,美国首都华盛顿春分伊始,万物待苏。位于华盛顿纪念碑南部的樱花林,随着春天的到来,含苞待放。华盛顿的樱花来自日本,1917年3月26日,日本化学家高峰让吉和东京市长尾崎幸雄赠送的三千多棵樱花树运抵华盛顿。第二天,美国第一夫人海伦塔夫脱和日本驻美大使夫人在潮汐湖北岸种植了两棵樱花树。从那以后,樱花便成为华盛顿人生活的一部分,他们非常喜爱樱花。 “中国对日本宣战!日本海军遭受重创!” “太平洋太平不在!东京遭受毁灭性轰炸!” “东京已成地狱!”……美国东部时间,2月3日凌晨,穿行于街头的报童,挥舞手中的报纸大声呼喊。当中国和日本爆发战争时,华盛顿的人们仍然沉浸于睡梦之中,当他们睁开眼睛时,却惊讶的发现,似乎远离的战争,再一次爆发了,只不过对象是亚洲的两个大国。 铺在宽阔林荫道上的法梧桐树叶已经开始抽绿,点点绿意向人们征示春天的到来。今天华盛顿阳光明媚,春意昂然,轿车驶入白宫后,从汽车上走下来的柯立芝面对柔和带着暖意的阳光,长吸一口气。白宫工作人员见副总统到来,连忙推开会议室的木门。一进入会议室,柯立芝就看到哈定总统、国务卿休斯、财政部长梅隆、战争部长威克斯、海军部长登比、商务部长胡佛等人都坐在其中,显然自己来晚了,柯立芝向众人点头后坐了下来。 柯立芝就坐后,原本靠着坐椅的哈定,身体朝前一倾手肘依着会议桌, “先生们!我想大家已经知道了,在亚洲爆发了战争。东部时间5日5:30,中国驻日公使向日本帝国外相递交宣战书,两国已经处于战争状态。请约翰为大家介绍一下战场形式。” 战争部长约翰克斯打开面前文件夹,这些资料大部分是美国驻华大使馆紧急电传回国的资料,大都是中国国防部发布的官方消息,其中也有一些是驻日大使馆武官传回地情报。 “根据目前掌握地情报看,中日战争,显然是中国军队蓄谋已久的精心策划。中国海军、空军、陆军,在其外交人员递交宣战书后仅数分钟对佐世保、横须贺以及中国辽东的日本海陆军发起突然袭击。遭受突然袭击的日本遭损失惨重。从驻日大使馆得到情报:日第二舰队在中国空军远程战机攻击下不复存在; 驻于横须贺的日本海军主力第一舰队遭到中国海军自杀式攻击潜艇攻击,九艘主力舰均遭受不同程度重创,日本海军至少在未来一年中将不复存在!同时中国陆军在辽东重创日军前置部队第五师团,现第五师团残部正在金州组织抵抗,但随着其师团长自杀,遭到全歼只是时间问题,但……” 说到这威克斯语气一顿, “最让人感觉恐惧的却是中国空军轰炸机部队对日本帝国首都东京实施大轰炸。驻日大使馆武官福斯克少校相信,中国军队一定采用了燃烧弹,大半个东京都遭受毁灭性轰炸,轰炸已经过去十三个小时,但东京城内的烈火仍然在燃烧。根据福斯克少校推测,至少将有超过15万东京人死于烈焰之中!” “……什么?15万?你确定吗?” “15万!”一时间所有人惊呆了,会议室内的众人交头接耳,这个数字未免太恐怖了。 “先生,这个数字只是福斯克少校推测,目前还没有得到日本官方的任何消息,现在东京仍然处于烈焰当中。”早已经知道的哈定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目光转向国务卿查尔斯.休斯。 “查尔斯!” “昨天我们接到中国空军对东京进行毁灭性轰炸之后,我们即通过驻华公使柯兰向中国政府表达美国对中日之间战争的关注和对其东京轰炸造成灾难性后果的抗议与谴责,但……”话说到这,柯立芝注意到休斯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早已知道中国人回答的柯立芝嘴角露出笑意。 “中国外交总长顾用我们在1921年联军轰炸机对汉堡轰炸后回答中国政府的抗议和谴责,回答了我们。” 过去,中国曾真诚地反对协约国在德国、奥匈帝国进行轰炸时毫无区别地屠杀平民,而现在,他们对轰炸所采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在汉堡轰炸之后,中国总理司马给各交战国发出电报,敦促各交战国不要做出轰炸平民的 “非人道野蛮行为”,他的人道主义观点曾赢得普遍赞扬。而现在他却重复当年参战国所犯下的错误,而且更加变本加厉,整个东京都已经化为了火海。 “先生们,我们所面对的问题并不是东京大火,而是美国在这场战争之中的态度!中国和日本是亚洲两大国,他们之间的战争将影响到美国在亚洲的利益!”依然用手肘拄着桌子的哈定说道,显然个性温和的他并不在意东京大火,毕竟距离美国太过遥远。 自从哈定出任总统以来,就被丑闻缠身。赢得大选后,哈定给许多以前的盟友安排了显赫的政府职位,但是,这个 “俄亥俄帮”其中多是唯利是图者,他们依仗总统提携、庇荫胡作非为,大肆受贿,掠夺财物,政府内的肥职美缺也由他们买进卖出,致使哈定政府名誉扫地。随着丑闻迭出,哈定本人受到国会指责,声名狼藉,陷入极度窘境之中,哈定既无力清除左右,也无法控制政局。哈定并不希望发生在亚洲的战争,进一步影响政府脆弱不堪的名声。 “先生,日本失败从战争爆发时就已经注定,失去海军保护之后,日本就像一个赤裸的女人一般,将任由中国蹂躏。在南满和朝鲜的军队,也将会遭到全歼。我们对比一下中国和日本的军事潜力,也可以得到同样的结论,中日两国的钢铁比例是7:1;石油115:1;飞机7:1;运力35:1;劳动力11:1,日本不可能赢得战争。 这场战争后,我们所需要面对是实力重新洗牌的亚洲,一直以来,日本都是太平洋安全最大的威胁,而在战后,崛起的中国势必成为大洋另一端一个强劲对手,所以我认为需要做的是,如何在日本人输掉最后一条裤子前,让他们主动结束战争!美国必须调停中日战争,以起到平衡两国实力,让其互相牵制的目的!”国务卿休斯提出建议,平衡!美国在亚洲所需要的就是平衡与互相牵制。 “查尔斯,我想现在至少不需要再为3个月后华盛顿会议担心是吗?中国海军自杀式攻击帮助我们让日本海军完成了裁军!要知道,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可选择温顺的中国人,而不是充满扩张欲的日本人。让日本人停战?即便是日本人输掉最后一条裤子,他们也很难选择停战!”一直沉默的海军部长埃德温比笑着插话,相比他人对亚洲局势的担忧,海军部长对中国人解决了日本威胁感到非常兴奋。 早在1921年欧战正酣时,当英日同盟到期后,尽管日本仍想继续保持,而英国也认为有这个必要,但美国却坚决反对。同为协约,早在那时埃德温比就在国会作证 “假如英日同盟继续存在,美国要维护其安全,就必须拥有一支相当于英日两国海军之和的海上力量,这就是说美国必须建立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而国会中一些参议员甚至更明确的指出:英日同盟是我们与远东太平洋关系中最危险的一个因素。 美国甚至声称:美国对爱尔兰的独立是否予以承认,当视英日关系而定。以此向英国施压,威逼英国放弃英日同盟。甚至不惜以停止贷款、与德国举行和谈等做为筹码,最终迫使英国放弃英日同盟续约一事。 自欧战结束后,日本海军一直试图扩充实力,日本海军的扩张引起美国警惕,进而引发两国关系日趋恶化。哈定总统就对媒体称:美国愿意与世界上任何国家一起研讨和磋商,提出裁减军备和减轻陆海军难以承受负担的方法。几周前,美国国会以绝对优势通过海军法案修正案,授权总统:邀请英日政府代表参加一个旨在迅速达成某种谅解和协议的会议,使参加会议的英、美、日等国海军建造计划在此后5年里减少到协议所规定的程度。 随后长袖善舞的国务卿尔休斯就开始与日本政府接洽,督促其参加在美国召开削减海军军备会议,同时协商解决两国和其他相关西方国家海上力量,以及在远东的利益冲突(尤其是在中国)。而日本在月前同意参加美英法日意中限制海军军备会议,中国尽管是与会国,但只是这次 “外交大会诊”的首要 “病人”而已,中国并没有赢得国际地位。 而现在,中国对日本的打击,却让对日本海军扩张警惕到极点的埃德温登比感到前所未有的解脱,日本海军遭受重创,中国 “帮助”日本完成了海军裁军,同时还帮助美国解决了太平洋安全的心腹大患,相比于日本的海上扩张,在登比和大多数美国海军中高层眼中中国海军的扩张是 “自卫”性质、有 “节度”的扩张。 “那么中国呢?中国海军就不会扩充军备吗?尽管欧战结束了,但中国工业经济发展速度仍然保持极高的发展水平,他们的经济是日本十倍,美国人均收入是375美元,中国只有55美元,但中国人口是美国的4倍。各国在华特殊利益被中国人视为奇耻大辱,他们之所以对日本宣战,根本原因就是日本 “占据”他们的国土!战后中国一定会谋求取消特殊利益。为了应对西方各国来自海上的威胁,他们一定会扩充海军,如果这个国家像日本一样扩充海上军备,那么未来25年,我们和中国必然会爆发战争!” 休斯之所以希望政府介入调解中日战争,就是出于对未来的担忧,日本和中国并不是同一重量级对手,一旦中国试图扩充海上军备,对美国威胁将远超日本,最好的办法仍然是 “平衡”让中日两国互相牵制。这时柯立芝不再保持沉默,相比休斯对中国的担忧,柯立芝更愿意视中国为伙伴,这和柯立芝担任麻萨诸塞州副州长时与中国人结下的 “友谊”不无关系,在竞选州长时柯立芝就曾得到唐人街华资大力赞助,现在只不过是略加回报。 “查尔斯您仍不够了解中国,这个东方国家是一个传统大陆国家,他们更倾向于陆地上的扩张,就像其在帝俄一样,视其为禁锢,绝不容许他国涉足,即便是帝俄在三年前将西伯利亚铁路售于美国铁路公司,以解决帝俄政府财政危机,但是西伯利亚铁路的对外出口却是从中国领土穿过,铁路末端的中东、阿穆尔以及乌苏里铁路却属于中国铁路公司,他们多次提高 “借境通行费”,现在买下西伯利亚铁路的哈里曼,正准备把其手中70%的西伯利亚铁路股票出售给中国公司。 相比于海洋,中国人更看重大陆利益,这是传统大陆国家的 “短视”。我们再看一下中国军事开支,也可以从中看出一二,1922年中国政府国家预算为2866亿华元,其中军费支出不过880亿元,而陆军军费支出是315亿元,空军为285亿华元,海军只有280亿元,从这些数字中可以看出,他们更看重陆军和空军。至于海军,他们则愿意保持一支有限的、足以防御他国进攻的,防御性海军。 他们在美国定购一艘大型战列舰,但却表示只愿意造两艘,用于威慑他国。由此可见,中国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更倾向于在陆地以及空中,而且在乌拉尔以及突厥斯坦,他们还有20个师驻防在那里用于防范苏俄进攻。陆地上来自苏俄的威胁对中国而言,是迫在眉睫,这也是不惜代价维持帝俄政权的原因。” 柯立芝的话显然得到哈定、战争部长威克斯、海军部长登比、商务部长胡佛的赞同,不由自主的点头同意。相比于日本在海上咄咄逼人,中国人无疑更为理智,尤其是在海军部长登比眼中更是如此。中国在美国定造45万吨战列舰时,甚至特意征求过美国海军部意见,希望得到美国海军谅解,承诺只造两艘用于满足 “国家海洋防御政策”的战列舰。 大洋彼岸的中国,幕色已深,尽管前线不断传来好消息,但司马却不得不思考更多的事情。刚一看完桌上文件和情报简讯,司马的侍从副官便走进来。 “总理,顾总长已经到了!” “快请他进来!”放下手头文件,司马有些奇怪,顾维钧夜晚来见自己。顾维钧走进总理办公室时,脸色凝重悲怆。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司马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司马示意顾维钧坐下,心中做好听到坏消息的准备,这场战争有七分取决于战场,还有三分取决于外交。战争打响容易,但是如何结束,什么时候结束,却非常困难。自己不能把所有的宝都押在 “日本红军”身上,相比 “日本红军”司马更倾向于国际调停,战争不可能永远打下去,中国也不可能一战彻底解决日本。尽管登陆日本是司马的梦想,但这个梦想却根本不现实,按照日本人的柄性,不输到最后一条裤衩,是绝不会投降的,所以结束战争除了日本爆发革命外,只有国际调停,当然这一切必须要在达成战役目的之后。 顾维钧心中犹豫应该先告诉总理那一个消息。 “总理……”司马抬手阻止了顾维钧的话。 “说!我想先听坏消息!当然如果有好消息的话。” “是……半小时前,德国驻华大使伯恩哈德正式向我国外交部表达德国政府以及外交部的问候……。”顾维钧眼睛湿润了。 “德国大使馆?”司马一愣,怎么又和德国扯上了。德国、奥匈帝国以及保加利亚是战后与中国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的国家,这个时代各国向国际地位低下的弱国派遣使节一律为公使,其中包含歧视之意,公使升为大使级,实际上是三国对中国的示好,其中也隐含着对中国实力的承认。 “发生了什么事?”顾维钧泛着泪光的眼睛,让司马顿感不妙…… “总理,德国外交部向我们表达:他们对我国驻日公使廖恩寿以及公使馆工作人员遭受的暴行的同情和慰问……” “什么?”司马怒不可遏。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理,德国驻日大使馆马休斯大使在使馆楼上目睹日本军队对我公使馆……廖恩寿公使以及其它工作人员虐杀,自公使廖恩寿以下23名驻日公使馆工作人员,皆在遭削鼻、割耳之酷刑后处决。”说到这,泪流满面的顾维钧泣不成声。 “酷刑后,被……被日军处决于大使馆内……” 顾维钧声音刚落,司马便狠狠的用力拍到茶几,一时竟未发一言,尽管眼中带着要杀人的怒火,但心中却带着一丝悔意,为了尽可能的为军事行动保密,自己没有通知外交部撤回非公使之外的外交人员,而是把他们全部留在了东京,而现在……顾维钧看着面带怒容的总理,总理沉默着什么都没有说,但眼中的怒火却将其态度表露无。 “该死的日本鬼子,他们以为我们没有枪吗?他们可以杀我外交官,我就不会杀人吗?”司马拿起电话。今天上午,全国各地军警同时出动,对各地日本驻华领事馆实施监管,同时关闭、查没大量日方企业。现在他们可以杀中国外交官,自己为什么不能报复。 “接内务部,命令,立即逮捕日本在华外交人员,我要……”话说到一半,司马突然沉默了,日本人是畜牲,难道自己要和畜牲一样吗?司马在心中犹豫。 “总理,外交官人身安全受国际公约保护,我们不能和畜牲做同样的事情!”尽管内心中渴望杀日本人报复,但绝不能因此损害国家形象和利益,顾维钧连忙劝解总理。通常情况下宣战后,驱逐外交官,实际上也是进行外交人员交换,而现在……顾维钧的话反而让司马坚定了先前的想法,即便日本人不遵守国际约法,自己为什么还要遵守,所谓形像是什么?外交需要以武力作后盾,只要在战场上打赢了,他们即便抗议、遗憾又有什么用。 “对待畜牲,只能用畜牲的办法,他们杀我一个外交官,我就要杀他们十个。还有那些参与屠杀的日本军人,绝不会放过他们,如果以后日本人想要停战,那么就把所有参与此事的日本兵交给我国处理!”司马下定决心。 “少川你亲自安排一下,一定要妥善照顾好廖恩寿等人家人,由外交部出面,能不能通过红十字会或其它国家使馆,把他们的遗体运回国,这件事务必尽快解决。我们把他们派到国外,现在一定要把他们带回来。关于日方外交人员处理,会由内务部解决,外交部就不需要过问了。”司马眼中杀气腾腾,仇一定要报,不仅仅只是杀死几名日本外交官,加以报复那么简单,要让更多日本人为这件事负责。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大连 大连湾,为旅大咽喉要地,清末属金州厅。光绪十三年,清政府决定修筑大连湾炮台,十四年,清政府继续聘用德国退役工兵少校汉纳根为顾问,主持修建立炮台,十九年大连湾6座炮台全部竣工。甲午战争时,炮台没有发挥做用,守军不战而逃,将炮台留于日军。日俄战争时,又因炮台炮口直指大连湾,无法对从陆路进军日军形成威胁,而再次遭到弃守。国防军打到大连城下时,炮台再一次充分展现他的先天不足,海岸炮台再一次因射角的问题成为鸡肋,即无法阻止国防军进攻,又无法为大连外围提供火力支援。 老龙头炮台掩蔽所内,军装已成破布条的川口面对战场,低头合掌为阵亡官兵祈祷。川口放弃了把残存部队安全带回大连城的想法,在山下至少有一个营中国军队,正准备第四次的进攻,炮台外围防线已经被支那军占领,现在自己只能依靠坚固炮台地下工事死守。支那军队的军官敢于放弃大连城北的三座炮台,直逼大连外围防线,正是因为这三座海岸炮台因射角的原因,根本不可能对他们构成威胁。地下通道尽头弹药库,其中堆积上千发150毫米和240毫米炮弹,却成为废品,让川口大尉颇为无奈。 此时日本兵都懒散地依着墙壁躺坐在地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到酒,吃着马肉,讨论今天的战斗。 “我们有大和魂,支那鬼也有精神支柱不是,傍晚我们击退了他们进攻后,有个受伤的支那兵向我扑来,我捅了他一刺刀,他怪叫一声,但死前还打出一颗红色信号弹,片刻之后迫击炮弹便在我们周围炸开,我们小队全军覆没,只有我死里逃生。” 炮台地下通道内陷入沉默中,他们很难将自己碰到的支那兵和过去人们说的 “支那兵贪生怕死,只需要一个刺刀冲锋就能击溃”联系在一起。 “那就是支那人的精神!”年青日本兵喃喃说道,闭上眼回忆起今天惨烈的战斗。 “支那人,他们也爱自己的祖国,不是只有咱们才爱国。” 张秩明冲着简易胸墙重重砸了一拳,老龙头炮台已经让二营611名官兵牺牲、115人受伤,进攻了三次都没能拿下来,第三次进攻时,借助烟幕弹掩护都打进了炮台,最后却被挤了出来。 “戴德田!” “又!”头戴钢盔手提六式半自动步枪的戴德田听到长官呼唤,连忙猫腰跑过来。 “几分钟后,你带一连,从……”张秩明话未说完,无线电员就打断他的部署。 “长官,师部电话。” “是!是!是!”接电话的张秩明连声答应。 “营长?”见营长放下电话,原本肃穆的脸上带着诡笑,戴德田很疑惑。 “不用打了,今天晚上有戏唱了,星星倒是挺漂亮的!”张秩明露高深莫测的笑容,随后朝天空望去,繁星点点,显得很漂亮,好像和槟城老家差不多。 “你们如果没睡的话,也抬头看看天空上的星星吧!这或许是你们最后一次看星星了!”望着山上炮台张秩明心中发狠。 从卡车上跳下来的欧阳森向三营长回了个军礼, “长官,师化迫三连向您报道!” “辛苦了,欧阳中尉!”张秩明眼睛始终注意从六辆卡车上搬下来的240毫米重型迫击炮,张秩明兴高采烈。在化迫连六门迫击炮完成阵地构建后,欧阳森朝幕色中的老龙头炮台看了一眼,然后拿起无线电步话机。 “长官,麻烦打一发标记弹试试炮台上的风速,同时打几发的照明弹!” 远方天空突然传来低沉而诡异的噪音,愈来愈近,负责警戒的日军,满怀好奇望着天空中一个小光点向自己头上奔来,愈来愈近。突然一阵强光照亮大地,炮台上的一切都被照得清清楚楚。随着爆炸,炮台中央升腾出一股浓浓的黄烟,是烟雾弹!川口的眉头一皱,不明白支那军为什么在打出照明弹之后,又打来烟幕弹,但川口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快!快,支那军要进攻了!” “风向西南、微风,天气条件……”错助照明弹的光线,从望远镜中看到炮台上向西南微飘黄烟,欧阳森心中有数。其实,欧阳森心中并没有多少把握,毕竟从射孔之类的孔洞进入工事内部的毒气有限,再加上日军普遍配有防毒面具。 “方位312,距离1396,射角……” 炮弹在空中发出类似猪鸣,川口心头一紧,这应该是支那军广泛采用的重型迫击炮炮弹。川口没有听到剧烈爆炸,隐约看到在炮台周围升腾起白雾,白雾向四周不断扩散。 “毒……毒气弹!”瞬间川口明白了。 “毒气弹!快!快!防毒面具!”手忙脚乱从腰间盒子中取出防毒面具的同时,川口大声呼喊,让士兵及时戴防毒面具。 欧战给日军带来的最大改变,就是防毒面具被普遍采用,尤其是中国军队在喀山大规模使用化学武器之后,日军认识到发展化学武器以及防化的必要性,毕竟他们的近邻是一个化学武器强国。戴着橡胶制成的防毒面具,滋味并不好受,滤毒罐过滤的空气显得匮乏,让人总觉得空气不够用,或许是因为憋气,不一会川口额头就冒出汗来,出汗和呼吸产生的热气在防毒面具镜片上积了一层水雾,眼前一片模糊。 戴着防毒面具的戴德田在接近炮台时用右手打了个手势,示意突击部队压低脚步声,戴德田身后是两名身背喷火器的喷火兵,喷火器是攻坚时最有效的武器,不过从突击部队战士时刻与其保持距离可以看出,喷火兵非常危险,今天下午的战斗中,就有一名喷火兵受到 “重点照顾”,身后油罐被击中后燃爆,不仅本人身陷火海,甚至还引燃两个邻近战士。 当石质炮台台基出现在视线内,戴德田冲身后的喷火兵打了个手势,提着喷火器的喷火兵小心翼翼朝炮台逼近,在距离十来米的地方趴下来,同时将喷火枪脚架支在地上,瞄准隐约可见的射孔。 “突!”随着一声闷响,两道橘色的火龙同时出现在山腰,瞬间将山腰映红,龙头直抵炮台台基,从射孔内喷溅进地下通道内,汽油随即顺着通道蜂拥向前。 “啊……”戴防毒面具的日本兵立即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原本趴在地上的喷火兵,立即站起来朝台基处逼近,十来米距离也就是几秒功夫,在他们贴上台基的瞬间,枪声响起来,日军开始还击。依在台基旁的喷火兵猛得侧过身,将喷火枪枪头斜抵进射孔, “突!”两条射程近四十余米的火龙延着炮台内部通道喷涌,将里面的日本兵烧成火人。 夜幕下,一处炸毁的民宅破墙后二十六联队长伊地知幸朝占领满铁沙河口铁道工场的支那军望了一眼,占据工场的支那军没有任何动静,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伊地知幸点点头,对身边的腾田福说道: “腾田君,成功就在今夜,午夜零时你部要准时发动反攻,与第三大队正面攻击沙河口铁路工场,务必成功。第一大队会在左侧同时进攻,一鼓作气收复铁道工场。” “嗨!”腾田福重重点头。沙河口铁道工场是几个小时前,自己放弃的,现在夺回自然是自己义不容辞的义务。 星光下,提着指挥刀的腾田福亲自带领第二大队近千名兵佐以及武装平民,借助夜幕掩护缓缓朝沙河口工场逼近,端着步枪的后腾森跟在人群中。此时沙河口铁道工场悄然无声,春雨使地面泥泞不堪,脚上虽然穿着软胶布鞋,但踏在地上发出的卟吃声显得格外剌耳。 沙河口工场铸造车间内一名国防军准尉排长,从墙上拳头大的弹孔朝外看去,借助星光和地面积水反光,隐约看到大队敌军正在逼近,于是便拍拍身边的战士。 “让大家起来干活,声音轻点!”下达命令后,年青排长从无线电员手中接过话筒。 “山猫,我是野狸,目标区域,照明弹1,间隔2,榴弹急速射!” “妹妹!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端着步枪的后腾林越来越接近厂房,这里的一切非常熟悉,但异常的寂静让后腾冒出不祥的预感。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传来低沉而诡异的啸音,正在朝铸造车间逼近的日军好奇地望着天空中一个小光点向奔来。虽然包括后腾在内的大多数人都觉得好奇,但在严格纪律约束下,没人敢开口问询问。突然间一阵强光照亮大地,刺目的白光使人目眩,包括后腾在内的武装侨民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意识到夜袭失败的腾田福在天空亮起的瞬间就挥起军刀,试图命令其它人立即全速进攻。此时在照明弹映照下,参加夜袭的第一大队绝大多数兵佐和武装侨民的身影显得非常清晰。以几处厂房为核心精心布置的火力点,形成一幅完整的交叉火力网,6式两用机枪、冲锋枪、半自动步枪、手榴弹同时发出怒吼,日军在火力网中哀嚎,徒劳地挣扎。 后腾被吓呆了,甚至没意识到是怎么卧倒的,是自主的还是被人推倒的。趴在地上的后腾看到同在铁道工场工作的太郎突然哀鸣一声,重重摔倒,沉入一旁的积水坑中,水瞬间被染成红色。身前原本提着步枪的军曹被机枪撕碎上半身,混着血肉的血雾喷溅了后腾一身。后腾尖叫着,发泄内心的恐惧。 “突斯给给!”在密集的枪声中,后腾听到军官绝望的嘶吼。原本要随大家一起冲锋的后腾在起身的瞬间,看到一米开外有个黑洞,那是被炮弹炸开的下水道水泥板,后腾提起步枪,不顾一切朝黑洞跑过去,一猫腰钻进高不过80厘米,宽不过50多厘米的简易下水道。后腾惊恐不安的蜷缩着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不知过了多久,密集的枪声停了下来,躲在下水道内的后腾森听到头顶传来呻吟声、叫骂声、讨饶声、日语发出的 “投降”声。 “投降了?”一名国防军准尉觉得颇为诧异,从开战到现在,还真没碰到过会投降的日本兵,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多日本兵举手投降,一百多号呢! “看他们身上的衣服,好像不是军装!”一个眼尖的一等兵突然开口说道。仔细一看,可不是,跪在地上举手投降的人身上服装各异,这是什么军人,分明是平民! “八嘎!良心大大的坏啦!”被子弹击碎跨骨的腾田躺在血泊中怒视举手投降的平民,大声的吼骂。 “长官,怎么办?”年青准尉看到大家都在等待自己的命令,到底要不要俘虏?准尉犹豫不绝,如果是日本兵他会毫不犹豫下令开枪,而现在……却是日本侨民。 “哒、哒……”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阵轻脆的机枪声响起,一名机枪手替长官做出选择,其他人也纷纷扣动扳机,跪在地上等着被中国人俘虏的武装侨民发出阵阵惨叫…… 躲在下水道内的后腾死死咬住手,屏住呼吸。还没等后腾森松一口气,他又一次听到断断续续的枪声,这是中国人在打扫战场,听到头顶的枪声和脚步声,后腾森匍匐向前爬行,期望逃出生天。 周岐泽手中提着一把菜刀,猫着腰躲在暗巷里,手心不停的冒汗。周岐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当他看到废墟里一具浑身赤裸,满身刺刀眼的女人裸尸后,就从家里拿出菜刀,整整磨了一个下午,他想要做些什么。远处不时传来密集的枪声、爆炸声,周岐泽希望畜牲一样的日本兵被炮弹炸成碎片,被子弹打得粉碎。 就在这时,周岐泽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连忙躲到巷子的旮旯里,手中紧紧握着菜刀。满身污泥的后腾森提着步枪惊恐的狂奔,后腾是顺着充斥恶臭和污泥的下水道一个劲往前爬,直到受不了的时候,才顶开头上的水泥板钻出下水道。 “日本兵!”借着月光,周岐泽隐约看到一个提着枪浑身是泥的日本兵朝自己跑来,近了!越来越近了!就在日本兵刚从周岐泽身边跑过时,周岐泽猛得站起来,使出全身力气冲日本兵的脖子砍下去,在菜刀没入脖颈时,血瞬间喷了周岐泽一脸。失魂落魄的后腾森只觉得脖颈间一凉,随后便重重摔倒在地。而周岐泽像疯了一样,不断用菜刀拼命砍杀倒地的日本兵,砍了数十刀后,周岐泽才浑身瘫软的跌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才恢复神智,从地上拾起步枪。 看着地上砍烂的尸体,周岐泽失魂落魄,这时远处传来日本兵铁钉军靴发出的脚步声,周岐泽连忙用力把地上的尸体推到巷边,将筐里的杂物倒在尸体上。 “什么人?”刚把尸体藏好,周岐泽就听到巷道口传来喝问,同时响起哗啦哗啦子弹上膛声,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个端枪的日本兵跑过来。 因为周岐泽身上穿着黑色的呢子校服,两名日本兵心头一松,借着月光他们注意到这个年青人苍白的脸上满是血污,衣服上沾满污泥,手里还拿着一支枪身布满污泥的三十年式步枪,血和污泥让两个日本兵想到先前二十六联队对沙河口铁道工场的攻击,年纪稍长的日本兵拍拍周岐泽的肩膀,苍白的脸色充分说明年青人被吓坏了。 “别怕,要像个战士一样,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河田次郎。”被吓呆的周岐泽愣愣的望着和颜悦色的日本兵。 “上原永泽!”急中生智,周岐泽用熟练的日语回答,这或许是满铁开办的公学堂给自己带来的唯一好处。他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个名字,因为自己的日本老师叫上原永作,这是自己最熟悉的日本名字。 河田次郎听出这个被吓坏的年青人带着东京口音, “东京人?”此时河田次郎对 “上原”充满同情,下午联队里已经通告支那空军对帝都轰炸,东京完全陷入一片火海,无数东京人葬身火海,或许上原的家人已经…… “嗨!”被两个日本兵夹在中间的周岐泽双腿发软,在回答河田问话时,声音也在颤抖。上原永泽声音中的颤抖让河田次郎想当然的认为,这是因为提到东京,上原想到了在东京的家人才会如此。 “上原,别担心,佛祖一定会保佑你的家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走,上原,跟我一起去中队,中队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一头牛,烧了好多牛肉。吃饱了,才有力气和支那兵打仗!”从农村出来的河田次郎依然热情如故,拉着 “上原永泽”朝中队驻地走去,周岐泽身不由己,只得跟随。 朝山寺庙路旁的义犬碑走去时,周岐泽看了一下那座高达三米的碑座上屹立着由黑石雕成的义犬,碑座上的义犬耳朵被削去一只。在碑座四周围着圆型沙包,其间躺着酣睡的日本兵,而路边铁丝、网障碍物和沙包工事以及随处可见的日本兵、武装侨民,周岐泽意识到此时正置身于日本人的老窝中。 “上原,走,我带你去见我们中队长,以后你就在我们中队吧!”热情的河田拉着周岐泽的手朝路边亮灯的房间走过去,或许是因为知道上原家人在东京的缘故,想到他的家人可能已经葬身火海,河田希望自己能够保护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青人,这个年青人看起来很像自己早逝的弟弟。 第二百九十五章 回应 共和十年,当协约国空军对汉堡实施毁灭性轰炸之后,共和中国第一时间站起来,指责毫无区别地屠杀平民,上至国务总理下至普通国民团体纷纷向交战国发出电报,敦促各交战国不要做出轰炸平民的 “非人道野蛮行为”,除了口头谴责外,中国官方以及民间甚至为汉堡等遭到轰炸的德国城市举行募捐,以援救伤员。 这种人道主义行为,在整个欧洲为中国赢得 “最具人道之心国度”的美称,在战后汉堡重建过程中,为了表达感激之情汉堡人甚至在城市中心树立了一个纪念碑,以感谢中国政府以及人民在战时所表现出的人道主义。 中日战争爆发后,中国对轰炸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化之大让世人瞠目结舌。但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而言,落在东京的炸弹,都是他们罪有应得。在轰炸东京当天,无论是《西北时报》、《西北实业报》、《大公报》等主流报界都纷纷称轰炸东京是梦想的实现,日本城市应该遭到轰炸,只有这样才能迫使日本退出战争,轰炸只是手段而已。至于轰炸东京时,死了多少东京人,并不是他们所关心的,他们更关心国家是否能够取得战争胜利。 深夜,《大公报》上海分社内,看着来自东京的报道,报社编辑徐永和沉默了,徐永和陷入左右为难,将这个新闻发出之后,《大公报》上海版销量会激增,但做为一个中国人,理智告诉徐永和,这份电报绝不应该发表。 陷入左右为难的徐永和并不知道,他手中的电报实际上是日本政府高层在东京仍笼罩于烈焰下时,做出的一个决策,一方面日本高层明白,如此大规模破坏和伤亡来无法掩饰,二来还可以作为宣传资本。所以干脆允许鼓励报纸电台向国内和国外报道日本人的惨重伤亡和损失,甚至不惜承认已经无力保护城市和居民,矛头自然对准中国政府和空军的决策层,将诸如反人类、灭绝人性、屠夫等等令人心惊肉跳的字眼加之其身。 电报中当然是对东京受燃烧弹轰炸后的惨状进行描述。看着犹豫不决地主编,甘鹏走过来。 “徐主编……要不把这份电报压下来吧!我们不发,总会有人发,不是吗?但我们不应该做第一个,要不然会被扣上汉奸的帽子。”在全国上下扬溢爱国激情的时期,很多事情不得不谨慎。被扣上汉奸之名的报社,可不止一次遭到 “爱国团体”打砸,各地民间爱国激进团体层出不穷。 沉思了好一会,徐永和点燃香烟。 “发!不过要修改,我们没见过电报中描述的东京惨状,不能只听日本片面之词。明天头版仍然是对空袭佐世保海航部队采访,至于这个新闻,发一个简讯足矣!用尽可能平淡的文字,简单介绍轰炸东京的过程,然后稍点一下上面的伤亡数字。” 正像甘鹏所说,总有人会做,尤其是一些小报为吸引读者眼珠,增加销量,甚至不惜编造假新闻,更何况这个大新闻。共和中国舆论自由使得这些小报,可以肆无忌惮发表不利于 “战争进程”的 “片面报道”。《东京轰炸现场惨不忍睹,据日人称东京伤亡逾十万》、《东京的毁灭!》、《东京VSS烤鸭!》 3月7日清晨,休息了一夜,尚沉浸于昨日辉煌胜利的人们,第一时间打开收音机或出门买报纸,以得到最新战报。此时中国上下都非常关注前线战局。今天却看到出人意料的新闻,尤其是小报,头版一色轰炸东京,好奇的人们纷纷阅读,文中的描述惊呆了绝大多数人,他们没有想到,整个东京在空军燃烧弹下竟变成屠场。 “……尽管母亲想用身体保护婴儿,但足以融化钢铁的高温非身体所能抵挡,最终婴儿与其母亲在燃烧弹烈焰下被烧成炭状……”报纸上描述的东京惨状,让正吃早餐的梁思成手指一颤,汤匙从手间滑落。出生东京在东京生活十一年的梁思成,不敢相信报纸上描述的惨状。东京,幼年记忆中的城市,竟然一昔尽没,毁灭于国防空军燃烧弹下。 手中拿着厚厚一摞几十份,国内个人或民间团体发来的电报,徐子敬可以想象总理的愤怒。尽管在公众眼中,总理的性格温和,但作为总理秘书,徐子敬知道那只是表象。看到总理脸色从白变青再变白,徐子敬心中冒出不祥的预感。 “总理!” 司马随手把一个民众团体发来的电报扔进垃圾筒, “迂腐!迂腐至极!战争目的是什么?是胜利!和日本人说公道,他们是不是日本清酒喝多了,脑子烧糊涂了,这些都是……”恼怒的司马见徐子敬手中两指厚的纸张,怒火中烧。竟然有这么多人反对对东京轰炸,以德服人!德能服人,要枪何用?迂腐……司马叹了口气,林子大了还真什么鸟都有,这些人可都是社会名流,没想到…… “是的!总理!”见总理脸色复正常,徐子敬松了一口气。 “敬祥,以后再接到这种电报,不必上呈,直接给我扔到垃圾……不!直接给我烧掉,省得恶心!”听到总理的话徐子敬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总理,是不是应该实行战时舆论监管?” “战舆论监管?”徐子敬的话让司马一愣,所谓战时舆论监管指在战时推行新闻审查制度,掌控新闻舆论导向。不是像现在,通过国家舆论咨询委员会引导主流舆论,进而达到控制舆论的目的。尽管没有相关的法案,但如果推行的话,并不会产生阻力。 战时舆论监管或许可以解决问题,但想到负面影响,司马不得不慎之又慎。新闻自由有新闻自由的好处,舆论监督可以有效杜绝腐败与错误。新闻自由也会带来负面影响,就像对东京的轰炸,如果没有报社横插一手,或许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如果推行战时舆论监管,也许可以在短期内解决问题,长此以往呢?当政府官员通过战时舆论监管尝到甜头以后,他们会不会去掉战时,进而使舆论成为喉舌,凡事有利有弊。 在思考十余秒钟后,司马仍然未能下定决心。 “敬祥,你通知舆论咨询委员会张主任来一下。另外通知空军一号准时起飞,我要去给轰炸东京的机组成员授勋。”在很多时候,最好的回答就是行动。司马往往会用实际行动回答他人的质疑,而懒得浪费口舌头,尽管不能说服别人接受,但足可以表明态度。 “慎言,不论你用什么办法,翻旧账也好,算新帐也行,甚至……总之,我要让你把舆论风向转过来,明白吗?”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司马郑重其事的对舆论咨询委员会张默交待。这个时代,尽管国民清楚的知道日本人的狼子野心,但仇视还谈不上,他们可以接受政府武力收复辽东的决定,但却很难接受国防空军在日本的 “大屠杀”,中国人有时似乎善良的过头了。 “是!”张默重重的点点头。 共和十二年3月7日,中国天空笼罩在温暖的朝阳里,一架白色四发大型客机向东北方向飞去。这架白色四发大型客机就是 “空军一号”。实际上他并不是客机,是一架H-17轰炸机的客机版,尽管H-17机体设计不适合作客机或运输机,所以改装并不很成功,但相比其它几种中型客机,其相对 “宽敞”的机体,较远的航程,强大的防护,无疑是唯一能满足需求的飞机。改装也非常简单,拆除军用装备并安装旅客座椅,同时加长机鼻扩大机内空间。 尽管在飞机舱壁上装有隔音夹层,但机舱里仍然可以听到噪音。司马靠着柔软的座椅,翻阅辽东战局的情报资料,表面镇静,但内心不无紧张。仅仅一天,就取得消灭第五师团的战绩,但当日军从最初突袭中反应过来,他们意识到野战无法对抗国防军,便选择依城死守,大连打成僵局,大连城内近二十万市民成为日军手中的人质,进攻大连的国防军第七师自攻进城区后,束手束脚。 这时一位体态袅娜的空军服务小姐走过来, “先生,飞机预计一个小时后,抵达空军沙岗前线机场。” “知道了!”司马满脑子辽东战局。本土作战束手束脚,部队火力无法得到充分发挥,空军不能放开手轰炸,炮兵不敢肆意开炮,担心造成平民误伤,而代价则是进攻陷入僵局。第7师只能依靠步兵一个街区一个街区进攻。 “普兰店?金州?”司马想起启程前收到几名辽东籍国会议员递交的报告,第三师在攻占两地时造成超过三千平民死伤,以至国会议员要求国防委员会调查,虽暂时被自己压下来,如果在大连…… 空军沙岗机场上站着一群高级军官。国防军第一集团军司令张镇国、参谋长魏铭勤等二十多个国防军以及地方政府要员站在机场,焦急等待总理座机。 “空军一号”停稳后,机场中所有军政要员立即按职位高低,立正站好,飞机门打开,司马出现在机舱门口,后面跟着一名军事副官手提文件包。 就在司马走到机舱门口时,不远处传出一阵战机呼啸,顺着声音望去,数十架 “秃鹫”式俯冲轰炸机如同利刃刺向蓝天,司马嘴角露出笑意,随后踩着舷梯走下飞机。张镇国连忙上前几步,皮靴后跟轻轻一撞,行了一个军礼。 “总理好!”身穿普通士兵作战服的司马回了一个军礼, “各位辛苦了,现在前线情况怎么样?” “总理,第三师摩托化师、第五、六步兵师,已按参谋部制定的计划向旅顺挺进。目前,大连战局仍处于僵持状态,第七师打得很辛苦。已经向大连方向增援了第十一步兵师,海军方面已经将参加旅顺攻坚战的两艘康济级海防舰调派至大连。相信前方将士知道总理亲抵前线,士气定会大振,不日定克大连!”尽管明知道张镇国是在好听的给自己听,但是司马还是点了点了。 司马把目光投向人群中一个身着长袍的中年人,他是盖平县知事。 “我们干脆到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不要在这打扰部队正常战斗。怎么样?陈知事,你可以安排一个地方吗?”一直敬陪末座的陈世林听到总理的要求,不禁一愣,显然没想到总理知道自己的姓氏。 “总……总理光临,不胜荣幸,只是盖平县地贫县小,还望总理不嫌弃。”一边回答,陈世林在脑袋里琢磨应该把总理带到什么地方,县政府不太合适,过于简陋,县议会好像也不太合适,那里还住着不少难民,去士绅家显然也不太合适。 “现在大敌当前,哪有许多讲究,就这样定了,去盖平县县政府。”看到机场上空军官兵不时朝这里看来,司马对张镇国说道。 简单与几个人握握手,一行人纷纷走向自己的座车,二十余辆吉普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驶出飞机场。车队朝盖平县驶去的时候,司马透过玻璃窗,路上随处可见逃难的人群,有的拄着拐杖,有的互相搀扶着,艰难跋涉。从战区逃出来的百姓看到车队,纷纷为车队让开一条路。尽管内心早有准备,但看到难民后司马心中仍悲怆难言,眼前这一幕司马曾在记录片上见过,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不是为避免做亡国奴而逃向大后方,只是暂时性离开,以避免被无情的战火误伤。 陈世林不自在看着站在县政府院内的总理。 “总理,地方破了点,还请总理……”盖平县县政府,和中国绝大多数县城一样,县政府办公场所非常简陋,是废弃的土地庙,尽管墙面刷成白色也难掩其简陋。这或许是 “中国特色”,在中国每一个省份,学校建筑一定是最坚固、最气派的,而县政府却往往形如牲口棚。 “去会议室!”看到破旧的县政府,司马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点点头。 “县政府建筑比学校豪华,县长立即枪毙。”这是司马在西北推行的强制案,几年前,这个看似苛刻的条文却推行到全国,只不过将枪毙改为免职。 之所如此,是因为司马不希望再看到, “各地以学校建筑质量最差,危房以教学建筑为最,各地以政府机关办公用楼最好”的狗血事情发生。除了用法律的形式固定最低开支比例以保障教育经费之外,有时候还需要一些强硬的铁腕。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所有县市省长都不敢修县衙,宁可去修学校,因此在中国大多数市县政府机关都是破破烂烂。 司马进入会议室后,张镇国等高级将领已经坐好。随着一声 “总理到!”全体人员立即起立,立正。司马走到桌子前端挥挥手: “大家坐吧!”与会众人见司马落座后,才齐刷刷坐了下来。见到总理的示意,张镇国站起来, “魏参谋长,你来介绍一下大连战局!”大连无疑是总理最担心的地方。 听到炮弹呼啸而至,在弹雨中跃进的汪明惠猛得把身边战友推倒在地,爆炸过后,被撞倒的方志遥看到汪明惠左臂少了一截,血不断向外喷涌。 “卫生兵!卫生……”从急救包中取出止血带的方志遥,一边系紧断臂一边大声呼喊。街道中央躺着一个身穿绿色军装的尸体,衣袖上赫然系着卫生兵标识。 “啊!轻点!”手头猛一用力,汪明惠发出一声惨叫。 “对不起……”方志遥连忙向救自己一命的战友道歉。用手抓住方志遥的衣领,汪明惠命令: “你带着人,迂回到左侧试试炸墙冲过去,明白吗?把那几个日本兵给我干掉!”猫着腰的方志遥朝身后看去,班里还活着的战友寥寥无几,街口日军阵地仍然拼命扫射。 “是!那……班长你呢?” “给我换个弹匣,我命令你们立即进攻!”左臂被炸断的汪明惠用右手提着冲锋枪目送战友的离去,用沾满血的右手从衣袋里摸出一根烟,汪明惠小心点燃,用力吸了两口。 “停止开火!”河田见支那军撤出战斗后,大声命令。街道中央还有两具支那军尸体,他们把尸体留在这里。 “太郎,你带着上上原,过去检查一下,给步枪上刺刀!”河田犹豫一会,扭头看了一下身边的人,能派去的只有两个侨民,打心里河田并不愿意让像自己弟弟的上原去,但…… 肩上扎着绷带的周岐泽无奈的端着步枪,跟在四十多岁太郎身后,小心翼翼朝前走去。从昨天晚上碰到河田被当成日本人之后,周岐泽一直试图逃跑,离开 “强盗窝”,可都以失败告终。从凌晨时分,周岐泽就和河田率领的分队一起抵抗国防军,每当看到日军扣动扳机朝进攻的国防军射击时,周岐泽就有杀死他们的冲动,但……周岐泽能做的无非是胡乱放枪,周岐泽可以这么做,但国防军却不会胡乱开枪。 躺靠在瓦砾后的汪明惠拧灭烟前,猛吸一口,好让烟草味赶走肺部积压的秽气。大连城原本清新的空气中夹带着灰土、尸体腥臭味,更多是浓浓的硝烟味,此起彼伏的枪声不时传入耳间。正准备拧灭烟的汪明惠听到头顶响起亲切的啸声。朝天上望去,只见一架俯冲轰炸机从天空上俯冲下来,街道上日语发出的尖叫声响成一团。 “轰!”剧烈的爆炸让汪明惠感觉地面颤动。在爆炸的瞬间,趴在地上的周岐泽回头一看,街口沙包构建的工事完全被炸飞了,尸块散落一地,就在周岐泽暗叫侥幸时,周岐泽看到太郎从地上站起来,朝反方向跑去。周岐泽端起手中步枪,毫不犹豫瞄准跑出十余米的太郎。 “砰!”在扣动扳机的瞬间,跑出近二十米的太郎重重摔倒在地。在俯冲轰炸机投弹后,起身观察结果的汪明惠亲眼目睹 “日本少年”杀死同胞的一幕,不知为什么,汪明惠并没有把这个人杀死,而是用冲锋枪抵住他。 还未来得及庆祝自己终于又杀死一个日本人的时候,周岐泽感觉身后一只枪抵住自己,一扭头,周岐泽看到一个面色苍白的国防军军官。 “长官,我是中国人!” “班长,咱们白忙活了!”提着刺刀上沾满血污的步枪,方志遥朝破墙后的班长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埋怨。炸开四堵墙,没想到留给自己的是被俯冲轰炸机炸毁的工事。 “俘虏?”打量坐在地上的少年,方志遥诧异的看了一眼长官。靠墙的汪明惠并没有理会下属的问题,仔细打量这个少年,试图看出一些什么,但看了半天,汪明惠还是摇摇头,什么都没看出来。 “志遥,你负责把他带回师里,交给军情处!”汪明惠最终还是放弃了想弄清少年身份的尝试,或许军情处的人能让这个少年说实话。 第二百九十六章 血债血偿! 槟城,南洋位于马来半岛西北部的海滨城市,生存80万华人的城市,在祖国唐山对日本宣战的消息经由广播传来,这里就沸腾了起来,旅居槟城的数万华侨举行空前的提灯游行,以示对国家的支持。槟城家家户户都在大门前或临街窗前挂出国旗,外人很难理解旅居海外的游子们对国家发自内心的狂热眷恋,尽管经过一夜喧嚣,最初的激动已经平复,但槟城街道上依然可以看到商铺打出的标语口号。 “今日本店义卖,所得之款捐祖国,以为助战!” 槟城中国领事馆, “李少尉,一定要把我们的哀悼带给他们的家人。”槟城总领事汪令文悲怆而沉重对李阿说。一切来得太快了,昨天中午,自己还和槟城侨界举行游行,以示对国战的支持,而现在,就收到国防部发来的阵亡通知书,槟城尽管只有六万华人,但却有八百余人在国防军服役,以后不知道还会收到多少…… 在汽车驶出领事馆后,司机洪阿福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身穿陆战队礼服的李阿,今天领事馆收到国防部电传的三份阵亡通知书,槟城有三个家庭在昨天开战后失去了自己的儿子。 “李上尉,我们先去那里?”李阿沉默不语,先去那?这是一个问题,如果可以选择,李阿希望从来没有接受这个任务,但…… 卖出一块肥皂,李雪娇随手把几枚硬币放到募捐箱内,看着怀中女儿,李雪娇眼中尽显慈爱之色。 “珍芬,等打完仗你爸爸就回来了!” “不知道阿唐怎么样了?”坐在门前躺椅上的陆阿启望着唐山方向,思念离家已久的独子。六年前,自己没能阻止他回国效力。后来得知他被分配到海军后自己还曾庆幸,而现在……听到儿媳妇话,陆阿启很愧疚,儿子一走就是七年,七年来,小两口聚少离多,婆婆多少次劝她回唐山,她都不肯答应,留下来照顾公婆……哎!苦了这个儿媳妇。 远远地,陆阿启看到一辆黑色3系轿车驶过来,车头五色国旗迎风飘荡,速度并不快,司机似乎在寻找什么,好像是在看门牌。 “是领事馆的车!”陆阿启诧异的看到领事馆的车在驶过自家店门后又倒回来。车停了。看着停在店门前领事馆的轿车,逗女儿的李雪娇一愣,脸上依然带着一惯的柔笑。 “珍芬到了吗?那是唐山造的轿……”正逗女儿的李雪娇看到车门打开,走下身穿礼服的军官,李雪娇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脸色煞白,逗女儿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 “请问,这里是陆望唐上尉的家吗?”站在从躺椅上站起来的老人面前,李阿用尽可能平静的口气问道。 “是……是的,长官,您这……”陆阿启的声音同样颤抖,难道…… “不!你是来问路的,你是问路的……”从商店中传来一声娇呼,李雪娇泪流满面直视眼前的军官,眼中流露出的怒火可以将这个人杀死。 此时街坊们似乎明白了什么,一些妇女眼中的泪水瞬间流了下来,几个流着泪的妇女自动走到李雪娇旁扶着她。看着眼前老人,李阿缓缓举起右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陆老先生,国家以及国防军感激令郎陆望唐上尉所做出的杰出贡献,令郎的牺牲是整个国家以及国防军最大的损失,请您接受来自一个国家的哀悼。”放下右手后,李阿从文件包中取出海军部发来的阵亡通知书,阵亡通知书信封是白色的,有一条松柏纹边。看着老人泪流满面的瘫倒下去,李阿蹲下身来,将阵亡通知书交到他的手中。 “阿……唐”目光呆滞的陆阿启麻木的接过阵亡通知书。 “不!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你告诉我这是假的!”李雪娇突然冲上前去,用拳头不停打着这个军官。 “陆太太,请您节哀!我希望您能够理解。我个人以及领事馆同仁,对您所遭遇不幸表示万分的同情,新加坡总领馆有专人前来处理陆上尉保险金以及抚恤金,如果需要帮助,您随时可以来领事馆或致电海军部遗族事务处。”被打的李阿用公式化口吻重复讲述了两遍的话语。 “尊敬的陆阿启先生、陆刘夫人以及陆李雪娇夫人,海军部怀着万分歉意通知您们,你们的亲人陆望唐上尉,在共和十二年3月6日对佐世堡空袭中,英勇牺牲……陆望唐少尉英勇的……”李雪娇无力的看着官方的公文,刻板、无情、冷酷地证实,她的丈夫真的死了,她最后所剩的,只有对丈夫的怀念。 在战争中,指挥部如同军事机器的大脑,它决定一切,是攻,是守,兵力运用,火器配备,无一不由它发出指令。就象人的大脑牵连人体所有神经一样,指挥所这个大脑,直接影响部队中的每一个人。 吴成程端着茶杯,茶杯里,全部都是茶叶,根本看不到水。吴城程两眼通红,一脸疲倦,从3月5号到现在,他就没有合过眼,5号那天,是因为兴奋,而昨夜是因为不敢睡,吴成程害怕一睁眼时听到的就是坏消息。参谋长郝祥汉走进来,听到脚步声的吴成程头也不回, “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是和过去一样,如果谁再敢说第七师团是乙种师团非抽他丫的,不愧在欧洲打过阵地防御战,布防有板有眼,部队伤亡比较大。” 话虽带开玩笑之意,但郝祥汉却根本笑不出来。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啊!牺牲再所难免。大连受挫,总理都惊动了!”吴成程摇头叹气,这仗打得真窝囊,虽说 “像在敌国一样作战”,可参谋部却明文规定 “作战时注意避免无必要破坏。”什么是无必要,这很难把握。 “十一师再有两个小就能上来,他们是步兵师,善于进攻。到明天,顶多后天凌晨,一定能拿下大连城。”郝祥汉颇不甘心,但强攻大连不过一天,第七师伤亡超过三千,等于减员20%,如果要按计划完成收复大连的任务,在兵员得到补足之前,第十一师的增援无疑可以减轻第七师的压力。 “这仗打得不痛快,如果不……”吴成程重重砸了一下桌子,仗打到这份上实在丢人,如果不是城里还住着十多万老百姓,像过去一样,用轰炸机对大连进行地毯轰炸,用重火力直接掩护部队进攻,根本不会打到这份上。 “师长,这是在自己的国家!”郝汉祥提醒道。吴成程眼中浮现出在军医院看到被误伤的百姓,还有白色裹尸布下的尸体,其中甚至还有儿童。作为军人,在自己国土上和外敌作战本就是耻辱……参谋长的话让吴成程冷静下来,毕竟平民死伤远超过军队。 空中,秃鹰般的俯冲轰炸机,从天边压下来,直奔据守的日军阵地扑来,地面工事后的日本兵看到飞机,惊慌失措。 “飞机!飞机!支那人的飞机!”军官连忙叫道: “隐蔽!隐蔽!赶快隐蔽!”喊声还没有结束,俯冲轰炸机就拖着刺耳的啸声俯冲下来,炸弹像雨点般纷纷落下,街道变成一片火海,在火海中可以看到身上着火的日本兵,一边尖叫一边四散奔逃,把凝固汽油甩到他人身上,进一步扩大火势,更多日本兵则在地上打滚,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站在破房后的张秩明正在用望远镜观察对面,当看到日军街道阵地陷入火海之后,立即拿起电话。 “戴德田,立即带部队冲锋!”空军之所以使用凝固汽油弹,原因非常简单,主要是为了避免高爆航弹爆炸后,破片二次杀伤。燃烧弹在爆炸时不会产生高爆破片,不过代价是引燃民宅。 子弹从程兴旺头上和耳朵边飞过,尽管还未到傍晚,但被硝烟笼罩的战场显得非常阴暗,空气中充满硝烟尘土味,城市一片狼籍。提着步枪的程兴旺,紧盯几十米远的一个破房子,几个人正在肉搏,两名国防军战士和两个日军,在地上翻上滚下,扭成一团,托着绑扎绷带的伤腿,程兴旺端着步枪,试图帮助战友。绿色的身影和茶黄色的身影纠缠了好几分钟,程兴旺担心误伤战友,迟迟未扣动扳机。 这时程兴旺看到一个绿色身影用工兵铲朝压在地上的日本兵砍下去,随后一跃而起挥舞工兵铲拍向另一个正在撕打的日本兵。松了一口气的程兴旺刚一扭头就看到几名炮兵在满是瓦砾的街道上奋力推着75野炮,一个正在推野炮的战士突然瘫倒在地,日军子弹并不能阻止他们前进,十几秒后,炮架被打开了。 “轰!”随着炮弹爆炸的巨响,前方街口腾起一团火光,日军据守的房层被炸开,石头、砖块、泥土四散飞扬。 临近傍晚,天空下起淅淅漓漓的小雨。战地的雨夜,分外清冷。脚下水湿泥滑,提着步枪战士身体渐渐沉重起来,前进一步要比平时多用一倍到两倍的气力。因为视线不良,阎二柱撞上焦黑的水泥桩,膝盖感到剧烈疼痛,他停下来急速喘了几口粗气,揉揉膝盖骨不住咕嘀咕: “他妈的,天也跟老子捣蛋!” 作为一名参加过 “自由战役”的老兵,阎二柱并没有像一些战友,在三年前,国内趋于稳定后选择退役,而是选择留在部队,军队生活早就渗到阎二柱骨子里,只不过,在改编国防军后,随着《国防军军事法》通过,做为老兵的阎二柱并没能像他的前辈得到推荐上军校的机会,而是被晋升为军士长。 在国防军中军士长号称军中之母,国防军营级以上部队都设军士长,直接协助主官负责部队日常训练。军官职位常常变动,军士长职位相对固定;军官必须是正规军校毕业,军士没有军校背景;军官理论知识较全面,军士长实战经验更丰富;军官更注重战略层面,军士长更注重战术层面;军官权限大于军士长,但军士长也有很多级别,高级别军士长权限也很大。在待遇方面差别不大,军官基本工资更高,而军士长服役补贴更高,但军官有更多升迁机会,而军士长基本上一生要奉献给国防事业了。 这时谢亚周拍拍自己的长官,趴在他耳朵上,调笑道: “军士长,该不是想达莎嫂子了吧!”十一师都知道九营阎军士长,有一个天仙似的俄国媳妇,在十一师驻地眷村但凡见过军士长老婆的,都知道这绝不是吹嘘。 “去你……”阎二柱话未说完,隔街屋顶上机枪 “咯叭咯叭”叫了起来,红色小火花,在雨雾里闪闪灼灼。阎二柱一听枪声就分辨出枪型, “小日本仿制的六式轻机枪!” 国造六式轻机枪是名牌货,欧战时各国均大量采用各种型号的六轻,美国远征军一个师装备700多支65毫米口径六式轻机枪,连同德国也有仿制装备,日本远征军自然也难免俗,同样向中国采购了数万支65毫米口径的六式轻机枪,在战场上碰到六式轻机枪一点也不奇怪。 阎二柱看到一连长卢志伟用目示意,征询自己的意见。 “看起来是干扰射击,状胆的!”听到军士长的话,卢志伟点点头。 “干扰射击,继续前进!”随着长官命令,原本停下来的尖兵猫着腰向前猛跳七、八步,到达一道烧焦的黑墙下面,随后用步枪瞄准隔街的窗口,漆黑的窗口沉寂无声, “长官,我估计这栋楼里最多有一个小队日本兵。”阎二柱向长官说出自己的看法。 卢志伟仔细打量一下街口,尤其是细瞅了一下街口的另一栋建筑,那里似乎静得出奇。 “这是一个丁子路,如果我是日本军官,我会把部队散开,在这里安排一个分队成交叉火力。”就在这时他们左翼隔着两三个街区,枪声、手榴弹突然猛烈暴发,应该是其它突击部队和日军交手了。 十一师的前身是边防军远征军六师,善于城市攻击,到达大连后,刚一了解敌情便立即展开,利用夜战攻城,夜战有夜战的突然性,同时也限制了攻防双方火力发挥,但可以减少对平民的误伤。 听到枪声,卢志伟心急如焚, “阎军士长带二排,和三排一个班进攻这座大楼,我带一排和三排其余部队进攻这里,火力排掩护!”看到对楼似乎有了动静,卢志伟立即下达了命令, “是!”从小巷迂回到街口的楼后,身强力壮的机枪手,立即蹲下,紧靠墙根,阎二柱一脚踩着机枪手的大腿,一脚踩着肩头,爬上二楼的窗户,转身用力一拉,另一名战士乘势扒了上去,随后从楼顶扔下绳索,三下五除二,阎二柱率领两个机枪组窜上与日军屋顶机枪阵地对面平行的屋顶。 此时对面屋顶上的日军并没有意识到危险,两架轻机枪迅速并排架在屋脊上,对准敌人机枪阵地。从步话机内听到信号后,阎二柱一挥手,机枪手立即向敌机枪阵地猛烈开火。在对面房顶日军机枪阵地被打掉的瞬间,一直隐于不远处废墟内的二排立即向日军据守的楼宇迫近,随着一声剧烈爆炸,楼房木门被炸开来,冲锋战士立即冲进楼宇。 漆黑的楼房内弹雨横飞,攻进楼内的战士,每碰到一间房屋,都会朝里面扔进两三枚手榴弹,扫清残敌。战斗短暂激烈,几分钟间楼房恢复平静。走进楼房,借着肩膀上挂的L型灯灯光,阎二柱看到墙上沾满血肉,房间内到处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和血腥味,在墙角可以看到几个被炸伤的日军,嘴中还在不停咒骂。 就在这时二排长跌跌撞撞跑过来, “军……军士长……”刚从军校毕业的叶海,用士官们的话说 “嘴上的绒毛还没褪净,”在L型电筒灯光下,可以看到他的惊慌和愤怒。 “怎么回事?”被叶海拉着朝楼上走去的阎二柱迷惑不解,在二楼和阁楼之间的楼梯前,阎二柱看到七八个战士站在那,面色铁青,怒火中烧。 刚一走上楼梯,阎二柱听到女人的啼哭声从阁楼里传出来,在俄国经常目睹此事的阎二柱瞬间明白怎么回事。阎二柱借着电筒灯光,看到阁楼里躲着几个女人,她们身上裹着被子和满地被撕碎的衣服。就在这时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猛得冲过来,还没等阎二柱回过来神,那个女人就一头撞在墙上,红色的鲜血和着脑浆溅了一地。 “……长官,行个好,杀了俺吧!”这时屋子里响起她们撕心裂肺的哭喊。贞操!对中国女人而言,失去是最大的耻辱,即便是死也无法洗去此等奇耻大辱,但与其……有时死也是一种解脱。看着抱头痛哭的女同胞,怒火中烧的阎二柱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给她们找些衣服,上报营长。”提着枪的阎二柱对站在楼梯口的一个士兵交待了一句。 “叶排长,咱们俘虏了几个日本兵?” “六个,有四个侨民。”叶海诧异的看了一眼正在下楼的军士长。 “咱们从来没俘虏过日本兵,那群杂种什么时候肯当俘虏?”阎二柱一边说,一边取出刺刀。见军士长把刺刀抽出来,叶海明白他准备做什么。 “阎……阎军……军士长……” “别拦我!”阎二柱冷冷的回答。 借着昏暗的油灯光线,看着提刺刀走来的支那兵,田中脸色瞬间变成死灰色,嘴唇不由自主的颤抖,作为川崎株式会社大连船渠技师,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这么死去。从楼上走下时,阎二柱一眼就从几个俘虏中看到面呈死灰色的日本人,他在害怕!他想活!割掉扎着他手的橡胶索扣后,阎二柱把刺刀在这个日本人眼前晃荡。 “能听懂中国话吗?想活吗?”中国军人的话让田中看到一线生机,在中国生活了近十年的田中,中国话对于他而言如母语一般流利。 “想活!想活!长官,我从没碰那些女人,从来没有,我是船渠技师,不是……” “想活,成,没问题!”阎二柱打断这个日本人的话,斩钉截铁的说: “那帮我一个忙,帮我把这几个人那玩意割掉,然后帮我把他们的皮剥了!” 日本人一愣,惊恐万状。 “你最好趁我还没后悔,答应下来!”话音一落,阎二柱就把刺刀扔到田中面前。田中抬头望着杀气腾腾的中国军人,双手颤抖起来,右手却伸向刺刀。 “对!就是这样,用刺刀把他们的裤子划开,然后抓住那玩意,对,然后……”失魂落魄的田中在阎二柱指挥下机械的完成了自己的 “工作”,完全不顾同胞嘴中 “支那奴才”的怒骂,左手抓住 “小虫儿”,手起刀落。 房内顿时响起一声声凄惨的叫声,同胞的惨叫吓坏了田中,手中刺刀跌落在地。冲着被吓坏的日本人脚下开了一枪后,阎二柱用枪指着他, “把刀拾起来,用刀把皮割开,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要你把皮剥下来!”在俄罗斯打仗时,阎二柱曾亲眼目睹,皇家近卫军如何逼迫红俄自相残杀,现在依样画着瓢。当然最后所有人都难逃一死……血债需要血偿! 第二百九十七章 日本的选择 空中飘着雨丝,天气阴森寒冷,土地象一望无际的沼泽。听着帐蓬外传来的脚步声,李南新收回心中感慨,随意翻看审训记录。作为军事情报局少校情报官,李南新原本并不需要参与 “低级战俘”的审训,但这个 “俘虏”非常有意思,按照移交俘虏部队报告,这个叫 “上原有泽”或者是 “周岐泽”的 “日本人”,也许是中国人,在被俘前曾开枪射杀一个逃跑的日本武装侨民,随后被俘,并声称是中国人,不过仍有待核实。 这时押送宪兵牵着一个年青人走进来,准确说是一个少年,穿着校服,中日两国校服非常接近,都是海军式制服,都为黑色,只不过日本校服大都为呢制,中国大都为斜条纹布,而真正区别则是帽子,中式为国防军式样黑色圆筒帽,日式则为黑色明治四五式军帽。 李南新仔细的打量,少年有些慌乱,但却看不到心虚,甚至很欣喜,尽管还没有做出结论,但李南新觉得他身上带着让人极不舒服的味道。 “坐!双手放在大腿下,掌心朝下!”之所以如此实际上是为了收集气味,以便军犬识别,只不过这里的椅子并没有气味收集布,之所以如此只是习惯。周岐泽非常顺从的服从命令。 “长官……”李南新按下录音机按钮,抬眼盯着端坐的少年,他的坐姿非常工整。 “姓名?年龄?籍贯?” “周岐泽、16岁、籍营口、现居于连、家住……” “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叫上原有泽东京下区人,日军武装侨民。”李南新似笑非常笑地说道。周岐泽一下急起来, “长官!我是中国人,从说话中也能听出我是中国人,还有我的长像,这可是……” “很多日本人中国话说得甚至比中国人还好,如果你自幼生活在大连,会说中国话不稀奇。再则如果日本人不说日语,你能认出他是日本人吗?”少年的焦切让李南新心头一松。 周岐泽无言以对,的确日本人和中国人很难区分。 “我个人认为,你是被吓坏了才冒充日本人,其实完全没必要,如果你承认是日本人会被送到战俘营,战争结束之后就可以回到东京,当然如果一再坚持是中国人的话,尽管你只有16岁,但你将会被军事检察官以叛国罪起诉,结果……很有可能是死刑!你考虑清楚?现在改变,还来得及!” 叛国罪!死刑!五个字惊雷一般刺入周岐泽耳内,周岐泽内心狂澜起伏。承认是日本人!可以活着。承认是中国人,就会被当做卖国贼枪毙。但自己是中国人,流中国血。一时间,周岐泽感慨万千,沉默十余秒后,一直微垂脑袋的周岐泽抬起头, “长官,我是中国人!但我绝不承认我犯了叛国罪,为了祖国我可以牺牲一切,我绝不会当汉奸!”少年慷慨激昂。李南新注意到他在回答的时候,非常坚定,即便知道自己的选择会带来死亡,也不否认是中国人,有点意思了! “那好!我听你解释。” 东京的大火已经熄灭,所有一切都在大火中毁于一旦,被烤成焦黑色的街头上,到处堆满无法处理的尸体,尸体无人认领、无人安葬。侥幸在烈焰中幸存下来的东京人,需要面对残酷的生活。即便在雄雄烈焰仍在燃烧时,在未受火袭的城区,就发生了哄抢事件,最初侥幸余生的人们只是抢劫小商店、食品店,随后扩大到百货公司以及私人住宅,抢劫、强奸、谋杀等等无数罪恶在东京上演,一些暗巷中浑身赤裸的女尸验证日本人的兽性。 随着局势失控,日本政府紧急调集35万近卫师团进入东京以维持治安秩序,切实做到 “看见打砸抢的立即枪毙”,在枪口下,东京恢复秩序。东京街头上疲惫不堪的消防员、满地焦尸以及无家可归的人群外、更多则是荷枪实弹来回巡逻的近卫师团。 嗅到金项链上刺鼻的尸臭味,背着枪的军士立即给眼前浑身颤抖的男人重重赏了两个耳光, “八噶!”,两个士兵将吓瘫的男人拖到街边将其按跪在地,一名日本兵便将枪口对准他后脑扣动扳机,根据福田正太郎将军的命令,借空袭后的混乱发不义之财的人一经发现就地处决。被烧死的人身上的金银珠宝,会发出一股强烈刺鼻臭味,任何被发现带有这种特殊臭味、值钱东西的人,都会被当场处死。 街道上一片人头攒动,其间不断传出的呼喊声, “杀死支那猪、杀死支那猪!”没有人关注烤干水池中的焦尸,对于内心充满兽性的日本人而言,他们需要报复和泄愤。在皇室和内阁的纵容甚至引导下,黑龙会会长内田良平策划,黑龙会将东京未及撤走的数千名华裔留学生赶到街道上,进行所谓的 “街道审判”,百般凌辱,女人被剥去衣服示众,其中大多数人都遭到当众强奸。 “是你们杀死我的妻子、女儿!”激动的人群中冲出一个中年人,一把抓住被捆跪在街上的华侨,拿起砖头冲他的头就是一阵猛拍,鲜血和脑浆崩了他一身。 “杀光支那猪,杀死这支那猪!”目睹激动的人群任意杀戮街道上的支那人,武士打扮的内宅明露出笑容,现在整个东京都被仇恨笼罩,他们只想报复支那人,而不是和支那人谈判。 “你们一定会后悔今天所为,明天祖国定会为我们报仇!日本每一个城市都会像东京一样,毁于烈火之中,哈哈……”被殴打的华侨大声用日语警告疯狂的日本人,最后甚至大笑,笑声未落,就被人重重一棒打裂头骨。 “同胞们,今天日人要杀我等,我等无法!唯死而已!切莫做无骨之辈,向这些畜牲求饶!” “青海的草原,一眼看不完……”就在这时人群中传出歌声,是国歌!随后歌声汇成一片。 “……喜马拉雅山,峰峰相连到天边,古圣和先贤,在这里建家园,风吹雨打中耸立五千年,共和中华,共和中华,经得起考验,只要黄河长江水不断,共和中华,共和中华,千秋万世,直到永远……”数千人同时唱响共和中国国歌,即便被殴打的奄奄一息的侨民和学生也用尽最后力气歌唱这首在共和九年国会批准的国歌,他们望着祖国方向,眼中透露出眷恋。 听着温婉但实际上却带着中国特有钢强的《共和中国颂》,内宅明脸色一变。 “八嘎!立即动手,绝不能让他们唱下去!” “嗨”近百名浪人随着内宅明一声令下,立即从腰间抽出武士刀,朝被扣跪在地的中国人走去,走到他们身后,冲着他们的脖子挥动手中武士刀。数十柄高高扬起的日本刀在空中划出道道白链,没入仍呤唱国歌的支那人脖径,街道上顿时一片殷红。 死并没有吓倒遭受到百般凌辱的中国人,歌声未停下来,温婉的歌声中带着无比悲壮。 “青海的草原,一眼看不完,喜马拉雅山,峰峰相连到天边,古圣和先贤,在这里建家园,风吹雨打中耸立五千年,共和中华,共和中华,经得起考验,只要黄河长江的水不断……” “……共和中华,共和中华千秋万世,直到永远”,十几分钟后,随着最后一排华侨被当众斩首,东京上空共和中华颂停下来,焦黑的街道上布满被当众斩首的尸体,殷红的街道上响起疯狂的嚎叫: “大日本帝国班哉!班哉!” “杀光支那猪!” 东京街头上演暴行的同时,御前会议正紧张进行,参会的每一个人都明白,今天的御前会议或许是帝国自明治天皇维新以来,日本帝国第一次面临生死之择。开战至今,帝国大本营从未听到任何好消息。随着陆地上的挫败、海军重创,胜利成了梦想,而日本必须要做出选择,但任何一个选择,都是两难。东京轰炸中的损失让每个人心情异常沉重,愤怒之余更多的却是无力。困惑、苦痛充斥在每个人心头。 关东骤变的战局困扰每一个人,昨天第五师团长铃木庄六发来绝电,至昨夜帝国陆军第五师团已不复存在。会场内静静的,因千种厅内弥漫着焦烟和尸臭,使会议气氛更显沉闷和紧张。陆军参谋本部一身戎装、腰板笔挺的将军们脸色沉郁,此时没有人会再相信 “帝国军队战无不胜!”的神话。 “……支那军先头正在向旅顺挺进,参谋本部已经派出次长武藤信义中将出任旅顺派遣军司令官,主持旅顺防务,武腾中将已征调大量支那民夫,抓紧时间修建防御工事,同时为应对支那军绝对优势的战车部队,昨夜,陆军航空队紧急将一批战车空运至旅顺……我们将会在旅顺给支那军以重创,从而迫使其退出战争,赢得体面媾和可能!”河合操已经没有往日的骄傲,表达出对战局的不乐观。 “唯有忠勇爱国臣子群起一战,方能维持国威不灭!”话虽这么说,但绝大多数人都明白,战争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开战当天便损失一个精锐师团,一个师团遭受重创。今天支那军并没有对帝国本土进行空袭,但下一轮空袭也许就在明天,谁知道又会有那个城市陷入火海。 大藏相高桥是清心情异常沉重,高桥从来没期望帝国会赢得战争胜利,但也从未想到帝国一开战,就遭受前所未来有的损失。听到河合操坚持固守旅顺,顿时怒不可遏, “河合大将!没有海军支援,帝国陆军如何给予中国军队重创?没有海军为旅顺守军运送弹药、补充兵员,旅顺能支撑多长时间?旅顺只会成为一座死城,死城!明白吗?诸位忘记明治三十七年俄国人的教训吗?给予重创?帝国可以为旅顺承受近十万人死伤,难道中国军队就不可以承受吗?难道还要用歧视性心态去看待中国军队吗?” 高桥是清的质问引得与会内阁成员以及元老派重臣为之侧目,显然没人想到高桥竟然会在皇太子前如此失态。首相田中义一面色一沉, “高桥君,请注意你的语气,这里是千种。”高桥意识到失态后,微一鞠首算是表达歉意。 “帝国在旅顺有五个精锐师团,十二万精锐军队,如果失去他们,那么将来朝鲜呢?我们只能用朝鲜的八个师团去阻击占有绝对优势的中国军队吗?中国政府已经公开承认 “大韩民国”合法性,如果失去了朝鲜,下一步,我们在本土用什么守卫?依靠临时征召的士兵吗?他们可以吗?河合大将应该把旅顺的部队撤回帝国本土,同时谋求外交渠道解决问题。现在美国政府、英国政府都有意出面斡旋,我们完全可以……” 当高桥是清谈到 “外交解决”时,田中义一打断他的建议, “高桥君!在那么多东京平民在轰炸中丧生,数万英勇将士为天皇捐躯,现在和支那人和谈是不可想像的,国民绝不会接受从旅顺撤军以及和支那展开和谈,这种动议是毁灭性的!” 话被打断的高桥是清,并没有理会首相的咄咄逼人,而是把头一扭直视端坐于首席的皇太子裕仁。 “殿下!难道非要输掉帝国几十年聚集的微薄之国力,才会想起和谈吗?”高桥是清的反问让千种厅内一静,千种厅再一次陷入沉默。包括裕仁在内所有人都知道,大藏相高桥说的是实话,真的要等到帝国输掉最后一点本钱,才想起和谈吗? 内阁的争辩和现实的无力让年青的裕仁对未来忧虑重重、举棋难定时他把视线投向闲院宫载仁亲王,希望听到建议。看到皇太子征询的目光,载仁亲王当然知道他内心的忧虑,自己对未来同样不乐观。 “或许这是一个机会!”尽管对战局并不乐观,但载仁却看到一个的机会,早在两年前,他就曾多次召见青年军官以图推翻元老政治和党派政治,这或许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而在另一个方面,载仁知道,正如田中所说,帝国没有选择。 “殿下,战争发展到今天,除了打下去我们没有退路。早在支那向我们宣战,并发起突然袭击,我们就已没有退路,想与支那政权言和谈何容易,而且会向支那人露出底牌,认为帝国无力支撑,再说……”说到这,载仁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稍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在这种场和说这种话是否合适。 “自战争爆发后,帝国陆海军均严重受挫,帝都遭受毁灭性轰炸,现在从旅顺到帝国每一个角落,从军队到民间都憋足劲,一定要洗刷耻辱,如主动退缩,可能在军方以及民间引起混乱,局面将不堪设想……” 载仁的发言引起众人共鸣,即便是倾向外交解决的元老派重臣西元寺等人,也很等同,现在寻求外交解决看似可以保全帝国实力,但实际上引发的后果,比战败败更可怕。 “照你这么说,必须打下去了,无论仗能打还是不能打?”裕仁打断载仁的话,颇为不悦。被烈火映红的东京夜空,深深刺激了裕仁,让原本就对未来充满担忧的他,感觉恐惧。 见裕仁眉头紧皱,语气不悦,一直沉默的西园寺,这个元老派重臣突然开口, “殿下,明治三十七年,国同俄国开战后,当时伊腾首相所思考的问题是:什么时候结束战争?如何结束战争?现在帝国面临同样的问题。支那对东京的轰炸,却逼迫我们根本不可能表现出任何妥协退让的态度,唯有背水一战,维持国威不灭!以重创支那军为契机,谋求体面媾和的可能性!” 裕仁缓步走下御座,呆呆看着千种厅 “神奈川冲浪图”,激动、渴望、愤恨,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感觉涌上心头。突然间,他咬紧牙关,猛得挥起拳头, “那么就……”会议结束后,在一应侍从陪伴下,裕仁走向一片带唐式建筑遗风的木制庙宇,那是皇宫内的神社,神社是崇拜与祭祀神道教各种神灵的社屋。 神宫殿内,香雾袅袅,静寂而神秘。进入神宫殿内的裕仁深鞠躬两次,随后双膝跪地,两手在胸前合掌,然后击掌两次,虔诚地祈求先祖神灵护佑。空无一人的大殿里,只有精美的石牌位听到了他那颗疲惫的心灵中发出的呼盼。战争阴云飘出大殿,笼罩在日本上空。 挂下电话的李南新什么都没说,仔细打量周岐泽,自己见到他时,总感觉他身上有股味不对,这股味或许就是日本味,他从小接受的是日式教育。一个中国人身上带着浓厚日本味,的确非常少见,但现在已经证实了他的身份,他的确是中国人,这点毋庸置疑,而且正如他所描述,在距离铁道工场不远的巷子里,发现盖在垃圾下的死尸,是一个日本武装侨民的尸体,此时李南新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彩。或许…… 周岐泽坐立不安,等待命运的安排,突然审问自己的军官站起来,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 “喝茶吗?周岐泽同学!”周岐泽显然对180度转弯不太适应。示意激动的年青人放松,李南新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周岐泽同学,以你英勇的行为,可以得到一枚勋章 ,你的家人、亲友、朋友将会以你为荣!” “长官,我是中国人,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周岐泽依然谦逊。 “不!你做了很多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很好!”李南新注意到周岐泽说话时,神韵极像日本人。 “上原有泽,东京下区人,东京已经成了废墟,很多人都死去了!这是一个完美的身份不是吗?在这一点上,你做得比很多人都好,远超过我的想象。”话音一落,李南新便露出大灰狼的笑容。 第二百九十八章 怒龙之焰 滨海省位于吉林省乌苏里江以东,其前身为俄罗斯帝国滨海边疆省,共和十一年六月,在日本原敬内阁同意从滨海、阿穆尔省撤军将两省归还俄罗斯帝国后,两省升起俄罗斯三色旗仅两个小时,三色旗再一次降下,随即升起中国的五色旗。滨海省东接临鲸海,北以阿穆尔省为邻,西面和南面分别与吉林省、朝鲜接壤。 滨海省,海参崴,彼得大帝湾北中国岛海军军管区。共和七年,边防军占领[¨[w[é[n[ [r[é[n[ [s[h[ū[ [w[ū[¨[北中国岛后,海岛依然保持与世隔绝的状态,边防军一方面扩建峡湾内的军港,同时在岛开始修建大型机场。五年来,面积不足百平方公里的北中国岛,已经建成六座大型机场。尽管三月南国早已满地春光,而位于海参崴的北中国岛山丘上依然可见尚未消隔的冰雪,夜幕下的北中国岛寒风凛冽,通火通明的机场停机坪上密密麻麻停着H-17轰炸机,地勤人员,正顶着零下四度的寒风,检修轰炸机。 机场跑道上一架白色与H-17轰炸机相似的飞机鹤立鸡群,在飞机旁站着数名荷枪实弹的宪兵。这时一架晴空式高空侦察机降落在C3跑道上。 晴空式高空侦察机是中国航空界的杰作,其使用与H-17轰炸机相同的1200马力大功率发动机,全机采用与F-2式战斗机相同的超硬铝合金以减轻重量,是空军最先进的高速远程侦察机。其升限高达11000米,在这个高度上,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战斗机可以拦截,同时速度也高达530公里,就是号称世界最快的F-2式战斗机最大时速不过只有300公里,而尤为突出的却是他的航程,加装副油箱后,航程远达万公里。 晴空式侦察机一降落,就有几名地勤人员乘车过来检查。未等飞行员下机,地勤即从飞机机腹取下重达数百公斤的胶片舱。和这个时代侦察机大都依靠飞行员目侧和人工拍照不同,早在鹰式教练侦察机时期,空军便使用专用航空侦察相机进行侦察。 晴空式高空侦察机使用的是C型航空侦察相机。它采用西北光学集团精心研磨的高性能透镜,万米高空用两个胶片以立体摄影的方式工作,采用特制高解晰度侦察摄影胶片,在9000米高空可以分析地面行人是步行或是骑车,如果降底至5000米,甚至可以区分地面行人的模样,该机一次通过就可把西北市拍摄完毕。 “今天他们是怎么了?”打开机舱正准备下机的飞行员诧异地望着情报处军士把胶片舱一抬上车,就立即朝跑道尽头冲去,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飞机旁地勤听到飞行员质疑,指指另一个跑道边的那架白色H-17, “哪,总理到了,总理一直在司令官那里等着东京侦察结果。” 基地司令部,趴在郑培林办公桌上的司马正全神贯注看着晴空侦察机对佐世保以及横须贺的航拍照片,照片非常清晰,甚至可以看清伤舰上奔跑抢救战舰的日本水兵,不过相比照片,司马更愿意看到东京遭受轰炸后的惨状,这曾是多代中国人的梦想,而梦想终于实现。但司马大失所望,照片上尽是模糊不清的浓烟和烈焰,根本看不清地面状况。 “慰德,这几张照片你安排一下,可以由空军新闻处在适当的时候发布给新闻界。”见郑培林推门进来,司马从桌旁拿出几张照片,照片中隐约看到东京陷入烈焰的场面,看起来并不刺目,作新闻照片再合适不过。 早在离开西北飞抵盖平县前,司马就做出决定,尽一切可能让人们看清日本人丑陋的一面,相信明天,国内主流报纸上会争相报道日军在大连等地强奸妇女、杀害中国平民的照片和新闻,必须要让人们认识到轰炸东京的必要性,轰炸绝不会一天、两天,大规模轰炸目的是迫使日本政府正视失败,目前登陆日本并不现实,唯一选择就只有轰炸,轰炸绝不能因为某些人感官上的不适应而停止。 郑培林非常赞同总理的安排,今天从上午到现在,收到不少国内外电报,其中有朋友也有社会名流,内容只有一个,希望将轰炸限定在有限军事目标内,而不是针对城市。 “总理,目前情报处正在加紧冲洗照片,再过三十分钟应该可以收到第一批胶片。根据晴空飞行员对东京地区目视报告,东京约有四分三地区被荑为平地。另外空军情报处对昨天航拍照片的分析结果已经出来,轰炸夷平了中心市区,这一地区大约居住了150万人,估计约有8-12万人死亡,5万人受伤,至少造成10万人无家可归,约26万幢建筑被毁,占东京建筑的30%。对22个工业目标造成严重破坏,一些工厂已经彻底关闭……当然其中也有情报部门推测,具体数字还需要通过今天以及以后航拍照片进行识辨。” 汇报时郑培林喜不自胜,至于 “劝电”郑培林从未放在眼中, “让整个日本陷入火海!”是空军的梦想,而东京只不过是一次演习,暴露出太多问题。今天之所以未对日本进行轰炸,并不是因为国内外舆论,而是空军在总结经验,同时等待战果统计,轰炸机需要进行抢修。 司马听到数字后,眉头轻扬,这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远远不够。 “慰德,干得不错!再接再励!在和日本停战之前,轰炸绝对不会停止,30万吨!我至少要看到30万吨燃烧弹被投到日本城市中!” “是!”对于总理的命令郑培林从来都是无条件服从,至少30万吨的任务无论如何也要完成。 “几年前协约国对德国轰炸主要是利用高爆航弹,这对工业集中的德国曾起到摧毁作用,但在日本高爆航弹作用非常有限,和我们很多城市的小型工厂一样,日本工业三分之二都分散在家庭作坊以及只有三十个工人或不到三十人的小工厂里。所以要想彻底粉碎日本继续战斗下去的幻想,只能使用燃烧弹,将日本城市一个个荑为平地,摧毁其工业的同时,同样可以大量杀伤平民,摧毁其抵抗意志。” 在外人看来司马的话是对空军 “暴行”的辩解,但郑培林知道,总理说的是实话,日本三分二工业力量都分散在家庭式小工厂内,小工厂又散布在居民区,想摧毁他们,只有一个选择,将整个城市荑为平地。 “来的时候,看到机场上的地勤已经开始忙活,炸弹从弹药库送到停机坪附近,明天你准备轰炸那个城市?”郑培走到墙上的日本地图前,指着一个距离东京不远的城市:横滨。 深夜,北中国空军作战室内,人头攒动,穿碣色皮毛夹克的机组成员站在拥挤的作战室内,听长官布置作战任务。 “……鉴于日军战机对H-17造成的打击非常有限,以及目标地防空力量薄弱,根据技术和情报部门建议,地勤把飞机上除尾炮外其余全部武器拆除以增加炸弹携带量,同时减轻自重提高升限。 在抵达目标前,编队将保持在8500米至9000米高度,在这一高度,日本飞机无法拦截,即便有少数战机可以达到这一高度,但其对编队造成的伤害忽略不计,在抵达目标区后,立即下降至3000米高度,快速投弹,以增加命令中精度。投弹结束,立即全速爬升至9000米以上最高升限,利用H-17高空、高速优势摆脱日军飞机拦截。” 长官的命令,让飞行员和机组成员大惊失色,目标区低空投弹、拆除尾炮外全部武器,这根本就是……作战室鸦雀无声,这等于自杀。在轰炸东京过程中,从北中国岛、山东、江苏多个机场起飞的1105架轰炸机,其中有73架轰炸机受伤、击毁或途中坠毁,其中20架遭到自杀式撞击后坠落。 “我们到达横滨的时间是西北时间6:30,横滨时间为5:31,太阳仍未升起,黎明前的黑暗将会成为我们最好的掩护。祝!诸位功成!”凌晨3时,第一架H-17轰炸机从北中国岛起飞,五十秒钟后第二架飞机腾空而起,接着一架又一架轰炸机飞上天空。从滨海省两个空军机场起飞的135架H-17轰炸机,在鲸海上空加入庞大轰炸机行列,四百五十六架轰炸机组成的庞大机群在9000米高空,向东南飞去。 在即将接近日本列岛时,碰到日本列岛特有的空气湍流,空气湍流使轰炸机群颠簸前进,在即将抵抗横滨时,空中情况稍稍好转。机组成员大都穿上防弹衣,戴上沉重的钢盔。他们注视前方领航机不时闪出的白光,尽可能保持盒型编队。而轰炸机瞄准手已经掀开 “神眼”轰炸瞄准仪上的帆布罩,准备瞄准目标投弹,同时抽开瞄准仪上自毁保险栓,他们曾宣誓用生命保护轰炸瞄准仪,一旦飞机坠落必须要在第一时间炸毁瞄准仪防止被敌军获得。 在北中国岛司令官室内,郑培林焦急等待消息。如果这次袭击取得良好战果,那他就可以对日本全国进行一系列类似空袭。之所以选择黎明轰炸,一是夜色可以保护机群免受日军飞机以及高炮拦截,二是抵达目标上空时,天将放明,条件可以满足基本轰炸要求,同时可以保证命中精度。 横滨市位于东京以南约30km,面向东京湾。横滨市是神奈川县县厅所在地,地位仅次于东京。和日本每一个城市一样,横滨大量建筑是木制日式建筑。早在大正三年开始不定期举行防空演习的日本便着手建立全国家的防空体系。看到 “汉堡大轰炸”的毁灭性后果,日本政府于大正十一年通过《国民防空法》,以规范国民防空。在大正十年以后开始进行现代城市规划,推出绿地公园,街道加宽,隔离带等等,不过按照后世的话来讲就是历史欠债太多,旧城区改造难度实在大,绝大多数日本城市现代建筑很少。 尽管日本早在战前就做出努力,但最终随着东京陷入一团火海,一切努力都是途劳。所谓《国民防空法》以及社区防火隔离带,在中国轰炸机投下的数千吨燃烧弹面前,成为一个笑话。从历史上来看,无论任何时期,日本城市历来都是大火的受害者。上千年历史中火灾成为城市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一些日本人甚至给火灾起了一个富有诗意的名称 “江户之花”。尽管最终实行了现代化消防制度,但还是没有办法预防火灾,建筑和城市布局决定了日本注定是一个与大规模火灾为伴的国家。 天未放明,横滨高等工业学校明泽和几名同学,便和往日一样,早早起床,沿着街道练习跑步,尽管天色昏暗,但街头上却可以看到喝醉的浪人和他们附近被捆绑的支那人、朝鲜人。两天前,在支那对帝国宣战并对帝都进行毁灭性轰炸后,横滨黑龙会浪人就提着刀到处搜捕支那人,昨天搜捕更是扩大到朝鲜人的范围。 偶尔看到街头身首分离的尸体,明泽感觉不寒而栗,同时在心中担心前天被带走的几名中国同学,他们并没有像大多数在日留学的中国人一样,在关东州谈判陷入僵局后返回中国,为了学业仍然留在学校,但是现在…… 东京时间凌晨5:25,先导领航机找到目标区,随即打开弹舱准备用火龙王E型燃烧弹标识出轰炸区域。这个两公里长一公里宽的闹市区原本是东方最热闹、最活跃的地区,现在已没有什么来往车辆和行人,大部分商店和戏院都上了门板。尽管如此,十多万收入微薄的包身工仍然在城内数以千计的家庭作坊中工作。就在这时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划破夜空,从睡梦中惊醒的人们涌上街头,原本寂静的街道上一团混乱。 凌晨5:32,最前面的两架飞机交叉飞过目标上空,一齐投下一串炸弹。在离地面30米时,在延时引信作用下,火龙王E型燃烧弹弹体爆炸开来,从空中射出一根根两英尺长的燃烧棒,接触到东西就爆炸,粘胶似的火团四散飞溅,霎间横滨闹市区便出现了两条交叉火线,后续轰炸机不断朝这两条交叉火线投下燃烧弹,一切显得井井有序。此时,横滨市亮起探照灯,光柱在空中扫动,稀落的高射炮弹在空中炸开,但稀薄至极的炮弹没有产生任何效果,也没有战斗机拦截。 空袭警报让每一个人感觉到死神的威胁,夹杂在人群中的明泽在一个同学建议下,拼命朝城外跑去,数分钟后逃到城外的明泽清晰听到轰炸机的轰鸣声,仰望天空,一群又一群庞大的黑鸟拖着长长的白烟,在繁星点点的空中排着整齐的队形,优雅的飞翔。轰炸机群开始俯冲,姿势象舞蹈,壮观的场面让明泽为之心醉。 空中机群开始投弹,燃烧弹雨点般泼下来,每一架飞机都重复这个过程。仍然拼命逃跑的明泽回头时,看到横滨天空,已经呈现橘红色。轰炸机倾泻下数以千计的燃烧弹,火越烧越旺,巨大的火球以暴风骤雨之势从这幢建筑物跃至另一幢建筑物,汇成一个温度高达千度以上灼浪。令人望而生畏的机群,象喷火哥斯拉铺天盖地。火光映照下轰炸机呈暗红色,宛若愤怒的 “红龙”。 在防空警报响起后,开着消防车准备灭火的消防队员引导人们往桥上跑。身着单衣的秀美,跳过一条条燃烧的树干,朝着桥上狂奔。从慌乱中醒来的人们,立即不顾一切的跟了上去。刺目的烈焰和浓烟使秀美睁不开眼,她不得不张开大嘴呼吸。空气中浓浓的烟尘让她感觉喉咙要开裂,没跑几步就跌倒在桥头,不顾膝盖的疼痛,站起来的秀美继续向桥上涌去。 村口一家人住在离交叉火线中心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当警报响起后,披着棉被看到附近起火时,立即用棉被把四个孩子包起来,跟着人群朝袖川的一条支流跑去。大火烧过后的瓦片变得很脆,象黑雪一样落下,头上一串串香蕉似的炸弹爆炸的情景,甚至没让村口太太感觉恐惧,浓烟中龙焰一般的火线在她眼中美丽的让人着迷。 村口抱着孩子推推搡搡过了桥,烈火引起的大风卷起地面的小石子打在他们脸上。他们连忙把脸转过去,背对大风,快步逃开可以烧化钢铁的烈火。远处工厂的油桶象火箭一样穿过房顶,在距离地面数十米的空中爆炸,在空中形成一团团巨大的火球。烧焦的树和电话线杆象火柴棍似的横七竖八倒在路上。 遭到重点轰炸的横滨中心燃烧得犹如炼钢炉一样炽热中,阵阵浓烟卷向空中,下面则被火光映成橙色。成千上万缩在防空洞内,吓得面无人色,他们将会步东京同胞后尘,会被活活烤死在防空洞,最终变成香气扑鼻的 “横滨烤鸭”。 侥幸逃到城外的秀美,站在山坡上看着陷入烈焰中的城市。即使在这里红色火光也照亮了地面,把周围人们惊恐的模样照得清清楚楚,脸上深深的皱纹都看得出来。尽管3月的日本依然寒冷,但身穿单衣的秀美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寒冷,焰火中的横滨散发出的高温甚至让秀美感觉灼热。 “秀美!”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喜的喊叫声,秀美扭头一看,是高等工业学校的明泽。 巨大的热浪也冲击着空中的H-17轰炸机,把一些正在投弹的轰炸机向空中推上去。在高空,结束投弹的先导轰炸机来回巡弋。机组人员利用侦察相机和摄影机拍摄地面大火,而无线电员则向北中国岛空军司令部发出简短的报告。 “横滨已成炼狱!” 从江苏起飞的第二批次轰炸机机组人员,在抵达横滨上空,降底高度投弹时,未戴氧气面罩的他们,甚至在投弹舱门打开时闻到一股烧焦的人肉味,无所事事的机枪手禁不住大口呕吐,机舱内的人肉焦糊味让他们不得不戴上氧气面罩。 最后一架中国轰炸机驶离横滨后两个小时,抱着怀中失声哭泣的秀美,站在山上的明泽看着仍在冒烟和燃烧的横滨。除了石像、水泥柱和墙、铁框架,以及稀稀拉拉的电线杆外,曾熟悉无比的横滨被完全夷为一片废墟,焦黑的木质电线杆仍在冒烟。此时怀抱着不住颤抖的秀美,明泽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横滨完了。 相比于东京,横滨无疑是幸运的,为了保持8500米以上飞行高度,空军严令各基地地勤不得像上一次一样,给轰炸机装上过多炸弹,只有轰炸东京时携弹量的60%,而且投入的飞机数量也只有上次的60%不到,使得横滨的损伤要小得多。 临近傍晚,身上裹着被子的村口太太和丈夫背着年幼的孩子,返回了 “家园”,试图找到可以用的东西,或者埋在地下的私房钱。在经过一座铁桥时,桥面已被尸体所堵塞,河干了,河道中塞满肿胀的尸体和杂物。河对岸,地面还散发热气,使清凉的三月热得象初夏。村口一家人看到熟悉的地方消失了,唯一还能认出来的就是附近的那家工厂,但它已歪七扭八,象一块熔化的糖。 焦黑的街道上到处是死尸,有些赤条条一丝不挂,全身焦黑,有些焦尸仍然保持双手合十,似乎是在祈祷,更多的则是千奇怪状躺在地上有的似在奔跑、有的似在静坐。有一具尸体的头已缩小到孩子一般大小。在街口被荑为平地的公园内,焦黑的尸体堆得高高的,上面盖着稻草,横滨空气中充满死尸臭味。 看到如地狱般惨烈的城市,村口太太用被子盖住孩子的脑袋,不许他们朝外看,生怕会成为他们终生的恶梦。而村口则紧紧握着太太的手,似乎想给太太一些安慰。不知道走了多久,村口一家终于找到完全化为灰烬的家,但地面太烫,尝试了好几次村口太太都没法挖开院子里的泥土,取出自己的私房钱。警报响起后为了逃命,村口一家根本没来得及带出一分钱,身无分文的他们,只能让孩子站在院子里用被子裹住他们,然后仔细地寻找家用物品,此时任何可用的东西都是宝贵的。 “我们现在就这点家当了!”徒劳的在废墟中翻找了半天,看着少得可怜勉强还可以使用的东西,村口重重叹了一口气,村口感觉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们还会来吗?”想到如地狱恶龙般扑来的红龙,村口浑身颤抖。村口并没有注意太太,她已经开始在邻居家的废墟中翻找,很多时候女人都比男人更坚强。看到熟悉的城市化为废墟,街道上死尸横陈,一些似乎都和她无关,甚至无动于衷。 试图在废墟中为家里找到可用之物的她如机器一般,面无表情地从邻居尸体旁走过,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下来。尸体中有住在街对面的母女两人,她们母女是这里最漂亮的。而此时她们除眼眶是白色的之外,全身都被烧成焦黑。过去,她们总是很注意打扮自己,甚至自己的丈夫看到她们,一样会双眼放光,而现在…… 村口太太手中提着一个不知从什么地方拾的铁锅,茫然走过医院,看到医院前水池内堆积一层又一层四肢伸开的尸体。有一个男人像疯子一样拦住村口太太,目光空洞的喃喃倾诉: “我是从尸堆里爬出来的,所有人都死了,死光了!”这时他的声音狂躁起来: “我却一点伤也没有。” 此时更多的人们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的竹杆,试图挑开一层层尸体,寻找亲友。当竹杆挑动尸体时,人们惊讶的看到尸体上的肉竟然随着他们的挑动,掉落下来,跳入水池躲避烈焰的他们,被活活煮熟了。 这时村口太太眼睛一亮,一个无人认领的尸体怀中露出钱,紧贴着被挑掉数十块肉的身躯,村口太太趁人不注意连忙走过去,然后从那具熟肉怀中取出仍带着余温的钱。怀揣着从尸肉身上弄到的几百日元,回家路上心情不错的村口太太在经过一家艺妓馆时,看到毁坏的墙中露出数以百计五光十色的丝绸衣服,她轻手轻脚把又软又薄的衣服拿在手中,都是非常贵重的衣服,过去只能用羡慕的眼神去看看,而现在属于自己了。 收获颇丰的村口太太,看到街道上仍旧保持生前姿势的尸体,一些母亲们试图保护孩子,结果却连同孩子一起成为焦炭,夫妻在最后一次拥抱中被酷热溶化在一起,已经没有先前恐惧。街上活着回来的人们则用焦炭在墙上和人行道上留言,寻找亲人。城中不时可以听到零星枪声,那是军警在用和东京一样的方式,用枪口恢复城中秩序。 “明泽,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中国人要这么对待我们?”走在如地狱般的城市中,秀美惊悸的问道。 “我们做错什么?”明泽答不出来。明泽想起两周前,自己在酒铺中为中国同学送行时他说过的话, “明泽君,日本占领辽东,辽东一天不被收复,我们就会打下去。我会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但如果将来在战场上碰到,我绝不会留情,我是中国人!希望你能够谅解!”谅解?明泽不寒而栗,明泽甚至觉得炸弹中有一枚是自己同学所在工厂制造的。收复关东州为什么要轰炸横滨?明泽很迷惑。 过去三天了,浓浓的焦烟味依旧弥漫在空气中,跪在榻榻米上的樱子为面色沉重的父亲奉上一杯热茶。东京帝大最知名的汉学家上杉则也,注意到女儿的异样。 “樱子,你在担心他吗?”樱子摇摇头,爱人已经回到中国至少自己不需要担心他的安全。 “父亲,您不是说中国人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吗?可为什么要轰炸东京,今天又轰炸了横滨,他们想烧掉整个日本吗?”女儿继承母亲漂亮的大眼中满是疑惑,上杉叹了一口气。 “樱子,中国人非常善良,中国人就像铭仁一样,大都温文尔雅、待人友善。但中国五千年不亡靠的是温文尔雅与待人友善吗?樱子,你要知道中国人生性含蓄。他们总在不露声色揣摩别人,甚至喜怒不形于色。他们报复心极强,总可以忍耐到适当时机才发作。日本的所为,已经激怒了这个国家,至少激怒了这个国家的一部分人,战争一爆发,他们就用千倍、万倍怒火回报日本。对于中国人而言,迅速结束战争,是对国民的最大良善!” 上杉语中带着浓浓的忧虑,是对日本未来的忧虑,尽管因呼吁日本将关东州归还中国,而被视为 “亲支派”被迫离开东京帝大,但上杉非常感谢他们,东京帝大是中国空军轰炸的重点目标。上杉则也犹豫了一会,看着失神的女儿, “樱子,想和我一起去中国吗?” “中国!”樱子一愣,惊喜的看着父亲。女儿的喜色让上杉笑笑, “我们先乘英国邮轮去香港,然后转乘飞机去上海。” 第二百九十九章 彼道 神情憔悴的加美依在窗口,一手抓住窗框。想到哥哥,她的心不由得紧缩起来。听说哥哥所在的联队已经玉碎,哥哥是否平安?下午当医院撤离时,按照哥哥的吩咐加美并没有和他们一起撤离,加美想到高喊 “天皇班哉”后自杀的重伤员,心中充满伤感,医生拼命把他们的从死神手里抢救了回来,但他们还是选择了自杀,为什么一定要死呢? “快!一排掩护!”街角传来喊声,让加美周身一颤,从声音中她听出是中国军队。原本依在窗边的加美连忙趴下来,透过墙上枪孔,加美看到街道上,几队身穿绿色军装,头戴钢盔的中国军队,正在朝中央公园方向挺进。 “这就是中国军队吗?”看着绿布罩着的钢盔下满面硝烟的中国军人,加美感觉他们和帝国军人并没有不同,只是个头更高,武器更精良。 中国军队匆匆而过消失在加美视线外,不一会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声,是从中央公园忠灵塔方向传来的,加美知道公园忠灵塔处有大量帝国军队防守。就在加美准备站起身时,通过墙上弹孔,她看到街上下水道井盖被掀开,从里面探出一个人,手中提着一支步枪,黑色校服上布满污泥,那个人小心翼翼打量四周,神情中充满恐惧。 加美觉得面熟,好像……啊!加美猛得尖叫一声,是他?昨天曾向医院送来一个伤兵,好像叫上原,可能和军队失散了。加美对这个男孩印象很深,不仅因为他长得很好看,而且出奇的镇定,以至在看到他后,加美也不镇定了许多。 “上原!上原!快!快过来!”加美连忙跑到门边,打开门,冲正准备朝中央公园跑去的上原大声喊道。 听到有人喊自己,周岐泽被吓了一跳,端着枪朝声音传来方向一看,一栋建筑门后一个女孩露出半截身子, “是她?”周岐泽认出这个女孩,是医院日本护士,怎么会在这?没有和其它人一起撤离吗?尽管疑惑,但周岐泽还是提着枪跑过去,自己必须要 “逃”到日军控制地区。 “我是上原有泽,谢谢您帮忙!”一进屋,周岐泽冲加美一鞠躬,介绍道。 “上原,你忘记我了吗?”加美心情一沉,带着失望。 “我知道您是医院的护士……希望您能原谅我,忘记了您的名字。”周岐泽连忙解释。 “我叫加美惠子!” 大连川崎造船所船坞内一艘正在修整的商船船头甲板上,日军第七师团长内野辰次郎少将拄着指挥刀,呆呆站在那里,外面的军衣成了碎布,里面的白衬衣支离破碎,狼狈至极。就在几十分钟前,一枚重型航弹准确命中造船所办公楼,那里是第七师团司令部,当场造成参谋长冈本大佐及数十名参谋的死亡,而内野辰次郎除了一身军装在冲击波下变成破烂外,未伤寸毫。但内野辰次郎宁愿被炸弹炸死,至少不需要承受战败后剖腹的耻辱。 新任命的参谋官佐腾中佐拿着电报走过来,衣破也如乞丐,不比内野师团长强,吊着绷带的左臂处不时渗了鲜血,显然他并没有内野辰次郎那么幸运。 “师团长,武腾司令官发来急电。”内野并没有理会参谋官的话,依然呆呆地站在那里,大连危在旦夕,第七师团的末日在即。 “阁下!阁下!”被唤了好一会的内野,才被清醒过来。 “如不能坚守大连击退支那军,第七师团兵佐唯有杀身成仁,以谢天皇!”内野辰次郎阴狠的想,或许自己可以…… “师团长阁下,武腾司令官和东京对我们的表现非常满意,司令官认为我们在大连维护了帝国陆军的荣誉,武腾司令官命令我们缩小防御圈,尽一切可能利用海路将部队撤到旅顺,加入旅顺防御部队。”内野辰次郎接过电报,看都没看揉成一团,随手丢到甲板上。 “帝国陆军从未有主动撤退之师团长,我绝不会撤退,我要在大连城与支那军队决以死战,鱼死网破,为天皇陛下玉碎!” 师团长的绝死之意让佐腾中佐一愣。 “师团长,武腾司令官特意在电报中强调,第七师团剩余部队必须撤到旅顺,旅顺需要我们在大连的防御经验,以加强旅顺工事……如果师团长阁下愿意在大连与支那军玉碎,也要将部队用船运到旅顺。阁下,还是以大局为重,服从司令官命令为好。”参谋官的话让内野辰次郎气结,武腾司令官的意思说得再明白不过,你想玉碎,就自己玉碎吧!可别连累我们。 “可是……”内野辰次郎很无奈,部队撤离,对任何一名军人都是一种耻辱。 “阁下!支那部队进攻势头已经减缓,支那军投入的生力军十一师经过一天一夜战斗,已成疲师。斋腾大队正据守忠灵塔,支那军攻势受阻。即便支那军攻克忠灵塔,也一定会暂时停止进攻进行修整,今晚下半夜撤退前,再组织部队进行一次反攻,这样即可打支那军一个措手不及,也可掩护部队从海路撤退,执行司令官的命令。”佐腾明白,师团长是要个台阶,便提出这个建议。内野辰次郎就坡下驴: “按你说的办吧!” 1905年9月5日,酣战一年的日俄两国在美国朴茨茅斯签定《朴茨茅斯和约》,大连便成为日本殖民地,占领大连后的日本人自然想在这片土地上永久扎根,和约签字后不久,满铁公司在大连大兴土木,欲将大连建成关东的横滨,在这一过程中,一批日本国内非主流年青设计师来到大连,将大连城市规划变成实习场所,他们吸收西方元素突破传统,标新立异的以中央公园为中心,周围辐射出多条街道,实际上是日本建筑设计师参考了法国巴黎的城市布局。 大连中央公园是大连城中心,几个小时国防军的铁血旗终于插上中央公园,经过两天两夜酣战,付出惨重伤亡的国防军第十一师终于打到大连市中心,在这里他们遭到前所未有的顽强抵抗。 “在大连中心的中央公园,我军遭到激烈炮击而暂停了前进脚步……在我们面前矗立着高20米、厚度至少在2以上的坚固混凝土要塞,我团发起多次进攻均受阻。要塞内部火炮不时对我军坦克和步兵开火……它构成了大连中心地区重要防线……”收来前线电报的张镇国一愣,大连中央公园有要塞?情报上怎么没有显示?张镇国拿着电报走到大连沙盘前,位于城市中心的中央公园非常显眼,而更为显眼的则是位于公园中央的西式陵墓的建筑。 “中央公园,忠灵塔?”看到忠灵塔,张镇国随即明白十一师碰到的要塞是什么玩意,是日本人建的忠灵塔。大正九年,日本当局在大连市中心中央公园内修建 “忠灵塔”,高达20米,X型底座为30米,历时两年建成。忠灵塔建成后,日本政府即将日俄战争中战死于盖平县以南的日本将佐骨灰转至此园祭祀。当时国务院外交部甚至就此事向日本政府提出强烈抗议,并就此事和日本政府进行多次交涉,但最终都是无果而终。 “这群畜牲!拿装骨灰的破陵当起了要塞!” 看着沙盘上的忠灵塔,魏铭勤感觉似曾相识, “长官,我觉得和西北市十几座高射炮塔有点儿接近,就是尺寸小了点,外型更复杂,更像一个陵墓。”高射炮塔西北防空杰作。它外表美观、坚固耐用,作为防空要塞非常称职,既可预警,又可防空,并可作为市民防空掩体、综合医院、防空博物馆等。 西北高射炮塔本身拥有独自的供水设施和动力供给装置,每座塔可容纳1万5千人,塔内有上百张医院床位。甚至在战时,部分军工企业还可以利用塔内良好防弹性,在塔内生产一些重要元件。理论上,即便敌军四面合围一座高射炮塔,单座高射炮塔也可以独力坚持1年左右。 “看起来,咱们碰到和高射炮塔差不多的玩意了,情报部门都是干什么吃的。”感觉自己的部队可能碰到国防委员会主席吕仁口中的 “这才是让人惊叹的真正的防卫设施”的高射炮塔,张镇国非常郁闷。 “忠灵塔”其实是满铁在共和七年通过间谍获得一号要塞炮塔资料,并在其基础上加以修改设计出的小型化要塞炮塔。共和九年出于居安思危的考量,以修建忠灵塔的名义,在满铁大本营大连中央公园处修建,外表上是一个高大的西方式 “祭塔”实际上却是一个小型化要塞炮塔。 中央公园,数十辆坦克掩护突击步兵朝 “忠灵塔”进攻,在塔内密集机枪火力扫射下,成排的战士倒在距离忠灵塔不远的地方,逼近的坦克不断用57毫米坦克炮轰击忠灵塔入口,木制蒙板早被轰碎,露出钢质内板,穿甲弹在钢门上打出一个又一个孔洞,但却无法将其摧毁。 “忠灵塔,爷爷就在这里成全你们,让你们成为忠灵!”马洛雨恨恨咒骂道,75毫米野炮竟然毫无作用。忠灵塔四个X型阶梯式塔脚上,用沙包构建的机枪阵地,一如即往的喷吐火舌,塔上十五米处的几个窗口中伸出山炮,不时朝地面俯射。塔前横七竖八的躺着牺牲的战士,塔前还有十几辆被击毁的坦克冒着滚滚黑烟。 “命令部队,立即停止攻击,等待进一步命令。” “是!”身旁副官立即下达了命令。部队接到命令,立即停止进攻,在坦克掩护下朝街口控制区撤退,可塔内鬼子依然猛烈射击,在撤退过程中,又有不少士兵倒了下来。面无表情的马洛雨握紧拳头。 “参谋长,立即调两门305毫米攻城炮,调一个152农炮连,给我抵近平射。” “吆西!”从装甲窗后观察到撤退的支那军在枪炮追击下死伤惨重,斋腾少佐兴奋的大喝一声。自战争爆发以来,斋腾第一次露出笑容。 “真不愧是帝国最优秀建筑师设计的忠灵塔,坚固不可摧毁,塔内忠灵会保佑我们坚持到皇军反攻的。”不远处躺在床上的小村中队长也跟着笑起来,笑到一半,左肩的抽痛让小村吸了一口凉气。 “可恶的支那击兵!”肩膀上的疼痛让小村破口大骂。昨晚支那狙击兵一发子弹击中小村左肩,肩骨被子弹打碎,想到军医告诉自己需要截肢,小村恨不得生吞了支那狙击兵,相比支那军的战车和俯冲轰炸机,更让人恐惧的反而是支那狙击手,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射来一发子弹,夺去生命,有太多军官惨死在支那狙击手枪口下。 “每次射击时间不能超过30秒,射击后,要尽快转移阵地,绝不能在一个阵地上连续射击。”这是师团司令部下达的紧急命令,原因就是狙击手。 依在几百米外楼顶的曹兰飞紧握手中五年式狙击步枪,借着照明弹的光线,用瞄准镜搜索目标。五年式狙击步枪,是五年式步枪的狙击型,相比五年式步枪,除了加装光学瞄准镜外,枪管加长1米,同时适当加重,使得65毫米步枪弹发射药可在枪管内充分燃烧,枪口焰相当微弱。在俄罗斯 “自由战役”期间,这种武器优良的性能得到充分验证,虽然国防军主力部队普遍换装六式半自动步枪,却依然使用这种高精度狙击步枪。 从瞄准镜中看到忠灵塔塔脚沙包后闪出半个脑壳后,没有一丝犹豫曹兰飞扣动扳机。猫着腰的上岛依靠沙袋,心中满是对生的眷恋。坚固的忠灵塔虽然给支那军前所未有的杀伤,但上岛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包围,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但愿,我们可以支持到皇军反攻的时候!” “啾”就在这时上岛觉得破空声擦着自己的头顶飞过,身边探头观察的吉田像被铁棍重重打到脑袋一样,钢盔下喷出一团红白物,朝后瘫倒下去。 “狙击手!”随着一声尖叫,沙包后的六名日本兵立即死死趴在地上,没有人敢再冒出头来,上岛看到躺在地上的吉田前额处一个圆圆子弹洞,子弹准确击中左眉,只用了一枪,所有人都不知道子弹是从什么地方打来的,恐惧在大岛心中漫延。 塔脚台阶上1米的装甲门被推开,从其中传出一个焦切的声音, “快!撤回塔内!”因为有狙击手瞄准,大岛一动都不敢动,他在等身边的人先尝试,或许因为对死亡的恐惧,几十秒后,一个实在受不煎熬的士兵猛得跳起来猫腰朝门洞跑去,刚跑出两步,在即将钻入忠灵塔时,重重的摔倒在地,大岛清晰的看到子弹打断他的脖颈。 在那人摔倒的瞬间,大岛像疯了一样猛得朝入口跑过去,数米距离,所需时间不到一秒,大岛扑倒在塔内朝右边一滚,意识到安全后,大岛感觉裆内一股热流,大小便失禁了。之所以冒险,大岛在赌瞄准这里的只有一个狙击手,狙击步枪重新上弹瞄准需要时间。这时,大岛听到有人摔倒,连忙扭头,摔倒在地上的是从北海道来的井村,半个身子在塔内的他痛苦呻吟,双手不断挣扎,子弹击中他的腰椎。 正准备冲去上拉他的大岛被一个军曹按住。 “不要去,扔根绳给他,支那狙击兵非常狡猾,他们打伤士兵,等救援人,再开枪!”军曹眼中露出的恐惧,显然他不是第一次遭遇狙击手,甚至可能在狙击手枪口下接受过印象极深的教训。 “他妈的,学精了!”从瞄准镜中看到入口处有人扔绳子给伤兵,曹兰飞轻骂一句,右手食指扣动扳机,随后用刺刀在枪托上为第六个正字完成最后一画,在房顶上继续寻找目标。曹兰飞隐约看到远处街道上出现一个影子,连忙调转枪口瞄准,黑影稍纵即逝,就在曹兰飞准备放弃时,瞄准镜内出现一个灰色身影。 “医务兵!”瞄准镜内隐约看到穿街而过的影子左臂上的白色袖章 ,曹兰飞眉头一皱。 “是个女孩!”尽管十字瞄准线一直对准那个身影,但曹云飞始终没有扣动扳机,直到那个影子消逝,原本扣着扳机的食指松开。原则上战斗时不射杀医务兵是双方共同遵守的义务,尽管大连战斗中,日军不止一次射杀国防军医务兵,但并不意味着曹云飞会将自己变成和日本人一样的禽兽。 加美冲入巷子后,周岐泽连忙一把拉住大口喘气的女孩,尽管没有听到枪声,但周岐泽还是想确定她没有受伤,每次冲过街道时,她都让自己先跑,用这种方式默默保护自己。上原的担心让加美心头一甜, “上原,我说过,我有佛祖保佑,不会有事的!等我们到了码头,一起回日本!”话音一落,加美面色微红,等待上原回应。周岐泽一愣,或许……想到这周岐泽眼珠乱转。 “加美,再走几条街就到码头了,我们或许可以和其它人一起撤走,我们一起回日本。”上原声音中的悲痛让加美心头一颤,望着比自己小一岁的男孩,加美握住他的手。 “上原君,你父亲一定不会有事的,而且……我……我会永远陪着你!”说出这句话后,加美只觉得脸颊滚烫。 “加美……”十七岁的周岐泽听到加美的话,抬头看着女孩,想说些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 听到中央公园方向隆隆炮声,周岐泽心头一颤,再不走或许就来不及了,这条路线是李长官给出的安全路线,路上不会碰到国防军。周岐泽一把拉住身边的女孩, “我们快走吧!我一定会带你回日本!” “嗯!”右手被拉着的加美感觉到男孩手掌传来的力量,这让加美心头一暖,恐惧消逝的无影无踪,这个男孩似乎是哥哥派来的守护神,在自己最恐惧的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像哥哥一样保护着自己。 在黑暗的小巷内,男孩拉着女孩朝码头方向狂奔,奔跑中男孩不时用余光打量周围,似乎是想把这一切都印在脑海中,奔跑中的男孩甚至没感觉到右肩的痛楚,也没有留意到透过衣服的血渍。站在喧嚷码头处,右肩刚换上新绷带的周岐泽,脑中回忆起年青长官的话。 “你可以做的更好,知道吗?” “知道军事情报局吗?……大连光复后,你的父母会接到国防军阵亡通知书,你会以国防军列兵的身份被供入忠烈祠,你的家人会得到无尚荣光……” 加美看着凝视大连的上原,加美庆幸上原右肩被子弹击伤,否则他要登上另一艘满戴陆军官的运兵船,而不是开往朝鲜的船,如果那样,自己将不得不和他分开。 “上原君!船要开了。” “嗯!”转过身来的周岐泽,左手无意中摸了下左口袋,里面装着一小包土,是大连的土,周岐泽在离开国防军营时,特意取了一小包土,当果长官还笑话自己,太过迂腐了。 “上原,这是佐佐木军医,是他给我们的船票。”在朝 “仙仁丸”走去时,加美向上原介绍帮自己弄到船票的军医,佐佐木军医是加美在救护所的长官,幸好在码头上碰到他,否则自己和上原根本没办法得到船票。佐佐木打量右肩受伤的年青人,尽管憔悴但依然精神。 “你就是上原有泽,加美的未婚夫?”周岐泽弯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向军医道谢,感激是发自内心的,尽管长官给自己一些钱,但离开大连的船票并不是有钱就能够买到的。 “是的,佐佐木先生,我叫上原有泽,非常感激您的帮忙!”知礼的年青人让佐佐木产生了好感,或许是意识到未来命运,佐佐木取下怀表,将怀表塞到上原手中。 “上原,你和加美都很年青,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将来你们的婚礼,我或许无法参加,这块金表是我在德国留学前父亲送给我的礼物,现在送给你们算是贺礼吧!” “佐佐木先生的礼物实在太贵重了……”佐佐木的厚礼让周岐泽连忙开口想要拒绝,毕竟未婚夫身份只是暂时的。 “上原,我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送给你,你一定要收下!”佐佐木不容置疑,送给他们,总好过成为某一个中国士兵的战利品吧!想来父亲地下有知,也会赞成这个决定吧! 几十分钟后, “仙仁丸”驶离港口朝仁川驶去,仙仁丸上挤满了人,只能坐在甲板上的周岐泽望着炮光连天的大连黯然神伤,离开了,还能再回来吗?留意到身边男孩忧郁的眼神,加美心弦被拨动,或许他更想上那艘陆军的船吧。 “上原君,你会不会恨我,如果不是我……”女孩的愧疚令周岐泽感动,恍惚间周岐泽鼓起勇气,左手抱住女孩。 “谢谢你,加美,真的!”脸颊滚烫的加美并没有挣扎,顺从的依靠在他肩头。 暮色中航行的 “仙仁丸”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离开港口后,海面有潜望镜一直盯着这条商船,直到确定其驶向朝鲜,潜望镜随即消失在海面上。 “不得攻击由大连港驶向朝鲜或日本的船只,以避免船上日本平民无畏伤亡。”海军部突然下达命令,让潜艇大为疑惑,但只能选择服从命令。 夜晚海上漆黑一片,三本船社的大岛丸在夜晚以最快时速航行在漆黑的海面上,6000多吨的大岛上满载从大连撤出的第七师团近3000残兵败将,内野辰次郎少将亦有其中。从舷窗望着漆黑的海面,内野辰次郎少将感觉右眼皮一直在跳,眼皮的跳动让他内心越发惶恐不安,今夜难道会有什么事?会不会遗漏了什么? 想到这,内野辰次郎检查一下船长室内的一个大木箱,打开木箱,看到收卷起的五面军旗并没有遗漏,这才放下心来,只要军旗没有遗漏就行,在海上应该……海上……刚放下心来的内野辰次郎想到正在海上航行,额头上瞬间冒出汗水,遭受重创的帝国海军不可能会给自己提供保护,大海已经是中国人的天下,万一要是在海上碰到支那海军军舰,那么…… “佐腾!佐腾……”有不祥预感的内野辰次郎连忙呼唤参谋官。 U-5放过驶往朝鲜的商船后,即在辽东半岛东南约8海里处以7节时速巡航。此时,海面上浓雾弥漫,四周一片漆黑,可见度仅有数公里,在潜艇指挥塔上,穿着皮质防水衣的了望手用望远镜搜索海上的目标。忽然了望员发现雾中黑影,一分钟后原本浮在海面的潜艇瞬间没入海中,随后海面露出一只潜望镜,潜望镜拖着海浪朝远处驶去。 “听音室报告!”在抽起潜望的同时,抓着潜望镜的U-5号潜艇艇长周卫喊道。 “敌船队方向273、速度11节……”周卫一边听报告一边仔细观察目标。 “一艘商船,外围无护航舰只。”周卫原本失望的心终于兴奋起来,终于要开荤了!周卫希望别又白高兴一场,碰到国内商船。越来越近,透过潜望镜清晰看到灰色的商船船艏处赫然写着三个黑色大字 “大岛丸”,周卫露出嗜血的冷笑。 当大岛丸按照既定航线高速向旅顺航行的时候,U-5号潜艇已经到达航线必经之处,悬浮在6米水深的位置,静静等待猎物。艇艏鱼雷室内鱼雷长兴奋的虚按发射纽,只等一声令下即发射鱼雷。 “艇长,初步辨明,大岛丸是从大连驶出,航向是旅顺,目的是为旅顺日军提供补给和兵员。”几天来,潜艇部队、驱逐舰部队以及海航一直通过巡航方式拦截日本商船,但日军还是成功将四艘满载物资的商船运抵旅顺,现在又碰到一艘,从大连使出……难道…… “1、2号鱼雷发射!”从潜望镜中看到大岛丸进入射位,周卫冷静的下达发射命令,在下达发射命令的瞬间,周卫按动左手秒表开始倒数计时, “15……10、9、8……2……”倒数计时声音刚落,U-5号潜艇上的每一名艇员都听到爆炸声。 “打中了!打中了!”爆炸响起的瞬间潜艇内顿时沸腾起来。 透过潜望镜周卫看到海面上大岛丸正冒着滚滚浓烟,甲板上到处是跑动的身影,只有一枚鱼雷命中,被击中的大岛丸仍在勉强维持航行。U-5是海军进口的美制H级潜艇,鱼雷并不是远洋潜艇的533毫米大型鱼雷,一枚450毫米鱼雷很难彻底击沉大型商船。鱼雷准备……发射!”周卫再一次下达发射命令,随后海面上出现两道白涟冲龟速的大岛丸驶去,U-5艇使用的鱼雷依然是旧式冷空气动力鱼雷,而不是大型电动鱼雷,海面上两道白涟是压缩空气产生的气泡。 “轰!轰!”接连两声巨响,周卫从潜艇镜中目睹大岛丸左舷升腾起两团白色巨浪,10钟后,U-5潜艇赶到沉船附近,飘满重油和杂物的海面上,随处可见幸存者,这些人身上大都穿着茶碣色军装,至少有数千名之多。站在指挥塔上的周卫冷冷看着海面上挣扎的幸存者,有十来名艇员提着冲锋枪轻机枪穿出潜艇,12毫米机枪手操着机枪瞄准海面上的落水者。 “用机枪扫射!”周卫冷冷的下达命令。 “哒哒……”急促的枪声打破海面的平静,站在两舷的艇员用机枪、冲锋枪扫射海面上挣扎的第七师团残兵,十几分钟后,海面重新恢复寂静,漆黑的海面上,到处都是漂浮的死尸,拍打艇身的浪花显现出诡异的红色。吐出一口香烟,望着满是浮尸的海面以及腥红的海水,周卫心中波澜不惊,只是静静的望着东南方。丰岛,当年日本人也做过同样的事情,只不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第三百章 旅顺!旅顺! 旅顺!旅顺!3月12日,全中国报纸都用硕大的黑体标注四字。随着国防军收复大连,顺利攻克旅顺外围双台沟至龙王塘一线防线,在同一时间内,全国全世界的目光再一次投入 “旅顺口”或 “亚瑟湾”,各国军事观察家都对国防军奇迹般的进军速度以及辉煌胜利感到惊讶。 但当他们一致认为 “中国国防军将会在亚瑟湾要塞遭受重创!”,像前美国远征军总司令潘兴就对外界宣称:19年前,亚瑟湾要塞淌满日本人的血,今天,亚瑟湾海水将再一次被中国人的血染红。相比潘兴,被视为法兰西英雄的贝当将军则要含蓄许多,但意思却是同样的:中国国防军尽管在辽东有杰出的表现,但在亚瑟湾,他们将会付出惨痛代价。但……我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占领亚瑟湾! 全世界军事观察家对国防军攻克旅顺都持怀疑态度,即便最乐观的人也相信旅顺将会被中国人的血染红,之所以如此,原因非常简单,中国人从未有过要塞攻坚战经验,和各国不同,他们更依赖战机和坦克,而不是要塞攻击必须的重炮。就是普遍不乐观环境下,国防军却没有因此停下脚步,在收复大连的当天,第一集团军主力即开始向旅顺进军。 旅顺!旅顺!第一集团军司令部给部队的命令非常简单,仅四字而已。 老横山是个巨大的石头山,标高396米,日军军用地图上称为 “剑山”,国防军地图上标注为 “396高地”,其山体岩石嵯峨险峻、悬崖断壁耸然屹立,山间只有一条小路,蜿蜒盘绕通向老横山山顶。 老横山下,依在一辆九式坦克身上的秦少峰眉头紧锁,用望远镜观察老横山上日军工事。从军用地图上显然无法显示 “小山”的险要,而此时,当进抵老横山下时,别说是士兵,就是指挥官秦少峰也觉得后背冒出冷汗。营副朱进学刚跳下吉普车看到营长依然在仔细观察老横山,于是便走过去。 “长官!我打听了一下,老横山在当地人有个外号叫 “鬼门山”。别说是上攻,即便平时老百姓下山时不小心也会堕入山谷,是名符其实的 “一夫当关,万夫莫天”的隘口!”营副地话让秦少峰苦笑不已, “鬼门山?就是鬼门关也得攻上去,攻下这里就等于打开通旅顺的缺口,集团军主力就能长驱直入,兵进旅顺。” 老横山这个制高点的重要性日军自然明白,因而日军在山上配置了一个大队兵力。一个大队看似不多,可19年前,俄军在这里用一个连牵制了日军一个团,日军曾用一个团敢死队夜袭,尽管攻上山顶,但还是被赶了下来。 “长官第六驱逐舰队旗舰保民号发来电报,舰队五艘驱逐舰已进抵小平岛湾,长官陈昔忆现将分舰队火力指挥权交予我部。”小平岛湾内以 “保民号”为首的五艘驱逐舰泊停于湾面,五艘驱逐舰上的二十五座单装130炮斜指老横山,炮塔内的炮手们正紧张的作着最后发射准备。 “方位2166,距离……射角……装药……”随着的耳机内传出指控室给出的数据,原本待发的炮手立即调整发射药。海军战舰将在旅顺战役期间为陆军进攻部队提供火力支援,对于暂时没有巡航战斗任务的驱逐舰队而言,海上炮兵就是他们的身份。 “……明治三十七年,四十三联队付出713名忠勇兵佐之生命,耗时四个半小时,攻克剑山,此战得以功成,全系俄军对该高地重要价值认识不足,高地上甚至连野战工事都没有构筑。土坂少佐,这一次我们绝不能重复俄人的错误。”站在山腰掩蔽所的土坂平十八想起来时联队长的交待,朝四周扫视,剑山虽是石山不利于构建野战工事,但土坂平十八仍然构建野战工事,还利用山上十几个天然山洞建成野战堡垒,虽不尽人意,但相比当年的俄国人,土坂觉得已经竭尽所能了。 “如果有一门战防炮就好了!”从望远镜中看到数公里外支那坦克,土坂很遗憾。大队的两门战防炮已全部被联队长控制。 “以剑山的地形,支那军绝不会动用战车,战防炮联队有更重要的阵地需要!”联队长如是说。战防炮被收走,土坂只能依靠步枪、轻重机枪、手榴弹坚守剑山,就在这时土坂突然发现远处地平线处,突然闪现出一簇簇、一朵朵白色爆烟和橘红色火光。 “炮击!”土坂连忙大声叫喊道。听到空中传来一阵尖锐刺耳慑人心魄的啸声,山上野战工事内的日本兵就地卧倒。弹雨倾刻间覆盖剑山,国防军陆军和海军打出的头一群是空炸榴弹,意在杀伤剑山阵地外露人员,紧随其后飞来的是瞬发弹,目的是要掀翻剑山上日军野战工事。 当第一轮炮击后工事内的土坂拂一下脸上的泥土想爬起来,但左脚已经不听指挥了,血如泉涌般直往外冒。没感到疼痛,只感到头晕眼花,他快速从包内取出绷带试图包扎,但是绷带仍然不能止血。这时夜幕低垂,大地一片模糊,土坂感觉头一阵比一阵痛,昏昏沉沉分不清方向,生存的希望驱使他,尽其所能朝不远处掩蔽所爬去,同时大声呼喊,但此时所有人都在躲避雨点般扑来的炮弹,无人注意他的呼喊,土坂咬紧牙根,继续往前爬,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益益居烈矣,其空间鸷鸟不能翔,地上虽猛兽无处匿,千万之弹丸从四面八方射来而相互混乱,破混沌之空气而发一种锐利可怕之声……”一名随军记者望着老横山的壮景感叹不已,担任突击队的一连在炮火和烟幕弹掩护下,冲上老横山山腰,尽管突击连一百多名官兵动作异常灵敏,在进攻时循着杂草、凸石朝山上逼近,但刚到山腰,就与日军遭遇,展开恶战苦斗。 仰头上攻时,一个战士一脚悬空,踏在悬崖石齿上,左手紧攀生根在石缝里的一棵小树,右手抓住冲锋枪向居高临下的敌人扫射,一棱子弹未完,悬挂在崖上的身影便跌落下来。激烈的战斗在山腰处继续,狭小的空间战斗更多是刺刀和刺刀交刺对杀,刺刀撞击时不时发出 “咣嚓咣嚓”的响声。 提着冲锋枪的战士正在扫射时,从杂草丛中穿出一把刺刀从他侧面刺来,战士右臂瞬间被刺穿,冲锋枪跌落到石头上,跟着身子也跌倒在地,倒在地上的战士趁敌人抽回刺刀的瞬间,用左手抓起压在身下的枪,把枪托抵在胸口,向俯腰突刺的日本兵射出枪膛里剩余的子弹。机枪手刚一换好弹匣,就向他左右两边的敌人狠命地横扫猛击,子弹象火龙一般扫射冲过来的日本兵。 而更多的战则是朝着可能藏着日本兵的岩齿附近里甩手榴弹,”班哉!”一些被炸伤的日本兵趁着这一挡口,猛的从岩齿后跳出猛的扑向最近的国防军士兵,紧抱着一名国防军战士朝着崖下滚去。烟幕下短短几分钟的肉搏战结以后,距离老横山顶一百多米的一片平崖,被一连轻易夺取下来。 “嗯……”就在这时空中响起了冲轰炸机的啸声,未及几秒,老横山山头瞬间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共和12年(日大正12年)3月13日,火红朝阳烧红了辽阔的辽东大地,静谧的原野、青翠的山冈、宁静的河流以及零星散布的村落,构成了一幅秀美的中国式田园景色。突然公路上、田野里、山坡上,到处是一队队、一坨坨茶色军队向东退去。这是一支残兵败将,没了队形,没了生气,耷拉在胸前的脑袋沉重得抬不起来,往日赳赳威武的劲头早没了踪影。 修长的三八式步枪在他们手中成了一种多余的负担,背着的、扛着的、挎着的,姿态各异。褴褛不整的军装上满是泥土、血渍,沉闷中更显万般疲惫。往来车辆和马车卷起的尘土吞没了三三两两的士兵,却没人躲闪,只是麻木在骑在马上军官喝吼下挪动,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能在天放明之前撤回旅顺,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将是扑天盖地的俯冲轰炸机。 这支曾被称为 “黑色皮肤,鲜红的血”南九州劲旅第6师团,全然没有过去的热情勇猛、积极果断的传统,整个队伍中死气沉沉,在他们经过的地方,零星散布的村落冒出了滚滚黑烟,村边随处可以看到被杀死的乡民,无论男女老幼。一辆沾满黑色泥土的吉普车在简易土质公路上颠簸,车后座上,日本陆军第六师团完藏少将蜷缩在车的一侧,呆呆望着车外潮水般滚动的溃兵,心里充满苦涩。 “第6师团败了!”为了给旅顺防务尽可能争取时间,在失去金州后,第6师团只能于5天前,在双台沟至龙王塘一线利用俄军遗留的半永备和野战工事仓促布防。但如果没有11旅团玉碎反攻或许第6师团昨夜就会在支那军第三师、第五师猛烈攻击下全军覆没,如果支那空军没有炸毁铁路,或许还不需要投入一个旅团发起逆袭,以为全军争取撤退机会。 “哒、哒……”天刚蒙蒙亮,伴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第6师团24团骑兵第六联队第三大队的数百名骑兵,从东西两个方向王家院扑来。位于山脚下的王家院住着几百户农家,是从各地逃难至此的难民。村子里的难民在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后远远看到日军骑兵,立即哄乱起来,人们一边叫喊一边朝山上逃去,挥舞马刀的日本骑兵一冲进王家院就开始用马刀劈砍未及逃避的村民和难民,枪声、哭救声瞬间响彻在王家院。 在村边巷口,几十名逃难难民被日军骑兵堵在这里。几十个男人绑成一串,赶进深水塘中全部淹死,几十名妇女被驱赶入一所民房,强奸后被日军放火活活烧死。躲在驴槽下杂草中不过八岁的王志俊紧紧捂着嘴,牙紧紧咬着掌心,血渗进入王志俊嘴中。他眼睁睁看着从王营子逃来的大伯的被日本兵绑在树上,随后被快速穿行的骑兵用马刀划破肚子,肠子淌了一地,同村三叔被日本兵追砍,最后日本兵还在他身上抹盐,用坛子在他身上乱滚,皮开肉绽的三叔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嚎。 捂着裆部跪在地上惨嚎的黑木看着朝村外跑去的女人。 “八嘎!”女人没跑出两步就被骑在马上的日本骑兵追上拖回来,忍着痛的黑木迈着难看的八字步,看着女孩,狠狠的甩了几个耳光,随后示意两个骑在马上的部下抓女孩的腿,两个日本兵用力掰开女孩踢打的双腿,女孩子倒悬在两匹马间,嘴中不断哭骂这些畜牲。提着马刀黑木走上前去,猛得举起马刀,朝女孩裆间砍去。 “黑木中队长,您刀法越来越差了!”提着裤子从一间屋后走出来日本兵看到这一幕后大声喊道,在他身后跟着三名士兵同样提着裤子,屋边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约摸只有十二、三岁的女孩,女孩身上满是刺刀眼,血泊中的女孩已经停止呼吸。骑在马上的永山四郎并没有阻止部队下的烧杀淫掠,这正是他想要的,在永山四郎水壶里装满他部下为他抽取的 “珍汁”,那是部下用刺刀剖开支那人的肚子,取出胆囊,再用小瓶汲取胆汁后,送来的礼物,永山四郎相信这能治疗父亲的怪病。 “杀!杀光沿途支那人!”这是师团长在撤退后下达的命令,必须要用支那人的血洗去第六师团惨败的耻辱。 “长官,人太多了,一刀一个砍太浪费时间了。”上田指着村边用绳绑扎起的上百名未及逃跑的支那人,一些士兵正当他们的面强奸他们的妻女,每当有人喊出来,就会被一刀砍死。 “你们这样……”永山四郎稍加沉思后,想到了一个主意,于是便弯腰对上田吩咐。 很快一队日本兵便提着长绳跑到村边,然后把长绳绕在支那人脖子上,绳子只有十几米长,只够套住十来个人的脑袋,然后将在场日军分成两队,各握纤绳一端,像 “拔河赛”,一会,村民便被勒死了……为了加快速度,日本兵用战马比起 “拔河赛”,战马力量远强过人类,数匹战马同时发力,绳索变成利刃,瞬间绞掉村民的脑袋……随着蹄声消逝,如恶魔般的日本骑兵绝尘而去,吓坏的王志俊过了几个小时后,才跌跌撞撞从驴槽下站出来,如地狱般的惨状亲友们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似乎仍在他耳边响起。整个王家院变成鬼院…… 旅顺口在近代是著名军港,西方人称之为 “亚瑟港”,位于辽东半岛最南端,东距大连34公里,南临黄海,西北接渤海山东半岛,隔海峡相望,是渤海的咽喉,京津的门户,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就地形而言,港口向南,东有黄金山,西有鸡冠山,口仅宽270米,便于设防。而进入港内,却又相对宽阔,东西长达三海里,虽然水不是太深,却仍然不失为一个优良港口。 这里最先是清政府建设北洋海军的时发现并开始经营。旅顺船坞自1881年开始修建,1890年9月完工,成为北洋海军重要基地。这座军港从建成后十年间,甲午战争、旅顺屠城、日俄旅顺争夺战三度移手,军港见证了中国近代国耻。 上午八时,一路狂奔数十里的第六师团残余部队终于逃回旅顺,此时旅顺已成为一座死城,街上荒凉得出奇,沿途未遇一个行人,只是街心上有几个巡逻兵走过,城市死寂,商店的门都钉得紧紧的,窗玻璃打碎了,围墙毁坏了,只有狗在空旷的院子里跑着,这一切情景表现出了战争、破坏和居民逃走的惨状。开战还不过一个星期,这个人烟稠密、熙熙攘攘的港口城市,竟像完全死了一样。 为了防止旅顺城内的中国人与中国军队 “里应外合”,两天前,武腾信义就下令将旅顺新市街、旧市街上万名未及逃离的中国居民全部屠杀,仅只留下几千名年青妇女用于 “慰籍”皇军,以至城内根本看不到除日军和日本侨民之外的中国人,只有街道上的鲜血和一些院落中的尸体无声的诉说着日军暴行。 疲惫到极点的日本兵,还未来得及休息就被命令到前沿驻防,当这些残兵败将提着枪,朝工事走去时,在路边友军工事堡垒旁,他们听到从里面传出熟悉的女人哭喊以及男人的淫笑声,这让本来就窝火的他们,怒不可遏。当怒气冲冲的日本兵提着枪走进工事后,只见工事堡垒里面摆着床,浑身赤裸的士兵抱着哭喊的女人躺在上面,映入眼帘的是浑身赤裸,不断哭喊的支那女人和男女淫乱的场面。在旁边,还有不少士兵吐着烟圈排队等候。 “八嘎!混蛋,这都到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敢……”提着枪的军曹怒气冲冲跑过去狠狠抽打士兵的脸,但眼睛却没有离开赤裸的女人,看着哭泣挣扎反抗的支那女人,军曹只觉得下体一团烈火。 “军曹,是第六师团的吧!在你们防区,司令官阁下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一批女人,司令官说我们需要放松一下,享受人生最后的美好,将来好为天皇、为帝国尽忠!” 挨了打的日本兵委屈的辩解,支那女人都是司令官下令从旅顺城内和周围村子抢来的,随后按人头分配给各个部队,女人肩膀上都被刺上编号,以免各部队弄混,同时防止她们逃跑。 “吆西”原本盛怒的军曹由怒转喜,赞叹武腾司令官善解人意。 尔灵山位于旅顺西3公里,因海拔203米,被称为二零三高地。日俄战争中它是西线制高点,距市区和港口要塞较近,是日俄双方争夺的重要阵地。此时一队身着茶色军装的将领在关东派遣军司令官武腾信义率领下,站在山头上有 “军神”之称的乃木希典为纪念其死亡将士,以203高地上弹片熔铸的1033米的弹型塔前。 尔灵山上,一队队身着单衣的日本兵不断挥动锤子钉着铁丝网木桩,更多日军士兵则拼命加深战壕,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战壕深度直接关系到他们的生命。站在战壕中一名日军少佐用木棍拖着铁丝敲打铁丝网。 “咝……”铁丝网上闪出电火花。 “铁丝网上连接高压电,明治三十七年不知道有多少帝国忠勇将士惨死于电击下!”正在检查的武腾信义看到这一幕脑中浮现当年203高地的惨状。 “我将在这里把支那军统统送进地狱!”看着尔灵山上整修完成的蛇型堡,武腾信义眼中露出杀机。 日军第三师团司令部在一座俄军修建的钢筋混凝土结构堡垒中,第三师团长井上几太郎和一群参谋正趴在沙盘前一步完善203高地的防御工事,日军不善于防御,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而井上只能依葫芦画瓢,像当年俄国人一样在203高地层层布防,按照司令部给出的工事图纸,在203高地构建更为完善的西线式战壕体系。 这时一名左手持指挥刀的中将走进来,中佐一看到来人,连忙站起来,双手贴着裤缝, “向司令官阁下致敬!”声音一响,第三师团司令部内便响起靴椅声,井上和参谋官向武腾信义鞠躬致礼,武腾信义立正回了一个军礼,环视面前的将佐,随后坐下来,来这里之前武腾已经检查了尔灵山防御工事的修建情况,进度让武腾非常满意。 “……当年俄军依靠两门150毫米加农炮以及两门76毫米速射炮,利用人工挖掘的散兵壕和掩体等防御工事,顽强阻击皇军进攻。我们在尔灵山高地部署6门150/152毫米加农炮、舰炮,以及四十余门山炮、野炮,在俄军战壕基础上修建了坚固的西线式战壕体系……第三师团上下抱定玉碎决心……支那军若想攻克尔灵山,至少需要投入7个师,付出6万人以上的伤亡,才有可能,这里支那战车将失去作用。”拿着指挥棒介绍尔灵山防御工事修建进度的井上信心十足。 “井上君,告诉我第三师团能够在这里守多长时间?”武腾信义开门见山,自己向东京承诺关东派遣军可以在旅顺坚守8个月以上,本土为了向自己提供足够的弹药、食物、药品,冒险用飞机、商船甚至军舰向旅顺强送大量物资,为此付出被支那军击毁60多架宝贵轰炸机、万余吨商船以及一艘轻巡洋舰的代价,尔灵山能否坚守8个月,是整个旅顺能否坚守8个月的关键。 “阁下,请您放心,即便是第三师团全军玉碎,我们也会坚守8个月以上!”8个月是参谋本部的要求,也是海军部的要求,尽管本土正在遭受大规模轰炸,但国内船厂正在拼尽全力抢修重创的第一舰队主力舰,如果旅顺可以坚守8个月, 8个月后,制海权将再一次回到帝国海军之手,届时帝国军队才能可能赢得……至少体面结束战争。 井上的回答让武腾点点头,俄国人3万多人能守5个月,那么皇军守上8个月应该没有问题吧! “那……我们去尔灵塔祭奠第三军将士吧!但愿他们的英灵可以保佑我们在这里坚守8个月。”祭奠开始时,铁塔前一片悲哀,以武腾为首的日军将领一律九十度鞠躬,有的默默哀悼、有的念念有词、有的泣不成声。祭奠结束后,武腾信义拄着军刀望着铁塔上由乃木希典元帅亲书 “尔灵山”三字,这是元帅取二零三谐音,称之为 “尔灵山”。 “明治三十七年元帅率第3军为争夺该高地先后发动三次总攻,损失17.7万人。旅顺口战役成败是整个日俄战争的关键,而203高地之战又是整个战役的重中之重。俄国守军曾拼死防守,把帝国第3军的攻击部队杀得尸横遍野。这不是人与人之间的战斗,而是人与钢铁、燃烧的石油、炸药与尸臭之间的斗争。当年皇军以数十万人伤亡为代价攻占203高地时,阵地上只剩一个活着的俄国人。今天,我们将在这里防御这片被帝国忠诚之士鲜血染红之地,绝不能让支那军占领旅顺!” “嗨!”关东诸将弯腰回答。就在这时空中传来嗡嗡声,一点黑影从尔灵山上空飞过,仰望空中的支那侦察机,武腾信义知道,支那军快要到了。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三百零一章 总攻! 大连,前南满铁道株式会社,这座建于1907年的建筑上,膏药旗早已被降下,一面五色国旗迎风飘扬,铁门上悬挂起国防军军徽,两边也坚起警卫岗亭。头戴白盔身着国防军军装的战士在大门两边警戒,左臂上都带着同样的红色袖章 ,袖章 上书写两个白色的 “宪兵”,这里现在是国防军第一集团军司令部。 “日本参谋本部前次长武腾信义中将,被任命为关东派遣军司令官,目前其在旅顺指挥旅顺防御战。旅顺要塞自清末起,由北洋苦心经营十余年,1898年俄军租借旅顺后,历时7年,耗资2700万卢布,进一步在北洋基础上加以完善。早在两年前,日军开始整修俄人遗留要塞。旅顺周围拥有防御堡垒六十三处,炮台一百零三座,各种要塞火炮684门。 旅顺驻有日关东派遣军师团、第6师团残部约10万人,各师团配属37至155毫米火炮约273门,旅顺作为的前关东军总兵站拥有多座军需仓库,战后,日军不惜一切补充了大量作战和生活物资,为搜集食物武腾信义在四天前下令部队在控制区内尽可能搜集食物,情报部门估计,以旅顺的物资储备足以满足长期坚守的需求,战备储备可供日军坚持一年至一年半。 要塞内原有要塞医院、满铁旅顺医院、红十字医院、海军医院、关东军医院、军港医院七座大型医院以及十余家私人诊所,其药品储存足够满足未来数月需求,几天来,日关东派遣军进一步加强旅顺防御工事,武腾信义抽调近百名曾有欧战经验的参谋军官以及军事工程师用西线战壕体系迅速调整和扩建了防御体系……” 随着第一集团军参谋长魏铭勤的介绍,与会的第一集团军将佐脸色凝重,尽管战斗还未开始,但所有人都可以想象,这将是国防军编成后打得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攻坚战,或许不久之后旅顺每一座山头也将会被国防军将士的鲜血浸透。 “……目前第三师已突破旅顺防御圈双台沟至龙王塘一线,进抵凤凰山一线,日本防御正面宽18-20公里,纵深30公里,筑有野战工事,这一带防御非常薄弱,地型较适合装甲部队突破。而旅顺要塞则是整个防御体系的核心,日军在此构筑三道阵地,前沿阵地设在尔灵山、石山、大顶子山,水师营南方堡垒、龙眼北方堡垒、大孤山、小孤山一线,深为10-20公里,有堡垒和炮台20座,280毫米210毫米火炮百门,由日军精锐第三师团防守,第二师团作为预备队随时增援。 核心阵地为要塞筑垒,东南起自唠律嘴、经东鸡冠山、二龙山、松树山、椅子山、案子山、大汤沟、潘家沟,直至西南白狼山为止,为一条长20多公里的弧型防线,纵深为2-4公里,该阵地又划为3段,东部阵地从唠律嘴至龙河,宽约8-10公里,工事最为坚固,北部阵地从龙河至羊头山,宽约5-6公里,西部阵地从羊头山至白狼山,宽约7-8公里,工事较薄弱。 第二道阵地共有堡垒和炮台76座,配75毫米至210毫米炮392门,边缘阵地设在老旅顺市区边缘,从白玉山西北起,至摸珠礁止,防御正面宽7公里,有堡垒和炮台6座,配150毫米火炮19门,其中12门可进行360环射,每道阵地前都设置有密集地雷场、电网、铁丝网、以及深6米宽达5米的反坦克外壕,同时有钢轨构成的鹿砦等各种爆炸和非爆炸障碍物。 要塞联络以有线电话为主,辅以无线电和徒步通信兵,有线通信枢纽为满铁旅顺电信局,下设16个电话站,陆上通信线总长度超过500公里,其中约有半数为复线通信,海底通信线路总长度为35公里,鉴于旅顺电信局已遭到多次轰炸,日军应会以无线电和徒步通信为主…… 旅顺堡垒异常坚固,日军堡垒是在俄军耗用近2万吨水泥构建堡垒基础上进一步加强……可以说,旅顺防御要塞,汇集了目前全世界最精良堡垒防御学的最高成就……尽管武腾信义电称:旅顺为世界永不可能被攻克之堡垒,稍显夸张,但基本上也算是八九不离十。” 第一集团军作战室内只能够听到魏铭勤一人的讲解声,人们望着作战室中央旅顺沙盘,室内气氛越显压抑,这是国防军从未碰到过的硬骨头,一个缩到龟壳里的硬骨头。 “没办法啊!这种地型,坦克根本开不上去,真要拿人命堆吗?”沙盘上旅顺周围环绕的山地地型让第一装甲师师长谷大坚重重叹了口气。 旅顺周围地型相当复杂,日军又进一步人为修整破坏,即便不顾一切用坦克朝山推,坦克也将成为日军战防炮或野炮下的靶子。如果不用坦克,依靠坚固堡垒的日军又居高临下,到时……闭上眼睛,谷大坚浮现出无数冲锋战士惨死于机枪下的场面。张镇国什么都没说,回忆起在保定军校时,日本教官对旅顺攻坚战的讲解。 “当年俄国人靠62挺机枪,就死死挡住日军5个月,现在……”尽管日军机枪较之国防军可以用少得可怜来形容。日军一个联队也有62挺以上轻重机枪,这样的地型,再面对如此密集的机枪火力,即便没有任何常识,也可以对将来战局的惨烈程度猜测一二。 张镇国扭头看着不远处一名炮兵军官, “可以用特种弹吗?”特种武器曾在俄罗斯有出色运用,或许用特种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可以减轻伤亡。 “长官,据往年资料,月后,旅顺的风向在70%情况下都是南风,如果使用特种弹反而会使进攻的国防军身受其害,同时根据试验以及对大连外围炮台使用特种弹的战果,特种弹对要塞内戴防毒面具的军队杀伤作用非常有限,除非我们能把特种弹打到要塞内部。欧战攻坚广泛使用特种弹,是为了杀伤堑壕敌军,从而孤立堑壕堡垒,为突破战线创造机会,旅顺不同于欧战堑壕战线,旅顺四周是密布的堡垒群,而不是大量堑壕配以孤立堡垒。” 他说的是实话,特种弹看似威力强大,实际使用却受到诸多因素限制,即便撇开风向等气候条件干扰,对堡垒工事内部杀伤同样非常有限,堡垒外爆炸的毒气弹,只能通过些许射孔渗入堡垒,造成浓度达不到杀伤要求,如果内部驻守部队配以防毒面具,杀伤效果可以忽略不计。 “与其用特种弹,效果还不及重炮!”炮兵军官随口补充一句。 看着沙盘上旅顺这个号称不可攻克的要塞,张镇国沉默了。 “立即电告参谋部,把直属重炮一旅调过来,另外紧急补充五万枚305毫米攻城炮弹,我要把旅顺要塞打成平地!”话音一落,张镇国狠狠一拳砸在沙盘边缘。欧战中列日之战表明,没有坚不可摧的要塞,任何固若金汤的堡垒,若没有足够火力和灵活机动的战术,凭借堡垒本身的坚固,在强大火炮面前,等待它的只能是灭顶之灾。即然日军想缩到龟壳里,就随他们的愿,让旅顺成为他们的坟墓。 张镇国双眼死死盯着沙盘上的旅顺,随后又抬头看了一眼墙上贴的航拍照片,眼中喜色一闪而过,原本的忧郁瞬间消失。 “电告参谋部,两个星期内,第一集团军保证拿下旅顺口!” 在柴油机车牵引下一列三十六节客运列车在京奉铁路上高速行驶,车轮在铁轨接缝处发出有规律的当当声,车厢轻微晃动。 “快看,快看天上,是国防军飞机。”随着车厢内响起童音,整个车厢立即热闹起来,人们纷纷挤到车厢左窗,打开车窗看着空中飞过的上百架俯冲轰炸机群,神情中充满仰慕。 多诺方留意到他们脸上大都带着骄傲之色,战争爆发之后,最吸引世人眼球的正是中国空中力量,海军远程航空兵从上海等机场起飞,奇袭佐世保军港,彻底摧毁日本帝国的第二舰队,空军远程轰炸机在战争爆发十天之中,先后将东京、横滨、大坂、神户四座日本城市烧成灰烬,数十万日本平民惨死于足以融化钢铁的烈焰之中。 望着空中机群,多诺方拿起相机拍了一张照片,作为《华盛顿邮报》记者,依靠美国和中国之间的 “良好”的友谊,获得了前往旅顺前线直接采访权。对于旅顺多诺方除了知道他是远东最重要的一个港口以及1904年日本人和俄国人曾在那里打了一场异常惨烈的战争外,多诺方并不知道旅顺是什么模样,现在旅顺无疑是全中国最令人熟悉的地理名词,就像在列车上,多诺方听到无数次围绕旅顺的话题,之所以如此,原因非常简单,人们渴望知道旅顺的战况。 旅顺战役打响三天,曾经喧嚣的《战捷号外》久久没有出现于报纸,更多的报道是空军今天又轰炸了什么地方,海军今天又击沉多少吨日本商船,甚至连地方警察又抓捕一名漏网的日侨都能登上报纸头条,旅顺似乎被遗忘了。事实是这样吗?当然不是,报纸角落里,人们可以看到来自辽东战地的报道。战斗后向前线运送弹药的火车挤满南满铁路,而列车返回时车厢又挤满后送伤员,由此可以想像旅顺前线的惨烈,每一天都有数百封阵亡通知书从陆军部发至全国各地。 几十分钟后,在火车即将到达沈阳火车站时,火车刹车器嘎嘎一响,列车象碰上什么障碍物似的突然停住了,车厢内并不宽敞的走道里响起军人的皮靴声。顺着靴声看去,多诺方看到几名国防军宪兵走过来,他们头戴白色宪兵盔,每人胸前挂着一支乌黑的冲锋枪,看起来相当壮实的士兵眼中带着警惕,右手食指虚扣冲锋枪。一名神情严肃、举止规整的宪兵军官走进来,眼睛不时闪动精光。车厢内的乘客,在看到宪兵后,仿佛听到命令般一齐从座位上霍地站起来。 军官嘴角一扬,声音并不大, “很抱歉,耽误了你们的行程,麻烦各位遵守秩序,现在检查证件!”随后他从第一个递过证件的中年乘客手中接过证件,头也不回交给身后的一等兵。一等兵再递给一个穿便衣的人,那人看起来可以分辩证件的真假,只见他一丝不苟地核对证件上的照片。多诺方将采访证递交过去时,觉得那人目光足以看穿灵魂。军官收完这节车厢内所有人的证件后,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先生们,现在是战争时期,我为耽误你们的宝贵时间感到非常抱歉,非常感谢您们的配合,接下来请你们遵守秩序,保持安静,不许走动。” “不打事,不打事!”多诺方注意到车厢内的人们并没有因为检察证件而露出任何不快,反而非常配合军方的行动。在美国或西方任何一个国家,人们多少都会表现出怨言。向车厢内乘客道歉后,军官离开车窗。但几名士兵依然留在门口,神情警惕地望着车厢里的旅客。他们一个个戴着齐眉钢盔,叉开双腿,似乎随时准备射击。 不一会,那名军官带着一名中士和便衣回到车厢,把证件发还给旅客。多诺方注意到不远处,一个身着学生服的少年站起来,挺直身子,两手紧贴裤缝,乐呵呵直视军官的眼睛。军官对学生报以温和的一笑, “同学,请坐下”,青年学生执拗的保持原来的姿式。 “您还不是一名士兵,坐下吧!”军官声音中带着亲切。 这时少年人突然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中带着浓浓南方口音,声音激昂, “长官,我在新加坡领事馆征兵处,他们告诉我名额满了,我到各征兵站,他们告诉我……所以我来到这里,我相信祖国绝不会拒绝我加入光荣的国防军,我希望为祖国尽义务!” 年青人话让军官笑笑,和蔼地用左手拍拍他的肩膀, “宪兵不负责征兵,我想拒绝你是因为你的年龄!你应该没有十八岁吧!国防军感谢您的爱国之心,但你年龄太小了,回家吧!等你到十八岁,国防军的大门永远向每一名中国人敞开。”向少年行了一个军礼,军官到别的车厢去了。 车上的乘客此时大都热情的和那个少年人说话,想让这个从海外回国的少年感受到国人的热情。此时列车缓缓驶进奉天南满铁路租借地,此时这里早已被国防军收复,回到祖国怀抱。旅客们眼睛不离窗外,他们第一次真正以主人眼光打量这座曾经属于日本人的地方,多诺方可以看到中国人眼中和自豪。而车窗外不时闪过被炸成废墟的建筑,那是在收复租借地时激战的痕迹。 因南满铁路全面停止客货运输,以满足军需运输,多诺方在沈阳下火车后只能高价租用一辆汽车前往辽东前线,在朝大连去的路上,如果没有公路上急驰的军车,以及偶尔可以看到的废墟,多诺方看不到太多战争痕迹,战争距离这里似乎很远。但当汽车驶入大连后,多诺方意识到,战区到了。大连到处都是废墟,街道两侧到处都是收拾废墟的中国人,每一片稍开阔地区都可以看到难民的帐篷。 从沈阳高价租用的出租车一直把多诺方送到大连港,多诺方很好奇,为什么负责接待自己的中国军官会选择在港口见自己。一看到《华盛顿时报》特派记者多诺方下了出租车,早早等在这里的杨冬便迎了过去,多诺方尽管只是邮报记者,但他还顶着一个美国大使馆公派新闻观察员的角色,否则新闻处早把他打发到战地记者团中,而不用专门接待他。 “威普先生欢迎您来到的大连,我是国防军新闻处派来的联络官杨冬!”杨冬的脸上充满真挚的笑容,这是在离开国防军《荣誉》杂志社后,在新闻处磨练出来,是职业需要。作为记者的杨冬非常了解如何和记者打交道,这也正是杨冬被调到新闻处的原因。 “杨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去前线?”一见到接待自己的国防军文职军官,多诺方就提出要求,去旅顺!去前线!自己一定要得到旅顺战役的第一手资料。 “随时可以,我之所以在这里等你,实际上就是为了带你去前线,您知道,我并没有配车,所以可以在这里塔乘运输队车辆前往前线。辽东公路条件非常差,像轿车,很难在前线开动,你放心,到前线后,我们就会得到一辆摩托车,到时我们可以到任何地方。”杨冬说话时依然带着职业式笑容,心中对多诺方称自己为杨先生,总有些不是味。国防军文职军官并没有军衔,尽管算是军人,甚至每年还需要到野战部队训练一个月,但别人对自己的称呼永远是先生,而不是长官,文职就是文职。 “运输队?杨先生,难道日军有破坏港口吗?据我所知日军在大连坚守近三天,而不是不战而逃的。”望着繁忙的大连港,多诺方感觉不可思议,日军竟然没有破坏港口。说话间,一支车队驶出来,一辆吉普车停在路边,车内一名军士冲扬冬打招呼。 “呵!您看,港口不是在正常运行吗?威普先生,我们的上车吧!” 国防后勤军官在接收大连港时,非常想谢谢日本人。尽管第七师团的坚守赢得时间,但是他们却像当年的俄国人一样,留给国防军一个近乎 “完整无损”的大连,港内的26艘货船、火车站的多节车厢以及一百多座仓库都是不值一提的战利品,而最重要的是他们并没有破坏大连铁路和港口。 其实大连 “完整无损”并不是日军没有破坏,而是因为在最初两天,第七师团司令部并不关心破坏大连城内设施,后来执行破坏任务,并要炸毁设备时,由于时间仓促,人手不足,更重要的是第七师团并没有足够的炸药,肉弹攻击以及防御耗尽了第七师团和大连城内本就不多的炸药。 尤其是对大连港防波堤、船坞、岸壁码头以及港内设备的破坏都需要数以十吨计的炸药,没有足够的炸药,第七师团就不可能按计划破坏设施,最终设备完整的回到他真正的主人手中。收复大连后,国防军在第一时间启用大连港,武器弹药、军需品以及兵员源源不断经海路,而不像过去一样仅仅只是陆路运输,进一步提高国防军运输物资调动兵员的速度。 而海军也在大连建立基地,国防军获得攻击旅顺要塞的最好前进基地,就像第一集团军司令张镇国所说:假如日军破坏港口,那怕就是将商船自沉于港内,至少要等到两个星期后,才能发起对旅顺的进攻。 旅大公路是辽东少有的几条柏油路面 “现代化”公路,一支车队在颠簸的旅大公路上行驶,路两边被烧得焦黑的汽车以及满布的弹坑,明明白白告诉多诺方,自己已经深入战区了。从车队驶离大连,多诺方就留意到空中不间断的有机群驶过,空气中隐约传来阵阵轰鸣,前线终于到了。多诺方感觉肾上腺素分泌加剧, “旅顺会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旅顺前线国防军战壕内,所有官兵都静静等待总攻命令的下达,在占领狼山后,对旅顺的总攻便停了下来。在过去三天中,空军出动数千架俯冲轰炸机对旅顺要塞实施密集轰炸,从500公斤重磅炸弹到数十公斤燃烧弹,旅顺成为空军各种航空武器的试验场,空军甚至还出动远程轰炸机在旅顺试验了2500公斤级重型航弹,但三天来,总攻令却未发出,似乎集指仍然在等待着什么。 “……诸将士,收复旅顺为我国雪洗国耻、光复国土收关之战,全军将佐官兵务必将平素之誓言,铭记于心,专心一意,以期报效国家及国民之信赖,务必抱定不怕牺牲之精神,成功成仁!”集团军司令官张镇国的战前动员,经无线电传送至围攻旅顺的六个国防师以及两个国民警卫师、团、营、连、排各级军官耳内,战前动员结束后所有军官都明白,期待已久的总攻即将开始。 第三百零二章 大孤山 小孤山位于要塞筑垒地域东北方,该段向外突出,易实施炮火压制,而且有多处地形死角,便于迅速接近日军阵地,突破后又易于向纵深发展,而日军占据大小孤山便于对国防军阵地观察,对国防军兵力调动和作战意图等有极大威胁。无论是国防军或是日军显然都意识到大小孤山的重要性,这里是国防军必攻之地,同样也是日军死守之地。身为集团军司令的张镇国将首攻目标定为大小孤山。 大孤山位于旅顺东部,标高193米,大孤山南1650米为小孤山,标高134米。大孤山地势险要,其形峨峨,尖锐如锥,山岩层层相重而崛起,由远处望去,好像一虎负隅而据之。 残阳如血,第四旅团长安井二郎离开钢混掩蔽所,站到掩蔽所前的防护沙袋后,安井二郎神情凝重俯视要塞,第四旅团驻守的大孤山从西北可监测支那军进攻准备,直接威胁支那军主力侧翼安全。十九年前,这里是乃木元帅的首攻之地,支那人同样会将第一战选择在这里,尽管派遣军司令部除了增加十二门火炮外,还派出陆军最出色的工兵专家,上原勇作将军指挥加固工事,消灭死角,但看着眼前被支那空军荑平数尺的防御阵地,安井二郎忧心忡忡。 长岭子铁路北侧梨岚村废墟旁,第一集团军攻城炮一旅官兵,大都离开炮位,涌到铁路旁,被列车上的大家伙惊呆了。幕色中装甲列车架处伸出数十个液压缓冲支臂使两列火车就像是千足虫一般趴在工兵紧急修建的临时铁路支线上。两列火车上四个大家伙矮粗到不成比例的炮管,加上巨大制退机筒,使它们显得分外肥大。它们一个个张开洞穴般的炮口对着天空。 “大贝尔塔?”一名炮兵军官指着火车上的大家伙惊声尖叫,四门巨大的攻城炮,让他想起欧战时声名显赫的巨无霸。 “这不是大贝尔塔,是M11式600毫米臼炮!”从列车上下来的军官骄傲的回应那名军官的惊叫。 当国防军准备武力收复辽东时,旅顺要塞就成为国防军的一个难题。无论是日俄战争期间日军攻陷旅顺港的经验,或是多年欧战都向世人证明,重型火炮对于进攻要塞来说必不可少,重型火炮应是一种短炮管的臼炮,能以高角度发射,使炮弹落在堡垒顶部,同时又能相当准确击中特定目标。 尽管国防军已经拥近80门仿制奥匈帝国M6式305毫米攻城臼炮,尽管他的炮弹可以击穿2米厚的钢筋混凝土,能在远距离精确射击。但384公斤重地炮弹无法让国防军高层信赖。旅顺: “远东第一要塞”,以及日俄战争时旅顺战役的惨烈对国防军高层将领影响至深,而德国在欧战战场上摧毁要塞如撕纸片一样的大贝尔塔便进入国防军视线。 欧战一结束,国防军便同德国接触,秘密购进两门德式大贝尔塔臼炮以及全套图纸,尽管它能将近1吨重炮弹发射至15千米之外,然而,它太笨重了,搬运时必须将其分解,由一辆火车头拖运,还必须铺设专轨,才能把它运到炮座上。同时,由于发射时会产生巨大后坐力,因而必须浇筑几米深的混凝土底座,移动时再把它炸掉,仅安置炮位就需要6个小时。尽管对大贝尔塔的威力国防军高层非常满意,但缺点令人难以接受,仿制大贝尔塔计划搁浅,随后国防军作出自行研制重型臼炮的决定。 根据国防军方案,西北二机集团中对复杂机械有天然兴趣的德裔火炮专家和年青无畏的西北大学工学院学生,立即以无比热情投入到新型重炮研制中。只用半年时间,重型臼炮方案便拿了出来。火炮口径为600毫米,炮弹重1.2吨,装药350公斤,初速283米/秒,最大射程66千米,高低射界-1~75,标准射角55~85,采用装甲列车作为底盘,投入战斗准备时间为35分钟。 方案第一时间被国防军接受批准生产。由于国防军参谋部对重炮寄予厚望,因为担心生产进度赶不及战争爆发,于是便打破先预产再量产的常规,要求先生产四门。由于国防军坚持,完全打破标淮程序的建议得到通过,在共和11年11月,四门M11攻城炮按时完工,随后被装上两辆装甲列车。 “13身管,能把280公斤装药的重型混凝土破障弹打到65公里的地方,弹头飞行末端垂直下落,最大可以击穿3米厚的混凝土层,虽说只比M6多了一米,射程也近了不少,可他的装药有280公斤!总攻一开始,我们就能把大孤山打平!”炮兵少校指着正在吊装炮弹的M11,骄傲的望着数公里外被空军炸成焦黑色的大孤山。 历史会永远记住这一时刻,共和12年,日大正12年,西元1923年3月15日,旅顺战役正式打响。炮一旅32门M5式攻城臼炮以及参谋部直属列车炮一团的M11式攻城臼炮首先开火,加农炮一师和第五步兵师师属炮兵也同时加入。这是亚洲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攻城炮集中轰击,炮击瞬间,呈现在人们眼前的画卷是一幅将神奇、壮美和震撼融为一体的泼墨。 其中最壮观的场面要数两辆装甲列车上的四门M111式臼炮射击时的瞬间,戴防护耳塞的炮手们俯伏在装甲列车甲板上接到命令的瞬间用力拉动炮绳,攻城炮的巨响震撼了整个辽东半岛。重型混凝土破障炮弹在空中划着弧线,发出火车鸣笛般的呼啸声,朝大孤山飞去,15-20钟后纷纷命中目标。 混凝土破障弹爆炸时尘土、碎片和硝烟形成巨大的圆锥形,巨大的烟柱夹着从拳头到磨盘大的石块一起升起,就像一棵巨树突然升入天空,随后再垮倒下来,像钟表一样有规律,隔几分钟都有这种幻境出现,接着如魔鬼嘶吼声一般可怕的爆炸响彻整个大孤山,大孤山坚不可摧的工事遭到前所未有的损失。 炮科出身的第八联队长酒井坂次在炮击中显得沉着老练,在空中传来如火车鸣笛般的嘶吼声时在检查联队工事他就立即卧倒在地,迅速依在巨大石齿后当做临时掩体,同时异常冷静地作出判断,弹头飞行呼啸中夹杂爆炸声,肯定是地面炮击而不是三天来最常见的空中轰炸。此刻,密集爆产生的硝烟,既刺鼻,又睁不开眼,如果贸然奔出,难以从弹片中安全通过的。曾经以学兵身份参加过旅顺攻城战的他,点燃一支香烟大口大口吸着,一动不动趴着,静静等待大神的裁决。 弹片夹杂碎石像无数把飞刀利刃漫天狂舞,竟没有伤到他一根毫毛。他甚至看到炸飞的如半个卡车般大小的永备工事顶石壁在自己头顶上拖着巨大啸声掠过。终于他熬过漫长的恐怖,待爆炸声刚一转疏,洒井坂次便像兔子一样窜出,撒腿狂奔,扑向深入山体的防炮洞洞口。此时黑暗阴湿的山洞却是最美好的天堂,而洞外是一个活地狱。 而第四旅团长安井二郎则完全是另外一种命运,在炮弹飞来的瞬间,他也立即扑倒在地,一发炮弹就将他所在山腰炸飞出房间大小的一个缺口,而趴在地上的安井二郎身负重伤,大腿股骨严重骨折,左小腿被炮弹炸去一截,左臂内侧肌肉切开,动脉断裂,喷血不止,左胸侧肌肉被狠狠剜去一大块。转眼间,安井二郎整个人象从头顶泼下一桶猪血,活生生成了一个血葫芦。 因没有伤及头部,神志始终清醒,还知道血流尽了会丧命,本能要求他立即行动,迅速将左衣袖扯下一块,贴在左上臂伤口上,再将左上臂使劲下压至地面止血,期望能遏止喷泉一样的流血,同时还将身上破烂的军装覆在左胸伤口处,右手压住止血,右大腿虽然伤重竟然能自动止血。躺在血泊中的安井二郎庆幸上天恩赐时,周围爆炸越发猛烈。 就在这时,山顶上命中一发炮弹,顿时升起一个冲天烟柱,山顶被掀去房间大小的一块,瞪着眼睛躺在血泊中的安井二郎看到一个黑色物体,从山顶直冲自己落下来。求生欲望让安井二郎根本顾不得手臂伤疼,伸出两手奋力挥去,试图将落下的物体挡在一边,当坠落的物体越来越大时,冷汗从安井二郎身上冒出来,是一块书桌大的巨石。巨石落下飞溅出一团红白之物,安井二郎大佐,第二师团第四旅团长在战役打响后数十秒,便被巨石砸得粉碎。 而更多日本兵则与自认安全的堡垒一起化为碎片升腾至空中,散落在大孤山上。 第一轮炮击后,整个大孤山完全被浓烟覆盖久久未能散去,以至空中侦察机、炮兵阵地后方的校射汽球根本无法辨明炮击效果,只能按照即定计划进行延伸射击,以期使炮弹逐步接近预定目标,并最终将其击毁。国防军发射的炮弹从不同方向一群一群像卷扬机喷洒谷粒似的发射出去,在数十门攻城炮炮击中,大孤山像发生地震一般地动山摇。根本不知道炮弹打到何方的炮兵,只是按照长官们给出的诸元闷头猛装猛打。 自战争爆发以来空军每天都会派出十余架侦察机,对旅顺进行不间断侦察,旅顺向国防军敞开了自己的全部秘密,这才有了三天前,在空军第一轮轰炸中,就用燃烧弹彻底摧毁城内三十五处仓库的记录。而今天的炮击,也是根据侦察照片,计算诸元后进行的准确炮击。 躲藏在坚固永备工事内的日本官兵,并不安全。炮弹在他们头顶上爆炸,冷淬的硬钢质弹头击穿永备工事厚达2米的覆土层,瞬间贯穿其下的混凝土顶板,弹头随即穿入工事下的山体,延时引信瞬间击发,随着数十公斤炸药爆炸,坚固无比的钢混工事被掀上天空,坚固的入山坑道发生阻塞,爆炸声和尖叫声、喊声混杂在一起,仿佛世界末日来临。大孤山大多数工事群在剧烈爆炸中被毁灭。 在大孤河畔第五师十七团阵地上,所有人的眼睛,仰望两百多米外称不上巍峨但能用险要一词形容的大孤山,猫在战壕内的官兵,端着武器作冲锋的姿态,背负电台的通信兵,死死盯着身旁的长官。此时早已潜伏到山下的工兵正在山下抛射爆破索排雷、同时炸除近铁丝网,不一会炸出了数条狭长的通道。 待炮火缓慢向山顶延伸,刺耳的哨声在战壕内响起,突击一营三个突击连就一齐冲出去,猫腰分三路紧跟在炮火后面向大孤山运动,这是典型的炮火跟进战术。在第一突击群冲出之后,第二突击群随即跟进,突击部队在炮火掩护下接近大孤山底部堑壕。这时底部堑壕内残存的日军发现突击的国防军,顿时用机关枪、步枪密集扫射,正在冲锋的部队中不时有战士跌倒在地,再也没能站起来。 一名中士带着机枪班冲在最前面,在日军反击瞬间,机枪手扑倒在石地上架起机枪压制日军火力。中士则紧紧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和周围战士一起用半自动步枪、冲锋枪与日军对射。右翼突击班绕到山下堑壕右边的一个缺口里占据了一个给炮火摧毁的日军地堡,逼近正在抵抗的日军侧翼,向正拼命反击的残余日军展开攻击,日军火力又立即掉过身来,集中扫射向地堡突进突击部队。 原本与日军对射的中士在日军火力点转移后,冲上大孤山山下堑壕的边沿,身后跟着十几名战士,有十二、三个端着步枪的日本兵从破地堡里跳出来,挺着明晃晃的刺刀,扑向国防军占领的阵。刚到堑壕处的中士用冲锋枪扫射试图展开白刃战的日军,五年式空腔弹的威力在此时得到充分发挥,即便是子弹击中日军腹腔,也会拖出肠子,将其击倒在地,就在中士接连打出数枪,弹膛刚空的瞬间,一枚从后方甩来的手榴弹,在战壕内爆炸,随后跟上的战士立即向堑壕内倾倒弹雨。 而另一个突击排,则乘着这里打得激烈的时机,一鼓作气迂回到山下堑壕后方,朝着山腰处的小山头进军,展开狂风暴雨似的攻击。 “冲上去!”随着长官一声呐喊,和随后响起的哨声,所有战士一个个狂奔野跑,冒着弹雨,登上小山头。在大孤山山腰狭窄平台上,展开激烈对拚,子弹在人群中横飞,刺刀在阳光照射下,光影晃动。 指挥战斗的排长,在悬崖边上抓住一个小个日本军,两人手里的枪都在先前撕斗中摔掉到地上,根本没时间再拾起来,占着力气和个高优势,猛得把日本兵压在身下,膝盖压跪在他肚子上,手抓住他一只膀子,另一只手却又给日本兵牢牢反扣住。军官只能用他的头碰击日本兵的头,用自己的膝盖拚命挤压他的肚子,死命挣扎的日本兵两只脚不住摔掼,踢打着他的屁股,企图翻转过来再把身上该死的支那军官扑倒杀死。 年青准尉想喊战友帮忙,谁知越是气急越喊不出声。感觉双手越来越没有力气,猛得张开嘴巴,朝身下的日本兵脖子撕咬下去,用力撕咬,只觉得嘴间满是腥味,不一会原本拼命挣扎的日本兵便停止挣扎,脖颈动脉血管被咬断的日本兵开始抽搐。一个日本兵端着刺刀从崖边扑过来,被喷了满脸血的准尉爬起来,端刺刀的日本兵被嘴中仍咬着血肉如地狱食人恶魔般的支那军官吓到了,一愣神,准尉从腰间抽出了手枪,冲其连打数发,飞起一脚,将被击倒的日本兵踢滚到悬崖下。 突然间远处传来轰隆轰隆的巨响,鹰巢山炮台的小泽纯二刚开始还以为是天边的巨雷,本能眺向天边,但却看不到半块黑云,随后是刺耳的爆炸声,空中没有一架支那轰炸机。霎时,一个直觉的念头闪入了他的脑海。 “支那军炮击!快!快!上炮台!”几天来习惯支那军轰炸而躲入堡垒中的小泽纯二猛然跳起来大声呼叫,对准鹰巢山炮台280毫米要塞炮炮位跑过去。 一冲上炮位,小泽纯二就看到西北方大小孤山方向以及水营堡方向,都被炮弹打起的尘烟所笼罩,尘烟像开水锅里升起的水蒸气般迅速漫起,几分钟前还晴朗的天空蒙在阴云中。即便大小孤山距离这达三公里,水营堡距离这里同样有两公里之遥,但空中仍然不时有噬人的碎片横冲直撞,小泽纯二用最低的姿势、最快的速度,冲到混凝土拱顶保护的炮位上,加入了战斗的行列。 此时推弹手推着弹车,将一颗280毫米炮弹推到大炮旁边,弹药手立即用吊索扣住炮弹,将其装入炮膛,并瞄准目标,只待命令下达,立即给支那军以致命打击,所有人眼睛都朝站在电话旁的桥川大尉望去。小泽纯二听着不断传来的爆炸声焦急的看着炮台内的电话员。 头顶上的混凝土为炮台提供良好的防护,这是中日宣战后工兵专家上原永作的建议,为防止轰炸而紧急修建2米的混凝土顶,其上有近三米厚的覆土层。由于时间紧张、水泥不足等多方面原因,只有几十处炮台进行了这种紧急改造,为了应急更多的炮台只能按上原勇作将军的建议,修建土木工事。尽管如此,在三天密集轰炸中,日军仅损失了不到10个要塞炮位,在所有人看来这就是一个奇迹,或许也有俄军重修旅顺要塞时广泛采用凹型堡的原因,凹型堡保护了绝大多数炮台。 “铃……”电话铃声让正奋力推弹车的小泽纯二心头一颤。 “嗨!嗨!”一放下电话,桥川大佐立即吼起来。 “目标大孤山!方位……”距离大孤山三公里之遥,鹰巢山炮台打出日军第一发炮弹,目标是大孤山山腰处正在向山顶和山后跃进的国防军第五师突击部队。 落在山腰处280毫米炮弹倾刻夺去数名国防军战士的生命,随即更加密集的炮弹落在山腰和山下,硝烟中炸碎的肢体横飞。突如其来的炮火,让突击部队一顿,但日军反击炮火并没能阻遏突击部队的进攻。此时第一突击群左翼以及正面已经到达距离大孤山顶不及百米的位置,而原本撤到山后避弹所的日军,迎着落在身边的炮弹返回堑壕和残存工事内,用机枪步枪阻止正在进攻的国防军部队。 山顶凹型堡内,浑身被硝烟染成黑色的军士和几个伤兵凝视越来越近国防军,军士的脸上露出狞笑,凹型堡内两枚重型水雷赫然摆放在钢轨上。十九年前,俄军在防御战时就曾大量投掷各型水雷,给进攻日军以重创,不知道多少次攻击在水雷陆用下受挫。这一次日军却使用了由上原勇作设计的投放轨,投掷重达800公斤装药超过600公斤的重型水雷,随着军士一挥手,几名伤兵便用力扳动斜置钢轨上的卡栓,一枚水雷随即顺着轨道滑下,随后另一枚重型水雷也跟滑下去。 冒着弹雨仰攻的突击部队官兵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金属撞击声,两个黑糊糊的大玩意从山头滚下来。 “轰!轰!”接连两次剧烈爆炸山摇地动。硝烟中一名腰下被弹片削去的军官,躺在血泊中,咬着口中军哨,用劲最后的力气,吹出一声长长哨音,这是 “攻击”的哨声。当军官隐约一些身影朝山顶挺进时,眼中露出欣慰,生硬刺耳的哨声在山腰处响了十余秒,慢慢哨声越来越弱,直至彻底无声,至死仍咬着钢哨的军官眼睛死死盯着大孤山山顶。 16日18:38,一面五色国旗插上大孤山顶, 17日凌晨3时,经过数小时激战,国防军收复大小孤山,凌晨6时日军在鹰巢山炮台掩护下,以第五旅团向大小孤山发起反冲击,至清晨被击退,随即放弃夺回两山企图,国防军其它部队同时拆除旅顺要塞西线的数处前沿要塞。大小孤山的收复,使国防军获得进攻旅顺要塞的良好跳板,得以在两山设立观察哨,限制要塞内日军的行动,旅顺要塞总攻的时机已经成熟。 第三百零三章 多读书 一列从上海开至甘肃的列车上满载从上海等地日租界逮捕的数千名漏网日侨,日侨在先前大都躲到公共租界,为逮捕他们,上海国民警卫队奉命切断对租界内的一切供应,最终迫使公共租界同意将9536名从日租界逃到公共租界的日侨移交给中国当局。每一节火车车厢里都像沙丁鱼罐头般拥挤着数百名日侨,男人、女人、老人、儿童,车厢内弥漫着酸酸汗味和浓烈的尿臊味,像这种闷罐车原来只是运载煤炭、木材和动物的货车,没有厕所,没有供水,没有座位。 长途运行,囚犯们随地大小便,以致车厢内浊臭难闻,令人窒息。一些幸运的人屈着双腿坐在车厢地板上,另一些人则要侧着身子站在那里。几十个小时过去了,他们只得到两杯饮用水和几个杂面馍。此时这些日本人又累又怕,饥渴不停的折磨,对未卜命运的恐惧,使人心里憔悴。战争之前,他们大都住在日租界内,享受着丰富多样的食品和舒适的生活,而现在却要为未知的命运祈祷。 在列车尾客车车厢内,乘坐一个连的上海国民警卫队官兵,他们奉命将日侨押送到西北省鄂尔多斯地区集中看守营。国民警卫队的星期天士兵,此时大都坐在坐位上打牌或是闲聊旅顺战局,以打发漫长的 “旅行”,只是一次旅行而已。端坐在座位上的宋铭仁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静静望着车窗外,距离铁路不远处的中国第三大钢铁厂包头钢铁联合企业的高炉冒着浓烟,宋铭仁可以想象从这里运出的钢铁在兵工厂铸成炮弹、武器被倾洒在日本军队和日本本土。 “不知道樱子和老师……”自从报纸上提到东京被炸成废墟后,宋铭仁心中总是牵挂着那个女孩。就在这时火车缓缓驶入火车台附近一处货场,隔着窗户,宋铭仁看到一队穿国民警卫队军装的士兵站在月台上,一名中尉在月台上来回渡步,他们是来接受日侨的,根据命令宋铭仁的任务就是把日侨押送到包头。 “……车上一共搭载9536名日侨,途中有2人因病死亡,在郑州进行处理,请您签收!”宋铭仁留意到提到死亡数字时,中尉奇怪的看着自己。 “你在日本留过学?”中尉接过接收单时,反问了一句。中尉的问题让宋铭仁一愣,他怎么知道? “……啊!战前我在东京……” 话未说完,中尉的回答让宋铭仁心头一颤, “难怪路上只死了2个!”或许注意到这名上海国民警卫队准尉脸色不对,中尉便拍拍宋铭仁的肩膀, “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说你是亲日派,你要知道他们欠下太多血债,而且……我本人也在日本留过学,长崎工业专门学校。” 此时货车车厢已经被打开,西北省国民警卫队士兵在清点人数,一个车厢清点完人数后便开始分食物和水,早已饥渴难难耐的车厢内立即发生哄抢,男人的喧嚣声,女人的争吵声,儿童的哭声顿时在车厢内响彻,但没有人敢挤出车厢半步。看到车厢内的哄抢,中尉眉头一皱。 “这群畜牲,难道不知道什么是秩序吗?”此时货车站台上因日侨喧嚣变成如市场般嘈杂之地,中尉随手把接收单甩给身旁的四级军士长,快步朝列车走过去。 “保持肃静!”中尉的命令并没有起到作用,车厢内依然专心哄抢并不多的食物。命令无效后,一脸冰冷的中尉迅速掏出铮亮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抵在车厢门旁的一个日本男人的额头上,车厢内空气瞬间凝固,静得落下一根绣花针也能听见声音。望着取出枪的中尉宋铭仁一下呆住了,中尉挤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慢慢收起枪,看了一眼车厢内被吓呆的日侨。 “肃静!”中尉放下持枪的右手,宋铭仁才放下心来,而满车日本人同样把悬着的心放回肚子。 然而,就在满车日侨为从地狱重返人间暗自高兴的时候,一脸冰冷的中尉突然把黑洞洞的枪口指向那个日本人,随后冲着他的脑袋开了一枪。 “砰!”一声清脆的枪声,像针锥一样扎向所有人的耳膜,半秒前还庆幸捡回一条命的日本人颤抖一下,一头扎倒在月台上,快步冲上前去的宋铭仁,看到他的额头上炸开一个乌黑的洞眼。 出奇的是车厢内并没有响起哭喊,宋铭仁注意到车厢内的人都吓得浑身颤抖,无法接受的宋铭仁望着杀人后,面无表情把手枪装回枪套中尉, “长官,你……我会向宪兵队和军事犯罪调查处反应此事!” “请便,我叫李文照,还有……我是旅顺人!”转过身的中尉随口回了句。 “我是旅顺人!”听到这几个字,宋铭仁心头一颤,不可思议看着冰冷无情的中尉,看着他的背影,宋铭仁可以想象他心中对日本人的仇恨。 旅顺, “……王家院内外尸体,密集无法让人立足,只须走动,就会踩到尸体,日军第6师团撤退途中马店、鸡窝屯、肖堡、王家院一带,被惨杀军民同胞,数万人以上,其中以王家店为最。该地同胞均全部杀光无任何幸存,村旁河水为赤,迄今死尸仍未能全部掩埋,河内浮尸,无从估计数目。 此即中古时代所谓‘血洗’,今日亲现于王家院。旅顺惨案堪比 “扬州十日”,王家院一地,惨遭屠杀同胞达两千七百六十三人,惨绝人寰……虽未见旅顺之消息,但想及当年旅顺大屠杀及今日旅顺诸村镇之惨状……念及此,我等无不日夜为旅顺遇难胞祈祷……” 第6师团撤退途中的屠杀改变了国人对战争的态度,国会紧急修改 “战时监视日侨令”,通过决议将国内日侨逮捕并收押于集中看守营。即便曾经觉得空军轰炸日本城市使用燃烧弹过于残忍的国人,也呼吁把日本彻底荑为平地,杀光日本人报仇。国际上曾经指责中国 “暴行”的舆论随之禁声,轰炸结果虽残酷,但绝不及有组织屠杀之寸毫。 甚至在国会之中,一部分国会议员要求通过决议让国防军不得接受任何一支关东派遣军投降,当然这并未获得通过。国会议员们要求,显然得到军方响应,现在为止,在辽东作战的国防军还未能俘虏一名日俘,哪怕是武装侨民。 对于集中监管日侨,西方国家也只不过是希望中国政府遵守人道主义精神而已。望着远去的列车,宋铭仁心中五味杂陈,日军屠杀让宋铭仁恨不得杀死所有日本兵,但当脑中浮现出被押往集中看守营的日本侨民时,宋铭仁却又觉得战争和他们并无关系,而他们……但联想到在日本被残杀的华侨和旅顺被屠杀的同胞,宋铭仁又感觉他们罪有应得,种种情绪在宋铭仁心头萦绕。 站在月台上的上海国民警卫队官兵,望着沉思的长官, “长官,我们……” “走吧!坐下班火车,回上海。”宋铭仁摇摇头,在离开货台时,无意撇见货台上一滩腥红的鲜血,宋铭仁决定忘记一切,或许李文照的行为看起来残忍,但和日军相比,无疑是仁慈的,就像国家对待日侨一样,仅只是集中看守而不是屠杀。国人都有仁慈之心,而日人却大都是一群野兽,有时对待野兽,一味仁慈并不是办法,还需要铁腕。 随着一声长长汽笛,满载日侨的列车开进东胜车站。天色黑下来,站台上,牵着军犬的国民警卫队把整个列车团团围住。在军犬 “汪汪”的狂吠声中,国民警卫队战士驱赶、吆喝 “杂碎”在昏黄路灯下排成一排。提心吊胆的日本人排着队,在全副武装国民警卫队押解下,登上卡车,卡车驶出车站后沿铺碎石的小路行进,路越走越荒凉,渐渐车队驶离碎石公路,行驶在颠簸的土路上,车轮扬起的黄土呛得车上日本人不时咳嗽。 不知过了多久,车队驶入一处被铁丝网笼罩的营房,疲惫不堪的日本人被赶下车,排着队在武装警卫押送下穿过一座座简易帐篷,朝着集中营内一间大木房走去。铺着碎石的小路边上,冒出点点绿色杂草。望着越来越近的木房,一个日本女孩紧张地抓住身边的母亲。 “妈妈,他们要带我们去哪里?”穿和服的日本妇女尽量平静下来,但眼中充满的恐惧。 “不要怕,美子,坚强一些。”一个粗通日语的警卫听见她们谈,开口道: “不用害怕,我们不是和你们一样的禽兽,至少不会把你们拉到大街上砍头。” 女孩子听到警卫的话后,可怜巴巴看了一眼看起来很和善的中国人, “长、长官,送我们去哪,你?”女孩生硬的中国话让警卫一愣, “去你们睡觉的地方,今天晚上好好睡,天亮后,你们得完成任务,否则没有吃食。”从全国各地收押而来的日本侨民之所以被押送到的这里,实际上是为了服劳役,他们工作非常简单,在遍布沟壑的黄土高坡上修筑横堰,进而依靠淤地坝防止水土流失,建于沟壑中的淤地坝最终会成为湖泊。 自共和八年,时任西北边防公署主任的司马和西北商会出资成立 “黄河基金会”,治黄就成为政府和民间一个重要工程,而根据水利专家李仪祉的建议治黄又以治理黄土高原为先,西北省和陕西省黄土高原地带,丘陵起伏、沟壑纵横、树木稀少、干旱少雨、土质疏松、水土流失严重,这里是黄河中下游地区河害根源所在,根治黄河灾害必须先根治黄土高原。 几年来参与治理黄土高坡的专家,一直都在摸索中前进,最初治水治沟的方法是修梯田,层层拦蓄水土,沟底打坝,拦洪淤地。但是,辛辛苦苦修起来的梯田和土坝却在几场突如其来的山洪中很快支离破碎纷。教训让专家学者明白,光治沟不行,光治坡也不行,必须坡沟兼治。除了尽量将居民从不适合生存的地区迁出外,同时还在部分地区推行 “三三制”,所谓三三制,即农林牧综合发展,林地、草地各占三分之一, “三三制”的核心内容在于退耕还林还草,扩大绿化面积。 几年下来,治黄委员会会长李仪祉为首的专家们,逐渐摸索出一条综合治理的新路子,梁、沟、坡全面规划,山水田林综合治理,工程措施与生物措施同时并举。沟底打坝,坡上植树种草。在黄河基金充足经费支持下。 共和十年,治黄委员会投入超过五千部汽车、挖掘机以及其它机械设备以及六万余名劳工再加上当地农闲,参与民众数百万,治黄河可以说是中国投入劳力最多的一项大工程,但不可能在短期内完成,所需要的时间和金钱都是一笔巨大投资,也正因如此,旗民上层谋乱后,既有超过五十万旗民移居黄土高坡,参与治黄施工。 效率最高的却是监狱囚犯!囚犯没有自由,只需要定下指标就行,尽管全国绝大多数囚犯都已经被押于此地,参加治黄工程,但囚犯数量总是有限。自然,当国会通过决议同意设立日侨集中营后,治黄委员会人力资源部门,第一时间提出接手管理 “敌侨”,不需支付工资、只需两顿简单的伙食,甚至不需要提供药品,有比这更好的廉价劳动力吗? “妈妈,我们什么候才能回到上海?”躺在铺着麦草的木床上,小孩问睡在上铺的母亲, “等战争结后吧!”回答着女儿问题的妇女,此时并不知道,当她回到日本的时候,早已是满头白发,有超过半数的日侨没能回到日本,为了实现黄河水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河水清圣人出!”喝着茶的宋希文望着暮色中的集中营,使用日侨作为治黄苦力,在他心中并没未掀起任何波澜,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宋希文非常希望拥有更多苦力,机械数量是有限的,而且受限于地形很多地方只能使用人力,而只需要完成指标的苦力无疑是最合适的。 “可惜啊!国会不支持国防军收容日俘,要不然有几万日俘,用不了几年,黄土高坡就能治好了!” 看着桌上报纸头版《张镇国将军不日克复旅顺》的大黑体字,宋希文摇摇头,眼睛朝东方望去,那里或许现在正在酣战,不知道阿辉是不是也身在战区与日军血战。当脑中浮现出旅顺的时候,宋希文不自主的朝室内的另一张床上看去,那是自己的同事吴赋臣的床位,昨天就已经返回家乡了,他将在家乡主持的独子的葬礼,想到同事收到独子的阵亡通知书时悲痛欲绝的情形,宋希文忍不住忆起多天前,他宣读儿子来信时的那种骄傲。 “……一想到明天就会是决定国运的时刻就激动的无法自抑,明天战斗对我的意义非同寻常,这是我军人生涯中第一次走上战场冲向敌阵,此时我感觉像被上天眷顾一般,我的第一次战斗,就是在这样一次伟大的战争之中,父亲您和母亲想象不到接下来的这几天将会对历史产生多么大的影响,如果我们胜利了,战争就会很快结束,我们的祖国也会真正跻身世界强国之列,而我坚信我们一定能够胜利……” 宋希文几乎能够背出战争刚爆发之后第四天吴赋臣独子来信的内容,信中将那个自己从未谋面18岁的男孩对国家的热爱和忠诚显露无遗,但谁能想到他的第一次战斗,也是人生的最后一次。 “还会有多少青年为了理想战死沙场?” “咔!”闪光灯在大孤山上闪亮,多诺方看着临死仍咬着军哨望着山头的军官,久久不能言语。 “他看到了!”放下敬军礼的右手杨冬仰视山头上飘扬的五色国旗沉声说道。 “他是一名优秀的军官。”多诺方看着那名军官被担架担走后轻声说道,这是一个极高的评价。 大孤山上随处可以看到中日两军的尸体,茶碣色尸体中散落着绿色的尸体,血战已经结束,和上一次日俄战争一样,得到大小孤山的中国人已经赢得了战争。 “1876比7864,作为进攻方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曾经以军人的身份参加过欧战的多诺方,望着担战友尸体下山的中国人,用赞叹的口吻感慨道。如果不是亲眼目睹这场战斗,多诺方很难相信中国人只付出 “轻微”的伤亡,就轻易夺取大小孤山,两座由日军一个旅团驻守的防线。这个伤亡数字,还是十几分钟前,多诺方刚刚从杨冬那里获得的,日军大多数为阵亡,而中国人却是包括受伤。 “砰!砰……”山下不时传来清脆的枪声,多诺方知道那是中国军队在处决日军伤俘,但多诺方并没有兴趣去拍摄照片,一来是不可能获准,二则是因为日军暴行,在大孤山和小孤山堡垒内,多诺方看到上百具中国女人的裸尸,还有一些妇女在获救后,纷纷跳崖。只要稍有人性,都不会反对的中国军队的这种作法。 杨冬摇摇头,眼中带着浓浓的悲色, “相信吗?今天是国防军真正意义上的流血日!” “流血日?”多诺方一愣,这个伤亡多吗?杨冬并没有回答多诺方的反问,步伐沉重的朝山下走去, “走吧!我们去司令部,你不是一直希望采访司令官吗?我帮你争取到十五分钟!” 柳树房,国防军一集团军司令部。相比于大小孤山上的凝重,这里显得喜气洋洋,参谋们兴高采烈的规划即将发起的总攻,司令已经向外界宣布,旅顺不日将克,而大小孤山的顺利告克,让他们看到胜利的曙光。集团军参谋长魏铭勤兴趣盎然的看着趴在桌上书写劝降信的长官,看着长官的诡笑,熟悉长官为人的魏铭勤知道,长官的这封劝降信一定有阴谋。写好的劝降信,张镇国见参谋长好奇宝宝似的盯着自己, “来!瞅瞅,我这封劝降信写得如何?” 魏铭勤接过劝降信大声朗读: “旅顺口日军总司令武腾信义将军及麾下:旅顺口之光辉防御,诚令举世惊奇。但其海陆各方,均被我优势兵力包围,救援无望,纵有天才杰出之将领,忠勇善战之士兵,要塞终亦必下。我军已准备就绪,待命总攻,一旦海陆并进,要塞指日可破。兹为造福人类,避免无谓牺牲起见,特向钧坐提议着手投降谈判,如蒙采纳请于明日上午10时前示知为何。共和中国国防军第一集团军司令官张镇国中将、封锁旅顺口舰队司令少将谨启。” 没什么特别,就是一封再普通不过的劝降信,但长官脸上不怀好意的诡笑是什么意思? 魏铭勤感觉迷惑和郁闷。 “长官……”见信竟然没引起魏铭勤共鸣,张镇国失落的叹口气, “哎!年青人,多读读书总是好的。”看模样是为魏铭勤没文化可惜,但实际上却是为自己的神来之笔无人欣赏而懊恼。 “长官,你是保定军校毕业,我是弗吉尼亚军校毕业,应该算是不分伯仲吧!”魏铭勤显然不能接受长官的说词。 “参谋长,看过日本藤村裕一郎写的《旅顺实战记》没有?当年他是以松山步兵第二十二连队副少尉出征,参加日俄战争,在旅顺负伤。”这时一名站在沙盘边的见习参谋开口插话,显然他明白司令官为什么说参谋长读书少,是因为参谋长不知道这封劝降信的出处。 “哦!你知道?……说来听听。”年青人参谋的话让张镇国乐不可支,终于有人欣赏了,不致明珠暗投。 “长官,您的这封劝降信实际上是明治37年8月16日攻打旅顺日军总指挥乃木希典元帅写给旅顺俄军总司令斯特塞尔的劝降信,在藤村裕一郎写的《旅顺实战记》内写到这封劝降信的内容,长官!”挺胸立正的周定臣连忙回答长官的问题,周定臣认为长官之所以写这封劝降信,恐怕是心存戏弄之意。 “嗯!不错!你怎么会看这本书?”年青人的回答让张镇国感到很满意,《旅顺实战记》这本书在国内并不出名,看的人不多,自己是曾听日本教官提到过这本书,如果不是要打旅顺,恐怕也不会看这本极尽吹棒已方之勇的小说。 “报告长官,藤村裕一郎曾参加攻击旅顺,其所写《旅顺实战记》更接近战地报告,所以,我想这本书总会对我有些帮助。” 见习参谋的回答不出张镇国意料,国防军人看这本书,大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错,你能这么想,很不错!那你告诉我,你从这本书得到了什么?对打这一仗有什么看法?” 第三百零四章 夜袭 公元1898年,面对刚刚驻扎下来的旅顺口,俄国长官、陆军少将苏鲍委奇曾有一个设想,拆去李鸿章 时代的老市街,在此基础上建设欧式新市街。主意已定,他便准备去收购旅顺口老市街中国居民的房产,以实施建市计划。苏鲍委奇不过是个少将,而且只是个地方军政长官,在他上面还有关东州厅长官。 不久,关东州厅长官阿列克谢耶夫前来上任,他是俄皇亚历山大二世的私生子,是当时亚历山大三世皇帝的亲兄弟。他来旅顺口上任后,马上否定了苏鲍委奇的方案,主张离开龙河以东的老市街,在龙河以西的太阳沟海边,建造一座崭新的欧式城市,这也就是旅顺仅限欧人的新市街。摆在新市街上的建筑并没有多少新意,只不过是希腊、罗马、巴罗克、拜占庭等式样的大拼凑,包含了各种柱式、穹顶、尖顶、高坡屋顶、尖券、圆券、半圆形山花和断裂山花的欧式建筑。 在空军轰炸中,大都化为瓦砾。在新市街一座俄罗斯建筑风格楼房地下室内却充满焦躁和愤怒聚集,这里就是日本关东都督府,曾是沙俄侵占时期豪华市营旅馆。 “八嘎!请司令官阁下批准,第四师团向支那军攻城部队发起逆袭,以重扬帝国皇军军威。”刚刚从前沿返回的第四师团长村冈长太郎一见到支那军司令官写的 “劝降信”便怒不可遏,失败的人脾气总是特别大。对曾参加过 “日露战争”的日本将领而言,中国人原样套用乃木希典元帅致俄军司令斯特塞尔的劝降信,无疑极尽羞辱。 接到中国陆海军司令官写来劝降信的第一时间,武腾信义召开高级军官会议,讨论要塞防御问题。小孤山方向倾即失守,让武腾信义感觉恐惧,支那军投入重炮的数量超出预料,足以摧毁一切坚固要塞。 “炮击如地动山摇,坚固要塞倾刻化为粉末!”小孤山第八联队在遭到进攻时发回的报告让武腾信义原本坚守八个月的美梦从根本上发生动摇。 当年乃木希典元帅就是以18门280毫米攻城炮为支柱拿下尔灵山,而现在支那军却投入数十门或许上百门攻城炮。望远镜中遭受半小时炮击的大小孤山被炸平的惨相刺激着武腾信义脆弱的神经。 不光武腾,在坐的绝大多数将领,先前考虑旅顺防御作战时,脑中首先想到的就是当年乃木希典元帅率领第三军攻打旅顺近五月而不克的战例,想到旅顺要塞前尸海遍野的场面,而恰恰忘记了时代已经改变,欧战早已一再证明,没有无法攻克的要塞。尽管如此,所有人仍然将坚守旅顺的希望放在坚固的旅顺要塞群上。 与会将领的羞愤,武腾信义并没有放在眼中,把视线投向未发言的上原勇作。上原永作少将是在7日乘飞机夜间经朝鲜抵达旅顺。旅顺绝大多数要塞防御工事都是出自其手。上原的意见无疑将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当时初抵旅顺的上原就对固守要塞持不同意见,现在证明了他的推测。作为日最出色的工兵专家,上原勇作显得沉稳。看到武腾司令官把视线对准自己,上原勇作只能发言。 “要塞炮兵军官根据大小孤山方向升起的硝烟判断,支那军应在大小孤山投入口径超过500毫米,弹丸重超过280公斤的重型攻城炮。根据炮兵推算旅顺大部分要塞堡垒别说抵御前所未见之重型攻击炮,就是支那军的M6式305毫米攻城炮也无法防御……而且我们现在已经失去了70%储备粮食,随着水厂遭到轰炸,甚至连同淡水都需要实行严格配给……因此我不认为凭借要塞可以坚守8个月,别说八个月,就是8个星期也很难维持!” 上原勇作很无奈,现在要塞防御战和过去不同,支那空军对旅顺持续三天毁灭性轰炸,不仅重创了要塞防御线上大量野战工事,同时将新老市街炸成废墟,更具毁灭性的却是对旅顺仓库和水厂的轰炸,大量仓库被炸毁,虽然没有炸毁太多军用物资,但却将旅顺食品储备降至为零,各防御要塞只能依靠有限储备,艰难度日。 水厂遭到轰炸停止供水后,要塞和旅顺城内供水出现问题。老市街中国旧宅内的水井虽然能满足十万军队和数万侨民需求,但对于要塞而言水井有与没有并没有太多区别。水厂被毁使得水厂不能通过输水管向要塞供水,令绝大多数要塞失去淡水供应。为了满足生活需要,只能出动包括妇女在内侨民向各个要塞背水。一旦支那军发起全面总攻,断水将会成为各个要塞必须面临的问题。没有食物军队可以战斗7至10天,但没有水,军队甚至连三天都支撑不下去。 “上原少将,是不是意味着投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向支那军投降是吗?”第二师团长坂研介的发言充满愤怒和不屑。作为第四旅团直接长官,对旅顺防御至关重要的大小孤山失守后,其就被指责应承担直接责任,这也是长坂没有发言的原因,毕竟是 “败军之将”。 “武腾司令官、诸位,正如上原将军所言,失去食物和淡水,很难完成坚守8月的任务,但我们是要讨论投降吗?未战就降不仅仅有损大日本帝国的尊严和声望,对陆军的尊严和声望同样是毁灭性的。自明治天皇创建帝国以来,何曾有过投降的帝国军队?即便是在欧战时,被德军包围,尚不思投降,今天支那军一封劝降信让我们失去坚守旅顺的信心了吗?诸位,没有食物,我们可以杀马,旅顺不需要战马。 淡水供应不上要塞,我们可以用人背,支那军攻城炮是足够强大,但我们可以发动夜袭,袭击支那军炮兵阵地,还可以派出尖兵,获得支那军攻城炮阵位置,随后利用要塞重炮逆袭!总之,为了帝国陆军的尊严和荣誉我们现在所能思考之事,唯有一点……战斗!即便是旅顺最终将会沦陷,十万大和健儿血洒旅顺,我们也要让支那军付出足够惨重的代价!司令官阁下,我要求立即至电东京同时向要塞官兵宣布,既无法谋得坚守之望,旅顺皇军、侨民将与旅顺全员玉碎以报天皇圣恩!” 尽管从接到劝降信至今不过只是在与会将领之间传阅,并没有任何人提到投降一事,但长坂研介的话无疑从根本上否决了投降的可能性,尽管从没有任何人心头动过投降的念头。长坂研介说话时武腾信义不住点头,无疑他是赞同长坂研介的建议! “长坂师团长所说甚合我意,帝国陆军绝不可能向支那军投降,无论是现在或是将来,果真到了那一天……我武腾愿剖腹以谢天皇圣恩,望诸位作好玉碎之准备!” 在地下室举行的会议没有任何悬念,日军绝不会投降,自甲午战争之后,积蓄在日军心中的战无不胜的傲气和对支那军的藐视令他们根本不会考虑任何投降的建议。 会议结束后被人指责为有 “投降之意”而忘记奉公之精神的上原勇作,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巡视要塞防御工事,无论军队做出再大努力,几天来的经验清楚的告诉每一个人,修建野战堑壕的速度永远跟上中国空军轰炸的速度,刚一走出关东都督府地下掩体,上原勇作就看到一个黑影从空中掠过,那是支那军侦察机,在侦察机面前,伪装不良的工事根本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只要天空一日在中国人手中,帝国永远不可能赢得对华战争胜利!”空中的飞机让上原勇作想起自己的一位朋友,曾经在中国西北航空学院学习的仙仁联队原口中佐曾说过的话语,中国空军在战争爆发之初,就彻底毁灭了关东州帝国空中力量,而中国空军对帝国本土的轰炸又造成帝国不得不将有限的战机应用于本土防御,而面临陆海空三路夹击的旅顺,陷落只是时间问题,一个星期?十天?半个月? “……在我看来,旅顺成败关系到整个战役成败,如中国人夺取旅顺,他们将彻底赢得战争的胜利,对日本而言,将失去的并不仅仅只是旅顺港内几艘军舰、炮台、堡垒,而是将失去未来寻求媾和的全部筹码。旅顺陷落后,无疑中国军队会将目标直指朝鲜……中国的欧洲朋友德国、保加利亚、奥匈帝国甚至可能还有美国,都将不惜一切支持他们…… 所有为了显示自己高喊旅顺固若金汤的人,都是帝国的罪人,就是因为他们,旅顺才陷入现在的困境,如果当时可以撤出军队,那么……但愿曾战死在此的帝国英灵保佑我们,为了帝国军队的荣誉和光荣守住旅顺,但是看来关东派遣军将要为此付出极大的努力和牺牲了……或许等待我们的只有玉碎一途……” 在昏暗的灯光下书写日记的上原勇作在日记上写下自己的心情,写完日记尚未放下手中的钢笔,地堡顶部的吊灯晃了晃,密集的爆炸声从地堡外传入上原勇作耳内,尽管中国军队递交了劝降书,但对旅顺各要塞的炮击、轰炸却从来没有停止。 “但愿星野君派的肉弹队今夜能够成功!”端着步枪的加腾,觉得有人抓自己的手,回头一看是小林。从进驻旅顺以来他们二人就成了至交。他是在三个月前中学刚毕业就入伍的,已经订婚,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突然离开日本,以致来不及向他的未婚妻告别。 “今晚我可能战死!”小林轻声对身旁的加腾说,眼中充满恐惧。 “本来我想活着回去结婚,现在我可没有这个梦想了。这是我的地址,我死后,你愿意给我……母亲写信吗?” 加腾点点头,紧握小林的手让他放心。 “如果我被打死了,小林君,您也要给我的妻子写信。”不过两人都明白,即便两人有一个活下来后替对方给家人写信,恐怕也没有任何寄出的可能性,旅顺已经成为一座孤城。奉命执行肉弹攻击的士兵们不声不响把自己的头发用剪刀剪下来,换上干净的内衣,都换成干净的,死也要死得干净,至于头发则是留给部队,带给家人的。 一旁的军官们互相在背上挂白布条,以便让士兵们能在黑暗中跟上他们。被叫做仁介的中队长显然比其它人更聪明,背上挂白布可能会暴露自己,他把从城中抢来准备带回国给老婆的一大瓶中国香水洒在身上,给部下的命令非常简单, “用鼻子闻着味跟我走。”夜幕下第九师团神尾联队近两千名日兵偷偷沿着山岩堡下山,朝梨岚逼进,根据水营堡等高地观察,情报部门认定中国军队的攻城炮阵地应该在梨岚和龙寨之间,随即武腾便做出派出肉弹队发起夜袭的决定。 在月光惨白的光芒下走在稀疏的林间,神尾中佐提着指挥刀,率领决心殉国牺牲以报效天皇的志士,在林间穿行。他们头顶上,不时有国防军打出的照明弹,将大地照成苍白,每当空中闪出照明弹时,身披插满杂草树枝伪装网的肉弹队便会趴在地上停止前进。加腾手端着刺刀紧跟在联队长神尾身后。 行军时不时有人滑倒在地,发出金属碰击声。小心翼翼通过并不算茂密的河边树林,跟在联队长身后的加腾就看到远处地平线上不时闪动着橘色光亮,光亮之后就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 “是重炮!”光亮和炮声让神尾喜不自胜,那里就是自己的目标,如些巨大的炮声只有攻城炮才能够发出。随即下达分兵命令,肉弹队兵分两路,朝远处目标包抄过去,而随行的迫击炮兵被留在河边树林间。 “长官,我今天右眼皮直跳!”依在高地散兵坑内一个战士抱着五年式步枪,用力眨眨眼,同时仔细朝高地下望去,似乎想为自己右眼跳动寻找依据。 “右眼跳灾,你小子别……敌袭!”正想训斥下属两句的排长朝高地下望去,借着月光隐约可以看到下面似乎有一些影子在移动。 在即将接近一座只有数米高的山丘时,上面传来一声喊叫,让加腾心头一紧,连忙趴在地上。随后一颗手榴弹在数米外炸开,爆炸的闪光中,加腾看见山下露出一个中国兵的上半身,正端着步枪作瞄准状,是前哨兵。手榴弹显然是他甩出去的,就在这时一个身材稍小的影子端着刺刀冲出来,那个中国兵倒下了,同时发出一声枪响。 “有倭寇!阵地上随即出一阵混乱,如火镰般的曳光弹拖着绿色、红色的轨迹从高地上扫射下来,加腾身边不时响起被击中的士兵发出的惨叫声。午夜的寂静被一片响彻云宵的 “突斯给给”声和机枪声打破。在身上挂白十字布条黑影的率领下,神尾联队近两千名士兵向高地包抄,一路朝着高地,另一路则朝侧翼迂回,尽可能逼近重炮阵地。 负责守卫炮兵前高地的是吉林国民警卫旅六营,在数量上与日军达到一比四,中段和右翼由二、三连防守,左翼则由营长叶军平指挥的一连防守,叶军平是前吉林省军军官,曾经作为吉林先遣营排长在俄罗斯参战。 ["文"]天空升起红色夜袭信号弹,跟着日军的一阵迫击炮火。整个高地瞬间落下数十枚迫击炮弹,迫击炮弹并没有什么准头,但却让叶军平确定,这是日军大部队夜袭,而不是小规模的骚扰渗透,目标一定是梨岚重炮阵地。 ["人"]“我需要照明弹,6-4-8,1-2-66……”刚一放下电话,叶军平就端起冲锋枪,对高地下扫射。照明弹一个个在高地上空爆炸,白光让吉林国民警卫队战士睁不开眼睛,但照明弹却让他们清楚看到高地下的情况,一队队日本兵正猫着腰快速朝高地冲来,日军如蚂蚁一般多。夜袭的日军在稀疏轻机枪火力掩护下疯狂冲锋,但高地上的五挺五年式重机枪十二架轻机枪密集弹雨,却像死神镰刀,把日军一个个打成碎片,日军的偷袭瞬间变成强攻。 ["书"]在高地顶上,叶军平正在与另外两翼逐个通话,以确定他们的情况,高地附近的防线都遭受到攻击。随后才朝梨岚打电话,重炮阵地显然从枪声中知道日军派出夜袭部队。 ["屋"]“叶少校,我们这里形势很好,炮旅已经做好应战准备,谢谢您们。”高地一端似乎已被日军完全包围。叶军平手持电话,趴在地上指挥战斗,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看到有几名国民警卫队士兵争先恐后后退,显然他们被吓坏了。看到这一幕暴怒的叶军平不顾头顶上横飞的子弹和迫击炮破片,跳出散兵坑扑上去抓住两人,把他们推回阵地,叶军平第一次碰到这种人。 “是个爷们给我上去,你们就是没种,难怪人家都说国民警卫队是他妈童子军。秋生,你带三个人,带着冲锋枪,谁敢撤,就地正法。战后清点人数,逃跑的立即以逃兵上报,通讯兵,立即通知炮兵,我要他们炮击前标定方位!”国民警卫队作为国防军补充力量和地方军事力量,除装备较差之外,他们同国防军有着根本不同,国民警卫队只有五分之一官兵每天接受训练,至于其它官兵则是星期天训练,一年仅只集训两次每次十天。因为这一点和童子军类似,才会被称为 “童子军”或 “星期天兵”。 随着一阵炮弹打来,日军冲锋被压下去,但不到半小时,日军又发动冲锋。这次,日军先放烟幕弹,接着边冲边用汉语高喊 “毒气弹进攻,支那兵,你们死吧!”他们想用这种办法扰乱中国军队的意志,显然他们达到了目的。在烟雾和混乱中,己无法和连队保持联系。叶军平仍没有下令撤退,身后就是重炮旅阵地,一旦日本兵冲到炮兵阵地,炮旅就可能遭受重创,进而影响未来对旅顺的进攻。 在密集弹雨下冲锋的日军踏着自己人的尸体盲目向前冲,速度虽然减慢,却没有因机枪扫射以及不断的手榴弹和迫击炮轰炸而停步不前。在高地上,国防军反击时摧毁性炮火挡住了日军最疯狂的冲锋。一发又一发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炮弹和120毫米迫击炮弹不断在冲锋日军队伍中炸开。 凌晨两点多时,嗓子已吼哑的叶军平才拿起电话对团部报告。 “我们守得住。”叶军平显得怒气冲冲,部队已经多次出现逃兵。而此时高地下残存的日军仍然在拼死进攻。他们试图为肉弹创造攻击炮兵阵地的机会。叶军平刚放下的电话,就看见三名日军 “班哉!”的嚎叫着,从战壕前跳下来,向自己冲来,其中一个军官还挥舞指挥刀。叶军平连忙抬起了冲锋枪,随着一阵冲锋枪声,三名日军都被撂倒在他脚下。 十几分钟后,神尾拖着数百名伤兵向河边森林方向撤退,以便重整旗鼓。原计划完全没有实现,神尾没想到在高地上碰到的支那军防守如此顽强。炮兵阵地方向并没有传来爆炸声,显然先前的突击并没有给肉弹创造机会,想到临行前师团长的交待,神尾再一次抽出了军刀。 “但愿黑林君能够……诸君,为了帝国、为了天皇……突斯给给!”在高地一侧朝炮兵阵地迂回的是由黑林少佐率领的一个大队,在黑林少佐指挥下,拼命向前方的炮兵阵地前进,那里就是他们的目标,只要端掉支那军的攻城炮阵地,旅顺之困自然可解。 “勇士们!我不会让你们中任何人冲在我前面的,明白吗?诸君。”说话间黑林把钢盔往脑后一推冲着夜空举起指挥刀, “突斯给给!” 瞬间,试图向重炮阵地发起肉弹攻击的日本兵,立即陷于早有准备的炮兵部队步枪和冲锋枪组成的交叉火网中。不惜一切朝前冲锋的黑林冲到一座M5式305毫米臼炮前,此时黑林脸上负了伤,军装染满血迹,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小队士兵只剩下五、六个人。黑林一边大喊 “班哉”一边向另一座重炮冲去,黑林挎背着一包炸药。 这时一颗子弹击中了他,他趔趄一下,但仍跳上炮座。正当他得意洋洋准备将炸药包安放到炮座上时,一颗手榴弹在他身边爆炸,黑林随即倒在炮座旁,口中还喃喃着:突斯给!”随后头一歪停止呼吸,炸药包散落在距离他不远处的草地上。听到高地方向响起枪声,率领部队进攻的神尾知道黑林终于发动了,但是,枪声很快沉寂下来,显然,他遇到难以应付的对手。 第二次进攻还没有开始就注定要失败。尽管如此,神尾还是决心豁出命挽回失败,如果占领高地也许还有机会……至少一定要战死沙场。随着神尾一声令下,八百名决心一死的日本兵在黑暗中冲向高地。而此时国防军炮兵部队已经开始集中火力轰击这个地区,猛烈的炮火把神尾联队团团围住。 机枪子弹嗖嗖穿透正在冲锋的日军身体,随着密集弹雨的落下,地面像发生地震一般震动,树根翻倒,炽热的弹片在空中呼啸,神尾无法后退只有继续朝高地逼进,但此时他已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借着照明弹的灯光,由高地上观察员引导的炮火不断追击他们,终于彻底击碎了神尾的最后一丝幻想。 临近拂晓时,夜袭的神尾联队只剩下最后几挺机枪还在不时还击,在迫击炮还击后,机枪沉默下来,原本依高地而守的六营随即派出一个连扫荡残余日军。 “山口,山口!给我一刀,给我一刀!”拖着残肢的士兵一边哀求距离自己最近的战友,一边哭诉亲人的思念。另一个年轻士兵一手抓住躺在地上加腾的大腿,乞求加腾给自己点水喝,他的另一条胳膊已被打断,伤口还在喷血。加腾摇摇水壶,水壶早就空了,壶嘴上还有点湿润,加腾将壶口往那个士兵干裂的嘴唇上碰了碰,那个士兵呷呷嘴唇,无力地笑了笑便死去了。 身处尸海中的加腾,看着没有活人的战场,和不远处被炸得只剩半截身子的小林,神情呆滞,在朝阳的光线中,腰腹被击中一枪的加腾隐约看到上百个黑影从高地上走下来,黑影不时高扬起步枪,用刺刀清点尸体。加腾摸摸前胸口袋,这是出征前,妻子送给自己的千人缝,加腾回忆起临行时妻子对自己的嘱咐: “别送命呀!”。 此时仍然不时有炮弹接二连三在周围爆炸,加腾觉得身体一而再,再而三被慢慢抬上空中,然后又掉下,好象中国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加腾觉得浑身疲惫不堪,脑袋不由自主垂落在树叶堆上,整个身躯好象在下沉,沉入一个未知的世界,他不知道自己是想睡觉呢?还是快死了。一张张脸孔出现在他眼前,有父亲的、有妻子的,甚至出现联队列队上船时的场面,无数面旭日旗在人们手中挥舞。 “祈战死!祈战死!”一浪盖过一浪的呼喊声从送行人们嗓中发出,就在这时加腾眼前又一次浮现出愁容满面的妻子, “加腾!别送命呀!”就在这时,加腾看到两个绿色的影子出现在自己视线中,想抓住枪的加腾看到枪上踩着一双中国军靴,两个雪亮的刺刀刀尖直抵自己,加腾无力的举起双手, “我……投降!” 几个小时后,天亮了,叶军平率领的吉林国民警卫队六营战死四十二人,伤一百三十二人,高地前的草地和高地上成了一个屠宰场,一千一百具日军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在高地不远处,躺着六、七具背后中弹尸体,他们是在日军冲锋时,被击毙的逃兵。望着这几名逃兵,提冲锋枪的叶军平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然后又扫视了一眼战后余生的下属,两个星期前他们大都是还是工人、职员、农民,昨天他们显然吓坏了,但…… “把他们的名字划去吧!告诉他们家人,他们牺牲时战斗很勇敢……” 第三百零五章 赶班 子弹漫天遍野在旅顺上空飞舞狂啸,数百架轰炸机遮蔽天空,炸弹成串地锥楔到旅顺要塞工事的石层里和泥土里,猛烈的轰炸仿佛要把整个旅顺毁灭,在日军拒绝投降后的第一时间,旅顺便遭受到有史以来最密集的轰炸和炮击。 随着一阵地动山摇,前沿战壕侧壁上土粒和碎石纷纷掉落,碎石落在钢盔上发出轻脆的金属敲击声,蹲在战壕中的官兵朝天空望去,只见十几架四发重型轰炸机正从头顶上掠过。在战壕内巡视的李清云望着远处升腾至半空的巨大烟团,知道这是250公斤航弹爆炸扬起的尘烟,总攻之前空军会倾注一切力量把旅顺要塞荑为平地,几个小时以来,空军至少在这里扔下超过一吨以上的重型航弹。 露头朝数十米外的要塞看了一下,李清云热血沸腾,他心里滋生起极大的、长久以来所没有过的真实的喜悦,听到旅顺要塞传来如交响乐般的爆炸声,望着各个筑垒高地上炸弹爆炸时的黑烟和火光,他觉得仿佛置身于热浪滚滚的海洋,身子有点儿颠簸,心也跳得厉害,密集的轰炸和炮击是总攻的前奏。 “东鸡冠山!”李清云在嘴边轻轻念叨这个词。甲午战争时期,在这个山头,清军曾经打过甲午战争中最顽强的一战,算是甲午战时唯一亮点。但让李清云印像最深的是山上的俄军堡垒,1898年,沙俄出于军事侵略的需要在旅顺城区周围1里的防线上大修防御工事,东鸡冠山是东线重点工程之一,沙俄维利奇科上校设计了东鸡冠山北堡垒,俄军雇佣上千名华工用了四年时间将呈五边形半地穴式堡垒修成。 1904年6月,俄军在垒竣工后为防止 “泄密”,竟残忍地将一千多名参与施工的华工骗上 “波罗”号舰船,行至旅顺口外将船炸沉,这千名无辜的冤魂至今仍在旅顺港外的深海波涛中悲愤地呐喊。 “冤魂又何止千人!”李清云摇摇头在心中暗思。旅顺城内地大屠杀,早已见于报端,只是没有准确情报而已。 “……短衣匹马出乡关,喇叭铜声……祈战死。临大敌,顶天立地男儿身,平生只愿为国牺牲,头颅一掷轻……”从战壕内传出沙哑的歌声吸引了李清云的注意,歌李清云再熟悉不过,这是辽东战役打响后从广播中传出的《祈战死歌》,很多国防军官兵皆会唱。 “冬腊之间日本兵营士,休憩瓜代之时,余偶信步游上野,满街红白之标帜相接,有题曰欢迎某师团步兵某君队骑兵某君,有题曰送某步兵某君,某炮兵某君人营,盖兵卒入营出营之时,亲友宗族相与迎送之,以为光宠也。大率每一兵多十余标,少亦四五标,其本人服兵服昂然行于道,标则先后之友宗族从之率数十人,其为荣耀。 则虽我中国入学中举簪花时不是过也,其标上仅书欢迎某君送某君等字样,甚赞颂祝祷之语。余于就中见二三标,乃送入营曰 “祈战死”三字。余见之矍然肃然,流连而不能去。日本国俗与中国国俗有大相异一端,曰尚武与右文是也,中国历代诗歌皆言从军苦,日本之诗歌无不言从军乐。吾尝见甲午、乙未间,日本报章 所载赠人从军诗,皆祝其勿生还也。” 想起梁启超《祈战死》文中赞叹不已的日人祝其勿生,祈战死,现在国内又何尝不是,三天前抵达大连的甘肃国民警卫队三营一千余兵官兵出征时,其家人皆送 “死”字白布旗。 “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往勇直前,勿忘本分!” 祈战死!初源于梁启超《祈战死》一文,随文而风行中国,尤以近岁,祈战死之说,更盛行中国,军人以战死为荣,宗族以军烈为耀。这或许和几年来舆论宣传和政府对军遗重视不无关系,而元旦、春节、清明诸节,总统、总理各级官员都要到忠烈祠参拜,更是已成定例,为国战死可享无上荣耀,已经慢慢改变了这个国家。 “……祈战死,临大敌,顶天立地吾儿身,平生只愿为国死,头颅一掷轻……”轻喝着歌声,恍惚间,李清云似乎又回到喀山前线的时光,尽管那时并没有《祈战死歌》,但在喀山太多的官兵正如歌中所唱,平生只愿为国死,头颅一掷轻。 “长官!您巡视了这么长时间,该休息休息了,等打起来,可就没早没晚了。”抱着枪正和战友一起唱 “不祥之歌”的阎二柱看到团长走过来,于是便走过去轻声说道,因为两人从俄罗斯就是上下级关系,一起在喀山和毛子拼过命,这么多年下来,两人之间的亲密非外人所能理解。 “一闻着硝烟味,就睡不安!”说话时李清云感到疲意,腰酸背痛,头也有点晕眩,山、天上的云朵,不住地在旋动着,自打接到攻东鸡冠山的命令后,李清云就没合过眼。 “长官,您还是到后面休息休息吧!”看到长官眼中的血丝,阎二柱又轻声劝道。下属的关心并没让李清云改变主意,在总攻前,来前线转转是李清云的习惯。 “不用,你休息去,养足精神一鼓作气把东鸡冠山打下来!” “长官,我这体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在喀山连打几天几夜都没合过眼,只要命令一下,咱们一定能把东鸡冠山打下来。”说着,阎二柱抖抖身子,做出非常轻松、毫不疲劳的姿态上。 “长官,什么时候上头才会下令对旅顺总攻?” “先注意警戒吧!小日本夜袭击渗透部队昨天差点把重炮旅的阵地给敲了!”李清云拍拍阎二柱的肩膀轻声命令道,昨天的夜袭让司令官异常恼怒,第一时间下令各攻城部队立即将分散散兵坑连接成战壕,同时加大巡逻力度,严防再次发生类似事件。 “……根据从旅顺城内得到的情报,空军对旅顺实施的轰炸无疑是非常有效的,轰炸前日军储备的食物可供城内守军及日侨民食用300天左右,而在空军用燃烧弹对旅顺城内仓库进行重点轰炸后,目前其食物储备已经降至围城前20%,也就是其食物不足60天所需,即便实行严格的食物配给,也不会超过90天。另外,空军正进一步加大对城内各设施的轰炸力度,以期尽可能摧毁其物资储备。 根据水厂已被完全摧毁的情况分析,目前要塞内供水设备已失效,如一处堡垒有3000日军,其每天需水量至少需要15000加仑,如人为背水需要700人一次背水,方能满足。我们已经同空军勾通,同时加大对要塞区轰炸力度,尽可能阻止日军向要塞背水,减少要塞供应,以一座筑垒高地为例……” 说话时,魏铭勤朝见习参谋周定臣看了一眼,这个年青人并不赞同参谋部认同的 “通道作战”,原因非常简单,即便是打通上岭子铁路,攻进旅顺城,国防军仍不可避免的需要一个山头、一个堡垒、一个炮台的进攻,不占领堡垒即便是占领了旅顺也没有任何意义,而这种通道实际上是变一面攻击,为两面合击,尽管利用各堡垒要塞非防御面进攻可减轻伤亡,但国防军仍需付出大量伤亡。所以在他看来下一步作战计划,将以长期围困为主,把旅顺要塞变为死地,围死、困死、饿死旅顺日军。 但他显然忽略一点,围困不仅仅是把旅顺日军围住,同样也把第一集团军牵制在旅顺城下,攻城战将演变成旷日持久的围城战。在围城战中,旅顺仍然是一个完整的防御体,各防御体之间可以互相配合、协调指挥,他们坚持的时间无疑会更久、更长,战斗力自然也更强大,而围城部队却需要考虑其会不会集兵力发动反攻,一旦其集中兵力发起反攻,单防线是否会被突破,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但如果将其分割包围,形势就完全不同。 “众所周知旅顺要塞群实际上是由侯石山、大顶子山,水师营南方堡垒、龙眼北方堡垒、东鸡冠山、二龙山、松树山、椅子山、案子山、大汤沟、潘家沟以及西南白狼山这些堡垒和筑垒高地构成,大家留意这个群字,从地形上看,尽管旅顺被群山环抱,但各山却不是绵延山脉,而是独立山头。 这些山头构成旅顺防御核心筑垒高地、堡垒,各独立高地之间以少量堡垒和野战工事连接,进而形成旅顺要塞群整体,如果一个堡垒一个堡垒攻克,以大孤山为参考,我军需要承担15万人左右的伤亡,历时约在12天左右,方才能彻底夺下旅顺要塞,克复旅顺。” 说到这里魏铭勤话声一顿,余光撇见与会众人似乎对此并没有反应,伤亡15万,参谋部在制定攻击旅顺作战计划时,拟算伤亡数字为2万至25万,相比于这个数字,15万无疑是可以接受的。 “旅顺地形在增加了我们攻击难度的同时,也为我们提供了另一种可能性,大家请看沙盘,在各筑垒高地间的开阔地带,其中分布的不过是零星堡垒,更多的是防御能力较差的野战堑壕工事,占领少数掩护筑垒高地,以此为据点向周边扩展,包围孤立要塞群,切断日军防御体系,将要塞变成孤立要塞点,从而达到分割包围的目的。 目前各要塞在失去供水系统后,储水至多可满足十天之用,考虑到战时淡水高需求,即便是按照最低水平,各孤立要塞的淡水如失去补充,只能满足五至七天的需求,七天后要塞即面临断水之局。他们有食物,但没有水至少能再坚持一周左右,届时发起总攻,所需要面临的将是一群被干渴折磨得近乎崩溃的军队,而不是精锐部队!当然,长官,如此一来我们至少还需要十五天,同时为修建山下堑壕我们需要一百五十台装甲挖掘机!同时还需要装甲掩体,确保居高临下的日军炮击时,避免无谓的死伤!” 魏铭勤话声一落,会议室内各师长官们便立即交头接耳,按照参谋部计划,国防军应快速、坚决的打通长岭子铁路,以此为走廊攻入旅顺市区,进而向两翼扩散,强攻旅顺要塞。而这个计划实际上是放弃单一走廊,攻击日军防御薄弱环节,以切割包围日军筑垒高地,利用日军淡水供应不足,围困高地日军,说白了就是想渴死日军。 和谷地堡垒有地下水供应不同,筑垒高地看似非常险要,但是这些小山头却没有任何淡水来源,过去水厂未被击毁时淡水供应依靠自来水厂通过深埋管网向高地供水,上一次日俄战争时,在日军占领水厂后,切断供水是迫使俄军最终投降的一个因素,这也是空军在对旅顺第一轮轰炸中,就将水厂列为攻击重点的原因。 “参谋长,司令已经向参谋部承诺十五天打下旅顺,而现在已过三天,距离最终期限还有十二天,攻占谷间堡垒地区难度并没有多大,谷地的堑壕群在多天的轰炸中早已被炸垮,仅只剩堡垒支撑点尚有一战之力。但我们的时间非常有限,没有长期围困所需的时间。” 吴满屯站起来提出自己的看法,时间!时间是围困最大的问题,相信参谋部已经认可司令部给出的时间,制定其它作战方案,现在更改恐怕会影响大局。 “我会向参谋部请示,要求推迟收复旅顺的时间!推迟那怕一天,就可以少死伤千人,无论如何,这都是值得的!”张镇国说话时声音异常平淡,全不在意会 “出尔反尔”,减少伤亡无疑是最重要的,至于时间,是可以等待的。 重炮一旅一名军官站起来, “长官,即然攻城炮能把炮弹打进工事内爆炸,为什么我们不能把特种弹装入混凝土破障弹内?封闭空间将会成为最好的靶子!” “把特种弹打进要塞内爆!”瞬间张镇国以及在场所有军官都来了兴趣,对于特种弹包括张镇国在内的所有国防军军官都不陌生,喀山战役时,被重重围困的远征军以及俄军主力之所以能够安全撤退,实际上就是因为当时远征军使用大量化学毒剂,当时尽管只使用数百吨混合毒气和几吨X毒气,但却成功的杀伤了数以十万计的苏俄红军。 “特种弹,给我2000枚特种弹把彼得堡打下来!”当时在撤退时,远征军司令冷御秋在见识到特种弹巨大杀伤力后,曾给西北军参谋部发过这样的电报。喀山化学战的直接结果就是,国防军军官越来越迷恋化学武器,像杀伤率较差的光气炮弹,因其使用、储备权限均在师级部队长官,导致演习推演中出现 “特种弹横飞”的场面。 战争最终目的是赢得胜利,而在赢得胜利的同时要尽可能减轻已方伤亡,不仅仅是部队官员所需要考虑的事情,其中涉及到诸如医护、后勤、技术等多种方面,而在其中最为关键的恰恰就是技术,兵工技术的领先可以最大限度减轻已方伤亡。 西北第二机械集团,无疑是这个时代中国最庞大的军事工业集团,国防军每一种武器装备以及各类军用物资都可以看到第二机械集团产品,作为中国技术最为雄厚的第二机械集团,在国内军工业界如巨无霸一般存在,在一年前甚至被授权托管数十家国防科技委员会的机密研究所。 在西北实业大道旁的二机集团大楼内往来穿梭的工作人员之中总会出现一些军人,对于这家和军方一直保持最密切联系的公司,出现军人并不鲜见,可今天当一辆吉普车猛得停在二机集团门前,一名身着野战服的军官急匆匆跳下吉普车后,从他慢跑的步子中,多少会让人们感觉意外。 “我们需要集团在未来五天内向军队提供4000枚305毫米和600毫米破障毒气弹!”军官的话让二机集团弹药处主管舒志泉一愣。 “五天?李处长,您不是开玩笑吧?目前大口径臼炮炮弹日产量不过只有100枚,这还是在委托7家外包工厂代工壳体的前提下,我们从来没有生产过的破障毒气弹,仅仅只是研制和试验可能都需要几个星期,你让我们在五天内提供从来没有生产过的弹种怎么可能?”舒志泉爱莫能助,这根本不可能。 “舒主管,现在前线每天都在流血,如果没有毒气破障弹,旅顺要塞国防军步兵只能用命去填,无论你能不能做到,5天4000,是我们的底线,毒气装料全部为X毒气,至于试验……你们只需保证,炮弹可以像破障弹一样击穿2-3米的厚混凝土层。至于储备时间、储备安全性、运输安全性之类的都不需要考虑,现在我们要的是应急弹,只要能打进要塞内爆炸放出毒气就行,至于其它的可以等将来再解决。” 国防军炮兵司令李守安在要求被拒绝后没有选择用命令压迫对方,即便是李守安也知道在五天内完成从研究到生产出足够的炮弹,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总理要求后方必须不惜一切保证前线的任何需求!如果不是因为这种要求几乎不可能完成,身为国防军炮兵司令的李守安根本不需要亲自出面,来二机集团商谈,为了赶时间李守安甚至直接从炮兵试验靶场赶回来。 “储备时间、储备安全性、运输安全性都不需要考虑?只要能把炮弹打出去?”舒志泉被这个要求吓了一跳,这那里是要武器,分明是要试验体,如果这样倒好解决,可是集团那边……”《我们绝不能容忍任何有瑕疵的武器从二机集团工厂内走出》,这是集团第一任经理史道姆提出的要求,不接受任何瑕疵是二机集团的骄傲。也正因如此,多年来,二机集团生产的武器装备一直都有 “不逊德国货”的美誉。如果按李长官的要求,造出甚至连特种弹基本试验都不可能通过的炮弹并且让其出厂,无疑是在损害二机集团的声名。 舒志泉神情变幻不定,李守安多少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口中的劣等货在二机集团是绝不能够出厂的。 “你们现在只需设计、生产,我们现在就可以把全部款项打到二机集团的帐户上,至于其它……” “我们会满足你们的需要,而且绝不会有任何技术质量问题!”沉默数秒舒志泉突然开口说道。 西北市有机化学研究所,表面上是一家化学农药独立研究机构,在国内广泛使用的诸如DDT等数百种化学农药都是有机化学研究所研制、生产、推广,但另一个方面,却直接受第二机械集团的投资和管理,有机化学研究所就是过去的国科委第三研究所,一年前被西北集团代管,尽管已转入民用研究,但从来没有停止对军事化学的研究,不过表面上,人们永远只知道这里是世界上最出色的农药研究机构。 “……直接使用现生产的305毫米以及600毫混凝土破障弹壳体,将装药改为X化合物,化合物可以使用与药室同尺寸规格塑料容袋,这样可以保证在使用非密引信时,化合物不会发生泄露,根据我们研究所过去的试验,采用塑料容袋充容X化合物,其至少200小时内不会发生泄露,1000小时内泄露量都是可以接受的,对人体伤害微乎其微!” 施明德对舒志泉介绍道。在等待舒主管来时,施明德就仔细翻看了集团转来的技术要求,要满足集团公司提出的技术指标和时间,不能像过去一样遵守常规,只能利用现在炮弹直接改造,改造并不复杂,只是直接更换填料。 “就这简单?”对于特种弹舒志泉接触不多,毕竟特种弹的生产更多是集中在有机磷化学研究所的下属工厂,公司只是负责下达任务,同时提供弹壳体,舒志泉印象中每一种特种弹弹壳体设计和引信设计都至少需要几周时间,这一次怎么这么简单? “先生,其实特种弹并不复杂,他和普通弹并没有太大区别,过去之所以单独设计弹体和引信,实际上是为了保证其在运输、储备过程中不至发生泄露,如果采用内置容器的话普通炮弹也可以装入化学弹,不过相对的,使用普通壳体和内置容器,化合物装料会减少一些,大约是8%-10%。”施明德在回答时笑了笑,很多人都把化学弹想得太过复杂,其实复杂的不是弹,而是化学毒气,但如果掌握生产方法和技术,化学毒气生产并不复杂。 就像X化合物一样,两年前未能掌握规模化工业生产技术时,只能少批量生产,每天仅只生产近百公斤,而且纯度有限。两年前俄裔化学家阿尔布佐夫加入有机化学研究所后,其在工业生产工艺流程中加入阿尔布佐夫反应式,这才解决了大规模生产的问题,而且毒剂纯度同样得到提高。两年前,X化合物日产量不过只是以百公斤计,而现在却可以百吨计,当然前提是对西化集团有机磷农药生产线进行调整,生产X化合物,一直以来研究所的试验工厂仍然只是保持低量生产,以满足国防军基本储备需求。 化学装料的多少并没有问题,现在的问题在于产量和时间,这才是舒志泉最关心的问题。 “那你们下设工厂可以在5天内改造出足够的炮弹吗?” 第三百零六章 毋忘台湾 中日战争爆发以来,各大国外交官便纷纷来到中国首都,观注两个亚洲大国之间的决战。在各国外交官努力斡旋的同时,西北市还吸引了来自各国的军事情报人员,中国国防军在战争爆发之初,就展现出超强的进攻能力,成为观注的重点。 3月15日清晨,一个中年人在街道上被枪击,枪手乘摩托车迅速离开现场。巡警到达现场时,枪手已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具尸体。 “上士,您看证件,程X,36岁,台裔。”最先到达现场的巡逻警员拿着从尸体上找到证件,向长官介绍情况,声音压得很低,怕周围记者听到。一听是台裔,上士脸色一变,心中多少明白是怎么回事,此类案件警察部门并不愿意插手,涉及面太多,内情太复杂。 “分局会把案件移交给中央警署。”话未说完上士就见到几辆商务车停在路边。上士颇为不快,他们的动作未免太快了。 共和九年,亦被称为 “统一元年”,这一年,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谈判,实现国家统一。但却遗留下诸多问题,警察部门就是问题之一。警察部门从法律上不是统一部门,全中国超过500家警局,在组织上相互不隶属,规章 、衔别、制服均不同,警衔不仅级别档次不同,即使相同等级称谓也不一样,像西北市就在执行源自国防军军衔。最大问题就是跨省案件,西北省警察在省外没有执法权。 中央和地方谈判确立了中国在政治体制上奉行分权和制衡原则,总理、议会、最高法院之间存在权力制衡;中央政府、省、市、县之间也存在权力制衡。在这种情况下,中央政府对跨省司法拥有裁决权,其他权力掌握在省、市、县手中。但中国是一个不可分的整体,所以中央与地方都决定设立一个全国性司法调查机构:中央警署,是中国警察系统中唯一一家有权跨省执法的警察机构。 让中央警署声名大振的,是在共和十年,国内对红色恐怖的大规模搜捕行动。对俄作战时,红俄和社工党在舆论宣传下已经成为暴力野蛮残忍的代名词,但社工党却在中国发动了一系列恐怖和暴力活动,短短几个星期内,包括司法部长、最高法院法官、甚至总理等数百名政府官员收到邮件炸弹,国家安全受到威胁。 国会出于削弱中央调查局权限的想法,要求中央警署负责清除非华主义对中国国家安全的威胁,反对赤色恐怖就成为中央警署的主要工作。中央警署参考中央调查局的方法,建立数万张卡片资料,每一个激进组织、每一家激进出版物都建立详细档案,还和中央调查局合作派探员打入激进组织内部,摸清激进组织的内部情况,甚至有探员打入激进组织领导层。 共和十一年,时机成熟后,中央警署指示探员在全国各地召开激进组织会议,会议期间中央警署探员在军方配合下,冲入会场,未出示逮捕证就逮捕所有与会者,拘留者不需起诉不能请律师,全国一共逮捕500多名激进嫌疑分子。行动因违反法律而受到司法界舆论界的指责,但对于国家安全无疑是必要的,最终在国会和相关部门运作下,中央警署的极端形为演变成合法行动,中央警署也因此赢得声望。不管怎样,那次行动后,赤色力量在中国不复存在。 “长官,从现场提取的弹壳看,是5.62毫米手枪,死者的戒指手表钱夹等贵重品均被抢走,但在附近下水道中发现部分上述物件,排除抢劫杀人,初步断定与两天前上海海航飞行员遇袭事件有关。” “遇袭?台裔?”属下汇报让马一新一愣,又是这种事。两天前,上海台籍日谍,在海军基地外袭杀数名海军飞行员,尽管报纸上以:我飞行员遭受敌谍袭击报道,未提台籍,但私下传闻不径而走,导致各地发生袭击台籍市民学生的事件。 “从激进团体着手吧!这群人也忒……”马一新摇头叹气。中央警署逮捕很多激进团体成员,但有一个共同点 “红色”,对于 “五色”激进团体,中央警署往往睁一眼闭一眼。现在,他们做得太过了。 “还有与七区警察分局进行协调,这件事不能捅到新闻界,否则风波再起。我去见局长,该刹刹此风了,台湾人不就是中国人吗?” 长久以来,日本人运用领事裁判权,遣送台籍败类到大陆贩毒,从事不法活动,破坏台湾人与祖国的传统关系。在战争爆发后,被军警逮捕的日本间谍中有三成是台湾人,台籍败类甚至参加对机场等军事设施袭击,尽管只是极少数败类所为,但造成国内很多民众对台湾人由 “疏而远之”变为 “恨而恶之”。 既不容于敌人又不容于祖国的苦闷战前回到内地的台湾人体验最深,更让他们恐怖的是,国内激进团体喊出 “宁错杀百人,不轻放一人”的口号,台人一旦被内地激进民众疑为 “日谍”,生命就会受到威胁。尽管此事一出,从中央到各地政府立即制止,但很多人仍以怀疑的眼光看待台湾人。 日本占领台湾后,台湾总督府规定,台湾人回大陆要有渡华旅券,办理旅券手续须经日警调查批准,异常麻烦。1920年后台湾失学青年日多,求学之心日切,他们大多经由日本回大陆,因在日本本土渡华无须旅券,而且还可以得到船员帮忙偷渡回国。所以到大陆求学的台籍学生逐年增加,仅西北大学就有五百多名台籍学生,在西北各所学校中台籍学生达千人之多。 蒋念宗走在西大校园,感觉四周投来敌意的眼神。五天前,在大学公开栏内,不知何人张贴 “西大台籍学生名录”,甚至附有照片,要求学校、同学尽爱国者之责,行监视之权。从此,蒋念宗就感受周围不信任和不屑的目光,时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 “他们真把我们当成日本人吗?”蒋念宗心烦意乱。少年初入公学,放学回家对父亲行日本礼时,父亲的怒骂、斥责和耳光打在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楚记忆犹新。 “念宗,你是中国人,不是日本人。念宗这个名字就是让你牢记祖宗,知道吗?” “念宗回中国读书,千万不能做日本人的奴才。”想起临来大陆前父亲的叮嘱。 “父亲,我应该怎么办?”无奈和痛苦在蒋念宗心中萦绕,如果父亲知道自己的困境,他会怎么解决? “数千百万生灵皆北向哭,巷妇孺莫不欲食倭人之肉,各怀一不共戴天之仇,谁肯甘心降敌。”一走进台籍学生联谊处房间,蒋念宗就听到悲愤的吟诵。来大陆求学的台湾学子,时刻将自己是中国人铭记于心,但台籍败类却将众人置于两难之地,痛苦和彷徨。 吴振芳黯然询问蒋念宗: “念宗,我去征兵可他们推托我不是中国籍,不论你是否同意,我们都已经决定去国会请愿,你去吗?”去国会请愿?蒋念宗一愣,自己是联谊会会长,竟毫不知情。 “是的,朝鲜人中同样有很多日谍,可为什么没有人怀疑?因为韩国独立军在朝鲜炸仓库;台湾人为什么被怀疑?因为我们是顺民,我们要告诉同胞,台湾人也是中国人。今国家军兴,台士民也能舍生忘死,为国家效命。我们不是日本人的狗,不是顺民。”吴振芳悲愤欲绝。台湾人做顺民太久了,自共和四年余清芳起义,8年未闻反抗,又出现大量败类,被人误解情理之中。 当吴振芳等数百名同学换上便装,接二连三离开学校,一群兴奋的年青人注意到 “准日谍”的异样举动,欢心鼓舞的悄悄跟上去。 “推迟总攻时间?张镇国要改强攻为分割包围?那朝鲜呢?”接到修改后的作战方案司马一愣。参谋部在接到张镇国报告后,决定在未来几天内启动对朝鲜的作战计划,其中就包括把第一集团军所属的一个装甲师一个摩托化步兵师调配给冷御秋的第二集团军使用。 “第一集团军同意将第三师、第一师暂调第一集团军,但要求补充三个师的国民警卫队参于旅顺围攻战,轻步兵师在旅顺的地形条件下,比装甲师和摩步师更灵活,不过国民警卫队的意志薄弱,有资料显示,第一集团军配属的两个师国民警卫队,战斗时出现零星逃兵。”蔡锷回答。 建立国民警卫队的初衷是建立国防后备军,国民警卫队大都是省军改编,所以被视为中央向地方的妥协,隶属国防军预备军力量。但根据《民兵法案》,国民警卫队在平时由各省指挥,国防部对国民警卫队只有指导权而无指挥权,国民警卫队由各省政府指挥,受所在省专管国民警卫队事务的副省长直接领导,主要任务是根据国防部和各省省长的命令,维护国家和当地政府的安全利益,维持社会稳定和参加抢险救灾。战时,中央政府有权调动国民警卫队服役。 国民警卫队经费开支由中央政府和省政府共同承担,国民警卫队司令部的正式工作人员既是省工作人员又是国民警卫队队员,按政府行政级别领取工资,国民警卫队队员大部分从地方招募。国民警卫队编制体制、武器装备、后勤供应、人事制度以及执行的条例均与现役部队相同。这种体制是由总理创立,优点是便于训练、便于迅速征召和动员等,因而得到国防部和地方的赞同。 按照规定,各省国民警卫队除三分之一是全年制服役士官外,队员每年要利用48个周未参加兵营训练,另外每年还有15次现役集训,即与相对应的现役部队合作训练,以便战时能迅速对口补充现役部队,参加训练的国民警卫队队员着装与正规军相同。尽管国民警卫队平时演习训练比国防军稍逊,但仍然让国防部和参谋部非常满意,但真把他们送上战场,训练是一回事,战场又是另一回事,一年只训练几十天的 “星期天兵”中总有一些人难以承受战场上的压力。 “逃兵在一定范围内,是可以接受的。他要三个师国民警卫队,给他补充四个师。既然日本人没有水,包围时间就加长一些,提醒野战部队,严防日军狗急跳墙,夜间反扑。国民警卫队不是正规军,战斗意志不能和正规军相比,要在前沿尽可能设立密集雷场、铁丝网,构筑坚固防线。装甲挖掘机从战备物资和铁道兵部队中抽调,只要不影响朝鲜、台湾作战,尽可能的满足,少死人总是好的。” 司马同意修改计划。旅顺是国防军的必攻之地,不仅是因为旅顺的战略地位,十万日军就是中国的一根心头刺,这根刺不拔掉,寝食难安。绝不能让一名涉足中国大陆的日军官兵安然回国。当然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复仇。 参谋部认为,进攻重兵防御的旅顺,可以从心理上击碎日本战斗意志,换做世上任何一个国家,只是大规模轰炸,就足以迫使其回到谈判桌前,但日本至今仍然拒绝美英等国提出的斡旋。唯有通过压倒性胜利,克复拥有重兵保护的旅顺,同时对日本本土大规模轰炸,才能迫使日本回到谈判桌前。旅顺是日本陆军的希望,试图把旅顺变成荣誉之地,那么国防军不介意把旅顺变为哭魂之处。 站在窗边的司马一直盯着国务院对面的共和广场。自战争爆发以来,共和广场成为全中国最热闹所在,每天少则数万,多则数十万人举行祝捷集会,各类集会成为中国人的最爱。在政府推动和宣传下,国内民众热衷于宏大的群众集会、盛装大游行。激昂雄壮的军乐、数不清的国旗、成千上万人发出 “忠诚”、 “祖国万岁”的呼啸,勾画出一幅壮丽的画卷。 只有营造出这样的气氛才能显示人民万众一心的意志、显示群众的创造力与力量、证明个人只有与伟大的集体目标相一致,才能获得历史价值,从而让人们容易接受政府的口号:个人是微不足道的,融入国家和人民,才会拥有一切。在这个奉公与民族主义盛行的时代,这一切无疑是被广泛接受的,甚于被很多人奉为经典。 站在人群中的蒋念宗激动万分,嗓子发干,心跳加速。朝身边的同学看去,情况也不比自己好多少,此时蒋念宗犹豫是否应该上台,今天他们是来国会递交请愿书的。 尽管国会中已有台籍代表,也早已宣称 “台湾之收复,台胞之解放,其历史任务,均赖祖国奠定。速谋于成,祖府能允兹实施,志台胞更效,事之必成,自无疑义,如能做到,国家幸甚,台湾幸甚。”但在很多人眼中台湾人如同 “日谍”,即便是在学校,战争爆发后,学校里很多同学都用看待 “敌人”的眼光对待台籍同学。蒋念宗充满无奈,即使想参军,一看是台湾籍,就会被委婉拒绝。 “念宗,您是台籍学生会会长,在去国会请愿之前,一定要让大家知道,台湾绝不是日本人的奴才,我们是中国人。”吴振芳鼓励蒋念宗。 “蒋会长,拜托了。”数百名学生冲着蒋念宗鞠躬。广场内的异样引起大家注意,这动作未免太日本味了,怪不得他们,毕竟从小到大接受的是 “同化”、 “奴化”的日式教育。 “好像是日本人。”一个刺耳的声音传入蒋念宗耳内, “不!我们是台湾人,是中国人!” 被人误认为日本人。蒋念宗勃然大怒。广场上的人们顿时向共和纪念碑下的愤青看去。蒋念宗看到众人怀疑的目光,悲愤难当,只怪台籍败类。 “同胞们,我们不是日本人,台湾人也是汉民族,中国人。我们的祖先,是福建泉州、广东、潮州人,为脱离满清虐政、生存而移居台湾。光绪二十一年,甲午之战,清朝把台湾割让予日本,使东洋第一宝库,竟归倭人之手。日本自据台湾以来,限制台湾人回国,连亲戚间也不容往来。二十八年前(一八九五年)六月十七日,日人恶政于台湾四百万同胞,台湾所受痛苦、压迫、蹂躏百倍于祖国。陷倭二十八年,日人凌我、杀我、欺我、奴我。 今日祖国振兴,台湾同胞欢心鼓舞,祖国击败日本之日就是台湾重归祖国之时,亦是台湾自由之时。台湾人中是有败类为日本人充当间谍,但只是极少数,四百万台湾人心向祖国,我们是中国人。在此,台籍学生恳请大家:毋忘台湾,台湾人是中国人、台湾土是中国土,我们渴望加入军队与日本军队作战。” 蒋念宗悲愤不已,悲愤源于同学的不信任和敌意。 “我们是东海捧出珍珠一串,琉球是我的族弟,我就是台湾。我胸中还氤氲着郑氏的英魂,精忠的赤血点染我的家传。母亲,酷炎的夏日要晒死我了,赐个号令,我能背水一战。母亲,我要回来,母亲。”当这首七子之歌台湾一唱完,就有几名台籍学生拖着一块白布在广场上展开,蒋念宗和同学走上前,用力咬破手指,沾着血在白布上写了几个字, “我是中国人。” 随后有十几人走上前咬破手指书写,长幅白布倾刻间出现数百个鲜血书写的姓名和题诗。这时又有几名年青人走过来,蒋念宗、吴振芳一愣,其中几人他们并不陌生,数天前的 “敌谍就在你身边”就出自此人之手,他们要做什么?其中一人歉意的看看台籍同学,随后咬破手指,在白布上书写: “毋忘台湾。”书写血书铭志的青年并不知道,在国务院三楼,十几名台湾客人正焦急等待总理接见。 第三百零七章 福建东北部由东冲半岛和鉴江半岛怀抱而成的三沙湾,是最优良的海港。三沙湾地形口小腹大,出水口只有东冲口,宽度仅26米,是世界上少有的,湾口东有西洋岛等屏障。三沙湾口排列着青山、斗帽、鸡公、东安、横屿等岛,与沿岸山岭、岬角交错,成为天然屏障,挡住来自太平洋的狂风巨浪。 三都澳历史上就是中国繁华的对外贸易港口之一,早在唐朝以前,三都澳就已开发。1846年,英国74号船对三都澳进行勘测并绘制航海地图,之后帝国列强要求清政府开放三都澳,清政府迫于外债需关税偿还,于1898年(光绪二十四年)正式开放三都澳,成为对外贸易港口。1898年三都澳口岸对外开放后,英、美、德、日、俄、荷、瑞典和葡萄牙等24个国家在此修建泊位、设立办事处或代表处、钱庄。20纪初,这里商贾云集,船帆如梭,热闹非常,有 “小上海”和 “小青岛”之称。 由于三都澳在军事和经济上的特殊战略地位,19世纪末西方列强掀起瓜分中国狂潮时,美国也想在中国沿海港口中找一个据点,当时美国一个海军将领到三都澳考察,被这里无与伦比的自然条件深深吸引,他声言:谁控制这个港湾,就可以控制整个西太平洋。美国如取得三都澳,太平洋就会成为美国湖。” 正因为三都澳在军事上的特殊战略地位,共和九年八月,根据国会通过的《国防基地法案》,海军将整个三沙湾划为军事基地,注销三都澳福建海关,这处面积为714平方公里,水深在十米以上的天然良港成为军事禁地。从那时起海军便开始将三沙湾按照海军大本营标准进行大规模建设,海湾沿岸分布着海军特种钢铁厂、石化厂、舰船修造、重型机械等大量海军工厂,尽管工程尚未完成,但这里无疑将成为南中国最大的海军综合基地。 清晨五时许,疏落落下了几点雨,从海上吹来的暖风,使得三都澳比昨天凉快许多。上午十点后,太阳光射散了阴霾的云气,像一把火伞撑在半天,温度随即升高,当温度计指到30度时,这座海军城的人们便感到热浪的狂躁。 刚从火车站走出来的李云珊拖着沉重的行李箱,用手帕擦擦额头的汗珠,三月中旬三都澳的高温对于自幼生活在青岛的李云珊而言,无疑是一种折磨,尽管换上了一身淡青色印花的华尔纱长旗袍,但仍让李云珊觉得燥热。下电车后,看着基地入口处的军警,李云珊樱唇一咬,眼中带着决然之色。 “刘桂阳,你就是跑到天涯角也跑不出本姑娘的手掌心!”一个月前刘桂阳写信给李云珊提出分手,李云珊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和自己分手,大哭数场后试图到海军基地找刘桂阳理论,但根本就进不去。随后李云珊发现不少和海军军官恋爱的同学都收到男友的分手信。 “海军是一群恩负义的狗东西”,女孩们如是说。直到中日开战之后,这些女孩子才知道为什么男友会和自己分手,他们是不愿意战死后拖累自己,到时悲痛欲绝,倒不如现在分手。 “作为中国水师重镇之一的福州,在甲午战争开始以后每家都成了烈属,甲午之后家家挂孝。水师官兵之家人,但凡夫殉国消息传来,妻皆自杀殉节”。对日宣战地消息传开后,李云珊就在报纸上看到新闻报道,青岛海军基地附近眷村家家挂孝,眷村内官士之妻皆孝衣,随时准备自杀殉节,以至于海军不得不派出女兵在一旁看护,以防万一。 “为海军之妻,平日久不能聚;战,夫殉国者,妻殉节!”被视为海军传统。这或许与总理为北洋水师正名时,矫枉过正相关,妻殉节成为忠国奋勇地象征。 “长官,我是第十三潜艇支队长刘桂阳少校地妻子……”在说出 “妻子”两字时,李云珊粉脸羞红,脑袋微垂不敢正视大门处执勤军官。如果不是表哥信中提到从北洋舰队新调来的支队长叫刘桂阳,李云珊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恋人到了南洋舰队,得到他的消息后,李云珊没做任何考虑,就来了个千里寻夫。 “妻子?”接到基地保卫处打来的电话,刘桂阳一愣,自己什么时候结婚了?而且人家还找上门,难道是……刘桂阳在艇库对面正和几名艇员说话,听闻此事,向U-33轮机长看过去,三天前,他也是不明不白从基地外领回一个老婆,是他妹妹替他娶进门的,而他本人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不会是……”想到碰到这种事,刘桂阳眉头一皱,不禁气恼家人乱弹琴,脑中却浮现出另一个女孩,那个在开战前被自己 “抛弃”的女孩。 开车朝33号入口驶去时,看到路旁林立的帐蓬和正在训练的队员以及陆军步兵部队,刘桂阳眉头紧锁。湾内开阔的湾面随处可见登陆艇,是陆军步兵部队正在为不久之后的登陆战进行训练。自奇袭佐世保、横须贺后,看似沉寂的海军实际上正在为登陆台湾的战事作准备,北方战事趋于稳固,除留下由巡洋舰、驱逐舰组成的机动舰队和潜艇主力外,海军主力悉数南下。 “如果……给她路费让她赶紧回家!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结婚,结婚就会拖累人家一辈子……” “立即写信回家,管好你们的媳妇,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自杀殉节?要真是海军的媳妇,男人殉国了好好孝敬父母、把子女教育好,让男人走得安心!”这是海军总长发来的训令。自战争爆发,无论是对佐世保或横须贺的奇袭,还是对旅顺的炮击,以及太平洋的破交战、封锁战已经造成数百名海军官兵阵亡,其中数十名海军眷属自杀殉节,国内舆论褒贬不一。 站在基地入口的李云珊不时朝基地内张望,每当有汽车驶来,李云珊心中总是激动不已,当看清车内的人后,又失落沮丧, “他会不会来接自己?要是不来怎么办?”袅袅婷婷,扭着细腰走来走去的李云珊患得患失,尽管旗袍开叉不高,但走动时仍显得悠然飘拂,不时闪露出衬着白色棉袜的纤腿,皱着眉头的李云珊把一块印花小丝帕都快绞碎了,已经一个小时了,他还没…… “滋!”刚一把车停稳,刘桂阳就看到大门外淡青色的窈窕身影,下车朝入口大门外走去的刘桂阳觉得背影非常熟悉,走出大门时,站在人行道边的女孩转过身来,看清女孩模样后刘桂阳心头一颤,大惊失色。转过身来李云珊微微一怔,随即扑嗤一笑,袅着细腰跑过来, “桂阳!”刘桂阳愕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跑到面前喜不自胜的女孩。 “你怎么来了?” “我……我……想你,所以……就来了。”李云珊回答时声音渐渐低下去,头也低了下来。 突然她嫣然一笑,仰起脸盯着刘桂阳,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写那封信,总之,你生,我是你妻;你死,我是你妻!”泪水顺着李云珊脸颊流下来,然后她咬着嘴唇痴痴看着刘桂阳,期待、焦切的等待着他的回答。女孩的话让刘桂阳心脏狂跳,脸颊燥热。女孩温婉可人,青春靓丽,而且从她明如秋水的眼瞳中,刘桂阳看到过去的亲昵和甜美的回忆,心中波澜起伏,如果没有战争,能娶到她是自己的福气,但……刘桂阳内心挣扎。 忽然间刘桂阳下定决心,当睁开眼看着满面期待的女孩,勇气一泄而光,话到嘴边变了模样, “玉珊,我……我是在潜艇上服役,一旦……就永远尸沉大海,到时……”李云珊毫不在意,娇羞的看着刘桂阳,欢喜的微笑停留在她眉梢嘴角。 “征妇语征夫,有身当殉国。君为塞下土,妾作山头石。”女孩引用《征妇词》让刘桂阳激动不已,猛得鼓起勇气,紧紧抱羞赧的女孩,女孩的身子又温又软,带有麻辣辣的电力,连一辆汽车从他身边驶入基地都未注意,贪婪的抱着怀中女孩。 看着车窗外紧紧相拥的夫妻,女孩身后的行李箱让沈鸿烈明白,又是一个从远方追来的眷属,对于海军眷属沈鸿烈异常尊重她们,为她们的勇气和对丈夫的忠诚。回头看了一眼紧紧拥抱的男女,沈鸿烈想到多天前收到的一封来信,是牺牲在横须贺的一名特攻队员家人的来信,从收到这封信后沈鸿烈就一直随身携带。 “尊敬的沈司令官,我是代父母给您写信,感谢您在百忙之中亲自写信告诉我们,我兄长阵亡的消息。得知我兄长参加了对横须贺的进攻,我们全家都感到骄傲,这正是兄长的梦想……尽管兄长的阵亡令父母和嫂子、整个家族都沉浸在无比痛苦之中,但作为他的家人,我们很高兴兄长勇敢的履行职责,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嫂已随兄长而去,以全夫殉国、妻殉节之忠……知道找回兄长遗骸几无任何可能,但我仍然希望找回兄长遗骸与嫂合葬……” 这封信是海军上士杨晨尚在读书的小弟寄来的,国内的很多报纸将 “夫殉国、妻殉节”的杨晨夫妻称为 “国民典范”,典范的代价就是一个十九岁的女孩自尽,沈鸿烈敬佩杨梁秀兰的节义,但作为海军长官,却不愿看到海军眷属都走这条路。 “这一次不知又有……”想到即将到来的战事,沈鸿烈眉头紧皱,望着车外因大量陆军部队进驻而显得杂乱的海军基地,沈鸿烈双拳紧握。 西北国务院总理办公室内,司马等人正在处理与辽东战争有关的事务,这是场牵动世界政局,引起全球动荡的战争。司马小小的办公室成为决策中心,而战事成了日常事务。司马抽着烟望着办公桌上的报告,国防部长蔡锷和总参谋长王公亮以及大本营其它官员则坐在两侧的沙发上,漫长的会谈使司马不得不几次推迟与台湾士绅代表见面的时间,在于他们会面之前,司马需要掌握对台作战的准备情况。 蔡锷就攻台准备向司马汇报, “……尽管国内船厂早在共和十年接到国防部定单开始大量生产登陆舰艇,但受到欧战商船定单的影响,直到去年登陆舰艇生产才步入正轨,据国防部要求,自共和十年六月后,国内采购客运船,必须采用D型无码头浅水运输船,也就是 “潜山”大型登陆舰,但国内仅有62艘同类型船,目前已全部征用,加上海军共96艘,不能满足运输登陆部队的需求……根据海军提供的数据,即便最乐观推算,海军登陆舰船只能满足运送一个海军陆战师、一个装甲师和相应作战物资的水平。” 蔡锷的话让司马颇为不悦: “提前三年做准备,打起来才发现捉襟见肘……可骑虎难下,必须要打。列强斡旋奉行一个原则:你不打下来,就不可能交给你,台湾是一定要打……没有足够登陆舰,这是一个大问题,事关国运。老史,你主管军工生产,现在登陆舰艇生产情况如何?” 从三年前筹备对日作战,登陆舰生产就是重中之重,为避免浪费时间,通过国防科技委员会直接提供二战时美国研制的LST登陆舰,甚至还要求海军在此基础上研制 “无码头浅水运输船”,适应中国长江和沿海落后的码头设施,以实现民用无码头运输为名,为海军储备登陆舰,但民间需求总是有限的。 被总理点名的国防工业委员会主席史道姆威尔连忙打开文件夹,史道姆也是疲惫不堪,从12年元旦之后,史道姆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空中度过,基本上全国每一家与军工生产相关的企业史道姆都要亲自到场,检查生产情况。 “总理,目前国内各个船厂登陆舰的生产速度已到极限,11年6月前,每四个月才能制造一艘 “潜山级”登陆舰,而缩减为两个月,国内4之1造船力量被用来制造登陆舰……” “作战物资准备情况如何?”司马询问王公亮。 “对台作战物资早在共和9年兴建三沙湾海军基地时,就已经开始储备,目前三沙湾储备的作战物资可以满足6个师30天作战需求,在浙江、广东、福建都储备有足够的物资。在另一方面,三年来虽然政府投入巨资改善东南交通条件,但不尽如人意,东南港口设备落后。根据计算,在台作战部队需要从福建获得军需补给,以东南交通条件勉强可以满足…… 台湾仅有日军三个师团一个旅团,其中两个师团加一旅团是3月6日宣战后,日军紧急征召日本远征军台籍士兵组建,轻重武器欠缺。一个旅团为征召台湾日本人组建,轻重武器齐全,临时征召平民,战斗力应在台籍师团之下。因而参谋部认为,第一批登陆部队陆战一师以及装甲十三师完全有能力巩固滩头阵地并向纵深扩散……另外海军需要空军派出五至七个俯冲轰炸机联队支援作战。” “空军准备赴朝鲜参战,不可能顾及台湾,海航不是有十八个俯冲和水平轰炸联队吗?”司马反驳, “空军可把H-2型轰炸机联队调去三至五个,台湾日军兵力三个师团加一个旅团,其中两个半师团都是台湾人,要对台籍日军部队打心理战,绝大多数台湾人都是心向祖国的,台湾人也是中国人嘛!” “都是中国人又能如何?毕竟离开二十八年了,台湾老人心向中国我信,可年青人,谁也不能确保对祖国的态度。我个人认为,即便面对台籍部队,也要像打日军一样凶狠,调查局特工在台湾没少被同胞出卖,而且……”石磊眼中闪出一道冷光,台湾是调查局的伤心地。过去五年中,根据总理指示,调查局向台湾派出近千名特工,但却没能煽动一场起义,超过一百名特工殉国,原因就是同胞向日本总督府告秘。 石磊被司马打断 “四石,台湾人同样是中国人,几十年来台湾人从未放弃抵抗,数十万台湾人惨遭杀害,台湾同胞受日本残害甚我等数十倍,他们被杀怕了。即便如此,心向祖国的仍是绝大部分,收复台湾后,汉奸会进行甄别,这是一定的,但汉奸只是极少数!” “总理,石局长也是有感而发,毕竟……不过石局长有些片面,在大陆很多台湾青年都涌跃加入国防军,不过因为没有先例,所以被婉拒,由此可见台湾青年还是心向祖国的!”注意到总理的不悦,蔡锷连忙打圆场。 “日军在台北、台中和台南有三个步兵师团,并在基隆、马公设立要塞炮兵团,因为不信任台籍兵,所以日军将第二十三旅团以及日侨组成的六十九旅团、一四五联队分置台北、台南、台中三处,威慑台籍师旅团,如此一来进一步分散了台湾日军实力,部队登陆并扩大战果完全没有问题。”王公亮适时将话题转向台湾日军兵力配属,转移总理的注意力。 “嗯!我看行……就按参谋部拟定的方案办吧!时间不早了,台湾士绅等久了,不能太过失礼。”十余名台湾客人是调查局秘邀而至,借道菲律宾、暹罗等地来大陆,他们担着身死族灭之危。 等了一个多小时,一楼会客室内台籍士绅颇为焦虑。丘念台注意到林文钦、林献堂、李建兴等人焦切中带着深深的忧虑,而蒋谓水、蔡培火等人则兴奋难抑,对比鲜明。钟蕃朝会客厅大门看去,距离总理召见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总理仍未出现,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原本就忐忑不安的钟蕃等人,更加忧虑。 “林公,总理他……”钟蕃话音未落,就看到会客厅的门被推开,因为没有人通传,会客厅内众人未起身,直到看清来人,丘念台等人连忙站起来,满面惊喜。总理来了怎么没人通传? 司马一进门便笑容满面打躬作揖, “各位叔伯、兄长,劳诸位久候实失礼至极,只因前方战事缠身,失礼之处,还请见谅!”林文钦、林献堂、李建兴、蒋渭水、蔡培火、丘念台等人听到总理的称呼同时一愣,总理并不算地道的闽南话让他们很亲切。 “各位叔伯、兄长,坐!回到家中,就不用客气了,今天没有总理,没有籍贯之分,有的只是晚生后辈和离家多年的叔伯、兄长共叙二十八年离别之情!”见众人不知所措,司马走上前,搀扶垂暮之年的林文钦,将其送入沙发坐下,司马才落坐,同时挥手示意大家坐下。 “林公,往事何堪,征衫血泪斑。龙归天外雨,鳌没海中山。银烛鏖诗罢,牙脐校猎还。不知成异域,夜夜梦台湾。多年来华之夜夜梦台湾,实是思心焦切,今日得见台湾叔伯、兄弟实华之之幸!相逢欲洒青衫泪,已割蓬莱二八年,二八年啊!华之今日借仙根先生一言,吾不敢忘台湾也!”说话时一直被司马握住双手的林文钦泪流满面,自乙末割台后,何时有政府高官如此盛待台籍同胞,总理尊己为公、为叔伯,得此之待既明总理未忘台湾。 第三百零八章 见证预言 共和12年3月15日,国务院一楼会客内,被热烈气氛笼罩,客家话、闽南话杂夹国语在会客厅内萦绕。对于林文钦、林献堂、钟蕃等担负身死族灭之危,秘返大陆的台籍士绅而言,总理并不地道的闽南话和他的谦逊,瞬间赢得众人好感。几十分钟后,包括林文钦在内的所有人都不见先前的紧张和不安,他们来时曾想象过总理接见的场面,但从未想到总理如此亲切,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总理的热情和亲切,尽管他的闽南话太滥了。 “总理,今日来此皆是台湾士绅望族代表,总理热情令我等如至家门,泪不自禁。到家了!回家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政府光复台湾之时,如需我等,倾身相助!”林文钦首先承诺。至于先前众人在船上商定的几个准备向总理询问的问题,现在不需要了,总理的热情回答了一切问题。 林文钦的话让司马欣慰,先前的工作没白做,闽南话却并不是为了和他们勾通才学的,读大学时,一个女友就是福建人,因缘际会而已。 “林公,诸位,想来有诸多问题要向华之询问,无妨直言!” “这……”林文钦看看总理又看了一下众人,犹豫数十秒后,方才开口说话, “一则不知道中央对台湾根本政策如何?中央希望台湾完全复归祖国?抑脱离日本后,保持独立,受祖国保护?二则台湾受日本统治已久,社会形态与祖国略有不同,倘复国,中央对台湾政制,如何办理?是为一行省或一特别区?” 司马点着一根烟站起来,保持独立?司马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实际上台湾光复运动一直有之,历史上在珍珠港事件前后,台湾光复运动尚存独立论和复归论之争。来珍珠港事件后,发表《中国政对日宣战文》: “兹特正式对日宣战,告中外所有一切条约协定合同有涉及中日间之关系者,一律废止,特此布告。”据此,中日所订条约当然废弃。 《马关条约》对台湾的束缚完全消失,中国对日本清算追溯到甲午战争。台湾是老沦陷区,台湾与东北及七七后沦陷区性质完全相同,台湾独立论已失其立论基础, “独立论”和 “复归论”的争论渐趋沉寂。 林文钦等人惴惴不安的看着总理。 “林公!中央对台湾根本政策是: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这一点无庸置疑。台湾解放和祖国命运紧紧相连,中国失去台湾,即为不完整的国家;台脱离中国,实无前途和幸福可言。中央复台后,台湾仍如乙末之前一样,当复为中国一省。至于中央对台湾的政体,现内地各省均建有各级议会,台湾可仿旧例之!”司马注意到林文钦及一众人神情一轻,显然他们关心的问题并不是台湾光复后独立与否,而是公平与否,须从根本上打消他们心中寸微独立之念。 “目前祖国已向倭寇正式宣战,马关条约已告失效,台湾已与其他陷区相同。站在祖国省群中,站在祖国疆域上,台湾五百万同胞,已与祖国四万万五千万同胞混为一体,破镜重圆。祖国的命运,亦即台湾的命运,祖国存,则台湾亦存;祖国胜,则台湾光。否则沉沦……因台湾原为中国失地,台湾同胞皆为汉族,祖国对于台湾,除导其来归之外,绝无他途可循。 现在国家已经制定收复湾大计,其最重要一着,就是国会将在近日设立台湾省政府,正式承认台湾为沦陷省区。台湾设省,将使台湾同胞相信祖国决心收复台湾,起而抗日揭竿而起。邀请各位举家前来,正是为此。目前国会已着手增设台籍参政员,使台湾民意上达,为急不容缓之措施。” “总理,不知光复后,曾在日本统治时期总督府下设各级机关工作以及曾被日军征召的台籍官兵,会如何对待!”李建兴的问题让厅内一静,所有人期待总理的回答。这个问题之尖锐远甚于前。他们来大陆后,多少听说过大陆激进团体如何称呼台湾人, “准日谍”,大陆法律对叛国罪处罚之重也超人想象,一经查处即为死刑,无任何特赦可能。 在台湾,有数万台湾人担任过或正在担任日本公职。欧战时有近二十万台湾青年接受日军征召,赴欧洲作战。大陆军兴后,总督府更是下令征召台籍兵帮助防台,其中所召兵士甚至还包括他们的家人。可以说中央态度在未来将会决定他们的生死,如果被认定为叛国罪,只有死路一条。李建兴的问题让司沉默良久,厅内气氛也之凝重。 “乙末后,日本侵占台湾,台湾民众拼死反抗,义举令国人敬佩。台湾孤悬海外二八年,数百万台民受到残暴统治,为了生存,一部分台湾民众迫不得已与殖民总督府合作,情有可原。台湾光复后政府自哀矜为怀,不愿深查细究以往。对巨奸大恶之徒绝不放过,但绝不会因惩数人而累及多数民众,包括被强征入军之台民。” 司马的回答让众人欣喜若狂,正待说出感谢之词时,司马又补充: “然,事有两端,如在国家复台期间,但凡与日军或日治机关合作袭击国防军者,一律以叛国罪处!对于战时效忠日本之台籍官兵、政府官员,如战时利用敌势妨害他人权益者,经受害人指证,仍应交军法机关议处,至于其它台籍官兵可甄别后释放返乡!”司马语音一冷。 台湾沦为日本殖民地是清政府的责任,作为中央政府自应承担历史责任,慰藉广大台民。该原谅的自然会原谅,但并不意味纵容拿起枪向国防军开枪的台湾人。叛国者,绝不宽恕。曾参与出卖国内特工、参与迫害审训特工的台人,都将受到叛国的指控。 总理的回应让所有人感到安心,起码没有用空洞的许诺敷衍。 总理引用父亲的《往事》一诗,让丘念台很感动,想到父亲临终前的嘱托,二十九岁丘念台站起来: “总理,割台已二十八年,台湾四百万民生苦矣!不知政府何日复台?”丘念台呼吸急促,期待总理给予满意答复。多少天、多少年,父亲身埋青山,亦未见台湾光复。 “你明年十六岁,要成年了,命字念台,有个意义:第一是望你不要忘记台湾,复归祖国,拯救四百万的同胞。第二是明末清初有个民族意识坚强的学者,叫刘宗周,他的别号也叫念台,我希望你学习他的立志和为人!”来时司马曾看过调查处转来的资料,知道这个年青人是乙末年国号永清的台湾民主国副总统仓海逢甲公之子。 “台弟,葬须南向,吾不忘台也!仓海逢甲公临终情真意切,悲壮感人,令华之敬佩,请念台放心,政府已有复台方略,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今年,定让仓海逢甲公瞑目于九泉!”林文钦等人同时站起来,冲马深鞠躬, “我们于此代表五百万台湾同胞欢迎祖国义师早日入台,救民于水火!” 南昌赣江码头人潮捅动,军乐齐鸣,数艘旧式蒸汽客船整装待发,码头上挤满送行亲友,在女人叮咛和哭泣声中,江西省国民警卫队列队上船。 “江右子弟,在江西誓师出征,高举象征荣誉的旗帜,坚决果敢走上前线,英勇无畏之江左子弟,最后一滴血为祖国而流……”报纸上如是说。 汽笛声打破码头的喧嚣,汽船缓缓驶离南昌赣江码头,站在船边向亲人挥手的警卫队官兵,随着一声命令,同时向家人行了一个军礼。 “祈战死!”就在这时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句。原本沉浸在亲人离开伤感中的码头一片沉寂。 “祈战死!”之声响彻码头。 直到码头上送行的人散去,施惠仁才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赣江码头,但仍不时回头张望。想起警卫队服役的次子接到征召令时神彩飞扬,施惠仁茫然失神, “仗!不是好打的,长官们下令,当兵的前冲,祈战死?也不想想……”作为明轮船厂工人,施惠仁的理想无非是:船厂天天加班,每月领足加班费,送小三上大学,光宗耀祖。 打仗离他很远,毕竟江右只有数百人在国防军服役,捐钱时施惠仁也跟着捐了几块钱,觉得算是尽了义务。可突如其来的征召令,打乱施惠仁的生活,老二在国民警卫队当兵,江西省国民警卫队被征召,意味着老二要上前线,拦是拦不下的。 “惠仁,给二子送行去了?来喝二两吧!”施惠仁听到熟悉的招呼,一看竟是老板甘明伦,连忙作揖, “老板。您这……”施惠仁讨好的问,同时疑惑老板怎么会到街边酒摊吃酒。 “惠仁,我那根独苗和二子一起,都上船了!来,坐,陪我喝两盅。”甘明伦愁容满面,拉过板凳示意施惠仁坐下,同时还给他倒了一杯酒。 老板的话让施惠仁大吃一惊,若大的南昌城谁不知道明伦船厂的甘老板就一根独苗,甘家三代单传。这也太不尽人情了!施惠仁想安慰一下老板, “原来老板家少爷也……大少爷不是上大学吗?”甘少爷在江右大学读了三年书,打仗那轮得到洋学生,再说只是国民警卫队。 “子钧一进大学就成为军官,春前刚进国民警卫队……哎!”甘明伦苦笑着摇摇头,连喝数盅才压下心间的苦涩。这些年倾家而建明伦船厂,从小到大,如今已是江右最大船厂,所图为何,不正是为了给子钧留点基业,可…… “老板,您没去说说……”面对借酒浇愁的老板,施惠仁迷惑不解,甘老板可是被授予三等嘉禾勋章 的江右实业家,独子上前线,怎么不找人说说情。 甘明伦轻摇一下头,脑中想起儿子在码头对自己说的话,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今警卫队蒙国家召唤,实是钧儿三生之幸,父可放心,钧儿定勇往直前,奋勇杀敌,上不辱祖宗英名,下不没江右男儿之威!” 老板的忧郁让施惠仁产生同病相怜之感,甘老板若大的家业,要是少爷有个万一…… “哎!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非要打仗啊!日本人又……” “糊涂!今时国战一为雪耻,二为复土,日人欺我久矣!正是报仇雪恨之时。老哥,今日不战,难道国土沦丧,我等沦为奴隶方才应战吗?”甘明伦怒斥施惠仁。尽管儿子上前线,可甘明伦并没有因此改变支持战争的态度。这不只是涉及船厂利益,而是公民义务。 “是……是,老板教训的极是!”老板的训斥让施惠仁醒悟过来,甘老板可是铁杆 “好战派”。施惠仁作为明伦船厂老工人,当然明白明伦船厂崛起全是因为打仗。共和八年明伦厂初建,靠的就是武汉船厂转包的两艘出口给洋鬼子的1000吨级铁木护航艇。半年前海军部还给明伦船厂下了九十艘小平底船定单,直到现在船厂还在拼命加班加点生产。如果不是要给儿子送行,恐怕请不到假。 “罢了!罢了!回厂吧!海军又来人催了,最晚明天,就得把剩下的六艘平涛船造好,回船厂吧!”甘明伦挥手叹息, “海军的单子重要,海军成天催进度,莫不是……”想到船厂一年多以来造的怪模怪样,艇首有开放式梯板的平涛船,甘明伦脑中浮现出两字 “日本”,甘明伦心头一颤,连忙朝周围扫视,生怕泄露了机密。 “旅顺再传战捷,国防军奇兵攻入旅顺!” “旅顺战捷!旅顺倭寇全军覆没!”报童们的呼喊声打断甘明伦的思绪,甘明伦连忙向报童跑去,全然不顾身后酒摊老板的喊叫声,他忘记付钱了……如果不是施惠仁颇为无奈的付了几毛钱,恐怕酒摊老板要叫警察了。 “旅……旅顺战捷?”甘明伦一把抓住报童瞪大眼睛问。 “旅顺战捷,一个铜板!”报童眉开眼笑挥舞巴掌大号外,可以清楚的看到四个黑色大字: “旅顺战捷”! 一看清上面的四个大字,甘明伦连忙从钱包里取出一块钱,在递钱的同时一把夺过数张号外, “给……别找了!” “旅顺战捷!”仔细看完号外,甘明伦心安不少,国防军六路总攻,旬内占领多处筑垒高地及倭寇堡垒,直插旅顺城内,城内倭寇及侨民被迫撤入要塞,国防军以轻微伤亡取得歼敌24万,俘倭寇及倭侨民175万人的辉煌胜绩。或许……等子钧到旅顺,仗就打完了,甘明伦喜笑颜开。 旅顺城遍地死尸间,不时有提着武器行走的国防军士兵,旅顺城内依然不时响起枪声。旅顺新老市的战斗残酷而激烈,尽管空军和炮兵提供不间断火力支援,但仍未能彻底消灭日军的疯狂反扑。城外筑垒高地上的倭寇依然据要塞死守,俯冲轰炸一波一波连绵不断倾泻炸弹。旅顺湾面上,倭军轻巡洋舰和小型驱逐舰,冒出滚滚浓烟。 一群混杂侨民和伤俘的倭寇被推到广场边,原俄国关东州总督府,现在旅顺博物馆的欧式花岗岩石墙下,堆满了尸体,他们不得不站在尸体堆中,这些人神情麻木,一些伤俘还显得慷慨激昂。在他们面前站着一队荷枪实弹的……日本兵,没错就是日本兵,只不过肩上的军衔已被撕去。 身穿钢质防弹衣的国防军士兵从一旁弹药箱里随手抓了一把子弹,然后一发一发分发给荷枪的日本兵,他们是主动投降的日本士兵,因此成为行刑工具。随着一阵枪声,原本站在尸堆中的日本人倒下了,随后又有一队日本人被推上来,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在旅顺新旧市街的很多地方,都上演着同样一幕。 “旅顺城内任何一个日本人,都参与了对旅顺同胞的屠杀,绝不能让手上沾满同胞鲜血的倭寇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攻入旅顺后,国防军在很多院落中都发现成堆尸体。日军在攻城之前,就屠杀未及撤离的同胞。随后集指发布上述命令。城内战斗刚一结束,军队就借投降日军进行报复,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是原则。 多诺方刚一跳下装甲车,就惊觉来到地狱之中,街道上的尸体数不胜数,在红色夕阳照射下怵目惊心。街头上,被炸毁和烧毁的坦克和汽车比比皆是,坦克残骸长长炮筒,在夕阳映射下显得壮烈而凄凉。 “死亡!就是战争!”多诺方想起欧战期间一位法军军官的名言。多诺方看到一辆辆装甲挖掘机不断将地面茶色尸体用钢铲推到一旁,甚至直接铲在尸体上挖掘战壕,装甲挖掘机钢铁履带直接压过尸堆,将其压成肉泥。 多诺方看到数十码外,两名中国士兵正从一辆炸毁的中国坦克里往外拖一个坦克驾驶员,驾驶员浑身焦黑,头已没有了,只剩下身子手臂和腿。尸体被装入裹尸袋时,缓缓行礼的中国军人,神情恭敬,附近不断落下的炮弹也无法打断他们对战友的缅怀。多诺方看到军人的矛盾,一方面象一个骑士,一方面象一个刽子手。 “这是一次轰动世界的战斗。”杨冬颇为激动,只用了一个白昼,国防军就攻进旅顺,管付出一定伤亡,但试问全世界有几支部队能够用一个白昼就突破重重设防的堡垒直插城市中心,利用连续走廊形成对要塞群的包围,将看似坚不可摧的要塞群分割成一个个孤立堡垒。多诺方明白,中国军队胜利依靠的不是先进武器,而是忠诚和勇敢,但当一支军队即拥有先进武器,又拥有英勇的精神,那……多诺方惊恐的想起一位西强者百年前的预言: “黄祸!” 第三百零九章 狩猎 南洋舰队 “U-46号”潜艇巡航九天了,但仍未开张。中国海军潜艇源自美国H型潜艇,但大规模应用却是在得到德国U-81远洋中型潜艇后,尽管U-81潜艇缺点多多,但仿制德国的潜艇,仍然是中国海军的主力。 潜艇部队自战争爆发后就一直为两大难题而忧心忡忡,潜艇数量不足和合格艇长欠缺,造成对日本本岛封锁不力,尽管潜艇每一次巡航时间可达12周。相对高效率的巡航时间,对潜艇数量不足有所弥补,却无法弥补艇长的欠缺。像U-46号潜艇,艇长林郁青不过是一年前从海军学院毕业的年青人,刚刚晋升中尉。 在南洋舰队驻地三沙湾出海口山崖上方,有一大块标语牌,任何一支进出港口的舰船、潜艇都可以看到标语牌上的大字:杀死倭寇!杀死更多的倭寇! U艇艇长舱室内贴了一张标语牌照片,这是鞭策,任何潜艇都不愿意空手而归。 在经历了九天煎熬和等待之后,U-46终于等到开张的时机。 “开启艇艏鱼雷发射管。”扶着潜望镜的林郁青下达命令,握潜望镜金属把手的双手冷汗直冒,紧张,高度的紧张!因为一艘日军驱逐舰正冲着自己高速冲来。首席值班军官石云磊浑身起鸡皮疙瘩,在基地海狼俱乐部内和其它战友聊天时,他们经常讲起迎面发射鱼雷的危险性,这是一个极为冒险的发射阵位。 林郁青当然明白。演习时,就曾在类似角度发射过鱼雷,结果并不乐观。 “全体U-46官兵注意,敌舰正沿鱼雷尾波向我们驶近,我要向它迎面发射鱼雷。一天来我们一直跟踪这支护航船队,绝不能让它们逃掉。前面鱼雷打得很准,可惜定深发生问题。目前艇上还有十四枚鱼雷,敌人有一艘邮船和两艘货船。从航向上看,是驶向台湾的,现在距离台湾还有135海里,护航只有一艘驱逐舰,如果能炸沉它,舰队就是口中肉,好好干,狼们。” 潜望镜一直露在水面上,副艇长葛海靖用浓浓闽南音一口气报出距离、方位、目标角度。他是海军世家出身,三代海军,祖父曾参加过马尾海战,父亲曾参加过甲午海战,大多数时候沉默寡言,而此时却兴高采烈。艇员赶紧扳动曲柄,将数据输入计算机,估计出驱逐舰的侧方速度为三十五海里,这是个不可思议的算题,演算速度快得惊人。在攻击教练艇上迎面发射演习时都没达到如此速度。 “应该是日军若竹型驱逐舰,日本最快的驱逐舰!”林郁青推测出对手舰艇型号,若竹型驱逐舰尽管只有8200吨排水量,但火力强大,3座单联120毫米舰炮,带深水炸弹投掷轨,海军损失的第一艘潜艇就是被此类驱逐舰击沉。 “距离一千米,方位012,偏向左舷。第一发,放!”一声令下,雷长立即按动发射钮,十式电动鱼雷迅速射出鱼雷管,葛海靖对小回转仪算出的角度并没信心,全靠运气了。 “尾波向右舷偏离目标,艇长。” “见鬼!” “距离900米……距离800米……”林郁青的选择并不多,下潜或继续发射鱼雷。下潜要承受深水炸弹攻击,或许也可侥幸活命。再次发射鱼雷,极可能同归于尽,生死抉择啊! “距离七百米。”耳边再一次响起葛海靖焦急的呼喊,林郁青陷入沉思,是战?是逃? “发射鱼雷还来得及吗?距离只有700米,鱼雷击中目标前可能来不及打开引信保险……” 猛得,林郁青深呼一口气, “第二发,放!第三发,放!第四发,放!”一次射空艇艏鱼雷的决定让林郁青心惊肉跳。驱逐舰和鱼雷相对接近速度达到五十海里!林郁青窒息。潜艇部队相互信任是维系其战斗意志的基础,艇长和艇员之间,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正因如此,林郁青的冒险命令被一丝不苟的执行,正源于信任。 就在这时葛海靖猛得一甩头上的塌檐帽,大声尖叫, “命中了!把它炸掉了!它裂成了两段!”雷一般隆隆声冲击潜艇艇身,近距离爆炸的冲击浪打得潜艇前后晃荡,摔在地上艇员兴奋的躺在地上嚎叫,发泄死中逃生,大开利市的兴奋。 “命中了,上面已乱作一团,弹药库在爆炸,一个炮塔被炸飞了,这条船彻底完蛋啦!”林郁青突然回魂,一把推开趴在潜望镜上葛海靖, “快!快!让我看看。”。 趴在潜望镜后的林郁青转动潜望镜,看着驱逐舰冒着滚滚浓烟飞快的沉入海底。 “海靖,货轮正在溜走,但邮轮却驶向我们,那个舰长不是疯了就是吓昏了头,很好。”林郁青放下潜望镜,合拢两个把手,抓住话筒, “U-46注意了,日本驱逐舰裂成两段,正在下沉,打得好!邮轮正朝咱们开过来,至少一万吨级的大家伙,上面一定满载日本兵,这是难得的机会,一定要把它干掉,然后在水面上追赶货轮,这一次要把它们全吞掉,让U-46跻身前十名!” “前十名!前十名!”从鬼关门溜了圈的U-46海狼们兴奋的嚎叫。海军潜艇击沉榜是国内报社的杰作,第十名击沉三艘日本商船,共一万五千多吨,只要击沉这支运输舰队,U-46就能跻身十名以内。 “行了!狼崽子们!等干掉它们再庆祝,准备鱼雷,立即复装!” 攻击过程严格按规程,刻板而教条。葛海靖不时把潜望镜伸出水面,干净利落地报出数据。日本邮轮已稳稳驶入瞄准范围。 “开启鱼雷发射管”,葛海靖浮现出清晰而完整的攻击程序,潜艇在水面下以四海里时速不声不响接近目标,尾部鱼雷管打开,水已经注入鱼雷管内。鱼雷管内十式电雷随时能以三十五海里速度射向目标,在装填鱼雷时,鱼雷长再一次检查定深,除非鱼雷打偏,即便天照大神也救不了船上的日本人。 “最后方位,发射!” “升起潜望镜!目标、方位003,放下潜望镜!”林郁青一声令下,两枚鱼雷并排发射出去,二十几秒后剧烈的爆炸震撼了整艘潜艇。顿时,欢呼声、喝采声、叫喊声、大笑声、口哨声响彻U-46,在拥挤的指挥塔内,艇员相互用拳猛击,甚至于又跳又蹦。 在潜望镜中观察的葛海靖报告, “鱼雷一枚准确命中,一枚打偏。邮轮在燃烧、冒烟,左舷倾斜,船名西丹丸。” “浮出水面,炮手全部就位!”林郁青下达上浮的命令,是想追击两艘脱离的货轮,U-46只能在水面高速航行。开舱盖时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葛海靖神清气爽的顺着梯子爬上指挥塔。 “真是难得一见的美景!”林郁青跟着上了指挥塔。耀眼的阳光下碧波荡漾。不远处冒着滚滚浓烟的邮轮完全倾斜,红色船底露出水面。邮轮上刺耳的警报不断,大叫大嚷的日本人穿上救生衣爬过舷侧,顺着舷边船网爬下来。一两海里以外,驱逐舰前甲板还浮在水面上,拥挤不堪的救生船在附近海面上随波荡漾。 “绕过去!”林郁青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随后从口袋中取出一支管装雪茄,这是海校同学送的,谁取得第一艘战果,就吸了它,然后把剩下的半截给对方寄去。 “货轮跑到哪里去了?”此时林郁青异乎寻常的轻松。这是U-46第一次执行任务,终于旗开得胜。七天来,紧张情绪一直萦绕在大家心中,第一次发射鱼雷,因为过于紧张,鱼雷定深出现问题。现在终于吃下定心丸了。 西丹丸上运载的兵员正在疯狂逃生,在汽艇、登陆艇、摩托快艇、灰色木筏上密密麻麻挤满日本兵。还有无数日本兵在甲板上挤来挤去,纷纷沿着吊货网和绳梯跳下海。这一幕使林郁青兴高采烈。 “老天爷!这条船装了多少人?”轮机长马坤惊叹。 “长官,日本人就是一群牲口,牲口当然会像牲口一样被塞到船上。” 突然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机枪扫射声,一艘挤满士兵的汽艇喷出数道枪口焰。 “操!真是一群牲口!”原本还想放这些杂种一码的林郁青怒不可遏。 “这群狗日的想在我们身上打个洞!二号炮,干掉它!”潜艇四十毫米高平炮立即开火还击,汽艇上日本兵滚落水中,船身木片四面飞散,机枪继续射击了几秒钟,小船义无反顾的沉入海中。身穿茶绿军服的尸体在水面上漂浮。 “现在距离是多少?”目标清除后,林郁青问副艇长。 “五海里,艇长。” “好!我们绕过去,命令炮组装上炮弹,还得给邮轮拍几张照片。”林郁青看了一下手表。 “我们能赶上两艘货轮,现在打沉小船和木筏,把日本杂种送到天照大神那里去。”葛海靖反感的阻止, “艇长,别这么做。” “为什么?”下属回绝让林郁青很不悦。 “这根本就是屠杀。” “那……我们来这儿干什么的?他们是战斗人员,不是俘虏。如果获救到达台湾,仍会屠杀我们的人。” “这和杀死俘虏又有什么区别?” “旅顺城同胞恐怕不会赞成你吧?”林郁青冷冷的说, “炮手们注意,船只、汽艇、木筏都是目标,人也是。如果我们不杀死他们,他们会活下来杀咱们的人,自由射击!”瞬间 “U-46”艇上喷吐出复仇的怒火。 “慢速前进!”林郁青继续命令, “炮组装满炮弹”,不顾副艇长铁青的脸色,吩咐 “把军需官唤来,在驱逐舰没沉没前拍照,还有邮轮也拍几张。” “是!长官!”葛海靖无可奈何。 弹雨下日本人疯狂地从小船和木筏跳到水里。105毫米口径甲板炮对小船逐个瞄准射击。在短距离射击下,一条条小船被打得粉碎,不一会,浮尸遍海,机枪子弹在水面上溅起一行行白色浪花。面色铁青的葛海靖看到一颗颗挣扎的头颅像西瓜裂开,和着脑浆涌到海水中。 “艇长,我要下去。”葛海靖再也看不下去。 “好吧!”林郁青点燃雪茄,悠然自得。 邮轮翘起尾巴沉入水中,数不清的日本死尸在海面上漂浮,红色的海水不断拍打灰黑色的艇身。 “兄弟们,差不多了!”林郁青看了一下时间。 “还是去赶货轮吧!解除炮手的值勤任务,执行巡航轮值,全速前进。” “U-46”赶上货轮并潜入水中时,已近正午,两艘没有护航的货船以十一海里的龟速前进。林郁青还有八枚鱼雷,第一次攻击一次使用了其中三枚,冒险地连续射向两艘靠在一起行驶的货轮,一枚命中。 “浮到水面!”林郁青颇为失望,三枚鱼雷,仅中一枚,汗! “U-46”艇浮出海面,未受损伤的货轮急忙掉头,离开受创的同伴,疯狂逃命。 “全速前进!”登上指挥塔的林郁青大声命令。此时两艘货轮同时开火,朝潜艇疯狂扫射,炮弹在潜艇周围溅起水花。商船上不仅配有机枪且拥有75毫米火炮,如果直接命中,毫无疑问会击沉潜艇,幸好商船船员没有受过训练,炮弹毫无准头。林郁青迎着炮弹把潜艇开到与货轮并排的位置。 “左满舵,打开尾鱼雷管。”潜艇在密集的机枪和炮弹中来个大转弯,指挥塔防弹钢板后林郁青站得笔直。潜艇接着发射了一枚鱼雷,伴着一声剧响,货轮中部中弹。 “下沉了!下沉了!”葛海靖兴奋不已,望着指挥塔上笔挺的艇长,葛海靖敬佩万分。 “好!命中目标,除留两发看家,现在要发射最后两枚鱼雷,确保货轮沉没,因此,不许失误,击沉货轮咱们就回家,海狼俱乐部,我请客!”林郁青指挥潜艇接近货轮,从六米外发射两枚鱼雷。 “浮出水面!”林郁青命令, “我为你们骄傲,我保证,这只是开头,将来咱们要打沉更多日本船!” 此时潜艇内艇员们疯狂的欢呼和叫喊,舱盖打开艇员们蜂拥而上,欣赏战果。海面上两条船一动不动,火光熊熊。一条货船沉得很快。另一条顽固地浮在水面上燃烧。林郁青伸伸懒腰,感觉无比舒爽,命令道: “用炮打沉它!” “我们现在已经调整航向回家,狼崽子们,海狼俱乐部的酒给你们准备好了,小爷我自掏腰包,叫俄国娘们助兴,全体都有,正常速度……前进!”一天后,U-46驶进东冲口时,四面小小日本旗绑在潜望镜木杆后,迎风飘扬。U-46入港时,驱逐舰、巡逻艇警报和汽笛不绝于耳,迎接英雄。潜艇基地码头上,艇员被盛大的欢迎议式给震惊了,海军中将沈鸿烈身穿白色海军礼服,亲自迎接,在他们身后,林郁青甚至看到数十名身着漂亮军装的女水兵。 跳板搭好,林郁青命令全艇官兵集合。随后沈鸿烈单独行着军礼走上潜艇, “林艇长,我要和艇上每一个官兵握手,U-46是海军英雄,艇号将永存于海军序列中。”随后他沿前甲板走过来,和全体官兵握手,双眼闪耀光芒。接着南洋舰队将官拥上甲板。有人还带来几份《西北时报》和《中国时报》,接过报纸,林郁青兴奋不已。 “首次巡逻全歼倭舰!” “潜艇全歼运输队和护航舰” “单艇单日击沉日舰最新记录”甚至在报纸上还配有大幅照片,除U-46出航前照片外,还有林郁青本人大幅玉照,好像是晋升艇长后拍下的……不对,记者怎么……林郁青迷惑不解。 “怎么样?成为英雄的滋味不错吧?照片是我提供的,卖给六家报社一共500元!”刘桂阳拍柏林郁青的肩膀,同时把头伸到林郁青耳边,诡异的说: “你不知道,很多女兵和基地医院护士都向我打听你……”女护士?林郁青晕了!相比之下司令的道喜算个屁,望着身穿漂亮海军制服的护士,林郁青的瞳孔张大,嘴巴张开,口水一地。 第三百一十章 化日下 在三都澳岛有一座西洋风格,优美典雅的建筑,是建于晚清的福海关,面积仅1000多平方米。在北洋舰队主力以及大量陆军部队进驻后,拥挤不堪、房屋严重不足的海军基地内,这座规模不大的 “豪宅”从一开始就被人紧盯,直到第三集团军选择这里作为司令部,来自北洋舰队的将领们才心有不甘的选择一处山体洞库作为指挥所。 在福海关二楼原关长办公室内大写字台上乱蓬蓬放着许多书籍、大小各异的地图,很难让人相信这是第三集团军长官办公室。刚一进门,沈鸿烈看到乱糟糟的办公室一愣,还以为进错房间。 “沈司令请坐,来的时候也不打声招呼,怠慢了!”松开风纪扣的吴佩孚热情洋溢地招呼道,全不见先前的愁容。第三集团军官兵都知道,一旦战争打响,整个第三集团军小命就攥在海军掌心里,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不万分热情。 “子玉,客气了!”嘴上这么说,但鸿烈并没有客气,径直坐到沙发上。 “怎么样?什么时候能……不要告诉我,船还不够!”自顾自点燃香烟,吴佩孚期待地瞅着沈鸿烈,自旅顺战役打响,元旦前率军进驻三沙湾海军基地的吴佩孚就坐卧不宁,每次询问什么时候进攻,答案只有一个 “待命!”,原因非常简单:船不够! “罢了!罢了!短时间生产出足够登陆艇肯定不现实。前些天我让参谋们做了一个试验,照你们海军陆战队规定潜山艇只能装载80人,根据我们的试验结果,挤一挤,多搭数十人不成问题,就是搭上一辆坦克再装上一个排也没问题。参谋部门计算认为,315艘潜山艇扣除35%物资输送艇,按照陆战队条令,第一天只能送上三个步兵团、一个装甲团,而且还只是战斗部队,可挤一挤,至少能多送一个团,怎么样?” 吴佩孚从桌上拿出几张纸推到沈鸿烈面前,如果这位老大同意,就达到参谋部要求,第一波输送一个半师战斗部队,作战时机也就成熟了。 “子玉的方案陆队曾研究过,但风险太大,不能拿官兵性命冒险,再等等吧!平山艇生产速度很快,在中华造船厂造一艘平山艇只需60个小时,全国有36家船厂同时生产平山艇,造好的登陆艇正在经铁路、海路甚至公路源源不断运送,在路上的至少有150艘,船厂在造的有700多艘……” 登陆部队主要作战使命就是向敌滩头快速投放进攻部队及给养,而只有滩头进攻部队力量充裕,能与敌守备部队抗衡时,滩头才算被完全控制。人类战争史上有记载地最早登陆作战发生在公元前500年,当时波斯军队在希腊马拉松地区实施登陆作战,力量薄弱的希腊守军最终击败波斯军队。 尽管几千年前就有登陆作战,但一直以来军队登陆依靠的只是人力舢板。即便几年前欧战时期,奥斯曼帝国的加里波利半岛人类史上规模最大的两栖登陆作战,登陆英军依赖的仍然是从运输船上放下的人力舢板,几千年来,从两栖登陆作战理论到作战装备都没有太大发展。 正是以惨败告终的加里波利半岛战役,却影响了新生的警备舰队,毕竟未来与日军作战除海战之外,登陆作战不可避免。警备舰队从诞生起就开始研究两栖作战理论以及装备。共和七年,警备舰队技术人员就对现有货船进行改装,在船首设计了可开关舱门,这样便于大量登陆部队快速进出登陆舰艇。 海军创新设计引起西北公司舰船部注意,随后西北公司舰船部便开始研究适合国防军作战特点的登陆船只。随后会同国防科技委员会共同拿出两种登陆舰艇设计方案,一种是艇长250米,宽71米,满载排水量3870吨地大型步兵登陆舰,12节航速下续航力为8700海里,可独立远洋航行并向滩头输送登陆部队,艇上可装载200名士兵或75吨作战物资。 还有一种就是全长137米,宽35米,满载排水量仅2630吨地机械化登陆艇,航速7节,航程可达235海里,小型登陆艇结构相当简单。因制造速度快、成本低廉同时通用性强,可直接悬挂于旧式运输船两侧,而受到海军欢迎。两者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都有可收放的艇艏登陆梯板,都可以从海上直接冲上登陆滩头,放下登陆梯板以便坦克、人员下船。 至于海军最需要的 “潜山级”登陆舰直到共和十年年底,才由葫芦岛海军工厂生产出第一批6艘,这是可以装载2000吨物资的大型登陆舰,远非前两者所能相比。但数量上也远不及前两者,不过总运力上略等于前两者总和。即便从生产第一艘登陆艇至今已过四年,但仍然没有生产出足够的登陆舰艇。欧战时登陆舰艇生产受到欧洲定单的挤压,欧洲刚一结束,船厂才得以全力生产,但战争却又突然降临,还是那句话 “海军没有准备好!” 三个月前,从北方开来的国防军官兵开始在三沙湾海军基地内进行严格登陆训练,登陆训练对于每一名国防陆军的官兵而言根本就是一种折磨,甚至于等同于酷刑。 “快!快!”钢制舱门刚一砸在沙滩的瞬间,陆艇内官兵便在长官号吼下冲出登陆艇,尽管已经训练了几个月,其间甚至还不断乘船到远海适应,但呆在上下左右颠簸的登陆艇上航行半个钟头后,至少一半官兵都感觉胃里像翻江倒海一般。 甚至一些官兵在冲出登陆艇时一边冲锋一边大口呕吐午餐,可尽管如此仍然没有人敢有一丝一秒的耽误,是为了他们的小命。他们大都观看过教育电影,在登陆艇舱门跳板打开后,如果不能迅速行动,敌军密集的弹雨就会将全艇所有人杀死,尽管电影中仅仅只是用机枪扫射人体模型,但他们可以想象如果身在其中会是什么下场。 “机枪组掩护……突击组、步枪组交替抵进!”强压胃中翻江倒海般班长猫在沙滩上大声吼叫,开阔的沙滩就是一个良好的靶场,没有一丝掩护,他们唯一的掩护就是十多米外在风和水作用下形成的沙坝。但在滩头和沙坝之间,却有几道铁丝网,而大量动物血液和内脏把铁丝网环绕的沙地熏得恶臭难闻。 堡垒内机枪射出的子弹飕飕从他们头顶飞过,还不时在他们身边犁出一道道浅沟。间或挂在身上用塑料袋包好的动物血水被子弹击中,腥臭的血水飞溅在他们身上,刺鼻的恶臭使滩上匍匐前进的官兵,胃里阵阵痉挛,沙滩上不断传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官兵呕吐时发出的声音。 “快,不要停,注意战术动作!不准抬头,快……巩固滩头阵地!”尽管官兵们只能在血水、呕吐中艰难的匍匐前进,但长官们仍然不断的催促他们加快动作,在他们前方,不时传来隆隆爆炸声,那是其它人在用爆破筒破坏铁丝网。在接近沙坝时,突击部队官兵都猫腰跃过沙坝,随后朝目标推进,巩固滩头阵地。 “陆军准备在台湾动真格的了!”林郁青站在路边望着滩头抢滩的陆军部队,想到被自己打死的日本兵,林郁青嘴角一场, “至少他们一定会感谢我,老子用几枚鱼雷干掉了一个旅团!”林郁青自言自语,同时还在心中感叹国人骨子里头的迂腐。自从U-46杀死海面上 “手无寸铁”日本兵的消息登上报纸后,休假中的林郁青日子就变得不怎么好过了。 今天从宿舍出来之后,一路上,不断有海军或陆军军官拦住他,和 “杀人狂魔”谈论轰动全国的 “新闻”,军官的反应和民间一样,同样是多种多样,从略带厌恶到敬礼感谢、积极支持,各式各样。但这一切却无法改变一个现实,国会中一部分议员和民众代表要求彻查此事。 用他们的话说, “国防军是一支充满荣誉和正义的军队,绝不是屠夫!”想到 “伪君子”的指责,林郁青觉得好笑,他们一边为陆军在旅顺城杀俘寻找借口,另一边却在指责。自己只是执行长官命令和国会要求:让海面上不再飘着那怕一般日本船,任务而已,至于其间被子弹和炮弹 “误伤”的日本兵,只能怪他们呆错了地方。 身穿漂亮海军制服的叶芙根尼娅从路边走过时,回头率绝对百分之百,即便累得站不起来的陆军官兵,也会用视线追寻这道靓丽的风景。搭了三次便车才从基地第五医院来到东冲山的叶芙根尼娅,远远看到站在树旁的海军军官,就立即扑上去报以狂热的热吻,叶芙根尼娅的西方式热情让林郁青这个曾经的花花公子都感到手足无措,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前所未的新鲜体验。 “别!让我喘口气!”足足吻了数分钟,林郁青才气喘吁吁的喘了口气,见叶芙根尼娅又要扑上来,连忙伸手一挡,手掌正巧覆到叶芙根尼娅的丰胸。认识叶芙根尼娅后,林郁青才明白为什么基地里陆军官兵常说:找女人还是找俄国女人,她能把你给生吞了!这才认识两天,她就……天! “呵呵!我爱你,你不知道么?不过,你用不着怕我,我不会吃掉你的。”叶芙根尼娅眼睛中闪烁狡黠的光芒,随手摘去军帽,一头金发披散在肩上。 她从提袋里拿出一份报纸, “青!告诉我,是真的吗?” “英雄?屠夫?”报纸上的标题耸人听闻。 “害怕了吗?是不是想借酒壮胆趁机吃了我?”注意到叶芙根尼娅手里竟然拎着一瓶伏特加,见识过叶芙根尼娅的酒量,林郁青调笑道。随后他们坐在山坡上,从叶芙根尼娅手中接过酒瓶,自顾自喝了起来,两人谁都没再说什么,叶芙根尼娅静静注视着身边男人喝酒,他占据着很多报纸的头条,这令他困扰和郁闷。 林郁青突然放下酒瓶望着三沙湾内密布的战舰、商船、登陆艇, “出海作战就是为了杀日本人,不是吗?在东冲口还有一块司令部立的标语牌,杀死日本人!杀死更多的日本人!我只是服从命令而已!” “可……可报纸说他们在水中没有任何战斗机会。”叶芙根尼娅故意逗他。 “……放屁。”林郁青忘记了贵族风范, “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在打仗,战争事关国运,要打败的敌人,赢得战争的胜利,就要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林郁青又猛灌一口酒, “知不知道,如果日本兵获救,他们在战场可以杀死多少陆军或海军陆战队官兵?几百人?上千人?可能更多?”林郁青叹了口气, “叶芙根尼娅,没有人喜欢杀人,却不得不杀,对于小日本那帮畜牲,我不在乎杀多少,战争是他们挑起来的!”两人相对无言,海风吹抚着叶芙根尼娅漂亮的金发。 把额前金发搂回耳后,叶芙根尼娅娇媚的笑了笑, “我没有说你做错了啊!” “我也没说我错,我没错!”看着第五医院最娇艳的玟瑰,林郁青伸出双臂,深情地吻了她。突如其来的吻让叶芙根尼娅感觉意外,叶芙根尼娅知道中国男人大都很腼腆,很少主动吻女孩子。吻着怀中女孩,扑鼻的香水味让林郁青心魂荡漾,手腿开始不老实,沉浸于美色中的林郁青把烦恼丢在脑后。 几十分钟后,躺在山坡草丛中满面通红的叶芙根尼娅依靠在林郁青怀中看着海湾,筋疲力尽的她倾听着男人有力的心跳声,沉浸在无比幸福中。轻抚女孩漂亮金发,林郁青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那么冲动,竟然在这个地方和身边的女孩干了那种事,尽管光天化日之下的芶合让人特别刺激和兴奋,但刺激过后,却是更大的郁闷。 “知道吗?参谋部一位朋友告诉我……一些人很有可能不准我出海,甚至接受调查!”海军高层得知U-46击沉日军邮轮对落水日军屠杀的报告后,不以为然,当他们和以往一样,试图把消息压下来,装做什么都没发生,报纸上连篇累牍的报道,却让海军举步维艰。 “此事事关海军荣誉与形象,望成章 弟妥善处之,程启祥亲电。”沈鸿烈拿着电报苦笑连连,看来有人给部长施压了,中国从不缺迂腐之辈,沈鸿烈毫不介怀。报界报道U-46对落水日军射杀新闻,在民间就开始前所未有的争论,海军想捂都捂不住,而先前海军的战果宣传,更让其成为举世皆知的英雄,英雄的光环与屠夫的恶名相得益彰。 “长官,根据U-46副艇长报告,击沉西丹丸后,救生艇上日军首先使用机枪、甚至还有机关炮射击,而U-46拍下的照片也可以证明日军确实首先开火,所以林郁青中尉下令还击,符合交战规则。在战争时期,日军未解除武装投降前,他们仍然是敌人,消灭他们是林中尉的职责,与刻意屠杀无关。”参谋官的话让沈鸿烈很认可。 U-46报告中详尽坦率地描述了 “还击”落水日军的情况,海军内部认为理所当然。但因报纸片面描述,令同情心泛滥者对 “屠杀”孤立无援的落水者表示愤慨,认为有辱海军荣誉,影响海军在国民心目中的形象。沈鸿烈站起来,表明态度, “如果每一名军官都如此尽责,战争可以提前一年结束。我决不会因为林中尉杀死落水日本人而禁止他出海或调离岗位。因为这次卓有成效的攻击,我将为他颁发海军一级世昌勋章 。” “不知道部长会是什么态度?”沈鸿烈心里有些嘀咕。即便自己想保护林中尉,可如果部里不同意,再多努力也是白费。部长的态度非常重要,电报中有几种意思,如果部长不刻意针对此事,一切都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希望不要冷了大家的心!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三千里江山、三千年藩属 亚洲东部如啄一般的半岛就是朝鲜半岛。朝鲜半岛对任何一个想控制东亚的国家来说都十分重要,中国与朝鲜半岛山水相连,唇齿相依,自远古以来,居住在大陆和半岛的先民就有许多来往和联系。古代中国与古代朝鲜之间文化交流源远流长,有文字记载的交往达三千年。 而朝鲜最早的国家,就是中国移民所建。3000多年前商朝末期,纣王无道,周朝趁机消灭商朝,商朝一位贵族 “箕子”率领500商人,逃到朝鲜,建立朝鲜半岛上第一个国家。箕子儿子当政时,向周朝称臣纳贡。自此,朝鲜便是中国属国,随后3000多年,出现在朝鲜半岛上的国家均做为中国的属国,也曾作为中国领土的一部分设立郡县。 历代中原政权都对朝鲜承担保护国责任,公元663年初,日本天智天皇倾其国力,派三万余军队入侵朝鲜,663年8月,日军进入白村江河口,严阵以待的唐和新罗联军,派出170艘战舰迎战。日本诸将轻视对手,自以为 “我等争先,彼应自退”,向大唐坚阵发起进攻,唐军以逸待劳,包抄合击,四战而捷,焚其舰四百,日军溃不成军。《日本书纪》载:须臾之际,官军败绩,赴水溺死者众,不得回旋。经此惨败,日本试图在朝鲜半岛扩张势力的野心成为泡影。 九百余年后丰臣秀吉结束日本长期割据的战国时代,统一日本,野心空前膨胀,试图图谋大陆,饮马黄河。为达到侵入大明的野心,矛头直指邻国朝鲜,试图把朝鲜三千里江山变为日本行省,使之成为日本向亚洲大陆扩张的桥头堡,这也是日本历史上第一次企图在亚洲实施大陆政策。面对日本入侵,朝鲜不堪一击,举国上下溃散而逃。临灭国之危时再一次向大明求援,万历皇帝一锤定音:宜速救援!整个战争从万历二十年始至万历二十六年结束,历时七年,明朝动用辽东镇精锐部队经过七年奋战,赢得胜利。 19世纪中叶,东亚大门被西方列强敲开,中国、朝鲜、日本先后沦为半殖民地国家,满清和朝鲜的保守与日本明治维新改变了远东三国命运,19世纪中后期初积家底的日本再一次把矛头直指朝鲜,朝鲜是日本实现大陆扩张政策的突破口和跳板。如山县有朋所说:朝鲜就是日本的利益线,是日本策划世界扩张政策的第一阶段目标,攻占朝鲜被确定为国策。 此时中国沦异族奴役两百五十年,满清政府:英之于缅之于越,倭之于琉,皆自彼发难中国多事之秋,兴灭继绝力有不逮。在几十年内中国千年家底悉数赔尽,藩属国次第沦亡,天朝颜面尽失,满清无论是在面子上还是传统宗藩礼法上,都不能坐视朝鲜败亡。为国际地位、天朝威望,满清也要力争保住朝鲜,竭力控制最后的藩属。 光绪二十年,甲午,以日本舰队偷袭丰岛清军运兵船 “高升号”为标志,甲午战争爆发。此战清军精锐尽丧,十余年所建北洋水师尽没,满清战败割地赔款。自此中国失去了最后一个亦是历史最悠久的三千年藩属国。 1895年,清战败,签定《中日马关条约》,承认朝鲜是自主之国,于是日本控制下的朝鲜朝廷宣布终止与清朝的册封关系。1896年,朝鲜王国高宗李治称帝登极,成立大韩帝国;1904年日俄战争俄国战败,大韩帝国政权彻底被日本控制;1905年,乙巳保护条约,韩国成为日本 “保护国”;1906年,日本向韩国派出 “统监”政权;1910年日本正式吞并朝鲜半岛,设立朝鲜总督府,进行殖民统治。 “朝鲜半岛南北跨度三千华里,因而称 “三千里江山”。三千年之藩属地,三千里江山上淌满中国将士之血……复三千年之藩属国为我国天然之义务与责任!”共和12年3月15日,在辽东战役取得局部胜利后,共和中国总理司马向国会、国民以及全世界宣布中国决定:中国将武力收复朝鲜,解放朝鲜。 “重现中华五千年之荣耀!”解放朝鲜关系到中华五千年荣耀,国会通过议案,援助大韩民国。中国决定解放朝鲜的决心,随着中国辽东战役以及对日本海军奇袭中取得压倒胜利而活跃起来。 其实中央调查局、国防军军事情报局,一直通过建立韩国独立军,扶持韩国流亡政权。战争爆发前,情报机构就在中朝边界设置秘密联络点。对朝鲜半岛的煽动工作,早就开始,战争爆发之前,在中国印刷的:推翻倭寇殖民统治、建立大韩民国;加入独立军,之类的传单,就散布到朝鲜各地,每个角落。 在传单鼓动下,朝鲜掀起一阵阵反抗浪潮,尤其是日本征召朝鲜士兵,参加欧战后,起义在朝鲜风起云涌。共和八年,朝鲜废王李熙在朝鲜发动三一独立起义,尽管起义被镇压,但朝鲜反抗浪潮前赴后继。被日本人征召到欧洲打仗的朝鲜人,在法国曾发动前线起义,最后大都惨死在法军机枪下。在朝鲜半岛甚至日本本土,接受军情局训练的独立军敢死队,发动上千次自杀爆炸袭击,几年来,他们杀死数万日军和平民,甚至刺杀日本将军,日军一次又一次报复性屠杀在朝鲜已经形成恶性循环。 夜幕降临,住在贫民区的金至昊便离开家门,金至昊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脸上深深的皱纹昭示劳碌和磨难,很难有人相信,三十年前,他还在中国考取举人之位,不过造化弄人。街面上空空荡荡,整个朝鲜霄禁已经执行了五年。但抵抗之火越燃越旺,绝大多数抵抗行动都是民众自发行为,而不是平壤道抵抗组织首脑金至昊的组织,国民一旦觉醒,抵抗会愈演愈烈。 金至昊出门是因为他要在郊外地洞中举行秘密聚会,传达上级指令, “今天从中国传来新指令,要求彻底破坏朝鲜交通和通讯网。不仅要炸毁铁路,还要炸掉公路桥,切断电话线、电报线。把我们的所有炸药分发下去,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金至昊沧桑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或许,几个月后,朝鲜将迎来自由!天朝军队已将旅顺倭军团团围困,鸭绿江对岸的天朝大军随时有可能向义州日军发起进攻!朝鲜自由指日可待,倭奴覆灭将至矣!” 几十来颠沛流离的生活早把金至昊身上的书生之气磨砺殆尽,骨子里仍信奉圣贤忠节的金至昊,心中一直不认同朝鲜独立,在他看来朝鲜独立是日本人强迫的,非朝鲜人所愿,金至昊视中华为正统。 “中国国势昌盛,仍不忘三千年之藩属,可见天朝恩深泽厚!吾从收音机中听闻大明忠臣林立业将军已入享忠烈祠,各位需切记朝鲜之忠义,我等以林将军楷,为中国忠臣,同为中国之鬼!”金至昊提到林庆业入享中国忠烈祠时,眉飞色舞,喜不自胜。 林庆业是朝鲜将军,一周前以大明殉国将领身份入享忠烈祠。其为朝鲜武官,为抗清志业削发为僧,潜逃到大明,当上水师总兵。满清入关,他逃到南京,继续抗清。林庆业逃亡期间,清人搜获他的妻子李氏,迫令她说出丈夫下落,李氏如是说:夫为大明忠臣,吾当死从良人,同为大明之鬼。一字一句,满溢忠贞。李氏说完,自杀。清人后来捕获林庆业,押解回朝鲜,当众残酷处死他,以儆效尤。 历史上多数朝鲜人自少便有强烈的中华意识:大明是父母之邦,大明天子即朝鲜天子。数千年强烈的君臣伦理意识,牢不可破。朝鲜人除效忠国王,更要效忠大明天子,而又以后者为尊。即便明亡,除了官方文件,朝鲜官民一律采用 “崇祯”或 “永历”作纪元,谁敢使用满清年号,则被视为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朝鲜此举是为了维护 “春秋大义”,即义不帝清,以示不忘大明。 在金至昊和很多受过传统教育的朝鲜读书人眼中,效忠中国,天经地义。 地洞内众人连忙跪下, “大人放心,我等死为中华之忠鬼!”金至昊的命令,点燃又一轮烽火。夜间拔掉铁路线上的道钉,钢轨沉入河道,点燃铁路上的枕木;通讯线路被破坏。大规模破坏给朝鲜人的生活同样带来影响,为了恢复朝鲜半岛的交通、通讯,一队队日本骑兵不断在铁路、公路附近巡逻,无数村庄被日军焚烧,为了威慑抵抗力量,在短短一个星期内就有十余万朝鲜人惨遭屠杀,而大规模报复性屠杀却让更多朝鲜人加入抵抗力量。 战争爆发之后,朝鲜日军在应对中国空军轰炸的同时,还要应付越来越频繁的破坏活动。朝鲜总督府、警察以及朝鲜军都对频繁的破坏深感头痛,但束手无策。在军事情报局统一指挥下的敌后破坏,效果在逐渐提高。战争爆发之后,日本参谋本部一再要求朝鲜军向中国进攻,减轻关东派遣军压力。但交通线的破坏、中国空军的轰炸却使朝鲜军根本无法筹集足够的物资,另一方面朝鲜日军摇摆不定,毕竟在鸭绿江对岸数万中国军队枕戈待旦,对朝鲜虎视眈眈。 随着朝鲜独立军从长白山一带向东海岸渗透,做战方式不只是自杀式爆炸和对交通线的破坏。夜幕下,一群农民打扮的朝鲜人伺机炸毁汉义线铁路桥和军列,根据军事情报局情报,火车装载大量弹药,空军无法对铁路实施准确轰炸。汉义铁路是日本殖民者把粮食和矿产运送到釜山的唯一通道。 在甲午战争后,日本便在朝鲜修建汉城至釜山的铁路。日俄战争以前,为了与俄国争夺满洲,又修建汉城至义州铁路,这条单线铁路对于缺少公路的朝鲜来说至关重要,切断铁路就意味着使朝鲜北部日军失去后勤供给,也正因为如此,日军才会不计代价抢修铁路,同时派出大量巡逻队以防止铁路遭到破坏。 铁路桥在一周前,已经遭到一次破坏,但当时并没有炸断桥墩,在铁路桥遭到破坏后,日军立即派出大量工兵抢修铁路桥,两天刚通车后。此后,铁路桥附近便驻进一个大队日军,严防再次破坏。周迪率几名军情局特工混杂在朝鲜独立军中,目的是彻底炸毁铁路桥,没有受过训练的朝鲜人技术低劣,日本人只用四天半就修复铁路桥。周迪的部下都是国防军工兵,都是爆破老手。 早春三月,朝鲜半岛寒气逼人,用稻草捆扎的救生圈渡河时,冰冷刺骨的河水使周迪嘴唇发紫,日本人为了消灭抵抗力量,不仅焚烧村落屠杀村民,连小河上的桥也同时炸毁,以便追击抵抗力量。对岸是一个被日本兵杀绝的小村落,当周迪一行经过被烧毁的村落时,还可以看到树上吊的尸体,日军杀死的 “抵抗军”,不过是自发组织起来的普通农民。 “长官,再走三十多里,就到目标了。”崔一孝报告,尽管在朝鲜独立军中,崔一孝军衔是少校,可仍然称上尉军衔的周迪长官,这或许是从属关系的一个证明, “崔少校,想炸掉铁路桥,只有先拦下军列,这里有一个注水站,日本人肯定会加水,咱们……”周迪取出地图,开始布置任务。 作为军事情报处特工,除了指导朝鲜独立军作战,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任务,就是清除朝鲜独立军的异已分子,也有很多朝鲜人更倾向于朝鲜完全独立,奋斗目标是建立独立的大韩民国。对于中国,异已者自然不能容忍,所以必须清除他们,暗杀太愚蠢,军事情报局特工更喜欢让他们 “为了独立的韩国,光荣的战死!”战场上死去一名军官,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您是说……”崔一孝对任务更改迷惑不解,最初任务只是袭击军列,伺机炸毁铁路桥,现在炸毁铁路桥却成为主要任务,要想在注水站登上火车必须消灭注水站内一个中队日本兵,而自己仅有一个营四百多人。 “崔少校,你应该知道每天都有数列火车从这座铁路桥开到朝鲜北部,上面满载军火、士兵、建筑物资,被日本军队用于加固防线,空军对铁路桥空袭,均以失败告终,能不能彻底炸毁铁路桥,事关国防军是否能够及时突破义州日军防线及朝鲜能否尽早取得独立,明白吗?” 崔一孝明白周迪说的是实话,铁路桥被炸断,汉义铁路就陷入瘫痪,日军将无法得到物资补充,有利于国防军突破,但注水站内驻守有一个中队日军,让崔一孝感到恐惧。 “英法美列强迫我们在新加坡举行和谈,如果日本作出实质让步,恐怕……到时朝鲜如果没能完全解放,迫于列强压力……”周迪阐述炸毁铁路桥的必要性。想到 “朝鲜自由!”崔一孝点点头, “是,长官!”对于曾参加三一起义的崔一孝,朝鲜的自由无比重要。 接近小火站,周迪和身后的四名工兵并没有参加攻击,战斗不是特工的强项,爆破才是拿手好戏。周迪趴在山包上手持望远镜,看到幕色中朝小火车站逼近朝鲜人。听到小火车站内外密集的枪声,周迪冷笑一声,在手中把玩一发手枪子弹,这注定是一次自杀式任务,小火车站内的日军不是一个中队,而是一个大队! “进攻!进攻!”趴在稻田田笼边,崔一孝挥舞手枪指挥士兵进攻,并不时朝火车站窗口扣动扳机,突然,手枪发生爆管,被炸飞的手枪击锤向后飞出一尺,从崔一孝右眼没入大脑从脑后钻出……第二天清晨,天刚放明,数十架俯冲轰炸机从北方飞抵铁路桥,在命中数枚800公斤航弹后,刚刚抢修好的铁路桥再一次陷入瘫痪状态。 第三百一十二章 始于战场,也必将终于战场 共和中国是个十分奇特的国家,他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国家之一,尽管在中国历史上,先后出现数十个王朝,战乱与兴盛、朝代更迭对于中国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每几百年就是一个轮回。当我刚刚抵达中国,从踏上这个拥有悠久历史的东方国家第一刻起,感受到落后与发达、传统与现代交相辉映。中国存在大量东方古代建筑,也存在大量新颖的现代、甚至新潮的现代建筑,粗陋的农村建筑、衣着破旧的农民与干净的大城市及市民井然有序,在中国形成鲜明的对比。 绝大多数中国人都有一副好脾气,尽管很多人衣着破旧,但却很整洁,中国人充分消化吸收了德国人的 “一丝不苟”,德国对于这个古老东方帝国的影响,不容忽视。然而从你置身于这个国家,你就可以感受到一种新的、迥乎不同的东西:共和新政权的民族主义政策与复仇主义,如同烈焰一般迅速蔓延至整个国家,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在民族主义外表后面隐藏着什么呢?是强大战争的潜力,想来日本人对此深有体会,现在没有任何人相信,共和中国会一如既往遵从西方世界的决策,当然用中国人的话说: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仅只是为了实现国家和民族的复兴,末了中国人多少还会加上一句:我们是爱好和平的民族,我们愿意和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和平共处,但先决原则就是……平等! 作为一个外国人很难想象,在历史上曾领先世界数千年之久的东方帝国的人民对于平等的渴望,渴望和追求的与其说是平等,倒不如说,追寻失去千年的中央帝国荣耀……而基础是极力扩充军队加强自身军事实力,中国已经成为战后世界上最大的兵工厂,数万家工厂为满足战争需要提供各类武器以及物资。 ……对于中国的普通老百姓而言,出人意料地 “战胜”日本,雪洗甲午之耻,证明自身是一个伟大的国家,而不是人们表述的一盘散沙,无可救药,面对欧美列强无计可施落后而愚昧的东方古国。正如我上学时老师约翰卡罗斯教授所说的:中国就像个西瓜,欧美列强争抢着瓜分它。而在过去几年中中国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果,就像历史上任何一个国家一样选择用武器和战争来夺回国家的尊严和荣耀。 正如一位知名的中国作家在评论中书写的那样,西方世界和西方人现在应该意识到,文明不再只是由白人和他们的丛林法则所垄断,古老而充满友善的中国也同样具有在这个讲究丛林法则的世界上取得巨大成就的能力。此时,中国举国上下洋溢着爱国主义的自豪和骄傲。任何一个观察家都相信,中国将很快成为强国,文明俱乐部中第二个黄皮肤国家,当然前提是,把日本挤出强国俱乐部。 像日本人福泽谕吉在几十年前所说的:我们必须打破这种格局,我们应该在前进道路上加入西方文明国家队伍,我们不能给朝鲜和中国任何特殊对待……只不过现在唯一区别是,中国正在用西方国家对待他们的方式去对付日本,这或许是唯一的改变!”自由撰稿人:欧内斯特尔明威,1923年3月21日,中国纪元共和12年3月21日,于中国京城。 同样被战争吸引过来的各国记者与自由撰稿人不同,对于马歇尔中校,这位曾经驻天津美国第15步兵团副团长、代理团长,并没有随着15步兵团撤离中国而撤离,反而改任公使馆美国驻华武官,作为驻华武官,马歇尔在战争爆发后,就出于一个职业军人的敏感,对中国军事潜力进行评估,以递交国内作为资讯。 “……众所周知,自一九二一年复兴党政权上台以后,中国政府一直不遗余力的建立一支现代化武装力量。早在新政权上台前,其陆海空军就以地方军队的名义,进行武装及训练,现在中国国防军正是在地方军基础上加以改编。复兴党取得政权后,尽管与红色俄国之间的战争已经结束,然而其加强武力的行动更为肆无忌惮,更加公开化。这个古老国家陈旧落后而繁杂的前中央政权和地方武装,仅仅改编、整编就耗时一年。 毫无疑问,这支曾经落后、陈旧的武装力量,用其在辽东的出色表现,证实他们的战斗力,在欧洲受到各国赞叹的日本陆军,在这支力量面前不堪一击。四年前,比起世界上任何一个强国,中国表现的软弱无力。 现在的问题是,差距在什么程度上被中国新政权赶上了?建立一支现代化的战斗力量是个大规模工业进程,它需要物资、人力和时间,不管政治领袖们做出怎样夸夸其谈的宣告……可共和中国还没有把差距缩短到足以对日本发动战争的地步,对日本宣战,依持的是空军技术优势,通过突然袭击,彻底击败日本海军使他们达到战役目标……” 在接下来的报告中,马歇尔用整整十余页写下五年来中国工业扩展以及机器和物资生产的数字,这些资料主要来自马歇尔到达中国后,对中国政府公开档案资料收集以及通过和中国官员聊天获得,他将五年来中国与日本、与英法四国全国生产总额以及陆、海、空军力量作了比较,所得到的数字,表明除空军外中国军队其他各方面都处于劣势。 而他们也并未加紧推动工业生产迎头赶上,与世界公众舆论传闻相反,中国并未拼命生产武器,这一点只要将其工厂生产能力和产量数字比较一下就可以看出,他们的产能甚至不及1921年,欧战结束前。 “……在葫芦岛参观时,在中国最大海军船厂葫芦岛海军造船厂看到,中国人在生产大量民用平底小船。潜艇这一关系到中国海上封锁战成败关键的武器,生产中甚至没采取三班制,产量也非常有限。由于日本正尽可能加快飞机生产速度,并努力通过一切渠道从国外购入飞机的情况下,中国空军优势很快将丧失,当然在质量上没有任何一类飞机能够与中国抗衡。至于陆战方面,如果中国人愿意,他们完全可以拿出人数更多、训练更久并且装备更为精良的军队,但显然他们没有这么做。” 然后就到报告最紧要的一段,打到这一段时,马歇尔其间停下数次,整个报告打完后,他又有担心的把这段文字读了几遍,报告和过去得到的情报完全不同。在仔细冥报告这一段内容后,马歇尔办公室内再一次响起打字机的声响,整份报告转入对未来的预测,像这样的个人推测内容往往可能被认为是轻率的,甚至是夸大其词的,却恰恰是整份报告中最关键的一部分,甚至超过前面对中国战争潜力的推测。 “种种迹象表明,中国政府正在与德国谈判,结成军事联盟。中国亲德立场源自数十年前,几十年来,中国军方与政府已经习惯同德国打交道,新政权领导者在西北时就大量引入战时在美国受到排挤的德裔移民,目前中国德裔移民超过150万人,仅次于俄罗斯移民。欧战时期,尽管中国对德国宣战,但在向协约国出口大量物资的同时,移居中国的德裔移民向德国提供了超过2亿马克的 “人道主义救援物资”,德裔移民更将大量武器图纸交予德国。 而突厥斯坦与中国非正常贸易关系,更是令人费解而怀疑,我们有足够理由相信,这是有计划和预谋的,他们用这种方式帮助德国人。欧战期间参于巴黎和谈的中国人,在很多问题上与德国结成同盟,尽管其并未在和会上取得多少回报,但至少表明中国在战后国际关系上的态度。 目前,中德保持着远超他国的紧密合作,在中国对日本宣战后,德国第一时间将其保留的32艘潜艇中的16艘租借予中国,并同意以非常低廉的价格将大约15万吨商船租借中国。一周前,一名中国外交官曾对我说过,即便天崩地陷,也不会影响中德之间的友谊,中德两国将开展前所未有的紧密合作……” 马歇尔知道,自己关于中德关系的推测,并非是建立在准确情报基础上的推测,根本不足以引起国内职业外交官的重视。用他们的话说,戏剧性谣传总是有的,他们坚持立足于基本事实。中德关系无碍于中美关系,中国需要支持不是吗?想到这,马歇尔突然从打字机上把已经打好的这几张稿纸撕碎丢进纸篓,马歇尔认为,与其让危险的推测影响报告的可信性,倒不如不去点评中德两国之间的关系,时间会检验一切,但却不需要以牺牲自己的报告为代价。 用几个小时把报告打好后,马歇尔仔细审阅一遍,才将报告正本和两份副本揣在文件包里,和衣倒在红皮躺椅上睡着了,小憩之后,等马歇尔睁开眼睛,明媚的阳光已经照进房间。和以往一样先淋浴,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又在早餐前把报告详读一遍,在下楼朝餐厅走去时马歇尔依然在思索文件内容,这是他第一次对战略问题进行探讨,远远超出他目前的能力和职位,但另一方面,马歇尔又觉得报告是对基本事实的阐述。 “……他是这么回答那群日本矮猴子的:本野外相三个月前回答我,日本可以为了关东洲流血,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意愿达到了!”步入餐厅马歇尔就听到外交官在畅谈新加坡那场让中国人感到厌恶的和谈,报纸上随处可见中国人对英、法、美列强粗暴干涉的不满,在这种情况下,新加坡谈判,是两国战争的另一种方式,只有一方在战争上取得全面优势,他们才会真正坐下来谈判。 “鲁普特先生,日本人同样对谈判深感不满,回答顾先生的话非常强硬:那你们就准备好棺材吧!” “显然日本人对棺材准备不足深有感触,所以才向中国人提出这一友好建议,不是吗?”前脚刚一进屋,马歇尔就提出自己的看法,在马歇尔看来,日本人坚持,并不是因为看到胜利希望,反而是因为毫无希望,这是典型的赌徒心理,他们赌中国无法坚持到底,进而谋得相对体面的媾和可能。 看到马歇尔走进餐厅,柯兰放下咖啡杯, “马歇尔少校,作为一名职业军官,你认为中国空军对日本本土毁灭性轰炸可以帮助他们彻底击败日本吗?”享用完早餐的福瑞克参赞插嘴道: “先生,我想你一定忽视了驻日大使馆传来的信息,中国空军对日本的轰炸已经造成五十万日本人死亡,日本工业遭受到毁灭性打击,日本人可以逃到郊外躲避轰炸,但是日本工厂却不能迁到郊外,工厂是日本半个世纪工业化积累下的财富,而现在已经化为了灰烬!” “先生,全世界都在说:上帝把海洋交给英国,把陆地交给德国,最后把天空留给中国!”马歇尔没有对福瑞克参赞的话进行证实或反驳,而是引用美国著名战地记者、知名小说家海明威的话进行回答,这是海明威在采访中国空军后发出的感叹。中国在空中,就像英国在海上一样,把全世界甩在身后。 “呵呵!马歇尔,我们美国人呢?”喝咖啡的柯兰反问一句,海洋属于英国、陆地属于德国、天空属于中国,美国得到的是什么? “上帝宠爱美国!”正要起身的福瑞克回答。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走进餐厅,打断官员们的畅谈,侍女为每一个人都加了点咖啡退出去后,餐厅依然宁静。一直聚精会神和早餐战斗的马歇尔,忽然停住手,眼睛朝福瑞克瞟了一眼。任何一个人都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全世界没有一个国家能拥有美国一样得天独厚的环境,东西有两大洋保护,南北两个弱小的国家根本不可能对美国构成威胁,上帝的确宠爱美国。 但正是得天独厚的环境,造就了美国 “弱小”的陆军,尽管海军异常强大,但和英国比仍然有不小差距,而且美国还面临两洋作战的困境,美国必须要保留一支足够击退英国和日本的舰队,但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正因为如此美国才竭力保持亚洲平衡! “平衡!我们在远东的政策就是平衡,平衡远东日本和中国的实力,是亚洲政策的核心,一个强大的中国并不符合英国的利益,就像一个弱小的日本不符合英国利益一样。”安德鲁纳尔,英国史上唯一一位出生在英伦之外的加拿大裔英国首相激动的对刚刚从亚洲乘飞机返回伦敦的安东尼佩拉说道。全世界都知,大英帝国首相安德鲁竭尽全力促成中国同意在新加坡与日本和谈,又是他三次派出特使乘飞机到东京劝说日本人同意和谈,他一手促成中日两国都心不甘情不愿的谈判。 讽刺的是一手促进和谈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的努力,而是中国空军在其派出特使到日本后的反应,首相特使安东尼佩拉爵士每一次到达东京,中国空军就会重点对一座日本城市进行毁灭性轰炸,如是三次后,全世界都明白中国在用燃烧日本向安德鲁纳尔这位日不落帝国首相示威。中国人用这种方式羞辱英国,让世人感慨日不落帝国的衰落。安德鲁明白中国人的举动无疑是狠狠的甩了他一个耳光。 “首相阁下,日方提出向我们秘密购买战列舰,用以弥补损失,失去全部主力舰之后,日本海军舰队连为商船护航的能力都没有了,中国潜艇的攻击,令日本人疲于奔命。”安东尼拉向首相转达日本政府的要求,根据日方要求,安东尼并没有在电报中提及此事,日本人认为中国情报机构很可能已经破解了英国的外交秘码,为了确保机密,日本人和安东尼选择最为保密的方法,信使!首相特使安东尼就是信使。 “购买战列舰?”安德鲁一愣,朝海军部长芬里特看去。 “阁下,海军直接关系到日本是否能够迫使中国人同意和谈,并接受媾和条件,但皇家海军并没有多余战舰向日本出售!”芬里特断然拒绝。开玩笑,皇家海军哪有多余主力舰出售给日本人。再则,日本海军丧失力量是因为被重创战列舰,修复工作在中国不间断轰炸下,材料短缺、工期延长造成,如果向其出售军舰,一、两年后日本海军不仅可以弥补损失,而且足以打破力量均衡。但留意到首相神色不悦,芬里特连忙稍改了一下口风。 “不过为了安抚日本人,或许可以将战后剩余商船向日本出口,商船可以悬挂英国旗以免遭攻击。我相信日本人更需要飞机和商船,而不是战列舰,即使我们把战列舰卖给日本人,中国人也会再一次派出海军航空兵或远程轰炸机,对战舰进行轰炸。当然我们可以出售一部分反潜驱逐舰、轻巡洋舰给日本政府,他们更需要为商船护航不是吗?就像我们和德国人打仗时,需要的恰恰是护航舰和轻巡洋舰!” 尽管不赞同首相过于介入中日战争,芬里特更不愿意与首相发生争执,最终还是做出让步,向日本出售轻巡洋舰,至于战列舰,芬里特相信首相还有理智的话,就绝不会考虑将海军现役战列舰出售给日本人。正如芬里特料想,安德鲁并没有在出售战列舰的问题上,与芬里特纠缠,毕竟涉及问题太多,议院也不会答应以削弱英国实力为代价的 “帮助”。 “安东尼,中国人现在是什么态度?” “中国政府已经提出一个经过修改的媾和条件,中国将获得在日本经营商品的优惠权、关税协定权,日本代中国偿还全部战争公债,交出日本残存全部军舰,归还朝鲜、台湾、硫球群岛,割让小笠原群岛以及北马里亚纳群岛。”安东尼描述中国人提出的媾和条件时带着苦笑,中国的方案是把日本当成战败国处理,日本已经在国内动员余万军队,尽管他们运送物资的商船不断被击沉,但仍然有大量武器、机械被运回日本。 “只要日本还有一个活人,就绝不可能接受亡国一般的敲诈!”本野对安东尼如是说。谈判根本不会有任何结果。 “中国人为了不伤害英美法三国的面子,开出日本人绝不可能接受的条件。中国人会让步的,尽管他们在战场上占据优势。现在问题是,日本绝不可能接受类似条件,我想只有战争可以迫使双方回到谈判桌前!” 说话时安东尼脑海中恍惚回忆起在新加坡与中国外长顾维钧会谈时,他说过的那句话, “你们曾无数次告诉我们,谈判桌上的胜负是由战场决定的,但为什么你们却失去了耐心呢?我想如果不在战场上打出结果,我们在这里也不可能取得任何成果!”战场!战争的结束始于战场,也必将终于战场! 第三百一十三章 绞肉机 白玉山面目全非。当年北洋大臣李鸿章 勘察地形时,听幕僚说对面的山名为黄金山,就随口说:既有黄金,应有白玉,于是就有了旅顺八景之一的 “白玉夕阳”的白玉山。半个月的轰炸、炮击,将白玉山炸得如同月球表面,向人们赤裸裸的展示出机械的力量。在白玉山山腰,还可以看到一门被800公斤航弹炸飞的德制280毫米海岸炮残存的炮管,山上树木被炸光了,坚石炸成了细土,但日军仍然在困兽犹斗。 嘴唇干裂的武腾信义在地下掩体中,聚精会神的趴在桌上写毛笔大字,研墨的水是武腾从少得可怜的配水中挤出来的,但这只是故做镇定而已,他在强撑着。武腾信义边写字一边听大岛义夫参谋官报告,大岛义夫在汇报肉弹队的牺牲情况,还有各个要塞内惨状。 “……自撤进要塞后,各个要塞堡垒遭到支那军的分割包围,六天来我们多次夜袭试图撕开中国人的防线,但支那人阵地前有数十米的密集雷场,铁丝网成为我们最大的敌人,各个要塞六天没有补充一滴淡水,官兵不得不喝尿液维持生命,干渴令他们在吃饭团时嗓子都会被划破,如果未来几天内,仍然得不到淡水,只有……失败。”大岛义夫努力吸着口水试图让嗓子湿润一些,嗓子干裂的痛苦让他心生剖腹的冲动。 要塞内的惨状远超过大岛义夫的描述,国防军对旅顺各个要塞的分割围困尽管只进行了六天,六天内日军和侨民便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中,食物并不缺少,缺少的是水!山顶要塞内并没有独立供水设备,过去所有的水都是通过管道输送进要塞,战争爆发之初,水厂即遭受毁灭性轰炸,水就成为各个要塞最为紧张的物资。 在国防军未入旅顺城之前,他们尚可在夜间冒着炮火朝山上背水,但是被层层包围后淡水供应被彻底切断,而要塞内挤进大量从城内撤回的部队,为了尽可能长的坚守要塞,武腾信义只能分配给每人每天1升淡水、伤员2升,水不够只能喝尿,甚至连喝尿都得管制,任何人不得私自喝下自己的尿液,所有人的尿都被公平的再次分配。 “目前,我们非常困难,但必须坚守,水还能再支撑几天,不是吗?帝国正在新加坡同支那人谈判,或许……总之一定要支撑下去!”武腾信义放下毛笔,慢吞吞地说。一直以来武腾并不承认是自己的错误加重了旅顺7万日军的困境,但现实是束手无策。武腾信义突然咆哮起来, “这是日本与支那之间的决战,帝国兴亡,在此一战。不能击退支那军,谁也休想活着回日本。一定会下雨的!这几天一定会下雨,我们会坚持住!”武腾信义把希望寄托在老天身上。 东鸡冠山北堡垒地下坑道内,第十一师团长山本由纪夫坐困愁城。地堡垒下数十米坑道内,塞进近一万四千余名官兵和侨民,部队建制早已混乱。要塞坑道内空气浑浊不堪,其中杂夹着浓浓地尿骚味。通道两边随处可见满身血污的伤兵,跨过数十具满身血污的日军尸体,山本由纪夫快崩溃了。 这时,他突然看到一个熟人,第二十四联队第二大队长由源,他倒卧在坑道边,下半身泡在血泊中, “坚持住!由源”山本由纪夫安慰道, “我这就下命令,把你抬到医护所!”。 “阁下!我从早晨到现在没喝过一口水,临死之前,能不能让我喝口水?”由源恳求道,因为嘴唇过于干裂,说话时嘴唇都渗出血来,而由源则贪婪的吸着唇边的血,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 山本由纪夫从腰后取出自己的水壶,拧开盖送到由源嘴边,由源喝了口后,有气无力地指指躺在附近的十几个伤兵,山本由纪夫示意参谋给他们喂水,伤兵一个个象刚出生的麻雀张大嘴,喝着异常宝贵的淡水。东鸡冠山北堡水仓昨天傍晚,被重磅攻城弹击中炸裂,坑道内的日本兵和侨民在水库爆裂后饱饮一番,水就完全断了。 未走几步,山本由纪夫就被一名陌生的少佐拦下,军装早已变成破烂的少佐先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阁下,我们已经断水一天,再这么下去明天最迟后天,北堡要塞一万六千余军民就一定会渴死,与其渴死,不若我们拼死一击,向支那人发起进攻,宁为玉碎!”少佐的恳求得到军民,包括伤员的支持, “阁下!下命令吧!我等一定七生报国死,愿玉碎而不愿渴死。” “下命令吧!”绝望的乞求声在坑道内回响,所有人都热切的望着师团长。 山本由纪夫欣赏的点点头,实际上来坑道前,山本由纪夫就用电台向武腾司令官发出电报, “水尽!第十一师团请求冲进敌阵,宁为玉碎。”几十分钟后,山本由纪夫得到武腾信义回电, “十一师团兵佐以七死报国之决心,决死战斗以报皇恩!”出击请求获准后,山本由纪夫下达午夜总攻的命令。随又再一次巡视堡垒,亲自训勉要塞内的日本官兵:要誓死战斗以报皇恩,没有枪的侨民和士兵用木棒、钢筋,总之任何一种可当作武器的物品,随部队发动总攻。 “班哉!班哉!……”午夜将至要塞内响彻兵佐和侨民的呼喊,山本由纪夫向东京发去绝别电报, “……请向天皇陛下深刻致敬,我等已无能为力……在我方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胜利没有希望……祈天皇康健,我等全体高呼 “万岁!”为天皇陛下祝福……”每一个日本兵走出堡垒前,都会从铁桶里舀上一杯水一口喝下,端着手中武器,朝山下冲去,尽管中国军队不一会就会打出几发照明弹,但稀落的照明弹间仍然存在大量死角。 在战场上度过两天的江西国民警卫队第二团官兵不再感觉好奇,不像初抵战场时,他们还会兴奋的透过望远镜观察被炮弹轰炸的要塞。前方有纵深超过百米的腹形铁丝网和密集雷场,头顶有装甲钢板穹顶和厚厚覆土层保护,警卫队官兵觉得战场不过尔尔,尽管夜间日军经常偷袭,但是他们所做的,就像长官们说的:像靶场上一样瞄准……射击! 空中微弱的爆炸声后,堑壕顿时变得如同白昼,甘浩泽借着照明弹的光照巡视战壕,士兵大都三四个人坐在一起聊天,完全没有身处战地的紧张,对士兵能很快适应战场,甘浩泽感觉非常满意。几名士兵用简易潜望镜观察堑壕外的情况,以防遭到日本夜袭。甘浩泽走到一个正观察东鸡冠山的战士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陈夫,看到什么没有?” “长官,除了炮击什么也看不到!” “我来看一下!”甘浩泽趴到铁皮外壳简易潜望镜后,远处一切正常,没有什么异样,照明弹照耀下东鸡冠山依然沉寂,但甘浩泽突然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 “朝第一道铁丝网打一发信号弹。”反射镜片中铁丝网和雷场让甘浩泽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连忙命令下属。接到命令的士兵连忙从腰间取出信号枪冲铁丝网上空扣动扳机,一发30毫米照明弹飞到半空中,随即在空中照出一个缓降的刺目白光。 “倭寇!”瞬间,甘浩泽看到腹型铁丝网前的人影,不是几十个人影,而是……无数个,枪声顿时在战壕内响起,轻重机枪喷吐出尺长的枪口焰, “通讯兵,立即让炮兵对准C613地区覆盖射击!” “突斯给给!”照明弹在头顶上炸起,日本军官意识到已经暴露,立即挥动指挥刀大喊,拿步枪、木矛的日本兵和侨民迎着子弹野兽一般嚎叫着甩开步子,朝战壕冲过来。 炮弹落在铁丝网前,爆炸后四射横飞的破片和碎子混杂在一起,在冲击波的推动下,撕开一具具鲜活的血肉,战壕内喷吐出的子弹争先恐后的没入拼命冲锋的日本人之中,而日本兵却对爆炸和子弹视而不见,嚎叫着猛冲。 冲在最前面的日本兵用身体压住腹形铁丝网,跟在身后的人立即踩着他的身体跳过来,在他跳下的瞬间,在地上滚来滚去试图用血肉滚出一条通道。雷场内的地雷在肉体滚压下不断爆炸,普通反步兵雷尚能炸死滚地雷的日本兵,曾经杀伤力巨大的跳雷,却成为鸡肋,一个人在滚掉三四个跳雷后,才会被普通地雷炸死。 “疯了!疯了!”看着前方如疯子一般扑来的密密麻麻的日本兵,施志扬在给步枪装弹夹时,手不住的颤抖,行走在雷场中的日本人完全不顾地雷,呐喊着端着步枪甚至长矛冲了过来,冲在前面的人不断滚压地雷,但跳雷在半空爆炸,四射的铸铁弹丸不断没入后面的日本兵身体中,但根本无法阻止疯狂的冲锋。 机枪手不停的扣动扳机,试图用子弹阻止疯子一般嚎叫着冲来的日本兵,打空两个150发鞍型弹鼓,机枪手全然不顾枪管通红,不断叫喊 “弹鼓!快换弹鼓!”在副射手换弹鼓的时候,弹药手连忙用水壶朝通红的枪管上倒水,水蒸气挡住机枪手的视线,但此时哪用得着瞄准,只要对着大致方位扫射就行。日军以前赴后继,毫不畏死的劲头争先恐后向江西国民警卫队二团阵地殊死冲击。尽管炮弹、地雷、机枪不间断的收割人命,但仍然无法阻止他们。 人海战术的核心是,以密集战斗队形,采取波浪式冲锋,连续不断冲击敌军阵地,以最快的速度,最少的时间,形成最大的冲击力,在一瞬间要求更多的士兵冲到敌前沿阵地,完成初期突破。与时同时,波浪式不间断攻击也会大量消耗对方的弹药和士气,造成攻击无穷无尽的心理压力,引发防线动摇甚至崩溃。 面对一浪高过一浪的绝死反扑,战壕内国民警卫队官兵机械的不断射击,军官们则疯狂的呼喊炮火支援,打掉一波,后面一波又不顾牺牲继续上来,隔不远后面又是一波,再后面有更多的人波跟随冲锋。后方炮兵不停用炮弹在阵地前为堑壕内的官兵铸成一道弹幕墙,但对使用五式步枪,每个班只有一支轻机枪的国民警卫队,阻挡如此疯狂的进攻勉为其难,尽管并没有被日军的绝死反扑吓倒而发生崩溃,日军离堑壕只有咫尺之距。 凌晨一时三十分许,在承受巨大伤亡后,百名日本兵端着明晃晃的刺刀,高喊 “万岁!”成功攻到江警二团阵地前20余米的地方,日本人疯狂更盛,眼中发现野兽般的光芒,黑暗中他们甚至看到钢盔下支那士兵脸上的恐惧。 “定向雷!”冲到战壕前几米,幻想用刺刀狠狠教训中国人的日本兵突然一声嘶吼,是什么?不懂汉语的他们并不清楚。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堑壕前方胸墙处腾起连续的橘色爆团,数十个定向雷瞬间倾倒出数万个钢珠在阵地前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钢铁弹幕,瞬间撂倒上百名日本兵,只有几名日军侥幸冲到战壕边,但跳入堑壕的瞬间尚未来得及突刺,就被几个方向刺来的刺刀扎透。 从侧翼增援的十五辆坦克如狼入羊群一般涌进冲锋的日军队伍中,坦克的钢铁履带从一堆堆日军尸体上压过,冲着正在冲锋的日军部队冲去,坦克上四十毫米机关炮射出箭型榴霰弹,在坦克前方形成一道弹幕,瞬间撕破十余名日本兵的身体,履带径直从走投无路的日本兵身上压过去,坦克履带好象 “绞肉机”,上面悬挂着红色的血肉,坦克成为击垮日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几十分钟后,在东鸡冠山下一棵被炸断又被引燃的半人高的焦树下,只剩下一小撮日本兵,日本兵惊恐的看着屠场一般的战场,在照明弹刺目的白光下,从山脚到中国人堑壕前不到三百米的开阔地带,尸体横陈,残尸断臂碎肉红血。十五辆坦克在尸海中横行,被涂成灰绿色的坦克车体上一片血红,钢带履带像绞肉机一般将地面上的尸体绞成肉泥,似乎他们非常享受这种感觉,坦克在尸海中走着Z字。 幸存的日本兵团团围住一名大尉,持军刀的大尉身负重伤,一手抓着旭日旗,四角还写着 “武运长久”四字。 “把军旗烧掉!”尽管并不是联队旗,只不过是普通旗帜,他也不愿意留给中国人。一个士兵连忙划火柴将旗点燃。在尸海中行走的坦克发现日本兵时,旗子已经着火,残存的日本兵一个个被坦克压死,那个大尉在被坦克压死前,纯属多余的拔出军刀剖腹自杀。 尽管如此,尸海中的日本兵却拒绝投降,受伤的日本兵大喊大叫,前去救援的警二团士兵却反被手榴弹炸死或被其打死,警二团下令,用坦克去彻底碾压阵地前的尸海…… 望着地狱般的战场,刚刚踏出堑壕的甘浩泽一腿踩进一瘫血肉中,脚下软乎乎的血泥让他再也控制不住胃内的翻腾,晚饭倾泻而出。走出堑壕的战士面色煞白,死里逃生却没有任何人欢呼,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使胃不断痉挛。打扫战场成为国民警卫队最痛苦的事。 “长官,有一活口!”两个膝下裤子完全被染红的警卫队战士,拖着一个不住挣扎,魔症一般的日本兵走来。日本兵浑身上下都是红色,在尸堆、肉块中幸存的日本兵被托入堑壕时,只是傻傻憨笑,浑身上下不住颤抖。 “名字?”甘浩泽用日语询问。因为父亲曾经到日本自费留学两年,甘浩泽多少会一些日语。但对方空洞的眼睛中只剩下惊恐。 “长官,这个人被吓傻了,问了也白搭!” “战……战车!嘿嘿、轰……支那……”血人一边傻笑,一边的比划。 “带下去,交给宪兵队。”甘浩泽摇摇头,朝东鸡冠山望去。 “长官,你说堡垒中还有人吗?可别是……”东鸡冠山北堡垒内一群日本女人,惊恐的望着中国人阵地前的尸山血海,浑身颤抖,一个穿和服的妇女抱着怀中孩子傻傻的笑着, “都死了!都死完了……” 随后那名妇女走出堡垒,抱着孩子来到堡垒前方被炸垮的护垒壕前,护垒壕下方仍有无数钢钎直指天空,这个日本女人纵身朝满是钢钎的护垒壕跳下去,随着一声惨叫她的身体被刺透。随后又有更多的女人走出堡垒,一个接一个跳下去,在一部分人玩穿钢钎游戏时,还有一些女人则拼命朝山下跑,偶尔踩中地雷,随即被炸得肢离破碎…… 第三百一十四章 限制 安奉铁路是日本在日俄战争期间,借口战时军运修建。从安东到苏家屯,长2611公里,1904年动工,1905年竣工,这条窄轨铁路作为通往北部前线的辅助线,运送军事物资。1905年清日北京条约把安奉铁路管理权委托给日本。这条铁路与釜山义州铁路连接,使它成为朝鲜与东北间最快路线,也是一条从朝鲜到满洲的军事供应线。 为此,满铁试图把这条铁路换成标准轨距,对此清政府表示强烈反对,因为条约中没有规定可以变换,日本在1909年夏发出最后通牒,强迫清政府屈服,自行其是。从那时起,安奉铁路与南满铁路一起构成日本南满铁路公司重要组成部分,而安奉铁路沿线一带即成为日本殖民地。 3月6日国防军发起对关东州日军空袭后,国防军第5师出平顶山沿安奉铁路向安东挺进,而辽宁省国民警卫队亦同时对安奉铁中沿线车站附属地发起进攻,数小时后即收复安东全城,但却未能及时阻击安奉铁路日军护路队对铁路桥的破坏, 15座铁路桥不同程度遭到爆破和破坏。 国防军铁道兵则派上用场,这支国防军最庞大的工兵部队,在抢修和修建铁路上都有杰出表现,早在对日作战计划拟定时,国防军参谋部就制定六个铁道兵团伴随国防军进攻的计划,从6日起,截止至21日,铁道兵部队就完成南满铁路、安奉铁路,四十三处临时铁路桥的抢修和72公里遭到破坏的铁路抢修,对铁道部队而言,抢修铁路并不是最繁重的任务。 铁道兵头顶骄阳在铁道两旁拼命赶工,大颗的汗珠顺着他们湿透的衣服滴落下来,长时间工作让他们抓握钢棍的手都变红了,有的鼓起水泡,有的手套上慢慢渗出殷红的血水,铁路上疾驰的火车从他们身边驶过,车头喷吐出蒸气混杂油污喷溅到他们身上。 “安奉铁路全长2611公里,增建车站、抢修复线和迂回线路,合计需要新建铁路62公里,争取使铁路每昼夜通过能力增加一倍以上,达到至少20-26对列车水平,每天列车运送物资从1万吨,增加到2万吨,保障作战物资供给……按照目前进度,必须要进一步加快速度。”铁道兵技术顾问江华强边走边对铁15团团长王德林说道。 在旧铁路上进行改造,一天3万吨运量已经达到极限。安奉铁路和国内干线铁路不同,国内干线铁路在过去三年中都改用IY43公斤钢轨,而安奉线和南满线使用的却是英制标准85钢轨,落后的 “旧式钢轨”限制了铁路的运输能力。 “先生,我们已经全部完成十四处铁路会让站,摩天岭会让站是最后一处,复线和迂回线路也已完工,根据纸面计算,达到2万吨运输能力并没有太大问题”,王德林骄傲的回答。16天完成任务,铁15团创造了铁路建设史上一个奇迹,尽管会让站、复线、迂回线都是临时性战备铁道,但15团却把工期缩短6天。 王德林知道这条铁路对于即将开赴朝鲜的第二集团军意味着什么,后勤运输是国防军战斗力的根本保障,后勤直接关系到国防军在前线的胜负,喀山城下的教训给国防军上了最深刻的一课。也正因为如此,铁15团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抢修铁路。 “现在每天到达安东的火车有多少列?”江华强随口问道。尽管江华强不是军人,但却一直关心战争,要不然也不会以交通部铁道总监的身份爽快地出任铁路兵总技术顾问。 “九列!京奉线让不开路,吉开线过于老旧运力有限,沈阳站会让又过于紧张,九列已经是极限了!”王德林颇为懊恼,自己这边拼命抢修,可运力瓶颈却在另外两条铁路。 “九列……难怪……”江华强想起从安东来时,冷御秋满怀期待的眼神。第二集团军在安东止步不前,是受运力限制。鸭绿江畔,被炸断的安奉铁路桥铁梁垂落于江畔,在江边堑壕内,一位国防军军官用望远镜观察对岸义州方向日本工事。对岸日军工事并没有新意,无非是大量散兵堑壕配以土木工事,其间零散分布混凝土堡垒加以巩固,在河滩地区同样分散着多处混凝土堡垒,显然是为了防止国防军登陆而特意修建。 “真不知道他姥姥的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狙击手都是干什么吃的,没看到日本兵在加固铁丝网吗?敲掉他们!”从望远镜中看到日本兵正挥舞木锤加固被空军炸毁的铁丝网,宋千湖破口大骂。安东 “前线”和旅顺前线不同,旅顺前线炮火连天,安东却寂静无声,第二集团军的大炮就没开过炮,对义州方向日军的攻击主要是空军俯冲轰炸机的轰炸,这里似乎不是战场,当然除了狙击手不断打出冷枪外。 “数十万雄师一夜间杀入朝鲜只不过是小说家的设想,国防军已经被运输能力严重限制,总理和参谋部以旅顺为首,结果咱们……”查明山无可奈何。这位在俄罗斯同红俄血战过的宿将,从来没有碰到这样郁闷的战斗。 “没办法!”冷御秋同样郁闷。老伙计从参谋部再一次调到第二集团军让冷御秋非常高兴,两人从俄国分开两年多,再一次相聚显然是总理的安排,就像总理所说:你们两久经考验的将军,让你们一起去朝鲜,我放心!” “集团军后勤处来电话,今天到现在只过来九列火车,一万三千吨物资,如果现在动手,物资只够用十天,还要为旅顺让路,不要重蹈喀山覆辙,打仗要稳当,冒不起险了!” 冷御秋眉头紧皱,神情惆怅,直到现在还有九千多名远征军将士遗骸埋骨他乡, “我带他们去,就要带他们回来!”自己是国防军中第一个未做到这个承诺的指挥官,因为喀山教训,冷御秋不愿意再冒险,查明山深有同感,喀山是两人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让路吧!让一天路,朝鲜日军就多一天准备时间,进攻难度就加重一分。安奉线一天有30万吨、吉开线15万吨运能,一天45万吨运能吨要让给民间四万吨,旅顺至少需要25万吨,咱们能分配到15万吨都是老天爷保佑了!”现代战争物资消耗与日俱增,与各国军队依赖骡马不同,因为缺少优良役用马,国防军从建军之日起,即依赖卡车运输物资、火炮以及兵员,国防军一个摩步师,共有各型装甲、运输、牵引车辆2500余辆。 参加作战行动时每天需要补给600吨物资,而装甲师要增加一倍,即便是消耗物资最少的国民警卫队,一个师每日也需要补充至少200吨物资,一个集团军一次进攻至少需要25万吨物资,如果攻击耗用的物资倍增,其中油料占到3分之1,油料需要从上海、西北等炼油厂运输到前线,弹药90%依靠从西北运输,其它物资从南方运输。 辽宁作战的国防军后勤保障之大部,依赖日本满铁公司的两条铁路,尽管日人保养良好,但自建成以来并未进行升级改造,落后而陈旧的铁路严重影响通行能力,运能紧张不可避免,导致第二集团军,只能眼巴巴看着朝鲜日军加固工事,对朝鲜日军的攻击只能依靠空军轰炸,甚至俯冲轰炸机、轰炸机都是从滨海省、吉林、黑龙江起飞,避免挤占紧张的运力。 “现在,储备物资可以满足16至18个进攻日需求,如果能在16天内打到仁川,我们就可以从海上得到补给。”查明山走到作战地图前,右手指着朝鲜半岛中部的一个位置建议。 “你是说海路?安奉路一天能运15万吨物资,加上仁川的码头……我看成,明山,你立即以集团军名义请示参谋部。”冷御秋大喜过望,16天内打下仁川,利用仁川港口,方案可行性很大。 共和八年年底,国会以微弱半数通过将共和中国行政首都迁至西北市,国会反对党要求国务院必须在年底前完成国会、国务院以及国务院下属机构办公场所的兴建,否则迁都议案必须搁置,他们出难题时显然忽视了十余万铁道兵和数万工兵,在数万工程兵日夜努力下,仅用九个月,国务院下设各部办公大楼就在西北市中心耸立起来。 实业大道上的国防部大楼,号称世界上占地面积最大的办公建筑,从周围观看,国防部大楼是一个工整的正方型建筑,空中望去,其楼顶则组成国防军四角棱星标志,含方正之意,同时也隐含国防军的信仰 “荣誉、责任、国家、奉献”。在共和十年元旦投入使用后,便成为中国最高军事指挥机关。对日宣战后,国防部大楼成为中国最繁忙的政府机关,国防部大楼6层战时指挥中心掌控前线的一切行动,这里是国防军名副其实的心脏。 “不可能!”未等参谋官汇报结束,王公亮斩钉截铁的回答。王公亮的反驳让作战室内气氛骤然紧张。王公亮三十五岁就成为国防军副总参谋长,人们一般称其为 “王总长”,原因非常简单,他是代理总长,已经 “代”了三年多,多数人认为他是总理在国防军的棋子。改编国防军时蔡锷成为国防部长,蒋百里致力于军事教育,各方只能接受司马的建议,由王公亮以副总长出任代理总长,一代就是数年。 “我说不可能,不是指第二集团军不能在16天内打下仁川,而是摊子太大了,辽东、朝鲜、台湾、琉球,目前根据动员令,除去64个师,我们已经动员52个师,官兵多为整编后退役官兵,所以兵力上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运力呢?我们在辽东靠海路和陆路运输两路并进,才勉强保证第一集团军全面进攻和第二集团军预备进攻。 至于第三集团军,所需弹药是通过同郑路运输,不会挤占北方运力,但以后物资将全部依赖海运。目前我国商船共136万吨,根据农商部要求,必须给民间保留86万吨运能,剩余50万吨运能,80%分配给海军,用于保障台湾登陆行动,一艘万吨商船只能挂载6艘登陆艇,海军和第三集团军每天打报告要船,旅顺第一集团军也天天喊着要船,现在第二集团军加入进来,而且一开口就是15万吨,就是把咱们生吞了,也凑不出,除非不打台湾和琉球,可能吗?” 王公亮说得是实情,蔡锷也无可奈何,打台湾和琉球不只是面子问题,直接关系到中日战争的胜负。参谋部制定的对日作战计划中,台湾是必攻之地,原因非常简单,如果中国不把台湾打下来,谈判时,日本人即使同意把台湾交给中国,也会成为日本讨价还价的重要筹码。 在日俄战争时,日本人仅仅得到半个库页岛,之所以占到 “大便宜”,是因为列强支持,在英、法威逼下,内外交困的俄国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半个萨哈林割让给日本,战争赔款则一分没有。1905年时国际大环镜对日本有利,目前中国没有如此好运气,甚至中国面对的国际压力很大,各国可以勉强接受一个强大的日本,但却不能接受一个强大的中国,过于削弱日本,是英、法、美等国绝不愿意看到的,他们需要远东平衡,如此才能维护本国在远东的利益。 只有造成既成事实,即便列强不支持,也无力改变现实。外交部也可大做文章 ,最终达到地也要、赔款也不能少的双赢局面。如果打不下台湾和琉球,对日本本土重兵压境,英法美绝对不会逼迫日本让步,接受中国的媾和条件。确保日本不被过份削弱,是列强首先考虑的问题。 “公允,交通部同德国达成协议,从德国租借35万吨商船,想办法挤出15万吨商船给冷御秋,新加坡谈判如同一个紧箍咒,不能拖下去了!”蒋百里提议。作为国务院军事参谋部总长,一般情况下不介入讨论,以避免引起总参的尴尬。国务院军事参谋厅和国防军军事参谋部的职责颇有交差与冲突,国务院军事参谋厅是直接向总理提供军事建议的机构,地位特殊。 欧战结束后,出于军事需要,国务院从德国聘请大批出色的高级指挥官,将外国人以顾问的名义安排进总参或国防部显然不太合适,所以司马才会设立国务院军事参谋厅,厅内数十名德国军事专家和将军并不直接指挥部队,而是从各个方面为司马提供军事建议。 蔡锷听到新加坡时,颇为不悦,中日战争牵涉到英、法、美三大列强的亚洲利益,三国不同程度的介入其中。国防军进攻的太顺利,加深了英、法、美三国的警惕。 “让第二集团军稍加忍耐,租借的德国商船刚过新加坡,船运问题我会出面和交通部协调解决,朝鲜不能再拖下去了!新加坡,英法两国支持日本的立场是一致的,他们正试图迫使外交部门作出实质性让步,国防军需要用大炮给外交部撑撑腰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新加坡 新加坡位于马来半岛最南端,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西方人称其为 “东方十字路口”。欧战结束后,英国在新加坡斥资五亿英镑修建了一个海军基地,海军基地拥有世界上最完善的船坞,并储存足够大英帝国海军使用六个月的油料,还建有空军基地。因此,英国人称新加坡为东方的直布罗陀。因海运和橡胶贸易兴起的新加坡,从19世纪末就以其东方十字路口的特殊地理位置,获得前所未有的繁荣,欧战期间更达到空前规模。 作为南洋最繁华的城市,新加坡名不副实,曾经繁华的街道上,营业的店铺稀少,店内肤如咖啡的马来人印度人懒洋洋的或坐或躺,根本不意生意的好坏,还有人在老板驱赶下,撕扯店铺上的标语口号。宽阔的街道上垃圾随处可见,占满半个街道。紧闭的店门满是垃圾的街道,这就是新加坡最繁华的维多利亚道。而更令人惊奇的是在街道两边二楼,家家窗户都伸出五色国旗,一面面五色旗从窗台垂下,旁却出人意料的悬挂着一面雪白的白旗。 “拒绝和谈!撤回国内!”就在这时,涌动的人潮沿维多利亚道朝升旗山走去,他们高举横幅,挥舞五色旗,发出愤怒至极点的吼声。路边穿土灰色警服头缠棉布的印度警察和头载胶皮盔帽的马来警察惊惶失措,而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英国骑警则提着警棍,充满警惕。愤怒的人群一遍中文一遍英文的喊着口号,走在最前面的是数十名抱着遗像的妇女和儿童,相框内照片都有一个共同点,是穿着国防军军装的青年男人。 “血可流,和谈不可启!”数十万人发出的怒吼震耳欲聋,一些打洋伞的欧洲女人和身着礼服的欧洲男人,对游行队伍指指点点,低声抱怨。三天前,新加坡华文报纸披露英法美三国结成利益同盟,迫使中国就对日媾和条件上作出实质性让步,新加坡华人义愤填膺,新加坡华商总会第一时间宣布罢市抗议,随后新加坡华界发出总罢市罢工宣言。 “中国自从鸦片战争后,屡遭列强入侵,华夏黎民遭到前所未有的欺凌与奴役,未尝有一国出面主持公道。国家方兴,为保全国家领土尊严,国防军与日寇血战至今,日人初败,然列国以国际和平为名,欺我中华,欲迫我国让步,通好于日本,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中华将士伤亡过万,将士之血岂能白流,国家尊严岂能亵渎,故我全星洲商团工团代表联席会议,一致决议统一之行动,罢工罢市,抗争到底。中华民族奋斗亦死,不奋斗亦死;与其不奋斗而死,何如奋斗而死。” 30日晚,新加坡罢工罢市行动全面启动,海员、电车工会、华人商铺首先发难,接着是码头货煤工人以及工厂工人,第二天全新加坡华人参与罢市罢工示威,不仅新加坡,马来岛华商团体同时发难,停止向新加坡供应物资,新加坡75%以上人口为华侨,城市随着华人罢市罢工陷入全面瘫痪之中。 三天下来街上垃圾粪秽,堆积如山,楼居者以纸包粪,抛掷街中,加以暑日炎蒸,臭气熏天,而最不能让海峡殖民地总督府接受的还是经济上受到空前打击。三天来,码头上货物堆积如山,街道臭气熏天,新加坡每天都要承受数以十万计的损失。 星洲饭店是新加坡最豪华的酒店,为新加坡华商总会募股修建,共和11年年底投入使用,自建成后一直是南洋华裔富绅以及通过此处换船的各国商人、官员的首选之地。一周前,中国代表团乘飞机抵达新加坡后,亦下榻此处,三天前,星洲饭店被数千名激动的青年包围,酒店生意一落千丈。 “顾总长……外面……”电梯门刚一打开,饭店大堂经理连忙上前,试图阻拦要走出饭店的代表团团长顾维钧,同时不安的扫视拥堵在饭店外的青年,这些青年并不仅仅是新加坡的华裔青年,还有来自槟城、大马、荷属东印度的,目的是让代表团回国,取消谈判。 “放心吧!没事!”望着饭店外激愤的青年,顾维钧笑笑,打断大堂经理善意的提醒,然后径直走出饭店。 顾维钧等人刚一走出星洲饭店,就被数千名华人青年围堵, “顾总长,立即告诉英国人,我们拒绝和谈!” “……谈判团立即回国!”听到青年的怒吼,顾维钧静静摆摆手,青年见顾维钧欲言又止,便静了下来,等待中国外交总长的演讲。 “诸位的爱国之情,令子川感动。青年是国家的未来,今日见青年如此爱国,国家明日岂能不强!大家希望谈判团撤回国的建议子川理解!丧权辱国之约谁敢言签?然外交谈判桌亦是战场,岂能不战而退。”顾维钧目前压力巨大,日人骄横、列强逼迫、国内绅名流通电、华侨示威、学生请愿、青年围堵,压得顾维钧不堪重负。 “我保证,谈判团和顾某永远只会在与国有利之和约上签字,如违此誓,天诛国贼。今天顾某前往总督府,求威克斯总督立即释放被新加坡警察扣押的千名同胞,烦请诸位让路。”顾维钧赌咒发誓,之所以前往总督府,一来向返回新加坡的英国特使安东尼问好,另一个方面则是以外交部的名义向威克斯总督抗议,让其释放三天来被警察逮捕的上千名华侨。 金色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一间维多利亚风格的会议厅内,数名西方外交官交头结耳,一个阴谋正在酝酿之中。安东尼刚一抵达新加坡,就大吃一惊,没想到短短四天,新加坡就变成死城。意识到中国力量,安东尼坚定了迫使中国同意体面媾和的英国 “方案”的决心。 “班布里斯,你们应该意识到,一个强大的日本会给美国太平洋安全构成威胁,但是一个远比日本强大数倍的国家呢?日本是中国前进道路上的绊索,一旦中国摆脱绊索,下一个目标会是什么地方?太平洋?谁知道呢?或许是菲律宾?”安东尼喋喋不休的游说美国总统特使班布里斯。安东尼深信说服 “头脑简单”的美国佬,不成问题。 美国之所以同意加入三国斡旋,出于对中国军队战场上杰出表现的恐惧。最初美国更倾向于等两国之间决出胜者,而不是像英法两国倾向于迫使中国停战,但中国军队势不可挡,使美国意识到远东平衡已经打破,一旦中国人赢得全面胜利,对美国远东利益无疑存在威胁,基于此美国同意与英法协调共同中止战争。在结束同美国总统特使班布里斯的会谈后,安东尼卡佩拉坐正身体,忽悠法方代表佩尼罗。 “先生们,一旦中国获得朝鲜、台湾、琉球、小笠原群岛甚至马里亚纳,日本将仅拥有本土四岛,东西南北都处于中国的战略包围中,日本将被严重削弱,甚至可能再度沦为被保护国,比如中国的属国!各国远东安全将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各位必须明白中国与日本不同。在亚洲,即便我们统治这里一百年、两百年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中国曾经统治这里长达数千年,他们在远东的影响力无以伦比。 今天他们可以帮助朝鲜复国,那么明天,是印尼?菲律宾?还是缅甸马来?现在婆罗洲还是荷兰人的吗?当然那里仍然是荷属东印度,但是同样存在高度自治的华人政权:兰芳特别省。或许不久之后,比如当婆罗洲土著人都被中国人赶走之后,那里就会成为中国的兰芳特别省,我想中国人非常乐意版图之中出现诸如印支、菲律宾之类的特别省,不是吗?” 在宣扬中国威胁论时,安东尼着重谈到兰芳特别省,这个特别省是五年前泗水事件后,中荷两国交涉的结果。历史上大半个婆罗洲属于一个比美国建国更早的华裔共和国:兰芳共和国,1884年荷兰人趁中法战争,消灭兰芳共和国,其残余势力逃至苏门答腊。不过,由于害怕清政府作出反应,荷兰并未公开宣称占领兰芳共和国,而是另立傀儡政权,以便进行统治。直到西元1912年清朝灭亡,共和中国成立,荷兰才正式宣布对兰芳地区的占领。 正因为荷兰人缓慢的吞并,为五年前中荷两国在巴达维亚商定 “泗水”善后条约提供了便利,尽管中国外交官死死咬住兰芳曾向清廷进贡,应为中国属国计,但荷兰却拿着鞑皇帝的回答:此为天朝乱民,不为藩属国列,作盾牌,僵持不下月余,双方各退一步,达成建立特别省的协议。荷兰同意在荷属婆罗洲成立由华裔主导的特别省,享有自治权自卫权等诸多自治权力,作为回报中国不再坚持婆罗洲地区为中国属地。 几年来,兰芳特别省自卫队不断将大量婆罗洲土著居民强迁至新几内亚,爪哇苏门答腊等地华裔贫民大量移居婆罗洲,同时还引入中国国内移民。五年来,特别省名义上仍属属东印度,但除去特别省旗帜左上角的荷属东印度旗之外,实际上已成为中国的海外行省。 “安东尼先生,这一点上,我们的利益是共同的,法国政府完全支持英国方案。”作为法属印度支那总督,佩尼罗远比英国人美国人更为担心中国人在东南亚地区的扩张,越南千百年来一直是中国的藩属,1883年中法战争,法国不胜而胜吞并越南北部,但要消除中国在越南的影响无疑是非常困难的。 资深东方问题专家佩尼罗清楚的知道,中国和日本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就像朝鲜人会抵触日本的奴役,却不会抵触充当中国的走狗。千百年来,中国是东亚各国的共主,包括日本在内各国都是中国的藩属国。东亚各国绝不会接受同为奴才的暴发户统治,但却不介意再一次成为旧主人的奴才,这正是法国最担心的问题。 几年来中国奇迹般崛起,让越南人看到学习的榜样,在中国的大学中,越南留学生早就成立了旨在争取越南独立的政治团体,法国政府相信其中有中国的影子。中日宣战后,中国政府在朝鲜复国问题上的表态更让法国坐立不安。 “试图让中国人接受英国方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安东尼先生,你应该意识到台湾是中国的领土,至少曾经是。以贵国提出的条件,双方沿战线停火,日本则在赔款方面给予中国较丰厚的补偿,仅此一条中国人就绝不可能接受,希望贵国能够做出适当修改。中国的威胁是未来的问题,而尽可避免日本被过度削弱却是迫在眉睫,如果我们不能在短期内迫使中国在和约上签字,天知道,中国军队的战线会推进到什么地方?” 班布里斯之所以会强调台湾,不是因为他倾向于中国,恰恰相反,是因为其倾向日本,无论是日本或是美国英国法国需要中国尽快停战,而不是在非原则问题上与中国人纠扯不清,时间越长对中国越有利。 “台湾只是一个筹码,台湾还给中国人无庸置疑。我国的意见是,在朝鲜和琉球问题上支持日本,在台湾和赔款问题上支持中国,这是我们的底线,不是吗?”安东尼的话引起大家会心一笑,三国联合斡旋的出发点是亚洲利益,与此同时,三国并不介意获得经济利益。 比如在日本赔款问题上,三国将怂恿中国开出一个可以接受的天文数字,无力支付的赔款的日本,只能通过向三国银行贷款偿付。巨额赔款是一个工具,可以牢牢的控制日本,同时又能让日本对中国恨之入骨,一箭双雕。就像各国银行在1900年后,通过赔款控制中国一样,中国是威胁,日本同样也是威胁,过份削弱日本不是各国的意愿,但各国对于控制日本却充满憧憬。 见到顾维钧,威克斯像见到老友一般,向中国外长敬烟上茶,虽然明知对方不抽烟。 “ellington,释放中国人没有问题,英中两国友谊,足以弥补他们的一些错误做法。目前新加坡华商华侨罢工罢市给新加坡经济造成重创,同样也给他们自己造成极大的损失,不是吗?如果您能说服华商总会同意复市,将有效缓解紧张局势,为和谈创造良好的契机!”作为总督,威克斯希望尽快恢复秩序。 “作为朋我在一个小时之前,已经签发命令,要求警察局将街道上随意涂抹标语的中国人先行释放,当然部分危险分子,我们仍将继续扣押,直至新加坡恢复秩序。”威克斯示好,是希望顾维钧施加影响,恢复新加坡的秩序。 “安东尼,希望您能够理解,我的同胞们罢市罢工,是因为英国法国美国三国结成利益同盟,试图迫使我国在和谈问题上做出让步,中国人对此不愿沉默,所以才会在法律范围内表达意愿,我国对贵国逮捕侨民一事表示强烈抗议。如阁下所说,基于中英两国传统友谊,贵方应立即无条件释放被关押华人,为新加坡和谈提供良好氛围!”顾维钧不为所动,义正辞严。 威克斯倒颇为诚恳, “贵国侨民的爱国行为已经严重干扰到新加坡的正常运行,但大规模罢市罢工可以左右谈判吗?贵国侨民的行为更多是向阁下施加影响,而非英国不是吗?为什么我们不能理智的解决问题呢?为阁下谈创造良好的环境。”威克斯的诚恳不出顾维钧意料,因为新加坡现在是举世关注之地,混乱的现状将直接影响威克斯子爵的未来。 “您将会在十分钟后与安东尼特使会面,部长先生。”威克斯意味深长 “如果没有异议,我们可以在罢市问题上达成共识,共同决解这个问题,不是吗?”威克斯总督对和谈结果并不关心,恢复秩序才是他的迫切要求。 第三百一十六章 出卖 福康宁山总督府外,一队队戴头盔的军警或站或骑马,街道上挤满抗议示威者的华侨,相比于门外的如临大敌,总督府内气氛却非常轻松,中国驻新领事承诺,示威游行将在和平范围内进行,前提是,殖民地警察不得伤害游行的中国民众。在两名头戴金色假发侍从的陪同下,威克斯总督陪同顾维钧前往首相特使会客厅,阳光透过热带树木构成悠长的林荫照入走廊同内,让人心旷神怡。 威克斯炫耀道: “总督府的历史可追溯到18世纪,这里曾是苏丹皇室宫殿,新加坡最后一位苏丹依斯干达沙便安葬在附近,现在它属于英国,是日不落帝国荣耀的象征!”顾维钧敏感地回击威克斯的炫耀, “我国历史上记载,15纪初,明成祖派出郑和出使西洋,苏丹就曾于这座宫殿招待郑和,郑和大本营亦设于此地!” “曾经不是吗?就像香港一样,现在它同样属于大英帝国!”威克斯悻悻的反驳。 随后威克斯陪同顾维钧到走廊旁富面堂皇的房间内游览,房屋实际上是历史阵列馆,威克斯用这种方式显示大英帝国的辉煌。历史油画、中国瓷器,其中甚至有半个世纪前远征军从中国圆明园中带来地珍宝、马来亚古代兵器等等。威克斯却没有在中国外长脸上看到任何表情。顾维钧没有在任何一件文物前面滞留,没有在任何一幅油画面前欣赏,威克斯失去陪同中国外交官的兴趣。 “部长先生,福斯先生会带您去安东尼特使的会客室,希望你在这里很愉快!”随后威克斯把顾维钧介绍给一位身穿礼服的秘书,转身离去。秘书引领顾维钧登上挂满肖像的宽阔楼梯,顾维钧认出油画上的人物是以海峡殖民地首任总督莱佛士为首的历任总督画像,上楼后秘书请他在一间陈设讲究的大房间内等待,自己便走开了。 顾维钧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等待秘书的引见。威克斯的态度表明,英国政府非常看重谈判,希望中日达成媾和方案。顾维钧走进安东尼办公室,凉气扑面而来,与候客厅内的闷热完全不同,顾维钧瞥见书柜上方有一台入墙式冷气机,冷气机的标志非常熟悉, “GREEE”中国货。 安东尼满面笑容迎上去握握手,对顾维钧表示欢迎,邀请他坐下。两人并不是第一次接触,巴黎和谈时,安东尼就曾作为英国代表团的一员和顾维钧有过多次接触,在安东尼看来,顾维钧无疑出色的外交官,在巴黎和谈期间尽管中国没有获得实质性利益,但是Wellingtonn出色的表现,让安东尼记忆深刻,如果可以,安东尼并不愿意与这位杰出的外交官打交道。 安东尼吸着雪茄烟,用慢吞吞地说: “首先,我个人恭喜贵国在旅顺取得的惊人战绩,胜利女神已经向你们完全敞开胸膛,仅凭此战,贵国国防陆军即可以跻身陆军强国之列!” “谢谢,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特使先生。”顾维钧点点头,用非常平淡的语调表示感谢,似乎旅顺胜利不值一提。 安东尼戴上鼻式眼镜,从桌上拿起一张纸, “根据英国驻汉城领事馆报道,中国第二集团军,在九小时前,越过鸭绿江,向朝鲜发起全面进攻,日军构建的沿江防线只坚持了七个小时,你们的军队又一次让整个世界陷入震惊!”安东尼提到朝鲜,顾维钧明白首相特使决定结束无谓的闲聊,直入正题了。安东尼用讽刺的口吻,表达他的不满。 “我相信国防军有能力战胜侵略我国友好邻邦的日军。”顾维钧的回答很外交。 “部长先生,我希望你注意到,英国政府、法国政府,包括美国政府,都非常希望看到,你们的军队切实停火,为新加坡和谈创造良好的契机,对贵国进一步扩大战事,我表示遗憾,您们需要给各国一个合理解释。”在安东尼看来,中国军队进攻朝鲜,是为了给身在新加坡的中国外交部长加大谈判筹码,使得谈判更有利于中国。 “特使先生,我国的军事行动在战争爆发初的宣战书上作出了最好的解释,国防军的行动,都是在国际原则下为保护国家安全实施,根据我国权力分散原则,国防军的军事行动不受外交部约束,在未得到国内进一步指示前,我不可能给予任何解释。”面对安东尼的质询和讽刺,顾维钧反唇相讥,中国无外交的时代已经结束,适当强硬必不可少。 安东尼并未理会顾维钧的反驳,意味深长地加强语气, “英国认为远东的战争已经严重影响到英国的利益,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英国政府绝不可能置身事外,在这一点上,英国、法国、美国三国政府已经达成共识,希望贵国与日本实现停火,我们一致认为新的媾和条件对于中国将是……” “新的媾和方案?是哪一个媾和方案?”顾维钧出人意外地甚至于有失礼貌的打断安东尼的话,语调里带着嘲笑。安东尼吃谅地耸耸肩膀,对中国外交部长的失礼表示遗憾。顾维钧却盯着安东尼,神情中的嘲弄之色愈浓。安东尼有些窘,他很想提醒一下,在非正式会谈中,详细说明英国政府提出的中日媾和条件不符合外交传统。然而,坦率的指责中国人并不符合英国绅士的风度。 他顾左右而言他,絮絮叨叨大谈世界格局,同时提醒 “远东最优秀外交官”,格局的任何变动对整个世界和谐将带来毁灭性后果,总之安东尼试图告诉顾维钧,英国之所以会提出媾和条件,是不想破坏世界和谐,准确来说不会影响到英国的利益。 “我相信!”安东尼再一次点燃雪茄,加重语气, “如果贵国同意签订媾和方案,不仅可以确保中国利益得到最大保障,同时还可以获得难以想象的回报,也可以为贵国与诸国之间的关税和租界谈判创造良好契机不是吗?” 安东尼想起《泰晤士报》知名评论员《警惕!龙的崛起!》这篇政治评论,文中着重指出:越来越多迹象表明,中国赢得战争是必然,中日战争结束后,英国和世界上任何一个在华有特权的国家,都需要面临一个问题,从根本上调整与中国关系。对于跻身世界强国俱乐部的中国而言,消除各国在华特权将会成为必然,也将是英国必须要面对和思考的问题…… “是哪一个媾和方案?”顾维钧再一次重复自己的问题,对安东尼佩林的政治演讲毫不在意。顾维钧的坚持让安东尼不满意地耸动了一下肩膀,把雪茄按在桌上精美的铜质烟灰缸内,缸底的海岛白砂熄灭了燃烧的雪茄。 “好吧!”安东尼妥协了,归根到底后媾和方案还是要送给中国人,提前知道无伤大雅。 “英国政府认为……”安东尼顿顿, “实现停火,对中国非常有利。英国政府保证说服日本完全放弃在华特权,同时归还中国关东州,包括铁路以及附属矿山、工厂等等。” “然后呢?还有其它的吗?”顾维钧追问一句,这个条件并没引起顾维钧任何兴趣,除了旅顺的几座堡垒山头,其它早已经在国防军控制之中,甚至国内商界已经开始筹股组建辽东铁路公司,以便从政府手中取得前满铁会社的铁路经营权,而国防军已将一百余处工厂、矿场企业交给政府相关机构,不久就将会向社会拍卖。 “然后,我们还将支持中国提出适当赔款要求!” “只有这些吗?这就是特使先生认为的历史性媾和方案吗?”注意到安东尼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顾维钧嘲讽的反问。安东尼明白中国人在试探底线, “部长先生或许这并不符合中国的意愿,但是各国一致认为要维持亚洲持久和平只能如此!”顾维钧对所谓符合中国利益、有利世界格局稳定的媾和方案无言以对。 “我可以向您保证,和谈结束后,各国将调整对华政策,这亦是你们政府和国民所期待已久的,不是吗?作为文明国家的一员,你们应表现出文明国家应有的气度,而不是斤斤计较,并在未来发挥文明国家的作用,维护国际间尤其是远东地区的持久和平,而不是为一时报复,与日本结下百年仇恨,将和谈变成亚洲十年、二十年的休战方案!” 顾维钧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安东尼注意到,当讲到 “持久和平”时顾维钧脸上的嘲弄气息毫不掩饰。 “现在!”安东尼不愿意再等下去,他需要顾维钧回答, “部长先生,如果中国政府不利用此次机会,历史和中国人永远不会原谅中国政府,你们将会错过跻身强国行列的最好机会,也将错过结束战争的最佳时机,同时还将错过未来与各国谈判的良好机遇!”安东尼一口气说完。 “我想……我想指出一点……特使先生的方案根本没有任何理性可言,更不用说可操作性。”顾维钧用比安东尼更标准的牛津英语回应, “我国政府对媾和条件有明确要求,我想特使先生亦清楚我国的媾和底线,如果阁下忘记,我将会再一次重复。”顾维钧冷冷地回复。顾维钧已经明确传达出一个讯息:我们来这里不是乞求和平,而是给予日本和平!媾和方案只有一个,就是我们的媾和方案,而不是其它任何媾和方案。 “贵国政府介入中日战争,推动和谈的目何在?是为了制止战争、恢复和平,还是为了削弱某一个国家。三国联合的真正涵义是什么?是为了维护远东和平吗?”既然他们毫不犹豫的出卖中国利益,自己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还有另外一些问题必须澄清,我国要求日本必须交还中国台湾、朝鲜、琉球,都是历史上日本从中国掠夺的领土,他们本身就是中国领土的一部分。欧战结束之后,法国政府尚不惜一切,坚持要求收复阿尔萨斯和洛林,因为事关法国的国家尊严和荣耀!收还三地同样事关中国的国家尊严和荣耀!这也是我们必须坚持的。至于要求日本割让小笠原群岛、北马里亚纳群岛,那是因为,我们除了收复失地之外,必须要保留战胜国的荣耀! 1亿日元赔款同样不容更改,甲午战败后清日签定《马关条约》,作为战胜国的日本获得战争赔款为银97亿两,超过同年清政府3倍财政支出,我国所要求的赔款数额同样是1923年日本财政预算总额的3倍,这是我国基于友善提出的一个较为合理的数字,如果按照日本获得赔款相当实际军费开支34倍计算,日本需要支付赔款数字无疑超过1亿日元,而且考虑到战争延长,我国军费支出可能进一步激增,届时可能会提出一个全新的、全理的战费赔款!” 提到赔款数字时,顾非常巧妙把赔款数字与甲午战争赔款进行挂钩,一是为提醒安东尼注意这个赔款对中国意义,另一方面是为了争取到尽可能多的赔款,尽管日元含金量很低,100日元相当于20元,当然无论顾维钧或国务院从未指望日本能够接受巨额赔款,但1亿元是一个讨价还价的基数。 “因此,对于阁下提出的媾和条件,我国政府的回答是:这个媾和方案将战胜国与战败国地位进行对调,我国绝不可能接受陷我国于战败之境的,充满羞辱之意的媾和方案!我国政府将退出闹剧一般、旨在出卖中国利益为基础而进行的谈判!”顾维钧得到国内最新的指示,如果英、法、美三国提出苛刻至极的媾和方案,顾维钧可视方案情况决定中国是否退出谈判。 “我国非常感谢英国对于亚洲和平的关心,但鉴于双方立场相差甚远,我国将无限期推迟新加坡和谈!”顾维钧斩钉截铁的拒绝让安东尼颇感羞辱与愤怒。怒火来得快,去得更快,安东尼突然软下来,用舌头舔舔嘴唇, “我个人感到……讨论提出来的问题需要花费一点时间……但谈判绝不应该因为立场差异而无限期推迟,不是吗?” 第三百一十七章 德国 1922年4月,随着《巴黎条约》的签定,旷日持久的欧战终于在夺去千万人生命后停止了。柏林这座中欧平原上最繁华的城市,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对于德国人而言,战争改变了德国,先是威廉二世被迫退位,威廉皇储继位成为威廉三世,德国失去了波兰,却得到面积远超过德国本土的东欧海外飞地。 停战后德国并没有恢复平定,经济危机、失业狂潮接踵而至,战争已经结束一年,但是大街上随处可见失业的人群,带着假肢的退役军人,一切都在提醒德国人,战争带来的灾难并没有完全结束,至少没有远离他们的生活,尽管德国经济正在走向复苏。 柏林市中心的温塔林登大道上,一长队汽车急驶而去,四辆黑色的 “梅塞德斯”轿车中间是一辆中国制造的CA305,笔直地奔向东区的皇宫。黑、白、红三色相间的德意志帝国国旗和红、黄、蓝、白、黑五色相间中国国旗在车头飞扬。路旁行人纷纷驻足,彼此窃窃私语, “那是中国新任驻德大使……” 中国,绝大多数德国人相当陌生,是只存在于小说和图片中的国家。大多数德国人都对战争时期先是接收受美英等国迫害的德裔移民,后又在英美对平民轰炸时向德国提供人道主义帮助的东方国家抱有好感。战后,上百万德国人为了生活移居那个东方国家。正是这种好感促进了双方的交流,月前,中国春节,在柏林的中国留学生甚至以此为契机举办了中德文化节,以加强中德两国间的友谊。 范鸿意穿着笔挺的中山装,坐在宽阔的后座中央。以总理外交事务助理身份出任驻德大使,在共和中国历史上,派出如此高级别的大使尚属首次。 “之所以派你到德国,体现了我们对德国地重视,对德国包括英、美、法表明一种态度,让三国意识到,逼迫中国的结果只会将中国赶到德国的怀抱之中。”以洋制洋,半个世纪以来中国外交核心莫过于此,过去联美抑日,现在又是联德抑英法美,德国仍是世界上有影响力的列强之一,他的国际地位并未因巴黎和谈而产生太多影响。 欧洲旷日持久、死亡过千万的战争并没有真正的胜利者,协约国没有胜利、同盟国也没有胜利。战争打了7年,参战各国精疲力竭,即便较晚参战的美国、日本,同样不堪重负。协约国对汉堡地毁灭性轰炸和罗马教皇出面斡旋,为巴黎和谈创造了一个契机,交战各国在1922年11月实现全线停火。 在一定程度上巴黎和谈有利于同盟国而不是协约国,威尔逊下台后地十四点计划和不与 “帝国”媾和地先决条件,被急欲摆脱欧战泥潭的哈定总统否定。对于协约国而言,七年战争,所求不再是将德意志帝国打翻在地,然后再狠狠踩上几脚,而是尽快停止毫无希望的战争。 巴黎和谈,先是逼迫威廉二世传位于皇储,随后德国失去了全部海外领地,同样失去了阿尔萨斯和洛林,还被迫同意将原波兰国土和波罗地海地区交出,用于组建一个独立的 “波兰共和国”和波罗地海三个环海独立国,甚至需要交出被德国和土耳其共同占领的高加索。亚美尼亚大屠杀震惊世界,成立一个独立的大亚美尼亚是英法美必须坚持的。德国军备受到条约严格限制,同时还需要支付总额高达375亿马克的赔款。 表面上德国全面战败,但是实际上德国才是真正的赢家。根据德俄《布列斯特条约》,德国同奥匈帝国一起分割了乌克兰,获得整个白俄罗斯和原俄罗斯大面积土地。新增飞地面积超过德国本土,获得数千万人口,新领土税收以及红俄支付的巨额赔款被其转付协约国作为赔款。德国失去很多,但得到更多,欧洲格局又回到了战前。德国没有被削弱,反而势力大增。正因如此,德国仍然是世界第二强国,陆军甚至是世界第一强国。 车队通过布兰登堡大门时,范鸿意特别留意布兰登堡大门和它对面的胜利纪念塔、黄金女神像,它们昭示普鲁士的三个伟大胜利:1864年对丹麦战争、1866年普奥战争、1870年普法战争的胜利。 “想想看,1860年,有谁能预见拿破仑三世的没落呢?谁又能知道普鲁士会成为欧洲强国呢?”前任大使对范鸿意如是说,世事难料。范鸿意清楚自己并不会在驻德大使的职位上久呆,这只是姿态而已。 这时,两个东方人用仇恨的目光凝视温塔林登大道上中国大使的车辆,他们是德国的日本留学生。中日宣战后,日本的惨败让他们绝望、中国对日本的轰炸让他们怒不可遏。试图发动游行,遭到德国警察当局拒绝;未经批准示威,却遭到德国警察的镇压,数百名日本留学生被驱逐出境,理由非常简单 “怀疑为赤色分子”。赤色是战后德国最大威胁,战争结束后的一年之中,帝国陆军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镇压此起彼伏的红色叛乱,红色亦是战后欧洲面临的最大问题。 车队缓慢下来,调头驶入Scholssplatzz皇宫。突然数名东方青年疯狂地冲向中国大使车队,皇宫附近的警察立刻窜出挡在汽车面前,数名东方人从衣内取出手枪,冲车队中间的中国汽车扣动扳机。可惜日本留学生的枪法差强人意,除一发子弹击中车身,其它俱不知所踪。车队猛然加速朝皇宫内驶去,从皇宫大门处冲出一队骑兵,警察也纷纷取出武器朝日本留学生扣动扳机。Scholssplatz皇宫附近乱作一团,警察已经将两名东方人扑倒,并制止了他们自杀的企图。 “起来!你这个混蛋!”一名警官拖起大腿被击中的青年,狠狠甩了他一记耳光,周围警察一涌而上,拳打脚踢, “让红杂种尝尝苦头。” “我不是红色分子,我是日本人!我是为了……”年青人的吼声被如雨点般的拳头打断, “让日本屠夫尝尝历害!”警察们听到日本人,立即大声叫喊道,相比中国对日本的轰炸,德国报纸更愿意报道日本在中国制造的大屠杀,屠夫是德国人对日本的看法,警察们知道他们是日本人后,拳头反而更重了。 青年满脸是血,仍倔强的用仇恨的眼神瞪着警官,竭尽全力嘶吼, “日尔曼杂碎,日本绝不会忘记耻辱,总有一天,大日本帝国会千百倍报复,你们会后悔……” “闭嘴!日本屠夫!”穿皮靴的警察狠狠朝他脑袋上踢了一脚, “死到临头了,还疯话连篇。”警官们再度拳如雨下,不久,将两个晕死过去的日本青年拖上警车,离开Scholssplatz皇宫。 车队驶入皇宫后,范鸿意和几名随员不慌不忙地走下车,先前闹剧对他们毫无影响。第一次来到德国皇营的范鸿意扫视了一眼四方形院子,周围布满身穿传统日尔曼式胸甲的仪仗兵,范鸿意在在德国外交人员陪同下,向宫殿走去。走入高大的、装潢着铜雕花纹的宫殿,大厅内威廉三世陛下正在等待接受新任大使递交的国书。因为英法强烈要求,和谈必须以神经质的威廉二世皇帝退位为前提,威廉三世才得以继承王位,他刚41岁。 见客人走进来,威廉三世从桌子后面走出,迎接中国新任大使,他左边胸口别着一枚黑色的军人十字章 ,这是他在西线战场赢得的勋章 。在离范鸿意还几步路威廉三世便默默伸出了手,提前伸手是一种尊重,整个递交国书的仪式都是按照标准官方程序进行。将国书交给身旁的侍者,身穿普鲁士军装的威廉三世,非常热情的邀请范鸿意大使在皇宫共用午餐,中国大使是战后德国与各国恢复邦交后,第一位享受如此待遇的外国大使。 “对你在皇宫附近遭遇的不快,我非常抱歉!”两人到皇帝办公室后,威廉三世首先对范鸿意遭到袭击表示歉意。这位曾在西线战场上亲自率领掷弹兵团向法国人进攻的德国皇帝,和他神经质、狂妄自大的父亲明显得不同,他致力于与英国、美国包括法国等国修复关系,表现出和平、善意和谦逊。 “谢谢阁下关心,这是日本人陷入绝望的一种表现!”范鸿意鞠躬表示尊重,同时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威廉三世走回宽大的办公桌后,站在 “王坐”前,举手示意范鸿意坐下,然后说: “我和整个德国都深信不疑,贵国会赢得胜利。巴黎和谈牺牲了德国,同样也出卖了中国,你们为协约国的付出,却没能赢得应有的地位,中日战争将更正巴黎和谈的错误。德国非常高兴,古老的中国重新跻身世界强国俱乐部,相信未来,我们两国可以在国际事务中展开全方位的合作!” 范鸿意注意到德国皇帝对于德国现状的不满,显然并不像外界的宣传,德皇依然是个大德意志主义者。 “日本人战败只是时间问题,我国总理曾委托我向您致谢,感谢您和德国在战争爆发之后予以我国的支持!中德两国之间的友谊是经过战争考验的,我相信未来两国之间还将会展开更为亲密无间的合作。”弄清楚威廉三世的意图后,范鸿意积极回应了德皇。中德合作是双赢,这一点无庸置疑。 “战争时期,英美传媒通过恶意宣传,造谣德意志帝国为军国主义,污蔑我们犯下了危害人类罪。宣传英美等国是自由与民主国家,而同盟国则是 “独裁国家”,此论调被西方传媒大肆炒作……现在在德国国内,依然有很多社工主义者、自由主义者以及社民主义者,指责德国是独裁国家……”威廉三世轻蔑地把手一挥,战后借助外界对于红色力量扩张的恐惧,威廉三世以打击红色力量为借口,成功的确保了德国利益。 “这场战争让我们学习到很多,意识到很多问题……或许会消除的!” 威廉三世离开坐位,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走到巨大的地球仪前,把一只手放在彩色的地球,用力推一,地球仪迅速环绕轴心旋转起来,这时他迅速伸出手把它按住, “范大使,你看这里!”范鸿意顺着威廉三世的手指看到亚洲地域。 与此同时,远在地球另一端,朝鲜半岛上,一队队头戴钢盔、满身尘土的国防军官兵兵,有的步行,有的乘汽车,有的骑马,正在疾速前进,坦克和自行火炮混杂在部队间,当部队经过一个依然冒黑烟的朝鲜市镇时,一些身背武器的朝鲜人兴奋的发出 “满塞、满塞”的呼喊声。朝鲜市镇中到处是居民们悬挂起的中国五色旗,数量远比数十年前奉李鸿章 之命出使朝鲜的中国使节马建忠赐予朝鲜的太极旗更多,一些老者端着酒,用一口流利的汉语迎接王师。 路边可以看到一排被吊挂在电线杆上尸体,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脖子上都挂着汉字写的 “朝奸”字样的牌子,朝鲜北部的抵抗组织在日军溃退后,立即对曾和日本人合作的朝鲜人展开报复。 “拿出天朝大军的模样来,让朝鲜人看看天朝军人的风采!”第二集团军越过鸭绿江夺取义州后,司令部下达如是命令。第二集团军司令冷御秋清楚的知道,国防军出兵朝鲜在驱逐半岛日军,确保东北地区安全的同时,还需要在朝鲜建立一个受中国控制的韩国政权,要使行军演变成威慑性阅兵。 日军抵抗残酷而激烈,在义州防线被坦克部队突破后,溃散的日军便分成小队层层阻击。国防军炮兵、轰炸机则按照地图上的座标,有计划进行炮轰,用疯狂的炮火扫清前方障碍后,国防军部队重新向前行军。 一辆搜索残敌的国防军坦克停在朝鲜村庄内,坦克的钢铁履带把村旁一块田地压得坑坑洼洼,坦克大灯将整个村庄照得灯火通明,坦克机枪手手握机枪把手瞄准村落。一位军官从坦克中露出半截身子,一手拿着扩音器,一手捏着点着的香烟,他将扩音器举到嘴边,满面笑容的看着村民惊惶失措。从梦中惊醒的朝鲜人,被战车吓倒了,恐惧的看着钢铁怪物和站在上面的人。 “你们不……需要……害怕,我们是中国国防军,来朝鲜是……帮助你们的……有……有会说中国话的吗?”军官一手拿着扩音器,一边翻看 “中朝对话手册”,尽管部队中配有翻译,但粥少僧多,和朝鲜人对话只能依靠对话手册。就在坦克军官被对话手册上的词语弄得晕头转向时,一个朝鲜老头拄着拐杖颤颤惊惊走过来。 “长……长官!”军官看到一个会说中国话的老头一瘸一拐走过来,周围的朝鲜人对这个朝鲜老头显得非常尊重。 有人会说中国话,让坦克军官非常高兴,出发前,情报部门要求尽可能接触年龄在50岁以上的朝鲜人,这个年龄段的朝鲜人绝大多数会说中国话,甲午战争前,往来朝鲜的清廷官员根本无需带翻译,语言与中国无异。站在坦克前,老者毕恭毕敬整理衣服,出人意料的跪拜在地,村口村民也冲坦克跪下来, “朝鲜陷入倭寇魔掌,数十年来无不乞望中华天师再造朝鲜,崇祯二百九十六年二月十五日得见天师,小民死亦瞑目矣!” 第三百一十八章 欢迎你们加入革命的队伍 海面上射来的舰炮炮弹呼啸着冲入新县城区,随之地动山摇,碎砖块、碎玻璃和碎水泥等等,在空中纵横飞舞。城内居民四散奔逃,路边一个妇女怀抱被炸成两截的儿子失声痛哭。 “公民们,残暴的帝国主义军阀和资本家试图毁灭日本第一个红色政权,他们期望能够继续残酷奴役、压榨日本人民,我们可以接受吗?日本人民必须团结起来,团结在以大岛康行为领袖的社工党身边,勇敢的和残暴的军阀、资本家、地主作战,我们要争取日本的自由和解放……”隆隆的炮声中,广播中传出慷慨激昂的女声。街上,系着红布绳,背着俄式、日式步枪的日本红军,在指挥员的指挥下冒着弹雨拼命扑灭燃烧的烈焰。 新县,地处信浓川河口,是越后平原上的城市,发源于东西山脉的信浓川等河流,注入日本海,孕育了广阔肥沃的平原,形成日本屈指可数的丰腴之地,使之成为日本粮食供应基地。这里是本州岛西北部最大的港口城市、贸易中心。半个世纪前因其成为日本西北部唯一一个通商口岸而兴盛。 而现在这里却成为日本红色政权的中心,轰动整个日本。七天前,曾被认为彻底消灭的日本红军,悄无声息的从长野县的赤石山脉进入越后山脉,随后这支不到万人的红军部队,竟然趁夜幕夺取由一个大队日军和少量警察驻守的新县城区,并向整个新县扩张。短短两天,就控了大半个越后平原,在整个越后平原掀起史无前例的革命狂潮,每来到一个市镇红军便公开处决地主,宣布没收地主的土地,分配给赤贫的农民,烧毁地主的高利贷帐册。分到土地的农民,瞬间就倒向了红军。 “建立一个没有压迫地新日本!” “一切土地归农民一切权力归人民!” “打倒反动地主资本家政权!” “不要让残暴的军阀将日本拖入毁灭境地!”在上越平原村镇贴满革命标语,甚至在红军未占领地区也大量出现革命标语,日本贫农期待红军的到来。 “红军来了,农民不需要为沉重地税收和高利贷把女儿卖到妓院、酒家!” “红军来了男人不需要被派到朝鲜和满洲送死!”流言传遍上越平原,传遍整个日本。 以鹿岛号海防战列舰为首,四艘舞鹤海军镇守府残存的军舰对新县狂轰滥炸。 “命令音羽号、笠原号、高砂号十分钟后撤离,支那空军和潜艇随时可能发现我们!”大石保大佐紧张的看了一眼手表命令道,望着平静的海而,大石保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乱。自开战以来,临日本海的舞鹤军港就一直遭受中国空军轰炸,先后损失十余艘舰船。出于谨慎,军舰每天都要保持升火状态,尽管浪费煤炭,但却有效保证了舞鹤港内残存军舰的安全。 舞鹤镇守府稍新锐的巡洋舰、轻巡洋舰、驱逐舰在战争爆发后,就被抽调至东京湾,中国潜艇和袭击舰队对商船队的攻击,迫使海军将手中仅存的巡洋舰、驱逐舰派出护航,太平洋已成为中国人的海洋。 “炮击新县,必须把叛乱分子剿灭在摇篮中!”中日宣战后,小心翼翼保证舰船安全的舞鹤镇守府,在红军占领新县并建立红色政权后被推到风口浪尖。陆军集结前,首相要求海军必须不断炮击新县,从心理上击溃上越平原赤匪。上越平原红色叛乱在日本引起的轰动甚至超过愈演愈烈的支那空军轰炸,日本不能失去上越,上越平原肥沃的土地供应日本80%以上粮食,失去上越,日本将会陷入饥饿,再次掀起米骚动,并引发大规模的起义。 鹿岛号海防战列舰黑糊糊煤舱内,近百名浑身煤污的水兵站在煤堆旁不停翻找,他们从中挖出数十个包裹。水兵撕开包裹从中取出武器,有步枪、手枪、日本短刀。板谷赞把手枪插进腰带,煤舱里的战友在胳膊上都系上红布带,红色是革命的象征!这是舞鹤镇守府革命士兵委员会商定的起义标志。 “同志们,我们被征召入伍,保卫国家,可我们的家庭呢?每当我们收到家信的时候,都会失声痛哭,由于我们的远离,全家正处于饥饿边缘,可恶的政客和军阀却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日本被残暴的军阀和资本家拖入战争的深渊,每天都有上万无辜的日本人惨死,我们要用手中的武器,像俄国人一样改变命运,建立一个人民政权,现在是我们行动的时候了!” 板谷赞慷慨激昂的做着动员,板谷赞曾经随舰出征过俄罗斯,在那里他和一些水兵接受了红色思想,有些水兵试图拒绝长官命令遭到枪决,板谷赞却幸运的逃过一劫。几年来,板谷赞和少数幸存下来的水兵一直在秘密宣传红色思想。这并不困难,因为他们身边大多数战友,因为当兵让家人陷入饥饿,有的家庭甚至靠啃树皮、吃草根为生,迫于生计的父母不得不把年幼的妹妹卖到酒家做妓女,甚至有人曾在基地附近的妓寮碰到过自己的姐妹。 痛哭和愤怒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需适当的鼓动,水兵心头的怒火一天比一天炽烈,当他们准备像俄国水兵一样起义然后奔向深山时,却得知日本红军已经被剿灭,板谷赞等人不得不继续隐忍。半年前,在妓寮举行秘密集会的板谷赞,无意结识了一位社工党情报员,才知道红军仍然在战斗,与社工党取得联系后,便秘密成立舞鹤镇守府革命士兵委员会,开始筹划起义。 社工党要求板谷赞在红军打到舞鹤的时候举行武装起义,从收到指示,板谷赞和数百名水兵就为起义精心准备。这时板谷赞所在舰队却出人意料的接到炮击叛乱分子的命令,起义不能再拖了。 “指挥员同志!下命令吧!”石井郎提着三八式步枪激动而急切,他的两个妹妹都因偿还高利贷被父亲卖到酒家,最小的妹妹被卖去酒家时只有十一岁,想到妹妹遭受的蹂躏,石井郎恨不得红军现在就打到东京。 “石井,你带人占领武器库,我带人冲上司令塔,军官如果抵抗,杀无赦。士兵是和我们一样的穷人,锁进舱室,明白吗?……” 司令塔下狭窄的电话交换室是鹿岛号的神经中枢,舰上各个舱室、各个炮塔与司令塔之间的联系均通过这里中转,在交换室内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四名头戴耳机的电话交换员不断插拔插头。铃……煤舱信号灯亮起时,汗水顺着伊腾佐亨的额头流下来,接通电话时伊腾朝向门边的瞥了一眼,接过电话伊腾只听到两个字 “三月”,这是行动信号,伊腾便踢了小粟川一脚,向他使了个眼色。 伊腾摘下耳机,迅速从裤腿抽出一把短刀大喊: “为了新日本!”冲到大原长官身前,太刀瞬间没入大原的胸膛。 “都不许动,中断所有通讯。”连捅数刀,伊腾拿着滴血的太刀命令另外两名水兵,小粟紧张的从裤腿中取出一把勃郎宁手枪,两个通讯兵刚反应过来,试图反抗,伊腾的刀凶狠地刺入一人的脖子,喷洒的鲜血染红了电话交换机。 “莫西、莫西……”B炮塔内井上成美听到电话盲音,奇怪的拿着电话呼叫,却没有任何回应。 “砰!”刚刚抓起电话的轮机长,被起义水兵一枪打翻在地,正在挥汗如雨水兵目瞪口呆。 “高……高昌……”一个水兵诧异的喊出其中一人的姓名,更多人警惕的紧握煤铲,准备和叛乱分子搏斗。轮机舱是整艘战舰中人数最多的一个舱室,五分之一水兵都在轮机舱和煤舱工作。 “士兵们,一起行动吧!不要再当军阀、资本家的走狗了!你们难道一辈子都要没有希望的活着吗?像父母一样把收成都交给地主,每天像狗一样干上十几个小时,家人却吃饱、穿不暖。甚至把女儿卖到妓院。小川的妹妹不就被卖到基地旁的妓院中了吗?还有你岩本、小松你们的姐妹……行动起来吧!和我们一起!”看着一身煤污的水兵,板谷赞声情并茂的游说水兵,单凭几十人没有能力控制整艘战舰,如果轮机舱内水兵也参加起义,情况就会大为改观。 “铛!铛……”轮机舱内响起一串串煤铲被扔下声响,很多人都是对现实充满愤怒和无奈的穷人。 “板谷军曹,我们该怎么办?” “起义!夺取鹿岛号驶入新港加入红军,大家努力建立没有压迫没有剥削的新日本。”板谷赞描绘着诱人的前景。沉默!轮机舱内寂静无声,水兵们犹豫不决。 坂谷赞紧张的手心冷汗直冒,祈祷一切顺利,祈祷舰长还没有发现电话被切断, “和他们拼了!”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瞬间,轮机舱内群情鼎沸。 “同志们!拿上你们的武器,为了新日本,前进!”随着板谷赞的怒吼,陷入狂热的轮机舱内水兵,手持武器朝上层甲板冲去,舰艇上只有少数人抵抗,大部分加入进来。正如智者所言:在每一个改变历史的时刻,绝大多数民众处于盲从状态,改变世界的永远是一小群人,他们或是革命者或是投机者,精英与救星一词与他们无缘。 隆隆的炮声突然中止,惠子、和美非常诧异,和美推开地下室的木门走出去,狭窄的街道上弥漫着浓浓的灰土和房屋燃烧时的烟尘,红军战士和市民一起拼命救火,她低着头、弓着腰,右手提着步枪疾速行走。五年前在家乡神户,十三岁的和美乐就被为了 “没有压迫的新日本”,在陆军枪炮下前仆后继的纱厂女工和工人深深震憾,街头上被陆军枪决的工人在临死前高呼 “打倒军阀”、 “打倒资本家”、 “为了新日本!”的口号,和美乐幼小的心灵中将他们视为偶像。 父亲在法院打扫卫生,和美乐意外旁听到一场对革命者的审判。 “你们现在可以审判我们,指控我们犯下叛国罪!但不久之后,你们将会受到人民的唾弃,并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人民将会宣判我无罪!”法庭内,革命者正气凛然的回答给和美上了一课,从此,和美开始四处寻找革命者,并关注赤石山脉红军的报道,为他们的每一次胜利欢欣鼓舞。 当得知红军被剿灭的消息,和美坚信红军一定在坚持战斗,这是资本家的谎言。半个月前,未被东京帝国大学录取,只能旁听的和美,在报纸上看到红军再一次发动叛乱,就义无反顾反顾的离开东京,寻找自己的梦想,为建立一个新日本奋斗终生。五天前和美成为日本红军第五女子步兵联队的一名战士。 “只有同心协力,才能拥有光明的未来!”和美看到路口围着一群人,在听演讲, “……他们可以用舰炮炸毁城市、夺去亲人的生命,但他们可以摧毁我们的意志吗?我们会在舰炮威胁下向残暴的军阀和喝人血的资本家屈服吗?” “不能!”众人异口同声,充满悲愤的回答。 “是他?”挤进人群,和美看到人群中央,一名身穿俄式军装,留着胡子的男人。和美曾在第五女子步兵联队成立大会上远远的看到过这个男人,他就是被人们称为 “日本红军之父”的福井川,在帝国主义政府的通缉令上,他的悬赏金额甚至超过被视为 “日本社工党之父”的大岛康行,是高达千万日元的悬赏。望着憔悴的脸庞上那双明亮税利的眼睛,和美乐不禁痴了。 “……同志们,我们主张消灭战争,我们不要战争,但只有通过战争才能消灭战争,为了消灭枪杆子,我们必须拿起枪杆子,我们要建设新日本,打破军阀和资本家的压榨,就需要发动起义,否则他们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改变,短期看这种破坏是要流血的,是痛苦的,但从长远看,将为全人类带来永久和平,为日本带来新生…… 现在他们竭力封锁上越平原的消息是为什么?是因为他们害怕了!他们害怕日本的觉醒,他们恐惧,恐惧人民的觉悟,残暴的军阀和资本家深知,人民觉醒他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他们害怕我们的力量,害怕人民的力量!我们的革命事业是正义的,而正义事业无论何时都会得到人民的拥护,我们的革命必定迎来胜利……” 叉着腰在街头作动员的福井川身上满是灰土,第一轮炮弹落进城市,和大岛康行钻在地下室躲避炮击不同,福井川毅然走上街头和民众、士兵一起救火。 “作为一名领袖,必须要以身作则,用行动去获得尊重!”这是福井川在调查部特工学校里学到的,正因如此,福井川早已不再是日本红军参谋长,尤其是在红三月谷地陷落后,福井川已经完成了从红军参谋长向红军灵魂的转变。 “福井先生是一个伟大的革命家,不是吗?”指挥员惠子在和美身后说。看到和美望着福井先生,眼中流露出倾慕之色,惠子凑到她耳边, “你爱上他了?” “啊!指挥员同志没有……我……”和美吓了一跳,连忙否认, “每一个女孩都会爱上福井先生,先生非常有才华,而且……”惠子温柔地看着和群众握手告别的福井先生,眼中充满爱慕。 “革命者也需要爱人不是?”和美的紧张让惠子窃笑,尽管她嘴巴上否认,但眼神却骗不了自己,自己过去不也用这种眼神望着他吗?和美无疑很适合福井先生,东京帝大旁听生,人还很漂亮,至少现在看来是一个坚定的革命者。望着福井川的背影,惠子心中冒出一个不应该有的念头。 “……白匪军的炮击不会持续很长时间,浦盐的中国海空军如附骨之蛆,随时都在威胁他们,你去查看粮库,要确保粮库安全,明天把75万吨大米都交给弗里德里希,此事关系到红军是否能够赢得革命胜利,你明白吗?”走向指挥所的路上,福井川对大山木野交待道。75万吨大米中是攻克新县后,从粮商仓库和码头仓库中夺取的,还有一部分是从地主家没收的,分给贫民后剩下的大米可以从军火走私商手中换取急需的武器。 三天前,一个叫弗里德里希的德国人来到新县和日本红军达成用武器换大米的协议,红军用75万吨大米向德国军火商换取装备7个师的德国武器,尽管武器都是德军欧战剩余物资,但对于正在大规模扩军的红军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 “是!主席同志,把您送回指挥所,就过去。”向来以福井先生亲信自居的大山木野坚持要把先生送回指挥所,白匪20万元悬赏福井先生,非常时期必须小心。福井川点点头,脑中回想德国军火商弗里德里希给自己带来的信息, “我们以你的名义向苏俄派出密使,相信不久之后,会有一批苏俄军事顾问到来,抓紧时机尽量扩大军队,做好向东京进军的准备!” “东京!东京!”每当心中浮现出这个地名,福井川心头心潮澎湃,也许那一天,自己就能完成国家交付的任务。 这时,一位喜不自胜的指挥员冲到福井川面前,是红军港口防御司令阿部孝仁,一个信仰坚定的革命者。 “怎么回事?” “主席同志,港口水兵起义了,他们夺取了两艘军舰,还有一艘战列舰,现在正在外港等待我们接收。两艘军舰啊!”阿部孝仁兴奋的伸出两根手指挥舞。 “走!去港口!” 被关押在舰长室内的大山保并没有理会其它军官的咒骂,静静的坐在办公桌前吸着烟,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他们这是叛乱,是背叛天皇!这群该死的水兵!”山口村度着步子破口大骂,叛乱轻而易举的成功让军官们瞠目结舌。 “到新港了,赤军要上舰了!”一直保持沉默的大山保透过舷窗,看到几艘港口交通艇上站满荷枪实弹的赤军,显然他们是来接收军舰的,难道日本 “革命”也会像俄罗斯一样,源于水兵吗? “为什么?”大山保摇了摇头, “大山大佐,请您服从革命士兵委员会的命令!”带领一群武装水兵进入舰长室的石井太郎对大山保说道,尽管发动起义,但在海军服役5年的石井太郎对舰长依然保持着敬畏。 “你们是在叛乱,日本正在和中国人打仗,你们……这是在背叛大和民族,明白吗?”大山保强压心中怒火,试图规劝暴乱水兵。 “请你们到甲板上集合,从现在起这艘军舰将列入红军阵营!”石井太郎命令道, “哗啦!”水兵同时拉动枪栓,把枪口对准军官,他们来的时候接到命令,如果军官不配合,就地处决。 “八嘎!”手无寸铁的军官怒不可遏。他们暴乱时挑选了一个最好的时机:适时,军官们在指挥对新县炮击,水兵们在各自岗位上,轮机舱水兵叛乱,电话被切断,各舱失去联系,在枪口下大多数水兵选择站到暴乱份子一边。舰上的武器库也在起义的第一时间,被水兵夺取, 大山保站起来,扫视了一眼将枪口对准自己的水兵, “红军!红军!先生们,让我们去见见所谓的红军吧!”大山保戴上军帽,整整军装,带头朝外走去,当他走出舰长室的时候,通道内的水兵正用力擦洗上面的血污。从舷网登上鹿岛号的红军指挥员看到甲板上列队的水兵,立即行了一个军礼, “欢迎加入革命队伍!” 第三百一十九章 革命家与革命者的会面 天气阴沉沉的,一阵风吹得墙上的革命宣传画呼呼作响,原本充满生机的四月,却阴风阵阵,每个人都下意识地低下脑袋,把脖子缩进衣领,铅色的天越来越低,压得人透不过气来。人们表情僵硬麻木,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街道两侧数十年树龄的法国梧桐往年早已郁郁葱葱,此刻却还没有抽出新芽,一枝也没有。 一列车队在街道上行驶,汽车是清一色在苏俄宣传机器下 “帝国主义走狗中国”制造的轿车,而且并不妨碍苏俄通过突厥斯坦和中国保持密切的贸易往来,在苏俄很多工厂都可以看到中国制造的机械设备,公路上的车辆近半数是中国制造。汽车后座上是一个年青的东方人,黑色外套、深灰色帽子,肃穆得沉重,旁边是苏俄外交人民委员齐切林,他注意到年青人在看到红场上镰刀铁锤金星国旗时,流露出羡慕。年青人显得非常紧张,放在膝盖上的手不时在裤子上摩擦。 总书记同志希望日本社工党求援秘使,在进入克里姆林宫前,就明白他来到世界红色革命的中心,伟大苏维埃俄罗斯的首都。他必须被世界上唯一一个红色共和国的宏伟气魄吸引、所倾倒,必须立即领会到,这里是他们唯一的救星,世界革命的中心。 其实早在三个星期前,这个叫青木大吉的日本人,就已经借道中国和突厥斯坦来到莫斯科,尽管他身上带有日本社工党、日本红军签发的证明文件,但苏俄外交部门却对这个日本客人毫无兴趣,原因非常简单,苏俄认为日本社工党毫无希望,而且他们自成立后,从未和苏俄社工党进行联系,甚至在第三国际准备派出特派员指导他们革命时,就被日本政府剿灭了。对于几乎完全被剿灭的日本社工党,根本不值得苏俄耗费资金援助并支持。 但几天前,全世界都知道一支红军占领了日本最重要的粮食产地上越平原,并在越中山脉击溃了前来镇压的日本皇军,在这种情况下,日本社工党升值了。来到苏联后就不断碰壁的青木大吉进入苏俄高层的视线,原本居住在一家小旅馆的青木大吉随即被安排进入豪华宾馆,第三国际领导人季诺维也夫甚至在家中设宴招待这位来自东方的革命者,并承诺尽快安排其和苏俄社工党总书记朱加什维利同志见面。 今天正是朱加什维利接见青木大吉的日子,青木大吉的紧张在情理之中,青木大吉知道自己来莫斯科是为了什么,那个曾经的银行抢劫犯、杀人狂徒会答应自己的要求,给予日本红军援助吗? 不久,汽车驶进克里姆林宫,走在全是用鹅卵石铺成的路面上,车队沿伊万大帝钟楼的右边驶过,从斯帕斯大门进去,经过一个很大的街心花园。当汽车稳稳停在一号楼前的时候,刚一下车,青木大吉就看到一个亚洲人面色铁青的走出一号楼上了一辆汽车,青木大吉诧异甚至恐惧的看了一眼身边的齐切林。 齐切林理解他的担心, “青木同志请放心,他并不日本人,是中国驻苏代办处主任谭志阜,在这里你不需要担心安全和保密问题,苏俄会为全世界任何一位革命者提供保护!”青木大吉向齐切林深鞠一躬, “谢谢你们,您知道,在日本我们不得不小心!” “革命者是无国界地,每一个革命者都是国际主义者,帮助你们是苏俄义不容辞的责任!” 齐切林巧妙地向日本年青人灌输国际主义意识,齐切林认为日本社工党并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社工党,他们只是一群社工党信徒组建的非正式党派,需要苏俄以及第三国际的帮助,帮助他们走上正轨,成为国际工运中的一员。 齐切林注意到中国代办处汽车驶离时,谭志阜不住朝这里打量,望着车内义愤填膺的谭志阜,齐切林知道中国驻苏代办一定是在那个问题上又碰了钉子。 “归还喀山远征军官兵尸体!”自一年前,中国同意在苏俄设立贸易代办处之后,这个问题就是中国历任驻俄代办最重要的事情,他们每天都会追问这件事,这位新任代办一定是在和总书记朱加什维利同志会面时,又提到这个问题,然后被朱加什维利同志顶了回去,否则也不会如此气大。 朱加什维利的办公室在克里姆林宫一号楼二楼,在齐切林陪同下,青木大吉被带到办公室外的客厅,这间客厅带着欧洲式的奢华,在金碧辉煌的同时,透露出高雅大方,大理石墙壁光彩照人,地板上铺着红色地毯,壁炉架上一口老式俄国挂钟发出单调的 “嘀嗒”声。 朱加什维利的秘书走出来,非常客气的请青木先休息一下,在苏俄所有人都知道朱加什维利身上的冷漠、沉着、工于心计和谨言慎行等特点,在这些特点之中,还包括很讲究时间,绝不会因为青木提前到来,而提前接见。客厅旁的走廊正对着朱加什维利的办公室,平时他在这里召开会议时,所有与会者都必须准时,不能迟到,也不能提前,这就是朱加什维利的作风。 当挂钟敲响十下时,里面的大门打开,先前那个秘书走出来,礼貌的打了个手势, “朱加什维利同志请青木大吉同志进去!” “谢谢您!”从沙发上站起来的青木吉连忙冲秘书鞠了一躬后才跟在他身后,沿走廊朝朱加什维利的办公室走去。进入宽敞的大办公室,入眼就是一些橡木家具,内墙也装着橡木墙裙,显然主人非常喜欢橡木。 这时青木大吉看到办公室墙上有两幅肖像画,一副是马克思,一副是乌米扬诺夫,画像下站着一个留胡须的中年人,此人麻脸,脸上有疤痕。在看到客人进来后,立即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迎向青木大吉,在距客人一米,青木大吉先鞠躬后,朱加什维利才伸出右手。 “欢迎您,同志!” “谢谢您,主席同志!”青木连忙伸出双手紧握朱加什维利的右手,根据青木的资料,表面上苏俄领导人仍是乌米扬诺夫,实际上却是这个银行抢劫犯。 在1917年以前谁能预料到,格鲁吉亚尼人朱加什维利,一个不起眼的地下工作者,在1922年后会风驰电掣般地登上权力的顶峰?在乌米扬诺夫排得又紧又密的战友们队伍中,他就像是拨开众人一般,很快从后面挤出来,走进领头一班人的行列,后来又奇迹般成为苏俄的实际领导人。 朱加什维利朝沙发走去,同时以手示意,让青木坐到自己对面,因为青木能说一口流利俄语的原因,两人之间的会谈没有语言障碍。在局促不安的日本人坐下后,朱加什维利仔细打量日本社工党的秘使,他来苏联寻求什么,朱加什维利非常清楚,他是来寻求苏俄帮助,和第三国际中其它国家不同,他们是要彻底打倒日本政府,建立红色政权。对于苏俄而言,如果决定帮助,付出无疑是巨大的。 会晤一开始,朱加什维利便盛赞东方革命者,称赞他们在艰苦的环境中依然坚持信仰与斗争,并取得辉煌的成就,在最关键的时候向全世界展示了日本社工党的力量。但青木并没有因为朱加什维利的称赞而眉飞色舞,反而更加谨慎小心,生怕发生失误。 “你的任务关系祖国未来百年的安全,绝不容出现任何失误!”青木脑海中浮现出借道中国前往俄罗斯时,在火车上局长接见自己时的叮嘱。 因为任务的重要性,局长在百忙之中,特意抽时间在火车上接见自己。表面上,青木是神户的一个书店老板,在中国人的轰炸中失去了一切,他的书店、他的家人。但在中国中央调查局机密档案中他叫 “红杉”,空军对日本的毁灭性轰炸为调查局安插特工提供了便利,绝大多数遭受毁灭性轰炸的城市,都在烈焰中失去了一切,包括人口档案资料,而大量失踪、死亡人口,又进一步帮助特工顺利融入混乱的城市之中,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日本人。 “……相信你们一定会赢得胜利,在日本建立红色政权!”朱加什维利用捏着烟斗的右手,习惯性的在空中挥舞。 “主席同志,谢谢您的祝福,目前我们的力量还非常薄弱,尽管我们用大米从军火商那里换来一些陈旧的武器,但相比反动政府的力量,我们的力量就像婴儿一般弱小,我们没有足够的武器、没有足够优秀的军事指挥员……反动政府的精锐军队都被调到冲绳和朝鲜,国内都是未经训练、强征入伍的士兵,正是发动大规模起义,夺取政权的最好时机,可是我们实在太过弱小,主席同志,我们需要伟大的苏维埃无私的援助!”青木期盼的恳求朱加什维利。 朱加什维利握着烟斗边吸烟,边眉头微锁的沉思, “青木同志,日本反动政府的力量非常强大,想必你非常清楚。”青木点点头 “是的,主席同志,正因如此,我们才需要您和苏维埃的帮助,有了苏俄的帮助,我们一定可以推翻反动政府,建立一个红色的日本!” 青木的回答让朱加什维利再度沉默,援助是必然的,但给予多大程度的援助,却值得深思。以托洛茨基为首的世界革命派,主张给予最大限度的援助,这其中却牵扯到苏俄内部的政治斗争,任何不慎都有可能导致国内政治斗争的天平失衡,朱加什维利顾虑重重。 朱加什维利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跻身苏俄中央,正是因为政治斗争的需要。内战爆发后,自己和托洛茨基等人入选乌米扬诺夫组建的五人主席团,随后被派往察里津征粮,在伏罗希洛夫、布琼尼等人支持下,强化了在军队中的影响力。1921年红军 “解放”格鲁吉亚,建立格鲁吉亚苏维埃政权,自己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由于乌米扬诺夫和托洛茨基政见上的分歧,为了与托洛茨基这位红军之父抗衡,他才选择自己与托洛茨基针锋相对。 随后在加米夫帮助下,在一年前3月的苏俄社工党第11次代表大会上被选为社工党总书记,一个月后,乌米扬诺夫突然中风,不得不减少政务活动,为自己掌握权力提供了条件。但是一年来在诸多问题上,自己不断和乌米扬诺夫发生分歧,他甚至在遗嘱中批评了自己的粗暴,建议将其 “调离总书记的位置”,并且开始寻求与托洛茨基再次合作。 乌米扬诺夫的健康状况不断恶化,国内政治斗争愈演愈烈,自己只能和加米涅夫、季诺维也夫建立政治同盟,共同对抗党内威望较高的托洛茨基。在此前提下,任何一方帮助日本成功建立红色政权,无疑会加重筹码。 “反动政府的确非常强大,但就像我先前所说,其精锐悉数陷入朝鲜,本土是大量新建师团,新建师团中大多数士兵都是穷人出身。我们之所以能在越中山脉凭借3000老战士为核心的两个革命师团击溃敌人一个师团又一旅团,就在于用宣传攻势瓦解了敌人的军心,战斗只进行了三天,就消灭7000余名反动军队,近两万人投向革命阵营,我们的革命赢得广大日本人民的支持,如果可以得到苏俄的帮助,我们一定能够取得胜利!” 青木大半都是浮夸之词,没有多少真话。越中山脉的战斗,红军取胜并不是因为大量士兵投诚,而是因为中国空军对日军阵地以及后勤补给的轰炸,大规模投降出现在战斗后期,而且并没有两万人,只有不到一万人。第二十六师团溃败,实际上是因为军火库被中国空军炸毁,同时在轰炸中损失惨重,为了保存力量才决定撤退。当然朱加什维利也不知道战事详情。 朱加什维利握着烟斗吸了一口,青烟在他眼前升腾, “你们需要什么?”朱加什维利的回答让青木大喜过望, “主席同志,我们需要经费、需要武器、需要军事顾问,急需大量军事顾问,我们需要他们帮助,建立正规化红军,目前由于和德国军火商达成协议换来7个师装备,但没有足够的指挥员,福井同志希望伟大的苏俄能够派出至少800名军事顾问,改造红军,指挥作战。同时需要不少于1千万日元的现金贷款,革命需要大量资金。” 朱加什维利站起来在办公室内来回度步,猛吸烟斗,在心里已经同意向日本社工党提供援助,但是……放下烟斗朱加什维利重新打量这个日本人,根据契卡情报,青木大吉是一个小书店的老板,日本社工党军事委员会主席、日本红军总司令福井川的亲信。 “日本社工党还没有加入第三国际吧?”苏俄成立后,从未停止对外援助,为了统一协调世界革命,苏俄1919年在莫斯科成立第三国际。第三国际是由第二国际中的革命派组成,正式抛弃改良主义而号召世界革命。几年来苏俄借助第三国际在欧洲、美洲、亚洲帮助各国工人建立马克思、乌米扬诺夫主义政党,协助培养革命骨干,加速了各国社工党的成长。 除苏俄外,日本社工党是唯一一个掌握武装力量的社工党,却不是第三国际成员。目前,社工党国家只有苏俄一个,第三国际许多活动及决议都需要苏俄支持,苏俄领导人对第三国际有重大影响,所以援助日本社工党的前提条件,是其必须加入第三国际。第三国际是统一的世界社工党,各国社工党都作为它的支部,直接受它领导。它统一领导各国革命运动,各国社工党必须执行它的决定,它有权决定各国社工党路线、政策和领导人,可以否定或修改各国党的决定,开除和解散任何一个支部,向各国派出常驻代表。 朱加什维利话音刚落,青木大吉急不可待的站起来,向朱加什维利深深鞠躬, “主席同志,在来到伟大的苏维埃俄罗斯之前,福井先生就亲口叮嘱,希望日本社工党成为第三国际的一员,接受第三国际领导。主席同志,日本社工党需要回到母亲的怀抱,接受第三国际的领导和指挥,为神圣的全人类解放事业贡献绵薄之力!” 说到向强者示好,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与日本相比,追随强者从来都是日本人的习惯,不过对于身为中国人的青木大吉,赤裸裸的讨好却让他心里颇为尴尬,朱加什维利代表的苏俄是强国吗?青木很怀疑,他们被日本击败过,被中国击败过。 “青木同志,为了履行国际主义义务,我们将尽所能提供一切,包括武器、粮食、药品,全力支援日本社工党和人民的正义斗争。具有崇高理想和革命热情的志愿人员:飞行员、坦克手、炮兵、普通士兵以及有名望的军事将领也将被派往日本。”朱加什维利用一种救世主的眼神看着感激涕零的青木大吉。朱加什维利亲切接见青木,双方在友好的气氛畅所欲言,朱加什维利承诺出于国际主义义务苏俄一定会援助日本,但最终的援助方案,需要苏联政治局最终决定。 “……我个人建议,先期除派出第三国际领导人员外,可以先派出300名左右优秀军事指挥员,帮助日本红军完成整编组建,为其在日本政府战败后夺取政权创造有利前提条件。当然需要立即开始运作,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等待,为了加快援助速度,我们可以尝试与中国勾通,假道突厥斯坦、中国向日本提供援助。” 托洛茨基的建议,让加米涅夫颇为诧异和不解。 “借道中国?中国人会同意?我们现在和中国关系非常冷淡,他们在白俄、突厥斯坦,从乌拉尔山至乌拉尔河一线,驻扎超过15个师的军队,相当于他们陆军的三分之一,即便与日本酣战,也未曾调动乌拉尔地区的军队,他们会同意我们的请求吗?” 这时加米涅夫突然注意到主持会议的朱加什维利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显然他赞同尽快援助日本的决定,难道他也赞同借道中国?望着点头同意的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在援助日本的立场上,无论是三人同盟或是支持世界革命的托洛茨基无疑都是赞同的,而且都支持尽一切可能加快对日本的援助,建立世界上第二个红色政权。 “加米涅夫同志,中国人会同意的,我已经决定将中国入侵俄罗斯时期遗留的尸体交还给他们,以换取中国人同意借道。他们和日本正在打仗,不会拒绝彻底赢得战争的机会。”朱加什维利非常肯定。脑中却想到当在苏俄指导下,一个红色日本出现在东方后,将会成为中国的噩梦。两年前苏俄的耻辱,对于大俄罗斯主义的朱加什维利是奇耻大辱。 德国人、中国人!这两个占领俄罗斯大量土地的国家,总有一天会为他们当初的愚蠢付出代价。但对于苏俄而言,报仇并不是当务之急,苏俄必须要在短期内完成国家建设,朱加什维利向托洛茨基瞥了一眼,建设国家的前提条件是必须要成为政治斗争的胜利者,才有可能。 第三百二十章 朝鲜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五、六辆沾满尘埃的吉普车在坦克护送下经过一夜长途奔驰,停在平壤北部的一个火车小站上。从车上陆续下来第二集团军的高级军官,包括冷御秋和查明山。一下车冷御秋就注意到,小火车站已被空军轰炸机炸得稀烂,铁轨麻花儿一样扭曲,票房、候车室等建筑早已化为瓦砾,青烟在废墟上冉冉升起,在车站周围还可以看到成堆的日军尸体。 第二集团军越过鸭绿江后的第十天,战线已推至平壤附近,朝鲜旧都平壤被收复后,层层设防的日军残部仓皇溃退到平壤以南,构筑临时阵地。随着战线向南延伸,第二集团军司令部也必须随之移动,因此,冷御秋命令作战参谋勘察地形,选择集团军司令部驻地,但作战参谋的选择,都不能让冷御秋满意,冷御秋认为他们太过谨慎了。等得不耐烦的冷御秋,直接在作战地图上选择了一个村落安营扎寨,不等打前站的人做好准备工作,冷御秋就坐上吉普车向南进发了。 “司令,这里地势平坦,距离铁路二百多米远,距离公路350米,交通便利,作为指挥部非常合适。不过距离车站二百多米有一条铁路隧道,日军撤退时炸塌隧道,工兵部队正在抢修,期间会进行爆破作业,夜间会影响到长官休息。”江荣被司令的到访吓了一跳,连忙向司令介绍地形。司令的要求非常简单,就一条交通使利,完全掌握空权的国防军根本不需要担心日本飞机轰炸司令部,有直属卫戍团保护也不需要担心遭受偷袭。 但在交通条件落后的朝鲜,想找到一个交通便利的地方,除了汉义铁路附近,还能有什么地方。但汉义铁路已经完全瘫痪,战前朝鲜抵抗力量一再破坏,空军多次轰炸;第二集团军出兵后,日本撤退时炸铁路桥、炸火车隧道,已成定例。工兵抢修铁路时难免会产生噪音,交通使利看似简单的要求,实际却并不简单了。 “战时,哪来那么多讲究,我冷御秋几天不睡觉,又不是什么新鲜事,这里交通条件不错,集司就设在这里了!”冷御秋斩钉截铁做出决定。 “是长官!”江荣只能选择服从。 “电台都安置好了吗?” “我们正在安排……” “要抓紧!先把地图挂起来。”冷御秋看看手表, “七点钟以前要准备好。”说罢便向附近一座山岗走去,查明山和几名警卫紧跟其后。 “参谋部传来消息,金白凡和韩国流亡政府迫不急待想回朝鲜。金白凡两天去一趟国务院,希望总理督促我们一鼓作气收复整个朝鲜。” “这些高丽棒子!军事情报局不是负责建立新政权吗?和俄罗斯一样,打下一个地方,建立一个维持会,要造成既成事实,尽量扶持亲华势力上台,还要适当保留一些曾经为日本服务的朝鲜人,这种人在朝鲜如果没有咱们撑腰,他们就无立锥之地,亲华的要用、朝奸也要用,咱们就需要听话的狗!” 有在俄国建立维持会经验的冷御秋冷冷地说,在俄罗斯建立地方政权是冷御秋 “征俄三功”中第一大功,当初他建立的地方维持会,现在仍然在白俄发挥巨大的作用。这一次冷御秋自然会把成功经验带到朝鲜。战前,冷御秋还特意将在俄成功经验汇总成册,发给情报局负责朝鲜善后的军官,当然手册是看后即毁。 “控制地方,孤立中央!”曾和冷御秋一手设计这一政策的查明山自然知道善后重建的核心。 “情报局有专家负责此事,会比咱们在俄罗斯做得更好。我现在最担心后勤,交通运输始终是心腹大患!”查明山非常担心后勤。战斗三分、后勤七分,是远征军出身的军官一致看法,第二集团军在朝鲜的后勤不容乐观。 鸭绿江以北的安奉铁路,早已完成改造,可运来的物资只能堆放在安东,铁路线两侧卸下的物资堆积如山,只能用登陆艇送过江,鸭绿江大桥被日本人彻底炸毁,因为春季涨水,铁路桥施工难度较大,进度缓慢。而在朝鲜,汉义铁路隧道十之八九处被日军炸毁,数千吨积石堵在隧道内,铁路变成一截截的,北上运送伤员的列车出不去,南下运送弹药物资的列车上不来,交通陷于瘫痪。 尽管国防军汽车数量充足,可朝鲜的公路交通甚至不如西南,公路运力实在有限。造成前线部队,后勤保障发生问题,打到沙里院的第五装甲师,一个小时内发出六份告急电报,要油、要弹药、要配件,如果不是集司从参谋部调来十二艘飞艇给他们提供紧急补给,恐怕第五装甲师早趴窝了。 “给参谋部发电。”后勤困境让冷御秋大为恼火, “让参谋部立即调动两个工兵团,抢修铁路。粮食弹药上不来,伤员运不下去,还打个鸟仗!在电报里明说,如果铁路不能及时抢通,我部将不得不从进攻转入防御。”喀山惨痛的教训历历在目,来辽东前冷御秋特意去忠烈祠,拜祭牺牲在喀山的将士,他们的尸体至今留在异国,魂在他乡,冷御秋寝食难安,战士的家人把儿子送到军队,自己就有责任保护他们,生死也要带他们回家,喀山之错,绝不能重演。路不通、后勤不能保障,绝不冒险。 小山不高,不一会儿冷御秋等人就登上山顶, “大胜仗啊!这是第二集团军又一场大胜仗,国内的报社又可以出两期战捷号外了!”查明山踩踩被炸松的土壤, “歼敌三万二,俘虏7500余人,收复了平壤以北全部地区,当得上大捷。”查明山兴奋不已。 当初,第二集团军越过鸭绿江时,分出一个半师从义州后方登陆,准备切断日军退路,但日军后山大将,在第二十三师登陆的第一时间,下令第九师团掩护,第四、第八师团撤出义州防线迅速朝平壤方向撤退,后山的快速反应导致第二集团军围歼敌军的战略意图落空,因此,越过鸭绿江的第一仗只是政治胜利,而此次在平壤,全歼日军两个师团外加一个朝鲜旅团,才是真正的军事胜利。 “说实话,大山后泽果断后撤汉江以南,出乎意料……”查明山向南方眺望,汉江以南,还有八个日本师团外加两个朝鲜师团,大规模战斗还在后面。 “日军主力撤到汉江以南,但日本第四师团坚守虎飞岭山脉,第四师团是日本陆军老底子,鼎鼎大名。”冷御秋冷冷的说道,虎飞岭山脉是朝鲜半岛的横断山脉,与狼林山脉、大峰山脉把朝鲜东西、南北切分成两块,虎飞岭山脉山高峰险,国防军要啃硬骨头了。 “第一山地步兵师从妙香山脉迂回至东海岸地区,将从侧后切断第四师团退路。第一山地师多年来在西南剿匪,在地势更险要的川边地区训练,参谋部称山地师为山地之虎,这一回要靠要这头猛虎去撕开虎飞岭了。拿下虎飞岭,整个南朝鲜就大门尽敞了。”去年国防军西南会操,山地一师演习中全歼第五装甲师的,令山地师声名大振。 “山地虎此次是虎入羊群,敢去摘大雪山雪莲的山地虎,小小虎飞岭不在话下。第四师团覆灭,在所难免。” 三千里江山的朝鲜半岛如同从亚洲大陆伸出的一个肥胖的拇指,直指日本四大岛屿中最南端的九州岛,对方很容易越过狭窄的对马海峡入侵朝鲜,朝鲜的主要港口釜山到日本内海入口下关部航程仅一百英里稍多,朝鲜半岛把鲸海与黄海分隔开。朝鲜北部陡峭的山峦上成片成片高大的常青树木,其间还可看到险峻的花岗岩绝壁从上千米高的山岭上陡然直下。山区道路狭窄蜿蜒,陡峭险峻,险要的地形使机械化军队寸步难行。 第一、二山地步兵师是专业的山地作战部队,没有装甲车辆,配备专门可拆卸式山地榴弹炮,通信手段简洁可靠,装备轻便易携带轻武器、他们习惯于极端恶劣的天气,习惯于行军过程中忍饥挨饿,有高度纪律性。所以,虎飞岭险要地形对山地步兵师家常便饭。 入夜后,在通往临津江方向的盘山公路上,一辆接一辆的汽车和吉普车龟速前行,第一山地步兵师长穆白坐在吉普车里无可奈何, “操他娘,真憋慌,一夜走不了五十里,跟他娘王八爬一样!”穆白战前从西藏调回,晋升为第一山地步兵师师长,非常渴望证明自己。国防军中,自己资历够老,但除了千里奇袭,进军西藏外,再无战绩,所以作为 “菜鸟”出任重要的山地师师长颇让人腹诽,不是总理支持,自己还得回西藏陪噶厦放鹰打猎。 “闪开点闪开点,别挡汽车路!”咦,怎么车又停了?穆白透过车窗玻璃模模糊糊看到公路右侧一团人群蠕动,呼喝声此起彼伏,被阻住的车辆似一列长龙。 “前面怎么了?为什么停了?”穆白打开车门,跳下吉普,询问迎面而来的参谋。 “报告长官,师司令部翻了一辆车。”穆白怒从心头起,这都什么时候了, “他娘的,把不必要的车都给我推下去,物资尽量分散到人,先从老子这辆车开始。山地步兵靠得就是双脚,七点准时打到新澳。” 这几年,中国汽车公司如雨后春笋,汽车产量的激增首先就体现在国防军装备中,骡马完全被淘汰,骑兵师、团先后撤编,即使西藏部队,汽车也取代了马车。第一山地步兵师这样的山地作战部队,一个师竟然也有一千多辆吉普车、卡车、摩托车,在国内机动速度是加快了,在这里却碰到麻烦,恶劣的路况反而限制行军速度。 “通知每一个连排,学习远征军,力争一天走120华里。”120华里是远征军出兵俄罗斯时一个步兵营用双腿创造的最快记录,清剿红军游击队时,三天行军370华里穿越山林,成功将残杀远征军一个连队的红军游击队,在即将进入日控区前拦截,最终全歼。穆白要的就是这种精神。 骑在马上,穆白注视着山间小路上疾速向南挺进的部队,山地师官兵大都来自西南各省,吃苦耐劳。在钢盔两侧,有一个特殊标志,雪莲花。雪莲花生长在海拔数千米高的雪山之上,只有勇士才能爬上雪山,采得雪莲。正因如此,雪山之莲便成为国防军山地师的标志,山地师在历次会操中,都以勇猛、顽强、凶残而闻名,因此也获得山地之虎的美称。 没有喧哗,没有怪话,动作迅速、步调一致,每一张或纯朴或机智的脸上,都透出神圣的使命感,毫无怨言的在崇山峻岭中步行。在常人认为险要难行的山路上,他们却如鱼得水,尽管每一个人都背负二十多公斤重的物资,但与他们在崇山峻岭中创建西南汉族文明的先祖一样,坚韧早就渗到了他们的骨子之中。 刚刚出任第一山地师师长的穆白很熟悉麾下的战士,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四川、贵州等西南省份山窝子里出来的青年,吃苦耐劳、坚韧不拔。大都是共和十年后,国家征召的第一批、第二批义务兵,和过去吃断头饭扛枪的募兵截然不同。在战场上他们勇猛顽强,不畏牺牲,这些战士是精英中的精英。 朝鲜半岛有一座高耸入云,横亘近千里的山脉,虎飞岭山脉,翻过虎飞岭就是半岛上最大的平原:汉江平原。虎飞岭山脉,不适合机械化部队施展,所以集团军派出第一山地步兵师,担任部队先导,从侧翼迂回进攻新澳平山一线,养精蓄锐的日军第四师团虎视眈眈,第一山地步兵师的任务是消灭他们。 日军第四师团司令部设在虎飞岭山脉的一处无名山洞内,师团长村冈长太郎,想起巡视前沿时面带商贩式狡猾之气的兵佐,一阵头大加心虚。 “平壤第八师团、第十二师、朝鲜第六旅团被全歼,则腾中将等人剖腹,后山司令官命令部队全线收缩至汉江、昭阳江重新组建防线,第四师团成为整条战线的突出部被推上风头浪尖。”村冈长太郎很无奈,如果可以选择,村冈长太郎宁愿率领由朝鲜人组成的师团,也不愿意指挥第四师团,这群大坂菜贩走商组成的师团,对于任何一个指挥官都是一场噩梦。 “村冈君,两天来,师团有2863兵佐请病假,要求进入医务所治疗,第八联队今井联队长亲自坐镇医务室参加诊断,已经有两个大队长、五名中队长因为严重腹泻进入医院,再拖下去,等到支那人打到这里,第四师团无人能战了!”谈到 “病号”时,参谋长大岛尚道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第四师团是皇军的耻辱。 北调朝鲜时,第四师团出动命令下达,却迟迟不动。原因是师团内疾患激增,满营都是五花八门原因要求留守的官兵,后来勉强成行。釜山登陆时,第九师团用了三天就到达义州,而第四师团用了六天,在义州前线师团上下,从士兵到军官全部消极怠工,打定见势不对立即撤退的主意。 村冈长太郎长长叹了一口气,挥挥手, “至少,他们已经开始修建工事了,愿他们能在支那军炮火下坚持一段时间吧!”正在山腰上整修工事的一本兵卫,望着即将没入地平线的红日,残阳如血,一本兵卫重重叹口气, “佛祖不在啊!” “一本军曹,如果当初没跑这么快,也能像第八师团一样,撤到汉江以南了,不至于……”工事内一个下等兵颇为懊恼的埋怨道。 第四师团上下此时都沉浸在无比的懊恼之中,后悔为什么跑得那么快,如果跑慢点,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中国军队从龙川一带登陆迂回包围义州防线时,一接到撤退命令,第四师团跑得比任何一支部队都快,第八师团撤到盐州时,第四师团已经撤到了宣川,等到第八师团到了宣川,第四师团已经过了安州,如果不是后山大将命令即将到达平山的第四师团就地沿虎飞岭设立阻击阵地,等到后山和第八师团到达平壤,第四师团早撤到釜山,准备上船回日本了。 用后山大将的话说:第四师团是日本陆军之中唯一演练过撤退的部队,正因为跑得太快,将友邻部队都抛在身后,才使得第四师团接到一个美差,在虎飞岭设防,不过,在国防军攻克平壤之前,这的确算一份美差。 “你看我设计的工事,打枪不行,保命第一!”一本指着自己设计的防御工事,得意洋洋。因为没有射角可言,没有射角即意味着死角,攻防双方,你打不到我,我也打不到你。一本向部下炫耀发明时,满脸骄傲,很满意自己的丰功伟绩。 第三百二十一章 忧虑 国防军出兵朝鲜,收复平壤的捷报传遍中国,人们拥上街头、狂欢劲舞。街道、广场、公园,人潮涌动,彩旗飘扬,满天花纸伴着震耳的爆竹声到处飞扬。 “前所未有的优越意识,使古老的自称礼仪之邦的东方帝国,陷入对战争的疯狂崇尚。机敏而灵巧的中国人千百年来只知道服从,国家意识淡漠,但对古老帝国的荣誉却敏感至极……如果有一天,有一个如威廉二世的疯子呼喊:为了无愧于列祖,然后命令他们向全世界进攻,他们会毫不犹豫走上战场。中国正改变着他的传统,战争让他们尝到甜头,下一次,他们一定会义无反顾的选择战争……美国绝不能对这个新兴的共和国掉以轻心。”自由撰稿人欧内斯特米勒尔海明威1923年7月,中国纪元共和12年7月。 当海明威这位来自美国的自由撰稿人,在他的文章 中提醒美国人注意这个新兴共和国的威胁时,被海明威视为 “未来疯狂威廉”的共和中国总理在办公室内享用简单的中餐,粗糙的咸土豆泥、一勺清菜、几块牛肉再加上一杯甜豆浆,标准的西北式工作餐。对极为爱好美食的司马,吃工作餐等同于折磨,在人前,司马尚可装出津津有味的样子,但当办公室内只有自己,不锈钢餐盘里的工作餐如同司马的仇敌。 每吃一口土豆泥,司马都要将其幻想成家中厨师制做的美食,暗自后悔没让家里送饭。为了防止后世在机关内深有体会的肚皮腐败,司马制定了著名的工作餐标准,上至总理下至普通公务员,工作餐只有一种,咸土豆泥加荤素各一,司马特权就是可以喝一份豆浆,而其他政府工作人员只有面汤。 翻看公文,成为司马最烦燥的工作, “还是听人汇报舒服!”似乎自己越来越习惯听别人恭维,喜欢看到别人眼中流露出的崇敬。司马突然对这种不良的苗头警惕起来, “是一个不好的兆头!” 来到这个时代八年了,用八年时间,将国家从崩溃边缘拯救出来,跻身准强国之列。至少国际观察员或是国民都认为,中国已经从完全农业国向工业国转变,过去中国出口主要是农业品和矿物原料,进口工业制成品,现在却在出口从棉布到工作母机数十万种工业制成品,进口农产品和矿物原料。 正因为这些功绩,现在鲜有人会对自己的安排提出反驳意见,甚至产生个人崇拜,认为司马永远不会犯错。 “……为确保未来数十年发展。国会应通过法案,同意总理出任共和国终身总理,建议总理兼任总统……”想到不久前报纸上的呼吁,和自己看到呼吁时的飘飘然然和洋洋自得, “不能再这么下去……”想到周树人在《西北时报》上发表的《警惕!共和国之祸不久矣!》评论员文章 ,司马心中警钟长鸣。 脑海中浮想起历史上那位因个人崇拜而使中国步入深渊的名人,汗水顺着司马的额头流下来,司马感觉正在滑向万丈深渊,一个由个人崇拜造成的陷阱。把一个人吹捧得象神仙,什么都懂,什么都了解,什么都能做,能代表所有人思考,绝对不会犯错误,结果呢?却给国家和民族带来极大的危害,甚至灭顶之灾。 “忠诚!””忠诚!”在西北市第三荣军院慰问时,拄着拐杖坐在轮椅上的伤残官兵和医生护士们狂热的呼喊声不时浮现在司马的脑海中,还有学校里的学生,军队在前线的胜利,不断刺激民族的神经,历经数十年屈辱后,他们非常享受胜利的喜悦,同时产生崇拜。 “真像一场梦……像个神话故事……中国迎来新生。12年努力一朝取胜,时至今日,中国革命方才真正开始,一个新社会、新国家,总是由爱自由爱真理的人创造,决不是一班奴才创造的,但当奴才演变成狂热的信徒之后呢?”趴在办公桌上的胡适草草的在日记中写下自己的感受。烦躁不安的胡适走到窗前,校园的人行道上,身穿黑色制服,系武装带的青年学生,彼此行着象征祖国高于一切的敬礼,对于这种行礼方式胡适并不陌生,早年在美国留学时,美国人也用这种礼节取代握手。 “手指并拢向前升,高过头顶意味祖国和人民利益高于一切,而右手伸直手掌朝下,含保卫祖国之意。身为青年近卫军一员,祖国和人民利益高于一切,要时刻做好保卫祖国的准备,当右臂高过你头顶之时,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会浸入你的心菲!”曾被学生拉去体育场观看青年近卫军授衔仪式的胡适,想起学生对这种行礼方式的解释,这种行礼方式是西北中学学生在西北建省会议间发明的,青年近卫军是中国规模最大的以青年学生为主的准军事组织,夸张的敬礼被狂热的青年崇尚。 “忠诚铸就强大,唯一的思想、唯一的信念,带来唯一的忠诚!” “这种忠诚或许正是你所期望的吧!”胡适朝办公室墙上悬挂的司马半身照片看去,照片中三十来岁的青年脸上永远带着憨厚的笑容。尽管政府从未要求悬挂总统总理照片,但在西北市,总理的半身相是必不可少的物件。蒋校长要求学校远离政治,但是学生和一部分教师却把他的照片带到校园的每一间办公室和教室。 挟着书本走进办公室的梅贶升一进门就看到老师盯着墙上总理照片沉思。 “先生,您还是不愿意办公室和教室悬挂总理照片?” “润升,你不觉得中国个人崇拜色彩太浓了吗?甚至有人在报纸上呼吁让他成为终身总理,国内绝大多数社会名流学者竟然纷纷赞同,难道忘记了拿破仑不正是由首席执政变为终身执政,进而登基称帝的吗?如果不是因为战争,也许国会早已通过这个议案了。”胡适不无忧虑。 “先生,从哲学和历史的角度,应该理解国人对领袖和伟人的依赖心理,我们在皇帝威权国家生活了数千年,形成了独特的文化传统,没有皇帝,国民需要一个新的崇拜和敬仰的对象。哲学系很多德裔和美裔教授都认为中华民族是一个需要伟人的民族,同样需要政治伟人的引导。再说我相信总理,不会同意出任终身总理。”梅贶升用带浓浓湘音的腔调,劝说老师。 “润升,知不知道,权力就像毒品,绝大多数人品尝后,就会成瘾,有多少人愿意舍弃权力?共和十年,宪法中,没有规定总统任期,也没有规定总理任期,即便他不出任终身总理,但如果不断连任呢?”胡适摇摇头,终身总理只是一个名义,如果他选择不断连任,与终身总理又有什么区别?在中国,国务总理总揽一切权力,终身总理和皇帝别无二致。 “你看这份报纸……”胡适将报纸推到梅贶升面前,此类小报大都用词惊人,用耸人听闻吸引读者,增加销量,平时胡适从不理会充满小道新闻的杂报,不过胡适却特意买下这份报纸。看着报纸上的照片和内容,梅贶升先是一愣,然后大笑, “先生,总理之子为殉国英灵送行很正常啊!他随夫人一起去慰问殉国官兵家人,没什么特别之处啊!无非就是记者将镜头特意对准第一公子而已。” “润升,你看这一句,三年来夫人累计向慈善基金捐善款过亿华元,夫人以长子之名成立遗族教育基金,以保遗族享有最优秀之教育。润升,战争胜利后他的声誉会达到顶峰,国民会越来越崇拜他,不过三岁的第一公子,上报纸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工厂、荣军院、眷村、现在又是遗族教育基金。”胡适摇头叹息。作为中国首富,他有足够的钱供妻儿做慈善事业,而在慈善事业上投资,帮助国民的同时,又变成第一家庭的长期政治投资,回报或能绵延数代,非帝而皇并非空穴来风。 “先生,你的担忧或许可能,或许若干年后,报纸上向殉国英灵行礼的孩童真的可能成为总理,即便如此也是国民的选择不是吗?就像很多人支持总理做终身总理一样,因为相信,相信他可以带领国家走向富强,袁世凯前车之鉴,我想先生不会一意孤行。同时,我们都希望战争胜利,不是吗?” 梅贶升将话题转移到中日战争上,以避免和老师无谓争执。信仰自由的老师看法是片面的,只看到领袖崇拜和国家至上主义,忽视了总理执政后给国家带来的巨大改变,而改变正是国民期待的,自然会赢得民心和国民的崇拜。绝大多数国民,之所以希望总理成为终身总理,无非是盼望日子越过越好,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总理天知道会是什么样?刚刚过上舒心日子的国民,当然不愿意冒风险。 春节返回湖南家乡时,梅贶升就曾看到即便处于深山中的老家,家家也都挂着总理画像、立着长生牌位,初一十五必上香,甚至过年时,全村老少都在场院遥拜总理。 “自开天辟地,种地没有不交皇粮的,总理却给免了,乡亲们要念总理恩情。”在这种情况下,别说终身总理,梅贶升相信即便总理真想像袁世凯称帝,至少四亿农民绝对不会反对。 回忆起报纸上报道的国防军官兵的英雄事迹,胡适一片水雾, “我们应该用什么报答他们的付出?” 幕色下虎飞山更显冷峻,风肆无忌惮地敲打着幕色中的树木与峭壁,灰白峭壁上几个影子在移动,数分钟后一个影子从峭壁边缘爬上来,扶着峭壁边的树杆吃力地据枪警戒,星光将巨大的树影投到他的脸上,蒙布钢盔下他的额头冒着豆大的汗水。山头上的日军并没有安排哨兵,显然认为,悬崖峭壁天险之处,根本不需要哨兵,猫在山头上的他看到山下,一队日本兵正在修建工事,甚至可以听到讥里咕噜的谈话声。 峭壁边的身影从身上取下绳索,利落将绳索扣在一棵粗树上,确定绳索扣死后,才从悬崖上扔了下去,随后吴文进便猫着腰依在一块巨石后,操着半自动步枪,观察百多米外的日本兵。山腰处的日本兵有一百多人,仔细观察工事,吴文进惊诧莫名,日本兵的工事差不多一半都修在敌我双方的射击死角,吴文进百思不得其解。 有几个身影从悬崖边冒出来,在接下来的十多分钟内,先后有数十多人征服峭壁天险攀上山头,依在山头突出的怪石后,战士们侥有兴趣地望着山腰下没有一丝警惕的日本兵跃跃欲试。吴文进冲一班长打了一个左翼迂回的手势,随后又朝二班长打了一个右翼迂回的手势,身披半肩式伪装网的战士,在班长带领下朝山腰处日军迂回过去。 “中国军队突破义州防线花费七个小时;平壤之战,第八师团、第十二师团和朝鲜一个旅团被全歼花了两天两夜,日本根本没有和中国军队抗衡的能力。”勉强修建好新月型机枪工事的大川依着步枪继续宣传他的悲观论,悲观论在第四师团并不是秘密,否则也不会发生士兵裹胁军官南撤的事件。 “真羡慕小岛啊!竟然在打桩时被木锤敲断食指,躺在医护所山洞里,即不需要担心中国军队的炮击,也不需要忧虑被子弹击中,好命啊!”一个日本兵感叹战友的好命。 “你们听……”大川听到身后唏唏嗦嗦声,忙捅了一下战友,然后提起步枪。这时山林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 “大川,是风……”话未说完,大川看到山顶处的山林里飞出几个小黑点,直冲堑壕而来。 “手榴弹!”大川叫喊的同时连忙趴到地上。手榴弹爆炸声响彻日军工事。 “打!”从草丛灌木中一跃而起,吴文进用半自动疯狂扫射,他身后的战士不甘示弱,猛扑向日军。日军被打蒙了,大川等人像受惊的兔子奋不顾身朝山下冲去,但为时已晚,密集的弹雨瞬间撂倒大半日军。一跳入堑壕,战士们奋力用刺刀刺向日本兵,大部分日本兵选择举手投降。 两翼同时响起枪声以及手榴弹爆炸声,对日军形成夹击包抄之势。不一会枪声停了,大川的腿胯被一发子弹击中,高一声低一声痛苦地呻吟,枪早已被扔到数米外,大川非常害怕被打死,把枪扔远,至少可以让对方相信自己的诚意。就在这时,山腰处3个地堡里轻、重机枪,盲目地向周围倾泻子弹,山上的泥土、石块被打得四飞迸溅,两翼包抄的战士攻势受阻。山体地堡射界只有正面和侧面,山堡后却没有任何防护。 “突击组,左翼堡,步枪组,右翼堡,火力组中线!”壕沟里的队伍正要出动,三个地堡的枪声突然沉寂,地堡附近的烟雾弹仍然冒着黄色的浓烟。还没等吴文进反应过来,从右前方地堡射击孔中伸出一块白布,挂在树枝上的白布非常醒目,还不停摇晃着。吴文进仔细一看,挑在树枝上的是白色裤衩。左前方地堡也出现类似情形,只不过换成一条白毛巾,不停摆动。 “这就投降了?”吴文进莫名其妙,主动投降的日本兵,真稀有。 “白旗?小鬼子投降了?诈降吧!”战士们也颇感意外。这时,日军晃动的频率更快了,还接连扔出好几支步枪,隐约听到地堡内日本兵的叫喊声,应该是投降的意思。 “新鲜啊!竟有主动投降的小鬼子。”吴文进迷惑不解,朝二十多名战俘看了一眼,这伙日本兵意志非常薄弱,应变能力也非常差,面对突袭没有选择反抗,更多是逃。 “真的投降了吗?”就在吴文进心存疑虑时,地堡内的日本兵又扔出一挺轻机关枪。 “连机枪都扔出来了?”站在战壕上的战士大喊。堑壕内战士们纷纷爬上战壕,认定小鬼子是真降了。 “陈下士,你带几个人,缴枪,捉俘虏!”三班长命令道。接到命令的下士带领四名战士,奔向其中一个摇白旗的碉堡。于此同时地堡里又扔出几支枪,战士们更是深信不疑。 就在即将冲到地堡时,突然从其中甩出数枚手榴弹,手榴弹在战士们身边爆炸,紧接着是密集的机枪扫射。 “他妈的,诈降!”吴文进怒不可遏,咬牙切齿, “甩烟幕弹,接近地堡,扔一式特种手榴弹,毒死这帮杂种!逃出来的给我用刺刀慢慢挑,让他们求死不能。” 穆白仔细审视作战地图,作战参谋一边指点突击部队到达的位置,一边报告战况, “……按照预定部署,突击部队登上悬崖迂回至敌侧后,经过短暂激战,日军据守的山头大部已被清除。担任主攻的山步一团、山步二团一营,已经消灭1、1185以及9153高地之敌,由平康以南插入虎飞山以西地区。山步二团三营由东向西插向敌第八联队第二大队驻守的0752高地,两路部队已切断日军退路,日军第四师团已被我团团包围。” “好,命令两路部队迅速抢占有利地形,对外坚决阻击敌人的增援和反扑,切断敌人的退路。对内勇猛穿插,大胆突破,发起全线攻击,将西部地区的敌人分割后全歼,不使一人漏网。” “是!”作战参谋在笔记本上记下指令要点,然后接着报告, “山步三团一营配合山步一团,在支援主攻部队的同时,打通西岔隘口的道路。” “很好,命令他们就地坚守,把第四师团死死困住。” “是,二团二营和山炮营已向沙平、安平方向佯动,并逼近第四师团驻守的核心地区虎飞岭一带。目前正抢修工事,与日军对峙。上述几地日军已成惊弓之鸟,不敢轻举妄动。” “第四师团意志远比其它日军薄弱,但并非一无是处,他们没有武士道精神,诈降、装死等等无所不用其极,看似惊弓之鸟,实际上扮猪吃虎,电令各部队务必小心。把宣传弹打出去,除了 “优待俘虏、战后返乡”的传单外,像悬赏传单,如:联队旗20万日元、旅团旗10万日元等,更要多打点,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群大坂商贩,见利忘义,20万日元,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 说话时,穆白朝指挥所里山地一师的军旗看去,红色军旗上有一朵银线绣成的雪莲花,边角用金线绣有 “共和中国国防陆军第一山地步兵师”的金色正楷字,军旗是共和十年总理亲自授予,是第一山地师最珍贵的荣誉和精神支柱。 缴获日军军旗是国防军的梦想,战争一个多月全歼超过6个日军师旅团,但军旗却一面都未能缴获,甚至军事情报局获知击沉的日军运输船上可能有日军军旗,国防部不顾一切派出打捞船队,试图打捞出日军军旗。为获得日军军旗,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同时,夺取日军军旗,已成为参战部队的竞争目标。第四师团是最佳目标。 第三百二十二章 第一面 黎明,海拔千米的西高山上,山步三团团长章 益斌把师里的命令和指示传达给各营、连长官,随后询问起阵地上的具体情况。 “怎么样?攻上去,吃掉第八联队有问题吗?”一营长丁华略微迟疑,回答: “问题不大!”章 益斌和在场军官们都会心一笑。这句话是丁华的口头禅,四川会操时,章 益斌问他能不能钉死坦克十一团,他也是这么说,结果仅依靠八门战防炮、300支战防枪就钉死了坦克十一团。 “什么时候了,有话说清楚,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章 益斌对丁华模棱两可的回答很不满意。 “我担心东南角的二营,他们动作过慢,弄得我们不上不下,前功尽弃!”丁华朝面带愠色的朱世晨看了一眼,如果不是二营拖泥带水,早攻上去了。章 益斌点点头,朝其它人扫视一眼, “还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丁华从草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子,扶正钢盔, “不要耽误时间了,还有一个多钟头,我们没问题,你们有问题吗?” “我们迟到七个半小时,人家比我们多打一夜,夺下的山头也比我们多,消耗也比我们大。打第四师团我们应该比别的部队多吃苦、多出力,敲掉第八联队,第四师团四条腿就被咱们敲断了三条,还剩一条断腿,他就是条龙也插翅难飞。打掉第八联队,夺一面联队旗。”章 益斌逼视众人,恶狠狠地说。 “我会集中所有炮火,榴炮、山炮、迫击炮全力轰击。你们要抢占山头下面两个陡崖,站稳脚,一股作气朝上猛攻,不容敌人有还手余地。要打个措手不及,打得日军没有时间烧联队旗。夺一面联队旗,山步三团就能声名大振,我不要钱买的,我要兄弟们用枪杆子夺,怎么样?有问题吗?”章 益斌狂热地喊叫着。有几个日本兵下山投降时带来消息,第八联队大川岩中佐至今都没下令烧毁联队旗,意味着只要速战速决三团就有机会夺下联队旗。 “夺面联队旗!”营连长们只觉得热血沸腾,国防军屡战屡胜却从来没夺得联队旗。被消灭的日军又在日本本土重新组建,军旗未失、编制未散。 “请长官静待佳音!”丁华和朱世晨异口同声,这也是一营和二营之间的竞赛。 在部下离开后,心神不定的章 益斌看了一下手表,离总攻击时间只有十五分钟了,他走出掩蔽所,向山头匆匆走去。山路陡峭湿滑,但章 益斌不顾一切,一口气爬到山头上的炮兵观察哨所。气息还未平定,总攻击的炮声就轰响起来。新高山顷刻间变成火洋烟海,山头在炮火中颤抖。章 益斌站在炮兵观察哨里,两手扶着望远镜,在炮火中搜寻一营和二营攻击的身影。清清楚楚,他的部队紧跟炮火,卷袭新高山的山麓。 炮兵观察员并没有因为长官而影响工作,不断用电台为后方炮兵指引目标,工事在炮兵观察员的引导下一个个被炸飞上天。在山腰上,进攻的突击排不断用信号弹为炮兵观察员指引目标,五六平方米的炮兵观察所内,七名观察员忙成一团,炮击的目标太多了。 此时,两颗红色信号弹划破天空, “是突击排攻击得手,占领前沿阵地的信号。立即命令一营主力投入。”章 益斌对身后的无线电员命令道。国防军鲜少采用营级以上单位突击作战,大多以排为突击核心,突击排突破后第二波才会跟上。章 益斌看到突击排占领前沿阵地的信号就命令一营投入主力突击,是想速战速决,令敌人猝不及防。 新高山的战斗进入白热化的状态,章 益斌聚精会神的凝视着炮火中的新高山,这时一个通讯兵放下耳机报告:一营一排,突入敌人阵地纵深,占领山腰上的一个山洞,俘虏八十几名日本兵,日本兵不加抵抗就选择了投降。 “立即审训,用尽一切手段,确定联队指挥部位置,不计代价夺旗!”章 益斌斩钉截铁的命令道, “把宪兵排派过去协助,十分钟后,我要知道答案!” 以班伍为单位的突击部队在新高山上汇成数十个箭头穿射进拚死抵抗的日军阵地,在烟雾弹、催泪弹、手榴弹的掩护下,把防守的日军撕成碎片。总攻两个小时后,新高山山麓的敌人就被完全肃清,大批日军投降。第八联队尽管有败不怕的别称,但总有少数偏执狂仍然坚持战斗,试图挽回大坂男儿无血性的声誉。 从西南侧攻上的山地二营,在扫清山麓敌人后,直奔山腰,和敌人继续恶战苦斗。 “喷火器,那个山洞。”一个排长指着山洞命令道,喷火兵立即冲山洞扣动扳机,橘色的火龙喷射进山洞,被列焰吞没的山洞里鬼哭狼嚎,数名浑身是火的日本兵狂奔出山洞,身上冒出滚滚黑烟,日本兵在地上翻滚,试图扑灭烈焰,同时发出凄厉的嚎叫。突然从山洞中冲出几个挺着刺刀,身上燃烧少许火焰在日本兵,但是不顾脂肪燃烧的痛苦,扑向国防军战士,数挺冲锋枪疯狂扫射,短短几十秒,日本火人就被打翻在地。 “抵近,再喷一次。”排长大声吼道,山洞显然非常深。冲到山洞口的喷火兵再一次喷出一条火龙,直射入山洞,山洞内的惨嚎此起彼伏。 “杀进去!”排长毫不犹豫冲进山洞,十几名战士跟在他身后冲进山洞,喷火兵不时朝漆黑一团的山洞喷吐烈焰,战士不停朝山洞深处甩手榴弹,同时搜索残敌。 排长突然感觉剧烈的疼痛,从山下攻到山腰,长时间战斗导致体力严重透支外,头上、臂膀上到处都是伤口,打着绷带的伤口仍然朝外渗血,令他疼痛难忍。 “长官下去吧!”一名下士劝道。 “不抢在一营前头,死都不下去!”二营进攻受阻导致夺取新高山的战役目标功亏一篑,二营深感耻辱。 “排长,洞空了,歼敌76,全成烧鸡了。”排长心头一松, “有水吗?” “给!”一个战士把水壶递长官。排长接过水壶,大口喝光带净化药片味的凉水。 “立即通知营长、连长,一排占领山洞,要后续部队加快速度,攻取大山头。”话音一落,原本脱力的准尉把水壶甩给身边的战士,吃了兴奋剂一样又一次闪电般跑出山洞,带领一个班的战士朝山头上冲去。二营长朱世晨得知一排攻占了距山峰三百五十米的阵地,立刻下达连续进攻的命令,同时命令二连一排以现在的位置为中心,夺取石洞两翼的敌人阵地。 “赶快趁热吃,吃完了把支那人赶下去!”在草丛中爬行的一个伤兵拖着一个箱子,冲一本等人说道。饿急的一本等人抓起米饭大口大口的咀嚼,吃到中间才注意到白色的米饭大半已被血染红,一本等人立即趴在战壕内大吐特吐。 “八嘎!”一本正准备抽送饭的士兵,却看到伤兵已经停止呼吸,肠子在他身后拖出数米,看着手中染血的米饭一本黯然。 “快吃!吃饱了把支那人赶下去!”一本羞愧的吞下血红的饭团。 恰在此时候,一批炮弹在一本等人身旁爆炸,肢体碎片四散飞溅,有一个抓着饭团的断臂挂在树枝上。刚刚冲上山头的国防军战士立足未稳,就被一个日本兵扑倒在地,随后两人紧抱着朝山下滚去,更多的人冲上来,山头上立即展开白刃战。 炮兵观察哨内的章 益斌身边的电台里,不断传来捷报, “离新高山头还有一百米!” “在西北侧无名山洞全歼日军一个中队!” “歼灭日军一个大队部!” “俘虏316名日本兵,其中半数主动投降。” “东南方友邻部队解决了企图突围的一个中队溃兵。” “已经接近陡崖侧翼的联队部!” 听到这,章 益斌一把抓起电台旁的话筒, “在山头背后,山南面,离山头一百多米,有个深2米左右的山洞,洞外有两处暗堡,那里是第八联队联队部,派最强的部队攻击,不惜一切打进山洞。记住了,要快!速度要快!我要联队旗!联队旗!”章 益斌完全忘记了国防军避免无谓牺牲的原则,痴狂的喊叫。联队旗!联队旗!章 益斌激动的心脏砰砰乱跳。 枪榴弹、迫击炮弹、山炮炮弹纷纷落在第八联队队部所在的小山洞洞口,洞口旁两个小地堡已经被炸翻,日军尸体支离破碎,而十余支榴弹枪不断朝山洞内射着毒气弹。 满布毒气的山洞内,第八联队联队长山满义夫和他的随从副官,戴着防毒面具紧张的举行军旗奉烧典礼,流芳授节已被切成一节一节的,原本准备突围带出的军旗,再一次被汇成一堆。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山满义夫绝不会像先前,因为不想当第八联队焚烧联队旗第一人,便把流芳授节切成数十断让士兵分散携带出逃,而现在…… “难道第八联队联队旗就这样被销毁了吗?”看到护旗官将煤油倒在军旗上,山满义夫羞愤交加,脸红成猪肝,唇角肌肉不断痉挛。 这时,山洞内响彻冲锋枪声,支那军攻入山洞了,山满义夫连忙拿出火柴试图点燃军旗,绝不能让中国人得到第八联队军旗,在山满义夫划着一根火柴时,十几个绿色的身影出现在山洞…… 司马推开卷宗点燃一根香烟,手指卷宗询问南宫一: “情报可信吗?调查局是不是已经证实了?”听总理提到调查局,南宫一不自主皱皱眉, “先生,情报经过调查局和军情局多方验证。” “是谁提供的情报,可靠吗?”司马很难想象,日本人竟然出动三个师团进剿社工党控制的新县,日本高层已倾向和谈。 “完全可靠,但假情报都是由可靠的人提供的。”南宫一肯定了情报的可靠性,同时不排除假情报的可能性。 “南宫,你立即向红军提供几批武器,把仓库中积压的俄式武器挑选出一部分尽快送过去。如果有必要,可以从有服役经验的德裔、俄裔移民中招募志愿者,冒充社工党援助人员,我会亲自向四石交待此事。”司马又将卷宗拉到面前,仔细翻阅。日本政府内阁会议的副本,完全出乎司马预料,谁会向中国提供如此高级别情报呢?情报是真是假?司马不敢掉以轻心,扶持日本红色力量,自己投资太多,而且事关国家战略布局,绝不容失误。 “南宫,你立即飞往北中国岛,和冷御秋配合,督促空军不惜一切轰炸十一军团,力争在十一军团与日本红军遭遇前,将其重创,明白吗?” “是!”南宫离开办公室,又沉思了十余秒后,司马拿起电话, “接外交部!” 为了帮助日本红色力量,政府必须做出牺牲,中俄两国早已开始秘密谈判,苏俄用有偿交还远征军遗尸换取中国同意援日人员与物资的过境。尽管双方都想竭力促成此事,但苏俄开出的条件却非常苛刻,每交还一具遗尸,中国政府需要向苏俄提供五千元 “寻找经费”,虽然款项可以用援日物资运费充抵,但把数千万元交到死敌手中,司马感觉心不甘情不愿,尽管司马同意用钱赎回远征军官兵尸骨的方案,但被人勒索的感觉着实不舒服。 接回遗留在异国远征军官兵的尸体是国家的责任和义务,援助日本红色力量又事关国家战略,由苏俄接手援助日本社工党,节约出来的经费远远超过赎回烈士尸体的开支,算起来勉强够本,再说后世美国在朝鲜、越南甚至在中国寻找美军尸体时,一具尸体花费达数十万美元! “适当做出让步达成协议,接他们回家吧!让勇士尽快魂归祖国吧!” 想到遗尸异国的烈士家人只能在忠烈祠遥祭亲人,司马向顾维钧交待道。接他们回家,是自己的承诺,是时候兑现承诺了。 两声敲门后,总理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徐子敬拿着一份电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完全忘记了礼节,徐子敬知道这个消息是总理期待已久的。 “总理!”司马对于身边的人虽然严格要求,但却不会刻意强调小节,徐子敬之所以失态,肯定有好消息。 “敬恒!什么好消息,把你乐成这样?” “联队旗!山地一师在新高山缴获一面联队旗,是日本明治天皇亲授的联队旗,紫色流苏只烧了五分之一,木制烤漆旗杆顶部还有三面体镀金大旗冠,都没来得及烧毁,大旗冠上日本天皇家族的16瓣菊花纹浮雕族徽图案保存完整。”司马立即站起来, “旗在那?证实了吗?直接致电山地一师,一定要问清楚,是不是第八联队联队旗?” 司马不时搓着手,在另一个时空,抗战和二战打了多年,无论中国人还是美国人,都没能缴获一面日本军旗。二战结束后,日本陆军也仅有一面军旗存世,在日本人心中那面旗的角色几乎和靖国神社相当,而现在国防军竟然送给自己如此大礼。得到一面日本军旗甚至比消灭一个师团更让人高兴。 第三百二十三章 赤日 越后山脉一道隘口间,一列大军正在行军。不时有骑马尖兵从前方跑回,向队伍中骑在马上的军官汇报着什么,行军长龙中间偶尔有大卡车威风凛凛驶过,扬起满天风沙。有很多拄着拐杖包着渗血绷带的伤员,让部队更象溃兵,还有士兵不时朝着空中张望,满脸恐惧。这是由第一师团、第三十五师团以及第四十三师团组成的第十一军团,一天来不断遭受中国轰炸机轰炸。 路两侧的草和田野就像被犁过一样,被炸毁的军械、辎重、车辆还在路上燃烧,路两旁不时可以看到死伤的日军官兵,中国空军不间断的轰炸,让日军损失惨重。 “司令官阁下,军团减员20%,如果持续下去,没到新县,第十一军团就被支那空军炸完了!”大林吉大佐军团长石光真臣诉苦。 消灭赤匪是参谋本部制定的计划,用一个军团去进剿新县号称十万大军,实际大约七万左右的叛乱份子,原本没有任何悬念。可自从第十一军团集结行军后,中国轰炸机如狗皮膏药,对第十一军团六路行军纵队不间断轰炸,每次都造成数百名兵佐死伤,还未越过越后山脉,第十一军团已经减员达20%。 石光真臣坚定不移, “我们不能停下,必须前进,无论如何也要消灭叛乱分子!”石光真臣很无奈,赤军控制越后平原是帝国政府绝对不能接受的,那里是日本粮食主产区,尤其海运被半封锁的状态下,国内粮食供应如果再生波折,大规模动乱是早晚的事情。而《苏维埃政权争取日本最终自由宣言》更让天皇、参谋部、政府以及财团感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1)推翻帝国主义的统治。(2)没收外国资本企业和银行。(3)推翻受军阀控制的天皇政府,建立苏维埃政府。(5)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增加工资,失业救济与社会保险等。(6)没收地主阶级土地,一切耕地归农民。(7)改善士兵生活,给兵士土地和工作。(8)联合世界无产阶级和赤色苏俄,加入解放全人类的伟大事业。” 《争取日本最终自由宣言》如重磅炸弹,尽管很多民众并不赞同推翻天皇政府,但对土地归农民以及八小时工作制充满兴趣。迫在眉睫的威胁迫使日本政客必须做出正确选择,是与中国人把毫无胜利希望的战争继续下去,还是与中国政府和谈,尽快结束战争? “赤军必须消灭,绝不能放任他们强大,俄罗的惨祸证明,不能对社工党进行任何妥协,他们和中国人不同,中国人试图用战争取得强国地位,同时扩大国土,但社工党却要夺取整个日本,将日本变成第二个苏俄,适时,无论是天皇或是我等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帝国将因此毁灭。皇太子以及田中首相已经倾向与中国和谈,但中国提出的媾和条件过于苛刻,如果接受,就等于把民众推到赤军的怀抱,第十一军团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彻底消灭苏维埃政权,确保帝国不致内乱而被迫接受足以毁灭帝国的媾和条件。” 河合操参谋长曾对石光真臣恳切交待,为了消灭赤军,参谋本部为第十一军团配备两个新建师团。消除赤军威胁刻不容缓,两天前,叛乱份子占领了山杉县,在宫城县和福岛县农村,赤化分子已经发动多次农民暴乱,如果不能急时扑灭赤军,未来堪忧。 “飞机!”天际间出现大群轰炸机,第十一军团登时大乱,石光真臣迅速扑倒在路边水渠内。H-17轰炸机进行地毯式轰炸,成串炸弹如雪片般从空中落下,轰炸机群投下数百吨高爆集束炸弹,集束炸弹在山谷上空炸开,抛射出无数个园柱型小炸弹。园柱型小炸弹只有1公斤重,杀伤半径为15米,可以散布大量破片。为阻止日本第十一军团进攻,空军使用尚在试验中的新型武器。 弹片像镰刀割草一样,横扫日军。趴在半人深的水渠内,石光真臣看到参谋桥川中佐从马上重重跌落,弹片切断他的动脉,血像喷泉一样从颈部喷涌而出,他的手捂着脖颈,浑身不停抽搐,渐渐沉寂。这时,停在路上的一辆弹药车被引爆,火光冲天、碎片四散,烈焰中不断传来鞭炮般爆响声,燃烧的子弹不断从弹药车上朝四周飞射。投空炸弹的重型轰炸机降底高度,用机腹下的机枪向队伍扫射,子弹象火鞭一样横扫而过,整个山谷隘口变成屠宰场。 一个小时后,漫长的轰炸结束了,狭长的谷地中尸体横陈,夹杂蠕动呻吟的身影,从伏倒状态爬起来的士兵赶忙抢救伤员。望着远离的轰炸机群,石光真臣从水渠中爬出来,水渠内不及膝深的水已经被染成赤色,尸体塞满水渠。 “轰!轰!”又接连响起剧烈爆炸,石光真臣再一次扑倒,大喝道: “怎么回事?”石光真臣很诧异,没见到轰炸机啊! “司令官阁下,中国人投下的小炸弹中可能有定时引信,隘谷中到处都是没爆炸的……” “轰……”接续爆响打断少佐的汇报,原本试图救治伤员的士兵四散奔逃。隘谷两侧草丛中未爆炸的带长布条黑色柱型小炸弹成为催命符。 “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工兵清理公路,立即……” “哒、哒……叭、叭……”突然从山林中传出密集的枪声,打断石光真吉的命令…… 身穿俄式罩头军装的福井川神情严肃的视察刚刚从后方进抵的一个重榴弹炮兵团,这个榴炮团使用的是俄制M1916式152毫米榴弹炮,白匪军师团根本没有这种重型火炮,福井川自豪地看着俄式榴弹炮,这是三天前,军火商送来军火中的一部分。 “家里没有忘记我们!”拍着榴弹炮炮身。 福井川想起德国军火商带来的口信,是第十一军团进剿的信息,福井川才紧急调动赤军主力在越后山脉阻击第十一军团,利用国防军大规模轰炸后的混乱,以五个团从五个方向阻击十一军团的突然袭击。现在第十一军团已经被压缩在长不过35公里,宽不过1公里的隘口地带,消灭第十一军团指日可待。 赤军第1师团长大山木野突然气喘吁吁地骑马跑过来,军帽早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看到自己的亲信竟然这般模样,福井川眉头紧皱,颇为不满, “大山同志,注意形象,如此惊惶失措,怎么能为战士做表率?”大山木野并不在意福井川的批评,焦急的汇报: “第2旅团回报,防线已被突破,白匪军第三十五师团正拼命向第一师团靠拢,十五小时后,将与第二师接触。” 福井川心头一紧, “命令第2兵旅团不惜一切代价阻滞第三十五师团,把第十一联队调去支援第2旅团,告诉凉子指挥员,日本命运掌握在他们手中。” “是!”想到第三十五旅团与第一师团汇合后的后果,福井川直冒冷汗,一把握住大山的手, “大山,你必须不惜一切突破第一师团防线,我把直属重榴炮团配属于你,再补充两个联队,外加司令部直属的两个重机枪营,记住!不惜一切代价知道吗?” 星光下,站在没收地主宅院内的福井川坐立不安,第二兵旅团和第十一联队正在拼命阻击三十五师团,而第四十三师团已经开始向第三十五师团汇集,如果不能在他们汇合之前,把第一师团彻底消灭,日本赤军覆灭在所难免。 “大山啊!大山!可要争口气啊!”福井川焦虑不安的度着步子,心里筹划最坏的打算。 前沿战壕里,大山木野亲自指挥攻击,不到一公里的攻击正面,重叠配署了六个联队两万兵力。主席的学生,川本次朗亲自带领第二师团,自己最信任的村上奈也准备亲率第1旅团冲锋,主席下了死命令,今夜必须消灭白匪军第一师团。 “要么生,要么死!赤色日本生存还是毁灭,系于此战。胜,我们可以乘胜攻入群马县,败!我等除为信仰牺牲外别无选择!” “一定要消灭第一师团!”想到主席绝决的命令,大山木野暗暗起誓。 第一师团是白匪军精锐,尽管自己率五个联队从五个方向将遭受轰炸后陷入混乱的第一师团压缩到隘口后,但赤军第一师也伤亡过万,失去战斗力,进攻主要依靠福井川新补充的力量。 这时一群炮弹准确地在赤军防线中炸开,川本次郎知道第一师团已经查觉自己的动向,毅然决然的跳出战壕, “号手,吹冲锋号。同志们,为了没有压迫的新日本,突斯给给!”第二师团一万七千余兵官兵发出惊心动魄的怒吼,向据守隘口的第一师团猛扑过去。 听到冲锋号,吊着胳膊的石光真吉知道,叛军要决一死战了,想抢在第三十五师团突破阻击前,打掉第一师团。石光直吉立即拿起电话,严令第一旅团长大林吉佐死守,同时给三十五师团发电,命令第三十五师团不惜一切代价撕开叛军防线。 排山倒海而来的赤军很快就冲进卷机山隘口,在隘口布防的第一旅团日本兵杀红了眼,机枪手拼命扫射,机枪堡堆满尸体,甚至连射界都被赤军尸体挡死。一个赤军士兵不顾一切的冲向一挺轻机枪,射手连忙转过枪口,赤军士兵纵身一跃,在半空中腹部被打穿,但仍准确地压在机枪上,导致正在连射的机枪炸膛,机枪手半边脸被掀掉,倒在机枪堡内。赤军士兵尸体被炸飞,仰面倒在土堆上,鲜血从撕裂的胸口狂喷。 一个半小时后,第一旅团阵被赤军第二师团突破,准确来说被赤军用尸体填平了。凌晨一点,整个隘口尸山血海,赤军第二师团伤亡13000余人,失去战斗力,而在轰炸中早已遭受重创的第一旅团不复存在。 第二天,娇阳划破越后山脉薄雾,绿意盎然的隘谷被染成赤色,走在尸海中的福井川象行进在地狱,四万两千人的尸体!赤军以三万两千人的代价,全歼白匪军第一师团第一旅团,重创第二旅团。 “幸好!幸好!”福井川暗自庆幸,幸好空军重创第十一军团,随后自己趁其立足未稳发起突袭,否则十一军团越过越后山脉,缺少训练的赤军将胜利希望,石光真吉指挥第二旅团残军还能突破第三师团防线,退回群马县,如果……至少自己赢了! “俘虏第一师团2164人,三十五师团16人,四十三师团3156人,加在一起有一万多,可以再组建三个师团!”一万余名俘虏让福井川感觉牺牲三万二千余人还是值得的,现在赤军控制着新县、山形两县,控制区人口超过两百四十万,还可以进一步征兵,损失三万未受严格训练的农民与得到一万多接受过训练的政府军相比,后者无疑更有价值。 第十一军团被俘官兵被集中在越后山脉一块空地上,看押战俘的赤军要求士兵将官长全部指认出来,被解除武装的官兵先是噤不敢言,但在女宣传员劝诱下,一些军官自动出列承认身份,一些军官则被部下指认,被俘军官数量多达数百,他们和被俘士兵一样,大都是在两、三周前,刚刚接到征召令的后备军官,战前二十一个常备师团中十四个早已调到关东州和朝鲜,战后又向朝鲜派去三个师团,包括两个常备师团,只能在国内大量征召后备军组建师团。 为了防止中国人占领台湾、冲绳,一个月来,陆军先后征调数十艘商船,将5个师团调至两地,尤其是冲绳,在中国海军封锁中,仅在海上喂鱼的日军就多达两万余人,目前日本本土尽管已经组建六个师团,其中却仅有两个常备师团,新建师团官兵素质无法与常备师团相比。 军队是一个讲究阶层的组织,一旦军中严肃的上下级关系遭到破坏,气氛立即发生变化。熟知这一点的漂亮女政治委员们立即不失时机地为二十几个小时未进一餐的士兵们提供丰盛的午餐,并宣传赤军的优点和政策。 第一旅团的高桥松生长在东京繁华的大都市,很小的时候就加入帮会,此时他与大部分士兵一样,在陌生而让人觉得恐惧的环境中选择沉默,生怕被赤军坑杀或系上石块沉入河底,这是日本报纸上的宣传。 高桥松被俘之后与三百多个战俘坐在一块,吃完午餐看了一下午 “望乡”,这是赤军文工团编写的,描写一个叫高岛的男人当兵后,家人陷入饥饿,地主催租,他的母亲和两个妹妹被地主强奸,当地主玩厌了他的两个妹妹后,被卖到妓院,小妹就被卖到高岛所在联队驻地旁的妓院,高岛和朋友一起去妓院时,才知道家里发生的一切,却只能看着妹妹被卖到南洋,病死在南洋。 高桥松麻木的听着漂亮宣传员宣讲赤军的政策,是为了建立一个没有压迫的新日本,将恶霸地主的土地分给劳苦大众等等诸如此类的好处。和所有人一样,高桥松在木然倾听宣传员宣讲时,一边适时鼓掌表示支持,一边两眼直盯 “革命女兵”,这些女兵大都很漂亮。 晚饭后一个革命委员宣布,一般士兵,愿意返家的,只要承诺不再接受反动政府征召,每人两日元路费,愿意参加革命队伍的马上换军服。挤蹲在地上的高桥松看到身边一大半人全都要求回家,谁会错过回家的机会。原本准备站起来和他们一起领钱回家的高桥松注意到,漂亮的女政治委员不知所措,而在一个男政治委员则寒着脸走上讲台,看到这一幕高桥松连忙蹲在地上,多年来东京街头混混生活让他比任何人都更擅长察颜观色。 “各位同志,赤军是人民的军队,赤军是解救日本民众,结束苦难生活的希望,大家虽然原本站在错误的一方,若能及时悔悟,赤军张开双臂欢迎你们,现在是你们将功赎罪的机会,不应该错过。”原本呼喊要回家的两百多名被俘士兵一下子静下来,沉默数分钟,高桥看到一个头上缠着绷带,叫什么庆二的二等兵跳起来,高桥松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似乎是……高桥松想起好像在一次帮会斗殴中见过他。 “不是说要放我们回去,怎么又反悔了?”有人带了头,原本静下来的众人哄然响应,高喊着要回家。台上的政委顿时勃然大怒, “将这个顽固的反革命分子拉上来。”随着政委的呼喝,一旁站立的赤军士兵立即一齐大喊, “坚决消灭反革份子!”挣扎的庆二马上被两个荷枪实弹的女兵推上台,喧嚣的众人立即安静下来,大多数人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道等待这个二等兵的会是什么。 见现场安静下来 ,台上的政委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相信这里大部分是受苦人,也一定有一小撮又臭又硬的反革命分子躲在阴暗角落里伺机破坏,反革份子不打,他就不倒!只有坚决消灭反革份子,才能推翻万恶的军阀资本家统治,建立一个没有压迫的新日本!” 这时,两个赤军士兵反剪双手,把那个二等兵按倒在台上。 “打倒反革命!”漂亮的女宣传员振臂高呼,随后对台下目瞪口呆的俘虏瞪起那双漂亮的眼睛, “怎么了?全都喊啊!你们难道也想当反革命吗?都大声些,快!打倒反革命,建立日本!”蹲在地上的高桥松突然站起来,奋力挥着胳膊, “打倒反革命!” “打倒反革命!”周围的士兵茫然不知所措的付和身旁跳起来的战友。 “建立新日本!”高桥松再一次挥舞胳膊,周围的士兵反应过来似的跟着大喊。高桥敏感地注意到,台上政委望着自己时,满含欣赏,高桥松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自己的命保住了。 台上的政治委员对站起来的年青人满意的点点头,可以先给此人小队长干干, “你们刚才的饭都白吃了吗?再大声一些,打倒反革命,建立新日本!”出于讨好赤军政治委员的原因,高桥松大声吼喊。口号呼喊了几轮后,高桥松就看到那个可怜的家伙被揪下台,拉到旁边,一人操起步枪顶往胸口,砰的一声,他就倒在了血泊中。 这时台上的政治委员又开口了, “愿意加入革命队伍的同志们,请到右边来。”高桥松毫不犹豫朝右边跑过去,站在那里再次挥舞手臂, “革命万岁!赤军万岁!”喊话时高桥松朝旁边的尸体扫了一眼,吞吞口水。原本站在左边要回家的三百多名原第一师团士兵也及时醒悟,纷纷站到右边,再也没有人提回家的事情,现在他们已经是革命队伍的一员,一名光荣的赤军战士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军管 驱车行驶在长兴岛绵长的海堤上,一边是一望无际的滔滔江水,一边是大片郁郁葱葱的橘子林,穿过橘子林,叶金娟就看到中华船业集团的大门,在大门入口前有一个圆盘,其上是一个破浪航行商船的雕塑,在番禺老家没少见过商船的叶金娟眼巴巴望着雕塑上的商船。开车的叶在馥见读中学的侄女盯着雕塑便笑了笑,为了来船厂工作,侄女缠了自己一个星期,迫于无奈只能同意。 “阿娟,这就是自由轮,中国实业界的骄傲!”从转盘旁驶过的叶在馥扫了一眼雕塑,曾经参与过自由轮后期完善设计的叶在馥很是骄傲。在中国绝大多数人都知道 “自由轮”的大名,这艘总理亲自命名的商船是中国工业的骄傲。可以不知道中华船业集团,但全世界却都知道中国制造的 “自由轮”, “自由轮”被视为中国工业奇迹的一部分。 “商船!商船!商船!”如果说一战时协约国最需要的物资是什么?恐怕就是商船,战争使英国、法国工厂需要更多原料,自1917年德国宣布恢复无限潜艇战后,德国潜艇每天击沉商船吨位,远超过英国的造船能力,商船和护航驱逐舰成为英、法两国最重要的物资。美国参战,使英国、法国压力大减,但却没有减少英法,包括刚参战美国对于商船的需求。英国每年只能建造80万吨商船,每年还要补充250万吨…… “如果没有足够的商船,明年或许我们就会战败”,英、法、美面对每天损失数千吨商船和本国造船业生产能力饱合的局面,满世界购买商船。中国造船业,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进入英、法、美的视线。共和六年,江南造船厂、启新造船厂等多家中国船厂整合成中华船业集团,半年内向英、法、美出口25艘计875万吨货船。 共和7年,尽管美国努力投资扩大船厂,但商船仍不能满足需求,甚至有大量粗制滥造的商船。大西洋航线上每天数十万吨商船损失,促使美国政府运轮部总办韩丽携秘书包尔等人一行,乘邮轮到日本和中国,考察日中两国造船能力,并被授权,负责亚洲商船采购事宜。 当时中国建造的1500至5000吨商船采用了新的船型,船艏柱前倾底呈V字型,而不是普通货船的U字型,这种船型可以减少阻力,从而提高船速,船速是决定运营成本的关键因素。采用新式单流式蒸汽机,在结构上与传统三胀式蒸汽机有很大的不同,单流式蒸汽机各缸缸径都相同,可组成不同功率的机型,形成系列化,零部件通用性高,制造工艺接近柴油机。采用由两个凸轮组成的配汽机构控制进排汽,操纵灵活,热效利用率高。体积小,可以腾出较多空间载运客货。经济性高,比一般主机省煤20%。 当时美国对商船需求非常紧迫,韩丽在中国考察时,海军部甚至来电报要求他尽快与日本人以及中国人签定协议购买商船。美国大船厂中,没有一家能抽出人力和船台生产更多的商船,只能求助于日本或中国。在中国船厂的考察给韩丽留下深刻印象,而更重要的是,中国船厂平均每15天,就能下水一艘2500或5000吨级商船。韩丽参观中华船业集团最新设计的 “官府级”万吨轮后,便开始与中华船业集团洽谈定购 “官府级”万吨轮。 美国人的要求非常简单,可以载1万吨货物,航速15节,其中包括6艘油船。至于具体尺寸、结构和设计,就是被韩丽一行一眼相中的官府级。当时韩丽一行在日本下了25万吨定单,而在中国只是试验性地下了四艘官府级万吨轮。中国从来没制造过万吨轮,而且中国采用的焊接造船工艺也让韩丽等人觉得不甚放心。这只是一次试验,每吨作价一百九十五美元,共合美金七百八十万元,分七批交付。第一艘限期四个月交船,其余三艘均递次后五星期完工试船。 四个月后,第一艘官府级交付,三天后,第二艘交付,二天后第三艘交付,到第四艘交付时,仅仅只用了128天,而且质量优良。美、英、法都被中国船业集团惊人地速度惊呆了,此时日本数家船厂连一艘都没有交付。第一时间,美国、英国、法国海军部、运轮部就派出采购官员到中国下商船定单。无限制潜艇战的损失,大量货物需要运输地现实,让三国采购团队一到中国,就报出了200万吨官府级万吨轮定单,这是人类造船史上规模最大的船泊定单,交船时间定为三年。 “我们保证三年内造出200万吨官府级万吨轮!”而对三国采购团,中华船业集团副经理朱志尧信心十足,随即中华船业集团和三国签字。200万吨商船建造合同,轰动世界,英、法、美三国舆论认为,三国海军在德军潜艇压迫下,已经神经了。甚至出现讽刺朱志尧和中华船业的漫画,而日本更是毫不客气地说:中国人绝对不可能在三年内造出200万吨货轮。 而当时尚为西北边防公署主任的司马听说英、法、美三国在中国一次定造200万吨货轮后,在招待三国驻西北领事时,面笑容的对三国领事说这些船 “将给欧洲带去自由!”,当这句话出现在报纸上后,船业集团立即对自己最大股东的话作出反应,这批船以及随后制造的同型船,由此被改名为 “自由轮”。 尽管当时船业集团在长兴岛建立了大型造船基地,但要完成各国紧急定单,必须另建新厂。长兴岛600亩橘林被征用建设新厂,为了建设新厂房,1200米长的泥沙海岸线上,埋进25万个混凝土预制板,长达70万米,新厂有7个滑道,滑道周围都有预制部件生产车间,在数万名工人努力下船厂只用半年就投入使用。 作为一个造船后进国,中国原有造船工厂并不多,因此在建造新厂的同时,为了应付急需,船业集团便在全国多个省份建立培训班,招募男女工人,经过1到200个小时的培训后,就开始在装配线上工作。锅炉厂、轮机厂工厂也采用类似办法,建造一艘官府级万吨轮平均需要5万个工时,建造方式就是江南造船厂总工程师王平轩从西北学回的分段制造法,而沿长江以及京沪线分布的数百家分包商、工厂则为船厂提供各种配件,配件在船厂预件组装车间进行组装,随后在船台或船坞上进行总装。 在随后三年中,中华船业集团各个下属船厂,数万名造船工人制造出一艘一艘自由轮,从船台滑入长江或从船坞内驶向大海。自由轮是现代工业化大规模生产的奇迹,第一艘 “官府号”的建造用了95天,舾装和试航花了37天,这是共和七年世界造船纪录,但纪录在随后三年中不断被刷新。 共和11年7月,船业集团185号船台, “沪州号”铺设龙骨后10天便下水了,后续舾装和试航只花了5天,这个历史性纪录至今仍在保持。当 “沪州号”下水后,被神速惊呆的美国人在杂志上用漫画表达自己的惊奇:一艘自由轮滑下船台后,戴着辫子的东方船厂工人对身旁的工友说:老兄,离下班还有一个钟头,咱们再造一艘船怎么样? 从此 “自由轮”成为中国实业界的骄傲,尽管船厂在5年中制造了386万吨自由轮,只有135万吨属于中国,但 “自由轮”航行在世界各个大洋中,宣示着中国船业的传奇,从自由轮开始,中国跻身世界造船强国之列,自由轮的奇迹甚至被选入中学课本。 叶金娟骄傲地望着自由轮, “从前中国所需商船,多由美、英、日三国制造,今则情形大变,向需求于人,今能供人之需求,中国产业史上乃开一新纪元。叔叔,我学过这篇课文!这是我第一次来自由轮诞生之地!”来造船厂工作是叶金娟响应战争动员的方式,叔叔在船厂的地位为她提供不少便利,叶金娟将在船厂漆工车间做油漆工,直到战争结束。学校已经批准了叶金娟的申请,战争结束后,她可以回学校继续上学,只不过要求她必须利用业余时间自学,同时每个月参加一次学校会考。 “这将是有史以来我们面对的最激烈的战争!我们的目标非常明确,收回失地。在日本政府接受我们的媾和条件,结束战争之前,我要求国民忍耐和牺牲,国内为支援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将作出更多贡献,以帮助祖国赢得事关国家兴衰的战争。”一周前,清明节时,总理在忠烈祠发表广播讲话,即便总理讲话之前,每一个人都希望为战争作出贡献,而总理发出呼吁后,更多人纷纷用各种方式为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做贡献,而叶金娟选择的方式非常简单,到军需工厂工作。 “金娟,从这里开始,32公里工厂区,从北自南依次坐落钢板工厂、钢工场、黄铜翻铸工场、电缆工场、木工工场、管道、零件工场、索具工场和油漆工场,最后一个就是你要工作的地方……我先带你去劳工处登计。”在朝办公楼驶去的路上,叶在馥不停向侄女介绍工厂的情况,中华船业集团是亚洲甚至全世界规模最大的船厂。 现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船厂,却被繁重的造船任务压得喘不过气来。船业集团经理办公室内,朱志尧被海军军官逼得发疯, “在这个星期必须再交付至少18艘登陆舰、165艘攀登艇,我希望你们明白,造船不是造汽车,这么短时间,无能为力!”海军天天催着要船,要驱逐舰、巡洋舰、潜艇、登陆艇,船厂每一个船台都排得满满的,还需要帮海军改造大量商船,没有多余的船台,就是有船台也没有时间。 “朱经理,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贵厂有7艘登陆舰完工70%,5艘完工60%,还有6艘完工30%,你们有足够能力一周内完成任务。但一年的和平时期,贵厂已经失去了竞赛活力,经常有十分之一工人人浮于事,希望立即改正,把制造自由轮的竞赛精神推动起来。即日起,船业集团由海军舰船处暂时接管,这是国务院的授权文件。海军部决定拿出150万元,奖励工人。你可以采用任何方式,完全不需要顾忌工会和国家劳资关系法。” 海军中校从文件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造船厂制造进度让海军非常不满意,正因如此,才会在两周前派出调查组来船厂调查,调查结果出人意料,不是船厂没能力,而是工人和工会的问题。欧战结束后,创造造船奇迹的中华船业集团,经历裁员、整顿,和平时期造船讲究的是用最低成本取得最大回报,而不是欧战时的高利润的定单,工人们逐渐适应了慢工出细活。 中日战争爆发,船厂和工人还都没有适应过来,人浮于事的状况依然严重。但战争没有时间让他们适应,尽管船厂迫于进度试图用裁员的方式进行整顿,但船业工会却对此提出抗议,甚至以罢工相威胁,虽然罢工并没有得到工人的响应,但却让朱志尧万分头痛。 两年《国家劳资关系法》获得国会通过,产业工会迅速兴起,《国家劳资关系法》赋予工人加入工会以及工会代表工人进行集体谈判的权利,从此,雇主不能以参加工会为理由解雇工人,也不能拒绝与工会谈判。为了保证工人权益中央政府专门成立国家劳工关系委员会,功能类似欧洲的劳工法庭,委员会专门负责处理工会与资方的关系。 建立工会,当然要在工人内部投票,超过一半工人投票同意建立工会,从法律上工会就算建立了。劳工关系委员会的任务之一就是监督投票过程,防止双方作弊,资方不得威胁工人,工会的支持者也不得要挟工友。一旦投票通过,委员会便通过官方手续承认工会的合法性,如果雇主在工会投票胜利后仍然不承认工会,双方就要到劳工委员会寻求裁决,该委员会的裁决具有法律效力。 当时政府之所以立法支持建立工会组织,是迫于红色工会的压力。共和九年,在中国尤其是南方省份,受苏俄遥控的激进分子在许多工厂成立秘密工会,以争取工资福利为由煽动工人罢工拒绝生产、装卸军需物资。面对国内红色激进势力,共和十年中央警署在驻军配合下一举粉碎国内激进的非华主义政治力量,但罢工期间秘密工会起到的作用引起政府的警惕。当时全国唯一没有罢工的西北省同样存在行业工会,但却没有罢工,西北省行业工会采用聘请律师、财经专家谈判方式,劳资纠纷大都以谈判解决。 鉴于此,政府出台《劳资关系法》,从法律上提高工人待遇的同时,准许工人组建工会。西北省产业工人联合会和劳动联合会得以向全国扩张,两大工会在保障工人权益的同时,挤压了激进势力的生存空间。但工会的存在对于资方却是一个威胁,尽管朱志尧有自由解雇工人的权力,但工会一直从中阻扰。 朱志尧对海军决定沉默数秒, “我要求海军立即派军队接管工厂,同时以战时监管为名,下达书面通知限制工会权力,同时支持我在法律许可范围内开除工会活跃分子”,对于工会,包括朱志尧在内的任何一个中国实业家都不会喜欢,尽管劳资关系法同样保障了资方权力,限制着工会发展,但只要有机会,朱志尧不介意打压船业集团工会的势头。两年来,被迫两度提高工人工资,让朱志尧对工会不胜其烦,尤其是活跃分子。 “朱经理,战时监管是必要的,也同样是国务院授权的,陆战队同样会根据需要派出,但海军不会介入劳资纠纷。你在企业管理上做出任何决定,都与海军无关!但海军不支持任何战时罢工行为或类似威胁,我想您应该非常清楚国防法战时条令,而且我相信,绝大多数中国人是爱国的,过去工人可以为国家荣誉拼命赶工,现在为什么事关国家存亡却做不到了呢?七天,我们需要得到足够船只,应该没问题吧!” 海军中校说完后笑了一下,同时站起身来,他需要的只是足够的船舶,至于工会和其它,根本不是他考虑的事情。得到所需要的一切,朱志尧的困扰和无奈马上消失,笑容满面,至少开除员工不需要再经过工会那一关了, “没问题!”朱志尧回答得很干脆。 “……喷漆的时候一定要均匀,两层底漆……”身穿工作服戴口罩的叶金娟按照师傅的要求,均匀的将红色底漆喷在通气管上,油漆车间内弥漫着红色漆雾,让叶金娟蓝色工作服落上一层淡红色漆粉,白色口罩也变成了红色。 “自己是学徒工,一个班基本工资应该是1块5,加上绩效奖金,一天两块应该没问题,一个月就是60块钱……60块钱可以给前线添一支步枪……”端着喷枪叶金娟在脑子里盘算,工作是为了响应国家动员号召,而将工资捐给国防基金是叶金娟和几个同学商量后做出的决定,以为战争尽到责任。 “如果能去荣军医院做义工就好了!”相比在船厂做学徒工,叶金娟更愿意到荣军医院做义工,去照顾海空军伤员。但是在上海只有一家荣军医院,国防军伤员没多少,义工却有900多人,她们都是上海各界名媛千金,这是受西北风俗影响,总理夫人都在陆军医院照顾伤员,更何况她们,她们的丈夫、父亲需要她们在医院照顾伤员为自己赢得名声,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轮到叶金娟。 “各位,战争时期,船厂被国防部暂时接管!”油漆工场涂场长带领几名船厂保安传达相关命令。叶金娟看到保安带着枪,在油漆车间门外,还有几名海军士兵。 “如果某一个工作组无法按时完成工作任务,整个工作组即被解雇。鉴于一个月来,一组、三组、七组至今未完成任务的70%,存在消极怠工行为,集团决定,将油漆工场一组、三组、七组35名工人解雇……”这时一个人上前与场长理论, “涂场长,船业工会绝对不会接受大量解雇工人的决定,按照……” “没有按照和规定,何根,现在船厂制造的是军舰,这是战争时期,而且船厂已经被国防部接管,任何怠工行为都是不可容忍的卖国行为……工友们,你们的家人、亲人,在前线和日本兵打仗,期待后方的全力支援,船厂和任何一名爱国者都不会容忍破坏生产的行为……前线需要船只,今天解雇他们,不是因为他们是工会活跃分子,前线!一切为了前线!” “这下可以睡个踏实觉了!”站在办公楼上,望着被保安 “送”出去的工会活跃分子,朱志尧喜笑颜开。两年了,自己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第三百二十五章 送他们回家 全球七大洲,只有欧亚大陆紧密相连。乌拉尔山脉是欧、亚两洲的分界线。绵延数千公里的乌拉尔山脉北起北冰洋喀拉海的拜达拉茨湾,南至哈萨克草原地带,源自乌拉尔山的乌拉尔河,成为欧亚大陆的分界线。朝阳照在清透的乌拉尔河上,河水泛着金光,河里的肥美的鲑鱼体闪红光。 河道东岸两道绵延看不到尽头的铁丝网耸立在草丛中,在第二道铁丝网后每隔两百米就有个混凝土结构的警戒塔,黑洞洞的机枪口对准西岸。塔顶上,一面五色旗和一面白蓝红三色旗迎风飘扬。在河对岸,同样分布着两道铁丝网和木制警戒塔,铁丝网后,不时有牵着军犬的苏俄士兵巡逻。 耸立在乌拉尔河上横跨欧亚的铁路桥衬着湛蓝的天空,这座帝俄时代修建的铁路桥桥身上依然可见战争的痕迹,中央两段被炸断的铁路桥早被修复,但桥面上钢轨早不知被拆到了什么地方,铁路桥实际上变成公路桥,是突厥斯坦和苏俄之间贸易之桥,但互不信任,却让双方不约而同的拆去了钢轨,同时将距桥20公里的铁路统统拆毁。 突厥斯坦几年来一直进行大规模铁路改造,将俄式宽轨改为标准轨,以便和中国铁路保持同一标准,同时防止遭受入侵时被俄国人使用,苏俄与中国停战后,苏俄就多次尝试对突厥斯坦的入侵。在争取突厥斯坦自由期间,自由军团和中亚各部落杀死超过四百万俄罗斯移民,将近两百万俄罗斯女人、女童被掠为仆人,任何一个俄罗斯人都不会忘记深仇大限,无论是红俄或是白俄,他们一旦重整雄风,第一件事一定是侵入突厥斯坦,对1917年的屠杀进行报复。 尽管突厥斯坦成功的击退入侵的红军,但却付出惨痛的代价,自由军团主力遭受重创,如果不是把十五个安西师投入战场击溃红军,突厥斯坦早已不复存在。面对极具侵略性苏俄的威胁,为了避免被苏俄吞并而惨遭报复,只有选择投入某个列强的怀抱。因大屠杀,俄罗斯对突厥斯坦各部族恨之入骨,而在抵御英军入侵获胜后,先是杀俘、随后虐俘,把英国得罪个透顶。 几乎得罪了全世界的突厥斯坦选择投入了中国的怀抱,先是同中国签定友好互助条约,随后又签定共同防御条约,中国军队大量驻防突厥斯坦,让突厥斯坦克新贵稍感宽心,但苏俄的威胁仍令突厥斯坦寝食不安,尤其是共同防御条约期限仅仅15年,谁知道15年后,中国政府换届,还会不会继续保护突厥斯坦。 最终一部分部落长老和新贵经过高人指点,在部族大会上要求将汉语定为官方语言,以消除俄罗斯殖民地的象征,随后在历史中寻找 “证据”,他们成功的在历史中找到突厥斯坦是中国领土证据,证明早在公元前,这里就是中国属地,没有任何疑问。随后突厥斯坦上下便开始轰轰烈烈的 “中国化”运动。 先是在国民中宣传历史上突厥斯坦各部族与中原皇朝之间亲密无间的岁月和中华各皇朝对各部族的善待与保护,随后又派出数千名突厥斯坦青年到中国留学,免除中国货物关税以及中国人入境、移民手续,将学校改为中华学校与中国新疆使用同类教材,和中国协商索要了数千名教师。 当大多数突厥斯坦人经历了最初的彷徨、迷惑与犹豫不决后,突厥斯坦高层着手推动 “回归家园”运动,先是突厥斯坦部族大会讨论回归中国的方案,并不断派人到中国国会陈情,目的只有一个:纳入中国,作为中国的自治邦。尽管早已水道渠成,但是出于种种顾忌,国会在这个问题犹豫了很长时间,但在国会犹豫不决时,内务部边区事务委员会却悄无声息多出一个突厥斯坦事务处,而在国会中也有议员提出建立 “中华联邦”。 尽管对日战争耽误了中华联邦草案的审议通过,但突厥斯坦的新贵们却可以安安稳稳的睡踏实觉了,他们得到回复,国会通过中华联邦议案后,突厥斯坦将作为自治邦纳入中国。让他们更踏实的是,根据中华联邦草案副本,中国总统将任联邦总统,以中国宪法为基本法建立法律体系,联邦各成员在内政、经济方面拥有自主权,中央政府仅持指导权,外交、防务等方面由中央政府负责,所有曾为中国藩属国、地区均可自行决定加入联邦,加入后即宣誓效忠共和中国。 最让突厥斯坦新贵安心的是 “外交、防务由中央政府负责”,中国负责突厥斯坦防务,意味突厥斯坦以加入中华联邦为代价换取到未来的安全,把自己捆绑在中国这辆新兴的战车上,但这正是他们所期望的。漫长的等待令人焦急,但却并不妨碍突厥斯坦满怀热情的将自由军团改编为国民警卫队,印刷庆祝突厥斯坦加入中华联邦的宣传资料以及更新公文信函,同时计划一年内全面废除突厥斯坦卢布改用中华元,尽管中华元早已在突厥斯坦流通。 突厥斯坦的种种变化同样体现在欧亚大陆桥上,桥东侧横梁上的文字变成中文 “中华联邦突厥斯坦”,而横梁上的旗帜也变成五色国旗,只是在五色国旗旁依然保有一面较矮的蓝红双色自由旗。 今天的大桥上,从清晨起就显得异样,曾经往来于大桥上的卡车远远停在距离铁路桥1.5公里的停车场上,突厥斯坦一侧站立着上千名身穿军礼服的驻突国防军官兵,而在桥边两侧每隔数米就站着一名童军,手持国旗,在等待迎接什么。 上午九时九分,大桥两端铁门同时打开,随后两端各有一名军官和一名士兵朝桥中央走去,数分钟后,两名军官各自站在大桥中央白线两边。走到桥中央的阿布拉莫维奇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中国中校,非常随意的行了一个军礼,红军并没有军衔,阿布拉莫维奇是莫斯科派来协调交还中国侵略者尸骨的联络军官。 “根据你们提供的埋藏位置和我们胜利后掩埋地点,一共找到756具远征军尸体,还有更多遗骸正在进一步挖掘核对。你们外交官总喊叫你们付出数千万元,但知不知道我们为了挖掘侵略军遗骸费尽心机,绝大多数尸体已经腐烂,成为一堆白骨。搬尸队的同志事先都要经法医培训,学习解剖学及分辨人骨的知识,因而才能准确对死亡侵略军遗骨进行查对和登记。你们自己掩埋的尸体嘴里含铭牌,可被我们掩埋的都堆到一起,要从数万具尸体里搜寻,工作量巨大,幸亏你们士兵衣领上有人造丝领标,否则将更困难。” 阿布拉莫维奇看到中国少校强压怒火的模样,让他感觉颇为兴奋,这正是他的目的。 “信守承诺,你没有被遗忘!”陈忠君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司令部的座右铭,强压下心中怒火,作为国防军战俘战斗失踪人员联合核查司令部军官,迎接葬于敌区英灵归来是最重要的职责。 “阿布拉莫维奇指挥员,非常感谢贵方的努力。”冲俄国军官敬了一个军礼,至少俄国人提供的铭牌和领标经过两天核查,并没有造假,也造不出来,铭牌是不锈钢制造的,而领标则是用耐腐蚀的涤沦布制成,这种原料俄国尚不能生产,而且上面的编号和名单也是对应的。 “现在开始交接吧!”阿布拉莫维奇不耐烦的回了个军礼,随后冲身后挥挥手,接着几辆卡车开过来。将侵略者尸骨归还,并不是阿布拉莫维奇心甘情愿,而他更难理解为什么中国人会耗费如此多资金将士兵尸骨赎回去,而且还特意运来双层镀锌钢板制成的棺材。 苏俄一侧望着倒驶过来的卡车,卡车上站着十二名身穿陆海空军礼服的中国军人,军人身上穿着做工精良的呢制礼服,再看看已方身穿泛白旧军装的士兵,阿布拉莫维奇轻轻叹口气, “万恶的资本猪国家可真够富裕的!”苏联卡车在距离分界线10米的位置停车,而中国卡车则在同样位置停下来,跳下车的官兵便在桥面上放置两个钢制的支驾。 交接过程非常简单,每当四名红军士兵从卡车上抬下一具银白色棺材,将其抬到分界线后,分界线另一侧站立在两侧的中国六名海陆空官兵会先列队默哀三秒,随后才接过棺材,在棺材完全进入突厥斯坦一侧后,将其放在支架上,那六名抬棺人恭敬的将国旗覆盖在棺材上后,才会朝卡车上抬去,另外六名站在卡车旁的中国士兵就会随着口令缓缓抬起右手行军礼。 “很无聊的仪式!让普通士兵享受将军的待遇!”站了几个小时的阿布拉莫维奇对中国人的仪式评论道。中国军人神情凝重,不断重复程序动作,每一次缓缓的敬礼和他们唇间轻吐出的话语,阿布拉莫维奇能够觉察到心头的触动。 “忠诚!荣誉!”曾在中国公司工作过的阿布拉莫维奇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突然间阿布拉莫维奇右手不自主的想朝上抬起,最终他还是克制住冲动,如果抬起右手,最好的结果就是到劳改营报道。 756具远征军遗骸交接过程从上午一直进行到傍晚,才宣告结束,望着最后一辆搭运4具灵柩的卡车在仪仗兵护送下驶离大桥,阿布拉莫维奇明白了,为什么在喀山中国军人死战不降。 坟墓是每个人必去之地,祭奠或者居住,位于西北市忠烈祠是中国最大和最著名的国家军人公墓,长眠在这里被视为安息者的光荣,军人付出生命,在这里得到荣誉。呈半圆形的国家公墓周围树木蓊郁,园内芳草如茵,墓地绵延起伏,洁白的墓碑整齐的排列在公幕山头上,宛如庞大军阵,蔚为壮观。 今天空中阴云密布,忠烈祠前站立无数胸佩白花的男女,人们轻轻垂首。无名墓前身着墨绿色戎装,扛步枪的卫兵,在墓碑前有节奏地走二十一步,面对墓碑停留二十一秒,然后转身,停二十一秒,再反向行进二十一步。二十一点象征军方仪式中最高致敬,这是在向为国牺牲的军人致敬。 站在公墓旁的号手吹响《熄灯号》后,两名仪仗兵抬着一个由松枝、柏枝与白莲扎成的花圈敬献于无名烈士墓前,花圈上有一条红、黄、蓝、白、黑五色国旗缎带,大总统黎元洪和总理司马跟在仪仗兵身后,两人神情肃穆,并排行走。在两人身后是国防部长蔡锷、外交部长顾维钧等国务院各部部长、总长,随后是国会各党派首脑,整整数百人的队伍。 默哀三分钟后,黎元洪和司马二人走到无名烈士墓前,单膝下跪,将手中两朵鲜花放在摆满鲜花的幕前,随后几分钟,每一个军政要员都重复同样的动作,以单膝下跪的方式,在幕前放下鲜花。为国尽忠者高于世间一切,这是中国永恒的准则,无论官职大小,在烈士的面前都是渺小的。 共和政府军政要员以及国会各党派首脑敬献花圈结束后,一个胸前佩戴白花,身着黑裙的小女孩走到无名烈士墓一侧的一个讲台上,这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站在讲台上时,朝着无名烈士墓旁排列一排的相框看了一眼,看到其中一张照片,双目通红的小女孩身上不再颤抖,似乎得到勇气一般。 “……我下了楼,赵德承上校单膝跪在我面前,握着我的双手说:莉莉,你的父亲失踪了,我的回答是:感谢上帝,我不想听到他阵亡的消息,如果失踪,至少还有生还的可能……无数次,每当我看到:信守承诺,你没有被遗忘!时,我相信没有人忘记我的父亲,我相信有一天他会回来……父亲的遗体送回国后,上校再一次来到我家中……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失去了父亲…… 看到父亲的灵柩我知道他确实在那,他回到我的身边,就像他离开时答应过的一样,他回来了!我为父亲骄傲……终于安息了,终于回来了,回到家园,你不再孤单,我爱你,我思念你,我们大家都爱你、想你,感谢上天,你回来了,回到家园!”当女孩说到:你回来了的时候,泣不成声,这时人群中一个妇女走上台,紧紧抱住女孩,不断用手擦拭女孩的眼泪,人群中哭声一片。 司马缓缓走上台 “……当我还是边防公署主任的时候,失踪和埋身异国的将士家人写信给我,我给他们的承诺是:每一名为国牺牲的官兵,我们都要把他带回家!这些信件一直珍藏在我的书房里,它代表国民和祖国之间牢不可破的信任……评断一个国家的品格,不仅要看它培养了什么样的人民,还要看它的人民选择对什么样的人致敬,对什么样的人绵怀。 当756名为保卫祖国远离极权和侵略威胁,为保卫友好邻邦的自由,而为国尽忠的将士灵柩归国时,一路上,他们得到所有人的致敬和怀念,每当火车经过一个乡村、一个城市的时候,人们总会自发的在路边设立祭棚,为国尽忠的将士在回家的路上,始终得到最崇高、最体面的尊敬,他们出发的时候,人们欢迎他们,当他们踏上漫长回家之路时,人们怀念他们。 一个忘记她的保卫者的民族也将被遗忘,一个民族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不轻易忘切,知道该保存什么,该使什么真正有家可归。在这里我想对忠勇的将士说:我们将带你回家!忠勇的士兵们!您们的功勋将永远被后人铭记,您用生命和忠诚实践了您的诺言,国防军以您为荣,祖国以您为荣!现在……您们回家了!” 回家!回家的路是漫长的,坐在火车上的黄骧从西迪线转同蒲线,因为没有直达列车,只能在郑州火车站换乘发往成都的列车,国防部并没有为黄骧购买卧铺票,不过却买了一张头等车厢的车票。国内火车普通座位分头等、二等、三等车厢。头等车厢座位是软皮沙发式座椅,地板上铺着地毯,虽不及头等卧铺富丽堂皇,但依然非常舒服,价格却比二等卧铺便宜三分之一,二等车厢则是软座商务座位,乘客以小商人和白领居多,三等车厢则是长条木板做成的靠背椅,坐的大都是普通公民和学生。 一路上,火车走走停停,当列车到达广元时,已经晚点超过四个小时,在列车走道里,女乘务员推着推车为头等车厢旅客们提供饮料,并不时为铁路晚点道歉,这是因为普通客货列车需要为军列让路的原因。之所以郑重其事的道歉,并提供免费饮料和食物作为补偿,原因非常简单,尽管铁路国有是不变的原则,但负责铁路运营的却是五家铁路公司,激烈的市场竞争使各家铁路公司不得不尽可能提高服务质量,尽可能让乘客满意。 “您需要喝什么吗?先生!”推着饮料车的女乘务员问坐在黄骧身边的乘客。 “免费的是吗?”商人模样的乘客反问一句,确定是否免费。 “免费,对耽搁您宝贵的时间,西南铁路公司表示万分歉意,尽管饮料和食物并不能完全表达歉意,但希望您能够给予理解。” “那给我倒一杯沪州老窖吧!再给我拿三个卤蛋,谢谢!” “您呢?长官!” “开水!谢谢!” 在列车乘务员为茶杯加满水后,黄骧再次向乘务员道谢。 “免费的,晚点4个小时,不吃白不吃!别给他们省着。怎么?长官,你是执行公务,还是有什么事?”商人模样的乘客扭头劝说身边的军官。 “是的!”黄骧礼貌的笑笑。 “长官,你是在那里得到的战斗勋章 ,在俄罗斯吗?”从登上火车,这个军官就成为车厢内人们注意的焦点,但从始至终他都未理会任何人,他胸前佩服的两枚忠勇勋章 和远征军纪念勋章 却总让人想和他聊些什么。 “喀山!”黄骧吐出两个字,原本还想再聊下去的商人无言以对,喀山是中国军队的伤心地。 “打扰了,长官”黄骧扭头一看,是先前的女乘务员,她弯腰半蹲着, “还有十分钟,就到绵阳了,希望您能收下!”女乘务员将一个观世音菩萨玉佩送到黄骧手中,黄骧注意到女乘务员眼中饱含泪水,正想询问缘由,女乘务员却起身离开。 “呵呵!现在女孩子就喜欢像长官这样的军人,这是给您的定……”旁边商人不无羡慕的看了眼离去的女乘务员和身边军官,现在军人不像过去,百姓唯恐避之不及,年青靓丽的女孩都以嫁给军人为荣。 “前方即将到达绵阳站,对于列车晚点,我和西6105次列车全体车组人员表示万分歉意,当火车到站后,请大家在坐位上再坐一会……”火车广播响起来,黄骧身边的商人愤愤地朝软座上一靠, “又要让路了!” “……此次列车,西6105次列车很荣幸能够运送牺牲的远征军士兵遗体,可能要给你带来片刻不便,护送队要从列车上卸下遗体……” 市侩的商人满面羞愧, “我不知道,对……对不起!”车厢内的乘客都望向黄骧,一些女人双手捂住口鼻,泪水从她们眼中流出来。 “没关系!”黄骧站起来,提着公文包离开座位,朝车门走过去。火车进站后,尽管车门已经打开,但车上没有一名乘客下车,朝最后一节货车厢走去时,黄骧眼睛余光看到,车厢内所有人都在注视自己。 “敬礼!”当灵柩从车厢内被六名装卸工抬起时,黄骧喝了一声口令,同时缓缓抬起右手敬礼,目视工人将灵柩朝推车上抬去,此时站台上的乘客都摘去帽子,将右手贴于心前,向从异国归来的英灵致敬。 “礼毕!”灵柩平稳的放在推车上后,黄骧才缓缓放下右手,随推车朝站外走去。一小时后,在绵阳征兵处一名上士陪同下,黄骧来到目的地,远征军57团3营少校营长梁玉勤家中。路上,有巡警自发的为灵车开路,而更多的车则跟在灵车之后,在白天开启车灯,为车上的英灵照亮回家的路。 梁玉勤少校的家族是城郊知名旺族,在梁家深宅大院内外此时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其中一老一青两个女人在看到银色灵柩从灵车上抬下时,立即哭着扑倒在灵柩上,门旁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也跟着哭起来。 “谢谢长官,把玉勤送回来!”头发雪白老人紧紧握着黄骧的手,望着灵柩的眼中满含泪水。等了两年,头发都等白了,今天终于等回儿子。 “这是我的荣幸,先生!我对您的不幸感到遗憾!” “快!快进去坐!一路辛苦……阿文,快泡茶……不要慢待长官。”老者拍拍黄骧的手,把头扭过去,不愿意别人看到眼中的泪水,同时挥手示意仆人带黄骧进屋。 “先生,我希望您知道,一路上从始至终梁玉勤少校都被体面、庄重、尊敬以及荣誉对待。我这里有一封信,是前远征军总司令冷御秋中将写给您和您家人的……我想告诉你们,你们今天不是独立哀悼,整个中国,从突厥斯坦到新疆、蒙古、西北、山西、陕西和四川,人们都挂念你们,为你们祈祷。你们应该知道,梁玉勤少校感动了许许多多人。”客厅里黄骧对仍沉浸在悲痛中的梁少校家人说道。 在起身离开时,似乎想起了什么, “……这是最后一件东西,我希望给你们,这是在西6105次列车上,一位乘务员递给我的……好像对她有特殊意义,我本来想留着做为此次任务的纪念,但我意识到,她不是给我的,她是想给你们的。”黄骧从衣袋里取出乘务员给自己的观世音玉佩,递给梁玉勤少校的父亲。 “致远征军57团3营少校营长梁玉勤家人,尊敬的梁万禄先生和夫人以及梁李君氏夫人,这是我第十五次给您们致信,相信此时此刻你们已经知道令郎遗体被送回的消息,尽管两年前 “自由战役”已经结束,但对于你们来说,战争并没有结束,也永远不会结束,对你们来说,结束的唯一途径就是把令郎带回来…… 我们已经携手走了很长一段路,我们还要继续并肩前进,我一直牢记总理曾说过的话:一个忘记她的保卫者的民族也将被遗忘,我知道共和中国永远不会忘记令郎为保卫国家献出了年青的生命,作为他的长官,我曾宣誓:谁带他来,谁带他回家。接令郎和每一个遗尸俄罗斯的远征军回家,是我义无反顾的责任,今天我们做到了,他回家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食与和 在长达一个多月的炮击和轰炸中,旅顺周围六座山头,已经被削低三、四米,曾经郁郁葱葱的青山,踩上一脚就会扬起尘土。坚硬的岩石被炸成块、又由块炸成粒,现在又化为粉。 表面堡垒不复存在,但驻守在堡垒坑道内的日军仍然在坚持,他们用尽一切可能朝山体内挖坑道,坑道口被炸垮,他们就重新开挖或在旁边修侧门,国防军打出毒气弹时,他们就戴上防毒面具,或承担伤亡用毛毯和被子将坑道封闭,他们在山体上修建各种各样的简易工事,与进攻部队对抗,夜间不时派出肉弹队袭击,日本军队用顽固和坚持向国防军证明,他们绝不会放弃。 “快、快!装炮弹!”在漆黑一团的坑道工事内,几名浑身赤裸、嘴唇干裂的日本兵将一门38式山炮,推到下倾的射台上,忙活起来。火炮俯仰射界极为有限,如果没有中国军队的炮击和轰炸,各个山头还可以利用电报指引已方炮火攻击山脚下堑壕内的中国军队,但表面堡垒被炸平后,曾经威力巨大的要塞炮早还原成零件,少量幸存的山野炮,因为射界问题作用有限,只能在坑道出口处,修建射台,直瞄山下中国军队工事。 如果幸运,可以打上三四炮,然后迅速转移,如果不走运,刚打一发炮弹,就会被中国军队的直瞄火炮摧残。在这里少得可怜的迫击炮反而更有效,在坑道口打上两发炮弹立即撤回,或在夜间从被摧毁的表面堡垒废墟里打上几炮。在推开坑道口伪装后,日本兵先用十余秒适应一下刺眼的光线,随后才开始朝山下瞄准,浑身赤裸的炮长摇着手柄,在瞄准目标时,他看到山下升腾起数团白烟,数秒后,伴随剧烈爆炸,坑道口笼罩在硝烟中。 近一个半月的围攻战,早已让国防军适应了日军的冷枪冷炮,每一座山头都有数百双依在高倍望远镜后的眼睛紧盯着,上百门直瞄野战炮随时等待射击。 硝烟中,一个腿被炸断的日本兵,挣扎着在坑道内爬行,没爬几步就丧失意识。在他前方,十几个眼放绿光、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本兵从下层坑道里爬出来,像疯了一样,用刺刀杀死仍有一口气的伤兵,分割他身上的血肉,甚至直接撕咬生肉,血染红了他们的鼻嘴,显然对杀死战友毫无愧疚,反而能为吃到美餐而兴奋。 坚守一个半月后,日军最大的敌人,不再是中国军队,而是饥饿、缺水、疾病。如果国防军不顾伤亡打上来,用不了几个钟头就能将被饥饿、干渴以及疾病折磨了一个多月的日军全部消灭。绝大多数日本兵早失去了对天皇和国家的忠诚,变成绝望,开始时还渴望存活,而现在却丧失活下去的勇气,渴望玉碎,渴望被敌人杀死,曾经不受欢迎的夜袭肉弹队变成最受欢迎的任务,参加形同自杀的夜袭,至少可以避免死后沦为他人食物,结束人间地狱无尽的折磨。 当这十几名日本兵吃饱之后,返回下层坑道,下层坑道内挤满饥饿、伤病的士兵,臭气冲天,即便武腾信义司令官也是臭气冲天。成群的苍蝇爬在伤病员身上,他们没有力气驱赶。在绝望中坚持的士兵们为自己列了一张死亡期限表:能站者:可活十五天;能坐者:可活十天;躺着小便者:可活三天;不能说话者:可活二天;不能眨眼者:凌晨即死。 每当一名士兵或军官死去,就被饿狼一般的士兵用刺刀分割,然后不顾一切的吞食,食物是宝贵的,军官们仍然可以不劳而获,不过他们更愿意留下食物,然后在夜间,带着烤炉到上层堡垒废墟中,用弹药箱内马口铁皮制作的烤板,用所剩无几的煤烹调 “旅顺板烧”,肉是人肉、油则是人油。 已经适应坑道内刺鼻恶臭的武腾信义,天天审阅部队汇报的死亡数字。东京拒绝了发起反攻,以求玉碎的请求,他们难道不知道,每天都有上千人饿死、渴死、病死吗? “已经五天没有下雨了!”多雨的春季令关东军撑到现在,或许是上天的愚弄,在十一师团全员玉碎后第二天下午,就下了一场大雨,固守在各个堡垒的士兵用弹药箱、杯子和其它的一切容器接到足够用数天的雨水,多雨的春季让武腾信义和官兵多了一分希望。 但当粮食耗尽,希望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唯一梦想的只有,死!但绝不是死在坑道内,死在坑道内会成为他人的食物。现在只要一下雨,中国军队就会向山头打出大量空爆弹,在杀伤接水士兵的同时,空爆弹破片还可以击毁容器,坑道内每一滴水都是士兵用生命换来的,而可怜的一点水,也已经耗尽,在极度饥渴下能坚持多久?武腾信义没有任何信心,早绝望了。 “日本兵像一群地老鼠,河南国民警卫队打下盘龙山堡时,小日本坑道上上下下6层,长度差不多有十公里,不知道尔灵山里小日本挖了多少洞?”在堑壕内巡视的甘浩泽听到正在加固堑壕的战友们在闲聊盘龙山的坑道。宽甚至不到一米的简易坑道是日本兵在国防军炮击下修建,在攻城炮向盘龙山打了数百枚毒气弹后,兄弟部队轻易攻进坑道,尽管在坑道内使用毒气、喷火器、凝固汽油,可仍然付出惨重伤亡,吸取盘龙山的教训,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司令部决定暂停总攻,要把日本兵 “饿死、渴死、困死!” 困了一个月,最近两个星期夜袭的日本兵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身上散发着恶臭、浑身瘦得皮包骨,冲到阵地前时,就已经没有力气战斗,偶尔俘虏,只需要一包速食米就将其撑死。 “都饿死吧!饿死省得浪费子弹!”望着尔灵山,甘浩泽喃喃自语。像地老鼠一样在坑道内撕杀,绝不是国防军愿意的作战方式。如果可能,宁可选择将日本人饿死渴死在坑道内。但参谋部、第一集团军不愿意再等待了,日军锐气消耗殆尽,总攻时机到了。 强国之间的争斗游戏说穿了,就是对等和交换,当强国承认一个国家也是强国时,关系就是对等的,当强国不承认一个国家是强国时,关系就是交换,用于交换的东西很多,领土、权益,甚至是别国的利益。 从18世纪直至20世纪中早期,世界各国皆奉行丛林法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不能适应环境,就只能被淘汰,弱肉强食。丛林中资源有限,只有强者才能获得最多,这也是人类社会遵守的生存法则。在国际丛林中,只有竞争做强者,才能任意发挥,不至被人践踏。人类社会自古以来就把弱肉强食视作天经地义,在奉行丛林法则的时代,要么你变为豺狼,去撕咬猎物,要么就成为绵羊,被强者蹂躏。 19世纪中期,被满清奴役的中国沦为列强嘴中的肥肉,初时面对庞大的东方帝国,列强们尚还小心翼翼,但随着甲午战争惨败,各国看清了中国这头肥牛的软弱无力,是大家分一杯羹的时候了,先是俄国随后法国、德国接着是英国,开始向中国索取 “势力范围”:租借地、铁路铺设和贸易优惠权。 随后各国将老牌 “中国通”纷纷从京城调走,改由大量非洲事务专家任驻华公使,列强是将中国看作非洲一样待瓜分地区了,中国彻底沦为列强嘴中肥肉。这块肥肉被豺狼撕咬数十年,如果不是因为各国矛盾,都不愿意看到对方在中国获得更多利益,恐怕在赢得民族解放之前,中国已经像非洲一样被列强瓜分殆尽。 赢得强国地位、挽回国家尊严,是国人最大的梦想,但赢得强国地位,谈何容易,列强之所以会承认一个国家跻身强国,有一个共同的先决条件,即在战场上击败一个强国,一个强国崛起,就意味另一个强国的衰败。19年前,日本依靠击败俄罗斯帝国,而跻身强国之列,从肥肉摇身一变为豺狼,在中国和亚洲身上撕咬,俄罗斯成为日本跻身强国的垫脚石。 “强国!强国!”多少年来中国人梦寐以求,正因如此,共和六年出兵俄罗斯时,中国人才会狂热支持,希望依靠击败俄罗斯获得强国地位。但现实是残酷的,列强虽然因中俄战争改变了对中国的态度,但未曾承认中国获得强国地位,中国只是摆脱肥牛地位,跻身可自保国家之列。巴黎和会中,身为强国的日本获得德国太平洋属地,而列强们却不愿意分一杯残羹剩饭给中国,连中国要求收回国内租界地的要求都未予支持,列强对中国的藐视让以强国之民自居的国人深感愤怒和无奈。 “我们需要击败一个真正的列强!”无奈之余,新的狂热情绪在中国激进青年中弥漫,甚至将敌人选择为英国,这个世界头号列强。共和十一年十月,狂热的武汉青年强行占领汉口英租界,导致长江口、珠江口国防海军与英国远东舰队的对峙,英国还一度向亚洲调动舰队,在海上捕获中国商船。最终为避免战争,政府只能屈辱的支付高达1500万元赎金,赎回汉口英租界。残酷的现实告诉国人:忍耐。 从3月6日中日宣战,重创日本海军主力、在辽东、朝鲜一次又一次胜利,让列强明白,中国踩着日本这块垫脚石跻身强国之列了。在面对英、法、美三国施压要求与日本谈判时,中国强硬拒绝,坚持自己的媾和条件。 “不签约,无和平!”面对英国提出的《中日媾和方案》,顾维钧等人毅然退出新加坡谈判,在机场对各国记者如是回答。 英、法、美三国面对中国的强硬,竟然选择了沉默,中国已经跻身强国俱乐部,完成了从肥肉到豺狼的转变。尽管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正视现实。在他们努力接受这一现实的同时,英、法、美三国不断在中日两国间奔走,尽一切可能,挽回亚洲平衡,长时间努力取得回报, 4月21日,中日两国先后同意在新加坡举行新一轮正式和谈。 谈判最重要的技巧就是妥协,妥协绝不是懦弱,即便强国面对弱国也会偶尔妥协,一场成功的谈判,什么时机妥协和怎样妥协非常讲究技巧,这就是高明外交官异于常人之处。 4月26日,中国谈判团再次飞抵新加坡。威克斯总督以地主名义,邀请顾维钧一行参加升旗山总督府酒会。上一次新加坡和谈,英国提出的媾和方案激怒了整个中国,英国对华出口跌至不足2000万英镑,英国华侨和留学生发动示威游行,抗议英国政府粗暴干涉。中国政府更直接要求英国立即归还总额高达0.855亿英镑业已到期债务,而且不愿意就到期债务延期问题展开任何方式的会谈。 “……英国欠下中国短期债务总额高达2.45亿英镑,业已到期为0.855亿英磅,24年将有1.13亿英磅到期……英国并不具备在三年内将本息合计近3.35亿英镑偿还的能力……”欧战时期英法两国欠下中国超过6亿英镑债务,本息累计超过7亿英镑,而且债务是最短六月,最长三年的短期商品债务,均是欧战期间两国赊购中国货物欠款,而此时债务则成为中国手中最有力的武器。 旷日持久的欧战对于英、法、美、德等直接参战国经济上的打击是毁灭性的,而同样是参战国的中国却获益匪浅,欧战推动中国工业经济迅速发展,使其从农业国迅速转为工业国。1914年中国进出口贸易总额不足14亿银元,而1922年进出口贸易总额则达到103亿华元,其中1915-1922年贸易顺差达到185亿华元,黄金储备在1914年时仅为0.5亿华元,到1922年底则超过35亿华元,战前中国负有外债超过15亿银元,战后一举变成拥有78亿华元的债权国,就债权而言,中国仅次于美国。 经济实业上的空前成就,使中国尽管未取得强国地位,但却拥有成为强国的资本,对日宣战后一连串令世人嘱目的战绩,足以让中国赢得尊重,至少上一次新加坡会谈时,中国所持强硬立场和果断退出谈判,已经让列强们明白,无论是否乐意,都必须要面对中国崛起的事实。 宴会依旧带有浓浓的日不落帝国式的奢华,英国实力无法与战前相提并论,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日不落帝国仍不容小视。宴会上顾维钧和谈判团外交官们,一直和英、法、美等国外交官,甚至日本外交官热络交谈,没有人在宴会上谈论中日战争。在贵妇们引导下将话题转到市场上的新电影以及新商品,尤其是中国人推出耗资巨大的大片,中国电影公司推出的有声电影在战争期间,就受到各国追捧,中国电影像中国制造一样,席卷世界。 中国制造的商品通过电影做为媒介向人们传递新时代的生活方式,中华、富康等多种汽车以及格力空调、海尔电冰箱、双桶洗衣机、太太抽油烟机、新型电烤箱、各式各样小型家电以及不需要与总机浪费口舌,纵横制自动电话交换机等等,无数新颖的家用电器通过电影宣传进入欧美百姓的视野。 尽管因为战后经济危机,绝大多数人无法购买新式电器,但不妨碍各国权贵走在享乐前列,而且通过电影将品牌印迹一次次 “植入”人们头脑中。大件电器、汽车之类的产品太奢华,但时尚服装、化妆品等物美价廉的产品却广泛进入人们生活。电影不仅仅是传播文化的工具,更是优良的广告载体。对于这一切,无论是顾维钧或是在场的外交官们都没有意识到,只是参加宴会的贵妇们最热衷的话题。 此时,一个总督府内的侍者走过来, “顾部长,威克斯总督以及安东尼特使请您去吸烟室!”先前威克斯、安东尼、以及美国特使班布里斯、法属印支的佩尼罗先后离开,顾维钧知道今天一定是宴无好宴,三国或许不会像过去一样正面施压,但绝不会坐视日本失败。 “如将日本毁灭看成美国的利益,将是目光短浅的……日本作为一个东亚大国消亡,对亚洲安全将是不幸的……最好还是日本与中国对峙,使一方对另一方发挥抑制作用……不论从工业或军事观点,中国无疑非常可怕,中国工业将远超德国,成为可怕的竞争者,以现有发展速度,二十年内,中国将成为世界首屈一指的工业国家,美国和中国在太平洋利益上的矛盾势必产生,并最终扩大……” 顾维钧朝吸烟室走去时,耳边回响起哈定总统在国会的演讲,国防军连战连捷让美国人感到威胁,上一次会谈美国人如果说还有所保留,此次无疑将站到日本一边。 “中日战争中,日军没有打过一次胜仗,他们沮丧、失望,即便结束战争,日本国内形势也不会获得太多改善……这种局势会变得十分危险和严重,以至无法控制……我们会在适当的时候停战,但绝不是现在。你去新加坡的目的在于,为军队争取时间,以便取得更大战果。日俄战争时,日本打下库页岛和堪察加南部,但在美、英威逼下,最后只得到半个库页岛,而我们还没有完成战役目标……时间!我们需要时间扩大战果明白吗?利用谈判尽一切可能拖住他们。” 顾维钧牢记总理的叮嘱,前腿刚迈入吸烟室,脸上立刻露出职业式笑容,相比日本外交官的趾高气扬,中国外交官凭借礼貌和谦逊,赢得他人好感。当他看到日本特使本野竟然也在吸烟室时,禁不住一愣,心中暗自警惕,今天显然不是一次简单的和谈前通风会谈,而是一次非正式五国会晤。 “……所有局外人,包括日本最热心的朋友,都认为战争绝对没有指往,继续作战只会使日本彻底毁灭,日本显然意识到这一点,所以皇太子和首相才会向美、英、法等国表达媾和希望……希望中国能够同日本达成协议,防止世界上出现第二个红色恶魔!”对班布里斯特使的开场白,顾维钧始终面含微笑点头,似乎非常赞同,班布里斯说完后,顾维钧身体前倾,朝本野看了一眼,曾经傲慢的本野,显得非常恭顺,至少没有显露任何表情。 “对于美国、英国、法国世界三大国对亚洲和平做出的努力,我国政府始终非常感激。众所周知,中国人是一个爱好和平的民族,我们比任何一个国家都期待和平。共和十年,我国武装力量从216个师旅裁减至65个师,由此可见我们对于和平的诚意。同年,我们与日本原敬内阁达成协议,向日本提供价值超过两千万华元的技术帮助,帮助日本建立广播电台、新式机场,这也是有目共睹。战争起因并不因中国而起,而是日本拒绝履行国际义务,拒绝归还到约国土。对战争爆发,我国不负有任何道义上的责任。” 话说到这里,顾维钧稍顿数秒,朝本野看了一眼,似乎在说,战争是你们挑起来的。 “……因此,在我来新加坡时,总理批准《中日媾和预定条件》,我国认为有必要将条件知会三国。在我国政府看来,对日媾和条件分为两类,一是绝对必要条件:一、旅顺、台湾、朝鲜、琉球必须无条件归还我国。二、日本必须赔偿经我国财政部门统计的全部军费开支。三、日本必须赔偿战争期间辽东战区我国民间财产损失。再就是必要条件:一、日本割让小笠原群,将北马里亚纳等前德国太平洋属地托管权移交我国,二、中国获得日本沿岸渔业权,三、限制日本海陆军力量……” 在提出所有条件后,顾维钧悠闲的坐直,这个媾和预定条件完全就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裁处,表面做出让步,实际上却是新瓶装旧酒,甚至比上一次更为苛刻。顾维钧注意安东尼、班布里斯、佩尼罗三人表情颇为难看,显然对苛刻的媾和条件很恼火。本野更是强压怒火。但三人明白,中国开出的《中日媾和预定条件》,至少表明中国的态度,中国有意结束战争,上一次条件非常笼统,而这一次将其细分为必须和必要,表明愿意商谈。 “顾部长,你应该明白,如此媾和预定条件日本绝不可能接受,对于将朝鲜以及台湾归还贵国,英国、美国以及法国三国愿意提供保证,但琉球是日本国土,如果贵国不做出让步,恐怕很难让日本接受。顾部长,日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安东尼稍加思索,与班布里斯、佩尼罗轻声交换了一下意见,提出自己的建议。 “是的,他们暂时没到那个地步,但相信很快他们会祈求和平!”顾维钧挑衅地朝本野看了一眼,回答道。 一直沉默的本野站起来,表情仍然没有一丝变化, “天皇以及首相阁下,非常感谢英国、美国以及法国为亚洲和平的努力,但双方观点相差甚远,虽不敢拒绝友好讨论,但恐徒劳无益,割让国土与偿付军费与日本现实地位不符,日本与其服从与之尊严不相容的条件,宁可再动干戈!” 第三百二十七章 最后的准备 福康宁山总督府二楼会议室,气氛压抑,除偶尔交头接耳的轻谈,只能听到冷气机发出的噪音。尽管冷气机将会议室温度降至18度,但西装革履的五国外交官,额头仍带有汗迹,长达3米的条桌上,英、法、美三国特使和随员与日本首席谈判代表本野外相同坐一边,而与他们对坐的则是共和中国外交部长顾维钧和谈判团的五名随员。 如果有记者拍下照片,一定可以从坐位上感觉到五国的微妙关系,尽管英、美、法三国承诺,将公道的主持中日和谈,但是任何国际观察家都明白,这不可能,三国偏坦日本是由本国利益决定的。英、法、美介入谈判是日本人的要求,以防止双方差距过大,导致谈判破裂,中国不反对的原因非常简单,谈判是为了争取时间,而不是为了取得成果。 冷眼旁观四国偶尔轻声交流意见,顾维钧依然保持一如既往的微笑,谈判为顾维钧赢得了 “中国最有绅士风度外交官”的美誉,不过他的微笑在英、美、法、日四国特使以及谈判代表看来,却是恶魔般的微笑。五天来他带着笑容,不动声色的坚持底线,而且举出无数例证反驳日本种种 “诡辩”,坚持中国提出的十一条媾和方案。 “……将琉球群岛以及小笠原群岛交予中国,是一个涉及日本最根本利益的问题,而且也是一个关系日本国家安全的问题,将两群岛割让给中国,日本国民感情上难以接受,况且两个群岛从来不曾而亦不可能威胁中国和远东和平,这一点上,我国绝不会让步!”本野据理力争,全然不见顾维钧三次访日商谈归还关东州时的傲气。 从开战至今日本海军主力尽失,陆军未取得一次胜利,旅顺关东派遣军固守的七座筑垒高地,五座被中国军队攻克,只剩下两座高地,关东派遣军全军覆灭旦夕之间,朝鲜中国军队已经突破江汉防线,大半个朝鲜落入中国之手,残酷的现实让本野丧失了大日本帝国的荣耀和威风。尽管本野发电试图告诉国内,只要和约不签定琉球陷落只是时间问题,以琉球十三个新建师团战斗力根本不可能保证不被中国人占领,但国内却非常强硬,除了台湾以及朝鲜,日本绝不会割让一寸领土。 “日本全权拒绝讨论此事了?”顾维钧不无威胁之意。 “与其割地赔款,受尽屈辱,日本帝国宁可五千万玉碎!”本野悲壮的怒吼。日本帝国可以彻底战败,但绝不可能在未战败时,就接受中国人的条件。尽管几天来中国已经放弃了在日本最惠国待遇以及对日出口免征关税的权力,但双方最大的分歧却在割地和赔款上。日本不会赔一分钱、割一寸地,中国不会少要一分钱、少要一块地,双方巨大的差异导致谈判陷入僵局。 “……希望中国本着和解精神,认真研究日本提出的媾和方案,在割地以及赔款问题上适当修正,以维护亚洲永久和平!”见谈判又一次因为割地问题陷入僵局,班布里斯急忙斡旋,几天的谈判令班布里斯对中国外交部长有了深刻的认识,班布里斯不时拿他和本野比较,发现日本至少还需要再派两名外交官才能与之抗衡。 “运用我全部、每一分影响力去达到我们要达到的目的,在日本彻底崩溃或被染红前,结束该死的战争!”哈定总统在谈判前信誓旦旦的说,而他也正是这么努力的。从谈判开始至今,他先后给中国总理发去三十六份电报,与其畅谈亚洲和平以及日本变成红色对中国和世界和平的威胁,但中国总理油盐不进,回电时极尽谦逊,而且用尽种种美好的词藻描述其对和平的向往。 中国总理信中充满对和平的赞美和期望,可一丝一毫都没有提到让步的意思,甚至信件还成为中国人的宣传工具,中国人选择在报纸上公开总理回信。在美国原本因战争对中国产生怀疑的美国人,因为他信中对和平的赞美和期望,以及文字间流露出悲世悯人的词汇,让美国人赞叹,他的三十六封回信引用了多达71首短诗,无不描述战争的痛苦、对美好和平的向往。 “能用美丽的词藻向往和平的人,会是疯子威廉吗?”信中描述战争痛苦与对和平向往的短诗,引起深受欧战创伤美国人的共鸣,在美国甚至一些商人希望出版这些短诗。而更为重要的是,通过短诗和信中对历史的描述,很多美国人都认为中国和日本之间的战争,中国是正义的,他们是在收复被外国人占领的国土,而不是在扩张,至于小笠原群岛以及太平洋德国属地,自然被选择性无视了。 尽管如此,哈定总统还是拉上华尔街金融巨头,联合向中国施压,几年来中国很多企业从美国获得超过35亿美元的贷款,他们手中还握着超过6亿美元的中国政府债务,有时候金钱是最强硬的武器。 “美、英、法等国的金融市场一想到战争要打到胜利为止,就不愿意再向中国提供任何巨额资金……”在班布里斯看来,金融界施压是有效的,中国四年国家发展计划超额完成,他们正在规划规模更大的第二个四年工业发展计划,但他们需要来自美国的贷款,第一个四年计划之所以能够完成,实际上得益于充足的资金保障。也正因为如此,中国人才会做出适当让步,尽管微弱的让步不值一提,但至少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战前中国要求,韩国独立和保障中国领土完整,现在停战条件,与战前大相径庭,而且变本加厉不是吗?”本野嘲弄的说道。言外之意讽刺中国在战前为战争寻找借口,掩人耳目。保全领土完整,实际上是为了扩张。中日战争,日本不仅仅输在战场上,在世界舆论面前同样惨遭失败,尽管日本承受了远超世人想象的轰炸,近百万国民在轰炸中死亡或重创,但主流舆论却站到中国一边,多数人认为战争是日本人挑动的,中国是为了保卫国家。 “一个国家在自卫的同时需要承担责任和义务,收复我国失地是国防军的义务,不论台湾或是朝鲜亦或是琉球都是处于日本占领下的我国或我国藩属国领土。当一个国家强大的时候,自然需要承担世界强国的责任,就像贵国在欧战后托管德属太平洋属地一般,现在这种义务只不过转到中国身上而已,你说是吗?安东尼特使!” 本野的嘲讽并未让顾维钧愤慨,在讲究丛林法则的时代,向来弱肉强食,只不过中国从绵羊变成豺狼,那么就理应去嘶咬猎物。随后把话锋转嫁到另一个老牌豺狼英国身上。见问题被推到自己身上,安东尼一愣,暗自警惕, “我想在这里谈论战争责任并没有任何意义,既然在割地和赔偿上,贵国和日本存在巨大分歧,不如我们讨论第十点,限制日本海陆军军备。” 几天来中国的十一点方案,在谈判和讨论之中,已经被成功剔除除两点,如果双方分歧较大,总会有一国提出暂时跳过,正因如此,每一次谈判结束之后,新闻界总会获得 “今天谈判氛围友好,中日两国已就一些问题达成共识,远东和平指日可待”的信息,现在自然也不例外。 “……目前日本仅有7艘遭受重创的主力舰,而且时时面临中国空军的轰炸……我国政府可以答应在未来数年中,不继续扩充海军力量,亦答应将来不拥有可观的军事力量……”本野被顾维钧打断, “本野外相,贵国回答过于模糊,我国政府需要贵国做出明确承诺,包括具体海军舰船吨位、数量及陆军师团数量。”在限制日本军备上,海军部所能接受的数字是4:1,陆军部能接受的是保持11个师团,而空军则希望日本保留不超过800架飞机,日本的回答过于模糊。 “在军备上,作为主权国家,我国有权决定具体数量,不需要中国担忧,以中国的军事力量,担心完全不必要。我国会在战后拟定具体方案,届时将根据国际外交原则通知各国,表达和平之意。”即便中国人不提出限制军备,战争结束后,经济以及工业遭受严重损失的日本同样会限制军备,这是国内的共识,但中国要求明确具体数字的做法却是陆军以及海军不能接受的。陆海军大臣已经多次发电给本野,要求本野坚持原则底线。 听到本野的回答,顾维钧身体向后一倾,似笑非笑的望着本野, “以阁下的态度,似乎您成了战胜国代表了!”德国在巴黎尚需要接受军备限制,更何况日本,限制日本军备是必须达到的目标。 “顾部长,非常遗憾,现在这里没有战胜国,因此也就没有战败国。”本野针锋相对,日本并没有战败,至少还没有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阁下观点,是不是意味我们两国必须要在战场上决一胜负,角逐出战败国后,贵国才有可能接受我国本着和平友好意愿提出的媾和条件?”自己已经将谈判拖了五天,军队要求的时间基本达到,差不多该摊牌了,顾维钧无所顾忌、咄咄逼人,会议室内的温度骤降。 天气对军事活动来说是一柄 “双刃剑”,不同天气条件对军事活动影响往往不同。汉高祖与匈奴白登之围时的雾,西汉末年新朝王莽军队与绿林农民起义军之间昆阳之战的雨,三国时期赤壁之战的风,再到国姓爷收复台湾时,鹿耳门之战的潮等等,拿破仑在欧洲遭遇的寒流,中外军事史上一次又一次战例历史告诉每一个军事家,天气可以决定战争成败,自有战争以来,天气就与战争结下不解之缘。 过去有句话叫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而这一次却是 “硝烟未起,气象先行”在气象领域这个特殊的战场上,曾在天气上吃过亏的国防军比任何一个国家军队都更为重视。为了保障海军在黄海、太平洋海区的作战需要,国防海军早在一年前就开始着手建立庞大的气象观测网,除了派出伪装成渔船的气象船外,建立气象站同样必不要可少。 朝阳从东面海平线上缓缓升起,东海洋面上惊涛骇浪一浪高过一浪,带着浓浓海腥味的海风吹拂着沉睡于大海中的一处荒岛,这里就是钓鱼岛,是由钓鱼岛、黄尾岛、赤尾岛、南小岛、北小岛等岛屿组成的钓鱼岛群岛的主岛,总面积大约7平方公里,岛上既无淡水,又没有大块平地,周边风浪很大,根本不适合人类居住、生活。 朝阳升起后,岛上放出数个白色气球,气球随即升至空中。几名如野人一般的人趴在观察仪目镜后,观测气球的同时,不断在记录本上记录数据,而更多的 “野人”则在操作其它设备。在这个看似并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却存在着一个中国海军秘密气象站,而且这个气象站已经投入使用长达一年。 工作数小时后,海军135气象站站长曹怀正爬到半山腰的 “家”,将数据递给无线电员, “把数据发回基地!”秘密气象站生活是艰苦的,为了保密,除了气象站所有设备都需要进行伪装外,岛上还不能建立供人类居住的房屋,气象站里的十余名工作人员,只能栖身于隐于杂草中人工开凿的30多平方米的山洞中,潮湿的山洞、恶劣的生活环境并不是曹怀正等人所需要面对的最大的困难。 最大困难是食物,钓鱼岛看似面积不小,可这里既没有淡水也没有食物,所有食用只能由潜艇部队向岛上秘密运送,有限的淡水、大量水果、鱼、肉类罐头和泡米是他们的主要补给,没有淡水就不能洗澡,只能在洗脸时用毛巾擦一下身子,衣服永远也没有办法清洗,半年下来,气象站十五名工作人员全部变成野人。 “海军气象人员和官兵们,你们肩负极其重要的使命,要在钓鱼岛建立一个秘密气象站,把台湾地区重要的气象资料报告给我,舰队将根据资料选择有利战机和海域,打击日本海军……”一年前离开基地时,司令官的叮嘱言犹在耳。 曹怀正用刺刀在石壁上为一个正字加了最后一笔, “295天!”今天是曹怀正来到这里第295天,最可怕的不是恶劣的生活条件,生活的艰苦、工作的繁重都可以忍受,最难熬的要数孤独和寂寞。抬头是天,低头是海,白天你看他,晚上看星星,脚下海浪涌,两耳满涛声。十五个人该说的话早在上岛后百天内,就全说完了,现在除了工作,很难聊上几句,无话可说。 钓鱼岛气象站的重要性不容质疑,舰队突袭日本海军基地选择的时间,正是根据钓鱼岛气象站提供的气象数据作出的调整,而现在钓鱼岛气象站变得更加重要,这里的气象数据决定亚洲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登陆行动的成败。 当中国外交官在新加坡以双方差距太大,拒绝与 “没有丝毫诚意”的日本举行会晤后,中国军队一定会武力收复台湾,对于日本和世界都是确定无疑,但会在什么时候动手?令国防军颇费心思的是登陆时间的确定,因为登陆时间受到诸多气象因素限制。 经过对历次登陆战气象因素和台湾海峡天气、地形以及敌情等情况的分析,国防军参谋部认为登陆行动开始后三天必须具备如此天气条件:海岸风速不能大于每小时24公里,海面风速不能大于每小时32公里,云高应在900米以上,要有下弦月亮。 也就是说要选择月亮出得较晚的日子,因为轰炸机、伞兵、运载步兵的滑翔机等在出发接近目标时,需要黑夜掩护,但在采取行动时又需要月亮照明,以便寻找和确认目标。黎明时分,当登陆部队接近海滩时,潮水要落,这样才可能发现日军设置在海滩的障碍物,而且,在同一天的黄昏,当第二批部队登陆时,也需要低潮。在气象条件中,最受限制的是月亮和潮水。一月之中,能满足潮水需求的只有六天,且分散在相间半月的两段时间里;能满足月亮要求的仅有三天。可见,登陆日期选择范围十分有限。 共和十二年三月至四月大部分日子天气都非常好,海军和陆军为最后登陆作着各种准备,国防军参谋部为登陆台湾选择了三个日子,5月2日、3日、4日,这三天都符合国防军对潮水和月亮的需求。时间决定后,更多更详细的气象资料从各个观测点源源不断汇集到三沙湾海军气象总部,国防军气象总部通过对未来几天天气形势的分析,认为所确定的登陆日前后,天气不会有大的变动。 登陆台湾进入最后的倒计时,在海湾面积多达上百平方公里的三沙湾,聚集近两百艘战舰、登陆船以及征用商船,进行数月艰苦登陆训练的第三集团军主力早在一周前就停止了正常训练,为即将到来的战斗积蓄体力。第三集团军士兵和车辆从基地内的野战营移到战舰上。印有象征国防军五色星标记的坦克和卡车,隆隆驶向港口,登上登陆舰艇,士兵装备齐全地列队穿过海军基地街道,向三沙湾港口和简易码头进发。 在士兵列队行进时,空气中弥漫着战前的激动和兴奋,基地内的人们走出房屋,站在道路两旁,向士兵欢呼、招手、喊叫。尽管没有人确切知道士兵要去哪里,甚至连士兵自己也不知道,是台湾还是琉球?没有人知道具体地点。三沙湾海军基地完全戒严,禁止任何船只、人员进出。 5月1日,所有进攻部队,海军陆战队第一师以及第三集团军装甲第三师、步兵第五师、第十三师,7万多官兵,都完成登船。在船上,军官们再次收到情报简令,这次用的是他们将要前往的海滩地区地图和空中照片,但安全控制仍然十分严格,他们还是不知道要去的地方名字。 在船舱帆布床上,跃跃欲试的士兵们整理武器和装备,在不断增长的紧张状态中等待出战,此时每一个人对 “出发”这个字眼极为敏感,而此时航程最远的战船和封锁用船舶以及物资运输船,在各省海岸警备队护送下已经从浙江和广东遥远的港口出发了。 远在西北市国防部地下指挥中心的司马,听到蔡锷汇报,舰队和部队已经做好出发准备后,表情先是凝重,随后是兴奋和激动。 “现在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收复台湾,没有任何人、任何国家阻止我们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走到沙盘前,司马弯腰扶着沙盘边缘,双眼望着台湾的地形,这是人类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登陆行动,将永久载入史册。台湾!让司马魂牵梦萦数十年,终于收复在望。每一个大陆人心中都有一个台湾梦,梦想有朝一日能够踏上台湾土地,这个梦司马做了三十四年,终于要实现了! “松坡,天气没问题吧!”想到历史上诺曼底登陆前的变故,司马求证蔡锷。为了查找1923年5月初台湾海峡气象资料,司马用尽各种方式,包括查阅地方志,但当时中国海洋气象资料一片空白,就是在日本和台湾也没有查到23年前详细的台湾海峡气象资料,这个时代天气预报并不准确,是天气猜报。 “根据国防军气象总部汇集各气象站、船以及气象飞机数据,汇总后做出预测,气象总部认为,5月初是最适合的登陆时间,参谋……” “万岁!”就在这时作战室上方通讯平台处,突然传出一个无线电通讯兵的呼喊,他显然忘记了军纪,在呼喊的同时站起来,手中挥舞一张纸片,又有数名通讯兵站起来,喜笑颜开。 “万岁!”刹那间兴奋的吼声响彻作战室,士兵和参谋完全不顾军纪约束,兴奋不能自禁。一名见习参谋从近两米高的台阶上跳下来汇报, “总理、部长,旅顺!旅顺……” 第三百二十八章 病患 “在对白玉山与尔灵山,两座日军在中国大陆最后堡垒发起进攻时,中国军队动用了超过1356门多式火炮,密集的炮弹像下雨,每秒钟多达十余发,任何目睹炮击的人,都会感叹上帝教会人类科技之后,科技暴发出的可怕至极的力量。无数攻城毒气弹哀鸣着飞向两座堡垒,这是中国军队的杀手锏…… 当我侥幸进入战俘营时,看到行尸走肉一般,干瘦如柴的日本兵,麻木之极的表情,很难让人相信是曾经击败俄国人,在中国土地上耀武扬威的日本军人,因为他们参与了对旅顺城百姓的屠杀,根据中国国会授权,对于这些战俘可以不经过军事法庭审判,就地处决,在他们被处决前,我有幸采访一名叫臣治郎的日本兵,并从中国军队情报军官处获准得到他的日记。 ……3月21日,空中传来炮弹刺耳的滑行声,我立刻捂上耳朵。第一发榴弹落在离我几十米的地方,然后更多炮弹落在阵地前后左右。整个大地都在呻吟,虽然我背靠近半米厚,坚固结实的钢筋混凝土墙壁,仍能感觉到坑道剧烈震动,墙顶不时有混凝土碎屑落在我的头上。炮弹爆炸引起的冲击波让人浑身难受,就像几只手反复拉扯你大脑里的神经,我几乎被震疯了,紧紧捂着耳朵躲在坑道最下面,简直无法忍受,却又无处可逃,无法躲避的感觉永生难忘。 4月2日……我和小村以及太郎等人趁着叫 “春子”的年青女孩熟睡时,当着她妈妈的面再一次将她强奸,春子非常漂亮,在地下坑道内,每一个逃入堡垒的女人,都遭到强奸或轮奸,在极度无聊和恐慌中,为了能够取乐,一些人甚至强迫女人们的父亲、儿子和自己的女儿、母亲奸淫,而一些人甚至是自发的…… 4月6日,从睡梦中醒来的我惊悸的看到,小村用刺刀割断春子的脖子,随后小村用刺刀将春子的肉进行分割,我也得到一块大约4公斤左右的肉,尽管感觉恶心,但极度的饥饿仍然让我不顾一切享用人肉……或许是因为春子非常漂亮的原因,第一次吃人肉的我感觉非常香,肉质非常细腻…… ……4月27日,吃人在这里已经成为最普遍的事情,侨民吃完后,饥饿令大家把视线对准伤兵,在发生数百起伤兵睡梦中被分食的事情后,陷入恐慌之中的伤兵开始轮流睡觉以自求自保,但是仍然有很多伤兵被饥饿士兵分食,而军官们对此不闻不问,他们同样非常饥饿……看到伤兵被不断分食,我向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神佛祈祷,自己被抽去特攻队或者中国人尽快占领这里,死在中国人枪口下总好过被人分食…… ……5月1日,或许是上天听到我的祈祷,中国军队发起总攻,军官们让我们拿武器反抗,但绝大多数人再也没有拿枪的力气……一阵阵刺鼻的炸药、硝烟和毒气飘进坑道,被炮弹炸起的泥土和混凝土碎块砸在坑道洞口我对面的墙壁上,再弹落在我脚下。我疲惫不堪的躺在地上,等待中国军队的到来……死亡或许是最后的解脱……”《华盛顿邮报》特派记者威普.多诺万1923年5月1日旅顺战地。 太阳西垂,站在尔灵山上,一名背步枪的士兵弯下腰,随手从地上抓把松土,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土中混杂着数十粒弹片,在一截一米不到的树杆上,嵌进一百多个弹头和弹片。这个山头,在十九年前被炮火削平两、三米后,再一次被削平数米,这座山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了。 山头上,大块大块的堡垒混凝土壁象孩子们玩的积木东倒西歪,裸露出其中的钢筋,在堡垒底下还在冒烟,数以千计的日本兵被埋在底下,在围困期间日本兵不顾一切用简陋的工具,将堡垒下山体掏空,修成数层狭窄坑道,坑道内有上千个射孔,从一些坑道入口处传来刺鼻的浓烟,夹杂腐烂尸体臭味。 经过48天围困战之后,已经被饥饿、干渴折磨成鬼蜮一般的日本兵完全丧失了战斗下去的勇气,但是绝望却带来自杀式攻击的疯狂,复杂而狭窄的坑道体系内战斗令进攻部队遭受一定损失,在激烈的坑道战斗中,尽管国防军大量使用手榴弹、炸药包和火焰喷射器以及毒气罐去追逐藏在地下的猎物,战斗已变成狩猎,但进攻部队仍然付出伤亡一千一百零八人的代价。 日本关东派遣军司令武腾信义中将以及七名参谋人员的尸体,在地下司令部内发现,武腾信义是剖腹自杀的,头已经被砍掉,伸开四肢躺卧在石地上,下面垫的草席已被血浸透。在尔灵山山头上,曾经耸立着被捧为 “军神”的乃木希典攻陷旅顺后,用尔灵山上的弹片铸成的子弹型纪念碑,现在已经不知道被炸到了什么地方。 山头上,军乐队奏起《共和中国颂》,第一集军团军官以及各师代表立正行礼。旗手升起五色旗,表明国防军占领尔灵山,在中国大陆日军已不复存在!在国旗升起后,望着从坑道赶出来举着双手,浑身赤裸散发着刺鼻臭味的日本兵,张镇国骄傲而自豪。 “长官,这些人也够可怜的……不过话说回来,又不是咱们请他们来的,长官,既然都要处决,让他们做个饱死鬼吧!”年青参谋看到皮包骨头,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日本兵请求道。善良或许中国人身上最大的优点,有时候也是一个毛病,就像现在。几个小时前,他们还恨不得生食日本兵,现在却同情心泛滥。 1921年11月28日台湾文化协会出版的《会报》第一号刊载了一篇文章 《临床建议》,将台湾比喻为病患,进行全面性诊断,指出当时台湾症状及问题,并提供解决方法。时间:大正十年十一月三十日;患者:台湾;姓名:台湾岛;性别:男;年龄:移籍已有27岁; 原籍:共和中国福建省台湾道;现住所:日本帝国台湾总督府;经纬度:东经120-122度,北纬22-25度;职业:世界和平第一关门守卫。 遗传:明显具有黄帝、周公、孔子、孟子等血统;素质:为上述圣贤后裔,素质强健,天资聪颖;主诉:头痛、晕眩、腹内有饥饿感,最初诊察患者时,以其头较身大,理应宣于思考力,但以二、三常识问题加以询问,其回答不得要领,可想像患者为低能儿……既往症:幼年时(即郑成功时代),身体颇为强壮,头脑明晰,意志坚强,品性行高尚,身手娇康,自入清朝,因受政策毒害,身体逐渐衰弱,意志薄弱,品行卑劣,节操低下…… 台湾是中国大陆东南沿海大陆架上中国第一大岛,甲午战争战败后腐败的清廷割让台湾予日本。虽说无力回天,但无数台湾人宁愿战死,也不愿拱手让台。割于倭人的28年时间里,台湾人掀起数次轰轰烈烈的抗日起义,尽管起义一再被镇压,但他们从来都没有放弃,或许接受着皇民教育,但内心深处却依然是中国人。 太阳刚刚下了地平线,热风一阵一阵吹在人脸上,蓝色的海水不时拍打海岸,海滩上夕阳斜照,几只鸥鸟在天空自由翱翔。临近傍晚,疏疏落落下了几点雨,雨水并没有让下午燥热的天气变得舒适,反而让地面变得更像一个蒸笼,人们仍能感得滚滚热浪。李清明放学后朝家走去,美丽的沙滩上散布很多用木头制造的障碍,每户人家每三天必须按照驻军提供的图纸,交出一个木制障碍物,在日军强迫下,很多人家不仅砍掉家里的树,甚至不得不把棺木拆掉,木制脚架都被堆到海岸沙滩上。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下海?”蓝色的大海让的李清明向往意,不过李清明不敢朝海滩走,如果让日本兵和走狗巡逻队看到自己下了海,一定会枪毙自己,村里已经有好几个小孩因下海,而被日本兵殴打,其中有一个还被公开枪决。 “你们就嚣张吧!能张狂到什么时候,等国防军打过来……”望着海岸上背枪巡逻的日本兵,李清明心中发狠。 尽管石观音镇上少有的十几台收音机大都被井村大队长下令没收,但是人们还是得知,日军在旅顺和朝鲜的惨败,祖国会忘记台湾吗?当然不会,就连日本校长从新闻中听到 “旅顺战失、十万健儿玉碎”的报道后,面如土色,嘴中喃喃自语, “台湾,下一个就是台湾了!” “杀敌何需更渡海,十万倭奴引颈同。钢铁弹雨忠魂血,捷报传来齐喝彩,国防军系民族光,挞汝倭寇阀狂。国仇重重指日雪,誓到东京饮琼浆!”李清明念叨从收音机里传出的小诗,在念到 “誓到东京饮琼浆!”时,李清明朝西北方望去,那里才是祖国。 “红、黄、蓝、白、黑五色旗。”李清明书包里装着一块黑布,这是李清明用压岁钱买的布,每天晚上写完作业后,李清明都会用针缝着国旗,尽管如果被日本人发现谁家中有五色旗,就会以通敌罪处决,但李清明仍然固执的偷偷缝制国旗。 位于台北城中的台湾总督府,是日本治台最高统治机构,建筑规模也最大。日本据台后的临时总督府设在清末布政使司衙门,直到第五任总督佐久间左马太才有兴建永久性厅舍的计划,当时在城内选定地址原已有陈姓及林姓宗祠,为了建造总督府,勒令两祠他迁。倭人择城内核心地带,并且将总督府门朝东,刻意象征旭日东升。 总督府于1912年动工,1915年举行上梁典礼,1919年竣工,总面积超过3.3万平方米,为当时东亚少数大型建筑之一。自1919年完工以来,便一直是全台湾最高政权核心,为当时全台最大建筑工程,这座文艺复兴式样的五层大厦,中央突起九层,最初设计只有六层,但为了凸显统治者绝对的权威,将高度提高至九层,塔身高六十米,可以俯瞰台北盆地全景。 整栋建筑物以正大门入口小楼为基础,一层一层紧密相连,结构严谨,造型对称,设计精细。室内随处可见高耸的圆柱,雅致的雕饰,深邃的回廊,精巧的拱门,充分表现欧洲文艺复兴时期巴洛克式建筑特色。 不过此时,这座象征日本在台最高统治机关的总督府,全然不见过去的精美,从战争爆发后第四天,整个台湾就遭到中国海军航空兵大规模轰炸,尽管轰炸重点是驻台日军工事、营房、军需仓库,但总督府自然也不会放过,在长时间轰炸中,这座建筑已经严重损毁。 “……台湾西海岸有600公里海岸线,沿海平缓,易于登陆。约300公里适合大规模登陆,但是兵力有限,战争爆发后,帝国从本土调来三个半师团中,均为新建师团,官兵良莠不齐,通过新建师团在朝鲜的表现,在面对中国军队炮火与战车时,新建师团虽不至一击即溃,但也无力坚持,因此我们把防御重点放在台北淡水河一带。 中国军队入侵朝鲜时,使用新型登陆舰证明,台湾西岸每一处适合登陆的区域都有可能成为中国军队登陆点,台北、新竹、台中、台南以及高雄从北至南每一处海岸都有可能变成中国军队的登陆场……鉴于登陆场不确定,部队缺少火炮、机枪甚至步枪数量亦不足之现状,因而只能将部队分置各城修建的坚固工事内,静待中国军队登陆……通过对台湾通信系统、桥梁、铁路的战术轰炸,中国军队严重削弱了我军对进攻的反应能力。” 台湾军团司令官中川健仁汇报时,田健治郎台湾沦陷后第一位文官总督愁容满面,战争爆发后,为了加强台湾防御,田健治郎竭尽所能,沿海岸修建工事、征召台籍士兵等等,关东派遣军的覆灭、朝鲜局势日紧、新加坡和谈再次破裂,台湾被推到风口浪尖。原本田健治郎还寄望新加坡和谈,台湾归还中国,责任将归于内阁而非自己,但现在台湾却有可能在自己手中陷落。 “……今晨点名时发现,全台昨夜又有7536名台籍兵携械逃入深山或隐于民间,自总督阁下下达动员令后,累计征召8.75万名台籍兵,但自帝国陆军失利消息不断传来,台籍兵便开始大规模潜逃,目前超过5.4567万名台籍兵逃营,其中大约有2751人系携械逃亡……一周前,大甲溪一带三个警察所遭到袭击,16名日籍警察被杀,26名台籍警察被吊死于公路两侧,我们确信一小部分逃兵很可能在雾社等地由中国间谍进行整合……” 中川健仁向田健治郎汇报,语气中怨愤之意颇浓,正是总督阁下下令征召台籍兵,理由非常充分,欧战时台籍兵在战场上血战不退的出色表现就是最重要的理由,但总督阁下显然忘记了台湾兵此次面对的敌人不是德国人,而是中国人,是同胞,出现逃兵自然而然。 “……因而我希望收缴剩余台籍兵武器,将多余武装充实侨民部队,避免发生阵前倒戈之事。”收缴台籍兵武器充实侨民部队是中川健仁的决定,相比于不可靠的台籍兵,中川健仁宁可相信普通日本侨民,至少他们是日本人,中国空军投下大量宣传弹,并不会影响他们的意志,但台湾人完全不同。 现在即便最乐观的日本人也不相信日本能赢得胜利,台湾归还中国是必然,归还方式一是中国人自己打下来,再就是日本将台湾交还给中国,在中国飞机投撒的传单和广播中说得清清楚楚, “如在战场俘获台籍士兵,经调查确认后以叛国罪处。”在明知台湾会归还中国,还会有多少台湾人愿意冒着以叛国罪处极刑的危险留在军队? “收缴武器吧!将台籍兵尽量充实到后勤之类不重要位置,收缴大部分武器,明白吗?我不希望引起动乱。”稍做沉思后,田健治郎点点头,同意了中川健仁的意见。作为台湾总督,集行政权、军事力量和立法权等绝对权力于一身,有权决定台湾一切事务。 走到军事地图边,田健治郎看着地图上标注的上百处可能被利用的登陆场位置, “中川中将,你认为中国军队会在什么时候登陆台湾?主攻方向会是什么位置?”新加坡谈判破裂后,中国军队登陆台湾已成必然,可能就在最近几天,但是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尤其在什么位置登陆呢? “阁下,中国南洋舰队基地三沙湾早已实施全面戒严,近期福建、浙江甚至包括广东大量港口进入戒严,因此参谋本部及台湾军团参谋部相信中国人会在未来两周内向台湾进攻。根据推算,参谋本部同意我们加强淡水河一带防御,中国军队或许可以选择任何一个海滩抢滩,但中国军队是一支严重依赖后勤保障的军队,他们装备大量坦克、火炮、自动枪以及汽车,在提高战斗力的同时,对后勤依赖性远超过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军队。 在朝鲜受限于恶劣交通条件,军队进攻多次受阻,尽管现在改从仁川等海路供应,但后勤保障仍然面临很大的问题,因此参谋本部认为,中国人会选择港口附近区域为登陆场,淡水港、凤山港、中港、大安港、鹿港、安平港等港口地区虽然可满足商船停靠,但因其港口水深及规模限制,不可能会被选择。 参谋本部认为中国军队会以基隆港、高雄为主,因此我们在两处布置两个师团兵力,另外每一港口均驻一大队至数个联队不等兵力,并在港口设备上安放炸药,一旦确认中国军队登陆,驻于各港区部队立即炸沉港内船舶,同时破坏港口设施,以防止被中国人占领后利用。”中川健仁的汇报让田健治郎顿时安心,田健治郎点点头称赞道: “中川君,你做得很好,部队需要提高警惕,中国人近期登陆毫无疑问,军队中万万不能出现侥幸心理。” 说话时田健治郎朝收音机走去, “知道吗?中川君,我们现在知道原敬内阁时期,中国人为何愿意帮助我国建立广播电台?广播中会透露出很多重要情报,就像他们轰炸需要最新天气情况一样,广播电台都会播报,最近中国广播中寻人、寻物类广告越来越多,有人怀疑广告中或许隐藏暗语,指导潜伏在台湾的中国间谍活动。” 收音机开启后,传出优美的音乐。将广播与战争联系在一起,是日本本土遭受轰炸之后,日本情报机关通过对轰炸目标进行研究后发现的,中国空军根据当地天气情况进行轰炸,而这一情报正是日本广播提供的。 “处心积虑啊!”田健治郎叹息。中国为战争准备了多年,做好详尽计划,而日本呢?对战争毫无准备。战争爆发后,海陆军一败再败,为了鼓舞士气,甚至在海上击沉一艘中国千吨驱逐舰都成为 “大胜利”,由此可见战局之不利。 宣战至今,整个日本动员兵力高达125万人,付出10.5亿日元临时军费,其中2.5亿元是外债,付出巨大人力、物力后,继续一败徒地。开战之初,被视为帝国至宝的海军就遭受重创,主力舰尽失。旅顺十万精锐全军覆没,朝鲜军团覆没指日可待,大规模轰炸和前线屡败正在耗尽日本人的信心。数十万国民在轰炸中失去生命,无数国民失去房屋,工业遭受毁灭性打击,日本陷入空前政治、经济危机,通货膨胀、物价飞涨、农业衰落、民生凋零,红色叛乱愈演愈烈。 一个月前,如果谁说 “让日本政府失败”,一定会被激进而愤怒的国民杀死,而现在田健治郎从朋友来信中得知,信仰社工主义的青年人甚至喊出 “让本国政府失败”的口号,向国民宣传反战思想,派去进攻赤军的部队,甚至发生大规模倒戈。部队士气也随着国内经济、政治状况恶化而持续低落,尽管中川从来没有就此事做过汇报,但田健治郎还是有渠道获知部队,尤其是新建师团官兵状况。 “不能期待迅速征召、训练的新兵像常备师团,在战斗时表现出顽强与勇猛……士兵之中不满情绪正在酝酿,他们的家人在轰炸中失去住所,在忍受饥饿,而他们却被派到台湾打仗,很多人对不可能赢得胜利的战争感到厌倦,这种情绪是普遍的……和谈或许是唯一出路,但却没有人愿意 “牺牲”国家领土换取帝国存亡。”田健治郎想起好友现任大藏相高桥是清在信中的描述,付出这么多、损失这么多后,没有人敢于面对失败,对失败负责任,坚持下去,等待日本的会是什么? 第三百二十九章 台湾(上) 在三沙湾平静的海面上,上百艘以煤为动力的商船已经点火开始为锅炉加压,站在船舷边轮流呼吸新鲜空气的士兵或激动或淡然的望着三沙湾内密布的战舰。第三集团军以及舰队在5月1日下午3点15分召开会议,当吴佩孚走进会议室坐下后,脸上满是兴奋和激动,房间里一片肃静,气氛紧张但绝不压抑。司令官吴佩孚打破寂静, “现在……”吴佩孚环视诸军官, “我们要向台湾进军。” 当指挥官们乘坐交通艇登上所属战舰时,已经是4时02分,三沙湾内战舰、商船已经完成锅炉加压准备,整装待发。203艘 “潜山级”登陆舰、135艘商船以及1268艘登陆艇将把第三集团军以及海军陆战一师送至登陆滩头。 为了国防军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两栖作战,海军航空兵侦察飞机在台湾本岛海岸上空进行数百次低空飞行,十分仔细、准确地拍摄海岸线。照片被迅速送往海军情报处,在那里聚集了从全国各地抽选的绘图员、地质学者、摄影技师和地理学家组成的团队。这支团队仔细地将众多单独照片拼凑在一起,组成一幅连续的海平面全景图。 全景图准确、详细,以至进攻战舰可以按照添加在上面的格子安置大炮。这给吴佩孚留下深刻印象,他下令将这幅图印刷四万份供各进攻部队进行战术研究,每一个军士都可以分配到一份地图,而军士们则在三沙湾海军基地开辟各个训练场上,以抢滩点为准,进行严格训练。不打无准备之仗是国防军的信条,登陆台湾是国防军第一次大规模两栖作战,也是第一次海陆空联合作战,是对国防军第三集团军的考验。 在三沙湾基地六座机场上,地勤人员对飞机进行最后的检查,从3月8日开始,从十三个基地转场至三沙湾海航以及空军部队的953架飞机,截止到今天已经飞行了大约47000多架次,袭击台湾海边防御工事和通讯目标、交通枢纽、军需仓库,总共投掷30700吨炸弹,他们将全力掩护登陆部队,尽一切可能在敌军向抢滩位置增援时,将他们重创于途中。 傍晚五时二十分,行动信号迅速传送到舰队,当作为突袭行动先锋的空降部队,还在福建各野战机场跑道草坪上酣睡,地面部队已在5月1日傍晚4时20分,在夜幕尚未降临时,开始向台湾进发的缓慢行程。 近700多艘各式船只,海军仅有的六艘袖珍战列舰和十二艘重巡洋舰、大型驱逐舰和小型护卫舰、坦克登陆艇和炮舰、部队运输船和强击登陆艇、抢修船和救护船、军火船、放烟幕船、导航船,从福建南部沿岸拥挤的港口出发,迄今为止最庞大舰队的舰只乘风破浪向位于三沙湾南端外的马祖列岛地区集结。所有看到这一恢弘阵容的人都不会怀疑拥有巨大力量的国防军将在未来战斗中取胜。 福建海岸警卫队员站在东引岛了望台里惊疑地注视着这支庞大舰队驶过。地平线上,东面是登陆艇舰队,西面是成排的主力舰为船队护航。当舰队消失在南面地平线上时,海岸警卫队员才回过神,他明白一切,开始在心中向佛祖、观世音为士兵们祈祷。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舰队继续前行,穿越一片平静的水域,风速为每小时10-16海里。 在颠簸而满载的船上,许多士兵和水手因晕船而疲惫,但没有任何人抱怨,即便早就厌倦晕船的陆军官兵们也是如此。第一次确切知晓登陆地点后,他们有的在甲板上和舱房里静静擦拭武器,有的挤在商船甲板上瞭望大海,时而交谈时而眺望海景,神情坦然,根本不为即将到来的战斗担心。 舰队乘风破浪,船只闪动信号,互相致意。扫雷艇以及反潜舰艇先于部队运输船行进,以防止日军海军在海峡内布雷。舰队在海军航空兵和空军掩护下,没有遭到潜水艇和鱼雷艇袭击,夜幕降临后,商船和登陆舰甲板上的士兵依次返回舱室。相比登陆舰上的舱室,商船改造的运兵船舱室,对于每一名陆军士兵,都是噩梦。其中一个货舱被改造成条件良好的军官居住舱,里面有医疗室、手术室、食堂和禁闭室。 军士和士兵则居住在面积较大的舱室,睡五层帆布通铺,每层并排睡三个人,因为大多数陆军士兵从来没出过海,当商船出海后,原本带尿臊味、汗臭和脚臭味的舱室又多了呕吐物的臭味和酸味,军官们对于环境显然很满意,用他们的话说:对士兵们而言,在这样的船上航行12至13个小时之后,一旦接到上岸命令,他们会像老虎一样急不可耐的冲上滩头,即便面前有100万日本兵,他们也不会再回到船上。恶劣的居住环境让士兵对将来艰苦的作战环境提前有心理准备。 “保持航速10节!”将手中望远镜放下,只有二十一、二岁的 “新富号”船长扭头对大副吩咐。在中国绝大多数商船上,船长和水手都很年青。共和六年之前,在中国和外国商船上有1.1万名中国籍海员,但却没有一名中国籍船长。国内实业发展与对外贸易的兴盛,让中国商船突然膨胀,爆发式发展,海员短缺严重,为了弥补,连年过70的老水手都被拉回船队。同时远洋航运集团通过短期培训的方式培训数万名海员进入商船队。 但大量船长依然是外国人。共和六年十月,中国唯一一所航海高等学府,吴淞商船专科学校在停办两年后,由中华远洋运输集团接手重办,学校除聘请海军上将萨镇冰为校长外,还聘请上百名外籍教师,学校管理方式仿照葫芦岛海警学校,在学校中混杂培训商船的航海官员以及水手和技工。 与海军不同,有丰富航海经验的商船水手可以通过教育成为商船官员甚至船长,为了加快培训速度,将原本三年学制,改为两年,即便如此,航运公司和后来的国家海事委员会仍然觉得培训期过长,此后几年中不断缩短课程,导致一大批年青人成为船长,甚至出现了十九岁船长以及16岁轮机官。但在战争结束后,中国船运公司拥有175万吨商船和4.5万名船员,90%商船官员都是中国人。 5月2日凌晨四时十分,第三集团军士兵在运兵船狭窄充满臭味的舱室内沉睡时,福建22个空军野战机场内,空降兵已经写好遗书,将遗书交给军方后,便坐在草坪上听军官强调行动重点,对装备进行例行检查。随后基地地勤送来热腾腾的早餐。当远处山脊仍然笼罩在夜色中的时候,国防第一空降师、第二空降师近1.3万名士兵登上飞机,机场集结了900架运输机、重型轰炸机和700多架滑翔机,进行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空降作战。 空降一师师长于秋实,在士兵上机前,在他们中间漫步而行,迈过背包、枪支和各种各样只有空降部队才能配备的装备,与这个或那个士兵闲聊。战士们表情肃穆和兴奋,让于秋实非常满意。 “伞兵将是台湾割让28年后,第一支把双脚踩在台湾土地上的中国军队!” 当时针指向凌晨四时三十分时,福建22个空军机场和野战机场在马达轰鸣中震颤,一架又一架运输机牵引滑翔机飞向天空,运输机、轰炸机和滑翔机堵塞满星空,空中闪烁着忽明忽暗红色和绿色的夜航灯光。 5月2日凌晨5时05分,领先的扫雷艇率先抵达距离石观音8.7海里的登陆位置。此时后继运输船队到达换乘场,早在半小时前陆军士兵们就利用攀网登上商船边挂载的登陆艇,此时海军陆战一师登陆艇已被放至海中,全速朝海滩航行,海军陆战二师和装甲二师搭乘潜山级大型登陆舰将为陆战一师开辟六个滩头通道,并将滩头障碍清除。 5月2日凌晨海滨显得阴冷,灰蒙蒙的云笼罩天空,海浪永无止息地拍打沙滩,显得安静,祥和。井村中尉像往常一样从射击孔内往外张望,平安无事。水天相交的地平线上渐渐出现数个黑点,空中传来轰炸机引擎的轰鸣,飞抵石观音上空的国防空军旧式H-1型轰炸机缓缓打开投弹门,硕大而闪着寒光的炸弹露出来。很快,空中就传来炸弹被扔下时摩擦空气发出的尖厉呼啸,滩头陷入一片火海,井村大队修建的简易工事被炸成废墟,被惊醒的日本兵被突如其来的炸弹炸飞上天。 在密集的弹雨中,井村隔着硝烟看到远方海平面上出现一大片蚂蚁大小的黑点,并且在迅速逼近。井村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立即拿起电话, “莫西、莫西,我是井村,中国军队在石观音一带登陆,请求炮火向标定区域射击……” 负责石头至新社一带防线的第二十三师团主力在桃园,距离石观音20余公里,46联队炮兵在后湖一带隐匿工事中。此时又有一大群俯冲轰炸机出现在石观音海滩上空,海军俯冲轰炸机不断把炸弹准确投掷在日本滩头阵地中,无数钢铁破片收割井村大队兵佐的生命。 后湖镇北侧四个如土坟一般的工事掀开伪装,46联队仅有的四门75毫米山炮炮管,在晨光下闪烁着野兽般的寒光,日军炮火向标定海区砸去。瞬间,距离海岸三、四公里的登陆艇周围腾起高大的水柱,冰凉的海水给陆战一师官兵洗了个凉水澡。尽管炮弹非常稀落,但因为日军打出一些空爆弹,一枚空爆弹在一艘登陆艇上空爆炸,随即将登降艇变为屠场,锋利的碎片无情地切碎了士兵的柔软的肉体,殷红的鲜血四处飞溅…… 十余架四发H-17重型轰炸机飞抵滩头上空,当飞机飞走后,空中出现十余个硕大的白色伞花,伞花下一个黑色柱型物体缓缓下降。空军重型轰炸机投下2500公斤重型空爆弹,重磅炸弹冲击波毫不留情的撕碎了海滩上简陋的工事。 空中庞大的机群从登陆部队头顶飞过,机舱内的士兵看到浪花翻滚的漆黑海面上布满无数舰只留下的白色箭头状航迹,显然海上部队已经发起登陆,但距离海岸还有数公里,而第一、二空降师则将空降于桃园以东的山竹脚以及西面的中历,任务分别是牵制、阻击日军增援部队,阻止日军向桃园增援,抢占要地,建立桥头堡。 滑翔机向目标平稳滑翔,副驾驶员打开前舱门,冰冷的气流涌进来。引航滑翔机在俯冲后进入水平状态,然后向右做了一个九十度转弯。凝望机舱外的暗夜,指挥二十六架滑翔机抢占大嵙崁溪铁路桥的姚天少校,忽然瞥见银带状的大嵙崁溪,还有溪上至关重要的铁路桥,他猛得将滑翔机向上拉起。 在1000米高空,姚天驾机急速俯冲,大地在他视线中骤然隆起,下方水稻田和树木以每小时近160公里的速度迅速向后移动。 “握紧!”姚天拼命紧握操纵杆冲后机舱大声吼道。滑翔机舱内坐在两侧的伞兵挽着臂膀、脚掌离地、互相纠结地坐在一起,等待向台湾大地冲击。 在大嵙崁溪铁路桥上,正在放哨的宋金峰隐约听到桃园方向传来炸弹爆炸声,他并不知道中国海军舰炮和空军俯冲轰炸机正在对桃园第二十三师团驻地进行前所未有的打击,但他从爆炸声中判断出桃园遭受到多么惨列的轰炸,守卫铁路桥的是一个小队台籍兵,军官是一名日本少尉,他们大都站在铁路边朝桃园的方向眺望。 这时他发现一架飞机模糊轮廓,飞机突然在树顶高度朝自己方向悄无声息的降落。开始他以为是一架发动机出故障的轰炸机,但随后一幕让他目瞪口呆。飞机接触地面发出巨大撞击声,滑过大嵙崁溪旁水稻田,飞机在水稻田中卷起大量泥污,就像犁地,直到滑行几十米后,才停了下来,扭曲的头部扎进了水稻田内。它不是一架轰炸机,而是一架滑翔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降落在桥头二十米外的水稻田中,同时,另一架滑翔机在第一架后十米远的地方迫降,然后是第三架、第四架、第五架…… “铁炮子给!”从惊骇中反应过来的日本军官大声命令,但他惊讶的发现台籍兵没有任何动作,此时中国士兵已经跳出飞机,朝桥头猛甩手榴弹、用冲锋枪、半自动步枪扫射。包括宋金峰在内的台籍兵不是拼命逃跑,就是连忙跪在地上大声用从收音机中学会的国语喊 “我是中国人!” “饶命!别开枪!”之类的话,而宋金峰则趴在地上纹丝不动,生怕任何异动会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由于滑翔机驾驶员精确着陆,在第一架滑翔机着陆后不足三分钟就夺取另一座同样非常重要的大嵙崁溪公路桥,和守卫铁路桥的台籍兵一样,守卫公路桥的台籍兵也在第一时间放弃抵抗,选择逃跑或是投降,在明知前景的情况下,没有多少台湾青年愿意以叛国罪送上法庭。近两个月来,收音机、飞机投下的传单明明白白告诉他们,在面对国防军时应该怎么做。如果抵抗,一旦被俘,就会以叛国罪送上军事法庭。 被解除武装的宋金峰等人目不暇接地看着占领铁路桥的 “奇兵”从迫降到水稻田中的飞机中开出吉普车,卸下重型迫击炮、反坦克炮,安置在铁路桥东西两岸临时修建的工事上,宋金峰望着脸上涂黑色颜料的军人,他们衣袖臂上都有小幅五色旗,军人是从大陆来的吗? “跳!跳!跳!跳到台湾的土地上!”每一架运输机上的伞兵在跳出机舱时,都可以听到机舱内军士或军官们兴奋的呼喊。此时天空放白,一朵朵白色的伞花向地面飘去,被头顶轰鸣声惊醒的杨梅镇台湾人惊惶失措的听着空中的轰鸣声和隐隐传来的爆炸声,一些人壮着胆子在自家院子里朝空中望去,景色毕生难忘。在他们头顶上无数降落伞和集装箱正在降落,整个天空布满白色的伞花。 空投至中历与桃园之间的伞兵在风中降落,许多人飘离空降引导组在杨梅镇郊外稻田中标定的降落区。在水稻田和树林中,不断响起一阵阵清脆的蟋蟀声。只听这边一声蟋蟀叫声,那边就回应两声蟋蟀叫声,通过清脆的蟋蟀叫声,分散的伞兵很快被聚集起来,集合部队,毫不延迟地开始执行任务,占领火车站、控制杨梅镇。 滑翔机像犁地一般在水稻田中卷翻地皮,机上载有第一空降师重型装备,反坦克炮、重型迫击炮、重机枪和吉普车以及山炮。空降一师的滑翔机团降落在降落场的时候,最先完成集结的伞兵早已离开空降区,从多个方向朝目标挺进,经过一番并不激烈的战斗,伞兵们以无人受伤的代价,全歼杨梅镇一个小队日本第二十三师团步兵和警察所里的几名警察,占领警察所和火车站,杨梅镇成为第一座从日本统治下获得解放的台湾村镇。 越来越多的伞兵荷枪实弹的走进杨梅镇,他们用一种好奇而新鲜的眼光打量这个和福建村庄并没有任何区别的台湾小镇。这时路边一座木楼二楼窗户被推开,成战斗队形行进的伞兵立即依在狭窄的道路两侧,同时将枪口瞄准窗口,枪榴弹手将手中43毫米榴弹枪瞄准窗口,如果不是受到本土交战规则的限制,这时至少有数发枪榴弹和数十发子弹打了过去。 这时他们看到一面粗糙的五色旗从窗户后伸出来,那面旗一看就是手工缝制,尽管做工非常差,但在看到五色旗的时候,衣冠不整的伞兵笑了起来, “同胞们!都出来吧!我们是从祖国来军队,你们被解放了,日本鬼子都被打死了!”这时一个仍带稚气的伞兵冲到鹅卵石铺成的街道中间,一边跑一边用闽南话大声喊着。 随着士兵的呼喊,街边一扇紧闭的木门被打开,一个中年人小心翼翼探出头,朝外扫视,他迷惑的看着街道上衣冠不整、额头、脸颊、鼻子涂成黑色军人,这些军人和日本兵明显不同,身高比日本兵高,手中武器也比日本兵精良,身上的穿戴也不是日本兵可以相比。推开门的中年人很难将伞兵和年幼时见过的清兵联系在一起,好奇的打量大陆官军,叫什么来着,不是淮军也不是湘军,叫国防军,对就是国防军,自己在报纸上看到过。 “长……长……不!军爷!对!就是军爷!”见一个大陆官军好奇的打量自己,中年人结结巴巴的称呼,脸上带着憨笑,不时搓手,显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这时小巷里走出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个老态龙钟的老者,在走出巷道时,伞兵们都看到老头泪流满面,老者看到伞兵,先是一愣, “大陆官军来了……来了”说话间老头抱住一个伞兵,突然跪下,放声大哭,老者的哭声带着浓浓的悲怆,还带着些许埋怨,但更多的却是欣喜。 伞兵惊慌失措的搀扶起跪在腿边老者。此时杨梅镇小街两侧店铺都打开店门,站在门内外的百姓复杂的看着从天上下来的大陆官军。 “中国万岁!”不知谁喊了一声,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闽南音调,瞬间同样的喊声在杨梅镇汇成一片,百姓突然间像疯了一样拥抱陌生的大陆官军。 第三百三十章 台湾(下) 迎着海浪向海滩冲去的登陆艇,在海浪击打下前后摇晃,每一次当浪头抬高艇艏再一次下落时,海水总会溅入艇内,晕船的战士趴在艇舷两边大口的呕吐。站在士兵中间嗅着熟悉海腥味的张秩扬激动的望着越来越近的海岸,黄色沙滩后是绿意盎然海岸,张秩扬朝周围扫视一眼,艇内官兵脸上都带着激动,更多的是战前的紧张。 “呕……”艇内站成排的士兵不时有人弯腰呕吐,乘登陆艇抢滩从来不是什么好活,平底登陆艇在海浪中上下颠簸,呕吐再正常不过,幸好海腥味的空气吹去艇内呕吐物的酸臭味。国防军登陆艇一路颠簸地驶向石观音海岸,在笨拙的登陆艇里,士兵们听到空军轰炸机的嗡嗡声和海军俯冲轰炸机以及战斗机的咆哮,朝着空中望去,偶尔还能看到大规模轰炸机编队。 爆炸声给即将抢滩的士兵带来希望。在他们看来,日本兵不可能在密集的轰炸和炮击中幸存,尤其先前十余声剧烈爆炸和升腾数百米的烟柱更让他们坚信这一点。担任第一批进攻任务的陆战队一师一团一营500余名官兵分乘20艘登陆艇,当第一批部队离海滩只有300多米时,担任主攻任务的连长向天空发射几枚烟幕信号弹,支援舰队立刻向岸上开火射击,掩护登陆部队进攻。 “别挡住跳板,一分钟后登陆!”艇内官兵听到舵手的嘶喊, “左舷、右舷听着,尽快突破日军海岸防线,撕开防线后利用日军工事巩固滩头。”张秩扬大声命令道, “五个人容易成为目标,一个人则能躲开,保持战术队型……下艇抢滩时枪过头顶,别让沙子堵住枪管,兄弟们各自保重,台湾见!” “台湾见!”依在两舷猫腰的陆战队士兵们大声吼道。 很快登陆艇逼近了海滩,在登陆艇冲上滩头的瞬间,艇内的张秩扬和身边战友身体随着撞击猛得向前一倾,幸好手都抓着艇身的绳子才没摔倒。随着一声急促的哨响,舵手飞快转动滑轮,登陆艇艇艏抢滩跳门飞速打开,在艇门即将打开时,最前面的士兵一脸紧张,准备应付突如其来的袭击,曾经看过教学电影,他们知道扫射登陆艇时,前面的战士最容易被击中。 “避开弹坑,分成左右两列!快!快!快!”艇门完全打开,艇内就传出军官和军士们的呼喊,站在艇内的陆战队士兵立即冲出登陆艇,在海水没过膝盖时,凉爽的海水让他们因为颠簸而变得迷糊的神智一清,高举手中武器朝沙滩上冲去,没有一丝停滞,冲在最前面的士兵不停朝沙滩上甩烟幕弹,黄色的烟幕不一会便笼罩了滩头。 “快!快!”跟在士兵中间向前狂奔的张秩扬大声呼喊,同时不断吹哨子,无线电员紧紧跟在他身后。短短几秒钟就冲出几十米的陆战队员突然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非常奇怪!没有密集的弹雨和不断落下的炮弹。静!很静!没有机枪扫射、没有抵抗,滩头到处是横七竖八的断木,在沙滩上方可以看到一些朝陆地方向半倒没有多少树叶的树木,树木模样非常诡异,就像被从滩头方向袭来的巨大力量推倒一般。 尽管迷惑不解,但陆战队员也没有多考虑,就朝沙滩后日军工事冲去,根据情报那里驻扎日军一个中队,在登陆舰上军官和军士一遍又一遍的分析航拍照片和全景图片,这里的一切早就印在脑海之中。当陆战队员冲过被扭成麻花一般的铁丝网,冲进日本战壕时,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没有遭到抵抗,沙质战壕内除了尸体碎片外,更多是横七竖八躺在坑道中耳鼻流血的日本兵,不仅战壕甚至就是工事内的几个尸体也是这般模样。 日军的内脏被2500公斤级空爆弹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震碎了,2500公斤级航弹并不是什么新鲜装备,但2500公斤空爆弹却是一种新型炸弹,与普通航弹相比,它更像是一个大铁桶,弹壁只有4毫米厚,但在铁桶内却装有2000公斤以上高爆炸药,在轰炸机投下炸弹后,弹底降落伞随后打开。 而他的引信除了一个撞击引信外,还多了一个气压式定高引信,这一技术源自飞机上广泛使用的气压式高度表,当气压式高度表指针指向零,也就是炸弹下降至距离地面10米左右高度时,炸弹就会爆炸。2000公斤以上的高爆炸药空爆时产生的冲击波足以震碎半径250米内生物的内脏,这种航弹是西北二机集团特意为国防军攻坚准备的炸弹,尽管准头一般,但数量和威力足以弥补准头的差距。 “我营已经抢滩成功,并占领日军阵地,未遭到抵抗!滩头障碍物大都毁于轰炸,工兵已清除残余障碍物……”张秩扬从无线电员手中接过话筒,电波传到数海里外登陆场上的旗舰镇远号上,此时登陆场上的战列舰、巡洋舰舰炮依然对桃园日军第二十三师团实施炮击,搭载主力部队的登陆艇、登陆舰开始向滩头航行, 6时10分,紧随其后的主力部队登陆时就像常规训练一般,在没有遭受攻击的情况下,人员、坦克、大炮、车辆和供应品源源不断从海上搭乘潜山级登陆舰、平山级登陆艇以及机械化登陆艇,在距离石观音不到一里的海滩上岸。进攻部队没有直接向内地进发,而是沿海滩南北机动,向两翼尽可能扩大登陆场,第三集团军急需更为宽敞的通道。 6时30分,国防军成功将登陆场扩大至7.5公里,而通向内陆的阵地和固守滩头的多处据点,也同时落入登陆部队手中,期间所遭到的抵抗微乎其微,甚至不能与训练相比。 当陆战队第一师重装备沿着数道推土机推出的道路登上海岸后,第一陆战师每一部电台内都传来师长张大成的吼声, “现在只有两种人还留在海滩上,已经死去的和将要死去的,现在让我们向内陆挺进,把日本人从台湾赶出去!”随着师长一声令下,第一陆战师上岸部队立即乘坦克、汽车沿地图上数条道路朝桃园方向进军,坦克钢铁履带高速行进时令路旁被空爆弹震碎的窗户上残余的玻璃不时的落在地上。 长达28年没见过中国军队的台湾人,挤在窗户后好奇的望着战车和卡车,战车上挤满裤腿湿漉漉的中国军队,望着战车上、卡车上小小的五色旗,还有官军臂膀上小五色旗,惊疑不定,头戴钢盔威风凛凛的军队就是大陆官军吗? “解放了!台湾解放了!”李清明挥舞粗陋的五色旗,跟在战车后面大声呼喊。 “娃!想上来不!”搭乘坦克车的一个陆战队下士看着挥舞国旗追赶坦克,眼中满是好奇和欢喜的少年,冲少年吐出一嘴浓浓的河南话。 “想……”李清明用从收音机里学会的国语大声喊道。一名列兵从坦克后跳下去,猛得抄起李清明的腰,从坦克后把他推上坦克,下士搭把手拉住李清明。围观的人看到下车的官兵一搭手就跳上正在行驶中的战车,动作麻利。 石观音镇上的人们走出房屋,站在街道两旁,向行进的士兵欢呼、招手,一些人甚至摆出香案迎接从祖国打过来的大陆官军,更多年长者跪在家门边,不住冲大陆官军跪拜,这是他们记忆中耳熟能详的大礼。台湾解放了!台湾解放了!望着轰鸣的战车和卡车上精壮的官军,28年未见中国军队的人们激动的呼喊着,而空中源源不断飞过的机群,更是让他们自豪,这就是大陆官军,祖国军队啊! 坐上坦克的李清明好奇的摸摸身下的战车,国防军就是靠它打败的日本兵,日本兵血肉无法阻挡中国人的钢铁战车。 “娃!这是九年式坦克,给你这个,甜甜嘴!”下士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硬塞到李清明手中, “谢……谢!”李清明拿着糖果,连声道谢。这时更多的士兵纷纷从口袋里拿出糖果朝追赶坦克、卡车的儿童撒去,原本跟着坦克的儿童立即争抢起车上士兵扔给他们的糖果,然后撕开包装纸塞到嘴里。 糖果是上船时部队发放的配给品,除了士兵自己享用外,更重要的用途是给台湾少年儿童,通过这种方式建立国防军和台湾人之间的良好勾通。尽管日本在台湾推行同化教育不过三年,还未能影响到台湾人心中的 “祖国情节”,但国防军公关部门仍然建议登陆部队拉近与台湾人的关系,毕竟28年疏离多少还存在隔阂,像向儿童发放糖果只是其中一种方式。 “娃!下去吧!俺们还要打日本鬼子哪!”在坦克驶出石观音时,上士拍拍李清明的肩膀。 “我……我可以给你们带路!”鼓足勇气,李清明提议。 “娃!你才多大啊!赶紧回家吧!大头,速度慢些。”坦克一放慢,下士就跳下坦克然后把李清明抱下来,随后才跳上坦克,冲路边的李清明挥挥手, “长官,长官,我十四了……” 陆战一师行军时,沿途道路两旁挤满围观的百姓,很多人是听到消息后从很远的地方跋涉而来,挤在路边激动的见证历史的一刻,到处都是拥挤的男女老幼,万众欢腾,热闹异常。道路两边人山人海,烈日下人身上的汗气和带体温的气息交揉,人堆挤成背贴背的肉墙,肉墙中,人们仍旧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张望。父母让孩童跨腿骑在肩上,热切而紧张,更多的却是激动和自豪,每当空中战机飞过,人群中总会传来欢呼。 “祖国的军队来了!” “台湾解放了!”激动的人们奔走相告,而更多的人取出鞭炮、欢迎旗帜,在村边搭好桌子,上面摆放大量卤肉、点心、茶水,欢迎祖国军队,每当军队的战车、汽车、炮车经过时,人们齐声欢呼 “共和大中华万岁”,一边举着手中卤肉、点心、茶水,大声招呼 “军爷”尝尝台湾的味道。 士兵在尝到台湾味道的同时,不忘记朝人群撒糖果,向欢迎他们到来的同胞大喊 “同胞们,你们也尝尝祖国的味道”,欢迎祖国大军的老百姓追着车队,他们知道十七八公里外日军第二十三师团仍然占据桃园。经历二十余年大规模镇压,直到四年前田健治郎出任台湾总督,日本才开始在台湾执行同化政策,但因欧战大规模征兵和专业种植会社苛压,令台湾的同化政策仍然停留在纸面上,未见成效。 此时台湾并未经历长达15年同化政策和8年皇民化教育,自然也不会发生历史上收复台湾时,年长者欢呼 “解放”,年青人哀叹 “沦陷”的悲哀。正因如此,才会出现当祖国军队到达后,无数人不顾一切欢迎中国军队的场面,在他们心中,仍是中国人,很多少年和青年正是从军队身上,第一次看到 “祖国”的模样,国防军的强大瞬间颠覆了他们的意识。 “嗖、嗖……”一发发拖着尖锐啸声的舰炮炮弹,在空降兵和特工指引下不断准确无误的落在桃园城外23师团45旅团的防御阵地上,阵地前的铁丝网、地堡、堑壕在密集弹雨中碎成粉末,残碎的肢体和着灰糊糊的炮烟飞扬腾起。海军水平轰炸机投掷的集束炸弹成为最有效的杀伤武器,23师团的营区木房、帐蓬在第一轮轰炸中化为灰烬。 被轰炸惊醒的日本兵,来不及穿衣服,就窜出营房和帐蓬,但密集的集束炸弹却不断在他们头顶、身边爆炸。到处都散落着被集束炸弹炸成残肢的尸块,按照计划23师团主力45旅团应在接到中国军队登陆情报后,立即赶往海岸支援,但他们还未接到消息时,炸弹就已经落到头顶。 空中扑天盖地的飞机中,没有一架日本飞机,台湾军团可怜的几十架飞机早在3月8日第一轮空袭中就遭到毁灭性打击,从那之后,台湾空中就再也未曾出现日本飞机,空中完全是中国的天下。每天上千架次飞机源源不断从中国大陆各个机场飞抵台湾上空,单引擎飞机载弹量有限,但绝不比大型轰炸机逊色,它们攻击目标更准确。 躺在堑壕内和趴在地上的士兵惊恐的承受暴风骤雨般的轰炸和炮击,在过去一个月中,中国空军在台湾投下数万吨炸弹,但他们的目的是瘫痪台湾交通、摧毁各地军需仓库以及基隆等地的工事群,其它地区的军营反而安全一些,而现在他们终于明白 “人与机器”对抗的代价,过去他们需要面对的不过是中国飞机返航时的临星扫射,而现在却需要承受密不透风的弹雨。 “岛田……岛田!按住伤口!用力按伤口!”趴在弹坑内的山本望着不远处捂着喷涌鲜血脖颈的岛田大声叫喊,岛田和山本都是日本侨民,两家是邻居,接到征召令时都曾向对方妻子许诺照顾对方。 “医护兵、医护兵……”喊了数声仍然没听到医护兵的回应,山本一咬牙跳出弹坑,朝岛田匍匐爬行。周围到处都是中国飞机俯冲扫射时的枪声、炸弹爆炸声、伤员们撕心裂肺的惨叫呻吟声,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岛田!你一定要撑住,一定要……”冒着生命危险爬到岛田身边的山本用力按住岛田的脖颈,弹片打断动脉血管后,血液迅速流尽的岛田浑身不断抽搐,眼神呈现灰白色, “美……美……” “你一定能活……”知道岛田要交待什么的山本正想让其安心,突然觉得后背被什么东西猛得击中,一股热流涌进喉咙,粘乎乎带着腥味,随后,他软软的瘫在岛田身上。岛田脸上带着苦笑,血从山本后背喷涌而出。 45旅团营地周围哀鸿遍野,被小炸弹弹片打得血肉模糊的伤兵躺在血泊中哀嚎,土地被鲜血泡红泡软,几发集束燃烧弹落下后,原本在地上挣扎的伤兵顿时陷入火海,化为火人的伤员用劲最后的力气想站起来,试图逃离火海,但只能无力的在火海中挣扎、嚎叫,化为一块块炭黑色焦糊状物体。 “轰!”随着剧烈爆炸声,大片灰土从工事顶部落下,工事内烟尘弥漫,包括师团长中岛信彦在内所有人都被呛得大声咳嗽。 “阁下,中国军队已经向海岸两翼扩展、驻守海岸的桥本大队、由木大队、井村大队已经失去联络,落合联队向石观音方向挺进途中遭受密集轰炸,已无力向海岸挺进,在返回中途遭到中国伞兵偷袭,落合川中佐失去联络,军团长阁下下令四十二师团、五十一师团集结增援……先头部队在大嵙崁溪遭到中国伞兵阻击,目前仍在大嵙崁溪与中国军队激战……” 中岛信彦重重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 “已经来不及了!”桃园距中国军队登陆场不足25公里,从接到井村大队报告中国军队登陆到现在已经两个半小时,这就意味着在未来半小时至一小时内,45旅团就会与中国军队接触,持续两个半小时的轰炸令45旅团损失惨重,从第一枚炸弹落下至今中国飞机进行了六波次密集轰炸,驻守海岸的91联队失去联络,增援海岸的92联队同样失去联络,46旅团玉碎,只剩下遭受重创的45旅团,23师团还能坚持多长时间?一小时?或者两小时? 在距离桃园4.5公里处,陆战一师官兵已经从坦克上跳下来,成楔型进攻队型前进。从望远镜内望去,桃园外围笼罩在硝烟中,堑壕附近残存的树木上挂满残体断肢。陆战队员跟在坦克后,向遭受毁灭性轰炸的日军阵地迅速推进,坦克为他们提供了行动的堡垒防护,在坦克掩护下推进至日军前沿3-4百米时,海军航空兵停止轰炸,而后方炮兵以及海上舰炮则继续提供火力支援。 日军被猛烈的炮火打蒙了,炮兵阵地在轰炸中完全被摧毁,野战通讯设施陷入瘫痪,长时间的轰炸、炮击令日军前沿阵地陷入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兵的境地,少部分侥幸存活的日本兵面对坦克时仍然试图反击,但更多的士兵面对四面围攻的坦克,发生了崩溃。 前沿阵地被突破后,中岛信彦师团长好不容易拼凑起一千多名官兵和部分溃兵,企图向东撤至山区,当撤到莺歌镇时,退路被迂回至莺歌方向的陆战一师第三装甲营切断,尽管第三装甲营仅有二十余辆坦克,但对于没有任何反坦克武器的日本兵而言,坦克成了他们的噩梦。 尽管日本士兵甚至将刺刀刺入坦克观察窗内,但几十分钟激战结束后,莺歌镇西部的水稻田中尸横遍野,河水被血染成红色,包括师团长中岛信彦在内的一千一百多名日本官兵死在坦克机枪和履带碾压下,只有两百余名溃兵越过莺歌镇逃入深山,山区对日本兵而言,并不是安身立命之所,反而需要面对无处不在的危险。桃园的解放,使国防军在台湾站住了脚。 第三百三十一章 血战 台湾岛上高山峻岭,林木蓊绿。台湾岛多山,高山和丘陵面积占全部面积的三分之二以上。处于亚热带的台湾岛万年不变的原始森林面积占全岛面积60%以上,纵贯南北的中央山脉,更是被绿色笼罩。在深山密林深处分布着明代被称为 “东番”的台湾土著部落。早在数百年前,在中国汉人移民台湾拓垦、定居之前,台湾西海岸平原地带,从北部宜兰、基隆一直到恒春,就已经有许多不同文化、不同语言、不同部落人群居住。 比汉族更早居住在台湾平原地带的不同人群,由于和汉族语言、文化都不相同,因此在早期历史文献中被称为 “东番”,更被国人细分为 “熟番”和 “生番”,熟番是被汉文化同化,并且服从清政府的原住民族群,表示此族群虽然并非汉民族,但在文化上,已经被汉民族同化。这些名词反应中国人的民族思想 “在儒家社会规范之下,任何族群皆可以被同化或驯服。” 清代时实行 “擅入番界则死”政策,将不愿承认清朝政府统治权之 “生番”隔离于界线外。马关条约签订后,殖民台湾的日本人为了取得矿藏、木材等中高海拔山地资源,打破原先的平衡,进入番界,于是与原住土著部落发生多次战争。 山脉绵延,跌宕起伏,山势峻峭挺拔,山上密布着鲜有人烟的原始森林,森林内的树木、植物经过夜雨洗礼,如同焕发新生一般,呈现一片郁郁葱葱的亮绿色。丛林内非常安静,除了林中鸟鸣外,听不到其它的声音。 昏暗的从林内闪出一个黑影,是衣衫褴褛的日军士兵,又有几十个影子从丛林中闪出,像鬼魂一般。这些人是逃入深山的日本溃兵,其中还包括少数日本警察、一部分日本移民,为了躲避国防军追击,向深山从腹地进发,溃兵们披荆斩棘,穿过台湾山地黑暗的亚热带森林,翻过悬崖峡谷,攀登崎岖不平的山脊。 由于丛林光线很暗,而且行军速度快,导致不时有人绊倒,或掉进深坑,发现荧光苔藓后,把它抹在前边人的后背上,情况才略有好转。充满腐烂植物臭气的沼泽中,有许多看不见的危险,花几个小时才走几百米,体力上的困难不说,还时刻会遭到山地部族的伏击。台湾山地地形支离破碎,形成许多独立生活空间,孕育出几十个各自相关却又独立的原住民族群,各族群有时相互通婚,有时互相斗争,彼此纠结缠绕,充满族群矛盾和历史仇恨,让外来统治者有见缝插针以番制番的机会。 现在山地部族却异常难得齐心协力地把矛头对准逃入深山的日本军,使其经常像猎物一般被土著民猎杀。过去二十多年,山地部落尽管不断反抗日本殖民统治,但在日本 “以番制番”政策下,各部族时而反抗,时而投诚合作进攻反抗族群。日本一面镇压一面推行 “甘诺”的理藩政策,让原住民承诺在其境内设置隘勇线,然后以武力压制原住民,稍有反抗,就用山炮炮击部落,使其不敢反抗。 日本山地警察对山地部落屠杀、欺凌、课役,让番部暂时臣服的同时,不满之心与日俱增。在大正九年,台中山区发生撒拉矛事件,日本殖民政权调派雾社、能高等地警察镇压,以致雾社地区警力不足。雾社位于台湾中部山区,浊水溪上源于此。雾社恰好是中、北、东部原住民传统生活领域的分水岭,是中央山脉重要据点,因此,被日本殖民政权视为山地理蕃的行政中枢。 雾社赛德克族人以数十或数百人形成部落,共有11个蕃社居住在雾社台地,其中马赫坡社、荷歌社、塔洛湾社、波亚伦社、斯克社、罗多夫社六社被日人称为 “反抗蕃社”,马赫坡社总头人莫那鲁道见状,立即计划起义抗日,被日本山地警察察觉,山地警察用假炮伪装真炮,威胁雾社群居:山炮已对准部落,随时能将族人杀尽,就在莫那鲁道准备放弃反抗时,两年前入赘马赫坡娶莫那鲁道小女儿为妻的汉商高浩率15名壮丁夜袭山地警察的炮兵阵地。 本就对日人积怨甚深的莫那鲁道立即放弃谈判起义抗日,兵分数队袭击警察驻所十三处,并同时袭击雾社警察分室、学校、邮政局、日本人宿舍等,获得枪枝近两百,共杀死日本人134名,杀伤215人,切断通往外地的电话线。日本殖民政府以 “以番制番”的方式,驱使其它原住民担任第一线镇压武装部队,同时立即进行军事行动,紧急调派台湾各地警察与军队进攻雾社,调派台中、台南、台北、花莲港厅之驻军平叛。 抗日六部退回各部落后,分成塔落湾、马赫坡两条战线,并在马赫坡将日军进剿部队重创,随后退入山中,利用悬崖绝壁、深山密林与日军作战。日军百思不得其解,叛乱部落竟有源源不断的械弹、步枪、机枪、迫击炮、手榴弹、炸药供给,山地壮丁似乎受过训练。进剿失利后,日本人一如既往在雾社地区修筑密集的隘勇线,全面封锁,并管制贸易,不让叛乱的雾社居民取得盐、铁、布,尤其是盐和铁,十七年前迫使雾社归顺最有力的武器正是盐铁。这一次,封锁持续了三年,却未能迫使雾社起义的六族群投降。 逃入深山丛林的日本兵,顺理成章 成为抵抗雾社以及其它番社、山地部落猎杀对象,被猎杀的日本兵人头,将会成为山地部落祭典上的供品。一群溃兵和侨民摸索着在复杂的丛林中穿行,试图穿越山脉到达东海岸,尝试在东海岸乘船回国,中国军队应该还没打到台东。带队的本野少佐的军犬突然狂吠起来,犬吠打破寂静的丛林。 “敌机!”一个曹长惊呼一声,扑倒在地。远处传来飞机沉闷的马达声,螺旋桨搅动的气流把树叶震得沙沙作响。 “还好!还好!虚惊一场。”一个疲惫不堪的士兵在飞机飞过后暗自庆幸,一旦中国飞机发现地面上异动,就会盲目轰炸。记得昨天临近傍晚时,队伍飞机发现,炸弹和空中盲目扫射,使日军损失四分之一的人员。 “别忘记把压倒的草地扶平,高山番能据此追击。”一个年近半百的山地警察警告。在山地生活十多年,对山地部落了若指掌,这正是本野少佐命令山地警察随同撤退的原因。之所以冒险进入番界,是为了躲避中国军队的追击,从大溪逃进番界,向北可以经熊空山出走番界,但是没有人知道,走出番届后,台北会不会已经被中国军队占领,因此他们选择穿越南劳溪,越过阿玉山到达宜兰的东港。 “在地上留下脚印等于自杀,如果被高山番发现,一定会顺藤摸瓜。”一个山地警察熟练地用树枝把地上的脚印扫掉。路越来越难走,遍地是荆棘、野藤和盘根错节的树根。队伍停下来后,溃兵和警察、侨民席地而坐,躺靠大树休息,以补充体力。成群的蚊子迅速扑上来,吸食难得的大餐。 “咔!”一声脆响,身穿山地传统服装、手提步枪的山地青年恼怒的回头看了一眼,身穿军装的青年一脸窘笑。扶着步枪蹲在地上仔细检查过凌乱的痕迹,塔克鲁.诺加回头对身后的军官笑笑, “于排长,看脚印这股日本溃兵至少有七八十人。” “追上去,吃掉他们!”于德春狠辣的说。 于德春是台籍兵,曾以日本军人身份在法国前线浴血奋战两年,一个月前于德春同分队里的几个朋友逃进深山,没有多少台籍兵愿意和国防军打仗,于德春之所以逃入深山,一是三年前雾社起义后,深山就不再是日本人的地盘,二是雾社已经升起中国国旗,有了抗日的名义,可以完全洗清身上的污点。可还没到达雾社,于德春就被力番扣下来,这里和雾社一样起义了。 绝大多数逃入深山的台籍兵除了一部分是出于爱国之心,更多则是为了洗去身上的污点,他们不愿意把日本帝国台籍兵臭名挂到死,为求心安选择进山起义。 三年前被日本夷为平地的雾社已经重建,雾社会堂前操场上一面五色旗迎风招展,雾社总头目莫那鲁道站在操场上焦急的望着天空,莫那鲁道没有穿传统的原住民服装,换上一身绿色军装, “阿浩,长官们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莫那鲁道对女婿的感情很复杂。高浩四年前来雾社做生意,与自己的小女儿相识成亲,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商人,三年前的起义,他用电台唤来大鸟(飞机),投下的武器,莫那鲁道才知道这个年青人竟然是大陆官军派来的密探。 “岳父,您放心!国防军做出的承诺绝不会更改,电报中明确:山地部族在法律许可范围内,享有高度自治权。”高浩知道岳父担心什么,当初自己承诺,台湾收复之后,山地部族可以在法律许可范围内,保持传统生活方式、各部落享有自治权,不需要承担沉重的课役、税收,甚至连日本林场也划归各部族。今天是雾社和政府签订自治条款的日子,岳父忐忑不安很正常。 山地部落和台湾人不同,抗日绝非心向祖国,他们根本就没有国家观念。只是不堪日人压迫、劳役,选择加入中国是迫于现实,自己做出的承诺让他们看到希望。三年来雾社、撒拉矛、万大番社等番社起义,直到最近才发展成规模,因为土人同样知道投机,从周围大略知道日本失败只是早晚之事,山地各个番社顺势起义,不过是谋求番社的生存和利益而已。 塔连欧诺干揉了一下发酸的脖胫, “难为祖国官军了,如此遥远,三年来,不间断用飞机空投盐、铁、布还有武器。等长官来了,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呵呵,诺干叔,这就不必了,大家都是中国人,你们起兵抗日,是忠于祖国的表现,国家从来不会亏欠忠国之士!”高浩意味深长的说。土著没有国家意识,一切基于本番社、部落利益,但收复台湾后,国家会建立学校,推广教育,培养下一代原住民的国家意识,将现代文明引入。 莫那鲁道看看高浩,又朝站在草房边抱着外孙女的女儿看了一眼,心中颇为忧虑…… “阿浩,祖国官军打来了,你是不是也要回家了?” “岳父,我来此四年,这里就是我的家!以后……可能我会和美娜进城,兴许会留在这,等台湾光复后,我想带美娜还有光复回老家见见爹娘……他们来了!”此时远处的天际隐隐传来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 塔连欧诺干看着高浩心潮澎湃, 26年前日本人近腾胜三郎娶了自己的妹妹,成为日本人和雾社的联络人,5年前他却抛弃了自己的妹妹,妹妹受辱,哥哥自然要替她报仇,这是自己和莫那鲁道一起抗日的原因,有朝一日高浩会抛弃美娜这朵雾社最漂亮的花吗?塔连欧诺干留意到高浩望着美娜时,情深意切。近腾胜三郎娶自己的妹妹无非就是笼络雾社而已,而高浩和美娜却彼此深爱对方。 “点火!”一声令下,操场边穿绿色军装的汉人士兵立即点燃三个烟雾信号架,三股浓浓的黑烟腾空而起。飞机飞过,三朵洁白的伞花缓缓飘落。徐益源除下身上的伞包向迎接自己的情报员敬了个礼,来的时候徐益源曾研究过这个情报员的资料,共和8年3月奉命潜伏台湾,以商人身份进入雾社,现在是雾社自卫队的参谋。 “辛苦了,高参谋!我是第三集团军联络处少校徐益源。” “徐少校,大家心存疑虑,条款没变动吧?”高浩回礼后轻声问道,之所以让莫那鲁道等人在操场边等待,就是为了再一次确认此事。 “你在电报中提及的条款,一字未改!另外,提前恭喜,与调查部协商,你被任命为高山族民政长官,全权负责山地部落的管理、治安、教育以及其它事宜。民政公署就设在雾社。鉴于这里的特殊环境官员由你自由任命。” 徐益源的话让高浩喜出望外,尽管早有准备,但却没想到授予自己这么大的权力。说话时两人已经走到莫那鲁道、塔连欧诺干等雾社部族头人面前,徐益源鞋根轻击冲着他们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您好,莫那鲁道头人,我是第三集团军联络处少校徐益源,感谢您在过去三年为国家作出的贡献。” 曾经多次接触日本军官的莫那鲁道受宠若惊,显然未想到长官会如此恭敬,和日本山地警察颐指气使的态度天差地别, “请……请长官进会堂说话!”莫那鲁道连忙闪身躬腰请徐益源进会堂,徐益源则客气的稍退一步,与莫那鲁道一同走进会堂,雾社的番社头人注意到这一点细节,眼神随即变得热切起来。 在推行同化政策的同时,给予少数民族基本尊重,一直是共和中国民族政策的根本,莫那鲁道等人习惯日本人一等、汉人二等、番人三等的等级待遇,给予平等和尊重往往会令番人产生归属和认同感。 亚热带善变的气候,令国防军措手不及,5月7日下午至夜间骤降大雨,差一点改变台湾战局,大雨令国防军得不到空中支援,国防军在台北郊外的艋舺,遭受登陆以来最猛烈的反抗。5月8日夜间的战斗残酷而激烈,至少是陆战一师自成军以来打得最艰苦的一战。 陆战一师和国防军采用的6式半自动步枪,是世界上第一款大规模装备的半自动步枪,在历次血战中证明了它的优秀,精度高、射速快、可靠耐用,深受士兵信赖和喜爱。在辽东和朝鲜战场上,面对日军三八式步枪,占据压倒性优势。无数军人盛赞六式半自动步枪是有史以来设计最出色的武器。但六式半自动步枪的缺点同样不容忽视,它只有一个2毫米的小口径觇孔,适合在视线良好的情况下使用,光线昏暗的条件下无法准确瞄准。 7号晚上日军反击中,六式半自动步枪缺点暴露无遗。雨夜视线不良,射击精度大受影响,在艋舺立足未稳的陆战一师和空降一师二团,整整一夜与日本兵白刃战。为了避免无谓伤亡,部队不得不从艋舺后撤,如果不是装甲第三师掩护,陆战一师和空降一师二团凶多吉少。装甲第三师参战后,陆战一师立即发起疯狂反攻,以血洗前耻,经过半天激战,大嵙崁溪与淡水河区域成为人间地狱。 水稻田中、路边、河道中尸山血海,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散落的脑浆和内脏,空气中弥漫着浓浓血腥味和尸臭味。一队队包裹纱布、手拄拐杖的日本伤兵在陆战队士兵押送下,一瘸一拐前进,温顺而驯服。他们昨天晚上,可是像疯子一样狂呼万岁,不顾横飞的子弹、炮弹,前赴后继,疯狂进攻,逼得陆战队员与日本兵展开白刃战。 尸山血海中,一个人影摇摇晃晃站起来。浑身血污的泽田看着地狱般的战地,挣扎着朝小河走去。想洗净身子自杀的泽田看到赤红的河水,尸体堵塞河道。身体的痛楚和精神上的屈辱、绝望,萦绕着泽田,望着远处高举双手投降的士兵,泽田长叹一声,想起《战阵训》中的誓言, “我决不蒙受被生俘之耻!”以及 “我将拿出灵魂之忠勇,按永生之原则,从容就义。” 他毫不犹豫从红色的泥水里捞起步枪,朝着东京方向跪下,用刺刀抵住脖颈, “对不起,妈妈……我真的想回家!”泽田知道回不去了,如果作为俘虏回国,父亲和兄长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后泽家不是商贩、农夫,而是武士家庭。将刺刀架在脖颈处的后泽失声痛哭,再也看不到妈妈了,再也回不到家乡了,再也不能……刺刀狠狠刺入脖颈,泽田 “我想回家”的呼声越来越弱…… 十几分钟后,打扫战场的陆战队员发现了在河边自杀的尸体, “又一个他妈的日本杂种!”一只军靴狠狠踢在尸体上,经历昨夜血战,损失太多战友,陆战队对死不悔改的日本兵恨之入骨, “日本鬼子没一个好东西!”旁边的战友点头附和。 “还是一个少佐,找找有什么好东西,他的指挥刀还在,俺答应过侄子带一把小日本的指挥刀给他。”一个战士终于找到许给侄子的指挥刀。 军队允许士兵带回战利品,步枪、指挥刀、旭日旗、勋章 之类的,都在许可范围内。每当战斗结束,战地邮政局总是最繁忙的,从军官到士兵纷纷把缴获的各种各样战利品寄回家,其中以武器居多,国内没有枪禁,武器最终流向,是国内民间枪支市场。 “砰”河对岸甘蔗林里传出清脆的枪声,打断了三人的对话。 “狙击手,隐蔽!” “三子,中枪了!他中枪了……卫生兵,卫生兵……”正在搜索战利品的士兵倒在田垄边抽搐,鲜血喷泉一样从颈部喷出,不一会血泊中的士兵便停止剧烈抽搐,牺牲了。 “狗日的!在河对岸,六子,你从左边迂回,甩烟幕弹掩护!”上等兵怒吼道。眼睛因愤怒而痛红。烟幕弹黄色的烟雾刚一升腾起,两人就立即滚到满是浮尸的小河中,不顾一切的冲向甘蔗林。 上等兵冲枪响之处甩出两枚手榴弹,第二枚手榴弹爆炸不一会,从甘蔗林里传来一阵微弱的歌声,是日本歌, “太平洋……の空遠く……輝やく南十字星,黒\潮……しぶく椰子の島,荒浪吼ゆる赤道を睨み,て立てるみんなみの……護りは我等臺灣軍あゝ,嚴……”上等兵冲过去,一片被炸烂的甘蔗地间躺着一个浑身血污的日本兵,上等兵毫不犹豫把刺刀刺进日本兵的脖子。解下日本兵腰间明治三二式指挥刀, “六,把刀给三子家寄去,就说是三子缴获的,知道吗?” 第三百三十二章 台北 台湾日军惨败的命运早已注定。在台湾军主力12师团和36师团全军覆灭的当天,第三集团军司令官吴佩孚命令部队继续向纵深挺进。而登陆台湾的尖刀陆战一师历经血战之后,伤亡惨重,撤回桃园修整。在大嵙崁溪公路桥头,坐在卡车上的伤员懊恼的望着身后地狱般的战场,陆战队一千八百余官兵牺牲,三千名士兵受伤,5月8日对于海军陆战队而言是流血夜。 桥头附近陆战队员尸体一具挨着一具,就在士兵们小心地往卡车上装尸体时,从运送伤员的卡车上跳下一个伞兵上尉,疯了一样冲到一具尸体旁,紧紧抱住一个上士尸体撕心裂肺般放声大哭,血从上尉肩膀上渗出,可他依然紧紧抱着尸体。几名士兵意外发现上尉和战死的士官极其相象,两人似乎是亲兄弟。一个是伞兵,一个是陆战队。桥头帮助国防军收敛尸体的台湾人默默哀悼,不知道谁带头,台湾人都面对桥头战士尸体跪下来。雨水不停,似乎为英灵流泪…… 5月9日傍晚,驻守台北的日军部队在损失两个师团后,残存之敌不足七千和火炮等重武器更是屈指可数。台湾军司令官中川健仁中将,向国内发出电报,台湾北部失守在即, “敌人拥有猛烈的炮火、制空权、制海权。我方则严重缺乏武器和装备,无法占据火力优势。通讯完全被切断,各部队间联络困难。敌人飞机如附骨之蛆,部队调动异常困难,我方几无再战之力……但是,皇军决不会向支那军投降……拼死保卫阵地至最后一兵一卒。” 此时距离他发出:我台湾军已突破支那军阵地,重创支那军精锐陆战队,之电报不过16个小时。期待好消息的日本政府收到 “报捷”电报,第一时间向国内报社通报捷报,日本民众发起祝捷游行,载歌载舞,欢欣鼓舞,终于盼来好消息了。台湾军司令官中川健仁声名大噪。 就在内外交困的田中内阁刚松一口气,日本国民欢呼雀跃之时,第二份电报如期而至, “12师团和36师团功亏一篑,全军覆灭!”,田中顿时吐血,尽管消息被封锁,但纸里包不住火。对田中而言,台湾陷落不只是军事上的败北,更是政治上的惨败,首相之位摇摇欲坠。在海军部里甚至悬挂写着 “杀死田中,改组内阁,谋求和平”的木牌。在陆军,田中被称为九段坂首相,内阁也被称为 “九段坂内阁”,靖国神社就在九段坂,意味深长。 不过此时陷入绝境的中川对九段坂首相的困境毫无兴趣,也不知道台湾陷落是压垮九段坂首相和内阁的最后一根稻草。中川健仁这位 “陆军最优秀防御之将”,为了安全把司令部迁出总督府,放在一个日本商业铢式会社地下仓库内,不愧为最优秀的防御之将。 五月十日,台湾军方所有的高级军官,包括中川健仁、福田雅太郎、总督田健治郎,在这间地下室内召开参谋长联席会议,由台湾军参谋长福田雅太郎主持。会议中,田健冶郎和中川健仁一声不吭;其它参谋噤若寒蝉;还有一、二人打瞌唾。对于胜利没有人抱希望,只想尽力维护日本皇军的名誉: “皇军从未不战而放弃任何一座城市”。 建筑物、野草和树林在燃烧,大火映红天空。地面上重炮轰鸣,不断将炮弹打向台北市,空中扑天盖地的飞机轰炸,从大清早投下 “平民撤出城市,将进行无差别轰炸”的传单后半小时,就猛烈轰炸台北地区,不间断的轰炸和炮击令台北化为瓦砾,为残酷的夺城战铺平道路。 中川健仁期待黑夜的降临,昨夜的战斗让中川健仁意识到,中国军队的先进武器并不适合夜战,较短的半自动步枪不适合拼刺。 “……中国军队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向城市中心逼近……支那军战车部队迂回至侧翼切断我军退路,一小时前,基隆发回电报,支那军攻入要塞,我们被包围了!”一名参谋人员正在汇报时,一发流弹落入会议室。中川健仁因及时被扑倒在地,并没有损伤,幕僚半数炸死。 在中川健仁被医务兵抬上担架时,他还一直叫嚷 “夜袭!夜袭!”。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太乐观了。在他看来,中国军队遭受昨夜夜袭,损失惨重。他甚至充满信心地电告东京, “天黑后,台湾军将发起大规模夜袭,可望一举歼灭敌军”,相比信心十足的中川健仁,制订夜袭计划的参谋却忧心忡忡。临时编成的台北守备部队官兵素质良莠不齐,可用于 “一举歼灭敌军”的,只有几十辆装甲汽车和一两千名步兵。 夜幕降临,被日军寄予厚望的夜袭从一开始就砸锅了,根据计划中川本应亲自给出击部队送行,但部队从各个分散建筑内,开始朝集合点运动时吸引了国防军注意力,一阵狂轰滥炸,把中川和部队以及参谋打得四散奔逃。或许出于对国防军坦克的羡慕,中川健仁出人意料的征用台湾卡车将其改成装甲车,企图增强 “皇军夜袭优势”,可结果却惨不忍睹。 临时征调的预备役军官高举军刀,像日俄战争时一样轻率地向前冲锋,刚开始似乎打了国防军一个措手不及,随即反应过来的国防军对日军展开大屠杀,近千人被击毙。杯具产生的原因为,为防止出现昨夜悲剧,国防军得到最新命令,夜间各部队必须在要建立坚固堡垒,固守克复地区。 《“文”》日军夜袭被击退后,随军记者采访司令官吴佩孚,吴佩孚随口一句 “明天太阳下山之前,五色旗将在总督府上空飘扬!”,一位英国记者多嘴一句 “国防军不善夜战”,登时激怒了吴佩孚, “洋鬼子说国防军不善夜战,你们要用行动告诉他们,国防军不是夜瞎子”,于是疯狂攻击开始了,日本人恨死英国记者了。 《“人”》炸成废墟的总督府外,坦克逐渐逼近,机枪、步枪打在前装甲扳和履带上发出金铁之声,除了刮下油漆,如同给铁家伙挠痒,草率编成的台湾军和日军大多数新建师团一样,装备杂乱,严重缺乏重武器。 “快啊!快啊!快把他们炸掉”一名军官督促浑身赤裸的士兵背着炸药包,发挥肉弹的作用。 《“书”》“要西!就这样,再近点!”站在远处的日本军官为肉弹们加油打气。可惜的是几名肉弹在距离坦克还有数米,被机枪还原成块状。其中一辆坦克突然转动炮塔,炮管上仰,原本失望叹息的军官顿时脸色煞白, “九段坂见”,很快这名日本军官如愿以偿,魂归九段坂。 《“屋”》夜幕中,一队国防军士兵猫着腰在军官命令下炸开一堵墙跃入一座建筑,城市战中采用穿墙作战是国防军总结俄罗斯自由战役经验,尤其是 “喀山战役”的经验的结果,由于台湾被吴佩孚悄悄取消本土作战的限制条框,在台湾作战的国防军不需要有任何顾忌。就在一名士兵准备用炸药再一次炸穿一面墙时,搭人梯观察军士兴高采烈的跑到排长身边。 “排长,前面的大岛糖业会社院内好像有大群日军活动,大约一二百人,碰到大鱼了!” “小山东,立即呼叫炮火,记住3轮覆盖射击。李中士你带一个班从西岛会社炸过去,炮击之后,抓漏网之鱼!” “大日本帝国命运赖于贵军作战成果,务必鼓起官兵士气,战斗到底,解天皇忧。”来自东京的电报,令中川和田健治郎脸色煞白,不是每个都能笑对死亡的,但又能怎么办? “回电!拜受御旨,皇恩浩荡,感激涕零。誓必成为帝国之堡垒,万死不辞,以报皇恩。” 田健治郎无奈的回电。地下室内静悄悄,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与其被俘,不如拿起竹矛战斗,军人与平民不再有区别了,大家一起七生报国死吧!”田健临了还要拉些垫背的。 这时一个哨兵报告,支那军侦察兵似乎发现了司令部所在,正在附近 “窥测”。悄声与中川和福田商量好的田健给一旁的参谋官打了个手势, “请原谅我们先走一步”,他们三人已经商定在此自杀谢罪,尽管田健是一名文官,但他还是决定象个武士一样死去。几分钟后,三人完成剖腹。因为剖腹致死时间太长,协助剖腹参谋的任务就是给他们补枪,当国防军攻进地下室内时,见到一地腥臭的死尸。 凌晨4点时,总督府被攻克,5时,在大岛糖业地下室内发现台湾军司令官以及台湾总督和其它高级军官尸体。但仍然有日本兵和武装侨民负隅顽抗。尘土飞扬、硝烟弥漫的街道上布满日人尸体,腐臭味闻之欲吐。 三名国防军士兵往一家临街店面里投掷手榴弹,炸倒店铺。随后又朝下一栋建筑推进,大和町内居住的都是日本人,完全不用顾忌。一个年青准尉打开坦克顶盖,小心翼翼地扫视空无一人的街道,向后面三辆坦克挥挥手,示意继续前进。同时操着顶盖前12.7毫米高射机枪,一见到风吹草动就立即扫射,大口径子弹打得碎石横飞。每一辆坦克周围都有一个班国防军士兵环围,有几个还挥舞喷火器一栋建筑一栋建筑清扫残敌。 “不要开枪!”冲上二楼的一个战士正要开枪,枪被身边战友推到一边,子弹打在房顶。榻榻米上坐着一个穿日本服装的女人,怀抱一个小孩,旁边男人已被子弹撕碎,尸体旁放着一支步枪,日本女人惊惶失措,不停地用日本话嘀咕。一个士兵弯腰拾起老式步枪,示意战友下楼,临下楼时,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扔给日本女人,没人愿意杀死一个带小孩的日本女人。 “支那兵!”依在八角堂窗后的一个日本兵惊声尖叫,手指着街道上的战车。良子顺着手指,只见街道上三三两两一队的支那军围在坦克周围朝八角堂推进。日本侨民和士兵立即射击。一声巨响,二楼墙面被炸开一个窗口大小的口子,密集的弹雨蜂拥而入,屋内的侨民和士兵死伤殆尽。良子听到支那军的喊话声越来越近,枪声也越来越密,房间内充斥痛苦的呻吟。 不一会枪声开始在一楼大厅内回响,楼下不断传来士兵绝望的叫喊还有女人的哭泣声,良子看到一个士兵递给父亲一颗手榴弹,父亲脸色瞬间变得雪白,紧张地冲那个士兵点点头。那个士兵冲父亲和自己鞠了一躬,随手拔掉手榴弹的安全栓。 “孩子,咱们一块去一个好地方”母亲对四岁的弟弟说道,年幼的弟弟喜笑颜开,好象做游戏一样,父亲松开紧握手榴弹的双手。 爆炸的瞬间,良子觉得房间地动山摇,爆炸的气浪把她抛到墙边,迷迷糊糊听到小弟弟微弱的呻吟,之后她便昏了过去。良子醒来时,听见说话声,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发现在一间房子里,她挣扎着要起来,一个中国军官走过来, “你受伤了……别动!”竟是日本话。 “我怎么没死? ”良子努力思索。” “除了你之外都死了,所有人。”把良子按在床上,中国军官似乎知道女孩想问什么,直接开口回答。 良子惊恐地看着这个中国人,他告诉自己,他曾在日本一所大学上学, “我们抱着人道主义,从未想过杀死你们。台湾很多日本侨民都活下来了,在淡水河拘留营里,等战争结束,你们就能回日本,先睡吧!”中国军人非常和蔼可亲,但良子根本不相信他的话,所有人都知道支那军队喜欢用坦克把日本兵压成肉饼,把俘虏统统打死。 良子迷惑的看着中国军官把半封饼干放到自己床头, “把你送到医院的列兵,走时留半封饼干。这里的伤员都是日本人,败了就败了,为什么非要自杀,大人死了还拖着小孩一起死!”良子听到中国医官的指责,才留意到病房内的呻吟大都是日语,病床上躺满女人和小孩,都是日本人。 当夜幕降临后,受伤较轻的良子和其它十几名轻伤员被宪兵带上一辆汽车,离开医院时,会说日本语的军医告诉良子,他们会被带到供日本人居住的营地,但在良子看来这肯定是支那人的诡计,她和其它人肯定是被带到城外枪毙。坐在车厢里良子看到汽车驶出台北后,恐惧地盯着坐在车尾的中国宪兵。车行驶三十分钟后停下来,良子下车后看到到处都是帐篷,人声鼎沸,而且都是日本人。 一个用铁丝网建的院子,不少日本小孩手扶铁丝网,好奇的打量良子。 “良子!”突然一个穿校服的女孩朝自己跑过来,是惠美。她不顾右腿的痛苦一跳一跳朝朋友跑去,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良子,你……”见良子一个人被送进拘留营,刚想问她家人的惠美会意的停住。惠美庆幸父亲没和其它人一样撤进台北,要不然会与良子家一样。惠美早听说,中国人打来后,士兵让侨民一起自杀效忠天皇。 “战争结束后,我们就能回国了,良子!”良子黯然失神,回国又能怎样?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万里无云的天空中没有一丝风,路边的甘蔗叶纹丝不动,头顶上火辣的阳光,背负数十公斤武器装备的陆战队员在看到路边的小河,恨不得立即跳下去畅游一番。五天前,休整后的陆战一师从鹿港再次登陆,登陆异乎寻常的顺利,在鹿港轻松解决日军一个联队后,还未等他们打到台中,配合陆军部队切断台中日军退路,台中就被陆军轻松攻克。 相比朝鲜国防军的遭遇,台湾日军不值一提,除第二十四师团、三十一师团外,其它日军竟成建制投降。 “我们想回家!”很多日本俘虏后如是说,甚至军官亦是如此。投降日本兵在抢修道路、港口时,比国防军工兵更卖力,从不逃跑,非常顺从,当然宪兵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国防军向岛南进击,如陆战队员所说,进军变成 “狩猎”,到五月十一日,日军被压缩至台湾南部高雄一带。 “变行军队列……呸!”为陆军车队让路后,用毛巾擦擦脸上汗水,袁明光冲甘蔗田吐了口灰土,命令道。随后六连再一次变为行军搜索队列,朝二十公里外的双头镇走去,连队里有二十几名刚刚从大陆补充过来的新兵,初上战场,兴奋不已。他们不像身边战友,双手在腰间侧着端武器,枪口向下,而是用怀抱姿势,这样比较省力,但反应速度却很慢。 台中日军一个半师团近3万人在乌溪被陆军迂回部队围歼,晚到的陆战队轻轻松松,到乡间搜索逃溃散兵,轻微和零星的抵抗,成为陆战队的热身运动。陆战队车辆不足,执行搜索任务只能依靠步行,导致行军比战斗更痛苦,偶尔会碰到陆军车队飞驰而过,把大家淹没在尘土中,这让陆战队员更是愤愤不平。 “长官,请求发言!”一名士兵大声提问,这是军中规矩,行军或集合时,士兵说话或者问答前,必须请求。袁明光回头看看,是刚补充来的新兵蛋子,好像姓刘。 “准许发言!” “长官!为什么我们要靠两条腿走路,而陆军可以坐卡车,陆战队两头受气,海军不喜欢,陆军也不喜欢,海军不会调运输船帮咱们把车辆运到台湾,逼得只能用两条腿,为什么倒霉的事都轮到咱们身上?” 与很多国家海军陆战队隶属海军不同,国防军海军陆战队并不隶属海军,而是与陆军、海军、空军以及国民警卫队并列的五种国防武装力量之一,陆军队有自己的运输船、也有自己的航空队,陆战队司令直接向海军部长负责,特殊的隶属关系造成陆海军都不喜欢这个小兄弟。 “那来那么多牢骚,没让你爬着你就满足吧!”吃了一嘴灰的袁明光极不耐烦。 “陆战队只要最优秀的,万里挑一的……最优秀的,才要走路。”行军队列里传出一个军士的怪叫,怪不得他们叫苦,陆战队强调火力,一个13人步兵班中有3挺轻机枪,每一个步枪手除携带六式半自动和180发子弹、六枚手榴弹外,还需要为机枪手携带2个30发弹夹,再加上3天野战食物、急救包、雨衣、防毒面具之类的装备,一个士兵战斗负重超过25公斤,如此沉重的装备,在酷日下行军,不叫苦才不正常。 在烈日下又行军半个小时,袁明光边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就地休息吃饭,此时土路上已经看不到卡车车轮的痕迹,这里恐怕是国防军尚未进入的空白地区,下令休息时,袁明光命令三班在周围警戒。随后六连弟兄们三个五个一群,坐在路边草垄上,有的聊天,有的撕开野战食包,吃着被太阳晒得温热的土豆牛肉泥。一个军士随意扒了几口,解下腰间水壶晃晃,发现里面早就空了。 “谁还有水?” “长官,我也没水了,我们去那边灌点吧?”一等兵站起来,手指不远处甘蔗林后的几间草房,走过去,还不到五分钟路程,随后军士跑到袁明光面前请示, “长官,我们去那边打点水?”吃饭的袁明光点点头, “小心落单的日本兵!” “落单的日本人,应该小心咱们,长官开玩笑吧?”军士一边说,一边拍拍手中的步枪,牛气冲天。袁明光摇摇头接着吃东西。 提着十几个水壶的军士和一等兵刚走到村子附近,就发现情况不对,简陋的草房里没有任何动静,院落中间杂乱的散落着一些稻谷。两人对望一眼,立刻闪到附近的一栋草房后面,他们不能确定有没有敌人,贸然开枪只会暴露自己的位置。落单的日本兵,不一定是神枪手,但他们绝不想成为日本兵的靶子,打开冲锋枪的保险,军士扭头对身后的一等交待, “赶快回去报告,多带几个弟兄。把你的烟幕弹和手榴弹留给我,再给我两个弹匣!” 陆战队员在训练营的时候,操练士官总是一再告诫,在面对不可知危险的时候,应该向战友靠拢。但是同样也告诉他们,永远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救兵身上。一等兵点点头,从携具里取出军士要的东西后,刚想转身离开,忽然 “叭”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擦着一等兵脑袋飞了过去,他甚至能感觉到子弹灼热的温度,身后的军士反应极快,一下就把他按倒在地。 “有狙击手!”从枪声判断,是日本人的38式步枪。两人迅速几个翻滚,躲到不远处一个石质水槽后面,手中半自动步枪打出数发子弹,虽然看不见敌人的位置,但可扰乱敌人视线,一等兵吐出翻滚时钻进嘴里的尘土,破口大骂, “他妈的,差点没命!” 军士透过水槽缝隙往外扫视,前面是两栋草屋,根据子弹射来的方向,日本兵应该躲在左边的草房里。如果日本兵用的是半自动或者冲锋枪,能够连发,今天自己和李扬就在劫难逃了。不过枪手的枪法不咋的,竟然偷袭未中,两人心里暗暗庆幸。 村子里似乎就只有一个敌人,开完一枪,就毫无动静,逃过一劫的一等兵,愤愤然掏出一枚手雷扔向草房,手雷准确落在草房窗边,随后里面传来女人和小孩的尖叫。是中国话,军士连忙拉住准备继续扔手雷的一等兵。 “里面有咱们的人!”军士对一等兵做了个手势,两人利用地形作掩护,从村子外绕到左边草房后面,然后一脚踢开虚掩的屋门冲了进去。 窗边正趴着一个日本兵,手里平端一支38式步枪向外瞄准,听到动静的日本兵正准备掉转枪口,就被冲上去的军士一枪托砸倒在地,在旁边床上捆着四个人,看样子是这户人家的主人。 在路边休息的六连弟兄,听到甘蔗林后传来枪响,飞快地赶了过来,在半路上遇到押送日本兵走过来的两人。 “解决了,我不想派人后送俘虏。”袁明光斩钉截铁。派人后送俘虏,至少要派出一个人,走上20多公里,路上会发生什么谁也不能保证,与其冒险不如就地解决。一个小时后,六连来到双头镇,接近镇子,就听到鞭炮声,双头镇街上挤满百姓,夹道欢迎。 “军爷,一路辛苦,鄙人是双头镇……”双头镇镇长用不太标准的国语欢迎陆战队员。神情却颇为窘迫,作为日本人委任的官员,身份尴尬。尽管国会发布特赦令,赦免此类士绅,但潜意识中,人们还是将这些人视为汉奸。 就在袁明光冷淡的和 “汉奸”应付的时候,欢声雷动, “共和大中华万岁!” “欢迎祖国大军”……人们从家中搬出椅子,拿出米酒和卤肉、鸡蛋还有各种各样的水果。每户人家都挂着五色旗。 尽管此类欢迎仪式,士兵们习以为常,但大家仍然笑容满面和百姓狂欢,并不时摆出姿势和百姓一起照相,相机是士兵熟悉的海鸥或凤凰,人群中艰难穿行的士兵还要不时给百姓签名,因为百姓的热情,他们总要喝一点米酒,吃一些新鲜水果、卤肉、还有一些饭店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菜肴。镇上的百姓踊跃围观,好像士兵都是电影明星。 正在袁明光和镇上士绅商量晚上在学校宿营的时候,一个年青人挤到袁明光身边, “长官,昨天,有一队日本兵向山区逃走了。” “日本兵?有多少人?”袁明光一愣,朝吴镇长怀疑的看了一眼,他怎么未提此事? “至少一千多人,有很多侨民,我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我可以给你们带路。”年青人热切地说,显然希望为台湾解放贡献力量,但他忽视了陆战队只有一百多人而已。 “通讯员,立即通知航空队派出侦察机,沿双头镇向东搜索。” 天色临近傍晚,一架侦察机出现在拼命向山区撤退的日军溃兵头顶,并俯冲扫射。森本中佐认识到情况危机,伤兵已经严重拖累行军速度, “……支那飞机发现我们的行踪,追击部队转瞬即到,如果不能加快行军速度,还未穿过山脉,就会被中国军队追上……”众人默然,伤兵知道中佐的意思。 “能行动的伤员加快速度,万分遣憾,不能行走的战友留下。诸君,要象日本武士光荣舍生。”随后卫生兵分发手榴弹,每10个人一枚手榴弹。 台中医院女护士纪香,看到伤员眼中的绝望。从台中至此,自己一路照顾他们,如果要他们自杀,自己生无可恋。进入大山、穿越山林,雾社土著反抗军,或许会把自己的头砍下来做祭品。 “我留下,跟伤员们一起自杀!” “你跟我们走!”森本不容辩驳, “这是命令。” 伤兵把纪香团团围住,与她道别,即使不能走动的人也爬过来。伤员都想把家里的情况告诉善良的女护士。而纪香则一再保证,如果有幸能回日本,一定把今天的情景告诉他们的家人。有个下颚被打掉的士兵引起纪香的注意,那人一边淌口水,一边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划着 “高知”和 “武田”。纪香好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告诉自己,他是高知县人,姓武田。 纪香要动身的时候,一个满身血污的青年军官,询问纪香, “纪香,你会……唱……九段坂这首……歌吗?” “会的,我很喜欢这首歌,我唱给你们听……”双眼含泪的纪香重重点点头,这是一首伤感的歌曲,歌词大意是一个年迈的母亲,拿着战死儿子的金质勋章 ,从乡下来九段坂靖国神社。 “从上野车站来到九段坂,我心情急切,有路难辨。我手扶拐杖,走了一整天,来到九段坂,我看望你,我的儿。高耸入云的大门,引向金碧辉煌的神社,儿啊,而今你升天为神,你不中用的老母,为你高兴,泪流满面! 黑母鸡孵出了老鹰,你妈妈那里敢当!为了让你看看你的金质勋章 ,来到九段坂,我看望你,我的儿……”唱到这里 ,纪香放声大哭,再也唱不下去了,所有人泣不成声。 “我们也要到靖园神社!”浑身血污的青年军官放声呼喊,语气中带着狂热,更多则是无奈。山路上绝望的伤兵异口同声, “大家一起到靖国神社去吧!”也许他们不愿意死,但却没有选择。 拖累部队的重伤员目送轻伤员和纪香离开,纪香走出数十米她仍能听到 “谢谢你!护士!” “再见啦!护士! ” “……军曹……护士……谢谢你们的好意”, “再见!母亲! ”随着一声大喝手榴弹爆炸声响彻云霄,纪香趴在地下,蜷缩起身体,浑身不住的颤抖。 “走吧!纪香护士……只有翻过千卓万山,就能到达花莲,从那里我们可以坐船回日本!”军医一边安慰一边伸手拉起趴在山路边颤抖的纪香。 这个少佐并不知道,大山和森林将会成为日本溃军的葬身之地,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到花莲。不只是雾社番人在窥伺他们,更有叫不出名字的生番,等待猎取他们的脑袋。山地和森林并不是日本人逃避追击,安身立命之处,反而是他们埋骨之地。不过此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当他们知道的时候,已经身首异地,悔之晚矣。 没有人知道有多少日本溃兵和侨民撤入山地森林。但自明治维新后,随着国内人口激增、耕地与粮食不足,迫使日本鼓励向南美等地移民,在1895年日清签订马关条约,面积三万多平方公里的台湾成为日本新领土,至此,移民台湾成为日本移民海外事业的实验场地与解决国内人口问题的重要基地,从1899年建立第一个移民村开始,至1923年累计18万日本人移民台湾。战后,国防军拘留营中关押的日本侨民仅有8万余人,战争期间从台湾东海岸乘船逃回国内的仅有2万余人,其它日本人大都葬身莽莽深山林海之中。 此时,台南一片火海,浓浓的硝烟味的炽热空气呛得人喘不过气。一群日本侨民惊恐的沿着到处是尸体、瓦砾的街道奔逃,华军未至,轰炸先到,这是中国军队一惯的打法。侨民中很多都是从新竹、台中以及台南北部逃到台南的,他们想在这里赶上离开台湾的船,无论什么船都好,渔船也行。 半小时前,一艘征用货船满载台南各个株式会社干部家眷和民间有影响力的日本侨民离港,港口中挤满想要回国的日本侨民,他们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船上的人,可转眼间羡慕变成庆幸,因为货船一出港就被中国潜艇的鱼雷击中,船上人全部葬身鱼腹。原本拥挤的港口大乱,人们惊恐的看着缓缓下沉的商船,心中五味杂陈。 吴城平检查靠在墙角的伤员,伤员身上只剩一块缠腰布,左眼紫黑,大得象乒乓球,长满蛆,右眼球已被蛆蛀出来。他一动不动让医生用钳子把蛆一条一条夹出来扔在罐里。吴城平是一周前在嘉义被征召入伍,为日本伤兵治疗,后来从嘉义随日本兵撤到台南,一路遭受轰炸,当初随吴城平一起被征召的六十二名台籍医生、四名药剂师和一百名护士,有四十多人死在轰炸下,吴城平很幸运。 两小时前,从新市送来的伤员透露说国防军打到新市,吴城平满心欢喜,克制不住回家的冲动,但是作为医生职责却促使他留下来继续照顾伤员。台南已经变成空城,在轰炸台南时,空军投下大量传单,让城里居民躲到城外,空军要轰炸城市。 “山口君,从此以后你就是中国人了,我们是日本人,或许以后中国和日本会共同携手打西方国家吧!亚洲人不应该自相残杀。”军医长叫的是自己在台湾帝国大学学医时用的日本名字。还没等吴城平回答,同是军医的山田大尉勃然大怒, “军医长,支那人杀了那么多日本人,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你看看受伤的勇士,他们伤痛你忘记了吗?支那人在轰炸我们的国家,杀死我们的士兵,你竟然说中日携手合作?” “山田,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吗?如果当年不以中国为敌,用尽可能压榨中国人,日本会到今天这种凄惨的地步吗?中国和日本早都应该合作,而不是像现在,自相残杀,你明白吗?我们向西方学习变为强国,但不要忘记我们是亚洲人,成天想脱亚入欧,你看看日本成了什么样子?”对于两人的争执,吴城平没有任何兴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大时代 第三百三十四章 “人类历史上,从未有任何一个国家会有日本的冒险和赌博精神,或许是明治三十八年对俄战争的胜利让日本变得妄自尊大,实在很难想象,会有一个国家挑战一个经济数倍于自身的准工业化国家……现在他们正在为妄自尊大付出代价,代价之大超出世人想象。他们失去了朝鲜和台湾,尽管仍有日军在战斗,但没有人相信,日本军队会取得胜利,军事上的失利尚可挽救,但工业上的损失却无法弥补。 战争爆发两个月零七天,绝大多数日本城市一片废墟,大规模轰炸造成数百万日本人伤亡,失去家园的同时,他们失去了最宝贵的财富,明治维新后日本数十年积聚的工业力量丧失殆尽……日本国内,战争中日本国民做出巨大牺牲,生活水平降至有史以来最底水平,轰炸中幸存的民用企业转为战时生产,随着男人被征召入伍,更多妇女投身工业,连十几岁的孩子也成为劳动力。上课时间压缩到极致,校舍改为军需仓库或军营、医院。 在轰炸中幸存的工厂一周七天工作,日本人珍视的星期日被废除。火车拥挤到憋死人的程度,出门一百公里必须有警察局证明,餐车和卧铺取消。人们对晚点火车出气发火司空见惯,他们偷坐垫,砸破车窗进出。海外运输线遭到中国潜艇、破交舰的攻击,日用品大大减少。稻米主产地被红色叛乱分子占领,海外来源断绝,食品定量供应,高昂的价格让绝大多数普通人无法负担,不得不忍受饥饿的折磨。 东京、神户、大坂等很多艰难重建的城市,每天有数千人甚至更多人饿死,街头上失去家园的民众对中国人的仇恨逐渐淡去,饥饿和露宿街头的残酷现实让怒不可遏。为了稳定治安,军队在日本城市执行严格的戒严令,所有娱乐场所关闭,禁止民众集会,却很少干涉粮商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无视民众饥饿。在很多城市,甚至传闻饥民以人肉为食…… 极端严厉的措施,朝鲜和台湾不利的战局,让人们怀疑,战局远比官方公报更严峻。而中国军队正准备登陆日本本土,更是进一步助长了不安情绪。失去家园的人们不但相信最恶毒的谣传,还变本加厉的传播。他们不再像过去一样为战争欢呼,甚至诅咒该死的战争,曾经在政府打压下消失的红色组织空前活跃,在民众中秘密传播红色理念,革命成为最热门的话题。 战败是因为政府的腐败、无能,而之所以发动战争是为资本家获取战争红利,资本家在遭受轰炸后获得巨额重建贷款,而政府却不向人民提供粮食,诸如此类的宣传进一步助长了民众的愤怒,现在日本就像1917年的俄国。”《基督科学教箴言报》,5月15日《战争中的日本》。 东京日子最艰难的不是街头饥寒交迫、无家可归的数十万难民,尽管饥肠辘辘,但心理上和精神上不需要承担国家的压力,至少田中义一认为如此,他认为自己才是整个东京最艰难的人。关东派遣军玉碎、朝鲜军团惨败、台北、台中陷落,一次又一次打击,国民将一切责任归纠于田中的愚蠢,一个星期以来,田中夫人接到无数匿名电话询问她的丈夫自杀了没有,为什么还不自杀谢罪。 甚至有人不愿让首相本人采取自裁行动,陆海军中对战争绝望的青年军官正在策划暗杀田中,战争让日本军队失去大多数精锐和主力,杀死首相是最直接的报复,至少杀死首相比打败支那人更为现实。从朝鲜因伤调回的陆军参谋佐腾野田中佐,一回到日本就和 “志同道合”的青年军官密谋在祝田桥附近(皇宫前广场一带),趁首相汽车拐弯放慢速度之机向他投掷一枚特制的大型炸弹。 但在行动前一天,密谋者的一个朋友无意中向皇太子的密友近卫泄漏了这一计划,近卫立即向皇太子汇报了旨在针对首相的刺杀计划。皇太子和近卫都对军官的 “胆大包天”感到愤怒,认为行动无异于谋反,裕仁将这一计划通知陆军参谋本部,宪兵队逮捕了佐腾野田等四十余名参与其中的陆海军军官,军事法庭将这些军官处以死刑,不过都是缓期执行,很多国民称四十三名军官为四十三勇士。 面对国民的愤怒、陆海军的指责、内阁的不满,田中义一陷入内外交困、众叛亲离,显然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必须要为战争失败负责,或者说他们现在需要一个替罪羊。一想到将作为替罪羊的角色下台,田中义一心潮澎湃。走投无路的田中义一心不在焉处理完公务后就立即去拜见元老西园寺公望公爵,元老是曾协助明治天皇起草一八八九年帝国宪法的重要政治家,尔后则成为天皇顾问,想听听他的意见。 “……可以改组内阁,但如果现在辞职,势必造成国内混乱。”田中义一留意到西元寺对自己提出的妥协方案反应冷淡,甚至可以说毫无兴趣。不妙的苗头让田中更加绝望。 “告诉我,有胜利的希望吗?”西元寺公望放下茶杯询问田中,田中摇了摇头。 “那么还有赢得体面媾和的可能吗?”田中再一次摇头。 “那为什么不签字?” “不能签字,任何人在和约上签字,都会被视为卖国贼,割让琉球、小笠原、托管德国亚洲领地,超过140亿日元赔款,移交参与杀害中国人的日本浪人,如此条件如果我们答应,日本离亡国不远矣!”如果媾和条件勉强可以接受,早就接受了,不仅国民希望结束战争,皇太子也希望结束战争。 “田中,如果不与中国谈判,签定和约,战争继续下去,即便日本不被彻底打垮,也有可能重演大正六年俄罗斯之祸,明白吗?”比起战败,西元寺公望认为红色革命更可怕。 “明治28年,伊腾首相与清国宰相李鸿章 在下关签定下关条约,当我国提出割让台湾,赔款两亿两白银时,田中,你是否记得谈判中两人的对话?”田中义一一愣,随即点点头,下关谈判被视为帝国无上荣耀,国民甚至在下关谈判的春帆楼旁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 “今国威之隆,实滥觞于甲午之役”,之所以获得如此丰厚的回报,正是得益于那场谈判。 伊藤博文:中堂见我此次节略,但有允不允两句话而已。李鸿章 :难道不准分辩?李鸿章 :总请再减。伊藤博文:无可减矣。李鸿章 :不许我驳否?伊藤博文:驳只管驳,但我意不能稍改。李鸿章 :台湾不能相让。伊藤博文:如此,当即遣兵至台湾。事易时移,新加坡谈判不正是春帆楼谈判的翻板吗?只不过中日两国地位调了个个。二十八年前,春帆楼里,李鸿章 受尽屈辱,但帝国丝毫不肯让步,屡次以再战威胁。李鸿章 无回天之力,离开春帆楼,留下千古骂名。 在新加坡,三国联合施压,中国仍不肯无条件停火,他们是做出了让步,向世界表明谈判的诚意,但在割地、赔款两个最重要的问题上,寸步不让,割地足让政府垮台,而高达140亿赔款却让日本在未来的几十年中不堪重负。 “田中,下关之耻,春帆楼之恨,永远埋在中国人心中,日本受辱避无可避。”西元寺公望轻轻的回答。 田中迷迷糊糊回到自己官邸时,见秘书铃木太郎担心地看着自己,苦笑道: “西元寺倾向接受中国的条件,从他那里我得到一些信息,皇太子对我已失去信任。因此,我决定放弃改组内阁,辞职。”接受中国的媾和条件是结束战争最好办法,但田中知道他们希望自己辞职前,勇敢的承担卖国的恶名,战争是自己发动的,现在需要为停战负责。 “阁下!在战争最关键时刻怎么能辞职?”铃木大吃一惊,他没料到首相竟然要辞职,这样做是对日本的不负责任。 五月十五日下午,所有内阁重臣都到齐了,会计室充满阴谋的空气,经过近一个月私下沟通,会议目的明确。 “我请诸位注意,即使田中内阁改组,国民也不会支持田中。”内务大臣铃木喜三郎警告。大藏大臣高桥是清反驳, “……仅仅谈论倒阁是不负责任的,有什么把握能成立一个更好的内阁呢?新组内阁可以结束战争吗?如果田中辞职,谁愿意出任首相与中国媾和?或者说有把握击败中国军队?” 高桥是清反驳让众人哑口无言,是啊!田中辞职后,他是轻松了,可下一任内阁需要面对是战是和的难题,如果停战就需要接受中国人的条件,但是接受这个条件……谁会愿意出任首相? “倒阁与否,下届内阁是强是弱,这都不是问题之所在。”商工大臣中桥德五郎插嘴, “国家危急关头,必须更换内阁,而且要尽快更换。” “如果组建新内阁,请我入阁我也不去!”文部大臣三土忠造说出了大家的心理话,田中内阁解散,组建新内阁,所有人都不会加入注定将会被国人仇视的 “卖国”新内阁。 最后,他们还是抛出一个方案,要求田中承担责任,战争是田中挑起的,自然应该由他来结束,一切都非常合理,但前提是,田中必须要 “勇敢”的接受责任。 “……承担失败责任,或许是我能为帝国做出的最后的贡献,但高桥君,你认为战争失败在什么地方?”穿便服的田中对向来反对战争的大藏相提问。如果世间有后悔药,田中非常愿意喝下去,但可惜没有。 “帝国用羸弱的实力击败俄国,导致我们过于自大。欧战初期不是有人要和德国人一起挑战米国人、英国人吗?对中国战争失败,很大程度源于盲目自大,完全无视中国的进步,中国今非昔比。战败对于帝国无疑是剂良药!至少在未来二十年内,我国不会忘记惨痛教训!”高桥很郁闷,田中发动战争源于对中国进步的恐惧,希望通过战争中止中国的高速发展,屡次赌赢的日本,这次输了个精光。 “我现在醒悟,几年前,帝国就落入中国人的圈套。如果可以的话,举行和谈的地点,我希望在西北市,我需要面对面与中国总理会谈,亲自和这个把帝国逼入死地的中国人谈一谈,或许可以得到答案。” 答案?田中对日本惨败一直不能理解,回想起来,中国人早有预谋,处处领先一步。即便帝国遭受惨无人道的轰炸,国际舆论依然偏向中国,中国总理假惺惺的表示,对轰炸造成的平民伤亡非常遗憾,愿意向日本提供人道主义援助,但需要日本保证援助药品等不被用于前线,当然帝国未能给出合理方案前,中国不会提供一剂药品、一片纱布。中国一直在扮演被迫应战勇于抗争的弱者,其实中国人想要绝不只是关东州,关东州只是借口。 “我也很想看看他,昨天英国人同意就刘公岛和天津等地英租界问题与中国展开谈判,战争彻底改变国际社会对待中国的方式,至少强国俱乐部中又多了一个东方国家。”高桥点点头,对于从商人到地方军阀再到总理的中国人,高桥充满好奇心。 “他们现在会接受停战吗?”田中反问一句,心里却担忧另外一件事,赤军!中国是癣疥之疾,赤军是心腹之患,日本面临严重内患,中国人会选择停战,以便让帝国有余力镇压赤军叛乱吗? “谈判可以,但绝对不是现在。”司马毫不犹豫拒绝日本通过德国转达的谈判意愿,日本愿意用谈判解决问题,换句话说,他们已经决定接受苛刻的媾和条件了。说实话,司马很意外,天大的意外,二十多年后叫嚷 “一亿玉碎”的日本人竟然会接受 “丧权辱国”的媾和方案,完全出乎司马意料。在司马印象中,日本应该血战到底,而不是接受媾和方案。而中国则等得到想要的东西,会主动停止战争。 中国想要的很简单,一个红色日本和一个安全的地缘条件。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安全,要求日本割让土地,是为了冲破岛链封锁线,赔款之类的都是次要条件,可有可无,但日本竟然准备接受了。总理的拒绝出乎欢天喜地来汇报的顾维钧意料,难道总理不愿意不费一枪一弹得到大片土地和赔款吗? “总理,日本倾向接受停战条件,如果我们……恐怕国际社会会指责我国……” “指责我们没有和平诚意吗?指责可以起到什么作用?这个世界从来都是靠实力说话的。少川,现在之所以不能停战,是因为我们没得到需要的东西,很多东西不可能从谈判桌上得到,战争往往会有意外的收获。”打断了顾维钧的话,司马意味深长的笑了。最近几天司马不再关注前线战事,胜局已定。 司马做好战后进一步裁军的准备,尽管战争说明国防军保留64个陆军师和43个国民警卫师兵力单薄,但是同样证明动员体系已经初见成效。未来需要进一步压缩部队编制,将更多的经费加强到装备上,一个装甲师的进攻能力相当于3个步兵师。进一步完善国民动员体系和国民军训体系,作为后备军的各省国民警卫队需要进一步强化,最终做到藏兵于民,国家只需要保留满足防务需求的精锐部队就行。有什么比裁军更能向世界各国表达中国和平意愿的。 见顾维钧还准备争辩,司马站起来,态度坚定, “少川,你准备一个方案,回应日本人,我们非常乐意两国间恢复永久和平,但是媾和条件有适当修正,在方案未拿出之前,不会接受调停。至于其它国家,就对他们说,我们曾经给过日本多次恢复和平的机会,他们没有珍惜,现在无法确定日本是不是拖延时间或有其它打算,我们需要诚意,仍在负隅顽抗的朝鲜军解除武装向国防军投降之时,就是两国实现前线停火之日!”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大正十二年五月二十一日下午,东京上空乌云密布。大量无家可归、身无分文的日本人栖身于剧院、学校、帐蓬,尽管如此,仍有数十万东京人只能栖身于露天,依靠乞讨为生,东京全然不见过去繁华,只有战争带来的创伤。稍倾,大雨倾泄而下,五月底,天气乍暖还寒,雨水落在人们身上,透骨的冰凉。轰炸中失去一切的日本人望着未遭到轰炸的皇宫,五味杂陈。 明治维新之后,日本成为亚洲最先进、最西方化的国家。距离传统瓦顶皇宫几百米,有一座四层钢筋水泥结构的新式建筑,是处理宫廷事务和天皇办公的宫内省大厦。围绕皇宫的古老石墙和护城河外围建筑,同样是东西合壁,帝国剧场和内阁大厦等一长排新式建筑完全是西方式的高楼大厦。 在大雨中冻得嘴唇乌青、浑身颤抖的日本人,麻木的而愤怒的盯着皇宫。 “忠君之心”在饥寒交迫的生活和一个个败绩中消融殆尽。一个又一个联队、旅团、师团玉碎,关东州十余万军队玉碎,朝鲜数不胜数的部队被中国人全歼,多面师团、旅团以及联队军旗被中国人缴获,甚至在全国举行战捷展览。 军队一败再败,红军又控制新潟县、山形县两个日本最重要的大米产地,日本国内35%大米来自两县,国内大米供应严重不足,米价更是一日数涨,奸商囤积居奇,通货膨胀、物价飞涨、农业衰落,即便幸运的找到工作,拼命在工厂干上一天,挣到的钱还不够糊口,更何况还要养活家人。 街头数十万失去家园,风餐露宿的赤贫人口,为社工党崛起提供基础和条件,他们在街头向无家可归的人们宣传, “是军阀和政客、资本家们发动了战争!”, “战后经济危机,让资本家们意识到如果要谋取巨额利润就必须发动战争”, “军阀、资本家政客一起把日本带到毁灭的边缘”,诸如此类的宣传在东京街头广泛传播。 为了战争,尽管百姓已经身无分文,但仍需承担苛捐杂税,不断的扩军又让他们被迫离开家人,当他们进入军营,他们住在露天的家人可能饿死,磨难让他们心中的不满情绪愈积愈浓,最初情绪只存在于民间,但随后军队之中同样开始酝酿,尤其是一大批本就倾向于社工党的民众被征召入伍,在这些人鼓动下,军队中的不满以及对现实的愤怒所产生的抵抗情绪一日高过一日。 此时,外表宁静,正在进行艰难劫后重建的东京,却正在酝酿一场骚动。皇宫外侧一端是近卫师团兵营,这处兵营由于陆军省一名少佐告密说他们要发起武装叛乱而引起当局的注意。告密者说,他从某一青年军官处获悉,一批激进分子计划近期刺杀天皇若干名顾问和内阁要员。嫌疑分子受到监视,政界要员派了应付紧急情况的保镖。首相官邸的门窗都用钢筋和铁条加固,安上直通警视厅的警报器。 宪兵队和警方觉得可以从容应对局势,一小撮叛乱分子不管有多么强烈的动机,也翻不起大浪,更何况他们同样对田中内阁心怀不满,在台湾陷落后,田中通过德国表达愿意接受耻辱媾和条件,更让国民感觉愤怒,但国民的愤怒不能改变什么,皇太子仍然支持田中,政府仍未有倒阁举动,如果军方叛乱,或许可以把卖国贼田中杀死,然后推出一个强有力的新内阁。何况他们对即将叛乱的情报半信半疑。 宪兵队和警方怡然自得的态度不可思议,因为(;文;)近卫师团(;人;)不满的情(;书;)绪表现的(;屋;)非常强烈和暴露,起因是他们得到消息,政府要把他们调往冲绳,加强冲绳守卫。中国即将发动对冲绳的攻击,对日本人而言不是秘密,最近几天,很多从冲绳逃回的难民都带回中国轰炸机投下的传单,传单上的内容让人们猜测,中国人下一个目标就是冲绳。 被送到必死之地卖命,而流离在街头的家人正处于饥饿边缘,甚至有士兵在全家饿死后选择自杀。而他们要离开东京,去冲绳送死。一路上需要面对中国人的潜艇以及袭击舰攻击,即使侥幸到了冲绳,仍将面对中国人的轰炸,难逃一死。不愿意被命运玩弄的两千四百多名士兵谋划军变,准备于次日拂晓前分头袭击东京六个目标,包括警视厅和若干政府官员住宅。 夜幕降临,与皇宫只隔一条马路的近卫师团营房里,士兵整装待发。一部分坐在床边,擦拭武器。东京遭到轰炸后,为维持东京治安,子弹被分发到每一人。 “注意近期军中的不满情绪,排查倾向叛乱的赤化分子!”从大队长办公室开完会走出来的村上,还在回忆大队长的命令。军队中存在赤色分子,并不是秘密,三天前,赤军进攻福山县时,四十一师团下属的四个联队之中有两个联队叛乱,尽管四十一师团击退了赤军,但军队发生红色叛乱,却让军部忧心忡忡。 回第三小队营房时,行进在走廊上的村上无意中向营房窗口瞥了一眼,他看到二分队分队长和田还有几名兵士正在擦枪步枪,弹药携具也穿在身上。村上大惊失色,立即推门走进去。一进门,村上就冲惊诧的站起来的和田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八嘎!想造反吗?”挨了一耳光,遭到训斥的和田无言以对,只是习惯性立正垂首, “嗨!” “啪、啪!”村上又狠狠甩了两耳光。 看到和田任由小队长甩耳光,安腾摇头叹息,日本人太过于服从权威,尽管大家伙已经做出决定,面对军官竟然……安腾是一名在校学生,在学校时接受了赤色思想。大正七年东京工人发动第一次起义时,当时只有十五岁的安腾就曾和工人们一起战斗,尽管起义四个小时就遭受惨败。后来安腾回到学校,但却从来没有放弃对自由、平等、博爱、没有压迫新社会的向往。即便大正七年到十年间,红色力量一度消沉,安腾仍然和朋友参加秘密集会,宣传社工党各项主张和德克默拉西主义。 一个月前,安腾和朋友接到指令,加入反动军队,在军队之中做宣传动员工作,组建士兵委员会,为将来阵前起义作前期准备工作。安腾等人成功利用士兵家人的痛苦和不愿开往冲绳的现状,促成近卫师团2400余名士兵参加武装起义。尽管安腾之前并没有接到社工党中央的指示,但现在已是刻不容缓,要么在日本发动起义,要么就到冲绳被中国军队杀死,武装起义是自己的理想,也是为了自救。 被接连抽了数个耳光,头晕目眩的和田依然立正,未做任何反抗。就在村上小队长再次抬起手的时候,安腾晋三从床边站起来,在村上背后用枪托向他头上狠狠砸了一下,村上惨叫一声软软瘫倒在地,望着头破血流躺在地上的小队长,和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勇气,猛得抄起枪向躺在地上的小队长开了一枪。 突如其来的枪声,打破寂静的营地,火药桶被一颗火星点燃,枪声令本就动摇的军心火上加油,在枪响之后,原本呆在营房里的士兵们争先恐后大声嚷喊着 “起义!起义!”,各个营房内做准备的士兵们,立即集合起来开始行动,朝营区军官宿舍冲去,留营军官来不及反应,就被愤怒的士兵击毙,近卫师团第二联队军营一片混乱。 第二联队留营军官被悉数处决,绝大多数并不愿意参加起义的士兵,手足无措。参加起义的只有几百人,但营区近三千名士兵,眼睁睁看着起义士兵冲进军械库提取机枪和弹药。 “日本军阀和资本家为了谋取私利进行战争,却让六千万日本人民陷于水深火热,饥寒交迫中。只有反动政府完全失败,日本人民才能获得和平、面包、土地、与建立革命政府……不要再让我们的家人饿死!不要再让他们流离失所、饥寒交迫!行动起来吧!战友们,为了不去冲绳送死,为家人!……起来吧!让我们把枪口对准反动军阀……” 随着起义士兵的鼓动,一个、两个……最终绝大多数士兵选择参加起义,多数人是随波逐流。全副武装离开营地的各个小组立即奔向各自的目标,安腾晋三率领一个小队准备攻占陆军大臣官邸,强迫高级将领参与起义,如果反对就地格杀;另一组将占领警视厅;其它四组则分别刺杀首相、大藏相、宫内相和侍从长,刺杀宫内相得手,就赶到教育总监的郊区寓所,把总监杀害,其它两组也将赶到市郊,分别干掉前宫内相、天皇顾问以及其它内阁成员。 在这些小组朝各自目标前进时,第二联队主力却朝第一联队、第三联队、第四联队驻地挺进,起义时间提前了,第二联队打响了第一枪,此时不过晚上十二点,街头无家可归在大雨中瑟瑟发抖的市民看着荷枪实弹的士兵在大街上奔跑,迷惑而幸灾乐祸。 “国民们!你们的家在什么地方?你们的家为什么变成废墟?你们的食物在什么地方?你们为什么在大雨中饥寒交迫?为什么一无所有还要承受苛捐杂税?为什么高官贵胄可以在温暖的房间里享受生活,而我们却在大雨下忍饥挨饿?行动起来!士兵已经行动了,让我们和他们一起行动!起来,为打倒反动军阀而斗争!他们的失败就是日本劳动人民的胜利!” 被饥饿和寒冷折磨了近两个月的市民在鼓动下,突然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冲进士兵队列,和起义士兵一起行动。在带领300多人的队伍朝第一联队驻地行进途中,路边不断有市民加入,有男人、有妇女甚至还有儿童。 “兵友们,看到了吗?人民是支持我们的!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新日本,为我们的家人。” 此时带领一个小队的铃木太郎直奔首相官邸。门内站岗的一名军官看到士兵提着武器跑过来,立即上前想拦住他们。冲在前面的士兵立即一个突刺,刺刀没入军官的胸膛,其它人迅速扑到门岗前,铃木一把抓住刚拿起电话的士兵,用手枪戳了他一下,命令: “开门!” 解除警察的武装后,铃木推开众人,步人漆黑的官邸。他打开大厅内的电灯,辨明方向,立刻把灯熄灭。突然间,走廊里枪声大作,这是外边士兵正等待的信号,灯灭后他们立刻用轻机枪扫射首相府,大厅内的吊灯全被打碎,坠落在地。凌晨0点36分,首相秘书佐腾奈本被枪声吵醒,他住的地方正对首相官邸后门,他们终于动手了!首相秘书佐腾奈本早就预料首相府会遭到袭击,他马上给警视厅挂电话。 “我们刚听到首相官邸警铃响!”警视厅已经收到警报, “一排人已经上路,增援部队刚出发。”佐腾放了心,他回到楼上。这时,街上响起皮靴咯咯声,他向窗外望去,想知道来的人是警察还是专门保护首相的陆军部队。一声枪响,他看到一个警察应声倒地,其他警察慌忙退却,接着便出现一批军人,刺刀闪闪发光。 一阵密集的枪响在街道上响起来,好象是步枪和机枪声,直到这时佐腾才算明白,是陆军发动叛乱,正在进攻首相官邸。他急匆匆穿好衣服,同时取出一支手枪,准备去救首相。当他冲到街上时,首相官邸枪声大作,大门口的军人挥舞步枪把佐腾赶回家。佐腾只好在室内来回踱步,焦急万分,试图搞清楚究竟是谁发动的叛乱。 佐腾盯着首相官邸路灯下的士兵,注意到起义士兵中,根本看不到军官的影子, “难道是士兵叛乱?”佐腾再一次给警视厅打电话, “我们是起义部队!”电话里一个声音回答。此时一百多名起义士兵和数千名市民已经占领警视厅大楼。挂断电话,佐腾又给附近的宪兵队打电话,隔着电话可以听到宪兵队枪声此起彼伏,随后是一个局促不安的声音, “局势失控,叛乱士兵和市民正在围攻宪兵队,一些士兵放下武器,害怕伤及家人!” 离首相官邸几个街口,安腾晋三指挥半个中队士兵冲入陆相山梨半造的官邸,在陆相官邸外,并没有遭到抵抗,当安腾率领士兵进入官邸后,刚刚醒来的山梨半造就站在客厅中,怒视叛乱士兵, “上等兵,你的长官在什么地方?让他进来。”山梨半造大将保持着军官仪态。在山梨半造看来,叛乱是一些中下层军官发动的 “下克上”,他错了,错误的代价是生命。 “砰!”安腾晋三一言未发,就扣动扳机。 在安腾指挥部队击毙山梨半造时,后腾次军曹率领几十名士兵冲进侍从长三本太郎的官邸,一位下女叫醒了年迈的海军大将。他急忙跑到储藏室去拿剑,但怎么也找不着。他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便走进邻室,死在壁橱里是丢脸的。片刻之间,他便被几十把刺刀团团围住。 “您就是三本阁下吗? ”走在最前面的后腾次显得非常有礼貌,三本点点头,并举手示意大家安静, “你们这样做必定是有原因的,告诉我为什么?”没有人回答,三本又问了一遍,还是一片沉默,当他第三次询问时,拿手枪的伍长显得极不耐烦, “没有时间了,我们要开枪了。”三本猜想他们是奉命行事。 “那就没办法了。”三本竟然没有一丝恐惧, “开枪吧!”他昂首挺胸,好象面对行刑队,在他背后,挂着他父母的画像。三支手枪同时开火,一枪未打中,一枪打中下腹,另一子弹穿过心窝。他倒下时,身体仍在抽搐,随后又响起几声枪响。 “再补一枪!”有人喊道。血泊中三本感到一把手枪抵住咽喉,随即扣动扳机。 伊腾建次曹长率领部下前往大藏相高桥是清宽大的住宅,他们砸开第二道门,一部分士兵俘获五六个警察和仆人,其他士兵则把房门一一踢开,寻找捕措物。此时高桥藏相正独自在一间宽大的卧室内,静静坐在榻榻米上,等待叛乱士兵的到来。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高桥是清并不支持战争,所以士兵委员会并不准备杀掉他,准备让他做一面旗帜,正因如此第三联队士兵委员会委员伊腾健次才亲自出马,当然如果遭到拒绝,就干掉他。 “阁下!”推开房门看到高桥藏相端坐在里面,伊腾礼貌的一鞠躬, “你们这么做是把日本从一个深渊拖入另一个深渊明白吗?”高桥毫无惧色地抬头望了士兵一眼,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起义并不是下层军官主导,而是一群暴乱士兵,像大正六年俄国一般。 “阁下,我们是在挽救日本,只有打倒强迫群众参加战争、迫使群众陷入饥饿的反动军阀和资本家政府,日本才能迎来新生!”伊腾礼貌的回答道。高桥是清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白痴”高桥的回答让伊腾迟疑片刻后扣动手枪,把转轮枪中的六发子弹打到高桥身上。既然他不愿意配合,就让他去地下效忠天皇吧! 正在睡梦中的田中义一被警铃和枪声惊醒,几秒钟后,首相侍卫官佐木森带领两个警察推门进来, “他们终于来了!”田中义一叹了一口气,接着又带宿命的口气说。谁也没有办法,仗打到现在这份上,忍到现在下层军官才发动叛乱,已经在田中义一意料之外了。 “阁下,不是军官叛乱,是士兵!”佐木森大喊一声,在田中愣神的功夫,他硬拽着首相穿过走廊,躲进一间贮藏室。不一会,走廊上响起喊声、枪声、扭打声,之后,又是一片寂静。 “士兵叛乱?赤军?”等待宿命的田中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佐木, “快!快!立即通知中岛,平定叛乱!” 就在这时贮藏间的门被拉开,十几支刺刀对准他们, “向他开枪!”看到贮藏间内的两人,铃木立即喊道,但他手下的士兵却在犹豫, “天皇万岁!”田中大喊一声,便倒在了贮藏间台阶上,血象泉水般喷涌而出。他痛苦地挺直胸膛,好象参加检阅,但仍禁不住呻吟起来。这时一个士兵跑过来,他在首相卧室中取了一张田中义一的照片,接过照片后,铃木跪在尸体前拿照片同贮藏间内的两个人比对。 “是田中。” 这一夜整个东京笼罩在一片密集的枪声之中,起义士兵和镇压起义的士兵在街道上激战,街头被饥饿和寒冷折磨了近两个月的市民义无反顾加入起义行列,尽管起义士兵只有数千人,但参加起义的市民却有几十万之多。饥饿会给人前所未有的力量,尤其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饥肠辘辘的人们会把贫穷、焦躁、绝望、怨气变成无以伦比的勇气,没有人甘愿过贫穷和毫无希望的生活,他们会反抗,用拳头甚至生命,去争取美好的未来。 面色苍白的裕仁在睡梦中隐隐听到皇宫外传来枪声和爆炸声,不知所措的坐起来,怎么回事?是轰炸吗?不像!习惯轰炸的皇太子裕仁听到皇宫外的枪声和爆炸声与轰炸不同,怎么回事?难道……裕仁想到最近几天近卫等人汇报的事情,军队之中有人密谋叛乱,要刺杀首相、发动军变, “难道是……军队叛乱?” 之所以支持田中,并不是因为裕仁信任田中,而是留下田中当替罪羊。摄政裕仁批准和谈,但在接受媾和方案上含糊不清,如果田中接受,裕仁有无数种理由即达到停战目的,又不承担任何责任。战争没有胜利的可能,如果继续下去,等待日本的只有毁灭性,而愈演愈烈的赤军叛乱更让裕仁忧心忡忡。 中国不会毁灭日本、毁灭皇室,但赤色分子会,就像1917年的俄国。俄国革命分子将皇室灭门,如果不是皇太子和两位公主侥幸被营救,或许世界上已经没有形同中国附庸国的俄罗斯帝国。迫在眉睫的赤色叛乱,让裕仁打定主意结束战争,避免万世一体的皇室因红色叛乱毁于一旦。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不管人们如何看待社工党和红色主义,有一点不可否认的:俄国革命是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事件之一,而欧战后世界各国红色运动高涨是一个世界范围内普遍现象。就像史学家完整记录下巴黎公社和1917年俄国彼得格勒所发生的每一个点滴事件,他们也一样想知道1923年在那个古老的东方国家,一个尊皇国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精神感染了人民,他们的政治领袖风貌怎样等等,这就是我写下这本书的原因……”马丁.萨斯潘里德《影响世界的进程》。 在日本帝国天皇扮演的角色,对外国人说来,虽然不是不可理解,却也是很难理解,他的权力和责任与世界任何一个国家的君主都不同。开辟日本现代文明的明治天皇是个极具坚强意志和信念的人,他提出 “富国强兵”和 “文明开化”的口号,使日本从半封建社会步入现代社会。 在明治统治期间,国家利益高于个人福利,明治的继承人大正天皇却是个精神不正常的人,有一次,他把国会演讲的讲稿卷成一个望远镜,他的古怪性格和一触即发的脾气被人大大地言过其实,以致在一九二一年指定十九岁的皇太子裕仁为摄政,行使天皇之责,掌管国家事务。 裕仁从童年起就接受扮演这个角色的训练,主要是由西园寺公训练。西园寺本人曾受到法国革命和英国自由主义影响,这位最后的元老谆谆教诲年轻的裕仁,日本需要一位慈父般的君主,而不是一个暴君,他应该为所有国家大事负责,但不能随意发号施令,他应该是客观和无私的。 理论上说,天皇具有绝对权力,国事一切决定都要由他批准。但是,按照传统,只要内阁和军方领导人一致同意某一政策,他就不能不批准。天皇应该超越政治以及党派私利和纷争,因为他代表整个国家。 虽然有这些限制,他还是发挥了巨大影响,因为全国只有他一人能够提出告诫或行使批准权,而自己又不会有牵连。更重要的是,每个日本人都誓死效忠于他,这种道德力量如此强大,以致他轻易不能动用,而且只能含糊其词。禀奏的人,只能猜测天皇的意图,因为他总是毫无表情,而且说半截话。 如果他象祖父明治天皇一样积极,也许能巩固权力,因为按明治宪法,天皇是武装部队大元帅。日本国民通常把天皇当作神,孩子们受到警告,如果他们直视天皇的脸,就要瞎眼。如果某一个演说家提到 “天皇”一词,全体听众就会立刻把姿势坐正。如果某个记者贸然问起天皇的私生活,人们就会冷冰冰地告诉他,对于神是不能提出这样问题的。 在日本, “神”的含义与西方含义不同,对一个日本人来说,天皇就是神,就象他父母师长是小神一样。他们对天皇的感情,不只是敬畏而且是爱戴与尽义务,而且不管他的地位如何低下,每个臣民都觉得与天皇有家庭血缘关系,认为天皇是他们大家的父亲。明治天皇临终前举国上下都为他祈祷,祝他恢复健康,许多人通宵达旦守在皇宫前的广场上,他死时,举国悲恸,数以万计的人自杀以示忠心。 所有日本人幼年时都要受皇道教育:日本道德基础是对天皇和父母尽义务。没有天皇,就没有祖国,没有父母就没有家。多少世纪以来,日本天皇一直是仁慈的,从不企图行使权威,就象父母爱子教子一样,天皇用同情的眼光爱护和引导臣民,天皇治政有一段时期曾三百四十六年未处决一人。正因如此,在日本,天皇拥有外人难以想象的影响力,尽管天皇地位模糊不清,但他却可以左右一切事物,在日本,天皇的意志即国家意志,天皇的要求既国家要求。 《基督教科学箴言报》驻东京记者阿诺尔德.约瑟.汤恩比,首先从日本通讯社听到叛乱消息。在市区内,他听到一连串互相矛盾的谣言。外务省的大门仍然敞开,没被叛军占领,但却没有人向外国记者发布消息。东京市中心十字路口,都有脖间系红布带的军人站岗,街头随处可见机枪堡垒。汤恩比不知道他们属于哪一边,眼下还有政府存在吗? 尽管大规模冲突已经结束,但机枪声、爆炸声仍然响彻东京,叛军和宪兵、警察交火。街头叛军和叛乱平民向忍饥挨饿的平民分发从粮商没收的大米,从百货公司和商铺中征用服装、被褥。在东京叛军控制地区,轰炸残存建筑上到处都可以看到白布制成的旗子和横幅,上边用墨水写着, “尊王、义军”。 在东京市中心四面环水的绿岛桥面上,皇宫守卫部队在宫墙内树立堡垒,操持机枪、步枪的军人警惕的看着宫外的装甲汽车,叛军尽管杀死了数百名内阁成员以及首相、天皇顾问,却没有对皇宫发起进攻,但却切断了皇宫的电话、电报线,封锁了皇宫对外联络,与此同时,在向报界和通讯社散发他们 “宣言”的同时,还通过占领的广播电台,向全日本甚至全世界发表 “宣言”。 “……神国日本之国体,体现于天皇陛下万世一系之统帅,其目的系使国家天赋之美传遍八宏一宇,使普天之下人类尽情享受其生活……顷来,私心私欲不顾民生与繁荣之徒簇出,无视天皇尊严,国民生灵涂炭,痛苦呻吟,国家内忧外患,日益激化。元老、重臣、军阀、财阀、官僚均为破坏国体、毁灭国家之元凶。 国之柱虫拧为一体,上蒙天皇、下欺国民,更为一已私利将帝国拖入战争泥潭,累我数百万民众流离失所,数十万兵友葬身异乡,其言为帝国福祉,实为谋个人私利……今我等之责任乃清除君侧之佞臣,粉碎重臣集团,挽救帝国于危难。此系天皇陛下臣民之义务,祈皇祖皇神保佑我辈成,拯救国家于崩溃之境……” 近卫师团叛乱后,遭到刺杀的宪兵队司令官中岛正武中将在返回宪兵队无望的情况下逃入美国大使馆,从美国大使馆可以清楚的看到叛军控制的地区,看到脖系红布条的叛军以及叛乱平民。 “这是皇军吗? ”站在窗边的中岛正武边问边流泪,他觉得自己遭受了莫大屈辱,屈辱是叛军带来的。 早在一月前,军内对田中以及政府的不满情绪愈演愈烈,和大多数陆军将领一样,中岛正武想到的并不是揪出异已分子,反而视而不见。在关东州、朝鲜以及台湾损失惨重的陆军希望田中下台,正面途径不能解决问题时,对于陆军基层的反抗、不稳情绪也就姑息纵容。但军变却超出他们的估计,这不是普通中下层青年军官主导的军变,而是的由赤化分子主导的军变,忠诚天皇的军官被起义士兵处决,叛乱军队完全被赤化分子控制。 因为美国大使馆靠近叛军控制地区,亨利.金尼尔大使,这位 “日本通”,第一个向国务院发出电报,报告叛乱消息: “……日本军队今日凌晨占领部分政府部门及部分市区,据悉有若干位著名人物遇害,叛乱可能由赤色分子煽动……目前无法证实任何消息,新闻记者不得向国外发电报或打电话,此电报主要用于试验通讯联系,以确定是否可用密电,密电部门收到此电后请即复告。” 同一时间,德国大使馆同样向国内发回密电,同时根据德华互助秘约向中国外交部转发相同的电报内容: “……这次军变具有典型的日本特点,因而对政变动机特别值得研究,对政变进行清醒的研究,尤其是研究它所揭示出来的社会紧张关系和内部危机,对于了解日本内部结构,比研究记载日本军力的记录或秘密文件更有价值……我们确信在东京发生的军变有赤色分子参与,日本很可能成为第二个苏俄。” 当德国驻日大使把报告发给柏林和中国外交部后,德国大使和陆海军武官各自进行调查研究,以研判起义对日本未来政局的影响,中国情报机构中央调查局也在第一时间命令潜伏在日本的谍报人员尽量搜集起义的详细情况。此时全世界都把目光投向东京,目光是复杂而多样的。 作为皇太子的老师,以及日本最后的元老西元寺在郊外的别墅同样被起义士兵占领,但与其它政要遭到刺杀不同,西元寺反而被 “保护”起来,直到黎明,在与一名身穿便服的人员会谈两小时后,西元寺便被起义士兵护送到皇宫外。到皇宫后,西元寺只是把发生叛乱的情况禀奏摄政皇太子。 “……赤军司令员福井川已经秘密到达东京,三小时前,我们在郊外别墅进行会谈,福井川委托我向殿下转达敬意。”听到西元寺的话,裕仁沉默不语。在两小时前,裕仁就获知军队叛乱并不是军人叛乱,而是如1917年俄国水兵式的叛乱,一场赤色革命。两个月来随着战事失利,国内遭受毁灭性轰炸,数十万失去住房、饥寒交迫的民众不断涌向赤坂离宫。不仅是寻求庇护,而是用沉默与严肃,表达无声的抗议、无言的要求:天皇必须归政,政府必须重新组阁。 裕仁清楚地记得出任摄政前戏剧性的一幕。出任摄政前夕,平素痴痴呆呆、间歇性发作精神疾病的大正天皇,却护住玉玺死活不肯交出。后来是西园寺元老连哄带骗,用尽对付顽劣幼童的手段,才得到国家权力的象征。不难想象,倘若逼迫天皇逊位,疾病缠身、奄奄一息的白痴,很可能一命呜呼……他不愿背负 “不孝”的罪名,甚至,他还寄望以此博得贤明君主的美誉。 ……但这只是一厢情愿,赤色分子主导的叛乱打破了自己和元老们制定的计划,镇压叛乱无疑可行,但需要时间,需要将其它师团部队调至东京,在此之前…… “福井川来到东京?你确定是福井川那个叛徒吗?通知宪……”裕仁大吃一惊,福井川竟然如此胆大,整个日本都在悬赏要他的脑袋,他竟然来到东京,刚想问是否通知宪兵队时,裕仁才想起整个东京充满起义士兵和暴徒,东京对福井而言如同新泻一般安全。福井川无疑是日本最大的敌人,裕仁在噩梦中都会梦到这个三十七岁的男人。 帝国贵族、财阀在谈论起此人时,在恐惧的同时还略带崇敬,出于对一个 “军神”的尊重,在短短几个月内一手将濒临灭亡的赤军再一次扩充成十余万军队,靠乌合之众多次击败进剿的精锐军,有时候裕仁会想,假如让其指挥皇军,或许皇军可反败为胜。而现在,这个日本历史上最大的敌人,最残暴、无耻、卑鄙的敌人,竟然来到东京,而且同元老重臣会面。 “殿下,我和福井川进行了两个小时深谈,他或许信奉德拉莫克西主义,但他还是一个日本人,这一点从我和他之间的谈话中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社工党和赤军希望结束内战。”说到这里,西元寺公望话声稍顿,等待皇太子的提问, “结束内战?他们还有什么条件?投降吗?他们是不是要特赦?”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裕仁喜不自胜,赤军投降?有比这更好的消息吗? “殿下,您认为赤军有投降的可能吗?” “有投降的可能吗?”西元寺公望的反问让裕仁张口结舌。赤军不仅仅占领新泻、山形、福岛三县,还占领宫台、秋田、群马、枥木四县,赤军距离东京只隔一个琦玉县,说其包围东京一点都不过份。赤军拥有40万军队,近万名苏俄军事顾问帮助其训练、指挥部队,还有超过5万人名为国际纵队,实际上是苏俄精锐军帮助他们直接作战。 苏俄甚至还帮助赤军建立飞行队,只不过飞行员都是俄罗斯人。而中国人非常乐意看到日本陷入内战,多次向赤军提供间接帮助,如果不是中国空军在皇军进剿途中将其重创,赤军怎么可能击败皇军。在赤军全面占优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冒着生命危险投降?那他们为什么会提出结束内战?而结束内战的条件是什么? 裕仁望着窗外静思,在沉默数分钟后,转过身来, “福井开出什么条件?”裕仁并没有注意到语气的转变,过去裕仁提到福井川时所用的词汇都是 “叛徒”、 “暴徒”、 “土匪”之类,并用极其轻蔑的口吻称他为 “福井川”,而不像现在称其为 “福井川。 “组阁!”西元寺公望轻轻吐出两个字。 “组阁?”裕仁不可思议,社工党和赤军要求组阁?这与拱手将帝国让于社工党有什么区别? “是的,殿下,既然田中内阁无法获得人们支持,自然需要组建新内阁,这是国民的要求。”西元寺公望非常平淡,似乎认为社工党组阁和政友会或宪政会组阁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一个全新政党组阁而已。 “西元寺!”裕仁感到失望和愤怒,他难道没意识到1917年俄国革命后罗曼诺夫王朝的悲剧吗?如果让社工党组阁,等于将帝国和万世一体的天皇家族送到赤军的屠刀下。 皇太子的愤怒,在西元寺公望预料之中, “殿下,当务之急是结束与中国人的战争,将帝国的力量用于平定国内叛乱,确保帝国安危,但停战的代价就是接受远甚日清下关条约的 “中日新加坡和约”,谁可以接受这个条约?是田中吗?或许田中可以充当替罪羊,承担战败责任,但国民的愤怒最终还是会从内阁转嫁到皇室身上,皇室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殿下,由社工党组阁无疑是冒险的,但他们却可以承担战败的责任,与皇室无关!与中国签定和约后,社工党声益将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国民还有可能支持他们吗?” 裕仁反驳道: “他们如果不在和约上签字呢?”听到皇太子的问题,西元寺知道22岁的殿下已经松动了。社工党组阁表面上充满危险,但却可以让帝国摆脱困境。但没想到,摆脱了目前的困境,未来帝国却会碰到更大的困境。 “那么他们会解除武装吗?会放弃武装叛乱吗?会放弃德克莫拉西主义吗?”裕仁提出最关心的问题,实际上他想问另一个问题,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而已。 “殿下,解除武装,是社工党不可能接受的,他们要求保留赤军,在赤军控制区域实行苏俄式管理,同样赤军的活动也限制在这些县区,而在其它县区帝国仍然遵从旧有方针。组阁后,赤军会向东京派出不超过2000人的警卫队,确保内阁成员安全。同时福井川希望政府能够举行立宪会议……” 说到这里,西元寺公望眼中带着嘲弄,谁能想到赤军暴徒提出的条件竟然是召开立宪会议,制定宪法,成立议会,取代君主专制,实施君主立宪,使政治透明化、法治化、规范化、现代化,使宪法凌驾于最高统治者、政府、议会、政党、军队之上。就像俄国的乌米扬诺夫,这不过是俄国革命的翻版,但他们却忽视了日本和俄国文化以及环境的不同,尽管表象上,日本和1917年的俄罗斯一样,不过日本是日本,俄罗斯是俄罗斯,社工党组阁只不过是权宜之计。 “他们别无选择!”福井川对图哈切夫斯基说道。这位前苏俄工农红军副总参谋长,亦曾是中国远征军手下败将,侥幸逃出生天。现在他是苏俄派驻日本的军事顾问团团长。 “他们会接受吗?”图哈切夫斯基对福井川的肯定很诧异。没来日本之前,图哈切夫斯基和每一个苏俄官员一样,都认为大岛康行才是日本社工党的领导者,来到日本之后,图哈切夫斯基才知道这个小个子才是日本社工党和赤军的灵魂。 “他们需要替罪羊,需要有人承担战败的责任,而我们恰恰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我们在和约上签字,必定会激起国民的愤怒,届时结束同中国战争的帝国政府就会以此为借口再次开战,接受社工党组阁一来可以结束战争,二则可以消灭社工党,西元寺之所以会接受我的 “建议”,实际上正是因为他看到其中利害。所以他们一定会接受。”福井川不无嘲讽的说。 “我们需要合法组阁,至于其它……我想届时枪炮会代替我们说话,乌米扬诺夫同志不是说过吗?只有傻瓜才会认为无产阶级会立即赢得大多数支持!同时还告戒我们,依靠民意吧!可不能忘掉步枪,我们手中的步枪会决定一切。”1917年乌米扬诺夫和俄国社工党用武力赢得他们在投票箱前失去的东西,现在自己只不过是重复乌米扬诺夫和俄国革命者的道路。 “我们首先推翻资产阶级,然后再夺取政权,这就是无产阶级专政。”图哈彻夫斯基笑着重复1917年乌米扬诺夫的讲话。 “我们已经准备了六个师团,随时可以进军东京,同时开始对东京起义部队和民众进行整编,不久之后,东京会成为第二个彼得格勒。” “东京赤卫军的组建必须加快,要用最可靠的政委和指挥员控制赤卫军。如果再次发动革命,东京赤卫军将会成为骨干,一旦我们与中国签定和约,至少会有一半日本人反对我们,能代替我们说话的,只有手里的步枪!” 起义者中不只是红色力量,还有忠于天皇的势力,皇太子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起义成功与否取决皇太子的态度。如果皇太子坚持镇压,即便集中六个师团,也不可能夺取东京,进而 “解放”整个日本,但如果皇太子接受自己的要求,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天皇将成为社工党手中的一面旗帜,俄罗斯式的革命并不见得适用日本,挟天子以令诸侯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五月起义不过是一次演习,真正的革命还远未爆发。 “相信不久之后,地球上将会出现第二个红色政权。福井同志!祝贺你!”图哈切夫斯基向福井伸出右手,这个矮子才是日本社工党未来内部斗争中唯一的胜利者,至于大岛康行不过只是…… 第三百三十七章 审判与决断 中华民族处于生死存亡最危险的时刻,一些民族败类为了个人的利益,不惜出卖民族利益,丧失国格和人格,认敌为友,充当列强侵华的工具和帮凶,成了中华民族千古罪人。这些民族败类最终的下场与入侵者一样,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最终逃脱不了正义的审判。通款敌国,谋叛本国,为侵略祖国的敌人服务,并谋取一己私利,这样的人物在世界各国对外战争中屡见不鲜,中国亦不例外,汉奸就是国人对他们的鄙称。 5月16日,随着台南日军投降,台湾全境解放。零散的、对国防军有威胁的日军散兵游勇正在剿清。但是,对台湾来说,还有一项任务没有完成,就是对台湾的清洗,自台湾光复后,出于对汉奸、走狗的仇视,国内舆论要求政府必须对台湾进行清洗。在台湾光复之初,清洗运动就陆续开展,清洗对象自然是出卖国家与人民,替日本人办事的汉奸。但是,清洗并不彻底,尽管有1000多汉奸被处死,还是有不少汉奸苟且偷生。 即便在台湾本地,很多民众对汉奸也是恨之入骨的。台湾光复初,他们擅杀了上千名汉奸以及数万名日本移民泄愤。渐渐清洗运动扩展成为民众自发报复行动,只要曾经与日本人有牵连的人,不管男女老幼,一律被抓捕。面对清洗运动逐渐演变成疯狂的报复行为,共和政府显示出高瞻远瞩的气魄。 共和国总理司马认为,汉奸不能一概而论,一些汉奸可能是因为胆小懦弱而为日本人办事,但多数人是无辜的,被迫的,这一点在光复台湾之前,司马就已经认同。为了对大多数国民负责,同时维护法律尊严,盲目清洗不应该再持续下去,应该在台湾实行一次真正的清洗运动。 应司马的要求,共和12年5月17日,国会批准最高法院法官成立专门审判汉奸的特别法庭,将民众自发处决行为纠正为正规的法庭程序,在维护法律尊严的同时,尽可能避免冤案。 台北,西门町八角堂两屋高的红砖洋楼墙体,依然可以看到战争留下的痕迹,在八角形外观的砖造楼房外,挤满围观的民众,在八角楼门外站着数名头戴白盔荷枪实弹的宪兵,楼顶上女儿墙突出的三角型山头后,站立数十名据枪的国防军官兵。之所以戒备森严是因为八角楼是台湾特别法庭所在地,今天的审判,在开庭之前,就吸引了整个台湾的目光,台湾五大家族之一的古家之未来均系于这场审判。 “日本上山兵五万,看见姓古行头前,欢头喜面到台北,不管阮娘旧亲情。”紧闭的大门外,围观的民众唱起几十年来一直在台北艋舺酒场间不知有多少人传唱的歌曲,公道在人心。姓古的被日本检察官三好一八在几个月前治警事件称为:严智,也就是印度圣雄甘地的台语音译,但是台南诗人谢星楼却写一首诗讽刺他, “古先荣比严智,蕃薯签比鱼翅,破尿壶比玉器”。 “……台特庭字第九六号公诉古先荣叛国罪一案,共和十二年五月二十日上午九时十分于台湾特别军事法庭开庭……”特别军事法庭书记官朗读案由时未带有一丝感情,尽管是公开审判,但根据法庭原则,记者们不得携带相机之类的记录设备,只能依靠笔记,而速写记者则在纸面上勾勒出古先荣出庭时站在被告席上的惶恐不安。 古家是台湾五大家族之一,同样也是五大家族中与日人合作最为亲密的家族,其在台湾的影响力超人想象,国内报界用 “台湾第一汉奸”称呼古家,关注这个案件的不仅只有台湾人,大陆同样关注这个号称是 “共和第一汉奸案”的审理。大陆国民的态度是杀之而后快,甚至有团体声称如法院不能柄公处理,他们将会刺杀逃脱汉奸。 但在台湾民众中,此案却形成两个极端,一方认为古先荣为汉奸,该杀,而另一方则认为古先荣无罪,原因非常简单,当时根据国际法台湾已经割让与日本,作为台湾人的古先荣与日本人合作何罪之有,而一些台湾家族出于为维护自身利益的目的,也纷纷呼吁中央应从轻处理。 “二十八年前,古先荣先生能以前瞻眼光洞悉台湾必须脱离中国之黑暗统治,否则永无翻身之日,毅然选择与日本人合作……” “……北部地区秩序得以早复,居民减于虐杀滋扰之苦,此行之力不为虚也。不仅如此,古先荣后来又跑去嘉义……日军南路以北白川宫为主帅,抵嘉义居民闭城不纳,围数日不解。日军扬言轰城,先生闻讯驰往,请撤南门兵愿代为舒解,终亦免于屠掠之惨…… 顾后世或疑先生此行乃不免为日军减免抗力者,实则处当时之情势,先生乃系以急难救人之心,图免毁屋取子之痛,既保土之愿无力可回天,斯保民之诚,宁复嫌于屈己,居者行者互有其责,守经达权互通其义,固未可执一而论也。” 种种辩解在古家的钞票以及台湾士绅对 “清洗运动”可能扩大化的担忧下,纷纷出现在《台湾民报》、《台湾新报》等台湾报纸上,甚至在开庭前,发生数万人至第三集团军司令部以及台湾光复善后公署请愿的活动,为了应对这种情况,请示中央后,公署不得不下令台湾进入全面戒严,以防止日谍乘机发难。 “……甲午战后,劣清战败割让台湾,日军未抵台湾,被告古先荣率领士绅商贾李春生、向其祥、吴文秀、李秉钧、吴联之等人迎接日军进入台北城,当时民政局长水野遵予以接见,此为被告卖国初始。随后其随日军南下,为日军引路、说服抗日武装,协助镇压抗日武装…… 在这里我请求法官大人验证数量惊人的证据,一系列证据足以说明,在过去二十八年之中,被告一直以卖国、出卖民族同胞为代价,谋取日人信任并获得自身经济利益……这些罪行不仅仅是个人罪行,是对整个民族、国家的犯罪,事实上在过去二十八年之中,被告所犯下的叛国罪行,对同胞和国家造成的伤害远超过世人想象……” 检查官王文深提起公诉。特别军事法庭与普通法庭不同,未引入陪审员制度,之所以如此,是考虑到根据陪审员挑选原则,陪审员需在审判地挑选,一定程度上可能会影响法律的公正。检察官的公诉状让站在被告席上的古先荣面如白纸,豆大汗珠顺额头滑落,喃喃念叨。 “法官大人,在您的台上铭刻 “既便天塌,也要讨还公道”,古先荣先生的命运系于您手,我想如果曾接受日本殖民政府奖赏和接受公职就被视为叛国罪,恐怕会有数十万台湾人犯下叛国罪!”古先荣的辩护律师李玉堂,毕业于东京帝国法律系,被视为台湾最优秀的辩护律师。李玉堂企图把此案尽可能扩大化,迫使法官无法忽视民意,毕竟台湾曾有十余万人接受公职和奖赏,只有将案件扩大化,才可能救委托人一命。 “甲午之役,清廷割弃台湾…… 志士谋独立…… 连战皆北,唐景松携印潜乘德商轮内渡,民益乱无主,溃兵四出,土匪乘发,哭声满巷。当地绅商集议弹压,既无力可制,拟赴日军求镇抚,亦无敢往者。先生适事北来,得与其议,见事急乃告奋勇赴基隆请谒日帅。登舰日军临之以威,挺然无惧色。日帅桦山知不可侮以宾礼见,因得述来意以安民为请…… 四天后,日军顺利进入台北,因此事曾被骂为 “汉奸”。然,事出有因,以当时台湾情况,部分义勇军在台北城内奸淫掳掠,加之日本人依照国际法取得台湾,因此古先荣等人开城迎日军让当时台北人如同脱离 “人间炼狱”,合乎道德,若因此事而称其为汉奸,对当年台北人太冷血……民众只知古先荣先生与日人合作,却不知二十八年间,古先荣先生一直小心翼翼与日本占领军委以虚蛇,免落身死族灭之境,众人皆知日人残暴,先生合作也是屈于压力而为之。” 李玉堂的话使法庭一片哗然,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将卖国行径诡辩为 “合乎道德”、 “解民倒悬”,按其辩解古先荣不仅不是汉奸,反而民之救星。李玉堂的辩解让王文深大汗,律师为了钱什么都会做,他应该庆幸在台湾,如果在大陆,替犯有叛国罪的被告辩护大都会收到死亡威胁。李玉堂有个日本名字,加腾六郎,假日本鬼子,要不是…… “法官大人,既然李大律师旧事重提,我再一次提醒各位注意,在被告迎接日军四天后,日军顺利进入台北城。同年8月,古先荣随北白川宫能久亲王率领近卫师团南进,协助镇压抗日武装,以台湾绅士名义,跟民政局长水野遵到东京,受警界人士接见,日方赐予叙勋六等、授单光旭日章 ,蒙受破格光荣。次年,古先荣被任命为台北保良局局长,取得盐和樟脑等专卖经济特权,奠定古家富裕的经济基础。获此经济特权,在于其卖国于先,以卖国之径而获经济特权…… 1904年日俄战争爆发,日本海军获知俄国波罗的海舰队将绕道航行通过台湾海峡。当时古先荣奋勇挺身率领戎克船,参加鹅銮鼻和菲律宾间、台湾和福建之间海峡侦察队活动…… 古先荣在台中公会堂演讲 “时事谈”,提到:台湾今日之设施,非常发达。假使二十年前,哪有公会堂,哪有此整然的台中市?由天理而言,今日大陆各省不但民不得安,而官亦不得安稳,所以凡事不可错辨为第一。今日二十五年整顿如此江山,比较大陆,共和至今九年还不息兵乱,这样事由,良心可以忘记吗? 在这里我想反问一句,可为日本帝国之胜利奋勇当先侦察,并在过去二十八年中一直坚定不移站在日本殖民统治者一边,支持日本占领者压制台湾人民之徒,可被视为被迫与占领者合作的国民吗?如果心存的一丝华人之意,又何谈鼓吹殖民统治之言,台北艋舺的酒场间传唱的小调都说:日本上山兵五万,看见姓古行头前,欢头喜面到台北,不管阮娘旧亲情…… “反对!”李玉堂打断王文深。 整整一上午,法庭辩论如火如荼,检辩双方针锋相对,临近下午2点,双方做出结案陈词,主审法官落下木锤, “辩论终结,定于五月二十一日上午十时再次审理,被告古先荣还押……” 中国是亚洲仅有的三个独立国家之一,同时也是亚洲唯一的共和国。共和之后,尤其共和九年之后,中国的精神道路,围绕国家主义,这一时期,国家主义被朝野精英共同信奉。自鸦片战争,国门洞开,几十年的沉沦,一朝醒悟,对国家发展表现出强烈热情和关心,这是一种在危局下激发出来的国家主义情结,导致国民先天下之忧而忧,把国家建设看得至高无上。 共和六年之后,信奉奉公主义、国家主义、民族主义的西北在经济上、军事上获得成功,进一步刺激了国民,国家主义成为拯救中国的灵丹妙药。在此过程中,他们既塑造新国家形象,同时也在重新塑造自身(国民),个人和国家一体化倾向最终在全社会形成浓厚的民族主义氛围。 共和时期的奉公精神,以坚忍不拔的意志、甘愿为实现目标而奉献的理想主义、克己奉公的英雄主义等形态,被国民精英阶层接受了下来,赋予毕生追求事业、崇高的自律精神和不屈的斗志。同时以开放态度引进西方新制度和新事物,传统儒学尽管作为国家文化传统被继承,但却得到新的诠释, “高、远、空”的玄学特质被摒弃,一种融汇儒学伦理道德与西方科学为一体的新文化自然而然在中国诞生。 改变正是由国务院总理司马带来,不到三十七岁的司马,拥有大量崇拜者,人们甚至认为他是上天派来拯救中国的救世主,这让司马感觉恐惧,甚至害怕,即使最亲近的朋友、家人也无法得知司马惶恐的内心。 在太阳升起后,一夜未睡的司马在宽大的总理办公室内度步,窗外街道熙熙攘攘。在共和广场上,更是聚焦了数万人准备举行祝捷集会,民众喜爱大规模集会。早晨广播电台发布新闻,国防军将朝鲜日军最后十三万军队重重围困在的釜山,距离朝鲜光复咫尺之遥,韩国代表也将在国会提出加入中华联邦。 国民认为战争已经赢得胜利,藩属国光复、死敌惨败、重拾强国地位,中国获得想要的一切。两周前英、法等国先后通知外交部,要求将公使提升为大使级别,表示愿意就租界、特权等问题与中国会谈。种种迹象表明,列强接受和承认了中国强国地位,国民追求了八十三年的梦想实现了,当然还需要最后一战,迫使日本接受媾和条约,使胜利圆满。 “……各国都希望中日停战,让日本政府有能力镇压国内赤色叛乱,日本国内赤色叛乱愈演愈烈,东京起义几乎是1917年俄国起义的复制,战争爆发后一直支持我们的俄罗斯帝国外交大臣维赞提醒我们,如果远东出现一个赤色国家,对于中俄两国无疑将是灾难性的,未来中俄两国将不得不同时应对两个赤色国家……” 顾维钧语气平淡,但脸上却带着焦虑。日本赤化份子起义的第一时间,列强就表现出强烈的关注,同时要求中国停战,避免世界上出现第二个赤色国家。国内实业界同样对日本赤化感到恐惧和担忧,相信不久就会有所反应。 司马把视线转向国防部长的蔡锷, “松坡,我们有没有能力出兵冲绳?” 与他人对日本赤化担忧不同,赤化日本是司马的杰作,一个赤化的日本不可能成为列强牵制中国的工具,甚至会成为列强打压的对象,之所以命令空军停止对正在修复主力舰的日本造船厂进行轰炸,表面原因是为了集中力量对日本进行战略轰炸,实际上却是为了让日本海军保留实力,对美、英而言,失去海军的日本没有任何威胁,但拥有强大海军的红色日本却能够让他们寝食难安。 赤化日本是国家安全战略需求,在未来二十年内,中国并不具备挑战美国的能力,但击败日本之后,日本的衰败必然导致中美走向对立,就像历史上日本击败俄国之后,日本与美国在太平洋走向对峙一般,在积累足够的实力之前,尽可能避免与列强尤其是美国对峙是明智的,美国工业产值占到世界之半,拥有庞大的战争潜力,受到大洋保护,对峙中美国立于不败之地。 美国乐意看到远东的平衡,那怕只是表面上的平衡,战后仍然保留强大海军实力的赤色日本,无疑比锋芒收敛的中国更具威胁,因而可能避免中美在短期内走向对峙,甚至战争。但没有断足的日本同样不符合中国利益,冲绳是日本的双足,只要砍掉双腿,即便拥有强大的海军实力,未来即便发生第二次中日战争之中,日本也只有战败一途。 “短期内,不可能聚集起足够的力量在冲绳进行大规模两栖作战。攻打冲绳,我军将在敌区作战,冲绳的每一个日本人都将是我们的敌人,不只是军队。根据参谋部推演,国防军至少需要投入一个集团军兵力,同时以三至四个师为预备队,伤亡10至15万官兵,耗时三个月,才有可能夺取冲绳。战役期间物资运输、兵员补充都将非常困难。” 司马点头认可,参谋部推演非常准确。历史上美军参战兵力舰艇1500余艘,飞机2500架,占据绝对优势,耗时三个月,伤亡五万人方才夺取冲绳。现在以国防军的实力去攻打冲绳岛将困难重重,但…… “命令部队作准备,把冲绳打下来。”司马狂热异常,突破岛链封锁是后世无数中国人的梦想,冲绳是岛链的关键,夺取冲绳直接关系到中国的大战略。 第三百三十八章 和平 位于东京下町区的大和旅馆,是赤军秘密指挥部,此时这里的气氛凝重而紧张,旅馆外脖系红布带的赤卫军警惕地在周围巡视。 “福井同志,我们必须尽快撤离,起义者中混杂大量尊皇人士,只要裕仁一声下令,起义民众就会分崩离析,趁起义民众仍在控制东京,及时离开这里。”图哈切夫斯基提醒福井川。昨天图哈切夫斯基还充满信心,而随着数千名起义民众在皇宫外与封锁皇宫的起义军发生冲突,东京局势非常微妙,大多数地区不在社工党控制下,而被尊皇派掌控。 “可惜了!”福井川叹了一口气,原本福井川还寄希望于此次起义,但事实表明,通过政治上的妥协换取社工党组阁,已经毫无希望,自己被西元寺愚弄了!根据情报显示,陆海军部队正在向东京聚集,西元寺为皇室赢得了时间,而起义民众分裂,显然是有人在背后策划。 东京秘密流传据说从宫内发出的呼吁书,呼吁书措词含糊不清,美其名日 “训诫”,连 “叛乱分子”此类词都未曾使用。1.天皇得悉起义之目的。2.承认诸位行动之动机系真诚为国。3.尊重国民意愿。4.天皇和国民一致同意努力实现上述目标。5.其余一切均按天皇旨意裁定。 呼吁书被人们口口相传,同时发表的还有一份紧急防卫命令,把东京中心区划归近卫师团管辖,但近卫师团早已卷入起义,或者说起义根本就是近卫师团发动的,命令叛军守备占领地区,就等于认可他们的行为,皇室承认起义民众和军队是出于尊皇、爱国之心,而非异己。 正是此类举措,改变和分化了起义部队和民众。东京起义民众达数十万之多,但坚定的社工党支持者不过数千人,原本被社工党裹肋的民众和军队,倾刻间重新回到皇室的怀抱,在他们看来起义已经获得成功,田中内阁已经得到清洗,愿望达成了。 突然间, “赤军准备效仿俄国人,处决皇室!”的流言在东京广为流传,导致起义者彻底分裂,皇宫外的激战表明社工党对东京失去控制,福井川的计划彻底破产,一切都将回到原位,社工党想夺取政权,只有一个选择: “继续坚持武装斗争!以武力夺取政权!” “命令大家准备离开,告诉他们,我们会回来的!”福井川信心十足。什么时候回来,福井川并不知道,或许遥遥无期,或许几个月、几年,但无论如何,夺取东京,在日本建立红色政权,是自己必须完成的使命。使命高于一切,重于一切,正是使命感,让福井川一时一刻都不敢松懈。福井川体会到造化弄人的挫折感,在距离成功一步之遥时,一切又回到原位。 “下一次再来的时候,不能心存一丝侥幸,要果断而坚决的粉碎敌对势力,以摧枯拉朽的力量建立起红色政权。” “福井同志,起义失败,与其说你心存侥幸,倒不如说,你的革命意志不够坚决!”图哈切夫斯基直接了当说出自己的看法。俄罗斯革命后,契卡第一时间清洗了国内的反动势力,乌米扬诺夫同志曾说经过:无产阶级革命专政是由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采用暴力手段获得和维持的政权,是不受任何法律约束的政权!而福井在东京起义后,表现得优柔寡断。 裕仁终于松了一口气。起义后,裕仁与西元寺深谈时,裕仁几乎想答应社工党提出的要求,但裕仁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师,西元寺虽然劝说自己,但在他心里,根本没有打算让社工党组阁,只是为了争取时间!西元寺为皇室赢得时间调动军队,镇压叛军的行动随即展开了。 东京广播电台发表了社工党的宣言,以及组阁要求后,驻于各地的日军第一时间调动了起来,绝大多数陆军将领,可以接受叛乱军队处决首相,这正是他们所希望的,但他们绝不愿意看到一个赤化的日本,毕竟没有几个将军愿意如同俄国同行,被叛乱分子系上石块沉入海底。 陆军通过调动部队表明态度后,保持中立的海军也随即行动起来,调动宝贵的舰只直抵东京湾。之所以拖延至今,并不是因为陆军的坐视,而是需要清除队伍中的社会主义分子和激进份子,防止发生阵前叛乱。天皇的影响力起到决定性作用,尤其当街头出现 “社工党将仿效俄国革命,杀死天皇和皇室成员”的谣言后,东京的局势急转直下。 皇宫外的内哄说明一切,起义者分化为两派,一派服从天皇,效忠天皇,另一派坚持天皇受到资本家和军阀的胁迫,服从天皇最好的方式就是将天皇 “解救”出来。效忠天皇一派向另一派发起进攻,武力接管皇宫外的防务,防止天皇遭遇不测。时间对裕仁越来越有利,增援东京的陆军越来越多,同时,舰队也开进东京湾,将炮口对准了东京,动乱正趋于平静。 5月22日下午六时,聚集在东京周围的三个师团宣布:将断然镇压帝都制造骚乱的叛军。这是政府第一次使用 “叛军”一词。 东京学校停课、电车火车停驶、电话不通,也无法打电报,东京与外界隔绝,陆军集结兵力准备进攻,一部分装甲车向叛军路障逼近,装甲车两侧还挂着标语,号召叛军 “谨从敕令,”立即撤走。满载炸弹的轰炸机在上空盘旋,飞机撒下传单,题为《告官兵书》:1.速回原部队,为时未晚。2.抗拒者为叛匪,将予枪杀。3.汝等父母兄弟皆因各位成为国贼而哭泣。 在东京上空升起多个炮校气球,下边挂着大幅标语 “敕令已颁,勿抗军旗。”各要害地点都架起高音喇叭,日本广播电台播音员以哽咽的语调广播致叛军士兵和起义民众呼吁书, “……你们真心诚意地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是正义的,是为了日本的未来。但是,现在天皇命令你们归队、放下武器。如果负隅顽抗,你们就成为违抗敕令的国贼。你们不该背叛陛下,成为国贼,遗臭万年。回头是岸,为时不晚,过去的罪行会得到赦免。你们的父母兄弟,全国男女老少都真诚希望你们回头……” 到晚上十点,起义者开始瓦解,数百名起义士兵和民众带着步枪和机枪离开阵地。午夜时分,除首相官邸和少部分地区的几个小分队外,所有士兵都回到所属部队。第二天早晨,飘扬在国会上的红色旗帜落下。一小时后,军部通过电台宣布,叛军和叛乱民众投降,未发一枪一弹。 五二一起义虎头蛇尾的结束了,这场轰动世界的准赤色起义,在西元寺等人策划下,消饵于无形,暴发与失败同样出人意料。大多数西方观察家对颇具戏剧化和日本文化背景的事件不能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庆幸日本免于赤化。 但潜伏于日本的一名中国特工,却因间接参与起义,而对起义感触良深,在发给国内详尽的报告中分析了引发起义的深刻社会背景,着重阐述了日本民众对政府的强烈不满。明确指出起义影响将持久而深远,而且起义本身对社工党力量毫无影响。社工党通过起义既宣扬社会主义,又表现尊崇皇室的意愿,显示与俄国社工的截然不同,印证了建立一个天皇统治下的红色日本是完全可行的。 凯斯特沿着实业大道人行道慢慢散步。六年前从美国移居中国,在西北工作三年,三年前被公司派至四川参于水电站施工建设,三年了,凯斯特很高兴又回到西北市。凯斯特将西北市视为第二个家乡,看着喷涂广告的大公共汽车,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店,凯斯特感慨西北的日新月异。 中国开始推行第二个四年计划,按照计划西南省份和中部省份将占到四年计划投资总额的80%,大量各国技术移民也随着工程展开,而分驻各地。曾经熟悉的社区里,不仅有德裔移民还有俄裔、意裔等多国移民,第一批美籍德裔移民已经不多了。西北市很熟悉,又有些陌生。 从过去的 “边防公署”现在的国会大厦走过,再接着走差不多十分钟,凯斯特看到熟悉的 “灰墙”,高达3.6米的石质 “灰墙”之后是著名的公司区,也就是曾经的西北通用机械公司厂区。当凯斯特经过那扇宽达8米的大门,看着石质方型门柱上的铜牌 “西北通用机械公司”和紧闭的大门外四名身穿黑色保安队制服的门卫,很熟悉,很亲切。 “可惜通行证作废了!”公司内林荫下的柏油路,路面非常干净,并未因工厂迁移而变得杂乱无章 ,凯斯特在心头感叹。尽管是一名后来者,凯斯特还是赶上公司时代最后的尾巴,曾在公司工作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时间不长,记忆却很深刻。 “这么大的公司区,按照市中心地价,价值超过二十亿元,仅凭公司区土地,总理就是当之无愧的巨富。”凯斯特想起报纸上酸溜溜的话语。凯斯特知道,属于总理个人的土地并不只是4.8平方公里的公司区,整个西北市以及周围的卫星城两成属于政府、四成属于私人以及大小企业,另外四成属于西北公司,而公司属于总理。 西北公司是国内企业界的巨无霸,没有人知道其真正财富,公司早已渗透进共和国的各个角落,每一个行业都可以找到公司的影子。 “总理创办了公司,公司改变了国家!”评论人士如此形容这家超级托拉斯,属于一个人的托拉斯。西北公司对国家的影响不只在经济上,政治、军事、民生都与公司有藕断丝连的联系,政府官员、国会议员、军队将领,太多人出身于公司,对公司的感情超出外人想象。 走在厚实的 “灰墙”下,凯斯特用左手轻抚了一下粗糙的灰墙,感受着石质灰墙上的凉意,同时忍不住抬眼看了看 “灰墙”上的电网,强压下心中的好奇,漫不经心的朝附近的公园走去。 西北市位于荒凉的塞北,但却有 “园林之城”、 “绿城”的美誉,大小各异的绿化公园、人工湿地超过360处,城市森林、公园、花园面积占城区总面积的百分之四十,住宅区之间有二百米宽的绿化地带,每幢房周围均有三分之一地皮作绿化用地。西北人每年坚持不懈的植树、种花、种草,人均绿化面积达八十平方米,整座城市绿草如茵,繁花似锦,树木葱茏。 庄子公园是西北较大的公园,除中央公园外,西北市的公园大都用中国历史上诸子与知名历史人物命名,以此彰显对历史文化传统的继承。 现在才九点,正在休假的凯斯特准备在广场上看报纸。象这样一个早晨,干这样的事再舒服不过。进入公园后,凯斯特瞧见一个卖报人。 “釜山战役打响,国防军不日定全歼倭国残军。”卖报人挥舞手中的报纸大声叫买, “卖报!卖报!” “倭国皇太子宣布赦免叛乱分子……” “卖报!倭国第二十一、十八师团等五师团开进东京,叛乱分子缴械投降!倭国帝都趋于平静……” “买报吗?先生。”当凯斯特走到卖报人身边,卖报人用生硬的德语问道,在拥有数十万德裔、俄裔移民的城市,多掌握一门外语多一些谋生手段。 “好吧!”凯斯特用熟练的西北式国语回答。凯斯特把报纸挟在腋下,朝庄子公园中央的湖边广场走去,凯斯特想坐在湖边草地长椅上看报,享受明媚的春光,好好放松。 不出凯斯特所料,庄子公园内幽静而闲适,在湖边草地上一个少女正在喂鸟,几名老人坐在那儿低声交谈。凯斯特扫了一眼漂亮的金发少女,打开了报纸,标题醒目, “倭国皇太子宣布东京秩序恢复!”,凯斯特眼睛的余光注意到有三个年青男人经过,朝着公园另一边走过去。 “钉子!你看,这就是灰墙!”穿灰衣,大哥模样的男人望着灰墙,贪婪之色毫不掩饰,民间传说,总理之所以将老公司区封闭起来,是因为老公司区里有一个比央储银行金库还大的金库,金库内存放着总理的黄金、白银还有外汇,数量远超过央储银行。大多数人对此嗤之以鼻,即便相信,但只要想到是总理的金库和戒备森严保安队,就会打消贪念。但世界上,总有胆大包天的主,站在公园边的男人,就是其中之一。 望着灰墙,孙臣钢眼前金光闪烁,曾经在老公司区工作多年的孙臣钢熟悉里面的地形,如果不是因为赌博欠下巨额债务,即便做了一辈子的贼,孙臣钢也不会选择偷这里,不说难度,就算得逞,恐怕也得面对举国追捕。 “左右都是死,如果不还钱,死得更难看!”想到欠赌场的20万高利债,孙臣钢的胆怯烟消云散,下个月还不还钱,死的真可能是全家。 “大哥,从什么地方进去,这又是高墙,又是电网的!”叫钉子的男人惶恐不安全。老公司区是西北禁地。中国私闯民宅,主人有开枪的权力,就是警察都不敢擅闯民宅,更何况做贼。 “从这!”孙臣钢指着公园小径旁一个下水道铸铁井盖。西北市复杂的下水道体系是最大的安全漏洞,曾在老公司区工作过的孙臣钢知道,公司区下水道和外界下水道是相通的,甚至能住人的下水道,是最好的地道。 只要能进去,孙臣钢就有把握找到金库,毕竟曾在金库旁工作了两年多,在公司区正中央有一座仓库,过去也是禁区,禁止任何人进出,那地方十有八九就是总理的金库。就在孙臣钢策划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差点把孙臣钢的三魂七魄吓个无影无踪。 “先生,要报纸吗?倭国皇太子宣布……” “啊……啊!来……来一张……” 第三百三十九章 是件好事? 西北市无论下多大的雨,街面上也不会发生积水,导致的交通堵塞,即便共和十年口外发大水,数十里外的张家口桥梁都被洪水冲断、半座城市遭到大雨浸泡,但西北市市区却未出现丁点积水。长达1500公里的下水道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下水道是西北地下大水库,即便倾盘大雨,雨水也能很快被四通八达的下水道系统排掉。 西北市的下水道在西北市地面以下10至50米,下水道纵横交错,密如蛛网,截止到共和十一年年底,总长超过1500公里,规模远超西北市地铁。下水道四壁整洁,管道通畅,丝毫没有污秽与臭气熏天。中间是宽约3米的排水道,两旁是宽约1米的检修人员通行便道。 在下水道上层空间,进行了防潮处理,地面和墙壁干燥通风,既是下水道,又是西北城市公用管网系统工程专用通道。在弧形顶部和两旁墙上,规范有序地排列着自来水管道、煤气管道、支线下水管道以及供电线缆、通讯线缆等,并用不同颜色和专用标志加以区别,方便辨别和维护,尽管一道多用,但繁而不杂。复杂而庞大的下水道也是西北民防工程的一部分,战时起到防空洞的作用,甚至可作为防御工事。 复杂而四通八达的下水道系统,同样被视为市区最大的安全漏洞,通过下水道,人们可以到达任何一个他想到达的地方,而不会被人发现。在西北各个警察局中,发生在市区的各类刑式案件中,有35%的犯罪分子都曾利用过下水道,下水道成为犯罪者的天堂。 贼!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行业,历史与人类历史一样漫长,没有任何人考证,或者说根本无法考证贼诞生于什么时候,无论东方或西方,贼都是人类文明中不可或缺的 “职业”。 深夜,在庄子公园东侧,几个黑影闪到灰墙不远处的路边,掀开下水道井盖,依次跳下, “根据指南针,朝东走!”孙臣钢打开手电筒,轻声交待。当孙臣钢带着三个手下走了百十米后,一道铁栅栏挡住去路,栅栏上的钢筋有小孩胳膊那么粗。 “大哥!要不咱撤吧!”看到粗大铁栅栏,其中几人萌生退意,谁都知道其中风险,铁栅栏成为退却的最好理由。 “钉子,跳下去,下面肯定没堵死!”孙臣钢吩咐钉子,下水道是不会堵死的。 巡逻队一如继往的牵着军犬在空无一人的公司区巡逻,当他们走过时,路边树林总会传来鸟鸣,偶尔军犬的嘶吠会惊起成百上千只飞鸟,几年来路边和厂房间的树林愈发茂盛,因为无人打扰,公司区就像鸟类的圣地。内保队员觉得公司区不比中央公园逊色多少。占地4.8平方公里的公司区内散布着大量空置厂房、楼房。 4.8平方公里土地上分布着8个建筑规模、布局完全相同的工厂,每个大厂区内又分布10至20余处分厂区,成为西北振兴的起源。在八个厂区中部是机械公司办公楼以及仓储区,与戒备松懈的厂区不同,这里每隔几秒都要经过一队全副武装的保安,在街口路角总是有警戒岗亭,八年来,内保队换了五批,但核心区守卫依然毫不松懈。 “滴水不露,就是一只蚊子要进核心区,也得让咱们知道。”核心区守卫,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要做到滴水不露,也不会有人问为什么,内保队负责旧公司区保卫工作,就要尽忠职守。 “嘟……嘟……”听到控制板上传来警报信号,坐在桌前的队员抬头看了一眼控制板,立即抓起对讲机, “注意,D3A45区有异常信号,立即派水下突击组搜索。” 昏暗的灯光下,几个人奋力拧干衣服,水滴在下水道内,发出沉闷的回声。 “大哥,真神了,连铁栅栏下面有一个口子都知道,要不是把沙子、烂泥挖出来,谁也想不到那里能过人。”钉子拍大哥的马屁。孙臣钢回忆起刚来西北时,在新居民营中接受教育,被分派挖下水道,多亏那几个月,孙臣钢才熟悉西北的下水道系统。举着防水手电筒朝两侧打量,这里看不到外界下水道内密布的电缆、管道,光秃秃的墙壁上只有少量电线。 “下面就得看运气了,老公司区下水道比外头复杂,而且没有铭牌,别忘了作好记号,一个不小心,可能困死在这!”市区为了方便管理和防止管护人员迷失方向,每条下水道都与地上的街道对应同名,而且每隔50米就有一个出入口,行走在下水道里,只要看看下水道的牌子就能知道自己的位置,并可以迅速到达地面,但在这里,却看不到铭牌,如果不留下记号,十之八九会迷失方向。 在孙臣钢向身旁兄弟交代时,他并没有留意下水道顶电缆后的小物件,像这样的物件在公司区下水道内,每隔数米就安置着一个,这是司马几年前从后世定制的灵敏度较高的声控开关,他们先前发出的声音已经激活了开关,信号早已传到内保队控制室内。 “咔、咔……”正当孙臣钢带着三个人朝前走时,通道上传来清脆的金属声,未等四人反应过来,一声巨响,刺目的白光瞬间让四人眼前一片雪白,在孙臣钢等人捂着眼睛叫喊的时候,一阵细弱的 “啾啾”声传来,几名水中跳出来的内保队员拖着腿被打断的 “入侵者”扬长而去。 在旧公司核心区中央紧闭的仓库内,司马眉头紧锁的望着那个越来越不按常规出牌的光圈,光圈大小甚至不及过去的一半,小了很多。 “……从一年前开始,开启的时间一天比一天短,过去能开启几个小时,现在还不到三个小时,尺寸也比过去小很多。两个月前,开启时间也不再固定,那边即使大白天也会开启,我现在吓得都不敢朝仓库里放东西,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人发现。”叶文不知所措的说到。刚开始变化时,自己还不愿意麻烦表哥,可这玩意越来越不稳定,自己犹豫再三才咬牙跑过来,生怕还没跳过来,这玩意就关上了,到时别留条腿在那边。 “有没有硬币给我一个?”口袋里摸了半天没摸到一个硬币的司马扭头问道,接过硬币后就像第一次发现光圈一样,司马松开掌心,一元硬币在掌心内轻轻晃动,过了大约数秒,银白色的硬币才朝光圈飞去。 “嗡……嗡”硬币被吸入光圈后,如击打水面一般向周围散射并不算强烈的波纹,和八年前有明显区别,八年前当自己刚一松开掌心,硬币就被吸入光圈,而现在…… “能量!”司马找到了原因,难道光圈能量渐渐耗尽?照现在这样,要不了多久,光圈就会消失,那时……光圈对中国的意义已不像过去那么重要,尤其最近四年,自己对光圈的依赖越来越小,大量成套设备要么按照图纸自己组织生产、要么参考技术资料研发,对于现在的中国,图纸和技术资料的重要性远超过任何一种成套设备,国内机械加工、制造水平相当于历史上欧美50年代水平。 光圈最初发挥的是电动轮椅的作用,而现在只相当于拐杖,甚至很多时候都会忘记拐杖的存在。八年来,通过大量技术移民和人才培养教育,与直接引入后世技术装备相比,司马更乐意通过提供适当的技术 “提醒”或 “帮助”,让企业进行自我研发,当然在关键设备的研制上,为了缩短工期,直接仿制仍然是主要手段。 “总有一天需要彻底甩掉拐杖!”尽管曾无数次设想过光圈消失的一天,但司马却没想到发生得这么快。依照这个速度,两个月最多半年后,光圈就会彻底消失,到那时两个空间将不会再有任何交错,或许只有51区跨时代电脑和资料,会证明光圈曾经存在过。 望着沉默不语的表哥,叶文犹豫再三,忍不住询问, “舅舅、舅妈现在怎么样?”文子的问题让司马定定心神,毕竟光圈的出现和消失,都不是自己能左右的,既然无法左右,就需要面对。 “现在很不错,我想让翰墨明年到库苏古尔湖陪他们过两、三年。”几年前司马说服父母,将父母接到这里,但仍象过去一样,聚少离多,他们在上千公里外的库尔古尔湖畔私庄园里生活,而自己却在西北,两三个月才能见上一面。 叶文点了点头, “如果?那边我会安排好一切!”那边还有什么好安排的?或许四年之前,表哥就想到这一天了吧!过去深蓝集团赖以生存的根本是表哥这边的定货,而现在深蓝集团尽管规模有所缩小,但生意变得更 “合法”,不需像过去一样提心吊胆。或许光圈的消失,无论对那边或是这边,都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光圈对表哥或是自己都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旦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文子,这些年辛苦你了!”拍拍表弟的肩膀,犹豫了一下司马示意文子和自己一起进入仓库内的地道,这个地道文子非常熟悉,如果没有这个地道,这里的秘密早已经暴露无余了。进入灯火通明的地道,朝前走了500多米,随后拐进一个房间,房间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小卧室,一张床、一台书桌,两副油画,极为平常,这处地道旁的房间,文子第一次进来。进入房间后,司马摘去一副油画,油画后是一个小保险柜。 叶文诧异的看着表哥从保险柜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公文包。看着公文包,司马意味深长,有几个人知道,这是自己有备无患的佐证,为将来跑路提前做准备,箱子里的东西在后世至少值十亿美元以上,自己之所以准备就是因为在基石会议厅内产生的幻觉。很多时候,司马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多么高尚的人,无论如何改变,司马骨子里永远都是一个市侩的小市民,即然产生了可怕的幻觉,那就要提早为将来做准备。 准备非常容易,无非是花钱收购珠宝而已。钻石!有什么比钻石更值钱、更珍贵,这个时代钻石非常 “廉价”,像后世价值数亿美元的 “希望”之钻,甚至还不到12万美元。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箱内半数都是30克拉以上的原钻。 公文包内满满一箱 “玻璃块”,叶文隐约猜测出装的是什么,顿时目瞪口呆, “表哥!这是……” “送给我侄女结婚时的嫁妆!”司马将公文包推到叶文面前。这是自己为跑路准备的家当,随着光圈消失和自己地位稳固、信心增长,已经没有必要了。早在四年前,就没有再向文件包内添加任何玩意。尽管收藏 “艺术品”,依然是自己不变的爱好,不过现在却把收藏品送到自己的私人博物馆,供人们参观,更多则送进庄园,成为装饰点缀。 “什么都别说了,赶紧回去吧!那玩意越来越不稳定,谁知道……”司马拍拍文子,在那边的公司和公文包是给文子的回报,在这个时空中,自己不需要为子孙后代操心,无论是西北公司80%以上的股份,或是名下大片土地、庄园,即使最坏的情况,都足够子孙挥霍。但表弟不同,深蓝集团虽然完成转型,但也没了过去的风光,没有这个空间的定单,深蓝接近空壳,箱子里的钻石,足够表弟几代人衣食无忧。 “有人侵入核心区,为了金库。”接到汇报的司马哑然失笑,没想到自己刚一回家,就听到一个笑话:几个小贼为了传说中的 “金库”,从下水道闯入戒备森严的公司区。公司区是有金库,不过把 “跑路经费”送给文子后,公司区只剩下旧厂房了,至于自己的个人金库,几年前就并入西储银行, “这些人那!”司马长叹一口气。 “人怎么样了?” “四名入侵者,两残一死,另一个正在医院抢救。” “和过去一样,把人移交中区警局,秦局长会处理。”挂上电话后,司马再一次陷入沉思,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过去内保队也曾抓住过入侵者,但入侵者大都是翻墙而过,这几个贼显然经过精心准备。如果当初未安设声探开关和红外线警报器,他们真能接近仓库,万一秘密被发现……半小时前司马还为光圈可消失感到惋惜,现在司马恨不得光圈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光圈的存在根本就是一个炸弹,尤其对另一个时空,八年来能够避开大多数怀疑,本身就充满侥幸,光圈消失,绝对是件好事。光圈消失后,或许可以考虑将公司区辟为博物馆。司马畴划公司区的用途,如果不是那里曾留下太多印迹,或许可以将其用做商业开发,那块地非常值钱。 “如果这个消息放出去,地产商一定会欣喜若狂!”司马还是摇头否定了这个决定,等到合适时机,公司区还是像几年前京城皇宫一样,对外开放。 书房门突然被推开,顾维钧满面兴奋的走进来,他身后是无奈的侍卫官,显然他并没有尽全力阻止外交部长的 “硬闯”。 “总理!我的大总理啊!你可让我是一通好找!”顾维钧难掩兴奋,颇为失礼的大喊,完全忘记了得之不喜,失之不悲的信条。顾维钧感觉嗓子发涩、发干,压抑在胸腔内的那团火,今天终于释放了出来, “总理,恭喜您……” 第三百四十章 双向的忠诚 夜幕降临,朝鲜南部的天气依然暖和,漆黑一团的天空像一张幕布将一列车队掩于夜色之中,卡车帆布篷内,偶尔传出声响,从国内调来的补充兵好奇的打量陌生的世界。车厢内刚刚结束训练的新兵挤在一块,用山南海北的方言交谈。年青士兵听到隐隐传来的爆炸声,激动不已。新兵大都是志愿兵,之所以加入军队,是为了赶上共和国的最后一战。 卡车吱吱嘎嘎地向前行进,被炮弹、炸弹犁过的道路坑坑洼洼,车内非常颠簸。与运送新兵结伴而行的是一长运送军火的车队,运送物资的车队不时超过新兵的卡车,偶尔在照面时双方还会打招呼开个玩笑,更多的人在询问 “你是什么地方人”之类的问题,显然想利用短暂时光认识一两个老乡。乡情是中国人最朴素的情感,战场上,即便两人素未谋面,但一句乡音,能让另一名士兵为他赴汤蹈火,即便冒生命危险,也在所不惜。 坐在车上,魏明摸黑用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以免遗漏,检察已经做过多次,但总不放心,上战场可就没时间检查装备了。就在此时,火光呼啸着飞驰而去划破夜幕,隆隆的炮声嘶吼着、轰鸣着,在距离车队不远处数发炮弹爆炸,如此近距离的爆炸让新兵浑身发抖,尽管渴望战争,但当炮弹真的在身旁爆炸,内心的恐惧依然不可自抑。同时处于高度戒备中,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跃跃欲试。 共和七年在成都流浪的魏明进入雏鹰营四川分校,在学校里学习、训练了五年,刚十八岁参加成人礼后,魏明和大多数前辈一样,选择加入军队,军队是大多数小鹰们成年后的首选目标,雏鹰营中的训练、学习,早已经把他们变为战士,战场是小鹰们的天堂。 “去了前线,不要丢雏鹰营的脸,雏鹰营里飞出去的鹰没有一个胆小鬼,要么带回荣誉,要么忠烈祠见。”离校时教官和兄弟们的叮咛不时在魏明脑中浮现,总理的孩子,分散在全国各地雏鹰营的孤儿们都有这么一个别称,总理创办了中国最大的孤儿收养体系,数十万孤儿在雏鹰营内生活并接受教育,很多人成年后加入军队,不给雏鹰、不给总理丢脸,是每一个小鹰的誓言。 到达林间开阔地带,随着哨声口令声响起,兴奋和惶恐的新兵便跳下汽车,焦急的等待长官的指令。 “把烟头熄灭,不要把自己变成靶子!”新兵下车后,军士长便大声喝令,嗓音吵哑。这时远处驶来数辆吉普车,车上的军官和军士作战服上满是泥污,是前线派来接收新兵的军官。很快,刚刚抵达朝鲜不到十个小时的1000余名新兵,就被分配到各个连队。 魏明也在其中,和另外几名新兵被分配到第三师九团三营一连。跟在吉普车后跑步的魏明好奇的打量周围,跟在吉普车后绕过一片水稻田后,前线出现在魏明眼前。无数束红光在地平线上毫无规律地运动,红光不时被浓浓的炮火割断,一连串闪亮的圆球高高蹿到天空,接着银白色火红的亮点便在上空炸得粉碎,五颜六色的星星像雨点一样洒落,天空中一顶顶降落伞散放出来,带着刺目的白光缓缓飘落下,黑暗照得如同白昼。 “再走二十五分钟,就到咱们连了!”在军官引领下,魏明和身边战友一起跳入交通壕,跟在军官身后的魏明等人对战壕非常陌生,不断迎面碰到抬担架的战友,担架上伤员发出撕心裂肺的呼救,交通壕两侧的防炮洞内躺着正在休息的预备队官兵,用钢盔盖着脸沉睡,在隆隆炮声中,真不知道怎么睡得着。 “偷袭!”就在这时突然传出一声大吼,敌方炮弹便交通壕周围爆炸,但炮弹很稀疏,接着交通壕内不断传出机关枪密集扫射声。 “没事!小日本就好这一手,他们管夜袭叫玉碎,我们则叫打靶,等你们赶上一次就知道了,趴在战壕里只管扣扳机,和靶场上打靶没什么两样。”在照明弹的白光下军官看到新兵脸上的恐惧,便宽慰道, “你们也看到了,小日本炮弹没准头,也谈不上炮火密度,今天下午,海军驱逐舰击沉一艘日本商船,被围到旮旯里头的日本兵,吃饭都成问题,更别说弹药了!赶明你们看看咱们的炮击,就知道什么是炮击了。” 随着军官的安慰,局促不安的新兵再度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大量的照明弹,让前沿比白天更通透,机枪声更是连绵不断。突然,没有征征兆的猛烈的炮击开始了,新兵们迎来战场上的第一次考验,在沉寂数天后,日军再一次发起全线猛攻。炮火中,初抵前线的新兵大都兴奋或是恐惧的大声尖叫,他们头顶上,弹片、泥土四散飞溅。 此时他们才意识到,战场与电影、小说不同,这里没有不死的英雄,魏明身边的广东新兵吓坏了,他靠在战壕边双手捂着脸,头盔掉落一旁,浑身上下不停颤抖。车上,他曾经喊得最欢,似乎无所畏惧,现在却像是被吓坏的小孩子,抱头尖叫。 “列兵,把钢盔戴好!”魏明把钢盔扣到他头上,从雏鹰营里出来,一入伍就会获得下士军衔,而魏明则因成绩突出,出营入伍时被授予中士军衔, “记住,战场上勇敢的人比懦夫生存机率要高。”魏明语重心长的交待。此时一浪高过一浪的嚎叫响彻前沿,野兽般蜂拥而来的日军近在咫尺。借助照明弹光照,魏明步枪觇孔套住一个疯狂的身影,右手食指压下的扳机,随着肩头一顿,魏明看到影子仆倒在地。 第一次开枪杀人的魏明呼吸都有些急促,阵地前铁丝网虽然破烂不堪,不过仍能发挥障碍作用。成群的日本兵端着步枪在满是弹坑和泥泞的战场上冲锋,密集的炮弹落入冲锋人群中,成批次收割生命,阵地上机关枪和步枪疯狂扫射。正如长官所说像靶场上一样,不断扣动扳机,魏明能够看清日本兵扭曲的脸,等日本人接近铁丝网,已付出惨重的代价,成堆人在机关枪嘶吼中倒下,只不过为了数步距离。 初抵战场的新兵,忘记了豪言壮语,与身边百战余生的老兵一样,只求保全生命,奋力抗拒死亡。在战场上,没有正义或非正义,只是力争活下去,并杀死敌人!只有杀死敌人,才能够活下去,最真实而残酷的逻辑。一切结束之后,耳边不断响起停止射击的命令,魏明恍惚向前望去,视线所及,到处都是死尸,铁丝网上挂满尸体、残肢。 “那个……”一个未戴钢盔的下士走到魏明面前,仔细打量几眼,看到他的工兵铲斜插在胸墙上触手可及位置,询问道: “鹰营出来的?” “是!长官,四川成都分营!”魏明立正回答,魏明很诧异,他怎么会知道,按照传统还未被授予鹰戒,银质雄鹰戒指只有在离开鹰营完成第一次任务才会被授予,打完此仗自己就有资格被授予鹰戒了。 沾满泥污的下士知道魏明的疑问,伸手从胸墙上抽出工兵铲,用手指敲敲工兵铲两侧的刃口, “不要用你的刺刀,会卡在敌人肋骨里,当你拔出来时你已经死了,你应该用工兵铲对准他的脖根劈砍,他的脑袋就搬家了……呵呵!鹰营教官很多都是远征军老兵还有德裔一战老兵,在俄罗斯和欧洲打过堑壕战,他们更相信工兵铲,习惯成自然,鹰营出来的,都继承这个习惯,标配的工兵铲是单侧开刃,只有你们是自己动手两侧开刃。” “中士”和其它新兵不一样,非常冷静,像老兵,再加上年龄和偶尔流露出的习惯,除了鹰营打小开始训练的娃娃兵,还有第二种可能吗?第一批鹰营出身军士加入部队,至今不过四年,但四年来四万鹰营出身的军士以及基层军官,在国防军中声明远扬。 “咱们营长还有连长,都是西北鹰营出身。”军队军官大都喜欢鹰营出身的士兵和军官,他们会毫不犹豫接受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完成。 这时一名二等兵跑过来传令, “魏中士,营长命令你早晨7点到营部……” “……命令一连加强防御,二连今夜重点渗透D33……”趴在地图前,张陕接连下命令,昨夜反夜袭击毙日军四百余人,还不够填牙缝的,团里没有进攻任务,营里就不可能擅自行动,只能趴窝。 “长官,客人已经到餐厅了!”营部餐厅,是一个面积稍大的地下掩体,泛着土腥味,只有一张4米长用空弹药箱搭建的餐桌,和士兵野战餐桌的区别是上面铺着一张白桌布,再加上简易木椅,供军官用餐。 在营部一名下等兵带领下魏明猫腰进入餐厅,刚一进入餐厅,就看到正对门挂着总理挂像,在雏鹰营宿舍、教室、餐厅都可以看到总理挂像,对总理挂像宣誓效忠是雏鹰营每天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正因如此,雏鹰营才会被很多记者抨击,指责个人效忠与共和精神有违。 敬礼后,魏明注意到餐厅内端坐着十六名和自己一样十八、九岁的军士,大都是中士、上士,还有数名军官,其中包括连长,自己被分配到连里时,就注意到他右手的鹰戒,在军队中,除了已婚军人,只有鹰营军人享有戴戒指的特权。如鹰营中一样,魏明径直朝自己的位置走去,鹰营和军队一样强调上下级观念,从旗队长到列兵,在鹰营中都有固定位置,绝不得越雷池一步,高等军衔者对下属拥有绝对而不容质疑的权威。 魏明刚一落座,餐厅门帘便被掀开,年青少校刚一进来, “哗”的一声,所有人都站起来,向营长敬礼,张陕扫视一眼,向后转, “敬礼!在代表我们意志的战旗面前,我宣誓把我全部精力献给祖国,我时刻准备为她献出生命。祖国与我同在,祝您健康,我的领袖!”与鹰营一样,向挂像宣誓后,随着长官口令,所有人方才再次落坐。 “战友们!雄鹰们!今天齐聚一堂,是为了欢迎雏鹰魏明,昨夜,他出色完成第一次战斗任务,根据传统,为他授予鹰戒!魏明!” “有!”站起身的同时,魏明响亮的回答。张陕用举起一枚闪亮的银戒,戒面是一只展翅的雄鹰,鹰戒是每个雏鹰营孤儿的梦想,四年前,西北雏鹰营第一批学员离营时,总理将鹰戒授予他们,鹰戒是总理亲自设计,就像是家长给孩子成年礼,得到鹰戒意味雏鹰长大成为雄鹰。 “长官,我将用生命和鲜血悍卫鹰戒的荣誉!忠诚!”在接受鹰戒时魏明激动不已,鹰戒的荣誉是什么?是忠诚!对总理的忠诚是高于一切,如果没有忠诚,鹰营将不复存在。在营长为魏明戴上银戒时,魏明用拇指轻抚了一下戒身,戒身上铭记六个字 “忠诚、鲜血、荣誉!” “……鹰营是一个整体,出身鹰营,就是血脉相通的兄弟。在军队之中,要遵从军人荣誉,要悍卫鹰营荣誉。雏鹰营的孤儿是总理的孩子,在军中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不仅仅代表鹰营的荣誉,同样包含对总理的忠诚。我们必须用行动表明,不负鹰营之名。忠诚是我们的生命,忠于总理、忠于祖国!”鹰营出身的军人,忠于总理永远被摆在第一位,其次才是祖国。 军队中明令禁止小团体,但鹰营出身官兵却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不可分割,军队高层对鹰营又恨又爱。军队喜欢鹰营的优秀士兵,毕竟鹰营出身的年青人技战术出类拔萃,而且服从、忠诚,对命令不折不扣,搏得军方欢迎。但对这个滴水不进的小团体始终保持警惕态度,于是鹰营官兵被大量分散使用,避免结党。 鹰营战友经常举行联谊、聚会,他们都是孤儿,没有亲人,鹰营是他们的家,出身鹰营的战友就是兄弟,当其它官兵休假与家人团聚时,鹰营战士会返回母营,那里就是他们的家,那里的少年就是他们的家人,在军队之中也是如此。他们没有血脉关系,但却紧密相联。 第三百四十一章 冰冷的樱花(上) 5月31日,东京。每当东京湾对岸的横滨和川崎遭到轰炸,便有黑烟乘西风刮至东京,覆盖东京的天空。有时从远处传来雷鸣般爆炸声,轰炸从未停止,对日本的战略轰炸是根据作战计划一步步进行,集中轰炸力量对一座城市进行多次反复毁灭性轰炸,最终彻底瓦解日本的战争潜力。 三个月中,中国空军出动1300余架轰炸机,不分昼夜在日本投掷30万吨新式燃烧弹,每一座人口超过10万的日本城市,都遭受毁灭性轰炸。日本国民盼望战争早日结束,不愿与死亡、饥饿相伴,因为战争和轰炸已造成日本国1%的人伤亡。 东京戒严令虽已解除,但街头上仍随处可见荷枪实弹的军警。露天而居的东京人,表情呆滞而麻木。皇宫里,一场持续数天的争论今天宣告结束。明治维新以来,日本以脱亚入欧、富国强兵为追求,几千万国民为这个宏伟的目标,忍饥受饿、视死如归,日本国民负担沉重,在贫困和动荡中挣扎,经济萧条、恐怖、暗杀、政变像瘟疫一样不可遏制。 以前,日军用一次次胜利,把社会的不公和矛盾掩饰起来,而现在战场上的惨败、轰炸中的死亡、经济上的崩溃,饥饿、死亡、绝望一下子突显出来,所谓 “明治精神”烟消云散,他们希望改变,希望天皇可以结束一切。 5月底日本列岛,从北海道到九州、从富士山下到皇宫深宅,到处蝶舞蜂喧、生机勃勃。日本皇太子裕仁心绪烦乱地踱步,艳阳没能融化天照大神后人心中的阴云。中日战争持续了三个月,帝国丧失明治维新以来,数代人努力、牺牲取得的一切。七天来,军变中幸存的政治精英和元老,在皇宫内一次又一次会谈,核心只有一个:结束战争。 “要么结束战争,要么日本亡国!”5.21赤色军变和赤军大规模屠杀,迫使元老派、政治精英们面对现实,日本必须要面对战败的现实。主导战争的田中内阁,随着5.21军变的枪声,化为魂魄。在没有替罪羔羊的情况下,由谁结束战争?重组内阁迫在眉睫,但元老派和政治精英却没有一个挺身而出为殿下为皇室分忧,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即便西元寺公望亦不例外。 裕仁感到厌恶、憎恨!发动战争时,他们信誓旦旦,保证皇军会赢得胜利。战争进行了84天,帝国失去了陆海军数十年的精华,象征帝国荣耀的主力舰,除船坞中抢修的外,皆沉于港内,帝国陆军精锐,损失殆尽。 “帝国只能依靠新兵保卫……帝国物价高涨,民众税赋沉重,成年男人被从工厂、田间征召进军队……国民开始绝望……赤化分子赢得无数人支持,正在向东京进军,向整个日本进军……军舰上发生多起未遂军变……军部承认短期内不可能平定赤军叛乱……停战!只有停战才能拯救帝国……停战吧!殿下,为了维护国体。” 曾经夸夸其谈的政治精英和元老,强调帝国面对的困境。根本上却是为了维护权力和财富,元老派和政治精英,被5.21叛乱和赤化分子的屠杀吓倒了,相比中国,赤化分子更可怕。 “结束中日战争,就可以将朝鲜以及冲绳三十万精锐调回国内镇压赤军,届时完全有能力平定叛乱,只有结束内忧,方能维护国体……中国人要的是朝鲜和琉球,而赤军要的却是整个日本……” “这群混蛋,为了生存和财富,宁愿让我背负败北的耻辱。”裕仁端坐在宽大、气派的御座上恨恨的骂道,面目因为气愤而显得狰狞。战争前,叫嚣六千万玉碎,现在却叫嚣结束战争,全力镇压赤军。而前提是皇室向国内宣布,承认失败,为维护国体与中国和谈。 皇太子的抱怨让近卫文麿不知所措,近卫家族是日本五摄家(日本摄关政治传统下五个重要贵族,包括近卫、九条、应司、二条、一条)之首,历代世袭公爵。父亲在1904年在中国感染传染病死亡,14岁的近卫文麿继承了公爵之位。当裕仁还是个小孩子时,近卫就已是贵族少年中最年轻的大哥了。尽管裕仁很信任他,但近卫却选择了与元老派、政治精英相同的态度,结束战争。 “殿下,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停战,很多人不愿停战,但……”近卫小心翼翼地说道,同时微微抬眼注意观察着皇太子的表情,近卫是裕仁的发小,近卫对未来的 “天皇”知之甚深。裕仁的亲信和朋友,大都知道裕仁曾说过, “问题不在我干了什么,而在于别人对我所干的事情有什么反应”,他最顾及名声和责任,害怕承担责任。而现在元老派和政治家却试图让裕仁承担失败。 停战!对日本最有利,近卫明白皇太子内心深处迫切希望停战,但却不愿意承担任何停战责任。 “殿下,在军部和政界都倾向于和谈的前提下,少数人的意志不可能改变现实。”近卫直接了当的提醒。在外界看来,日本帝国铁板一块,但实际上,皇室、内阁、军部却是矛盾重重,天皇的作用就是协调内阁和军队。现在军队、政府已经承认失败,皇室的坚持毫无意义。 “不管怎样,战争总算即将结束了。尽管还有讨价还价的空间,原则上只得接受中国人的媾和条件了,不是吗?不能再让国民受苦了。”内心深处承认失败的裕仁重重叹口气,抬眼朝祖父明治的戎装画像望去,他明白三国干涉时期祖父明治天皇的无奈。沉默良久,裕仁无奈和愤慨的说。 “在我国民付出惨重牺牲、国家付出巨大代价后,屈辱的接受中国人的媾和条件,于心不甘,但必须忍辱负重……接受中国媾和条件前,帝国必须重建内阁,否则无法和谈。”近卫文麿提醒皇太子。 重建内阁!距5.21叛乱已10日,平定叛乱亦有7日,内阁重建举步唯艰。谁都明白新内阁首相会面对什么?新首相需要承担起田中内阁留下的烂摊子,帝国战败的责任都将由新内阁以及新首相承担,注定是一个短命内阁,新内阁的责任无非是在停战条约上签字。正因如此,无论是政友会或者宪政会任何一名政治家都不愿意出任新内阁首相,承担战败的责任。 “要是田中不死就好了!”想到田中准备承担战败的一切责任和屈辱,裕仁内心深处很婉惜。除了替罪羊,裕仁看来,田中死不足惜!沉思的裕仁用诡谲的目光看了一眼近卫,近卫文麿明白裕仁的意思,暗暗叫苦。 “文君,近卫家族是帝国历史上声名显赫的 “五摄政”之首,数百年来,近卫家族一直为帝国、为皇室尽忠,当年祖父明治有意在对露国之战胜利后,以令尊近卫笃麿公爵为帝国首相,可惜令尊却在中国身染疾病去世,仅四十二岁!否则令尊将会为帝国最年青的首相,如令尊……或许帝国也不至沦落至此。” 裕仁突然感慨万千,伊腾博文、近卫笃麿等帝国先贤,尽管在甲午战争前积极支持对清宣战,以获得帝国发展宝贵的资金及市场。但甲午战争后,在外交政策中相当重视中国,当中国在甲午战后面临西方列强瓜分时,同样亦深感危机。主张保护中国、朝鲜为帝国基本方针,组织东亚同盟,主张亚细亚主义大同团结之精神。 伊腾等人更是前往清国,为清国提供改革方针,试图打造日清同盟,以对抗西方列强的步步紧逼。但近卫笃麿等人早逝、伊腾遇刺,亚细亚大同团结之政策无疾而终。尤其对露国(俄国)战争获得胜利后,就滋生出新日本意识:像西方列强学习,参与世界势力范围的角逐,对外扩张,目标先是朝鲜再是中国。 如智者所言,与明治大帝的时代相比,现在帝国的政治家,多了几分野心,少了几分理智,帝国内部不断膨胀的野心,促使帝国放弃与中国携手对抗西方的亚细亚精神,想一举吞并中国,独霸亚洲,造成帝国沦落。 “安重根刺杀伊藤博文,死去的不只是伊藤博文,而是日本的智慧和大脑的死亡。” “朝日新闻”在1909年伊藤君遇刺后曾预言,帝国稳健、智慧的大脑从此消逝。 “正如西元寺公望所言,中日之战,至少把帝国打清醒了,脱亚入欧,如西方列强一般撕咬猎物的欲望是中止的时候了!” 裕仁并不知道无意中显露出的心迹,使近卫文麿心潮澎湃。在裕仁和很多人眼中,近卫文麿是一个颇有才华而园滑的人物,同时也是多疑之人。近卫文麿的母亲在他出生后八天就因产褥热去世,笃麿又娶了文麿的姨母贞子续弦,而文麿一直将姨母当成亲生母亲,直到长大后才知道真相。后来他感叹:知道这件事后让我觉得世间充满谎言,大概这就是他对任何事都持怀疑态度的根源。 近卫怀疑殿下准备让自己出任帝国新任内阁首相。近卫心中犹豫不绝,盘算应该如何应对,拒绝还是接受?作为 “五摄政”之首的近卫家族掌权人,近卫知道如果拒绝殿下的要求,意味着近卫家族在未来数十年中,都需要远离帝国中央,元老派和政治精英可以拒绝,他们有资格,也无需顾忌,但是自己不同,自父亲去世后,近卫家族是依靠祖先余荫存在于帝国政界。 近卫文麿在京都大学就学时作为世袭议员进入贵族院,开始接触政治。大学时代就曾向河上肇和哲学家西几多郎求教,对革命性思辨理论十分倾倒。大学毕业后,他挂名在内务省,参加了贵族院政友会森恪组织的 “宪法研究会”,致力贵族院改革。这一切并未让近卫脱颖而出,进入政权核心。 近卫家族重返帝国政局中央,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未来的天皇,他会把自己推到贵族院议长直至首相之位,拒绝的话……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的近卫文麿,突然抬起头,不顾礼节的直视皇太子, “如殿下信任,近卫愿为殿下与帝国分忧!”裕仁不可思议的望着近卫文麿,自己不过是一闪念而已,但近卫…… 垂首鞠躬的近卫文麿执着的请求, “殿下,如近卫出任内阁首相,希望殿下对近卫表示信任与支持!” “卿有所需,尽可直言!”裕仁大喜过望,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裕仁心中念叨。 “32岁的近卫文麿将出任帝国首相!”消息从宫中传出,日本军政两界纷纷猜测。更多的人则暗松一口气,他们不需要再冒风险,拒绝皇太子的要求,出任帝国首相。用中国一句老话:顶缸来了!对于非常时刻,主动主面顶缸之人,人们自然不吝赞美之言,甚至连舆论界也盛赞:近卫行与君分忧之举,足见其忠。当然这并不妨碍,在近卫完成使命后,他们会用种种最恶毒的语言,去攻击顶缸之人。 “看着这样的人担任首相,真是很心寒呀!”西元寺公望摇头叹息,但却喜上眉梢。对有SB顶缸,西元寺当然不会反对。5月31日深夜,在裕仁与西园寺公望支持下,年仅三十二岁的近卫文麿组阁,担任帝国首相,而且身兼首相、外相、文相、法相四职,在日本帝国历史上前无先例,后无来者。 他就任第一件事,就是宣布:日本帝国面临生死存亡之境,帝国之未来与命运,都将系于平定赤军叛乱战争的成败,帝国战时紧急状态之终止,将以赤军之灭亡为前提,赤军胜,则帝国亡”。近卫文麿的表态,无疑向世界传达一个最新的信息, “日本将结束与中国的战争!”日本32岁新首相的宣言举世瞩目。 第三百四十二章 冰冷的樱花(中) “日本人爱美而又黩武,尚礼而又好斗,喜新而又顽固,服从而又不驯……但当我参阅各种各样的资料,回顾自幕府末期日本一路走来的足迹时,我发现日本国民左右摇摆得十分厉害。但是他们恢复平衡的能力,决不比世界上任何国家和民族逊色。正是依靠恢复平衡的能力,才成就了今天的日本,日本的民族性令人迷惑,但却成就了日本亚洲开化第一国之地位,进而成为列强俱乐部中唯一的有色人种国家。” 日本19年前曾以羸弱之国力击败俄国。中日战争爆发后,日本又一次一反常态,一败再败,令世人大跌眼镜。中国军队步步紧逼,国内赤乱愈演愈烈,日本陷入内外交困中,日本走到了命运的转折点。日本稍有理智或政治头脑的人都认识到,对中国妥协,势在必然,尽管让人难以接受,但是时候结束将毁灭帝国的战争了。 “……赤军叛乱导致帝国不得不选择,是将国家全部力量投入不能赢得胜利的战争之中?还是将国家力量投入镇压毁灭帝国的叛乱中?” 近卫的讲话,使日本出现了混乱和紧张,惊恐和狼狈在军队中尤其严重,年青军人们异口同声地叫喊, “近卫真准备投降吗?”而年长的将军们则说, “是时候结束了!就让近卫这个勇敢的年青人去承担吧!”而年青军人又说, “近卫是个勇敢的人吗?他父亲曾经创办了东亚同文会,他是牺牲帝国利益,去讨好中国人吧!” 当大家从慌乱和无奈中平静下来以后,才意识到中国人并没有要求日本 “无条件投降”,近卫只是 “接受一个合理的媾和条约”,结束与中国战争,然后抽调军队,镇压赤色分子。首先对近卫文麿讲话兴奋和支持的是外务省,战争爆发后,帝国军队不断失利,外务省就在偷偷考虑如何结束战争。外务省对田中号召的本土决战嗤之以鼻,不断试图与中国谈判,体面媾和。 5.21起义,却把阴暗的东西翻到了台面上,清清楚楚告诉大家,帝国坚持不住了。忠诚、勇敢、牺牲、奉公的国民,不愿意承担战争带来的苦难,他们要求结束,至于怎么结束,那是政府的责任。 结束吧!身兼四职的新首相近卫文麿表态后,外务省领导意识到自己必须成为……不!是已经成为 “主角”了,只不过是悲情主角,象近卫首相所说:必须为帝国、为国民之万世福祉,忍下世间难忍之事,承下悲愤之耻辱,以为国民未来之愤发。 在外务省召开的紧急会议上,外务次官松下才泽、条约局长原本信重、政务局长义腾泽野,围在兼任外务大臣新首相近卫文麿身边交换看法,与中国谈判势在必行,利用英、法、美的态度尽可能争取权益,体面媾和。尽管中国政府非常强硬,但也非常顾忌三国的态度,得罪世界三大列强,无疑是不理智的,而三国支持日本,平衡远东的战略,毋庸置疑,问题在于三国愿意在多大程度上支持日本。 外务省对形势的分析是:如帝国表现出必须结束战争的态度,三国为维护远东平衡,以日本牵制中国的战略方针,三国介入的深度将超过我们的估计,三国可以接受一个强大的日本,但绝不乐意看到一个有能力挑战三国的中国,更何况中国是德国的准盟友,甚至与其存在秘密条约。因此,日本政府达成一致意见,借助三国介入,尽可能保全日本利益,不过接受部分主要的媾和条件,对日本来说是明智之举。 经过探讨,上午十一点,近卫文麿进宫觐见皇太子裕仁,将发向中国的媾和能告初稿恭恭敬敬呈上去。近卫文麿用低沉颤抖的声音发言,近卫知道自己的这番讲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将成为帝国历史上最大的国贼,不过在近卫文麿内心深处,还潜藏另一番打算,没有任何人愿意做一月首相。 “……外务省认为,接受中国的媾和方案理论上是可行的,中国要求的领土均系明治大帝之后开拓之新疆土,在国民情绪上或许尚可以接受,外务省认为可把领土问题和赔款问题结合起来,与中国深入谈判,迫使中国让步,而英美法三国无疑站在帝国一方。” 在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后,裕仁终于发言: “不管怎样,战争即将结束了,我想,仅此一点就很好了。至少还有讨价还价的空间,不是吗?如果不接受,战争将继续。外战结束之后,我们必须在短期内结束内战!不能再让国民受苦了。”裕仁再一次强调 “不能再让国民受苦了”,皇太子裕仁表现得像日本历史书上描述的天皇,是一个仁爱的长者,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国民福祉,至于战争责任,该由田中和狂热分子承担。 遵照摄政皇太子旨意,定期御前会议在下午一点半召开。身为首相的近卫以及被西园寺等人推出的其余五名内阁成员,都一致赞成 “勇敢”的近卫提出的 “接受部分媾和条件,与中国谈判停止战争”的方案。日本新任内阁,组阁的第一时间,就通过第一个决议。出人意料,御前会议摄政皇太子因拜见天皇未能参加,元老西元寺公望则因身体原因未能参加,至于其它政治精英、天皇幕僚则因中国空军对东京的再一次轰炸而未能参加。 这一天,一个有野心的年青人和五个绝望的人在半个小时内,决定了日本的命运。这一切,在战争爆发之前,又有几个日本人可以预见呢? 6月2日早晨,五百九十名近卫师团以及调至东京的中高层军官身穿陆军制服,在宫内省大楼前庭排成十列,这些人佩带勋章 ,在佐闲侍从长引导下,接受摄政皇太子裕仁接见。裕仁身穿西装从正门走出来,这是战争之后,裕仁第一次将身上的戎装退去,换上一身白色西装,当军官看到裕仁着装时,明白了天皇的选择,作为效忠天皇军人,他们必须遵从天皇的选择。 “立正!”中岛正武发出口令。前东京宪兵司令中岛正武八天前晋升为东京卫戍司令。尽管其在叛乱时 “果断”进入美国使馆,但因其不断联络忠于天皇的部队,并在镇压叛乱中起到 “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受到表彰。裕仁站到中央,中岛再一次喊口令, “向皇太子殿下敬礼”三个师团军官左手按军刀,一齐举手敬礼。 裕仁原地微微低头算是答礼。之所以检阅东京驻军军官,是裕仁给近卫的回报,亦是近卫提出的几个要求中的一个,在裕仁看来这并不算过分。近卫之所以如此要求,是为了安全,防止发生军变。接见军官,则是向他们传达一个信息。从裕仁身穿西装出现在军官面前时,从军官惊诧的眼中,裕仁知道,近卫得到了他想要的安全。 这一天,阴天,天空中浓云密布。日本全国未遭受轰炸,日本政界知道,中国政府收到了近卫发出的信息,用停止轰炸来回应。中国政府的表态,让外交官欢心鼓舞,这至少证明,中国政府同样期待谈判,现在时机成熟,剩下的则是耐心。之所以如此,是近卫文麿的要求,在他看来,急着结束战争无疑是不理智的,帝国国民需要适应过程,过程不过几天而已,或许还可能更长一些。 其实,近卫文麿是为自保,近卫文麿是替罪羊不假,但却是一个聪明的替罪羊。 “要急着结束战争,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前线官兵发动叛乱。”近卫文麿毫不顾忌,甚至还说 “将在外,军命有所不授,如果着急结束战争,就让在朝鲜尚存一命的士兵发动一场叛乱吧!届时,战争就可以立即结束了!” 近卫文麿发表讲话后,对停战问题一拖再拖,只是不断视察东京和周边遭受轰炸的城市,慰问在轰炸中失去房屋家人的市民,在市民中发表演讲,倾听市民的呼声,市民的呼声则非常简单, “结束战争,给予工作、食物、住房”,近卫文麿一再向市民许诺,将尽可能结束战争,但现在时机尚未成熟,同时不断强调,之所以没有食物,不只是中国海军封锁,更重要的是赤军占领日本最重要的粮食产地,赤军用市民的救命粮从国外换取武器,用来打倒天皇,总之,造成困难的原因只有两点,一是战争!一是赤军! “战争可以结束,但赤军威胁却不容易消除”,短短几天,整个日本都知道近卫文麿观点,而他的观点还获得相当广泛的支持。近卫文麿的拖延和慰问演讲,令日本上下产生焦虑和不安。近卫文麿当选首相第十一天,6月10日,报纸第一次向国民公开中国提出的部分媾和方案。但在报道中,根据权力人士指示,各大报纸尽量保持低调,如删除削弱国民斗志的条款,没有公开政府的正式看法。而且,报纸上出现相当新鲜的词语。 《读卖报知》以 “冲绳?琉球?不过是殖民地而已”为标题刊登文章 摘要,强调 “战争迈入最后阶段,帝国政府考虑如何体面结束战争”。《朝日新闻》登出两排大标题 “政府对国民要求不予理睬,将与中国谈判媾和,可预见,谈判将会旷日持久!”至于《每日新闻》则鼓动人心, “粉碎敌人的自我陶醉,将战争进行到底!”日本报纸杂乱的论点,反映出国民矛盾的心态。 追溯到1903年5月22日,在小城日光的华岩瀑布旁,年仅18岁的大学生藤村操削下一块桴树树皮,写出 “岩头之感”后沉潭自尽。在后来轰传一时的遗书里,藤村操反复追问人生的意义,并且写出答案: “曰不可解!”他说, “我怀此恨而烦闷,终至决死……” “烦闷”一词遂成为日本大学生最流行的词汇。和 “烦闷”同时出现的则是 “成”。 明治维新以来,日本以脱亚入欧、富国强兵为追求,几千万国民匍匐在目标之下,忍饥受饿、视死如归,从而缔造 “明治精神”。而市井间,渐渐滋生的,恰恰是它的反面。与父辈们不同,新一代青年追求 “成”,与国家无关。日俄战争刚刚落幕,千万青年滋生:大国地位已经实现,现在该追求与国家目标无关的个人目标了。为此,他们刻苦用功、考入大学,并渐渐接受自由主义思想。随即步入公司、成为中产阶级,效仿欧美的生活方式。 然而,日本新中产阶级非常孤立和稀少,出身农村或者家境贫寒的青年,改变命运唯一途径依旧是从军。换而言之,日本中产阶级不仅在观念上与父辈、与 “明治精神”对立,也与同龄人、特别是青年军人对立。在一代人身上,日本分裂成两部分,一个是西洋的、城市的、中产阶级的和代议政治的,另一个则是东方的、村社的、赤贫农夫和天皇制度的。 严格来说,日本中产阶级是包裹西方外壳的日本人,内心依然是日本式的。面对失败他们唯一选择的还是逃避,与东方的、村社的、赤贫农夫的和天皇制度的日本人同样产生无所适从感,和混乱情绪。 与皇宫隔一条马路的近卫师团几千名士兵被解除武装, “看管”在营房中。 “经历暴乱后,绝不可能煽动起新暴乱”,提枪站在同学们身后的上原有泽肯定。做为一个刚刚入校的士官生,如果没有5.21叛乱,根本没有机会来到东京。士官学校学员全部被调动,稳定和整肃近卫师团,上原有泽以军曹军衔进入近卫师团,参加整肃行动。 按照计划,士官生将配合少壮派军官制止新内阁的叛国行为,少壮派军官说服新任近卫师团长和其它师团参与叛乱,而士官生则劝说士兵参加。但是,谁能想到,在经历20天整肃之后,以服从长官命令为已任的士兵,拒绝服从在他们看来非常荒谬的命令,更何况在内心深处,他们更愿意战争结束。 “控制东京要地,消灭叛国的近卫,进入皇宫保护天皇。” “作为军人,我们只服从天皇的圣断,别无选择。现在,是战是降,取决敌人与我方谈判结果。战也好,降也好,你们记住,军人必须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一个人的轻举妄动可能造成国家的毁灭。”近卫师团长如是回答。 士官生试图反抗,杀死师团长,夺取师团长的印章 ,调动部队时,却遭到宪兵部队镇压,少壮军官则遭到逮捕。少壮军官和士官生的叛乱胎死腹中。第二天,少壮派军官企图叛乱的消息 “意外”被泄露到报界,近卫对叛乱进行批评, “……少数人宁愿国家成为焦土,裹胁六千万人玉碎,也拒不承认失败,残忍无比的非人道行径与地狱魔鬼没什么两样。”近卫文麿终于等到合适的时机。 第三百四十三章 冰冷的樱花(下) 共和12年6月15日中午12时整,司马发表对日讲话, “……千百年来,中日两国一直是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历史上,中日之间曾携手并肩,共同发展。我笃信和平,厌恶战争,但中国为抵抗暴力而战,中国进行的是维护正义和人道的战争,值得歌颂。日本对中国领土的野心一天不停止,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俱皆抗战,不屈不挠……我乞盼和平,希望中日两国协手并进,心心相印,友好共存。我们将为这个信念而努力,使中日两国五万万民众得享和平,这是我们的使命。” 6月15日中午,日本首相近卫文麿通过多种渠道向中国表达结束战争的意愿,共和中国总理司马发表对日讲话,讲话极尽表达对和平的向往,但却不无威胁。讲话一经播出就震惊世界。虽然在朝鲜,中国军队仍然持续不断向困兽犹斗的日军进攻,但世界各国都相信,中日战争结束,指日可待。 讲话播出一个小时后,近卫文麿的大学同学、书记官长完山赞加就拿着整理好的情报资料和在内阁会议上的发言稿,急匆匆进入首相私邸。看完资料,近卫文麿显得非常冷静,一切都不出预料, “要来的终于来了!”近卫文麿一直在等待时机,最佳时机终于来了,中国表达了和平愿望,剩下的就是和谈的具体事宜了,时间地点等,也许不久后,还要屈辱的前往中国,乞求赐予和平。下午五点,外务次官松下才泽也急匆匆进入首相私邸。近卫首相只交待了一句话, “就让战争在这次内阁会议上结束吧!” 想到一月替罪羊首相生涯即将结束,近卫文麿不甘心的暗下决心 “绝不能就这样结束!”对权力的眷恋,对命运的抗争充斥近卫内心。出任帝国首相后,近卫文麿成功地将帝国战败的罪责推到赤军和社工党的身上,是叛乱分子毁灭了日本,叛乱导致帝国无法集中精力作战,而社工党 “让本国政府失败”的口号给了近卫足够的口实。 近卫出任首相半个月内, “朝鲜人暴动了,到处放火”、 “社工主义者与朝鲜人叛乱让国家陷入危机”、 “赤军特务在水井投毒、抢劫、强奸、无恶不作”……种种流言在近卫推动下,传遍东京的大街小巷。先前并不看好近卫文麿的政治家,都对他的应变能力咋舌,近卫在短短半个月内,通过 “火车慰问”、 “飞机慰问”、 “废墟讲话”竟然再一次让陷入混乱的日本统一思想。 日本人听信近卫的讲话,将社工党和赤军视为导致日本战败罪魁祸首,帝国军队之所以战败不是因为无能,都是社工党和赤军扯肘所致。与此同时,在街头巷尾,激进的日本人组织自警团,设立关卡,严密盘查过往行人。在大刀、竹枪与棍棒的武装下,短短几天时间,数以万计的朝鲜人惨遭杀害,数万名被怀疑是社工党成员或赤化分子的日本人被当街处决,如近卫所希望的一样,他成功地把战败责任推到社工党身上。 幕后黑手,除了近卫文麿,还有头山满、内田良平等人,黑龙会极端右翼组织不计代价在帮助近卫。黑龙会高层对日本现状非常了解,相比极左翼的社工党,他们宁愿结束与中国的战争,保全日本政体。在中国明确要求下,善于投机的政客并不愿意保全黑龙会,也丝毫不介意以移交 “暴徒”为筹码,为日本争取利益。出于自保,内田贤平等人选择支持近卫,内田贤平等黑龙会高层在近卫就职不久,就与其彻夜长谈。 谈论的重点就是体面结束战争,黑龙会倾其所能帮助近卫渡过和约签定后的难关,继续做帝国首相,黑龙会的回报则是,在媾和谈判中,保全黑龙会高层,只向中国移交普通会员。双方一拍即合,达成战略同盟。 当天下午三时三十分,内阁会议在宫内省召开。会议刚一开始,近卫文麿就开门见山, “中国人已经回应了和谈诉求,从形势上看,战争不可能再继续下去,只能接受中国的媾和方案,及早结束战争,请诸位畅所欲言”会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知道,不能再拖了,摄政皇太子希望停战、国民希望停战、政治家们希望停战、军人同样希望停占,但停战的责任却需要房间里的人来承担。 陆军大臣山本造次和参谋本总长河合操等军方代表,同样沉默,军方地位超然,不需要承担战败的责任,媾和条约签定之后,紧急内阁必定会以总辞职宣告结束,但军方代表无非是从内阁退回军队而已,新内阁中,仍然会推出新的陆军大臣以及海军大臣。 紧急内阁海军大臣川上操六第一个打破沉默, “沉默无济于事,不是吗?只能接受中国媾和方案,别无选择。问题是,谈判由外务省出面,还是由首相出面,必须做出决定。”除了媾和别无选择是大家的共识,川上操六的问题其实不是问题,首相仍兼任外相,左右是近卫负责。 国卖定了,问题在于卖多少,这才是关键,才是最难协调与决定的。但这个问题不解决,近卫就不可能前往中国,近卫需要一个最终方案,日本可以接受的方案。 “钱是一分钱都不能赔的,帝国也没有钱赔于中国!”在赔款问题上,众人出奇的一致,争论不休的是国土的割让,这个问题很敏感。 “全盘接受中国人提出的割让方案,是绝不可能接受的,台湾和朝鲜被中国人占领,这两个地方,我们不可能打回来,所以朝鲜和台湾割让予中国毫无疑问的。而冲绳、小笠原群岛、北马里亚纳群岛,如果割让予中国,我们都会成为国贼。全盘接受中国方案,还谈什么捍卫国体。不能一味地无条件屈服,这对天皇,对国家,是不负责任的态度。”大藏相内贤居依然慷慨激昂,内贤居一个毫无名气的小政客,出任大藏相完全是为了凑数。 “如果坚持导致谈判破裂,该怎么办?”近卫淡淡的反问。河合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只有进行最后决战。” “有获胜的信心吗?赤军怎么办?在皇军和中国人拼命时,让赤军打入东京吗?”提到赤军,河合操无言以对。赤军正在酝酿新的攻势,情报显示,两天前,又有三船军火交付赤军,军火是苏俄借道中国运进日本的,为了打败日本,中国人甚至不惜与苏俄合作。中国人为了胜利,不惜与魔鬼合作。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中,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内阁会议上唇枪舌剑。正在此时,突然传来消息, “中国空军30分钟前空袭九州,超过一千架次轰炸机对九州进行毁灭性轰炸!”中国空军恢复空袭的消息,让近卫内阁意识到时不我待,中国人不会坐等帝国拖延。上午总理发表希望和平的讲话,下午又恢复轰炸,无疑在传达一个信号:战争或是和谈,任君选择。 继第一次内阁会议之后紧接着召开第二次内阁会议,会议没完没了地开了七个小时,晚上十点,近卫文麿见毫无进展,只得休会, “下次将召开御前会议,由皇太子殿下圣断”陷入僵局,近卫文麿选择把麻烦上推,卖国是卖天皇的国,抉择还是由皇室做出的好。 “为什么要召开御前会议?结论会是什么?” “没有结论,只是将没有结论的争论向殿下禀报。” “愚蠢透顶……”,众人对召开御前会议议论纷纷。但召开御前会议还需要陆海两总长的花押,法律上规定,召开御前会议,需要首相、参谋总长和军令部总长的 “花押”。 第二天上午完山赞加就如愿拿到花押。 “事情太突然,我到处追着两位总长画花押,实在非常抱歉。但情况十万火急,请在文件上画花押吧!我们得遵守相关的程序,在开会前先取得二位同意。”陆海军总对长书记官的话也没多想就画了花押,却并不知道这是内田良平等人策划很久的计谋。召开御前会议正式手续齐全了,在召开会议前,近卫文麿特意进宫再一次拜见裕仁,与裕仁进行最后的沟通。 6月16日下午4点30分,研究媾和底线的御前会议按惯列在御文阁召开,这一天天气闷热难当,热得令人窒息,为了节约电力用于生产,从中国进口的空调,并没有打开,开会中人们不时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在裕仁面前,围绕割让多少领土的问题,大家继续争论。一部分人赞同割让冲绳,保全小笠原群岛以及北马里亚纳群岛,更多的则赞同割让北马里亚纳群岛以及冲绳南部地区,保全小笠原群岛是因为它距离东京太近了。近卫却一言不发静看争论。夕阳西下,会议已经召开了三小时,仍然没有结果。裕仁表现如同一个木偶,任由双方争吵。 “总不能采取投票表决吧!” “到底该怎么办呢?”不耐烦的众人把目光投向近卫, “内阁争论已经超过三个小时,遗憾的没有取得任何结论,然而事态紧急,刻不容缓,请殿下圣断为妥,以殿下考量作为本次会议的结论吧!”与会众人大吃一惊,因为这不符合惯例。在停战问题上与近卫文麿达成一致的裕仁,显得极为平静,尽管裕仁不愿意承担责任,但裕仁明白,人们会记住在和约上签字的人,而不是幕后的人。 “我同意近卫首相先前的看法,我相信近卫首相一定不会辜负帝国,会在谈判桌上竭尽一切可能,保全帝国利益。”裕仁说的其实是一句空话,意思非常简单,没有底线。会场鸦雀无声,裕仁继续侃侃而谈, “中国人的空袭已经恢复,空袭规模不断扩大,我不希望生灵涂炭,皇国不幸。我的任务是将日本国发扬光大,传之万世。目前,只能委曲求全,保留日本文明之火种。” 6月17日凌晨一点三十分,御前会议作出决定。17日上午七点,一份电报送到中立国英国、美国、法国以及德国四国驻日本大使手中,这是一份日本首相近卫文麿写给中国总理的信件电报,电报里最为重要的只有一句 “近卫文麿将亲自前往中国行政首相与中国总理讨论停战事宜,以恢复亚洲持久和平”。 第三百四十四章 大时代的终结 “中国迈入现代工业国家只有8年,持续了三个月的现代化战争,考验国家的工业、经济、民众,尽管在战场上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辉煌,但对日本高强度轰炸、远洋破交作战,耗费巨大,让中国勉为其难。同时,中国的胜利和日本的败退,触犯了西方列强在远东的利益,为了牵制中国,西方列强携手向中国施压。在诸多因素的影响下,议和同样是中国唯一的选择……”1923年《亚洲观察》7月刊。 西北市共和机场。一架S30Z客机在两架战斗机的护送下出现在机场上空,飞机缓缓降落,在机轮接触跑道的瞬间,胶质机轮冒出一股青烟,S30Z是中国使用最广泛的客机,共和机场上比比皆是,但这架飞机的机翼和尾翼上画着通红的红日,表明他是日本客机。 飞机在跑道上缓缓滑行,近卫文麿透过舷窗扫视这个陌生的机场,还有机场上前来迎接的中国外交部官员,在迎接的人群中,近卫并没有看到中国总理。此次来中国前得到明确指示,帝国将批准自己在中国作出的任何决定,换句话说,自己需要承担谈判的一切责任。作为战败国首相,对方显然不需要亲自前往机场迎接,意料之中。近卫长叹一声,为这个倒霉的任务。 飞机停稳,近卫文麿放下手中书籍,这本书在过去十几天中,已经被他翻烂,近卫强迫自己记下书内的每一个字,书非常契合如今的情景,只是角色进行了互换,自己正是当年的李鸿章 ,面对的困境与李鸿章 一模一样。 “春风楼!”在近卫文麿合上书本时,封皮上赫然写着三个字,这是一本记录日清下关谈判过程的纪实小说,春风楼、下关曾是帝国的骄傲、中国的耻辱,现在,近卫文麿马上将要在西北市某一座建筑内,迎来帝国的耻辱。 “或许十数年后,中国文学家也会写一本类似的书吧!不知道作者是否能读懂自己心中的无奈!”近卫文麿思绪万千,日本文学家详细记录了李鸿章 在春风楼内外的数个瞬间,谁会记录自己呢? 到机场迎接近卫文麿的是外交部长顾维钧以及外交部官员,并没有迎接国家元首的仪仗队,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国务院和外交部讨论决定,中日两国仍处于战争状态,在战争时期,精心安排欢迎仪式显然不合时宜。 实业大道东侧欧式风格的和平饭店修葺一新,地上铺着华丽的地毯,作为中日和谈会场,和平饭店精心准备。此后数日,和平饭店将云集日、英、美、法四国政要、特使,在西北市众多的豪华宾馆中,外交部将会场选择在和平饭店,其意深刻。和平饭店四楼会议室,中日双方代表寒暄落座,他们大都非常熟悉,中国外交部官员中有很多所谓 “亲日派”。中日第一轮非正式谈判,并没有邀请英、美、法三国参与。 “总长阁下,中日为东亚两大国,一衣带水,同文同种,今暂时相争,总以永好为佳,如寻仇不已,则有害于日者,未必有益贵国也。试观欧洲各国,兵甲虽强,不轻起衅,日中既在同洲,亦当效法欧洲。如我两国使臣彼此深知此意,应力维亚洲大局,永结和好,庶我亚洲黄种之民,不为欧洲白种之民所侵蚀。” 面对诚恳的近卫,顾维钧脑海中浮现出两年前日本前外相本野在巴黎的趾高气扬,以及中国面对日本步步紧逼时的忍气吞声。顾维钧心中不以为然,如果没有战场上的胜利,哪有人跟你谈友好,不过表面上顾维钧依然带着职业式的微笑。 “八年前,贵国驻华前公使日置益威逼我国签订《二十一条》时,曾坦言:当一个珠宝店着了大火的时候,要住在珠宝店附近的邻居不去拿几个珠宝是办不到的。然贵国可不只是想拿几个珠宝那么简单,而是想把珠宝店据为已有。如果贵国8年前就意识到中日两国同文同种,应力维亚洲大局,永结和平,庶我亚洲黄种之民,不为欧洲白种之民所侵蚀,我们之间夺去百万人生命的战争根本不会爆发。” 顾维钧的反驳绝称不上尖酸刻薄,仍保持恢弘的气度。但仍让近卫文麿觉得刺耳,八年河东、八年河西,八年前,谁能想到如日中天的帝国会蒙受如此屈辱?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其间的酸楚只有近卫文麿方能体会,原本近卫文麿试图用高谈阔论略过战争责任问题,而现在……所谓第一轮非正式谈判,只是一次接触会面而已,双方并没有就任何实质性问题展开会谈。 6月21日,日本帝国首席代表近卫文麿对中国在《新加坡媾和方案》中提出的条件表示异议,认为中国的条件过于苛刻,如同对待战败国,断难全部接受,而与会的英、法、美三国同样不赞同中国的媾和方案,显然近卫文麿和英、法、美三国,都不认为日本是战败国,尔后几天,双方逐条进行商谈。 谈判重点依然是 “割地”、 “赔款”、 “限制日本军备”三个方面,双方在这三个问题上寸步不让,谈判充满火药味,中国的坚持,让近卫文麿甚至喊出 “让谈判破裂吧!”,并多次中止谈判。 面对僵局,中国回应非常简单,第二集团军向釜山日军发起总攻,三天后,朝鲜日军只剩下海滩阵地,同时海军以及空军利用台湾野战机场,对琉球群岛展开全方位轰炸,为谈判添加了一个重重的筹码,同时向世人表明,谈判桌上拿不到的东西,中国会在战场上拿到。 但外交谈判是妥协的艺术,一味强硬只会适得其反,最终在英、美、法三国 “连哄带吓”下,顾维钧做出适当让步,中国放弃对小笠原群岛的要求,但依然坚持对琉球与北马里亚纳群岛的领土要求。 “贵国应该考虑将琉球群岛割让予中国,日本丧失海上力量,根本没有能力保留琉球群岛……你们应该充分意识到面临的形式,应看到如果战争不停止,日本将发生可怕的灾祸。” 安东尼劝说近卫接受中国的 “妥协条件”,在割地问题上,参与斡旋的英国、美国发生分裂。美国特使班布里斯希望日本在赔款上补偿中国人,而拒绝割让领土,美国并不愿意看到中国获得琉球以及北马里亚纳,从而与中国海军在太平洋发生对抗。 英国代表安东尼,却赞同中国的 “让步条件”,在英国看来,中国获得琉球与北马里亚纳群岛托管地,符合英国的根本利益,获得两地意味中国海军的防御圈将深入太平洋腹地,直接威胁美国的太平洋安全,必定导致中美关系紧张,这正是英国希望看到的。 实际上在割让琉球群岛问题上,日本政府已经达成了一致。表面上割让琉球群岛将令帝国蒙受前所未有的耻辱,但另一个方面,帝国却获得了夹缝求生的机会。日俄战争后,日美关系紧张的根本原因就是,美国需要直接面对帝国海军压力,迫使美国不得不将帝国列为假想敌,远比帝国强大的中国获得琉球群岛与北马里亚纳托管地后,必将导致美国对中国的警惕,中美对抗有利于减轻帝国的压力。 “可以考虑将琉球群岛割让中国,但是我们不愿意像战败国那样赔偿军费、限制军备,贻羞国家,因为日本的处境全然不同于1870年的法国和1922年的德国。希望英国支持日本拒绝接受限制军备以及赔款的要求。” 6月31日,中国国务院和国会同意放弃日本赔款和限制军备的要求,次日,国务总理司马批准了这个决定。7月2日,中日谈判代表在和平饭店举行第十次正式会谈,顾维钧代表中国宣布, “中国政府同意放弃日本战争赔款,限制日军军备的要求。”由于主要问题解决,其它事项相当顺利。7月5日,双方代表签订停战协定,6日,双方就琉球群岛与北马里亚纳群岛问题达成一致,两国将在未来2个月内完成两地交割。共和12年7月7日10时15分,双方代表在和平饭店四楼会议室签署《中国与日本和平条约》。 两国签约,中国陷入狂欢。国务院大楼地下停车场驶出一辆黑色3系轿车,黑车轿车避开街道上欢庆胜利的人流,朝着城北驶去。 “停车!”汽车行驶到西北市国家公墓入口,司马吩咐停车,车稳稳停在石质牌坊前,此处,除了搭载英灵灵柩的灵车,其它一切车辆禁止进入。 石牌坊后宽阔公路两侧松柏掩映,路边立有一块石碑,上有四角方正棱星,刻有 “行人到此,脱帽致敬”八个字,提醒路人,这里是英灵安息之处。汉白玉门楣匾上刻有 “西北国家公墓”5个镏金大字。下车后,在一名随员陪同下,避开来此参观或祭祀家人的民众,司马沿小道走向忠烈祠。 忠烈祠前无名烈士墓,正好进行整点换岗和敬献花圈仪式。仪式一如既往的庄重,神情肃穆的卫兵,在墓碑前有节奏地走二十一步,面对墓碑停留二十一秒,然后转身,停二十一秒,再反向行进二十一步,而在无名烈士幕前所有人把右手放在心脏处时,不同肤色的人们神情肃穆,静静望着无名烈士墓。 “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功勋永垂不朽!”历史上多少为国牺牲之人,名字永远不为人知,但正是他们的牺牲和付出,成就了伟大的民族、国家真正的魂魄,无名烈士才是民族的脊梁。在肃穆的熄灯号声中,司马来到忠烈祠东北角的 “北洋厅”, 正门悬有 “成仁取义”之匾,供奉中国历史上历代先烈的忠烈祠内,除此厅之外,没有任何一名清代官员得享忠烈祠供奉,只是在这里,供奉北洋水师殉国官兵以及洋员。 与任何一个熙攘的祭厅不同,这里在绝大多数时候很冷清,只有两名卫兵和厅内象征英烈精神永存的长明火与英烈相伴。在民族主义盛行的时代,绝大多数民众在感情上很难接受事清官兵得享忠烈祠,当年建厅还曾在国内引起争论。长明火后,是黑色泰山石制成的灵墙,灵碑上是司马亲自书写的祭文和阵亡水师官兵姓名。 “在甲午战争中为国捐躯的北洋水师将士永垂不朽!甲午战争,因日本侵略朝鲜肇始,我国被迫应战,虽然战力有逊于敌,但全军上下,将士用命,有死无敌,勇往直前,义无返顾,故能光照日月,气壮山河,牺牲奋斗,虽败犹荣。兹将赤诚卫国累累国殇,题名于下,以资景仰: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 代理北洋水师提督、右翼总兵管带刘步蟾、洋员 NICHLLLS 见习生、史寿箴……愿忠魂在天安息!” 在两名公墓卫兵将松柏花圈献于灵碑前的同时,司马单膝跪在长明火前,将两支鲜花放在墓碑前。 “诸北洋水师先烈鉴,今倭国战败,甲午之耻以雪,诸先烈可于九泉瞑目!”声音非常轻微,单膝跪地,半闭眼睛的司马完全沉浸于对历史的回忆中,潸然泪下,这个时空他人很难理解司马的悲恸。司马知道,和约的签定,意味着自己熟悉的旧时代从此崩溃,中国将迎来属于他的新时代。此时,中国及全世界华人都沉浸狂欢中。 六月的新加坡,进入雨季,温度却并没有因为大雨而降低,潮湿的空气、燎人的高温混和一起,让人感觉闷热,对于本地人,早已经习惯和适应了这种气候,但欧洲人觉得潮湿、闷热、蚊虫纷飞的热带非常难熬。 克劳德两年前从欧洲来到新加坡,新加坡只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旅站,之所以来此,所图无非是金钱,新加坡是亚欧交通纽约,有着各种各样的机会一跃成为巨富,像漂洋过海身无分文的中国人,他们很快就积蓄了大量的财富。新加坡绝大部分富人和中产阶级都是中国人,行走在新加坡街头,到处都是华人,可飘扬在升旗山的米字旗,却告诉世人这里是大英帝国的殖民地。 此时新加坡街道上,数不清的华人举着横幅、喊着口号,载歌载舞,鞭炮齐鸣。中国人在品尝胜利的欢愉。轿车从升旗山驶出,安东尼清楚的听到车外密集的鞭炮声,尽管安东尼拉上车窗帘布,尽量让自己不再去看车外狂欢的中国人,但却挡不住鞭炮和锣鼓。今天的新加坡远比华历新年更为热闹。 日本人败了!5.21起义对日本政府的打击是毁灭性的,上至首相下至内阁成员大量遇刺,国内军心、民心不稳。赤军在521起义后,再一次发动猛攻,迫使日本政府作出选择,日本政府被迫承认失败,年青的日本首相,在西北与中国签定和平协议。 过去十天,英国特使安东尼,达到职业生涯的顶峰,尽管战场上日本毫无优势,但在英、美、法三国努力下,中国不得不放弃大多数要求,与日本签定《共和中国与日本帝国和平条约》。安东尼顺利完成首相交付的任务,使大英帝国利益最大化,并将中国引向太平洋,引向与美国对抗之路。 “但愿我们没有犯错!”即将离开亚洲的安东尼望着车外狂欢的华人嘀咕道。安东尼知道自己亲自见证了东方剧变,东方将迎来一个全新的时代…… 第三卷 新时代 第一章 新时代的开启 “对于国人,或世界而言,共和十二年7月,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启。共和12年7月之后的时代,是无数仁人志士千百年来的追求……” 地图上从日本向南弯弯曲曲朝福摩萨伸去的一条长尾巴,是由一百四十个岛屿组成的一千二百六十公里的琉球群岛。琉球是东方的交叉路口,1372年,杨载奉朱元璋之命出使琉球,山中王察度开始对明朝称臣,并且派遣弟弟期泰随杨载来华,上表称臣,向明朝贡方物。此后每年或者隔年必定遣使来朝贡。当时琉球的山南、山北和中山三王互相争斗,明朝政府敕令他们息争,并分封三王。等中山王统一琉球各岛,封察度为琉球王。1392年,朱元璋又赐闽人善操舟者三十六姓予琉球。 在明、清两朝外藩名单上,琉球王国仅次朝鲜列在第二位,曾享有万国津梁之美誉。而以子奉父的恭谨态度对待中原王朝的小小岛国,与中国关系也是所有藩属中最为亲近的。每位新继位的琉球国王,在得到中国皇帝册封后,才能被琉球国人认可。而琉球国主尚氏明初就世袭大明琉球卫指挥使,以一个外藩身份世袭中国军职仅此一例,甚至连其王宫都是望西而建,取归化中国之意。 中琉之间长期维持稳固的宗藩关系,而且关系的维持不是靠武力,而是中国国力和礼仪赢得琉球人民的信赖,琉球愿意采用中国人姓氏就是其心向中国的最好例证。1663年与1756年,康熙与乾隆分别赐印给琉球王,表示继续承认琉球的属国地位。中山王尚穆死后,世孙尚温派向国垣、曾谟为正副使 “进例贡,表请袭封”。 1855-1859年间,琉球与美国、法国以及荷兰签订通商条约,琉球国在条约上使用的都是 “咸丰”年号,中国与琉球的宗藩关系得到西方认可。长期以来,伪清政府把琉球视为四个主要藩属国之一(四个藩属国指朝鲜、越南、琉球和缅甸)。1879年琉球国王派紫巾官向德宏来华递求援信,信中称:溯查敝国前明洪武五年隶入版图,至天朝定鼎之初,首先孝顺,纳款输诚,叠蒙圣世怀柔,有加无已,恪遵《大清会典》,间岁一贡,罔敢衍期。中琉之间宗藩关系确属无疑。 1875年5月,日本军队侵入琉球进行殖民统治,阻止琉球向中国进贡,阻贺光绪登极大典,其后尽管清政府试图通过外交途径解决日本占据藩属国之事,但腐朽、没落的满清却以 “琉球朝贡,本无大利,若以威力相角,争小国区区之贡,务虚名而勤远略,非惟不暇,亦且无谓”。 满清步步退让,四年后,日本正式吞并琉球,改琉球为冲绳县,规定日语为官方语言,派知事取代琉球王,并囚琉球王于日本。作为殖民地,琉球数十万居民,大部分聚居南部适宜居住地区,世世代代以农业为生,生活艰苦。日本吞并琉球达50年,共和12年时,易名为冲绳的琉球早成为日本帝国不可分割的部分,并作为日本四十七个都道府之一在国会里拥有代表。名义上,冲绳居民是一等公民,但实事上并不平等。 冲绳人继承传统是混杂的,多数琉球人认为自己是日本人,与日本四列岛居民一样效忠天皇。但数百年来琉球人汉化之深,远超日本的想象,尽管经过数十年的 “皇民改造”,但千年积累下来的中华文化根深蒂固,基本未变。他们使用与日本完全不同的汉语方言,风俗民情、社会人文依然属于儒家文化,口音属闽南语和台湾语系,兼独特历史,采用的中国农历,节日喜庆也与儒家文化大同小异。 7年前,冲绳教师大会要求冲绳教师用污辱手段惩罚在学校说琉球语的学生,但与中国东南方言近似的琉球语,依然是琉球人的日常用语。日本人总在客厅摆一把武士刀作为装饰,而琉球人则摆放类似中国琵琶的叁弦琴,对比日本的凶残好武,琉球人爱好和平。 当国防军登陆台湾后,日本政府喊出 “本土决战”的口号,位于台湾与日本列岛之间的琉球,则成为本土防御第一站,日军参谋本部相信中国人进攻日本本土前,一定会先夺下冲绳。 1898年开始日本强迫琉球人服兵役,尤其1901年,最后一位琉球国王尚泰在软禁中去世,日本认为完成了琉球的同化,渐渐消减琉球驻军,共和十二年战争爆发前,琉球群岛驻防日军不到千人。战争爆发后的四月一日,在战场上遭受重创的日军才在琉球群岛配置临时动员的第二十三军,计三个整师团又一个旅团八万余人。 除此之外,牛岛还有两个船舶工兵联队以及各种各样勤务部队,一支以日本移民和琉球人为主的民间防卫队,约两万余人。这些军队在琉球群岛修建工事、要塞,枕戈待旦要给予 “进犯”中国军队以重创。与陷入烈焰下的日本本岛不同,琉球远离战火,除国防空军侦察机例行侦察外,轰炸机群投掷的是纸弹。战争爆发后,国防空军心理战部门在冲绳空投300万张心战传单,用于削弱琉球人的抵抗情绪。 纸弹攻势无疑是有效的,绝大多数冲绳人,通过心战传单,相信国防军不会像日本人描述的 “杀死冲绳男人,强奸所有女人”。纸弹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告诉琉球人,琉球人不是日本人,不必为日本送死。中国军队是解放琉球,而不是入侵琉球。琉球无战的局面一直持续到中日在两国在西北举行谈判后,为了争夺谈判桌上的主动权,琉球群岛军事目标才开始遭到轰炸,而轰炸并没有影响到琉球人的生活。 为了让琉球人抵抗中国军队的入侵,日本宣传机构在琉球群岛宣称 “中国人登陆后,会杀死所有男人,强奸所有的女人”,当琉球遭受轰炸后,驻琉球二十三军和琉球人意识到,战争不久之后就会降临,在二十三军和民间防卫队准备坚决粉碎 “入侵”时,如惊雷般的消息瞬间传遍琉球,中日两国于7月7日签定《共和中国和日本帝国和约》,根据条约规定,1875年后被日本占领的中国国土琉球群岛即日起归还中国。 和约让自称 “世界五大强国之一”的日本殖民地尽丧,日本人的自豪感荡然无存,泪水中包含悔恨和解脱,但解脱之余,怒火中烧。死了那么多人,花了那么多钱,政府上下嘴唇一动,帝国 “领土”冲绳就割让了,与朝鲜和台湾被日本人视为殖民地不同,绝大多日本人认为冲绳是帝国领土的一部分。 全是一群卖国贼!悲愤莫名的日本人在得到和平后喊出 “斩近卫头以谢天下!”的口号,同时,却并没有多少人喊出 “撕毁媾和条约”、 “帝国与支那再战”的口号,迁怒他人,显然比勇敢战斗安全,人们怒气冲冲的指责媾和条约 “卖国”,但同时长松了一口气,指责别人可以减少屈辱感,在某些人引导下,日本列岛数千万民众将怒火指向 “赤军”,是赤军叛乱导致帝国战败遭受屈辱。 四十万琉球人却用一种异常复杂的心态去面对 “占领军”。 琉球人到底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琉球人是战败者,还是战胜者?琉球是被解放,还是被占领?7月8日,当中日和平条约内容传至琉球群岛,人们迷茫了。根据《共和中国与大日本帝国和平条约》,国防军先遣部队以及接收特派员将于15日到达琉球首府守礼,即日本帝国冲绳县首府那霸,会同日本帝国驻琉球军政首脑办理移交手续。 根据《中日和平条约》附文《琉球接收事宜详案》规定,自接收东京命令起,即7月8日,日本帝国驻琉球武装力量官兵留营、武器悉数集中进入仓库,各级军官需约束下属不得妄动,等待中国接收部队以及官员到来。同时协议规定中国将派出商船将日本帝国驻琉球武装部队以及愿返日移民送返回国。 日军武装部队撤离起于7月8日,由中国政府出资雇佣中立国籍商船将先期撤离人员运送回国,根据详案商定,至15日前,日军驻琉球群岛武装力量需撤离50%以上,即4万人。驻琉日本军人,经历从震惊、失落、迷惘到庆幸的过程。 琉球都城那霸,第二十三军司令部地下作战厅内,数百名二十三军军官,包括司令官梅山次郎,穿上整洁华丽的军服,戴上白手套,佩带勋章 军刀,肃立端坐,潸然泪下。不甘心失败的青年军官们和一部分士官、狂热士兵,军官骑在战马上,向过往行人散发传单,上书:日本皇军军官,绝不承认媾和条约,决定发动武装起义,保卫帝国神圣的领土。 我们向日本全体官兵和全体国民宣布:我们的目的是挫败敌人阴谋,保护天皇,保全国体,我们耿耿于怀的不是成败,我们并非出于个人私利,为了忠于国家这惟一的正义事业,我们准备置生死于度外,我们衷心恳求全国人民及全军官兵能理解行动的意义,与我们一道为保全国家、消灭天皇身边的卖国贼、挫败敌人阴谋而战斗! 琉球人一时之间很难适应身份的转变,但他们知道,新统治者并不比日本人差。同样,绝大多数日本士兵,对狂热军官的鼓动毫无兴趣,他们已经饱尝战争磨难,媾和让他们解脱,毫不犹豫的选择服从东京的命令。 “帝国同意将琉球割让中国,作为军人,必须服从天皇的圣断,别无选择。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帝国最大的敌人,是旨在毁灭帝国、杀死天皇的赤军……”面对麻木的国民,不甘失败的军人陷入疯狂,当他们的尝试变成笑话,他们选择用酒精麻醉自己,烂醉之时,失去约束的士兵抢劫酒店、袭击城内外平民、强奸妇女,进行最后的疯狂和宣泄。 第二十三军司令官梅山次郎等人选择默视,既然这里不再属于帝国,帝国军队就不需要再维护秩序,混乱持续三天,直到中国提出严正抗议,并紧急空降协调员交涉,威胁将追究二十三军连带责任,二十三军才开始维持秩序,收缴官兵武器,约束其不得妄动。台湾海军陆战一师,在焦急的等待接管琉球的命令。 即将被解除了武装,又没有赢得支持的三千两百三十六名军官、士兵以及不甘心失败的平民,集聚在第二十三军司令部大门前的碎石操场,排成纵队向皇宫方向鞠躬,国家的战败让他们心中充满耻辱。 他们周围挤满围观人群,有穿汉服的琉球老人,也有身着西式服装的年青人,还有外国传教士、商人、外交官员。琉球人对日本军人恨之入骨,过去三天,7万人的那霸,数千妇女遭到强奸,上千人遇害。西方人则怜悯的看着日本军人。 “……因为军人的失败,导致帝国与天皇蒙受耻辱,服从撤离琉球返回日本的命令无异于叛国,但军人只能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愿我们的血可以唤醒消沉的国魂!天皇万岁!”二十三军司令部渡村中佐站大门前,冲三千两百余名官兵大声疾呼,官兵们则声嘶力竭,嚎啕大哭。 讲话结束后,渡村转身向司令部楼门上方悬挂的天皇纹章 鞠躬行礼,朝皇宫方向跪拜在地,脱去了上身军装, “拜托了!”渡村对身后的野吉轻轻鞠首,右手夹着武士刀的野吉鞠躬还礼, “渡村君放心,我是剑道三段!” “天皇万岁!”面目狰狞的渡村将太刀刺入了左腹,同时拼尽全力向右腹划去,野吉拼尽全力挥起武士刀砍断渡村的脖颈。武士刀在空中划过一道白链,刀落血涌…… 野吉少佐把渡村的举动重复一次,接着大楼前的日军玩起集体剖腹的游戏,一地血腥。 “疯子!”围观的西方人评论,同时用相机、电影机抓紧记录这难得的一幕,三千两百三十六名官兵集体剖腹,百年难遇啊!第二十三军司令部内,年青军官选择用手枪结束生命,这种方式不具备观赏性。 “司令官阁下……”一名参谋急忽忽闯进梅山次郎的办公室,试图告诉外面激动人心的火爆场面,身着军装,佩带勋章 的梅山次郎静静的端坐在椅子上,右手紧紧拄持指挥刀,这个姿势他保持了二十个小时。 “为了帝国的未来,我们将忍下世间难忍之事!”梅山次郎为自己辩解。 第二章 回家与离别 “盛唐”号远洋邮轮满载旅客,在海面上航行,身材瘦弱穿一身藏青色海员制服的丁小华,在船甲板上溜达。白色邮轮被朝阳映成金色。邮轮的上层建筑上依然悬挂大量的条幅。 “盛唐”号在地中海接到国内电报,获知和约签定,祖国赢得了战争的胜利,于是持续不断狂欢从地中海一直持续到祖国的内海---东海,因琉球群岛光复东海成为中国内海。 中国获胜的消息传来后,瞬息间,中国人习惯微躬腰身一下子坚挺起来,面对西方人也不再胆怯,心理上能够平等相处了,战争胜利让中国人找到了强国的自信。 “盛唐”号大副丁小华同样深有感触,上海至汉堡航线上需要经过数十个外国港口,战争胜利后,港口的海关人员、引水员以及官员不再对中国商船百般刁难,而是平等相待。 中国已经跻身于强国。西方人承认一个国家为强国的条件非常简单而实用,在战场上击败一个强国,世界五强之一的日本,在被中国击败后,中国自然晋级列强俱乐部。 “到家了!到家了!”上层甲板上一排排身穿西装的年青人,在邮轮驶入长江口后,激动的哭喊。 “燕鸿!我们到家了!”望着江口沈良旭激动不已。7年了,7年前,他们离开时是一群少年,而今已长大成人。三千一百余名中华教育复兴基金会派出的第一、二批留德学生,经过6个月预科、三年大学、三年工厂实习之后,终于回家了。 “此去德国万里之遥,诸君切莫忘记肩头所负之重任,国家和民族的希望寄托在你们的身上!祝你们一路顺风!”总理的嘱托,深深映刻在这些少年心中。7年之中,他们废寝忘食,刻苦学习。今天终于完成学业,回到祖国。 “青海的草原,一眼看不完。 喜马拉雅山,峰峰相连到天边。 古圣和先贤,在这里建家园。 风吹雨打中,耸立五千年。 共和中华!共和中华!千秋万世,直到永远……”《共和中国颂》的歌声汇成了一片,祖国巨变,唯一不变的是他们对祖国的热爱与忠诚。 “这里就是上海吗?”城市的巨变让陈燕鸿无所适从。三天前,根据外交部与英国、美国、法国、荷兰、西班牙等国达成的协议,中国正式收回租界,上海已经没有租界。在大街两侧高楼窗口,一面挨一面的五色旗在窗口垂挂,一片旗帜的海洋,而行人如织的街道上,人们显得安详、兴奋。 大街两旁的建筑,一片密密麻麻的标语,大剌剌贴在参差斑驳的墙面上和柱子上。字,有的粗犷,有的笨拙,有的飘逸,可每一张标语都显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八年埋头苦干,一朝扬眉吐气!”显然是说西北边防公署成立八年,西北省千万民众和其后举国国民埋头苦干,成就国家工业化,造就辉煌胜利。 “庆祝对日胜利,拥护最高领袖!”这位显然是总理粉丝。 “国家富强!河山重光!亿兆欢呼!国防军万岁!”显然是边防军的拥趸; “实现全国工业化,完成祖国复兴大业!” “庆祝政府收回上海租界权益!” “仁人先烈含笑,见众于九泉!实施宪政,提高工人的地位!” “先烈精神不死,造成一等强国!” “自立更生,庆祝胜利!” “提高民众国民意识,提升劳工生活水平!”标语充分体现了人们心中的愿望和喜不自禁的心情。 陈燕鸿目不暇接,曾经的贫民区闸北以及一片荒凉的浦东高楼林立,在郊区散布着大量的轻工工厂和新兴居民社区,上海日新月异。 之所以下船后没有直接回家,是因为根据当初的留学协议,基金会派出的留学生在回国后需要到当地教育复兴基金会报备,而教育复兴基金会将出面为他们联系、安排工作,他们需要工作五年才能获得自由择业的权力,尽管此款颇为霸王,但毕竟留学学费、生活费都是由基金会支付。他们会被 “分配”到国家最需要的地方。 中华教育复兴基金会上海分会位于租界,出于对当时国内环境的忧虑,为安全计,同时防止遭到地方政府的压榨、勒索。从中华教育复兴基金会上海分会走出来后,拿着手中的工作分配单,陈燕鸿苦笑不已。 归心似箭的陈燕鸿往闸北家中赶去,当陈燕鸿赶到自家所在的小街时,已经午后了,小街上依然人来人往,小贩叫卖此起彼伏,狭窄的贫民区热闹非凡,街道两边多了一长溜店铺,成为商业街。临街的老房子墙皮剥脱,露出青砖,斑斑驳驳。墙角不知名的花草烂漫盛开,近乡情怯何况发生如此巨变,陈燕鸿闻着上海弄堂特有的生活气味,怯怯的四下打量。 弄堂口还可以看到鲁大叔的卤肉摊子,一些熟悉的邻居显然没有认出自己,卖菜的陈大妈经过自己身边,只是撇了几眼。离开时,陈燕鸿只有17岁,如今已经25岁,是成年男人了。此时正值中午,火辣辣的娇阳灼射在陈燕鸿壮实的身上,坚实的胸膛撑起单薄的短袖衫,全不见当年副文弱的模样。 “祖国需要具有强烈主动性、主人气概、不胆怯、善良而具有良知、知性而有风度的青年,在他们身上既不允许有懦弱,也不允许有任何不良嗜好,从他们目光里你能看到青年人特有的骄傲、自信和战士般的坚毅,未来属于中国青年……”当年总理任西北边防公署主任时对青年的要求,推而广知成为举国上下合格青年的标准,即便远在德国、美国,陈燕鸿等基金会派出的留学生也耳熟能详。 “每一个中国人都需要保持强健的体魄!如果想为国家做出更多的贡献,学习之外,必须要锻炼身体,参加体育运动!体育运动会锤炼你们的意志,使你们如钢铁一般坚强!”每天保持运动、参加业余体育比赛是留学生必须要做的事情,这是旅德学生会的要求,也是国内教育部门的要求,聪明的大脑和强健的体魄同等重要。中国青年掌握枪杆子如同掌握笔杆子一样熟练,是新青年的根本标准。 这时,父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陈燕鸿面前,父亲老了,显得步履蹒跚,陈燕鸿登时热泪盈眶。 “陈牛子,生意咋样?”不时用扇子赶苍蝇的鲁大栓瞅见陈力,笑呵呵的打招呼。闸北苦哈哈的日子好过了,卤菜生意自然红火,鲁大栓心情畅快。走街串巷大半天没揽着活的陈力苦笑连连。 “啥生意啊!糊弄口饭吃!”生意一天不如一天,过去和自己一样逃荒到上海的苦哈哈,现在大都进工厂干活,一个月能挣三、四十块钱,谁还修锅被碗。 “牛子你就是想不开,你这身板,到厂子里干活,怎么都比补碗强,头几年你跟东子他们一样进工厂,怎么着手里也得有个千把块几百块的。祥瑞新村房子一套才700多,燕鸿留洋也快回来了,你总不能还让洋学生睡破屋吧?”鲁大栓念叨着,这些话隔个四五天,鲁大栓就会叨叨一次。 “大哥,自在惯了,受不了约束!”陈力憨笑道。进厂陈力想过,可听说厂里的规矩多,陈力不愿意受约束。修碗补锅图个自在。 “哎!牛子你上辈子烧了高香,就你这德兴,居然养了个留洋的儿。”陈力副烂泥不上墙的德兴,使鲁大栓一阵气堵,可惜自己的儿子不争气。 “嘿嘿!儿子争……”陈力话说一半,就呆呆瞅着从对街走来的青年,热泪盈眶,脸上却喜笑颜开。陈燕鸿走到父亲面前,跪下来,重重磕了几个头, “爹!儿不孝,让您受累了!”远行返乡见长跪,是中国千百年来的习俗。 “快……快起来……你爹我身强力壮,用不着你现在尽孝!”陈力连忙拉起儿子,盼星星盼月亮儿子终于回来了。 “咋回事?回来也不捎个信。”陈力满面欢喜,仔细瞅着儿子, “壮实了!有你爹年青时模样了!” “牛子,瞅你美的!来,燕鸿,让鲁大叔瞅瞅,壮实了,还是洋鬼子的水土养人。” 父亲老了,背已经显得微驼。想起父亲又当爹又当妈把自己养活大,陈燕鸿端起酒杯, “爹,这一杯是儿敬您的,这几年让您受累了。” “滋……”酒入喉头滋了一口陈力笑眯眯打量着儿子,回来了!离家7年,终于回来了。 “燕鸿,这次还走不走?出息了!等回头到洋行、公司里谋个差,开上小轿车,住进小洋楼,再娶个媳妇……”又喝了一杯,陈力自顾自的为儿子谋划未来。儿子能过上好日子,死亦瞑目,泉下见到他娘,也算有交待了。 听到父亲的话,陈燕鸿神情一黯,犹豫着是否把基金会的安排告诉父亲。瞅见儿子脸色不对,陈力意识到也许儿子并不喜欢自己的安排。 “咋了……我也就随口说说,别当真!” “爹,我……我……在家里呆不多长时间!”陈燕鸿愧疚地说。陈力一愣, “走?去那?还回德国? 7年了,咋还没学完……”陈燕鸿一时无言以对,离家多年,却只能在家中呆一个月…… “爹,一直都是基金会供我在德国留学……”陈力点点头,是基金会供燕鸿留洋上的大学, “爹,当初在走的时候,我和基金会签了一份工作合同,回国后他们会提供工作。”陈燕鸿解释道, “爹,国家今年开始进行第二个四年工业建设计划,要在西南建设大型工厂,需要很多人,我……我在德国学的是工科,正好派上用场,所以……” “别说了,我知道……吃饭吧!”陈力明白基金会供儿子读书回报是必然,世上那有白吃的饭。 接下来两父子谁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吃饭,陈燕鸿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下,去西南,到底是西南那个省,谁知道,通知书上只有一个报道地点和时间。幕色中,两父子静静坐着,短暂的重聚意味着不久之后的离别。 第三章 亚洲主义 8月31日,又是一个开学日,西北大学大门外到处都是手提肩扛包裹,欢天喜地的大学新生,每年超过1.2万名新生进入这所中国甚至亚洲第一流的大学,进入 “精英学府”,意味着为未来人生之路取得一块响亮的敲门砖。 客车停靠在一扇极为普通的铁栅大门附近,门两边是红色的砖墙,车上穿着民族特色服装的异国留学生好奇而诧异的看着质朴的西北大学。 “各位,西北大学到了!”外语系派出接待留学生的学生指着大门讲解, “从这里进去,就能看到孔夫子的雕像和校园,这里是西北大学正门!” 车内一个僧侣打扮的年青人好奇的打量简单庄扑的大门。西大校门密集,每隔百米就有一个校门,但校门简洁朴素,绝对称不上巍峨壮观,都是三米左右的大门。这扇有拱顶宽5米高不过4米的大门就是西大正门,校门与周围建筑融为一体,没有太多特色,从审美角度来看,毫无新意。校门只有一个目的,为师生和参观游客提供便利。因为太普通,西大校门没有拍照纪念的价值。 西大以平常的、坦然的、积极的、欢迎的姿态,接纳每一个求学的学生,探讨学术的教师,猎奇或朝圣的游客,偶尔经过的路人,而不会像暴发户,修建起高大的门楣,昭示世人 “看哪!我们现在阔绰了,不信,就看一看校门”。 “大学者,非大楼之谓也,乃大师之谓也!” “大学的荣誉不在校舍和人数,而在于良好的学风和辉煌的成果”。西北大学不会耗费巨资用于面子工程,但这并不妨碍西大成为中国最优秀的大学。 一大清早僧侣打扮的吴努山打量着这座陌生的大学,自己将在这里度过留学生涯。校园楼房大都是红砖砌成,被称为 “西北红”,显得敦厚、庄重。校园里来往的学生很多,大都向他投来好奇而善意的眼光,僧侣打扮的吴努山非常另类。因为吴努山尚未结束寺内修行,才会一身僧侣打扮。这身打扮让吴努山来到校园第一天,就引起人们的兴趣。 刚进入大学不过两天,学生都知道学校里来了一个从缅甸来的和尚留学生,不过吴努山并不是和尚,只是一个沙弥。在缅甸佛教徒中,凡是男子都须出家做沙弥,出家的意义不在于终身受戒,而在于取得宗教仪式认可的做人资格。哪怕被准许在寺庙中当一天小沙弥,就被认为完成人生中必须的修行。因为出身虔诚的佛教家庭,已经做了一年的沙弥的吴努山要到一年后才会结束修行。 经过操场,吴努山被操场上训练的 “军人”吸引,在操场边站着很多新生,兴趣盎然的看着训练。尽管只来了两天,吴努山就意识到西北大学与传统大学有很大区别,像军训,简陋的校舍、严酷的纪律。 “到中国去留学,不会因为你是黄种人而受到歧视,学习中国的崛起,缅甸总有一天会获得独立。”父亲让尚未结束修行的吴努山来到中国,来到中国最出色大学。缅甸成功商人的儿子,来西北大学就读,代价非常简单,一份成绩单和10万元捐赠。 “全世界在这一代中国青年面前都要给予崇敬的目光,我们的祖国需要具有强烈主动性、主人气概、不胆怯、善良而具有良知,亦知性而有风度的青年。在他们身上既不允许懦弱,也不允许有任何不良嗜好,从他们的目光里你能看到青年人骄傲的自信和战士般的坚毅。未来属于中国这一代青年……这是他们的总理对青年提出的要求。”身着西装的年青人看着军训的学生,用英语流畅说出司马对青年的要求。 “我叫吴努山,缅甸仰光人。” “昂巴,曼德勒人!” “看来你对中国非常了解!”吴努山看出昂巴很了解中国。 “我在曼德勒的中华学校学习三年汉语,所以……比你知道多一些,知道吗?在我看来,这才是他们强大的根本!”昂巴指指操场中军训的学长。 “枪?人?”吴努山立即明白了昂巴的意思,如果没有赢得战争谁会承认中国的强国地位。一个国家,强大的军队是保证,发达的工业和先进的科技是基础,中国在短期内击败日本的原因,就是拥有十倍于日本的工业、经济。 “呵呵!枪和人,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听演讲,很有意思。”昂巴热情的邀请吴努山。 “演讲?” “亚细亚主义与中国!” 人,总是有野心和欲望的,这是人类的本性。千百年来,人类追逐食物、财富、金钱、美色,世间无数种物质刺激人们,为了满足欲望人们乐此不疲。西北大学哲学系助教,每个月240元收入,足够梅贶升过上富足的生活,城郊带有后花园的洋楼别墅,只需要3000元左右,一辆335轿车只需要2000多元。但这并不是梅贶升追求的。 “做一名出色的政治家!”是这位西北大学湖南籍哲学系助教的野心。绝大多数西北大学教师对政治敬而远之,梅贶升却恰恰相反, “我的目标是成为一名国会议员!”梅贶升毫不隐晦,但对一个普通助教而言,成为国会议员是痴人说梦。成为国会议员有三个前提条件,第一拥有知名度与影响力,第二拥有财富或得到财团的支持,第三亦是最重要的,获得党派认可,提名参选。 梅贶升一个条件都不具备,却找到一条捷径,作为哲学系助教,梅贶升拥有在校园举行学术演讲的权力,梅贶升认为这就是最重要的资本。 哲礼堂是哲学系内一座西式会堂,很多哲学系教授、讲师都曾在这里举行过演讲,梅贶生却是第一次,在朝哲礼堂走去时,紧张的梅贶生撞到一个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尽管到西北已近六年,但梅贶生国语中依然带着浓浓的湘潭味。一抬头梅贶生才注意到竟然撞到一个和尚,还是个外国和尚。 “没关系!”和尚旁边的人用熟练的国语回答,同时弯腰帮梅贶生拾起散落的资料。 “他就是今天演讲的讲师梅贶生!”昂山对吴努山说道。 “他?”吴努山一愣,那个唇下有痣留中分的人也太年青了!如此年轻竟然演讲如此大题目。 “我刚才注意到他掉在地上的资料了,是一份亚细亚主义与中国的演讲稿。” 当吴努山和昂山二人进入哲礼堂时,会堂已经挤满了人,其中不乏身穿黑色制服、系武装带的学长。吴努山和昂山知道这些人是西北大学内最激进的 “青年近卫军”的成员,第一代青年近卫军为中国统一创造了机会,现在青年近卫军依然信奉近卫军的信条 “一切为了祖国!”在大学校园内经常可以看到行举手礼,彰显 “祖国和人民高于一切”的青年近卫军,青年近卫军只要最优秀杰出的青年,绝对是一个青年精英组织。 注意到听演讲的学生中大半都是青年近卫军成员,梅贶生激动不已,作为西北大学的老人,梅贶生知道青年近卫军潜在的力量,他们背景雄厚,而第一代近卫军学生已经散布到国内各行各业,如果自己倡导的亚细亚主义得到他们的支持,未来参选国会议员的梦想又多了几分把握,几分助力。 梅贶生并不知道亚洲主义之所以会引起青年的兴趣,恰恰与中国面临的国际环境密切相关。随着中日战争结束,一夜之间,亿兆中国人强国梦实现,获得大国地位,中国面临一个新的目标,即民族文化复兴和亚洲的领导地位。千百年来,亚洲一直是中国的势力范围,周边国家都是中国的附庸,而现在,南洋被英、法、荷兰占据,中国依然在亚洲没有多大发言权。 千百年来东亚领导者、统治者的荣耀,历史上与亚洲各国密切的联系、相同的肤色的人种,使中国有不可能割舍的亚洲情结。中国刚击败俄国,在中国朝野上下就产生与东亚诸国尤其是日本共同抵御西方列强的思想,中日战争争的是亚洲的领导地位,亚洲联合的设想并没有从国人脑海中淡去,反而愈演愈烈。无论是出于扩张思想或是恢复历史荣耀,亚细亚主义开始在国人思想中泛滥。绝大多数国人将英法等欧洲国家视为敌人,同时将保护亚洲视为责任。 “亚洲是最古文化发祥地,几千年前,亚洲人便创造了辉煌灿烂的文化。希腊、罗马等古国文化都是从亚洲传过去的。亚洲的哲学文化、宗教文化、伦理文化曾领先世界千年之久……西洋文明之精神,为丛林文明,对内掠夺劳动阶级,对外殖民他国,强取豪夺。简而言之,西洋之文明,掠夺之文明也。西洋之主义,掠夺之主义也。 吾亚细亚人当团结一致,共抗西洋,阻拒白人,排除非亚细亚势力于亚细亚外,亚细亚当为亚细亚人之亚细亚。今,亚细亚人于世界,受人排斥,遭人厌恶,白人之所谓世界,不包涵黄人所居之亚细亚,白人之所谓人道,不以其待遇亚细亚之黄人。” 梅贶生在台上侃侃而谈,台下青年议论纷纷, “欧美豺狼之国,亡我华夏之心不死矣!”此类论调并不新鲜,而亚细亚当为亚细亚人之亚细亚却说到人们心里,当梅贶生说到这里时,掌声雷动。受到掌声鼓舞的梅贶升顿时精神大振,恢复了课堂上的自然。 “……吾人终认苟无中国即无亚细亚,吾中国人苟不能自立即亚细亚人不能存立于世界,自居为亚细亚之主人翁,亦终必为欧美列强集矢之的,而召殄灭之祸。诚以吾中国位于亚细亚大陆,版图如兹其宏阔,族众如兹其繁多,势力可以代表全亚细亚之势力,其文明可以代表全亚细亚之文明,此非吾人自夸,亦实举世所公认。故言大亚细亚主义者,当以中华国家之再造,中华民族之复兴为大亚细亚之关键! ……亚细亚为吾中国人之亚细亚,以灿烂文明,强大国家,俾存立于世界,与西洋之文明民族相对立。吾人非欲对于世界人类有何侵略压迫之行为,即势力之所许,亦非吾人理想之所容,此则征之吾人祖先之历史可以知之。吾人但求吾民族国家不受他人之侵略压迫,于愿已足,于责已尽,更进而出其宽仁博大之精神,以感化诱提亚洲之诸兄弟国,俾悉进于独立自治之域,免受他人之残虐,脱于他人之束制。” “更进而出其宽仁博大之精神,以感化诱提亚洲之诸兄弟国,俾悉进于独立自治之域,免受他人之残虐,脱于他人之束制。”当听到的这句话时,台下南洋土著留学生跳起来鼓掌,这些青年之所以来到中国,所图所为无非是为了学习中国文化,学习中国富强之策,以为本国独立,而梅贶升这句话恰恰说到他们的心里,如果中国愿意帮助他们,他们的国家无疑会从殖民统治中获得解放。 “如果中国政府也这么想就好了!”相比于激动的青年,昂巴显得颇为冷静,在昂巴看来这不过是民间思潮,对中国政府并不会产生太大影响,而且中国显然更愿意和西方列强合作,而不是对抗。否则也不会在演讲中提到 “自居为亚细亚之主人翁,亦终必为欧美列强集矢之的,而召殄灭之祸。” “此外,吾人所希望于欧、美诸邦者,则冀其速祛狭隘种族之见,而扩充其世界人道之内容,对于有色人种一视同仁,勿任此疆彼界,有尊卑贵贱之差,则未来之世界革命可免,黄白战争之祸可不至实现。即此大亚细亚主义亦全为历史上过去幻见之物。此则望东西先觉之士,努力于东西人种之调和,而以消弭其嫌怨者也。” 梅贶升的话峰一转,坦言与西方合作。中国并不具备挑战西方列强诸国的实力,自然需要高唱和平友好。而这一切只是暂时,未来中国一定会承担起亚洲共主的责任,驱逐奴役亚洲同胞的欧美殖民者。 “梅先生,请问你对中日战争持何种态度,既然亚洲各国需携手对抗欧美殖民者,为什么中日之间会爆发战争?”一个学生的提问让吴努山等人竖起了耳朵,会场中传出 “暹罗二鬼子”之类的叫骂,显然有人清楚此人身份。青年近卫军则满面不屑,暹罗以日本为师,中日战争爆发后,是唯一一个站起来指责中国的国家,正因如此,暹罗人在中国不受欢迎。 “中日两国,其土如唇齿,其势若两轮,情同兄弟,义若朋友,尽管中日之间因领土问题产生不愉快,但中国与日本同居东亚,此为世界之刘楚,相合犹足以抗敌白人,两国又均为自主自立之国,当相依相辅,然自明治维新以来日本迄今之外交,皆为英国保障远东之守门犬。其国家富强后,矛头直指亚洲兄弟之国,其心可见,日本一日不弃其大陆扩张野心,相信中日之间实难……” 说话时,会堂内的吊灯毫无征兆的巨烈晃荡,人们感觉头晕目眩。 “地震!”曾经在共和九年冬天经历过震惊全国的海原大地震的学生们,顿时大喊,会场内的学生急忙朝会场的三个出口冲去…… 第四章 关东大地震 在亚洲,面对困难和处于逆境时,民族精神最为强悍的是日本人,可用六个字来概括日本人的民族精神,就是 “忍耐、执着、自律”。日本的文明、文字、文艺传统是由中国传入,在世界历史上,日本曾是个微不足道的国家。满清野蛮人盗居中原时,日本就彻底对拥有世界最高科技文明的欧洲关闭大门,一关就是200年。 但从19世纪中叶开始,被美国海军将领佩里用舰炮轰开国门的日本开放学习西方的科技文明,以惊人的忍耐、执着、自律的意志精神和超人的智慧,迅速在文化与制度方面赶上欧洲列强。1866年,日本还停留在中世纪封建主义阶段,然而到1899年,日本已是一个完全西化的民族,能和西方最先进国家媲美。英国历史学家威尔士说:在人类历史上,还没有一个国家像日本一样如此大步前进。日本彻底击穿了亚洲必然落后于欧洲的偏见,并使欧洲进步历程相形见绌。 共和12年7月以后,全世界从国防军拍摄的纪录片中看到,朝鲜滩头,一眼望不到边的日本兵整齐排列,武器摆放齐整,分门别类,一目了然。一位军官正步上前,汇报武器数目,他一直保持标准军姿,这就是日本军队向国防军解除武装时的一幕。这一幕意味着日本帝国的衰落以及共和中国的崛起。但都没有留意到,日军交械时,将所有武器擦拭得干干净净,军队以正规队列,有条不紊的撤退,丝毫不显慌乱,让人感觉不是打败投降,而是办理移交。 “事以至此,一举终战。我们将忍下世间难忍之事,六千万国民齐奋起,二十年再创帝国昨日荣光!”当中国人欢呼胜利时,忍耐、执着、自律的日本人埋头重建家园,从朝鲜、琉球撤回国的军队开始重整,并向意图毁灭日本的赤军发起猛烈进攻,仅仅一个半月,赤军就遭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赤军全线败退,红色势力摇摇欲坠。 遭受重创的东京、横滨、九州等日本工业城市,开始轰轰烈烈的重建,在停战的第一时间,日本政府便以世间最苛刻的代价,从美国银行获得30亿美元贷款,贷款被日本政府转贷国内各财团、会社,企业便向全世界发出定单,购买工业重建所需的机械设备,美国、英国、德国甚至中国企业亦获得大量订单。在一片废墟中,第一批动工的除了工厂外,更多则是学校。 “日本帝国正在用日本式的艰忍进行国家的重建,二十年后日本帝国将重新屹立于远东!”西方观察家敏锐的预言,他们在日本看到的不是自甘坠落、不是心灰意冷,而是齐心协力的奋进,数千万日本国民为国家振兴,忍耐、付出、牺牲,明治精神又一次回到日本人的心头。 大正十二年,西元1923年9月1日,正午时分从东京到横滨,关东大平原一派升平景象。战争废墟中,到处是工地,日本人用百倍努力去完成国家重建,尽管居住在用木板、纸片搭建的简陋 “临居房”内,但依然 “忍耐、奉公、牺牲、勤劳”,妇女们用简陋的炉子,烧着简单的米汤,绝大多数日本人仍在忍饥挨饿,不过现在比战争期间要好上许多,至少可以喝到米汤,虽然大米是从国外用宝贵的外汇进口的。 在繁忙、安宁的气息中,没有人意识到灾难降临。按照故旧相传的说法, 9月1日是大凶之日,正如西方的13号加上星期五。11时57分,豪华邮轮 “皇后号”鸣笛出发,美国学者、科罗拉多大学教授科克里尔在甲板上频频挥手,而前来为亲友送行的琼.詹森则在码头上不断挥舞手帕。没有人意识到,几十秒后,毁灭性的灾难将降临在他们的头上。 同一时间,在东京赤坂离宫,裕仁摄政举行盛大国宴,招待各国使节以及英美等国金融界代表,感激他们提供的大量贷款,资助日本重建。尽管不少日本人指责贷款利息太高,但迫切需要资本注入的日本只能选择接受。共和中国早已结束国内不稳定的局面,同样进行大规模工业建设,但中国苛刻的工业保护法对美国投资者和银行家是个障碍,华尔街更乐意把资金投到日本重建中。白宫亦对华尔街的转变持支持态度,在白宫看来,华尔街的举动有益于东亚中日两国势力平衡。 在美妙的音乐声中,宾主言欢之际,猛烈的、突如其来的颤抖从地底深处传来,大地在摇晃、碗筷叮当作响。裕仁不顾礼节,踉踉跄跄跑向殿外花园,他看到山崩地陷的图景。无数在轰炸中逃过一劫的建筑顷刻土崩瓦解,东京一下子显得低矮、空旷了。刚刚从战败创伤中走出来的裕仁呆呆望着前方,心中冒出不祥的念头, “难道大神真要毁灭帝国吗?” 皇宫是日本历史上第一幢抗震建筑,赤坂离宫在地震中只遭受轻微损伤,几百里外的日光小城,天皇与皇后也安然无恙。然而,地震让日本的 “人间之神”陷入前所未有的绝望与恐慌中。 科克里尔目睹可怕的、恍若幻觉的景象,港口骤然上升起来,码头如同面团一般急剧扭曲、变形。开始的瞬间,科克里尔与所有人全都懵了,一两分钟之后,人们才惊恐的尖叫着、哭喊着。 “地震”惊魂未定的科克里尔猛然醒悟。远处看,城市上空尘雾蔽天、整个城市都被灰蒙蒙的尘土烟雾笼罩…… 与船上的科克里尔相比,站在码头为亲人送行的琼.詹森印象更为深刻。码头上的她直接感受到地底的力量是如此巨大,把她与码头上所有人都狠狠的抛向天空。象九柱戏里的木柱一样相互碰撞,随后琼.詹森和很多人一起掉进海水,这救了他一命。在海水的波涛中拼命挣扎的他看到船坞两头也沉入水里,护海堤一半倒塌。 何止码头、船坞、护海堤?一瞬间,一个西方游客目睹了耸人听闻的一幕,一大片森林以快逾火车、大约六十英里的速度,平移地从丹泽山上冲下,在越过一个村庄和一条铁路后,它裹挟着几百村民与无数巨石冲入大海,片刻后,几平方英里的海域变成一片血红色。 11时58分,也就是大地震来临的那一刻,一列开往真鹤、载员二百余人的火车缓缓开进根川府车站。还来不及停稳,铺天盖地的泥石流汹涌而至,轻易吞噬了火车后,泥石流缓缓流向东京湾,与它同时消失的还有根川府的几个村庄。 这个瞬间,从横滨港、东京湾到广漠的日本海,八千余艘船只顷刻沉没,在城镇林立、人烟稠密的关东大平原,一瞬间所有土地如海水波涛一样上下起伏,丘陵、山峦急剧扭动。日本人用破木烂板搭建的百余万间简陋临时房屋,在地震来临的瞬间轰然倒塌,屋内妇女和儿童根本没有时间逃出。 这场里氏7.9级、震源在东京西南方向九十公里外相模湾的大地震,让中央气象台、东京帝国大学的日本科学家惊呆了,地震仪先是狂乱颤动,继而指针全部被震飞,除一台进口仪器能勉强监测外,整个日本在地震发生后,根本找不出一架完好的地震仪,由于强度太大,根本不知道地震极数到底是多少,以至几十年后,人们依然争论,地震到底是7.9级还是8.2级…… 与万余名瞬间丧命者相比,琼.詹森无疑是上帝宠爱的幸运儿。掉进海里,受了一点轻伤后,她赶上退潮。在左右摇晃的海水里,她勉强站起来,并慢慢蹚水走上陆地。而在她惊恐、不知所措的目光前方,是无数被夷为废墟的城镇与村庄,无数来不及哭泣、犹如无头苍蝇般的地震灾民。 关东大平原大地震是罕见的,但是谁能想到在地震之后发生的事情远大于地震本身带来的浩劫。居所瞬间全部倒塌,千百万居住在频震区的居民,根本没有时间离开居所,同时倾倒的,还有正煮着午餐的碳炉,片刻之间,无数处起火点出现了。 位于关东地区的东京、横滨两大城市人口稠密,房屋多为木结构,地震又将煤气管道破坏,煤气四溢,遇火即燃。居民炉灶提供了火源,煤气、木结构房屋又是上好的 “燃料”,几种因素的组合,东京等地变成一片火海,爆炸声、火灾中人们的呼救声此起彼伏。 火灾发生后,本来就难以控制,可地震带来的冲击波又在这一地区激起巨大的狂风,失火地区马上变成一片火海,风助火势越烧越烈。不仅如此,狂风还把火种向四面传播,火种传播到哪里,哪里便燃起冲天大火。工厂在燃烧,学校在燃烧,居民住宅在燃烧……世间一切统统都在燃烧,整个东京被烈火吞没。 东京等地消防队倾巢出动,准备同火魔搏斗,但由于地下自来水管道遭到破坏,根本找不到水源。消防队员自然无法赤手空拳同大火搏斗,更加之倒塌的房屋已将各条街道堵塞,消防车根本无法通行,消防车即使进入火场也寸步难行。大火和地震交相辉映,纵横肆虐。 最为悲惨的是被压在废墟中的幸存者,如果没有大火,还有获救的可能,大火燃起后,许多废墟、瓦砾中的幸存者被大火活活烧死。逃脱地震灾难的人却被大火包围,滚滚浓烟将他们熏倒,烈火将他们烧死。空气中弥漫着烧焦蛋白质刺鼻的臭味,成千上万人在火中化为焦炭。 关东大地震时间并不长,可是地震后大火却一连烧了三天三夜,烧得天昏地暗,直到将所有东西都化为灰烬。好不容易逃脱地震的人们,惊恐万状中又要躲避火魔。慌乱的人群离开居民区,离开火场,拥向室外空旷地带,街道、广场、公园、海滩、学校操场等地,成为人们逃避大火的避难场所,一时间,空旷地带人满为患。 地震爆发后,无数市民纷纷渡过隅田河,到河东地带避难,大约四万四千人聚集在陆军被服厂空地上。然而,午后四时许,一阵龙卷风携来几点火星,燃着市民携带的行李,以及被服厂内一堆又一堆军装。除十几名幸存者,大约44030人被烧死,被服厂大火持续了几个小时。 为逃避地震和火灾,侥幸逃生的人群开始寻找压不着、大火又烧不到的地方暂时栖身。能满足这两种要求的地方只有海滩、港口和码头。于是,恐惧的人们纷纷涌向东京、横滨等地的海滩、码头、港口。但地震造成的海啸,掀起滔天巨浪,恶魔般疯狂扑向相漠湾沿岸的港口、码头、海滩,灾民以为安全的栖身场所。 因地震震中在相漠湾海底,又造成大规模海啸。由于强烈地震,使海底地壳发生大规模运动,大岛附近海底最大垂直移动达400米,向北移动4米。馆山附近海底隆起,向东南方向移动3米。如此剧烈的海底地壳运动,致使海水涌起滔天巨浪,猛烈冲击海岸。地震、火灾之后,大规模海啸发生了。 大海失去了文人笔下的温柔和浪漫,变得狰狞可怕。避难的灾民看到十几米高的横空巨浪铺天盖地涌来,又慌忙向内陆奔命,践踏致死者甚众。其实,想从海啸虎口逃生难于上青天,因为巨浪是以每小时750公里的速度扑向海岸,所以岸上的人瞬间即被大浪吞没,或被卷到海洋深处,或被大浪抛向半空,有的则被巨浪抛向陆地。 停泊在各港口、码头的船只不是被凶猛的大浪击碎、击沉,就是在海啸冲击下相互撞沉。海啸退却后,又将碎船全部卷走。横滨港曾停泊一艘较大的渔船,巨大的海浪将其击成碎片,船上的人无一幸存。 东京、横滨两地的港口、码头设施、地震中毁坏的房屋被海啸洗劫一空。狂暴的大海平静后,东京等地的海滩变成大垃圾场,到处都是木制房屋屋顶、床板、门窗、船的碎片和人的尸体。海面上也漂浮着类似的东西。残留物不过是大海狂暴发怒后剩下的、来不及和潮水一同退去的一小部分,绝大多数被大海吞没,无影无踪。 地震造成的大海啸共击沉各类船只八千多艘,东京、横滨、横须贺、千叶等地的大小港口、码头统统瘫痪。这些地方尚未从轰炸的阴影中走出,又经历了一场真正的浩劫。海啸过后,火势却愈演愈烈,数万名无法忍受灼热的灾民,为了避免被烧死,跳进东京湾,他们或抓住船舷、或依托木板,漂浮在水面。跳入水中的日本人,以为非常保险、非常安全。 但他们忽略了不远处标准石油公司及其油库。傍晚,伴随巨大的爆炸声,十几万吨石油泄入东京湾,并燃起熊熊烈焰。火在水上燃烧!更要命的是,东京湾附近海域被烧沸了,侥幸躲避开大火的灾民,无一例外被活活烫死。此时只有中国的古老成语水深火热,才能够描述如此可怕的景象…… 新泻县,日本赤军兴起之地,此时已不见两个月前的狂热与欢天喜地,街头上随处可见包裹纱布的残兵败将。40天前,反动政府派出的白匪军发起全面反攻后,赤军遭到重创,40天来,红军失去了东南部的两个县,目前赤军正在上越山脉同白匪军激战,如果不是国际师团在上越山脉顽强阻止白匪军的攻势,白匪军已兵临赤军大本营新泻县。 满眼血丝的福井川神情凝重,自中日停战后,赤军的春天就结束了,为了阻止前线溃退,福井川用尽了一切可能,包括枪毙意志不坚的指挥员和士兵,组织戴罪立营,甚至连逃兵家人都不放过,但依然未能阻止占有绝对优势的皇军进剿。正如外界所说,赤军已经摇摇欲坠,昨天图哈切夫斯基等人甚至劝说福井川考虑流亡苏联。 “……现在我军形势非常严峻,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日本革命之火绝不能熄灭,我已经下达命令,不许撤退,任何一支赤军部队擅自撤退,官兵全部执行战场纪律,我要求士兵和指挥员必须明白肩负的责任,我们有神圣的革命……”话音未落,地下掩体的电灯剧烈摇晃起来,被福井川视线逼得心慌意乱的参谋人员和指挥员,纷纷摔倒在地。 “地震!” 第五章 革命 共和12年9月1日,中午12时1分至5分,小半个中国均感到强烈震感。辽东半岛以及胶东半岛电灯摇动,人们头晕目眩。更远的上海时钟停摆,悬灯摇晃,京城建筑土瓦掉落,葫芦岛客轮、商轮荡动,西北大多数人都能够感觉地震,甚至台湾台北附近观象台上也有时钟停摆现象。 “那里又地震了?”共和9年海原大地震惨烈的情景让国民惊惶失措。共和9年12月16日海原大地震,是共和中国发生的规模最大的自然灾害,近24万人死于地震,震后灾区人民无衣、无食、无住,流离惨状,目不忍闻,苦人多依火炕取暖,衣被素薄,一日失所,复值严寒大风,忍冻忍饥,瑟瑟露宿,匍匐扶伤,哭声遍野,不特饿殍,亦将强比僵毙,牲畜死亡散失,狼狗亦群出吃人。 海原大地震的强度前所未有,余震亦历时三年之久。震后,西北边防公署立即划拨三亿元用于救援灾区,边防空军飞机、陆军空艇将数万吨物资空投灾区,十余万军队从新疆、甘肃、西北进入灾区。地震让那一年被称为 “中国慈善元年”,政府的巨额拨款、民间的涌跃捐款,国际饥饿救济协会、国际红十字会、国际红卍字会、中华慈善基金会等国内外慈善团体更大量派出医生以及救护人员前往灾区救灾。 面对天灾,中国人有着世人难以想象的忍受力。尽管海原地震早已过去,但死亡数十万人,甚至在西北市亦有人因地震死亡的惨痛经历造成的阴影依然停驻在国人心头,此时半个中国再次感受到地震感,让国人再一次陷入恐慌与惊悸之中。 “今日中午,东京时间11时58分,日本关东地区发生里氏8级左右地震……”恐慌持续到下午1时,广播电台发布日本关东地区发生大地震的新闻播报后,惊魂未定的人们才算放下心来,原来地震不是发生在中国,这就好……这就好,惊魂刚定的人们暗自庆幸,心怀慈悲的国人用一种复杂而同情的心态想象东方近邻遭受的灾难。 餐厅内,磁带放音机内播放 “众神的黄昏”片断,司马非常喜欢德国音乐家瓦格纳的乐曲,他的作品与国内状况很契合,也是政府鼓动青年人所需要的。在国内群众集会上,国民同样喜欢瓦格纳的乐曲,瓦格纳的音乐成为共和中国的音响符号,也印证着中德两国亲密无间的友邦关系。 和家人一起享用简单而美味的午餐时,司马左手忍不住跟着节拍轻击,瓦格纳的每一部作品都会给司马带来莫大的欢愉。这时一名副官急匆匆走进餐厅, “总理,驻日大使馆发回紧急电报,日本关东地区发生大地震,关东大平原毁于一旦,惨烈程度远超轰炸……”享用午餐的司马听到这个消息,摆手示意副官出去,司马心中强压着无法自抑的狂喜。 待副官刚一走出餐厅,无法控制内心激动的司马猛得站起身,一把抱住餐桌旁的杨琳, “万岁!”被猛然抱起来的杨琳莫名惊诧,这个陷入狂喜的男人在三年前海原地震发生后,曾数夜无法入睡,焦虑万分。同样的事件,截然不同的态度。 “他依然把日本当成敌人!”爱人的幸灾乐祸让杨琳意识中日纠葛并未因战争胜利而结束,日本仍然是司马心中的死敌。恍惚间杨琳感觉不太了解他,日本人到底做了什么,会让他如此反感。 “阿琳,我失态了!”看到杨琳、石灵、婉云目瞪口呆的模样,司马尴尬的笑笑。在司马内心深处,日本依然是侵略中国十四年,屠杀中国千百万民众的敌国,尽管在这个时空,一切永远不可能发生,但心理阴影永远都不会改变。 “婉云,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今天天气不错!”心情大好的司马用餐布擦了一下嘴和手,笑逐颜开。 “陈副官,通知调查局石局长过来。”离开餐厅后,笑眯眯的司马吩咐副官。 “关东大地震!关东大地震!”书房中的司马喜不自胜,地震是天罚,是上天对日本的惩罚。 出于人道主义, “人间浩劫”的大地震,不会让任何人感觉欢愉,但从国家利益角度,关东大地震却足以让司马欣喜若狂。关东大地震之所以让司马如此看重,并不是因为它对日本毁灭性的打击。原本司马设想利用关东大地震,在此前后向日本宣战,但最终因关东州归属问题刻不容缓而不得不放弃。要赢得尊重,就堂堂正正的打赢战争,免得被人说三道四。 地震给日本带来的毁灭性打击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规模空前的地震对日本国民心理上的影响,关东大地震影响了日本未来的国运,正是关东大地震把日本推上战车,这才是司马看重的。 日本是一个岛国,地理位置在亚欧大陆板块交接处,是火山、地震、海啸等重大自然灾害高发区,有史料记载的七级以上地震就高达数十次。饱受自然灾害威胁的日本人有强烈的危机意识,地震频发更是危机感的根源,危机感一直潜藏在日本国民心中,渗透到他们骨子中,在漫长的时间里雕塑着日本人的气质。 关东大地震之前,危机意识同样在日本人心中存在,但并没有影响日本人的意识形态,在遭受关东大地震毁灭性的打击后,深受地震创伤的日本人改变了,历史上,他们从没有像关东大地震后那样向往新大陆,并且不惜诉诸武力。1931年的东京、1937年的卢沟桥以及1941年的珍珠港,日本人为摆脱充满危机的小岛费尽心机。国民心态的改变正是司马所需要的,而更为重要的则是…… “……根据制定的预案,1号将在大规模自然灾害发生之后,在灾民之中鼓动宣传,造成自然灾害的原因是天罚。可以断定,地震后日本政府陷入瘫痪,我国潜伏在日本的特工以及1号特工已经开始行动,相信地震可以暂时扭转1号面临的困境。”没有人知道正在汇报的石磊内心深处的惶恐。中日停战前,调查局就按司马要求制定日本发生大规模自然灾害应对方案,如何利用自然灾害让陷入困境的赤军摆脱危机,为夺取政权创造时机。这也太神了! “这一次机会绝不能错过,如果错过,我们的人将永远失去夺取政权的机会,必须不计代价帮助他们,可以直接支援军械,还有其它物资。还可以让日本之声播放新闻,你知道应该播放什么样的新闻报道,总之,未来我要看到一个红色的日本!”司马平静的布置任务。石磊感觉很荣耀,总理的绝大多数秘密行动都是由调查局执行,调查局是总理的暗箭。 “四石,调查局将掌控一个国家!”双手拄扶书桌,司马狂热的吼道。欲毁灭一国必先令其疯狂,如果不能掌控那个国家,司马无法保证那个国家会在二十年后陷入疯狂。 “为中国去一天然大敌!”亚洲只能存在一个领导者,领导者只能是中国,其它任何威胁到中国领导者地位的国家,都必须毁灭! 入夜,近百万神情漠然、心如死灰的东京灾民,聚集在宫前广场、日比谷公园与上野公园。皇宫附近聚集50万人,上野公园内也聚集了近40万人,人们疲惫、麻木、如同无头苍蝇。窃窃私议中,传播 “大海啸要来”、 “富士山将喷发”的谣言,更多的人想起古老的传说,在日本海深处,有一条巨大的鲇鱼,倘若太阳女神不满人间统治者,鲇鱼就会翻身地震爆发。只有天皇立即逊位,灾难才会停止、余震和大火才能过去。 各种流言蜚语开始漫延,还有另一个流言:这是天罚,是上天对帝国的惩罚!赤军不是毁灭帝国的根源,毁灭帝国的是无能的政客和军阀,他们把罪责推到赤军身上,因此上天用前所未见的大地震警告国民,如果不推翻腐败无能的政权,灾难永远也不会结束!日本政府的反应出人意料。大地震来临时,向世界通报灾情并呼吁国际援助,随后日本政府却千方百计阻止媒体报道大地震的消息,试图隐瞒真相。 地震发生之后,官吏表现得无能、冷漠、残暴,与日本民众的消极、麻木、绝望、听天由命交相辉映。满目疮痍的关东平原,刚刚重建的工厂被夷为平地,瓦砾废墟间,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幸存者们,一个个面如死灰、表情呆滞,喃喃念叨 “一切都完了!都完了!”最不可思议的是,十几万人遭遇灭顶之灾、几百万人在残垣断壁间嗷嗷待救,政府却无所作为。 无处不在,事无巨细都要施展一下权力的日本官员,似乎从地球上消失了,甚至连警察也踪影皆无,历来强势、权力无边无际的政府,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毫不作为、任凭千百万人自生自灭?政府的不作为,让流言疯狂地在灾民中漫延,面对无所作为的政府和人间地狱的家园,人们慢慢接受了 “天罚!”、 “上天要求我们必须把政府交给真正为民谋福者手中!”、 “社工党才是拯救日本的唯一选择!”的传言。政府的不作为激怒了所有的人。 七天前,饱受国民指责的 “卖国的近卫”,在政党以及国民双重压力下辞职,山本权兵卫虽然得到西园寺公望的支持,却遭遇政党的普遍反对,新内阁迟迟难产。先天弱智、 “白痴”的大正天皇自然不能指望。裕仁摄政经验不足,还被人批评要为战败和割地承担责任。 屋漏偏逢连夜雨,朝野上下深孚众望的西园寺元老病倒在床,没有他的表态,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政党与藩阀,都小心翼翼,担心救灾,会成为政敌攻讦的借口……换而言之,在大地震来临之时,日本正处在青黄不接的无政府状态,使日本雪上添霜、一盘散沙。 地震发生后不久,成千上万灾民涌向赤坂离宫。不仅寻求庇护,也表达无声的抗议、无言的要求。无论鲇鱼翻身的说法是否迷信,天皇逊位是千百年来的惯例,对于安抚人心、稳定灾民、动员官吏、组织救灾,都有莫大的好处。当天深夜,表达意愿的性质,却发生改变,混杂在灾民中的社工党,不断鼓动陷入绝望之中的民众, “这是天罚!是上天对腐败、无能反动政府的惩罚,上天在警告日本!” 绝望的人们最容易被蛊惑,曾经的忍耐、牺牲、付出,在空前天灾是如此不值一提,人们不愿意再沉默,人群中爆发出出人意料的呼喊声, “天皇逊位!社工党组阁!” “天皇逊位!社工党组阁!天皇逊位!社工党组阁!……”这个口号从赤坂离宫一直传到上野公园,又从上野公园传遍整个东京,从东京传到横滨,最终传遍关东大平原。 在社工党组织下,人们从废墟中搜集武器,长刀、长矛,从军械库中抢夺手枪、步枪以及机枪,一夜之间在化为废墟的城市中,随处可见打着红旗的赤卫军。赤坂离宫外,数十万高举红旗和各种各样武器的赤卫军包围皇宫,守卫皇宫的士兵心惊胆战。第二天下午,整个东京到处都是扛着红旗的赤卫军,绝望的人们不去救灾,却加入示威队伍,超过50万人参加示威游行。 裕仁曾寄望能够博得贤明君主的美誉,而东京却陷入 “暴乱”,暴徒哄抢了废墟中的军械库,甚至很多在地震中幸存的士兵也加入其中。恐慌中的裕仁没有任何行动,即无安慰,也没有调动军队镇压。裕仁静观其变的态度,客观上纵容了暴乱,首都彻底失去秩序。两天后,裕仁才有所反应,他的幕僚放出500只信鸽联络,以弥补电话线中断、信息不通的不足,同时调动部队进城。 第一批骑兵部队进城维持秩序时,游行示威的民众进行阻拦,马背上的军官板着脸首先冲入群众队伍中,命令骑兵抽刀冲杀,绝大多数骑兵拒绝服从长官的命令,在士兵的漠视中,军官们被示威群众拖下马。这一天,不断有观望的市民、职员融入示威队伍,几十万民众和临时组织的赤卫军一起阻拦军队进城,而在城内,赤卫军哄抢商人的仓库,将食物、服装分发给参加游行的民众。 一切都为时已晚,东京的废墟上到处燃着篝火,失去家人的民众围坐在篝火旁,从白天到深夜再到白天,东京到处都有群众集会,社工党慷慨激昂的发表演说。当从大坂等地赶来的军队开到东京城,并搭建警戒线时,妇女和儿童勇敢地冲入士兵防线,用手握住士兵的枪,跪在地上祈求 “取下你们的刺刀,跟我们站在一起。”士兵惭愧地交换眼神,将刺刀高高举过跪在地上的妇女和儿童头顶。 “开枪!”军官大声命令,不断用巴掌抽打士兵, “不要对兄弟姊妹们开枪!”与士兵对峙的男人与妇女、儿童大声叫喊。 “士兵们!让我们一起拯救日本。”市民注视士兵的眼睛,后者不自信地避开。市民走近士兵,士兵并不仇视,略带歉意地保持沉默。 “军队失去控制,士兵拒绝对市民开枪!”诸如此类的报告,被信鸽不断带进皇宫,皇宫被数十万赤卫军和民众包围,人们声嘶力竭的要求, “天皇必须逊位!社工党组阁!” 前来镇压暴乱的军队将领还想最后一搏,派出比较忠诚的一个联队去对付暴动者,但派出的队伍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一出发,市民、妇女、小孩、哗变的士兵,马上从四面八方围住队伍,或者把他们当作自己人,或者拼命使他们变作自己人,很快,他们便融入民众,只是将军官们的尸体留在街头废墟上。 在士兵的纵容下,疯狂的市民和赤卫军夺取了城外近卫师团武器库,光是步枪就抢走几万支,城中到处都能听到枪声,有战斗,有示威,也有走火。东京发生全面革命的消息,传到横滨,横滨民众立即响应,民众高举红旗,在废墟中集会,他们解除了城内警察和士兵的武装。尽管军队宣布戒严,但一切都无济于事,人们陷入由疯狂而引发的 “革命”,一种拒不服从的心态决定着他们的态度。 恼羞成怒的军官举枪射杀示威民众,这种行为进一步激化了矛盾,人们不顾一切冲入军队,把军官拖出来,用拳头和木棍打死。游行市民和学生向士兵宣传,呼吁士兵支持革命,越来越多的士兵倒向革命一边。在很多城市和乡村,上演着类似一幕。甚至在远离震区的地方,激动不安的民众也在游行,警察被民众解除武装,地方官员被市民关进监狱,大半个日本风云激荡。 面对危局,大病尚未痊愈的西园寺公望不再坚持组织紧急内阁,如同绝大多数政客一样陷入绝望。 “形势每况愈下,必须立即采取措施,否则悔之晚矣,这是决定帝国和皇室命运的最后时刻。” “暴乱继续,军队倒向革命!”裕仁的幕僚们七嘴八舌的乱出主意, “挽救帝国命运的唯一可能是向民众让步,接受社工党组阁!” 第六章 改变 关东大地震后,全世界都在注视日本。日本最大的债主,华尔街股市在关东大地震后急速下挫。9月5日,废墟中的东京传出一条震惊世界的消息, “摄政皇太子裕仁邀请日本社工党领袖大岛康行前往东京组建内阁!”在上越山脉与赤军对峙的皇军收到命令, “即刻返回军营,结束与赤军的武装冲突……” 世界被裕仁的决定弄得目瞪口呆,东京各国大使惶恐不安的注视着东京街头高举红旗、游行庆祝的市民,一个不同于俄国革命的赤色革命在日本成功了。华尔街在收到这个消息后,金融类股票大跌,华尔街多家银行宣布重新考虑对日贷款事宜,更多银行在考虑提前收回贷款。 各国观察家用复杂而警惕的眼光关注这个东方帝国,心中祈祷日本社工党拒绝 “反动势力”不怀好意的邀请,但三天后,来自新泻的《告公民书》却让他们大失所望,社工党领袖大岛康行接受了皇太子的邀请。 新泻火车站,此时已经变成了红旗的海洋,数万名民众和赤军士兵高举红旗为领袖送行,曾经认为必败无疑的赤军官兵大喜过望,他们从未像现在这么坚定,关东大地震让他们相信 “上天是站在我们一边的”,日本将迎来新生。喷吐着蒸气的火车在人们欢呼声中驶离了火车站,人们冲火车奋力挥手,为领袖将去东京组阁而欢呼。 看着远去的火车,图哈切夫斯基意味深长的朝福井川扫了一眼,但让图哈切夫斯基失望的是,福井川脸上没有任何异样。 “福井同志,你不觉得这样会让他夺取民心吗?”面对图哈切夫斯基的疑惑福井川笑笑, “民心?我的同志,从来没有人设想过无产阶级会获得多数支持不是吗?” “福井同志,希望你明白,苏俄永远支持您和赤军,国际师团坚定不移的站在你一边!”图哈切夫斯基表明自己的态度,同样也是苏俄中央苏维埃的态度,在大岛康行与福井川之间,苏俄只有一个选择,就是福井川,而不是大岛。之所以如此选择,原因非常简单,经历过残酷国内政治斗争的苏俄领导层明白,一旦日本社工党赢得政权,他们必然会爆发残酷的政治斗争,谁会赢得未来的战争呢? 谁真正控制军队、赢得军队的支持,谁就会赢得战争。与苏俄红军不同,日本赤军是福井川的禁锢。社工党领导人大岛康行甚至没有权力任命地方官员,更多的时候他沉迷于肉色之中,尽管夺权战争还未开始,但胜利者无庸置疑。 在马赛曲激昂的旋律伴奏下,漆有红星的列车驶入新县火车站,这座不大的火车站人山人海,平民、士兵汇聚一堂,挥舞红旗欢迎领袖经过。两天前,暴乱市民夺得政权,恍惚间,他们发现了革命的好处。是啊!没有经历革命,很难体会到打倒一切后,革命者获得的好处,平民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宽大房屋,享用过去传说中的美食,甚至得到女人、财富。 “起初,社工党人数很少,人们讥笑我们,把我们称为空想家。然而我用俄国革命家拉萨尔的话反驳:我们的人是少,但是我们很会咆哮,以至大家都以为我们的人很多。而且我们的人数真的多起来了。”大岛康行的演讲,让笑声掌声在火车站汇成一片。 “人们把我叫做社会爱国派,社会爱国派是什么意思呢?是具有社会主义理想,同时热爱祖国的人吗?对,毫无疑问我热爱祖国,现在同样热爱,并且从不掩饰。” 热烈鼓掌再一次响起,大岛康行倍觉满意,此时大岛康行全然不见离开新泻时的惶恐不安,望着为自己欢呼、为自己鼓掌的同胞,大岛康行十分满足,这正是自己追求的,不是吗?至于福井川……大岛康行脑海中浮现那个意志永远坚定,斗志永远坚强的 “赤军之父”,心头别有滋味。 “我过去和现在都清楚地知道,日本有剥削者,也有被剥削者……我向来主张把日本数千万劳动群众从国内剥削者的禁锢下解放出来。我十分清楚地看到,资本家、地主是如何对待数千万劳动群众的,在工厂中,我们是包身工,被资本家奴役着、虐待。在田间,我们被地主压迫,他们掠夺走我们手中最后一丁点糊口的粮食。在军队,长官殴打、虐待我们,这就是他们给我们的。 他们号召我们要忍耐、要付出、要爱国,可是我们得到什么?我们失去了家园,他们不愿意帮助我们重建家园,政府用巨额利息从外国资本家那里获得巨额贷款,不是为了重建家园,而是给了本就富得流油的资本家,但沉重的利息却需要一无所有的民众来承担,告诉我,革命者们,我们要什么?” 大岛康行的手猛得一挥,激动的望着火车站台上人山人海, “新日本!没有压迫的新日本!”人们发出的吼声响彻云霄,他们激动的挥舞红旗、呼喊口号,这时大岛康行挥挥手,示意人们平静下来。 “他们邀请我去东京组阁,意味着革命成功了吗?不是!资本家和军阀仍然控制军队,反动军队随时可能镇压革命民众。我再一次呼吁,士兵们!回来!回到家人身边,不要为压迫、奴役你们家人的资本家、军阀卖命!加入到革命队伍中来!士兵们!你们的忠诚是对日本人民的忠诚,而不是对资本家和军阀的忠诚!革命的群众们,告诉你在军队中服役的家人、朋友,告诉他们,什么是真正的忠诚,告诉他们,绝不听从反动军官的指挥!革命的大门永远向他们敞开!为新日本!万岁!” 大岛康行的讲话多次被掌声打断,他讲完话后,挤满站台的人群一拥而上,欢呼致意。在火车站外的士兵诧异而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军官额头汗如泉涌。 “大岛同志,裕仁之所以让步,是迫于民众压力,如果我们不接受,裕仁就有充足借口:看,我邀请了他们,他们却不愿意来。我们不能授予他口实,同样也不能错过革命的最好机会。此次去东京的路上,要做的就是沿路演讲,演讲目标非常简单,一是鼓励革命群众,二是分化瓦解反动军队,群众将是我们瓦解皇军最有利的武器,不瓦解皇军,我们永远不可能真正掌握政权。” 脑中浮现起临行时,福井川等人的交待。大岛康行眼中闪出阴毒之色,在外人看来大岛康行与福井川是一对亲密无间的革命战友,实际上赤军在深山苟且偷生时,尽管大岛康行沉迷女色,但却一直寻找与福井川这位红军之父抗衡的机会。 将社工党与赤军交给以福井川为首的六人委员会,并不是因为大岛康行不迷恋权力,而是大岛康行的无奈妥协。几年前红三月谷地沦陷,日本社工党损失掺重,党的大多数领导者都牺牲在反动派的屠刀下,大岛康行、福井川是党内活下来的最后领导者。 社工党几乎不复存在,只有福井川领导的赤军代表社工党,而赤军一直被福井川牢牢掌握,后来社工党的重建亦是以赤军为基础,可以说福井川一直都掌握着赤军与社工党,自知势力薄弱的大岛康行自然不会冒险与福井争权夺利。暂时妥协保住了大岛康行这面日本社工党领袖的旗帜,对于大岛康行而言,这面旗帜却是最有利的武器。 “主席,恭喜您,人民站在您这边。福井川不过是一介武夫,而您才是我们真正的领袖,只有您才能拯救日本,带领我们建立新日本!”北川枫不失时机,肉麻地对大岛康行表忠心。作为投机者,北川枫并没有选择投入如日中天的福井川旗下,毕竟赤军和社工党中,支持他的人比比皆是,不差一个北川枫,但社工党主席大岛康行,却是一个值得投资的潜力股。北川的话让大岛康行神情一变,口中责备,眉间却颇为自得。 “北川同志,注意你的用词,福井同志是最坚定、最可靠、最无私的革命者!如果没有福井同志,社工党早就失败了!”主席的教训让北川一垂首,颇为惶恐。 “主席教训的极是,北川莽撞了!”心情不错的大岛康行拍拍北川的肩膀, “北川同志,我明白你的忠心,但你要知道,在我们没能稳定政权之前,福井同志将是我们最亲密无间的战友,明白吗?” “主席,新泻发来一份电报,是革命军事委员会发来的。” “六人委员会?”接过电报大岛康行心中咀咒以福井为首的革命军事委员会,正是这个六人委员会彻底架空了自己的权力。 “战争时期,一切政令均应优先服从军事需要,党的革命军事委员会将决定党的工作”。权力可以改变一切,腐蚀一切,即便最亲密无间的战友,亦会因为权力纷争而导致决裂。 在群马县西南部,近乌川与礁冰川汇流处的高崎,只遭受余震波及,但高崎城内却见不到完好的建筑,到处都是战争留下的痕迹,赤军与皇军在此激战一周,双方死伤数万人,这是赤军控制下距离东京最近的城市。8天前,当东京发生革命,曾经被赤军统治一个月的高崎在东京起义后的第一时间就暴发了大规模民众示威游行,尽管城外驻扎着第十七师团近两万余人皇军,但因未接到东京命令,军队面对民众逮捕官员警察时,毫无作为。 9月4日,在军队坐视中,高崎市民和城周农民建立了苏维埃政权,这是日本第一个由民众自发建立的苏维埃政权。政权建立后,高崎就陷入奇怪的境地,他被 “反动势力”包围,城外就驻扎着对赤色政权充满敌意的皇军整整一个师团,从那天起,军队和手持刀棒及少量枪械的 “赤卫队”对峙,但对峙局面随着天皇邀请社工党组阁的电报而宣告结束。 夜幕降临,高崎城内街道上,路灯依旧没能亮起来,黑暗笼罩这座城市近三个月,高崎民众习以为常。漆黑的街道上,一个青年快步走过,青年显得踌躇满志,街道两侧随处可见宣传口号和宣传画,街头偶尔出现来回巡逻的赤卫队队员,平民打扮的赤卫队员与普通百姓唯一的区别就是臂上的红袖章 。 青年很快拐入漆黑的巷道中,在黑暗掩护下朝城外走去,十几分钟后,青年来到一处木栅栏旁,木栅栏被掀开一个大口子,一旁站着几名身穿茶碣色军装的士兵,士兵看到青年到来,显得非常高兴。 “欢迎你,革命委员同志!”随后一行人悄无声息进入栅栏附近的大帐蓬。大帐蓬内亮着灯,里面挤满军人,都是普通士兵,没有军官,甚至没有军士,他们大都带着武器。 “……他们不同意我们组建士兵委员会,说明他们害怕士兵团结起来,一些同志说,既然长官不同意,我们就不去做,我想问一下革命士兵们,难道革命者做事需要反动派先同意吗?告诉我,革命的士兵们!”踌躇满志的青年站桌子上,慷慨激昂的大声喊道。在军队中建立士兵委员会,从反动军官手中把军队控制权夺回来,是社工党主席大岛康行同志在南下途中演讲时,不断强调的一个问题。 “不需要!”上百名士兵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呼喊,瞬间打破寂静的深夜。 “革命士兵们,日本革命的曙光已经出现,现在是由你们完成日本革命的时候了……工厂不应该属于资本家,而应归工人所有;土地不应该属于地主,而应归农民所有;军队不应该属于军阀,而应归士兵所有,归士兵委员会,打倒反动军阀和资本家政权,整个日本六千万被奴役的群众以希望的目光注视着你们,勇敢的士兵,请做出决定……” “我们很难控制军队,大岛康行每天只走几十公里,沿途不断演讲,甚至还跑到军营中做演讲,在第三师团、第五师团已经出现士兵拒绝服从军官命令的事件,还有一些士兵系上红布条,军官们不得不下令将叛徒处决,可哗变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一些师团下令收缴士兵武器,不收缴武器,至少也要把子弹收回来,谁知道士兵会不会被城内赤化分子鼓动。” 大岛由纪夫师团长揉揉发胀的太阳穴,不无头痛的说到。如果有后悔药,大岛由纪夫绝对不会坐视城里暴民夺取政权,当初因为没有东京命令,只能坐视,而现在暴民却把自己逼到不得不动手的地步,任其发展下去,皇军真的可能成为历史。 “我们有什么办法?东京不准我们开枪,他们让社工党组阁,但却命令我们必须保全军队!怎么样保全军队?像第五师团,一次枪毙数百名士兵吗?看看松下次郎面对的困境,他甚至要求宪兵保护安全。收缴子弹,赤军没有子弹给他们吗?都是该死的政客,如果他们早下决心,我们需要委曲求全吗?” 佐腾庆二咒骂东京的政客,一方面东京要求军队遵从命令,避免与赤军冲突;另一方又命令军官必须保全军队,可在全国都奋起革命的情况下,军官难道用嘴巴去保全军队吗?军队维系不只是命令,命令的前提是军纪,过去士兵叛乱,直接枪毙就行,可是现在,枪毙一个士兵,可能会让几百名士兵心生叛乱,军营外社工党就会找借口鼓动士兵叛乱。 “昨天,第五十九联队一百名士兵联名要求成立士兵委员会,要求士兵委员会同军官共同享有指挥军队的权力,任何未经士兵委员会同意的命令都是不合法的,这群叛徒,他们忘记一个月前,还和赤军拼命吗?”大岛由纪夫重重叹了一口气,举步维艰、苦心维持都不足以形容大岛由纪夫的处境,作为一名刚刚晋升的少将,大岛由纪夫寄望剿灭赤军能为自己带来荣耀,现在却到了身不由己的地步。 “师团长,皇军还是皇军吗?有多少士兵是战前入伍的老兵,都是一群新兵,多半军官半年前还是预备军官。东京要求我们保全军队,可是现在拿什么来保全?”佐腾话说一半,办公室门被撞开,一名少佐急匆匆闯进来,甚至忘记行礼, “长官,城内苏维埃革命委员铃木跑进军营,正在鼓动士兵暴乱。” “什么?立即命令宪兵队,把该死的铃木逮捕,凡参加集会的士兵一律禁闭,如果反抗,就地格杀!”大岛由纪夫拍案而起。 “叭、叭……”十多分钟后,凌乱的枪声打破了高崎北军营的寂静,军营内陷入一片混乱。谁也未曾想到,皇军第一声枪响,竟然会在一支曾经与赤军酣战月余的部队中打响,很多时候总会发生意外,意外最终将会改变历史…… 第七章 两个相似的人 “日本的革命之路与俄国明显不同,在俄罗斯,很多俄罗斯人直接选择抛弃沙皇,但在日本,天皇具有绝对权力,国事的一切决定都需要由他批准,他代表国家。他的臣民把他当作神。孩子们受到警告,如果直视天皇的脸,就要瞎眼。如果某一个演说家提到 “天皇”一词,全体听众就会立刻把姿势坐正。如果某个记者贸然问起天皇的私生活,人们就会冷冰冰地告诉他,对于神是不能提出这样问题的。 但在日本, “神”的含义与其它任何一个国家不同。日本人认为天皇就是神,就象父母师长是小神一样。人们对天皇的感情,不只是敬畏而且是爱戴与尽义务,不管地位如何低下,每个臣民都觉得与天皇有家庭血缘关系,认为天皇是大家的父亲。每个孩子都要受皇道教育:日本道德基础是对天皇和父母尽义务。没有天皇,就没有祖国,没有父母就没有家。 正因为如此,日本革命者知道日本与俄罗斯不同,同样深知天皇的影响力,因此并不准备像俄国人一样,打倒皇室,甚至杀死皇帝,他们想利用天皇制,而不是废除它,上一次起义印证了建立一个天皇统治下的红色日本是可行的……”马丁.萨斯潘里德《影响世界的进程》 东京城外一处军营,一名军官跳上木箱,向周围的人演讲,讲军人的天职、祖国的意义和类似冠冕堂皇的话,无非想告诉战士,军人当以忠诚为天职,效忠天皇、效忠帝国,但这些话士兵早就听够了,如果真的像过去一样对军官充满敬畏,根本不会响应号召组织士兵委员会。 台下臂系红布条的士兵无动于衷,而且充满敌意的厌烦。随着军官口气的强硬和威胁,士兵怒不可遏, “够了!”士兵异口同声。 “同志们!他们以为我们还是牲口,反动军官还想和过去一样奴役我们,说我们是叛徒,少佐老爷,告诉我,你又是什么东西,我们是服从紧急内阁的要求,紧急内阁要求军队内士兵可以组建士兵委员会,参与到军队决策与管理,任何未经士兵委员会准许的命令都是非法的,你们这些反动军官才是真正的叛徒!”激动的士兵怒吼。 军队是一个讲究阶层与权威的地方,阶层和权威决定秩序,但当军官的权威受到质疑和挑战,军队就会陷入混乱。台上的少佐心惊胆战。两周前,大岛康行来到东京,组建新内阁,出任紧急内阁首相,他先解除了国家紧急状态,随后就到震区视察赤卫队,要求赤卫队在保卫革命胜利果实的同时,投入震后救灾。为了收笼民心,他还命令赤卫队组建临时法庭,审判 “投机商”,没收投机商财产,赈济灾民。 最可怕的是红色内阁竟然公开要求各师团士兵成立士兵委员会,与军官共同参与管理军队,甚至还派出赤化分子到军营鼓动士兵,领导士兵委员会,尽管军部和各级军官试图挽救、保全军队,但一切都是徒劳,被蛊惑的士兵接受了煽动性言论,两周来,各地军营中,大多数士兵和军官一直处于微妙的对抗之中。 面对拒绝服从军令的士兵,军官们最初想镇压,当他们调动宪兵和仍服从军令的士兵镇压时却遭受抵抗,军队分裂了。激进士兵夺取军队制空权后,在革命者的要求下,要么处决军官、要么驱逐军官,全日本五十六个师团中,超过十五个师团全面倒向社工党,更多师团处于对抗之中,即便海军也未能避免。 为了保全军队、保住日本最后的希望,军官们不得不放下尊严,像社工党一样,在军营内演讲,不断强调荣誉、纪律、忠诚、效忠天皇。军官们的努力是徒劳的,与军官们趾高气扬的演讲不同,革命分子知道如何蛊惑士兵,清清楚楚告诉士兵要士兵自治,要建立一个没有压迫和奴役的新日本,而且他们正在那么做。 他们没收 “投机商”的财产,从国外购买粮食赈济灾民,要求工人接管工厂,实行八小时工作制,甚至鼓动农民拒绝交地租, “一切土地归农民、一切权力归苏维埃!”各地赤卫队解散政府,成立完全由暴徒组织的苏维埃,得到好处的士兵家人给军队中的亲人写信,要求士兵支持革命,站到劳苦大众中来。早就厌倦战争的士兵,毫不犹豫,就按照赤化内阁的要求,在军队中成立士兵委员会,与军官和忠诚的士兵对抗。 麻木的吸着烟,稍带醉意的大佐看着窗外挥舞红旗、高唱革命歌曲的士兵,神情绝望。 “日本要灭亡了!” “该死的政治家!”另一名军官喝着酒咒骂东京的政客,如果不是他们为求自保,接受暴徒的要求,同意社工党组阁,皇军怎么可能沦落到此等地步。社工党用政府名义鼓动士兵拒绝军令,给了叛徒合法的借口。 10月的天气,为东京街头的灾民,雪上加霜。几天来,东京大雨连绵,狂风和暴雨交织。街头两则临时清理出的空地中,布满从中国进口涂胶布搭成的帐蓬,挤在帐篷中的妇女和儿童在风雨中瑟缩,满怀期待的望着正在做饭的 “同志”。新政府一上台就尽可能收集粮食,枪毙投机商、没收屯积的大米,东京街道上布满了 “集体食堂”,尽管只能吃到米粥,但多少解决了灾民的燃眉之急。 “当你们吃米粥的时候,每一名社工党官员与你们吃同样的饭,我们不会在人民忍饥挨饿时,像坠落、腐朽的资本家和政客,享用美酒、牛排,目前日本的苦难让党和人民紧紧团结在一起,让我们一起忍耐、一起携手共渡难关!” 大岛康行来到东京第一天,就开展宣传攻势,在废墟里时尔可以看到大岛康行的身影,正如他所说,他和灾民一起吃着只有些许盐和大米的稀粥,随行的数千名社工党干部亦是如此。社工党官员的清廉、亲民和资本家官员的贪污、冷淡形成鲜明对比,陷入灾难的民众相信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误。 拿着相机行走街头的马丁颇为兴奋的记录这一切,马丁认为自己正在经历革命,一场与俄国相似却有明显不同的日本式红色革命。大雨倾盆,街头依然可以看到背负武器的赤卫队员,他们中有经历了轰炸和地震后变得一无所有的平民,也有系红布带倒向革命的士兵。大雨中街头嘈杂喧闹,有的队员在唱歌,也有的打闹笑骂,赤卫队员都警惕的看着穿雨衣挎相机的 “外国人”。 当赤卫队员看到马丁拿着相机拍摄他们时,赤卫队员中站出一个提步枪的队员,提枪的赤卫队员警惕的看着外国人,同时打量了一下他手中的相机,是中国产新式防水相机,价格非常昂贵。公民和同志是革命后的称呼,革命者之间称呼同志,而称呼普通民众则用公民。 这名赤卫队员嘴中吐出生硬的英语, “公民,你在做什么?”马丁一愣,诧异这个革命者,居然会说英语? “我……我在拍照,我……要把你们的革命告诉全世界!”马丁连忙惶恐的解释,这时马丁才注意到这个革命者戴着眼镜,显然受过高等教育。外国人的解释引起了秋木的兴趣,他煞有兴致的打量这个外国人。 “介绍给世界?” “是的!你们勇敢的革命行为,应该被整个世界劳动者称赞,也应该为全世界劳动者获知,绝不能因为资本主义国家的封锁,让勇敢的革命行动,淹没于资本家的宣传机器中!”马丁慷慨激昂。 记录和采访日本革命意味着自己职业生涯的一个转折点,很少有西方记者能够像自己,如此近距离观察日本革命,一场无产者的革命。俄国革命时,无产阶级从未获得支持,所以他们选择解散立宪会议,用暴力夺得政权,但日本革命,却是民众自发要求社工党组阁,甚至自发组建赤卫队与军队对抗,这正是马丁感兴趣的。 社工党组阁当天,美国、英国、法国等西方国家就停止了对日本的贷款,对日本进行封锁,除了唯利是图的中国,西方国家对日本的封锁让中国看到商机,至于数月前的酣战完全不是他们所考虑的事情。 秋田并没有被眼前的外国人蛊惑, “公民,你的采访得到东京苏维埃委员会批准了吗?”马丁无言以对。 “公民,你现在必须返回住处,要知道这个时候,你拿着相机乱串,随时都有可能被视为反革分子,你应该先到苏维埃委员会申请采访,随后委员会会配给你翻译和向导,那时每一个革命者都会欢迎你的采访。” “谢谢,谢谢……”受到指点的马丁连忙向赤卫队员道谢,同时拿起相机按下快门,伴着一道白色的闪光,马丁拍下这个友好而和善的赤卫队员。 东京城外第二师团司令部,700余名军官和司令部士兵拿着步枪与士兵对峙,黑乌乌的枪管上滴答着雨水,驶进司令部的卡车上,一架重机枪对准军官和士兵。师团司令部的气氛越发紧张,端着步枪的士兵与军官彼此怒视,双方大声咒骂,冲突一触即发。肩挂中将军衔的军官提着指挥刀怒视士兵,自己已经百般容忍,他们竟毫不让步,要暴乱吗? “混蛋,你们要干什么?难道忘记自己身份了吗?”面对将军的权威,一些士兵手中的枪不禁轻微下垂,士兵毕竟还不适应将枪口对准长官。就在这时一个平民打扮的人推开前面的士兵,走到将军面前, “根据内阁要求,第二师团士兵委员会要求解除师团军官武装,请阁下交出武器!”中将顿时怒火中烧, “该死的赤化……” “叭……”话未说完,一声枪响打破对峙局面,枪响瞬间,士兵们和军官争先恐后开火,卡车上的英制重机枪同时咆哮,急促的枪声响彻司令部。短短数分钟,院内横七竖八躺着近千名官兵的尸体,枪声停止后,幸存的士兵目瞪口呆。 “用刺刀清点人数,不要让反动军官有逃生的机会!”胳膊被子弹击中的平民大声命令,雨中响起刺刀刺入抽出的声音,平民恨恨的看着被杀死的军官,该死的反动军官! 雨水冲刷地面上的血污,在尸体被抬上卡车后,大雨冲去一切罪恶,没有人会记得发生的一切,唯一的改变就是师团司令部内的旭日旗,变成红旗,主人则变成军事委员。 首相官邸,大岛康行看到各地发来的电报,胖乎乎的脸上笑容满面,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军队,与福井川的赤军不同,旧军队完全没有福井川的影子,他们倒向士兵委员会和军事委员,就等于倒向自己,这是自己的武装。 “福井川!”大岛康行痛恨自己的那个最亲密战友,他以为把自己赶到东京,就会被反动派杀死吗?大错特错,东京有几十万忠于革命的赤卫队,还有十余万倒向革命的旧军队,要不了多长时间,当旧军队完全倒向革命后,就是福井川的末日! 大岛康行到达东京后,表现的就像一只温顺的绵羊,出任内阁首相后,只是到处演讲,让赤卫军在保卫革命胜利果实的同时,参与到救灾之中,同时千方百计的把跟随自己来到东京的四千余名党员安插到各地赤卫军之中,直到控制赤卫队之后,才开始打击投机商收拢民心。 在旧军队中建立士兵委员会,则是所有工作的重中之重,党内斗争中一直处于下风的大岛康行深刻体会到,没有军队就没有发言权的道理,为了夺得军队控制权,不惜挑动士兵与军官对抗,趁机夺权,下一步……兴高采烈的大岛康行想起北川带来的漂亮女中学生,那双妩媚的眼睛还有性感的身段,大岛康行吞吞口水, “北川,由美小姐在什么地方?” “参谋长,主席同意已经下令,要求东京城外部队士兵委员会收缴军官武器,并将其逮捕,多个师团军官在抵抗时被士兵杀死,主席已经控制了十一个师团,还有超过70万赤卫队!” “知道了,你出去吧!”福井川挥挥手平静的说,似乎根本不在意。 图哈切夫斯兴趣盎然的看着福井,等待他的解释, “福井同志,相信大岛主席一定在庆祝胜利,不是吗?”福井川从书桌内取出一瓶伏特加和两只酒杯,为自己和图哈切夫斯基分别倒上一杯, “同志,革命者应该相互信任,不是吗?大岛主席的胜利同样是社工党和赤军的胜利,不仅他应该庆祝,我们也需要庆祝。” “我想他一定在期待我的贺电,不过我不愿意打扰大岛主席的狂欢,东京的女孩非常漂亮!”福井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福井同志,你不仅是一名出色的军人,还是一名杰出的政治家!”两人谁都没有把话点破,很多秘密只应该存在于心间,即便窥知也不应将其点透,深知社工党内部斗争残酷性的图哈切夫斯基自然了然。 “国家革命时,会有很多鱼龙混杂之辈混入革命队伍,在革命初期,为了革命成功,我们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但时机成熟时,出于纯洁革命队伍的考虑,我们需要对革命队伍进行清洗。不过现在时机并不成熟,日本革命远未成功。”福井川平静的说道,他所站的角度永远是以 “革命需要”为出发点,赤军之父如他所说 “我是劳动者的儿子,我毕生将服从革命需要,服务于人民。” “纯洁革命队伍!”图哈切夫斯基眉头一皱,将政治斗争、权力之争说成革命需要,恐怕只有福井能说出来。恍惚间,图哈切夫斯基将这个留胡子的日本人和国内那个人联系在一起,他们两人身上有很多共同点,至少在对待政敌的残酷无情上,两人的看法和做法如出一辙,注定他们将会成为真正的胜利者。 第八章 战争红利 “朝鲜有一个特点,任何在朝鲜战斗过的军人都不会忘却,那就是臭气熏天。尽管我国乡村和朝鲜一样,都使用粪便肥田,但显然朝鲜并不是一个好学生,他们忘记如何堆肥、掺肥,利用粪便和树叶、秸秆、土壤等自然发酵,增加肥力、消除异味,而是直接将粪便洒在田间地头,因而朝鲜乡间空气中弥漫着十分强烈的臭味,让人不堪忍受。 同时朝鲜还是个贫困的国家,朝鲜人并不知道如何节约利用有限的资源。在南方低地地区,自然草木植被遭到砍伐,被人们用作燃料、粮食和饲料。所以,朝鲜的植物主要是矮小多节的灌木。灌木丛无法让人荫蔽和栖身。朝鲜很难见到青枝绿叶,也打不到柴火。南方村民不得不用长长的耙子在地上楼扒,收罗可供烧火的东西。 他们把树根、枝条、稻草、破布头和杂七杂八的废物,都细心地检起来贮藏好,以备日后生炉子。城市中,路边的沟壕便算是敞开的下水道,这也加剧恶臭。……”共和十二年6月10日,《先声报》---《朝鲜战地记》 位于东北亚,如鹰琢一般的朝鲜半岛,是亚洲自中国、日本、暹罗之后,第四个独立国家。当然独立并不是朝鲜人争取的,而是他的前宗主国中国赐予的,这是中国第二次赐予半岛独立,赐予独立的前提条件有本质不同,上一次是因为满清战败,不得不同意日本的要求给予朝鲜独立,这一次却是基于《中日西北和约》,中国将朝鲜从日本殖民者奴役下解放出来,并慷慨的赐予他们独立。 上一次朝鲜独立,朝鲜王室易国名为大韩帝国,此次,再易国名为大韩民国,行共和宪政,成为中华之后,亚洲第二共和国!中国对荀子之国的恩惠天高水长,一方面给予朝鲜独立,另一方面与其签署条约,承担保护责任,中国依然继续三千年的义务。至于日韩合并后,成为日本皇族的朝鲜王室,则不被金白凡等人承认。高宗李熙之后,朝鲜亡国之君李坧、李垠或是李堈,身份颇为尴尬,即不是日本人,也不被韩国承认。 日军将亡国之君李坧被紧急 “请回”日本,倒避免了大韩民国的尴尬,毕竟李氏是朝鲜王室,日军帮助中国以及大韩民国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不需要再为朝鲜王室烦心。大韩民国流亡政府在中国政府以及国防军支持下,在国防军收复汉城的第一时间,即共和12年5月3日,宣布大韩民国过渡政府成立。过渡政府全面继承流亡政府的班底,独立后的韩国出现非常微妙的变化,曾流亡的过渡政府控制中央,国防军解放朝鲜半岛后建立的 “地方维持会”控制地方。 十月,阴雨连绵,人们躲在雨伞下,不停跳过水洼,艰难前行。战争痕迹已经淡去,但韩国首都汉城,狭窄的街道、破旧的房屋依然毫无改观。唯一不同的是,在汉城街头到处都是穿墨绿色军装的边防军士兵,因为即将回国,兴致勃勃的国防军官兵纷纷离开军营,到街上采购 “朝鲜味”的纪念品。 汉城的街道上,到处都停着或行驶着吉普车、边斗摩托车,车上除了国防军官兵,还有烟花女,烟花女环着士兵的脖颈放浪的大笑。或许他们并不喜欢这个破落的城市,但很喜欢烟花女子,收费廉价的烟花女子一直是国防军官兵的最爱,当然如果能像俄罗斯女人一样放荡而热情,士兵会更加高兴。 驻防于汉城的一万余名国防军官兵,极大繁荣了汉城市场。日元剧幅贬值、新货币迟迟未发行,让硬通的华元成为朝鲜唯一流通货币,尤其是国防军官兵口袋里的华元,不需要朝鲜人用家中财物去黑市忍受苛刻兑价,就可以轻松得到,当然前提是要有中国军人需要的商品。小雨并没有妨碍街头摊贩,朝鲜人用或生硬或流利的汉语吆喝,宣传自己的货品,每当看到中国士兵经过,便会更加卖力。 穿过几条街道,即将进入 “绿区”时,杨柳青看到数百名激进的韩国青年在 “绿区”外静坐,呼喊 “还我皇宫”、 “归我政权”之类的口号,紧张的韩国保安部队手持盾牌、警棍与他们对峙。 绿区后,巡逻的国防军宪兵警惕的注视事态发展。绿区是指国防军驻韩司令部所在地,前日本朝鲜总督府以及周边,亦是汉城最现代化最繁华地区,集中有中国驻韩军事以及外交机构,同时韩国过度政府国务院以及大量中央机构亦位于其中,这一区域由国防军负责保护,因国防军宪兵军装为绿色,被朝鲜人称为 “绿区”。 原本韩国过渡政府或是华韩联军司令部都没有意识到问题,根据《中韩协议》,中国在履行盟友义务而已,但没想到,一些朝鲜人竟然将绿区施行中国法律,在街上负责安全和维护交通的中国宪兵,视为韩国再次亡国的先兆,甚至连中韩联军司令部在原日本朝鲜总督府,都被视为中国怀不可告人之心,进而引起朝鲜青年游行示威,要求中韩联军司令部移交绿区权益。 当然他们的行动并没有得到广泛的支持和响应,毕竟中国政府非常大方的承认韩国独立,慷慨的帮助独立后的韩国建立了一支军队,同时提供不菲的军事援助,朝鲜人感恩戴德。而且相比盛气凌人的日本兵,中国兵待人友善,买东西也是付硬通现金,唯一的指责目标,就是 “绿区” P大点事了。 青年在绿区外静坐时,很多朝鲜老人则在报纸上甚至街头,呼吁朝鲜人不要忘记母国数造朝鲜的大恩大德,韩国保安部队尚未镇压,就有朝鲜老人提着棍子殴打忤逆、忘恩之徒。 虽然绿区安全由中国宪兵负责,但绿区完全是开放的,这里集中很多中国商铺、企业,国防军打进朝鲜,就有国内投机商跟着部队跑进朝鲜,从国防军敌方资产处置委员会用低价购得被国防军没收的 “敌国资产”,随后经营或转卖给企业,战争总是会给一些人带来好处。 进入绿区后,杨柳青来到半岛酒店,这家价值超过200万的日本酒店,被浙江一个投机商用10万元购得,更名为半岛酒店,随后浙江人从海参崴找来一票俄罗斯歌女,生意风生水起,成为驻韩部队军官最爱。一进酒店歌舞厅,杨柳青用两指从衣袋里夹出几张钞票递给门外侍者, “一瓶十年金奖白兰地,送到6号桌!”看到铁黑色的 “韩非子”侍者立即露出贪媚的笑容。 人们大都用诸子称呼华元,孔、孟、墨、韩、老、庄、孙7位圣人先贤的头像,分别对应100、50、20、10、5、2、1元7种货币面值,至于辅币则因年版不同,人物也不同,不过大都遵循一个原则,即采用对中国文化、思想有重要影响的历史人物。货币非政治化、用货币传递历史和文化是中国一大特色。 “遵命,杨先生!”服务员对杨柳青这位知名阔佬并不陌生,几个月来,杨柳青在这家歌舞厅已经挥霍了数千元,与不少军官结下友谊。 “方中校,听说你最近非常不顺心!”杨柳青为自己的朋友倒了一杯金奖,这是烟台张裕葡萄酿酒公司的名牌。 “该死的高丽棒子,当真以为独立了!”中校大声抱怨。几个月来,国防军军官对朝鲜人越来越不满,高丽人对国防军接管所有的 “敌产”非常不满,抱怨朝鲜土地上的敌产,应属于朝鲜人。 “是啊!朝鲜人很容易忘恩负义!”杨柳青笑道,当然这并不是杨柳青关心的,作为一个迟到的投机商,杨柳青希望能从国防军战争红利中分上一杯残羹剩饭。战争总会给人带来各种各样的机会,小商人杨柳青知道自己很难像大企业,获得被国防军没收的矿山,但并不意味着没有发财的机会,比如城郊的日军被服厂,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小被服厂通常不会进入大企业视线,但对于只有几万元资本的杨柳青而言,却是再好不过的投资目标。一周前,杨柳青已经成功拍得那家被服厂,有了被服厂还需要定单,与国防军驻韩军方不错的关系帮了杨柳青的大忙。 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方姓中校脸色一变, “这是朴纯少校地址,你的事情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相信他不会拒绝你的工厂,这只是朋友之间的帮忙。”将口袋里一张纸放下后,方中校急匆匆离开酒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方中校很清楚,对于失误国防军从来都是零容忍。 “七万人的被服!发财了!”杨柳青欣喜若狂,尽管与驻韩军官保持着不错的关系,但杨柳青从未试图贿赂军官,如果那么做的话,杨柳青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之所以刻意结交这些军官,根本目的是为了韩国保安部队。 早在中日停战之前,国会就通过决议,在韩国独立军的基础上,帮助韩国建立一支七万五千人的保安部队,并向四千人的海岸警卫队提供缉查海上走私、防止海盗和敌人海上渗透所必需的船只。这支军队的 “装甲部队”由少数装甲汽车和半履带车辆组成,四个步兵师,每师两个步兵团编制,而不是通常的三个团。整个陆军只有九十一门105毫米榴弹炮及75毫米野炮,使用国防军淘汰的五式步枪。 国防军向其营以上单位派遣军事顾问,保安部队与其说是韩国的保安部队,倒不如说是在国防军驻韩司令部指挥下的国民警卫队。国防军对这支军队的影响力不容忽视,希望获得韩国保安部队定单的杨柳青,结交国防军军官的目的不言而喻,国防军军官不会接受贿赂,但他们并不介意帮助朋友获得友邦的定单。 战争红利有无数种,国防军入朝后,大肆没收日本政府以及企业资产,将大量资产尤其是矿权转让于 “合作企业”,中国不动声色的控制了朝鲜半岛的经济命脉,至于民间投机商,同样得到丰厚回报。大企业不屑一顾的中小企业、房产大都低价出售给投机商,国防军也通过处置敌产获得丰厚回报,用以抚恤阵亡将士,这是双赢,即控制了半岛经济命脉,同样让国民享受到战争红利。 韩国表面上的独立,并没有给半岛带来太多的改变,贫穷、落后依然是半岛的写照,唯一的改变就是太阳旗降下,太极旗升起,只不过太极旗被隐于五色旗的光芒之中,曾经摆放在朝鲜商铺里的日本商品,换成中国商品,新建的电影院中播放中国电影,日本企业摇身一变为中国企业,廉价的朝鲜劳力继续一如既往的生活。 “……日本悖我父王意愿,利用卖国权臣夺我国家,继而杀我父王母后。吾作为韩国人,宁为独立韩国一庶民,不愿为日本皇族之一员,故决意投身于过渡政府管理中的韩国,以韩国庶民身份生活于祖国,为父王守灵,以尽子女孙之孝。希望天朝总理阁下能够帮助小民重返朝鲜……” 看着手中的信,金白凡感慨万千,谁能想到日本新政权竟然允许朝鲜王族李氏归国,而亡国之君纯宗李坧亲笔书信要求回国,愿为韩国庶民,而且是以守陵尽孝之名,应该同意还是……过渡政府总理金白凡明白,大韩民国在民间声望远不及享有600年声望的李氏,朝鲜国民很有可能会选择李氏。 而且过渡政府处于半分裂状态,前国务总理李承晚以及亲信鼓吹朝鲜彻底独立,反对韩国加入中华联邦,认为加入中华联邦有损韩国独立地位,也不想想,如果失去中国保护,韩国可能独立吗? “我们向世界万邦宣布朝鲜独立,朝鲜人是自由人,人类是平等的,我们要告诉子孙后代,我们是拥有民族自尊的政权!”独立宣言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小国有小国的悲哀。在讲究实力和丛林法则的时代,小国生存必须依靠强国,加入中华联邦是让韩国失去部分权益,但却保住了最基本的独立。可有些人就是不明白,甚至借口绿区内执勤的中国宪兵,发动示威游行。 “鉴于贵国的不满情绪,我军考虑于近期将绿区防务移交贵国保安部队,根据中韩共同防务条约,为更好保护韩国,我国需要将某些区域扩建为封闭基地,以确保不再发生此类问题……”金白凡曾试图借用民意将绿区控制权争回来,是争而不是夺,而中国将军温文尔雅的告诉自己,准备把绿区交还韩国,不过不是过渡政府警察局,而是保安部队,付属要求则是扩大驻韩国防军海陆空军基地,足足超过三千平方公里的基地区。 独立军改编而成的大韩民国保安部队,不过是国防军编外部队,韩国的军队,指挥权是中韩联军司令部,即便身为总理,金白凡调动军队时,同样需要联军司令部批准。闭目沉思的金白凡摇头叹息,自我安慰, “首都总算是回到韩国人手里了!” “咚、咚、咚……”橡胶警棍敲击盾牌的声音在街道上响彻,静座示威的青年学生诧异的看着敲击盾牌不停朝自己逼进的保安部队。他们曾经为独立军自豪,当大韩民国保安部队成立,在汉城举行阅兵式时,望着保安部队的装甲车他们欢呼雀跃,保安部队这是要做什么?坐在吉普车上的朴存万看着被士兵敲击盾牌发出的声响吓得面色苍白的青年学生,得意洋洋,半小时前,朴存万接到命令,驱散静坐示威的学生。 “记录下每一个参与游行者的姓名,三天内,让他们全部进入军营服兵役,明白吗?”联军司令部的命令很明确,先驱散、后征兵,在独立军和保安部队服役长达五年的朴存万知道受人蛊惑的学生被征召入伍后会遭受什么样的待遇,苛严的军纪和士官的殴打,甚至可能会毒打至死,保安部队的军官对待下属非常残暴,这是传承下来的习惯。 作为独立军的老人,在军营时,朴存万就曾因质疑顾问命令,最后全连集合,顾问在作战室毒打连队里的11名军官,随后连长又毒打剩下的10个人,再次一级的毒打剩下的9个,依次累推,列为最末的朴存万被打得浑身是伤,几乎死在军营。 “永远不要质疑长官的命令!”这是多年来血的教训积蓄的经验,朴存万绝对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当看到青年学生时,朴存万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 第九章 万吨 大西南即西南,就是中国广大的西南地区,地理上包括青藏高原、川边地区、四川盆地、秦巴山地及云贵高原大部。行政区划分上,大致包括四川、云南、贵州、川边,这里自然条件恶劣,尽管拥有得天独后的矿产资源,但恶劣的交通条件一直限制资源的开发利用。 根据 “第二个四年工业发展计划”规划,中央政府将在四年中在西南地区投资375亿元用于西南工业发展,初步改变中国东西部经济发展不平衡的格局,带动内地和边疆社会进步。实际上,却是国家生产力布局的战略性大转移和大调整。 巍巍横断山,滚滚金沙水。大自然鬼斧神工在川滇相接之地一展狰狞,劈开一条大裂谷,将深藏于地层的矿产资源托起到离世人脚底最近的地方。攀枝花地处川滇交界横断山脉群山峡谷中,东临四川盆地,北连青藏高原,南抵金沙河谷。荒山凸岭,气候炎热,最高温度达40度。 这里地理位置奇特,地层构造复杂,河流众多,属长江水系,东、南、西三面为金沙江环抱。它远离中心城市,北离成都750千米,南离昆明350千米。《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 “五月渡泸,深入不毛”和 “火烧藤甲,七擒孟获”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自古以来,这里就是蛮夷瘴烟之地,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金沙江,传说浑浊的江水中含有金沙,很久以来,金沙江边倒马坎垭口一带就有这样的传说,山民运送铁器,走到这里铁器都要变得沉重一些。共和11年尚在西北大学地质系就读的陈阿庆在返乡途中,经过这里时,发现山上散布的黑色石块,专业知识让陈阿庆很快就判断出黑色石头是铁矿石。 发现铁矿石后,陈阿庆并没有按计划返回云南老家,而是怀着 “实业救国”的理想,返回学校,申请一笔资金带着几名同学扛着简陋的仪器,带着马帮,忍饥挨饿来到荒无人烟的大山中,在当地向导的引领下,陈阿庆一行在短短6个月时间里陆续发现了51处矿点,包括倒马坎、兰家火山、尖山包包等较大的矿脉。 在横断山脉中风餐宿露,与土匪、野狼为伴。3个月后,带着4800多公斤矿石返回学校的陈阿庆,并没有想到这片铁矿会在国内引起多大的轰动,历尽千辛万苦用骡马带出蛮荒深山的矿石,在西北大学地质系试验室内,被发现伴生有钒,而钒是稀有金属,恰恰是国内钢铁工业、军事工业、汽车工业急需的金属。共和12年,中国拥有较完善的工业体系,但工业与国防建设急需的五氧化二钒全部依赖进口,国内因无钒矿而流失大批资金。 陈阿庆的发现,为这里的建设埋下伏笔。随后国家地质院联合西大地质系,对这一带进行详细勘探,用6个月时间确定,这里拥有7亿吨铁矿石储量、3亿吨煤炭储量、200万吨五氧化二钒储量,以及钼、镍金、铂、稀有金属和非金属矿等50余种,除此之外,这里还拥800万吨二氧化钛储量,钛是一年前西北钢铁企业联合体试验室内刚刚发现的新型金属,用途极为广泛。同时,周边地区还有几十亿吨的远景储量。 连陈阿庆都没有想到,在他发现铁矿后不到1年,一座具有非常重大战略意义的钢铁城市就在这里开始动工。无论是西北钢铁联合企业或是大冶钢铁企业以及其它国内财团,都不会放弃一个具有战略意义矿区,企业最初设想是在这里建矿场,开采矿物、运回本厂冶炼。计划报经国务院时,被总理驳回,总理亲自规划,川滇之地金沙江边将建设一个现代化年产300万吨的大型钢铁企业。 计划从总理办公室拿出之后,半个中国的冶金专家和基建专家都暗自说:总理魔症了。他们知道 那里只有一条正在筹划中,要到共和17年方才通车的成昆铁路,唯一的交通就是共和10年至12年修建的成都昆明公路,攀枝花穷山恶水、交通不畅、信息不灵,最大一块山坡只有2.5平方公里,在这样的地理自然环境下建设攀钢,厂房占地受到限制,要在2.5平方公里山坡上建成年产300万吨钢的钢铁企业困难重重。 不过既然国务院经济委员会和总理提出要求,国内设计人员也只能选择服从,众所周知,钢厂全部投资由中央信托集团承担,是总理个人购买了全部债券,因为没有人相信在那个地方可以建成一个大钢厂,攀钢股票是国内最难出售的股票。人的智慧无穷尽,国内技术人员在设计工艺上打破钢铁工业传统惯例,在2.5平方公里山坡上,采取三个大台阶,二十三个小台阶的竖向布局方式,按照规划吨钢占地不足一平方米,方案刚一推出就被人们称为 “微雕钢城”。 汽车顺着简陋的盘山公路从山顶转向山下,气温一下子猛然升高。11月,北中国一片冰雪,而位于西南的金沙河谷,依然花红叶绿。在颠簸的汽车里坐了几个小时的陈燕鸿晕头转向,陈燕鸿没想到会被调配到 “鸟不拉屎之地”。从汽车进入这片荒无人烟的横断山后,陈燕鸿心情郁闷。175元月薪,85元艰苦地区工作津贴,260元月薪在中国绝对是高薪,但在这种蛮荒之地,高工资有什么用。 一阵隆隆的开山炮声,从远处传来。听到炮声,国防军退役汽车兵出身的驾驶员,顿时兴奋起来, “至少100吨炸药同时爆破,可是重头大戏,一次用一百吨炸药!”驾驶员一个急转变,汽车前面出现滚滚烟尘。陈燕鸿坐的吉普车前,出现一队大吨位载重汽车,重载卡车上面装满攀钢建设急需的巨型钢管和重型机械设备,浩浩荡荡在崇山峻岭中前行。 尽管尾行灰尘大,但驾驶员并不急,前面的汽车由于装载过重,加之又是山路,路面太窄,怎么也无法让开,急也没有办法。走着走着,谁知前面的车队突然一下停了下来。司机加大油门,飞快超过前面几辆大吨位卡车。 “阿方,车队里头怎么有军车?”吉普车从重型卡车旁边经过时,眼尖的陈燕鸿瞥见停下的卡车车头上站立两名军人,正在修理卡车。 “陈技术员,这是50吨拖车,中国一共才多少辆?攀枝花就有1800多辆,一多半都是从国防军借的。”攀枝花钢铁基地建设初期,由于成昆铁路只在规划中,大型设备无法通过铁路运到工地上。为了不耽误战略基地的建设,总理亲自出面,从国防军十二个战区调集1500辆重型拖车和5000多辆普通卡车,拉着建设急需的各种物资和设备,在崎岖险峻的川滇公路上昼夜兼程。 “国防军的使命并不只是保卫祖国,必要时亦需为国家工业建设作出贡献!”为保障钢铁基地的安全,陆军甚至派出特种部队清剿横断山脉内三五成群的土匪,匪患难止是西南山地特点,千百年来一直如此,而现在土匪大都被国防军重拳清剿殆尽。一栋灰白三层石质小楼在遍是帐篷的山谷间显得非常另类,小楼是攀枝花钢铁集团建设指挥部,名称中就带浓浓军事色彩的指挥所是攀枝花的大脑。 一楼东则会议室内气氛紧张,这让第一次参加会议的陈燕鸿感觉极不适应,陈燕鸿不能适应攀枝花带浓重军事色彩的管理,这里一切都必须严格按照施工进度表进行,完成时间只能提前,不能落后。 会议室内烟雾弥漫,即便德裔专家也神情凝重,没有参加过中国大型工业项目,就不知道对进度表的要求多么苛刻,和每个政府投资的大型项目一样,攀枝花从第一批技术人员以及工人进入后,便带有浓浓军事色彩,除了军事化管理,技术人员参考军事施工细则制定详细到每个炮眼完成时间的施工表。 这是传承自西北的传统,军事化管理、战时体制施工。中国落后世界百年,浪费时间是对国家和民族的犯罪,一旦施工表制定,前方技术人员一定要做到,指挥部不接受任何解释。根据战时施工原则,配套工程需要与主体工程同时进行,就是矿山与冶炼厂需要同时施工,两者施工进度必须保持一致,这是攀枝花钢铁企业主投资商中央信托集团的要求。 金沙江交通工程、冶炼工程同步进展,矿山施工却碰到问题,按照施工表,朱家包包铁矿应在三天前动工建设。该铁矿埋藏在山下,矿体上覆盖120多米厚的花岗岩,开采难度极大。铁路修到山顶,按15米台阶进行剥离的传统设计方案,根本不可能保证朱家包包铁矿如期完工,时间上的滞后与成本高涨,让工程指挥部不得不下令停工,工期被一再延误。 “炸掉他!”国防军工兵少校提议。国防军在国家大型工程建设中扮演异常重要的角色,尤其在西南建设中,在从成都出发前往攀枝花时,沿途陈燕鸿在成昆铁路施工工地上,看到的不是普通铁路工人,而是国防军铁道兵工程部队。 “高台阶、大爆破、土溜槽、低进线,直接采用爆破作业,掀开压在矿体上的大山,直接露出矿脉进行露天开采!”国防军工程兵少校的提议,让众人茅塞顿开。 但当众人默默一计算,会场中再次沉默,气氛再度紧张。矿山工程总指挥向万烈计算需要爆破的方量, “需要爆破的方量至少在1000万方以上,完成这么大的爆破量,需要多少炸药?陈少校!”此时,陈燕鸿才知道少校姓陈,和自己同姓。 “大约需要一万吨炸药!”少校平淡的说,似乎说的不是一万吨,而是一千吨或者说一百吨。一万吨炸药!即便成昆铁路规划用药不过三万吨,是整个工程耗用量,不是一次。 “一万吨!”陈燕鸿被这个数字吓呆了,会场上的人都目瞪口呆。 “一万吨!”向万烈苦笑。如果报告递上去,会得到什么批付?用一万吨炸药去开采一座矿山,简直匪夷所思。 “各位,我们的经费是85.6万元,如果采用铁路修到山顶和按15米台阶进行剥离的设计方案,预计支出需要增加至127.5万至130万元。如果采用炸药,可以在不增加预算的前提下,提前完成工程。” “陈少校,提醒一下,一吨矿用炸药45元,一万吨45万元,至少需要增加28万元。”负责后勤保障的湖南人徐文科反驳,显然他很了解炸药的价格。 “不一定,我们团在江西开矿时,为帮助企业节约经费,从市场上直接购进硝酸铵,自行配制炸药,当时我们配制了1500吨炸药,为企业节约经费4万元。炸药成本至少可以节约50%以上,这一点没问题。我担心的问题是,没有足够人力和设备开凿巷道进行药室施工,人手和凿岩机不够。” “人手和设备我来想办法,陈少校,你们作出一个具体方案,这么大规模爆破,恐怕……”最终向万烈还是支持了这个方案,进度是目前重中之重。 三个月中,数万名矿山工人和国防军工程兵一起用铁锤、钢钎,一寸寸向大山腹部开凿出一块宽阔的 “地下室”,便于爆破时堆放炸药。大汗淋漓浸湿全身,从石尘弥漫的药室巷道中推着一车碎石出来的陈燕鸿无力的躺靠在碎石上,终于完工了,仰望天空的娇阳,头晕目眩。尽管只穿一件单衣,却未觉一丝冷意,累!非常累!作为机械技术人员,原本陈燕鸿的工作是负责机械设备的安装,而现在却需要到狮子山从事繁重的推石工作。 朱家包包铁矿有5个山头,最高的就是狮子山。这个独立山头,位于矿区中部偏东一点,覆盖矿区主体之上,其下部矿石占矿区储量82.8%,剥离量占全矿的68%。因此朱家包包大爆破选定在狮子山进行,根据计算,整个爆破需要完成山体网状巷道62条,总长度14562米,掘凿装药室586个,共13379立方米,而且要在三个月内完成,为了确保工期,指挥部动用所有人力,包括技术人员,幸好头顶坚固的花岗岩不需要担心崩塌。 “燕鸿,这么拼命为什么?工厂投产几年后,国家收回成本,还要转给私人企业,马钢转给安徽地主组成的长江财团,只花了1000万,当年国家投资3000多万!咱们这么累,最后还不是肥了商人,他们现在陪家人过春节,咱们落着什么了?”同样累得直不起腰的朱启民抱怨,春节快到了,按照常规,大家应该早已放假,返回家乡或进城过年,而不是窝在鸟不拉屎的山沟里,推着几百公斤重的推车运碎石。 与西方各国不同,中国工业发展尽管引入大量民间资本,但起主导作用的依然是国家,由国家掌控国内工业经济,中央政府直接制定工业发展规划,随后以政府资金为主导,同时向社会募集股份,由政府推动国家急需的重工业建设,但在企业赢利并收回成本后,负责项目投资的中央信托集团,会将企业大部分股份出售予民间企业,政府只保留有限的股份交由国资委掌握。 建设初期,国进民随,企业赢利收回成本后,国退民进,是中国工业界发展方式,第一个四年工业计划中建成的200余家大型企业,目前90%以上均被各地私人企业以 “低价”购得,甚至其中一部分小型附属企业都是直接无偿转让。 朋友的抱怨让陈燕鸿笑了笑, “可以壮大我国工业,不是吗?政府收回投资,将企业交给民间资本管理,可以更好的促进企业发展,昨天不是说了吗?年三十的时候,咱们这里放一声震动全国的大炮仗,现在让你回家,你愿不愿意错过这场好戏?”共和十三年2月1日,狮子山爆破巷道、药室完工,开始装药,炸药是指挥部从西北化工直接购买硝酸铵,由工程指挥部临时组织一千余名工人,由工兵指导,在一无专业设备、二无厂房的情况下,因陋就简,用木槌、棒锤和铁锹,在14天中加工出铵油炸药9173吨。 1月10日,国务院批准朱家包包铁矿大爆炸,同时派出爆炸专家到狮子山现场进行指导检查校核。2月4日,装药完成,国务院总理办公室经济委员会发来电报要求爆破工作要周密组织,杜绝失误。同天,工兵开始放置引爆药包、敷设爆破网络,充填巷道。2月20日,农历正月十五,傍晚5时49分,经国务院总理办公室亲自审定批准,在国防军驻川部队直接指挥下,采取分层秒差起爆。 “轰”震天动地的巨响,红土冲天,百里之内均感觉到震感,万吨炸药轻易将坚固的山体 “捏”个粉碎,腾起满天的烟雾久久不散,直升上云霄数千米。万吨级炯室大爆破,耗药量为万吨,爆破方量1140.05万立方米。共和十三年,正月十五,西南放出共和国历史上最大的炮仗。 第十章 东亚病夫? 前往工厂去的班车上很热闹,在大众汽车厂工作的大都是天南地北乡间移民,过去在家中务农,身体都很棒,浑身上下都有发泄不完的精力,说起话来高喉咙大嗓门。大家开始时谈话内容还很正经,说着说着变成荤段子,说的人眉飞色舞,听的人津津有味。大家都是粗人,至少以粗人自居,一路上倒也热闹。 车内环境让刘常春对未来的工作产生了信心,一个月前以上等兵军衔退役的刘常春,得到600元退役安置金,还有一份荣军安置单。凭荣军安置单,刘常春可以到全国各地任何一个城市荣军工作介绍处寻求帮助,他们的职责就是帮助退伍兵寻找工作。 工作没有地域限制,退役官兵和普通百姓一样,只要愿意,可以在全国任何一个城市居住、生活,享有与当地人相同的福利。唯一区别是只有居住满三年后,才能获得选举权,刘常春并不是上海人,之所以选择上海,是因为部队一个朋友说过,全中国除了西北,就数上海工资最高,但上海的房价和生活开支都比西北低。所以刘常春来到上海,上海荣民安置处为他在大众汽车公司找到工作,试用期三个月,一个月三十二元,而且公司还给买养老、医疗保险。 班车行驶一个小时,来到位于浦东的大众汽车公司工厂,远远就可以看到正在施工中的蓝色钢结构厂房,隔着铁栅栏还可以看到大众汽车公司的名言 “人民的汽车”,大众汽车公司奠基时,就向国民许诺, “让每一个中国家庭都能拥有小汽车!” “在大众工作三十个月,依靠公司汽车基金,我也能拥有汽车!”汽车驶进正在建设中的工厂时,刘常春暗想。此时汽车制造厂一期工程刚刚兴建,设备也刚刚安装,但第一批工人已经上岗学习。 夜幕降临前,班车进入工厂,触目所及,一片嘈杂。此时的工厂还是工地,到处是施工机械,在吊机将设备安装在混凝土台基上时,台基旁的建筑工人正在安装钢构架,一切都严格按照 “西北式建设法”,安装设备与建设厂房同步,从而最大限度缩短工期。 钢结构厂房成本高出红砖厂房两倍,但国内工厂大都喜欢这种源自西北的新式厂房,厂房建设工期可以缩短80%以上,意味工厂可以更快投产,尽早赢利。大众汽车公司是国家第二个四年计划的重点企业,开工建设半年,配件厂便开始为中华汽车、吉利汽车生产汽车配件。 在更衣室换上蓝色工作服,刘常春茫然的跟在工人后面走进厂房。一进入厂房,便闻到浓浓的机油味,厂房内的机器整齐的排成一排,机器轰鸣,车门形状的钢板在流水线上转动,地面干净整洁,出乎刘常春意料。 工作很乏味,是在流水线上为车门内框点焊点,15个焊点必须在32秒内完成。流水线设定,材料运放精确到秒。刘长春头顶有一条线,如果发现问题,可以拉线停止生产,当然除非发现重大问题,否则不允许拉动紧急停工线。15个焊点,必须在32秒内焊牢,不容许有任何瑕疵。工厂工资与个人劳动成果挂钩,产品瑕疵将直接影响收入。一天8个小时重复焊接,枯燥乏味, 7个小时后,刘常春感觉手软、腰酸,浑身不得劲。 枯燥的工作,让刘常春感觉比战场冲锋更困难。在生产线停下检查时,刘常春摘下防护帽,喘口气,看到一旁身体单薄的老陈,呼吸舒缓,哼着戏文,很享受工作。刘常春下定决心要坚持,就象在新兵训练营一样。流水线再次开动,电弧光在墨色镜片前闪烁着耀眼的白光, “适应!适应下来就好!”刘常春心中暗下决心,连战场都能适应,何况工厂,不过15个焊点而已。 一大清早,复旦大学田径队就开始练习马拉松, “快!快!方……跑快点!抬起头!”教练福克加紧督促。福克并不满意田径队的成绩,尽管他们在训练时很努力很勤奋,但成绩差强人意,很难赢得奥运会入选资格。半年前,国务院决定派出代表团参加将在巴黎举行的十一届奥运会后,全中国体育界都将入选代表团视为目标。 竞技体育运动在中国大学最为风行,所有大学都将派代表参加奥运会视为荣誉。三年前移民中国,担任复旦大学体育老师的福克希望自己的学生可以进入代表团,但进入代表团需要良好的成绩。 1908年世界头号强国英国在伦敦举行第四届奥运会,让国人第一次知道了奥林匹克。《天津青年》发出三个问题:中国人什么时候可以参加奥运会?中国什么时候可以在奥运会上获得一枚奖牌?中国什么时候能举办一届奥运会?三个问题透着无比辛酸,鸦片战争后,因吸食鸦片而体格孱弱的国人得到 “东亚病夫”的蔑称,国人希望证明:中国人绝不是东亚病夫。 但,这是一个梦!清末的腐败、共和之初政局混乱,让国人没有精力也没有财力派出代表参加1912年奥运会,奥运会与中国无缘。在古代,战争在奥运会举办期间都要停止,而现代奥运会正好相反,原定于在柏林举行的1916年奥运会,因为欧战爆发被取消,国际奥委会也于1915年从巴黎迁到瑞士洛桑。共和十一年,德、奥、保三国与英、美、法、日、意、中等国签字停战条约后,国际奥委会决定重开奥运会。 1924年,是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复兴30周年,30年前国际奥委会,在巴黎国际体育会议上成立,几十年来,世界体育飞速发展。为了庆祝周年纪念,表彰奥林匹克运动奠基人国际奥委会主席顾拜旦的贡献,于是选择在国际奥委会诞生地巴黎举行第八届奥运会,这也是顾拜旦的心愿。当时申请主办的五个城市:阿姆斯特丹、巴塞罗那、洛杉矶、罗马和巴黎。国际奥委会选定了巴黎。这样,巴黎成为第一个两次主办奥运会的城市。 尽管当时中日之间战争尚未结束,但国务院仍义无反顾的决定派代表团参加奥运会,更将其称为:甩掉 “东亚病夫”之名,为国争光的战役。比赛,被赋予更深层的意义。中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重视体育,早在共和九年,教育部呈文国会称 “利用重九习俗(指民间重阳节登高的风俗)推行国家体育法(即《国民体育法》),并为实施国民体育起见,特规定九月九日为体育节,拟定《体育节举行要点》。” 而总理在演讲时亦多次强调 “欲文明其精神,先野蛮其体魄;苟野蛮其体魄矣,则文明之精神随之!”体育在中国被赋予特别的意义,体育与国家尊严、民族保全划上等号,从小学至大学,体育成为强制性课程,尽管体育课更强调军事体育。 共和九年后,先后举行的历届国家运动会、大学生运动会上,西北代表团以及西北大学代表团曾一次又一次打破记录,其中不乏世界纪录,因而对参加奥运会,充满信心。中华体育基金会和政府在昆明投资建成大型综合体育训练营,用于国家奥运代表团集训,不过此前必须要筛选出合格的队员。 两周后筛选赛将在西北市国家体育场举行,队员表现让福克心急如焚,以至口不择言, “……以如此成绩,没有资格入选国家队。即便侥幸入选,也不过为西方人蔑视你们是东亚病夫找到口实,你们就是东亚病夫!”刚从班车上跳下来准备回家的刘常春,听到东亚病夫四字,怒不可遏,一把拦住洋鬼子,刘常春冷冷的问: “刚才的话是你说的?”福克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个愤青,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我们……是在训练!” “丢他娘的,跑步可是?爷跟你比,看看谁他妈的才是病夫!”刘常春活动着身子,愤愤然。国防军打仗不只靠汽车,在新兵训练营时,5公里武装越野跑不进17分半,一律淘汰到后勤。10公里武装越野自己曾跑进32分钟以内,为此还得到师部嘉奖。不就是跑步吗。 福克和学生诧异不已,福克知道如果拒绝,定会挨揍。 “你刚才跑过了,我不占你便宜,你可以先休息几个小时,说吧,跑多远?5公里、10公里,还是15公里,爷奉陪到底!”赤果果的挑衅, “朋……朋友,福克老师并没有恶意,他……”一名大口喘粗气的学生试图解释,他们知道福克老师并没有恶意,更何况福克老师也是中国人。 “滚!……”刘常春对没有骨气的中国人更愤慨。 “我接受你的挑战,我们到学校体育场比赛,一万米!”没有退路的福克只好赶鸭子上架。 “好!”上午十一点,复旦大学体育场中挤满学生,路边风波瞬间传遍学校,很多学生和教师赶来观看这场名誉之战。他们都明白福克没有恶意,只是恨铁不成钢下的口不择言,但对这场比赛,依然兴趣盎然。 赵淑琴观察穿部队绿色短袖体能训练服的青年,他肤色很黑,眼神犀利,脚上军用胶布鞋,跃跃欲试。 “你当过兵?”刘常春点点头,复旦的碴土跑道和军营操场相似,都是500米跑道,20圈。 “你能赢吗?福克教授过去在德国……”福克教授曾是德国知名的田径运动员,赵淑琴对此很担心。 “尽最大努力!”刘常春站起来,走向起跑线。刘常春感觉不是比赛,而是战争,维护祖国名誉之战。 “刘先生,对于早晨的口不择言,我非常抱歉,我不要求得到原谅,但要申明,尽管肤色不同,但我也是中国人!”福克抱歉的强调。自己早已加入中国国籍,和刘先生一样,也是中国人,同样宣誓效忠中国。 “不用废话,我会用事实证明,中国人不是病夫!”福克无奈的摇摇头,跪在地上作起跑姿势,而刘常春则微微前躬,两步叉开,一个受过专业训练,一个曾在军队多年磨砺。 “叭!”随着枪响,教育部体育督学,两天前到上海主持上海区队员选拔的郝更生按下秒表,郝更生对这场比赛侥有兴趣。一白一绿两道身影在枪声响起的瞬间冲出起跑线。起跑后第一圈白色身影领先,一圈半之后,绿色身影发力,一路领先,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体育场上欢声雷动。但郝更生却摇摇头,不以为然, “一开始就冲得这么猛,不留体力,后面情况不容乐观。” 体育场内学生加油声和助威声不绝于耳,刘常春越来越兴奋,身体内好像有用不完的气力,如同在朝鲜战场的枪林弹雨中,稍跑慢一点,都有可能失去生命,那时是为了自己和战友的生命而跑,为战争胜利而跑,现在是为了民族尊严。 一圈、两圈……绿色身影跑到第三圈,郝更生感觉不对劲,按常理他的速度应该减慢,然而在赛道上,绿色身影却越跑越快,完全没有减慢的迹象,第三圈结束,郝更生看看手中的秒表,成绩足以让西北大学以及腾飞体育俱乐部田径队专业运动员汗颜。 “又快了!”第四圈成绩比头三圈平均成绩竟然还快了一秒,郝更生欣喜若狂,站在台边,注视场中的飞人,不错!是飞人! “天!他真历害!他真的不是专业运动员?”一名体育老师惊诧莫名。专业运动员是国内新名词,指有运动天赋的青年,在基金会投资的俱乐部中接受专业训练,每个月可以得到不菲的薪金,以运动为职业。 “不是!绝对不是,他没受过专业训练,要不然能更快!”郝更生兴奋的不能自抑。 当比赛进行到第十五圈时,绿色身影领先白影半圈距离,体育场沸腾了,大学生激动的大声嚎叫,为赛道上不知道疲惫为何物的青年欢呼。 “他太快了……”第十九圈时,绿色身影从福克身边掠过,满头大汗的福克却一点也不懊丧,而是充满兴奋,为发现一个天才而兴奋,心中庆幸,自己的一句 “东亚病夫”竟能为中国田径发现一个天才。 “天!他开始最后的冲刺了!加油!好样的!” “快速奔跑这么长时间,他还有余力冲刺?”大家都被惊呆了。 “拼了!”最后半圈,刘常春拼尽全力,在跑道上飞驰,体育场上震耳欲聋的呐喊助威,让刘常春兴奋不已。一百米……五十米……十米,在欢呼声中,刘常春冲过终点。看台上的学生们,跳下看台,抬起刘常春,把他抛上天空。 大口喝水、喘粗气的福克对刘常春赞叹不已, “你跑的很快,我输的心服口服,希望你知道我没有任何恶意!”胜利后的刘常春怒气已消,胜利能便人宽容。 “你还能跑的更快,如果接受训练的话。”福克颇为如揽之意。 郝更生激动的问到刘常春面前, “刘先生,知道你跑多快吗?” “多快?有必要知道吗?”刘常春笑笑,部队时自己的外号就叫飞毛腿,全师一万七千多官兵,没有一个比自己跑的快。自己经常背着受伤战友,拼命跑着把他们往后方送,至于究竟多快,并不重要。 “当然有必要,知道吗?你比去年全国纪录快了一秒,31分46秒2,成绩比1912年奥运会万米长跑纪录快了3秒,3秒啊!你应该去参加比赛,向全世界证明中国人不是东亚病夫。” “向全世界证明中国人不是东亚病夫?”刘常春诧异莫名,需要在赛场上证明吗? “用跑步可以证明吗?” “一定可以!你能赢得比赛,成为国家英雄,中国将为你欢呼。”郝更生蛊惑道。天才绝不能放过,不拉进国家队,简直是暴殄天物。 欢呼?英雄?刘常春承认,自己非常喜欢万人瞩目的感觉。 “可……可我还有工作!” “工作?你在什么地方工作?我会去和他们协商,不会有任何问题,我有国务院的授权,他们不会拦你。而且赢得比赛,你还会得到不菲的奖金,取得奥运冠军国家会奖励1万元,总理个人也会奖励1万,中华体育基金也会有相应奖励,林林总总至少5万元。”郝更生趁热打铁,以利诱之。 第十一章 技术作弊 西北市的每个社区都设置体育馆,体育俱乐部更是比比皆是。在 “强健其体魄,野蛮其精神!”口号的鼓动下,西北人非常热衷体育运动,缴纳少量俱乐部会费,就可以接受专业指导训练,科学锻炼身体。之所以形成全民健身浪潮,除政府鼓励,更重要是习惯养成,西北大多数居民在新居民培训中心以及军队中,养成了体育运动的习惯,跑步、蓝球、足球、乒乓球等等各种各样的体育活动非常普遍。 这个时代娱乐活动并不多,舞厅、电影院、酒吧,除此之外娱乐活动乏善可陈,因此体育运动成为人们最爱。由于俱乐部经常组织比赛,还有相应的奖励与聚会,运动俱乐部成为锻炼交友的好去处。与此同时,体育运动刺激了体育用品市场的繁荣,而且日趋专业化。庞大的市场带动大量企业投身体育用品研发与生产。与欧美国家体育用品生产商不同,中国体育用品生产商更注重科技,将科技引入体育用品生产之中。 西北市由主市区和周边数十个卫星城组成,卫星城根据工业分划的原则,重度污染的重工业区、化学工业区远离城区和居民区,而轻工业区则距离城区较近,完善的绿化以及庞大的湿地污水处理系统让初入卫星城的人们,误以为置身公园、森林。西北并没有因为大量工厂存在而变成雾都、臭城。9年中,西北在环境保护上巨额投资,从燕山、河北、东北等地移植4000万株树木。 位于38区边缘的四层楼房式工厂,完全隐匿在湿地边缘高大的树木之后,不过房顶上硕大的NIKE字母以及极具动感的对号标志却异常显眼,NIKE是中国最知名的体育用品品牌,国内诸多体育运动俱乐部显眼处都可以看到NIKE和对号标志,成立四年的NIKE一直是国内体育俱乐部最大赞助商,对体育俱乐部的赞助令NIKE在短短四年之中,就发展成为全国甚至全世界最大的体育用品生产商。 NIKE英文原意指希腊胜利女神,体育竞技的最终目的是胜利。耐克公司一直将激励全世界每一位运动员并为其献上最好的产品视为无上光荣的职责,每一个耐克员工进入公司,就不断被灌输这样的理念:耐克的语言是运动的语言。只有运用最先进的技术才能生产出最好的产品。所以一直以来,耐克公司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用于新产品的开发和研制。 “耐克不是卖体育用品,而是出售一种生活方式,这是才是成功的关键。”公司经理于之久清晰记得,接受总理任命,创建运动用品公司时,总理的话语,于之久以此话作为耐克的核心思路。四年后耐克成为闻名于世的著名品牌,耐克代表体育运动和健康生活,成为一个神话。 “这是荣耀,也是最大的机会,如果成功,世界体育市场将由耐克主宰!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用技术武装中国代表团,赢得奥运会!把服装、运动鞋以及其它体育用品送给愿意接受的国家代表队。记住耐克的原则,用最先进的技术,生产最好的产品!”半年前,国务院宣布将组团参加第十一届巴黎奥运会后,耐克公司就全面动员,用技术帮助中国运动员赢得比赛。 于之久经理在布置好新型体育器材研发工作后,包乘飞机直飞欧洲,在随后三个星期之中,不断往返巴黎与瑞士,与国际奥委会签下永久合同,耐克成为国际奥委会永久赞助商,代价是每届支付4万英镑赞助费。丰厚的条件让创办以来穷疯了的国际奥委会官员欣喜若狂,以至在桌子下面猛掐大腿告诉自己这不是做梦,条约签订近乎神速。条件则是运动员服装、跑鞋以及体育用品上除姓名缩写和国籍外不允许赞助商之外广告出现,而耐克有权使用奥委会五环标志。 法国奥委会欣然接受耐克提供的50万法郎赞助,除同意耐克在赛场外树立大量广告,还同意法国代表团使用耐克提供的服装参加比赛。于之久跑遍大半个欧洲,与欧洲各国奥委会签定赞助合同,由耐克赞助运动员服装、运动鞋等。于是,整个欧洲都知道做运动服装的 “NIKE”在欧洲撒钱,赞助各国奥运会代表团服装,人们戏称于之久 “撒财童子”。于之久却只说了一句:今后,每一届奥运会都会有耐克的身影,随后乘邮轮赶往美国。 于之久在欧洲和美国撒钱时,西北市36区耐克总部技术研发中心,技术人员则围绕赢得奥运会,努力研发。 “……由于木竿质硬、量重、弹性差,1909年,人们开始使用略有弹性、较轻的竹竿作为撑竿,使跳跃技术进一步发展,促进运动成绩的提高。美国运动员克拉普第一次用竹竿,重量大约为2-3公斤,跳过3.65米,成为非正式世界纪录。美国斯科特于1906年第一个用竹竿跳过4.015米。另一名美国选手赖特于1912年越过了4.02米,成绩被承认为撑竿跳高第一个正式世界纪录。1920年,美国选手福斯以4.09米刷新世界纪录。 目前我国运动员通过改进助跑技术,加快助跑速度,加大钟摆幅度,以及更科学的运动方法,在1922年和1923年全国运动会以及大学运动会上多次创造新的世界纪录,把纪录提高到4.35米,这一成绩放在过去,完全可以夺取奥运会金牌,但……”耐克公司运动材料研究中心主任王晓云教授,边向几名西大工学院材料工程专业学生介绍撑竿跳的发展史,边从架子上取下一根银白色的撑杆。 “国外运动员很快从我国两届运动会上学习到助跑技术,我们进步的同时,他们同样在进步。在撑杆跳运动中,撑杆的作用不容质疑。在同等技术条件下,撑杆将决定成败。竹竿虽然重量轻,有弹性,但握竿点到4米以上时容易折断,我们尝试使用金属材料制造撑竿,采用超硬铝合金制造的撑杆让运动员成绩提高到4.35米,足以保证我国运动员夺取本届奥运会金牌”,王晓云教授骄傲的说。 实验室内十余名研究员和西大工程材料专业实习生同样自豪。超硬铝合金撑杆是他们共同发明,合金钢、弹簧钢,钢材太重,直到航空公司帮助,才得到仍处于保密级别的超硬铝合金。超硬铝合金制作的金属竿,握竿点更高、竿上摆体时间得到延长,使撑竿跳高的技术节奏发生变化,促使成绩大幅度提高,保障了比赛胜利。 与普通公司不同,耐克公司虽只是一家运动用品生产商,却接受国家体育基金会投资,每年耗费数百万研究各种与运动相关的科技,科技从来都是中国运动员提高成绩的最大助力,耐克运动研究中心则将科技、运动、器材相结合。 舒适而豪华的飞艇头等舱、漂亮的空姐、精致的美食、优美的艇下风景,让刘常春感觉如在天堂,这不是刘常春第一次坐飞艇,在部队时,刘常春曾多次乘飞艇,但陆军简陋货运飞艇根本无法与民间客运飞艇相比,尤其是舒适性。这一班飞艇163名乘客中,一半是刚刚入选的国家奥运代表队运动员,这是第三批飞往昆明训练中心的运动员,这一次国家将派265名运动员和教练组成代表队,加上随队医生、营养师林林总总超过三百人。 三天前刘常春还不知道什么是奥林匹克,现在刘常春知道,那是全世界各国最优秀运动员角逐胜利的场所,能在奥运会上胜过洋鬼子,就说明中国人的体格不比他们差,让歧视中国人的洋鬼子见鬼去,每一个入选国家代表队的队员都充满自豪。甚至公司董事会都为刘常春举行送行宴会, “如果你能赢得奥运金牌,公司奖励你5万元,另加一套别墅和一辆公司生产的轿车,一定要赢!告诉洋鬼子,中国人不差!” 面对激动和鼓励,刘常春茫然不知所措,惶恐不安的刘常春打电话给自己的老长官,老长官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尽最大努力,国防军从来不会认输。”众人期待、老长官鼓励,他们都希望自己赢得比赛,不是为自己的利益,而是为国家,为国人的荣誉。一周前,刘常春在筛选赛上,以万米第五名的成绩入选国家田径队,比第一名慢了一秒五,但所有人都认为刘常春还有潜力可挖,因为他没有受过专业训练。 “尊敬的旅客朋友,昆明空艇场就要到了,西南航空公司感谢大家乘坐本次航班……”扬声器内传出空姐优美而标准的国语,空艇稳稳降落在昆明,这座中国最西南省份的省会。政府和中华体育基金会在昆明郊外投资兴建了大型体育运动训练中心,但这里更象大军营,至少刘常春认为很像军营,甚至运动中心外有铁丝网包围。 运动中心的准备周到而齐全,每两人一个房间,房间衣柜内,准备好了全部训练和生活需要的服装、鞋子。 “为什么要穿这种衣服?我带有训练服。”摸着手中似绸非绸的运动服,刘常春询问队友陈勤。在西北比赛时,刘常春与陈勤相识,他比自己跑得更快。与来自大学、俱乐部的运动员不同,刘常春从来没有参加过正规训练,对相关常识一无所知,当时在赛场上,他们穿的就是这种运动服,而自己则穿着部队发的背心。 “空气动力学告诉我们,当运动员高速运动时,迎风飘动的衣服和头发都将造成阻力,甚至比赛服上的皱褶也有可能使运动员速度减慢,进而影响运动成绩。这种由人工纤维和绸制成的紧身运动服,能够有效减少6%空气阻力,让你跑的更快。而且这种跑步服透气性非常好,你瞧两侧特别设计了许多小孔,帮助排汗、透气、通风。”刚换好运动服的陈勤原地跳了两下笑着回答。 飞艇上,大家都知道刘常春和与众不同,没接受过专业训练,跑步是在家乡和部队养成的本能,军队的残酷训练把跑步的本能发挥到了极限,而且他的耐力非常好。不过陈勤和其它运动员更佩服刘常春在战场上靠跑步救下多名战友的生命,并因此获得一级忠勇勋章 ,他是真正的英雄。 “那会你不跑,肩膀上的战友就可能因为流血过多而死,跑快点,兄弟们就多一分活的希望。”尽管他轻描淡写,但所有人都能想象在枪弹横飞的战场上,肩上扛着一个六七十公斤的大活人跑步,意味着什么,他是用自己的命去拼战友的命。 “训练时,带上新跑鞋,把部队的作训鞋扔掉吧!太重了!而且是减震不反弹,如果刘哥参加筛选赛时,换上这身行头,第一名绝对是你。”陈勤从刘常春柜中取出跑鞋塞到他手中。刘哥不太适应新用品,其实刚开始,大家都需要适应,不过这些高科技产品真能提高比赛成绩,就是贵了点,一般俱乐部和运动员根本买不起,像耐克公司造的专业跑鞋,需要200元,能买大半辆小轿车。 “刘哥,你的耐力很好,跑万米都不用大口喘气,听说陈教练准备让你练马拉松,4万米多,当然如果你不愿意,陈教练也不会逼你,他们只想让你发挥强项。”走向训练中心的路上,陈勤对刘常春传播小道消息。 “马拉松?耐力?40多公里?” “……注意你的姿势,是俯卧式知道吗?不是让你滚!把你过去学的全都忘掉,从新开始明白吗?……在倒数第二步摆动腿落地时,上体基本正直,重心最低,接着迅速蹬地,起跳脚向前迈步,脚跟先着地,使上体远远落在后面。最后一步向前迈起跳腿时,两臂的摆动有两种方法:常见的是异侧臂不前摆,和同侧臂一起留在身体后面,为起跳配合做好准备……过杆时,上体保持正直,臀部上提,髋部前送。” 进入训练中心,训练场上教练员的吼声此起彼伏,要求运动员学习、掌握新的运动姿势,新运动姿势是体育运动专家根据运动力学和人体工程学原理总结出的最科学姿势。当然教练们并不知道,不存在运动专家,现在的训练资料都是司马直接从51区电脑中打印出来,最后经过筛选后装钉成册,用于国家代表队的训练。 运动姿势和运动器材可以提高成绩,在后世众所周知,后世体育运动经过百年的发展和对抗,远远超越体育竞技的概念,实际上成为技术的较量,人体动力学、生物力学、运动仿生学、空气动力学、材料工程学帮助有天赋的运动员成为赛场冠军。 “我们要一鸣惊人!”司马对参加第八界奥运会的中国代表团提出要求,当然总理阁下信心十足,因为他直接利用后世的体育训练资料和技术。 第十二章 投资 “……目前,西北市人口375.86万人,去年全民医疗支出不过是万元,意味着每人每年医疗费用尚不足3元,如果将全民医保推广至全国,根据共和十二年统计数字,我国人口是4.5亿人,参考西北市全民医保只需要支出13亿至14亿元,与共和十二年政府财政支出83.25亿元相比,尚不及20%……” 司马靠着沙发看电视中两位学者关于全民医保的辩论,司马对此毫无兴趣。在过去几年中,红卍字会以及中华慈善基金会在全国建立3800家慈善医院,慈善医院医疗费尚不及普通医院的10%,自己已经为全民医保作了最大努力。实施像西北市一样的免费医疗是司马的最终目标,但短期内并不现实,政府的开支已经捉襟见肘,政府公务支出只有3%,军费、教育以及科技上的投入是三个大头,占去了政府财政支出的50%以上。 相比于电视节目中的时政辩论,司马对长虹20寸黑白电视机更感兴趣,电视研制为了满足军事需求的副产品,半年前由通用电器公司试产,百货公司出售的电视机大都是10寸左右的小电视,自己这台是中国电视公司定制的。 “中国电视公司,CTV!”司马喜笑颜开,这家电视公司是司马名下投资基金的下属公司。中国电视公司是这个时代唯一一家电视台,一家私人电视台。四个月前,一个叫陈策的年青广告商投资创办了中国电视公司,仅勉强维持了三个月,就濒临破产。司马在报纸上无意中看到电视公司即将破产的报道,打电话告诉高传祥为中国电视公司提供了一笔注资,让中国电视公司转危为安。 对于一家人围坐在电视前看电视辩论,石灵根本没兴趣,如果不是珍惜全家人在一起的时光,石灵早已经上楼休息了。 “真想不通,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看电视?” “阿琳,把电视关上吧!看电视对灵儿不好!”司马并没有回答石灵的问题,便让杨琳关上电视。司马深知尽管现在电视技术并不成熟,但她们谁会明白十几、二十几年后,电视将会改变文明的进程。 “儿子,再过几个月,就有人陪你玩了!”一把抱起坐在地上玩的儿子,司马心满意足的望向石灵,她已经怀孕了。司马觉得对不起石灵和杨琳,不是自己不愿意给她们名份,而是现在政府对纳妾持即不反对,也不支持的立场,至少自己不能带头。 “不要该死的电缆线!”孙明经在试验室内暴跳如雷。闭路式传输是限制电视发展的根本原因,孙明经对此束手无策。孙明经是通用电器公司技术人员,和海军技术部门合作,共同研制了可摄像、传输、接收并播放动态画面的电视机,军队对这项不成熟的技术很满意,但孙明经却敏感的意识到电视机的广泛前景,于是继续深入研究,花费两年时间,参考无数资料,成功实现电视图像和声音同时发播。 而且去年11月,有个大胆的广告商买走公司试制的电视设备,后来陆续定购一千余部电视。但那个叫陈策的广告商,却在投资电视时惨遭失败,现在依靠他人投资勉强维持电视台的运行。如果不是陈策冒险订制300台电视,公司都有意停止电视的研发经费,技术是技术,市场是市场。 “电缆!电缆!”无线电传输电视信号的试验又一次失败,孙明经焦躁不安,边吸烟,边抓着凌乱的头发。 “如果电视不能像广播一样无线传播,就毫无前途。光铺设电视线路,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开支又会被转嫁到电视用户身上。中电一台电视一个月收2块钱,全市有多少人愿意为每天六个小时的电视,花上2块钱?而且还要花60块钱买一台电视机。不解决传输问题,电视不可能被接受。” 孙明经想起技术处梁主管的话,公司看重的是实用技术,而自己的产品远远未达到实用阶段,除了冤大头陈策,有几个人会冒险?孙明经撇了一眼试验室电视画面上不停转动的音乐盒,除了电磁的沙沙声,扬声器内却没有任何声音,听不到音乐盒内传出的美妙音乐。 “画面问题解决了,就是声音……声音!”夹着香烟,站在电视前孙明经呆呆注视着电视里的音乐盒,画面非常清晰,不逊于有线电视信号,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声音。无声的世界是不完美的,中国电影之所以风行全世界,就是依靠有声电影,在有声电影面前无声电影不堪一击,只能沦为配角。无线传输的电视没有声音,那谁会买? “经臣兄,弟已赴巴黎,电视公司存活与否,系于兄技研成功于否,现弟之公司,已处勉力维持之境,无线传输不解,公司实难生存!”陈策每隔几天都会发电报催问进展,总不能对他说, “策平,有个好消息,画面解决了,就差声音,要不先上无声电视?” “哎!要不然与其它研究所合作,看能不能解决问题?”无奈之下孙明经想到借助外力,希望能给陈策带来好消息,免得自己的第一个客户,因自己的 “无能”而破产。 巴黎,从19世纪晚期,就是世界文化艺术的圣殿,文人墨客的殿堂,巴黎是世界三大都会中,最美丽、最引人入盛之地。欧战中德军曾兵临城下,甚至可以看到埃菲尔铁塔的尖顶,但德军终究没能迈入这座城市。这座欧洲最璀璨的明珠,在长达七年残酷的欧战中,遭到严重破坏,留下大量的战争痕迹。 欧战结束后,一夜之间,遭受战争创伤的巴黎又恢复了繁荣。酒吧、餐馆夜间长开,众多的夜总会和妓院门口彩灯闪烁,剧院和音乐厅夜夜爆满,华人开设的新式有声电影院更是让巴黎人趋之若鹜。遭受战争创伤的巴黎人很快从战争阴云中走出来,享受着美妙的生活。夜,是巴黎人的最爱,巴黎人喜欢夜的奢侈,更追逐夜晚的淫靡。 拉菲尔庄园的葡萄酒在鲁计彰的酒杯中打转,坐在福兴楼二楼雅座内观看一楼放浪子们与金发美女亲热,巴黎人总不分场合,这里并不是妓院,而是唐人街一间豪华饭店。停战后,巴黎人似乎想将战争中失去的欢愉全部找回来,放浪的女人和登徒子一拍即合,追求时髦的巴黎女人穿着在电影中看到的新式时装诱惑男人,巴黎就像一个庞大的妓院。 从二楼清楚地看到5号桌上,一位穿亮纱坎肩,乳房都分外清晰的时装少妇,高坐在椅子上,翘起性感的黑色缕空玻璃丝袜白腿,金发少妇优雅的吸着女士香烟,偶尔会将烟雾喷吐到身旁的男人身上,极尽挑逗。 “这就是巴黎!”鲁计彰摇头叹息。巴黎失去了时尚之都的名号,时尚完全由中国电影引导,追求时尚的年轻女孩以中国欧裔甚至华裔影星为榜样,刻意模仿,穿上袒胸露背装,将肌肤与内衣展示在世人面前。漂亮、性感、裸露在国内尚不能被接受的新式时装,在欧美受到广泛欢迎。 一些时髦的法国女人,还穿起电影上稍带东方式含蓄,却又充满诱惑的 “新式”汉服,露出小半乳房、由透纱制成的儒裙。鲁计彰心中盘算是否投资时装,时装利润非大,尤其电影 “五分钟”广告中不断出现的 “名牌时装”,受到法国女人热烈追捧,以此彰显身价。 黑色335型轿车在福兴楼前停稳,门前招待员便连忙上去打开车门,看到车里下来的客人,招待员忍不住一愣,是国内的政府官员? “先生!二楼仙云厅,鲁会长已经等您很长时间了!”因为中国70%的官员穿中山装,30%穿洋装,虽然陈策并不是政府官员,但却是复兴党员,所以也穿上中山装。在法国身穿黑色中山装,显得很另类。 “鲁会长,非常抱歉,让您久等了!”陈策双手抱拳,客气的道歉。 “陈先生,请坐!”鲁计彰侥有兴趣的打量国内派来与法国奥委会谈判的中国电视公司经理。陈策来巴黎前,鲁计彰的国内朋友就打过招呼,希望能够给陈策和中国电视公司以帮助。对国内的后生晚辈,鲁计彰从来不遗余力的扶持,毕竟华商会和互助会的宗旨就是帮助同胞,但鲁计彰好奇这个年青人居然可以让高先生出面打招呼,高先生是总理的大管家,地位尊崇。 陈策知道福兴楼是巴黎最好的中餐厅,同样也是最贵的,党内前辈、华商翘楚宴请自己,显然另有所图。 “鲁会长,您是党内前辈,此次来巴黎策平承蒙鲁会长帮助,三生有幸,今日又让鲁会长破费,策平惶恐至极。”年青人的恭维和谦逊让鲁计彰很满意,年青却不失礼数,很有前途。 “策平见外了,在法国,你我系同胞;在党内,你我系同志,自当团结如一人。策平初来巴黎,鲁某身为华商会会长、互助会协理岂有不相助之理。我华人于国外,自当团结一致,互助互惠,方能于海外扬我华人之志气。”中国人说话都喜欢绕弯子,即便是非常熟悉的朋友。从第一道菜开始,陈策一直在考虑鲁伯章 到底想要什么?无论是党内资历或是商业实力,自己微不足道。中国电视公司成立不到半年,国内都没有任何知名度。 他想要什么?为什么不余遗力相帮,陈策并不知道自己来巴黎前,就有人关照,否则以鲁计彰的身份恐怕不会亲自帮忙。鲁计彰留意到年青人的疑惑,于是便放下手中的筷子, “两万英磅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法国人为奥运会特意修建,能容纳6万多人的科龙市体育场,只花费了400万法郎,策平手笔不下NIKE的于之久啊!” 两万英磅是陈策的最大的一笔投资,也是又一次冒险。 “二万英镑开支的确不菲,但奥运会结束后,鲁会长就会明白,与获得的利润相比,二万英镑不值一提。”年青人的得意,在鲁计彰预料之内,鲁计彰对这个利润点也产生了兴趣。经营银行业的鲁计彰一直在考虑应该投资什么产业,中国四年计划已经被国内大财团、银行分割殆尽,自己的银行需要新的投资点。 “电视!” “电视?”鲁计彰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显然是一种新产品,做了多年中华商会会长,鲁计彰对国内实业界层出不穷的新玩意近乎麻木。 “共和十二年首义纪念日,通用电器推出一种新型电器,就是电视。嗯……怎么说呢?电视和电影差不多,不过不需要专门放映机,屏幕也不是幕布,而是一个塑料盒子,正面是一块玻璃屏。只要买下电视,就可以坐在家里看新闻、看电影。”陈策一边说一边比划电视的大小。 陈策也不是专业人员,曾在西北经营广告公司,在展览会上看到电视后,立即意识到电视中包含的无限商机,不是出售电视,而是其中的广告。正因为如此陈策才会从银行贷款组建电视公司,但是真正去做之后,才发现困难重重,最大问题是电视的销量,没有多少人会花60元买一台十寸小电视。四个月时间,陈策只推销了一千五百多台电视。 为了一千五百多台电视,电视公司每天需要坚持工作,播音员播放新闻、利用摄影机拍摄电影屏幕的方式 “播放电影”,还需要支付电影公司的费用,为了解决节目问题,有时还需要请相声演员去电视台说相声,一系列开支,根本不是每台电视每月2块钱的收费和可怜的广告收入所能维持的,坚持不到三个月,陈策的电视公司濒临破产。 如果不是大笔资金注入,公司早已经破产了,不过公司经理陈策并不知道,投资的是总理。正因如此,早已不问世事的高传祥才会在陈策来法国时,和鲁计彰打了一个招呼,高传祥不希望看到少爷的家业被 “败尽”。这些年少爷投资了太多莫名其妙的产业,有时高传祥都怀疑,少爷是不是当官当傻了,忘记怎么做生意了。 “坐在家里看电影?”鲁计彰依然不明所以,也不理解电视与利润的关系。 “巴黎奥运会举行时,在巴黎靠近体育场地区,将会安装300台屏幕尺寸大约25寸的大型电视机,对部分比赛进行现场直播,部分比赛进行电影转播,届时大半个巴黎城民众都会挤到电视面前观看比赛。”陈策信心十足。 此次如果成功,至少可以向投资人证明电视公司的价值,一次注入200万元,投资人得到电视公司80%的股份,但在陈策看来,自己的公司根本不值50万,陈策急需向对自己信任有加的投资人证明,他的投资是正确的。 “实际上工作已经展开,很快电视就会安装在巴黎各区繁华地段,并在比赛前进行试播。试播一定会轰动巴黎,巴黎商界会非常乐意将产品放到电视上做广告,而广告都将由我们公司制做,两个月零23天的奥运会,仅广告费就收入不菲。奥运会后还将建成闭路电视网,继续创造利润。绝大多数民众很难经常去电影院,但在街头却可以看到免费电影。当然都是老电影,电影中间会顺便插播广告,而另一些人则会自己购买电视。” 激动的陈策喝了口茶润润嗓子, “鲁会长,我用每届两万英镑同国际奥委会签下50年合同,未来50年,中国电视公司将享有奥运会唯一电视转播权,而且享有优先续约权。鲁会长,奥运会大都在强国的大城市举行,每开一届,就可以把电视带到城市之中,通过奥运会让百姓了解电视,最终为电视打下市场基础。电视普及了,电视台才能生存。而我的电视台,则会随着奥运会走向全世界!” 陈策的计划非常简单,利用奥运会,把电视弄上街头,像电影中的五分钟广告一样,挣广告费。奥运会结束之后,如果依然有广告市场,电视就会像在西北一样,播放新闻、电影、歌剧之类的节目;如果没有市场,就把设备、线路带回国,回国去转播体育比赛,一如既往的在街头播放,以广告为生。 陈策是开广告公司出身,即便开办电视公司,所思所想仍然是广告。来法国之前,陈策把宝都押到电视信号的无线传输上,没有闭路电缆铺设的费用,公司就不需要从电视客户手中收取费用,让绝大多数人都能用得起电视。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电视公司一定会超过报纸、五分钟电影广告之类的传统广告模式,成为最受欢迎的广告载体。 “嗯!不错,我会帮你联系巴黎华商,相信他们会答应在你的电视里做广告。”鲁计彰在陈策解释前,还对电视感到新奇,听到解释后,完全失去兴致,只是出于礼貌上的应付。鲁计彰心中,不停盘算陈策到底是何许人,为什么高先生会亲自出面打招呼。难道?想到他的姓和第一夫人姓氏之间的联系,鲁计彰思索陈策恐怕是夫人娘家人,要不然高先生也不会特意发电报,要求自己关照。很多时候误会就是这么产生的。 第十三章 麻烦 清晨,上班早高峰,西北城出现数条长长的车龙。 “滴,滴”汽车鸣笛声让人心烦意乱,车内赶个大早上班的白领不时看看腕上的手表,焦急万分,心中咒骂万恶的交通堵塞,咒骂该死的一切,堵车成为西北人生活中的一部分。在国内大多数城市,轿车依然是少数人炫耀财富与地位的工具,西北市轿车却早就变成了普通的代步工具。 中国的汽车之城,西北市不仅拥有中国最大的中华汽车集团,还拥有全中国65%私人轿车,平均每四个家庭,20人即拥有一辆私人轿车。造成这一差距的原因,除了西北市工资水平高于全国水平外,更重要的是相比于保守的国人,大多数西北人都有 “分期付款”的传统,第一处住房、第一套家具等等大都是与当年的西北公司签定的分期付款合同支付的费用,后来商业银行取代西北公司成为贷款的主体,但习惯已经养成。 100元可以买一套百平方米左右的套房、300元可以买一处不错的庭院、200元买一辆普通2系轿车,大多数西北人找到工作后,就会采用分期付款的方式为置产置业,先是房子,而后又是各种家电,手头宽松之后又是汽车,总之分期付款让西北人提前享受到了生活的乐趣。 交通堵塞是现代生活的副产品,大多数购车者都居住在主城与卫星城、工业城之间的村落式社区,上下班高峰期,交通堵塞不可避免。当代表现代生活方式的精英们在街道上咒骂万恶的交通堵塞时,风景优美、如同公园的 “勋贵区”,道路上行人车辆显得稀少,路上安静和优美,路边和街心公园内还站着一些用警惕的眼神注视周围的人。 之所以被称为 “勋贵区”是因为居住于这个社区的大都是西北的勋贵,很多人在政府、国会中担当重职,一个共同特点是西北公司的老班子,包括共和国总理司马面积不菲的灰白色石质欧式别墅同样位于这个社区。尽管如此,社区仍是开放社区,风景颇佳的社区公园也对任何居民开放,并不限制百姓出入。 共和国总理司马并不需要像普通上班族一样每天朝九晚五赶班赶点的去上班,但每天的工作仍然非常繁忙,一起床,司马就忙着健身、洗澡、吃早饭、看情报简报,看简报总是司马第一件公务。 “我不是一个勤奋的人”,熟悉司马的人都听过他这句话。边喝豆浆边看简报的司马常常很郁闷,如果可以,司马愿意放下一切工作,尽情享受生活的乐趣。 这个梦想从司马出任总理后,已经遥不可及,尽管司马依然遵循 “休息好才能工作好”的原则,但国内重大事件、国务院下设部门的请示报告、经济发展规划、国会议员递交的报告等等,让司马应接不暇,被繁重的工作压得喘不过气。 用完早餐,司马回到书房,认真批阅报告、请示,工作枯燥而乏味,司马懒人有懒招,让秘书将公务归成三类,一类非常重要,需要特别关注;二类是一般性公文,需要司马审阅下发;第三类是一般请示性报告。除了第一类,其它公文司马放权给总理办公室下设的各个专业委员会,让他们拿出意见,再根据他们的意见和建议作最终决定。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一直都是司马用来偷懒的狡辩,而且还惯以科学管理之名。 刚翻了几页报告,司马就碰到一个老大难的问题:美孚等多家公司再次携手提高石油价格。石油!现代工业的血液和动力,重耍性无以伦比。随着国家第二个四年工业发展计划全面展开,让华中、华南以及西南地区初步建成配套的轻重工业体系,贯通全国的交通运输网初步建成,进一步促进了国民经济、工业的发展,但也将中国变成高度依赖石油的畸形国家。没有足够的石油,中国工业发展便会失去动力。 石油危机司马并不陌生,共和7年就曾碰到石油问题,当时通过开采松辽盘的油田,多造油轮,加大石油进口暂时缓解了石油紧张的问题,但中国对石油的需求与时俱进,尽管松辽油田储量庞大,但由于限采令,松辽油田开采量不足以弥补石油缺口,除非废除限采令。但了解后世石油重要性的司马绝不会放任松辽油田开采,否则恐怕不出30年,中国将无油可采,把自己的命脉交予他人之手,是司马竭力避免的。 发展汽车工业将中国变成轮子上的国家是司马的梦想,强大的汽车工业可以左右下一次战争的走向,正因如此才会吸引资本新建两家大型汽车制造企业,争取四年后汽车年产量达到100万辆,并力争在二十年后达到美国汽车产量70%-80%,汽车产业的发展有力推动了国内机械加工、冶金业等重工业发展,但没有足够的石油,发展汽车工业是纸上谈兵,石油成为制约汽车工业发展的一个瓶颈。 “对日战争结束之后,各方对战争深入研究表明,确保石油供应是后勤供应的核心,石油是战争机动性的保障。因此列强找到一件钳制我国的最佳工具,石油!有充分证据表明,石油价格上调的幕后有美国、英国以及荷兰三国政府的影子。当然不排除商业因素,当前我国每月需要石油为48.6万吨,其中超过30万吨需要从外国进口,各国商人清楚地知道石油对我国经济发展起至关重要的作用,趁机提价,牟取暴利。” 这个时代石油没有标准价,在纽约期货市场虽能看到石油的标准价,但当你采购石油时,价格却需耍与石油公司直接接触协商。价格或许低于期货市场标准价,亦有可能高于期货市场标准价,完全取决双方谈判结果。尽管调查局认为有各国政府黑手介入,但由于没有确切情报,石磊仍将在其视为商业纠葛。 石磊的汇报,使司马心情沉重, “上个月我们的石油月需求已经超过了50万吨,根据能源委员会的计算,以现在的发展速度,十年后,也就是共和二十三年,我国石油月需求将超过200万吨,与我国目前石油年产量相近,这就意味着,未来每年需要面对2200万吨的缺口!”司马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这个数字在未来只会不断的激增,作为后来人,司马知道石油对于一个国家意味着什么。 “世界早已被诸列强分割完毕,中国没有一块殖民地,国内工业发展需要的资源,全部依赖进口,橡胶、石油、锡、镍、铅、铜等等与国计民生息息相关的重要资源,均来自欧美列强控制的殖民地。目前中国进口的石油,来自三家公司,美国的洛克菲勒标准石油公司、荷兰皇家壳牌公司以及英国波斯石油公司。美国公司控制北美的石油产地,皇家壳牌控制婆罗洲以及部分中东油田,而英国波斯石油公司则控制着波斯油田。 其中以英国为最,在控制石油储备的全球角逐中,英国政府、秘密情报机构和英国石油利益集团,以一种十分隐蔽但却非常有效的方式相互配合。有英国政府支持,又在世界范围内得到英国秘密情报部门的配合,英国石油企业的成功有目共睹。共和二年欧战前夕,英国通过石油公司控制的世界石油产量不足12%,到共和十二年,英国人控制了世界上大部分石油供应。 英国对我国的崛起一直持以警惕态度,根据情报显示,东南亚英国殖民政府已经着手拟定新移民条文,限制我国向海峡殖民地以及沙巴、沙劳越移民,同时计划禁止我国教育部在三地开办新的中华学校,法国方面亦准备在中南半岛执行类似方案。” 中央调查局局长石磊一如既往的从情报角度分析情况。尽管中国外交部门、情报系统与垄断资本配合亦非常默契,情报系统下设十一处专门搜集商业情报,帮助国内企业赢得商战,但英、法、美老牌帝国在殖民地占有统治者的先天优势,让情报部门的努力显得无力回天。 石磊并没有将南洋英法殖民地政府准备出台 “歧视性”移民方案单独汇报,而是掺杂在石油危机中同时汇报。因为作为中央调查局局长,如何提升和确保中央调查局的地位是石磊优先考虑的事情,尤其是在 “和平”时期,调查局需要亮点证明价值。 “说到底,还是中国没有势力范围啊!连自家后院都让旁人占了,还谈什么势力范围。”司马愤愤不平。石油控制在他人之手,英国又在东南亚执行 “歧视性”移民政策。论地缘,东南亚是中国的后院,论历史东南亚是中国千百年来的附庸,即便晚清,四大藩属国中亦有缅甸、越南,而现在…… “关于歧视性移民政策,我会让外交部向英国提出抗议。中日已经停战,准备让南洋舰队抽调两艘主力舰执行南洋宣慰,适时我准备让南北二洋舰队在南海会操。”大规模的军事演习不仅可以演练军队的战备能力,而且是宣示武力,威胁敌国的重要手段,军演往往带有鲜明的政治色彩。 “老板,在欧美,我们面临两股势力,一种是思维健全的政治家,公开支持与我们友好对话;另一种则时刻幻想削弱甚至奴役我们。除了强硬手段,我们更需要用灵活的方式处理!”司马皱皱眉,回答: “四石,你的职业不用我来教,我相信调查局的能力,去做吧!记住,原则和过去一样,没有授权,无关大碍。” 得到授权,石磊心中石头落地。调查局一直以来颇受国会和舆论指责,战争期间,抨击略有平息。但现在,很多国会议员和民间一致认为:既然天下承平,特务机构自然失去存在的价值。国内安全,中央警署是干什么吃的?军事情报,不是还有军事情报局嘛!总之调查局成为人们眼中钉、肉中刺,做起事来束手束脚。 战争结束后的一年之中,有四十万军人退役。退役,对于部分军人是梦寐以求的,退役后,就可以享受到和平安逸的生活,不再有枪林弹雨,不再有命丧黄泉的危险,可以回到家人的身边,享受天伦之乐。还有一部分军人,并不愿意离开军队。被迫退役后,感觉像孤儿一样被抛弃了,安逸的生活让他们茫然不知所措。他们喜欢纪律,习惯战争,迷恋军旅生活。 西北远郊散布大量农场,过去属于西北公司下属农业安置中心,随着私有化进程,农场大都被出售给农场工人,每一块农场通往主宅小路边,都树立着牌子,标示农场主的姓名,表明这里是私人领地。农场主大都住在公司时代建立的欧美式小楼内,因正值8月,土豆花盛开,置身于白色与紫色土豆花丛中的小楼,就象童话中城堡。每年的这个季节,都会有大量城市居民到农场观赏美景。 金黄色的夕阳透过固定木质百叶窗,给房间披上一层金色光芒,房间内弥漫着浓浓的酒精味以及呕吐物的臭味。在房间墙壁上,悬挂着几幅照片,照片上是一群身穿军装的年青人,照片大都拍摄于战地,而墙壁上一个玻璃框内的六枚勋章 彰显主人的功勋。 一个月前退役后,严福川很少走出房门。共和六年作为志愿兵成为西北军的一员,六年来他早已经适应了军队的铁与血、纪律与荣耀的生活。可是在这里,却必须过散漫的、安逸的,让人无所适从的生活,尽管有这里不会有任何危险,但严福川依然遵循军队中的习惯,把步枪放在床头,手枪放在枕头下。 偶尔在梦中,严福川还可以听到军号的鸣响,时常回忆起在军营和战壕里与兄弟们同甘共苦的岁月。但一切都结束了,尽管不能、也不愿意接受,但严福川却不得不尽量让自己去适应见鬼的生活。用凉水洗完脸,看到镜子中双目通红的酒鬼,严福川感到悲哀和痛苦,自己身上哪还有一丁点军人的仪容。 夹着几本书刚从学校回来的陈福森闻到大哥身上的酒味,微皱了一下眉头。见大哥身上依旧穿着破旧的野战服,准备出门,知道他又要到城里酒吧和战友喝酒。只有战友在一起,大哥才会快乐, “哥,你应该找份工作了,荣誉军人安置处已经寄来了两封信。”在严福森眼中,大哥永远是一个英雄。 刚走出农场边的沙柳墙界,严福川就留意到路边停着一辆轿车,里面的人似乎在观察自己,这辆车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停在这。严福川满怀警惕,朝黑色2系轿车走去,刚走到车边,车窗玻璃就被摇降下来。一看清车内的人,严福川连忙立正,靴根轻击, “长官好!” “严士官长,可以一起用晚餐吗?”来人打开车门,邀请道。 第十四章 其它方式 “保护华侨是政府天然职责,这一点华之从未忘记,亦绝不会忘记。国防军的剑只会为保卫祖国和人民举起!”司马斩钉截铁。 “可……可总理,为什么政府不能支持兰芳独立呢?总理,兰芳独立后会进行全民公决,成为中国的一个省,而不是联邦成员。总理,这是开疆拓土之功啊!”李阳前作为南洋华桥代表担任国会众议员,对国会和国务院对兰芳独立的淡漠,疑惑不解, 数月前,国会中十名众议员提出议案。要求国会支持兰芳独立,但国会只是督促外交部与荷兰协调,确保兰芳自治区的合法权益。海军虽然在南洋举行联合军演,但这并不能为兰芳争取到更多权益,进而谋取兰芳独立,兰芳数百万华侨均将希望系于祖国唐山,而唐山却…… “开疆拓土之功与保护华侨的职责无关,共和革命之成功,仰赖于南洋华侨的牺牲与慷慨解囊,仅凭这一点政府对任何欺凌华侨之事绝不会坐视不理!”从感情上,司马比任何人都支持兰芳独立,但理智却告诉司马,国家初平,不可擅起战端,中国的支持,可能导致中国出兵婆罗洲与荷兰人作战。 日本虽然按预定计划被染红,但列强对中国日益强大的警惕与担忧远甚于红色日本。最近大半年, “黄祸论”再次在欧洲、美国盛行,甚至连中国商品都遭到抵制,中国的崛起让欧洲人倍感担忧。如果再因兰芳问题与荷兰宣战,虽然赢得战争毫无悬念,但可能会遭到欧美列强的一致围攻,后果不堪设想。 中国必须与欧美国家维持十五至二十年的蜜月期,在中国没有能力挑战列强、重新分割世界势力范围前,中国需要韬光养晦,而不是像历史上的日本一样,嚣张跋扈,成为众矢之的。出兵兰芳会引起英、法、美在东南亚占有殖民地的列强的强烈敌意,与世界三大列强对抗,司马可不是慈禧。在兰芳问题上必须慎之又慎,因此司马面对兰芳华侨代表和南洋裔国会议员,只能左顾言他,不给予任何肯定的答复。拖!也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共和13年4月,土谢图省(外蒙五省之一,前土谢图汗属地)的一片荒原上,散布着数百栋房屋,有欧式楼房亦有欧式住宅,与荒芜的荒漠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处绿树成荫,像绿意盎然的欧洲小城。整个区域被铁丝网圈起,铁丝网外哨兵来回巡逻,哨兵的帽徽和肩章 与国防军明显不同。这里是军事情报局下设的情报学校,守卫是军事情报局的内务部队。 特务城!这是军事情报局从中央调查局学习的特工培训方式,世界上鲜有人知道专门培训特工的城市存在。无论中央调查局或是军事情报局的特工学校,大都位于蒙古、新疆、突厥斯坦的荒漠、深山中的军事禁区腹地。土谢图省的特工学校,占地面积四百二十五平方公里,是一个微缩城市,专门培训派往欧美国家的特工。 学校为每一个学员提供英国、德国、法国、意大利等欧洲国家最全面系统的教育,学校的东北部是英国及联合王国部分,北部则是美国部分,西北部则是德国部分,南部是法国、荷兰、意大利、俄罗斯等部分。学校每一部分完全隔离,形成绝对独立的城区。特工学员大都是拥有中国国籍的欧裔移民,以俄罗斯孤儿为主。他们是经过筛选的最优秀者,军事情报局用专机将他们空运至此学习。 特工学校学员只准讲选定国家语言,学习选定国家的生活方式,不准说一句中文或其它语言,必须完全忘记中国人的身份。自从来到这所被内务部队严密监控的城市,他们就改变身份,成为另一个国家国民。调查局认为,经过十年八年的学习和适应后,特工就会习惯新身份,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生活习惯与生活方式完全与选定国家相同,即便被捕,他们仍会牢牢记得适应的身份,使用酷刑、催眠等手段也不会暴露真实身份。 白天,郊区下了一场小雨,晚上天气变得特别晴朗、温暖,清朗的天空呈现玫瑰色,使人感觉舒适凉爽。杰克躺在雨后潮湿的草地上,把脸埋到湿润的大地里,大地散发着蘑菇和树林的气息。杰克对童年记忆模糊,流浪、饥饿、寒冷越来越遥远,以至杰克觉得少年时的岁月似乎是一个虚幻的梦境,梦中自己是一个流浪的俄罗斯少年,现在则是国际关系学校学员,名叫杰克.威利斯。 城镇是英国城镇的复制品,街道、建筑物、电影院、餐厅、酒吧、公共场所与真实的英国一模一样,商店里的商品全是英国货,英国的香烟、服装、食品、糖果、日用品,学员们甚至可以买到与英国同步发行的报纸、杂志,像英国人一样从报纸杂志上了解英国的新闻和社会。 学员们使用英傍付租金、买食物和其它开支,价格也与英国一样,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让特工们熟悉英国的生活方式和物价水平,中国驻英国使领馆内的军情局特工,每天都会把英国市场价格送回国,使得这里能够与真正英国物价接轨。国王生日时,这里同样会举行庆祝活动,人们会从家中伸出米字旗。 这里就是英国的小城市,城市中的居民,完全是英国式的生活方式,杰克就像每一个英国年青单身汉一样,居住在租住的小套间内,做投机生意,偶尔还会到酒吧、咖啡厅内猎艳或到板球场打板球、曲棍球、概榄球、网球和高尔夫,与普通英国青年唯一的不同,是需要进行射击训练。 浓浓英伦风情的靶场上,步枪射击打断了杰克的遐思。野外射击训练,是每天必备的课程。轮到杰克时,他用力握紧李氏步枪前托,熟练地把它顶在肩上,随后手腕轻轻后拉,为步枪上膛,全神贯注的搜寻目标, “砰”的一声枪响,树与树之间突然闪现的靶子被打中,杰克露出满意的微笑。 就在这时,身后的指挥塔上,传来呼叫, “杰克先生,布鲁斯先生请您过去。”广播里传出流利的,略带苏格兰口音的英语,杰克从草地上站起来,拍落身上的枯草,把李氏步枪背有身后,径自走开。路上与普通英国人一样同碰到的熟人点头示意,打招呼。布鲁斯先生是小镇镇长,也就是这里的主管。 街道上,杰克偶尔会碰到神情紧张的少年,他们是新来的学员。杰克便刻意走过去与他们打招呼、问路或询问什么事,总之就是给新学员找麻烦,当听到低级学员无意间说出德语或俄语时,杰克眉头紧皱,严厉警告他们,同时纠正他们的发音,这些人竟然会犯低级错误。在这里即便打情骂俏、床上求欢,兴奋时亦不能漏出一句中文或其它语言,只能说英语,而且是稍带地方口音的英语。 当然杰克初来时,每天都会被城里的售货员、女招待训斥,因为他一张嘴就会出错,不是不合语法,就是单词发音不准确。杰克在长达半年时间中,外于极度紧张状态,每天都要花费大量时间学习基本语法,听唱片、看电影模仿英国人的作态和口音,用了整整一年,杰克才 “变成”一个地道的英国人。 三年后,21岁的杰克一口流利而纯正的英语,而且还可以流利说出家乡的土语、俚语以及外地人不会讲的俏皮话,日常行为习惯也自然流露出英国民族特点,注重仪态和礼节,宴会时会穿上平整的礼服等等,和任何一个土生土长的英国人完全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作为过来人,杰克知道新学员会慢慢适应和改变,会习惯英国的办公时间,习惯饮用下午茶,适应淡而无味的英国啤酒,适应每天早餐吃麦片、火腿蛋、芝士、果酱和红茶,午间休息时会到附近酒店喝杯啤酒,要不就到餐厅、饭馆或咖啡馆。晚餐会非常讲究,不论在家中或是餐厅,总有一顿肉,完全英国式的送菜,按英国人的习惯用刀叉,斯文有礼的吃,会一天一天的英国化。 站在马路口,杰克先看一眼右边,再看一眼左边,最后再看看右边,直到确定没有汽车后,才走过马路。掌握细节习惯,杰克用了整整两年。因为在英国,从小学开始,老师就这样教导小学生过马路,不按照习惯,英国反间谍机关精明的密探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人不是英国人。细节决定成败,欧战时不知道多少德国间谍因细节失误,被英国反间谍部门投入监狱。 年过半百的布鲁斯把香槟递到杰克面前, “恭喜你,杰克上尉,半年来你的表现证明你已经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特工,你将是第一百名的从这所学校中走出的学员。”这显然出乎杰克意料。长官略带爱尔兰口音的英语在杰克看来很不正宗,偶尔还带有德语发音习惯。 “半年来,你已经学会速记以及英式打字法,会计课成绩优秀,同时还在公司实习了商业办公规则,熟悉会计和商业管理,金融、进出口贸易、船期、货运以及炒股票,毫无疑问你是这一期学员中最出色的,如果在外界,你已经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商人,在模似市场中你用1200英镑已经挣到了1156万英镑。最重要的是你对国家的忠诚,正因如此,局里将交给你一项任务,由情报局和调查局携手完成。”杰克的任务是以一名商人身份,被派往英国。 悠扬的音乐从收音机中传来,酒吧里零散的坐着一些男人,吃花生米、喝烈酒,一边打扑克,一边闲聊,酒吧墙上悬挂着一面 “铁血旗”,还有一些战地照片。酒吧角落里,两个男人静静的坐着,保持军中的坐姿。任何人都会从坐姿中看出,他们刚刚退役,军中习惯渗入骨髓。 通透的酒液随着孙仲康手腕的摇动而旋转,孙仲康微笑着打破沉默, “怎么样?适应现在的生活吗?”严福川苦涩的回答, “长官,谈不上习惯,但总要慢慢适应吧!”孙仲康颇为无奈, “是啊!很难习惯,但却不得不去习惯。” “长官,我17岁服役,今年24岁了,服役7年。在军队只知道服从、训练、战斗,可现在呢?很难!做个老百姓真的很难!适应百姓生活更难!”严福川很痛苦。当接到退役通知时,严福川的魂就没有了。 “我知道,我知道!谁又不是呢?议员们以为我们都渴望回到家人身边,享受和平生活,可是他们不知道,我们都曾准备把毕生交给军队”,酒是烈的,喝在嘴里却发苦发涩,退役对于绝大多数军人是解脱、是幸福、是和平生活的开始,但对于一小部分军人,平民生活却意味着地狱,他们习惯军令、习惯军营中刻板而单调的生活,但很多时候,总是事与愿违。 “两个星期前,我也退役了。军队安置处在西西伯利亚给我分配了五百亩地,我去看过,地很肥,捏一把能捏出油来,军队没有亏待我,退役时还给我晋升一级军衔,退役金多拿了两千块,我把地转给下属,让他们种了,我只需要收点地租,现在我也是地主了。我爹只有170多亩地,几年前政府又收购了100亩,一家三代人,还没我地多,对于现在,我很知足”。 孙仲康的笑容很勉强,显然对于现在的生活,他并不满意,不是不满意军方的安排,而是不满意平淡而乏味的生活。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来这,是因为一个朋友,给了我一份工作,我喜欢的工作,不过我一个人干不来,所以我来找你,因为我知道,你是军人,骨子里就是军人,改不掉的。我还找到几个人,都是过去的好弟兄。”孙仲康的无奈和不满一扫而光,只剩下亢奋,好象狼遇到羊的亢奋。 长官的亢奋让严福川心动,是什么工作?为什么长官会如此兴奋? 孙仲康从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推到严福川面前,白色的名片非常简洁,是一个黑色的 “帕拉丁”图形。曾参加过 “自由俄罗斯战役”驻防俄罗斯多年的严福川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是国际象棋里的 “骑士”。名片上还有黑骑士公司五个字,下面是一个电话号码,西北市的号码。 “兰芳,知道这个地方吗?就是荷属东印度的华裔自治省,盛产石油,不过石油却在英荷壳牌公司手中掌控,兰芳因为石油等问题和殖民地政府闹翻了。你也知道,中国从总理到议会再到百姓,成天高喊友好、和平,军方虽然有意但不方便直接介入,不过那地方是炎黄子孙的地界,军方、调查局都觉得不能坐视……” 就在严福川张口欲问的当口,孙仲康从桌旁取过一份报纸, “福川,你看报纸,上海大众汽车公司一期工程最晚到下半年就会完工,汽车集团二期工程全部完工后,一年就能制造20万辆轿车、5万辆卡车,知道吗?二四工业计划中,上海、成都、哈尔滨、西安、广州,全国要新建五个汽车集团,一年产量超过的100万辆。 现在西北有中华、西北重汽两大汽车集团再加上武汉汉中汽车集团的扩建工程,2年以后,中国汽车就接近160万辆,你想像一下,两年以后,国内一年新增150万辆汽车,到时不仅西北,全中国跑的都是汽车……”孙仲康自顾自话,完全没注意严军士长的迷惑。严福川觉得这和自己毫无关系啊! “油!知道吗?中国一年就需要石油200万吨以上,一年200万吨啊!十年以后是多少?这个数字你算过没有?”孙仲康喝了一口酒,期待严福川的回答,严福川对数学题毫无兴趣,毅然选择沉默。孙仲康的话让他陷入云里雾里,弄不明白所以然。 “现在中石化、中石油、安全燃料三家公司都派出说客,说服政客同意支援兰芳,不过大环境所限,国会或国务院都不会有大动作,中国不可能冒与英国开战的危险支援兰芳,三家公司只能干瞪眼,可大油田摆在那,眼红啊!所以他们找到了其它方式……”孙仲康虽然对贪婪的商人毫无兴趣,但他们却能让自己重新找回熟悉的生活方式。 第十五章 人民决定未来 宽阔林荫道边的法国梧桐宽大的树叶遮蔽了骄阳,让人非常舒服。走在林荫道下的严福川一眼看到道路尽头的三层写字楼,写字楼是中西结合的建筑风格,与一般公司相比门前显得冷清。这是黑骑士公司总部,这家商业公司经营着与其它公司截然不同的业务,业务存在巨大的风险,但意味着收入的丰厚。 “从事咱们熟悉的职业!”长官的话让严福川怦然心动,鬼使神差的坐了几个小时公车来到这家公司。为了给面试官一个良好的印象,严福川特意换上一套西装,这是小弟特意交待的,说市里很多人应聘时都是穿西装,但这让严福川很别扭, “早知道就不穿西装了”,感觉极不自然的严福川把西装向后拉了拉,被衬衫崩紧的胸肌变得更为凸显。 严福川走进公司时,才发现着装显得特别异类,进出这家公司的 “职员”大都身穿熟悉的六式春秋季常服,只不过没有军衔。尽管不认识那些人,但严福川一眼看出这些职员都是退役兵或军官,气质和姿态显露无遗。 四楼会议室内,李鸿和中石油、中石化两家公司代表轻声讨论了数十秒后,抬头盯着面前这个三十二三岁的青年, “8600万!”李鸿报出商定的数字。为了得到新油田,在说服国会以及国务院出面承担 “责任”失败的情况下,安燃只能选择另外一条路,利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兰芳自治政府。一位国防部的朋友将黑骑士公司介绍给了安燃,黑骑士公司可以帮助兰芳自治政府。 听到安全燃料代表的报价和条件后,程松不以为然。双肘撑在会议桌上,直视安全燃料的公关经理,他在国会花费了1000万以上,现在竟然只愿意拿出8600万, “这个价格我们无法接受,李先生你要知道,我们承担的不仅仅是战争费用以及人员经费,还需要负担员工的 “全药品保障”就是战斗期间出现 “工伤死亡事故”的话,药品、医疗都是免费,而且还需要为他们购买保险,开支非常庞大,战争中,伤亡无法避免,希望李先生谅解。” 程松的回绝在李鸿意料之中,帮助兰芳自治政府收回石油开采权,是安全燃料、中国石油、中华石化,三家最大石油企业共同决定,三家公司的回报则是分享兰芳的石油开采权。为了促成政府保护兰芳,三家公司通过游说集团以及公司利益代表为说服国会,已经花费近千万元。 “二十五亿!合同期一年,第一笔支付20%,余下费用按月支付,四个月付出尾款,战争每拖延一个月,都需要追加10%费用,如果可以接受,黑骑士公司将非常荣幸的接受这一任务。”程松直接报出自己的底线,底线是军事情报局给出的数字。 黑骑士公司是中央调查局和军事情报局联合组成的一家私营军事公司,是中国第一家军事公司,承担国内外防务类合同,而程松本人则是中央调查局的特工。中央调查局同军事情报局携手组建这家公司是互取所需,无论调查局或军事情报局,在兰芳以及南洋问题上与国防军保持高度一致,南洋是中国的后院。绝不能容外人染指,即然外人已经染指,就把他们赶走。 为了目标达成,中央调查局一方面向南洋派遣大量的特工,尤其是僧侣特工,以策反当地土司、打入当地民族势力团体内部,与教育部携手以推广中华文化为名,从南洋各国招收留学生。而在另一方面,调查局并不甘于缓慢的、长期的进程,于是黑骑士公司的方案就摆到了石局长案头。 雇佣军是一个传统职业,战争结束后,大量官兵退役为公司提供了员工来源,他们在国防军服役多年、接受过严格训练,拥有丰富作战经验,与其让美玉在平淡乏味的平民生活中,慢慢磨尽身上的锐气,或者因为无法适应平民生活,而造成社会治安隐患,不如给他们一份工作,利用专业知识为国家赢得生存空间。 国会不会为调查部和军事情报局的非正常任务买单,但有人却非常乐意为此付钱。目前,国内对 “争夺属于中国人的生存空间”叫嚷最欢的不是激进团体、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在战争中获利的大公司、财团。国内相对贫瘾的资源迫使大公司、财团不得不接受苛刻条件,从欧美公司购买工业原料,导致财团经济利益受损,国内经济严重依赖外国资源。 工业与国防需要锑是来自南美与中美,主要由墨西哥与玻利维亚两国供给;铬是一种最重要的工业原料,主要出产于突厥斯坦;锰为钢铁工业必须原料,锰主要由非州黄金海岸输入,但巴西,英属印度与古巴亦是中国锰资源的主要供给地;吕宋纤维完全由菲律宾输入;金鸡纳霜树皮百分之九十出自荷属东印度;橡胶由马来半岛与荷属东印度供给,这两处的出产占世界橡胶生产总额的百分之九十以上,钼主要进口自挪威。 最要命的,中国是一个众所周知的贫油国,国内没有一个大型油田,号称远东最大的 “松辽油田”年产仅200万吨石油,国内绝大多数石油来自受西方列强控制的油田,尤其是婆罗洲油田。兰芳自治政府成立,国内三大油阀对这个拥有大油田的 “华裔自治省”,垂涎三尺。但油田却在英荷壳牌公司控制下,为了摄取婆罗洲年产600万吨以上的大油田,三大石油公司不断鼓动兰芳政府收回石油权益,这正是兰芳与荷印政府闹翻的根本原因。 三大石油公司对油田的渴望,将会为中央调查局以及军事情报局的隐蔽战争提供经费,25亿元在三大石油公司接受范围内,黑骑士的条件并不苛刻,李鸿稍加思索后提出一个公司高层最关心的问题, “你们公司的保安人员什么时候可以进驻达兰芳,人员数量多少?” 对于黑骑士公司保安人员的素质,李鸿不存在任何疑问,李鸿曾从国防部朋友处得知,这家公司的员工大都是获得忠勇勋章 的职业军人,很多人不仅在朝鲜打过仗,还曾在俄罗斯打过仗,是非常优秀的国防军官兵。程松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批三千人,可以随时出发,他们都接受过严格的丛林战训练;第二批四千人,两个月后出发,在兰芳独立战争中,公司保证投入一万人的规模,包括至少270架战斗机及轰炸机。” 投入一万人,是调查部与情报局专业情报人员分析后的结论,只要兰芳保持一万名素质一流、善长丛林战的老兵,即可迫使英国、荷兰军队签定停战协议,承认兰芳独立。而且他们将会使用刚刚通过试验的新式武器,新式武器足以让一名步兵在战斗中压制英军一个步兵班。 “六式半?”进入地下靶场,严福川就被桌子上熟悉的武器吸引,欣喜若狂。国内虽无枪禁,甚至还在宪法上保障国民持有武器的权力,更将其与公民基本人权并列,但也存在很多限制性条文。为了规避限制,市场上甚至出现以华寸为标注单位的国防军制式步枪弹,只是单位不同的同样弹药,中国人钻政策空子的传统由来已久,官僚主义意识是世界性传染病,何况中国。 严福川之所以对六式半如此狂热,是因为专利法保护,其它枪械公司未取得授权前,不能制造六式半,六式半仍是国防军制式装备,而未被改头换面进入民用市场,从退役那天起,严福川就再也未摸过六式半。 急促的枪声在靶场内响起,一名职员端着六式进行点射,严福川对此很惊讶。严福川对六式半非常熟悉,战友曾利用鞋带和两个手榴弹拉环,让六式半像机枪一样连续射击,但却无法点射,用鞋带和拉环实现全自动射击的六式半不打空弹匣,就不会停止,与有规律的点射完全不同。 孙仲康见严福川很惊奇,从桌上拿起一支十二式自动步枪,扔给严福川, “十二式自动步枪是六式半自动步枪的改进型,20发弹匣。实现半自动、全自动射击,最大射速600发,目前是全世界最先进的武器,射速比五式轻机枪还快,国防军精锐部队才有装备。”严福川闭着眼睛用手感觉新式武器,很熟悉、很亲切。早已将武器熔入血液中的严福川热血沸腾。 严福川以为应聘的是武装安保,没想到竟然是雇佣兵。孙仲康却打定主意留下他,做军士长,现在有军官、有士兵、有武器,就差一名合格的军士长。 “我们拥有全世界最精良的装备,但在婆罗州丛林中,过去国防军的战斗套路施展不开,这里有丛林作战资料,你先熟悉一下。”严福川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雇佣兵也好,国防军也罢,至少又能回到军旅生涯,过熟悉而喜爱的生活了。 “每个月500元工资,外加60元战地津贴,还有,你只是公司的临时工,虽然公司会保留少数固定员工用于应急,但是包括我在内都是以挂职形式出现在公司的花名册上,没活儿干就没工资。公司提供免费医疗,还会给我们买一份五万元的死亡保险,当然我们都不希望用到,这就是我们的全部福利。会签订6个月合同,那怕3个月内完事,我们还是可以拿到6个月工资。” 严福川同意后,孙仲康立即向他详细介绍公司的福利待遇,黑骑士公司非常正规,是一个正式挂牌营业、向国家缴税的正当行业,行业类型是 “防务咨询与培训、提供安全保护” “临时工?”严福川对此很敏感, “所有人都是临时工,这是公司的特点,公司不养闲人,有工作才有薪水,没工作,就在公司挂个名。签订合同两周后前往雷州丛林训练基地,进行丛林战训练。”孙仲康解释道。 时间紧急,公司必须要在兰芳自治政府同荷印政府彻底撕破脸皮前,将第一批 “临时工”送抵兰芳,第二批必须抓紧时间训练。孙仲康心知肚明,公司绝对不单纯,带有浓浓的军方和情报界的影子。 巴达维亚,荷属东印度群岛首府,象征荷兰对东印度群岛的统治。但这座城市却是由中国人建立的,同样华人也造就了巴达维亚的繁荣。这里街道宽阔,石质路面齐整而典雅。街道两侧的店面上大都是华侨所开,巴达维亚四十余万人口中半数为华桥。总督官署位于中心大街的尽头。 十分钟前,在总督官署外的中心大街上,新任荷属东印度群岛总督马金托勋爵在这里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迎接抵达巴达维亚的兰芳自治省省长刘征琨。数年前,华裔官员能让总督大人 “屈尊降贵”的迎接不可想象。围观的土人望着受到总督大人亲自迎接的刘省长,心态只有一个:羡慕、嫉妒、恨。 马金托勋爵如此重视刘省长来访,原因众所周知。兰芳自治省内,独立情绪高涨,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甚至十万计的华人游行,要求兰芳独立。两百余万土著人在兰芳自治省内根本没有任何地位,多年来每天都有数千名土人被省自卫队押送上船,运到苏拉威西、巴布亚等蛮荒之地,而中国新移民则迅速补充进去。对于土人的命运,荷兰政府、总督官署漠不关心,但对婆罗州的独立进程却如梗在喉。 “兰芳必须独立!”自兰芳自治省建立,独立的呼声就从未停止,而且愈演愈烈。荷兰政府束手无策,镇压?即便最无知的政客也不会如此愚蠢,荷属东印度8百余万华人都拥有双重国籍,中国的国籍政策令华人生下就拥有中国国籍,如果冒然派兵镇压,中国政府铁定会以保护侨民的名义派兵进攻东印度群岛。荷兰政府别扭地选择了安抚,尽可能安抚燥动的华人,但安抚毫无效果,局势一天天恶化。 总督办公室内,马金托注视着刘征琨。刘征琨五十岁左右,是历史上兰芳共和国第十任大总长的孙子,自幼接受西式教育,21岁曾到荷兰留学,属 “亲荷派”。对于这位亲荷派官员当选兰芳自治省省长,荷兰持热烈欢迎态度,荷兰人认为他可以扭转兰芳独立的倾向,显然他们错了。 一年来,兰芳独立已经进入实质行动阶段,自卫队封锁了油田,禁止商人向油田提供食物,同时封锁了石油输出港口,油田属于英国,面对封锁,英国态度鲜明的支持荷兰,英国的明确表态让荷兰有了狐假虎威的资本。 “请允许我开门见山,刘省长。你和每一名自治省政府官员,都曾宣誓效忠威廉明娜女王,宣誓维护荷兰王国的利益。荷兰政府以及总督府将尽一切可能,阻止兰芳自治省独立,必要时我会在军队支持下维护荷兰王国的利益。”刘征琨对赤裸裸的威胁嗤之以鼻, “你的意思是荷兰军队将要入侵兰芳,以武力清除所谓叛军,是吗?” “是的,王国权威正受到严峻挑战,兰芳华裔社群的独立风潮愈演愈烈,这是挑衅王国的尊严和威廉明娜女王,是绝不能容忍的,如果局势持续恶化,调动殖民地军团平定叛乱,将是唯一的选择。” “总督阁下,在我前往巴达维亚为谋求和平作最后努力时,我获知荷兰草率的派出了25000名士兵,他们已经进入地中海,很快就会到达东印度。武力只会让加剧危机,恶化局势。总督阁下应该了解兰芳人民为什么要求独立?是因为不公正的待遇。”刘征琨用流利的荷兰语回答。荷兰语如同刘征琨的母语,甚至远比国语更标准。 来巴达维亚前,刘征琨就从中国驻坤甸领事馆获知荷兰政府已经命令两个师以及四艘军舰增援荷属东印度,荷兰人下定决心武力解决兰芳。中国领事希望自己放弃前往巴达维亚谋求和平的打算,但刘征琨并没有放弃,而是按照计划来到巴达维亚,如果荷兰同意让步,战争或许不会爆发。 荷兰希望兰芳自治省的高级官员能够倒向荷兰,荷兰需要一名华裔高官投靠,证明军事行动的合法性,他们是应 “自治政府”邀请,镇压叛乱分子。 “刘省长,我相信你并不是草率之人,现在是你效忠女皇的最好机会。”刘征琨叹息道: “女皇?马金托先生,我效忠的是我的人民,我会遵从议会决定,议会将决定兰芳的未来。” “很遗憾,你这么说,刘先生,你正在犯下一个可怕的错误,英国已经明确表示支持荷兰,而你的国家……” 刘征琨站起身来,依然保持最基本的礼节,向马金托总督点头示意, “马金托先生,请您代我向女皇陛下转达我诚挚的问候,请您转告她,我从来没有忘记曾经的宣誓,但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保护人民更为重大的责任,我相信每一个兰芳人都愿意为自由而战。” “自由?你们独立的目的不就是成为中国的第三十八个省吗?或者说是第二个中华联邦成员,以高尚之名行卑劣之事。”马金托毫不客气的嘲讽风度翩翩的刘省长,几天后自己就会签署命令通缉这个人,马金托发誓一得到本土授权自己就会那么做。 “人民和议会将会决定兰芳的未来!” 第十六章 独立日 国人对兰芳并不陌生,位于婆罗州的兰芳是世界第一共和国,建国甚至早于美国,数十年前为荷兰人所灭。在二次泗水事件后,外交部同荷印政府谈判,兰芳自治省由此诞生,成为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地下华人自治区。表面上兰芳自治政府官员都要宣誓效忠荷兰女皇,但兰芳华人和官员忠诚的仍然是隔洋相对的唐山。 浩瀚的原始森林,参天大树与藤蔓、矮小植被交织,四处是沼泽或涓涓溪流,蚂蝗、蚊子肆虐,毒蛇、大蟒蛇,野猪、鼠鹿出没。卡布亚斯、玛哈甘等世界级的大江,滋润着肥沃的土地,石油、露天煤矿、森林木材,资源丰富的让人垂涎欲滴。 婆罗州西部赤道附近的坤甸是兰芳自治省首府,亦是曾经的兰芳共和国首都。兰芳自治省成立后,荷属东印度以及国内居民不断迁入,公民自卫队不断将婆罗州土著押上移民船,迁至苏拉威西等地,华人对土著大都深恶痛绝,另一方面大量国内移民不断充实着这个人口稀少的大岛。 兰芳自治政府成立后,为了加快婆罗洲开发的步伐,兰芳自治政府在国内各大报纸上颁布通告:给予国内移民免费土地种植、政府提供临时住房安置,免费供给大米和食盐一年,提供交通运输工具。除建立警察局保护华人安全外,政府无偿提供武器、并给予训练,免费提供船票等一系列优惠政策。 共和八年后国内局势趋于安定,但仍有大量少地甚至无地流民,优惠条件对他们很有吸引力。短短六年,来自山东、安徽、江苏、江西、河南、四川、浙江等十余个省份三百万移民或携妻带子或孤身一人,漂洋过海来到兰芳。六年来,数百万国内新移民在恶劣环境和简陋的条件下,兢兢业业的开发兰芳。用炸药、拖拉机在婆罗州遮天蔽日的莽莽热带雨林中,开垦了两千万亩水田、三千万亩种植园。 在莽莽热带雨林之中开垦农场、种植园其中的艰辛不言而喻。疾病、炎热、雷电、恶虫、毒蚊、毒蛇、土著……层出不穷,每一处 “新山东”、 “新淮安”之类,以家乡地名命名的移民定居点附近,都可以看到连绵的坟茔,两百万农业移民中超过四万人付出了生命。人并非生来就喜欢磨难,选择磨难有着太多的无奈,数百万新移民通过艰辛的努力使曾经的蛮荒之地成为东南亚最大的稻米、香料出口地。 共和十三年五月一日,坤甸三十万华人忐忑不安的关注唐山建筑风格的省议会大楼中的会议进程,等待决定兰芳未来的最终决议,不仅坤甸,兰芳所有城市、乡村以及移民定居点,都在关注。坤甸街头巷尾插满五色国旗,国歌声不绝于耳,穿白色衬衫的青年学生在街头大声疾呼:不自由,勿宁死。欧洲侨民则惶恐不安。 “我们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宣誓效忠荷兰老婆娘。” “欧洲人占据油田,开采石油,却不向政府交纳一分钱税收,吸血鬼在榨取兰芳最后一滴血液。” “总督府从未向兰芳投资过一分钱,每月却要敲诈上百万矿税、农税、商税。”感情上的无法接受、经济上的实际利益、国内财团、公司的鼓动,让兰芳沸腾了。 共和十年十月十日,首义记念日,三十节当天,坤甸三十六所中华学校三万名学生游行示威,要求争取兰芳自由与独立,随即独立的呼声在兰芳一天高过一天,最初是学生、随后是商人、农民、工人、政客,华人无不要求独立,民间的兰芳独立运动委员会亦随之成立,兰芳独立成为华人的主流意识。 钱穆然凝重的扫视着车外拿白铁皮破喇叭呐喊的青年,街道上到处都是五色国旗,过去只有在首义纪念日才能看到类似场面,兰芳的情绪极端燥动。三天前,刘征琨省长和孙阿生议长来邀请钱穆然出任兰芳国民军总指挥。钱穆然的父亲曾是太平军将领,太平天国失败后带家人流亡至兰芳经商。后来,钱穆然在父亲的一位美国朋友介绍下进入弗吉尼亚军校深造,他还参加过辛亥革命,革命军的解散使钱穆然心灰意冷,辞去军职重回南洋。 共和六年中俄战起,年过五十的钱穆然带着两个儿子一起来到西北。共和六年至十二年在国防军服役,从上校晋升为中将。没有人怀疑钱穆然将会晋升为上将,他将会是南洋裔国防军军官中第一名上将,坤甸钱家和南洋的宗亲都以他为荣。出乎所有人意料,共和十二年7月7日,中日和平条约签字后,钱穆然主动递交退役申请,甚至拒绝了总理的亲自挽留,也谢绝了国防部的荣誉晋升,以中将身份回到南洋。 两个儿子先后在俄罗斯和朝鲜战场上牺牲,经历了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钱穆然毅然离开军队,回到家乡坤甸,抚养年幼的孙子、孙女。而现在兰芳面临侵略,钱穆然欣然接受了省长的邀请。 “石油权益一定要收回,兰芳自治省拥有五百六十一万公民,国民财富的三成系石油创造,然而至今我省内油田权益均属英荷壳牌公司所有,即不向自治政府交纳税赋,亦不承担任何社会之责任,却抽取我省内地下之黑金财富,如此大不公之事,我等还要忍耐多久?我等华人难道注定要受西洋人凌辱吗?难道诸位还没有当够西洋人的奴隶吗?”罗复兰环视议会大厅内的议员,慷慨激昂,终于到最后关头了。 “绝不做奴隶!不做!”愤怒的吼声在议会厅内回响。一百三十六名议员来自大岛各处,有旅居婆罗洲数百年的老移民,亦有移居数年的新移民,但他们都是婆罗洲四百万华人的代表。 “我们曾经心存幻想,为了争取权益,我们抗议过、请愿过、甚至哀求过,我们曾拜倒在威廉明娜的宝座下,恳求她制止殖民地政府的不公,可我们的请愿被蔑视,我们的抗议反而招致更多的侮辱,我们的哀求成为软弱的象征,我们的代表被威廉明娜下令从皇宫中驱逐,事到如今我们还会心存幻想吗?” “不能!”绝大多数人都曾寄希望于谈判解决问题,但事与愿违。 “眼泪已经流干、言语已经说完,现在到了最后时刻,想获得自由,维护权益,就必须战斗,只有诉之于武力,才能争取兰芳的自由”,罗复兰大声疾呼, “荷兰人从本土调来两个师,刘征琨省长的和平努力也宣告失败,荷兰人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兰芳人必须坚定信心,兰芳每一寸土地绝不容侵略者玷污,我现在恳求你们,抛弃不切实际的幻想,宣布兰芳独立,下令征召志愿兵,用武器和生命保卫家园和自由。” 瞬间,议会大厅内的议员们纷纷站起来,拼命鼓掌,异口同声的高呼, “独立!独立!独立!”投票表决已无必要,议员们用掌声和呐喊表达了意愿。十几分钟后,一百三十六名兰芳自治议会议员作出表决,全票通过独立宣言以及征兵令。 钱穆然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没有露出任何激动或狂热的表情,显得从容淡定。独立!是五百万兰芳华人的追求,现在终于成为了现实。头发花白的刘征琨在走向主席台时,步履踉跄。外人眼中,刘征琨是个亲荷派,21岁留学荷兰,28岁回到坤甸,带回一个荷兰媳妇和一个儿子,荷兰语说得都比国语都流利,这成为反对者攻击他的理由,但现在却没有任何人质疑刘征琨的话。 “我的国语说的不甚流利,甚至不及荷兰语,我的太太是荷兰人,但我的血管中流淌的是炎黄子孙的血液!”是他召集议会讨论兰芳独立,尽管他并没有放弃对和平的努力。 “兰芳是一片自由的土地,147年前,一位先贤创建了兰芳共和国……”刘征琨侧身,手指议会内悬挂的罗伯芳的画像,罗伯芳是兰芳的创始人。 “婆罗洲历史上第一个将人民放在心头之上的罗伯芳大总长,在这里创建了世界上第一个共和国。今天当兰芳的自由面临危险,我们的人民将遭受奴役时,议会将征召前国防军将军钱穆然中将出任兰芳国民军总指挥官。”议员们欢声雷动,激动的议员不停敲打桌子。钱穆然中将声名赫赫,他曾在俄罗斯和朝鲜出任过团长和集团军副参谋长,由他指挥的国民军无疑是众望所归。 兰芳自卫队是一支准军事性质的武装部队,大多数军官都是曾在国防军服役的南洋裔军官,相当于国内的国民警卫队,20000名官兵的自卫队,全职官兵却只有寥寥无几的5000名。大多数兰芳人认为,祖国的南洋舰队每年都会到南洋宣慰巡航,在祖国保护下,兰芳没必要保持军备。 现在,却只能依靠自己去打仗了,尽管国内从未来停止过援助。数天来,大量的武器、弹药、药品通过飞艇、商船源源不断从国内运抵兰芳,甚至还有全副武装的新移民,全都是国防军退役官兵中的志愿者。 身穿军装的钱穆然从前排站起身迎向从发言台走下来的刘征琨,两人轻轻握握手, “谢谢你的信任,省长阁下!”在热烈的掌声和喊声中钱穆然缓步走上发言台,先后向正面以及两侧的议员们轻轻鞠躬表达谢意,雷鸣般的掌声直到钱穆然将双手放在发言台上时,才慢慢减弱。 “议长先生、省长阁下,以及各位议员先生,如此热烈的场合深深地触动了我,我必须承认我是毫无准备的,我接受大家以无比信任给予我的职位,我本希望你们能将此职务指派给更佳的人选,我在战争中失去了两个儿子,这让我心灰意冷,但现在请所有支持和信任我的公民相信,我将全身心的投入到兰芳独立事业中去,为了兰芳的独立。” 五月二日凌晨,华盛顿大雨倾盆,一辆黑色的福特汽车驶入白宫,查尔斯.休斯不顾大雨急匆匆冲出轿车, “罗伯特,你立即去请总统!”查尔斯.休斯焦急地对白宫管家罗伯特说道。罗伯特诧异的看着浑身雨水的国务卿,知道有大事发生。 被人从床上唤起的柯立芝急匆匆走进椭圆型办公室, “说吧!查尔斯,有什么麻烦了?”查尔斯.休斯急不可耐的从包中取出十几张写满字的纸放到桌上, “荷属东印度兰芳自治省议会宣布独立,成为独立的兰芳共和国,在动员军队的同时,将独立宣言递交给各国驻坤甸领事馆。” 中国!柯立芝一愣,美国中华商会曾是柯立芝竞选州长以及其后一系列竞选中的主要支持者,出任总统以来,他一直对中国持友好态度,当然前提是在符合美国利益的条件下。 “英国强烈反对中国介入荷属东印度,已经向新加坡增派了两艘主力舰,但中国明白英国并没有从欧战的创伤中走出来,英国的警告很难震慑中国人,如果荷兰派兵进攻兰芳,中国政府有可能武力帮助兰芳,毕竟兰芳生活着近五百万拥有中国国籍的华人,兰芳谋求独立背后肯定有中国的影子。勃克雷先生建议绝不能再沉默,任由事态发展,兰芳独立会引发连锁反应,菲律宾可能会发动大规模独立运动。” 自从领事馆传回 “兰芳独立宣言”后,查尔斯忧心忡忡,一旦兰芳在中国帮助下获得独立,必将鼓舞东南亚的独立运动,美、英、法可能失去东南亚的殖民地,美国绝不能坐视菲律宾 “沦陷”。出于对美国东南亚利益的关切和发生大规模战争忧虑,柯立芝紧急召开国防会议,参加会议的有副总统道威斯、国务卿查尔斯.休斯、海军部长弗克兰.凯瑞等内阁成员,东南亚巨变震惊了每一个人。 “对于一触即发的战争,理所当然应当阻止。我们必须态度鲜明的表达意愿,明确的告诉中国政府,美国绝不会坐视中国入侵荷属东印度群岛。”柯立芝的态度非常鲜明,中华商会的政治捐赠或许对竞选总统非常有利,但却无法与美国利益相提并论,在政治捐赠与美国利益之间,柯立芝只会选择后者。 “荷兰军队镇压起义会造成大量中国侨民伤亡,中国政府执意要打怎么办?”海军部长弗兰克提出疑虑。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坐视侨民遭到伤害而保持沉默。弗兰克的问题把美国总统幕僚精英们逼到了死角。中国侨民和兰芳独立是捆绑在一起的问题,美国没有合适的理由和借口阻止中国人护侨,如果强行干涉,引发的后果,让人忧虑。 “不要考虑中国人反应,必须态度鲜明的表达我们的观点,美国绝不能接受中国士兵踏上婆罗州的土地,我们可以向菲律宾派遣一支舰队表达我们的态度”,柯立芝的话让会议室的气氛空前紧张,派一支舰队到菲律宾,难道真的要和中国人开战吗? “总统阁下,如果中国派遣军队,我们要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和中国开战吗?国内怎么办?国会议员绝不会接受对中国宣战”,副总统道威斯不无忧虑。在孤立主义盛行的美国,尚未从欧战创伤中走出的美国人,可能会支持战争吗? 第十七章 最后通牒? “绝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放下文件,一个念头蓦然出现在司马脑海中。随着二四计划的展开,国家进入前所未有的大发展阶段,每个月国内工业和建设都需要百万吨钢铁。全世界钢铁产业在欧战后进入严冬期,各国钢铁产量均有不同程度的下降,在国际市场萎靡不振的大环境下,中国钢铁产量却异军突起,以每月10%的速度高速增涨,达到前所未有的1500万吨,这一数字足够让中国跻身强国之列。 “钢铁即是国家!”司马曾这样形容钢铁与国家安全的关系,无论是西北时代或是一四计划之中,发展钢铁产业一直是重中之重,在十年积累之后,已经初显成效。尽管这一数字距离司马心中的目标仍有很大差距。 “铁矿石!竟有三家钢铁企业铁矿石告急。”农商部的报告让司马啼笑皆非,即便是在后世,因为中国钢铁生产基数低,对铁矿石进口的需求有限,再加上中国有自己的铁矿石基地,只不过大多都是不能廉价开采的非高品质矿石,但却从未出现过铁矿石不足的情况,后世中国的钢铁产量可达上亿吨。和后世一样共和中国大多数钢铁企业都建立在铁矿石产地附近,钢铁厂与铁矿甚至煤矿共同组成企业联合体。 钢铁企业的设备大都相同,广泛使用共和八年研制的2000立方高炉以及500立方平炉炼钢,甚至随着新型制氧技术的投入使用,能够生产可供工业使用的廉价氧气,西北钢铁实业联合体在十二年年底开始试用气顶吹转炉炼钢,新技术还会进一步推广至国内其它企业。但矿产开采技术却仍很落后,目前国内只有龙烟、包头、马鞍山三处铁矿实现了大规模工业化开采,而鞍山、大冶等铁矿的规模化开采不过正在发展中。 鞍山钢铁企业联合体以及汉冶萍公司,一四计划是按200万吨产量规划投资,二四计划系按五百万与四百万吨规划投资。在钢铁产业的规划中,国务院和专家们犯了一个大错误,始终把眼睛盯在钢铁产量上,忽视了矿山建设,矿石产量落后于钢铁企业的生产需求,导致铁矿石告急。 “鞍山800万吨、大冶800万吨。如果按照这个规划,不出四十年,鞍山、大冶的铁矿就会采完,铁矿开采完了怎么办?”司马反问农商总长穆藕初。国内西北、大冶、江南大钢铁企业都纷纷上马矿山扩建工程,大冶更是从西北公司下属专业矿山机械集团定购了五百万元的矿山机械设备。司马的问题让穆藕初一愣,原本上呈报告是希望总理注意调整二四计划中的企业配套工程,但总理的问题也太危言耸听了吧! “总理?铁矿会开采完吗?”穆藕初的疑惑让司马颇感无奈,这个时代的国人很难意识到矿产资源保护的重要性。后世中国曾以为自己地大物博、资源丰富,为了出口矿物换取外汇,几年肆意掠夺性开采,导致二十世纪后,国内矿山资源枯竭、后备资源匿乏。与此同时,全世界范围内资源保护主义抬头以及世界矿产资源的垄断,更令这一问题雪上加霜。 进口资源一日贵过一日,国内企业不得不接受勒索性条款及价格进口矿物。最为可笑的是,即便资源危机迫在眉睫,为了利益国内矿山继续掠夺性开采。中国曾经拥有世界上最丰富的钨矿,21世纪中国的钨资源却严重不足。后世中国的掠夺性开采从未停止,亦未出台任何矿物保护法案。 后世滥采矿产资源带来的惨痛教训,让司马特别重视矿产保护,对西伯利亚的秋明油田以及中亚油田不进行任何勘探、开发,地下石油是留给中国的战略储备。如果中国真的变成如同美国一样的 “轮子上的国家”,未来对石油的需求无疑是天文数字,甚至远远超过美国,石油将变得异常珍贵。只有拥有丰厚的石油资源储备,中国才可高枕无忧。毕竟中亚、西伯利亚、南海的石油,可以满足中国一百年的需求。 但当自己两只眼睛都盯在石油问题上时,却忽视了另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金属以及其它矿产资源的保护,如果不是穆藕初的报告,根本没意识到问题的存在,幸好弥补为时不晚。 “当然会,不要以为我们真的地大物博、资源丰富,实际上中国是个贫矿国,矿产资源终归有限,要不然我也不会下总理令限采石油。按照地质部门的勘探数据,我国铁矿资源现探明九十亿吨,可开采量不过三十五亿吨。按照现行开采速度,开采期只有一百年左右。 如果按照远景规划至共和三十年,钢铁年产量达到八千万吨至一万万吨之间,现有铁矿只够开采20年。到那时铁矿石就是稀罕之物了,把扩产计划砍掉,规模化开采可以,可以提高产能做为技术储备,但一定要限采。农商部要制定的一个远景规划,每一个矿山年产量只能少,不能多,矿山建设时,产能与产量比最好为10:3左右。” 总理的危言耸听让穆藕初颇感无奈,总理总是杞人忧天,就像苛刻的环保法,为了所谓的青山绿水,导致企业生产成本激增,现在又不同意矿石增产。 “总理,规划产量可能导致企业方面的不满,总不成不炼钢了吧?”司马犹豫不决,由农商部出面规划产量,的确会令企业产生不满,政府的作用是为企业服务,而不是介入企业生产。 “不能再拖了,该出台资源保护法了。”解决的办法只有用法律来保护国内矿产资源。限采铁矿会令国家钢铁产量受到损失,用进口资源替代本土资源是最佳解决途径,毕竟现在各国并没有资源保护法律。 “过去钢厂一般建立在铁矿石产地附近,是出于节约运输成本的考虑,但是现在船舶越来越多,运输费用也很低,依靠进口原材料成本并不高。可以考虑从国外进口,海运铁矿石嘛!”听到总理的建议,穆藕初在脑中计算数据,加以分析。 “海运铁矿石,价格上没问题。自由轮全速航行时每天也只消耗十吨煤,最好的南威尔士无烟煤也不过十八先令一吨,国内大同煤才十六先令,一船可以装一万吨矿石,再加上其后的火车运输。每吨追加运输成本非常有限。但是总理,我们从那里进口铁矿石?”海运铁矿石运费没有问题,但最大的问题是从什么地方进口。穆藕初记忆中没有什么国家或地区一年出口数百万吨甚至上千万吨铁矿石。 “从澳大利亚进口铁矿石,那地方的铁矿不是很丰富吗?而且还都是富矿,距离中国也很近”。司马上中学地理时,就知道澳大利亚是坐在矿车上的国家。不过对于穆籍初如同笔记本一般的大脑,司马佩服至极,自己不经意地提到矿产运输,穆藕初就能把商船燃烧消耗和燃料费计算出来。 “澳大利亚?总理,那地方有铁矿吗?”总理提到从澳大利亚进口铁矿石让穆藕初非常诧异,作为农商总长进出口贸易一直是穆藏初关注的重点,毕竟中国出口贸易额已经占到国民生产总值的20%以上,澳大利亚尽管不是中国的重要贸易伙伴,但每年却需要从中国进口多达亿元的物资,其中一项非常重要的商品就是钢材,而澳大利亚对华输出主要以小麦、羊毛等农副产品为主。如果澳大利亚有大型铁矿,需要从中国进口钢材吗? “没有铁矿?怎么会,他们不是坐在……”话说了一半,司马连忙打住,难道说澳大利亚的铁矿还没有发现?记忆中地理书上对澳大利亚的描述慢慢浮现出来,澳大利亚有两个别称:骑在羊背上的国家和坐在矿车上的国家,二战之前对澳大利亚称呼是前者,直到二战结束一、二十年后,澳大利亚才拥:坐在矿车上的国家之称称谓。 司马差点说漏嘴,内心却压抑不住的狂喜,如果澳大利亚的富铁矿尚未发现,自己先机在手,可以派人到富铁矿区购买土地,抢先拥有铁矿。不过澳大利亚对华人非常歧视,还存在各种各样的限制性条款。 “不会没有矿,过去还未回国时,我曾经到过澳大利亚,看到露天铁矿石。肯定不会记错,回头我在地图上标示出大致位置,你想办法绕开澳大利亚的洋鬼子,把地购买回来,然后大规模开采铁矿。” 穆藕初正准备详细询问情况,外交总长顾维钧敲门走进来。司马在年底的总理选举中全票当选,新一届内阁继续延用上一任内阁成员。对内阁和总理,国民和国会都非常满意,总理连任和内阁成员留任,确保了政策延续和政府的稳定。顾维钧显得焦急而愤怒,进入办公室后礼节性的冲穆藉初点了点头,完全不见往日的热情。 顾维钧的表情让司马意识到麻烦来了, “顾大总长,什么人让你生这么大的气?”司马想缓和一下气氛,便开玩笑的说道。顾维钧将一份文件递给司马, “总理,今天上午10点20分,英、美、法三国外交部发来正式外交通告,三份通告均由三国驻华大使亲自向外交部递交。”向来以好脾气著称的顾维钧语气中的愤怒暴露无遗。半小时前,接到三份外交通告后,顾维钧怒不可遏,这根本不是外交通告而是最后通牒。 司马翻阅通告后,怒从心头起,将三张薄薄的纸扔到桌上, “这不是通告,而是最后通谍。”总理和顾子川的反应让穆藕初惊诧不已,出于谨慎穆藕初站起身想离开办公室,如此场合自己不适合再呆下去,如果总理和顾子川之间谈话内容泄漏,自己不免遭疑。报社总是非常喜欢在政府打探大新闻,总理的愤怒意味着他们接下来的谈话是新闻界非常感兴趣的大新闻。还是暂时回避的好。 “坐,湘钥,不用离开,省得一会还要通知你过来。”抬手让穆藕初留下来,司马便拿起桌上的电话, “立即通知蔡总长、程总长、蒋参谋长以及调查局石局长来总理办公室开会。”被请来开会的都是军方代表,起因英、美、法三国递交的外交通告,联系到总理和顾维钧愤怒的情绪,穆藕初心里搁噔一下,难道…… 外交总长顾维钧、农商总长穆藕初、国防部长兼陆军总长蔡锷、海军总长程壁光、新任国防军参谋总长蒋百里、中央调查局局长石磊,坐在会议室沙发上,盯着来回度步的司马。司马停下脚步扬扬手中三页薄薄的纸片, “说吧!大家对此有什么看法?”顾维钧声音有些颤抖, “总理,三国外交通告的本质是最后通牒,尽管用词严谨,但表明绝不会接受我国介入兰芳独立,如国防军介入兰芳独立,三国可能会与我国进入战争状态!” 穆藕初感觉后背冷汗直冒,心跳加速。世界四大列强中的三大列强可能会与中国进入战争状态。司马冷冷的说: “这是讹诈,彻底的讹诈!” “但是我们绝不能轻视英、法、美三国的威胁。”面色苍白的蔡锷强调,随即被司马的烟雾呛了一下,连连咳嗽。司马掐灭香烟道歉, “松坡,不好意思!” 最近两年蔡锷的身体每况愈下,为了给蔡锷治病,司马费尽心机,可效果差强人意,医院建议蔡锷到西南疗养,但出于私心司马却挽留蔡锷继续做国防部长,毕竟政府进入正轨才数年,还需要稳定一段时间。 “两届!我做两届的总理,你做两届国防部长,等国家步入正轨,你我就可以隐居林泉了!”司马曾许诺。 “没事,你少吸点烟吧!医生劝告不能不听。中国不可能向三大列强宣战,原因只有一个:实力!”蔡锷开门见山。 “保护侨民是政府的义务!从共和六年至今,南洋的华侨认购的30亿元债券。中国的今天与南洋华侨慷慨解囊、奋勇当先息息相关。如果坐视荷兰军队进攻兰芳,是对心向祖国两千万华桥的背叛,我做不到!”蔡锷的提醒让司马左右为难。理智要求必须慎重,情感和道义却提醒司马必须履行护侨的责任。 辛亥革命成功,多赖海外华侨之力,所以共和中国成立后,即承认双重国籍,早在共和二年,共和中国南京临时政府即通过《共和中国国籍法》,两年后经过修正重新颁布。共和十年,国会通过《共和中华国籍法修定案》,删除了必须出生于中国等限制条文,根据这一原则,海外华侨子女出生后自然获得中国国籍。 “是32.38675亿!其中6亿以上的国防债券被南洋华侨当众焚毁,以示将来绝不兑换!”穆藕初报出了具体数字。 “共和十二年,对日宣战后,军队累计军费支出近143亿华元,其中海外华侨认购公债、捐款总额占到军费开支25%,对日战争胜利,与华侨慷慨解囊息息相关,等于每一个华桥捐款、认购债券160元。”穆藕初的话让众人沉默不语,华侨为祖国付出太多,当他们需要祖国的保护,国家可以坐视吗? 司马回忆起三个月前,春节会见侨领时侨社侨领的肺腑之言, “只要祖国强大,即便华侨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2000余万华桥的拳拳赤子之心感天动地。很多华侨为了购买国防以及工业债券,几至倾家荡产。数千名在战场上牺牲的华侨子弟家人捐出政府发放的抚恤。 “我们有腿有脚,用不着政府抚恤,用钱买炮弹、买飞机吧!” 想到华侨的贡献,司马热泪盈眶。当兰芳侨社代表到国务院寻求支持时,自己却只能闪烁其词,理智一再告诉司马,不能为了600万人牺牲四亿中国人,不能为了兰芳牺牲掉中国的发展机会。正因为内心的不甘和对华侨的歉疚,司马对三大石油公司的鼓动以及军情局、调查局的黑骑士公司的行动默许甚至支持。但现在国家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卷入其中,欲罢不能。 “我们亏欠华侨太多了!”长叹了一口气,司马把视线对准程壁光,希望海军总长能够给自己一个响亮的回答,就像沈鸿烈当初的回答。程壁光回避了总理的视线。他太清楚三大列强的海军实力,美英海军足以把中国海军送入海底,海军根本没能力去对抗美英,同样,如果没有了海军,中国败局已定。 对程壁光,司马并没有懊恼,实力悬殊,勇气和决心并不能弥补实力的差距,如果海军败北,即便是国防军将部队派至婆罗洲,也会得到同历史上困守孤岛的日军一样的下场。 第十八章 恐惧 蒋百里在脑筋里迅速分析情况:三大列强会下定决心和中国打一场如欧战一般残酷的战争吗?他们有准备吗? “我不认为英国、法国还有美国,真的愿意和中国开战。我个人认为:英、法、美三国的通告,并不是最后通牒,我们害怕三国卷入战争,他们同样担心自己卷进战争!”话音方落,蒋百里用手指沾上茶水,在茶几上凭记忆画出南洋地图,尽管并不标准,但也神似。 “总理,英国在东南亚的利益主要在缅甸以及马来半岛、法国的利益是中南半岛。三国清楚中国的海军实力,击败中国海军不成问题,但在陆地上,在他们的直接利益点上,中国陆军可以直接威胁到他们。”蒋百里用手指在地图上画出几条线,从云南、广西直插入新加坡。蒋百里继续分析: “最重要的是,三国根本没有打仗的准备!”蒋百里的话让司马眼前一亮。 “英、法、美已经调动舰队增援南洋,但是三国陆军呢?至今没有得到加强。三国加强南洋舰队正是心虚的表现,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舰队威慑上,用舰队传达一个信号,让中国掂量一下海军实力,干涉兰芳海军是核心,三国试图用威慑让我们胆怯直至退缩,但却同时暴露出他们的弱点。欧战方才结束,英国、法国甚至美国都未从长达7年的战争创伤中走出来,三国同样不愿意与中国兵戎相见。” 司马把视线投向石磊,希望在情报方面为蒋百里的推测提供依据。 “总理,我赞同蒋参谋长的看法,英、法、美三国不具备发动战争的条件。”石磊的语气依旧平淡和冷静, “但我们也不能忽视三国保卫东南亚的决心!不能排除孤注一掷的可能性。”蒋百里继续发言, “所以,我们要做的并不是军事上的对抗,兰芳独立必须谋求外交解决。” 外交?司马一愣,还存在外交解决的可能性吗?非常值得怀疑。顾维钧同样疑惑不解,三国的态度如此强硬,外交解决无疑是自取其辱。总理的疑惑在蒋百里的预料之中。 “当敌人用强硬来掩盖实力不足时,不如直接戳破气球,让他们意识到如果双方开战,结果只有两败俱伤!我们现在可以举行一场规模空前的联合军演,海军、空军、陆军、国民警卫队等所有军种参加,演习内容为:保护华桥以及本土遭受入侵,全线反攻。用演习向英、法、美三国宣示武力,同时表明中国不惧任何威胁,并且已经做好全面开战的准备!” 司马茅塞顿开,脑中浮现出后世一场著名的军事演习,直到数十年后,都令西方世界感到恐惧的 “七小时核战争”,那场规模空前的军事演习,几乎让北约与华约擦枪走火,令世界陷入核战。想到后世 “七小时核战”演习对西方的触动,司马欣然接受了蒋百里的建议:通过大规模联兵演习向三国示威,迫使三国让步, “百里,详细谈谈你的计划” “演习初步设想是因我国侨民遭受屠杀,在我国展开护侨行动后,诸列强国家介入并入侵我国本土,敌军入侵广东、广西以及云南地区,国防军陆海空三军展开全面反攻,同时,为策应西南地区反攻,海军袭击舰队以及潜艇部队悉数出洋展开破交战,国防军驻突厥斯坦部队以及突厥斯坦国民警卫队展开策应性进攻,空军远程轰炸机从突厥斯坦起飞对苏伊士运河进行空袭。总之,动用一切力量,向诸国表明中国拥有足够的反制力量!” 司马皱眉沉思,这些仍不足以威慑英、法、美三国,必须要让三国意识到,一旦对华宣战,参战国就会付出惨重代价, “还不够,必须要让他们意识到战争后果的严重性!” “通过军演表明态度的同时,亦有可能与英、法、美三国走上直接对抗之路,对我们无疑是不利的!”顾维钧提出了不同看法,走向对抗无疑与中国外交政策不符。 “但现在还有韬光养晦的可能性吗?”石磊冷冷地接了一句,敌人的绞索已经勒到脖子上,再韬光养晦,就是示弱于人,下一步敌人定会步步进逼。 会议并没有取得结果,司马把蔡锷单独留下来。面对两难的总理,蔡锷轻叹口气, “很难是不是?” “松坡,知道吗?再次当选总理后,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望着窗外的繁华的西北市,司马心情异常沉重, “我可以当八年的总理,为什么不可以再当两届总统呢?然后改内阁制为总统制,这样我就有十六年时间,去主宰这个国家!而且还不会打破当初许下的诺言。” 站在窗边的司马回过头,望着亦兄亦友的蔡锷, “是主宰!”权力,每一个男人都会迷恋。初当总理时司马惶恐不安,但是更多时候却是情不自禁的兴奋,司马常常会反问自己 “这是真的吗?”数年后,却从最初的惶恐不安到习以为常,且痴迷掌控一切的感觉。司马甚至在心中琢磨,如何在不违反两届诺言的前提下,达到长期掌权的目的。先总统后总理的俄国人给了司马启示,但司马心中同样担心在将来会形成惯例和独裁。 “权力是毒药,你过去说过。”司马对权力的迷恋并不让蔡锷惊奇,人同此心,但心中不禁担忧司马如果真要再做两任总统,谁能阻止? “我害怕了!”望着朋友,司马坦陈内心的真实感受,初见三国通牒时的愤怒和恐惧,让司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以至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意识到自己的优柔寡断也许会毁灭中国,这让司马盟生退缩之意。对未来的担忧,变成恐惧。 与世界上最强大的三大列强对抗、甚至宣战,就像后世的德国、日本,联想起德日两国的遭遇,不怕,才怪!但怕又有什么用呢?在没有核威慑的时代,保障国家安全困难重重。列强已经逼到了家门口,退缩忍让,只会让他们得陇望蜀。 总理显得心神俱惫,蔡锷知道言语开导并不能解决问题, “走!我们去一个地方。”蔡锷带着司马乘坐普通牒照中华335型轿车驶出国务院。黑色335型轿车在西北市非常普遍,7年来335型轿车已经推出三代车型,一代比一代更精美、设计更为典雅。不少收入颇丰的公司、企业中高层人士大都会购买装有一台35升发动机的335型豪华轿车,它象征身份与地位。 街道上熙熙攘攘,有老人、儿童和成双成对的青年男女。 “松坡,知道吗?当初这里是一片不毛之地,我建了第一家工厂,生产梅花牌手表,挣了很多钱,暴利啊!直到现在梅花表同样是名牌,几天后的奥运也会使用梅花计时器。”望着繁华的西北市,神情落寞的司马登时神采奕奕,炫宝一般的对蔡锷说道,显得得意洋洋。西北市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影子,只要西北市存在,任何人都无法抹去自己的印迹。 蔡锷点点头,十年前,谁能想到不毛之地,会变成中国最大的都市,包括数十个工业卫星城在内的西北市总面积已经超过2700平方公里,下辖42个区,而且仍在不断扩大,甚至连张家口市都沦为西北市的一个区。 “所以,很多人都说,你既不是一个真正的政客,也不是一个真正的商人,但由商富国兴民,后由商而仕,官至中国第一人,中国历史上,你是第一个!”在中国甚至全世界,许多人对司马的表现和政策不满良多,但司马无论做商人或是做总理一个显著特点就是:总会牺牲自己利益。 做商人时,他坚持在西北推行每天八小时工作制、薪金二元、免费医疗保障、看似吃亏的分期付款等等,很多人眼中注定要吃亏的生意,不仅没让司马吃亏,反而让西北一天比一天富足,国内大量熟练技工源源不断移居西北。西北的高工资、高福利迫使国内各工厂尽量提高工人工资以及福利待遇。 受益于西北政策,在中国一个由公务员、白领、教师与工人构成的中产阶级群体正在发展状大,消费中国绝大多数工业品,直接、间接的创造更多的社会财富,中产阶级正在改变中国。 “中国能有今天之和平,在于总理永远不想干掉对方。”这是国人对总理与和平的评价。司马就任总理之时,中央与地方权力之争日益白热化,但拥有绝对军事优势的司马并没有选择用武力解决问题,而是选择与地方谈判。在西北军事压力下,地方政权不得不坐下来谈判,用谈判解决问题。通过在京城长达半年的谈判,中国得到真正统一,中央集权前提下,地方仍保留自治权力,双方相互妥协令中国步入正轨。 不是商人也不是政客,松坡的评价让司马喜笑颜开, “我把这当成你对我的恭维!” “呵呵!实话而已。”蔡锷开怀大笑,他把司马当成朋友和小弟,而不是总理或长官,司马内心良善,不过有时也会迷茫和困惑。先前的惶恐不安慢慢从司马心中淡去, “我天生不是当领袖的料,只想为中国做一些事情而已。” 车显然已经行驶到主城区与卫星城之间的森林绿化带,车外街道幽静冷清。森林绿化带是西北市绿化工程的杰作。主城区与卫星城之间设置宽为2公里至3公里的绿化带,除去移植树木,其间还分布大量处理污水的人工湿地。绿化带中零星分散着移植的大树,更多则是新植的小树,距离森林的称谓还很遥远,围绕西北市区的数圈绿化带,数十年后才能成为真正的森林。 “我们到了”此时汽车拐进绿化带间的林荫道,狭窄的柏油路两边除了树还是树。不久,汽车就驶到尽头。 西北市荣誉军人院建于共和六年,当时尚为西北边防公署主任的司马在陆军医院慰问伤兵,见伤残官兵为余生担忧,为了免除伤残官兵的后顾之忧下令兴建。目的是:将用生命和鲜血保卫祖国的将士安置于此,让他们在安静祥和的环境中度过余生。随后边防公署出资500万元,在主城区与轻工区之间的森林绿化带内,建立了中国第一所荣誉军人院。 从共和六年至今,全国每一个省都先后建立了荣誉军人院,安置本地伤残官兵。荣誉军人院只限于伤残军人疗养。只要曾在西北军、远征军以及国防军中服役的伤残官兵,随时可以向各地荣军处申请入住,手续极为简单,只须核对身份后就可以入住。荣誉军人院内包吃包住,有医有护,院中人出入自由,养老送终到底。 汽车在灌木围墙前停下来,蔡锷和司马两人下车走进去。院中一排排两层高的中式红砖瓦房,隐于茂密的树木后,宽敞的疗养院干净整洁。每一排楼房相连,外面有公共走廊。偶尔有穿白大褂的医生或护士,急匆匆走过。平房前面,有很大一片草地,除了中间长长的水泥路,两边都是草坪,不知名的小花小草点缀其间,草地上零星散布桌椅,人们围在桌边聊天下棋,显得闲适而温馨。 对于这座荣军院司马并不陌生,尚在规划时司马就曾多次修改疗养院方案,西北市荣誉军人院初步方案设计师们参考了 “巴黎荣军院”的设计,将荣军院与博物馆合为一体,方案被司马否决,在 “让伤残军人在安静祥和的环境中度过余生”的原则下,荣军院设计按照伤残军人疗养院规划,全部遵循无障碍原则。 “军人为国流血牺牲,国家要给予他们最高荣誉和待遇”荣军院建成后,每年春节前司马都会抽时间亲自来到这里给老兵们拜年,荣军院伤残老兵并不多,只有一千多人,要么是彻底失去劳动能力伤兵,要么是年龄很大又没有家人的士兵。中国人毕竟不愿意生活在荣军院内,往往喜欢和家人共享天伦之乐。→文¤人·$·书·¤·屋← 施晨左手拿起一枚的棋子,重重砸在老伙计的卒上, “吃你”。眼睛余光看到走两个人,看清来者模样,施晨连忙站起来, “长官到!”施晨像在部队一样吼出口令,除了坐在轮椅上无法站立的老兵,其它人纷纷立正。司马身旁落后半步的蔡锷见老兵立正,抬起右手行礼, “敬礼!”随着一声口令,老兵们同时回礼,他们的军礼很杂乱,有左手、有右手,甚至还有光秃秃的手腕。 不一会荣军院的老兵们纷纷赶来,围在总理和总长周围。 “总理好!总长好!”老兵喜笑颜开地向总理和总长问好,尽管他们每年只来荣军院两三回,但残废老兵知道国家从未忘记他们。面对伤残军人,司马心酸酸的,尤其见到二十一、二岁高位截肢的年青人,尽管他们神情安详,但司马却无法直面他们,这些青年在生命最为炫目的时候,为国家付出了一切,牺牲或许是一种解脱,伤残带来的心灵创伤反而会不断折磨他们。 “总理”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传来。司马看到轮椅上的少年兴奋的用双臂转动轮椅,草地上轮椅行动并不方便,见少年吃力,旁边的老兵连忙推着轮椅让他靠近一些,司马连忙朝少年走过去,少年望着总理,满眼崇敬。 “总理好!前国防军第三十一师九十二团二营列兵王三向您致敬!”原本以为要等到首义纪念日才能见到总理,没想到才五月总理就来了。少年满面笑容。 带着些许绒毛的上唇,让司马意识到王三很年青。轮椅上他只有半个身子,轮椅旁系着一个尿袋。 “多大了!”蹲下身来的司马声音发涩,他最多也就十八、九岁吧!应该是去年和日本人打仗时致残的。王三依旧笑得阳光灿烂,为能够见到总理而兴奋,总理的问题让他一愣, “到年底十……二十岁! “说实话!”少年的犹豫和迟疑让司马意识到王三远比自己想象的年青。 “总理,小三不到16,去年和小日本打仗时,南方省管的不太严,他虚报年龄参军,去年在朝鲜被炸成这样,小三命大,搁旁人早死了,过完春节才从陆军医院转过来。”旁的施晨替王三回答,小三是荣军院里年龄最小的,也是最乐观的,和其它高位截肢的伤兵不同,成天笑呵呵的。 虚报年龄从军?去年中日战争结束后,国会曾专门成立调查委员调查此事,一些年青学生为了能赶上 “最后一仗”,在征兵处虚报年龄,很多人还是小屁孩。国会清查出了7856名虚报年龄的新兵,最小的只有13岁,最大的17岁,其中126人在战场上阵亡,更多的人受伤,其中有国防军最年青的烈士14岁的杜安平。这一调查结果导致多省征兵处士官提前退役。 看着轮椅上高位截肢的少年,司马在长叹一口气,拍拍王三的手,一时之间无话可说。感觉到总理的异样,王三心中一暖,像过去一样笑眯眯的安慰总理, “总理,跟牺牲的战友比,我还活着,够幸运的了!再说,在这里,大哥叔叔们平时可照顾我了,而且有吃有喝的,想当年皇帝也不过如此吧!” “你小子!”施晨拍了下王三的肩膀,换来一阵笑声。 “小三,在战场上你怕吗?”司马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心中的恐惧吧!总理的问题让王三犹豫,不知道怎样回答,沉默了好一会才抬起头, “怕!可怕有啥用,都到那份上了,不打下去就真完了”。 “怕!可怕有啥用,都到那份上了,不打下去,可就真完了!”少年的回答让司马醍醐灌顶。连一个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为什么自己不懂。犹豫什么,都到这份上了,如果步步退缩,最终还是会完蛋。与其像捷克一样不放一枪一弹就亡国,不如摆开阵势,做出鱼死网破的架势,把他们逼回去。 第十九章 借势 共和13年5月2日《中华时报》、《西北时报》等数十家报纸均在头版刊登了英、法、美三国最后通牒,愤怒的情绪在4.6亿民众胸中激荡。数以千万计的青年、国民自发胸佩白花或身穿白色孝衣走上街头,汇集于广场上,为国家哀悼。国民悲愤万分, “中国!男儿死尔!”人们发出共同的吼声,宁可四亿六千万国民悉数战死,也绝不接受三国通牒。 当中国人尚沾沾自喜,沉浸于强国梦中时,英、美、法三国的最后通牒,给热血沸腾的民众当头浇了一盆凉水,国人恼羞成怒理所当然。共和广场上,数十万计学生、白领、工人静坐示威。 “自由中国之国民,帝国列强亡我之心不死,我等绝不做奴隶,绝不接受列强通牒,不自由、勿宁死。”一名身穿军装的青年歇斯底里。 “短衣匹马出乡关,喇叭铜声,祈战死。临大敌,顶天立地吾儿身,平生只愿为国牺牲,头颅一掷轻,祈战死!”数十万在青年高唱《祈战死歌》。青年、工人将血迹斑斑的血书上呈国会。 “这如何是好?”又接到数千份血书,国会副议长张国淦象热锅上的蚂蚁,向三大列强宣战,年青人疯了,要拖着大家一起死。 “七万九千六百三十五封,一个上午!”国会众议院议长徐树铮冷冷地强调。 “祈战死,祈战死,总不能都死了。”一名老成持重的国会议员听到歌声,愤怒的用手杖敲击地面大理石,悲愤的大喊, “都死了,中国可怎么办?” 国会参众两院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如何应对时局。英、美、法三国的外交通告把中国逼上绝路。列强的傲慢、无礼地狠狠抽了中国一个耳光,最后还蛮横的来了一句 “东南亚的事情与你们无关,滚回家去。如果想趟这池混水,中国就等着玩完吧!”徐树铮却一如既往的平静,对心急如焚的国会议员不屑一顾。 “借势!”望着广场上慷慨激昂的国民,司马回头对蔡锷说道。 “你的火上浇油,让国民在愤怒,军队在愤怒,整个国家怒火中烧,如同火山随时可能爆发,但愿能控制住。”蔡锷摇头叹息。现在军官们发电要求动员军队,宁可战死也不接受列强的威胁,民间更是沸沸扬扬,鼓励国防军再展军威,四万万六千万国民是国防军坚强后盾。 甚至少数几个省省长已经下令国民警卫队动员,做好响应国家征召的准备。尤其是沿海省份,沿海各省海上警卫队开始执行战备巡逻,广东省海上警卫队多次驱逐 “侵入”我国领海的英国军舰,广东海上警卫队和香港英军军舰随时可能擦枪走火。 “列强威慑建立在中国害怕战争的基础上,国民的表现会让列强看到,中国人不怕打仗、不怕威胁,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如果列强开战,爷就和他们打到底。”司马唾沫横飞。将消息捅出去,是内阁与总理智囊团体集体智慧的结晶,目的在于激起民愤,利用民愤,向美、英、法传达明确信号:中国人宁可全部战死,也绝不接受耻辱的最后通牒。 为了达成目标,舆论咨询委员会专家们进行精心策划,推出一系列对三国通牒进行分析的 “评论员文章 ”,用大量证据说明这是列强试图灭亡中国的第一步,一旦中国退缩,阴谋得逞的列强即将展开旨在灭亡中国的一系列行动。 “不过,能不打就不打,实力悬殊啊!打仗等强大后再说。”司马补充道。实力决定底气,如果中国工业规模能达到美国的4成,自己都敢大打出手。 “美国人口约占全世界人口的6%,生产的粮食占21%,其他谷类作物占32%,棉花占52%,木材制品占53%,生铁占52%,钢占45%,纸占47%,铅占46%,石油占72%。全世界38%的水力资源,50%的电报电话线路,35%的铁路和80%的汽车都属于美国,美国拥有全世界接近1/3的物质财富。和美国开战,天方夜谭?”司马羡慕的描述世界第一工业强国美国的经济实力,司马最 “佩服”日本人的狂妄,竟然敢挑战美国。 “去年国防部派出考察团到美国考察后,在报告中提到,如果要与美国为敌,先去算算美国的烟囱。现代战争工业决定一切,没有实力就必须韬光养晦。不过适时强硬也很必要,一味软弱退让,只会让列强得寸进尺。”蔡锷非常赞同司马,美国的工业实力无以伦比,与美国相比,中国工业只是一个婴儿,美国却是巨人。 蔡锷看了一下时间,突然想起什么,奇怪询问司马, “你不为奥运代表团送行了吗?”过去几个月,全中国数司马对奥运会最热切,今天是代表团出发的日子,反而不去送行了。 “此时我去合适吗?不去了,让婉云代我去送行。我让婉云转告运动员, “到了欧洲,往死里练洋鬼子!”司马歉疚的笑笑,尽管知道是在演戏,但是自己这个主演还必须演出水平。奥运会反而从报纸头版跌到末版,没有多少人关注了? 大清早,身穿黑色皮质风衣的伊万托卡集体农庄主席维利耶夫,早早起床迎接市苏维埃派来的征粮委员西达科夫斯基。五月了,再有一个月就到了收割的季节,今年必须要进一步加大征集粮食的力度。今年冬天,伊万托卡集体农庄和所有苏联集体农庄一样,没有完成粮食生产计划,导致灾难性后果,没有食品的农民吃光了由近到远的滨藜和酸馍。 大量集体农庄庄员和单干户挨饿死去,成人和小孩浑身浮肿,吃平时人不吃的东西,从牲口的尸体到树上的果实、橡树根和各种植物的根。但维利耶夫对此完全没有感觉,与瘦弱、浮肿的庄员相比,维利耶夫面色红润,甚至因丰富的营养体重增加了数斤。维利耶夫唯一关心的事情就是必须完成今年的缴粮任务。 见西达科夫斯基下了马,维利耶夫就象所有高加索人一样,伸开双臂搂住客人,稍稍提起,接着便亲吻起来。土生土长的高加索人都懂得,单单用语言表达不出感情。 “真高兴见到你,你说,咱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哪儿?” “最后一面?好像是在喀山吧!那一次我们打败了中国人!” “你的记性可真好,我记得当时你杀死了好几个中国小鬼子,还有那个中国军官,你用匕首划开了他的喉管。”两人红军战友兴奋的交谈着。 集体农庄庄员看到两人时,恐惧不已。又快到征粮的时间了,饥饿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自从去年农业集体化后,强制农民放弃土地、牲畜、农具,饥荒与镇压就在苏联农村上演。人们甚至吃黄鼠,甚至拿失去营养价值的动物尸体来炼油。庄员一天劳作仅得到400克黑面包,可还要将一大半留给孩子和家人,自己却仍饥挨饿,身体日渐虚弱。 不能完成工作定额,定量也要减到200克。不仅会将私藏面包的人开除出集体农庄,也开除分发面包时没有看守好的人。在集体农庄里到处都是胡作非为,开除庄员的原因五花八门,或是农庄主席看上房产或是谁家女人。开除之后,就是消灭富农,上一个冬天太多人被饿死、冻死,人们早就麻木了。 “在自然产出减少的情况下,就只好残酷地搜索饲料和贮备粮。区领导的命令非常清楚,不惜代价搞到粮食。不要怕流血,不要怕干蠢事,只要能弄到粮食就行。知道吗?粮食比农民的生命更重要。石油需要进口、机械需要进口,唯一能出口的只有粮食!”猛的灌下一杯伏特加,西达科夫斯基眼中带着血丝,松松套头衫的衣领,或许感觉腰间的手枪有些碍事,于是便将手枪取出放到桌上。 “如果农民不听话,就使用武力,红军会一如既往的配合我们。”维利耶夫想起去年在顿河一带征集粮食时发生的一幕幕。 “在瓦沙耶夫集体农庄,对庄员拳打脚踢,将煤油洒在裙摆上,点燃后审问: “快说,地窖在哪里?”在热东斯基农庄征粮队员用刺刀划得受审者遍体鳞伤,抄了大多数庄员的家,揭了房顶、砸了火炕,强迫庄员的妻子女儿陪他们睡觉。 在索路采夫农庄,共青团活动室里,把尸体摆放在桌子上,然后审问集体农庄庄员。审问人员以枪毙相威胁,最后的确枪毙了数名庄员。另一处农庄则将庄员吊在天花板上,连续审问,直到昏迷,然后用皮带捆上,拳打脚踢的拉到河上,让她跪在冰上,继续审问她。最后那个女孩被数十名征粮队员轮奸。 当然这一切永远不会被民众知晓,各地苏维埃封锁消息,总之饥馑也好,饿殍遍野也罢,外界一概不知,国家太大了。死神席卷了顿河、伏尔加河等每一处粮食产地。整个俄罗斯产粮区到处都是浑身浮肿、奄奄一息的人。农民家中没有一块面包,全靠水生植物吊命。不过这一切与维利耶夫没有任何关系,正是农民的消极怠工导致国家不得不采用强制手段。 在维利耶夫和西达科夫斯基商量 “征收”粮食计划时,农庄周围的麦田中,几名孩童和少年趴在麦地里扯青麦,这种偷盗 “集体财产”的行为一旦被发现,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就会被开除,但饥饿却让他们孤注一掷。趴在田间科涅夫小心翼翼的把麦子剥出来放入布袋,十五岁的科涅夫父母都在冬天饿死了。 “朝东走,走300里,你就能走出这个国家,到了那里就再也不用挨饿了。”父亲临死前的交待让科涅夫年少的心中只有一个梦想,逃出这个饿殍遍地的国家。 “我一定要逃,一定要逃出去”。自从麦田里的麦穗出来后,科涅夫就开始为逃跑计划准备粮食,科涅夫知道必须要在征粮队进入乡间前做好一切准备,离开这个鬼地方。 正当科涅夫全神贯注的剥麦粒时,突然感觉头顶的阳光被遮住了,科涅夫吓得双手颤抖,汗水从额头滴落,怎么没有喝斥声?惊恐的科涅夫强迫僵硬的脖子慢慢回头。 “咦!没人?”身后没有人,是什么挡住了阳光?隐约听到空中有声响,便朝空中望去,惊讶的他任由手中的麦粒落到地上。空中一个漂亮庞大的雪茄形飞行物正的悠闲的缓慢飞行。科涅夫目瞪口呆的仰视着雄踞天空的庞然大物,正在田间劳作的庄员发出惊恐的尖叫。 对于地面反应,飞艇上的人无从得知,FK-200型客运飞艇是世界上最大、最先进、最豪华的飞艇,它的乘客也定位为成功商人和社会名流,这是他第一次国外飞行,他是第一个采用整体舱室的飞艇,过去的FK系列飞艇采用前中后三个分离式舱室。FK-200是一个奇迹,巨大的身躯会令人过目难忘。 它全长251米,比世界上最大的客轮 “祖国号”还要长,最大直径是50米。庞大飞艇装上燃料和发动机也只有120吨重,但是他却可以装载380吨的旅客和货物。它还是第一艘采用柴油发动机的飞艇,装有四台1100马力西北通用动力柴油发动机,比起汽油发动机,柴油发动机震动小更经济。 而当FK-200满载燃料时它可以运载280名旅客和38名空艇乘员及空姐以130公里的时速飞行16100公里。巨大的艇身被分割成20个相互独立的气囊。这些气囊能够装载223760立方米的不可燃的氦气,让它成为世界上最安全的航空器。 刚从健身室里走出来、享用着茶水的刘常春,坐在眺望台边,身边餐桌上铺着白色亚麻桌布,上面摆放着闪闪发光的玻璃器皿,透过巨大的观景窗,可以居高临下的欣赏1200米下俄罗斯绵延上千公里的平原,令人心旷神怡。 在豪华飞艇上飞行了一天一夜后,曾经让刘常春咋舌的豪华已经习以为常,坦然享受配备了热自来水以及舒适软床的卧室,居于天空的激动消失的无影无踪,艇内大多数运动员在看报纸和画报,打发无聊的飞行时间。艇内健身房面积有限,飞艇内的203名运动员只能轮流使用以保持状态。 园桌边围着几名记者,飞艇内的乘客不只是奥运会代表团,还有16名随队记者,各大报社派出最优秀的记者,来报道中国队参加的比赛,国人对运动员充满了期待。 “可惜了,当年如果没有那场暴风雪,我们已经帮助俄罗斯人解放了这里,老百姓也用不着忍饥挨饿,如奴隶、牲口一般的生活。”依在窗边的一名女记者望1200米下的地面,悲天悯人的惋惜一亿五千余万奴隶般的俄罗斯人。 尽管苏联是一个铁幕重重的国家,但中俄边境上每天都会有数以百计不顾机枪扫射以及脚下地雷,拼命逃离苏联的饥民。国内报纸、广播电台非常喜欢报道难民, “为了自由和生存,他们逃离了被残暴独裁政权统治的国家。”国内新闻称逃离苏联的行为是 “奔向自由之地”。 数月前,一部由京城电影学院十几名结业学生历时半年拍摄的《奔向自由之地》的记录片,在国内上映后,引起举国轰动。难民营内形同饿殍的难民,口述苏联农村的现状,声讨余粮征集队的残暴。尤其是在北极圈冰原上,利用长焦镜头拍摄的在机枪扫射下,不顾一切穿越雷场的画面,更是震憾人心。 一个被炸断腿的母亲拖出一条近百米长血迹,只为把怀中婴儿送到边界线以东,绝望的男人用身体在雷场上滚动,只为让家人可以到达 “自由之地”。记录片中俄罗斯人的遭遇和绝望,震惊了每一个观众。在为难民募捐的同时,心中庆牵政府果断出兵俄罗斯以及对国内社工党快刀斩乱麻的镇压,让中国远离了极权。 “或许在我们脚下,就有人正在饿死。”女记者的感叹让飞艇内的气氛变得沉闷,中国人是善良的,曾经遭受过类似的苦难,但与生活在欧俄地区的亿万俄罗斯人相比,苦难只能用磨砺来形容。 “征粮队拿走家中最后一粒粮食,杀死了父亲,妈妈、妹妹和我被赶出集体农庄,妈妈带着我和妹妹流浪,一直朝东走。妈妈听说到了东边,就会有面包,我和妹妹还会有糖果。妈妈饿死在了路上,我和妹妹从来没吃过糖果!”记录片中俄罗斯男孩把摄影师给他的糖果给了年幼的妹妹,拿着糖果包装纸嗅味道的画面让杜洁心酸不已。 在中国,即便是再穷的家庭,过年时也能让孩子吃上果子、糖果,而影片中七、八岁瘦的皮包骨头的小女孩竟然从没吃过糖。 “在下面有多少个孩子没吃过糖果?”杜洁想到电影中女孩的叹息,似乎抱怨上天的不公,欧俄儿童吃不上糖果、甚至随时会饿死,而帝俄儿童却可以得到免费午餐。 “可惜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一名男记者感叹道。共和十年,苏联发生大灾荒,帝俄以及旅居中国的俄罗斯人和中国民众,为灾民募集了数百万元的善款,购买了大量小麦、面粉、药品。因中苏两国关系紧张,所以不能像美国人一样在苏联直接赈灾,物资由中华慈善总会、世界红卍字会等慈善机构转交给苏联政府,人们以为这样可以帮助灾民。 但出人意料,本应用于救济灾民的粮食、药品大部分被苏联政府挪用,如果不是叛逃的苏联军官和士兵在国会作证,善良的国人仍然不断的向他们提供捐助,最后粮食和药品却成为军队的军需品。经历了共和十年慈善骗局后,即便知道欧俄正在上演前所未见的人为饥荒,国人亦不愿捐出一分钱,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难民,同时拒绝购买欧俄地区进口的粮食。 “能做些什么呢?”飞艇上的运动员和记者都陷入沉默。是啊!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帮助逃到中国和帝俄的难民。 穿新款西服的代表团团长张伯芩走进餐厅,听到记者的感叹,啼笑皆非, “还是想想自己吧!国家面临三大列强的威胁,何来闲情逸致关注他人?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在赛场上击败外国人。振作精神,专心致志到赛场往死了练外国人。” 第二十章 我舰奉命撞击你舰 整个欧美报纸上也都用三个字母作为头版:战争!尚未从战争阴云中走出来的欧洲人、美国人惊恐不已。英、法、美干涉中国,中国数亿人举行游行示威,要求国家进入战争状态。 “世界怎么了?”所有人都充满疑惑,夺去千万人生命的战争刚刚结束,竟然因为荷属东印度中国可能的护侨,英、美、法三大强国,再一次吹响了战争的号角。 “我们绝不接受美国人为荷兰殖民地流血,争取民族自决权是神圣的公民权力,1775年我们曾反抗英国殖民统治。今天自由的美国却要去镇压争取自由的民族。美国报纸上谴责之声不绝于耳,国会的质疑更是此起彼伏。美国人恐惧、害怕再一次卷入与自己无关的战争。因为历史地理等诸多方面因素,美国一直盛行 “孤立主义”情绪。 欧战结束后,面对惨重的伤亡,美国痛定思痛,全面反思,绝大多数美国民众认为,美国卷入欧战是 “死亡商人”操纵政府的结果,是一个悲剧性的大错误。欧战中美国对经济进行战时管制、公民权利受到限制、超过84万美国青年献出生命,却得不偿失。停战后,美国人普遍把注意力集中在国内,面对美国以外的事务,特别是欧洲事务基本不感兴趣。 美国人认为,美国地理条件优越,得天独厚,欧洲事务与美国无关。美国参众两院中孤立主义的坚定拥护者甚众,经常制造舆论、影响民情,对总统施加压力。欧战让美国付出巨大伤亡,民众普遍有受骗感,孤立主义占据了民意的主流,认为美国不应干预美洲大陆以外的事务,不必参与欧洲纠纷,更不能卷入欧洲战争,孤立主义思潮主宰了美国。 孤立主义盛行的美国,柯立芝内阁阻止中国干涉东南亚事务的外交通告,被美国人视为 “战争的信号,对中国最后通牒。”参众两院反对者甚众。中国民众激烈反应后,美国的担心变成了事实。 “美国很有可能再一次卷入与自己无关的战争,数百万美国人会为柯立芝的愚蠢流血牺牲,柯立芝先生试图像威尔逊一样,在欧亚洲问题中担任仲裁者,卷入与美国利益无关的事情。阻止一个向往自由、渴望独立的民族获得自由与独立,是对美国道德原则的背叛,美国正在陷入不道德的欧洲恶习中……” 5月4日,礼拜日,华盛顿特区春意盎然。虽然天空蒙蒙细雨,但华盛顿却爆发了规模空前的反战示威游行。白宫北门外拉法耶特广场上,上万名反战人士高举 “拒绝战争,结束干涉”、 “干涉自由就是犯罪”的标语,传达 “要和平不要战争”的意愿。 游行示威者面对记者镜头,纷纷挥舞 “战争不是办法”等标语牌,抗议美国政府在兰芳独立问题上的立场。参加示威的妇女带着孩子来到白宫门前,打起 “不要派我们的儿子去杀人或送死”、 “我们的儿子不做杀人凶手!”的标语和旗帜。 “目前我国驻华大使馆的工作已经全部停止,大使馆被激动的中国青年团团包围,如果不是中国军警依然努力保护大使馆,大使馆将被夷为平地。美国商品在中国遭到前所未有的抵制,但中国商品仍然在美国热销……”查尔斯.休斯抱怨道。事情的变化超出查尔斯的想象。 在外交通告中,美国已经尽可能剔除了敏感词语,希望中国基于维护亚洲和平的立场,放弃干涉荷属东印度。只有一句:美国绝不会坐视任何国家试图改变东亚南现状的举动!或许稍微强硬一些,而这句话却被国内奉行孤立主义的议员和记者认为是美国对中国的战争通牒。之所以会在美国引起巨大反响,是因为在中国发生的游行示威。与美国人反战不同,中国高喊:要战争,宁可全部战死,也不愿意接受 “奇耻大辱”。 “中国全民在愤怒、军队在愤怒,很多省动员了国民警卫队。在广东,中国军舰与英国军舰互相追逐,双方多次鸣炮示威。局势已经完全失控,费尔大使与顾维钧总长会见的要求被拒绝。从中国内部得知,中国总理原则同意动员军队,而且海军已经动员!” “中国人都是疯子!难道真想和美、英、法打一仗吗?”查尔斯的话让柯立芝诅咒不按常理出牌的中国人。按照最初设想,美国表明强硬态度后,中国政府应该选择退缩,兰芳事件将由荷兰人自己解决。而中国却像疯了一般,准备进行一场不可能赢的战争。 “二十四年前,清国太后不是向全世界宣战吗?我们永远不能用常理衡量东方人!”副总统道威斯用二十四年前的例子印证柯立芝的诅咒。 柯立芝望着窗外示威人群,心中嘀咕:真以为白宫要和中国宣战吗? “威慑让敏感的中国人认为,三国携手意图灭亡中国,中国人误解了我们决定,威慑已经失去了意义,现在必须结束错误。” “可问题在于,如果荷兰执意收复婆罗洲,中国会不会做出过激反应?我们应该怎么处理?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放弃保护侨民的权力和义务。”查尔斯反问。难道就这么放弃?兰芳独立后会在东南亚引起连锁反应,将来怎么处理?但查尔斯明白,美国从没想过与中国宣战。 “我们已经做了应该做的事情,中国与荷兰之间一触即发的战争,当然应当阻止,我们也正在这么努力,但如果他们执意要打,那是他们的事情。” 在华盛顿做出决定的同时,大洋彼岸的香港已进入深夜。位于半山亚厘毕道旁建于1851年的香港总督府,代表 “英国利益在远东最后的堡垒”。随着租界交付、威海卫租借地提前交还,英国殖民地香港,成为英国在远东最后的 “领地。” 尽管已至深夜,但总督府内依然灯火透明。广东省宣布国民警卫队进入战备状态后,驻香港与九龙的英军随即进入战备,总督和香港的英国人都知道,一旦中英进入战争状态,香港将毫无例外成为战场,总督府内外廓尔咯士兵警惕的执勤警戒。 香港第十六任总督司徒拔感到胆战心惊,出任总督六年,司徒见证了中国的快速崛起,同时也感受到日益强大的中国咄咄逼人的气魄。英租界与威海卫无奈的被归还,香港成为英国在远东最后的领地,这让司徒拔忧心忡忡,感觉失去香港迫在眉睫。现在因兰芳事件中英针锋相对,把香港和司徒拔推到前台。 “伦敦希望我们探明中国人的决心和底气,以便做出进一步反应”,司徒拔无奈的冲中国舰队司令加文纳莱韦森上将扬扬手中电报。中国激烈的反应出乎伦教意料,英国一方面担心暴发战争,另一方面却也不愿意牺牲缅甸、海峡殖民地的利益,伦敦希望香港试探出中国的底线。 “伦敦永远不顾及现实情况,展开行动试探中国人的决心,万一擦枪走火,香港会被中国空军夷为平地,中国舰队也将不复存在。”加文纳莱韦森上将对伦敦的决定不以为然,伦敦政客永远看不清现实。加文纳清楚,现在中国人非常敏感。英国舰船在海上与广东省海上警卫队舰船相遇,双方都会将炮口指向彼此,如果再进行无谓的试探,天知道中国人会不会开炮。 明知道试探中国人的决心风险不小,但司徒拔却没有选择, “加文纳将军,中国舰队的成立不正是伦敦外交政策的需要吗?”由于英国殖民地遍及五大州,素有 “日不落帝国”之称,为了保障殖民地及航运安全,将皇家海军有计划地分驻于世界各主要地区,形成全球战略网,中国舰队则是全球战略网中重要的构成部分。 “中国舰队”是英国战略布局中至关重要的一环,也是英国在远东海军力量的代表。目的是维护英国在远东的统治、商业利益,以及航运安全,也英国武力威摄工具。 “中国舰队”活动范围广泛,南起新加坡、马来西亚半岛;北抵海参威、白令海峡;东至日本长崎及韩国的仁川;西到中国沿岸,且以中国为中心。 英国在华通商口岸最多、商业利益最大、外交特权最广、战略地位最高。兼其兵船可以纵横于沿江沿海各口岸,自由进出,畅行无阻而无户庭之限,更使英国在中国居于重要地位,对于中国的政治、经济、外交、军事产生重大影响。但这早已是昨日黄花,中国舰队曾驻防威海卫、黄埔江以及长江,而随着去年9月中英新约达成,租界地、威海卫归还,英国失去自由进出中国领海与口岸的权力,中国舰队只能驻防于香港与新加坡。 “总督阁下,你必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加文纳郑重提醒司徒拔,任何不恰当的试探都可能导致擦枪走火,引发战争。 “我想伦敦以及海军部对这个问题必定进行了仔细考虑,不是吗?我们只需要执行伦敦命令,给他们想要的答案。”司徒拔小心谨慎的维持英国在香港的统治,但同时,他也是个拥有大帝国意识的人,与中国交涉中从来都持强硬态度。 维多利亚湾中国舰队码头,一个矮胖的上校身穿雪白制服,一个箭步跳上舷梯。康士坦次号巡洋舰随港外涌进的涨潮漂动,灰色舰身和大炮被初升的太阳蒙上一层粉红色。亨利上校爬上军舰下达命令, “传令兵,通知哈克斯中校和其它军官二十五分钟后到会议室开会。”一个小时前,亨利上校接到加文纳上将的命令,从美利楼离开后,亨利发现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 亨利看了一眼蓝色舰首旗,又回头望着炮塔、桅杆以及阳光中的司令塔。康士坦次号是十年前服役的轻巡洋舰,吨位4320吨,仅只有二门六寸炮和八门四寸炮,用老旧军舰去 “试探”中国的决心,这不是试探是去送死。 “亨利上校,记住一个原则,在任何条件下,你都不能首先开火,明白吗?在中国军队炮击康士坦次之前,绝不能开炮。”该死的,这个等于自杀的任务竟然落到自己头上。 “你们已经接近中国领海,立即撤离!”亨利脑海中浮现出例行巡航时与广东海上警备队遭遇的情景,毫不犹豫将炮口对准英国海军的中国海军,军舰只有千吨甚至几百吨,但还是会不顾一切的迎击,完全没有顾虑。 司令塔内身穿一尘不染白制服的皇家海军军官,不折不扣的执行舰长命令,无懈可击的操纵老旧巡洋舰。向来坚韧而狡猾的亨利,此时颇为忧虑, “我们不需要怀疑中国人决心,在进入中国领海前,每一个炮位射手必须到位,一旦中国军舰开炮就立即还击。”上午十时十五分,康士坦次号驶过九龙烂角咀,皇家海军官兵立刻进入战备状态,再过二十分钟,康士坦次号将驶入中国领海,战争一触即发。 海风轻抚着海面,广东省海上警备队 “虎门号”驱逐舰在伶竹洋上战备巡航。海上警备队与国民警卫队相同,平时由省政府指挥,各省省长、议会有权在自然灾害或国家面临入侵时动员国民警卫队。5月2日上午,广东省议会通过决议,命令广东省国民警卫队进入战备状态。广东是第一个进入战备的省份。 了望塔上的水兵拿着望远镜观察平静的洋面,海上警备队是一支特殊的国防力量,它执行救生、保护国家财产、执行法律、实施科学调查和保卫国家安全等多方面任务,平时执行人道救援任务。 海平线上一道黑色轮烟吸引水兵的注意,一两分钟后,一艘军舰出现在水兵视线中,桅杆上飘扬英国米字旗(文*冇*人-冇-书-屋-W-Γ-S-H-U),水兵连忙拿起电话向舰长汇报。听到了望水兵的汇报,舰长苏伯昆命令 “虎门号”逼进,阻拦对方,两舰接近至数百米后,虎门号水兵打出旗语要求英舰立即撤离中国领海, “康士坦次号,你们已经进入中国领海,请立即撤离!请立即撤离!”与此同时,虎门号上的炮手调转炮口对准 “康士坦次号”。 “继续前进,回复:皇家海军在此海域拥有无害通行权。”放下望远镜,亨利扭头命令道,领海无害通行权,穿过领海但不进入内水或停靠内水外的泊船处或港口设施,这不被视为对他国海权的侵犯。对方的回答让苏伯昆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从去年至今,尚未有国家军舰在遭到警告后继续进逼。 “立即上报司令部,英国康士坦次号巡洋舰深入我国领海,遭警告后拒绝撤离,以在此海域拥有无害通行权为由,继续向珠江口航行。”面对康士坦次号的挑衅,苏伯昆立即请示司令部。脑中却浮现出马尾船政学堂上学时,教官的话:至今,中国无领海可言,帝国列强入我领海、内河如入已海。同时想起广东省海上警备队的职责:海上警备队之责,即保卫我国领海主权,维护国家权益。 “虎门号”不断用旗语警告,要求康士坦次号立即撤出中国领海。康士坦次号对 “虎门号”的警告置若罔闻,以无害通过权为由,加速航行。 “长官,英军舰在加速,快过大铲岛了”舰桥内的军官和军士期待的望着舰长。与此同时,虎门号炮手,开始为舰炮装填炮弹,整装待命。与4千余吨的康士坦次号相比,千吨的 “虎门号”毫无胜算,最好结果是与康士坦次号同归于尽。 “等待命令!”事关大局,苏伯昆不得不考虑开炮的后果,在得到上级命令前,不能擅自行动。 “长官!”年青军官对苏伯昆命令心怀不满。 “等待命令!”苏伯昆冷冷地重申命令。 “长官,司令部电报!” “英国康士坦次号巡洋舰对我军警告置若罔闻,现命令虎门号立即撞击康士坦次号巡洋舰,迫其离开我国领海,维护海权。” “左转舵,加速航行,做好撞击准备。旗语通知康士坦次号:我舰奉命撞击你舰。”苏伯昆毫不犹豫,坚决执行命令,尽管明知千吨虎门号撞击四千余吨康士坦次号巡洋舰的后果。 康士坦次号驶过大铲岛,紧张至极的亨利长出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手帕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再陪中国人玩十几分钟,然后就可以撤离了,任务已经完成,中国人没有打仗的决心。 “中国猴子!”康士坦次号上的英国水兵对 “虎门号”炫耀式的咒骂,以发泄先前的恐惧,尽管虎门号炮口依然对准康士坦次号,但在经历了二十分钟 “武装伴航”后,英国海军相信,中国人绝不敢开炮。几名水兵甚至挑衅似的脱掉裤子,将屁股对准虎门号,大喊 “吃屎去吧!”,军官侥有兴趣的观看水兵表演。 就存这时,康士坦次号上的水兵和军官们看到 “虎门号”上再次打出旗语,他们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睛,旗语竟是: “我舰奉命撞击你舰!” 第二十一章 极光行动 “雾都伦敦名副其实,大雾动辄数天不散。当大雾忽然消失在温暖阳光中时,伦敦人舒展筋骨,享受春天温暖的阳光。星期一上午7点,伦敦桥上的车流滚滚,伦敦塔附近的广场上人流如织,泰晤士河边漂亮的淑女在绅士陪同下享受伦敦最美好的季节。 伦敦威斯敏斯特区唐宁街十号附近街道上,数百名英国人手举标语,呼喊反战口号。刚刚结束战争的英国人,对战争的残酷刻骨铭心。两百余万伤亡,令英国人对战争深恶痛绝。 “皇家海军巡洋舰 “康士坦次号”于格林威治时间今日2时以维护无害通过权为由,进入伶竹洋海域,检查中国军队的反应能力。立即遭到中国广东省海上警备队驱逐舰 “虎门号”驱赶。2时4分 “虎门号”发出: “我舰奉命撞击你舰”的旗语信号,对 “康士坦次号”主动撞击,造成皇家海军 “康士坦次号”巡洋舰艏和舷侧炮塔受损。92名军官及水兵不同程度受伤,广东海上警备队 “虎门号”驱逐舰则被撞出一个大窟窿。” 罗伯特巴登怒不可遏,罗伯特认为 “康士坦次号”遭受撞击是英国皇家海军的耻辱,英国的尊严受到挑战。 “这是自特拉法尔加海战以来,皇家海军前所未有的耻辱,我们必须要报复,必须立即调动舰队前往远东,惩戒狂妄的中国。” “罗伯特部长, “康士坦次号”圆满完成了对中国的试探任务,现在我们深信,中国人绝不畏惧开战,如果调动舰队前往远东,虽然可能在海上赢得胜利,但在陆地上呢?缅甸、马来亚甚至印度都有可能遭受中国入侵,我们用什么去阻挡中国数百万军队?海战胜利并不意味着战争胜利,国内也不会接受与中国旷日持久的战争。” 殖民部部长欧登科反对,最初主张干涉兰芳独立的是欧登科,他担心连锁反应,但现在他更担心同中国全面开战,印度和东南亚土著兵团不足以保护英国利益。 “中国人用独特的方式表明了态度,英国同样需要表明态度,现在必须考虑,如何妥善解决康士坦次号事件……”外交部具体负责中国事务的远东司官员卡尔平淡地对愤怒的罗伯特说道。卡尔曾对罗伯特提出用军舰 “进入”中国领海试探中国人决心的愚蠢建议不以为然,罗伯特很了解中国,在原则问题上中国人绝不会让步,英国人固执地用老眼光看待中国,中国已经今非昔比了。 “解决?中国人撞击了皇家海军军舰,难道要忍气吞声吗?”罗伯特粗暴的打断卡尔的发言。 “表明英国态度非常简单,向远东派出舰队,迫使中国人接受屈服。” “那就做好与中国全面战争的准备吧!罗伯特将军!”内务大臣亚瑟.享德森轻蔑的接口。 “先生们,如何回应中国的挑衅行动刻不容缓,虽然清楚了中国人的决心,但英国绝不能容忍撞击皇家海军军舰的行为。”麦克唐纳制止了内阁的争执。战争或是和平,麦克唐纳同样茫然,中国人的回应方式出人意料,如果他们开炮,问题也许会简单许多。 3个月半月前,工党领袖詹姆斯.拉姆齐.麦克唐纳组成英国历史上首届工党政府,麦克唐纳任首相兼外交大臣,内阁成员多数是工人出身。工党执政初,就通过 “惠特利住宅计划”,增加国家补助金用于住宅建设,为五十万低收入劳动家庭建造房屋,同时改善保障制度,增加养老金和失业补助,废除关税保护。在外交上,工党组阁后二十天,即同苏联建立外交关系并签订贸易协定。 尽管工党的激进政策受到保守党和自由党攻击,但却赢得民众的支持。在苏联问题上,麦克唐纳一直被保守党、自由党以及国民指责亲近 “社工主义”,称其是为 “俄国首相”,而现在却又因为对中国的最后通牒,被国内厌恶战争的国民称为 “战争首相”。 刹车声刚停,剧烈的关门声就在唐宁街十号首相府前响起。黑色罗享车内跳出一名神情紧张的官员。心慌意乱的外交副部长菲利蒲闯入首相办公室,将一份文件递给首相。 “两个小时前,中国梁大使递交正式通告,对我国军舰闯入中国领海强烈抗议,要求英国政府做出解释。随后驻中国大使馆发回电报,证实了两个消息,一是中国海军进入临战状态;中国国防军、国民警卫队正在大规模调动,每一条铁路上开满军列,军队卡车拥堵了全中国的公路;中国空军飞机正在向西南、东南地区转场,情况十万火急。美国明确表示将会与中国就东南亚问题展开全面外交磋商。” 麦克唐纳大惊失色,中国人真要开战吗?简直是天方夜谭,他们要挑战世界? “情况属实,一个小时前马克雷大使与顾维钧总长举行会晤,顾维钧宣称这是中国军队正常调动。我国驻突厥斯坦商业代表数十分钟前发回电报证明,驻突厥斯坦中国军队大规模向南部与波斯接壤边境调动,侦察机多次出现在波斯上空,同时,苏伊士运河上空出现不明国籍大型轰炸机……” “咔!”正喝茶的罗伯特听到菲利蒲的报告,手指一颤,茶杯跌落到杯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苏伊士运河上空一定是中国人的轰炸机,中国人准备先发制人。菲利蒲回忆起中国海军航空兵跨海偷袭,导致日本海军精锐尽没于港中,苏伊士运河是皇家海军咽喉要地,海军战舰在运河中行驶时,将会成为中国空军的靶子。波斯?印度?欧登科也目瞪口呆, “中国人疯了!” “必须立即与中国会晤,在中国人行动之前。”卡尔急忙建议。 “康士坦次号”不顾一切的举动,刺激了中国敏感的神经,中国人误以为即将遭受全面入侵,所以准备先发制人,迎击英、美、法三国可能的同时入侵。 “首相先生,必须立即向远东增援,在中国人宣战,并用轰炸机封锁苏伊士运河之前。” “罗伯特部长,如果现在向远东调派舰队,无疑等于挑衅,为求自保中国人会在舰队抵达苏伊士运河时,主动发起攻击。届时除了宣战,英国将别无选择,英国又会卷入旷日持久的战争中。” 尽管已经到了五月,但位于北极圈内北纬77度的新地岛,还在纷纷扬扬的飘着雪花,黑褐色的玄武岩山丘上蒙着一层白纱。这座西伯利亚海岸的极地荒岛有82600平方公里,岛上有无数冰河遗迹和峡湾,直到十八、九世纪岛上才开始出现人类定居点,大都是捕鲸船队留下的简陋住房。 极地荒岛在17世纪由荷兰探险家威廉巴伦支和他的探险队发现,但却一直是俄罗斯帝国的领土。俄国内战结束后,庞大的俄罗斯帝国分裂为占据欧洲地区的苏联与控制西伯利亚的俄罗斯帝国。共和十一年夏,受俄罗斯帝国请求,国防军出动一个空降营收复了此岛,随后新地岛便被中国租借,用于军事装备的极地试验。 十几名骑雪地摩托车的士兵发现一群驯鹿,兴奋的士兵边嚎叫着追赶鹿群,边用步枪射击。冰面上几只驯鹿倒血泊中,穿白色雪地服的士兵们,兴高采烈地把死鹿拖上雪地摩托的后架上。新地岛的生活非常艰苦,只驻守几百名中国士兵和中俄两国科研人员,没有任何平民。一切资源依赖外界运输,驯鹿、海豹成为官兵主要的肉食来源,海豹肉不好吃,驯鹿肉则非常美味,夏天到了,正是猎取驯鹿的最佳季节。 刚把驯鹿抬上雪地摩托车的士兵听到空中异响,便纷纷抬头观望,南方飞来庞大的机群。 “他们到了!”士兵打猎,就是为了迎接空军轰炸机部队的到来,让飞行员品尝新地特产。 四十架H-17D轰炸机编队沿新地岛海岸线飞行,机组成员观赏新地岛的风光。岛屿到处都是积满雪的平顶山,冰舌伸至海边,阳光照在冰雪上,发出耀眼的白光,因冰崩,在海面形成一座座独立的小冰山。在暖流作用下,连绵千里的海上冰原碎裂开来,海面上冰块越来越多,互相撞击,发出隆隆的响声,和候鸟北返的鸣叫声混在一起,预示北极圈内阳光明媚的短暂夏天即将到来。 机翼下狭长的新地岛上布满冰峰和峡湾,黑褐色花岗岩点缀在皑皑白雪间,冷澈的湖泊在阳光下发出幽兰的色彩。冰川沿峡谷蜿蜒而下,长长的冰舌一直插入峡湾碧绿的海水中,峡湾是冰川侵蚀的产物。冰川的下段淹没在海里,危崖挺拔、千折百回,形成弯曲而又极其美丽的海湾。 “真漂亮!”望着机翼下绵延数百公里的冰川,自幼生长于南方的王立鹏被极地炫丽风光吸引,由衷赞叹道。把布置在海参葳的三十六轰炸机大队北调新地岛,是要执行代号 “极光行动”的演习任务,新地岛是北极圈内唯一一座大型机场。 没到过新地岛,就不知道极地大风有多么可怕!狂风仿佛从地狱里呼唤出的魔鬼,它们狞笑着、打闹着、哭泣着、嘶叫着,北极星瑟瑟地躲入天顶,冰原上的雪被吹扬起来,大幕一样罩住天穹。风暴扫过冰原,把冰面刮得干干净净,一片青蓝。风暴卷过冰堆、冰棱和冰障,发出呜呜的哨音。 狂风在裸露的花岗岩狭谷中徘徊,好似幽灵们跳舞。谁也不敢在风速数十公里的旷野中行走,大风会把他掀到,冰原上吹起的雪雾会蒙住双眼,暗无星光的夜会叫他迷失方向,死神最后会毫不客气地把他收走。在狂风中,连凶狠大胆的北极熊也躲入巢穴。 新地岛机场停机坪上,四十架H-17D型轰炸机停在露天之中,新地岛机场建设标准不及三级野战机场,没有适合H-17D的大型机库,机场设施也因陋就简。挤在H-17D狭窄的机舱内一起飞抵新地岛的地勤兵,将飞机固定妥当,5月新地岛夜晚温度达到零下十度左右,尚在可接受范围内。 “该死的鬼天气,要是明后天还刮大风,飞机根本无法起飞。”掀开厚实的棉布门帘,张宗银边拍打身上的雪花,边咒骂该死的天气。出师不利,来到新地岛两钟头,就碰上了大风。穿羊毛衫正在计算数据的王立鹏放下钢笔,尽管室外温度达到零下十度,但木屋内的温度始终保持在十几度左右,尽管新地岛设施简陋,但暖气供应还是有保障的。 “极地多风、多雾,来时就有心理准备。梁晓,我觉得参谋部制定的方案有问题,按照参谋部计划,需要在诺尔辰角上空进行第一次空中加油,返航时在北角一带第二次空中加油。第一次加油没有问题,轰炸机是与加油机同时起飞,但第二次加油是从演习区返航至北角一带,需要与加油机群会合。如果错过,飞机没油掉入巴伦支海,就丢人现眼了!” 张宗银仔细查看数据,同时拉开地图,用比例尺计算航程。此次远程轰炸演习其实是武力示威,向英国展示中国的远程轰炸力量。三十六轰炸机联队从新地岛起飞,直飞北海,在演习海区投掷12吨炸弹,轰炸半径3200公里,全程航程6500公里。H-17D轰炸机载弹1.8吨时最大航程3862公里,空载航程最大5471公里,根本达不到6500公里。 为了完成国务院的演习任务,空军参谋部与技术处决定将飞机上的8挺12.7毫米机枪以及弹药全部拆除,甚至拆除了球型炮塔铝制炮罩,减重后,H-17D型轰炸机载弹1.2吨,航程达到5400公里,即便如此距离任务目标仍有1100公里的差距。最终,原本试验与比赛性质的空中加油被参谋部选中,用空中加油来弥补航程不足。 历史上第一次空中加油与其说是实验,不如说是杂技。共和十年五月,空中杂技演员维斯里梅把一桶航空汽油绑在腰上,从飞行中的林肯标准飞机机翼上,爬上同样飞行的寇蒂斯JN-4飞机机翼,然后拧开油桶盖就开灌。 受维斯里梅启示,共和十一年五月,国防空军第六轰炸机联队用两架H-1型轰炸机进行空中加油实验。加油机在空中放出一根软管,受油机上一人爬出座舱,徒手在空中抓住油管,然后加油,这是人类首次真正的空中加油实验。到8月,通过空中加油,H-1型轰炸机已经创造了37小时的留空纪录。 从此,追求空中加油和留空时间纪录成了国内外航空冒险家的嗜好,国防空军轰炸机联队之间经常举行类似比赛。共和十二年十月,三十六轰炸机大队六架H-17D型轰炸机创造了不可思议的647.5小时留空最高纪录,也就是说整整27天在空中不落地,吃喝拉撒睡全在窄小、吵闹、颠簸的座舱里。 创造纪录没有任何实用价值,只是为了航空队的荣誉。当然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对日战争结束后,中国重心转入经济建设,在二十年内不会爆发战争的大环境下,军费大规模削减。为此各军种为争夺有限的军费,展开激烈竞争。 尽管空军在战争中表现出色,赢得 “胜利之神”的称号,但公众仍对空军的重要性认识不足,空军便频繁活动,通过创记录的 “比赛”,来争取各方支持。在这种大环境下,空军创造了一系列速度、高度、不间断航程之类的记录。海军可以用民间捐款造战列舰,空军一样可以用民间捐款完成组建100个轰炸机大队的 “战略空军计划”。 “队长,加油机加油范围为1200公里,以确保返航。而咱们需要7000公里的油料保障。如果到时无法与加油中队联络,陈将军不是说了吗?尽可能向东飞,能飞多近是多近,到时候加油机会代表咱们 “胜利返航”。三十六轰炸机大队都明白,轰炸演习是为了向英国人展示中国强大的远程轰炸能力,3200公里轰炸半径意味着英国绝大部分地区处于新地岛机场起飞的轰炸机群轰炸范围内,恫吓英国人不会铤而走险向中国宣战。 “总之演习就是告诉洋鬼子,英国鬼子,你能打到我家门口,我也能把你家院子炸烂。如果开战,谁都不好受。”空军司令郑培林通俗的向三十六大队说明学习的目的。空军远程轰炸演习将与陆海军演习同时展开,用大规模演习向欧洲列强示威。 “我计算,如果把防弹钢板拆除,进一步增加机内载油量,同时第一次加油从诺尔辰角向西延伸300公里,航程可达到6700公里左右,虽说仍有风险,但总比返航时找不到加油机群好很多。”王立鹏把计算数据递给张宗银,飞行员都知道燃油和载重量可以互相调节,拆除防弹钢板是为减轻起飞重量,多带燃料增加航程。 “等飞抵北海上空,英国飞机一定会追踪,挪威空军也一定会配合,英挪飞机都是H-1、H-2型轰炸机,航程在2400公里以上。如果我们没有在英挪飞机面前空中加油,可以制造出新型H-17D轰炸机,无需空中加油即可对英国本土实施轰炸的假相。一千五百架轰炸机轰炸伦敦的幻想,足以让英国人胆战心惊的”。 既然要 “吓唬人”那就结结实实的吓怕他们。放下手中资料,张宗银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中队长提出的方案,反正不是真的去打仗。机枪都拆了,留着钢板还有鸟用。 “把所有防弹钢板都拆掉,顺便把能拆的都拆掉。”窝在被窝里的地勤兵得到通知,立即拆除二十架参演飞机的全部防弹钢板。于是,大风肆虐的机场上到处是 “叮叮当当”金属落地的声音。 第二十二章 拳击 “共和十三年、西元1924年5月7日,凌晨5时,共和中国国防军、国民警卫队举行了世界上军事史上规模最大的战略军事演习。国防陆军、国防空军、国防海军以及国民警卫队35万军队参加了此次规模空前的演习。演习目标是为了:检验国防军指挥机关战备水平,防范敌人对中国本土的入侵!”国防部长蔡锷任演习总指挥,参谋总长蒋百里负责策划组织。 共和十三年五月七日晨,三国联合入侵部队(由国防军精锐部队以及南洋海军扮演),从海上入侵中国,国防军及时掌握情况并作出反应消灭 “入侵者”保卫国家安全。北洋舰队、南洋舰队袭击舰开赴远洋,展开破交战,海上警备队联合海军航空兵进行海域巡逻反攻,阻止 “侵略者”登陆本土。 国家进行全面动员,从国防军到国民警卫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人不离枪、马不卸鞍,随时待命。东北战区、华北战区、华东战区受命编入二梯队,随时补充一梯队作战力量。与此同时,国内各省警察全力投入 “维安行动”,加强对城镇街道的巡逻和重要目标的防守。 5月7日凌晨5时,参演的35万国防军、国民警卫队、3856架飞机、2652辆坦克分别从广东、广西、西南、突厥斯坦对 “入侵者”展开全面 “反攻”,将战火阻挡在领土以外。演习设想的情况是,占绝对海上优势的侵略者四面围攻中国,中国将在海、陆、空三条战线同时迎战。 尽管中国未公布演习假想敌,但联系到中国的示威游行、英美法三国对中国的步步紧逼,任何观察家或民众心知肚明。示意图上的大红箭头明显指向英国、法国以及美国在东南亚、南亚以及中东地区殖民地。 如此大规模的战略性演习是国防军历史上第一次。地理上,演习横跨欧亚大陆,远涉北冰洋、太平洋、南中国海;规模上,演习动用了五个战区部队、国家武装力量四大军种全部参加演习。东南、西南部分平民也参与演习,超过一百五十万平民在二十四小时内应征入伍,临时编制96个步兵师,向世界展示了中国强大的国防动员能力;演习科目上,不仅动用常规武器,还动用战略打击力量,并首次演练信息战。 演习过程为:国防军总参谋部接到 “敌人”入侵警报后,立即命令沿海海军航空兵拦截 “入侵”舰船。同时,第1、2、6、7、13远程轰炸机联队从突厥斯坦起飞,对敌必经的 “运河地区”实施布雷。随后,驻新地岛第三十六远程轰炸机联队H-17D型战略轰炸机穿越巴伦支海进入北海,对敌国本土进行大规模轰炸。 中国兴师动众举行大规模战略性演习,引起世界关注。虽然国防部对演习冠以 “防范入侵”之名,但大家都清楚中国真正目的是通过大规模军事演习迫使欧美列强停止对中国的干涉。分析人士指出,演习除宣示武力外,更重要的是检验国家遭受入侵时,国防武装力量的战略反击能力。中国远程轰炸机在北海、地中海海面上投下数十吨炸弹的情形让列强刻骨铭心。(共和十三年《国防观察画报》6月刊) 到了巴黎,没到左岸,等于没来过巴黎。左岸巴黎一个区域的地理泛称,包括塞纳河左岸的圣日耳曼大街、蒙巴纳斯大街和圣米歇尔大街,是集中咖啡馆、书店、画廊、美术馆、博物馆的文化圣地。塞纳河由东向西成几字形穿越巴黎,而巴黎城则是从塞纳河中央的西岱岛发展起来,左岸,孕育了巴黎。 卢浮宫东外墙的北面是巴黎中央商场,有四条地铁线通过这里,是最繁忙的地下交通枢纽。此处地下,是占地五万平米的地下商场 “家乐福超级市场”,共四层,同地铁站相连。商场主出口在东南,有大片极具未来感的玻璃长廊,非常漂亮。现代化的玻璃长廊,在巴黎城内古建筑中显得非常另类、特别,甚至炫目。 中国家乐福集团于1917年投资兴建了这座巨大的地下商业广场,因为当时法国的年青男人都在打仗,有六千余名中国劳工参加了地下商场的建设,历时6年方才建成。地下商场在1922年10月投入使用,成为玛黑区舒适生活的象征,尤其是商业广场内的大型超市,休闲、娱乐、购物、饮食齐全,成为巴黎人购物的天堂。 三天前奥运会开幕后,巴黎人找到新的娱乐项目。能观看比赛的只有极少数人,过去,人们从广播或报纸上获取比赛结果,而这一届奥运会却显得与众不同,分散在巴黎十二个区内家乐福、物美、宜买多等华资商业中心的386台 “大型”20华寸电视机,让众多巴黎人可以与体育场内观众同时观看奥运会,美中不足的是其间掺杂大量商业广告。 人们围在商业中心大厅内,从电视中观看奥运会足球、射击比赛,奥运会正式开幕要到7月4日,但足球比赛在5月-6月,射击比赛是在6月-7月已经开始。早晨8点30分,家乐福商业广场内12台电视机前挤满围观的法国人,男人、女人、儿童,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电视屏幕,人们的话题是:今天的比赛会不会演变成屠杀! 奥运开始前,法、英报纸就以 “龙的加入”来形容本届奥运会,认为1924年巴黎奥运会将会开启奥运史上一个新的篇章 ,因为占世界五分之一人口的中国首次参加奥运会。欧洲报纸用夸张的口吻描述中国代表团乘坐大型飞艇到达巴黎的情景。奥运赛场向来是美、英、德等欧美国家的天下,首次参赛的中国共派出195名运动员参赛,仅次法、美、英,居第四位,甚至租用体育场用于训练,人们猜测奥运金牌榜本届会有较大变化。 与此同时,中国与世界三大列强之间的对抗愈演愈烈。三天前,中国远程轰炸机在距离英国领海仅一海里的位置投下20吨炸弹,英国皇家空军一路与其伴飞,英国人惊恐的发现从新地岛起飞的轰炸机足以轰炸英国本土。中国轰炸机在英国领海边缘投弹以及中国军队大规模军事演习的新闻,完全掩盖了奥运会的风头,即便在法国本土也是如此, “中国轰炸机出现在英国”、 “中国军演”、 “战争阴云密布”的新闻把奥运会挤到一边。 古代,战争会在奥运期间停止;如今,奥运会却笼罩在战争阴云中。5月5日荷兰军队登陆婆罗洲与兰芳国民军激战,两天后中国举行大规模军演,战争一触即发。世人惊恐地看到 “又一次萨拉热窝事件”爆发后,中国强硬而激烈的反应,担心又一次世界大战迫在眉睫。 奥运会赛场首先点燃战火,科龙市运动场旁供各国运动员居住的简易房屋内,9日爆发了 “战争”,因8日荷兰军队的舰炮击中学校,造成数十名儿童死伤,中国运动员与荷兰运动员为此发生口角,进而激战,导致两名中国运动员、三名荷兰运动员受伤住院。 “中荷两国战争在奥运会打响。”运动员斗殴事件,让原本被媒体冷落的奥运会再次成为焦点,斗殴事件被记者描述的精彩纷陈。一夜之间,各国记者发现奥运会的 “新亮点”。 五日五万荷兰军队登陆婆罗洲,镇压争取独立的兰芳人,这让与兰芳人血脉相连的中国人无比愤怒,9日的斗殴事件成为导火索,双方跃跃欲试,准备在赛场给对方教训。象征和平的奥运会变成了两国的战场。 “今天将暴发战争!”,5月13日,巴黎、伦敦、柏林整个欧洲都在关注一场比赛,第一次出现在绿茵场上的中国足球队将与荷兰队小组决赛,浓浓的火药味弥漫在赛场上空。足球赛本身就是充满野性的比赛,对抗性极强。如果两个国家的球队在比赛前就充满仇恨,比赛将不再是 “和平时期的战争”,而会演变成一场真正的战争。 中国足球运动源自西北边防军,在军队内推广足球是为发泄官兵过剩的精力,丰富官兵娱乐生活,锻炼士兵体力与毅力。足球运动残酷而不见血腥,粗鲁而不乏智慧,它像远古时代的狩猎,追求个人勇敢与集体智慧的结合,讲究勇猛,同时又充满诡计和技巧,讲求进攻,却又要稳固防守,正因如此,足球运动受到军方的欢迎和推广。 多年来,退役官兵将足球运动推广至民间,中国每一所大学和中学都有足球队,大城市有足球俱乐部,中国足球联合会在四年前成立,举行了四届足球联赛,足球在中国拥有广泛的基础,甚至连总理偶尔也会到绿茵场上 “出汗”。因为源自军方,中国球风更具野性和进攻性,强调团体精神与战术,军队把足球当成战争去对待。 欧洲、南美人在球场上同进同退,一窝蜂追着球跑,人人都想冲到对手门前去射门得分,使足球比赛 “杂乱无章 ”时,中国足球便广泛使用后世经过百年演化的足球战术,战术上的优势令中国队在奥运赛场上成为亮点,每一场比赛都轻松取胜,至少在大家掌握阵式的精髓前,中国球队还会保持优势。 “中国足球11名首发队员中,有8名曾在军队服役,3名为在校大学生,拥有预备军官军衔,在前两场比赛中向世人展示强悍的 “国防军重炮”球风,荷兰队将会在 “国防军重炮”下惨遭蹂躏。小道消息称,奥委会劝说中国队 “温柔”遭拒,悄悄准备了十辆救护车。今天球场上将发生前所未有的大屠杀。5月13日,当巴黎人打开收音机,就听到播音员极具夸张的猜测, “中荷小组决赛” 吸引了世界的目光。 科龙体育场内观众激动不已,中荷两国球队进场时,空气中的火药味到达燃点。 “自由兰芳万岁!” “荷兰人!屠夫!”观众台上来自南洋的华侨留学生与中国留学生挥舞 “自由兰芳旗”,红色旗帜上四分之一幅面是五色旗,彰显兰芳与中国血脉相通。学生花五法郎来观看比赛,就是为了欣赏中国队 “屠杀”荷兰人,科龙布体育场内6万余名观众大都抱着相同的目的。 家乐福商业广场内的电视前观众聚精会神,两国队员怒目而视画面,让大家紧张的紧握拳头,中国队的表现让大家为荷兰人祈祷。大家对比赛根本不感兴趣,而是要看一场精彩的拳击。比赛开始后,双方踢得异常粗野,开赛仅5分钟中国队的费明哲就被罚下,而且是被警察扭送出场,无疑,法国裁判偏袒同为白人的荷兰人,在高傲的白人看来,黄种人甚至不应该出现在奥运会赛场上。 不到10分钟,陈安仁临门一射,1:0中国队先拨头筹,再一次用娴熟的战术击破荷兰人杂乱无章 的攻守,此时赛场上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两国球员在球场上展开真正的撕杀。二十五分钟后,足球演变成了 “拳击”,先是荷兰队一名球员小腿被踢断,中国球员马鹏举则被一记左钩拳打断鼻梁。面对赛场内愈演愈烈的暴力,当值主裁判不断吹哨,大量警察调入场边,准备阻止流血事件。 “这不是球赛,而是拳击。当中国队又一次攻破荷兰球门时,注定荷兰人的失败,就像荷兰人一定会在兰芳遭受失败一样。英国裁判查理克斯汀明显偏向荷兰人的举动,使局面更加失控。”球员的撕打让现场及围在电视前的观众,莫名兴奋。下半场,中国队被罚下两人,但依然保持2:0,随着临近终场,双方动作更加粗野。比赛结束前2分钟,陈安仁脸上被划开十余厘米的伤口,满面是血的被抬下球场。 陈安仁躺在担架上满脸血迹的面部特写照片被世界各大报纸刊登。在爱国情感的左右下,球场变成角斗场,体育竞赛演变成斗殴。警察迅速冲入场内,及时阻止大规模暴力行为的发生。裁判罚下4名中国球员和2名荷兰球员,宣布比赛结束。中国队以2:0获胜。比赛中4人骨折、7人受伤入院,如此暴力的比赛在足球运动史上尚属首次。 “奥林匹克是满载恶疾的大锅!”第二天,法国《世界报》头版如此形容科龙布体育场的比赛。科龙布体育场的 “角斗”只是插曲,兰芳:远东危机的导火索是否会引爆世界,人们忐忑不安。 第二十三章 骑士或魔鬼 为了镇压兰芳独立,荷兰从本抽调2.5万人,加上4.5万荷印军队,在英国船运公司协助和荷属东印度舰队掩护下,登陆婆罗州,荷兰军队的登陆未遭到任何抵抗,兰芳自治省没有海军,没有能力阻止荷兰人登陆,但初期的顺利却意味着更大的灾难。 荷印军下级军官和士兵为印尼土著,与中上级荷兰军官矛盾重重,而且装备低劣,训练不足。荷兰军队却对婆罗洲炎热天气颇不适应。威廉头晕目炫的望了眼酷烈的太阳,昨夜的大雨将简易公路变为泥泞的沼泽,在烈日暴晒下,升腾起蒸气般的热浪,汗水渗透了圣乔治步兵团所有人的军服,登陆婆罗洲两个星期,圣乔治步兵团只前进了35公里。 在婆罗洲行军打仗艰难而又危险。婆罗洲气候多变、雨多雾重、河溪纵横,尤其是绿幽幽黑沉沉的原始丛林,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封闭世界,对外来闯入者是不折不扣的迷宫,抑或是冷酷狞恶的陷阱,无处不在的冷枪让荷兰士兵心惊胆战。 “幸好中国人修了很多公路”。威廉暗自庆幸,兰芳人和中国人一样,痴迷于修建公路,修建了十余万公里简易土质公路。 雨林是兰芳国民军最亲密的朋友,却是荷兰军队最大的敌人。5月6日,索菲娅步兵团在军舰掩护下击溃防守新泰安的兰芳国民军第六步兵团,兰芳军逃入丛林。兰德斯上校下令追击,当天深夜十一时兰德斯上校发回求援电报,进入丛林的索菲娅步兵团遭到伏击,一夜之后,包括兰德斯上校在内的两千一百六十三名官兵阵亡,仅有数百人逃出包围圈,增援兰德斯的两个荷印殖民地步兵团亦遭受重创。 “兰芳人嚎叫着,端着自动步枪冲过来,战场上到处都是死人,一个班荷兰士兵也无法阻止一个兰芳人,子弹明明打中,却无法消灭他们,兰芳人就像打不死的魔鬼,雨林魔鬼!”一夜战斗,逃回的来的官兵惊恐万状的描述战斗场景,最初荷兰军官并不相信这些胡言乱语,直到进入索菲娅步兵团被伏击地区,看到雨林内遍地残肢,他们才知所言不虚。 “那是屠场而不是战场!”此后,荷兰部队深入雨林后,无一例外遭受重创,甚至全军覆没,如同索菲娅步兵团一样,身体上的伤口大都在数十厘米大小,胳膊、腿脚仅有皮肉相连,这是达姆弹造成的杀伤效果。雨林成为荷兰军队的死地。 “任何情况下,绝不离开公路追击逃入雨林的敌人。沿公路进军婆罗洲的每一座城市、乡村,兰芳人愿意呆在雨林中,就成全他们。”面司令官德韦尔中将不得不下令。泥泞的公路成为荷兰人眼中最可爱、最亲切的宝贝,至少在公路上不需要担心碰到 “雨林魔鬼”。 站在吉普车上,杜尔曼注视着被焚毁的村落,公路边的村落是中国移民修建的定居点,这样的定居点在兰芳比比皆是。一名军官跑到吉普车前,向杜尔曼汇报, “长官,兰芳人在坚壁清野,什么都没有留给我们。” “今天就在这里扎营,D连负责后方防御。”尽管距离天黑还有二个小时,但圣乔治步兵团团长杜尔曼并不愿意冒险行军,谁知道下一个村庄有多远。依托村落安营扎寨是最安全的,周围开阔的水稻田提供了良好的警戒视线。 收到安营的命令后,疲惫的士兵一边熟练地设置帐篷,挖掘工事,一边开玩笑, “福克军士长,不知哪里可以找到漂亮的兰芳女人?”荷兰人用 “兰芳人”称呼大岛上500万华侨。目的是要淡化 “华侨身份”,防止中国人干涉。现在中、美、英、法以及荷兰外交官不断就 “兰芳危机”进行磋商。 一周前,荷兰军舰误击小学,中国立即驱逐荷兰外交官,同时用飞艇向兰芳提供五百万元 “人道主义援助”,与门同时,巴达维亚多所本邦小学遭受武装人员炸弹袭击,荷兰却不敢迁怒巴达维亚华侨,中国人正在等待借口,甚至开始在南中国海的黄山马峙岛上修建军用机场。 正挖机枪工事的谢代尔立即帮腔, “我发现兰芳女人有六大优点:脸蛋漂亮、腰肢柔软、乳胸高挺、臀部滚圆、婀娜宜人……” “可你只讲了五个?”不远处一名士兵意犹未尽。 “不知死活的混蛋!”福克挥舞铁锹怒吼,竟然还有闲情逸致谈论女人,晚上,兰芳人随时可能从雨林中杀出来。不修好工事,大家都得下地狱。 “罗曼,你个懒鬼,把帐篷桩子打牢,晚上想在大雨中睡觉吗?” “为什么?” “没看见太阳晕圈吗?今夜准有暴风雨。” “罗伯特,谢代尔,把机枪工事修好,然后进行试射”。接着他又确定了机枪架设方向,马尔沙中尉坐在旁边吸烟,悠闲的就像渡假,甚至用嘲讽的语气说: “福克军士长,威风八面啊!连长的职位让给你来干吧!” 福克勉强笑笑,他很不喜欢这个刚从军校毕业的长官。 “为什么不呢?你或许是一个好参谋,却未必是一位好连长。” “我非常感谢你当着士兵的面给我如此高的评价!”马尔沙对军士长坦言无所适从。 “因为你没有实战经验,你的宽容和乐观会葬送连队。” “中尉先生,战地不是司令部铺着地图的长案桌,你以为我不请示,就是对你的不尊重吗?” “还有别的解释吗?”马尔沙强压怒火,冷冷地回应目中无人的福克。 “因为我不想让你难堪,因为你根本不懂设置营地的要领,瞎指挥是要出乱子的。”怨毒的怒火在马尔沙胸中升腾,尽管很想对准福克又老又丑的脸捣几拳,但他忍住了,甚至笑了笑,表现出绅士派头, “福克军士长,我原谅你的粗鲁与无礼,毕竟你并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但绝不允许你利用我的宽容违抗上级命令。” “那好,长官,帐篷已经撑好,机枪工事已经完工,请问下一步干什么?”福克嘲讽地请示道。福克知道,无论如何都要带这些年青人回家,而不是用生命来为长官的愚蠢与无知陪葬。 “休息!用餐!用餐后,一排搜索丛林”,马尔沙没好气的胡乱下令。福克没有意气用事,绝不能让年青人平白送命, “长官,我能提个建议吗?” “可以!” “第一,今夜必有暴雨,帐篷桩子一定要打牢,四周还要挖排水沟;第二,机枪一定要试射,黄昏时分,要对丛林盲射,就当里面埋伏着兰芳国民军士兵;第三,夜间要加强警戒,要……”。马尔沙扫了一眼莽莽丛林,绝不相信死寂的雨林中埋伏兰芳国民军,兰芳军不可能知道圣乔治团在此地宿营? 但马尔沙觉得没必要跟军士长继续闹别扭,军士长是没有进过院校的粗野大兵,满足一下他的权力欲无伤大雅,既然他想逞能,就由他干吧,能者多劳嘛!放手让他去干才是明智之举,与一个不相称的对手一争短长,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福克军士长,我赞成你的安排,但我希望你少说令人沮丧的话,应该鼓舞士兵的勇气和信心。” “信心,是靠战斗胜利来建立的,不是靠慷慨激昂的空话。” 福克我行我素的按照自己的方法加强防御,像监工头一样指挥士兵加固工事,并且夺过士兵手中的锹稿给他们示范。这时,浑浊的夕阳已经落在驼峰山上,气候更加闷热,没有一丝风的林莽沉寂而幽静。马尔沙丝毫不相信暴风雨会到来,但撑好帐篷、构建良好防御绝对没害处,谁知道夜会发生什么?夜幕即将笼罩大地时,福克命令机枪手,对丛林盲目射击。打完两百发子弹,好像兰芳国民军就潜伏在雨林中一样。 “黑骑士”12基地位于25号公路东侧的雨林中,占地面积大约数平方公里。几排木制简陋营房中央,还有足球场大的训练场。在基地内甚至还有野战医院、小电影院以及酒吧,公司为士兵提供了最好的待遇,至少比兰芳国民军要好得多。黑骑士尽管在火力上稍逊于国防军,但在后勤保障上,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基地四周双层铁丝网环绕,铁丝网后有地堡和沙袋工事,戒备森严。四百米外,林木砍伐殆尽,射界开阔,可以有效防止突袭。营地里的士兵坐在弹药箱上打扑克,偶尔有直升机在营地机场中起降,他们会连忙按住扑克以免被直升机气流吹飞,空中来回起降的Z-2型运输直升机是西科斯基公司制造的 “旧型”直升机。 共和十一年十月投入生产Z-2直升机是Z-1直升机的升级版,体积、功率都更上一层楼。而且Z-2航程更大,起落架更平稳,控制操作更容易,得益于超硬铝合金蒙皮和铸件,机身重量只占飞机全重的17%。在为期4个月测试中,国防军使用Z-2进行侦察巡逻、野外营救、战地救护、物资运输等工作,业绩显著。 Z-2直升机凭借宽大的机舱、较远的航程,以及优良机动性和恶劣气象条件下的起降能力,非常适用人员营救和物资运输。但是,存在低海拔飞行时机身颤动较大问题,Z-2不适合作战。共和十二年四月投入量产的Z-2直升机消除缺陷,在中日战争后期参与物资和人员运输,成绩斐然。总之,Z-2的表现可圈可点,陆、空、海都在其基本型基础上,根据需要加以改进,衍生出多种型号,年底,军队采购的Z-2直升机超过760架。 共和十三年年初,国防军取消Z-2的定单,因为西科斯基公司研制出功率更大、载重能力更强、性能更完善的Z-3型直升机。为了完成兰芳的合同,黑骑士公司从国防军军剩余物资处置委员会购买了170架Z-2直升机,将其投入实战。国防军也需要直升机的使用经验,因此,乐见其成。 木板钉成的风扇沉重地旋转,军官和参谋满头大汗,绿色作战服被汗浸湿,电台的呼叫声此起彼伏。 “侦察机发现荷军正沿47号公路推进,目前驻扎于新丰安村。兰芳国民军正在加紧训练,准备三个月后全面反攻,在兰芳国民军形成战斗力前,我们必须承担起兰芳防御任务。” 梁逸仁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圈,抬头询问孙仲康, “你的营现在有多少士兵可以投入战斗!” “军士长”,孙仲康让严福川回答。 “415名,长官!”严福川斩钉截铁地回答。 “长官,您估计对方多少人?” “根据航拍,情报人员分析荷军人数大约为1800人左右,为荷兰本土部队,非荷印殖民地军团”, “长官?”孙仲康一愣。 “命令很简单,找到他们,消灭他们”。 在Z-2直升机螺旋桨卷起的狂风下,数百名7营官兵整齐列队,孙仲康娴熟地进行战前动员, “士兵们,我们是雇佣兵,为金钱而战。但我们更是为国家而战,兰芳人也是炎黄子孙,我们为炎黄子孙的自由而战。500万同胞的自由,系身于你我,奋勇杀敌!”孙仲康 “奋勇杀敌”声风落,机动7营官兵咆哮着冲上直升机。 黑骑士士兵更多则是渴望战争的年青人,骨子充盈好战之血。平淡生活被他们视同地狱,只有战场才能体现他们的价值。正因如此,黑骑士来到兰芳后,赢得 “雨林魔鬼”的称号,对待敌人残酷至极,战争规则如同弃履。唯一目的享受战争,赢得胜利。金钱或是同胞自由,在他们看来都不重要。 加装五式两用机枪的战斗直升机在雨林上空飞行,机枪手操持双联机枪警惕地瞄准机下的雨林。机身被波动的气流抛来掷去,严福川紧握六式自动步枪,注视舱门外莽莽雨林,高大的树木忽起忽落,与雷州半岛的雨林相比,兰芳雨林更茂密、更让人恐惧,更适合 “特种作战”。苍莽的雨林如同张大嘴的怪兽,随时准备吞噬人们的生命。 三天前初抵兰芳,曾在基地碰到在雨林中与荷兰人打了一个星期的部队,士兵衣衫褴缕,满身污泥。脸上生满丛林疮,流着黄水,面孔黑皱,看不出年龄,防弹背心钢板裸露,伤痕累累,面色麻木而呆滞,如同苦役犯,而不是战士。 当直升机从定居点上空飞过,严福川看到定居点移民冲直升机挥舞帽子,移民知道国内的 “直升机大兵”是为兰芳而战。一个半小时后到达预定空降场,不等飞机停稳,战士们就从直升机两侧舱门跳到地上,安全占领足球场大小的林间空地,构建前进基地,将在夜间对数公里外的荷兰人发动进攻。 雨林间的开阔草场上长满蒿草和鲜嫩的灌木,绿草中间点缀着紫色、黄色和红色的小花,花瓣犹如托盘,中间是嫩黄的花蕊,以欢快的姿态承受阳光的照耀。严福川注意到灌木从中有纤细的桫椤,严福川是从《特种战争》一书中认识这种蕨类植物的。教材上写道:桫椤,木本,茎高而直,叶片大,羽状分裂,茎含淀粉,可供食用。这是可以充饥的植物,雨林是一个丰富的宝库,各种各样的动植物为战士们提供给养。 在热带雨林中战斗,必须经掌握野外生存知识,雨林即是朋友也是敌人。夕阳西下,一只兀鹰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丛林,忽然认准目标,收拢起庞大的翅翼,箭一般向下俯冲,姿态优美。就在严福川被美丽的丛林吸引时,电台内传出呼叫 “兀鹰呼叫鹰巢,发现爬虫,六只,方位S-16D……” 第二十四章 对抗之路 再有半个月,婆罗洲将进入雨季,尽管距离雨季尚有时日,但雨林中随时都有大雨。瞬间大雨倾盆,四周一片混沌迷蒙。黑锅似的天幕,被一道闪电撕裂,接着响起震天撼地的惊雷。幽黑的丛林不时被闪电照亮,身穿绿色军装,外挂破布以及树叶伪装网的黑骑士士兵手端自动步枪,小心翼翼向荷军宿营点逼近。幽密、黑暗的丛林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忙活完一切,福克军士长在帐篷里宣布晚餐,士兵们打开沉重的背囊,把手电筒竖在弹药箱上照明。帐篷风雨交加,排水沟哗哗水流反映出雨量之大。福克梦到一条凶猛的婆罗洲鳄鱼扑向自己,当它的利齿将要咬到臂膀时,福克被噩梦惊醒,一身冷汗的福克借助帐篷里微弱的灯光,看到士兵仍在酣睡,外面风雨似乎已停,打开手电筒福克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钟。 \文\福克闭起眼睛,瞬间又进入另一场梦境。福克进入密林,寻找兰芳国民军营地,雨林阴沉而黑暗,到处都是杂乱的树木,无路可行。突然,树木下草丛中出现一具蜷缩的尸体,尸体艰难地睁开眼睛,福克认出他是杜尔曼上校,为什么躺在这里?发生了什么?福克弯下腰想扶他,杜尔曼上校没有一丝活力的眼睛中,忽然射出凄然寒光,吐着血喃喃自语, “我们遭到敌人伏击,全完了!” \人\但周围没有敌兵,听不到枪声,万千条毒蛇忽然从树上掉下来。福克惊恐万状的想逃跑,逃离这个鬼地方,可蛇像藤条似地缠住双腿,怎么跑都跑不动,直到被拌倒,吐着信子的毒蛇咬向自己……福克又被吓醒,坐起身来之后模糊的梦境反而分外清晰。梦中不祥的征兆让福克感觉恐惧不已,难道说丛林魔鬼就潜藏在营地周围?会不会在拂晓前突然袭击?然后像杀死索菲亚步兵团的人一样,杀死自己。 \书\福克提起步枪走出帐篷,此时已是三时五十分,天空中乌云散去,一弯新月挂在清新的夜空中。大雨骤停,空气潮湿而清新,让人感觉很舒适,福克第一次距离雨林如此之近。回望宿营地,一座座帐篷像坟场,死寂无声。临睡前自己在营地周围丛林边缘安置了多个游动岗哨以及固定哨位,可是哨兵呢?哨兵在什么地方? \屋\经过电闪雷鸣风啸雨吼的暴虐,树木重叠交织的叶片低垂,滴落水珠。福克扫视丛林美景,感觉到的,却是无边的恐惧,哨兵在什么地方?福克下意识地将步枪上膛,注视百米外的雨林,心中咒骂该死的哨兵,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难道……就在这时福克忽然听到雨林中有微微响动,随后有数道影子闪过。 “幻觉?”福克一愣,本能地举起步枪,突然两声沉闷地 “啾!啾”声,胸膛被接连撞击的福克软软瘫到在泥泞的红土上。 “敌……”失去意识前福克试图扣动扳机,却发现枪没有击响,枪虽上膛却忘记打开保险,杯具。无数黑影如同幽灵一般扑进警戒营地,帐蓬内接二连三响起密集的 “啾啾”声,一两分钟后,一个黑影冲丛林打了个手势,更多黑影穿出丛林,扑向营地。 冲到稻田边草丛的黑影取下背负的三脚架,使劲插在泥地中,另一个黑影熟练的在三脚架上安装榴弹机枪。榴弹机枪是国防军特有装备,前身是马克沁一磅机关炮,最后因其过于笨重而被相对轻巧的六年式五十毫米榴弹机枪取代。操作简便、火力强大的榴弹机枪曾在俄罗斯战场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尤其对集群无防护目标有巨大杀伤力。 但六式五十毫米榴弹机枪高达五十五公斤的重量,不能被国防军接受。共和十二年对日战争期间,更为轻巧的M12式45毫米榴弹机枪将其取代,尽管威力有所减小,但因其平衡的性能成为国防军最爱。短短一年,国防军种类繁多40-50毫米榴弹发射器以及榴弹机枪被大量淘汰,黑骑士公司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性能优良的武器。 15架M12式榴弹机枪架设的同时,丛林魔鬼从四面八方向朝圣乔治步兵团宿营地包抄。士兵猫着身子,平端武器小心翼翼地逼近敌人,身后有微声冲锋枪手协助,再身后有狙击手掩护,游动哨被完全清除。在距离主营区尚有数十米时。15架M12式榴弹机枪同时开火,短短一分钟内600发320克的榴弹,被倾倒在圣乔治步兵团营地中,与此同时81、120毫米迫击炮同时开火,营地被狂风暴雨般的钢铁弹片笼罩。 “敌袭!敌袭”被爆炸声惊醒的军官冲出帐蓬大声嘶吼,还未来得及组织抵抗,数枚45毫米榴弹在军官身旁爆炸,军官瞬间被弹片撕碎,浑身布满血淋淋的弹孔。突如其来的打击令士兵惊惶失措,子弹和弹片压的他们抬不起头来。趴在地上的士兵看到一群浑身插满绿叶、杂草的人出现在面前,手中武器喷吐着连绵的弹雨,冲出帐蓬的士兵准备上膛还击时,就被撂倒在泥泞的地上,身下的泥水瞬间被染成红色。 趴在泥沼中的威廉惊恐的望着越来越近的敌人,从一旁拾起步枪,瞄准其中一个扣动扳机,敌人被打中后,只是顿了一下,继续冲杀,威廉想起 “丛林魔鬼”的传说。恐惧萦绕在荷兰士兵心头。躲在吉普车后试图组织抵抗的杜尔曼听到士兵惊恐的尖叫,看到传令兵被子弹击中,胳膊瞬间撕离身体。整齐的营地变成屠场,密集的弹雨肆虐营地。 炮弹密度让杜尔曼深信,至少被两个团以上的兰芳军队包围,重型炮弹口径至少在105毫米以上。营地内到处都是燃烧的帐篷和残肢断臂,伤兵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惊恐的尖叫声汇成了一片。突然一声剧烈的爆炸,杜尔曼感觉被猛烈的气流掀起,重重摔在泥沼中,意识开始模糊。 “长官,长官”勤务兵不停推动长官,从遭到进攻到现在长官还没有下达一个命令,各个连队都在盲目本能的组织反抗,但反抗显得如此微弱,步枪零星火力根本无法阻止敌人的进攻。 “魔鬼!”杜尔曼看到敌人已经冲进营地,三五成群交替掩护,错落有致地进攻,手中自动步枪喷吐出棱形火舌。 一名手拿步枪的士兵腹部被击中,血和肠子洒落一地。更多士兵根本没有武器,面对屠杀,只能惊恐地跪倒在地,高举起双手。冲入营地的魔鬼,一边疯狂扫射一边用荷兰语嘶吼 “缴枪不杀”。 “投降!”躺在泥沼中的杜尔曼惊恐的下达了命令:投降! 黎明,丛林被迷雾笼罩,定居点附近的河水带着淡淡的红色,风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满浑身泥污的荷兰俘虏,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脱去伪装的 “魔鬼”清点战利品,还侥有兴趣的试射缴获的武器。曼休看到几个丛林魔鬼不怀好意的盯着负责带路的土著人商量,便为跪在稻田边的土著祈祷。 丛林魔鬼似乎在抽扑克牌,然后其中一人抽出手枪走到土著人身后, “砰!”身后传来的枪声让杜尔曼浑身颤抖,但他并没敢回头,心中为自己的未来祈祷,他们真会遵守国际公约,善待俘虏吗? “杜尔曼上校,你们的战争已经结束,你的决定拯救了一千六百名年青人的生命,你们可以得到国际公约保护,战争结束后回到家人身边。” 明白荷兰上校的担心,孙仲康安慰对方。同时心中暗自庆幸杜尔曼的 “果断”。遭到袭击后不到十五分钟,就选择了投降,尽管内心非常鄙视这个荷兰人,但这让自己少了很多麻烦,至少不需要付出无谓伤亡。 “如果我知道,只损失不到五百人,绝不会投降!”杜尔曼腹诽。为什么会下令投降?是茫然还是恐惧? “长官,为什么不……”杜尔曼被带走后,严福川对长官的命令疑惑不解。押送战俘是个麻烦,所以黑骑士大都会干净利落的处理掉俘虏,同时散布恐惧的气氛, “丛林魔鬼”的名号意味着血腥和死亡。 “有时候俘虏地作用比死人更大。”孙仲康意味深长地回答。 此时,丛林上空响起直升机的旋翼声,坐在泥地上的曼休目瞪口呆地看着空中怪模怪样的飞机,这是飞机吗?望着降落在定居点空地上的直升机,杜尔曼才明白,为什么派出搜索队,也没有发现 “丛林魔鬼”的踪迹,他们就像中国伞兵,利用飞机,可以出现在任何地点。 “至少战争对我来说结束了!”杜尔曼不无遗憾。但战争还远没有结束,直到其中一方坚持不下去。 清晨,国旗仪仗队的军靴在共和广场石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广场上挤满观礼的民众。共和广场升旗仪式已经成为西北一处重要景观,每天都有大量民众从全国、全世界赶来参观。 “如果战争爆发,每一个中国人都将在中央政府领导下将战争进行到底,不胜利,不收兵”。中国的强硬态度,让英、美、法三国意识到战争威胁不会取得效果,既然战争威胁没有效果,那就继续外交谈判。 “不可能!告诉英国人还有荷兰人,兰芳必须获得全面独立,享有全部权力,这是我们的底线。在流过这么多血之后,绝不能出卖兰芳利益。”司马不容质疑的对顾维钧说道。在英、美等国斡旋下,荷兰人答应让兰芳获得与荷属东印度同等地位,仍效忠荷兰女王,享有比荷属东印度更多自治权。一年前,司马和兰芳华侨可能会同意这一方案,而现在…… 总理毫不犹豫的回绝让顾维钧忧心忡忡,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中国与三大列强尤其英国关系非常紧张,适时的让步必不可少。英国已经做出让步,如果一味强硬…… “总理,外交部认为,这已经是各国的极限,而且自治条款对兰芳同样有利,效忠也只局限于表面上的效忠。各国之所以同意自治方案,是因为兰芳自治后,对东南亚独立风潮的影响,会降至最低。” “子川,我知道你的顾虑。外交的艺术在于拿捏分寸,争取利益最大化。之所以拒绝,并不是要固执己见。现在列强的让步,即不是让步也不是妥协,他们在试探中国的底线。我们要抓住机会,帮助婆罗洲同胞,争取更多的利益。”司马并不是合格的外交官,但资讯发达的后世媒体、网络,让司马从新闻中见识到太多 “外交手段”,最出名的恐怕就是几个著名的 “无赖”国家精彩表演,司马照葫芦画瓢而已。 “子川,兰芳共和国必须得到事实上的承认,为了避免未来不必要的麻烦,共和国必须要被接受为国际大家庭的一员。兰芳共和国将与荷兰王国处于平等地位,而不是荷兰王国的下属。这是兰芳五百万华侨的底线,如果接受英国的方案,就意味着兰芳得到自治权后,仍然是荷兰的附庸和下属。” 总理的要求无疑是合适的,但顾维钧知道很困难, “总理,荷兰人不会接受。”荷兰人不接受?司马轻蔑的撇撇嘴,荷兰从来就不是威胁,离开英国支持,荷兰人什么也不是。中国要把东南亚危机非国际化。只要英法美不介入,兰芳独立毫无悬念。司马更倾向将荷兰变成二战时签定 “慕尼黑协定”的捷克。 “那就让兰芳国民军加把劲,打得荷兰人接受。荷兰虽然占据表面优势,但荷兰人已伤亡过万,他们还能再损失多少?兰芳正规军逐渐壮大,中国武器正源源不断运抵兰芳,空军派出第三批志愿者,陆军有超过2万名官兵以志愿者身份去兰芳参战。荷兰脆弱的国力,支撑不了旷日持久的战争,最终会同意兰芳独立”。 尽管荷兰人信誓旦旦,将会击沉每一艘向婆罗洲运送军火的商船。但至今也不敢真正行动,虽然商船满载武器,但荷兰人明白击沉中国商船,等于向中国宣战。中国籍商船上满载兰芳购买的 “民间自卫武器”,兰芳自治省拥有自卫武器进口权系泗水事件后,中荷两国达成的协议,中国不坚持兰芳独立,但兰芳有权拥有民间自卫武器及进口权。两国协定的漏洞被中国利用,将武器弹药源源不断运抵兰芳,虽然武器范围超出自卫的范畴。 总理的决定让顾维钧无可奈何,总理和自己的立场本质不同,总理是想通过外交博弈获取利益,倾向于冒险,而自己是想利用各国矛盾尽可能维护现有利益,倾向于稳妥。但顾维钧同样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不在荷兰,没有英国的撑腰,荷兰早已承认了即成事实。 “总理,三国之所以坚持介入,出于对兰芳独立后,在东南亚引发独立浪潮的担心。因此三国绝不可能接受兰芳独立,他们需要我们让步,哪怕是形式上的不独立,至于荷兰,弱国从来都是被出卖与交易的,相信我们的方案会得到英、美、法的赞同,只要三国同意,兰芳就可以得到妥善解决。” “子川,实际上,兰芳从来就不是问题的重点,毕竟短期内不可能争取到兰芳真正独立。根据调查部情报,美、英、法准备就亚州问题与我国展开全面会谈,其中很可能会涉及限制军备,兰芳问题同样会在会上解决,目前,中国注定将与西方列强走向对抗,现实迫使我们必须尽快调整外交政策。” 说话时司马从办公桌抽屉内取出一份文件递给顾维钧。过去中国的外交亲美,而现在中国与美国却不可避免的走向对抗。司马也无可奈何,既便赤化日本的战略成功,美国依旧把视线对准中国,而不是赤化的日本,中国和西方列强的对抗不可避免。调查局的分析报告出乎顾维钧意料, “总理我们真的要……”司马无奈的点点头,想要把握历史进程,无异痴人说梦。 第二十五章 海军法 “世界后进海洋国家,有一个有趣的共同点,就是造起战列舰来不是一艘一艘造,而是一个舰队一个舰队造。当美国选择海洋之后,短短三年,美国即拥有一支仅次于英国的战列舰队。中国亦不例外,四年内将拥有一支不逊于英、美的新锐舰队。”1924年世界海军年鉴。 对日战争胜利,中国国家地位空前提高,找回失去80余年的尊严,找回 “老大帝国”的身份。与此同时,国内实业发展需要外部资源以及市场,扩张意识不可避免。在中国颇有影响力的一家报纸,在共十三年元旦致辞中如此写道, “我们需要兰芳、需要朝鲜、需要越南、需要缅甸、需要暹罗,需要马来……中国需要新的势力范围。” 与咄咄逼人的日本不同,中国始终保持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在西方漫画中,中国人不是身穿军装的矮武士,而是一群拿算盘的商人。商人代表了中国的形象,中国国力发展是以实业发展为基础。不仅欧美的超级市场、百货公司、杂货铺在出售中国商品,甚至南美雨林和草原村落、非洲部落、撒哈拉沙漠族群,都可以看到中国商人身影,他们开着吉普车,拿着算盘,说着生硬的英语、法语带着土著翻泽,开拓新市场。 中国商人没有欧洲人的蛮横,只有中国式的生意头脑。欧洲人被中国人不顾一切开拓市场的劲头吓惊呆了,诧异的用 “东方犹太人”形容中国,中国的形象从过去的鸦片鬼变成奋不顾身追逐金钱的 “犹太式商人”。兰芳危机,使欧洲人看到中国的另一面,坚韧不屈。 英、美、法三国步步紧逼,让原本抱着 “与世界各国和平相处”美好梦想的国民警醒,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上,和平的前提是拥有强大的军备。中国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锅炉,一旦点火就能产生无穷的力量。 “有海无防!”列强海军威胁让国民意识到,中国必须拥有强大的海军。公务员、工人捐出工资、儿童捐出压岁钱,数亿元巨款源源不断汇入国防海军发展基金会。 “但仍然不够,中国需要通过法案切实确保中国海军力量。海军法必须通过,有海无防的日子必须结束,自卫性质的海上力量远远不够,中国必须拥有一支强大的舰队,可以随时随地出现在任何一处与中国利益攸关的海洋中,建立一支即便最强大的海上对手,亦深感忌惮的海军。” 沐良宾在国会发言台上慷慨激昂地演说,中国必须拥有一支强大海军,海军发展必须从法案上得以保证。沐良滨早已不是初出茅庐的热河沐家阔少,在联合议会与国会中磨炼多年,已变成成熟、稳重、老练的政治家,担任国会海军委员会副主席。目前,他正全力促成国会通过《共和中国舰队法案》。 根据这一法案计划在1924年至1934年十年间,在四年造舰计划之外,提供总额28.5亿华元,相当于每年2.85亿华元造舰经费用于建设海军。根据舰队法案规定,到1934年,中国国防海军常备兵力为16艘主力舰,16艘航空母舰,远洋袭击舰或大型巡洋舰18艘,轻型巡洋舰38艘,驱逐舰164艘,潜水艇72艘,主力舰只舰龄10年,初步形成大洋舰队的雏形。 海军委员会之所以要求通过的《共和中国舰队法案》,实际上同传统息息相关。世界历史上,凡大胜后陆军一般都会裁减到开战前水平,海军则会被大规模裁减,因为维持海军开销太大。海军四年造舰计划,于去年对日战争期间通过,兰芳危机前,尽管海军造舰计划只维持在自卫范畴内,仍有人说三道四,那么庞大的造舰计划,肯定会受到短视之人刁难,但法律无法动摇,只有从法律上将海军规模固定,才能确保海军规模。 “当别人瓜分大陆和海洋时,中国只能抬头仰望蔚蓝天空的时代过去了。”沐良滨以威廉二世的名言作为演说的结束语。作为传统的大陆国家,中国必须要雄心勃勃向海洋进军,建立一支强大的舰队,保障和争取国家海洋权益,势在必行。 “舰队法!” “舰队法!” “舰队法!”参议院议员们纷纷站起来咚咚的敲着桌子,大声呼喊,议员们的吼声回荡在基石议会大厅,先前负责作证的沈鸿烈等海军将领听到议员们的欢呼,大喜过望,一旦舰队法通过批准,未来十五年内,中国海军即可跻身世界海军强国之列。 “居安思危!”千百年前老祖宗就发明了这个成语,但国人总好象有健忘症,战争结束仅一年,就对军备建设百般刁难。海军四年造舰计划被削减、战略空军计划被搁置,陆军也未能幸免于难。 海军要求引进美国技术建造四艘4.5万吨大型战列舰计划被削减一半,意味海军未来只能拥有4艘战列舰,甚至连航母也只批准再建两艘。如果没有 “婆罗州危机”,三大列强蛮横无理的干涉,四年造舰计划不可能被大规模扩充。沈鸿烈想起总理的话:有时候战争威胁也不是坏事,任何国家都需要一个敌人。 国人饱尝有海无防的苦头,但苦难过去,敌人消失,要国人花费巨资,大规模扩充海军的确强人所难。假想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尤其是一个整天叫嚷 “入侵”的假想敌。适合作中国假想敌的国家,只有英、美、法。法国远东军事力量薄弱,尤其是海军构不成对中国的威胁,忽悠国会给钱的可能性不大,因此只有美英。 亚洲中国和美国尤其是英国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英国皇家海军实力出类拔萃,美国也弱不到那里去,在拥有这两个假想敌的前提下,国会定然会慷慨批准海军大规模扩充计划。海军扩军,不能一艘一艘造军舰,而是要一支舰队一支舰队的下海。中国海军短期内大量建造军舰,引起警惧理所当然。但这就不是沈鸿烈等海军将领考虑的事情了。 与国会内的狂热不同,总理办公室内气氛沉闷,海军部总长程壁光、财政部次长宋子文坐在司马办公桌前,均面沉似水。 “总理,如果要完成海军法规定的造舰计划,未来十年中,海军每年需要保持4.5亿元以上,因为舰龄只有十年,每年需要新建舰船吨位超过18万吨,造舰的每吨单价超过了700元,仅此就需要花费一个亿以上……海军法对于国家经济是极大的拖累。”宋子文竭尽全力,试图用数据说服总理放弃海军法。 财政部次长宋子文对国内战争狂热惶恐不安,《共和中国海军法》无疑是头脑发热的体现,如果中国经济如同美国,自己无话可说,但以中国目前的国力,试图建立一支与美国、英国相等的舰队,是拔苗助长。 程壁光对宋子文的观点不以为然。宋子文是中华革命党孙文的内弟,在二届内阁中无疑是个另类,27岁成为内阁财政部次长。最引人关注的是,其无党属,即非复兴党,也非中华革命党。尽管姐夫一直邀请其加入革命党,但其总用事务官员无党化回绝,对此包括程壁光在内的很多人都颇为欣赏,但他把矛头对准海军却是不能接受的。 “宋次长,如果英、美、法三国的战争威胁变成现实,恐怕南方各省已经沦为战区,国家经济即使不被拖垮,也会被打垮。无海防即无国防,我想宋次长不会忘记。”《共和中国海军法》是学习德国,试图通过海军立法,将海军规模以法定形式固定下来,确保海军日益强大。 海军法出台后,一直缺少合适的契机提出。 “婆罗州危机”爆发、英法美三国干涉,为海军提出《海军法》提供了最佳时机。在程壁光等人策划下,海军国会作证的结果被捅到舆论界,海军无法保卫国家的现实和帝国列强的步步进逼,令敏感的国人毫不犹豫的同意海军大规模扩军,而《海军法》的提出自然顺理成章 。 “程总长,海权论我当然清楚,难道程总长忘记了,马汉提出一个国家无法同时发展陆权与海权的先鉴之言吗?同时还有海权论中海权是自然形成的总结吗?”宋子文冷冷地反驳, “总理,德国有前车之鉴,我们绝不能重蹈覆辙!” 司马对两人的争执无可奈何。实际上,司马并不赞同大规模造舰,造舰与未来舰队维持需要巨额军费不说,还需要足够数量和质量的海军指战员,同时中国也缺少完善的海军基地,尤其是岛屿链外围海军基地。之所以同意海军的造舰方案,是为不久之后的谈判争取筹码。如同后世,苏美之间军事部署都是为了在谈判桌上争取筹码。 不赞同大规模造舰却并不意味着不赞同海军扩建,既便明知战列舰已是昨日黄花,司马仍然同意海军建造大型战列舰。战列舰大厚度装甲钢板或大功率蒸气轮机、大口径火炮直到造舰技术,对中国工业水平提升有不可估量的作用。建造大型战列舰可以为未来建造大型商船、航母提供技术支持,更重要的是可加快中国船舶建造业的技术实力。 “子文,你的意见我会考虑,但海军扩军计划是国防需求,国家安全迫使我们必须发展海军,当然如果战争威胁消弥,海军扩军计划是可以调整的,事情不会一成不变。”司马拍板做出决定,经济上中国的确承受不了大规模军备竞赛,但司马压根没有军备竞赛的意思,中央调查局已经对英美等国海军军备竞赛及国内动向进行科学分析。 不只是中国负担不了大海军,欧战结束后世界范围内经济不景气,财主家都没了余粮,老牌强国英国都在苦苦支撑。头号超级大国、海上霸主大英帝国一直奉行 “两强海军”政策,即皇家海军规模定要大于或等于第二位加上第三位的规模。 不过, “两强海军”政策现在已是纸上谈兵,首先大英帝国经济在走下坡路,美国海军同样在大规模扩充,德国保留着远比历史上要强大的海军力量,中国跟着扩充海军,英国根本无法从物理上达到两支海军的标准,限制海军军备在所难免。 三天前,美国众议院通过《关于召开限制海军军备会议》的议案,不久后,迟到了三年的华盛顿会议就会召开,海军扩军计划自然会受到限制。现在之所以通过海军法,就是要在会议上争取海军利益最大化,用纸面上的军舰去减少对方的军备,如此划算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而且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中国舰队大都在纸面上,而英美等国的舰队却远超过各国所能接受的吨位,意味着他们在军舰到达退役舰龄前,无法新建大型战舰,未来战争爆发后,停止建舰十几年后的英美将缺乏建造3.5万吨级或4万吨级以上军舰的经验,而中国却可以利用十几年时间,完成舰船、冶金、火炮等技术上的赶超。 总理的一意孤行令宋子文无法接受,中国绝不能走上德国的道路,兰芳就是导火索。如果大规模扩军会引起各国警惧,威胁会演变成现实。 “可是总理,削减军备是世界大趋势,如果中国继续无节制扩充军备,会引发各国警惕,最终适得其反,万一……” “没有万一,他们绝不会开战。子文,经济上你是专家,欧洲大战造成一千五百万死者和二千三百万伤者,惨状历历在目,各国反战情绪高涨。民众对强加在头上沉重的军费异常反感,列强不可能为所欲为地扩充军备。共和十二年经济危机使美、英、法等国遭受沉重打击。在人民反战、国内局势动荡和经济不稳的情况下,各国绝不会贸然发动战争。”司马斩钉截铁打断宋子文的话。 “婆罗洲危机”将各国底牌显露无疑,如果与切身利益无关,绝不会冒政府崩溃的危险开战,和平仍然是世界主流。中国要利用各国的主流意识,尽可能争取到更多的利益。比如殖民市场共享、取消殖民地歧视性关税以及土地、移民、投资等政策。如果能在华盛顿会议期间解决诸如此类的问题,那才是真正的收获,而解决问题的关键,是海军扩军方案以及海军法的通过,列强在实质威胁下,中国才能够利益最大化。 夏威夷以东,太平洋洋面上炮声隆隆,内华达号、亚利桑那号等数艘主力舰排成纵队航行,浓烈的火药黑烟淹没了庞大的战舰,从夏威夷岛机场起飞的陆军飞机准确击中靶舰。各国海军见识到中国海军航空兵对佐世堡远程奔袭的惊人战果后,纷纷效仿,利用陆基飞机对敌舰队实施远程空袭。 美国太平洋舰队正在演习时,一艘悬挂中国五色旗的远洋渔船出现在演习海面上,一艘美军驱逐舰发现远洋渔船进入演习海区,立即朝远洋渔船逼近,炮口直对渔船。距离大约数百米时,驱逐舰打出旗语, “你船进入演习海面,请立即撤离。” “回复:这里是公海海区,我船享有公海自由通行权。”拿着望远镜的王玉林命令大副。 航海日志官则在航海日志中写下进入演习海区后第一次航海日志, “西北时间,5月27日夜9时12分,我船接近演习海域。美国舰队的大演习,在夏威夷岛附近海域大张旗鼓地展开,我船遭遇到第一次拦截,船长下令机动避让,仍坚持公海自由通行权……” “远渔113”是海军情报处下属12艘远洋间谍船之一,间谍船的作用就是当敌对国在公海演习时,靠近演习海面,通过无线电侦察搜集演习情报,如:过程以及部队编制等资料,与他国间谍船小心翼翼不同,海军情报处间谍船更喜欢利用公海自由原则堂堂正正的收集情报。 随着中美两国关系恶化,美国把舰队主力集中在太平洋,在夏威夷举行大规模军演。海军部获得情报后,立即命令海军情报处派出间谍船,查明美国舰队的动向和战备情报。 海军情报处美国组杜涛少校以 “随船军官”的名义搭乘该船,通信情报专家季伏恒少校被任命为通信长,另外还有许多一流通信情报人员搭乘该船,担负侦收美国舰队中波的任务。与此同时,情报处专门抽调精锐通信情报人员派驻马绍尔群岛,以便收听美舰队的无线电通信,测定方位。 “命令你船立即撤离演习海区,以免造成误伤”,美军驱逐舰在驱赶远洋间谍船时,船上通信情报人员则专心致志地利用电子监听设备搜集演习情报。 “王船长,你有没有注意到演习和以往大不相同”,在望远镜中聚精会神观察美军演习的杜涛问王玉林。 “美国陆、海军飞机始终密切配合,完美实施了多次攻击,美陆海军航空兵的配合默契,不亚于我国海空军,这一点杜少校会在报告中详细报告。”杜涛点点头,演习收获不仅于此,更重要的是,美国海军显然跳进海军部精心布置的圈套中。 “海军航空兵利用陆基远程攻击机对佐世堡实施奇袭”,这是佐世保奇袭后,海军部发言人的公告,之所以如此是为掩护航母的效用,引导他国误入歧途,显然美军上当了。 季伏恒少校带领通信情报组搜集了大量资料,回国后,会有专职破译机构分析资料,破译出美国舰队密码。要战胜对手,就必须了解对手。 第二十六章 温泉 “我们与中国的关系再一次站到十字路口,或者得到它或者失去它,或者与它携手合作,或者与它走向对抗?美国需要一个选择。”当中国与美、英、法趋于对抗,中国国内爆发游行示威,中国政府举行轰动世界的大规模军事演习之后,《纽约时报》如此描述中美关系的不确定性。 国会山附近,数千名身穿美国陆军制服的青年,聚集在一起,当中有人坐轮椅,有人缺胳膊断腿,手中高举:不要再让美国人流血;要和平,不要战争之类的标语牌,他们面前警察如临大敌。 欧战记忆对于美国人充满苦涩,尽管美国晚3年参战,但数百万美国青年在法国泥泞的战壕中进行了四年搏杀,近百万美国青年永远留在法国,更多美国青年伤残,战争创伤尚未平息,美国海外干涉行动,让美国民众感觉噩梦再临。 孤立主义与反战情绪是美国社会的主流,尽管美国政府一再表示:希望亚洲维持秩序与和平,但绝不会卷入与美国无关的战争。显然美国民众依然疑虑重重,没有实质和平之前,欧战时倍受创伤的美国人依然坚持反战示威。 国会山附近围满未获得进场资格的记者,焦急等待国会山的消息。如果各国接受旨在限制军备的方案,世界持久和平指日可待。美国政界、舆论界充满渴望。1921年11月18月至3月7日,英、美、法、意、德、奥匈、奥斯曼等27个国家代表举行了巴黎和会,长时间谈判后,各参战国达成《凡尔赛和约》。巴黎和会,主要拟订对德奥等国的停战和约,调整战后欧洲势力范围,削减、限制德国、奥匈等同盟国军备。 至于各国在远东、太平洋地区的矛盾,巴黎和会虽有所涉及,但语焉不详。战后,列强在远东、太平洋地区的实力发生巨大变化。欧战期间,日本、美国力量猛增,都想同英国抗衡,称霸远东,从而加剧了日、美、英等国在这一地区的矛盾,而中国悄然崛起,使这一地区形势更加复杂,中日战争使远东局势扑朔迷离。 共和十二年中国取得对日战争胜利,完成从绵羊到豺狼的转变,中国不再是列强垂涎的投资场所、销售市场和原料产地,成为一个快速崛起的工业化国家。中国不仅竭力提升国家实力,同样要恢复亚州的传统地位,因此在东亚与东南亚问题上中美、中英以及英美之间矛盾日益尖锐。 面对这一现状,美国进一步加强太平洋防务,扩大夏威夷海军基地。英国则决定把新加坡建成皇家海军第三舰队基地,还打算把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两个自治领海军合并成 “远东联合舰队”。 新一轮军备竞赛就此展开,美国仰仗急速膨胀的工业和金融实力,向世界头号海军强国英国发出挑战。美国海军部长丹尼尔斯宣称将在五年内建造一百三十七艘军舰,建设一支世界上最强大、最优秀的海军。自纳尔逊之后一直稳居世界第一海军强国,并保持 “两强海军”的英国不甘示弱:大不列颠宁愿花尽最后一分钱,也要保持海军对美国或其他任何一个国家的优势。 中国在共和12年对日战争期间通过 “海军四年造舰计划”,但只是保持最基本海洋防务需求,规模不大的造舰计划并未引起英、美两国的警惕。中、美、英三国在远东、太平洋地区的斗争与对抗,因 “婆罗洲危机”被摆上台面。为了令中国从 “婆罗州危机”中退出,美、英、法在同一天向中国发出外交通告,向远东地区派遣舰队施加压力,中国反应就是举行大规模军事演习,应对可能的 “入侵”,远东气氛前所未有的紧张。 “婆罗洲危机”后,中国国防海军在国会作证,称海军依靠现有军备,无法在面临海军强国入侵时,保卫国家海洋及海运安全。国会立即修改扩充了共和12年提出的四年造舰计划,规定建造117艘军舰,其中包括8艘主力舰、10艘巡洋舰、10艘航空母舰以及50艘大型驱逐舰,这一计划比四年造舰计划扩充了70%。完成后,中国海军实力将达到美国65%,从三流海军国家跻身世界一流海军强国。 面对海上的威胁,吃够有海无防苦头的中国国会在通过四年造舰扩充计划后,立即讨论审核海军部提出的 “大洋舰队”计划,大洋舰队计划远比四年造舰计划宏伟,甚至同时通过海军法,确保海军规模。面对中国国会的迅速反应,新一轮军备竞赛不可避免。美国英国都知道无限制军备竞赛的后果,财政状况窘迫、人民反战促使英、美考虑通过国际会议达成妥协,限制军备。 1924年5月14日,在 “婆罗洲危机”与各国即将展开全面军备竞赛的现实面前,美国参议员博拉在国会提出议案,主张召开国际会议,讨论限制英、美两大海军国以及中国海军的海军军备问题,可能引起战争的远东、太平洋问题,5月26日,美国参议院以压倒性多数通过博拉提出的《关于召开限制海军军备会议议案》。美国将邀请英、中、法、意大利、德、奥匈帝国参加华盛顿限制海军军备会议。消息传出,赢得舆论一致赞扬。 欧战后经济遭受重创的英国同样意识到无限制军备竞赛绝不是英国经济所能承受的,在美国参议院通过议案的第二天,首相在帝国议会表示,欢迎美国关于召开限制海军军备会议的建议。英国人想通过限制海军军备,保持皇家海军的战略优势。 佐治亚州温泉镇,安静详和,外界纷扰根本影响不到这里。距镇子3公里有一座破旧的温泉疗养院乔治.皮博迪疗养院,6月初温泉疗养院附近,漫山遍野的野花生机勃勃,山脚下温泉涌动,蒸腾起朦胧的水雾。红土坡下依山而建的两层木质小楼,镶嵌在绿意盎然的草坪中,因为夜里刚下过一场雨,树木、花草像被水清洗过一样,空气格外的清爽、湿润。 亨利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享受阳光,等待 “客人”,自己已经等待了两个星期了。听到汽车声,亨利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乔治的汽车,那个人来了。 “这里空间很大,卧室都在楼上”,乔治一边介绍一边迈下汽车。 “我为你和罗斯福太太准备了一套漂亮的家具,现在只有几位客人,因为是淡季,我想趁机会对这里进行改造。”下车后乔治.皮埃迪自顾自打量疗养院,除旧了点并没有大碍,是时候进行改造了,如果不是罗斯福,乔治都忘记了自己还有这处财产。 望着破旧的疗养院,罗斯福和埃利诺都不敢相信眼睛,显然对近乎 “腐朽”的木楼并没有心理准备。仍坐在车上的罗斯福勉强开口, “我……我不能留在这儿,这地方就是个残骸”。 “福兰克林”埃利诺连忙制止丈夫的无礼。 “爸爸,真要住在这地方吗?”陪同父母的安娜.罗斯福.伯蒂格无法想象父亲真要到如此破旧的疗养院接受 “治疗”,这里根本没有医生和医护设备,靠温泉真可以治好父亲吗? “往好处想,你大部分时间可以呆在水里,我们一起渡过更艰苦的岁月……”乔治仍然劝说朋友。温泉富含矿物质,能轻易让人体浮起来,适合罗斯福的康复。此处泉水曾经治好过因小儿麻痹而下肢瘫痪的年青人,经过3年温泉治疗,年青人只柱一根木棍就可以行走如初。 “艰苦岁月?乔治,这地方该被诅咒!”出身上层家族的罗斯福显然不能接受住在这种地方,说话时直接了当。一路上罗斯福都在后悔来佐治亚的决定,尽管景色不错,但由于年久失修再加上水土流失,交通很不方便,土路坎坷难行,疗养院更是破旧不堪,甚至都没有疗养院的基本设施,根本就是地狱。 “是的,是那样,我们已经好起来了,但我仍能想象,你也是。”乔治一边说话一边直视罗斯福,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立刻带你回火车站,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丈夫是担心……”对丈夫的无礼感觉愧疚的埃利诺连忙开口解释, “火灾!”罗斯福看着双腿,接过妻子的话。 “我很怕火灾,如果我在楼上,就出不来了。”罗斯福朝二楼窗户看去,如果发生火灾自己根本不可能离开,甚至上厕所都需要几个仆人。 “噢……那是!”回头看看楼上卧室,乔治想起朋友的遭遇,责怪自己考虑不周。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还有一间更大的别墅,比这里……”话说一半,乔治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三天前,从波兰来的亨利先生就住在那里。 “稍等一下!”乔治连忙走向正在享受阳光的亨利。坐在车上,仍未下车的安娜.埃莉诺顺着乔治的走向,看到一个躺在躺椅上慵懒的年青人。 “亨利先生……” “你好!乔治先生!”亨利站起身与乔治打招呼,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好奇的打量自己。几分钟后,同亨利达成共识的乔治开车将罗斯福夫妇带到原本亨利租住的一层别墅。 “福兰克林.罗斯福!”成功达成第一个任务的亨利露出笑容,这个人自己研究了三个月,在这里等了三天,如局里计划的一样,他来了,而且乔治还需要自己让出 “别墅”搬到楼上。 下午,坐在温泉游泳池边的亨利望着由三个黑人陪同,坐在轮椅上的目标人物,直到此时亨利才真正看清目标人物,一头整齐的褐发,戴副圆眼镜,他的女儿已经跳进温泉游泳池中。 “爸爸,这里的水很舒服!”在游泳池内游泳的安娜.罗斯福伯蒂格诺笑着招呼父亲,至少这里还有优点。 “准备好了吗?先生。” “你扶好了吗?彼特。”手搭在两个黑人肩膀上的罗斯福反问。 “局里为什么会对这个残疾人如此感兴趣?”望着被两个黑人扶到游泳池边的目标人物,亨利心中嘀咕。作为学校最出色的学生,亨利想象过刺激的特工生活,而接到的任务竟然是做 “潜艇”,而且是在一个废人身边,但任务总归是任务,必须出色完成,不容置疑。 双腿肌肉萎缩的罗斯福坐在池边,拼尽力气用双臂支撑身体,缓慢而艰难的朝游泳池移动,埃利诺静静的注视着中,亨利同样仔细观察用尽双臂力量移动的目标人物。刚一下水,罗斯福就感觉无力的双脚在接触泳池池底时,似乎完全可以支撑起身体,但罗斯福还不敢放开撑扶在池边的双臂。 乔治走过来,见朋友仍紧抓池边,便蹲下来, “你感觉到了吗?矿物质能使水更有浮力。我在信中提到,在游泳内,即使跛脚男孩,也能在水中行走!”进入充满矿物质的温泉水内,罗斯福就被流经僵麻双腿的温暖感觉吸引,体会双脚触地、双腿能够支撑身体的感觉,罗斯福谨慎小心地慢慢松开紧抓在池边的双臂。 刚一松开双臂,身体便猛得朝后倒,罗斯福连忙借水力再一次扶到泳池边缘, “但我连站都站不起来。”颇为懊恼的罗斯福猛拍池边瓷砖。 “只是现在不行而已!”亨利起身朝疗养院走过去,自己已经泡几小时温泉, “但你行的,只要你愿意,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亨利鼓励罗斯福。 罗斯福诧异的望着年青人,在唇边喃喃重复他的话, “乔治,他是?” “亨利.卡尔斯,三天前来到这里,你们住的别墅就是他让出来的,现在他住在我为你们准备的房间里。”乔治对朋友介绍道。这个叫亨利的年青人尽管才来了三天,但却赢得大多数人的喜爱。 “亨利.卡尔斯?”正游泳的安娜.罗斯福望着金发青年的背影念叨了一遍他的名字,这个男人很阳光、很帅气。而且温文尔雅。 回到房间,亨利从旅行箱夹层中取出看过无数遍的目标分析资料, “出身上层名门望族,父亲为成功商人、堂叔父总统,外祖父鸦片商、中国通。15岁进入格林顿公学、擅长辩论、用讨好人的方法加强自己,18岁进入哈佛大学、热心政治、善于利用老罗斯福的威望、22岁与堂妹结婚,29岁首次竞选议员……”用十多分钟最后一次阅读分析资料后,亨利用火机点燃资料,执行任务期间决不能留下漏洞。 看着盘中晚餐,罗斯福摇摇头,疗养院的厨师难道是为牲口做饭的吗?尝了一口盘中牛排,埃利诺皱皱眉, “太难吃了!” “是不太好,不过很神秘,天知道他们在牛排里放了些什么。” “是老鼠吗?”罗斯福拿起叉子,拨弄牛排。难以下咽的埃利诺望着罗斯福, “你还想留在这里吗?”妻子的问题让罗斯福陷入沉默,脑中浮现亨利先生的话:只要你愿意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是的!”丈夫的话让埃利诺无奈的低下头,过了好一会才望着罗斯福露出笑容, “纽约有全国最好的医生和医院,而这……” “我需要新事物。”罗斯福打断妻子的建议。 “你不是想治好病,是吗?你是不想回家,你不想和我们住在一起。” “我不想成为负担!”妻子的话令罗斯福感觉难堪。 “你不是负担,你是我的丈夫!” 妻子的话让罗斯福情不自禁的握着她的手,深情的望着妻子, “听着,埃利诺,我的政治事业、责任、荣耀,都已经不存在了,除非我能再站起来。你是个模范妻子,现在我告诉你,你可以自由了。”埃利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的望着丈夫。 “我不想要自由,我想和你一起面对一切。” “埃利诺,我不能想象你怎么面对一切?” “福兰克林,这不是由我来想象,是由你来想象。”埃利诺推开椅子离开餐厅,她无法接受丈夫的话。 “埃利诺……”罗斯福无奈的呼唤妻子,但埃利诺依然离开餐厅。自己只想一个人呆一段时间而已。 “爸爸,我去看看妈妈。”见母亲离开,安娜.罗斯福起身对父亲说了一句,连忙追过去。 “游到池子边来,富兰克林!”站在池边的亨利招呼正在游泳的罗斯福。一周前,在罗斯福的妻子离开后,亨利就慢慢和罗斯福成为朋友。 “感觉到双脚踩到池底后,试着慢慢松开你的手。”在亨利的劝说下,罗斯福慢慢松开扶着池边的手臂,小心翼翼一寸一寸的移动,终于双手离开池边,罗斯福感觉腿可以支撑起身体。 “对,就这样,慢慢的、慢慢的,水会支撑你绝大多数体重,伸开双臂,对,慢慢的。”亨利在罗斯福身后尽责的指导他。完全伸开手臂的罗斯福,不敢相信自己真能站起来了。 “我……我站起来了!”话未说完,罗斯福感觉眼泪流了出来,几年来一直期待再次站起来,现在终于站起来了。看到他站起来,亨利笑笑, “是的,福兰克林,你做到了!” 夕阳下,坐在阳台躺椅上的亨利观察罗斯福调制马丁尼,根据资料记录,罗斯福只为朋友调制 “怪味马丁尼”,他把自己当成了朋友。 “是不是很神秘?”将薄荷油滴入酒杯,罗斯福又笑着将一只虫子丢到酒瓶中摇了一下, “呵呵!就是这个”罗斯福将酒倒入亨利杯中。罗斯福对亨利,这个在疗养院认识的新朋友充满好感,不仅因为他给予自己极大鼓励,更重要的是他在政治上的独到见解,与他谈话会让人产生顿悟之感。 “给,亨利先生,试一下。” “咳”刚喝一口,亨利差点被呛得吐出来,强忍嗓内的刺激感,才咽下去。咬着烟嘴的罗斯福笑盈盈盯着这个很有意思的年青人, “怎么?太强烈了吗?”看着手中杯子,亨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咽下去的,即便野外生存训练时吃过的东西,都不能与这玩意相比。 “实际上,这是我喝过最奇怪的马丁尼。” “你说话总是这么直接吗?亨利!”放下杯子罗斯福直视这个只有二十四岁的年青人。 “事实上,我从来没有喝过比这更难喝的了,马丁尼或别的什么酒都好。”亨利将杯子放到桌上,未留一丝情面。对于亨利的直接罗斯福显然无法接受, “朋友们都喜欢我的马丁尼。” “他们只是这么说而已!”话音一落亨利便躺靠在椅背继续享受明媚的阳光。 亨利的直接恰恰是罗斯福最喜欢的,这个年青人很有才华,但却不会一味奉承他人。 “你有家庭吗?亨利!”认识亨利一个星期了,罗斯福却从未听他提到家人。很多像他一样的新移民在与朋友聊天时,总会提到家人。亨利沉默了, “噢!福兰克林,我曾经有过家人……战争是很残酷的。”夕阳下,两人沉默无语,罗斯福才意识到年青的朋友曾经遭遇过什么。 第二十七章 最前沿 “历时七年,夺去千百万人生命的欧战不但没有消除对立激化的因素,反而使敌对国的组合发生了变化。共和11年3月3日停战协定墨迹未干,美国就开始制定建造十六艘以中国定购的4.5万吨级战列舰为范本的超级战列舰计划。当时尚未遭受战争打击的日本帝国,也同样开始大规模制造超级战列舰计划。在恢复和平几个月后,两大强国便围绕太平洋统治权开始竞争。 遭受欧战重创,国内经济衰落的英国,无可奈何地卷入竞争。英国在日美竞相造舰的威胁下,不可能坐视舰队大大落后于时代,为了维持世界第一海军强国的地位,穷困莫名的英国仍然坚持建造了三艘4.5万吨级战列舰。共和十二年前,日本帝国是美国主要目标。一方面,由于美国对日英同盟心怀戒备,英国也被列进华盛顿大海军扩张主义者潜在敌国名单里。尽管中日战争中日本战败,使英日同盟解体,但各国却未停止军备竞赛。 共和十二年当世界各国处于史无前例的大规模造舰竞赛之中时,我国怀着对世界和平的向往,决定进行有限的海军扩张,构建一支确保本土海洋防御为目标的舰队。然而和平的梦想,却在十三年五月被彻底打破。残酷的现实告诉我们,必须建立一支强大到足以威慑一切敌人的舰队。出于保卫国家安全的目的,中国投入激烈的海上军备竞赛。 英国、美国以及中国正在建造或计划建造超级战列舰,共达三十六艘以上,总吨数超过日德兰海战中英、德两国战斗舰队总和。美国正在建造十六艘巨型舰。中国正在着手自行建造八艘,另外根据《共和中国海军法》要求,另有八艘将在不久之后获得批准。英国也制定了补充十三艘战列舰的计划,第一步批准四艘。三十六艘战列舰都是巨型舰,战斗力很强,超过欧战时任何一艘,每艘平均造价三千五百万元至的四千万元之间。 英美国两国政治家万万没有想到,面对威胁中国丝毫未见退缩,接二连三制订计划,毅然决然地接受了来自列强国家的挑战。国会郑重其事的对全世界宣布:中国宁可当掉最后一条裤子,也要拥有一支足以保障中国利益与安全的大洋舰队。”共和十三年六月一日《中华时报》:中国迎接挑战。 葫芦岛建设花费七年时间,投资超过12865.3万元。当时西北不仅把葫芦岛做为军事基地修建,而是做为一个窗口,必须通过葫芦岛建设,证明中国人与西方列强同等优秀。全面建设中的葫芦岛成为西北边防公署:样板城市、世界港口。七年后,一座被誉为 “远东第一良港”的海滨城市巍然屹立。 被视为共和海军摇篮的葫芦岛下着菲菲细雨,从渤海湾飘来的团团水雾,掠过葫芦岛海军基地,降落在充满欧式和东方风情的葫芦岛市区内,一片欧洲风格的高楼大厦,浸没在低垂的云帐中。 尽管已经时至六月,但海风夹杂细雨,仍然让人感觉一丝凉气。街头行人打着各式各样的雨伞,伞下有中国人,同样有金发碧眼的欧裔移民,现在中国很少用 “洋鬼子”称呼欧洲人,中国4.6亿人口,但是却有320余万欧裔移民,欧裔移民在中国占到全部人口7%。 曾几何时,中国是西方冒险家的乐园,而现在中国却像美国,是一个充满吸引力和工作机会的国家,尤其是饱受战争创伤的欧洲人。战后英、法、德经济大萧条,使得中国吸引了大量欧洲移民,移民带来了技术与文化,同样效忠中国,欧裔年青人同样为中国流血牺牲,中国人已经适应了身边的 “金发邻居”。 跳下电车,撑起雨伞的沃尔森和往常一样,一下班便到社区附近的酒吧,喝两杯解解乏。沃尔森是德裔移民,来到中国已经两年了,对生活环境已经很适应,以前社区中 “洋人沃尔森”非常引人注目,但有数万欧洲移民的葫芦岛洋人比比皆是。 进入酒吧,沃尔森径直坐到吧台旁,和往常一样要了一杯啤酒,自顾自的喝起来。正值中午酒吧里的人并不多,喝酒时沃尔森听到收音机里正在播放德语音乐剧,让沃尔森感觉亲切,即便可以说一口生硬的中文,但沃尔森还是喜欢听德语节目。 “或许应该起个中国名字!”想到身边不少同事改了中国姓氏,沃尔森思忖。 为了融入这个东方国家,很多欧洲移民都选择起中国名字作为转变。尤其是移民在归化厅宣誓效忠中国后,拥有中国姓氏被视为心灵上改变,当他拥有中国姓名时,意味着他真正成为中国人。谁也没注意,沃尔森一直放在台下的左手从伞柄内取出一个拇指大的小盒卡在吧台檐下,随后又要了一杯啤酒静静的喝着,只不过偶尔会朝门外看上一眼。 路边停车位上停着一辆白色大型商务车,车内电影机嗡嗡作响,长焦镜头对准这个不知名的酒吧。车内几名身穿便服的海军情报处特工神情凝重的观察酒吧吧台上的那个中年人。 “注意,飞蛇出现在D点,即将进入F点!”马克努威尔耳机内传出一个观察点发回的讯号,随后拿起电台旁的话筒, “各小组注意,目标即将到接头地点,行动组准备。” 现在世界各国正处于大规模造舰竞赛之中,间谍便非常活跃。当中国谍报人员奔走于美国东、西海岸各个造船厂打探消息时,美国间谍同样在中国频繁活动。最近,美国间谍在中国活动日益频繁,他们需要在华盛顿裁军会议开始之前,摸清中国海军军备情报,为本国在谈判桌上赢得先机,现在最迫切需要中国预定建造全部军舰项目的资料。 葫芦岛成为暗战的最前沿。葫芦岛海军基地内拥有中国设备最为齐全的海军造船厂,同样也是中国唯一拥有建造大型战舰经验的船厂,4.45万吨级 “汉武”级超级战列舰二号舰就在葫芦乌海军造船厂3号封闭式船坞建造。国防海军船政处位于六大道八十六号六层高回字型欧式大楼内,中国海军大到4.45万吨级 “汉武”级超级战列舰,小到不足一吨的舢板,最终审核、批准都在这座大楼内进行,这里成为间谍最关注的地方。 葫芦岛谍影重重,海军情报处葫芦岛分处行动主管马克努威尔焦头烂额,必须不惜代价确保海军军舰建造资料不被外泄,对美国驻葫芦岛领事馆的监视成为工作的重中之重,在世界范围内,各国使领馆从来都是间谍活动的大本营。 随着中美关系紧张,美国武官处的任务变得繁重,活动更加频繁,就如同中国驻美使领馆武官处一般,对日战争结束后,美国开始在中国舰队根据地,葫芦岛领事馆配置海军军官,重点搜集中国舰队情报。 一个月前,国家电讯中心破译了美国大使馆通过外交线路发至葫芦岛领事馆的机密电报。电报要求驻葫芦岛美国海军军官,启用茉莉花,调查中国海军船政处,尽一切可能获得在建主要舰船资料。监视葫芦岛海军造船厂,侦察舰船建造、改装及其进展情况。机密电报的破译,令海军情报处空前紧张。 电报破译当天,情报处分析员就认定,海军船政处内有美国安插的内线。这是共和十年海军泄密事件后,又一次足以让海军发生地震的事件,对于内鬼情报处没有任何线索,如果不是破译电报,那枚定时炸弹或许永远都是一艘潜水艇,不知道什么时候启爆,后果不堪设想。 从车窗帘缝中盯着吧台前的沃尔森,马克眼中闪出寒光。两周通过秘密排查,马克确定沃尔森就是茉莉花,通过长时间跟踪,马克百分之百确定自己的判断。行动计划得到处里批准后,情报处调动海军特种部队配合,甚至获得中央特勤局的技术支持,获得十六台 “袖珍”电台。 “就是他!”透过单筒望远镜看到吧台檐下的小黑盒,马克激动万分,终于抓到这只鼹鼠了。 “刘副队长,你负责指挥,我进酒吧负责现场侦察”,下达命令时马克脱掉西装,取出装有袖珍电台的宽腰带扣在腰间,送话器卡在衣领内,耳机从耳后绕线塞进耳孔,稍长的金发遮盖了耳机的存在,西装又掩盖了送话器、耳机的黑色电线,两根发送的软天线则从腰部一直延伸至肩膀,搭到腰后。 “试音!”耳机内传出清楚的声音让马克惊叹国内先进的通信技术。只有字典大小的袖珍电台是中央特勤局特工的特有装备,电台可以别在腰后,通过袖珍耳机与送话器对话。第一次接触 “袖珍电台”马克就着迷了,它根本就是为特工量身定做的,但可惜这种先进装备目前只配备中央特勤局。中央特勤局借出十六台之多,还是海军部协调的结果。 做好一切准备,马克走到车角的不锈钢盘内,一拉接绳,头顶便下起 “小雨”, “雨水”很快把马克的衣服淋出雨点,头发也变得湿漉漉的。下车后,紧起西装衣领绕出十余米后,马克才朝酒吧跑去,就像避雨的路人一样。海军情报处下属特工培训中心,虽不及中央调查局、军事情报局,却也培训了大量优秀而称职的特工。 “该死的天气”,推开酒吧的门,马克回头看看天空,用手拨了一下湿淋淋的头发随口骂了一句, “来一杯威士忌!”说话间便把25分硬币放到吧台。看到进入酒吧的 “洋人”,沃尔森先是一喜随后一愣,显然并不是要等的人,只是一个没带伞跑到酒吧避雨的路人,但出于谨慎沃尔森还是用余光仔细打量了马克一下。 凌乱、湿漉漉的头发、薄西装被雨水浸透,皮鞋和裤腿带着污迹,一切都很正常,是典型的公司白领,不过显然并不得志,尽管中国对于欧洲人而言是就业天堂,但并不意味着每个人都可以实现 “中国梦”。 “中国梦”最初是 “西北梦”,数年前通过中国电影传播到全世界,电影主角的经历与后来的成功,让人们相信在中国只要经过努力与奋斗,便能获得美好生活以及经济上的成功,许多欧洲移民都抱持中国梦的理想来到中国,但真正的成功者永远只有一小部分。 “中国梦”背后的真正动力是什么?很多人认为,就是对财富的渴求和追逐。 来到中国多年,沃尔森感兴趣的是,中国人在追逐中国梦时,并没有因对财富的过度渴望而丧失本性,反而更加强调诚实、勤奋、勇气、创意、决心,在中国很多经济上取得成功的富人,更乐意从事慈善活动,捐款给学校、图书馆、体育场,为慈善医院募捐,上至总理下至刚取得成功的普通人都乐此不疲,用这种方式换取社会对他们成功的认可。 “一个人真正的成功在于其是否将个人成功转化为回报社会行动”,这与中国文化精髓中倡导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思想密切相关,但前提条件就是必须实现个人的经济成就。 “中国梦到底是什么?”沃尔森曾问过无数次,自己正是因中国梦来到中国,中国梦的核心就是金钱,沃尔森在心中自语,自己只不过换一种方式实现中国政府倡导的 “中国梦”而已。 “等我拿到这笔钱后,我会在大学中捐建一座沃尔森图书馆”。 “先生,请给我来杯马丁尼,不加冰”正当沃尔森在心中畅想未来,准备用建图书馆来弥补罪恶感时,耳内传来带加利福尼亚口音的英语。沃尔森一回头,看到坐到身边的褐发欧洲人,是他,是那个改变自己的命运的人。他在桌面上放了一把钥匙,是火车站寄存柜的钥匙,里面存着自己需要的东西。 “是他?”余光撇见刚进酒吧的褐发欧裔人,马克立即认出此人身份,美国驻葫芦岛领事馆海军武官约翰逊.克里夫兰少校,他是葫芦岛美国间谍头目。沃尔森用手指敲敲吧台,随后便自顾自的喝着啤酒,啤酒一喝完,丢下三个五分硬币后便离开酒吧。喝着酒的约翰逊用左手在檐边摸索,手指感觉到微缩胶卷后,一口把酒喝完,站起身时左手随意地取下微缩胶卷。 就在约翰逊起身时,马克扭头对领边下达行动命令,右手取出手枪, “海军情报处!”与此同时酒吧外冲出数队手持冲锋枪的海军特种部队队员,酒吧后门同样传来怒吼声。约翰逊一愣,刚想做出反应,就诧异的看到这名欧裔海军情报处特工扣动扳机,没有丝毫犹豫。 “砰、砰”倒地前感觉胸口剧痛约翰逊充满疑惑,为什么?他们不需要口供吗?胸口依然很痛,像被重锤袭击,双手被反扣,难道自己没死?睁开眼约翰逊看到一名欧裔中国海军军官坐在自己面前,朝四周扫了眼,约翰逊觉得一阵无力,自己显然被中国反间谍机关逮捕了,这是一间审室。 “咔!”见审问对象已经清醒,科马罗夫费米按下录音机按键,直视对面的美国间谍, “约翰逊克里夫兰少校……”海军中尉刚一开口,约翰逊连忙打断对方的问话, “我是美国政府驻葫芦岛海军处军官,享有外交豁免权,我拒绝回答一切问题,我要求会见我国驻葫芦岛巴约领事。” 在约翰逊接受审讯的同时,约翰逊头顶海军情报处一间办公室内,十几名情报处特工举起酒杯, “干杯”, “马克努威尔上尉,高少校请您到他的办公室。”正当马克和同僚庆祝胜利时,一名海军上士走来通知。海军情报处同总参军事情报局一样,都是军事情报机构,除文职人员外,其他人都授予军衔。 见爱将进入办公室,高克栋示意马克坐下, “马克,今天作的很好,胶卷被冲洗出来,是新式主力舰的126张图纸,如果资料外泄,后果不堪设想。” “长官,这是我应该做的,行动成功是诸位同仁共同努力的结果”,来中国八年,马克早已学会了中国式的谦逊。 “马克,你从一名普通的情报分析员,一步步成长为海军情报处行动特工,你的表现非常出色,两年前你申请到海军学院进修,学习了一年海军知识,毫无疑问,今天的成功源于你的努力。”高克栋亲自为马克倒了一杯茶, “马克,你应该知道约翰逊克里夫兰的身份。” “是的,长官,他是美国驻华领事馆武官处海军武官”,长官的问题让马克迷惑不解。 “根据外交公约,尽管约翰逊在我国从事间谍活动,但只能驱逐出境。外交部已经就此向美国提出严重抗议,为了表示我们的愤怒,国务院决定驱逐美国驻华各使领馆武官处武官。根据外交部门推测,作为回应,美国会在我们做出上述举动后,驱逐我国驻美武官处武官,对于两国军事情报部门这都是一次惨重的打击,但同样是一次机会,我们有机会大规模调整我国驻美武官的身份。 美国方面已经通过召开限制海上军备会议的议案,我国政府正在犹豫是否参加。在这个时候情报工作将被摆到前所未有的重要位置,海军参谋部希望情报处向领事馆派驻海军情报分析人员,而马克,我向上层推荐了你!” 推荐马克出任驻美武官处海军武官是高良栋的建议。过去六年,马克已经用多次行动证明了自己对国家的忠诚,而他的能力足以出胜任这一职务,他有其它海军军官无法比拟的优点,接受过系统化情报分析、反间谍以及间谍训练。这绝不是半路出家的海军军官所能相比的,更重要的是,他曾在海军学校进修学习。 马克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美国,八年前随父母离开美国,美国只在记忆之中,现在以中国驻美领馆武官身份回到美国……长官的推荐是对自己的信任,熟悉的环境总会勾起人们的回忆,这会不会导致将来……犹豫十余秒,马克努威尔站起来, “长官,感谢您的信任,但我不得不拒绝您的推荐。” 爱将的拒绝让高良栋不可思议,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马克坦诚的回答: “长官,我出生在美国,生长在美国,非常熟悉美国,但熟悉的环境对于一名光明中的情报人员却是可怕的,美国情报部门获知我的身份后,会用无数种方法对我进行策反,考验无处不在。一旦背叛,我想海军的损失将不只是一名特工。” 高良栋点点头,马克的回答非常坦诚, “马克上尉,我理解你的决定,谢谢你的坦诚!”马克离开高良栋办公室后,一名海军军官从办公室旁的休息室走出来, “老高,你选择的这个人非常不错,至少很坦诚,不过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坦诚,更需要安全,你的下属今天已经暴光了。” “可惜了!”高良栋摇头叹息,自己从一开始就推荐马克,但今天的行动却令一切功亏一篑。 “我们还有其它人选不是吗?”走出休息室的人拍拍高良栋的肩膀,随意的坐到沙发上,显然两人是老相识。 “你从西北过来,有什么消息吗?国务院还有国会是否决定参加美国限制海上军备会议?”递给老朋友一支烟后,高良栋询问起最关心的事情,中国会不会参加华盛顿会议?从事情报工作的高良栋多少获得一些情报,自己也曾进行过分析,但越分析越迷茫,情报显然是彼此冲突的。 “呵呵,过两天看报纸吧!” 第二十八章 你运即国运 世界六大列强之一的德意志帝国争夺殖民地是最晚的,好地方都被英法等国抢走了。德国只能捡贫困、地理位置不好的殖民地。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德国政府才开始积极在南太平洋寻找殖民地:要有航海路线之便、还要兼顾热带种植业之利。1884年,德国取得一个岛,命名为威廉大帝岛,后来将此岛纳进西萨摩亚。 1880年到1890年,德国努力占领南太平洋上的岛屿,例如马歇尔岛、卡罗林岛、帕劳等,德国甚至不惜宗主国的抗议。根据欧洲帝国主义原则:先来先占,南太平洋岛屿主要由西班牙占据,因为西班牙帝国在16世纪先从欧洲来到南太平洋。1899年,西班牙在美西战争中失利,将菲律宾、关岛等地让给美国。因为受不了德国老占领他们在南太平洋的岛屿,干脆将马里亚纳群岛、帕劳岛和加罗林群岛卖给德国。 1914年,德国投资还没有赚回来,欧战爆发。加入协约国的日本便以参战国的名义,占领太平洋中部德国殖民地马绍尔群岛、马里亚纳群岛和加罗林群岛。1922年巴黎和会上,被日本占领的德属岛屿交由日本托管。日本好不容易抢来的殖民地以及获得的托管权,在1923日本战败后转交给中国,中国获得日本托管的前德属太平洋岛屿。 从美国西海岸起航,横渡太平洋,在通往菲律宾、中国和日本的主航道上,散布着吉尔伯特群岛、马绍尔群岛和马里亚纳群岛的珊瑚礁。珊瑚礁分布在广阔的太平洋中心,星罗棋布,点缀太平洋的万顷碧波。珊瑚岛礁上,椰子树随风飘逸,礁湖清澈如镜,银光闪闪的珊瑚粉末环绕在岛礁四周,与浪花相映成趣。珊瑚岛礁围成泻湖,构成天然良港。 加罗林群岛,是太平洋西北部一个重要的群岛,位于巴布亚新几内亚东北,菲律宾正东,由九百余座小岛和珊瑚礁组成。在中国地图上,陆地面积只有1161.3平方公里的群岛,是共和中国领地的最东方,是中国第一个迎接阳光的领地。加罗林群岛的核心特鲁克岛,战略位置十分重要, “特鲁克”一词,在马来语中本意是 “耸入高空的山”。 特鲁克岛兼有珊瑚、火山两种特点,与吉尔伯特、马绍尔群岛中的珊瑚岛不同,特鲁克岛是特鲁克群岛中最大的岛屿,呈三角形,每边长六十多公里,中间是一个直径为三十至四十海里的礁湖,是一个天然良港。特鲁克不仅位于加罗林群岛核心,而且雄居国防军总参谋部制定的国家 “太平洋防御圈”的心脏。 “富远号”远洋客货轮,缓缓驶入特鲁克岛礁湖内的特鲁克港,港口是去年八月国防军接受加罗林群岛等地区后,由中国远洋运输集团投资兴建的基桩式港口。 “富远号”远洋客货轮是自由轮的改进型号,廉价的远洋客货运输船。在国内还有一个别名 “移民船”,票价极为低廉的运输船是移居非州、南洋等地国人首选的交通工具。 货轮即将进港时,和同事们站在舷边的姜兴华,感觉岛上风景秀丽,满岛热带风情的植物随温和的海风摇曳,海水清澈见底,各种颜色的鱼在海里遨游,珊瑚,贝壳离奇古怪。 “湛蓝的海洋、白色的沙滩、美丽的珊瑚礁,这里不是一座岛屿,而是失落的天堂!”姜兴华总算明白去年国防军接收太平洋岛礁后,记者们为什么会用失落的天堂形容岛屿的美丽。 “这个岛上除移民还有学生,当地男人不穿衣服,只裹一块兜档布,妇女则不穿上衣只穿短裙,冷不丁一看,好像野人”,旁边传来喧嚣声,顺着声音望去,是围在甲板上的国防军官兵,大都是刚刚完成42周新兵训练的新兵,非常 “幸运”的被调配到太平洋托管地,需要在这里渡过两年光阴。船上半数乘客都是新兵,作为 “中国防御极东点”,此处驻防两万名海空陆军官兵,每天都有数千名官兵服役、退役。 靠着船舷的刘江平顺着姜兴华的视线朝欢天喜地的新兵望去,他们显然是为即将结束痛苦的海上航行庆祝。 “之谨,你不觉得在此地修大型机场太浪费了吗?机场规模相当于上海市机场的规模。”姜兴华笑笑,这个问题报纸上已经有答案了。 “这里交通不便,林林总总几百座岛礁,用船也不方便,毕竟往来于岛屿的人并不多,飞机反而方便。” “你没想过这是为打仗做准备吗?指不定将来,这里会成为与美国打仗的最前沿,所以才要修建大型机场。呶,你看港口,规模可不小,看样子到现在都还没完工。”作为土木专家,刘江平总觉得名不见经传的商业公司在特鲁克等太平洋岛礁上的投资,总是暗藏玄机,或许又是国家战备工程,中国总喜欢将军事国防工程以 “民用”之名掩饰。 下船后,坐上公司派来的汽车朝机场走去,沿途所见是一片宁静悠远的绿,草茂林密,有牛群和山羊放养在田野间。面积127平方公里的特鲁克岛有大量土地,很少有人耕种农作物,却有个规模相当大的牧场。这里的普通民房大都是木制草顶的陋室,在蓝天白云下,掩映在大片椰子林中,如不注意,很难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岛上随处可见来回穿行的军车,偶尔在一些路段路口还可以看到执勤的军人,成片铁丝网将岛分割开来,平坦的、低海拔的岛屿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海军战机或轰炸机起降,总之一进入这座岛屿,任何人都可以感受到岛上浓浓的军事色彩,甚至有一种错觉,岛上的军队远比平民多的多。 在汽车即将拐入机场工地前的一个路口,刘江平看到一座两层高的楼房,楼房显然不是普通民楼,而是一座堡垒式楼房,楼房很多位置都可以清楚的看到,楼房厚度至少在一米以上。驾驶员看到车上十几名工程师诧异目光, “那是南太平洋警备司令部,现在还没投入使用。” “南太平洋警备司令部”,刘江平记下这个名字。隐约觉得报纸上美国政府怀疑中国违反托管条款,正在某些岛屿加筑工事的指责,不是空穴来风,至少特鲁克岛上军队正在修建军事工程, “民用”小机场就是其中一部分。 “难道国家真准备和美国打一仗?” “这里不产砂子,没有淡水,要在海里捞砂子,捞上来的多是贝壳,砂子很少,打混凝土就用贝壳作填充物。捞上来的贝壳先要铺摊在地上,雨水冲淋七至八天,把盐分冲掉才能使用。钢筋则要涂刷防锈漆,这是南太平洋岛屿工程施工的特点。刚从大陆来的工程师都不太适应。” 下车后一直思考问题的刘江平并没有留意方总的话,此时在他眼中随风摇曳的椰林似乎隐藏着千军万马,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向大洋对面的那个国家发起进攻。额头不知是热或是别的什么原因,竟然冒出汗水。 “橙色计划,是美国海军拟定的,渡过六千海里,岛屿星罗棋布的中太平洋的攻击方案。现在各国海军普遍认为以蒸汽为动力的舰队离开母港活动半径不超过2500海里的范围,观点无疑是科学的。自我国从日本手中接管南太平洋托管地后,美国海军就将我国视为 “假想敌”之一。因此,他们有理由设想靠登陆作战夺取岛屿,进攻我国本土。 根据情报显示,美国海军和陆战队、航空兵拟定作战方案的军官们,苦心研究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至关重要的加利波利半岛登陆战役中英国失误,并对我国台湾登陆进行研究,相信美军正在发展一套完整的两栖作战理论,未来一旦……我们处境堪忧啊!” 望着正在施工的警备司令部陈绍宽眉头紧皱,特鲁克是未来中国大洋舰队基地司令部。表面上司令部大楼只有两层,但地下却有四层十二米深,但想到中国准备以美国七分之一军事力量,与美国对抗,陈绍宽仍然忧心忡忡。被授予南太洋警备司令的陈绍宽在海军之中素以廉洁刚正著称,自律甚严,被视为海军军人楷模。 公私分明,两袖清风,从不沾公家便宜,甚至连写信用的信封、信纸和邮票等他都用自己的钱买,并专门放在一个抽屉里,决不和公家混用。他在探亲返乡时,本可乘坐司令部汽车离开码头,但他认为自己已不在任,不应再用公车,坚持自己坐出租车离开,这一切搏得舆论和军队的称赞。 陈绍宽看了一眼朝气蓬勃的陈夕忆,这个年青人是南太平洋驱逐分舰队长官,他和海军的年青军官一样,总是幻想和美国海军一战,彻底解决中国的外洋之患,在驱逐舰上也可以看到 “VS美国”的字样,海军已经以美国为假想敌,年青人啊!难道不知道国力才是决定胜利的根本吗? “长官,特鲁克群岛是扼制美军从中太平洋进攻的咽喉,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地位。东可支援吉尔伯特和马绍尔群岛;南可威胁新几内亚和所罗门群岛;西可庇护琉球,切断菲律宾与太平洋联络;北可成为小笠原群岛、马里亚纳群岛以至琉球群岛,形成本土的屏障。另外,还是我国太平洋本土防御岛链上最重要的一环。 我们在岛上建设大型飞机场,未来将有数百架飞机构成强大的攻击力量。因此,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根本就是一艘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只要特鲁克在我们手中,就可以利用防御岛链机场封锁整个西太平洋。长官,未来十几年甚至二十年内,南太平洋警备司令部需要做的就是加强防御力量,作好长期战争准备。” 曾经参加过奇袭佐世保的陈夕忆自然知道航空母舰的作用,散布在太平洋上岛屿的意义,远超航空母舰。对于长官,陈夕忆非常尊敬,但却不赞同他的忧心,美国很强大,但是并不意味十几二十年后中国没有机会赢得胜利。年青人的乐观让陈绍宽无奈的笑笑,年青人总有年青人的冲劲。 “你的想法太简单了,岛链防御是以点连线,在面对美军进攻时,岛链上任何一座岛屿都可能是美国人进攻的目标,即便在 “国防岛”上修建完备的地下要塞,但面对美军重兵围攻能支持多长时间?防御链实际上让我们陷入困境。一旦真打起来,岛屿只能各自为战,岛链看似坚固实际上像自行车链条一样,只需要切断一处就行了。”陈夕忆一愣,司令官的担心不无道理,两人谈话时西方天际被夕阳映射的一片通红。 从空中望去,夜空下的西北市如一串明珠,明亮的路灯和眩丽的霓虹灯点亮城市的黑夜。夜幕降临后,城市才真正活跃起来,白天人们都在工作,夜晚才是生活的开始。一些办公大楼内通亮的灯光提醒街头的人们:现在依然有很多人在加班,国务院大厦亦是其中一处。 “美国声称华盛顿会议的动机是为了和平,但是,促使美国政府召开会议的原因显而易见。美国报纸详细解释了新战列舰惊人的造价,要求政府回答,建造军舰的必要性。还有一些人警告政府,美国的压力让中国发生强烈反作用,必将导致太平洋战争。美国国内,反对海军造舰计划的呼声日益高涨,计划能否完成值得怀疑。这就是促使美国召开裁军会议的主要动机。”石磊向总理汇报。 中国是否参加华盛顿会议取决中央调查局的情报、总理办公室、国防委员会团队的分析,最后才会由内阁进行讨论决定,总理的决定总会是最终的决定。司马懒散的坐在圈椅上,似笑非笑的盯着石磊, “四石,我想不仅如此吧?” 石磊脸上依然古井不波, “老板,情报领域往往如此,适当释放出假情报,迷惑敌人,干扰敌人的判断,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国释放出 “中华”级超级战列舰的设计图纸,是假情报领域的杰作。据我国在美情报人员汇报,中华级战列舰是压垮美国海军部的最后一根麦草”,没有外人的时候,石磊称司马为老板,这是少数老西北人的特权。 一年前,美国海军情报处获得英国战列舰最新设计图,四个月前,美国同样获得中国战列舰的设计图纸。情报彻底推翻美国信心百倍的乐观估计:美国主力舰能够压制任何国家。美国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美国引为自豪的战列舰不是最优秀的,在服役之前,就已经沦为二流境地。美国正在建造的十六艘战列舰,已来不及改变设计。而英国与中国却正在建造远胜美舰的超强战列舰。 美国意识到即使花费巨资,也不能保证取得压倒性优势。美国海军的困惑和失望,焦虑和灰心,不言而喻。也许有人疑问,以美国工业水平,设计建造出远超中英的新型主力舰并不困难。但这在当时,确实是无法实现的。因为美国战列舰规模受到巴拿马运河限制,假如美国建造出压倒中、英战列舰的超大舰,美国海军就只好放弃从巴拿马运河通行。 美国海军情报处获得中国海军设计 “超级战列舰”的情报,再加上中国国会通过海军法,明确将加入海军军备竞赛,使华盛顿下定决心,必须立即阻止注定落后的海上军备竞赛。 “你们的行动非常完美,美国人已经相信中国正准备在三都澳建造 “中华级战列舰”。美国已经通过多种渠道表示出对中华级战列舰的关注,甚至连英国人也跟着瞎起哄。” “中华级”受到空前关注,令司马忍俊不禁。 “中华级超级战列舰”的假情报,确实是战略欺骗领域的杰作。 所谓中华级实际是 “大和级”战列舰的翻版,准确来说是纸面上的翻版,具体资料数据由国防科技委员会提供给海军船政处,最终由德裔舰船设计专家完善,在四年造舰计划扩大案获得通过后,海军立即大张旗鼓的开始建造 “中华级”战列舰,当然距离建造阶段还有很长距离。 中国超级战列舰即将建造的情报令美国海军惊惶失措,美国毫不怀疑全盘接受德国造舰技术力量的中国,可以设计、建造出史无前例的超级战列舰。中华级战列舰一旦服役,全世界的战列舰都将沦为二流水平。 “老板,美国明确表示要修建菲律宾的卡维特港和关岛海军基地,美国海军此举将对我国构成致命威胁,我驻菲律宾情报站特工证实,卡维特港的修建已经进入实质规划建造阶段。” 见石磊提到卡维特港和关岛海军基地,司马想起外交部对华盛顿会谈不乐观的分析,不禁感到无可奈何。司马曾希望中国能够获得历史上日本争取到的水平,而外交部和海军部分析,中国即使最乐观也只能争取到美国50%的舰船吨位。 “美国人想用这种方式迫使中国参加华盛顿会议,在会议上卡维特港和关岛海军基地都将是美国在谈判桌上的重要筹码,反观我们只有纸面上的筹码,难啊!” “老板,真要参加华盛顿会谈?”老板肯定的答复让石磊明白,总理已经决定了,看来中国参加华盛顿会议板上钉钉,幸好调查局早就开始为此做准备了。 【文】“总理,还有一个重要情报,哈斯已经完全取得旷野骑士的信任,正慢慢参与旷野骑士的一些活动。” “我知道了,一定要注意保护包括哈斯在内所有重要潜水艇的身份,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得接触他们的资料,我们承担不起任何损失!这个系统必须完全同调查局脱离。”司马郑重其事的交待。 【人】后世冷战时期,大多数间谍不是毁于敌人的情报机关,而是毁于本国情报官员的叛逃,导致很多杰出间谍的被捕,前车之鉴不敢忘。尤其是自己的制定的计划,事关中国未来国家安全。这个时空的历史进程已经面目全非,司马根本无法掌控历史的进展,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利用原先历史知识,派遣情报人员,对重要历史人物进行监视和影响,使中国获得更大利益。 【书】但加强情报机构总会有负作用,比如调查局,尽管权力受到限制,但国会议员或各部部长都对其忌讳甚深,在很多人眼中中央调查局并不是中国的情报机构,而是司马的调查局,对此司马无心解释,亦无意改变,毕竟在司马认识中,调查局就像国防军一样,是国家安全不可豁缺的一环。 【屋】“四石,日俄战争以前,世界是一个殖民主义横行的世界,西班牙、荷兰、英国、法国等老牌殖民主义国家依靠海军力量把亚洲、非州和美洲分割成殖民地,从殖民地掠夺大量财富。随着美洲殖民地的独立,殖民时代接近尾声。日本和德国就是在殖民主义接近死亡的时代还要拼命往殖民主义末班车上赶的两个野心勃勃的国家。 击败日本后,中国迅速崛起。中国如同日本和德国,在殖民主义夕阳时代,继续追赶最后的末班车,而这恰恰是以挑战世界旧秩序为代价。之所以挑战旧秩序,表面是因为各国对殖民地市场的保护与限制,根本原因却是中国面对的人口压力,我们需要新领地分散人口。但英、法对中国移民重重限制,迫使我们要走上一条我们并不愿意道路。在这条路上,情报工作将会决定未来的国运,毫不夸张,你运即为国运。” 老板的:你运即国运,让石磊激动且惶恐,连忙站起身来, “请老板放心,调查部永远不会辜负老板的信任。” “我知道,四石,你永远不会辜负我的信任!但我希望的不仅仅是你不辜负我的信任,更需要做到的是,不辜负国家对你们的信任,明白吗?” 第二十九章 奥运 七月的巴黎娇阳似火,酷暑难奈。整个巴黎都沉浸在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复兴三十周年盛会的喜悦之中。步入而立之年的奥运摆脱了青涩模样,逐渐露出成熟的气质:参赛国由二十九个猛增至四十四个,1100多名记者参与了奥运会的报道。 “更快、更高、更强”的奥林匹克格言被引入奥运会。 七月五日下午,巴黎碧空如洗,天气酷热,气温高达三十八度以上。科龙布体育场看台上挤满观众。个个汗流浃背,观众顾不上酷暑汗臭,挤坐在体育场拥挤的坐位上观看开幕式。与1900年奥运会在巴黎遭到冷遇不同,此次巴黎人投入前所未有的热情承办奥运会。 电视直播与广播电台遭到巴黎报界人士的强烈抗议,但因受合同限制,在禁止电台记者进入赛场直播比赛时,电视直播仍然正常进行。超过十六万巴黎市民挤在散布在巴黎各处的586台电视机前,伸脑袋、翘着脚尖,观看开幕式。 包括法国总统,英国、罗马尼亚、埃赛俄比亚等国的王公显宦,以及国际奥委会、法国奥委会的主要官员出席参加了开幕式,首次参加的有中国、爱尔兰、波兰、罗马尼亚、菲律宾、墨西哥、乌拉圭、厄瓜多尔。德国、奥匈、保加利亚被排挤在外。 应邀参赛的四十四个国家和地区的3296名运动员,其中女子140人。首次参赛的国家中,中国运动员犹为引人注目。出于民族自尊心中国对本届奥运会非常重视,共派出206名运动员,人数次于法国的319名、美国的291名以及英国的247名,位居第四位,但却报名参加了除表演项目之外的全部比赛。中国一参加奥运会就立即摆出挑战的姿态。 当206名中国运动员在五色旗的引导下根据字母排序第七个进入科隆布体育场时,整个科隆布体育场欢声雷动,在科隆布体育场东北角,1200余名定居法国的华工和留学生挥舞国旗高唱国歌,为中国队的出场欢呼,这是中国人第一次出现在奥运会开幕式上。 《中国军团到来》,第二天,法国、欧洲报纸都用相近的词语形容中国代表团。 欧洲人都明中国军团将会对由白人主宰的奥运会赛场造成冲击,从五月开始网球预选赛、足球预选赛以及射击比赛,中国运动员一次又一次向欧洲人证明了中国的实力,那场如拳击般 “野蛮”的足球赛依然停留在人们脑海中。 七月六日将正式拉开奥运会的赛幕,整个巴黎的视线都投入到科隆布体育场。田径比赛在开幕式后第二天就全面展开。和历届奥运会一样,田径仍然是金牌最多、最受重视的项目。巴黎人顶着盛夏的烈日,津津有味地欣赏了历时八天的田径角逐。经过两天比赛后,巴黎人发现,精彩的田径比赛与时装表演一样富有魅力。 七月十日,巴黎的天气依然炽热无比,天空中的烈日灼烤着巴黎城,温度高达四十度以上,但高温、酷暑并没有减退巴黎人的热情,反而将气氛推上顶点。科龙布体育场的看台上挤满观众,就连雍容华贵,平时只在舒适沙龙里装腔作势的贵妇、千金们,也不顾头顶的烈日和周围的汗臭,不顾一切的挤坐在看台上,准备目睹轰动巴黎田径巨星的风采。 1500米和5000米两项决赛安排在同一天举行,有人猜测,是为了不让芬兰运动员鲁米连拿两块金牌。被鲁米迷住的太太小姐们不禁为这位二十七岁的芬兰运动员担心。七月八日,刘常春获得1500米预赛第三。七月九日,在5000米预赛中又获得第三,刘常春的注定是第三,至少在鲁米这个强劲的对手面前。 金牌!坐在运动员休息室内的刘常春深吸几口气,听着场外欢呼声,不无懊恼的紧握拳头。金牌是压在中国队身上的一块心病,比赛两天来,尽管拼尽了全力,但只取得200米银牌以及500米铜牌,有的比赛甚至一无所获,至于金牌更是与中国队无缘。 “中国派出了一支规模庞大的奥运会观光团”。四天前,曾用《警惕!中国军团到来!》报道中国代表团的法国报界不无嘲讽的报道。巴黎报界对中国的厌恶毫不掩饰。中国电视公司在巴黎推出的 “直播”让巴黎报界损失惨重,他们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嘲讽中国队的机会。 “常春,尽可能保持体力。1500米和5000米两项决赛间隔只有一个小时,从成绩上看,芬兰的鲁米是你最强劲的对手,鲁米预赛成绩与你的最好成绩相近,为了确保首金,第一场比赛你必须放弃,全力准备5000米,你的耐力比其它运动员强很多,5000米才是你的优势,如果能有效保存体力,赢得5000米,至少有七成把握。为了国家荣誉,你必须放弃,当然选择权在你”。 田径队总教练法捷耶夫的叮咛让刘常春犹豫不决,是放弃,还是坚持,这是一个问题。刘常春懊恼总教练为什么把问题交给自己,自己早已经习惯服从命令,如果总教练不让自己参加1500米决赛,自己一定会服从,但现在他却把决定权交给自己。放弃吧!刘常春自言自语,放弃1500米,全力准备5000米,但内心中深处却颇不甘心。 “绝不能投降!”放弃和投降何其相似,放弃1500米等于向鲁米投降,至少在1500米比赛上,那么就算赢得5000米又能怎么样?犹豫不决的刘常春看了一下时间,比赛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开始。法捷耶夫一直静静等待刘常春的决定,无论怎样决定,自己都会支持,决定权在他自己。 “法教练,我要参加1500米。”刘常春坚定的回答。200米决赛亚军陈勤用力拍拍刘常春的肩膀, “好样的,常春,省得洋鬼子说咱们胜之不武。” “决定了?”法捷耶夫再次确认。刘常春轻轻点点头,然后朝走向出口,绝不能认输。 “鲁米!鲁米!鲁米!”刘常春走出体育室时,正赶上鲁米向观众致敬,立即将科隆布体育场的气氛推向高潮,观众声嘶力竭的呼喊鲁米的名字,鲁米赢得巴黎人的支持,巴黎人甚至不为本国运动员呐喊,只为鲁米喝彩。与几天来,为帮助法国获胜,巴黎人通宵达旦在其它国家运动员宿舍旁唱歌、咒骂、举行音乐会,以干扰运动员休息形成鲜明对比。 如此火爆的场面让刘常春感受到震撼,尽管听不懂观众喊什么,但 “鲁米”两字却可以听明白,一名运动员竟然可以让观众如痴如醉,或许这就是运动的魄力吧! “这个年青人是不是很傻?”代表团一名官员叹息道。 “不!我认为他非常绅士!”法捷耶夫反驳道。中国运动员体育器材非常棒,同时也是最有竞技精神的运动员,比赛并不只是为了胜利,更重要的是运动精神。 站在起跑线四号跑道上,刘常春朝隔两个跑道的鲁米看了一眼,这个芬兰人就是自己最强大的对手,一定要尽全力击败他。鲁米感觉到旁边的中国运动员在打量自己,自己是两场预赛第一名,而他是第三名。不过在鲁米看来,这个中国人构不成威胁,真正的威胁来自二号跑道的英国选手斯托拉特,1500米是斯托拉特的专长,但对鲁米来说只能算兼项,两人旗鼓相当。 “各就各位……”全场观众紧张的摒住呼吸,目光汇集到起跑线上。 “预备……”鲁米、刘常春都作好最后的准备。刘常春深深吸了一口气,肌肉紧绷,身体轻微前倾,全神贯注,赛场、对手、观众一切的一切全部从他脑海中彻底消失,仅仅留下最后的追求,胜利! “啪!”枪声击碎了宁静,一切都从静止中苏醒,十二名选手同一时间将身体化为炮弹发射出去。比赛一开始刘常春和另一个夺冠热门英国运动员斯托拉特,都紧紧盯住鲁米,既不敢放松,也不敢越轨。 “鲁米!鲁米!”体育场内的观众依然疯狂的嘶吼。前两百米,领先的是鲁米和斯托拉特,比赛像报纸以及电视的预测,将会是他们两人的角逐。 头半圈刘常春一如既往的落后,直到第一圈跑完时,如预赛中一般,追赶到第三的位置,与前二人保持一身的差距。一圈半、两圈,半程过后,鲁米意外的发现中国人气定神闲的紧随其后,与斯托拉特卯足力气追赶自己不同,他的神情很轻松。此时鲁米、斯托拉特和刘常春三人将其它九名运动员远远抛在身后,三个人几乎齐头并进。 在两圈半时,与鲁米保持大约一个身位距离的刘常春突然没有一丝征兆的如脱缰烈马一般加速,朝着终点猛冲,反超鲁米和斯托拉特。刘常春一反常态的冲刺让鲁米措手不及,斯托拉特也大吃一惊,两人同时加速追赶,鲁米还好,而体力下降的斯托拉特则是拼尽全力了。 “鲁米!鲁米”最后的冲刺令体育场沸腾起来,科隆布体育场内四万余名观众纷纷站起身来,齐声为正在一寸一寸赶超中国人的鲁米呐喊助威。比赛即将结束,必须抓住最后的机会宣泄热情。 “快!快”运动员席上的法捷耶夫、陈捷等人在刘常春反超鲁米后立即跳起来,大声为刘常春加油呐喊,但他们的助威声淹没在观众 “鲁米”的呐喊声中。 最后四十米,鲁米终于追赶上刘常春,两人已经超过斯托拉特三、四个身位,比赛变成刘常春与鲁米之间的对决,鲁米刚刚反超半个身位,刘常春立即再次反超,并不断重复,双方都无法保持最后的优势。 体育场内欢呼声、呐喊声、助威声一浪盖过一浪,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冲过终点线。在两人同时冲过终点线时,体育场内先是一静,近乎诡异的静寂持续数秒后,观众才再次欢呼雀跃,欢呼不再是单独的 “鲁米”,同样有人呼喊 “刘”,此时谁赢谁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二人为观众奉献上一场精彩的比赛。 在欢呼声中,一直拼命追赶的斯托拉特终于冲过终点,但冲过终点的瞬间就因脱力昏了过去。 “谁赢了?”鲁米、刘常春都在问同一个问题,但两人谁都没有在这个问题做任何纠缠。冲过终点,就立即返回运动员休息席喝水,随后就躺在椅上闭目养神。一个小时后,还有一场比赛等待他们。兴奋和疑惑的鲁米目瞪口呆的看着叫刘的中国人在躺椅上睡下,两名东方按摩师开始为其按摩。 到底是谁赢了?在鲁米和刘常春闭目养神时,整个科隆布体育场内四万余名观众都在焦急等待比赛结果。两分钟、三分钟、三十分钟过去了,比赛结果依然没能给出。为什么会这样? 当人们期待结果时,裁判组裁判依然在争吵,鲁米和刘常春同时冲过终点线,但冠军到底谁?裁判组发生严重分歧,尽管几名裁判坚持鲁米赢得胜利,但奥林匹克精神却让另外几名裁判不愿意做出违心的决定,两人成绩都是三分五十六秒四,为什么要裁定刘常春输? 这个时代并没有高速相机供裁判组使用,以分辨谁的身体有效部位率先冲过终点,争论成为必然。裁判组陷入分歧,5000米比赛即将开始,休息半个小时的鲁米,压住心中繁杂的情绪又一次出现在5000米起跑线上,此时斯托拉特刚刚恢复知觉。十分钟后,刘常春同样站到起跑线上。 两人彼此看着对方, “祝……”话到嘴边,两人都收回来,似乎都想恭喜对方,但彼此都不知道1500米冠军是谁。 “我们又见面了!”鲁米用芬兰语打招呼。 “这次一定会赢!”潜意识中,刘常春意识可能失去1500米金牌,但5000米自己还有机会,体力已经完全恢复,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耐力,一定要赢得不容质疑的胜利。 “到底谁赢了?怎么还没有结果?”张伯苓坐立不安,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结果,一定有阴谋,一定是的。下意识的,无论是张伯芩或是中国运动员都联想到足球比赛中英国裁判的偏袒,欧洲人对东方人的歧视根深蒂固,如果发生分歧,自然偏向欧洲人。很可能中国与第一枚金牌将失之交臂。 就在裁判团激烈争论时,比赛开始的枪声再一次响起。这一次鲁米对身旁中国运动员再也不敢掉以轻心。起跑速度向来不占优的刘常春第一个圈时,落后鲁米一米多,只排到第四名。关注比赛的中国运动员、教练以及代表团官员紧张的站起身来,或许西方人的歧视会令刘常春失去金牌,但在中国人心中刘常春已经赢得比赛,比赛进行到一圈半时,后来居上的刘常春追赶到鲁米身后一个身位的位置。 一小时前1500米比赛对鲁米没有多少影响,跑起来非常轻松。而刘常春依然气定神闲的紧跟鲁米,5000米刘常春轻车熟路,5000米武装越野是国防军晨练标准,尽管国防军的合格成绩是19分,但那是负重超过二十公斤的武装越野,与轻装比赛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比赛进行到第三圈,刘常春和鲁米齐头并进,其它运动员被甩下数十米,甚至百米,即便第三名也同他们保持数米距离。 “他就在我身边!”来自身边的压力让鲁米颇为紧张,扭头朝身旁削瘦的中国人看去,只见他直视前方,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甚至无视自己的存在。 每一次脚落地,刘常春都感到脚下传来反弹力,这双价值超过千元的跑鞋的确比军靴舒服,跑起来很省力。 “跑!不停的跑下去!”刘常春心中嘀咕,就像当年在朝鲜战场上,战场上子弹横飞、弹片以及战友的呻吟声不停鞭策刘常春。过去是为战友的性命,现在是为了荣耀。 第六圈,两人把第三名甩在身后近三十米的位置,科隆布体育场内观众依然高声呐喊,为鲁米和刘常春助威,5000米比赛成为鲁米和刘常春的对决,这是奥运会开幕以来最精彩的对决。 “他们依然齐头并进,如影随形。两场间隔不到一小时的比赛,令二十七岁的鲁米和二十一岁的刘常春注定成为绿茵场上最强劲的对手……至今裁判组仍然在为谁赢得1500米比赛争吵,或许今天,在这里、在科龙布体育场,1500米金牌将同时授予两个人……” 巴黎街头、商业中心电视前人山人海,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法郎可以亲自到体育场观看比赛,但电视却让普通民众不会错过奥运会精彩赛事,今天比赛更是引吸了无数巴黎人的注意。芬兰运动员鲁米是巴黎的明星1500米和5000米两项决赛安排在同一天间隔仅一小时举行,被人们当成为了避免鲁米同时拿两块金牌,而现在却意外发现,这场比赛是奥运会最精彩的比赛。 刘常春通过幻觉让自己保持轻松自如,对鲁米而言从第八圈开始,比赛就变成煎熬与折磨,为了摆脱贴身紧逼的中国人,鲁米费尽心机,但对方像橡皮糖一样,死死粘着自己,与自己同时加速,始终保持齐头并进。鲁米被刘常春的贴身紧逼,弄得心浮气燥,但他仍尽量让自己静心,专心投入到比赛之中。 鲁米显然误会了刘常春,并不是刘常春执意要贴身紧逼,刘常春也想加速将鲁米甩在身后,以不容质疑的优势赢得比赛,但鲁米的耐力超过刘常春预料,即便到九圈半时,鲁米的呼吸依然平稳,体力未见衰态。 “鲁米!鲁米” “刘!刘”比赛进行到最后半圈,体育场内四万余名观众再一次站起身,为喜欢的运动员呐喊助威,与高呼鲁米的声音相比,为刘常春助威的微不足道。最后半圈最后几秒将决定谁是冠军。在距离终点二百米时,鲁米和刘常春互视一眼同时加速,拼尽全力朝终点冲刺,最后二百米成为真正的考验,一红一白两道身影闪电般飞向终点线,脚步在煤渣赛道上扬起尘埃。 “啊!”在尚有百十米时,刘常春突然大声咆哮,拼尽全力冲刺,此时两人心中只有一个目标甩开对方。在观众看来,两人甚至比百米短跑冠军跑得还快,而且意外发现,东侧看台只能看到白色身影,而西侧只能看到红色身影,两人仍然齐头并进,如影随形。观众忘记了呐喊,屏住呼吸,直勾勾盯着赛道上的身影。 在距离终点线还有数米时,两人都加大步伐与胳膊甩动的幅度,心有灵犀一般选择了投机取巧,希望用手臂或小腿抢先跨过终点赢得比赛。十四分三十秒二,两人再一次同时冲过终点线。法国裁判鲁卡尔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结果,不是为成绩打破了芬兰运动员科勒赫迈宁在十二年前创下的十四分三十六秒六的奥运会纪录,而是为他们再一次同时冲过终点。 冲过终点,浑身汗水的刘常春无奈的长出一口气,正在用凉毛巾降温的鲁米看着刘常春同样无奈的笑笑,他们两个人到底谁赢了?在一个小时内,鲁米和刘常春两人接连同时冲过终点,并破奥运会纪录,科龙布体育场内和整个巴黎刮起一股旋风。旋风刮起的同时,整个巴黎都在问同一个问题,谁赢了? 第三十章 抗议 是谁赢得了比赛?整个巴黎在1500米以及5000米决赛后,都在问同一个问题。就连身为当事人的鲁米和刘常春同样疑惑,两场比赛,两个人,两次同一时间冲过终点。体育场内的观众焦急的等待,气氛变得紧张,一些观众甚至用粗语咒骂裁判组久久不能做出决定,甚至一些观众喊出重新比赛的话语。 结果!科隆布体育场内的运动员与观众,包括整个巴黎都在焦急的等待比赛结果。从赛道上走回运动员席的刘常春,感觉气氛怪异,队友们的祝贺很虚无,没有任何人提到金牌或是赢得比赛,包括陈勤在内,队友只是恭喜刘常春取得好成绩,打破奥运会纪录以及全国纪录。 “是我赢了,还是?”见到主教练法捷耶夫,刘常春连忙询问,法捷耶夫无言以对。虽然奥林匹克精神自许 “公平”,但公平却是由人掌握的,由欧洲人掌握,欧洲人对亚洲人的歧视根深蒂固。两场比赛结果,决定权在裁判组,一旦种族歧视超越公平精神…… 刘常春走来时,张伯芩收起怒容,笑容满面的拍拍刘常春的肩膀,劝慰道: “谁赢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向全世界证明,中国人的体质并不比欧洲人差。”比赛结果至今未出,张伯芩意识到刘常春会与金牌失之交臂,但刘常春非常有天份,鲁米二十七岁,而他只有二十一岁,年青就是资本。 团长的安慰让刘常春意识到输掉比赛,而且是两场。如果听主教练的话,或许能赢得5000米,现在后悔为时已晚。刘常春觉得辜负了教练、队友和国人信任,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涌出眼眶。 “对……”是自己一意孤行导致现在的结果,想道歉却说不出话来。 “常春,像个男子汉,男人流血不留泪……”想安慰朋友的陈勤,话未说完眼泪也跟着流下来,可惜!中国第一枚金牌就这么失去了,真可惜! 就在这时广播内突然传出一连串法语,嘈杂的体育场鸦雀无声,人们纷纷站起来,竖起耳朵仔细倾听。运动员席上几名翻泽也静下来倾听,面带期待。张伯芩紧张的双手紧握。 “阿勤,他们在听什么?”听不懂法语的刘常春问陈勤,陈勤是大学生。朋友的问题让陈勤颇为无奈的耸耸肩, “常春,学校里教的外语是英语、德语、俄语,我选修的是德语……他们说的是法语。” 大多数中国运动员听不懂法语,除了外语学院或贸易学院的学生。中国中学外语教育,可以选修英、德、俄三种外语。大多数学生喜欢选修德语或俄语,因为这两种外语在中国使用最普遍,身边外国人大都是这两个国家的移民。 张伯芩和几名翻泽突然大声欢呼起来, “万岁!”几名翻译像疯了一般冲过来,抬手抬脚把刘常春抬起来朝上抛去。 “常春!常春!你赢了,是冠军,冠军啊!”法捷耶夫和张伯芩激动不已。一个半小时后,裁判组投票决定,1500米与5000米比赛结果有效,刘常春与鲁米并列冠军,无需重赛。 陈洁在观众席听到结果后,激动与纠结的情绪同时产生,陈洁已经写好一份《歧视令我国与两枚金牌失去交臂》的稿件,声情并茂,情绪激昂,但稿子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快!快!发电报回报社,我们赢了”草草写了几百字的简讯,陈洁把稿子撕下,递给同事。作为女记者,陈洁可以享受到 “女人特权”,跑腿之类的活当然由男人负责,尽管巴黎邮政局在体育场内设有电报所,但女人跑腿显然不太合适。 “赢了?”刘常春被突然到来的惊喜弄懞了,直到站在领奖台前,依然恍恍惚惚,甚至未注意欧洲人在安排上歧视,礼宾小姐先引鲁米上台,随后才引导刘常春上台。如果不是张伯芩竭力争取,欧渊人甚至不愿意播放中国国歌。从赛场到休息室短短百米,鲁米走了二十分钟,原因是无法突破记者的包围圈,->小说下栽+贼吧Zei8。COM电子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采访刘常春的记者寥寥无几,主要是中国记者,欧洲人对亚洲人的歧视无处不在。 共和十三年七月十日是中国运动史上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在第八届巴黎奥运会赛场上,升起五色旗,奏响共和中国国歌。刘常春在一小时内先后获得1500米、5000米决赛冠军,成为中国历史上首位奥运会冠军,打破中国在奥运会上金牌 “零”的纪录。尽管奥运会自许公平,但欧洲人对亚洲人的歧视,无处不在,歧视绝不会因为取得金牌而消失。 从此,奥运会金牌对中国不再像过去那样遥不可及,在随后十天中,中国代表团先后收获十八枚金牌、三十二枚银牌、二十三枚铜牌,金牌或奖牌总数仅次于美国。当鲁米赢得3000米团体、10000米越野赛冠军后,在巴黎刮起鲁米旋风。第一次出现在奥运赛场上的中国代表团则刮起夺牌风暴,欧洲目瞪口呆的观看着中国运动员的表演。 七月二十日,巴黎卢米尔拳击馆内,热情的法国观众将比赛大厅围得水泄不通。人们打出标语: “布鲁斯,法国拿破仑的后代!”、 “布鲁斯必胜”,激动的观众戴上参加假面舞会的面具,妖魔鬼怪,呼啦啦拥向拳击台。 拳击馆的秩序混乱不堪,组委会不得不出动警察维持秩序。 警察挥舞警棍拉拽踢打观众,才让兴奋的观众安静下来。一百六十磅中量级拳击赛尽管不如重量级拳赛吸引人,但这场比赛仍然让观众倾注了无比的热情,报纸、电视都将比赛称为 “东西方的决战”。 六天前,中国选手李铁虎六个回合击败美国选手哈马林,李铁虎是中国拳击运动员全军覆没后,唯一一名打到决赛的运动员,因与其对阵的是法国选手布鲁斯,法国舆论界倾注了无比热情宣传拳赛。中国队报名参加了全部比赛项目,在各个项目颇有斩获,全世界都希望拳赛成为中国第一个全军覆没的项目,经验老道参加过一百余场比赛的布鲁斯对阵不过十九岁只参加过二十六场拳赛的李铁虎,结局不言而喻。 “东西方世界的决战”、 “野蛮与文明的决战”、 “布鲁斯斩断黄祸”诸如此类的宣传层出不穷的出现在巴黎报纸上,报纸的宣传将比赛赋予了别样的意义,似乎比赛将是欧洲与亚州、白种人与黄种人的荣誉之战。 “该死的欧洲人!”结束同记者的纠缠,走进休息室,詹明佐破口大骂该死的欧洲记者。做完热身的李铁虎明白教练的愤怒,这几天从旁人嘴中多少知道法国报纸上写些什么。 “教练,我一定会赢,让他们哑口无言。” “打败他,把金牌带回国。”为李铁虎戴上拳套,詹明佐鼓励这个寄予厚望的年轻人。 “既然欧洲人说这是荣誉之战,那就打败他,让法国佬的荣誉滚蛋”。李铁虎轻轻点点头,轻撞数下拳套,自己一定要赢!不是为自己,更不再是为奖金,就像法国人说的,是为了荣誉。 “欢迎收看今天晚上在巴黎卢米尔拳击馆内举行的法国选手布鲁斯与中国选手铁虎李之间一百六十磅中量级拳赛决赛的直播。从更衣室走上赛场的是第一次出现在奥运会拳击决赛台上的中国选手铁虎李,今天晚上……” 坐在赛台旁的电视主持人激动的报道,一旁几家电台播音员也同时开始播音。为了让整个法国及时分享胜利的喜悦,一直抵制广播电台的法国报界主动邀请广播电台将设备带入拳击馆,以便让更多法国人享受胜利的荣耀,法国人理所当然的认为,比赛赢定了。或许李铁虎的年青占到优势,但他的经验远逊布鲁斯,十九岁的李铁虎太年青,而且只参加过不到三十场拳赛。 比赛开始,在裁判一挥手的瞬间,双方立即开始猛烈的进攻。比赛刚一开始拳击馆内就立即迎来一个小高潮,所有人都站起来,为布鲁斯加油,数百名花费一天伙食费华人的助威声,完全淹没在法国人的呐喊声中。三十二岁布鲁斯拳锋犀利,比赛刚一开始就频频出击。经验远逊于布鲁斯的李铁虎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第一回合便被布鲁斯的上勾拳、直拳打得踉踉跄跄,狼狈不堪。 一回合下来,李铁虎嘴唇开裂、眼角出血,不见了昔日西北拳王的风采。看台上的观众不断发出嘘声,更多则是激动的咆哮, “布鲁斯,打死这只黄猴子!” “布鲁斯!拿破仑!” “布鲁斯,胜利!”极为轻视对手的布鲁斯在结束第一轮攻击后,便用戏耍的方式进行比赛,上一个回合布鲁斯感觉探明了对方的实力,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比赛进行至此,电台播音员和电视讲解员用平淡的口吻讲解比赛,原本激动的观众不断发出嘘声,这并不是他们想观看的比赛。 “布鲁斯用向观众做鬼脸表示对铁虎李的轻蔑,上一回合布鲁斯赢得了极大的信心……” “铁虎李突然抓住机会连连出拳,布鲁斯被打入一角……”瞬间拳台上风云骤变,李铁虎奋力反击,沉闷的拳击馆再次沸腾,播音员和讲解员激动不已,李铁虎的猛烈反击出人意料。 “大家都看好布鲁斯会在六回合内把铁虎李放倒,显然布鲁斯是想陪漂洋过海来巴黎的铁虎李多玩两个回合,布鲁斯猛烈如大炮般的右拳会轻易将他放到……” “布鲁斯左右开弓、用力攻击,铁虎李在重炮拳雨中苦苦支撑……铁虎李回击一记右拳……” “近身!近身!一定要靠近他,狠狠的用右拳攻击、不停的攻击、不要让他有一丝反击余地。” 第一回合结束,詹明佐冲李铁虎大声咆哮,他在上一回合的表现不尽人意,经验远逊布鲁斯的李铁虎根本无法应对布鲁斯经验老道的进攻。第二回合铃声一响,李铁虎改变战术,以攻为守。组合拳如暴风雨般砸向对手,如蒸气机一般的右拳狠狠砸在布鲁斯手臂、脑袋、肋骨。 面对李铁虎暴风骤雨的进攻,上一回合还戏谑般玩弄对手的布鲁斯苦苦支撑,不断退向绳圈,用双臂抵挡李铁虎的重拳。重拳砸在臂膀上让布鲁斯手臂疼痛欲断。见布鲁斯的抵抗乏力,李铁虎乘势扑上,个头稍矮的布鲁斯闪拳锋,猛得抱住李铁虎,将头埋在他的的胸脯,护齿早已被打落的他不顾一切张开大口,狠狠咬上去。 “啊!”没想到会遭此无妄之灾的李铁虎被胸口的剧痛刺激的一声狂叫,猛得推开布鲁斯,但在推开的瞬间又补上一记重拳。不知道是场上观众的喧闹声盖住了李铁虎的痛叫,或是视而不见的心态,裁判没有对布鲁斯的违规做出任何反应。第三回合,如出一辙,李铁虎再次一通有力的组合拳,将布鲁斯逼退到绳圈,布鲁斯故伎重施,又将头埋在李铁虎胸前,一边挥拳猛砸李铁虎肋部,一边张口猛咬。 无赖的连咬带打令李铁虎锐气消减,原本猛烈的攻势随即一缓,尽管胸前剧痛让李铁虎怒不可遏,但拳头却依然刚烈,李铁虎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像上次一样让布鲁斯达到目的,但拳力因剧痛明显下降。撕咬李铁虎的布鲁斯精神陡增,不断将拳头砸向李铁虎的头部、脸部、胸部、腹部。被逼到绳圈的李铁虎试图反攻,贴身紧逼的布鲁斯又扑上去,拼尽全力咬了一口,胸口的剧痛让李铁虎无力反击,只能用头迎击布鲁斯的拳头。 就在这时清脆的铃声 “当当”的响起来,第三回合比赛结束。第三回合刚一结束,占到便宜的布鲁斯炫耀似的向李铁虎显示自己的 “一口好牙”,挑衅的挥挥拳头。 “欢逛来到巴黎!”被布鲁斯无赖相激怒李铁虎,冲上前去就要揍他,但却被教练和裁判拦下来。满头大汗的李铁虎,走到裁判面前,猛地拉下背心,指着胸前几处深深的牙印,用拳头指着布鲁斯咆哮, “你看看,他咬人,咬人,牲口!” 对李铁虎的投诉裁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完全不顾李铁虎的抗议。在接到裁判组作出的比赛结果后,拿着手中的纸走到布鲁斯身边,举起布鲁斯的手往上一扬,宣布布鲁斯获胜,赢得72.52公斤级冠军。场上的法国拳迷们欢呼雀跃,拿破仑的后代击败了东方黄猴子。 “你们这是包庇,这就是法国人的拳击?”怒火中烧的李铁虎挥舞拳头大声抗议,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詹明佐也爬过绳圈,用法语大声抗议裁判不公,不断向记者展示李铁虎鲜血淋漓的胸膛。观众席上中国人和一部分法国人看到这一幕,都大声喊道, “无耻、无耻。” 但拳击馆内数千名观众仍然为布鲁斯欢呼、庆祝,这是一场事关荣誉的拳赛,重要的是布鲁斯赢了!法国赢了!欧洲人赢了!胸膛血淋淋牙印的黄皮猴子无关紧要。不一会儿,国际拳击协会瑞典人达兰来到现场,在看过李铁虎胸前血淋淋牙印后,也觉得事情蹊跷,要求仲裁委员会调查真相,作出公正处理。 李铁虎胸前几处血淋淋的伤口不会作假,愤怒的情绪在张伯芩心中萦绕, “铁虎,我看过比赛电影,你打得很好,如果不是狗牙,你一定能赢!我会以中国奥运代表团的名义向国际奥委会提出抗议,要求调查真相,公正处理。” 第二天,在国际拳击协会、达兰以及中国奥运会代表团的强烈要求下,巴黎奥运会拳击仲裁委员会被迫举行听证会,调查拳赛真相。在仲裁委员会听证大厅内,李铁虎光着膀子,转着圈儿向仲裁委员们和听众出示证据,多达六处伤口,其中五处流血,一处皮肉完全被撕开。咬伤之处虽然进行了简单处理,但伤口清晰可见,尤其是被撕开的皮肉,缝合了数针。 面对李铁虎的证据,充分准备的布鲁斯开始辩护, “这不是故意的,我完全有能力将他击倒,根本不需要用牙齿。”而布鲁斯的一位朋友出席为他作证, “布鲁斯从小就有个怪习惯,出拳时常常张口咬牙,而且他的牙齿较薄,锋利无比。比赛中可能是李铁虎在重击之下躲避,胸膛正好撞到布鲁斯嘴巴上,所以才会咬出伤口。” 布鲁斯甚至为自己找到数名医生,一是用临床医学证明这种怪习惯的存在,二是证明布鲁斯的牙齿的确比一般人薄、而且锋利。同时还证明咀嚼肌是人类身体上力量最强大的肌肉,在非主观意识条件反射下,完全可以咬出李铁虎胸前的伤口。参加听证会的法国观众齐声欢呼。布鲁斯和医生的解释大有道理,是合理的。法国观众显然不愿意用大脑,毕竟这关系到法国和白种人的荣誉。 面对无耻的诡辩,不善言辞的李铁虎气得浑身发抖,怒不可遏, “无耻!无耻的谎言,这是拳击大赛,不是狗咬人大赛。他说有能力击败我,我要求重新比赛,重新比赛!”张伯芩、詹明佐大声抗议。看到布鲁斯脸上得意的笑容,李铁虎再也控制不住怒火,猛扑上去,挥起双拳冲布鲁斯的头就是一阵猛列的组合拳。 拳拳到肉的快感发泄了李铁虎心中的怒火,面对怒火中烧的李铁虎,布鲁斯毫无还手之力,几拳过后布鲁斯皮开肉绽。为了躲避李铁虎的铁拳,布鲁斯甚至朝观众席上逃去,一时间,听证会秩序大乱,场内仲裁委员连忙向警察求救,为了撕开二人,法国警察拼命用警棍殴打李铁虎,直到将两人彻底分开,雨点般的警棍依然不断的落在李铁虎身上。 会场恢复秩序后,委员们才细细提取证词,宣布休会,当晚表决。晚上,拳击大厅坐无虚席。从警察局保释出来的李铁虎额头上缠着渗血的纱布,这是法国警察用警棍殴打的结果,无论是李铁虎或是张伯芩、詹明佐或是旁听的中国运动员、代表团官员以及随团记者怒容满面,结果其实早就注定。 拳击裁判长费尔科南拿着判决书站起来, “经过认真、细致调查,确认中国选手铁虎李与法国选手布鲁斯的比赛中,李铁虎确实被布鲁斯咬伤。调查中,通过医生证词和临床医学证据,相信布鲁斯咬人不是故意,而是习惯性条件反射。因此,我代表仲裁委员会宣布:布鲁斯不是故意咬人,因此比赛结果有效,布鲁斯仍然获得72.52公斤级拳赛冠军。” 裁判长话音刚落,满面是伤的布鲁斯兴奋的大声叫喊,同时转向观众不断挥舞拳头,向观众致意。大厅内的法国观众欣喜若狂,他们为拿破仑后代没有被取消冠军资格欢呼,许多法国人冲下观众台将布鲁斯高高举起,东游西转,表示祝贺。 愤怒!得知结果后,怒火就在每一个中国运动员心中燃起,终于认识到欧洲人对中国人的歧视,即便是在自许公平竞技的奥运会上,歧视仍然无处不在。面对不断拍照的记者,张伯芩强压怒火, “我们绝不接受充满种族歧视的裁定结果,鉴于本届奥运会违背了公平竞争、平等的奥运精神,为了表示对充满种族歧视奥运会的抗议,我宣布,中国代表团……” 第三十一章 暗杀 七月暴雨过后,塞北的西北市绿意盎然。大暴雨并未让市区街道上出现积水,良好的下水道系统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雨让西北市的夜晚冷清、清爽,偶尔可以见到冒雨赶路的行人。凉爽、湿润的风吹进屋内,窗帘在风的吹抚下摇曳,在窗边来回度步司马,神情肃穆。 “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明知箭在弦上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但司马心里依然犹豫不决,生怕一时冲动酿成大祸。退出奥运会!在收到代表团从巴黎发回的报告后,司马做出决定。欧洲人对中国人的歧视让司马怒不可遏,希望遵守游戏规则的司马彻底失望。 “明天,报纸上就会报道,到那时……”想到民众获知退出奥运会原因后的愤怒,司马不寒而栗,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局面。 站在窗边踌躇的司马狠狠吸了口烟,迟疑不定, “难道历史真要把中国推向战争吗?”历史的积怨、现实的歧视,将令国人对西方列强积怨日益加深,国内大亚州主义、大中华主义渐趋盛行,都与此不无关系。未来国家真会身不由己的走向战争的深渊。 眉头紧皱的司马撇向书桌上的数份报纸,《西北实业报》、《西北日报》、《中华时报》都是中国发行量最大的报纸,每一份报纸最后都有一份署名文章 , “中国人民必须成为亚洲解放事业的中心。中华民族注定要帮助亚州遭受奴役的民族获得独立,并帮助其实现现代化,我们对亚洲的独立和发展有天然使命,这是中国四万万六千万同胞最高的使命!” 报纸上十二个黑体大字《论亚州与中国之使命》,仅仅标题,就令司马感觉头皮发麻,想到历史上德国与日本的下场。恍惚间,司马似乎看到原先历史上电影记录片中的一幕,数以千百万计中国士兵战死异国他乡,尸体铺满大地或是被坦克履带碾成肉泥,华式现代建筑在轰炸和炮击下化为废墟。 “既便把世界毁灭,明天我们将拥有一个全新的世界”, “在未来几天和几周中,如果每一名国防军士兵都尽到义务,入侵者的进攻就会失败,西北仍然属于中国。库伦、上海、沈阳、广州、武汉都将回到中国的怀抱,亚洲永远不属于白种人,此时此刻,全中国人民都注视着你们,祖国最勇敢战士,入侵者将被淹死在血泊中。” 隐隐约约司马似乎看到在不断落下混凝土残渣的地堡内,一个双鬓花白、满面憔悴的人正对着广播和电视摄像机咆哮,那人神似自己。幻觉让司马冷汗直冒,呼吸急促,喘不上气来,以至头晕目眩,无力的瘫坐在地毯上。 “不……这不是我要的,不是……”司马双手颤抖喃喃自语。 冒险!一直以来自己都在冒险,与诸列强走向对抗,是以冒险谋求利益最大化,但冒险不等于把国家的命运押上赌桌,用一个看似伟大的梦想,置国家和人民的未来于不顾。 “梅贶升!”望着报纸上黑体大字下的署名,司马眼中闪出冷光,神色凝重。 “梅贶升!”如大病一场的司马念叨着这个名字,强撑身体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 “它可能不在这里,但它在!它可能不是那样,但它是!人类谍报史上的超级神话,集荣耀与黑暗于一体的情报巨人。”共和十二年八月刚创办不久的时代杂志封面人物是中国中央调查局局长石磊的画像,文字说明是:世界上最大的间谍头目!在介绍中央调查局时,用这样一句话作为全文的开篇。 舆论自由是有副作用的,尤其是舆论自由被敌国利用后,往往会令现实社会的隐秘暴露无遗。中央调查局的前身西北调查部,就是因舆论而暴露在阳光中,成为中国或者说世界上第一个暴露于阳光中的情报机构,来自社会上的压力与指责,令西北调查局被迫开展所谓的 “阳光工程”进行危机公关。 共和十年十月,根据国会制定的《国家安全法》,西北调查部改组为中央调查局,并成为国务总理属下的一个独立机构。中调局是这个时代全世界最大的间谍和情报机构,是中国情报系统的总协调机关,局长由国务总理直接任命,同时担任总理和国会的高级情报顾问。 中央调委局的徽章 与清时 “龙洋”相近,只不过怒龙周围环绕的祥云被地球取代,地球隐于怒龙后,象征中调局的势力渗透到世界各地,各种情报资料从四处向中心汇集。怒龙则象征机警、灵敏和冷酷,这正是中调局的风格。中央调查局局长石磊,人如其名般的 “冷酷”,最突出的是他对领袖的绝对忠诚,尽管这种忠诚一直都颇受外界指责。 实业路一百号中调局大楼四楼东侧,有一间狭窄的办公室,是世界上最大间谍头目的办公室。近几年中调局规模越来越大,但局长办公室却一如既往的狭小,小办公室是石磊个人的要求,就像镶嵌钢板的伪装窗户一般,即便正在施工中的中调局新楼,依然为局长准备了一间小办公室。 这间永远不透一丝阳光的办公室,阴森而神秘。镶嵌在天花板上的球型灯罩是办公室唯一的光源,办公室后方巨大的办公桌上排列一系列电话。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石磊仍然趴在办公桌前审阅明早需要递交总理与国会的情报摘要。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沉静,响起的是蓝色电话,石磊连忙拿起电话,话筒中发出一个非常简单的命令, “是!”放下电话,石磊又拿起桌旁黑色电话。半小时后第五处副处长廖新华拿着一份文件进入局长办公室,第五处是中央调查局下设九处中最神秘的一个部门,成立于共和九年赤色危机后,负责监控调查国内人物和团体,之所以秘密是因为他的矛头指向国内。 不受法律限制的特权和广泛的情报网络使中央调查局神通广大,也是中国政府中透明度最差的一个机构。它的人员和预算从不对外公开,只有总理等极少数人了解它的行动情况。在 “国家安全”的名义下,行动中的非法手段、行径也不会被追究。特殊待遇令其他政府机构颇为眼红和恼火,国会、国防部甚至于国务院都和它有过摩擦。另外,中央调查局守口如瓶、秘而不宣的作风也不可避免地导致猜疑。 原则上讲,所有中国人都在第五处秘密监视、控制之下,没有隐私、没有遮掩,赤裸裸暴露人前是什么感觉,如果第五处的存在被公之于众,恐怕会掀起轩然大波,从第二处分割出来的第五处从建立就是秘密,现在仍然是秘密,将来依然是秘密。 “局长,您要的资料!” “知道了放下吧!”局长声音依然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感情,廖新华却心头一松,退出办公室。廖新华庆幸将那个人列入了监视目标,否则局长今天要资料,自己却拿不出来,后果堪忧。即便在调查局内部,也没有人愿意面对局长咄咄逼人的目光。 廖新华离开办公室后,石磊将桌上的文件、资料全部锁入保险柜,跟着离开办公室。下车时石磊用余光撇了一眼为自己打开车门的特勤局特工,瞬间把特工的五官特征记了下来。负责总理安全的特工队长在石磊进入总理私邸后,就连忙迎上来。 “石局长,总理在书房!”半小时前总理交待过,如果调查局石局长来了不需要通报,直接请他进书房。 “哥!”站在旋梯台阶上的石灵看到兄长,连忙招呼。面对石灵,石磊冰冷的脸上露难得的温情。 “铃铃!”妹妹明显的担忧让石磊诧异。 “哥,注意些,少爷心情不太好,把自己一个人关进书房都一晚上了,连婉云姐进去都没落着好。”扶腰下楼的石灵轻声叮嘱兄长,石灵依旧称丈夫为少爷。 “铃儿,我知道,赶紧去休息吧!别熬坏了身子!”望着小妹隆起的小腹,石磊关切的交待,在妹妹面前,石磊显得温情脉脉。 敲门得到老板许可后,石磊推门进入书房。书房内烟气弥漫,石磊眉头微皱,老板今晚吸了很多烟。猛吸几口烟,把烟把按灭,司马示意石磊坐下, “四石,总算来了,快坐!带来了吗?” “老板,这是他的档案,从去年九月十二日起五处开始对其监视、建档,这是他的档案资料,进一步资料明天分析整理后才能送过来。” 把文件夹递给老板,石磊撇了眼书桌上一口未动茶水及堆积如山的烟灰缸,老板神情疲惫、眼中甚至带着血丝。 “发生了什么事?”接过档案的司马并没有注意,石磊正用一名情报人员的敏感观察自己。 “X/M/ZX/073……”档案第一页是编号,对于编号序列以及建档原因、时间,司马没有任何兴趣,随手翻开第二页, “梅贶升,原籍湖南省……共和六年十月,西北大学旁听生……”边翻看梅贶升的档案,司马边皱眉。梅贶升最近半年尤其活跃,平均每周举行至少一次 “亚洲主义”演讲,并利用假期在西北、山西、河南、河北、山东举行巡回演讲,演讲成功使其从毫无名气的大学助教摇身一变成为知名的社会活动家。 “中华革命党、共和党多次邀请其参加党派活动,均被谢绝,确信其在期待复兴党伸出橄榄枝,但鉴于其经常参加小党集会,亦有加入小党以谋求党魁的可能……”从档案上看此人非常清白。仔细翻看十几分钟,司马才将手中的档案合起来。 “四石,你怎么看?”司马希望听到石磊的专业意见。 “老板,他是一个怀有野心的投机政客。”司马点点头,这一点绝对没错,此人就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投机政客。 司马眉头紧皱,再一次翻开档案,仔细观察档案中的照片,流露出疑惑、迷茫,甚至惊讶。 “总理想什么?”石磊有些莫名其妙。将近凌晨两点,石磊带着一连串疑惑与不解离开总理私邸。老板第二次看过档案后,就再也未提到那个人,似乎将那个人忘在了一边,而是问起美国情报工作的进展,要求调查局保障外交部在美谈判期间的情报需求。 凌晨两点,西北街头行人寥寥,偶尔有巡警经过,拥堵的街道异常畅通。驶出私邸后,石磊吩咐司机在街上转圈,闭着眼睛的石磊仔细思索老板反常举动,随后又将老板的一举一动疏理一遍,慢慢将前因后果勾勒出来,蓦然,石磊明白了老板的意思,猛的挣开眼吩咐司机, “回局里!”黑色中华四型轿车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疾驰,朝实业大道一百号驶去。 十月,初升的太阳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染成金色,在连绵起伏山脉之上,一架YC-1客机被阳光染成金色的大鸟,静静飞越山峰之颠。这架飞机是东方航空公司沈阳至西北的早班飞机,可以坐十四名乘客的机舱,只坐了五六名乘客,乘客在登上飞机后,就闭上眼睛补觉。 机舱内灯光明亮,腿上盖着空姐提供的防寒毛毯,卡达尔亚诺夫背靠柔软的座椅,翻阅资料,不时用圆珠笔在资料上做着标记。一位体态袅娜的空中小姐走来,满面笑容的空姐双掌交叉放在腹间,冲卡达尔弯腰, “先生,飞机预计在十分钟后到达西北共和机场”,卡达尔将资料合拢,向漂亮的空姐道谢, “谢谢!” 空中小姐离开后,将资料放进文件包,把头仰靠在软背上养神。昨天卡达尔接到公司通知,来西北问候一位商业伙伴。闭着眼睛的卡达尔忽然感到飞机抖动了一下,紧接着是悬空坠落的感觉,飞机开始下降了,他拉开飞机舷窗窗帘向外眺望,西北市已经到了,从空中望去可以看到街道开始出现车流拥堵。 三天后,穿大衣的卡达尔坐在西北大学十一号门对面树旁的长椅上,在路边停车道上停着一辆红色二系轿车 “西DGO127”,根据资料这是那位商业伙伴的座车。像吃药一般吞下一粒抗毒药丸后,看报纸的卡达尔静静等待 “商业伙伴”的到来。如果他来,我就执行任务。如果他不来,今天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作为一名特工,卡达尔必须严格按计划执行命令,不得自作主张,任务必须要在计划地点,把握不大时就不动声色的等待下一次机会,如果十天都没有机会就返回沈阳,从沈阳乘火车回朝鲜。到今天为止,卡达尔已经等待了两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衣袋内装着特殊武器,尽管使用过一次,卡达尔对这种武器却心有余悸。武器是一支十三厘米长的金属管,拇指粗,末端有枪机和撞针,管子分三部分,扳机有一个1.5伏电池,在第二部分启动撞针,所以不会发出声响,撞针击破第三部分玻璃药瓶,瓶中装有500毫升氢氰酸,和空气接触立即化成雾状,在两尺内对准人面部喷射,可以立即致死,而且不留痕迹。不用两秒,那人就会死于心脏麻痹,连喊救命的时间都没有。 对于这种武器卡达尔并不陌生。两个月前,在韩国卡达尔曾用同样的武器解决了一个敌人。尽管用过一次,但卡达尔却不愿意碰这种枪,并不是因为危险,而是因为武器不会让人产生淋漓尽致的感觉。 临近中午,并不宽敞的校门口出现了 “商业伙伴”的身影,卡达尔的呼吸越发平静,连忙收起报纸朝对街走去。 “梅助教!”刚走到街道中间,卡达尔就听到校门后一个女人的叫喊,原本冲 “商业伙伴”走去的卡达尔若无其事穿过街道,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又错过机会了,按照计划卡达尔需要到 “商业伙伴”的住宅公寓,在那里寻找合适的机会。 三个小时后,等待多时的卡达尔看到红色二系轿车出现在街口,尽管距离自己还有数米,但卡达尔却清楚的看到车中只有一个人,是目标人物,卡达尔异常平静的将巴掌大小的毒气手枪从内袋转入风衣外口袋,插在衣袋内的手紧握毒气枪,朝公寓走去。在梅贶升将车停在路边停车位时,卡达尔已经走进公寓一楼大厅。这时街道上传来汽车关门声,伙伴快要进门了。 仔细倾听楼外的动静,面对信箱的卡达尔用手中报纸遮住毒气枪,同时还在报纸上挖了个洞,以便毒气从小洞中射出,随着门响,抱着一袋食物的梅贶升走进公寓,右手还在摸口袋中的钥匙,并没有留意大厅东侧邮箱旁站着一个人。梅贶升取出钥匙准备上楼时,卡达尔走到梅贶生面前。看到一个陌生的欧裔人挡住自己,梅贶升一愣,他是谁? 就在梅贶升想开口询问时,卡达尔扣动扳机,一股毒气喷到梅贶升脸上,瞬间吸入大量毒气的梅贶升摔倒在地。卡达尔看都没看,夹着报纸,拉开大门朝街道上走去。走出两步后,立即从口袋中掏出解毒气瓶,握着气瓶朝树上一敲,猛吸一口冒出的气体。和以往一样,卡达尔总会在第一时间离开。一个小时后,卡达尔乘座的飞机就飞离了共和机场,商业之旅无疑非常成功…… 与往常一样,司马边用早餐边看报纸新闻,自由舆论可以让司马从报纸上获得意想不到的收获。 “以海军总长程壁光上将为全权代表,国会海军委员会主席施乾绅、外交总长顾维钧及外交次长王宠惠为代表的全权代表团于共和十三年十月二十六日夜十时三十五分乘 “中国号”邮轮抵达美国旧金山港,不日将前往华盛顿参加华盛顿海军会议……”报纸头版是全权代表团到达美国的消息,司马对此毫无兴趣。昨夜临睡前,司马就已接到外交部电话告知此事。 翻到下一页,右下角豆腐块般大小的文章 突然吸引了司马的注意, “西北大学助教梅贶升心脏病突发死于家门!”司马连忙扔下筷子,摊开报纸, “十月二十七日下午四时十五分,梅贶升先生被发现倒毙在公寓大厅内,经法医检验,系死于心脏病突发,梅贶升先生系……” 餐厅内突然响起拍桌声,正在用早餐的陈婉云、杨琳、石灵三人一愣,翰墨则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父亲。 “打电话叫石磊给我滚过来!”司马暴跳如雷。石灵不解的看着司马,大哥究竟做了什么?竟让他这么生气?正想询问,杨琳一把拉住石灵,示意她什么都不要问,这时候插嘴反而会适得其反。司马审视最信任的下属, “是不是你干的?” 第三十二章 华盛顿阴影 “一九二四年六月七日,中国外交部收到美国召开限制海军军备会议的非正式邀请。中国与英、法、意三国赞同举行会议不同,邀请书让政府陷入迟疑不决的境地。国内上下担心英、美、法联合起来在会上逼中国废除海军法,但又担心不出席会议,会遭到世界舆论的谴责,在外交上陷于孤立。 中华革命党机关报《共和日报》警告,如果中国参会将很有可能成为列强谈判桌上的牺牲品。一些中国人甚至认为,已经到了 “国家兴亡的时刻”中国必须拒绝参会,全力备战。举国上下对西方国家极度失望和怀疑,认定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但国务院、国会经过再三考虑、磋商,拖到七月十五日才作出回答,希望会议在讨论限制军备问题外,以切实维护太平洋安全为出发点,彻底解决 “婆罗洲危机”。经反复磋商,美国同意中国提出的要求。 八月十一日,美国向英、法、意、中四国发出正式邀请。邀请书第一部分写道:巨额军费开支造成沉重的经济负担,消耗大量资源,以至侵害社会之安定、正义之伸张、和平之意愿。目前有关各国会同讨论裁减军备的时机已到,首先应讨论限制海军军备问题。邀请书第二部分指出,须有和平意愿并愿意消除国家间误会,裁减军备才有成功之可能,因而对太平洋及远东问题的讨论应遵循尊重友谊、去除争端的原则。 九月二十一日,美国国务院公布拟定的议事日程,确定会议将讨论两大问题,即限制军备问题与太平洋及远东问题。英、法、意等国表示同意。九月二十七日,在要求得到同意后,中国正式答复参加会议。 后来,荷兰、葡萄牙、比利时三国政府表示,都是太平洋地区利益相关国家,要求参加会议。十月四日,美国对上述三国补发邀请书,同时根据英、法要求,又请邀请海军军备早在巴黎就遭到限制的德国参加会议。”一九二四年《世界海军年鉴》 昨夜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将美国首府华盛顿覆盖在冰雪中,波托马克河两岸一片银妆素裹。白宫正南石质方尖的华盛顿纪念碑,完全笼罩在纷扬的大雪之中。此时华盛顿,分外妖娆和平静。平静之下,暗潮涌动,半个月前甚至更早就抵达华盛顿的各国全权代表,从未停止过 “攻关”活动。 雪花纷飞的道路上,两辆白色摩托车引导护送一辆高级汽车疾驰,汽车车首飘扬着两面五色旗。身穿海军大衣,头戴白色海军大檐帽的程壁光端坐在汽车后排,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前方,坐在他身旁的施乾绅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顾维钧和王宠惠坐在他们对面,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雪景,汽车驶出酒店后,四人一路上保持沉默。 共和十三年就要过去了,今天是全权代表团抵达美国后,最重要的一天。抵达美国后十七天来,四人费尽心机的努力,内幕繁杂的幕后周旋、私下交易,今天就会有结果,结果是好是坏,四人都没有底气。 “哎!”车队距离华盛顿革命女儿会大厦越来越近时,程壁光长叹一声,朝坐在对面的施乾绅望去,满面无奈。如果可以选择,程壁光宁可立即回国,也不愿意参加会议。 表面上,美、英、法各国参加华盛顿会议,都是为了安定社会、保持正义、确立和平诸如此类冠冕堂皇的目的。实际上,各有如意算盘。美国企图限制英、中的海军扩张,消除中国在南洋的影响,为夺取远东、太平洋地区的霸权创造条件。要达到目的,就要限制中国海军军备发展。 来到华盛顿后,程壁光总算明白为什么国内激进团体纷纷发言称:中国参加华盛顿会议,无疑是将中国海军送上断头台。在限制海军军备前提下,英、美可以接受中国海军实力是多少?望着窗外风景,施乾绅跟着叹了口气。施乾绅是南洋人,比任何人都明白大舰队的意义,正因为知道舰队的重要性,才会在出任海军委员会主席后,立即在国会展开游说,鼓吹海军扩军的必要性。 职业外交官王宠惠当然明白两人为何叹息,是为大舰队的流产。自己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在会议上争取更多的利益,包括海军利益。 “施主席、程总长,我们至少明白美国的策略是联合英国,抑制中国。英国和美国都想在保持现有利益的前提下,削弱对方,进而捞取更多的好处。 但英国的策略是尽量不得罪美国,同时尽可能抑制中国在南洋对英国形成的压力,所以两国之间尽管有分歧,但可以想见在抑制我国的态度上是一致的,我们只能坚持在裁减军备或缔结盟约方面,都必须以维持中国在南洋的特殊利益为原则,必要时为了确保南洋利益可适当牺牲部分海军利益,这是出发前总理为三人送行时特意交待的,为了南洋,国家可以付出更大的牺牲。” 施乾绅睁开眼,摇摇程壁光说道: “恒启,相信总理已经有了应对计划,你我只需稍安勿燥!与这些人周旋就是了。”总理!程壁光苦笑一声,总理又有什么办法? “10比7”顾维钧并没有发表意见,在心中念叨这个数字。这是赴美前,总理要求自己竭力争取的比例。就现在的形式,英美两国很难接受这个比例。 一九二四年十一月十三日,华盛顿限制军备会议,在美国首都美国革命女儿会大厦开幕。会场附近,挤满顶风冒雪围观的人群,一些 “和平人士”高举牌子呼吁各国代表停止军备竞赛,更多人则想一睹各国代表的风采。 中国代表团的车刚一停稳,顶风冒雪的各国记者蜂拥而来,如果不是警察阻拦,他们会冲进车队,采访中国全权代表团。自中国代表团到达美国后,就一直是各国记者关注的焦点,<贼吧ZEi8。COM电子书>外界认为中国态度非常强硬,如果华盛顿会议达不成妥协,问题肯定就出在中国身上。 “中华民族是酷爱和平的民族,并愿意为世界持久和平作出贡献……”在顾维钧应付记者时,程壁光等人面无表情的走进革命女儿会大厦,在美国政府官员引导下进入休息室。时钟敲响后,各国代表陆续进入会场。这一天,会场内外着意渲染和平气氛,革命女儿会大厦内外装饰了许多棕榈叶, “U”形会议桌上覆盖绿色台布,桌后树立美、英、法、意、中、比、荷、葡、德九国国旗。 为了赢得国内民众支持,美国政府在开会前几个月,就大肆宣扬会议是为了谋求和平,吹嘘这是世界外交史上第一次允许新闻记者采访的会议,从此就没有秘密外交了。事实上,会议仍进行了严格限制,规定只有在举行全体大会时,新闻界人士才能进入场内,在专设席位上采访,美国官员和持有入场券的人员才可进入包厢旁听,报纸上也只能发表各国代表在全体大会上的演说。 上午十点半,与会代表按顺序就座:英、美两国代表分别在 “U”形会议桌下方的左、右两边;会议桌左侧是另一些英国代表和意大利代表,右侧是法国和比利时代表,会议桌上方,左边是葡萄牙、荷兰代表,右边是中国和德国代表。 参加会议的各国首席代表是:美国国务卿查尔斯、英国首相斯坦利鲍德温(其代表团成员还有英国自治领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及殖民地印度的代表)、法国总理白里安、中国外交部总长顾维钧、意大利前财政大臣卡洛香泽、荷兰外交大臣柯尼碧克、比利时驻美大使卡德、葡萄牙驻美大使阿尔戴、德国外交部长古斯塔夫.施特雷泽曼。 会议开始后,作为东道国,美国总统柯立芝致开幕词,就像他在邀请信中提到的,会议的目的在于:减少战争、增进和平、减轻负担、改善现状。甚至还表白美国没有征服他人的企图,美国对拥有的东西感到满足,对其他国家的东西并不凯觎。柯立芝致开幕词时,施乾绅递给程壁光一张纸条,程壁光打开一看,忍俊不禁,随后把纸条装在口袋中。这一幕被机敏的记者拍了下来,人们都在八卦,纸条的内容是什么? 柯立芝总统致词后,英国首相斯坦利发言,表示应该把 “简洁、诚实、名誉”作为本届会议的宗旨,接着他提议按照国际惯例推选东道国代表国务卿查尔斯为主席,全场一致通过。担任大会主席的查尔斯,站起身来准备发表演讲,环视各国代表又朝记者席上扫了一眼,眼神告诉记者,大新闻来了。 “先生们,为了世界各国社会之安定、正义之保持、和平之确定,各国海军军备竞赛必须要立即停止!”话音刚落,记者席上发出一片欢呼,为查尔斯鼓掌。长达七年的酣战让西方世界普遍厌恶战争,战争造成数千万人死伤,惨状历历在目。全世界范围内反战情绪高涨,和平成为最大的期待。但这显然不是查尔斯抛给记者的 “大新闻”也不是给各国的 “惊雷”。 “美国政府建议用立即销毁一百万吨战舰的办法来实现这一目标!”查尔斯的话音一落,会场鸦雀无声,各国代表膛日结舌的看着查尔斯。各国随团海军将领用杀人的目光望着这个要销毁一百万吨战舰的美国人,更多的海军将领面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来。 未等人们反应过来,查尔斯就抛出美国限制海上军备的具体方案。 “为了实现销毁一百万吨战舰的目标,一、放弃一切建造主力舰(战列舰和巡洋舰)的计划,包括目前正在建造中的。二、废除一部分旧舰。三、限制海军力量,根据目前各国现有海军力量而定。” 未等众人从他不按常理出牌的发言中醒悟,查尔斯具体提出限制美国、英国以及中国主力舰的方案。 “以主力舰总吨位为标准计算海军实力,确定各国比例,美英两国的主力舰各为五十万吨,中国二十五万吨,即5:5:2.5,辅助舰则参照主力舰的规定比例。同时各国在十年内,停止建造新的主力舰。” 在制订计划时查尔斯聪明地保全了英国皇家海军的面子,使它占了优势。英国拥有二十二艘主力舰,美国海军只打算保留十八艘,虽然美国拥有的将是更加现代化的战列舰。英国政府已经在经济危机中挣扎,而且欠了美国财政部巨额战争债款,因而英国一定会不顾海军将领的反对,接受美国的计划。至于中国,通过限制吨位建立对中国的海上优势,如此一来从根本上抑制了中国在太平洋方向对美国的威胁。 不出所料,中国首先反对。在查尔斯说出美国方案后,中国全权代表程壁光就丢下一句:中国绝不可能接受旨在毁灭中国国防,陷中国国家安全于不顾的方案后,场拂袖而去。程壁光和中国代表团的反应让记者再一次膛目结舌,中国代表团竟会如此不顾 “外交礼节”。 中国代表团的退出令会议不得不中止,对美国方案愤怒的不只是中国,英国海军大臣切尔姆斯福德走出会场时,暴跳如雷的冲着记者大吼, “国务卿休斯先生,在三十五分钟里击沉的军舰,要比全世界海军将领几个世纪击沉的还多!既然美国拥有如此强大的国务卿,为什么还要限制军备?”即便一直赞同裁军的财政大臣丘吉尔同样面色铁青的离开革命女儿会大厦,裁军是必然的,但裁废规模如此庞大,出人意料。 华盛顿会议召开前,老练的间谍从世界各地云集华盛顿,密切注视事态的发展。美国方面从容不迫,冷静而信心十足地等待会议的召开。会议开始仅十五分钟,中国代表团中途退出会议,令会议陷入僵局。 美国海军情报处内气氛极为紧张,训练有素的密码破译人员忙碌地监听中国代表团同国内来往的绝密电报,对中国外交电报的破译工作始于三年前,三年来美国海军情报处、陆军情报处第八科,先后监收到超过五万份中国密码电报,但对电报的破译,却毫无进展。刚从白宫回来的萨福德上校一推开门,就看到弗里德曼和十几名助手仍在桌上推算中国密码组成。总统、国务卿都要求尽快破译中国人的密码,但谈何容易。 “弗里德曼,有进展吗?” “我早说过,中国人的密码是不可能破译的。中国人发出的电文至少有几千万种可能,如此庞大的可能性,即便动员大量人力物力,要想靠 “暴力破解法”逐一试验可能性,根本行不通,与中国的密码相比,我们的就像垃圾!”神情疲惫、满眼血丝的弗里德曼无奈的说道,望着屋内堆积如山的密码电文,三年来没有人破译其中任何一份密码电报。 “上校,我相信中国人绝不是使用密码表,没有任何密码表可以提供万位以上的密钥长度,至少从现在看,根本没有任何可能破译中国人的密码!在无法仿造密码机之前,永远不可能破译。” 三年前弗里德曼和六名助手投入破译工作,陆军密码的核心人物与海军萨福德上校结成对,互相合作,全力破译中国密码,并仿造密码机。从那时开始弗里德曼集中全力去研究密码及密码机,领导增加到十九人的部下,聚精会神地从事这一艰难的事业。但努力却没有得到任何回报,三年光阴显得毫无价值。 “不过,上校……”说话时弗里德曼从桌上取出几份电报, “最近发现,中国全权代表到达华盛顿后,密电发生了新变化,通过分析我们认为中国人并未使用密码机,而是使用一种密码手册,显然中国人意识到几年来我们有可能破译了密码机,所以才会改用最原始的密码手册。”弗里德曼很无奈,密码本或许原始,但却最有效。 “上校!中国拥有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情报机构,同样也拥有最大的破译机构,显然已经破译了自己的密码机,出于谨慎,才会在会议期间使用最原始的密码本。上校你清楚,密码本虽然原始,但在未能获取密码本之前,绝无破译可能。如果要破译密码,必须得到……” “无法破译中国国内与全权代表之间的密码电文,意味着中国提出要求后,我们必须要正视他们表现出的强硬态度。”放下手中陆军以及海军情报处的报告,查尔斯无奈的摇摇头,陆海军情报部门的密码破译机构对中国外交密码破译在过去几年中毫无进展,中国人出于谨慎,还临时更改了密码。 “先生,如果能拿到密码本,中国的底线就会向我们敞开!” “行动吧!必须弄清中国人的底线!” 尽管雪很大,但华盛顿的冬天并不比西北冷,大概是由于华盛顿离海洋较近的原因。拿着邀请信,程壁光朝窗外看了一眼,雪纷纷扬扬。 “柯立芝总统和夫人邀请代表团全体成员去白宫参加宴会。” “路上积雪很厚,车不能开太快,是时候出发了。”撇了眼窗外大雪,顾维钧征求程壁光的意见。的确,雪大路滑,早走总好些,以免失礼。 十几分钟后,全权代表团一行,包括四名安全特工在内十六人离开酒店,分乘五辆车朝华盛顿中心区宾夕法尼亚大街1600号白宫驶去。代表团刚一离开华盛顿酒店,十楼走廊内就有一名服务员推着推车逐个敲响中国代表团租住的客房,在确认客房内没人后,推着车子的服务员才朝十楼服务台走去。 几分钟后,五个身穿大衣的美国人从电梯中走出来,服务员视而不见。带队的是美国海军情报处国内处支队长沃森,其中还有一个从监狱中请来的职业小偷,最擅长开保险柜。怕弄出声响,五人都穿帆布软胶鞋。 “套上鞋套”进入房间前,沃森轻声吩咐,五人连忙从口袋中取出帆布鞋套,套鞋套是为了防止在房内留下脚印。华盛顿酒店内和外面街道上,三十名便衣宪兵警惕的监视酒店,防止代表团突然返回。 潜入套房内,锁匠立即戴上听诊器转动拨号盘,几分钟后保险柜被打开。沃森戴上橡皮手套检查是否有显现开柜痕迹的装置,因为有的保险柜有记录开门次数的装置,也有人凭细线或头发来发观是否有人开过柜门。保险柜里面还有一道门,钥匙造型极其复杂,不是组合式拨号盘。保险柜是酒店提供的,搞到保险柜钥匙不费吹灰之力,早在各国代表团入住酒店前,海军情报处就已经得到酒店保险柜的钥匙。 柜门一打开,旁边一名速写师立即在纸上绘制柜内物品摆放位置。在检查保险柜内的物品后还需要将一切复位,在速写师绘制草图时,另一个人则用尺子记录物品的摆放角度、距柜距离之类的数据。另一人则打开手提箱,撑起翻拍相机架。 “在这!”只用几分钟,沃森就从一本书硬质封面夹层内找出十本邮票大小的密码本,其中一本已经撕去数十页,显然是一种用完一页即毁掉的新型密码本,一次一页的密码本,根本无法摸出规律。 当摄影师翻拍密码本时,沃森仔细检查一本已经拍摄完毕的密码本,邮票大小的密码本上密密麻麻的有字母和数字,呈相互对应关系, “这……”看着密码本沃森发现中国人的密码本和自己所知道的密码本完全不同,字母和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中国人并不是使用拉丁字母的民族,使用的是方块字,这显然不可能是完整密码本,完整的密码本在哪? 第三十三章 赢得了战争 CBI根据《国家安全法》成为中国政府机构之一,在获得合法权限前,一直就是中国最强大、最重要的情报组织。它所提交的情报直接影响中国国务院甚至中国军队决策。领袖石磊局长,也许比任何内阁成员对总理更有影响力。 根据可靠情报,CBI拥有八千名左右职业或业余情报员,主要作用是领导中国间谍和情报工作,许多活动与军事情报局重复,而军情局的创建与CBI有直接联系。该局还控制国外的中国特务。局长石磊曾效命清政府情报机构军咨处二厅,是国务总理的亲信、甚至亲戚。他被认为是中国政府中,唯一一个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能面见总理的人物。 众所周知,CBI是中国效率最高、最有效的情报机构,与世界上任何间谍机构相比,它在特工人员数量上要更加庞大,在地理覆盖面积上要更加辽阔,凡是有中国人的地方就CBI的情报人员活动,包括印度支那、荷属东印、婆罗洲、暹罗、马来半岛、南太平洋群岛、锡兰、缅甸和印度,美国、英国以及整个欧洲大陆。 种种迹象显示,美国同样是中国间谍活动的重点区域,这一点值得警惕。世界范围内从未有任何一个国家像CBI一般通过残酷、长期训练后,才会将特工派出执行任务,至今我们鲜少获得中国情报人员失利或被捕的消息。另外,很多中国人都以效命祖国为荣,因此每名中国人都有可能成为潜在中国间谍或掩护中国间谍活动,所幸亚洲人与欧洲相貌截然不同,使中国特工在欧美的行动受到限制。 一九二三年在中国取得对日战争胜利后,美国驻华武官处向国内递交了第一份关于中央调查局(CBI)的报告,CBI进入美国政府的视线。 大雪天并不是一个出门的好时机,即便是被大雪堵在外面的人,也会找个暖和的地方,暂时休憩,没多少人愿意今天出门,尤其是站在寒风刺骨的街头游荡。隔着咖啡厅玻璃窗望着 “尽职尽责”监视酒店的便衣宪兵,乔治鲁尼斯极尽嘲讽, “可怜的人啊!估计冻坏了!” 七时四十五分,五人终于从华盛顿饭店旋转门中走出来,尽管隔街相望,但乔治还是清楚地看到五人的兴奋。五个人分别钻进两辆通用汽车,顶风冒雪在街道上游荡的十几名宪兵纷纷跳上汽车,随着汽车离开,街道再一次恢复了平静。乔治从钱包内取出两枚二十五美分硬币放在桌上,坚起大衣衣领,朝店外走去,不一会便消失在大雪纷飞的街道上…… 未待人行道上的中年人反应过来,雪团便从公园里扔了过来,接着公园里传来儿童的欢笑。拍拍身上雪迹,戴礼帽的中年人无奈的笑笑。在中年人身后不远处,一辆黑色十三年款三系轿车缓速慢行,车轮捆绑的防滑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你让我很失望!非常失望!”老板失望的眼神、平静的语气成为中年人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霾。 “也许……可能会失去老板的信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中年人心情沉重,拍马屁又拍在了马腿上。总理私邸外特勤局特工看清中年人的模样,大吃一惊, “石局长,您……这是……”谁能想到头戴礼帽、身穿黑色呢制大衣浑身落满雪花的路人,竟然是中央调查局局长。 “总理在吗?”得到肯定答复后,浑身是雪的石磊进入院子,车在外面等候,石磊第一次步行进入院落。 坐在壁炉边享受周末,为儿子讲故事的司马听到管家通报,朝站在门口的石磊看了一眼,轻叹一口气。正听父亲讲故事的翰墨见到石磊却异常高兴,扔下了童话书,跑到石磊面前,亲热地拉着石磊的手, “舅舅!” “翰墨,我和你舅舅有话要说!”起身朝书房走去的司马扭头对儿子吩咐道。 “是!”翰墨不大情愿的和舅舅打招呼后,拿着童话书朝二楼走去。 老板的冷淡到让石磊非常郁闷, “小……翰墨越来越大了!”石磊没话找话,原本想称小少爷,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嗯!”司马随口答应,望着儿子的眼神中流露出父爱。性格冷僻的石磊不擅长唠家长,进入书房后,递给司马一份电报。 “老板,美国电报,客人已拿到礼物!” “拿到了?”司马扫了眼电报,电报内容非常简单,只有三个字, “客已收。” 简单电报是从华盛顿商业电报公司发出的,尽可能简短是商业电报的特点。 将电报收进抽屉,司马盯着满身雪水的石磊, “四石,坐!”石磊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石磊是自己最信任的下属,也是家人,但绝不能接受调查局的擅自行动。司马承认,听到消息后,内心颇感欣喜,也许内心深处真希望石磊这么做。而且询问石磊时,石磊毫不隐瞒,如实回答,这一点也让司马欣慰,其实司马远没有表现得那么生气。 “那件事,我非常不满!四石你清楚。” “老板……”石磊想站起身,却见老板压压手, “我不希望未来再见到类似事情,调查局绝不能擅自行动,尤其是暗杀。调查局的职责是保证国家情报安全,而不是卷入政治暗杀。当然在国外,只要国家需要,我都不会过问,但在国内,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老板……您”石磊欣喜的抬头看着老板, “四石,你不仅仅是我的下属,还是我的家人,调查局由你一手创造,由你管理我放心!你已经无数次证明你的忠诚,无论是对国家或是对我个人,我非常感激!”司马站起身来, “你是我身边人,你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在总理位置上,勉力为之而已。五年了,国家正一步步步入正轨,再过几年……” 未等老板说完,石磊猛得站起来, “老板……” “等我把话说完!”司马拍拍石磊的肩膀, “我不知道历史如何评价我,政治之下无完人,可能是毁誉参半。很多事上,后人或许还会为我开脱,但在这件事上,却是我一生无法抹去的污点。”司马长叹一声,摆摆手示意石磊什么都不要说。 梅贶生不是自己下令暗杀的,但当时的确动了这个念头,石磊揣摩自己的心思很准确,他确实因自己而死。唯一不同的是,石磊等了几个月,在自己即将把梅贶生彻底忘记时才付之于行动,然后非常自然的死于心脏病突发。听总理这么说,石磊彻底放下心来。尽管调查局行动都有详细记录,但那次行动不会有任何记录,行动被完美的掩盖,世人永远不可能知道真相。 “或许人们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这……”司马指指心脏,良心不安啊!但司马还是决定就此揭过。未来十五年至二十年中,情报工作将会决定国家的命运,不能因小失大。历史总会淹没人材,自己的这位调查局长,历史上默默无闻,但仅用八年时间,就把公司调查部造就成为中国的KGB、CIA,自己只不过稍稍提点而已。 石磊再一次站起来, “总理!我明天会递交辞呈!”根本国内政界原则,要辞职以示负责。 “辞职?如果你辞职了,岂不是自废武功。在情报界,英雄得不到表彰,得不到歌颂,失误也无从解释。如果要追究责任,责任在我,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吧!调查局是中国的盾牌、中国的利剑!撑好盾、拿起剑是你的责任,至于其它……需要负责时,我会负责!”司马不容置疑。 “好了!不说这个!四石,你说美国人能不能弄明白密码本?要是弄不明白,就麻烦了!” “不好说!”石磊摇了摇头。 “密码本是参考调查局外派情报员使用的 “伽玛”密码本制作,除密码本外,还有一本对应解码书,如果美国人忽视了解码书,即便拿到密码本也毫无意义!” “四石,密码机太强大了也是麻烦!”司马开玩笑。 为驻外大使馆配备 “外交型迷式密码机”确保了外交密电的安全,但现在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问题,在美国无法破译迷式密码机密电的情况下,就不可能通过密电误导美国决策,在情报工作中都是由可靠的人来提供假情报,释放假情报误导敌国是情报工作不可豁缺的一环。 历史上在华盛顿会议期间,日本外务省和全权代表之间往来的密码电文,被美国密码专家破译,美国事先准确知道日本的底线。之所以将 “无法破译”密码机密电改为 “无懈可击”的密码本,就是为了向美国释放假情报,让美国摸清中国底线,从而在谈判中掌握主动,获取最大利益。 华盛顿特区宾夕法尼亚大街1600号。深夜,萨福德上校被叫进椭圆形办公室,柯立芝脸色阴沉,房间里气氛尴尬。忽然,总统狠狠敲着桌子,大发雷霆。 “该死的中国人,再一次中途退出会议,以为华盛顿是什么地方?以为美国是日本人吗?该死的!”柯立芝挥舞手臂,怒不可遏。 由不得不愤怒,现在全世界都在关注会议,与各国的会谈一直非常顺利,但中国的要求远远超过美国接受的范围,美国至今仍然不清楚中国的底线,对中国的强硬态度,美国不得不谨慎,也许中国人根本就希望裁军会议不欢而散。 “把中国人的密码本破译出来了吗?”萨福德上校一进办公室,国务卿查尔斯急不可耐的询问。为了配合情报机构盗取中国人的密码本,连总统和总统夫人都出面配合,在白宫为中国代表团举行了宴会,为情报人员进入中国代表团租住的酒店创造机会。总统、国务卿以及海军部长期待的眼神让多诺万非常惭愧。 “总统先生,根据翻拍的密码本照片,确定中国人使用的小型密码本是每次使用一页,用完销毁的一次性密码,根本没有规律,无懈可击。密码本每页上面印数十个五字组,一半印红色、一半印黑色,目前已经确定中国人用黑色的部分拍发电报,用红色部分破译电报……” “我们只想知道,是不是已经破译了中国人的电报?”海军部长柯蒂士急切的打断萨福德冗长的介绍。 “长官,目前只是将中国人的密电破译为新的字组,根本无法正常解读,密码本并不是完整的密码本。在请教汉语言专家后,根据汉字特性,中国人在使用密码本的同时,必须使用密码字典来翻译,目前正在破译,相信很快就会取得进展!” 萨福德很囧,自己忽视了中文的特性,他是由上万个方块字组成的文字,而不是英文字母,如不是破译工作得到国内一位最优秀汉语专家协助,即便拿到密码本,密码依然如天书一般。幸好沃森行动时,将房间内所有图书内页都进行拍照,现在要做的就是 “暴力比对”,先摸清二次密码规律,随后比对图书,尤其未盖酒店图章 的中文图书。 对萨福德上校的回答,柯立芝很不满, “上校,可以告诉我很快是多快吗?” “总统先生,新密码的复杂性与不可破译性,使得我们确信,中国人更改密码完全是出于谨慎,而非释放假情报,如果可以轻易破译,情报就不可信。根据情报,西北电讯中心除破译他国密电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破译本国密电,检验国内各部门密电安全。通过分析我们有理由相信,中国电讯中心已成功破译美国的外交电报。” 当萨福德上校面对总统、国务卿以及海军部长的责问时,城市另一端一处门户紧闭的房间里,弗里德曼和十几名密码破译人员正埋头苦干,对中国密码本进行破译,破译人员正以惊人的毅力日夜不休的拿着密电,比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收集到的上百本书籍。 “32084……”弗里德曼哗哗将书翻到第三十二页,随后数到第八行,第四个字,把字在纸条上写下来。随后又翻到320页,第8行,第4个字,弗里德曼不停的翻书,每一五字组都有数种编码可能,而五字组则是根据密电第一组五字组与其后五字组相加得出,但没有十进。中国人不会在密电中每次都无畏的重复同一组编码,一定有特殊用途。 用了近一个小时,将密电译成十余种可能性,弗里德曼便把密电放到一旁的纸盒内,情报处聘请的中文专家会负责核对密电是否通顺,再将其译成英文。 “国务卿查尔斯提出的比例是中国不能接受的,关于华盛顿会议……弗里德曼,就是这个,你用的哪本书?”念出电报的第二种组合,威尔逊激动的挥舞纸片询问正对比另一本书的弗里德曼。 第二天清晨,一名年青的国务院官员将一个上了锁的黑皮包送到国务卿查尔斯手中,这是在过去几个小时之中,情报处二十名破译人员废寝忘食译出的上百份中国全权代表团与国内往来密电,其中包括中国国务院发给全权代表团的秘密指令。 “会议第十七号绝密,在贵电七十一号中,关于限制军备问题,要求避免同美、英,特别是美国发生冲突,政府亦有同感。因此,望代表团本着协商的态度,尽最大努力贯彻我方方针,务必确保我国即定方案,即十比七点五的比例。 当代表团经多方努力仍不得不顾及大局利害而让步到后备方案时,请代表团酌情考虑,至少维持现状,同时,只有在英、美两国做出支持兰芳独立的承诺后,我国政府才能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同意十比七至六点八的比例。” 看到电报内容,查尔斯长出一口气。电报表明,如美国强硬坚持,中国将放弃一直坚持的十比七点五方案,甚至可以放弃十比七的比例,准备接受六点八的方案,换句话说中国人的底线是六点八,只要不超过底线,中国人就会接受。放下手中电报,查尔斯喜形于色, “太平洋终于能够安静十五年了!” 十五年是华盛顿会议限制海上军备的时间,一旦条约签定,十五年内各国均无法再造新舰,各国海上力量都将遭受前所未有的限制。美国同样会通过这一条约,一跃成为与英国并驾齐驱的一等海军强国。 “可惜只能接受中国人的讹诈!”查尔斯颇感无奈。 中国海军吨位排名世界第五,大多数为驱逐舰及轻巡洋舰,只有六艘十万吨级袖珍战列舰,在美国制造的汉武号战列舰要到两年后才能服役。在全世界放弃建造新型军舰的时候,中国人却可以不停的建造全新的战列舰。中国人的舰队规模停留在纸面上,但美国却不能掉以轻心,不会有任何人怀疑中国人的决心。 “国务卿先生,我国国民已经为海军筹集了十亿元造舰经费,如果展开全面军备竞赛,中国绝不畏惧!四亿六千万国民愿意为保卫祖国而付出牺牲,我毫不怀疑国民的爱国心。”顾维钧的威胁让查尔斯颇为无奈, “狂热的中国!”中国海军基金的捐款达到 11.35亿,而且数字每天都在增加,如果不对中国海军加以限制,天知道会筹集多少款项扩充海军。 放下报告,柯立芝把视线投向海军部长柯蒂士,想听取他的意见, “我们难道只能接受中国人的讹诈吗?” “这需要问国务卿先生。”柯蒂士把皮珠踢给查尔斯,对查尔斯等人大规模裁减海军,海军部颇为不满,尤其是需要放弃在建的战舰,海军已经投入太多的经费,现在却得不偿失。 “如果我们愿意军备竞赛,中国建造一艘军舰,我们就建造四艘做为回应,如果真愿意这样,我们就不需要接受中国人的讹诈!”查尔斯反问。 “那我们就建造四艘!”柯蒂士冷冷地回应。柯蒂士和海军将领由衷希望会议破裂,冠冕堂皇的展开军备竞赛。 “恭喜你,部长先生!你为美国赢得了十年内必将进行的战争,军备竞赛十年,除了战争,我们将别无选择!” 第三十四章 人道主义灾难? 十二月二十三日,圣诞节将至,华盛顿特区和欧美每一座城市、乡村一样,早已洋溢着浓浓的圣诞的气氛。结冰的波托马克河失去了碧波粼粼的灵气,但河两岸家家户户屋檐上挂着熠熠闪亮的彩灯,中国南方生产的廉价圣诞彩灯在两年前进入欧美市场,迅速占据了绝对优势。 与外界的安祥、喜庆不同,华盛顿革命女儿会大厦,各国代表脸上全不见圣诞将近的喜庆。一个月前会议刚一开始,就通过美国国务卿查尔斯的建议,除了八国代表参加的全体大会以外,还分设两个委员会,一个是由英、美、中、法、意五国代表组成的限制军备委员会,另一个是由八国代表参加的太平洋及远东问题委员会。 德国只是列席会议,英、法都在裁减军备,德国自然不可避免。两个委员会主席都由查尔斯担任,查尔斯在华盛顿会议上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但会议的重中之重限制军备会谈却因中国海军比例问题陷入僵持。 “战争带来什么?惊恐、危险、妻离子散、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中国不想要残酷的战争,中国人不想生活在弥漫硝烟的世界中,我们渴望和平!但却可悲的发现,为了和平不得不进行战争。百年来无数次战争使我国土地流满鲜血,中国的山川、河流为鲜血染红!裁除海上军备势在必行,但贵方的比例是中国绝不能接受的,历史教训告诉我们,为了避免国家遭受侵略,我们必须拥有强大的海军,我指的是斯坦利首相?” 顾维钧把矛头直指英国首相。正是英国人从海上轰开中国大门,让中国遭受到前所未有的耻辱,国家面临亡国的境地。斯坦利用不屑的笑容掩饰尴尬。 “在座的七国都曾从腐朽的满清政权中谋取了太多的好处!二十四年前,八国的军靴曾在中国皇宫内响起,八国的军队曾经攻陷中国的首都!无情的历史、残酷的现实告诉中国人,如果接受这个比例,将会导致历史重演。曾经我们对此次会议充满期望,现在呢?我们不在心存希望,你们试图通过限制保持对我国绝对的海上优势,这一点不能容忍。 当然你们可以怀疑我们的诚意,如各国同意销毁全部主力舰,中国同样愿意销毁全部主力舰。如果大家都抱着和平之意来到华盛顿,就让我们裁撤全部主力舰,以和平的名义!”顾维钧的发言让七国代表膛目结舌,如果说查尔斯裁去一百万吨是痴心妄想,顾维钧无疑是疯了! 销毁全部主力舰是顾维钧与代表团协商后制定的以退为进的策略,会议第一天,美国提出美英中三国主力舰比例为5:5:2.5,是美国想利用这个比例,确立对中国的海军优势,分享英国的海上霸主地位,同时抑制中国发展。而这一比例从一开始就遭到中国强烈反对,于是各国大会争小会吵,僵持了近一个半月,中国坚决要求美、英、中主力舰之比为10:10:7.5。 尽管会议自许 “公开外交”,但重要问题都由美、英、中、法四国首席代表在秘密会议上决定,甚至只由查尔斯、斯坦利和顾维钧三人私下商定,所谓公开外交名不附实,三人商谈的重点则是中国军舰吨位问题。上午的会议再一次陷入僵局后,查尔斯、斯坦利和顾维钧三人当天下午再一次举行私下会谈,与前几次私下会谈不同,这一次美国有备而来。 “如果中国继续坚持,那么中国每造一艘军舰,美国就造四艘军舰作为回应”, 查尔斯威胁道,美国使出撒手铜。查尔斯同样在犹豫,尽管破译了中国全权代表团的密码,但查尔斯仍然希望尽可能限制中国的吨位,中国吨位底线是6.8,接近美国可以接受中国主力舰吨位的极限。 “如果贵国愿意展开军备竞赛,我国即便征收海军税,也不会放弃保卫国家安全的基本权力!”尽管明知实力不济,但顾维钧依然坚持10:7.5比例。前往美国前总理曾亲自交待,尽可能强硬,美国会做出让步。 查尔斯、斯坦利都未曾想到中国人竟然如此强硬,宁可军备竞赛也不接受比例。海军税,是半年前议员提出的新税种,即等于人头税又等于商业附加税,根据美英国情报部门推测,如中国征收海军税,一年至少可以为海军造舰筹集六亿华元,意味着进行军备竞赛,美国每年要向海军提供二十亿美元以上经费,才有可能实现4:1的诺言。美国不可能接受,当然也不是经济遭受重创的英国所能接受的。 美、英之所以如此重视海军仅排名世界第六的中国,在于中国的海军潜力,美英清楚,中国有实现 “大洋舰队”计划的实力。中国在青岛、三都澳大力扩建海军船厂,在美国代造4.45万吨汉武级战列舰时,中国的造船、冶金、火炮、动力都得到美国公司的技术支持,并利用美国配件在本国建造二号舰,理论上中国已经具备建造4.45万吨级战列舰的实力。 欧战结束后,中国从德国引入超过万名舰船、冶金、火炮行业最优秀的专家及技术人员。根据情报显示,目前中国的冶金、造船、武器等行业集团,正在为海军军备竞赛大规模扩建。一旦工程完成,中国将会以史无前例的速度建造数量庞大的主力战舰,甚至是七万吨级的超级战列舰,还会同时建造六艘,大大提升海军实力。对中国而言,大洋舰队只是时间问题,没有任何经济或技术问题。 见查尔斯与顾维钧因比例问题再次对峙,斯坦利连忙打圆场。美国经济足以支持美国进行军备竞赛,中国人的亡国危机感会令中国人即便是当掉裤子也会把军备竞赛进行到底,但英国不行,如果英国卷入军备竞赛,只有毁灭, “先生们,我想我们还没有到以举国之力、以破坏经济为代价进行前所未有军备竞赛的时候,不是吗?” 如果不是知道中国人的底线,查尔斯真会以为中国人愿意军备竞赛,是时候抛出底线了。 “顾维钧总长,出于维护太平洋和平的诚意,我国愿意接受10:6.8的比例,同时保证不在太平洋西部兴建或加强海军基地。” “顾维钧总长,英国也将停止组建远东舰队,停建新加坡海军基地,以此做为对中国安全的保障!” 两国的让步让顾维钧陷入沉默,程壁光曾向自己透过底,海军接受的底线是:与美国的比例为10:6,甚至10:5.8都是可以接受的,英美之所以做出让步,显然是进入圈套了。在心中感谢情报部门的同时,顾维钧装做沉思,一直沉默了数分钟, “查尔斯国务卿、斯坦利首相,我们要求美国、英国必须无条件支持兰芳独立,作为回报我国可以考虑这一比例。” 中国把兰芳独立作为让步的前提条件并不出斯坦利的预料,但支持兰芳独立是不可能的,在东南亚享有大片殖民地的英国,必须顾忌连锁反应。 “顾维钧总长,我们尊重兰芳人要求独立的意愿,但鉴于英国以及美国在东南亚地区的特殊利益,两国很难接受兰芳全面独立,希望贵国给予理解!” “斯坦利首相、查尔斯国务卿我国做出让步的前提条件就是兰芳必须独立!以此为前提,我国方能做出实际性让步。我国之所以让步,并非恐惧军备竞赛,而是出于保护桥民的职责。兰芳战事已经持续七个月,荷兰军队以及东印殖民军伤亡超过5.5万人,在兰芳国民军战俘营中关押着六千名荷兰战俘,战争造成约五十万兰芳平民死伤。 我国国会多次就兰芳人道主义灾难召开听证会,在我们谈话时,我国侨民正在惨遭荷兰人杀戮,我国国民的忍耐正在一点点耗尽,愤怒的情绪正在聚集,现在我们或许可以在这里畅谈发生在兰芳的人道主义灾难,但如果无法取得实质性进展,在南中国海游戈的舰队,随时都有可能根据国会授权,在兰芳展开人道主义救援以及护侨行动,届时希望英美理解!” 理解是相互的,顾维钧再一次提到兰芳的 “人道主义灾难”,在这个世界尚是一个新鲜的名词,这个词最初出现在总理就兰芳问题发表的讲话中,从那时起 “人道主义灾难”成为世界范围内的新话题。 从六月起,遭受惨重打击的荷兰军队,为了打击兰芳国民军,在土著人的建议下,采取一切手段破坏村庄、农田,并把占领区民众朝兰芳控制区内驱赶,以达到拖垮兰芳共和国经济,不战而胜的目的。上百万平民沦为难民,华侨尚可得到侨社、中国的帮助,而且移民大都是农场主,农场焚毁后,带的粮食足以满足自己的需求。 但生活在难民营中的数十万土著人,却没有那么幸运,饥饿、疾病、死亡是难民营土著人的命运,随后中国情报机构通过精心策划,耗资数百万元巨款,利用 “自由记者”在欧美世界主流报纸上报道发生在兰芳的 “人道主义灾难”,兰芳的饥饿与死亡震惊了整个世界。 荷兰政府显然缺乏应对危机的经验和技巧,甚至生硬的拒绝了国际红十字会和国际红卍字会援助灾民的请求,理由是:任何对婆罗洲地区的援助,结果都将延续反叛分子的存在,并导致民众遭受更多苦难!这更刺激了各国同情弱者的心理。 兰芳共和国及中调局,不失时机的利用同情心,展开一轮又一轮的 “人道主义轰炸”。在英属沙巴、沙捞越,每天都有数千吨粮食、药品甚至武器源源不断运到兰芳,其中不乏欧美人道主义者的捐助,英国则对此保持沉默。 “人道主义灾难!”当斯坦利、查尔斯听到这个词后,无奈的对视一眼。发生在兰芳的人道主义灾难死了几个中国人?死去的都是土著人,可现在饿死在难民营中的土著人却成为兰芳人最有利的武器,在欧洲人看来无论是兰芳华侨或是兰芳土著,都是黄种的兰芳人。 欧美各国的 “人道主义”者们对荷兰人如此残酷的对待平民非常不满,甚至在荷兰国内都有议员公开抨击这种行为。荷兰大主教因贝尼呼吁荷兰人帮助 “为争取自由”而遭受残忍对待,濒临死亡的兰芳人。面对国际国内压力,荷兰人只得改变处理兰芳问题的方式。此次荷兰之所以参加华盛顿会议,原因之一就是在解决 “婆罗洲危机”,而解决婆罗州危机的根本却在中国。 “支持兰芳独立,有违各国利益,但可以换一种双方都可接受的方式,比如联邦制,参考英国与加拿大、澳大利亚以及新西兰模式的联邦制。”查尔斯适时提出美国政府的意见。数百年来,弱小国家的利益从来都是被出卖的,在破译中国人的密码后,美国政府就做出牺牲荷兰的决定,给予兰芳准独立,换取中国人在海军军备问题上的让步。 “联邦制?英联邦模式?”查尔斯的建议很有建设性,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显然距总理要求仍有差距。 “查尔斯国务卿,非常感谢您的慷慨与公正,但我有一个疑问希望向斯坦利首相征询答案。” “顾维钧总长,有什么问题尽管直言!”斯坦利非常绅士的回应。 “请问,澳大利亚与新西兰是否有内政、外交以及军事上的独立权,两国是否以效忠英皇为联邦建立的根本。” 顾维钧话音刚落,斯坦利连忙回答,未留给查尔斯转移话题的余地, “顾维钧总长,澳大利亚与新西兰只是自治领,而非独立国家!”查尔斯知道顾的阴谋得逞了,顾维钧的反应很迅速,能迅速看出问题的根本,而且借斯坦利的嘴说出。 “查尔斯国务卿,斯坦利首相解答了我的疑问,非常感谢斯坦利首相的公正与直爽!”顾维钧向大英帝国首相道谢,斯坦利才意识到被中国人利用了。 “国务卿先生,我想您误解了兰芳人民的诉求,他们希望享有独立国民的尊严,而不是享有自治权。”顾维钧提出中国的建议,准确来说是要求。 “当然,和平是兰芳人民的意愿,中国亦乐见其成,为了和平,让步是值得的。正如国务卿先生的建议,兰芳可以做为荷兰联邦的一员,但必须是地位对等,根据人民意愿自由结合的联邦。在内政、外交任何方面互不隶属,接受荷皇为自由联合体独立成员国的象征。” 顾维钧的要求令查尔斯哑口无言,荷兰人会接受这种 “联邦”吗?这是一个问题。 第三十五章 钳制? 答应或是拒绝?司马盯着代表团发回的电报犹豫不决,尽管内心窃喜,但还是很纠结,毕竟这个问题解决后,中国海军规模将从根本上受到限制。尽管从任何一个方面讲,华盛顿会议对中国而言都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外交胜利。 “5:3.4”司马喃喃重复这一数字,这一比例远超预期,超过历史上日本获得的比例。代表团取得这一比例是情报战上的胜利。 数月前,国内多座船厂同时开始建造或着手建造大型战列舰,不具备建设条件的船厂大肆扩建船台、船坞,国内四台1.5万吨级水压机,全力生产战舰厚装甲板,以及火炮身管.西北钢铁企业联合体、鞍山钢铁企业联合体,同时新建立特钢厂,新建三座1.5万吨自由锻水压机,情报无一例外被英美两国侦得。 “同时开工四艘,新建十万吨级船台、船坞五处,一年后,中国将有能力同时建造四艘4.5万吨战列舰以及六艘七万吨级中华级超级战列舰的工业生产能力。四年后,中国将跻身世界一等海军强国之列,超级战列舰远超世界任何一国……”欧美报界都在喧染中国工业界倾力投入 “海军军备竞赛”,报道充斥欧美报纸头版,欧美海军专家不停在报纸上展开争论,探讨中国全力扩充海军是否会对本国造成威胁。 一切都是情报部门精心策划的骗局,船厂是在扩建,不过是为建造巨型远洋货轮、油轮作准备,新建特钢厂与三座1.5万吨自由锻水压机同样是为满足国内工业生产的需要,只不过被是标注 “国防需求”的国家重点工程。 调查局、军事情报局精心设计了骗局,不过骗局代价巨大,为了这些工程国家直接投资、银行贷款上亿元之多,正是国家以及银行的巨额贷款使国外情报机构,从未将视为骗局,他们看到一个如威廉二世一样的疯子,不计代价的扩充海上军备。 面对这一现实,英、美不得不慎重对待,中国的舰队虽然只停留在纸面上,但中国工业力量的大行动却让他们相信,中国海军雄心勃勃的展开军备竞赛,中国海军规模超越英美只是时间问题。迫使英美必须将中国视为 “准二等海军强国”而非 “世界海军第六强”。基于此,英美才会接受中国的讹诈,战舰吨位限制提高至4.5万吨,中国海军规模相当于英美两国的68%,结果对中国非常有利。 “总得来说,3.4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司马嘀咕, “反正主力舰并不重要!”司马签署意见, “可惜了”,批准后,司马叹息道。之所以可惜,是因为中国还可以谋求到更多的东西,而不只是主力舰比例,如果能用裁军换取对方放开殖民地市场就锦上添花了。 三天后,中国全权代表顾维钧正式答复美国政府,中国政府愿意接受5:5:3.4的比例,作为回报英美国支持兰芳作为荷兰联邦成员,获得独立地位。美、英、中三国主力舰比例刚搞定,眼看中国依靠死磨硬缠与中途退出的会议的办法,得到了丰厚的回报,法国和意大利红眼病发作,开始漫天要价,要求拥有四十万吨主力舰。 面对法国和意大利的漫天要价,美国尤其英国哪里肯答应,好不容易说服中国接受了三十四万吨的条件,现在法国、意大利竟然要求获得四十万吨,痴心妄想!尤其英国几乎处于暴走边缘,最终经过讨价还价,硬是打了个对折:二十二万吨。 摆平主力舰,航母问题上,除了中国坚持要求拥有相当于美英80%航空母舰吨位外,各国并没有任何异议,因为各国并没有认识到航母的作用。英美两国稍加坚持后,同意了中国的要求,并不重要的航母问题,各国只用了三天就达成协议。航母问题刚一解决,未等各国代表松一口气,五国又在限制潜艇问题上吵得不可开交,争吵并不是发生在中国身上,而是发生在英国与法国之间。 英国比任何一个国家都忌讳潜艇,因为在欧战期间,神出鬼没的德国潜使英国舰艇和商船吃够了苦头,成为英国刻骨铭心的记忆。所以英国海军主张完全禁止潜艇,而法国针锋相对,提出截然不同的建议,声称如果不准海军弱国使用潜艇,就等于要任由海军强国宰割,因此根本不应对潜艇作任何限制。 双方唇枪舌剑,潜艇被法国视为保持海军优势,弥补主力舰差距的有力武器,如果完全禁止潜艇,将令法国失去全部海外利益。经济上陷入困难的法国,不可能学习中国,雄心勃勃的扩充海军,潜艇是法国最后的保障。 面对法国的要求,仗着一战时 “拯救”法国的恩惠,英国首相斯坦利气势汹汹地表明态度, “英国决不允许拥有八十万陆军的法国再拥有大规模潜艇。”对自家的这个邻居,英国始终警惕有加。法国保持世界头等陆军没有问题,更何况他还不是头等,但海军……英国海军已经不可能再奉行两强舰队政策,对近邻的海上力量自然要尽可能的削弱。 法国总理白里安毫不示弱的反将斯坦利一军, “如果英国愿意削减主力舰,法国就立即削减潜艇。”面对白里安的反击,斯坦利立即还以颜色, “基地遍布各地的法国,如果再拥有大量潜艇,对英国的威胁将远大于德国。”欧战蜜月期早已渡过,英国与法国虽然未走向敌对,但英国却需要顾忌国家安全与海外利益,拥有大量潜艇的法国无疑是个威胁,尤其是海军力量遭到限制后。 斯坦利说明原因后,白里安反唇相讥, “英国建造主力舰想必是为了打捞沙丁鱼?那么,何不让可怜的法国也造几艘潜艇来研究研究海底植物呢?”一位首相、一位总理如同拳击台上的运动员,你来我往试图将对方击溃,欧战时曾经的盟友关系,早已随战争结束而结束,两国重新走向竞争。 见英、法的 “潜艇战”陷入僵局,查尔斯赶紧打圆场,可是由于大家分歧太大,限制潜水艇问题最终没有达成协议,只好不了了之。潜艇上无结果,对于一些国家而言意味着机会,这个结果让一直目睹英法两国潜艇战的中国代表团倍觉满意,尤其是程壁光暗自偷笑,海军甚至都做好了建造 “孪生艇”的计划,没有限制,意味着海军可以根据需要任意扩充潜艇力量。 经过三个月的明争暗斗,一九二五年二月三日,旷日持久的华盛顿限制海军军备会议宣告闭幕。二月三日上午十时,签订了《美、英、中、法、意五国关于限制海军军备条约》,条约规定美、英、中、法、意主力舰总吨位比例为5:5:3.4:2.2:2.2,同时规定美、英、日、法、意航空母舰总吨位比例依次为13.5:13.5:10.8:6.6:6.6,条约有效期到一九三九年。 华盛顿条约的签定使英国被迫承认英美两国主力舰吨位相等的原则,这是美国在华盛顿会议上的重大胜利,意味着英国海上优势丧失。同时对中国也是一个成果显著的胜利,用纸面舰队,为中国争取到世界第二海军强国的地位,当然第二强仍停留在纸面上。 不过在世人看来,尽管中国取得世界二等海军强国的地位,同时获得许可,在完成规定吨位前,可以在条约范围内建造新型主力舰,但中国并未获得真正的胜利。条约第十二款明确规定:条约生效后,各国禁止向第三国转让或输出与主力舰建造相关的技术,不得为他国代造新舰。 在分析家看来,这一条款无疑是针对中国相对落后的造舰技术,中国虽然已经设计了世界上最强大的战列舰,但中国却需要从国外引进大功率汽轮机技术、装甲技术、火炮技术,这些都是中国工业的薄弱环节,技术上的薄弱使中国赢得的只是世界第二舰队规模而已。尽管美英非常大方的表示,条款执行将不包括中国海军在造的汉武二号舰,但海军观察家认为,英美的釜底抽薪从根本上重创了雄心勃勃的中国海军。 接着,在美、英斡旋下,中国全权代表与荷兰全权代表就婆罗洲危机进行会谈,已经完成使命的程壁光上将意外收到一份邀请函。 华盛顿德国大使馆宴会厅内彩灯高悬,中德两国驻美外交官以及商业人士齐聚一堂,庆祝即将到来的中国新年。这是德国外交部长古斯塔夫.施特雷泽曼特意为中国贵宾准备的礼物。一楼宴会厅内中德两国外交官、商业人士热情交谈时,在二楼大使办公室内,程壁光谨慎的观察秃顶的德国外交部长,因为要与英美两国协商婆罗洲问题,顾维钧不能出席德国大使馆宴会,他把这里交给了自己。 “程总长,对于中德而言这并不是一次胜利的会议,我国海军再一次遭受重创,而贵国亦未得到想要的份额。” “部长先生,对于贵国海军再次遭受强盗式的对待,我以一名同行的身份深表同情,我相信未来德国海军一定能重现昨日的辉煌!”程壁光尽可能避免谈论敏感问题,总理和国防部对军人涉足政治敏感而反感。 “程总长,德中友谊历经考验,皇帝陛下非常感激贵国在会议期间给予德国的帮助,尽管各国并未改变对德国的敌对态度,但至少在中国,我们看到了朋友的热情与真诚!”古斯塔夫热情洋溢的表明态度。接到会议邀请后,德国就做好海军再遭重创的准备,对于经济陷入困难的德国,裁减舰队并不是非常痛苦。 英美 “慷慨”的准许中国拥有世界第二舰队的规模,但却从技术上将其卡死,对德国却是从吨位上进一步限制,两国存在广泛的合作空间,至少在海军方面,在未来十五年内。 “皇帝陛下将邀请将军阁下与顾维钧总长,利用此次机会访问德国,以便皇帝陛下能够亲自向二位表达谢意!”邀请中国全权代表团访问德国是国内决定,德国在这个时候需要向世界证明,尽管中德两国之间的友谊经历过战争考验,但中国却一直回避中德结成战略盟友的问题。 上一次战争失败,根源在于德国开辟两线战场,在东方却没有盟友。中德之间持续多年的 “友谊”与两国之间诸多共同点,令德国高层看到希望。尽管威廉二世是黄祸论的鼓吹者,但虚无的意识形态,远远不及洗刷德国的屈辱重要,德国在上一次战争中犯了太多错误。 “数以百万计的德国人生活在中国,对中国的政治、经济、军事界都有非常大的影响力,现在需要恰如其分的利用这一影响力,达成与中国结盟的意愿。”德国主流是亲华的,就像中国主流意识亲德一般,但这远远不够,德国需要盟友保证未来的利益,因此陛下才会邀请全权代表团访问德国,由全权代表团向中国总理转达意愿。 “部长先生,非常感谢皇帝陛下的邀请,请转告皇帝陛下,我们将非常荣幸的,在适当时候访问贵国!”程壁光接受了古斯塔夫的邀请。根据计划全权代表团在华盛顿谈判结束后,将会访问欧洲各国,有没有德皇邀请,德国都将是代表团前往欧洲的第一站,一直以来中国都非常重视与德国的外交关系,中日战争期间德国曾给予中国帮助,中国人并没有忘记。 刚从革命女儿会大厦返回酒店的顾维钧眉头紧皱, “邀请我们访问德国?”德皇的主动邀请与中国主动访问有本质不同,德国人为什么?难道是……顾维钧脑海中浮现出驻德大使馆几个月前提交的德国情况报告, “与各国沉浸于战争创伤不同,德国弥漫着浓重的复仇气氛,尽管德国得到很多利益与土地,但这些飞地在苏联人以及英法等国的策划与鼓动下,日益动荡……” “子川,德国人意有所图啊!不过咱们去也不是白去,德国人十五年内不得建造新舰,而中国造舰基础不及德国雄厚,中德两国互补性非常强!”美、英从军舰技术上打压,程壁光不以为然。毕竟除英美外,还可以从德国引进技术,尽管某些技术上德国不及英美,但总好过全面封锁。 “现在唯一的担心是,德国人想的并不只是海军上的合作!”顾维钧一语中的。中国在调整外交策略,德国亦然,万一…… 第三十六章 没问题 孙子曰:兵之所加,如以碫投卵者,虚实是也。 “现在只能忍耐!”共和十四年二月二日(农历年二十七)《西北时报》头版。 “恒启,你曾申请过,说中国必须要拥有四十万吨航空母舰,才有可能实现歼灭美国海军的梦想。现在中国只有十点八万吨,而美国人却有十三万吨,如果战争打响,我们还有可能击败美国海军吗?如果与美国开战,海军有几成胜算?”司马边看海图,边问。越看巨大的太平洋地图,司马越觉得中国变成了历史上的日本。 “华盛顿条约签字,与其说换取了太平洋的和平,倒不如说换取了十五年停战。现在我们同美国的矛盾尚可掩饰,但未来,中美关系会因利益,尤其是南洋以及太平洋利益冲突,而最终走向战争……”华盛顿条约签定后,西北大学深蓝研究所数百名教授、情报分析人员用两个月时间,递交《未来中美关系走向》的备忘录,直言不讳的指明,中国与美国必然会有一战,司马为此莫名紧张。 深蓝研究所是司马个人基金会投资建立的分析研究机构,目的是国家战略决策提供分析数据和意见。尽管深蓝研究所仍在发展完善之中,但已拥有二百余名研究员,专业涵盖数学、物理、化学、经济、心理、军事等多个领域,对这个专业战略研究机构做出的分析,司马不敢有丝毫怠慢。绝大多数时候,司马往往会从最坏处考虑问题,既然中美之间存在战争的可能性超过70%,就应该提前准备。 吃完家庭厨师精心准备的早餐,司马急匆匆在总理府召见了从德国回国的程壁光,完全不顾海军部长在外漂泊数万海里,旅途绕世界一圈半。六十四岁的程壁光谦恭地站着,依然身穿白色海军制服,胸前佩戴勋章 。或许是因为漫长的旅途过于劳累,程壁光面容疲倦、眼皮松弛。 但程壁光的思想却没有丝毫懈怠。他是一位标准的海军军官,参加过甲午战争,经过中国海军凄风苦雨的年代,一生唯一的愿望,就是为中国建造一支世界最强大的舰队。为实现愿望,曾不止一次向总理以及国会提出雄心勃勃的 “大洋舰队”计划,准备到二十四年左右,让中国舰队的实力足以和英国或美国舰队抗衡,舰队法的通过,令程壁光看到大舰队的希望。 可是华盛顿会议后,舰队法被无限期搁置,中国舰队规模受到限制,赢得世界二等海军强国地位,让程壁光喜悦中略显遗憾。在德国访问期间同德国海军签署秘密备忘录,原本想给总理一个惊喜,结果还未等总理惊喜,倒是自己先惊了。程壁光非常好奇总理在对美问题上的善变,前往华盛顿前,还非常在意与美国的友谊,现在却又问海军能不能击败美国。 总理的问题把程壁光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清清上火的嗓子,过去基准点是进攻,现在,海军规模无法与美国抗衡的情况下,海军需要考虑防守, “总理,十五年后,华盛顿条约结束,海军拥有五艘汉武级战列舰,在陆基航空兵以及潜艇部队配合下,尚有能力击败美国海军的进攻。但如果我们为进攻方,美国海军实力远超我国,失去陆基航空兵的掩护,舰队很难单独击败美国海军。” 海军舰队扩充计划未遭到限制前,海军考虑利用远程鱼雷轰炸机削弱美国海军力量。在未来对美或对英作战中,有利于力量上处于劣势的中国海军。假使优势的美国海军舰队横渡太平洋向西进攻中国,劣势的中国海军可以用飞机,到距离近海一千海里海域上空去迎击敌人,削弱美国海军,使中国舰队获得匹敌的可能,甚至使其劣于中国舰队。 这就是海军稳妥的逐步消耗敌方的战略。实际上因兰芳问题造成中美、中英关系紧张时,海军就曾考虑如此逐步消耗敌海军。要实现此目标,只有依靠潜艇和飞机。如果使用航空母舰上的小型舰基机,因攻击半径同敌方一样,未必能取得绝对优势。 使用远程陆基鱼雷轰炸机可以充分利用从日本获得的南洋各岛,把岛屿当成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必要时还可以将飞机从一个岛迅速转移到另一个岛,便于攻击突然性,依靠岛屿形成环卫中国的岛链。尤其是海军受到限制后,太平洋岛屿对中国国防的意义前所未有的重大。 “总理,参加会议前,海军参谋部已经制定了应对计划。根据计划,如果在南太平洋各岛上修建机场、港口设施遭到限制,海军将与移民部门配合,通过修建标准公路 【wWw.贼吧 t x t 8 0. l a 电子书】“停车带”的方式,建设野战机场。同时以修建民防工程为掩护,建立地下机场,同时海军计划与民航部门配合,在太平洋岛礁建立加油机场,从而构建完整的太平洋岛链防御体系……” 在回答完应对方案后,程壁光思索了一会儿,又补充道: “如果说海军力不能及,可以从空军抽调远程轰炸机、战斗机,利用空中优势压制美国海军。至于南海,太平岛机场可以发挥作用,当然还可以考虑在兰芳修建机场。我仅仅是建议,需要外交部门解决,兰芳并未参加华盛顿条约,舰队、基地都未遭到任何限制。” 听到海军的应变计划,司马承认海军的确走在了前面,但应变计划总让人感觉不太稳妥,如果真有那么简单,二战时日本也不会……不过话说回来,海军的计划让人感觉似曾相识。司马用比例尺、规尺在地图中国托管岛上比划,验证海军计划的可行性。程壁光感觉总理的神情随着比例尺的移动,变得越来越严肃、紧张,额头甚至冒出冷汗。 “海军部的计划有什么差池吗?”总理的异样让程壁光很诧异,反复仔细思索 “防御计划”,计划很完美,在双方舰队未接触前,利用空中、水下力量,远程消耗美国、英国远征舰队,从而为舰队决战创造机会,没什么错啊! “完了!”越看地图司马心跳越快,这那里是 “防御计划”,根本就是 “自杀计划!” “难怪觉得似曾相识……”司马喃喃自语。海军制定的防御计划,就是日本海军对美作战计划的翻版,差别是海军提前十几年,修建秘密机场或野战机场,除此之外完全相同。司马担忧的询问, “恒启,有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舰队战败,岛链能否自行作战?各岛能独立坚守多长时间?” 程壁光沉思了一会,说出最不愿意的汇报。太平洋岛链要塞的修建,正是基于舰队战败考虑,岛屿以及岛上驻守的海军陆战队,等于被国家抛弃,必须在四面合围的情况下独立作战。 “总理,以特鲁克岛为例,海军部原计划用五至六年时间建成要塞,要塞规模足以满足两个陆战师驻守,储备物资可以满足两万军队三年消耗。目前根据华盛顿条约,必须停止太平洋岛屿要塞工程,因此我建议秘密地下施工,和平时期完善地下交通、仓储等,并完成物资储备。一旦战争爆发,利用储备物资构建表面工事,坚守一年两年没问题,如有完善的地下机库,各岛屿或可长期坚守……” 司马长出一口气,海军的应急方案果不出所料, “将军阁下,大型岛屿可以布置两万人,但根据海军计划,整个岛链防御由上百座岛屿组成,有大有小,像无水岛屿怎么守?甚至连淡水都需要外运。 如果不采取逐一收复各岛的战法,而是收复一个岛屿后,跳过下一个岛屿,集中兵力攻占下下一个岛,特别是略过防守坚强顽抗的岛屿,通过跳岛占领,以海空封锁的方式来孤立岛屿,迫使其不得不屈服或宁死不从的饿死,如此大幅提升收复的进度与成效。” 司马背着手,滔滔不绝地描述太平洋战争中,美国打仗的方式,海军方案是重蹈日本覆辙,太平洋岛屿是死地。 “跳过重兵把守的岛,专挑软的捏。在完全掌握制海权的情况下,只要是正常人都能想通,将军,到那时,丢在岛屿上的几万甚至更多的陆战队怎么办?”直视海军上将,司马反问。绝不能看到一手嫡造的一切,毁于类似自杀的方案。 司马对海洋向往的同时,同样怀有莫名其妙的畏惧。无论这个时代或是那个时代,司马从未在任何一条船上呆过。正因为后世国内对海洋的无比向往,司马才会熟悉大海上的历史,熟悉大海上发生的事情。谁控制了海洋,谁就能控制陆地,起码能向陆地施加强烈的影响,美国人马汉的结论被美国取得世界霸权和德意志、日本、苏维埃三个帝国的覆灭证明。因时代变迁,有些结论需要修正,但基本上还是通用的。 日本人不到四十年,拼出一支世界瞩目的强大海军,然而强大的海军也张开强大的吸管,吸干了并不富强国家的一切,最后这支海军在三年时间灰飞烟灭。强大的海军不像强大的陆军能够在短时间内建成,夸张的说法是百年海军。因为海军需要大量装备、设施和人员,要耗费大量金钱,没有国力无法承担强大的海军。 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衰落和日本海军的消亡都深刻地证明,强大的国力是海军的基础。日本人曾经用事实证明所谓 “百年海军”只是一个传说,日本海军从初建到进入世界强军之列花了四十年不到,但日本人也用事实证明了:只有强大国力才能拥有强大海军,这不是传说。 日本人战胜了北洋水师和沙俄太平洋舰队、波罗的海舰队后跻身世界海军强国之列,但日本始终没有意识到,他们战胜的只是传统陆地国家的水面舰队。与日本相比,中国海军甚至没有战胜过他国海军,击败日本海军靠的是奇袭。与日本海军相比,中国海军还太过稚嫩。依靠国力、工业建立起来的海军,未来有可能击败美国海军吗?向海洋进军,决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光有船是不够的。 司马旁若无人地在大厅中来回踱步、思索,总理办公室内异乎寻常的寂静, “海洋精神绝不意味着冒险和赌博,它还意味着跨越国界、洞察历史的思维方式,缺乏洞察力,对历史变化的洞察力,无法走向海洋。”司马脑中反复思忖这句话,寻找对历史变化洞察力的关键。 总理在想着什么?程壁光不知道,亦不会去猜测,此时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修正的应变方案,尤其要想出应对总理跳岛战的作战方案, “或许可以和陆军合作,让陆军寻找解决办法。” 司马突然转身,招呼程壁光,指着办公室墙上大幅世界地图, “恒启,你看这里。”司马重重拍打地图中央的太平洋, “我们控制的岛屿都在南太平洋,这、这、这,但这里是一片空白,美国人的情况类似。在南太平洋,依靠岛链是守不住的,所以要放弃不切实际的岛链幻想,一旦开战,必须第一时间把美国海军打垮。” 程壁光苦笑不已,第一时间把美国海军打垮,中国海军没有那个实力,即便再过十年,恐怕也很难。 “北太平洋,没有岛屿给我们当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所以,我们需要航母,大量的航母,不要想象舰队决战,海军需要航空母舰!” “总理!我们的航母吨位……”司马摆手打断程壁光的话, “吨位不是问题,我有办法,海军的任务就是尽可能扩建舰载机联队,一条航母同时训练六个梯队的舰载机联队。” 第三十七章 应对方案 上午十点,大雾仍笼罩西北市,视距仅有百米,小轿车、卡车和公共电车都亮着雾灯,鸣着喇叭,在街道上缓慢行驶。程壁光离开后,司马望着窗外的实业大道,考虑航母问题, “吨位没有问题!”一时冲动的许诺,要实现困难重重。历史上,日本人为了增加舰船吨位,绞尽脑汁,结果只能在造单舰时 “意外超标”,这是各国普遍现象,想直接扩大舰队规模,谈何容易。 “护航航母”,司马脑中浮现出二战时美国的一百多艘 “吉普航母”,吉普航母大都用商船改造,吨位从几千吨到二万余吨不等,甚至直到八十年代马岛战争期间,英国同样征用大型集装箱货轮,临时起降 “鹞”式战机,以补充航母不足的缺口。 “集装箱船?”想起英国人用集装箱船起降 “鹞”式战机,司马想拿笔在纸上画一下,比较集装箱船和航母的异同,发现愣是想不起集装箱船的模样, “集装箱船是什么模样?”拿着笔在纸上随手画出几条线,司马尴尬的笑笑。自己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集装箱船,至少知道大概模样,可现在全忘了。 “看来自己越来越适应这个时代了!”来到这个空间十一年,那个空间感觉越来越陌生,如果不是五十一区和仓库的存在,那个时空似乎是梦境,自己属于这里。十一年前,自己刚被清水衙门踢出来,靠看仓库混日子,唯一的梦想是多挣点钱,最大的乐趣是睡觉做黄粱美梦,幻想发达的一天。即便做梦,也未曾想过主宰、掌控一个国家。 “总理先生,您最想带给中国什么?” “规则” “规则?什么样的规则?” “大家都会去遵守的规则。” “总理先生,有人称您是中国的拿破仑,您是愿做拿破仑?还是愿做华盛顿?” “做自己”多年前外国记者采访时提出的问题,再一次回响在耳边。 用冰冷的凉水洗把脸后,乱七八糟的记忆总算暂时离开司马的脑海,站在梳洗台边望着镜中的自己,这是司马第一次认真审视自己,脸上已经有皱褶,越来越老了, “但愿你没被长年的政治生涯给扭曲。”司马感叹,头几年还知道每日三省吾身,以防飘飘然,现在反省的时间越来越少。 “好像还有滚装轮!”用毛巾擦脸时司马又想起一种后世的轮船,与集装箱船相比,滚装轮更接近这个时代舰母标准。有内部多层货舱,车辆可以在舱内通行无阻,如果改造成航母,可以将货舱直接改造成机库。 打开办公室书桌内的保险柜,司马从保险柜下方取出一个背包,尼龙制的黑色背包如果放在后世,任何人都能看出这是电脑包,可这个时空……接好电源线、熟练地打开电脑,熟悉的叉屁界面,令司马倍觉亲切,电脑很长时间没用了,司马甚至担心电脑受潮。 输入密码后,司马生疏地打开电脑,笔记本500G硬盘中存储了大量资料,尽管电脑中的资料无法与五十一区资料室相比,但总比去五十一区方便。尤其资料对应五十一区资料库编号,如果需要调阅资料,只需要在电脑查找编号,然后给五十一区打电话,几个小时后,资料就会被送到办公室。 “集装箱船上层建筑基本在船尾靠后,摆集装箱的位置应该可以改成机库”司马在电脑上翻看集装箱船和航母图片,比较两者的差异。从表面上差别不大,尤其二战时期的航母,除了集装箱船上层建筑在船舰中后部,而航母在左舷侧舷外,并没有太大差别。边仔细比对集装箱船和航母,司马边在稿纸上画设想中的新式货轮简图。 “如果把集装箱船和滚装轮结合在一起……”慢慢地新式滚装集装箱轮的构想浮现在纸片上。 “单甲板,上甲板平直,上层建筑位于船尾或中部靠后,让出更多的甲板堆放集装箱,再用垂直导轨分为小舱。当集装箱下舱时,装置起定位作用,船在海上遇到恶劣天气时,它们又可以牢牢固定住集装箱。因为集装箱都是金属制成,而且是密封的,里面的货物不会受雨水或海水的侵蚀。 集装箱,就像国防军的标准货运箱,不过尺寸更大,长可以是六米也可以是十二米,宽高大约三米左右,当然具体尺寸要由技术人员论证。在船体平甲板以下,有一个货舱,货舱和现在货仓不同,汽车可以通过跳板开进货舱,便于汽车出口,由于集装箱滚装船装卸速度高,停港时间短,为了尽可能提高商船运用效率,采用高航速,时速可以设定在每小时20-25海里……” 刚离开国务院不到一小时,程壁光又被喊回来,依旧谦恭地站在办公桌旁,听总理滔滔不绝的介绍 “新式货轮”,与激动的总理不同,程壁光对总理请自己 “分享”他设计的货轮感到非常诧异,按说设计新型商轮,应该是交通部的事情,为什么总理请自己商量,难道要征询意见。 高层人尽皆知,总理总是喜欢突发奇想,自己设计器物,同时设计时还会征求别人的意见,尽管商轮并不是程壁光熟悉的领域,但商船队做为国家预备舰队却是海军不能忽视的,于是便从专业角度指出总理设计的美中不足。 “总理,货船会不会太快了!甚至超过邮轮的速度,获得大西洋蓝飘带奖的英国邮轮毛里塔尼亚号的26.6节纪录已经保持了十六年,对于商船,速度显然过快,航运公司更看重运输成本。” 程壁光的回答让司马一愣,抬头看看海军总长,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吗? “商船?谁说我们需要高速商船,在华盛顿条约下,为补充航空母舰,建造可以轻易改装为航空母舰的战略商船,才是我的目的。航母吨位只有10.8万吨,够造几艘航母?我们需要六十万吨甚至更多的航空母舰!” “航母!”程壁光连忙弯腰仔细查看总理绘制的简图。 “恒启,你看,这种滚装集装船可停靠于码头,然后展开坡道,以便货物车辆迅速驶出船仓。坡道跳板就在这,左右两舷分别有两部,一部在船中,另一部在船艉,战时可以将跳板拆除改为拆叠升降机,舱库就是航母机库。出于增加运力的考虑,需要充分利用船体上层空间,以搭运五百至八百个标准集装箱。 船甲板前后为水平整体承重甲板,战时可直接铺设跑道,甚至可以直接灌浇混凝土制成混凝土跑道,当然最好办法还是钢制跑道。因为船体需要分配两层或三层四至五米滚装货舱,因此发动机烟道需要采用弯曲烟道,烟道以贴舱壁的形式升至上层建筑顶,分为左右舷两至四个烟道,当然左舷可以预留烟道空间。战时改装时,可以直接将烟道集中在左舷舰岛。” 说到这,感觉口渴的司马按下桌上的电铃,办公室外的侍从很快便端了两杯茶,喝了一口茶,司马脸上笑容更浓。 “水线以下船舷两侧的压水舱,可以采用防雷层结构。外表上,压水舱还是压水舱。同时在下层舱库以下,尽量增加水密舱,可以增加抗打击能力,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船体设计,考虑到设计是为了高速、便捷的将货物运输到世界各国,舰体设计参考军舰,当然最好还是由中央流体动力研究院优化设计。” 看着总理绘制的简图,听着总理的解释,程壁光神光四射。正如总理所说,货船根本就是改装成民用商轮的简易航空母舰,而不是 “新型货轮”。 “总理,二十五海里的速度是不是太慢了?”几分钟前尚觉速度太快的程壁光改弦更张,二十五节的速度勉强满足航空母舰的需求。 “总理,这样,我们的设计速度定为十八节至二十节左右,但舰体设计则以三十二节为基础,战时可以更换轮机组……” “太慢了?等改装好,要么战争结束,要么敌人打到家门口。开战之初,我们就需要投入大量航空母舰。海军现有吨位还能再造两至三艘航母,意味着可以在高强度战区投入四至五艘航母,但并不是所有战区都是高强度战区,像二十五节航母可以投入强度较低的海区。 我刚打过电话咨询过交通部,国际海运界普遍认为,客船航行经济性限度为二十二节,二十五节商船都有可能吸引他国海军的注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达到秘密扩军的目的,二十五节是极限了,即使二十五节同样需要适当的伪装,让船政处研究一下,是不是能通过技术手段限制速度,当然要注意保密”。 司马武断的打断程壁光的建议,保密是最重要的,过快的速度只会引起他国怀疑,如果其它国家也跟着有样学样,只怕自己苦心弄出的一丁点优势,会前功尽弃。 “打枪的不要,悄悄地进村,这就是我们需要的”,一时得意的司马,脱口说出后世非常有名的台词。 看着桌上的简图,程壁光思忖,货船是可以容易地改造成航母,但却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总理,这种船的油耗可能会超过商运部门承受范围,很有可能出于商业利益而拒绝订购。而且考虑到这种船是战略预定商船,又不能向商运部门解释新型集装箱滚装轮的意义,到时没有船运公司的定单,会成为大麻烦。” “恒启不用担心,你来之前,我已经打电话给四石,从中调局要了几家船运公司,这几家船运公司已经注册数年,旗下也有一些商船,可以由这几家公司出面定购。在建造商船前,把造舰钢板提供给造船公司。前段时间海军不是定了很多造舰装甲钢板吗?可以考虑拍卖嘛!海军情报处可以出面协调,组织一个机构负责这几家公司的具体营业。” 笑容满面的司马打消了程壁光的担心,普通船运公司不愿意买,就让自己的公司买。 “不过你们可不能把那几家公司弄亏本了!”总理的话让程壁光尴尬的笑笑,和需要伪装的调查局不同,海军还真没做过生意。 “总理,造船经费没有问题,可以在舰船维护等其它名目中出,相信不会有漏洞,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程壁光想到其它问题,海军的问题并不只是航母能解决的。司马疑惑的看着海军总长, “还有问题?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总理,假设在未来十五年中,可以造十五至二十艘战略预定商船,组成三至四个航母战斗群,每一个战斗群至少需要数十艘中大型驱逐舰护航,但海军没有那么多战舰,华盛顿公约限制了六百吨以上战舰,总不能让航母单独出击吧!” 程壁光神情不太自然,华盛顿条约限制条件极为苛刻,只拥有数量足够的航母并不能解决问题,中国海军规模从主力舰到驱逐舰完全受到限制。如果条约限制潜艇,海军可以建孪生艇,然后利用潜艇洞库基地隐藏潜艇的实际数量,驱逐舰无法隐匿,条约签定后各国都在互相监视,美国海军情报部门甚至连中国海军的一条小舢板都会计录在案。 航母可以伪装在商船队中,但驱逐舰、巡洋舰,显然不可能伪装成商船,光明正大的摆在商船队内。程壁光的问题提醒了司马,自己根本没考虑过护航舰的问题,脑子里只有航空母舰的数量,没有护航舰,拥有再多的航母,也只是靶子。 “储备!”沉思数分钟,司马想起曾在网络上看到的新闻,各大国退役战舰一般并不是直接退役,而是被储备在港湾中,作为后备舰队储备起来,好像谷歌还曾曝光过美国海军的后备舰队。储备在河道或港湾基地内的军舰,可以在十天到一百二十天之内转换成现役海军力量。 “海军有没有相对隐秘的海湾基地?最好是不为人所知的基地。” 第三十八章 择址 悬挂海军上将旗的轿车驶出国务院停车场,进入海魂广场,绿化良好的广场中央树立着一艘军舰雕塑,广场后方充满英伦风格的大厦大门前,两名戴白盔的宪兵一动不动的站在门旁,英伦风格的大厦就是海军部。 程壁光经过文员办公室、作战室、地图室,来到办公室。办公室外间工作人员见总长进入办公室,纷纷起立致敬,女文员对总长来到办公室很意外,毕竟总长刚从国外回国,现在应该休假。但程壁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同她们打招呼,然后询问工作进展,同时催要重要文件。 “通知后勤处方处长来我办公室,立即!”向秘书下达命令后,程壁光径直走进办公室。室内挂着一幅巨大的海图和 “雪甲午耻”的横幅,尽管中国已经赢得中日战争胜利,但海军内部仍然坚持未能在大海上击败日本海军,中国海军之耻不算雪。 “隐秘基地?”总长的问题出乎方勤坤意料,脑中急速搜索海军基地位置,寻找符合总长要求的基地。 “第一是足够隐秘,第二不为外界所知,第三港湾面积足够大、环境条件良好。”条件也太苛刻了,方勤坤真想不起有这样的后勤基地,海军只有胶州湾、三都澳两大基地,分别为北、南洋舰队基地,再就是海参葳、釜山、大连、旅顺之类的辅助基地,大都是军民两用港口,一点不隐秘。 “还有什么基地?”方勤坤绞尽脑汁,想起一处建了一半就废弃的基地,准确来说是泊停地,而不是基地,海军后勤处正考虑将其放弃,因为泊停地尚未建成,未列入海军海图,只被列为临时泊停点。 “总长,有一个建了一半的泊停地,地点偏远,非常隐秘。” “在什么位置?”程壁光连忙走到海图旁,寻找方勤坤介绍的基地,程壁光对其没有丝毫印象。 皇家港位于滨海省北部鞑靼峡皇家湾东岸,地图上勉强标注为 “小渔村”。港口由北湾、西湾和西南湾组成,三面环山,岸线曲折,地形隐蔽,避风条件良好。前身为1853年N.巴什尼亚科构筑的康斯坦季诺夫斯基防卫站。 滨海省交还中国后,皇家港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被列选为国防海军二级基地。过去几年,海军只在此处建造了一处简易泊停码头和建了一半就停工的船厂,除去驻军和眷村军眷,偶尔会有滨海省海上警备队巡逻舰会进入海湾躲避坏天气,渔湾非常隐密。 灰蒙蒙的云层漫散着惨淡的阳光,海鸟在海天之间翻飞,春天即将到来,令皇家港海岸冰带逐渐消融,浮冰碎块不时撞击海岸。皇家港正值多雾时节,海雾升腾。季远帆中校一行乘坐飞机在皇家港郊外机场着陆,机场在城市西郊谷地间,是修筑在大片冻土地上的简易野战机场,山脉为机场提供了良好的掩蔽。 原本此处只是一大片冰土,对日战争期间,根据海军部命令,数千名工兵日夜赶工,机场终于在战争结束前建成,讽刺的是机场从未发挥作用,与泊停港同一命令。机场除一个木制指挥塔,显得非常空旷,开放式简易机库内停着两架老旧的鹰式教练机,机身上甚至都没有空军或海航标志。季远帆估摸两架飞机是某名军官或眷村军人家属的私人飞机,机场处于半荒废状态。 “你好,长官!我是负责接待的施惊涛少尉!”泊停地长官只派来一名联络少尉负责接待,长官并没有义务陪同来此考查的海军部工程处技术人员。国防军和地方政府一样,奉行不接待政策,一般像 “巡查机构”来此,大都是派名向导和司机就算尽了人事,至于用餐军官食堂会给他们提供符合军衔的 “标准餐”。 也许是来此评测基地是否有保留价值,谁知道呢?或许明年这里就不会再有驻军,顶多派一支用于救援或巡罗的海上警备队。看着脸色冻得发青的长官,施惊涛心里琢磨其来意,但表面上装作毫不在意。军队忌讳乱打听,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上车后,施惊涛尽职尽责的充当起向导的角色。 皇家港被遗忘的军港,服役的官兵大都这么认为,不足五百名官兵再加上一千多军眷、简陋的柱式泊停码头、一座修了一半就停工的五千吨级封闭式船坞,和海军大多数基地相比,这里太简陋,甚至先天不足,一年有长达四个月的冰封期。 吉普车上的暖风让季远帆冻得冰冷的双膝感觉温暖, “施少尉,先去03炮台。”季远帆吩咐后,便看着车外的茫茫白雪。离开机场经过重重关卡,才走进城市。季远帆立即感觉到皇家港和其它城市不同,这座中国极北之地的城市建筑带着浓浓的俄罗斯风情,这是滨海省、阿穆尔省的特点。 色彩单调的木屋和砖房组成冷清的街道,行人很少,满是冰雪的街上显得死气沉沉。商店大都是军人福利社,大多数住房很陈旧,很多房屋窗户上钉着木板,显然无人居住。远处望去,城中竟然还有一座东正教堂。穿着厚重皮靴和呢大衣的妇女带孩子急匆匆走过街道,显然是去上学。 城市完全是一座以军人为主的市镇,当年居住在此的俄罗斯人大都移民到数百公里外的海参葳等地,还有一些人回到俄罗斯。偶尔可以看到身穿藏蓝色海军大衣的海军陆战队在街头巡逻。全中国只有海军陆战队长年保持战备,巡逻时,仍然荷枪实弹。即便是在形同死城的泊停地,也尽职尽责的履行职责。 透过朦胧的雾气,可以看到城外环绕着起伏的丘陵,上面隐约可见几座修了一半的254毫米炮台,当初修建炮台时一大批德国工程师带着年青的中国土工、建筑专业大学生来此,在城市周围岩石丘陵上设计了世界上最坚固的要塞,用巨石、钢筋混凝土和钢板巧妙地构筑成坚固又舒适的工事,既能防御,又能生活。 岩石、钢混堡垒构成皇家港的外层防御,除了规模稍逊于海参葳要塞,可以被视为中国海军第二大堡垒群,但可惜,堡垒群只存在于图纸上,堡垒工程在对俄战争结束后不久,就停了下来,工程兵也随之撤出城市。 “长官,从这里可以俯视整个赖娃……不,是皇家湾!”施惊涛连忙改口,因为皇家湾从地图上看像个赖小子。驻守官兵叫它 “赖娃湾”,北湾叫胳膊湾、西湾叫左腿湾,至于西南湾当然就是右腿湾,中间还有一个鸡鸡口,皇家港直冲鸡鸡口。 “赖娃湾名字不错,比皇家湾好听多了!”季远帆冲改口的少尉笑笑。 滨海省、阿穆尔省地名带有浓浓的俄罗斯味道,很多地名根本就是俄国名,皇家湾就是其一,湾口就叫洛索西纳。赖娃湾听出来很通俗,而且是中国名。 从海拔七十二米的03炮台前,俯视赖娃湾全景,海湾深凹入大陆架,岸边是高低起伏的山峦,覆盖着郁郁葱葱的树林,一片片绿色紧紧依偎在海的边缘。湾内水面上,泊停十余艘船舶和军舰,湾岸边稀稀拉拉的楼群和零零星星的尖顶木屋,构成海湾重镇的轮廓。 “季中校,这里太偏僻了,还有四个月冰封期,是个狗不拉屎的地方!”盛青竹嘟嚷,未修完假就被发配到这鸟地方考察,心中很别扭,牢骚归牢骚,活总要干。 “三年平均降水量七百毫米,每年冰封期四个月。泊停码头水深8-12米,港池水深20-30米,泥沙底,港湾深入陆地形成天然避风港。入口航道宽仅1.8千米,根据观测资料,港湾内潮差小…… 总理,因海参葳以北海岸并没有港口,因此各国商船均以为海参葳为极北港口,根据滨海省海上警备队资料,过去的一年中,出现在鞑靼海峡的只有我国渔船,无他国船只出现纪录。鞑靼海峡一带唯一的港口就是库叶岛的霍尔姆斯克,距离皇家港大约135海里,因此海军参谋部认为,皇家港是海军后备舰队封存地的最佳地点。” 程壁光指着海图,向总理介绍最佳的后备舰队基地。海军尽管拥有大量基地,但想找一处隐秘甚至不为他国情报机构所知的港湾非常困难,尤其还需要考虑民间泄密问题。因此,只有地广人稀的区域才适合封存舰队。 “这地方不错,就是冷了点!”司马点点头,从资料看皇家港非常适合作隐蔽港。港湾面积足够大,按照面积可以容纳百艘二千吨至四千吨封存军舰,毕竟军舰是一艘贴一艘。 “总理,鉴于我国巡洋舰以及驱逐舰吨位已经接近或超过华盛顿公然限制,因此在未来十五年内,我国很难继续建造新的驱逐舰以及巡洋舰,封存舰队面临一个问题,无舰可封,所以……”程壁光偷看一眼总理, “我们希望扩建皇家港修船厂,将其改造为造船厂,改由海军部直属,用于建造新型巡洋舰及驱逐舰,待建成秘密试航后,将其就地封存。” “等等……”司马连忙打断程壁光,诧异的望着海军总长, “你们打算封存新军舰?难道未来十五年我们的海军技术一点都不发展?”封存新军舰?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笑话。哪个国家造新军舰是为了封存?亏海军总长想的出来。封存新舰是无奈的选择,如果可以程壁光也不愿意将新造的军舰封存,但为了尽可能扩充舰队,迫不得已。 “总理,建造设计军舰是为了保持和发展造舰技术,不只是为了封存。船厂工人可以改聘海军长期士官,如果必要可以使用十五年以上的囚犯。为了保持国内舰种的建造技术以及设计能力,海军部希望国务院促使国会批准对兰芳提供总额为2.5亿元的海军贷款或援助,帮助其建立以驱逐舰为主的海军力量。 兰芳独立后,是非华盛顿公约签约国,因此海军希望在兰芳设立第三舰队,军舰由兰芳出面定造,悬挂兰芳国旗,海军可以派出军官、士官负责操作,每年定期参加海军演习,演习可以定为 “两国联合演习”。一旦战争爆发,兰芳海军可以同海军航母组成一支特混舰队。” 对于 “附庸国”的军备建设,总理从来都持保守态度,只允许建立相当于国民警卫队的武装力量。以朝鲜为例,陆军总兵力仅有七万八千人,海上力量只有三艘千级吨驱逐舰和十几艘鱼雷艇、巡逻艇。 海军部之所以想到兰芳,是因为兰芳是一个以华人为主的 “独立国家”,基于此,海军动了借国养兵的念头,以兰芳海军的名义在海军吨位限制之外,发展新型军舰,保持大规模海军力量,平时两国舰队举行联合演习,战时可以直接编成混编舰队,或者干脆编入中国海军。 司马毅然否决了程壁光的建议,中国国会远没有后世大方,对兰芳提供实业贷款没有问题,最终贷款会从兰芳转向中国工厂,但舰队就勉为其难了,同时,还需要顾及他国的反应。 “以兰芳之国力养一支规模可观的舰队,令人怀疑,而且提供2.5亿元以上援助,国会很难通过。国会正在讨论扩大义务教育法和加大对私立大学就读学生的资助,援助很难获得国会支持,而且可能引起他国的反弹。这样,海军可以考虑将一部分军舰送给兰芳,军舰可以分批、分年赠送,相信国会会比较容易通过,空额暂时可以不补足,等到时机成熟,海军可以再补足。” 第三十九章 学 按照国内师范学校的惯例,毕业生会被分到偏远地区或乡村国民小学工作五年,这是传统,传统出自西北师范学校。对此大多数毕业生并没有意见,毕竟教化四方是教师的责任和义务。 “顽石成玉,师之教也;点石为金,师之才也;名扬天下,师之道也;喻明后学,师之义也;故师者,教化四方。”更何况在行使教化四方的责任和义务时,偏远艰苦地区工作补贴,对绝大多数师范生绝对是一个不容忽视的诱惑。 剑头山屋多寨是一个连地图上都没有标注的村寨,到武平县政府报道前,徐国伟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一路上翻山越岭,用了两天功夫,终于来到距离屋多寨不远的涪镇。徐国伟背着沉重的背包,拿着县政府给他的指路图,站在小镇里犯愁。天已经快黑了,只好决定先在镇子里吃饭,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在乡公所过夜。 镇上只有一间小饭店,徐国伟要了一碗米饭和一点小菜,拿着指路图向老板问讯,老板看看知道他是教书先生,这几年山里总会来一些先生,都是政府派来教娃读书的年青先生。 “到屋多的路不好走,你等会,我看能不能找到一辆大车,顺道带你过去。”徐国伟连忙道谢。 “瞅你说的,你们到山里头教娃娃们读书,是山里人的福气,要是今个找不着大车,晚上你就到乡公所过一宿,等……你看,说话功夫,村里的车把式李老绾就来了,指不定他就是来接新先生的。”徐国伟顺老板指的方向一看,客栈外一个大个子敞开怀,露出黑浓的胸毛,赶一辆骡车晃头晃脑进了镇子,两只眼睛一边大一边小,正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饭馆老板连忙招手, “老绾,老绾,你们塞子里的先生正找你呢?”老绾连忙答应,丢下皮鞭跑进饭馆, “哪个?哪个?哪个是新来的先生?”正吃饭的徐国伟连忙上前, “您好,我姓徐,请问您是屋多塞接我的吗?” 瘘背老头大小眼瞪圆,仔细打量自称先生的人,黑色学生洋服,跟学校里先生来时穿的差不多,肯定就是这个人。 “你姓徐啊?错不了,俺们村长就是让我来接姓徐的先生。梁先生年关前走了,村长还想着您别来晚了,耽误了娃娃的学业!”饭馆老板在后面嘀咕, “年前我就跟马有说,县里肯定会派先生,耽误不了。这不,还没到十五,人就来了,那会他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瘘背老头边接过徐国伟的行囊边嘀咕,包中除了生活品,还有几十本从省城带来的书,书是学校捐助的。教育基金会每年都会向偏远地区学校捐赠大量书籍,帮助学校完善图书馆,偏远的乡村国民学校,更有必要建立图书馆,以帮助从未出过远门的少年开拓视野。师范生毕业时,学校还是会送给毕业生几十本书。 瘘背老头扫了眼桌上冒着热气的白米饭,为难的看着新来的先生, “徐先生,您看这……冬天天短黑得早,夜里山路不好走!” “成!现在就走。”徐国伟向来好说话,即然路不好走,走早点路上吃也一样。 “哎!郭老板,我要的馒头呢?你再弄点牛肉给先生捎上,现在就赶路,离寨子还有四十多里地呢,现在回去都晚了,夜里,路不好走啊!” “顽石成玉,师之教也;点石为金,师之才也;名扬天下,师之道也;喻明后学,师之义也;故师者,教化四方”,抬头是山、眼前是山、朝左是山、朝右终于不再是山,而是深谷绝地,坐在骡车上,徐志伟望着天上的星星,嘴边念叨着为自己打气,教化四方是教师的责任和义务。 “在中国,即便最偏远的深谷绝地,只要有人、有村落,就必须建立国民小学,必须让他们接受义务教育。这一代人即便有一个文盲,亦是吾辈之耻辱!官之耻!师之辱!”两年前,在向国会提交《九年制强制义务教育法案》后,总理用颇为激动的话语做结尾,《九年制强制义务教育法案》全票通过。 中国是教育经费保障写入宪法的国家,根据《共和中国宪法》规定:教育、科学、文化之经费,在中央不得少于其预算总额百分之十五,在省不得少于其预算总额百分之二十市、县不得少于其预算总额百分之四十,其依法设置之教育文化基金及产业,应予保障。 旷日持久的制宪会议上,各省代表、议员甚至复兴党籍议员、代表对总理将教育经费保障写入宪法,纷纷表示不解,很多地方代表强烈不满,中央保证不少于15%没有问题,但要求地、省不少于25%,市县不少于40%,显然强人所难。 “国家很穷,很多地方需要用钱,这么下去,教育未成,恐怕各省、市、县财政就先完蛋了……”总之反对者甚众。一些人抨击总理操之过及,甚至教育界亦不支持,毕竟如此保障比例,可能会造成教育拖累国家的局面,教育界也不愿意见到。 “我从未听说办教育把国家办穷了的,我只知道如果不重视教育,国家注定要穷困、注定要落后。”面对指责总理斩钉截铁的回应,坚持将教育经费保障写入宪法,甚至不惜开党代会要求复兴党员必须支持,最终得已在制宪会议上勉强通过。从此,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始终把发展教育作为国策,即便财政不充裕,仍然坚持小学和初中义务教育。并免费为小学生和初中生提供餐点和教科书。 数周前,报纸披露,根据中央财政预算以及地方财政预算统计,今天全国教育经费将首次超过军费开支,跃居政府开支最大项。充足的教育经费使得国会议员提出,将义务教育由九年增至十二年,但问题是,中国的师资力量不能满足要求,导致提案搁置,但绝大多数城市,今年高中将免收学费同时提供免费教科书,十二年义务教育只欠东风。 望着屋多塞,塞子里老百姓的贫穷超出徐国伟想象,和绝大多数贫穷小山村一样,大多数人住的是勉强遮风挡雨的破木房。徐国伟走访了塞子里十几个学生,他们身上穿着破旧而满是油灰的薄棉衣,因为没有农活人们大都躲在透风的房子里取暖。 “徐先生,寨子里一千多口人守着不到两千亩地,勉强糊口。穷日子没法子。”陪着徐先生走访几个开学一个月都没去报到的学生,村长马友笑呵呵的解释。屋多寨人多地少,日子贫穷,就是像自己这样的 “数代富绅”,家里不过三十亩地。 生长在平原的徐国伟,很难想象寨子的贫穷,对比破旧的寨子,暑假新建的翠顶坪国民学校犹如豪宅。依山势而建的国民学校是竹质两层小楼,一层是教室,二层阁楼是学生宿舍,除教室外,还有藏书两千多册的图书馆,小试验室、小操场一应俱全,这是中央政府直接投资兴建,甚至还为学校配置小型蒸气发电机,满足学校的照明需求。 这所国民小学是附近五个山寨中唯一的国民学校,规划是小学六今年级,可现却只有四个年级、六个班级三百三十五名学生,七名教师、一名校工。校长是寨子里的前清秀才,其它几名教师都是和自己一样按惯例到偏远地区 “进修”的教师。 “幸好这几年免了捐税,要不然,怕连蕃暮都吃不饱。”马有自顾自向新来的先生解释。 “马村长,马武家在什么地方?”之所以来村子里走访是因为陈校长告诉自己,这学期自己班里可能会有几个学生不上学。 “就在前边,过了这家就到了。”马友手指前面一处破院子。 “小武子,这是你们班的新先生!”一进破屋,马友就招呼正趴在火炉旁看书的少年。见学生正在看书,徐国伟满意的点点头,至少这个学生很好学,并不像那几个学生,是因为厌学而拒绝上学。十四岁的马武见新先生来到自己家,连忙站起来恭敬的行礼,站在透风的屋子里,只穿一件破棉衣的马武冻得浑身不停颤抖, “先生好!” 马武家给徐国伟的第一印象是穷,屋边有许多刺丛杂草,墙缝隙里竟长了几棵小草,让人倍觉凄凉,进了屋更觉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也许长时间漏雨,房顶木质房梁已逐渐烂掉,房顶也发生不同程度的塌陷,甚至出现裂缝,透出光亮。 “马同学,为什么这学期不去上学了?”说话时徐国伟拿起马武放在板凳上的书,《冰原勇士》,这是一本关于远征军的书,在国内少年中间很流行,上学时自己也看过几遍。 “先生,不是娃不愿意上学,娃他娘走的早,他爹年前打猎的时候,摔下山,结果……家里要留劳力不是,还有三个弟弟妹妹要照顾,他留在家里干活,三个小的还能上学不是!” 村长马友连忙解释,谁都知道上学是强制的,四年前屋多塞刚建立国民小学时,有几户人家因为不让娃娃上学,被先生报到乡公所,乡公所派来警察,几家男人因为 “阻碍义务教育法实施”被拘留十五天,罚款四十元,要不是罚款折抵公差,恐怕那几户只有跳崖的份,做了两年公差才算充抵罚款。 经过此事后,谁还敢不让娃娃上学,可马武家,哎……望着先生,马武又朝一旁的三个弟弟妹妹看了一眼,神情一黯, “先生,家里也是没办法了!”看着学生家涂四壁,徐国伟轻叹口气,义务教育是强制性的,可眼前…… “马武,办法总会有的。” 有什么办法?一时间徐国伟还想不到,只能安慰学生。学是一定要上的,但人总要吃饭,国民小学不同于国民中学,国民中学建于大镇实行寄宿制,依靠学校公地和政府拨款免费提供食宿,但小学只提供一顿免费午餐,尤其是在这地方,学校公地本身就只有几十亩,每年收的粮食勉强够学生的午饭。 离开马武家,徐国伟静静的走在通往学校泥泞的路上,朝山顶的翠顶坪望去,相比于破旧的村落,翠顶坪国民小学显得华贵、漂亮,在中国找学校非常容易,最漂亮、最好的建筑大都是学校。站在二百米操场内看着对面破败的山寨,徐国伟摇头叹息。刚来到这个学校,就有一个学生面临失学,到底是自己失职,还是自己倒霉。 手拿论语,任天韧见新来的徐老师在操场边发呆,便走过去, “徐老师,还为马武犯难?” “想不到办法!”徐国伟冲校长笑笑,按照规定如本班学生流失而不上报,经人举报或一经查处,带班老师将以 “妨碍义务教育法”进行处罚,轻责罚款、拘留,重则丢掉教师资格,这将会计入个人档案,即便将来应聘,恐怕也鲜有公司愿意要这样的人。 “过去我上私塾的时候,家里穷的就带地入学,也不多,就是自己的份地。塾里管我吃住,每年还返二成租,出塾的时候地又归还回去。”任天韧浮现出数十年前,埋头苦读,以耕种学地充学资的日子。 “校长,这个……恐怕……”校长话中意思非常明白,实在不行,就劝马武把地并到学校公地。因为学校公地较少,所以是学生和家长一起耕种,收成用做学生午餐,偶有节余用于帮助家庭困难的学生。但擅自 “变私为公”违反国家公产管理法,就不是罚款、拘留的事。 “中国兴学十余年,毕业生千万数,其优异者,赫耀里阁,平庸者或执教鞭,或事庸书舍,余则无业可操,学校多一毕业学生,即国家增一无业游民,贫累家庭,贻讥社会。考其主因以学校教育纯属空谈,遂致积弊日深,几乎不可挽…… 中国欲富强,必以职业为基础,各校添授职业教育,实为当务之急。所有中小男女各校,对于图画、手工、算术各课程,毋徒专求美观,务当注重实用主义。咱们地处偏远,民贫地瘾,当以培养学生现代农作为职业教育之根本。” 违法的事情任天韧自不屑去做,但并不是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职业教育在中国教育中占有非常大的比例,除去文艺课外,首当其充的正是应用职业学科,甚至连军体课亦在其后,在农村应用职业学科自然是农技,农技就需要试验田,试验田可以是校产也可以租用。 “学校所需试验田,公产不足可租民地以补其需,学作民收,可谓互取所需……”教育部通文说得非常清楚,不能收其为公地,就选其做试验田,用于农技实验。校长的话一语点醒梦中人,徐国伟立即明白了校长的意思,选马武家的地作本班农技试验田。 “谢谢你!任校长!” “子曰……” 第四十章 规则 “三月二龙抬头,春雨下得遍地流,霹雳一声惊天地,气得龙王心里愁。”今年这个节令显得怪异,京城一带反而突降大雪,许是瑞雪兆丰年。大雪之中的京城显得冷清。 “变天了!”贴烧饼的老头抬头望眼铅黑的天空, “烧饼!重油大烧饼……” 铁狮子胡同,段公馆。一场倒春寒,让段祺瑞患上感冒,病殃殃的躺在床上,心里焦急,就急出病来,嘴角上起了泡。大便干得要用手指去抠,头疼欲裂,晚上失眠,以致眼睛布满红丝。此刻他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中他人的劝谏。 “副总统!副总统!”肩头落着雪花的徐树铮急步走进段祺瑞的卧室,高声叫喊。见走廊内站着两名特勤局特工,徐树铮欣喜的表情顿时收敛。怎么忘了这茬了?中央特勤局特工,在公馆内保护副总统的安全,想到特勤局的职能,徐树铮脸上尽是嘲弄,话说的好听,特工根本就是司马的眼线。走廊内特工并未理会 “国会四大党”之一共和党党魁,在副总统身边的人都知道,徐主席见副总统无需通传,无论任何场合。 “副总统……”段祺瑞仍侧身面向里躺着,有点恼恨徐树铮未经许可,就把自己抬上了台面。自从知道徐树铮在特别党代会上推出自己为下界内阁总理候选人,段祺瑞就病了,先是称病,现在真病了。 “他会怎么想?”几天来,段祺瑞一起思索实业路九号国务院大楼九楼的那个人,那个人越是沉默,段祺瑞就越心焦,急来急去真病了。 也许他还不知道消息!段祺瑞曾经自己骗自己,但傻子都知道这绝不可能,485人参加的特别党代会上做出的决定,怎么可能没传到他的耳内?他现在想什么?是磨刀霍霍地等大家都跳出来,然后一网打尽,还是…… “副总统!”走到床边,徐树铮兴奋地压低声音, “国民党已经同意和我们结成竞选联盟!” “什么?”段祺瑞大吃一惊,原本病殃殃的脸色瞬间煞白,旋即躺在床上仰视上方长叹一声, “又铮啊!又铮!你大错特错了……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段祺瑞彻底陷入绝望。 如果国民党如自己料想的一般,同中华革命党结盟,那么下届内阁竞选,无论是共和党或是国民党、革命党都不可能赢得选举,最终仍将是复兴党组阁,只要还是复兴党组阁,中国就可以继续平稳而快速的发展。十几二十年后,中国可一举跻身成为世界一等强国,再也无需顾虑他国态度,而现在又铮的政治野心,却有可能将中国拖入兵祸。 眼下,国民党竟然答应与共和党结成竞选联盟,意味着赢得复兴党的可能从过去的三成一跃增加至五成。过去七年,四大党都在发展,尽管复兴党对党员入党要求异常严格,但其发展之快仍超出世人想象,从七年前不足十万人扩张至近百万人之多,是中国当之无愧第一大党。 与复兴党不同,共和党、国民党、革命党,大派党证,愿者有份,这种发展令共和党从两万余党员扩张至六十余万。国民党尽管没了孙文那面大旗,但七年中国民党始终以稳健著称,相比于相对激进的革命党发展迅猛,有近四十万党员,为革命党的两倍。共和、国民两党相结合,党员超过百万,直接影响选票超过千万,间接影响更甚。 选战爆发两党倾力竞选议会两院席位,复兴党是否能继续竞选成功,并顺利组建一党内阁,现在是五五之数,五五之数对中国意味着什么?他不愿去想,亦不敢去想。 带来好消息的徐树铮显然未曾想到副总统竟然这么说,难道他真要放弃了吗?或是甘于总统或副总统之位!总统,总而统之,不过只是字面意思,共和中国大总统,不是袁大总统那会,亦不是副总统任总理那会,那会尚有府院之争,总统府、国务院尚可一争。 自七年前,司马就任总理后,复兴党控制的国会通过一系列法案,从根本上限制了总统以及总统府的权力,总统变成了象征。迁都后,总统的意义就是重大庆典的国家象征,总统府位于京城,告诉世人北京才是中国的法定首都,总统,根本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副总统,难道你真甘于总统之位吗?” “总统之位?又铮,现在我宁可为一平民,亦不愿中国再起兵祸!”说话时段祺瑞怒目圆睁,恨只恨年前又铮告知此事时,自己尚心存侥幸,毕竟国民党更亲近革命党而非共和党,自己忘记在权力面前,什么亲近什么系出同源,根本就是扯淡,权力才是最实在的东西。 再起兵祸?徐树铮迷惑不解。 “又铮!如果共和党、国民党联盟赢得国会大选,顺利组阁,复兴党会甘心失去权力吗?如果不甘心坐失权力,会怎么做?”怒目圆睁的段祺瑞勉强坐起身来,反问徐树铮。自己最担心的事终于变为现实,或者说不久之后可能变成现实。 “军变?现在国防军已经不是当年的西北军了!”作为共和党党魁,徐树铮除了政治角逐,最关心的就是军队,军队绝不会叛乱!如果说司马最大的长处是什么,恐怕就是消除军内派系色彩,过去七年不断推进军队国家化,正是军队国家化,使叛乱的可能性非常小。 叛乱与军变是军人极大耻辱!过去中国人当兵是为吃断头粮或升官发财,而现在中国人当兵却是为了荣誉,保持军人荣誉!七年国防军荣誉观培养不是白白推进的,如果六年半之前,国防军发动政变的可能性超过九成,现在最多只有三成。 “又铮,如果真发动军变呢?你认为军队支持司马,还是支持你徐树铮或是我段祺瑞?”望着最信任的心腹,亦是自己的大脑,段祺瑞怎么也想不透,为什么他就没想明白问题的关键,这并不是复兴党或是共和党与国民党联盟之间的竞争。 副总统的话让徐树铮失魂落魄, “这个……他……他不是说过吗?要做中国之华盛顿,开两届之先河吗?”徐树铮才突然意识到,犯下了一个最大的错误,将所有宝都押在司马主动退出竞选上。只要司马在,复兴党就一定能赢得大选,即便不能赢得大选,军队和老百姓也会帮他赢得大选。届时国防军军变,甚至可能会成为叛乱! “国民警卫队……总不会坐视吧?”徐树铮仍然在找坚持的理由,各省如果不坐视……各省国民警卫队一旦动员,那么……”瞬间,徐树铮被自己的念头吓得冒出冷汗,那时中国将会战火重燃,一旦内战中国就完了! “罢了!罢了!我去西北……”段祺瑞摆手叹息。 亚洲之星的头等车厢装饰极尽东方式的奢侈,宫廷风格的木板装饰,宽敞的软睡床,精致考究的洗手间,带流苏和刺绣的黄色落地窗帘,将无边的寒冷挡在窗外,厚厚的波斯地毯踩上去绒毛一直覆盖到脚踝,头顶造型别致的水晶灯散发着温暖的光芒。按照客人需要,列车员还会在豪华包厢里点起盘香,檀香在东方风格的红木皮革与玻璃空间内弥漫,床头阅读灯旁,镶嵌在木板里的收音器内正播放音乐。 身体陷在软沙发内,心烦意乱的段祺瑞,随手翻翻乘务员送来的报纸,报纸上的内容,段祺瑞根本没看清楚,上火车后,心思就不在报纸上,思来想去的只有那个人会怎么对待这件事。任何一个稍有见识之人,都知道如中国陷入战火,对国家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 “我很知足,只要中国强大,就是做个平头百姓,亦乐之也!”自己这么想,偏偏他们还是要把自己推上风头浪尖,做总理,段祺瑞不是没想过,但如果代价是中国战火重燃,宁可做个平民百姓。 头等包厢的车门被推开,特勤局特工侯耀梁,亦是副总统的安全主管走进来, “副总统,列车长向我询问需不需要通知……” “不用了,我已让老许给骏良打过电话,他会到车站来接我们。”段祺瑞冲 “自己”的安全主管摆摆手。 这次去西北,打着 “探视”长子的名义,并不希望引起风波。总统或副总统鲜少来西北,西北和京城近在咫尺,但府院双方 “主事”老死不相往来,只有在重大庆典时,总统和总理才会共同出现在世人面前。 “阿梁,进来坐!”段祺瑞突然亲热地招呼侯耀梁。总统府对总理派出中央特勤局特工保护安全,一直颇有微词。在他们眼中,特勤局就是总理的眼线。段祺瑞经总理特许,特勤局只负责外围安全,至于贴身安全,由前北方军军官负责。他们大都是自愿保护段祺瑞的安全。两年前,段祺瑞因不愿耽误其前程,礼送军官离开段府,随后段祺瑞的安由特勤局接管至今。 “副总统,有什么事吗?”侯耀梁并没有坐下,只是站在副总统面前。 “阿梁,人们常说特勤局是总理眼线,告诉我,你是吗?”段祺瑞声音不大,好象是随意聊天。 “副总统,根据特勤局条令第三十六条,任务期间禁止泄露任务对象的公私事宜,安全特工对任务对象公私事物有保密的责任。”侯耀梁面无表情的用条令回答副总统的问题。 “唉……”段祺瑞长叹一声, “我宁你们真是司马的眼线,或许……”话未说完,疲惫的段祺瑞向外摆摆手。特勤局特工是不是司马的眼线,外人并不清楚。至少表面上看来,他们是按特勤局条令办事的人。当年在广州,接到指示前,特勤局几名特工,坚持保护国会交通委员会主席孙文。 什么是战战兢兢?没有人比段宏业更清楚这个词的意思。西北、京城甚至全国,西钢副总段少的大名无人不知,但见到父亲,就像老鼠见猫,大气也不敢出。 “父亲!您老来了?”唯唯诺诺的向父亲鞠躬请安后,段宏业低着头跟在父亲身后,琢磨父亲为什么来西北?自己好不容易借 “公司事务”的名义,脱离父亲的 “魔爪”来到西北,难不成……段宏业想起月前报纸上登的偷拍照片,是自己和一女学生厮混的照片。 关车门前段祺瑞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旁的儿子,自己这个大儿子,平时最喜欢吃喝玩乐,素无大志,在外面一向花天酒地,现在手中握着西钢10%的股份,更是有了花天酒地的资本,过去还经常管教他,现在已经懒得管了。 “那个女孩身世清白,莫毁了人家一生,知道吗?”见父亲提及此事,吓得后背直冒冷汗,段宏业那还敢多嘴,只是顺着父亲的话接下去, “是,是,父亲教训的极是,骏良正想纳小巧进门。”话未说完,段宏业就听到车门声,车已经绝尘而去, “父……我呢?瞧我这张嘴……”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段宏业先是一愣,随后大喜。 老爷子把车要走了,显然来西北不是为了自己的混事,要不然也不会随口点一句。 “老爷子一定有大事!”嘴边嘟囔一句,段宏业想起老爷子在车上说那句话时的表情,表情意味着什么,段宏业当然清楚,如果违逆老爷子的意思,只怕凶多吉少。 “管他呢,赶紧找人上门提亲……” 望着在草地上玩耍的爷俩,段祺瑞一愣,谁能想到堂堂共和中国总理,竟然会趴在草地上陪儿子玩。 “咳、咳……”快走到跟前时,段祺瑞尴尬的咳了两声。司马拍拍身上的枯草, “段叔,你这是……来西北也不说一声,于公于私我都该去接你的。” “段爷爷好!”正同父亲玩耍的翰墨听到咳嗽声连忙起身行礼,看了一眼站起来的父亲,便跑回屋子。 “华之!雅性颇高啊!”一时间段祺瑞找不到开场词。接过侍从递来的毛巾,擦了一把脸,司马朝儿子的背影看了一眼, “呵呵!段叔,等到秋天,翰墨就要去学校上学了,一个星期回来一次,有时间总想多陪他玩会。” 段祺瑞迟疑一下,决定开门见山, “华之,有一件事,你是否已经听说了?” “恭喜你,段叔!”未等段祺瑞把话说完,司马就开口恭喜,段祺瑞被推选为共和党候选人并不是秘密,就像共和党同国民党合作一样。 “何喜之有?别人看不透,华之还看不穿吗?”司马的恭喜让段祺瑞无奈的摇摇头。 段祺瑞为什么来找自己,司马一清二楚,他怕,自己同样也怕,但有些路总要走的, “段叔,规则比什么都重要!说句不敬的话,段叔,你们那一代人,没有给中国建立一个规则,建立规则的责任落到我们这代人的肩膀上。我是担心,但有些事情一定要做。”司马注视段祺瑞, “段叔,中国需要的就是规则,既然我建立了规则,就要去遵守,而不是带头破坏。” 第四十一章 布置 西北市南102国道上,平稳地行驶一辆黑色汽车。赵传杰紧握方向盘,边开车边打量路边的风景。赵传杰是溏沽一家制药公司主管,来西北公干,顺便拜访公司的投资人彼得洛芙娜子爵夫人,她是公司最大的投资人之一,但却从未参加过股东会议,来西北于公于私都应该拜访一下。 第一次来西北市的赵传杰人生地不熟,只是将公司资料中彼得洛芙娜子爵夫人的住址写在记事本中:102国道直接连接西北市的主干道:实业大道,从溏沽上路根本不需要问道,更不需要查地图。但进入西北市以南,穿过工业区和卫星城,一进环城公路他就不得不多次停下来问路。 摸索半天没找到子爵夫人住地的赵传杰将车停在路边,摇下车窗向路人打听, “先生,请这个地方怎么走?”被拦下的人看了一眼地址,先是一愣,指指前面隐在林间的叉路口, “哪!那个路口朝里拐就到了”。指完路后,又打量了赵传杰一下,突然放声大笑,似乎碰到很好笑的事情。赵传杰发动车的时候还听见他在后面大声喊, “朋友,就是那栋灰色的大楼,祝你好运!” 尽管感觉怪怪的,但赵传杰还是没有放弃拜访的打算。车一驶入叉路,赵传杰就瞥见高楼的顶部,矗立在白桦树和松树林子中。前面就是了,赵传杰缓缓把车靠过去。快临近大门时突然发现,建筑四周被栅栏围起,上面有带刺的铁丝网和警示牌,还有一些奇怪的人在门口周围转悠。 “禁区!”看清铁栅栏警示牌上的字样,赵传杰感觉不对头,猛然一踩刹车,车子 “吱”的一声停住了。不过为时已晚,他显然靠得太近,门口荷枪实弹的门卫警惕地盯着他,其中两个径直走过来, “先生,我能为你做什么吗?”赵传杰惊讶地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车边也立着一个男子,面带微笑,左手做着请他下车的手势,右手则按在枪套手枪握把处。 类似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路人没有告诉他,大楼是中央调查局刚刚投入使用不到四个月的新总部。尽管不到四个月,但全西北市的人都知道,中央调查局总部搬到了这里。赵传杰完全可以把账算在国防委员会新晋委员罗臣伯头上。本来,大楼初建时,环城大道岔道上,一直架有一块高高的牌子,上面标着 “中央调查局”字样,后来这位刚当上国防委员会委员的罗臣伯看到之后,不禁大为恼火。 “从来没见过这么白痴的事情,哪有情报机构在公路边竖大牌子宣传自己的?”立即要求中央调查局拆除。其实,这样的命令,意义不大,占地上百公顷的中调局总部实在很显眼,来往的飞机驾驶员都把它看作共和机场的一个定位点,居民也都知道,国务院交通部旁边的灰楼就是中央调查局。 第一次拥有独立大院的中央调查局保卫措施严密,不过有个小麻烦,土地是中调局从交通部手中要来的,而后者收购土地时,有一块土地没能买到手,土地主人就是十年前移居西北的彼得洛芙娜子爵夫人。交通部曾派人游说她卖掉产业,但子爵夫人坚决不肯,并最终上诉到法院,法院判决她有权不受任何干扰地住在这里,直到去世。这样,彼得洛芙娜子爵夫人的房子就像一个尖角插入中央调查局大院。 有些人找不到去她家的车道,就径直闯到中央调查局大门口,赵传杰就是麻烦受害者之一。幸好彼得洛芙娜子爵夫人并不像其它俄国贵妇一样喜好交际,丈夫、两个儿子先后死于欧战和内战,移居西北的彼得洛芙娜子爵夫人大多数时候只是呆在家里,鲜少出门。她住所一部分嵌在调查局大楼院里,中央调查局警卫人员安全巡逻时把她家也一并算上了。 所以她家比国内任何地方,甚至比国务院大厦更加安全。调查局大楼投入使用后,她还被邀请到局长餐厅和石磊一起用餐。不过她一点也不客气,直接说石磊是中国的捷尔任斯基。显然子爵夫人虽说不怎么出门,但是经常看报纸,至少知道捷尔任斯基是谁。 傍晚,石磊坐在办公室,望着远处沉思。在新大楼中,石磊不需要像过去一样将自已封闭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他很器重和欣赏的一位副手,同时也是学生,陈朴走到他身边, “我今天会和总理会谈。”望着远处隐于林间的俄式建筑,石磊沉重的说道。 “调查局的未来会怎样?” “应该和过去一样,至少很多事情无法结束,也同样无法改变。” 石磊叹了口气,非常无奈。自从跟着老板,自己一直在努力阻止那件事的发生。现在看来,已无法挽回,自己必须尽力保持调查局正常运转。如果可以的话,石磊宁可用生命去挽回,但已是不可挽回了! “总理真会退出吗?”陈朴不确定,总理在复兴党高层党代会上宣布放弃出任总理的消息,对外界是个秘密,调查局却知之甚详,甚至在党代会当天,调查局就获知消息。调查局高层除了震惊,仍然是震惊。春节后共和党与国民党结成竞选联盟,调查局曾展开秘密调查、分析,结果一如既往,只要总理在,复兴党毫无疑问可以赢得选举。调查局不隶属任何党派,但倾向复兴党,而总理退出,无疑为选举增加了不确定因素。 “中央调查局特工应该有火热的心,冷静的头脑、纯洁的双手和对国家的无比忠诚!”尽管这是局长始终强调的,但调查局是中央机构中,唯一一个始终未受外界影响的单位。先生出任总理后,西北机构同中央机构融合,边防公署、国防军等等机构在融合过程中失去了 “西北印迹”,而在这个过程中,调查局依然保持西北调查部的本质,只是换了一个名称,本质仍然是只效忠于先生一人的情报机构。 “我们应该怎么办?”陈朴非常担心,调查局是一柄利剑,是悬在每个人脑袋上的利器,没有人愿意见到一个脱离自己掌控的特务机构械存在,失去先生庇护,调查局将迎来寒冬。 “加倍工作吧!为了先生,为了我,为了调查局!”在学生和部下面前,石磊丝毫不掩饰对先生的忠诚。 就像石磊早年间在培训特工时说的, “任何一名调查部特工,唯一信仰就是忠诚,唯一的忠诚,就是对先生的忠诚!”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仍然是。调查局局长石磊清楚手中的力量,而这个力量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足以令政客从噩梦中惊醒。在世界各国众多情报机关中,中央调查局绝对是超级情报机关,一是指规模,二是指它介入国家政治生活之深。 先说规模,早在数年前,中央调查局一个部门:对外情报部的经费就超过英、法两国情报机关的全年预算。尽管调查局貌似脱离国家政治之外,实际上调查局从建立至今,就同国内政治密不可分,调查局的情报影响中央政府的决策,而调查局以安全需要为名,对国内政党严密监控,特务机关脱离政治是天方夜谭。 上天赐予夜神秘,人赐予夜动感,爱赐予夜温暖,世界赐予夜无尽的可能。每当夜幕降临,整个西北市会变得动感起来,霓红闪烁,清风徐徐,让人们把一天的劳累甩到一旁,百货公司、超级市场、电影院、舞厅、酒吧、健身馆、体育场到处熙熙攘攘,丰富多彩的夜生活见证着西北市的繁荣,而西北市代表中国的未来。 “……用遗忘的古老言语,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我心中的大好河山。那只有长城外才有的清香,谁说出塞歌的调子太悲凉,如果你不爱听,那是因为歌中没有你的渴望……”汽车收音机内传出《出塞曲》,让石磊陷入回忆。二十年前北方军塞北操演时,曾随军咨处来此,这里是一片不毛之地,谁能想象二十年后,荒芜之地竟然变得如此繁华,所有一切只用了十二年。 “真的愿意放下这一切吗?”几天来石磊一直在琢磨老板的决定,老板的决定到底是摆姿态,还是…… 书房内弥漫着浓浓的烟雾,烟雾从指间香烟升腾至空气中,书房的气氛带着凝重。石磊端站在书桌旁盯着老板的背影,老板的鬓角带着些许白发,石磊才意识到,曾经年青的老板已经不再年青了,为了国家,他付出了一切。 石磊脑中浮现起过去的一幕幕, “我们要在这里建立中国的鲁尔区”、 “早晚有一天,全世界会记住我们!”、 “我们这一代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为国家可以付出一切!”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变成显露福态的中年人,而付出拥有的一切后,他却要选择离开…… “千百万年,中国人习惯唯命是从,习惯由上位者控制他们的生活,不习惯由自己主宰一切……国家需要一个政治规则,一个意味中国真正走向共和的规则……所以我要求党不得将我列为此届总理候选人!” 石磊陷入回忆时,翻书的司马回过头来,将手中摊开的书再次合上, “四石,看过这本传记吗?”司马将《尤利西斯.辛普森.格兰特将军回忆录》递给石磊。 “总理,我很少看这种书!”石磊瞥了一眼,然后将书放到桌上。 “格兰特是美国内战北方军总司令,他指挥北方军击败了南方军,战后凭借军威,格兰特于1868年当选总统,1872年连任。尽管格兰特能征惯战,但并不等于善于理政,格兰特平平的政绩与赫赫战功形成明显对照。” 司马心中充满惋惜,自己做出退出的决定后,曾经对党内总理提名人选进行仔细的分析,复兴党并不是一个成熟的政党,或者说中国根本就没有一个成熟的政党,中国共和之路走的太晚,没有多少成熟的政治家,各个政党所谓的政治精英、政治家,实际上只是一群政治投机客而已,即便复兴党同样如此。 司马曾考虑劝说蔡锷放弃军职加入复兴党,作为复兴党总理候选人参加竞选,声望上蔡锷远高于各党候选人,无论是声望或是人品,蔡锷都是最佳选择,但他能做出好总理吗?对此司马非常困惑,不可否认蔡锷是完美的职业军人,但完美的职业军人,不见得会成为出色的总理,就像美国的格兰特,战争中的胜利为格兰特赢得威望,但却毁在政治上,不能强人所难,更重要的是,自己需要有人看守军队。 除他之外,只有副总理,曾经的第一幕僚杨永泰。作为复兴党秘书长,一直由他主持党务工作,党内威望可以弥补个人威望的不足,但……还是不放心!怎么可能放心,把自己嫡造的一切交给他人,而且明知他们没有这个能力。 “老板,其实您大可不必现在就做安排!”石磊了解总理的困惑,开口劝说,希望总理回心转意, “调查局调查资料显示,98%国民并不反对总理继续执政,连任于国于民都是有利的”。急切之间,石磊把调查局秘密调查的结果汇报给老板,全然不顾老板曾经多次强调过的纪律,调查局不得涉及国内政治争斗,调查局是国家安全的利剑,而不是党争的工具。 “四石,我知道,你做这个调查是为了我,但是你应该知道我的原则,调查局必须要尽可能保持政治中立,这一点你明白吗?”对调查局违反规定,司马出奇的没有愤怒,只是口气平淡的再次重申了原则。不过原则,从今以后需要开一个口子了,自己可以淡出国内政治,但另一方面,必须做好安排,军队和情报机构,任何时候都要抓在自己手中。 “四石,很多人劝说我的时候,都曾问过我同一个问题,就是我是否放心,我总是说中国需要丢掉我这柄并不合格的拐杖,学会走自己的路。但中国现在更需要稳定,实话实说,我不放心!所以在离任前,我要作好相应安排!”司马抬头盯着四石,石磊从未辜负过自己的信任,但愿这一次仍像过去,不会辜负自己的信任。 从总理的话中,石磊隐约猜出老板让自己做什么,原本失落的眼神瞬间恢复了神彩, “老板,无论任何时候,调查局永远是您的调查部!” 第四十二章 突如其来 共和十五年六月二十二日,夏至,地处赤道的兰芳共和国首都坤甸,早晨八时许,仅只穿单衫的人们便感到灼人的热浪。道路两旁写字楼内、空调机嗡嗡的开着、电风扇呼呼的转着,街上的电车驶过时,钢架下横空架挂的电车线时时爆发出电火花。 穿城而过的卡河从西南到东北,犹如一条玉带将坤甸一分为二,市内水渠纵横交错,阳光下河水波光闪动,条条小船荡漾在河道中,独立广场上四周依稀还可以看到月前独立庆典上留下的痕迹。 “今天上午九时,共和中国国务总理将发表告全体国民书,兰芳自由广播电台将与中华广播电台同步转播,让我们共同恭听国务总理先生的声音。对平时白天收不到广播的地区,我们将加大输送功率,请各公共场所、邮局、政府以及私人办公室准备好收音机,广播将在今天上午九时准时开始。” 虽然兰芳是荷兰联邦的一员,但绝大多数兰芳人仍将自己视为中国人,就像他们称中国为 “母国”一般,每一个兰芳人从不会掩饰自己中国人的愿望,按照他们自己的说法:我先是中国人,其次才是兰芳人,或许这是兰芳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最大的不同,就像他们愿意中止一切,倾听即将由中国总理发表的《告全体国民书》一般。 “咚、咚”心情沉重的徐子敬轻轻敲了两下二楼起居室的木门,然后才推开门, “总理,准备好了,离讲话时间还有十分钟。”徐子敬声音哽咽,眼中甚至闪动泪光,在泪水即将落下时,连忙关上门,头朝上仰以避免泪水流下来,然后擦了一下眼泪才下楼。一楼书房旁电台工作人员看到总理办公室秘书长,两眼通红、目中带泪的模样非常诧异,彼此对视,惊诧莫名。 广播电台昨天接到国务院总理办公室电话,要求他们今天带上移动播音设备到总理私邸,总理将发表告全体国民书。 “徐秘书!您这是……”广播公司总经理王坤诧异的询问,看着沙发旁的播音设备,王坤恍惚间意识到,今天或许有大新闻。 见丈夫失落的站起来,陈婉云轻声问道: “你真的决定了?” “嗯!决定了!”司马拍拍陈婉云的手,冲一旁杨琳、石灵笑笑, “再过半年,我就有时间陪你们了”。对于家人自己亏欠良多,不只是三个一直陪在身边的女人还有一双儿女。听司马这么说,杨琳和石灵二人擦擦眼泪,点点头。 “去吧!只要你开心就好!” “敬礼”总理私邸特勤局特工自发站在楼梯旁,每隔三级楼梯站一名,随着口令同时敬礼,一小时前他们从主管那里得到消息,过去对于总理是尊敬与敬畏,而现在只剩下崇敬。半小时前,还怀着激动心情进入宅院的电台工作人员,感到气氛压抑。 “谢谢你们”司马一个接一个向广播电台工作人员道谢,这或许是自己最后一次发表告全国人民书了。 走到书房门前,司马看到书桌上摆上一部话筒,在书桌一角,几名电影公司职员架设好摄影机,见总理进入书房连忙鞠躬行礼。 “辛苦了!”司马拍拍门旁电影公司职员,缓步朝书桌走去,坐在书桌后,轻轻前倾身体…… 西南某处候车室内和平素一样乱哄哄的,几十排椅子上,坐着等待列车的旅客,更多旅客站到候车室广播前,彼此交流各自的看法。总理今天九点发表告全体国民书,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一个多小时前,广播中传出新闻,所有人都在思考,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总理为什么要发表《告全体国民书》?内容是什么? “滋……滋……”扩音器内传出电流声, “各位同胞,在过去近八年间作为你们的总理,是我的荣幸……”九点钟声敲响,广播中传出熟悉的声音。 “距离新一届国会选举为期不远,在新国会选举出后,代表诸国民发言的议员将推举出一位公民来主持共和中国政府的行政工作。此时此刻,大家必须运用思想来考虑将重任付托给谁?因此,我觉得我理应现在向大家声明,尤其这样做有助于使公众意见获得更为明确的表达,那就是我已下定决心……” 广播中的声音一顿,似乎总理陷入沉默,人们可以想象下面总理会说什么,他将会再次出选国务总理,所有人在听到这里时心中所想仍然和过去一样,他们仍旧用手中的选票来回答总理,总理再次连任实属理所当然之事。 “……谢绝将我列为复兴党内阁总理人选。 “轰!”瞬间,在这句话经电波传到中国各个角落的时候,整个中国从喧嚣中静下来,所有人都膛目结舌,不敢相信耳朵。 “你听清了吗?总……”人们茫然不知所措的互相对视,脑中嗡嗡作响,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总理不做总理了。天塌一般,总理不干了…… “叭……”总理私邸内广播电台工作人员手中的东西跌落到地上,没想到总理竟然会做出这个决定,几名年青工作人员不顾一切想冲过去拔除广播设备,但特勤局特工却阻止了他们, “请你们注意总理正在发表全国讲话!”,特工压低声音提醒,他们同样不理解总理的决定,但职责所在,必须阻止青年扯掉电线。否则真会在中国掀起混乱。 数十秒前曾喧嚷的街道此时静了下来,所有车辆都停在路上,全不顾违反了交通法规,司机们听到收音机内的讲话,满是疑惑,甚至连指挥交通的交警也忘了职责,交警和所有路人一样,都仰视着街道上的广播,眼中充满疑惑与不解。 “关于我最初担负起这个艰巨职责时的感想,我已经在适当场合说过了。现在即将辞掉这一职责时,我要说的仅仅是,我已诚心诚意地为政府和人民,贡献了我最大力量。就任之初,我并非不知我的能力薄弱,而且我自己的经历更使我缺乏自信,在别人看来,恐怕更是如此……” “不!这不是真的!”西北市火车站候车室内忽然有人咆哮, “是阴谋!一定有阴谋!”乱哄哄的候车室内接连响起人们的咆哮声,他们都无法接受总理拒绝连任的声明,理所当然的把这视为阴谋,一定有人逼迫总理做出声明。是谁?所有人都带着疑问! “我确信,如果有任何情况促使我的服务具有特别价值,情况也只是暂时的。所以按照我的选择并经慎重考虑,我应当退出政坛,而且,爱国心也容许我这样做,这将是我引以为慰的,并且将会成为我一生中最骄傲之事。”话说到这里,司马的声音变得低沉,如果说没有任何失落那是骗人,但有些事情总是要做的。 “中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国家,曾经我们以为她没落了,但她没有,无数仁人志士流血、牺牲、贡献,令这个曾经老大的帝国,再一次焕发活力、不断成长、不断创新。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刻,我们仍昂首望着远方,我对中国的未来充满信心,因为我知道亿万国民的精神。 这是一个能够激励亿万国民冒一切风险来追求自由、尊严的国家。这是一个人民在危机中仍保持镇静与拼搏,在痛苦中仍怀有同情与希望的国家。我们经历过耻辱与绝望,经历过考验与荣耀,我们这一代人在努力,为了国家、民族以及未来,前方还会有诸多凶险,但有了我们的勇气和信念,这个伟大的国家将不知疲倦、永往直前、永不言败。 我很荣幸有生之年能够成为这个伟大国家的总理。我们曾体会过快乐,也经历过艰难……但是每天我都为这个伟大的国家和善良的人民所振奋,我非常幸运地能够代表我们深爱的国家,我将永远为这个头衔而感到骄傲:共和中国的公民!”此时司马的声音从低沉恢复到平稳,曾经失落的心情变得异常平和。 “十天之后,世界将目睹共和中国民主的重要时刻。遵从共和国宪法精神,总理之职将传递给你们,由中国人民选择的继任者……半年后,即将入主国务院的人,他的故事正彰显了我们这块土地所延续的共和精神,愿万世永存的英灵保佑我们和这个伟大的国家!”发表完演讲后,司马重重靠着椅背,闭上眼睛,放下数年来一直压在心中的一块巨石。 “总理……”书房内响起呜咽声,司马看着堵在门边的广播电台和电影公司工作人员,眼中充满悲痛,甚至还带着泪水,看到这一幕司马心中感到安慰和欣喜,无论如何自己还是得到人民的拥护,至少是一部分。 “谢谢!”同几名工作人员握手时,司马拍拍他们的肩膀,示意什么都不要说,毅然朝楼上走去。 “为什么?”广播节目恢复正常,或者说根本就不正常,播音员说话时,声音呜咽而不自信,甚至不停喃喃念叨, “到底是为什么?”早在七年前,总理宣誓就职时,就曾许下两届的诺言,但人们从未当真,中国就是这样,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人们理所当然的认为总理会一再连任,同时也支持总理连任,没人料想到总理竟然会真的兑现承诺。 驻中国使领馆外交官们纷纷利用一切渠道打听消息,对司马突然宣布退出总理选举同样莫名惊诧,各国政府高度关注这个惊人的消息,他们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东方强人会像绝大多数东方人一样,选择终身制,而现在……他在自己达到荣耀最顶峰时,选择退出竞选。 瞬间,全西北各马路电杆上,甚至公司、政府机构围墙上,都写满标语,旗帜鲜明的表明态度,要求总理连任。写标语的人大都署有自己的姓名,倡议举行静坐,要求总理连任。静坐地点公开:共和广场。 从上午十时起,共和广场上聚集的民众越来越多,路上群众也愈聚愈多了。所有的马路口,全是一簇一簇聚集在一起的群众,或许因为时间紧急的关系,甚至没有时间准备太多的标语,很多人高举从家中堂厅内取下的总理像,便走上街头。 人们有足够的理由挽留总理,宪法从未规定总理需任几届,而最重要的并不是因为宪法未曾限制,真正原因是人们相信只有他才能带领好国家,绝大多数国民思想非常单纯,是总理免除了苛捐杂税、是总理打败了日本人、是总理让国家重新跻身强国之林。 而更多人却是因为对未来的恐惧,八年来人们习惯了司马作为国务总理,想当然的认为或许这一生只有一个总理,总理会象他最初承诺的,以全部热情投身于祖国复兴、服务人民,而现在总理因为任期问题宣布退出竞选,下任领导的不确定性,让人们恐惧,谁知道会怎样?因此,这是绝不能接受的,绝不…… 下午五点时整个西北居民都聚集到了共和广场,当共和广场无法容纳这么多人时,人们自动分流到街道两侧以及各个公园,人们坐在广场上声调一致的呼喊着一个口号, “总理!连任!总理!连任!” 数万人发出的吼声即便距离道路百米外的房间都可以清楚的听到,每一声如重鼓般敲在司马心头,一下午各省都发来电报,大量百姓正在向西北聚集,每一份电报后都有各省省长的 “建议”,希望总理考虑、顾全民意,总之只有一个意思,支持自己继续当总理。自己应该怎么办?是 “顺应民意”?还是…… 实际过去几年中,司马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继续连任,中国或许可以少走许多弯路,但是自己真的可以一直不犯错误吗?是人都会犯错,即便在过去几年自己同样犯下了很多错误。重要的不是错误,而是规则,尤其对于中国,中国太需要建立一个政治规则,时间会检验一切,检验自己做出的尝试到底是对是错,即然走出这一步,就要继续走下去。 听着外界的吼声,司马尝试说服自己,但心中仍有一个拿叉的小魔鬼引诱自己, “接受吧!接受吧!人民是支持你的,不要让他们失望,而且国家如果在别人手中,谁知道会把中国带到什么路上,你真放心把一手嫡造的一切都交给他人吗?” 真的放心吗?想到复兴党的现状,复兴党是少数政治精英加上大量商人和激进主义者联合在一起的政党。把国家交到复兴党手中,而不在自己控制之下,真的放心吗?不可能放心!但正是不放心,所以才要做,现在还有能力清除内阁更迭后可能出现的意外,如果等到老死的那一天,会发生什么?就不是自己所能预料和控制的了。 做选择题的时候,面对种种选择总会让人犹豫不决,是接受还是……放弃手中权力,对于任何一个品尝过权力的人,都是挑战。别人司马无从知晓,在过去几年中,自己内心一而再再而三反反复复,总是寻找种种借口,就像现在,民众的挽留就是一个最好的借口,他们挽留自己,自己是不是应该顺从民众的意愿呢? “你有没有想过,你离开可能导致的后果?”蔡锷曾询问自己。会导致什么后果?政党间的党同伐异?不!国会内政党的混乱,从国会初建时就从未停止,如果有一天,国会各党不斗了,反而让人觉得奇怪。国会乱、政党乱只不过是乏味生活中的调味品,有什么比看一群五六十岁的老家伙大打出手,更让人觉得可笑的事情。 真正可能带来混乱的,只有军队。对于军队,司马一直非常放心。只要自己活着,军变的可能性不会超过两成,现在国防军高层表面上仍带着西北军、北方军出身印迹,但八年来中下层军官已经充实了太多西北、保定两大军校毕业生,而且雏鹰营同样向军队输入了大量鲜血,只要自己活一天,军队就绝不可能发生叛乱。 至于西北财团,利益代言人早从自己身上转移到复兴党,这是刻意而为之的,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就像对西北公司多次拆分一样,拆分并没有影响到自己的财产,反而让自己不需要担心未来出现一个庞大而不可控的财团,而是细化了西北公司各个分支,将一些公司、机构剥离,公司永远是公司。或许有些一厢情愿,但无论如何那是自己的公司,有可能出现自己雇佣的经理人举着老板的旗帜打老板吗? “那为什么还不放心?”思来想去,司马弄不清楚为什么直到现在仍然无法彻底放心,心头依然反复。不可否认其中有对权力不舍的因素,但似乎什么地方不对劲?还有什么地方没安排好?到底是什么地方?司马不停的琢磨,隐隐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到底是…… “总理……”就在这当口,书房门被推开,来人带着哭腔闯进来,不!更准确的来说,是带着恐意冲进书房,惊惶失措。 “畅卿,你……这是?”杨永泰的模样让司马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了?” 第四十三章 尊严 司马出任总理组阁以来,给国民留下特别亲民的形象,常常穿便装走访民间,结交民间友人、倾听民众呼声,给人的印象越来越好。最重要过去的近八年之中,免除农民苛捐杂税、减免税捐促进实业、废除不平等条约、收回国家权益、击败日本、国内政局稳定…… 这一切让人们心甘情愿,愿意永远接受这个总理,而现在总理宣布退出竞选,人们茫然不知所措。除去尽可能挽留外,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当人们用自己的方式挽留的时候,一些人却因总理的离去而恐惧,杨永泰就是其中感触最深之人,恐惧源于内心。 “总理,你必须连任,把政府交给其它人,你放心吗?”杨永泰苦苦哀劝,什么是置身火炉?恐怕没有比杨永泰更清楚,复兴党秘书长、国务院副总理,这两个职务中任何一个都足让杨永泰置身火炉。上次党代会,在总理表明态度后,杨永泰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得出的答案让杨永泰昼夜难眠。 听到广播从办公室来总理公馆的时候,一路上自己的车上可没少落西红柿、鸡蛋,现在是农产品,下次是什么?或许会是一枚炸弹!甚至有可能在自己正在办公时,负责国务院安全的宪兵或海军陆战队员会抽枪将自己击毙,甚至有可能是身边的安全特工。在人们看来自己是一个可耻的 “篡位者”,对待篡位者会怎么做? 正是惶恐让杨永泰逃难似的跑到总理这,一见到总理就差点跪下,求他一定救自己,可……难道权力真没有一丝令人痴迷的地方吗?总理的坚持超乎杨永泰想象。趴在书桌上的司马再次摇头,尽量不让自己去听群众的吼声,以免被影响。自从发表讲话后,自己接到太多电报,无论虚情假义也好,诚心诚意也罢,电报只有一个内容,希望自己继续留任。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做的,放心,人民会决定一切!”尽管嘴上这么说,但内心深处司马却还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到底什么地方放心不下?军队、情报机关已经做好充分的安排,至于政党,自己退职后将继续出任复兴党党魁,这一点没有任何异议,甚至会更多介入党务中,到底什么地方还没做好安排呢?是什么地方?难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难道自己退隐的太仓促了? 外界不断传来的吼声让杨永泰惶恐不安,他猛地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指着窗外完全不顾上下的大喊,这么做既是为了自己,同样也是为了国家,做总理,杨永泰或曾动过这个念头,但……现在却连想都不敢想,只有极度靠近这个人,才知道他怎么控制这个国家。 共和之下永远深埋着太多的秘密,外人无法看破、识穿,而参与其中的杨永泰并不相信自己有能力去挑战,更何况根本没有那个胆量。 “总理!你听听外面的声音,这是人民的声音,你不是说你最在乎人民的声音吗?让你连任是人民的意愿,你曾说过人民的意愿不可违。现在呢?你这是逃避!逃避你的责任……” 人们发出的呼喊更清楚了,声音比起下午稍显嘶哑,他们已经喊了太长时间。听着外面的吼声,司马犹豫起来,曾经坚定的信念松动了许多,难道真是逃避责任,才……要不…… 门猛得被推开,徐子敬兴兴高采烈,他没有注意到杨永泰几乎要杀人的眼神,善于察言观色的杨永泰注意到先前总理脸上浮现出犹豫不决,如果没推开门,打断总理的思绪,总理或许已经决定继续连任了。甚至可能朝门外走去,在民众强烈呼吁下,勉为其难的接受继续连任总理,直至…… “总理,安徽、山东、河北、辽宁、黑龙江、滨海、广东、江苏十六省议会先后发来急电!”推门声让司马迷惑的心神为之一清,扭头望着徐子敬,如果不是他适时出现,恐怕自己真的会反悔。好像有些地方并没安排好,还需要再等等。 “总理,十六省议会发电中央以及国会两院,要求立即举行修宪会议!” “什么?”面色铁青的司马一把夺过徐子敬手中的电报,共和中国宪法是自己最自傲的百年之法,宪法通过时,甚至曾心满意足的说过:中国政治之倡明自宪法起!宪法或许不是最完美的,但却代表中国政治从过去 “彻底打倒”,进步至协商与妥协,现在竟然有人要修改宪法。 “根据民众的意愿……省议会要求举行由两院议员以及地方代表参加的修宪会议,讨论修宪问题,以延长总理任期……”看到电报内容,司马差点把手中电报撕碎,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直担心,没做好安排的,恰恰就是这里……是自己最为看重的,自己创建了国家的规则和法律,自己没有布置的就是对规则的保护,对宪法的保护! “该死的!荒谬!”司马暴跳如雷的把电报扔到一边,为了宪法,自己多少次打掉牙朝肚子里吞。立宪会议时,摆出一副谦逊、协商的模样,天知道,自己看着那些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把他们拉出去打靶,吵了几个月好不容易弄出一部宪法,现在竟然有人要拿它开刀,叔可忍,婶不可忍,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总之宪法绝不能碰! 总理的怒斥,让满面喜色的徐子敬、杨永泰一愣,显然未曾料想总理会破口大骂,在潜意识中甚至不敬的猜测,总理是以退为进,以告国民书为退,在时机成熟时……就像现在国民要求他连任、省议会要求举行修建宪会议,现在时机成熟了,总理应该表现出却之不恭的模样,面呈感激涕零之色,接受国民的请求,但…… 强压下心中恼怒,司马来回在书房内度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并不是司马想要的。有几个总统或总理离任前,会被这么挽留,甚至人们要修改宪法,但……想到这,司马抬起头看着二人,尤其是杨永泰,作为复兴党秘书长,他有这个影响力,各省反应太快了。 “宪法绝不能轻易更改,宪法是共和国的根基,任何对宪法的修改,都是对国家根基的破坏,他们忘记当初宪法是怎么签下的吗?”如果现在那些人在眼前,自己一定毫不犹豫的问问他们是什么居心?是不是想毁掉这个国家? “是!宪法为国之根基,绝不能轻易更改!”被总理犀利的眼光逼视,杨永泰唯唯诺诺的咐和。 冤!暗暗叫苦的杨永泰心中只有一个字,自己只不过在党代会上和几个省打了招呼,尽可能挽留总理,谁曾想竟然这么多省响应,而且竟然会有这种举动,总理身边的人谁不知道他最看重的就是宪法和法律,那些人竟然动了这个念头,根本就是帮倒忙。 余光瞥见总理似在深思,杨永泰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老百姓会不会赞同总理皇袍加身……但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什么事情可以想,什么不能想,杨永泰清楚,这比修宪更让总理愤怒,等于给总理杀人的理由。 “太蠢了!一群没脑子的!”杨永泰心中暗恨,如果知道他们竟然动了修宪的念头,自己绝对会制止,宪法是总理最重视的,总理曾对自己说过,他一生最自傲之事,就是通过商讨、谈判,全国上下共同制定了一部百年之宪,宪法未来百年甚至千年都将成为共和中国的根本。竟然有人蠢到这种地步,竟然要碰中国唯一碰不得之物。 窗外的吼声越来越响,激动中带着一丝希望,司马清楚的感受到他们似乎想借此向自己表达,希望自己继续出任总理。时至深夜,总理私宅外的街道坐满请愿的民众,每分钟都有人源源不断从各地赶来。还有更多人在路上正在朝西北赶,希望在事情尚有挽回余地之前,赶到西北劝说总理。 “门开了!”大门打开的瞬间,街道上静坐的人们一阵慌乱,纷纷站起身来。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然后就看见一个个头不高的中年人静静的出现在大家面前。显得疲倦的面孔,是共和中国所有人都熟悉的面容。静坐的人群一阵沉默,然后欢呼声猛地爆发出来, “总理万岁!”人们要用呐喊来表明心声,他们似乎忘记总理并不喜欢万岁之词。 站在宅院大门口,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民众,司马只觉得鼻子发酸,人民拥护自己,他们不愿意自己离开,但…… “就让这一切都留在记忆中吧!”环视面前的民众,司马努力记住他们的表情,把这一切都印在记忆之中。司马打开大门的时刻,相机闪光灯发出的白光,掩去了路灯的光线,数百名国内外记者都希望记录这一时刻,或许奇迹将在这一刻发生。 司马扬起手,人们慢慢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期待的望着总理,期待大家的行动让总理回心转意,总理还会是他们的总理。看着街道上满脸期待的民众,司马坚定决心,中国需要规则,而规则只有自己能够建立。 “诸位!对大家的盛情挽留,华之受之有愧,华之只有一个问题想请诸位一解所疑,中国是不是共和国?” 司马的声音不大,但简单的几个字,瞬间击碎所有人的幻想。欢呼的民众脸上只剩下痛苦,他们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是,他们将失去总理;不是!他们将失去共和,如果八年前,失去就失去了,但现在……大多数中国人比任何时候更珍惜共和之制,在共和中国,将享受到前所未的权力、尊严和幸福以及安定的生活。 “就让我们给多难的共和国,留下他的法律和尊严吧!”熟悉的声音中透露出疲意。听到总理亲口说出这句话,街道上的市民有的已经痛哭失声,更多人声嘶力竭的哭喊。 广东梅山国民第六小学小学生一来到学校,就发现学校中弥漫着异样的气氛,其实绝大多数小学生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都能察觉到老师的神情有异,小学生大都知道是总理免除了他们的学费,让他们有学上,但对于总理,除了教室内悬挂的挂像外,小学生并不太了解。 这天,梅山国民第六小学和绝大多数中国学校一样,老师们带领学生签名挽留总理,很多老师在签名前就开始哭,在他们看来中国教育能有今日,均系总理之功劳。老师们一哭,校中的女生也跟着哭,最后所有人都哭成一团。 “都是革命党、共和党、国民党乱吵,现在好了,把总理气走了,呜呜呜,现在满意了。”几个女生一把鼻涕一把泪,愤愤不平地说。在小女孩意识中,似乎总理不愿连任是因为广播中经常提到的 “国会争吵”。他们成天吵、不停的吵,吵到最后把总理气走了。显然很多人将国会党争视为总理去职的一大因素,潜意识选票就有了投送对象。 不仅国民无法理解,军队同样无法理解。在绝大多数军官看来,总理去职与其说是任期将至,倒不如说是国内党争,或许军队需要做些什么,只有这样才能够挽回。这种想法在青年军官中尤其盛行。暗流随着司马演讲在国防军中酝酿,一些部队甚至以内部演习的名义开始动员。国民同样注视着国防军,在总理无数次谢绝挽留后,民众认为国防军是阻止的最后力量,人们希望国防军发动军变,但又对发生军变充满恐惧, 在国民期待中隐含担忧之时,军队各部队主官再一次聚集到老公司区礼堂之中,在接到总理电报后,军官第一时间返回西北。来之前,过半都对部队下达 “内部演习”命令,在他们看来,总理紧急接见是为了和他们商量连任之事,如果届时有 “逆党”谋叛,国防军必须第一时间平定叛乱。但当他们来到西北后,才知道总理并不是要借国防军之剑,而是……饯别。 “军队国家化不只写在宪法中。过去七年多,军队国家化已经切实实行。我常常讲,国会乱不可怕,政党乱也不必担心,最担心、最可怕的就是军队无法国家化,只要军队不乱,国会乱、政党乱,国家都不会乱。军队国家化是国家安定最重要的力量,这是中国成功的象征,是共和中国的骄傲,国防军,不再有所谓的派系、不再是个人军队,而是真正属于人民,属于国家,效忠宪法、效忠国家、效忠国民,这样就对了”。 站在一百余名将军面前,司马充满期待,期待他们做出正确的选择,军队必须效忠宪法和国家,绝不能重走老路。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曾在过去几周不断发电表示忠诚:对国家和总理的忠诚,永远不会改变,国防军的剑将随时会为您举起。电报中的忠诚让司马欣慰的同时,更感觉惶慌,国会乱、政党乱都可以,军队绝不能乱,正因如此司马才会邀见这些将军。 “你们都是不屈不挠和百战百胜的战士,也是道德高尚、勇于贡献的国民楷模。现在我的任期将至,或许将永远退出历史舞台,我只有一语相赠:军队必须遵守誓言,现在、将来、永远不变的效忠宪法、效忠国家、效忠于这片土地、效忠这里的人民,要无愧于国民所授 “国防军”之名,要保持军旗的荣誉!” 原本准备听从总理召唤,为其扬剑的军官显然未曾料想,总理邀大家来这里,竟然是为了让他们放弃,为了一个誓言放弃另一个誓言。但没有人争论,所有人静静地站着,泪光在他们眼中闪动。 “好了,兄弟们!将军们!记住,国防军必须永远保持军旗荣誉,不要让我们玷污国防军之名,我们的行为不能令军旗蒙羞,不要让国防军的英灵蒙受耻辱”。望着站在自己周围的将军们,他们中很多人并不是所谓的嫡系,但他们却愿意以名誉扫地为代价,换取自己的连任。意愿虽好,但自己却不能接受,军队必须稳定,无论任何时候,军队不能开军变之先河,这是最后的忠告,希望他们牢记。 “敬礼!”在司马转身离去时,随着一声口令,陆海空军一百三十六名将级主官同时冲总理的背影敬礼,直到总理走出礼堂,这些人都未能放下手臂,泪水在大家脸上滑落…… 进入书房,蔡锷看到静静站在窗前的司马,他看着街道上静坐的民众。尽管过去了几个星期,但仍有部分民众做最后努力,用静坐表达诉求。 “松坡兄,过去几个星期,我无数次想接受他们的请求!”司马在蔡锷面前毫不隐讳。 “但为什么不做呢?”蔡锷反问。 “当年松坡兄为何会辞去一切军政职务呢?”司马同样反问蔡锷。报纸称自己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将人民放于心头之人,实际上真正有资格得享这一荣誉的是蔡松坡而不是自己。 司马的反问让蔡锷一愣, “素愿已偿,更有何求?愿终身为一太平百姓耳!”司马缓声吐出共和五年,护国战役成功后,蔡锷给张敬尧电报中的一句话。中国近代史上,司马最敬重之人就是蔡锷,正因如此,自己才会把退出后的难题交给他。只要军队不乱,国家就不会乱!这是根本前提,军队国家化走了七年半,但内心深处仍然不放心。 “实足对于今日号称伟人志士英雄豪杰一流,直接下一针贬,为后来留一榜样,未始非善。而愕处地位,纯系带兵官,战事既了,即可奉身而退,斯亦各国所同然。”他的想法是好的,以已引退为榜样,但却忘记当时中国尚处乱世之现实,历史上他的引退并未起到任何榜样作用,国家乱局愈演愈烈。但这却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不依靠外在压力,依靠内心道德力量就自觉放弃为公众服务过程中聚集起来的权力。 反观自己,现在国家已经步入正轨,自己的引退可以给这个国家树立一个榜样、留下一个规则,这样足够了!或许未来中国会走一些弯路,但自己不可能永远为国家指明方向,而且自己也没有这种能力,现在对中国而言就是一次考试,考成的话一切都好,如果考不成的话……自己还有能力挽回,国民支持自己,军队同样也是! “几十年后,人们会理解我们当初的良苦用心吗?”望着窗外静坐的民众,蔡锷轻叹,司马实践了他当初许下的诺言,即便国民、军队、国会的挽留也未能令其 “回心转意”。在感慨的同时,更感觉肩上的压力。 “华之,说实话,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你真会功成身退!” “功成身退?但愿我真的是功成身退吧!”司马摇摇头,自己真是在功成之日退出吗?对此,自己没有任何底气,未来中国会朝什么方向走?选择退出,根本原因是对未来的不确定,而并不只是想留一下规则,或者像报纸上所说:依靠内心道德力量,自觉放弃手中权力! 但自己真会因为去职,而放下权力吗?尽管曾经用无数借口劝说自己,但是毕竟自己是人,当你手中拥有绝对的权力,一下子将权力全部交出,是人都会觉的可惜、留恋。但在没有民主传统的中国建立一个规则是必须的,无论多眷恋这个位置,也只能暂时选择退出。 “松坡兄,前些天有人劝我修宪,被我拒绝了,宪法绝不能改。当年制宪会议时,大家都认为我倡导的国会、地方,共同制定共和中国百年之宪,前景渺茫,绝大多数人认为我们没有能力坐到谈判桌前解决国之大宪问题,认为扯皮会令制宪会议无果而终,但我们做到了,我们共同制定了一部不足万字的宪法。说句心里话,我非常庆牵,当时我们的耐心和爱国心挽救了制宪会议和中国。” 回忆起当初制宪会议期间的艰难,司马感到庆幸,庆幸国人第一次学会用协商机制解决问题,而不是刀与剑,枪与炮解决问题。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会异常珍视这部宪法,准确的来说是珍视宪法中的宪法精神。 “宪法绝不能更改,也绝不会更改,当年制宪会议制定宪法用了近半年时间,随后各省用了近三年时间才先后通过宪法,修改宪法除了需要国会通过,还需要各省省议会批准通过,没有任何人有能力修改宪法,挑战法律或许很容易,但挑战一部全民通过的宪法却非常困难,你应该看到,某些省份提出修宪后国内舆论,民众的反对声有多么强烈,他们可以接受你连任,但却不愿意接受修改宪法,共和国宪法唯一保障的恰恰就是人民!” 国人用了七年时间,去接受根本宗旨在保障民众利益的宪法,这是中国的进步,宪法的唯一宗旨,不在于强调中央权力,亦不在于强调地方自治权,而在于保障最普通公民的根本利益,这恰恰是它被国人接受、认同的根本原因。过去多年,民众享受到宪法的保护之后,没有人会冒着失去权力的风险尝试修宪。 第四十四章 双赢 站在窗边听着窗外的吼声,心神不定的叶庆波擦去腮边的眼泪。和广场上以及总理私邸前无数静坐请愿的民众一样,叶庆波同样不愿意总理去职。总理是国家真正的支柱,而总理竟然要在任期结束后退出,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就在叶庆波犹豫是不是应该和民众一样,尝试用请愿来表达诉求时,突然像发疯一样猛然跳起来, “发财了!发财了!”叶庆波是一个三流出版商,突然意识到一个天大的机遇,准确来说是发达之机。原本来西北寻求投资的叶庆波跑到桌边,拿起笔用宾馆提供的信纸,立即给合伙人写信,叶庆波庆幸发现了一个还未被人注意的市场。 “立扬君,见信如面……经验告诉我,印数很大,而且又发行得当的五十分至八十分一本的书,将成为出版社发展的根源,如果我们能搞到以其勇气和能力、爱国主义精神和辉煌业绩赢得中国国民爱戴和敬仰的人物事绩,并冠以有趣的卷首插页,毫无疑问,销售量一定非常大,绝大多数国人为了得到能满足他们癖好的东西,都会毫不犹豫的花上不到一块钱,让咱们给他们一些他们花了钱就应该得到的东西吧!” 信写到这,叶庆波感觉呼吸急促,以至拿笔的右手变得颤抖,曾经一手漂亮的楷书变得歪歪扭扭, “如果我们写一本关于总理的书,比如用《真正公民的美德》命名,依弟之拙见,这本书构思绝妙、并穿插轶事,内容生动活泼,就一定能迎得国内民众的喜爱!怎么样?我们是不是应该现在就着手写这本书。 然后印出来,再用总理的照片作为扉页,在照片下写着:尊敬的共和中国第一公民司马华之阁下,这个伟大的共和国守护神,你可以放心离开,自由的中国国民会沿着您开创的道路走下去。注意这本书应该用六开纸印刷,价格定在一元以内,到时一定能卖得像烟酒一样快,甚至可能每个家庭书柜上都会摆上一本这样的书。 这样做,我们能赚到一大笔钱,而且会给我们带来前所未有的名声。当然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情况,我们可以考虑印刷两个扉页的版权。另一个以做备用,可以在照片下写着:尊敬的共和中国总理司马华之阁下,这个伟大的共和国守护神,自由的中国国民会继续在您领导下朝着美好的未来走去……” 写完长达十五页的长信后,叶庆波只觉得右手酸痛,但内心却激动无比,如果说半小时前,叶庆波还在为总理可能的去职感到可惜而伤感,那么现在,叶庆波则不断的在内心祈祷总理一定要履行诺言。 总理去职后,这本书能卖出多少本?至少能买一千万本,去掉印刷成本、版权费等等以及支付总理个人的费用,叶庆波相信至少可以挣到二百万元!但是如果总理继续连任,或许只能卖一百万本,但……总比像过去一样只能卖几万本书要好太多! 为了让合伙人尽快收到信,把信装进信封后,叶庆波特意多花了一块钱办理了航空快件,航空快件明天下午就能到达上海,时间紧迫,容不得一丝怠慢。程立扬收到叶庆波的来信之后,先是一愣,再是一怒,然后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正如叶庆波意识到绝妙的 “发财”之机时一样,尽管内心充满道德上的遣责,但金钱的诱惑更强大,内心挣扎了一夜之后,程立扬动笔写了回信。 “你知道,总理去职后,将会有数以千百万计的人渴望读到他的生平事迹,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距离总理任期还有五个半月至六个月,必须要在五个月内做好一切准备,从现在起收集总理轶事。我们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们要一起去写他的历史,十分详尽的历史……我们将追随他的足迹。 从早年开始,在国外游学开始,再到后来创建西北通用机械公司以及西北公司,再到卫国战争,以至他登上总理宝座,成为四万万六千万国民心目中的英雄……但是我需要强调一点,他的成长和得以升华到如此高度,取决于他崇高的品德:一是对儒学和传统信条的崇拜,二是高度的爱国主义与无私精神,三是宽宏大量,能容人所不所容之事。四是勤奋而谦逊,五是自我节制和冷静。六是公正、正直而坚信正义等等。 我们可以用尽世间一切华丽而美好的词语去形容他,我们应该把他高尚的品德奉为年青人效仿的楷模,有比他更为合适的楷模吗?显然没有,至少我所知道的历史中没有,我们可以把事迹都穿插在饶有风趣和引人入胜的故事中……” 程立扬看来,这件事可以做,即可以令自己获得丰厚的经济利益,同时又有社会效益……所有人都希望了解总理,这是一件好事,可以宣传总理的榜样和美德,让人记住为国家付出全部的伟人。最重要一点,自己可以从中获得好报:钱!良知和贪婪就在两人心中漫延,绝妙的结合促成两人合作收集资料,以书写中国历史上第一本人物传记,一部为在世之人书写的史书。 正如叶庆波推测,国内民众渴望读到可读性很强的故事或者传记。自从司马宣布将在任期结束后,退出政坛开始,报纸上到处可以看到,对中国第一个依靠内心道德力量,自觉放弃手中权力领袖的赞扬。无数关于司马的奇闻轶事以及他人回忆充斥报端,甚至还有些作者,仅仅依靠总理无意透露的少时生活,便杜撰总理的少年生活和海外游历,在人们看来,报道大都是失败的,并不是他们渴望看到的。 对埋头书写 “前所未有之史书”的叶庆波和程立扬二人,报道却令他们可以在故事基础上扩张文字,利用别人的错误来完善自己。在写书过程中,两人意识到并不是在写史实,写这本书一定程度上是为了赢得 “子孙后代敬慕的眼光”,这本书即不是青少年读物,也不是小说类读物,而是一本彻头彻尾的吹捧,只为吹捧一个人,而这恰恰是国民需要的。 共和六年十二月十五日,当国民为总理即将离任而婉惜不舍时,上海一家印刷厂内,总理传记已经开始最后校排,印刷数量五十万册。当印刷厂全力以赴完成定单时,远在数千公里外的总理办公室请来一位特殊的客人。 叶庆波坐在总理对面,背后不停冒冷汗,写书时根本没有征得总理许可,而现已经倾家荡产的印刷这本书。求见总理前,叶庆波曾把印好的样书赠送给上海、江苏议会以及政府高官,他们非常感兴起,甚至表达定购的意向。 “书中的事迹非常感人,正是总理本人最真实写照,总理堪称中国青年之楷模。”官员、精英交口称赞,叶庆波也得到宝贵的引荐信,得已面见总理。 见到总理之后,叶庆波颇为后悔自己的莽撞,或许不应该写这本书,难道比自己更聪明的人没想到这个机会吗?显然不是,只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敢写而已,自己竟然冒天下之大违,跳到混水之中。 “公民的楷模、真正的爱国者!”扫了一眼封面上的铜版画像,司马抬眼看了一下面前浑身不停颤抖的作家或者说出版商,自己活着的时候就有人写传记,为活人立传是中国的传统忌讳,据说书写得非常不错,甚至西北也在流传,据说非常具有可读性。 “时至今日,西方人都不承认司马是一个中国人,他是华人不假,但他在欧洲成长、在欧洲接受教育,伟大的人出生在中国,并在中国接受教育,西方人觉得匪夷所思。可是时势造英雄!或许离开这片土地,他永远不可能成为世间第一伟人。伟大的事物总是在伟大的环境中产生,这是千百年来恒古不变自然法则。 除了中国,我们还能在什么地方找到天下第一伟人司马呢?亚洲是世界上最古老大陆,中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国家,他曾创造了世界上最繁荣的文化、经济,在中华文明的面前,其它任何文明都显得相形见绌,因此我们肯定,伟大的人物和伟大的业绩注定产生在中国!他生于西元一八八七年一月三十一日的上海苏州河畔……” 翻看第一页序文时,司马觉得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这就是大家都叫好的书,书中一开头就极尽吹捧,司马感觉不是说自己,而是……司马脑中浮现出网络玄幻小说中,对猪脚的描述。司马看了一眼叶庆波,不无恶意地暗自猜想,他在写这本书时是不是在身边放着痰盂,以供随时呕吐之需,这么恶心是怎么写出来的?能人无所不能啊! 出于礼貌,司马强忍着不适感阅读这本书,但仅看了一章 ,突然间司马想狠狠地亲两口叶立波。一直以来司马最担心的就是在共和四年前,自己一片空白,而在这本书中,叶立波却非常完美的把空白给填满了,他用借来的、剽窃的或编造的无数事件填补了自己的人生空白,编造的无懈可击。 在这本书中自己的祖父变成捻军将领,但他却同其它将领有本质不同,他是为反抗异族奴役而战,战败后为了逃避满清追捕,携妻儿逃到上海,后来又逃至国外,才算过了几年安定日子。少年时自己因为父母经商等诸多原因,一直生活在颠沛流离中,英国、法国、德国、比利时、南非、美国、澳大利亚到处都留下自己的脚印。 这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有大半人生空白的原因,甚至他还在书中完美的解释了自己的金钱来源,南非金矿因技术问题无法提炼黄金,造成股票大跌几如废纸时,父亲在此时进行了投资,在金矿利用氰化物提取黄金技术取得突破后,使得父亲一跃成为巨富,而金钱则是自己回国并取得商业成功的关键。 而更让司马惊讶不已的是,书中竟然完美的将缺乏可信度的故事整合成完整的链条,链条最终点,则是的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英雄,故事显得模糊,但却因模糊而产生真实,令这本书中的内容达到无懈可击。看着书中无中生有的故事,司马甚至产生错觉,或许这正是自己的 “前半生”,至少自己的空白被书完美的填补了。尽管内容过于肉麻,但这本书正是自己需要的。 不可否认,叶庆波是三流出版商,但绝对是个一流故事家,他编造的谎言太真实了,真实的让人无从反驳,让人只能相信书中的故事,同时他还是个幸运儿。此时,被总理直视的叶庆波只有一个念头,但愿总理和过去一样,尊重法律,千万不要…… “这里应该修改一下!”正当叶庆波为命运祈祷时,他听到如天使般美妙的声音,看到总理将扉页照片下的文字刮去,随后在上面书写着什么。走出总理办公室时,叶庆波神情恍惚,幸福降临的太突然了,总理没杀自己,而且同意传记出版,只是略作修改。想到总理的修改,叶庆波连忙从包中取出样书,被划去的文字下多了一串手写字, “献给每一位爱国的共和国公民!” “幸好……幸好!扉页还没开印。”叶庆波庆幸自己准备了两套扉页照片文字说明,所以只印好照片,根本没印文字,总理显然不喜欢充满赞美之词的吹捧。 “这本书一定要留下,留给儿子、孙子……”看着书上总理亲自修改的文字,叶庆波喃喃自语。书上有总理的亲自修改,不久之后,将成为国家档案馆珍贵文物,或许者会成为叶家的传家宝。 “发财了!发财了!”叶庆波欣喜若狂。叶庆波明白总理下定决心,将会退出选举,这本书能发行多少册?至少一千五百万册!为了这本书叶庆波和程立场倾家荡产,为了筹集出版费用,两人不得不将出版社以及房产抵押给银行,即便如此,筹集的经费也只是勉强够印刷五十万册,但叶庆波可以想象,总理去职后,这本书将会在国内引起抢购之风。 将书装进手提包,兴奋不已的叶庆波拦辆出租车,在这里出租车并不好拦,五六分钟后,才算拦下一辆,出租刚一停稳,叶庆波准备上车时。一个男人突然从叶庆波身边挤入车内。抢到车的男人冲叶庆波笑笑,不顾叶庆波恼怒,吩咐驾驶员, “火车站!” “该死的!”叶庆波勃然大怒,无奈的再次拦出租,叶庆波只想赶回上海,然后坐阵印刷厂加紧印刷,书必须要在总理去职后第一时间投放市场。 “总理,石局长送来文件!”从秘书手中接过文件袋,司马倒出袋中自己修改的传记,嫣然一笑。留下自己笔迹的书不应该流到外部,这部书自己不便发表意见和看法。叶庆波可以借编造的故事发财,自己则可以填补空白,或许还会有意外收获,谁知道呢?司马觉得应该好好感谢叶庆波,这本书可以成为自己一件武器,甚至对未来的中国产生影响。 “快到离开的时候了!”望着窗外的共和广场,司马叹息,不久之后自己就要和这里说再见了,是再见!而不是永别,自己还会再回来。之所以选择离去,除想建立规则外,还有其它的因素。二十年代中后期世界大环境对中国有利,自己争回了中国失去的权益,同时为他武装到牙齿,不需要再惧怕战争。难得的和平与大环境的宽松,有利于新内阁成长,新内阁的稳定则可让国民适应和接受政权更迭,为未来打下良好的基础。 当然最根本原因是司马想暂时避开即将到来的经济危机。尽管自己一再努力尝试扭转中国经济结构,并通过提高工资水平、加大福利支出刺激消费,开拓国内市场,但中国国民生产总值的20%以上都依靠外部市场,南方各省尤其严重。表面上国家经济发展良好,但当美欧发生严重经济危机后,严重信赖外部市场的中国在劫难逃,此次经济危机不同以往,时间之长、破坏之大,前所未有。 即便尽可能加大政府基建投资,但中国经济严重衰退不可避免,如果经济危机在自己任内发生,自己难逃其咎。与其让人指责,不如到时挺身而出收拾烂摊子,而那时中国要面对的问题更严重、更复杂,三十年代中后期世界风云变幻,稍有不慎,可能令中国陷入万劫不复。自己只需要等待时机,等待人们再次把自己推向巅峰。司马嘴角露出狞笑。 第四十五章 离别 风雪肆虐中国行政首都西北,但共和广场上聚集大量从各地顶风冒雪赶来的民众,甚至有人呆了数天甚至数月,仍然坚持在广场上,任风雪肆虐。风雪中,不仅共和广场,人行道两侧、中央公园,甚至中国,人们站在街头,泪水从脸上滑落,整个中国愁云惨淡。 数月前的大规模游行并未能阻止司马的决心,他反问静坐请愿的国民, “中国是不是共和国?”人们无言以对,四万万六千万国民曾以 “亚州第一共和国公民”自许,而共和政体却令他们失去了最出色的总理。 “那就让我们给共和国留下法律和尊严吧!”历史记录下总理慷慨激昂的发言,一个时代终结了。 人们用这种方式为总理送行。雪依然在下、西伯利亚的寒风刺骨,广场上人们静静的站立,总理将从这里离开国会。半年过去,人们慢慢接受了现实,心中却充满不安,为国家、民族及以个人的命运、未来而担忧。总理离职后,中国将会朝着什么方向前进?新内阁会延续司马的政策,带领中国继续前进吗? 总理办公室内司马轻抚办公桌,最后扫视陪伴自己近八年的办公室。办公室外挤满工作人员以及内阁成员,透过敞开的木门人们惊讶地看到,总理竟然吻了一下自己的办公桌,在众人膛目结舌中,司马走出办公室。总理办公室秘书长徐子敬代表众人走到总理面前,双手捧着一个礼物盒,礼物是办公室全体职员的心意。 “总理!这是我们送给您的礼物!” “不需要进行上报”徐子敬笑着补充。之所以强调,是因为一项特殊的法案。法案要求政府官员收到中国公民馈赠的价值20元以上礼品就要上报,即便总理亦无例外。同时不能接受外国人或外国政府赠送的私人礼物,代表国家收下的礼物,需要送到国家档案馆收藏。每年府院发言人必须向国民公布礼单,家庭成员收到的特殊礼物亦照此办理,法案适用于所有中国政府公务人员。 司马接过礼物,当面打开礼盒,是一份书折,看到书折上的字,司马露出灿烂的笑容, “共和大中国宪法!”这是一部包括各方代表签名在内,不足八千字的宪法,是共和中国的根本法,赠送给司马宪法意味深长。 “赠共和中国公民司马华之先生,内阁总理办公室全体职员赠。” “谢谢!”司马颇为感动的道谢,这是自己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共和中国之国民,为建立完善、自由之共和国,为树立正义,保障国内之安宁,人民之福祉,促进公共之福利,并使自己和后代得享自由之幸福,特制定本宪法……”这段辉煌的记忆永远铭刻在司马的记忆中。 上午九点钟,直播开始,广播中响起播音员呜咽的声音, “国会大门已打开,前总理正在一步步走进国会……”国会大厅走廊两侧每隔一米站着一名身穿礼服的官兵,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内回荡。每当司马经过时,两侧军官同时行礼,官兵神情肃穆,眼中闪动泪光。 步入国会基石大厅,司马扫视熟悉的基石议院大厅,大厅非常宽敞,第一层阶梯上,是四排类似于主席台的座位,位于会场北侧靠墙正中。第二层阶梯上搭建起一个小台子,台上有一个众星捧月般的演讲台,那是为在国会中发表演讲或接受质询的人专门准备的,位置相当显眼,是会场的焦点。第三层阶梯,也就是最下一层阶梯,成扇形安排了数百张桌椅,是给来自中国各省、区议员们安排的席位。 共和中国历史上每一部法律以及对外政策都是由座位上的人投票决定的。为了保证国会决策的公开性,在会场四周,还安排了记者专用席,每次国会中有重要会议召开的时候,位置上就挤满来自国内其至世界各国的记者。除了需要绝对保密的会议,大部分会议内容公开而透明。 中国的政治模式是自己一手嫡造的,自己嫡造的规则,会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吗?这个时代不象后世, “共和思想”深入人心,自己今天要走出的,正是共和精神最重要的一步。即使并不真心实意,但至少做出了姿态,而不象后世某位伟人,至死都不放弃权力。过去八年中,市、县两级已实现普选,尽管不尽完美,贿选丑闻层出不穷,毕竟民主需要不断完善,已经迈开步伐,以后只需要调整就行了。 “至少我还可以监督!”监督是今后几年自己最重要的职责,无论如何必须确保国家稳定,国人善于归罪,如果这一届内阁造成国家动荡,一些人就会归疚共和、归疚民主,自己绝不会坐视这种情况出现。内心波澜起伏的司马环视参众两院议员,他们正站立注视自己,议会大厅鸦雀无声。 见司马就坐,众议院议长拿起木棰,重重落下, “诸君,今天是中国历史上最重要的一天,诸君将有幸见证历史!” “啪、啪”激烈的掌声响起,两院议员全部起立,向总理鼓掌。司马站起来,不停向议员鞠躬致谢。 根据国会安排,司马在议员对面就坐,然后由议长作介绍,司马则要站起来,以鞠躬礼向议员表示谢意以及尊敬,两院议员不必鞠躬还礼。两院议员是四万万六千万国民推举出的代言人,无需向任何一名政府官员鞠躬,民众不需要屈从于官员,这是共和国最基本的前提。但议员却在司马向三面鞠躬表示尊敬时,用鞠躬和掌声回应,这是出于对司马个人的尊敬。 司马简短的对工作进行总结,交出象征共和中国国务院权力的印章 , “现在,我已完成了国民赋予我的使命,将退出这个伟大的舞台,并且向庄严的国会告别。在国会的授权与监督之下,我服务国民、国家良久,在此交出委任并辞去公职。”短短几分钟的仪式,却令所有人都感动不已,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历史将铭记这一刻。 交出印章 后,司马恍恍惚惚,甚至未听清议长的讲话内容。 “……你捍卫了共和与自由,为无数享受共和自由、幸福的人们树立了典范,你将带着同胞们的祝福退出这个伟大的舞台,但是,你的道德力量并没有随着你的退去消失,它将激励我们的子孙后代……”甚至轮到告别演讲时,司马都未能清醒,身旁众议院副主席徐树铮反复提醒,司马才意识到要进行告别演讲,自己有幸成为中国第一个作告别演讲的政府首脑。 司马缓步朝发言台走去,议会大厅内再次恢复静寂,人们站起身、竖起耳朵,准备聆听总理的告别演讲。与此同时,在议院之外,全中国、甚至南洋各地的华人都聚精会神聆听从收音机、广播传出的声音,历史将铭记这一刻。 “诸君、同胞们,这是我第四十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来到这里发表讲话,我们一起共事已有八年,成为共和中国的总理,是我终身的光荣。过去几个月中,你们中的许多人来信表示谢意,但是,我更要向你们表示感谢,我感谢你们给了我为中国效力和服务你们的机会。在我结束政治生涯之际,我要感谢人民,感谢人民给予我机会,通过辛勤的工作,表达我对祖国和人民热爱。 你们坚定不移的支持是我战胜艰难的支柱,也是政府工作顺利进行的保证,正是你们的支持和努力,国家从沉沦走向复兴,这才是最重要的,也要我应该铭记的。我要祝福你们,愿上天把最精美的赠品:仁慈赐给你们,愿你们一手制定的共和国宪法将神圣地保持下去,愿你们在自由的庇护下享有美满和幸福。 在共和国中国,是人民指导政府,而不是政府领导人民。人民是驾驶员,政府则是一辆汽车,人民。决定它行驶的方向、道路与速度。我们的宪法赋予人民民主和自由,让人民更好的享受民主和自由,是我过去八年里不懈努力的基础。”雷呜般的掌声响起,司马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继续演讲。 “作为一名总理,总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我花费许多宝贵时间乘坐一辆由别人驾驶的轿车,透过车窗玻璃注视人们,窗外人流一晃而过。多少次,我想让司机停车,从车窗后面走出来,与人们交流,或许,今晚我能够实现这个心愿”,说到这里,司马脸上露出微笑。 “有人问我离去的感受,离去当然是:如此甜蜜而又令人伤感,甜蜜是可以回到家乡,在家乡的田野中漫步,享受自由的时光。伤感当然是因为离别,要离开这个美丽而让人自豪的地方”,提到家乡时,司马陷入沉默,家乡在另外一个时空。也许,任何一个悬挂五色国旗的地方,都是自己的家乡,也许以后有机会,可以回家乡看看。 “讲到这里,我似乎应当结束讲话,但有一位外国朋友告诉我,总理在告别演说时,有向人们提出忠告的伟大传统,而我确有一些忠告,它在我的脑海里酝酿许久,这是我深思熟虑和仔细观察的结论,而且在我看来,对整个民族的永久幸福有十分重要的意义……”退出政坛意味平民生活的开始,但司马觉得,应该给新内阁以及国民一些忠告和诫言,敲敲警钟。 “……要维护政府权威,要永久维持幸福生活,就要抵制改革政府原则的风气,即使借口堂而皇之,亦应予坚决抵制。敌人可能采取改变宪法形式的隐晦方式,以损害共和体制活力,从而把不能直接推翻的东西,暗中破坏…… 我们需要明智的爱国主义,就要教育孩子,使其懂得中国意味着什么?在漫长世界史上,它又代表着什么?每一人在学习西方科技与文明时,切记不要忘记根源,千百年来先贤为我们留下世间最为宝贵的财富:东方文化……道德要依靠儒教和传统维持……现今中国某些 “智者”高谈中国若富强必西化,但我只想说:如果放弃自我,即使真正富强,也不过是他人文化延伸而已,富强毫无意义。 文化消亡,才是真正的灭亡,我们曾经引以为傲的祖国,将象世界历史中,所有曾经强盛一时的文明一样消亡。千年不倒的民族,将成为传说。而罪孽,将由丢弃文化的不孝子孙来承担……我们应该尊重科学研究和探索,科技永远是第一生产力,是国家强大、国民幸福的根本…… 惨痛的历史告诉我们,军队是维护和平与安全必不可少的要素,武装力量必须强大,随时准备行动,确保潜在的侵略者不敢贸然以卵击石。当面对入侵威胁时,必须毫不犹豫的在威胁到来之前消除威胁,如此才能确保本土安全。期待或指望国与国之间有真正的友谊,乃最严重的错误。这是一种幻想,而经验必可将其治愈。 只有团结一致,中国才能领先世界、永居强国之列,在多元化的今天,必须高举共同价值观和共同人性的旗帜,团结尽可能多的力量…… 虽然检讨本人任期内施政时,我未发觉有故意的错误,但我很明白我的缺点。不管错误是什么,我祈求挽回或减轻错误产生的恶果,希望国家能宽恕我的错误。我秉持正直与热忱,为国家服务十二年,希望因能力薄弱而犯的过失,会随我长眠于地下而湮没……” 司马提出忠告时,国会内出奇的安静,所有人都在用心聆听总理的忠告。镁光灯不停的闪烁,十余台电影机记录下这一时刻。司马知道几天后,自己告别演说的新闻电影就会在全国各地上映,那时的自己已经是共和中国普通公民了。 “我要向在我执政期间,为复兴中国而辛勤工作的人们道别,我要对你们每一个人说,感激你们、祝福你们!是你们的付出令国家越发强大……在这个寒玲的冬夜,人民比八年前更享有尊严、更加幸福,国家更加繁荣、更加安全,今后,它将日益强大和富强,会稳稳地屹立在世界东方,面对风暴或苦难,岿然不动,它的人民将更加自由与幸福。” 司马收起演讲稿,环视两院议员和记者, “朋友们,我们成功了,我们不仅追回了失去的时光,而且改变了世界。我们使国家变的强大、自由 并且将她交到更优秀者手中。总之,情况不错,一切顺利。再见!愿中国万世永存的英灵保佑你们,愿他们保佑共和中国!” 演讲结束,司马并没有用演讲稿的结束词,而是用相对轻松的话语作为演说结束词。话音刚落雷鸣般的掌声在议事厅里爆发,两院议员、记者热烈鼓掌,人们脸上挂着泪水。几名议员打开基石议会厅窗户,司马听到共和广场上传来山崩海啸一般的掌声和哭泣,人们在用最真挚、最激动的方式表达情感。 感觉鼻子发酸的司马向众人多次鞠躬后,才从发言台上走下来,依次向国会内的众人告别,最后走到新任总理杨永泰身边,国民用选票再次选择了复兴党了,这是复兴党的胜利同样是自己的胜利。 “好好干!成功源自人民!”握着杨永泰的手,司马轻声交待。复兴党的成功源自人民的信任,人民用选票做出选择,复兴党赢得超过七成国会两院议席。 司马朝议会大厅外走去,并不是来时经过的走廊,自己现在是一个普通公民,应该和普通公民一样,从这里的走出去。拥在通道内的两院议员给总理让开一条路,同时拼命对他鼓掌。 “总……总理”望着总理离去的背影,杨永泰轻声呼唤。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现在你可是身陷困境!”总理在得知复兴党赢得大选后,曾这样对自己说。到了这个位置,杨永泰唯一的感觉就是:压力。无数机密在瞬间压到自己的肩膀上,压得透不过气来,过去身为副总理好多东西未曾接触,调查局、军情局大量的机密计划令杨永泰目瞪口呆。只不过杨永泰并不知道,他只是知道一小部分而已。 即将走出国会大厦时,司马回头望了一眼大厅内高悬的国徽,国徽以十二章 为图,龙凤居于左右、双曲线式双穗嘉禾简徽一枚,彰显中华文化。 “但愿一切顺利!”司马心中叹息。对杨永泰出任总理,司马并不放心,甚至曾希望共和党赢得选举,但人们已经习惯了复兴党。 “过去我们因总理而选择复兴党,今天同样因总理而选择复兴党。复兴党在,总理先政即不变,先政不变,中国则强!”国民的盲目信任令复兴党取得压倒性多数,再次顺利组阁。正如国民希望,杨永泰宣布复兴党取得国会竞选胜利时,立即向国民承诺, “新内阁将继续坚定不移的延续上届内阁施政方案,把谋求人民福祉做为新内阁的第一要务!”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司马没有答案,时间会检验一切。 司马走出国会时,上千名中外记者看到只身一人走出国会的前总理不禁一愣,但却没有人挤上前,尽管职责一再怂恿他们,上前采访总理,但却没人移动脚步。在共和广场上等了数个小时的百姓,在司马走出国会大厦时,一涌而上,哭声一片。司马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司马哽咽着向大家鞠躬, “总……先生”人们话到嘴边才意识到总理已去职,他和大家一样是公民。总理离职是出于对国家的热爱,国人挽留表达人民的尊敬。当司马拱手作别时,人们自动让开一条路,用钦佩与崇敬的目光目送司马离开。 “我还会回来的……”司马暗下决心。 第四十六章 贵族 一九二七年一月美国时代杂志选择杨永泰,作为新年第一期的封面人物,同时用 “……全世界都在看着他,是影子?或是……”这句话作为标题。全世界都在关注中国,这是中国第一次和平、民主的政权更迭。西方政治观察家,都留意到杨永泰背后的影子。总之,全世界关注中国,关注中国的走向,是真正共和,或是…… “共和九年是真正的共和元年!”共和九年后的中国与之前的中国鲜明对照,除了国家权益逐步收回、国家地位得以提升外,随一四、二四工业发展计划完成,国家工业实力迅速提升,真正的变化却发生在国民身边,最大的变化是快速城市化。工厂建设、工业发展离不开工人,为了满足工厂生产的需求,各公司委托招工公司从农村招工,大量农村劳动力向城市转移,在国家工业化前提下,这种变化符合发展需求。 另一方面城市中的就业机会、完善的基础设施以及健全的社会化服务,令农村尤其是农村青年充满向往。他们认为,即使生活在城市贫民窟中,生活水平和质量也要高于农村。除去招工,每天都有数万甚至更多农村青年,带着少许盘缠和换取衣物,买上一张车票,只身来到城市之中,追求新生活。 火车闷罐车厢里弥漫着浓浓的酸臭气,闷热的空气让人感觉窒息,闷罐车内挤满从各个小站上车,去城市追寻新生活的农村人,各种各样的方言在闷罐车内回荡,几个抱孩子的女人喜气扬扬,显然是男人在城市铺好道的,更多的人则是一脸迷茫,充满对未来生活和城市的迷茫。 “力哥,我打小和你一起长大,知道你长大后肯定有出息,村里的王举人都说你以后肯定有出息,还有马先生……俺娘说,只要跟着你,保准吃不了亏。”一个憨态可掬的胖子奉承身旁的男孩,两人年龄都不大,十七八岁的模样。 “胖子,到了城里,一切都得靠自己。”佟力苦笑,对在城里讨生活他并不乐观,出息?能在城里混一口饭吃,就谢天谢地了。 “阿力,记住,但凡光明照耀的地方,必定存在黑暗,明白吗?”老师的叮嘱让佟力心中七上八下,或许老师希望自己做好面对困难的准备。 “嘟”火车拖着长长的汽笛声进站了。闷罐车车门被乘务员拉开,阳光直射入车厢,佟力用手挡了一下突如其来的光线,好一会才适应过来。人们纷纷跳下火车。 提着两个行囊的胖子回头看了一眼仍坐在车厢内的力哥, “力哥,咱们走吧!” “俺娘来,这人咋嫩多!”跳下火车的胖子目瞪口呆的看着站台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老家过年时集上的人加一块也没这么多。繁华的街道、如织的车流,街道两边商店内琳琅满目的各式商品,令两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少年目不暇接。 在街上盲目走了两个小时,佟力饿得直发晕。不是不想吃,而是不敢吃,刚才去饭馆看了一下,搁老家一块钱就能摆一桌简单酒菜,可在这一小碗面条都要五个铜子,搁家都够吃一大碗了。 “忍,再忍,等到了胖子堂哥那,再放开肚子造。” 走了几个钟头,一路打听,直至傍晚,两人才找到胖子堂哥住的地方:一个通往地下的楼梯,如果不是楼梯栏杆招牌上写着 “中途之家三十六号”,真的很难发现这里。这是一个防空洞, “中途之家”其意不言自明,所有在这里生活的人都只是过客,中途借住而已。 世界任何一座城市的贫民窟,都和拥挤、肮脏、疾病、贫穷、吸毒、卖淫、偷盗、暴力、黑恶势力、犯罪联系在一起,是治安的痼疾,同时还带来环境污染,正因如此,国内各级政府才会花大力气整治贫民窟。从共和九年起,中国每一座城市,为治理贫民窟、棚户区,改善民生、治安等诸多问题,花了近十年的时间,投入巨额资金新建居民社区,才算基本消灭贫民窟。 面对源源不断涌入城市的农民,大多数城市采用西北市的办法,建立 “中途之家”。 “中途之家”是政府利用防空设施,修建的福利性质的旅馆,供初进城的人居住,费用极其低廉,在全国各个大中城市内普遍设有中途之家。 走进防空洞,佟力觉得浑身冰凉。灯光昏暗,走道中响彻各地方言,居住在这里的大都是从各地来此讨生活的农民。走道一边挤着数十个赤膊耍牌九的男人,叼着纸烟兴奋的叫嚣。这哪里是家啊!显然与繁华的城市截然不同,这是个隐藏在地下的阴暗世界。佟力和胖子彼此对视,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想法。 走道一边是桌椅,另一边则矗立着分为三层的 “柜子”或者说小房子,如果不是看到铁柜内睡着人,很难相信 “柜子”竟然是住人的地方,人竟然被塞到只有八十厘米宽、二米长、九十厘米高的柜子里,看到 “房子”,两人总算知道,别指望住在堂哥家了,这柜子,能挤去一个人就不错了。 “堂哥!”胖子看到堂哥衣裳搭在肩上,正翘着脚尖锁 “房门”,连忙喊道。胖子堂哥先是一愣随即一喜。 “小胖?嘿嘿!你们得先适应适应,刚进城的人都住这。也不错,不需要支付水电费,一个星期还能洗三次澡、厕所很方便,厨房轮着用,一个月租金才一块五,等将来有钱了,也能住大地方。这两年房价涨得太快。只要努力丰活,肯定能住上真正的房子。你们来巧了,今天刚搬走几个人,要不真没位子了,要住私人地方,一个月最少两块五。我带你们去与吴老板打声招呼,给你们弄两个相邻的床铺。” 陈浩无可奈何,不是不照顾亲戚,而是根本没能力。 “中途旅馆”没有窗户,唯一光线的来源小灯被关掉后,整个房间便陷入黑暗之中。 “衣橱”的墙不隔音,打喷嚏、打呼噜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喂!胖子,咱们以后就在这里过吗?”隔壁衣橱内传来呼噜声。躺在衣橱里的佟力终于明白老师的话了, “但凡光明照耀的地方,必定存在黑暗!”但愿有朝一日,自己能脱离这里。 位于张恰铁路西侧的安固里草原上有一处华北最大的高原内陆湖,安固里湖,大多数国人对这里并不陌生,原因非常简单,前总理离开西北市后,就搬进安固里湖边的私人农场,一如当初的承诺,将以中国公民的身份在领地内享受自由的生活。 欣赏完刚刚买回的几幅名家油画,一回到书房,就看到桌上放着印有国徽的白色文件夹,司马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尽管去职已经很久,但杨永泰一如既往地令人将每天上呈总理的情报简讯交给自己审阅。随意翻看几页后,将简讯锁进保险柜。畅卿这么做的意图,司马心知肚明,是表明无意做这个总理,只是勉力而为之,国家的大小事务,还是先生您拿主意吧!杨畅卿永远是你的幕僚。 马有时会在文件上写上自己的意见和看法,有时会写上 “交总理处理”,提醒杨永泰才是总理。不过内心深处,司马觉得很爽,自己仍然牢牢控制这个国家。对于内阁更迭,一切顺利,一切正常,国会依然很吵、军队一如既往的训练、人民正常的生活工作,风平浪静。 风平浪静恰恰是共和政权构成造成的,在中国,市县是依据国会、省政府、省议会特许而成立的自治组织,完全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官府,特许授权将市县长的选择权交给民众,而上级任命只是形式。省、市、县,之间不再是上下级隶属关系。中国历史上,省服从中央、府服从省、县服从府,但现在,他们之间唯一的关系,就是争取中央拨款时的争吵,自家管好自家田,是中国各级政府最大的特点。 中国的市县长,总理和省长都管不着,只有市民决定能不能当选,选票决定一切。政治隶属关系上的分裂,正是司马柄持的削权原则,削权是为了限制地方派系,但最简单的削权就是放权,把省级权力下放,并不是简单的下放到市县,而是下放到议会,一切重大决定,都由市县议会议员们投票决定。 行政命令上的大一统、行政架构上的小分裂,将曾经为一个整体的省,分裂成无数平行的块,是中国政局稳定的基础。省级权力严重削弱,使地方派系无力对抗中央,即便名省国民警卫队,同样根据地域原则分配,市县议会有权力否认省长在非战争时期签发动员令,从而令国民警卫队 “合法”拒绝省政府的命令。 削权令地方很难形成有效的派系,除非全省几十个市县官员以及议会议员决定一起叛乱,一个人很容易做决定,但一千人要做出同一个决定,天方夜谭,尤其是利益不同时更是如此。 把文件锁进保险柜,司马拿起报纸,看简报还不如看报纸,翻开报纸,司马看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名词, “蜗居”,有意思!后世 “蜗居”一词,尽人皆知,过去,能有一处房产是司马的梦想,但现实总是残酷的,靠工资一辈子也别想。即使靠贷款,也会沦为房奴。 正因如此,司马一直努力让更多人拥有房子,因为亲身经历过,才知道产业弥足珍贵。 “我在七月十三日第一次踏入中途之家,以每月一点五元的租金拥有一个顶层铺位,铺位是由一个个薄薄的木质隔板或铁皮隔成的矩形空间,只能放下一个床垫……这就是上百万涌入城市寻求新生活农民的家。除了狭小的居住空间,他们还必须忍受极差的卫生条件,在潮湿闷热的夏天暴露在裸露的电线和闷热的空气中。究竟有多少人居住在这样的条件下,数字很难精确计算,因为更多人租住在私人 “蜗居”中。 根据上海市政府福利处统计,仅上海至少有八十三万人居住在由政府提供的 “蜗居”中,而且每天仍有源源不断的人入住……来自农村梦想新生活的人们,每年为城市创造巨额财富,却只能一年、两年、四年甚至在更长时间内,生活在 “蜗居”中,过着贫困的生活。这是城市最不为人知的一面,报道的目的在于唤起大家对于农民工困境的关注。 司马神色变得极不自然,中途之家正是司马的发明创造,源源不断涌入西北的新移民是对安置工作的巨大考验,迫不得已,便利用防空设施等闲置公共资源,临时安置新移民。为了尽可能利用空间,自己借鉴后世香港的笼居和日本的 “衣橱旅馆”设计了中途之家,效果显著,在西北市避免了贫民窟的出现带来的诸多问题,同时安置了大量新移民。 但现在看来……仅在上海竟然有多达八十三万人,在鸽子笼中生活了超过八年!难以置信,中途之家只是临时安置的地方,在如此狭小的地方别说八年,八天自己就疯了。西北现在情况怎样?想到这,司马拿起电话, “敬恒,打电话到市福利处,给我送一份西北市中途之家的数据资料。” 话说一半,司马突然意识到,似乎这个问题不应该由自己过问,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公民,不需要再为政务烦心。自己还是放不下啊!潜意识之中,还把自己当成总理。对于新内阁的决策,应该柄持只要不出大圈子,就绝不过问,偶尔会通过其它渠道给予善意的提醒,毕竟执政的还是复兴党,善意提醒总会受到重视。 “任何公民都有权查阅非机密政府档案!”司马在心中为自己开脱,或许不能像过去一样,以总理身份去处理事务,但总可以以公民身份去关注,实际在半年之中,自己没少干涉政务。 “敬恒,不要让他们送了,你亲自去一趟!”司马改变了处理问题的方法,用普通公民身份去调阅档案。 “是!先生!”徐敬之一愣神,随即明白先生的用意,是希望规避官方身份,而以公民身份查阅资料。挂掉电话后,司马怎么也平静,看书、骑马都没心思。司马一出书房,就看到玲儿抱着女儿正要出去, “灵儿!”司马连忙喊了一声,灵儿在上海呆过多年,听听她的意见。 “嗯!”抱着女儿准备出门的石灵诧异的看着丈夫,他似乎心烦意乱。司马边用手指逗女儿,边问石灵, “你在上海住过,知道上海的贫民窟吗?” “贫民窟?”石灵眉头一皱,贫民窟什么模样?自己还真不知道。在上海时自己在租界别墅内,怎么可能见过贫民窟,贫民窟到底是什么样子? 见石灵茫然的样子,司马意识到她在上海怎么可能接触贫民窟,所问非人了。灵儿,相比之下,你觉得中途之家好还是贫民窟好点?”对于这两个地方,石灵都非常陌生,看着正逗女儿的丈夫,石灵理所当然的回答, “不管在哪,只要和家人在一起就行了,有什么比和家人生活在一起更好的。”和家人在一起!灵儿的回答让司马无言以对。 贫民窟或许老旧、狭窄、阴暗,租金昂贵,但在那里,至少还能和家人生活在一起,而在福利性质的 “蜗居”中,却只能隔板而居,完整的家庭被分割为一个个八十厘米宽、二米长、九十厘米高的隔间中。司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忽视了家庭的重要性。 “中途之家”的租金便宜,但却活生生把家庭分割开来,甚至一分割就是数年。意识到错误,司马一时间却没有解决的好办法。 第四十七章 南下 列车继续沿津浦铁路行驶,跨越南北、绵延一千多公里的津浦铁路是贯通中国南北的交通命脉,它于清末建成,与新干线相比显得古老而陈旧,但却并不妨碍最新型双层列车的通行。七月下旬,刚过暑运小高峰。上半月,津浦路每一节车厢都挤满暑假返家的学生,京城、西北、天津三座城市聚集了中国65%以上的大学生、专科生,暑假时南下的列车挤满学生,是除春运外的最高峰。 火车是绝大多数出远门人的最佳选择,而且,乘火车旅行,不仅经济、方便、安全,还可以欣赏沿途山野、江河、林木、花草等自然风光美景。飞机、飞艇票价超出普通人的承受能力,汽车又很不自在。在火李上,可坐可卧,也可来回走动,可以读书看报,也可以下棋、玩扑克,悠然自得。 平常长途列车很少满员,人们通常会选择价格中等的二等普通车厢,比三等车厢座椅宽大舒适,间距很大,避免去了旅途中长时间面面相觑的尴尬,也便于走动,座椅面对车窗,适合欣赏车窗外的风景。 铁路运输公司均为私营,为了节约运营成本,一列火车上,只有头等车厢、二等卧铺、头等卧铺才会提供列车服务,但车厢下层都会设有小卖部,出售方便食物、饮料及啤酒。还有一节餐车,可以点菜,供应正餐。大多数列车车厢内不许吸烟,但专门辟出一节车厢为吸烟区。 火车车厢内从来不会拥挤不堪,如果晚点,列车长会表示歉意并给予一定的补偿,补偿通常是免费食物、饮料,私营铁路公司间的竞争激烈,自铁路公司实行私有化开始,铁路公司之间的竞争从未停止,大鱼吞小鱼的一幕不断在西北、上海两处证交所上演,七年前,中国有三十五家铁路公司,现在却只剩五家,可见竞争的激烈。 望着车外风景,罗小根非常郁闷。在西北活动了近三个星期,住房管理局官员油盐不进,对自己的方案毫无兴趣,甚至老长官吴将军出面,住房管理局的官员也不给任何通融。 “小根,回去吧!原本我不该参与此事,但你的方案,可以惠及几十万老兄弟。但住房管理局对方案持怀疑态度,我也无能为力!除非国会通过法案,拨款支持,否则住房管理局绝不会松口。住房管理局从来只认法案,没有法案支持,很难通过,回去后,走一下议员的渠道。” 老长官无可奈何,罗小根意识到,问题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原本罗小根认为自己的方案可以轻易获得通过,而现在……罗小根黯然失神。大学毕业后,与他人合开了一家建筑事务所,很多战友毕业后只能租房,甚至住到中途之家,绝大多数人的收入限制了购房能力。 共和九年,国会就审议通过总理提交的《军人权力法案》,这是中国社会保障法的重要组成部分。根据《法案》,军人退伍后在入学深造和参加职业培训方面得到照顾,同时保证买房、买农庄或经商创业时得到贷款。八年来,超过百万退役军人在《军人权力法案》的帮助下进入大学、专科尤其是职业培训学校学习,尽管官兵在接受教育、培训时得到国家的帮助,但毕业后走向社会时,却碰到意想不到的问题。 最近三年,国内房价飞涨,过去百平左右的楼房只需要四百元,而现在却高达千元。根据军人权力法案提供的贷款款额只有一百元,不足以支付30%首期。相比普通学生,退役军人家庭责任更重,致使大量退役军人在学校毕业后不得不工作一两年后,才有支付首期的能力。 “该死的!为什么大家就不站起来抗议呢?”想到官员和荣民委员会的不作为,罗小根愤愤不平。荣民委员会曾对此进行过投票,但大多数退伍军人却坚守:能够买卖的爱国主义不是爱国主义,认为政府没有亏待他们,反而给予良多,如:减免大学学费、职业培训费、优先安置就业等等。的确,这也是事实,但国家可以做得更好,比如适当提高政府住房贷款或者接受自己的方案。 无奈的摇摇头,罗小根走进吸烟车厢,喝两杯吸几支烟一解心中的烦恼。司马静静的坐在吸烟室内,一边喝茶吸烟,一边观赏车外的风景。司马很享受这种时光。穿一件短袖衫,休闲裤,既便有人看到司马,也很难将这个一身休闲打扮的人和前总理联系在一起,偶尔有人进入餐厅,但谁也没有注意到戴顶土黄色遮阳帽的中年人。 几个月前司马突然心血来潮,想和家人一起享受购物的乐趣,结果一进超市就被收银员认出来,尽管失去与家人购物的乐趣,但看到激动的百姓,内心深处还是非常满足,至少人民没有忘记自己。 司马其实应该感谢那个三流出版商,他写的司马传记在短短半年中发行量超过二千万册,借助这本书,出版商一跃成为富翁,同时把司马提升到英雄和伟人的地位。这本语言平实、内容风趣的传记在中国掀起崇拜司马的热潮,司马的引退反而让人们更加敬重,认为他是无私的爱国者,为了国家奉献一切。 当政府偶有失误时,人们总会感叹:如果先生在,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神话由此产生。 “他的品德、智慧组成极其和谐的整体,我们应该庆幸,能够同如此伟大的公民生活在同一个时代,曾经生活在他的领导之下,这是我们这一代人最大的荣幸!”司马受到国人高度赞誉,称他为:中国的华盛顿。 这反而遭到大多数民众的反对,人们认为华盛顿退去是因为不可能继续连任,美国人不会接受,但司马却在国民挽留中离开,只为捍卫共和国的尊严,宪法的尊严。 “宪法是神圣的,不容质疑与修正的,它是共和中国百年之宪!”从那天起,国人真正意识到共和中国宪法的重要性。这是司马竭力追求的,让人们意识到法律的重要性,才会去悍卫它。 在司马喝茶,吸烟时,两名特勤局特工静静的坐在旁桌,装作喝东西的样子,但茶水未动丝毫。尽管司马已经去职,但仍能享受到特勤局特工的保护,包括家人,保护会直至死亡,只不过规模比过去小很多。 “但愿到上海能解决这个小问题!”两天前从西北市政厅借出资料后,司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即便在西北也有几十万人生活在中途之家,其中很多人已经生活多年,问题必须解决。但相比西北,上海的问题最为严重,上海超过二百万人生活在官方或私人的 “衣橱”中。司马决定去上海,一方面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另一方面去 “南方”考察。 问题怎么解决,司马也没底。问题是房价高、物价高,大量人口涌入城市,问题良多。而上海却是中国 “橱居人”最集中的城市,数量占到全中国的60%以上,甚至更多。吸完烟准备离开时,见服务台后颇为秀气的女孩冲自己笑笑,司马微笑回应,得意自己魅力未减。 “胡姐,刚才那位先生,觉得很面熟?”秀气的服务员望着朝卧铺车厢走去的中年人,他刚来时没怎么留意,但离开时,自己礼貌的向他微笑,那人也笑笑,细看觉得非常象……,但却不敢确定。 “小兰,还别说,那人一进来我就……” “拿一瓶二锅头。”罗小根打断两人的谈话。火车上的物价和市场上完全一致,没有铁路公司愿意冒巨额罚款的风险,擅自涨价。更何况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下,随意涨价是自寻死路。 “啊!我想起来了!”就在罗小根伸手拿酒瓶时,年青的服务员一声尖叫,满脸兴奋,突然从柜台下拿出一本书,指封面照片, “是他!先生在我们车上!” “你说谁?总理在车上?在那?”罗小根看到书面封皮上的照片,难以置信。先生在火车上,怎么可能?全中国都知道先生在他的庄园里享受退休生活,偶尔会到荣军院探望老兵。 先生一直以来非常重视退伍老兵,而且正是他第一个提出:不要让英雄流血又流泪。他们为国家付出的牺牲,足够享有一定的 “特权”,并竭力促使《军人权力法案》通过,每一个退役老兵都非常感激先生。 “你没看错吧?”另一个服务员极不确定的看着中年人离开的方向,先生会坐火车?而且那人的打扮,就像一个去南方旅游的 “财主”,没有一点总理的模样。 “先生真在火车上?” “没错,我肯定没看错……”叫小兰的服务员兴奋的坚持。别人可能看错,先生怎么可能看错,客厅里的总理画像挂了八年多,不过照片中的总理还很年青。 “先生真在这里?”罗小根尽管怀疑,但仍朝卧铺车厢走去。卧铺车厢门大都关着,隔着门可以听到车厢内的说笑声,但罗小根知道应该注意什么。走过两节车厢,见一车厢门口站着两人,罗小根知道找到了,看两人眼中流露出警惕,罗小根确信无疑,先生真在车厢内,罗小根心跳加快,但却很犹豫,打扰先生合适吗? 站在门边特工望着不远处徘徊的年青人,已经在那徘徊五分钟了,而且并不是车厢里乘客, “小伍,你去看一下!”在同事朝那人走去时,他的右手轻轻撑开衣服,做好抽枪准备。先生在位时坚持将公民合法持枪权写入宪法,导致枪支泛滥,偶尔也会发生恶性枪击案件,令保镖不得不谨慎。 “先生,有事吗?”小伍打量这个人,此人显然当过兵。 “我没有恶意!我……我想见见先生!”说出这句话时,罗小根觉得心脏砰砰乱跳。注意到对方眼中的激动,小伍将走道一堵,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请你离开!” 望着车外平原上金色的麦海,司马无法平静,十二年了,第一次距离家乡这么近,尽管仍有数百里之遥, “婉儿,还有三十分钟就到徐州了,从徐州朝东走几个小时,就能到我的家乡!”丈夫多年来从未回过家乡,陈婉云非常不理解,人们常道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可为什么他从不回去。 “要不,我们……回去看看?”回去!回家乡看看!自从离开国务院后,司马一直有此冲动,但每次都止步不前,不是近乡情怯,而是害怕,谁知道蝴蝶翅膀会带来怎样的改变?也许…… “我甚至不知道家乡的模样,对家乡,根本没有记忆!”摇摇头,司马寻找了一个借口,那本书把自己的一切解释的清清楚楚,家乡对于自己实在太陌生了。 “人的生命应扎根于家乡的某个地方,只有在那里,才能感受到土地中深沉且温柔的血脉,因为那些奋斗的人们,因为那萦绕在耳边的乡音。因为当你未来见多识广时,仍然能想到自己早年的家。那熟悉而无误的特殊情感,天文学最绝妙之处就是无数星星都属于同一份夜空,同一个家乡。” 想到乔治.艾略特的表述,司马黯然失神。每一个人都家乡,可自己的家乡在哪里?司马眼中流露出的伤感让杨琳心痛, “想家,就回去吧!好吗?” “近乡情怯,回家难!阿琳,你不懂……”司马摇摇头,痴痴看着西方,回忆起模糊的家乡、亲人。伤感的司马从口袋里取出香烟,刚想点就听到婉云轻声咳嗽,瞪了司马一眼,冲杨琳努努嘴。司马颇为无奈的笑笑, “我出去吸根烟!” “我只想求见先生!”司马刚推开车门,就听到门口吵吵嚷嚷, “先生,您现在不方便出来!”陈强不放心,想制止先生走出车厢,谁知道那个人有没有歹意。司马见一个年青人正央求小伍。 “小伍,让他过来。” “先生!” “呵呵,我想中国应该不会有人想伤害我!”尽管不喜欢别人打扰己,但司马也不愿意与世间隔离,更何况自己原本就抱着暂退的念头,适当出现在公众面前,可以激起他们的回忆。 第四十八章 自由的 火车进入徐州站。 “房价三年中,从不足六元一平米,上涨至九元。一套三居室住房至少需要九百元,如果再加家具、厨卫之类设施,没有一千元想拥有房子是痴心妄想。工薪阶层工资都在六十元左右,看似不少,但现在城市物价很高,每个月去掉房租,能省出十五元块钱就很不错了,很多老兵为了省钱,不得不住进中途之家。” 在奢侈的头等车厢小客厅内,罗小根坐立不安的看着沉思的先生,罗小根甚至后悔告诉先生真相,先生为国家付出太多,从未要求回报,安静无人打扰的生活,是唯一的回报,而自己…… 罗小根所说,司马根本就不知道。对退役军人的安置工作,自己从来没有忽视,绝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是自己的信条。正因如此,自己上任伊始,就竭尽全力推动《军人权力法案》的通过,在《军人权力法案》的帮助下,超过七成退役军人可以接受良好的教育或职业培训。 在盘点执政八年得失时,在功劳薄上还特意记上这一笔。一直以来,司马都将此视为政府最成功的一次投资。但这一代军人之中有太多文盲,尽管在部队中接受了扫盲教育,但选择进入大学、专科学校接受教育的不到5%,95%退役士兵选择进入职业培训学校,学费同样由政府支付。 最重要一点是《军人权力法案》保障了退役军人的房屋。法案要求退伍军人管理部门提供抵押金,为退伍军人发放贷款,贷款金额为一百元。因为有强力担保,许多银行愿意为他们提供购房贷款。按照计划上百万年轻人在退役后,组成家庭时便拥有私人住房,他们不用付房租,司马原本希望创造数量可观、受过良好教育、拥有固定资产的中产阶级,为中国经济发展注入活力。 法案一方面奖励了服役公民的勇敢和自我牺牲,另一方面延缓退伍军人进入劳动力市场的时间,一举数得,毕竟很多人不愿意去西伯利亚或突厥斯坦的荣誉军人农场,更多人希望进入城市生活,政府必须为他们解决工作问题。通过法案,确实使大多数士兵受到良好教育,有大量退役军人取得学位,获得技工证书。但目标只达到一半,在住房贷款方面政府严重滞后。 司马提出疑问, “为什么报纸从来没有报道过?” “先生,城效公寓千元一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价格从目前来看是合理的。价格对于两三年前,就已经存钱买房的人,完全在负担范围内,但是……”罗小根瞥了一眼先生,犹豫是不是应该把话说完,年青人的犹豫让司马意识到情况不妙。 “但是什么?说!”罗小根咬咬牙豁出去了,为了几十万兄弟,把该说的不该说都讲出来。 “先生,《军人权力法案》是好意,每一个退伍老兵都感谢您和国家给了他们接受教育的机会,但……军人退伍后,要么去荣民农场,要么上学,上大学要三年,上大专要两年,上技术学校要一年或一年半,大多数人都把退役金给了家人,军人都觉得亏欠家人很多。毕业后想买房,但住房贷款却有婚姻限制。结婚后,房价早不知涨到什么地方了,一百元,根本不够付首期,于是只能和普通人一样,省吃俭用,存钱买房。” 司马颇为无奈的摇摇头, “说来说去,还是房价太高,每年都有数百万人涌入城市,物价、房价只涨不跌,在市场规则面前我们只能妥协……”面对市场规则能做什么?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那次和家人一起去超市,听到最多的声音,就是物价高,西北如此,上海也是一样,这是每一个大中城市都需要面对的问题。 城市在高速发展,但在发展的同时却带来一系列问题,房价、物价居高不下,就是最大问题。自己执政后,一直强调政府必须尽可能避免干涉市场、操作市场,即便四年工业计划项目,亦有过半交给私营企业操作。 “先生,老兵从来没有抱怨过,能买卖的爱国主义,就不是真正的爱国主义!”先生的无奈可以理解,罗小根开导先生。 “谢谢你们的理解,我会进行调查,老兵是必须照顾的。你们放心,国家将尽快弥补法案的不足,当时通过权力法案时太过仓促了。” “先……先生,其实还有一个办法。”罗小根期待的望着先生。如果自己的方案可以得到先生支持,国会必然通过。先生虽然不再是总理,但却仍是国会第一大党复兴党党魁,先生的退出却使复兴党获得前所未有的成功。民众不仅把复兴党推上执政党的位置,还赢得超过70%国会两院席位。即便在地方,三大在野党同样遭遇滑铁卢。 “哦!说来听听!”司马对年青人的提议很感兴趣。从先前聊天中,他已经介绍过自己。共和十二年以国防军上士身份退役,随后就读于复旦大学建筑工程系,十五年专科毕业,在家人帮助下与同学合开了一家建筑事务所,或许他希望得到自己的帮助。 “先生,你曾说过,未来中国社会应该由 “有产者和无产者”组成的国家变成 “有产者和更有产者”组成的国家,这亦是您一直努力的目标,也是国民追求的目标。”按捺住心头的激动,罗小根重复先后的名言。先生就任总理后,曾无数次指明中国的发展方向, “由有产者与更有产者组成的国家”、 “一个由中产阶级构成的国家”。司马笑笑,这正是自己一直以来所努力追求的。 “先生,你曾说过所谓有产,就是指每一个家庭拥有一套住房和一定积蓄,这是未来十年,我国国民需要达成的目标。但是先生,现在每年都有大量青年、农民进入城市寻求新生活,他们不可能像过去一样,与父母同住,买房就成了最大的问题,收入高的不成问题,但中国普通工人收入只有四十至八十元,其中超过半数在四十元左右,有些地方甚至更低。 他们无法购买房屋,就不可能成为有产者,同时他们收入的40%以上用来支付房租,40%或更多来解决吃饭问题,20%甚至更少用于积蓄以备不时之需。先生,在此基础上,有多少人能成为有产者?住房租金、生活费榨去绝大多数中低收入家庭的财产,让他们买房的确强人所难。先生,在近郊买房,只需千元左右,但却很不方便。目前我国公共交通并不发达,即便西北市亦是同样。 以上海为例,住于近郊社区的家庭超过三成,不得不用分期贷款购买汽车,更多家庭都有买车计划,这样又带来道路拥堵,进一步增加了民众的负担。如果在市中心买房,至少要花出三倍甚至十几倍的价格,除了租房,根本没有选择!但现在上海市区内公寓平均月租为37.50元,沉重的月租让人们不得不选择多个家庭合租,长安居、大不易,今则上海居尤不易焉。” 罗小根注意到自己说话时,先生一直在沉思,偶尔点点头,显然赞同自己的观点,这让原本忐忑不安的罗小根受到鼓舞。从罗小根的话中,司马知道,问题实际上和后世的住房问题并没有任何区别,本质上就是高房租、高房价和低工资之间的问题,后世那么多 “经济专家”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或者说根本就不想解决。 “小根,问题我差不多清楚了,告诉我,你有什么解决办法?”先生的期待让罗小根深受鼓舞,从文件包中取出方案, “总理,两年来,我和事务所合伙人,还有复旦大学经济系几名教授,一直在研究这个问题,商讨出一个方案,在郊区建立廉租房!” “廉租房?”司马一愣,过去西北曾尝试过廉租房,但在操作过程问题良多,现已转售私人。现在廉租房大都由企业承建,租予职工。如果由政府操作,六联号之类的事情不可避免。 罗小根没有留意到先生的诧异,自顾自的介绍方案, “先生,我们重新设立了一种规范化的建筑,把房屋建造分成二十七个独立步骤,先铺设混凝土板,再安装预制柱、梁和木质外墙,最后安装室内电器。各工种施工队伍在每个楼里重复特定的任务,所有工序井井有条。公司还大批量买进原材料,子公司或分包工厂生产木材、混凝土。 木材都在工厂按照预定尺寸切割,混凝土采用预制构件,将尽量多的工作在现场以外的工场完成。详细分工可以大大提高生产率。批量生产技术,可以尽可能提高建造速度,最大限度降低成本。当然,鉴于《国民防空法案》的要求,我们会在混凝土板下建制简易地下室……”解释方案时,罗小根从文件夹内取出一份资料,激动的向先生展示 “新型国民住宅设计”。 翻开资料,司马很吃惊,因为它的设计理念超出自己意识中的 “国民住宅”概念,是独立带院落的住房,完全不同于西北曾经推行的公寓式楼房,报纸上曾讽刺公寓式住宅是 “巢穴”,不过却可以减少土地资源占用,降低成本,最重要是…… “等等!房子是独立院子,而且木头建筑?”看着图纸上的院落式房屋,司马失去兴趣,用木头建房,亏他想得出来,难道他忘记当初中国空军是怎么烧日本的了吗? “先生,美国教育家乔治.埃默森曾说过:拥有一处有花园、有树木、有地方让孩子们安心嬉耍的温馨房舍,必定成为每个人节制、行善和节俭的强烈动机。过去两年,我们走访过五千余人,其中一半购买了公寓,另一半正拼命为拥有房屋而努力。买公寓并不是因为他们喜欢,而因为收入令他们只能买得起公寓,如果可以选择,他们更愿意住进自家的院子,而不是巢穴式的公寓!” 对于罗小根的调查,司马认同。毕竟拥有自家院子是很多人的梦想,自己过去也有同样的梦想,没有人喜欢巢穴式的公寓,但公寓有公寓的好处,最直接好处就是节约土地资源,更何况木质建筑,容易燃烧。 “先生,木材要比混凝土以及砖块便宜,建造同样的房子,用木材可以节约15%的成本,所有木材都是从东印度、马来、暹罗、越南购买,不会砍伐中国一棵树!至于防火,这些房屋并不像日本建筑,间间相连密不透风,他们是独立的院落,每套住房都有数米的间隔构成防火带……” 虽然和自己构思中的 “国民住宅”不同,但正如他所说,每个人都梦想拥有自己的独立院落。在西北,早期修建,位于市内的公寓,超过八成都已经被转售多次,主人一有钱,就会立即卖掉公寓,住进小别墅。过去四年,西北市民宁可住在距离工作地点超过三十公里的郊外,亦不愿意住进只有三公里的公寓,院落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 “……未来城市发展方向是城市郊区化,郊区院落才是真正的家。我们计划在川沙或南汇一带购买荒地建房,这一带近海劣地今年三月的价格是每亩八十四元,沿海荒滩价格更便宜,虽然距离较远,但仍在接受距离以内。 每一套只有五个半房,三个卧室、一个客厅、一个厨房、卫生间,还有一个可以分隔为两个卧室的阁楼,建筑占地面积约为六十平方米,包括前庭、后院面积为一百八十平方米,扣除公共用地平均每亩可建2.5至3套住宅……” 年青人太理想化了,如果老百姓能负担起这种房屋,住房问题根本不成问题,司马无意再听下去,挥挥手打断他的话, “房屋价格至少是公寓的两倍,他们负担不起!”从先生的态度中,罗小根感觉先生对自己的方案没了兴趣。最重要的一点还没说,那才是关键。 罗小根急切的说: “先生,方案的关键不是直接把房子卖给他们,是用来租,退伍军人只需交几块钱房地产买卖税,根本不需要预付定金,就能搬进新家。每个月只需要向固定帐户交还本金、利息、税收、保险费,只比正常租金稍贵,但却在他们接受范围内。在新家中安装好床、衣柜、餐桌之类最基本的家具,而且还预留一定的扩建用地,当他们有钱扩建时,只需要购买房屋预构件就能解决问题。” 罗小根话一说完,就眼巴巴的看着先生,等待先生的裁决。司马眼前一亮,不需预付定金,用类似租金的方式分期还款,主意不错,但又有几家银行愿意承担风险?除了银行贷款,没有一家房地产公司可以承担这笔庞大的支出,除非中央政府住房管理局提供担保,银行才乐意贷款。不过…… 司马思考时,习惯性地用右手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击打节拍。住宅向周围发展,意味着城市从单一中心格局,转变为分散多中心的大都市格局,甚至转变为容纳大量人口的城市带,这是城市发展的必由之路。巢穴式公寓的弊端显尔易见,后世巢穴式公寓带来的种种弊端屡见不鲜,后世人还发明了一个名词 “城市冷漠症”。城市越大,得冷漠症的人越多,症状越明显,也越严重,甚至可用病入膏盲来形容。 后世专家将这一症状归疚于:城市现代化程度越高,人与人的互助便越来越少。但部分专家却认为,这是巢穴式公寓发展带来的弊端,它从根本上瓦解了最传统的 “邻里”关系。在巢穴式公寓中,绝大多数邻居都是防盗门后的陌生人而已,公寓内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公寓是造成冷漠、孤独的罪魁祸首。 相比于巢穴式公寓,生活在院落式社区内的人们生活品质很高,生活宁静。 “乡下的”大人小孩天生热情,会把邻居当成家人看待,热情好客是穴居人欠缺的。在这里家庭的作用非常重要,社区公共精神突出,生活温馨轻松,郊区化生活使家庭凝聚力更强,家庭意识也更强,更不容易被城市的纷扰和喧嚣影响。 代价却是耕地面积!这种发展模式将大量占据城市周边的农田。 “穴居”有种种弊端,但却最大限度的利用土地资源,到底应该选择什么? “没有什么比看到自家孩子在自家院子里玩耍更快乐的事情了!”司马想起一个从城市拼到乡村的朋友曾说过的话,这是个人梦想和公共资源之间的选择,到底应该怎样选择? “世界上所有国家的宪法都告诉人民享有哪些特权,而在我们的宪法中,人民是自由的……” 第四十九章 声望 过去上海除闸北和南市,都是租界。洋泾浜以北是英租界,以南是法租界,虹口一带是日租界,上海因租界而繁荣、存在,租界在上海留下不可磨灭的烙印。上海,当人们提到它的时候,浮现在脑海的一是外滩的 “十里洋场”,二是 “东方巴黎”的繁华,都与租界密不可分。 共和十二年八月,租界权力相继收回,十里洋场的上海才真正回到中国人手中。上海明显被隔裂成两部分,分隔线是黄浦江,浦西是带有浓浓 “西方韵味”的 “旧上海”,浦东则显露出现代东方气息,但却不妨碍上海成为 “中国西化最深的城市”。 “旧上海是暧昧的,面目不清、声音含混,只是姿态,就足以让人想入非非。旧上海有的是挑逗和诱惑,逃得了这种逃不了那种,陷在温柔乡里,不醉不归。旧上海是一种鸡尾酒,琐琐碎碎,拼拼凑凑,居然就成了另一种风情,五光十色,花团锦簇,哪怕一搅就碎。旧上海说不尽妩媚风流,却是一宵春梦,一世痴缠的那种。” 火车驶入上海火车站后,司马脑海中浮现出后世人对旧上海的描述,这是自己第一次来到上海,准确说是 “这个时代的上海”。理论上,国内大多数民众都相信,自己出生于上海苏州河畔的棚户区,尽管自己在不足一岁时,为了躲避满清 “追杀”就随同祖父、父母登上开往南非的货船。 “那是……”隔着车窗,司马意外的看到站台上挤满人群,打出的横幅令人惊诧, “向一位爱国者致敬!”、 “欢迎真正的爱国者回到他的第二故乡!”只看标语,司马就知道他们在欢迎自己。那本传记使司马获得 “真正爱国者”的头衔,随着自己的离任,那本书风靡全国,绝大多数国民不再将自己视为高高在上的总理,而是一个亲切的伟人。 望着月台上激动的人群,司马颇为无奈的笑笑。几个小时前,列车进入火车轮渡,司马在火车上的消息就已经传开,显然上海民众从报告或其它渠道得到司马将造访上海的消息。 “先生 ,希望您暂时回避迎接的人群。”陈强对此颇为不安。车站外迎接的人实在太多,鱼龙混杂,随车特工仅只有十人,而且有四人在货运车厢看车,在这种场合保证先生安全将非常困难。先生身边的每一名安全特工,都明白保护的并不只是先生,而是共和国的希望,一旦……共和国很可能四分五裂、战火重燃。 司马边朝车厢外走,边拍拍陈强的肩膀, “陈队长,请相信我们的人民!”实际自信源于身上的防弹衣。对于去职后仍可以享受到崇拜,司马内心得意洋洋,人们没有忘记自己,这时候一定要与他们亲近一些。陈强并没有阻拦,在先生身边呆长了,大都知道先生的性格,他决定之后,就不会改变,除非有确切的危险警报。 上海市市长王云亭亲自迎接。此时他显得忐忑不安,作为上海市长,根本没义务迎接总理、省长之类的上层官员,自己又不需要向他们负责,只需向民众负责,而且根据法律,地方官员亦没有迎来送往的义务。但问题在于,来的不是上层官员。而是一位 “普通”公民,值得国人尊重的公民,于公可以不来,于私却一定要来!更何况内心深处,王云亭异常佩服司马,更何况会对自己参选江苏省长有帮助。 之所以忐忑不安是因为该死的记者,作为传统文人,王云亭一直很难妥善处理与报界的关系,尤其与记者之间的关系,和报界关系紧张是王云亭最失败的地方。或许明天、也可能今晚,他们会用异常犀利的文字讽刺自己逢迎拍马。但如果不来,他们又会在报纸上挖苦,文字不外乎:在这个公民面前,每一位共和国官员倍觉自惭形秽,无颜以对云云。 “该死的挖粪工!”王云亭心中咒骂记者,不过此时记者显然没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所有相机镜头都对准火车车厢,等着司马的到来。祝兰卿翘着脚尖,高举相机,终于可以见到他了。 “新闻记者的作用,就是一群鸣钟者,他们向整个社会敲响警钟!”每一位记者都对前总理发自内心的尊敬,因为司马,从来重视报界的监督作用,甚至不断鼓励记者。报纸上的揭露类报道从来被他视为:这是人民在用笔尖对政府敲响警钟。即便面对报界的批评,他也非常豁达,将批评者视为朋友,将民间的批评视为:对政府以及他个人最有益的帮助。 “车门开了”,车门刚一打开,月台上的人群便骚动起来,人们纷纷翘着脚尖张望,期待司马的出现。一年前崇拜司马的,大都是民族主义者、年青人和军人,人们更多的是充满信任,相信司马会带领国家一步步走向富强和繁荣。现在绝大多数人都崇拜他、尊敬他、感激他,甚至神化他。 或许是因为近代中国过于悲惨的历史,而共和国的历史又太短暂,以至于人们迫切需要一个崇高的、可以向之顶礼膜拜的英雄或者伟人,当然也有中国千百年来 “圣君”情结掺杂其中。司马出人意料的选择退出政坛,让国人婉惜中多了自豪,一夜之间司马成为中国人向世界表明,中国 “开化、文明、民主”的象征。 随着《公民的美德 真正的爱国者》在中国的风靡,人们看到一个谦逊、智慧、崇尚传统、拥有强烈使命感以及远大目光的 “爱国者”,神话的诞生自然而然,国民迅速将司马理想化,在理想化的同时神化。天子是天赋神权,在国民眼中,司马就是天赋领导者,否则很多事情无法解释,崇拜便达到前无古人的高度。 当上海市民得到 “最值得尊敬的公民”将造访上海后,一瞬间,上海沸腾了,这是司马第一次造访长江以南的城市,上海人沉浸在自豪中,他来到上海了。司马站到车厢门前,喧嚣的月台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注视着自己,无数道闪光灯亮起,月台上只能听到相机不停翻动胶卷的声音,在古怪的寂静中,司马走下火车,向人们挥手致敬。 站在人群最前方的王云亭激动的走过去, “先生,今天我并不是以官员身份来到这里,也不是迎接前总理,而是为了表达六百八十万自由的上海公民对一位值得所有人尊重的公民的敬意!欢迎您的到来,上海每一个人都为您的造访而感到荣幸!六百八十万上海人和四万万六千万中国公民一样,享受由您带来的自由和幸福,向您致敬”。 “向您致敬!”月台顿时沸腾,人们激动的高呼,表达发自内心的敬意。 望着车窗外的景象,杨琳笑了,笑得阳光灿烂,自己的父亲还担心,先生去职后会人走茶凉,无论做出再多的贡献,人们最终会将他忘记,曾经臣伏的政敌可能会群起而攻之。 “姐姐,您觉得老公,会因为去职,而被人们忘记吗?我想谁都不会忘记他”,杨琳非常担心那一天的到来,但看到这一幕后,杨琳知道自己杞人忧天。 “谁会忘记他呢?或许正像书中所说,人民永远都不会忘记一个真正心怀人民的爱国者。他虽然从总理变为公民,但国人对他的崇敬与日俱增。我们的后代会用敬慕的眼神看待我们,因为我们曾与一个如此伟大的人生活在一个时代中。陈婉云充满自豪,有人们眼中,他是一个伟人,而在自己和两个妹妹眼中,他却是丈夫、家人。 “总理!”听到别人如此称呼,杨永泰眉头轻皱,尽管已经过去半年,杨永泰仍然无法适应身份的转变,很多时候甚至从噩梦中惊醒。作先生的秘书长很多年,有谁比自己更了解总理?正因为了解,杨永泰才会坐立不安。不安不是因为个人安危,实际上自己反而比任何时候都安全,但在内心深处,杨永泰还是七上八下。 在国人看来,先生离开了政坛,为了避嫌甚至躲到远离西北的安固里农场,尽管自己不断将政府报告由党内纪律处官员秘密送交至先生处,但他依然不愿干涉政务,并多次用:交由国务总理处理的签复提醒自己,你才是国务总理。先生并没有像一些人猜测的,隐于幕后。而先生越表现的疏离,杨永泰就越发惶恐,总理位子人人想坐,但坐上后才知道什么是如坐针毡。 “先生已经到了上海……” “什么?先生到了什么地方?”杨永泰惊问秘书, “到了上海!”秘书对总理反应很诧异,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上海!上海”杨永泰来回在办公室内渡步,这间办公室并不是先生过去的办公室,这是杨永泰特意安排的,至于先生的办公室,要保留给先生,总有一天他还会再回来,重新入主国务院,对此杨永泰深信不疑。 “最近上海发生了什么事吗?”杨永泰直视秘书小范,想了十几分钟,杨永泰没想起,上海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没出事,先生为什么要去上海?自从先生在半年前去职后,关心的重点一是民生、二是教育、三是医疗。中央政府的这三项工作,大都在先生的 “建议”下推进。不再是总理的先生,可以非常方便的到各地考察,然后提出建议,让国务院参考,最终建议会交至国会,由国会最终决策。 “上海?”小范仔细回忆上海最近递交的报告,好像没什么事。 “好像没有什么事!” “没事?你确定?把最近几天的报纸给我拿过来,挑出上海的所有新闻!”尽管秘书肯定上海没什么事,但杨永泰知道先生到上海绝不会无缘无故,上海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是大事!到底是什么事? 在即将走出办公室时,小范犹豫一下,还是决定把刚才要说的话说完, “总理,或许有一些事你可能希望知道。”正在思考上海到底出了什么事的杨永泰一愣,诧异的看着这位毕业于西大法学院的高才生。 “嗯?还有什么事吗?” “总理,从报社得到消息,超过六十万或许近百万上海人沿街迎接先生造访上海。”说到这里,小范忍不住瞄了一眼总理,出乎意料,总理竟然没有一丝嫉妒,反而颇为欣慰。 “好好干,我们的胜利源自人民!”先生离开基石议会厅时的叮嘱浮现在杨永泰的脑海中。想到上海数十万民众夹道欢迎先生场面,杨永泰明白为什么总理始终强调人民,只有真正得到人民的拥戴,方能立于不败之地。人们从来没有把先生忘记,即便远在千公里外的上海。 对于这个结果,杨永泰感觉欣慰的同时,感觉到一丝失落。这个时代绝大多数政治家的成就注定将掩于先生耀眼的光芒之下。人民发自内心的尊敬与崇拜是每一个政治家梦寐以求之事,但……除了先生,谁能做到? 第五十章 兜售 上海六百八十万民众竭尽可能的向世人,准确来说向那位出生在上海的第一公民展示上海的繁华和美丽。一周中,司马频频造访上海各处,言语中的称赞,让上海市民倍觉骄傲。上海一直是中国最繁华的城市,最近几年,上海一方面努力向 “世界港”的目标迈进,一方面却与西北市暗中较劲,现在能够赢得 “西北之父”的称赞,着实让上海人自豪,尤其是他对上海慈善医疗体系的称赞,更让上海人荣幸。 上海繁华背后,却拥有全中国数量最多的 “橱居户”,上海平均工资低于西北约30%,这一切被上海人选择性遗忘。 “交通!”陆明泽向先生提出问题。作为先生的经济顾问,陆明泽需要尽量保障先生投资的可靠性。先生是中国花钱最 “大手大脚”之人,很多个人投资看起来回报前景暗淡,而且风险极大,一些莫明其妙的投资更让摸不着头脑。 比如四个月前,先生在澳大利亚多处购买超过二千平方公里的荒山、荒地,投资只花了一个星期,可为了绕开澳大利亚 “白澳政策”的限制,陆明泽请教了多名法律顾问,用了近三个月,颇费一番周折后才算将土地成功的纳入先生名下。 “交通?”投资顾问的问题让司马一愣,交通问题按说不大,购房者完全可以自己买车。 “是的,先生,住房针对对象是上海中低收入人群,平均月收入六十元左右,根据计划方案,每月需偿付银行四十二元,意味着即便每个家庭有两人工作,扣除必要开支后,根本没有能力购车,如果不解决交通问题,这将会成为足以载入教科书的失败投资案例。” “陆先生,交通问题根本不算问题,可以考虑在社区内运行专线公交。而且,陆先生,五年后将建成八至十万栋住房,他们的资产也符合选举法规定,意味着在这一社区将有超过二十万张选票。为了竞争选票,上海市议会议员会在第一时间,主动增加公交车数量,而且公交公司同样不会放弃庞大的市场,他不同于几千人的小社区,不仅仅是一个社区而是一座城市,一座由几万人居住的城市。” 听到先生经济顾问的问题,罗小根急切的解释。他认为交通根本就不是问题,目前国内公共交通突飞猛进。而最重要的是庞大社区的影响力,根据共和国选举法规定,选举法对选民限制的一条就是:拥有属于自己的房产,人们一旦搬进社区,就可以获得选举权,没有任何一名议员愿意放弃 “选票集中地”。 “罗先生,政府的反应总是滞后的,至少显现出市场前景之前,说服公交公司必须有足够的理由。根据方案,不可能一夜之间建成全部的住房不是吗?按照你的计划,应该是分十至二十期完成,总工期长达五年以上。在此之前,交通问题将会导致计划失败。 从公交公司的角度出发,社区与城市之间的运输高峰在上午八时和下午六时,每天只有两个运输高峰点,大多数时候公共汽车有可能空客运行,即便有议员愿意出面提供帮助,恐怕各公交公司也会犹豫,而犹豫会导致运行车辆不足。先生,至少从目前看,这并不是一个拥有前景的投资项目。” 陆明泽仔细分析报告,感叹年青人抓住了先生最大的弱点,他的计划可以让数十万平民拥有房产,实现从无产者向有产者的跨越。而先生最大的弱点,恰恰就在于希望所有国人都过上好日子。先生投资这个计划,根本就是做慈善。 “如果公交不现实,我们修一条铁路怎么样?用铁路交通弥补公交车的不足,上海正在修建城市铁路系统,公司可以负责这一带铁路线的投资建设,与上海市区的城市轨道交通系统实现并轨!”司马建议。开发住宅根本不为挣钱,是为将来适时推广 “国民住宅”作试验。如果试验成功,就会为实现梦想中的 “有产者与较多有产者组成的国家”奠定坚实的基础。 “先生,作为你的经济顾问,我的职责是避免你盲目而无理性的投资。先生,我提醒您,投资需要您直接投入数百万元,而且需要金城银行在未来数年中,提供一笔数千万元甚至可能更多的长期贷款。因此,先生,我再一次希望您放弃这项投资。”司马打断投资顾问的建议, “我知道在做什么!” 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上海街道,这里是浦西新市区,道路两旁的建筑大都是由董大酉建筑事务所设计的,大半采用民族风格的中式建筑,运用钢筋混凝土作为粱柱等结构材料,可谓为民族形式的振兴。现代中式建筑是现代中国建筑最大特点,学习西方却未抛弃根源,而不像后世,中国都市是欧洲都市蹩脚的翻版货。 上海与中国任何一座城市一样,正在按照自己的设想,一步步演变成中国城市。而不是后世乏味、厌恶、找不一丝中国气息的由火柴盒式建筑组成的城市,但愿这个时代的亿万国民竭尽所能实现强国梦想的同时,不会像后世中国不孝子孙一样,抛弃民族赖以生存的根本。 文化是民族的根本,而让文化不断传承下去的根本,却是安定、富足的生活,居者有其屋是最基本的前提条件,现在只是一次尝试。就像智者所说,拥有房屋可以塑就、提升个人的品性,并且发扬最基本的美德:真挚、勤勉、守序、节俭和自制。 “方案值得一试!”如果计划成功,中国最根本的改变将从此开始,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屋,进而延伸成真正由中产阶级构成的社会,而不是一群被高昂房价榨去最后一滴油水的穷光蛋组成的无产阶级社会。在改变国家的同时,自己的声望随之会达到顶点,同时可以用成功案例,说服国会通过住房法案。 清晨,金色的阳光挥洒在距离海岸不远的荒原上,几辆大众、中华轿车在颠簸的土路上行驶,路两边是发白的土地,植被像癣块分布其上,几棵树孤零零地站在远处,让人想起 “大漠孤烟直”的诗句。沿路是一望无边白茫茫苍凉的土地和一道道堤坝,远出隐隐约约的土坯房冒着袅袅炊烟。 打开车窗,罗小根耳边响起呼啸的风声。这里到处都是泛白色的盐碱地,毫无垦种价值,即便付出再多的辛苦,也是棵粒无收,因此面积近三万亩的盐碱地鲜有人烟。除却河道边的芦苇荡,一望无际的盐碱地上没有任何生机,与三十六公里外的 “东方巴黎”和 “世界港”的繁华大上海形成鲜明对照。 “我要在这里建一座城市!”面对满目凄凉,罗小根却充满狂热,仿佛一座新城在此拔地而起。三个小时前,罗小根从最后一户农户手中买下十三亩地,意味着这片位于海岸线的29684亩滩涂荒地已属于公司所有,土地均为无主、无利用价值的盐碱地,即便掺杂少量耕地,也都是产量极低的劣地,公司用相对优惠的价格购得全部土地。 “我一定不会让先生失望”,弯下腰抓了一把板结的盐碱土,罗小根暗下决心。两周前,先生出资一千万元成立幸福终点公司,与金城银行共同实施 “幸福终点计划”试验,这只是尝试,耗资数千万的尝试,执行罗小根计划方案。当然计划已做修改,更加完善和可行。相比罗小根计划,每栋住房面积适当减少。按照规划,这片土地可以容纳八至十万户、四十至六十万居民,相当于上海总人口的8%。 “老师,我们将用福特生产汽车的方式,在这里建起一栋栋一模一样、价格低廉的房屋,这里会变成贫民的别墅区,让老百姓和巢穴说拜拜!”罗小根兴奋的喊叫,脸色因激动而略显潮红。董大酉当然理解学生的激动,作为 “大上海都市圈”的主要建筑师,今天抽时间来这,就是为学生有幸主持前所未有的工程打气,希望他梦想成真。 “老师,我们计划在这里建造八万至十万栋住房,按照规划每一千栋房屋就配有一个公共游泳池和公共体育场,我们将会创造一个新社区。第一期工程将建成五千套住房,一座学校、一所医院、一个自来水厂等等一系列配套工程,以后此地的公共设施将比市中心更好。总之,将会建造一个完美的生活社区。” 程飞向老师展示规划,罗小根构思并设计了像造汽车一样建房子,但程飞却发明了新颖的房地产开发渠道,直接在远离城市的远郊收购最廉价的土地建房,而且出售的不仅仅只是房子,而是一种生活方式,一种城郊化的生活方式,生活质量优于城市,这将会成为中国城市发展的主流方向。 “把尽可能多的工序在现场以外的工厂完成,可以提高建造效率。建造一栋房屋需要二十七道工序,因此,需要二十七个团队,每个团队专注一项工序。使得普通工人也能胜任工作,完全可以雇佣不属于工会的非熟练工人,实行纯粹的记件工资……没有工会介入,成本可以进一步下降,能省不少钱。而且工人可以通过多完成工作来提高基本工资,从而加快建房速度。” 流水线式建房不会有工会制肘,工人喜欢工会,但老板都不会喜欢工会,自从工会组织出现在中国,资方劳方就尖锐对立,幸好都在合理的范围内。 “溯源,流水线造房,的确可以降低成本,但一定要确保房屋质量。而且必须进一步压缩成本,不只是从工人工资入手,即便每栋房屋成本降低十块钱,整体就可以节约一百万,可以最大限度减少投资人承担的风险”。见学生要利用非熟练工人降底成本,董大酉善意地提醒。尽管不知道何人投资,但中国能够说服金城银行贷款的人又有几个呢?愿意冒损失数百万风险为国民提供完美社区的人,除了他,中国找不到第二个。 “老师,我们准备在法属越南购置一片森林筏木,可以降低木材的价格,然后就在越南建锯木厂,直接利用当地廉价资源和劳力。建房木料由我们自己生产,可以最大限度降底木料成本,至于石料考虑从日本进口,日本生产的建筑石料比国内便宜15%,即便扣除运费也便宜很多。过些时候,我准备亲自去一趟日本,从日本直接采购建房用的石料。” 程飞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建筑师,但却是一个合格的商人。方案是罗小根提出,程飞使其更加完善和可行,而且在保证质量的同时,尽可能降低建筑成本。 此时站在盐碱地上的罗小根、程飞、董大酉以及其它十几名年青建筑师都未曾想到,这片盐碱地将改变上海和中国绝大多数城市,一个崭新的社区将出现在世人面前。每天早晨,人们乘汽车或登上火车奔赴数十公里外的城市,晚六点左右再回到家里,新的生活方式、城市郊区化逐渐成形,而这一切始于这片盐碱地。 第五十一章 什么样的国家 与西方人黑白分明的思想方法不同,日本人的界限模模糊糊。在国际关系中,日本人讲究的 “政策”而不是 “原则”。对西方来说,日本人似乎没有道德心,西方的逻辑象一个手提箱,明确而有限度,东方的逻辑却象日本人用的包袱布,可大可小,随机应变,不需要时,还可以叠起来装在口袋里。 西方人认为日本人存在不可理解的矛盾:既讲礼貌又野蛮,既忠诚老实又诡计多端,既勇敢又懦弱,既勤劳又懒惰,统统同时存在。对日本人,这并没有什么不正常,而是统一体,他们不明白西方人为什么不能理解。对日本人来说,没有矛盾的人不配受尊敬,那样的人头脑简单,一个人矛盾越多,便越深奥,自我斗争越尖锐,生活便越丰富。 日本所有的一切都可用一个词来表达: “沙由那拉”, “沙由”的意思是 “这样”, “那拉”的意思是 “就”,合起来的意思是 “就这样吧”。日本人每时每刻都说 “沙由那拉”,因为他们觉得每时每刻都是一场梦,人生就是 “沙由那拉”。帝国可兴可衰,英雄和哲人也免不了化为尘土,行星来而复去,但 “变化”却是永远不变的,包括 “变化”本身。 这种哲学,使日本人有力量泰然应对灾难,理解每个时刻都可能是最后的时刻,这并不是悲观主义,而是泰然处之的人生观,不会泄气、失望或沾沾自喜,而是坦然接受不可避免的事情。日本人最钦佩的鱼是鲤鱼,它勇敢地逆流而上,跃越最陡峭的瀑布,但是,一旦被捕捉放在菜板上就一动不动,安静地迎接死神。就这样吧, “沙就那拉”。 “东方丸”邮轮缓缓驶入横滨湾,第一次来日本的程飞提着行李从客运码头到海关检查站一路上,每隔十几米就可以看到站岗的人民军。持枪站岗的士兵穿着土黄色军服,大概是因为没有太多换洗的衣服,衣服表面上很脏,为什么会有军人执勤,在国内客运码头,根本见不到军警,陈飞感觉很诧异, 出了码头,就是横滨海关和边防联检大院,院内有一个两层小楼,大院周围有围墙。每一个进入日本的外国人都要在这里填报入境单,海关人员要对入境人员进行例行检查。两层高的海关大楼上,飘扬一面红旗,与旧日本旗的区别是由白底红日膏药旗变成红底金日膏药旗。望着海关大楼上的日本国旗,程飞感觉不太适应,毕竟和少年时在黄浦江看到的日本旗存在很大差异。 经过海关出口时,远远看到一个穿灰色制服,带大檐帽的女兵坐在那,程飞吹了一声口哨,女兵很漂亮。女兵负责检查证件,主要对照证件上的照片和本人是否一致,是不是伪造证件。太多的检查严重耽误了工作效率,海关六个出口排出超长队,程飞倒乐得如此,六个出口检查站的女兵都很漂亮。 “第一次来日本?”检查站女兵看了眼全新的证件,用生硬的中文问道,眼中带着警惕。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总在尝试摧毁信奉德克莫拉西主义的日本,中国就是其中之一,但上级却要求对执商务签证到日本的外国商人,尽可能客气,而且要保护他们。 “是的,小姐!像您这么漂亮的女孩,穿上军装就更漂亮了!”程飞冲漂亮海关女兵笑笑,如果不是后面人催,程飞希望多聊两句。 “坠落的资本主义!”女兵显然误会了程飞的 “意思”把称赞视为 “调戏”。 自讨没趣的程飞提着行李走出海关,看到人群一个年青人高举书写自己名字的牌子,翘首以待。年轻人是代办处派来接自己的工作人员,日本虽说更改国名,关上国门,但商业贸易却从未停止,仍然源源不断吸引 “资本主义”国家的贷款。 程飞提着行李走过去,从衣袋里取出名片,“你好,我是幸福终点的程飞!”“商务代办处三级助理肖文桂,这是我的名片。”收起牌子肖文桂接过名片又递出自己的名片,基本上第一次来日本做生意的商人,都会联系驻日商务代办处,没有代办处出面,商人很难在日本打开局面。 街道上车辆很少,陈旧的街道显得很宽,路口也没有红绿灯,主要路口有交警用指挥棒指挥交通。街上的交警很多是女警察,穿兰色警服,看起来挺精神。路上自行车也很少,大部分人步行,很多人衣服破旧。看到的一切,很难让程飞相信,这是叔叔口中:到处是温泉旅馆,街道两侧充满西洋建筑,象征日本开化的横滨,现在的横滨甚至不如国内中等城市。 “程老板,记住,在日本不能贸然和日本人接触,更不能私下接触,因为日本人私下接触中国人就会被国家安全局调查,会给他全家带来各种各样的麻烦,也可能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肖文桂郑重其事叮嘱程先生,作为中国驻日本商务代办处工作人员,向第一次来日本做生意的国人介绍日本国情非常必要,毕竟日本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肖先生,怎么会?报纸上介绍的日本可不是你说的样子。”尽管对横滨很失望,毕竟偶尔可以看到报纸上对日本的报道,报纸上的日本可是和肖文桂口中的不太一样,好像和自己看到的横滨也不太一样,或许这是因为横滨还未能完全重建的缘故。 “嘿嘿,怎么会?程先生,我来日本差不多两年了,别以为真像报纸上说的,日本人民生活在幸福之中,现在的日本这个国家是个外表和实际反差最大的国家。如果你做为一个记者,随组织好的团队到日本做短暂的采访,那么你所见到的一切都很美好。采访线路经过的地方,农村的集体农庄里的农民住的都是楼房。你住的国际旅行社,漂亮的女服务员会精心热情地为你服务。到学校参观,你会看到天真烂漫的儿童为你表演节目。东京整洁的市容,美丽的景色,都会令你惊叹。总之,你所见到的一切都会感觉日本人民很幸福,这真的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德克莫拉西主义国家。但是……” 肖文桂笑了笑,只有真正来到日本才知道日本是副什么模样。“等你真正深入到了它的内部,你看到的真实情况和那些表面的东西相差甚远。”或许是留意到身旁的这个程先生脸上诧异和不解,肖文桂连忙转移了话题。 “不过程先生,相比国内,日本根本就是一个投资天堂,在这里投资办厂,土地几乎是免费无偿提供的,没有苛刻的环境保护条例,化肥厂、电渡厂、造纸厂、印染厂之类的企业的污水可以直接排到河里,根本不需要付什么环保税。这里的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才12块钱,甚至还可以更低,一天可以工作12个小时以上,当然需要付一丁点加班费就行,不过那些日本人最喜欢的加班费是香烟、大米。上个星期代办处举行酒会时,一个山东人投资的印染厂,他那里的工人每天至少要干12个小时,一个月的加班费九尺花布!天堂……天堂不过如此,用你们的话说!” “没有工会吗?好像报纸上说这里的日本即便是政府机关都有工会!工会不问吗?”程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话,这怎么可能。如果是在中国,不等政府出面干涉,恐怕行业工会就会跳出来了,这毕竟不是战争时期,而且在船上,那些在日本投资的商人,也很少谈及这些。 “扑哧……”身旁这程老板的话,让肖文桂一乐,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我的程老板,你当真以为这里的工会像国会的工会那样和资方对着干,得了,反正你要在这呆上一阵子,等回头你慢慢的就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原因,你以为了和你一样的那些老板得了失心疯,跑到日本投资,自从四年福井川取代大岛康行上台以后,日本就不断鼓励外国投资,日本用什么吸引投资,廉价的劳动力就是他们的优势……” “可……他们也是德克莫拉西和苏联一样。”程飞有些不可思义的提醒着,德克莫拉西不是号称一切为了人民吗?要打倒资本家的剥削吗?为什么他们现在又可以接受“来自国外的万恶资本家”的剥削。 “日本人比咱们中国人坚忍,他们能饿着肚皮拿大米去换外汇,连小学生都知道换来的外汇是用来购买重建工厂需要的机器。没有工厂、没有机器,日本就要受到侵略,比如咱们中国,随时就可能侵略日本,还有美国,总之万恶的帝国主义国家亡日之心不死,所以他们必须要做好准备,建立强大的工业。 从福井川上台到现在,日本从全世界进口超过八万部机器,现在日本的工业产值比22年高了20%,去年钢铁产量超过400万吨,你以为这些都是怎么来的,一方面是九厘六的贷款,一方面就是外国投资,还有就是他们饿着肚皮出口大米。现在日本就是一个供给制国家,没有自由买卖的商业和贸易,一切的商业活动都是国家行为,老百姓衣食住行的生活必需品都是靠供给。合资工厂的工人,发了工资他们也花不完,因为没什么东西可买,除非到外贸商店去买高价货。这样他们的政府就能把工厂还有工人的挣的利润全部拿去进口机械设备。今年年初到现在,日本从咱们那进口将近一万部机器,还有几百万吨废铁,几百万吨煤。” 在说这些肖文桂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尽管来到日本已经快两年了,但是肖文桂仍然很难理解日本人的这种“牺牲个人,只为国家”的“牺牲”精神,甚至就是连国际旅行社的妓女都认为自己买淫是在为“国家工业添砖加瓦”,难以理解,更让人难以置信。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日本的老百姓真的以为他们生活在天堂里,尽管他们大都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可现在他们眼中所看到的只是国家工业产值的不断增加,国家已经从战争、天灾中恢复过来。 “他们也爱国啊!”听着肖文桂的描述,程飞多少明白日本人为什么可以接受这一切,或许是因为他们爱这个国家的缘故吧!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愿意牺牲,天知道原因。不过自己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看日本人到底是怎么爱国,而是为购买日本的石料,如果是在过去,恐怕就是打死那个建筑商也不会想着从日本买石料,都是那个该死……不对,是极具前瞻性的《环境与资源保护法》逼的,过去上海所需要建筑石料可以直接从南京、浙江省、最远不过安徽购买,而现在到好,过去的采石场因剥离山体造成的环境坏破、还有什么生态破坏被强令停止停采。 若大的安徽、浙江通过环境评测的采石场竟然只有不足十处,而且每年的采石量同样受到限制,在各地大兴土木、大力推广混凝土建筑的大环境下,两省的采石量根本不能满足华东地区需求,上海建材商不得不远赴福建、江西、湖北、甚至四川购买石料,即便如此也尚不能满足需求,供求关系的紧张导致石料价格在过去的几年中飞涨。 在这个时候市场上竟然变得有些诡异,从日本进口的石料竟然比国产石料更便宜,即便是最普遍的卵石包含运费,尚便宜3%左右,至于石材则可以便宜5%甚至10%,现在上海、江苏、浙江甚至山东,超过三成的建筑石料都是从日本进口,尤其是石材粗料进口额甚至超过70%。 “兴许吧!嘿,说话就到了……哪,这就是横滨国际旅行社饭店,代办处已经帮你定好了房间,程老板,悠着点,别让这里头的女人把你身上的钱给榨干了!钱榨干了不要紧,身体别整垮了!”说话时肖文桂把车停在一栋漂亮的西式建筑边,半开玩笑的提醒着,每一个到过日本的人都知道,国际旅行社饭店是日本唯一接待外国人的酒店,这里的服务员都非常漂亮,而且受过专业训练,总是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迷恋上她们的肉体,最后心甘情愿的掏空自己的腰包。国际旅行社饭店就是日本的逍金窟、温柔乡,只不过这里永远只接待外国人。 “放心吧!我来这不是为了找日本女……人!”提着行李程飞一看到饭店门旁站着的面带温婉笑容的女服务员时,话顿时打住了。“先生,欢迎光临横滨国际旅游行饭店”漂亮的女服务弯着身子,礼貌的用一口流利的汉语欢迎着客人到来。很漂亮!这个女服务员非常漂亮!在上海绝对是交谊花般的人物,这样女人竟然是服务员!天!真是暴殄天物啊! 对于像程飞这样第一次入住国旅饭店的男人会有这样的反应,肖文桂早已经见怪不怪,国内很多人都在这些女人身上扔下了大把的钞票,为日本工业添砖加瓦尽了一份力。“程老板,我说对吧!不过站门的只是普通角色……记住了看紧你的腰包!一夜30块,要是你在这呆上一个月,至少会在这里的女人身上扔上千把块!” 一进入的国旅饭店,程飞的眼睛就放起光来,这那里是什么饭店,根本就是一美人窝,前台服务员、迎宾服务员,这些穿着粉色制服女服务员,一个比一个漂亮,程飞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船上,大家对日本之行都非常期待,单就是冲着这些女人……就非常让人期待。 “先生,你好,请到这边走!”刚一走出电梯,一个少女的声音,突然在程飞的耳边响起,非常流利的汉语,好甜美的声音。程飞循声望去,眼睛立时呆住,只见电梯门旁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站在电梯门旁的少女,一头长长的直发,秀外慧中的脸蛋上,有着两个浅浅的微涡,大大的眼睛,清澈而乌亮,闪着迷人的光芒。程飞顿时被眼前的这个女孩的容貌深深迷住了,眼睛再无法移开,而双脚更不听他的控制,一步一步的跟着她,任由她把自己带到一间客房外,然后把自己的钥匙递给她。 感觉到身旁的这个男人眼中流露火辣辣的极具侵略性的视线,美子的心房砰砰乱跳,身子不由往一旁移开,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进了客房,美子犹豫了数秒,也跟着走了进去。“先生,欢迎您来到横滨,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美子轻轻的鞠躬问道,此时美子的脸颊已经通红,如果他需要怎么办?这是自己的第一次……但……美子抬头看了眼这个男人,这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看起了很英俊,第一次给这个男人,总好过给那些老头子。 “啊……啊……”听到女孩的话,程飞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给小费,连忙拿出钱包中拿出一张50元的孟子出来,递到眼前的这个女孩的手中。看着手中的钱,低垂着脑袋的美子咬了咬嘴唇,这点钱远赶不上饭店定的标准,今天是自己的第一次。尽管自己非常想法第一次交给这个高高大大,看起来很帅的男人,但是……这些钱并不是属于自己的,而是属于国家,如果自己没按照标准收费,等待自己就的惩罚会非常严厉。 “先生,我还是处女!所以……”在说出这句话时,美子的脸色已经通红,尽管已经接受了一个月的培训,但是真的要迈出这一步的时候,仍然很不容易,但第一步总是在迈出去的,国家需要外汇用来购买机器。而自己……想到自己,美子的神情一黯,谁又会在乎自己呢?在这个国家,自己不过只是万恶的资本家小姐而已,自己父亲曾经剥削了无数女工,甚至很多女工累死、病死在工厂,也不过是将她们尸体草草掩埋而已。 “啊……”听眼前这个清纯可人的女孩说出这句话时,程飞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女孩,拿着钱包的手轻轻的颤抖着,脑中不禁浮现起肖文桂帮自己办好入住手续时,趴在自己耳边说过的话。“国际旅行社饭店里的服务员,都是国家统一进行过特殊训练的女孩,她们向客人出卖肉体挣取国家急需的外汇!对资源匮乏的日本来说,买淫是他们换取外汇的另一个方法……” “小姐,多少钱!”在说出这句话时,程飞在看好着眼前的这个女孩时,眼中带着一丝怜悯之色,一个国家……“先生,谢谢……4……400元!”中国男人的眼中流露出的怜悯之情,让美子的心头一暖,至少还有人可怜自己,尽管感觉价格有点高,但程飞却仍然的从钱包内取出了钞票,四张孔子。 “这……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不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程飞知道绝不会是自己梦想中的那个国家。此时他的眼中只剩下这个缓缓脱去衣服的女孩…… 第五十二章 什么样的国家(下) 海上的天空阴云密布,似乎暴雨骤来的前夕,沉闷的空气笼罩在冈山县城区,时近傍晚除了赶去上夜班的人外,破落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煤油路灯发出昏暗的灯光,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急匆匆的赶着路,不时回头朝身后看着,似乎像是怕人跟踪一般。 中年男人突然放慢了脚步,然后再次朝四周围仔细打量了一番,确信没有人跟踪自己后,男人闪身拐入了一片漆黑的巷道之中,在黑暗的掩护下男人飞速跑到巷道的深处,然后在一个木门前,轻轻的扣了几下门环,扣动的声响很规则,显然有了事先的约定,当木门吱一声打来的后,青年便侧身闪了进去。 此时的独院内见不到一丝的光线,当男人在黑暗之中推开独院内的正房的房门时,才透过一道光线出来,在他便走进了房屋之中,木门立即关上了。原本透过一丝光亮的独院再次陷入一片漆黑,这时巷口处才闪出一道黑影。 “川岛君,没人跟踪你吧!”年纪稍长的老人有些急切的问道这个刚进屋的川岛。“大田君,我看过了,没有人跟踪!”尽管话说的非常轻松,但川岛的脸上却异常的严肃,或者用紧张方才更为准确。“朋友们……” “滋……”一阵刹车声寂静的街道上响了起来,打头的是一辆丰田轿车,其后是三辆卡车,卡车上站满了穿着便衣手持武器的人,这是什么人?车队刚一停稳,一个身着乌米扬诺夫式西装的男人下了轿车,站在路边的两个穿着工人劳动服男人连忙走了过。 “长官,我们跟上来时,他已经拐了进去,我们相信他们就在这个巷子里的某一个人家里!”说话时这个男人脑袋底垂着,似乎是在等待着的长官的训斥。“八嘎!”果然一声轻骂后,街道上响起了两声清脆的耳光声。“还!”穿着劳动服的男人连忙立正轻应着。“行动!每一户都要有把守,一家一家的搜!” 身着乌米扬诺夫式西装的男人一挥手下达了命令,卡车上的提枪的人立即跳下了卡车,朝着的巷道冲去,行动非常迅速,甚至于都听不清他们的脚步,但路边一些原本亮着灯的房屋,灯光顿时熄灭。 “咚……咚”街道上不断响着敲门声,听到从屋外传来的敲门声,原本正在开着会的几个男人脸色同时变得煞白,夜间的敲门声是整个日本的噩梦。早在四年前,社工党领袖大岛康行因身体原因辞职前,夜间的敲门就已经成很多人的噩梦,先是“反动资本家”随后扩展到“反动军官”、“反动政客”。而大岛康行因身体原因辞职后,曾经身为赤军参谋长的福井川被天皇任命为首相,这种敲门声也未见停止的迹象,反而扩大到社工党内部。 国家安全部的逮捕行动大都在深夜进行,几年来早已经到了人人自危,风声鹤唳,神经高度紧张的地步,生怕夜间有人敲自己家门,现在门被敲响了,而且是最不应该敲响的时候。“被……被发现了……”面色煞白的川岛喃喃着,只感觉腿间一热,小便竟然失禁了。大田猛的掀开地板上的榻榻米,然后掀开几块连在一起的木板,木屋同地面之间的防潮夹层,早已经被改成了地下室。“快……快躲到地板下面的夹层!” 一进屋,看清眼前这个人的模样,相田就知道自己要找人一定就在这里。“同……同志……我……我可以和家人告别吗?”披着衣服的大田在说话时,声音变得有些结巴,双腿不停的微颤着。这个穿着的乌米扬诺夫式服装的男人大田并不陌生,他是冈山县国家安全处的处长,可以说是整个冈山最有权力的人。如果只是为了逮捕自己,根本不需要这位处长大人亲自带队,难道……大田的心中冒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大田纪夫同志!作为一名国家公职人员,同时也是一名社工党党员,目前我们的国家面临着非常严俊的局面,极少数反动分子勾结帝国主义国家,试图再次重现压迫劳苦大众的资本主义政权,颠覆我们的政权,国家安全部在这个时候,需要扬起手中的利剑,刺向每一个反动分子!尤其是当这些反动分子深入到人民队伍中之后!” 相田一说着一边来回在大田的屋里走着,同时注意观察着的大田的表情,终于走到一个位置时,相田看到的期待已久的表情,大田的眉头一跳,颤抖的更为激烈,显然自己要找的“东西”就在自己的脚下。 “大田同志,保障国家安全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国家安全部对于任何举报反动分子的人,都会给予表彰与奖励,即便是反动分子,我们同样给予悔改的机会,毕竟我们的政策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而不是一味的扬起人民的铁拳!日本的工业建设需要像阁下这样的专业知识分子!” 尽管大至猜测出自己要找的那几个人在什么地方,但相田仍然决定给眼前这个大田,曾经留学英国的机械专家一个机会。首相同志曾经要求过,对于误入歧途的知识分子,可给予宽容的态度,报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态度,日本需要这些知识分子的帮助,以迅速实现全面工业化。相田话如重鼓一般在大田的耳边响起,朝一旁搂着女儿的妻子看了一眼,又看眼了眼已经十三岁的女儿,大田的内心在挣扎着,是家人还是朋友。 两年前在一群法律专家的“建议”与“倡导”下,国会对刑法进行了修改,将死刑的最低年龄降为12岁,他们的理由是因为“随着社会的进步、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12岁的孩子就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因此应对其适用死刑”,为斩草除根提供了法律依据。按照这个法律,自己的女儿即便不被处死,最好的下场也是被送到国际旅行社接受“专业培训”。 终于在挣扎了数分钟后,大田猛的一抬头,“相田同志,我有一个情况要举报……”几分钟后,羞愧无比的大田无法面对川岛等人投过来的视线,为了自己的家人,自己只能这么做,在朋友和家人之间,只有一个选择。“大田同志,你作出了最明智的选择,我们会在你的档案上记下你曾经为保护国家安全作出贡献,协助我们抓获四名反动分子。大田同志,日本的建设还需要像您这样的技术人员,希望你注意自己的健康,明白吗?为了你的家人!” 相田在说话时,冲着楼梯处大田太太和他的女儿笑了笑,之所以这么叮嘱,是为了避免他会因为悔恨而选择自杀,这与其是叮嘱,不如说是是警告,而且保留一个这样的人,对自己是有好处的,当他习惯了出卖之后,他就会举报、揭发在他身边的反动份子。 顺着相田的视线,大田看到了自己的妻女,如果真的自杀了,那么等待她们的又会是什么?“还……还!相田同志,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为大日本的建设尽最大努力!” “在现在的日本,你连死的自由都没有,还谈什么自由!谈什么平等!我们所追求的日本是现在这样的日本吗?同志们,要么那些人一样流亡中国、美国,要么我们只有在这里静待着日本的毁灭,或者发出我们的声音,日本良心的声音!”望着离开的国家安全部的工作人员,大田的脑海中浮现出半小时前川岛说过的话,现在的日本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大田不禁有些茫然,这就是自己曾经万分期待的那个新日本吗?望着依然面带恐色的妻女,大田不禁一声长叹。 “惠子,已经没事了!”至少对于大田造而言,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从今以后大田造将拥有另一个身份,国家安全部线人的身份。对自己来说或许噩梦就已经结束了,但对于日本呢?这一切或许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在日本九州南部,戴着镣铐的劳累一天的劳改犯正走向采石场的工地上。严酷的法律对于每一个人而言是残酷无情的,这些人中或许有一些过去因贫困而绝望,由绝望而走向犯罪的道路,而更多的人则是在夜间被逮捕,没有法庭的审判,没有任何裁决。 “我……为了什么?我犯了什么罪吗?”被带到这里的人,几乎都会问这个已经重复过千百万次的这个问题,从来也没有得到过答复。逮捕---这是瞬息间从一种状态到另一种状态的惊人的变动。或许在几个小时前,他们还是衣着光鲜的政府官员、某家公私合营企业的经理,而此时他们只是采石场上的劳改犯而已。 在他们采石场周围,端着旧式村田式步枪、李氏步枪的卫兵警惕的望着他们,狼狗在一旁狂吠着,似乎随时等待嘶咬他们的血肉。卫兵打弄着手中的皮鞭面带狞笑的望着这些人,无论他们过去是什么样的人物,现在他们只是劳改场里的罪犯而已,他们需要在这个采石场上,用自己的血肉,赎回他们曾经对人民犯下的罪恶行径。 九月的太阳象个大烤炉,炙烤着采石场工作的劳改犯们。悬崖上的劳改犯抡着大铁锤敲击着插在石头上的钢钎,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吸进肺里的空气像烧着的碳一样,烧得这些劳改犯肺部火辣辣的痛,灼热的阳光更是烤得他们汗如雨下。 手拿皮鞭的卫兵来回巡视,不时的叫嚷着让这些劳改犯加快速度。“啪”的鞭声和呻吟声不断的在采石场上响起,卫兵们拿着皮鞭抽打在的犯人的背上,那些挨打的犯人被打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然后卫兵从他们的背后一脚将这些“偷懒的人”踹倒在地,接着就是一顿皮鞭象雨点般劈头盖脸抽了过去。犯人们抱着头在地上扭动着,徒劳地躲着皮鞭。 卫兵一边抽一边骂:“睁着你那一双狗眼乱看什么,不好好干活!再有一次看我不抽死你!快给我爬起来干活”。形如鬼蜮的犯人颤抖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伤口被汗水泡到,更加锥心刺骨地疼了起来。他们咬着牙从地上捡起了大铁锤,抡圆了一下又一下地砸着插在石块上的钢钎…… 天黑了,随着一阵哨声传来,白天的煎熬终于结束了。犯人们三三两两地拿着工具向库管报道还回工具,然后在餐厅前领取今天的口粮……一碗土豆泥和一杯水。领到食物物,累的疲惫不堪的劳改犯们,便摇摇欲坠的走到石头旁坐了下来,大口的吃着土豆泥,而一些人则吃着吃着便倒了下去,一见有人倒毙,周围的人便像疯了一样跑去抢走他的食物,这里早已经没有人世间的良知,有得只是苟且偷生的本能。 “喂!你是怎么进来的?”一个衣衫褴褛、干瘦几乎鬼蜮的老人看着身旁的年青人,看着这个人的模样还有身上干净的衣服,就知道他肯定是刚进来的,这里几乎不会提供任何换洗衣物,大多数人来了几个月还是穿着来时那件衣服,当然到冬天的时候,或许会给你一件从死人身上扒下的衣服。 “我也不知道,我接到单位通知,九州出差,下船后,碰到一个人,那个人和我打个招呼,说是钢铁厂派来接我的,然后我就被到了这!”年青人盲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犯人,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难道是因为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形如鬼蜮的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这里有几个人真正清楚自己为什么来这。对于这里的每一位被揭穿了的人民的敌人,弄清自己是怎么进来的,或许是最为困难的事情。 “吃饭吧!这可是中国大餐!”老人指了指碗中的土豆泥,中国大餐是劳改场给这种土豆泥的称谓,听说中国的官员的工作餐就是这种土豆泥,原因是因为他们被死死的限制了公务餐的标准,只不过和他们相比,这里的供应是限量的,每天不过只有600克而已。 “我们可以出去吗?我家里还有妻子!她……她没有工作!”青年看着身这位鬼蜮般的老人,似乎想的从他嘴里得到一些能让人生出些许信心的话来,自己妻子没有工作,如果让了自己,她要怎么生活下去。 “可以……看到这座山了吗?或许我们把这些山的石头都采完以后,我们就可以恢复自由了!”老人指了一下不远处被剖开的大山,大山隐于夜色中,尽管有些朦胧,但连续的山体仍可以让人感觉到这座山的雄伟,把这座山挖完,需要多少年?没有人知道,就像获得自由一样,或许就像挖空这座山一般,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而已。“至于你的妻子,放心,我们的那个关心人民的政府会给她一份工作,或许有一天,你也许可以在国旅饭店看到你的妻子,她在那里会衣食无忧的!不是吗?” 提到国旅饭店时,老人的神情有些黯淡,甚至于当周围的很多人在听到这句话时,神情都变得极不自然,社工党上台以后,废除了“坑害贫民女儿的妓寮”,但是为了获得宝贵的外汇,吸引外资,却建起国际旅行社饭店,无数“反动分子”以及“人民公敌”的妻女,被扔到那里做服务员。服务员只是一个代名词而已,她们真实的身份却是妓女,只不过变成了国家的妓女而已。或许这是世间最大的讽刺, “不……他们不能这么对我……不能!我……我要检举、我要揭发!我要……立功!对立功赎罪!国家一定会给我立功的机会!我要揭发!要揭发……”听到自己的妻子可能会被送到国旅饭店做“服务员”,青年顿时面呈铁灰,不停的在嘴里喃喃着。 “嘟……”哨声再一次在采石场上响了起来,随后卫兵们的咒骂声、皮鞭声不停的响起,形同鬼蜮的劳改犯们再一次领取了工具,然后步履蹒跚的朝着亮起昏暗灯光的采石场走去,继续着上半夜的工作。“轰……”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采石场上响起,山体大半在爆炸的同时侧滑,这些坚固的花岗石最后会由铁路送到简易码头装上货船出口到国外,以换取日本工业发展所必须的外汇。 桥木太郎有些紧张的看着眼前正仔细检查着样品的程飞,眼前的这个中国人此时在桥木太郎的眼中根本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自己的小命可就握在了他的手里,只要他的这份长期合同能够拿下来,至少在未来两年内,自己和家人就会性命无忧,甚至自己还可能获得晋升。 两个月前,前任横滨国家对外经济委员会主任被国家安全部的工作人员逮捕,罪名是作为大地主的儿子,潜入人民队伍,蓄意置国家经济于死地,最后被秘秘密处以死刑,两个女儿更是被送到国旅饭店做服务员,至于儿子和妻子,被作为同案犯遭到枪决。但真实的原因委员会内所有人都非常明白,是因为他没能完成上级下达的上半年的出口任务指标。 在日本出口指标和国家工业指标是相互挂钩的,国家工业建设计划完全是按照出口创汇数额制定,如果末能完成出口任务,一些工业工程被迫停缓建设,因临时中止合同及设备退货,造成政府不得不向国外公司支付违约金,直接造成大量的经济损失。 自从接任横滨对外经济委员会主任一职后,几乎每天桥木太郎都会从噩梦中惊醒,距离下半年还有三个月,如果在下半年自己不能完成国家对外经济委员会下达的出口任务,那么等待自己的或许就是同样的结局。如果说什么是值得庆幸的话,就是自己没有女儿,儿子也不过只有11岁,还不到枪毙的年龄。 “程先生,请你相信,我们提供的花岗石质量绝对是全世界最好的,同样价格也是最低的……当然至于价格我们还可以进一步协商!”桥木太郎讨好式的巴结着眼前的这位年青人,这笔定单拿下来,眼前这个年青人就是自己的再生父母啊!“价格还可以再商量?” 检察着样品的程飞听到这个桥本话后心头一愣,这些花岗石质量的确不错,而且价格只比过去国内石料涨价时稍高一些,而他还愿意让步,难道……尽管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这么迫切,但程飞知道眼前的这个日本人,非常需要这笔长期定单,既然如此…… “桥木主任,你们的样品质量的确不错,但是价格上……”程飞的眼中流露出些许商人特有的狡黠之色。几乎是在程飞语露迟疑的态度时,桥木太郎犹豫了一下,就作出了让步,石料对于日本而言几乎是“无成本”出口物资,采石场的工人是不需要支付工资的劳改犯,石山更是无成本资源,作出适当的让步是可以接受的。 “程先生,您应该知道,目前日本石料的出口价格仅只相当于贵国市场价的45%,这已经最低的供货价,但是的出于双方长期友好合作的考虑,我想我们还可以在目前的基础上作出5%的让步!” 第一次来日本的程飞并不了解,那些日本人并不是纯粹的商人,准确的来说,他们更是一群官员,在这些做生意的官员眼中,他们所需要获得的并不是利润的最大化,他们所追求的仅仅只是指标,完成经济指标任务,为国家创取外汇收入,是他们唯一的任务。 “这些日本鬼子!”几十分钟后,程飞离开横滨对外经济委员会时,笑骂着那些日本人,自己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把价格砍下了10%,顺利几乎超出了自己想象,明天自己就可以回国了。“美子!”坐在车上的程飞想到自己即将回国时,脑中不禁浮现起那个女孩,自入住国旅饭店以来,程飞就一直“包租”着那个日本女孩,但是明天自己就要离开这里,程飞的心中难免有些不舍…… “回国吧!”来到日本之后,程飞发现自己更怀念中国,或许只有来到日本才能意识到,相比于日本人,自己是多么的幸福,只有对比才意识到,平素最不起眼的东西,尽管如此的幸福。望着车外那些神情麻木的日本人,程飞庆幸着自己是中国人。“还是中国好啊!” 第五十三章 大事件(上) “叭!”刺目的灯光直射着在宋远林的脸上。已经两天两夜没睡的宋远林被刺目的灯光照的双眼发白,灯光下可以看到他的脸已经完全走样,脸颊肿胀、额头一片血紫。“不……不是……我干的!”“啪!”审讯室内响起一声清脆的耳光声,随即响起一声音惨叫。 脸上的痛到是轻的,手腕处的痛才是最难以忍受的,双手被反铐在横杠上的宋远林,在脚尖失稳的瞬间,只有觉得手腕处的手铐几乎的要卡进骨头中,拼命挣扎的时候,手腕处更痛了,在脚尖再次踩住地板时,宋远林嘴中不停的呻吟着。 “啊!……真……真的不是我干的!”“妈的!”审训室内的打着赤膊的警察冲着眼前犯人就是一腿,审训室内传出的凄惨至极的惨叫让警局内的每个人都觉得心惊胆战,一些刚刚被抓进警察局的嫌疑犯更是吓的浑身颤抖。“叭!”从外间进来的警察冲着自己桌前少年就是一个耳光。 “姓名!年龄”“孙……孙波,十、十九岁!”手被手铐反扣的少年浑身颤抖的回答着。“妈的!孙、孙、孙……不会说话吗?”三十多岁的警察从办公桌拿起杂志冲着眼前的少年没头没脸的打了过去。尽管一直以来,各项法律条文中禁止警察刑讯逼供,但收效甚微,千百年来无论是过去的巡捕或是现在的警察,都已经习惯了刑讯逼供,对于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而言,这是他们唯一掌握的“办案技能”。 面对警察对罪犯施用暴力,不仅官员,甚至就是号称社会监督员的报纸亦大都保持沉默,在国人的眼中,罪犯是不值得同情的,刑讯逼供同样是不可避免的,为了社会的整体治安,只能牺牲一小部分“犯罪分子”的权力,总得来说,这是值得的。在这种社会大环境的“包容”下,各地警察局依然习惯用老一套的方式办案,施用暴力、刑讯逼供,而各地的警察亦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和压力,将此视为快速破案的最佳工具。 “哗!”一杯冷水倒在在宋远林的脸上,泼在脸上的凉水让宋远林稍微清醒了一些,刚一清醒就感到手腕处骨头几近断裂的般痛苦,难以忍耐的痛苦让宋远林吱牙嚎叫着,拼命想尝试着再次用脚尖支撑身体,但经过50个小时的折磨后,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 “扶起来!”打着赤膊的腰间别着手枪的警察对向旁的同僚大吼着。已经昏死过去的宋远林刚一被扶起来,拳头便落在小腹上,每一拳都如同蒸气锤一般的,打的宋远林只觉肠子几近断裂。“别……别打……了……”宋远林用细微不可察觉的声音呜咽着。 “是你干的吗?说!”打赤膊的警察抓着宋远林的头发大声问道。“不……不是!”尽管已经被折磨了几乎只剩下一口气,宋远林仍然咬牙坚持着,绝不认!认了就等于认死!自己没干过就是没干过!“妈的!这孙子嘴他妈的太硬了!”打人打到手痛的警官扶着桌子大口的喘着气,已经50多个小时了,这孙子他妈的就咬死不认! 从那个案子发生以后,报纸上已经疯了,县长、议会都在追着这个案子。一个13岁少女惨遭被奸杀抛尸野外,这个新闻甚至都上《大公报》、《申报》这样的全国性的大报,多少年这个县里头就没出过这样的案子! “打!给老子狠狠的打!”累的警官大吼着,对审训室内另外两名同僚吩咐道。暴风雨一般的拳脚再次落在宋远林的身上,被吊在横杠上宋远林如同沙包一般左摇右荡着,初时还能发出轻微的呻吟声,过了一会,呻吟声停了下来。 “哗……”一盘水再次泼到宋远林的身上,失去意识的宋远林下意识的呻吟了几声。“打……打死我……也……也不是我干的……”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宋远林尽管已经没有了一丝意识,但脑海中还有一个意识,绝不能认罪,若是认下了死是小,到时恐怕全族上下都抬不起脸做人。 弯腰探了一下嫌疑犯的呼吸,稍年青的警察抬头看了眼正喝着茶的警官。“队长,这小子看样子快不行了……”“妈的!供一份口供按上这小子的手印,然后送医院!该死的杂碎!”临出门时,刘警官冲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犯人啧了口唾沫,已经有人指认他出现在犯罪现场,这个案子所差的就是一份口供,管他死活,只要有了这份口供。这个案子就能结案! 县红卍字会慈善医院的病房内,几个护士透过墙窗看着病床上插着管子,已经奄奄一息的病人,不时指指点点着。这个病人来到医院时只剩下了一口气,但仍然喃喃着不是他干的,浑身的伤痕累累的模样,更是让看者无不心寒。以至于这些护士对坐在门旁的警察根本提不起一丝好感,自从县红卍字会慈善医院创建以来,几乎每个星期都能收到被打成重伤的犯人,尽管是罪犯……但也不至于下手下的这么狠吧! 面色铁青的宋远山走进的医院走廊,眼中带着一丝愤怒,从弟弟被警察带走后,自己不断的托战友打探消息,刚开始他们说弟弟涉嫌“4.13案”,一得到这个消息,宋远山就相信小林绝不会做这种事,一开始宋远山还在等着的警察局把弟弟放回来。可一个小时前,战友转告自己,小林已经招了,这个案子很快就会结案,而弟弟却进被送进了医院。 推开医生更衣室,底着头的宋远山从衣架上取了一件白大褂穿在身上,再次走出的更衣室时,宋远山已经成了一名“医生”,这么做也是没办法,在没宣判之前,除了律师之外,不准任何人见嫌犯。走到316病房门口时,见门旁的警察站起身拦住了自己,宋远山吐出了两个字:“查房!”门旁的警察看了眼面前的医生便让开了。 “咯……”一进病房,看清弟弟的模样,宋远山牙就咬了咯吱带响。从小到大弟弟从来没被人打过,而现在……几乎是瞬间,宋远山相信一定是屈打成招。“远林!远林!”宋远山趴在弟弟的耳边轻喊着,无论如自己必须要知道真相。意识模糊的宋远林隐约觉得似乎是大哥在自己耳边喊着自己。 “告诉我,是不是你干的!”听到弟弟的声,宋远山轻声问道。“不……不是……打……打死……也……不是……”从墓地回来后,宋远山就一直躺在床上,耳边响起的似乎仍然是弟弟最后的声音,不是他干的!打死也不是!闭上眼脑中不断浮现起弟弟的模样、声音,曾经遗忘的一幕幕不断的在脑中浮现。“不会是他!不是他!” 看着钉在衣柜上的报纸,报纸头条赫然是“正义得伸,凶犯伏法”的头条,宋远山眼中露出一丝怒火,伏法!弟弟不是被枪毙的!是被活活打死的!“像那种人会有冤情?为了这种人申冤?真亏你有这种弟弟……”议员们的冷嘲热讽让一个月来不断为弟弟奔波的宋远山感到绝望,没有任何人在乎一个十八岁的青年被活活打死,从他被警察抓走的那天起,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是一个犯人!就是一个强奸杀人犯!活该去死! 想到这,愤怒的情绪在宋远山的心头萦绕着,望着衣柜上钉着的几张从报纸上剪下的照片,宋远山的眼中流露浓浓的恨意。是他们毁了自己的家,夺走了自己唯一的弟弟,甚至还给弟弟扣上了一顶的“杀人强奸犯”的罪名,是他们!“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升官发财!”看着照片上的授勋的警察宋远山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解,隐藏在不解之后的,却浓浓的杀意! “哗!”宋远山弯腰从床下拉出了一个布满灰尘的箱子。“县警察局!”站在巷口背着背包的宋远山看着眼前这座三层高的建筑点了一根烟。“困难的不是做出决定,而是接受决定!”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宋远山并不知道,唯一知道的事情是自己弟弟被人冤枉,被警察殴打致死,而即便是在死后仍然背负着一个罪名。甚至于根本无法安葬于祖坟,族里没有人会同意令全村臭名远扬的人埋入祖坟。 “呼……如果……”如果他们相信自己的陈述,愿意重开调查,自己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吸着烟朝对街走过去的宋远山,在经过垃圾桶时,将烟蒂扔进了垃圾桶,径直上了楼梯,尽管楼梯上不时有警察上下,但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个背着一个大包的男人。 上了二楼,宋远山朝楼梯东侧一拐,重案组在就是二楼东侧,一进重案组,宋远山就看到六七名正在忙碌着的警察。“有什么事吗?”趴在门旁桌边正写着报告的刘臣抬头看了眼进屋的陌生人,这个人不是局里的警察。“我来找刘队长。”宋远山显得非常平静,径直朝着队长办公室走去,在经过审训室时,忍不住朝审训室看了一眼,弟弟应该就是在这间房中,被打的奄奄一息。 见那人径直朝着队长办公室走去,刘臣这才想起来自己好过见过他,于是连忙站了起来。“喂!你等一下!”而此时的宋远山已经拧开了队长办公室的门锁,推开了门。“有什么事吗?宋先生!”听到开门声,刘汝亭抬头看了一眼进入自己办公室的这个人,这个人并不算是陌生人,他是4.13案凶手的哥哥,从他弟弟死后,就不断申请上诉,要求案件重新调查。 “我弟弟不是凶手!”宋远山的声音非常平静。刘汝亭朝椅背一靠,看着这个男人,他还没有放弃。“宋先生,他已经招了,检察官和法院都已经认可了他的口供!”刘臣冲进了办公室。“队……”“砰!砰!砰!”重案组办公室内接连传出三声枪响,枪声传来的瞬间,屋内的警察先是本能的躲在办公桌下,慌忙的抽出枪。 “放……放……”躺在地上双肩被子弹击中的刘臣徒劳的想移动手臂,尽管左手距离配枪只有不到10厘米。但手臂却移动不了寸毫。“你……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右肩膀被子弹打碎的刘汝亭在被宋远山拉起来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办公室发生的一切,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在刘臣冲进办公室的瞬间抽出了枪,几乎都没瞄准就一枪打中了刘臣的右肩,没等自己反应过来自己就挨了一枪。 “是你杀了我弟弟!”宋远山用一只手拖起刘汝亭出他的身后出了办公室。门外的十余警察举着枪看着眼前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有人敢闯进警察局拿枪打警察! “放下武器!”“把刘队长放了……”办公室内的警察大声叫喊着,但谁都不扣动扳机,万一打中的队长……撇见门旁躲着一个警察,正拿枪瞄准着自己,宋远山随手扣动了扳机。“砰!”“啊!”门旁的警察扔掉捂着耳朵大声叫喊着,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屋内的警察被这枪吓的脸色煞白,随手一枪打掉别人的耳朵。 “这一枪是警告你们,我叫宋远山,你们有我的档案,我在部队是特等射手,至少在你们打死我之前,我有机会杀死至少十个人!如果你们不想同归于尽,现在听我的命令,把你们的枪、手铐、钥匙全部放在桌子上。除了重案组之外的警察全部出去,快点!快!”贴着墙的马莫扬一听这个声音,汗水顿时冒了出来,别人不知道,但自己却知道,过去自己和他在一个部队服役,这家伙说到就能做到。 “局长,他说没错!过去他在部队时是狙击手,他的两个一等忠勇勋章 ,就是一枪一枪打下来的!咱们不撤出去,这一屋人全得死。”部下的话让倪明晓一愣,这种人竟然的会干这样的事!自己局里的警察是什么货色,倪明晓再清楚不过,吓吓的一般的歹徒还行,和这种人拼命,只有死路一条。 “听他的命令!”走廊内传出一个声音,办公室内的警察知道这是局长的声音。有了局长的命令,挤在办公室内的警察连忙把手枪、手铐以及钥匙扔在桌上。几十秒后,办公室内只剩下五名面面相觑的重案组的警察。“宋先生,现在我们的人正在撤出警察局,你一定要冷静!你是一个战斗英雄,没有必要走上这条路!”依在走廊门外的倪明晓大喊着。 如果想杀人,现在倪明晓想杀的就是这个宋远山,带着炸弹闯警察局,他要干什么?不用等明天,今天晚上歹徒持枪闯警局的新闻就会传遍全国,自己的这个位子也别想坐稳了。“我是被你们的逼的!”“远山,你想要什么?你弟弟已经死了!现在收手还来得急!”跟在的局长身后的马莫扬大声喊着。 “我想要真相!莫杨!我只要真相!你们立即撤出去,否则别怪爷的枪口不认人!”宋远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悲愤,只要能得到真相,那怕就是拿命换都行。远林绝不能被他们白白打死,更不能连死了都戴顶罪犯的帽子。一出警察局,倪明晓就看到警察局外的拉的警戒线外除了围观的老百姓之外,还有十多个本地的记者。 “妈的!记者全他妈的来了!”“马莫杨,你把局里当过兵的都集合起来,去枪店征用步枪,上楼,找机……”正在下着命令的倪明晓一抬头,话就生生的吞了回去,重案组的几个警察正在用报纸贴着窗户。“我的局长大人,宋远山就是狙击手,和他打……就是他不把窗户蒙上,咱们也不可能有机会!”马莫扬苦笑着摇摇头。 终于自己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从他弟弟出事之后,自己就担心总一天肯定会出事,当时自己只想着刘汝亭会不会有什么麻烦,谁想到……马莫扬朝二楼东侧望了一眼。“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得到真相!”被手铐吊扣在审训室横杠上刘汝亭面带些许讥讽之色,但双腿却在颤抖着,现在只有鞋尖能碰到地,过去都是自己这么对待别人,而今天……,这滋味果然不是人受的。 “很舒服吧!远林就这么被你们吊了整整个两天两夜,手铐都卡进骨头里!”听到审训室内的警察痛苦的呻吟声,正在组装着步枪的宋远山撇了一眼,他们不过吊这么十几分钟就受不了,但远林远被吊了两天两夜!说话时,宋远山将一绳子的一端系住枪机拉柄,另一端绕在扳机。战争总会教会人们很多事情,半自动步枪并不能连射,但一些战场上的简单改造,却能让半自动步枪向机枪一样扫射。“但愿会……”就在这时宋远山隐约听到从走廊中传出一丝声响。 第五十四章 大事件(下) “最终在中央警署警察突击队的枪声下,一切都结束了!无论宋远山出于何种目的,当他选择诉之以暴力解决问题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为一名罪犯,在其拒绝放下武器后,为营救被挟持警员,将其击毙是唯一的选择。由7.3案所引出4.13案,以及其所暴露出的黑幕震惊了这个国家。在公众舆论的强大压力以及国民的激烈的反应下,国务总理杨永泰及许多政府高官都第一时间站出来,对这起地方警察暴行进行谴责。 而地区总检察官办公室,已经正式对涉案警察提起公诉。指控的罪名包括一级谋杀罪、过度使用武力罪以及提交虚假警察报告罪,这些罪名一但成立,涉案警察轻则是无期徒刑,重则是枪决。而国会已经成立专门调查组对进行全方面调查……或许有时候,人类总是需要付出代价!” 手中这杯酒从倒下之后,司马还没来得及闻闻或品尝一下。沉默了很长时间后,才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最近因7.3案掀起的重重黑幕,让司马感到了前所未有恐惧,这种恐惧几乎让自己时面会从噩梦中惊醒,当报纸上的专家学者就7.3案件进行辩论时,人们慢慢的视线从案件本身转移到了另一个方面,法律!国民开始质疑整个法律!这是自己从未想到的。 尽管那些涉案警察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更多的警察因为涉嫌施用暴力而被解聘,同时受到民事或刑事起诉,但问题在于国民已经开始质疑法律!恰恰是自己所最不愿意看到的。起居室内的几名法律专家目光随着先生的来回走动而移动着。一个月前,先生从南方返回西北,就不断邀请西北法律专家以及西北的知名律师、法学专家到来庄园“聚会”,但实际上却是的请他们来商讨,如何从根本上避免刑讯逼供以及进一步利用法律保障民众权益,同时重拾民众对法律的信心。 “……我们的法律原则就是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这句话未免也太过乐观了。没冤枉好吗?国会专门委员会调查工作不过只开始一个半月,就在全国发现超过1045起带有疑点的案件,其中更有136起已经证明是冤狱!这是不冤枉一个好人吗?没有放过坏人吗?”陈默然立即开口驳斥道。 4.13案暴露出的警暴风波席卷全国,国会专门委员会和法学院志愿者不过仅对万余案件进行调查,就已经有超过10%的案件存在疑点,1.2%的案件已经证明确系冤狱。这不仅仅是政府的耻辱,同样是法学界的耻辱,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陈默然才会真正对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这一法律原则持坚定的怀疑态度!而这种怀疑态度第一次普遍出现在中国人心中,对法律怀疑的无疑会在未来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那你认为我们的法律原则应该是什么,是宁可放过而不杀错吗?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那么无疑就是因噎废食!”梁谓先几乎略带着轻蔑的驳斥着,国内法学界大都知道,陈默然最大的特点就是更倾向“错放”,甚至认为这是寻求法律公正的根本。 “任何一个司法制度当然也是希望寻找罪犯,希望伸张“正义和公道”的,但是与此同时,它承认它面临这样一个困难,就是在案情复杂的情况下,它做不到“不错判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因此,它并不强求一定要找出罪犯。同时,在对一名被告判断困难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更倾向于“错放”,而不是倾向于“错判”。这就是我自己以前总结过,我们为什么不能柄持“宁可放过一千,也不可错杀一个”的原则呢?” “荒谬!”梁谓先随口打断了陈默然的话,一旁的几名法律专家显然也不能理解他的这个思想,毕竟法律是用来主持正义,如果正义无法主持那么还要法律干什么?对于梁谓先的轻蔑陈黯然显然并不在意,仍然继续侃侃而谈着自己的观点。 “先生,先生们,我们的宪法是以选择尊重公民的权利和自由为最高目标,这一点我想大家都非常清楚。我们过去和现在所柄持的完全“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的观念,不过只是一种乐观态度,在很多一些情况下大家都难以判别,这时错判会发生什么?假若在一个以一级谋杀罪起诉的案件中出现错判,那么结果会是什么样?只有两种错判的可能:一是他真的杀了人而被放掉,二是他没杀人而被判了无期徒刑或死刑。在这两种情况下,我宁可他是杀了人而被放掉了,也不愿意看到他是有可能被冤枉的,却被处以枪决或呆在牢中失去自由。” 陈默然话让众人陷入了沉思之所,尽管不完全赞同,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到一个无辜者因为一次错判而失去生命,即便是最后挽回了他的清白时,也已经太晚了! 一直未说的话司马看着那个侃侃而谈的年青人,32岁的留美法学博士,国内知名的法律学专家,无疑他的话说到了自己的心底,望着这个年青人时,司马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同时站在同样的立场上给予了他支持,毕竟权力与自由是宪法的最高目标。 “先生们,在正常情况下,弄错一件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对于涉嫌的这一个公民,就很可能要为一个错误的偏差而付出一生的自由作为代价。你们必须理解这一点,在我们这样一个把公民自由看得高于一切的国家,我相信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的。法律让一个无辜的人失去自由,恐怕是最不可容忍的事情了。” 受到先生鼓励的陈默然有些感激的看着面前的先生,自己的这种观点“宁可错放一千,不可错杀一人。”的观点从来不被他人认可,实际在接到先生的邀请时,陈默然都感觉到一丝惶恐,毕竟相比于在坐的这些大家,自己不过是西北法学院的教授而已,毕竟中国执行的是大陆法系,而非英美法系,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近乎于闭门的学者而已,而在坐的却大都是国内知名法学专家,都有着丰富的法律事物经验。 “我们相信,大多普通平民是善良的,当看到社会上出现犯罪现象的时候,总希望法律对于犯罪的惩治是行之有效的。很多人都希望“从重,从快,从严”,使得这个社会能够迅速安定下来。同时,也有一些善良的平民,他们觉得刑事案件永远是一件“打击坏人”,只有“坏人”才会卷进去的事情,而自己属于“好人”之列,严刑峻法,快速判案,即使产生误差,造成的也是坏人倒霉,和自己是没有什么关系的,自己永远不会需要一个保护被告的法律。 但是,事实上,一个国家的法律是针对它的所有公民的,只有当它对所有的人是公正的时候,任何一个“个人”才有可能在任何情况下都受到法律的保护,从而拥有安全感。相反,如果一个社会纵容对一部分大家认为是“坏人”的人草率处理,表面上看起来有可能是维护了“好人”的利益,但是事实上,在这种情况下,已经隐含了对每一个人的公民权利的威胁。在一定的气候下,他会以人们意料不到的速度突然迅速生长,危及每一个“个人”,“好人”“坏人”通通无法幸免。 我在刚回国的时候曾听过一个笑话,说是来自不同国家的人在谈什么是最幸福的时刻。那些来自英,法,美的人谈的幸福时刻,都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印象,使我至今不忘的是一个苏俄人,他说,当你早晨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打开门发现一个人站在门口说,“伊凡.伊凡诺维奇,你被捕了”,你却能对他说,“对不起,伊凡.伊凡诺维奇住在隔壁”,这才是“最幸福的时刻”。 如果说我们的法律到了这种地步,以至于膨胀到了百姓都要把这样的时刻当作“幸福时刻”的时候,也许街上盗贼是很少的,犯罪率是很低的,社会是“安定的”,法律是绝对不保护坏人的,但是这样的法律也同样是不保护好人的!”当陈默然的声音落下后,客厅内没有任何再发出任何声音,所有人都知道他并不是在危言耸听,而在陈述一个事实,事实的确如此。 在沉默了数十秒之后,梁谓先用非常平淡的口吻提出了自己问题:“如果放错的话,那么正义又何在呢?”“如果判错的话,那么正义又何在呢?”陈默然的反问让这场谈话陷入了僵局,无论何种局面都是他们都不愿意看到的,这些问题似乎根本就是无法解决的,毕竟法律最终无法摆脱人的影子,只要是人就会有错误。 “先生们,你们是法律专家,我所希望的是你们能够给我一个良好的建议,而不是让我们陷入无谓的讨论之中!毕竟现在争论已经无法解决问题,要知道……现在民众已经开始怀疑法律是否是公平、公正的,司法公正是社会公正的最后一道底线,当民众开始怀疑起法律是否公正时,我们是不是应该在反思的同时,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不是一味坐视事态的继续恶化!”面对着众人的司马语气变得非常严肃,这才是自己邀请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曾几何时建立一个公平、公正的社会是自己最大的梦想,而确保这一梦想得已实现恰恰就是法律的公正,这一次因警暴事件所引发的危机不仅仅只是公众对警察的怀疑,警察的刑讯逼供,法院的偏听偏信,导致大量冤假错案!因些他们在怀疑警察的时候,同样产生了对法律的怀疑,进而可能会怀疑整个社会!当社会公正的底线受到质疑时,那么这个社会还有可能保持最根本的公正吗? “引入陪审团制!”望着表情严肃的先生,陈默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陪审团制?”司马不禁一愣,过去自己曾在西北推行过与陪审员制相当的“仲裁团”制,但是在推广时却碰到了问题,几乎在除了西北市之外,都受到了普遍的抵制,国内的现代法律体系习自日、德两国,根源自大陆法系,如果冒然采用英美法系,会令各地法官、检察官极不适应,甚至可能会导致案件审判混乱。与重建一个法系相比,沿用旧法无疑是避免混乱的最佳选择,这也是最后作出让步的根本原因,而现在眼前的这个陈默然竟然旧话重提,提出引入陪审员制。 “照你的意思,难道说我们要推翻我们现在的法律,重建一系列的法律吗?”说的话是西北法学院的赵念初,同样的所有人都抱着相同的疑问,如果真这么做的话……混乱!一定的是混乱!他们大都将陈默然的建议视为调整中国法系依据,毕竟世界各国普遍采用真正陪审员制的大都是英美法系国家。 “当然不是!先生们,我所说的是引入陪审团制,而非重建一部法律。众所周知,英美法系的诉讼程序以原告、被告及其辩护人和代理人为重心,法官只是双方争论的“仲裁人”而不能参与争论,同时存在的陪审团制度,大陆法系的诉讼程序以法官为重心,突出法官的职能,具有纠问程序的特点,而且多由法官和陪审员共同组成法庭来审判案件。 我们现在同样有陪审团,甚至于还建立了一套以选举权公民为基础的随机抽选制,尽管我们建立了很好的制度,但是现在却是陪而不审,陪审制度已经形同虚设,实践中实行陪审的案件也大大减少,其不过是一项诉讼法的原则,甚至已经不能称其为一项原则,陪审制度几乎成了可有可无的制度。” 陈默然提到了一个最现实问题,中国不是没有陪审团,中国同样有,只不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甚至于在很多案件的审理上,陪审团早已不复存在,所有的一切判决最终是由合议庭做出。在陈默然说话时,显然没有注意到司马脸上的表情,因为这个陪审团制,实际上是过去西北公司时期的“仲裁团”留下的尾巴,只不过在共和中国诉讼法中留下了一个印迹而已。 但是这个印迹却根本没有发挥他的作用,过去在西北有地方法典保护着陪审团的权力,而在统一后实施统一法,诉讼法对陪审团制职责未加明确,直接导致了现在的这种局面,导致这种局面的直接结果就是现在这种陪而不审的结果。 “固然,陪审团制度是有明显的弱点,我所有的“法制”都会有“人制”的困惑。最初的立法,审理的过程,最终的判定,都有“人”的参与;前人立法之后,有后人修正的可能;在执法的过程中,有不同的人对于法律条文的不同解释;即便是同一类案件,即使是法律专家,也是各作各的判断,不同的法官,不同的法律专家,照样会判出不同结果来。” 说到这时陈默然才注意到先生脸上丰富而多变的表情,注意到先生表情的急剧变化,陈默然一时间犹豫着自己是应该说下去。在陈默然话声稍顿的时候,原本与其可谓是针峰相对的梁谓(贼吧Zei8.COM电子书)先却出人意料的在陈默然犹豫不决时,把话接了过来,毕竟任何一名法律专家对目前国内陪审团,陪而不审的局面都是深恶厌绝的,但面对旧成传统却几乎无能为力。 “先生,陪审团制度的设计,强调整个审理过程是完全由专业的律师按规定操作,由精通法律法规的法官控制“公平审理过程”。当该摆出来的所有合法证据,都已经摆在大家面前,双方律师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之后,然后按照法律有关判定的指示去合议出一个一致的判断。这个制度的设计立论认为,如果一切是清清楚楚,一目了然的,一般常人的智力已经足以判断。如果证据是矛盾的,有疑问的,判案的法律指示已经明确规定,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判被告“罪名不成立”。如果一切是有争议的,法律也规定审判将宣告失败。 因此,这个时候,关键的问题已经不是判案者是不是专业人员的问题,而是判案者是否公正的问题了。这个公正,是指判案者首先绝对没有陷害被告的动机,并且尽可能不受任何其他影响,而仅仅以证据为依据去进行判定。以美国为例,美国人之所以坚持用陪审团制度,而不用其它任何制度替代,这是因为陪审团制度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陪审员是最不受任何人操纵控制的。” 此时房间内的人都已经注意到先生表情的变幻不定,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司马的心里却是异常的苦涩,走了一圈的弯路,最后又走了回来,如果当初自己在在这个问题上稍加坚持,态度再强硬一些,或许…… “先生……”留意到先生走神时,赵念初轻喊了一声。“啊……你们继续!”司马尴尬的笑了一下,颇为无奈的在心下轻叹一口气。得到先生的许可后,陈默然感激的看了一眼梁谓先,尽管两人先前存在着争执,但最终在这一点是却是有着共同的看法。 “先生,为什么美国人在世界上众多审判制度中,唯独选中陪审团制度,而且守着不肯放呢?当然,你也知道,陪审团制度并不是美国人的发明,它的产生远早于美国的诞生。在中世纪的英国,司法相当黑暗,监狱形同地狱,屈打成招比比皆是。十二世纪以后,逐步建立了陪审制度。美国独立之后,建国者们即将陪审制度作为宪法的一部分肯定下来,此后的宪法修正案又作了进一步的补充。美国的第三任总统杰佛逊就认为,这种审判制度在维护自由所起的作用上,比选举权还要重要。确立这样一个制度,它的立法精神就在于防止联邦政府和政府的官员滥用职权,践踏人民的基本自由。” 在沙发上有些如坐针毡的司马站了起来,陪审团的优点自己非常清楚,陪审员独立于政府之外,独立于司法系统之外,独立于任何政治势力之外。他们的判断,就是一般民众放在法律对陪审团的规定之下都会作出的判断。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法庭为他们保密,使他们没有心理负担。他们只要自己不想出头露面,可以永远不被周围的人知道自己的角色。所以最没有除了他们应该考虑的证据之外,非考虑不可的其他因素。当然,这有一个基本条件,就是这个社会是自由的,普通民众是不受任何控制的。 这些原因正是自己当初在西北推行仲裁团制的原因,只不过自己没有坚持到最后,最后自己犯下了一个错误,像很多人犯的错误一样,抓大放小,在所谓的大原则上不让步,所谓的不起眼,但却恰恰是最重要的地方,做出了不应该做的让步。 司马冲着陈默然做了一个手势,“继续!”“先生,用陪审团即是仲裁着,同样是监督者,只有让民众参加其中,方能让他们相信法律的公正,现在我们的问题不在于引入陪审团制,我们本就拥有陪审团,在诉讼法上早已详细列出了陪审员的资格条件与筛选条件,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如何结束现在的这种陪而不审的局面!”望着陷入沉思的先生,陈默然的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重坐到沙发上的司马直视着眼前这个年青人。“那你来说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修宪!” 第五十五章 代价 “修宪!”极其简单的两字在几乎如惊雷般在房间内回响着,震的所有人都惊讶不已,甚至于有些瞠目结舌看着陈默然,没有人相信他竟然会说出这么两个字来,宪法是共和中国的根本之法,无论是在任何时候都不可轻碰! “……要保存你们的政府,要永久维持你们现在的幸福状态,你们不仅不应支持那些不时发生的跟公认的政府权力相敌对的行为,而且对那种要改革政府原则的风气,即使其借口似若有理,亦应予以谨慎的抵制。他们进攻的方法之一,可能是采取改变宪法的形式,以损害这种体制的活力,从而把不能直接推翻的东西,暗中加以破坏……当我们的宪法面临挑战时,我们必须要面对一个问题,是保卫他还是悍卫,我想四万万六千万国民,所做出的选择是悍卫宪法的不可动摇性!” 先生在告别演讲时,曾经对此再三强调过,让国民警惕任何人试图对宪法的修改,甚至不惜的告诉国民,当宪法受到挑战时,人们应该选择悍卫它,而非更改他。自清末起,中国渐渐强大的地方势力,是影响这个国家实现再次统一的根本问题,而现在的统一更多的是以对国家根本宪法的认同为基础,才令中国有了一个全国性政府。在即便是在现在看来,当时在不使用武力的情况下,把有着严重利益冲突的中央与地方结合为一个有着一定中央集权的国家,几乎就是无法完成的任务。 而这恰恰是现在国人珍视这部宪法的根本原因,这部宪法的制定挽中国于危亡、于内战边缘,是全中国各省代表与国会两院议员共同协商制定,身为会议主席的司马以他崇高的声望和巨大权威,为中国宪法的顺利诞生准备了条件。他在制宪的过程中,却不愿意充分使用他的权威,尤其是身后的武力威慑。 当时参与制宪会议的众人第一次认识到妥协的艺术,经过妥协,中央与地方的矛盾解决了,大省和小省的矛盾解决了,中央有中央当然之权,军权、外交、交通、币制、关税。地方有地方当然之权,自治范围内是也。属之中央之权,地方固不得取之,属之地方之权,中央亦不得代之也。故有国家政治、地方政治,实无所谓分权集权也。在参议院里所有各省将有同等的代表名额,[WWW。WΓsHU。COM]小省享有同大省平等的表决权,众议院的代表名额将按人口比例分配。大省获得了与自己人数相称的应有权力。 一定程度中,共和九年后的中央政府得已稳固,中央政策得实施,最根本的原因是中央政府的建立是各省承认的结果,而承认的根本就是第一次在宪法中巩固中央、地方的权力,确定中国的权力体系,人们珍视这部宪法,就是因为他是中国历史上第一建于协商平等对话的基础上建立的宪法,而且宪法中贯穿的共和原则,即权力分立与制衡的原则,司法独立的原则,公民选举自己的代表的原则,保证了中央政府无法摆脱人民以及地方的监视。 宪法,从来未像现在这般得到国民的认同,尤其是在先生以悍卫宪法原则的名义去职之后,更是让国人意识到宪法的重要性,国内甚至出现了一个“悍卫宪法协会”的民兵组织,在他们的纲领中,更是将一切试图修宪的行为视为独裁者的前兆,任何对宪法的修改都是对国民的宣战。“修宪”这两个字,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却非常敏感,他是炸药,一碰即炸的炸药! 而现在陈默然却提出了“修宪”,如何不让人变得瞠目结舌,如何不令人惊讶。出奇的,这是第一次,在听到修宪的建议后,司马没有做出太过于激烈的反应,宪法的根本目的是为了保障公民的自由,尽管对任何修宪的念头抱着最大的警惕,但还是决定听听他的建议,不赞同修宪,但并不是意识着不能听取一下意见。听到先生的话后,陈默然才松下一口气,因为自己的建议是在挑战一部被四亿六千万人认同的国家根本法,是这个国家的根基。 “先生,我说的修宪,并不是推翻宪法重新制定一部新的宪法,而是在宪法的基础上添加修正案!”“修正案?”所有同时一愣,都将诧异的目光投向陈默然,无论是这个房间内的七名法律专家或是司马,对宪法修正案并不陌生,美国宪法修正案早期被称为权力法案,恰恰是因为其从根本上确认保障公民权力。而中国宪法亦在7个月前获准通过宪法第一修正案,与美国的宪法修正案第一至十条的权力法案不同,中国的宪法第一修正案是明确了宪法的权威与不可动摇性,甚至为了人为增加了未来添加修正案的难度。 “先生,共和中国宪法是取美国宪法精华,是在地方自治的基础上实行以中央地方权力相互制衡为原则的半集权制。从根本上保障公民权利确认,确立三权分立原则,对行政、立法、司法三方面的职权作了明确的划分,我们的宪法最根本原则是以选择尊重公民的权利和自由为最高目标,这是我们为什么为宪法骄傲的根本原因。 要知道我们是一个拥有五千年历史的古老帝国,五千年来,我们从不知道协商、对话、妥协,而我们的宪法却恰恰是在这一基础上建立,是各方认同的宪法把中国再次凝聚成一个完整的国家!正因如此,当年我们在制定宪法时,在以选择尊重公民的权利和自由为最高目标的同时,无论是国会议员或是地方政府代表以及先生您,更多的时候把目光对准的如何在宪法的框架内妥善的解决中央、地方的权力平衡以及矛盾,所以我们忽视了一点,权力!公民的权力!” “公民权力?”司马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确陈默然,自己在制定宪法时,最根本的出发点就是为了保障公民权力和自由,怎么可以说自己忽视了公民的权力,即便是当时自己将最多的精力放在解决中央、地方的权力平衡与矛盾化解上,但也未对公民权力有过忽视。 “公民权力的权利法案!我们在宪法中保障了公民的言论自由、出版自由、和平集会自由、持有武器和携带武器的自由、保障了公民私有财产的不可侵犯,但是却忽视了其它的自由以及权力。我们宪法在保障人民权力的同时,却同样无法保障人民其它基本权利。比如在陪审团制度上,我们将其列入了诉讼法,但是却未列入宪法给予保障,而这恰恰是陪审团出现陪而不审局面的根本原因! 原本陪审团的作用在于将法官变为裁判员,给予控辩双方公平的辩论的机会,法官不再是青天大老爷,断案根本就不是他的事儿,他也压根儿就没那份权力。那么,最终到底是谁在掌握被告的生杀大权呢?是最最普通的平头大百姓,即陪审团。可是现在在陪而不审,或者一些地方干脆利落绕开他! 同样是出现刑讯逼供以及法官、检察官对此漠视原因之一,因为这是传统,尽管在法律条文中加以确认,但是法律总是要人执行,千百年来,无论是封建时期或是现在,我们都反对刑讯逼供,我们如果想重拾民众对法律的信心,那么就应该把他们所需要的列入宪法,要知道,现在唯一被国民所认同的统一法就是我们的宪法,即便是小学一年级学生,亦熟知宪法,并熟知自己的权力。人们可以在法律框架内模糊一些事情,但却没有人敢触碰宪法!挑战宪法!因为宪法即便是先生你,同样不敢挑战的!” 陈默然把视线投向已经坐了下来的先生,即便是在美国留学时,当看到美国的报纸上用《民主的胜利》去称赞中国宪法和平通过时,几乎所有在美留学生都为之自豪,甚至于连同美国人看待中国人的眼光都发生了变化。共和中国的宪法并不威权宪法,而是与美国宪法一样,是各方协商的结果,是建立在协商、民主机制上制定,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在中国这个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国家,甚至绝大多数人并不理解宪政的前提下,他们会选择坐下来通过对等的谈判制定一部宪法。 而造就这一些恰恰是眼前的先生,从报纸上,陈默然知道当时先生在选择放弃武力选择对话制定宪法,进而以一部由各省协商制定的宪法完成统一所面临的困境,毕竟中国人从来不习惯于谈判,即便是国内的精英高喊着宪政,但又有多少人理解宪政,立宪会议期间的艰难可想而言,在这种情况下,忽视一些东西自然再正常不过。 此时司马陷入了惊人的沉默,或者说反思更为准确,曾经这个国家几乎所有的一切都足让自己感到骄傲,在一个有着五千年历史的土壤上,第一次用协商的形式完成了国家的统一。当然自己从不否认武力威慑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但宪政思想至少第一次真正进入了人们的生活,而宪法保障的权力,更是得到了国民的认同。 而在另一方面,正向陈默然说的那样,自己当时的确是把更多的精力用在了如何在宪法的框架内解决中央、地方平衡与矛盾,为了尽快、尽早制定宪法,在很多“次要”问题上虽加以讨论,但当碰到阻力时,为了避免制宪会议陷入新的僵局,自己选择了根本上的妥协,用部分的不确认去换取大框架的认可,这部被宪法本就是各方妥协的结果。尽管在制定宪法后,自己曾说过,能做到最不坏,就是最好。但实际上呢?……无论是根本就没有做到最不坏,而所付出的代价恰恰是自己所追求的民众自由和权力,甚至于无辜者的生命。 “默然,你应该知道,提出修正案所面对的阻力和压力!”一直沉默着的梁谓先打破了自己的沉默,用稍带些许佩服的眼神看着陈默然,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如果陈默然的试图修宪的思想传到外界,等待他的会是什么,邮寄一发子弹、一封恐吓信,甚至于可能有激进分子用他的血给那棵树浇水。 “我所提议的并不是尝试修改我们的宪法,而是在宪法的条款外,增加修正案,以尽最大可能的确保公民权力和自由!从根本上杜绝一些人所不愿见的事情再出现在中国!”陈默然在说话时把目光再次投向了沉默不语的司马,似乎是在等待的着他的决定。尽管在先生已经不再是总理而是普通的公民,但是先生仍然是国会第一大党党魁,复兴党占据着超过70%的议席,如果先生提出修正案无疑可以在国会获得顺利通过。 一直坐在沙发上司马再一次站起身来来回走动着,熟悉司马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的习惯,尤其是在面临犹豫不决的时候,更是如是如此。“或许真的应该添加一些修正案了!”司马的脑中浮现出美国的多次添加修正案的“先例”,实际上添加修正案正是为了保障公民权力,比如像米兰达规则,或许中国也应该有自己的写入宪法中的米兰达规则,以及其它相关权力规则,以宪进的形式进一步保障。 来回走了数分钟后,司马把目光投向了陈默然,望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年青人,他是第一次毫不犹豫的向自己提出添加宪法修正案的人,以前从来没有人提出,或者说没有人敢触及这个雷区。“你应该知道,无论是宪法或是其它任何一部统一法,任何条文的更迭与修正,不仅仅需要国会两院通过,而且还需要各省省议会批准通过,如果有一省省议会不予通过,那么这部法律就将会无限制的搁置,直至获得通过!” 宪法是中国的根本大法,在制定时各方代表用了189天的时间逐条进行谈判,中国第一次在利用一部法律将一个国家统一在一起,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非你死即我亡的内战。在自己去职后,出于对宪法的担心和保护,为了未来有人擅自修改宪法、视宪法为玩物,特意增加了修宪的难度。在过去提出宪法修正案,只需要获得两院各赞成,修正案提案首先获得确认。然后,需要全国省的议会通过。这样,修正案既可获得宪法效力,成为宪法组成部分。 但根据3月份通过的宪法修正案第一条,“共和大中国宪法为中国根本之法,共和大中国各省为统一宪法所凝固不可分裂之共和国,任何对修宪提议及宪法修正案提出必首先获得获得两院各赞成,提案首先获得确认,随后交由各省议会审议,一省未获通过,则提案搁置,直至反对省议会最终获准通过,方可实施,此修正案系确保宪法任何修正均为各省民众所赞同、符命各省民众意愿……” 美国的宪法修正案一至十条是权力法案,是为最大限度的保障公民权力,但中国宪法修正案首次通过第一条却是为了保护宪法,这或许是两国根本国情的不同,而这一宪法修正案亦被称为“宪法保护案”。当初司马之所以在离职后,授意复兴党议员提交这一修正案,正是出于对修宪的担心,毕竟现实早就告诉司马,宪法或许是国家的根本大法,但只要人愿意总可以想方设法的修改,甚至直到最后推翻宪法。 先生的话让陈默然一阵哑然,看着先生甚至都有些怀疑先生是不是中国人,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制度的建全就是面前的先生所健全的话。“先生,我们都知道宪法修正案第一条是“宪法保护案”,这是为了保护宪法,国民都非常理解,共和九年之后,中国不再单纯只是因一个民族、一种语言、一个政府凝聚在一起,而是靠一部宪法所赋予的权力,让各省再次凝聚,这也是为什么各省重视这部宪法的原因,所以他们毫不犹豫的在一天内,就通过第一修正案,宪法保护案。 任何试图以修宪剥削国民权力、地方权力的行为都不可能获得通过,但如果是给予国民更多的权力修正案,却很容易被通过,尤其是在现在这个特殊时期,各省议会的议员们需要考虑未来的选票,毕竟距离地方议会选举展开只有剩下一年的时间,他们需要用一些行动证明自己的价值!” 地方选举年虽然并不及国会大选影响力大,但从来都是中国政坛最热闹的时候,亦被称为中期选举,一定程度上将会决定两年后的国会大选,毕竟地方选举的胜负直接决定两年后地方选票的流向,正因如此各党从不敢忽视地方选举,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因省议会议员更广泛的直接接触民众,因此省议会议员甚至比国会两院议员更在乎民誉,毕竟议员除了资金的支持之外,更需要声望!来自民间的声望。 任何选举在任何国家都伴随着各种丑闻,相互指责、揭短更是小事,有时候甚至的以污蔑的方式打击竞争对手,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正人君子”因此落得声败名裂,现在几乎每个议员在面对一些事关民意的事情时,总是谨慎、再谨慎,他人的污蔑尚可还击,可若是真有此事,恐怕只有声败名裂被迫退出一途了。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在对待一些问题上表现的相当强烈,就像在7.3事件之后,反应最激烈并不是国会,而是各省议会的议员,他们甚至要求彻底清理警队,甚至于有一些地方真的这么做了,如反对权力法案的话,无疑会在不久之后的竞选之中,落对手以口实。 靠坐着沙发的司马轻点着头,国内目前的国会、地方议会竞选,套用一些并不文雅的话说,它有如四年一次的“月经来潮”,出点血以达到暴露弊端、排遣废旧组织、更新国家机能的目的,这一次暴露的出血点,已经让公众对议会的监督职能产生的怀疑,如果提交以权力法案为核心的修正案,几乎不会遭到反对,他们迫切需要挽回公众的信任。 “嗯……那么以你们的角度,如果提请以权力法案为核心的修正案,修正案的内容是什么?”说话时司马并没有像先前一样把视线投向陈默然,而是环视了屋内在坐的所有人,即便是在制定宪法的时候,自己的意义也不过是参考作用,总之在公民至上的原则下制定宪法条款,然后大家一条一条的谈,权力法案说起来简单,但实际上却涉及太多的法律问题,如果要提出修正案,必须要在交由党内议员提交国会审议,之前拿出一些条款,在国会上加以讨论。 “先生,公正的法庭上检方和辩方是完全平等对抗的两个梯队,就像运动场上两个球队。不论嫌疑犯被控的罪行有多么严重,不论检方手中掌握的证据看上去是多么的有力,在他被宣判有罪之前,都必须假设他是无罪的。“无罪假定”在司法制度中应是极为重要的一条。正是它,决定了检方和辩方从道义上的平等地位。 正因为在宣判之前,假定被告是无罪的,律师也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理直气壮地进行辩护。如果没有这一条,被告律师一出场就矮三分,就根本谈不上“公平”二字,被告也就很有可能轻易沦为“待宰的羔羊”了。现在在我国所出现的情况是恰恰相反的,在刑事案中,被告一但上庭,无论是法官或是审判员,都将其视为半个被告,他们往往更关注控方,这最终决定了审判的结果。” 就到这里时,陈默然的话声音稍顿,对于国内目前首先假定其有罪的作风,几乎每一位法律界人士都可以说深恶痛觉,但却无能为力,尽管无罪假定同样写入法律,但执行时总碰到一些问题,职业左右的他们的习惯。 “在法庭这个“运动场”上吹哨子的裁判,就是法官。他所起的全部作用就是维持秩序,也就是当双方在对抗的时候,维护“游戏规则”。法官跟运动场上的裁判一样,他的水平一是体现在对于游戏规则的熟悉,还有就是对抗衡的双方“吹哨吹得公正”。真正在案子里最终决定输赢的,却不是法官。 在审判中,法官只是像球场上辛辛苦苦监视双方是否犯规的裁判。而且在整个审理过程中,他确实在不断的吹哨叫停。掌握被告的生杀大权呢?是最最普通的大百姓,即陪审团。如果要提交修正案,除了确保一罪不得两诉,不得被强迫在刑事案件中自证其罪,疑点归于被告之外,审判权必须要由现在合议庭交还给陪审团,并在宪法之中保障陪审团的权力和必须性,人们目前的质疑法律是否公民,最根本原因,就是官字两张嘴!权力必须归于没有利害冲突的民众!” 感觉有些口干舌燥的陈默然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润一下嗓子,尽管这里有美酒,但在这种时候自己必须要保持清醒。“还有就是,在所有刑事案中,被告人应享有的权力必须加以保证,像要求由罪案发生地之省及市的公正的陪审团予以迅速及公开之审判,并由法律确定其应属何区,要求获悉被控的罪名和理由,要求与原告的证人对质,要求以强制手段促使对被告有利的证人出庭作证,并要求由律师协助辩护诸如此类的权力。 还有目前人们所关心的严刑逼讯问题,搜查权、拘留权的确认,必须要确认一个原则即搜查令发放、执行原则,目前搜查令是由地检办公室签发,检察官办案需要警方协助,甚至警察未持有搜捕状进行搜查和逮捕,而检察官对此大都持在不破坏双方合作关系上,给予认可,他们甚至以“成败论英雄”,这岂不是鼓励警察违反宪法。 如果出现制造借口为非作歹的警察,老百姓还有什么力量可以把他们抵挡在门外呢?他们为什么会有持无恐?一是平民不会选择和警察对抗的方式保护私产,二是违法的代价太小,无论是对地检官或是警察而言都是如此,但如果写入宪法,那就是违宪,最轻也是去职,而且更重要一点是证据作废。这是需要写入修正案加以保障的原因!” 对于陈默然说的代价,司马可谓是深有感触,在中国很多规则的推行恰恰就是靠的违法代价,就像最为苛刻的环保与资源保护法一样,就是因为违法的代价高到不是任何人或公司可以承受,违法代价太小,就没有人在乎法律,为什么无人敢违宪,就是因为的违宪的代价太高。 “这样你们以法律建议的角度,拟定一个权力法案的草案,可以征求民众意见,如果时机成熟的话,我想会有议员加以支持并提交国会!” 第五十六章 相信宪法 马路两侧的法国梧桐树叶已经开始发黄。尽管秋意已浓,但上海的天气依然暖和无比,暖洋洋的阳光挥洒在人们的身上,总是会让人心生一种心醉感,刚下夜班仍带着些困意的穆之晓走下电车,伸了个懒腰。和汽车相比,无轨电车的速度太慢,从工厂到家,一趟至少需要40分钟,但因为中国的石油资源不足,为降低对石油的依赖性,各地均立法只对电力公共交通提供补贴,而40分钟足够穆之晓睡上一觉。 上楼时看到一个同单元的“邻居”下楼,穆之晓习惯性的冲他笑了一下,住公寓之中如同居于监狱,尽管是“邻居”但却从不知彼此的姓名更谈不上认识。回家以后,关上门,四面墙就如同监狱一般,这种生活让穆之晓非常不适应,但不适应又有什么办法,毕竟公寓是绝大多数普通人唯一能负担起的,至少相比过去的衣柜,现在情况还算不错,至少和家人团聚了。 穆李氏一听到响起的开门声,从厨房朝外探头看了一下,一看是当家人的,连忙从锅里取出留下的饭菜。“他爹,你回来了!赶紧紧吃饭吧!”“哎!”穆之晓轻应了一声径直做到饭桌边,男人就是养家糊口,而女人就是在家料理家里。 “春萍,今天太阳不错,你上午要是没事,扶着咱娘到附近公园里转转,别让咱娘成天憋在家里头。”交待一句,穆之晓便和往常一样拿起了桌上的报纸。刚一抖开报纸,一看清报纸上的头条字样,脸色瞬间一变,以至手中的筷了都无意跌落在桌上。“修宪?”报纸的头条赫然写着两个大字以及一个问号,看着报纸穆之晓才想起来为什么今天电车上一些乘客总是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而且脸色大都有点怪,原本是有人想要修宪。 “……为尽一步保障国民权力,国内百名法律专家向国会提交增加以七条修正案为核心《权力法案》,以消除国民对宪法无法保障人民部分基本权利的疑虑,以充分保障公民权力的不可侵犯性……据倡导者陈默然教授称,多名国会议员以及国会各党主要负责人均对此方案持赞同态度,认为修政案的提出将进一步明确我国宪法是以选择尊重公民的权利和自由为最高目标……” 被报纸上的内容惊呆的穆之晓几乎是一把抓住报纸,拿起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就朝门外冲去。“春萍,你上午有空带咱娘出去,我有事先出去一下!”“啊!他爹……”等穆李氏从卧室里出来,屋里那还有自己的男人。“有人要修宪!”几乎在一路上,穆之晓脑中所思考的都是这个问题,电车上的乘客也大都是在谈论这件事。 宪法!有人要修改宪法!如惊雷般的消息在国内传播着,一定程度上正是从前总理的去职,人们才意识到宪法的威力,宪法是保障国人自由的根本之法,保障国家稳定基础,现在竟然有敢提出修宪! 位于上海京城路75号的“悍卫宪法协会上海分会”内已经挤满了赶到这里的会员,他们大都是在看到报纸或听到广播中的新闻后,第一时间来到了这里,分会与其说是办公场所,到不如说是一个餐馆,因为这里本就是一个餐馆,与其它餐馆不同的是,这里悬挂着一个盾形徽章 ,盾牌上有描绘着一部宪法图样,图样赫然是两交错步枪,这是全国悍卫宪法协会的标志,悍卫宪法协会是在合法的民兵组织。 民兵组织不同于国民警卫队,一定程度上国民警卫队是国家军事力量的一体,尤其是在对日战争期间,由地方武装发展起来的国民警卫队已经被中央政府收编,尽管国民警卫队仍然保持着双重效忠,而且动员国民警卫队仍需要省长批准,但早已失去了最初时的独立性,在军事方面中央政府的权力是至高无上的。 而国内的民兵组织却是民间的合法武装力量,与官方没有关系。它们是由民众自发组成,拥有法律所许可的武器装备,目的是维护自己的权利。任何人都可以聚集在一起,成立民兵组织,因此,基于成员的成分不同,他们的宗旨、观点也各不相同。 而悍卫宪法协会的宗旨就以悍卫宪法的不可动摇性为宗旨,甚至于连同前总理和部分政府官员都是协会成员,当然也是民兵成员,尽管成立不过短短半年时间,但悍卫宪法协会却已经发展成为了一个拥有300万成员的组织,但各地分会之间没有从属隶属关系,而是靠一个共同的理念聚集在一起。 “他们为什么要修改宪法?”“不是修改,是添加修正案!”“嗯!是添加几条权力法案!”“添加也不能添加,他们今天可以添加,明天就能修改!或者推翻……”“其实也不错,这看这些条款全部是保障公民权力的条款,而且只是添加而已……”“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挤进了数百人的餐厅内显得异常拥挤,到处是人们交头结耳的声音更是令这里变得有些喧嚣,对于添加宪法修正案人们抱持着各种不同的确态度,但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他们对添加宪法修正案是持以警惕的态度。 “大家静一静,收音机中过一会有对先生的采访,让我们先听听先生怎么看这件事。”在一片人声沸腾之中,分会会长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无论大家伙怎么讨论,无非只有两个结果,一是接受,一是反对,没有中间路线可走。不过刚才收音机中传出来新闻,广播电台准备就宪法添加修正案事宜采访先生,此时与其做无谓的争论,到不如听听先生怎么说。 “那我们就看看先生怎么看待这件事!”“就是!相信先生绝不会坐视他们乱改宪法!”对于先生,人们总是有着近乎于盲目的信任,实际上悍卫宪法协会的成立一定程度上同样是受到先生的影响。“……当我们的宪法面临挑战时,我们必须要面对一个问题,是保卫他还是悍卫,我想四万万六千万国民,所做出的选择是悍卫宪法的不可动摇性!”,正是先生在告别演讲时的警告,才最终促成了这一协会的成立。 远在西北市中国广播公司播音内,司马却出其的的有些紧张,这是自己所参加的第一次采访式的直播,之所以接受电台的采访,实际上为了促成《权力法案》的通过,同时平息可能由此引发的风波,毕竟自己先前曾提出警告,甚至不惜通过所谓的“宪法保护案”。 “……我们是需要悍卫宪法,我们所悍卫的恰恰是宪法的根本原则和最高目标,相信每一个国民都知道,我国的宪法是以宪法是以选择尊重公民的权利和自由为最高目标,而现在我们看到,一些国民权力因为未以宪法的形式加以明确,导致了部分权力遭受践踏,这是我们所不能接受的。在众多的案件中,国民的权力受到了侵犯,为什么部分警察肆无忌惮,是因为他们不惜触犯普通法律条文所赋予的公民权力,而这些公民权力恰恰是国民所不曾了解的。 在对待刑讯逼供的时候,绝大多数国民都不曾知道,法律赋予了他们沉默权以及不得强迫在任何刑事案件中自证其罪的权力。而国民的不知情恰恰是警察肆无忌惮的原因之一。我注意到在众多法律专家拟定的《添加权力法案建议》中的第三条,无论何人,除非根据陪审团的报告或起诉书,不受死罪或其他重罪的审判,但发生在陆、海、空军中或发生在战时或出现公共危险时服役的民兵中的案件除外。 任何人不得因同一犯罪行为而两次遭受生命或身体的危害;不得在任何刑事案件中被迫自证其罪;不经正当法律程序,不得被剥夺生命、自由或财产。再如第四条:“人人具有保障人身,住所,文件及财物的安全,不受无理之搜索和拘捕的权利;此项权利,不得侵犯;除非有成立的理由,加上宣誓或誓愿保证,并具体指明必须搜索的地点,必须拘捕的人,或必须扣压的物品,否则一概不得颁发搜捕状。” 实际上这些权力都是法律已赋予国民的,但却一直遭受践踏,因此有必要将其从普通法权,升格为公民基本权力。假如说在宪法制定时,宪法中已经有此条款,或许很多悲剧就不会发生!很多时候一些教训是以公民的生命作为代价。” 在说到这里时,司马的表情显得有些黯然,如果没有看那些报告的话或者说没有血的代价,或许自己永远不可能知道这一切,很多生命与自由的失去是自己的错误所引发生,而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弥补这一错误。无论是播音员或是收音机前的听众,在听到司马提到以生命做为代价时神情大都一黯,生命和自由是世间最珍贵的,但是…… “先生,那是不是意味着您支持在宪法中添加这八条权力法案呢?我想在收音机前的国民大都希望听到您的看法!”“呵呵!应该这么说,我们制定宪法的本意是什么?是尊重人民的权力和自由。我们应该警惕的是,打着种种美好的诺言,试图通过修宪来夺走公民的权力的行为,而这八条权力法案,却是将法律赋予公民的权力予以进一步的明确,将其升格为宪法保障的权力,一但其成为宪法所赋予的公民权力,那么任何侵犯这些公民权力的行为都将是违宪行为。” 而对播音员提出的问题,司马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现在我们知道,权力法案已经取得部分议员的支持,不日将提交国会两院审议,但最通是否通过,仍然需要由各省批准,我想这将是会一个漫长的过程……”的确,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对于很多人而言,这却是一个大事件!前所未有的大事件。 “……参众多院以绝对多数通过将八条权力法案列为宪法修正案第二至九条……”尽管权力法案从提交至两院审议通过前后耗时长达一个月,而且尚需等待各省议会审议通过,但几乎每一个国民都能感觉到权力法案在国会通过后带来的些许变化,尤其是随着各省依次慢慢通过第二至九条宪法修正案之后更是如此。 两辆警车悄悄的停在树从边,随后几名便衣警探轻轻的关闭车门,朝着远处走去,这是一个偏僻的小村庄,几十户人家,房屋高矮错落,散座在山脚下,远远望去漆黑一片。早到的冬天冷得让人难以适应,淅淅沥沥的雨水夹杂着雪花,浇洒在脸上、身上,一个劲儿往衣领里灌。 刚从海军陆战队退役,就被招聘进警队成为缉毒组警探的宋明跟在队长的身后轻手轻脚的朝村子里走着,所有人的动作都非常轻微,大多组员握着霰弹枪的双手掌心已经开始冒汗,这一次逮捕的嫌犯并不是普通人,那个人可是全市最大的鸦片供应商,他的老巢就在这个看起来有些破落的村子里。 这是宋明第一次执行任务,第一次就碰上了这档子事,宋明不禁有些苦笑。尽管国内禁毒已经进行了多年,但禁毒愈严,毒品利润愈大,尽管中国法律对毒品所持的是零容忍态度,运毒、藏毒、贩毒无论数量多少一但判决成立,只有一个结果……死刑,但即便如此仍不能吓倒所有人,总有一些人铤而走险。 贩毒带来的高利润让他们锲而不舍,其中担负的高风险更是让毒贩不惜采用武力对抗,尽管国内对自动武器加以限制,但却并不妨碍他们通过种种渠道购买自动武器。毒贩的绝不投降,令缉毒组从来是各地警察局之中风险最大的案组,每一次任务都可有可能成为他们的最后一次。 一行十几名缉毒组兵分两路,很快被包围了村中的一个独院,而此时院内仍然漆黑一团,仍没有任何反应。几十秒钟后密集的枪声瞬间响起,雨雪交加的冬夜寂静随之被打破,村子随之被一阵鸡鸣狗叫所笼罩,甚至还可以听到敲铜锣的声音,越是偏远的地方的百姓,越喜欢购买武器,枪壮人胆,即便是山匪早在多年前就被清剿一空,但偏远地方的百姓仍会一如既往的购买武器保护自己。 被枪声惊醒的百姓,几乎是第一时间拿起家里的枪,警惕的看着屋外,直到警车的警笛声响起之后,被惊醒的村民心里的石头方才落了下来,一些村民怀着好奇心站在院外朝外看着,不一会便看到村里的贾黑头被警察反铐着押上警车。这是怎么回事?他犯了什么法?尽管带着疑问,这些村民也只远远观看。 “我要求与我的当事人单独谈话!还有请打开我当事人的手铐。”提着公文包的律师一进审训室,就对身旁的警官说道,而警官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贾黑头被抓进来之后,唯一的一句话就是要见他的律师,如果是在过去拳头恐怕早都上去,而现在如果真这么做了就是违宪……警官只能无奈的打开嫌犯的手铐,关上审训室的木门。 “你确定他们没有出示搜查令?”年青的律师扶了一眼镜框看着自己的老板,几乎是在听到他的这句话后,眼中透着难掩的激动,如果是真的这案子几乎没有任何悬念,这个案子自己一定能赢。 “我确定,他们根本没有出示,从头到尾也没拿过什么搜查令,还要什么令啊,都落到他们手里了,现在是铁证如山,方律师,我还有救吗?如果你能……5万、10万、那怕就是20万也行!只要能保住我的命就行,实在不行,就是让我做证也行,方律师,你和他们谈谈,我知道可以和检察官做交易,现在我可就全指往你了!”看眼前的律师,贾黑头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的轻吼着,贩毒只要抓住就是枪毙,而他们在自己家里搜出了90多斤鸦片,还有20多斤吗啡,够枪毙自己几千甚至上万次。 “放心,你没事!明天你就可以离开警察局,记住把支票准备好,20万!”年青的律师笑了笑,提着文件包走了出来。根据宪法修正案第四条,警察未持有搜捕状进行搜查和逮捕,他们的行为就是违宪,即使是已经拿到了证据,也只有一个结果,证据作废,放自己的当事人回家,只要愿意自己的当事人还可以追究他们的责任,把警察局告上法庭。 “真……真的吗?”贾黑头几乎难以置信的看着即将走出门的律师,这个娃娃真的能起死回生?那些狗腿子手里可握着铁证,而且自己还打伤一个警察。“要相信宪法不是吗?”随手关门前,年青律师习惯性的持他一下眼镜框,此时的他满面春风得意之色。 第五十七章 新策略 “……美国以及中国托拉斯是帝国主义经济或垄断资本主义经济的最高表现。与美国托拉斯间接透过国会、操纵选举相比,中国财团不仅仅间接透过国会控制政府,甚至某种程度而言,中国托拉斯直接主管着这个新兴帝国主义国家。与美国家族式财团不同,中国财团尽管带有鲜明地区特色,但其不论籍贯,凡是以西北、天津、上海、武汉、广州作为活动中心的金融业者和实业家,以及在财界、政界有实力的人物悉数概称财团成员,而其中的中心势力,是本地的财界与政界的实力人物,由各地总商业协会为基础构成财团决策层,在财团内部实行资本主义式的民主决策机制……”《乌米扬诺夫全集》第23卷,第35页 财团!中国人往往用财团去形容那些托拉斯企业,与欧美财团以家族为核心不同,中国财团是一个带着鲜明地域特色,由数家银行、大型公司组成的。他们从来也不是“铁板一块”,并非拥有统一思想和意志的实体,而是由许多相互争夺、竞争的财团组成的利益共同体。金融资本的集中并与工业资本日趋融合,是市场经济发展的重要特征,大财团的核心是拥有资金雄厚的银行机构。 欧战结束后,五大财团,准确的来说是除西北之外的四大财团。鉴于西北财团透过金城银行急剧扩充资本的优势,在战争期间获得丰厚利润的四大财团内部各大型公司透过融资、收购等各种方式控制着曾向他们提供帮助的银行机构,在共和十三年以后,中国最大的15家民营商业银行中,有13家属于西北、华北、华中、华东、华南五大财团。 控制商业银行机构后,华北、华中、华东、华南四大财团如西北财团一般,通过金融资本与产业资本的融合,采取控股、参股、提供贷款等金融服务,以及互派董事、经理等人事控制方式,控制着众多工矿业、商业、运输业的大公司,截止到共和十六年,五大财团控制了国内100家最大工矿业公司中的86家,13家最大的公路、铁路、海运、空中运输企业中的11家,20家最大的公用事业公司中的15家,20家最大的商业企业中的15家。 此外,五大财团还通过控股、参股等金融杠杆方式,间接地控制着这些巨大企业下属的众多子公司,财团控制着中国经济。在中国几乎每一个行业都可以看到五大财团的影子,到了共和十七年,国会的国家资源委员会举行听证会时也不得不承认,中国经济基本上受五大财团所控制,五大财团一定程度上主管着这个国家经济运行,而且财团实力仍在不断扩大。 过去的数年国内垄断财团的势力不断扩大,工业资本与金融资本的融合进一步加强。一定程度上财团的存在,令中国的企业摆脱了中国传统家族式经营的弊端,五大地方财团内部早已经在过去的合作之中,变成藕断丝连互相影响的金融实业联合体。利益共同体的结成,使得财团内部对于任何一家主导公司的继承人都是非常敏感而挑剔,这不再是某一个家族的利益,而是整个财团的利益。 为了保护自己的财富,“能人主义”开始在国内工矿企业中生下了根,各大公司经理不再实行代代相传的世袭制,而是选贤与能,聘请掌握生产技术而又擅长经营管理的“能人”当经理,财团内部各个组成部队的家族色彩日益淡薄。为了获取更大的市场份额和垄断利润,各个财团之间进行着激烈的竞争,竞争的领域非常广泛,竞争的手段五花八门,包括从派遣间谍刺探商业机密,到院外游说、操纵政府等等。 大财团力图控制、吃掉较小的财团,较小的财团为了保住地盘,有时暂时依附于大财团,有时又进行激烈的斗争。大鱼吃小鱼从来都是世间永恒不变的自然法则,中国财团鲜明的地域特征或许是其最大的特点。 五大财团各自依赖着自身的基础商业银行、基本实业圈,而中国工业结构的构建恰恰更说明这个问题,可以说时至今日,由政府主导的三个四年经济发展计划,往往是在其中寻找各方可以接受的平衡点,即偏向于五大财团的利益需求。如此一来自然减少了在诸如东北、西南这样位置不明晰、又处于各邻近财团外围区域的投资,而这些区域恰恰是各大财团竞争最为激烈的区域。 夜幕下的沈阳略带着些许灯红酒绿之意,为东北地区与内地的交通枢纽,尽管经历了共和八年“奉天事变”后叛军的炮火、中央军的轰炸之后,大半个奉天化为废墟,但此时的沈阳早已看不到一丝的战火痕迹,一个全新的沈阳城耸立在北中国的东北地区。 位于沈阳故宫南侧四周围筑着三米多高的青砖厚墙的“张府”,在沈阳人的习惯里,仍然叫这里为“大帅府”,甚至于连这里的地名都叫帅府巷,人们经过帅府巷四十八号时,眼光中总会带着些许崇敬之色,“张府”的门牌号则是帅府四十八号。 辽东大地谁人不知当年“奉天事变”时,张大帅的那句“雨亭,虽胡匪出身,智文皆不及他人之半,但也知关岳二圣之忠义,今个满遗作乱,为共和之长官,当与奉天城共存亡!”,这句话大长辽人的志气。而人们经过帅府时之所以会投以崇敬的目光,原因很简单,共和后,中国第一殉国武官、文官,皆是于在乱军破城后,于帅府自裁殉国,随同殉国的还有十二名奉军军官。 每年6月11日时,在帅府旁的纪念墙上,总会摆满祭品。尽管现在张家已不像过去那样有着“奉天王”的别称,更没有了当年的权势,但在沈阳、在辽宁,张家却因为老帅的蒙荫而成为沈阳甚至于整个关东数得着大户,三畲公司更是整个辽宁甚至在国内也能排得上名号大企业,行业涉足银行、矿厂、轻重工业、典当、粮油,大大小小上百家大小公司、分号范围遍布东北、滨海、阿穆尔等省。即便是大连造船厂、鞍山钢铁联合企业、阜新煤矿辽宁几乎每一家国投大型企业,都或多或少的有着张家的股份,而民间公司更是数不胜数。 今天的帅府巷外停满了汽车,几乎是一色的新款100或335型高级轿车,偶尔有人从车队旁走过时,会诧异的发现,这些汽车车牌无一例外的彰显着他们主人的特殊身份,尽管这些车没有一辆白牌的政府牌照,但这些一色吉利数的车牌有的甚至超过汽车的价值。 “啧啧!大亨钢铁公司、肇新窑业公司、政记轮船股份有限公司、奉天电力、强华公司、兴业公司、奉天纺织……今是什么日子,怎么全东北的大公司都跑到张家了!”车旁几名记者看着那些汽车啧啧道,他们大都是刚刚收到消息赶过来的,一赶到张府门外,看到这些汽车就知道,东北工商界肯定要出大事了,否则这些大公司商董们绝不会冒然齐聚到张家。 在紧闭的张家堂厅内,烟雾弥漫,东北商界的老板们此时齐聚一堂,所有人的神情中都带着一丝期待,对于他们而言,这次会议可谓是一场期待已久的会议,从三年前开始有人呼吁,等了三年终大家伙达成了共识。 “……中国有五大财团,西北、华北、华东、华中、华南,但我们东北呢?过去人们常称我们东北商界为西北财团之附庸,我东北商界仅以三畲公司为例资产便超过5亿,再累加各位资产,资产总额接近百亿,论及规模,不下华中财团,而华中财团却可以90亿元资产挤身五大财团之列,主导华中地区二四计划、三四计划国投企业转商,而我们呢?我们空有近百亿资产,但却从末能拧成一股绳。二四、三四计划中,我们东北商界所获转商股份总额不超过20%,其它80%均落入西北、华北之手,即便是远道而来的华东财产亦获得15%的商股,现在的东北就是西北、华北、华东三大财团的经济殖民地。” 说话时朱子明显得颇为激动,当初国投在鞍山钢铁联合企业收回投资后,拍卖鞍钢的国有股份,结果如同大多数国投企业一样,东北企业几乎都与其绝缘,即便是获得些许股份,亦是各财团出于“友好”分杯羹而已,否则恐怕东北商界连口汤都喝不到。 “可不是,你们看看他们五大财团,在国内商界说句话,全中国的商界都要抖上两抖,咱们东北到好,只能跟在人家屁股后喝口汤,现在五大财团都来了东北,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不出十年,别说东北商界的发展了,到时恐怕东北商界在与不在都成为问题!” 朱子明的话音刚落,奉天电力的张举恺便深有感触的点头称是。前些日子自己的贷款遭拒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西北电力公司已经在两年前进军东北电力市场,作为西北财团融资核心的金城银行显然不可能向竞争对手提供贷款,但是他们倒不介意提供融资,如果那样的话,奉天电力就将变成西电的子公司,这多少让张兴恺不能接受。 其它人听到张兴恺的话后纷纷点头,尽管张兴恺的话有些危言耸听,但所有人都觉得理是这个理,毕竟总是跟在别人身后,做外地大财团附庸的滋味并不好受。即便是平素只是做个甩手掌柜,将公司交给他人管理的张学良,亦是深有感触的点着头。三年前从部队退役后,张学良就着手将父亲留下的三畲号改组为三畲公司,几来年在他人的帮助下,三畲公司已经是东北最大的本地实业公司。 尽管如此,却一直未能进入西北财团决策层,如果不是因为三畲的根在东北,或许自己真应该像身旁的人劝说的那样,将公司总部搬至西北,只有如此才能真正溶入西北财团,进而进入西北财团决策层,从而为三畲公司谋得更好的发展。但三畲到了西北之后,西北会有三畲的立身之地吗?这显然是一个问题。 “如果东北商界还想生存下去,就必须像当年的华中商界一样,整合财力、资产更组沈阳商业协会,成立我们自己的东北财团!只有如此,东北商界才能和其它财团竞争!”在说到这时朱子明的双眼放着光,如果几年前东北商界、银界就拧成一股绳像华中商界、银界一样,以通商银行、以及本地钱界、银界共同出资兴办华中银行为龙头,或许现在中国就不是五大财团,而是六大财团,或许自己也不会和鞍山钢铁失之交臂,最后坐视让鞍钢落入华东财团之手。 “可别忘了,财团的根本是金融界与实业界结合,而我们东北的银行业一直无法与内地银行业相提并论,西北有金城银行、西北储备银行、华北有盐业银行、中南银行和大陆银行、华东有浙江兴业银行、浙江实业银行、上海储蓄银行、新华信托储蓄银行、通商银行、四明商业储蓄银行、中国实业银行和中国国货银行,华中有通商银行、汉中银行,华南有广东银行、南洋商储银行、华商银行,可全东北除了东北实业银行之外,根本就没有能排得上号的。东北实业去年资产排名为商业银行第14位,资本仅比西南银行多出2700万,位居榜首的西北储备银行资产规模是东北实业银行46倍……” 说话的是东北实业银行的经理的王永江,东北实业银行实际上并不是一家纯粹的商业银行,如果追根问底的话,甚至于有侵吞公产之嫌。当年西北兵威奉天,按照老帅的交待三畲和银行用200万参股东三省官银号,改东三省官银号官商合办为商办,两行合并后,改组为东北实业银行,一跃成为东北地区最大的银行。 实际上共和八年后,各省“官办”银行大都采用“商股”的方式转官为商,这是各省督军为了保全财产而做的努力,而中央政府在这上面大都是持网开一面的做法,因此倒也无人追究。实际上各省督军在弃权后,往往选择投资实业,对国内的实业到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 “不过我们的东北大小银行过百家,如果可以整合这些银行,实业银行资产可扩充一倍以上,如此银行规模、资产,便与华中财团相近,并可为东北实业界提供融资。而且我们至今未涉足保险业,东北保险业俱为的西北、华东所垄断,我东北地区产业工人超过300万,每年仅养老保险一项即高达3亿元以上,医疗保险亦高达亿元,商业保险更高达数亿元,五大财团除利用银行业融资外,保险业同样是为其提供了融资渠道,银行、保险都可以为东北实业界提供的融资服务。” 尽管在多年前王永江只是一名善理财的官员,但主持东北实业银行长达十之久,十年来能够在西储、金城等多家银行的打压下,仍然稳居东北地区第一大商业银行,其对金融业早已是了若指掌,涉足保险业是王永江一直以来的愿望,但却没有合适的时间,有比眼前更合适的时机吗? “按照惯例,如果我们要成立东北财团的话,各家公司需要向银行注入相当于银行资本30%的股金,也就是说需要1.5亿元,不知道各位商董以为如何!需要1.5亿的现金!”王永江笑着提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银行需要这笔资金进行扩张,如果得到这笔资金自己就可以实施那个扩张计划,吞并东北各省本地银行,从而形成一家大型银行,没有一家大型银行作后盾,就不可能成立财团。 “我们大亨钢铁公司认购200万元新股!”几乎是王永江话音一落,朱子明便把话接了过来,钱是小问题,最重要的是成立财团后所带来的丰厚回报,尤其是那些政府工业计划的回报。一旦东北财团成立,中央政府将不得不考虑在国投转商时,给予东北财团适当的“照顾”。 所谓财团实际上就是金融界与实业界的全面结合,早期的中国华东、华北财团并不具备这一特点,而金融界与实业界的全面结合,实际上起自西北。自金城银行、西储银行成立后,银行持有西北数百家大家企业股票,而这些企业同样持有两行股票。相互持有、相互融资使得金融界与实业界结成了一个财团内部的紧密同盟,而不是过去的利益同盟,这使得他们可以在总商业协会的协调下,共同行动、一致对外。 过去的十几年中,西北财团之所以可以急剧扩张就得益于金融实业的密切合作。银行向实业界提供融资,同时尽可能的帮助实业界巧妙的融资扩张。现在西北财团所控制的大银行、大企业的资产总额占当时国内各大财团总资产的50%以上,一定程度上甚至于中央政府都不得不依靠西储银行融资,而这正是西北财团影响国家决策的根本。 在众人的交头接耳声中,几乎未出这间屋子,1.5亿元银行新股就已经被口头认购一空,之所以会如此的迅速,实际上是因为利益。国投资本从来只会考虑大型财团的,而除了大型财团之外,没有任何人有能力收购那些动辄上千万的大中型国有企业,花千万购买数千万的资产,没有任何一个商人会错过这种生意,前提是有足够的能力。 与那些兴奋的大亨们不同,在他们离开之后,还不到三十岁的张学良脸上略带着些许愁容。“董事长,您在担心?”与老板的担心不同,王永江更显得兴奋,1.5亿元足够自己做太多的事,不仅仅只是收购银行那么简单。 “我当然要担心!他们想成立财团的出发点是为了从国投企业中多分上一杯,但即便是咱们成立了东北财团又能如何,东北除了参众议员之外,几乎没有太多的政府高官,更没有政党势力。西北财团当然不用说,中央政府有一半都是他们的人;华北有以前的北方政府的老底子,共和党更是他们直接代言人,而且和西北财团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华东财团靠的国民党,华南财团选择的是革命党,至于华中财团,虽然他们没有直接选择党派作代言人,但是两湖、江西各省在中央都有官员帮衬,我们东北有什么?” 在提到这些时,张学良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忧郁,与那些不居官场的老板的乐观不同,尽管自己从未涉足官场,但却因为在西大上学时,经常参加一些政党活动,和政客、官员、财团代表多少打过一些交道,多少知道现在的中国和过去的完全不同,过去是官府管商人,而现在却是财团管政府。 “你看看现在无论是国会或是省市议会的议员本身就有许多是财团的人,而且国内各大政党经费均由各自的利益财团负担。而如果遇到重大议案,财团也会派人到议院去游说、拉拢。省长、市长、议员竞选,也大都是依靠财团资助,现在中国政治与其说是党派政治,到不如说是财团左右下的政治,一个财团如果没大的政党作为利益代言人,他对政府的影响力就非常有限,为什么华中财团影响力最小?还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合适的政治代言人!你看看华中财团这么多年,他们从国投企业中获利多少?” “董事长,至少有了东北财团,我们可以左右东北省籍的各党议员,有时候并不见得一定要选择那一个政党,选择政党带有片面性,最佳的投资对象是人!当年胡雪岩选择可不是党派,而是选择的有发展潜力的人!只要是竞选,他们就需要竞选经费,无论是国会议员或是省议会议员更多是依赖本地筹集竞选经费!” 王永林在说话时面上带着一丝特有的表情,现在的中国早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千百年来人们习惯的中国,就像老板说的那样,党派左右国会、政府,而财团左右政党,一切的根源就是钱!各党之间的政治竞争永远都离不开钱,即便是拥有庞大而惹人注目党产的复兴党在一年前国会大选、总理竞选时,亦需要西北财团的捐助,竞选一定程度是拼民望,而在民望的背后是资金。 在国内,国会议员竞选经费的来源,一是候选人本人及其家族;公民个人捐款;公司和特殊利益集团捐款;本党资助。联邦选举竞选法规定,国会议员候选人及其家族为本人提供竞选经费的总额不受限制;国会议员候选人的竞选开支不受限制;个人、政治行动委员会和团体为支持或反对某候选人而进行的“独立”活动开支不受限制。 但是,法律上对向国会议员候选人提供经费的个人、政治行动委员会、团体捐款和政党资助的数额给予明确的限制。根据联邦竞选法规定,任何个人在同一年内,对同一竞选人的捐款不得超过200元,对所有候选人的捐款不得超过5000元,对同一政治行动委员会的捐款不得超过1000元,对同一政党的全国委员会捐款不得超过10000元。任何政治行动委员会在一年内对同一候选人的捐款不得超过1000元,对同一政党的全国委员会捐款不得超过3000元,参议院的各政党参议员选举委员会对同一候选人的捐款不得超过5000元。 虽然表面上看来选举法对竞选经费进行了严格的控制,但实际中还是存在着很大的漏洞,或者说根本就是刻意留下的漏洞,捐赠者往往通过捐钱的方式规避法律的约束。每个候选人必须在选举前10天或选举后30天内向中央选举委员会报告所收到的捐款和竞选开销,其中包括所有捐款在100元以上的捐款人的姓名、通讯处和职业。 “老板,政治投资往往意味着回报,但更多的时候大家所选择的是投资在政党,而不是某一候选人。我们是没有合适的政党可供选择,但是我们却可以选择代表我们的利益的国会议员,无论他是复兴党或是共和党或是革命党、国民党,只他们代表我们的利益,就是我们的投资对象!” 此时的王永林在说这些时,他的这番话和未来的“投资”会产生多么大的影响,但至少与其它财团相比,他找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至于这条路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恐怕就不是现在的王永林所能考虑的事情了。 第五十八章 贫血症的缓解 “你们也许不以为然,可我坚持我的意见,总有一天我们的土地会被中国人统治,他们会推翻澳洲政府,把这儿变成他们的疆域,蓄长辫的皇帝,便会粉墨登基。”这是早在19世纪60年代,淘金时期的一位著名澳洲民间诗人查尔斯.撒切尔就在一首题为《中国移民》的诗中作过预言。 尽管当时的在满清的统治下,中国正遭受列强瓜分,根本无力从事这类“侵略”活动,但小说不是历史,而是一种民族心理的写照,它反映了澳大利亚这个南太平洋孤儿由来已久的恐华问题。这类妄想狂的恐惧不断地在小说中再现,1897年出版的长篇小说《黄潮滚滚》就是《莫迪亚洛克之战》的一个翻版故事。虽然假设在1954年,但讲的仍是中、俄联军侵略澳洲、占领昆士兰大片土地的事情,既无鲜明的人物亦无新意可言,类似的作品在以后各时期中均有大量出现。 恐华心理最终演变成极力丑化华人、排斥华人。1901年澳洲统一成联邦,以反亚、反华为核心内容的“白澳”政策成了澳洲的既定国策,其宗旨是要使澳洲成为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白人国家”。这个政策的制定,客观上达到了驱华出境、限华入境的目的。进入20世纪之后,中国民间的反帝斗争以及憎外情绪在西方引起巨大恐惧,促使其“白澳”政策形成。澳洲为抗衡有色人种的冲击,已不再视自己为一个独立体,而是看作整个西方白人世界的一个组成部份。 “白澳政策已不再是一个单一国家的政策,而必须是所有白人国家的政策……白种人若要保持洁白,永不变色,他们中间就容不得任何黑龙。必须有一个牢固的、单一的民族,一旦决口,就无法弥补,滚滚黄潮不久就会以混血杂种代替所有的白人……澳大利亚首要的任务是完全根除亚洲人,然后才能考虑其它问题。”澳大利亚政府如此喃喃自语着,一意孤行的推动着他们的白澳政策。 1905年后随着日本帝国的崛起,日本侵略军的形象在侵略文学中逐渐占据了主宰地位,中国侵略者的形象只是降为次要,但并未消失,他们往往以日本的帮凶身份出现,那里有日本人,那里就有中国人遥相呼应。1923年后随着中国的崛起,中国侵略者形象再次在澳大利亚文学作品中粉墨登场。 尤其是在27年,中国特遣舰队第一次驶入印度洋进行远洋作战训练时,出现在澳大利亚近海,更是让澳大利亚人感到一丝恐慌,几乎本能的这个南太洋孤儿就将此视为“侵略”,甚至要求他们的英国妈妈立即派舰队给予保护。尽管27年之后,在英国政府的要求下,澳大利亚的白澳政策有所收敛,但中澳两国的关系都于一种非常微妙的环境之中。 1929年11月20日,一个十分平常的星期三。仲夏的澳大利亚西部,已经十分炎热,雷阵雨则常常成为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主宰西澳的,是一望无际的荒凉。在这片贫瘠的蛮荒大地上,那几乎一成不变的红色土地与沙漠,仿佛是红地毯,巨大得只有上帝才有资格踏足。 “嗡……”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打破了红色天地间静默,一架鹰式教练机在距离地面不足四百米的高度飞行着。这种飞行是枯燥的,飞机中并没有收音机,可以听听音乐或收听新闻,乃至气象预报。飞机上的两人唯一所能做的,就是在那轰鸣的马达声中,大声地唱歌和聊天。 作为兴安农场的主管,李涛几乎只要一有空就会驾驶着飞机巡视这片贫瘠的土地,尽管这个农场不过仅只饲养了几千只绵羊而已,在外人看来或许这是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但是巡视面积达800平方公里的农场,有什么比飞机更为合适的工具呢? “一奇,你看那!” 驾驶着飞机的李涛指着远处哈默斯利山脉的上空,大声对身后的副驾驶位上的一奇喊道。顺着李涛手指的方向一看。只浓黑的积雨云突然从四面向这架小飞机包抄过来。“一奇,山上的乌云有多高,咱们根本不知道,这架小飞机可能也没办法从上面飞过去,而且这么大片的乌云还切断了咱返航的路线。唯一的出路,就是往下走,在云层的下方飞行,你看行吗?”尽管话中带着征求一奇的意思,但此时李涛已经调整的航向。“你看着办吧!”而文一奇并没有反对李涛的自作主张,毕竟在天上还是听人家。 此时云层越来越低,几乎与大地相接,无奈之下,李涛只能飞进了巨大的峡谷内。对这个区域他十分熟悉,峡谷的深处,就是奔腾的特纳河,这是一条天然的引航线。这里是澳洲白人从未踏足过的蛮荒之地,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澳大利亚华人可以轻易购买这片土地的原因,这片蛮荒之地是白人不需要的,即便他们华人愿意购买又何乐而不为呢?在过去的几年中,拥有澳大利亚国籍的华人不断的在西澳购买土地,这多少缓解了西澳政府穷困莫名的经济,要知道西澳的土地都是是荒山、沙漠,除了那些愚蠢的华人,还有谁会购买这些土地。 飞机刚驶入峡谷,暴雨便滴了下来,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和时而响起的炸雷声,文一奇只觉得一阵胆寒,今天原本想趁着休息上天上转两圈,结果竟然碰上这么一出。“呵呵!一奇,赶明咱们挑个好时间再出来溜一圈!你看这峡谷。若是平常晴天的时候,从这里飞过去……啧啧!那叫一个壮观!”在暴雨之中,李涛一边同文一奇,一边小心翼翼地驾驶着飞机,几乎贴着树顶飞行。 有些胆战心惊的文一奇听李涛这么一说,不禁朝峡谷周围打量着,绵延的峡谷的确非常壮观。“咔!”一道从天闪电几乎是贴着机翼劈到峡谷间的一棵桉树,为躲避闪电,被吓一下的李涛猛的向右一拉操纵杆,飞机在两人的叫喊声中侧倾着,几乎是直贴着峡谷朝前掠过。 就在这危机的时刻,被吓的大叫着的文一奇突然间猛的合上了嘴巴,贴着的峡谷可以清楚的看到,在暴雨的冲刷下,两侧的峡壁居然依旧显露着红色的光泽,这是一种特殊的红色,近乎褐色,如同铁锈一般。作了十多年地质勘探的文一奇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马上意识到,这些都是裸露在外的铁矿,他现在正飞行在一条真正由铜墙铁壁筑成的峡谷内!这就是自己来到澳大利亚的近一年中所苦苦追寻的东西。 这个发现令文一奇兴奋的几乎无法呼吸,上苍似乎故意选择了一个特殊时刻,给暴风雨中的海燕送上了一份沉甸甸的大礼,一份前所未有的惊人大礼!“我找到啦!阿涛,我找到啦!你看!……你看这里整个峡谷都是由露天铁矿组成的!”文一奇兴奋的大声嚎叫着,甚至于激动的拍打着机体。 如果不是因为是在飞机上,文一奇恐怕会立即跳下飞机去亲吻那些裸露在外的铁矿石,这正是自己在澳大利亚所苦苦寻找的铁矿石,为了寻找这片铁矿,自己和几个学生已经在这里呆了近半年,所追寻的就是传说中的铁矿。“这……这就是铁矿!”李涛喃喃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铁壁峡谷,他并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正是地球上迄今为止已经发现的蕴藏量最大的铁矿。 当李涛在暴雨中努力驾驭着那架单薄的飞机时,无论是他或是文一奇并不知道,他们的的这次遇险将改变西澳、澳大利亚乃至整个世界。“阿涛。我敢说,光这里的铁矿都够全中国甚至全世界用上一百年以上!”此时的文一奇兴奋的指着自己所看到铁壁峡谷大声嚎叫着,铁矿!对于现代工业社会而言,一定程度上铁矿和石油一般重要,钢铁即是国家! “阿涛,你确定这里是属于咱们农场的?”在经历了最初的兴奋之后,文一奇有些极不自信的问道驾驶着飞机的李涛,如果不在农场的范围内,恐怕那些白人一定不会坐视这么大的一个矿山落入中国人的手中。“当然,一奇,这里的土地全部属于先生所有,那就是闭上眼,我也不会弄错!明天你带人去勘探,我带人再次确认一下,如果矿脉延到农场外,咱们就再把那里花钱买下来,总之绝不会让那些白澳咋种落着一丁点便宜!” 李涛在说话时带着对白人浓浓的怨气,作为生长在澳大利亚的第二代华人,从小到大没少受过白人的歧视,或许正是因为那些白人的歧视,才会在心中形成浓浓的中国情结,而正是这种中国情结让自己在21岁的回国当兵,只有回到祖国才能找到自己的根。只不过那时李涛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并没有如愿成为一名军人,而是辗转进入了调查局,后来外派时又被派到澳大利亚帮先生管理他在澳大利亚的农场。 “难道先生早已经知道这里有铁矿?”想到先生似乎意有所图的购买这些土地,李涛忍不住在心中猜测着。此时他们并不知道的是,这个名叫皮尔巴拉的区域,早在1890年,英国地理学家伍德沃德就曾大胆的指出,这里的丰富铁矿石将足以供应整个世界的需要。不过显然,他的预测没有引起人们的重视,要不然恐怕那些信仰白澳主义的澳大利亚人绝不会如此“慷慨”的将这面土地出售给中国人。 几乎是在返回农场后的第一时间,文一奇便不顾空中仍然下着暴雨,便带着自己的学生沿着矿脉进么了仔细的勘探,而另一方面则利用农场内简单的设备对的矿石标本是进行基本检验,同时将数吨矿石标本以外交邮包的方式寄回国进行仔细检查。 “1887年美国人发现了明尼苏达州美沙比山脉的高品位铁矿。这个大铁矿,宽1~1.5公里,厚150米。长180公里,矿石中铁含量超过70%,因此在冶炼前不需任何处理,可以直接进炉。而且,在它不远处,就是宾夕法尼亚州的无烟煤矿,为冶炼提供了充足的能源。美国能成为真正的“美沙比”,美沙比就是印第安语中巨人的意思,正是美沙比铁矿铸就了今天的美国!而今天这个铁矿将会铸就中国!” 站在绵延上百公里呈现出铁红色的矿脉上,作为铁矿发现人的文一奇显得非常激动,这里的富铁矿储量至少有300亿吨以上!钢铁就是国家,而今天自己终于将中国陷入贫血状的钢铁工业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此时的文一奇的眼前仿佛看到中国钢铁工业将美国远远甩在身后的一天。 在张恰铁路东侧十余公里处,一座欧式宫殿建筑和景色秀美的园林,像璀璨的珍珠撒落在安固里湖畔,几乎在整个中国都知道安固里农场的美丽,从诗人的诗歌中、文人的散文里,过去的数年之中,农场的主人总会邀请国内各界杰出人士到农场做客,能到这里做客一定程度上被很多人视为荣耀。 与很多人将来农场做客视为荣耀之事不同,身为西北钢铁联合体经理的吴健尽管经常来农场作客,但却没有这种荣耀的感觉,或许因为来的次数太多的缘故。而今天开着车驶入农场后,吴健并没像往日一样,观赏农场内迷人的景色,而是踩着油门直接朝着那座欧式宫殿样建筑驶去,甚至在下车时,都未理会管家的招呼声,直奔二楼书房跑去。 “先生,西北钢铁研究所的专家已经对农场寄的3.5吨矿石标本进行了全面的检验,其纯度甚至比目前国内的冶炼标准还要高2%,先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农场里的铁矿石完全可以直接送入冶炼炉中成为钢铁!根本不需要磁选,就可以直接投炉!”此时的吴健显得有些激动,以至于说话的声音甚至于是在吼! 实际上吴健在一得到研究所报告后,就再也无法控制这种心情。最近几年西北钢铁企业联合体的发展碰到一个瓶颈:矿石,西钢所需要的矿石最初来自龙烟矿,几年来随着生产能力的扩大,龙烟矿远不能满足西钢的生产需求,不断从白云鄂博、迁安、邯郸矿山运进铁精矿,但碰到矿石瓶颈的并不仅仅只有西钢,包括西钢的子公司,包钢、马钢同样有铁矿石供应问题,即便是汉冶萍公司、鞍本钢铁联合体也同样有着矿石供应问题。 原因非常简单,并不是国内的矿产资源不足,而是根据环境与资源保护法的要求,各矿山都必须进行限采,限采的数字被死死的加以限制,国内几乎没有企业愿意去挑战环境与资源保护法,大冶铁矿曾因超采60万吨铁矿石,而被处于巨额罚金,如果不是因为欧战那几年环境不错,利润颇高,恐怕汉冶萍公司可能会因无法支付巨额罚金而宣告破产,自从环境与资源保护法通过之后,全中国有不下百家企业因无法支付巨额罚金而破产。 现在的中国不同于过去,过去中国可以大量无限制的出口各种初级矿物,自从眼前的先生出任总理之后,中国便感染上了前所未有的“资源匮乏综合症”,他让这个国家的专家和政治家坚信,在中国几乎各种资源都是稀缺的资源。 随着专家们的分析和中国几乎没有富铁矿的现实,几乎全中国都知道中国的铁矿石最多只能继续开采30年,而到1954年,中国就将成为纯粹的铁矿石进口国。其它资源也是如此,不过知晓其中内幕的吴健,却知道……这是在撒谎! 尽管明知这是一个谎言,但吴健却不能说出来,这个谎言现在或许是个谎言,但几十年或许真的会变成现实。与国家利益相比,可以牺牲企业的部分利益,而现在发现了一个海外的大铁矿,那么就意味着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先生,那座富铁矿的初步勘探至少可供我们用上100年甚至更长时间!”吴健重重的强调一遍。“我已经知道了!谢谢你的好消息!”司马用不急不慢而且非常平淡的口气说道,似乎这并不是一个什么大新闻,实际上在内心深处,司马反而好奇为什么拖了这么长时间,他们才在农场内发现铁矿,要知道自己买的那些地可是按照地图购买的。 先生出奇的毫无反应出乎了吴健的意料,难道先生不知道这个富铁矿的意义吗?“先生,我们必须要尽快组织矿山的开采,以缓解目前国内铁矿供应不足的局面,先生,澳大利亚可没环境与资源保护法!”吴健的口气中略带着抱怨之意,语间的话更是意有所指。 欧战结束之后,国际钢铁产业大萧条,只有中国依靠着大量的国家以及私人的工业、交通项目,未受任何影响,产能反而呈现快速增加,如果不是因为先生制定资源保护法引伸出的限采令,或许中国的钢铁工业不会向现在这般畸形,钢与钢材产量是铁的5倍,而铁却是从美国进口。 “是啊!现在发现了这个铁矿,钢铁厂的贫血症算是有着落了!”司马依然是一副波澜的模样,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铁矿可以满足中国百年需求一般。“过去没发现澳大利亚铁矿时,我成天做梦都想着赶紧发现那里的铁矿,维格,一年前我尚在总理之位时,曾和你谈过,西北钢铁企业联合体必须在未来十年做重大的调整,将钢铁企业迁出西北在渤海湾建立新厂,一是因污染、二是因耗水,而根本的出发点是为了直接使用海外进口铁矿。” 在说话时司马已经站起了身来,走到了墙边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铁矿是够大的!可……那里毕竟不是咱们中国的地盘啊!天知道,铁矿开采之后,那些白澳会怎么看咱们!”此时司马的眼中带着一丝忧虑,如果是在50年代中国发现了这个大铁矿,或许自己根本不需要像现在这般顾虑重重,而现在……这个铁矿或许会在未来十几年中成为中国钢铁工业的血库,但同样也可能是战争的导火索! 或许是自己过去有些操之过急了!根据中国的法律,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都严禁对包括铁矿在内的新矿点的开采,以图实现政府对“即将枯竭”的铁矿资源的严密控制,这是造成中国钢铁工业贫血的根本原因。而现在的这个铁矿……弃之不舍,食之……风险太大! “先生,那片土地是你的土地,那些澳大利亚人还能抢你的地不能?再说咱们在那里开矿一样向他们交税。”相比于先生的顾虑,吴健并没有一丝顾虑,在吴健的意识中非常简单,即然那座矿是属于先生的私人财产,那些洋人就不能收,也没有办法收!双臂抱胸的司马什么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墙上的世界地图。 “和西方国家的冲突可以避免吗?”答案是否定的,中美、中英之间在太平洋、南洋的利益冲突是不容调和的,经济上、地缘政治上、国家上各种问题的交织令双方几乎都没有一丝退让的余地,而正是这种现况导致自己只能千方百计的为将来可能暴发的战争作着准备,毕竟早在华盛顿条约签字之前,很多人就已经认准了中国未来与美国必然会有一场战争,和美国打起来,英国可能会保持中立吗? “战争不会仅因铁矿而引起!也不会因为铁矿的不存在而消弥于无形!”“任之!准备好西北钢铁企业的搬迁吧!我个人倾向这里!”司马朝着地图上渤海湾的位置点了一下! 第五十九章 悄悄的伸入 “谁掌握了资源。谁就能控制世界。”看着眼前的这位目前掌握着整个中国的共和国第一人,翁文灏脑中浮现出自己在上界内阁出任总理办公室资源委员会主席前总理的讲话,这个论调目前只在小范围内传播,但前总理对待资源的态度直接影响了这个国家,正因如此中国才会成为全世界第一个全面放开的矿产资源进口保护的国家,而之所以放开矿物进口,根本原因就是国内储量的低下不足满足国家工业发展所需。 “但愿可以获得批准吧!”翁文灏在心中祈祷着,前总理对资源的看重直接导致了国内目前的“资源匮乏”,尽管每年政府都提供数千万元地质勘探补贴,而各大财团也会提供不亚于中央政府的勘探经费,但勘探不等于开采。 根据国家环境与资源保护法,中央政府和省两级政府都严禁对超过45种矿产资源的新点的进行开采,以图实现政府对“即将枯竭”的矿产资源的严密控制,除非找到一个超大型矿点证明这种矿产资源并非即将枯竭,否则……。 正在翻看着中科院地质所上呈的“加大对落后地区的矿产勘查和开发计划方案”的杨永泰,并没有注意到的翁文灏的走神,不可否认方案的非常详细,计划用15年的时间,对突厥斯坦、西南、东北以及俄罗斯地区进行全面的矿产资源勘查、开发,早日解决目前国内面临的资源匮乏的困境。十余页的草案杨永泰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看了一遍,看罢草案后。便抬头看着眼前的这位由先生任命,并沿用至今的总理办公室资源委员会主席。 “咏霓先生,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之所以加大勘查力度,一是为满足国内实业需要,二则是为了面子吧!翁主任,估摸着你们对地大物博之名是非常怀念啊!”说话时杨永泰的脸上带着习惯性谦逊之色。总理未加掩饰的指了方案中的“面子”,让翁文灏稍有些许不适应,其中的确有面子上的原因,但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国内工业发展的需求。 “总理,过去人们说,中国地大物博,可现在我们却是地大物贫,这都写进了课本上,这是地质工作的耻辱,过去咱们中国是资源出口国,可现在能数得上的,除了煤不进口之外,几乎所有的矿产资源都需要进口,所以加大国内地质勘查和开发已经是当务之急!” 翁文灏的回答让杨永泰在心中轻叹一声,尽管知道眼前的翁咏霓说的是实话,自先生去职后,五大财团中有四个希望放开对矿产资源限采、禁采,他们在国会内的公关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但……先生制定的法律和国家资源保护的大策略在那,这一点是绝不能更改的。 “咏霓先生,你知道无锡吗?”“嗯?”总理的反问让翁文灏一愣。“当年周秦间大产铅锡,至汉方殚,故创无锡县。自光武至孝顺之世,锡果竭,顺帝更为无锡县。正所谓锡出而更名,孝顺时锡竭而复旧。”杨永泰半闭着眼睛说出新版国民小学地理课本上“矿产资源”的开篇之文,之所以以无锡为引言,实际上正是为告诉国人,若不加以保护矿产资源总有一天会采尽,更何况中国本身就是资源匮乏之国。 “总理,我们这么一个老大的国家资源不可能总是依赖进口……”翁文灏刚一开口,杨永泰就摆了摆手示意他等自己说完。“加大勘查力度,我赞同,至于开发……暂缓,资源勘查的目的不在于面子,而在于建立齐备的国家资源排查,不过突厥斯坦以及俄罗斯的勘查、开发可以摆到议事日程上来。国内做好勘查以备将来就行了。至于国内不足的,现在我们不是一直在国外买矿吗?那些矿场暂时足以满足我们的需求了。”有时候独断专行总是好的,尤其是像环境保护、资源保护这些短期内无人理解之举,强制的行政命令总是可以发挥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咏霓先生,你看你在报告中提到加大对俄罗斯矿产资源的勘查以弥补国内矿种不足的想法就很好嘛!不要老是把眼睛盯在自己家里的那点残羹剩饭,多朝人家家里动动脑子,至于咱们自己家里的,能留就留点,别等将来咱们中国再出现无煤、无铁、无铜、无油之类的地名!” 说话时杨永泰脸上露出些许敬佩之色,先生总是可以看一步走十步,在意识到对资源保护的重要性后,就着手对海外作准备,早在欧战时期就悄悄的把手伸进了英、法、比、美等国的矿产仓库,尽管有着重重殖民地壁垒,但通过“正常”的商业行动,中国企业仍然在欧洲列强殖民地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尤其是比属刚果,现在几乎是正在向中国的“矿场”转变着。 从16世纪到19世纪,非洲一直是殖民者“猎获黑人的场所”。随着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殖民者开始改变掠夺非洲的政策,逐步把非洲变成它们的殖民地。但是,欧洲人对非洲内陆却仍然保持着一种“神奇”的观念,对非洲河川的发源地和流向、湖泊的大小、山脉的分布、人情风俗、社会经济和自然资源却不甚了解。因此,从18世纪末年开始的“内陆探险”,经过长达近80年的内陆探险后,占领非洲的时机已经成熟。 1876年,野心勃勃的利奥波德二世召开的国际地理学会议,名为讨论开化非洲所应采取的最好方法,实际是为帝国列强瓜分非洲做准备,在进行科学考察和传播文明的幌子下。会议后各国纷纷成立了国际中非考察与文化协会,派遣人员到非洲进行考察,列强瓜分非洲的序幕由此拉开。 自1876年以来,列强在分割非洲其他地区过程中已发生多起矛盾。德国在西南非洲、东非、西非几个地区骤然出现并对所占地区实行保护,使列强间的竞争日趋激烈。英法在西非、北非的实力较量势均力敌。在占领刚果河流域的争端已不是两方争执,而是多方介入、矛盾重重、相互牵制。 为解决列强之间因分割非洲产生的矛盾,1884年,西方列强在柏林召开了第一次瓜分非洲的国际会议。在俾斯麦的主持下,举行了柏林会议。参加会议的有英、法、德、比、美、俄、葡等15个国家,会议签署了包括36条的总议定书,各国分割占领了整个非洲。 会议确认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二世以个人名义领有“刚果自由邦”,包括刚果河河口地带。这可是片不小的土地,面积达到了一百万平方英里,整个非洲大陆面积的十三分之一,比利时国土面积的七十五倍。整个刚果水网发达,水路甚至可以通行汽船,深入内陆,交通相对便利。这里出产象牙,棕榈油,木材,铜,非常富饶。 随后利奥波德二世在刚果自由邦推行一种专横独断和残酷剥削的制度,史称利奥波德制度。在利奥波德二世统治刚果的24年期间,据估计有150—300万黑人死亡。1890年,传教士格拉特恩.吉纳斯在英国首次披露了刚果自由邦的真相,但影响不大。1903—1904年,英国人莫雷尔和凯斯门特发表一系列文章 ,淋漓尽致地揭露了利奥波德在刚果的暴行,引起国际社会的震惊。人道主义者首先起来猛烈抨击这种极端丑恶的隐蔽的奴隶制,英美等国政府也对比利时施加压力。 1908年,英国外交大臣格雷说,刚果自由邦已经在道义上丧失了受国际承认的任何权利,国际社会一致要求结束利奥波德制度。1908年8月20日,比利时议会通过由国家接管的法案。1908年11月16日,监察官吉兰在博马市升起比利时国旗,正式宣布刚果自由邦由比利时政府接管,改称比属刚果。 在这里的被提升为比利时的殖民地后,这里方才得到一些改善,比利时人在的刚果河边建立了多少带有现代气息的利奥波德维尔作为殖民地首府,统治着若大的非洲中部地区。坐落在利奥波德维尔西北角刚果河畔的恩加利埃马山上“总督府”是比属刚果的心脏。 清晨的阳光照耀在白色的总督府时。总督阿奥斯塔公爵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喝着着咖啡。作为总督阿奥斯塔对比属刚果拥有立法、行政和司法权可谓是这里的土皇帝。 “中非矿业开发公司昨日以542万比利时法郎同卡当加省矿业联合公司商定收购兴戈罗勃威矿区事宜,据悉兴戈罗勃威矿区主在矿物为沥青铀,沥青铀的化学性质与镭近似,工业用途不大,主要用于钟表的夜光涂面与陶瓷生产,相信此次收购系中非矿业开发公司为满足国内钟表与陶瓷生产需求进行的商业收购,半年前,中非矿业开发公司已收购豪特.加丹加省联合矿业公司……通过历时四年的大规模收购中非矿业开发公司在比属刚果所属矿场由三年前的45处增加至现在的782处……” 报纸上的内容让阿奥斯塔公爵露出些许得意之色,从1920年出任比属刚果总督的九年来,外国投资比过去的12年的总和净增10倍,多达7.56亿比利时法郎的投资,共中95%是自己着力引进的中国资本,在比属刚果中国资本甚至已经超过比利时资本,经济上的繁荣让阿奥斯塔公爵可以自豪的宣称,比属刚果的完全文明时期已经到来。 对于中非矿业开发公司在刚果的大规模并购,阿奥斯塔完没有一丝担忧,这家中国公司的背后有庞大的中国银行团作为经济支持,比属刚果需要他们的资金进行开发,他们收购矿场,但是矿场却在比属刚果,这一点是任何时候都无可改变的。 这时侍者拿着一份邀请函走了过来,“阁下,中非矿业公司的顾铭章 总裁邀请您参加今天在他的私宅举行的宴会!”“威利,转告顾铭章 总裁,今晚我一定到!”看着手中的请邀请函阿奥斯塔的嘴角轻轻扬起,任何一名殖民地官员都喜欢这些中国人,他们非常懂得回报那些曾给予他们帮助的人,而不像绝大部分欧洲商人那样感谢永远在口头上。 十二年前第一批中国商人来到这里时,不过是在简陋房屋里做着批发贸易的商贩而已,而现在中非矿业发展公司却通过大规模的并购,拥有了比属刚果65%的矿区,中国是比属刚果最大的贸易国。利奥波德维尔市中东部有一座高为八层的现代中式建筑,这座七年前投入使用中非矿业大厦是中国企业在非洲中部存在的一种象征,同样象征着中国在非洲的渗透,就像是矿业大厦旁边的“中华城”一般。 手持罗得西亚雪茄站在窗边的顾铭章 望着辽阔的刚果河,这条河是中国在非洲贸易以及矿业开发的大动脉宽阔的刚果河上可以看到那些满载铜精矿、钴矿的平底货船,这其中的绝大部分都会被运到中国。听到高跟鞋声。顾铭章 知道是自己的秘书进了办公室。“方秘书,为阿奥斯塔总督准备的礼物准备好了吗?”“已经准备好了,金城银行比利时分行50万比法郎不记名帐户。” 一身利落的淑女打扮的方巧云在说话时将文件放到总裁的办公桌上,随后便退出了办公室,公司的人都知道顾总裁在大多数都不太喜欢与人交流。“前路漫漫啊!”在秘书退出办公室后,顾铭章 长叹一口气,作为中非矿产开发公司的总裁,公司在短短的四年之中成功收购比属刚果65%的矿场,这一成就令公司股价上涨375%以上,对董事会顾铭章 做出了完美的交代,但是身为总理办公室资源委员会的成员,顾铭章 却知道自己的这个交代是多么的脆弱。 “在整个人类历史进程中,获取和控制自然资源的战争,一直是国际紧张和武装冲突的根源。”欧战留给各工业国家一个重要的启示,这就是,现代的机械化战争打的是钢铁和石油的消耗战,打的是矿产资源消耗战,如果自己国家没有充足的矿物原料保障,就容易遭受外来的攻击而被切断供应。因此,战胜的协约国也好,战败的同盟国也好,如何保障矿物原料都是一切问题的重中之重。 “中国地大然物贫也,若大之中国无一处富铁矿、无一处富铜矿、无一处大油田、无一处镍矿……中国土地之大国,资源之贫国也!”即便是小学生在学习地理时,都知道中国的资源匮乏到何种地步,上任内阁总理之所建立直属办公室的资源委员会,正是为了尽可能的取得海外矿产资源供给,比属刚果是中国打开的第一个缺口,1884年柏林公约的自由保障、比利时衰弱的实力,是得以敲开殖民地壁垒的根本原因。 “凡是能用钱买来的都是不是大问题!”想到国内目前盛行的一种说法,顾铭章 无奈的摇摇头,他们总把一些问题想的太过简单了。德国进行战争动员和准备时,对他们的军事工业依赖外国矿产供应,对战争期间供应容易受到切断这一点并没有充分的思想认识和准备。英国采用贸易管制制度,成功的切断了德国某些关键性原料的供应,现在中国就像当年的德国一样,已开始愈来愈依赖国外的矿物原料的供应。而来源地却主要是英、法等欧洲列强殖民地以及受美国控制的拉美地区。 和平时期,来自国外的矿产原料会源源不断的运回中国,满足中国的工业需求,毕竟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完全依靠自己的资源。因此,矿产品的国际交换不可避免。一但战争爆发,这些矿产资源来源的断绝,无疑会导致中国工业生产的下滑,最终甚至可能导致战败。尽管这里远在非洲,但是目前国家与美国、英国正趋于对抗的现实,仍然传到了这片蛮荒之地,战争或许可以避免,但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或许……”顾铭章 想起几周前在领事馆与那个人会面时,那个人无意之中提到计划,或许只有那样才有可能解决这些问题。“方秘书,请中非文化促进会的潘先生来……不,我亲自去见一下这位潘先生!”拿起电话后顾铭章 话只说了一半,就改变了主意,决定自己亲自去见一见那位潘先生。 “喀嚓”一声,雪茄帽应声而掉。看著平滑的切口,潘淑杰嘴角轻扬把雪茄递交给了顾铭章 ,数秒后,雪茄烟的香味在办公室内弥散着。“在比属殖民地政府通过给其余居民提供基本医疗和教育,这主要是通过教会来实现,但很少能够超过初级教育的水平,这个国家几乎没有一名土著中学生,更不要提大学生。 在这里,并没有像其他列强在非洲殖民地那样努力通过教育的方式培养西式知识分子精英。布鲁塞尔方面坚持认为,殖民地太落后,所以在未来几代人的时间里,仍必须处在比利时的统治之下。这一做法完全建立在这样的假设之上:即比利时应该无限期地留在这里。但是可能吗?”话说到这里时,潘淑杰的脸上带着一种嘲弄的笑容,似乎是嘲弄着着比利时人的愚蠢。 “当然不可能!或许这里的人非常愚昧,但是有一天他们总会觉悟的不是吗?”顾铭章 吐了一口雪茄烟轻声咐和道,没有任何一个民族甘愿受异族统治,中国人如此,这些几乎没有任何文化的非洲人同样如此。 “而中非文化促进会的成立,就是为了促进中国与非洲各土著民族间的文化交流,准确的来说,是把我们的价值观、世界观传递给他们,哪一个国家能够做到教育这一代非洲青年人,哪一个国家就能由于这方面所支付的努力,而在精神和商业上的影响取回最大的收获追随精神上的支配,比追随军旗更为可靠,当然这是一笔未来的投资!”夹着雪茄烟的潘淑杰站起身为看着远处的刚果河,眼中闪动着近乎跳跃的神彩。 “对于这一点,我非常赞同,就像庚款留学一样,最近三十年我国有差不多6万余名留到美国留学,他们一定程度上倾向于美国,就像六年以后大量派出赴德留学生一般,他们同样倾向于德国!教育的确可以影响到他们决断!”顾铭章 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在日本战败之后,亲日派已不复存在,目前国内亲美、亲德是两大派系,这些都是由留学生带来的。 潘淑杰转过身来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这个中国在非最大企业的经理。“我们中国是世界上唯一遭受到西方列强侵略的国家,帮助世界各地受到侵略和奴役的民族获得解放几乎是我们的天然义务和责任,当然最重要的仍然是教育一代人,影响几代人,否则即便是有朝一日,他们或是在我们的帮助下,或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赢得了独立,那么我们在这里发挥的影响恐怕尚仍不及他们的宗主国,所以未来十几年,我们最重要的责任是在这里建立学校,然后资助他们到国内留学,并向他们灌输我们所需要的价值观、民族观,最终促成这里的独立!从而令我们的国家和企业取代宗主国的地位!” 从对方的眼中,顾铭章 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下一句要说什么。“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呢?”尽管这或许可能是一个长期投资,但中国企业从来不会仅顾眼前利益,实际上更多的时候更倾向于长期的投资,像这种投资不大,收益甚丰的投资当然不会拒绝。 第六十章 殖民地式管理 “嗵、嗵……”清晨。一阵轰隆的此油机轰鸣声打破了笼罩着水气的阿拉巴河悠静,一艘简陋的内河平底货船在两台柴油发动机的带动下在河中央航行着,货船上赫然停着几辆1.5吨通用吉普,车后的货板上堆满了货物,甚至连发动机盖以及车门都挂满了货物。 操舵室内,一个黄种人操转着木制的船舵,这种钢制平底是最近几年出现在刚果河流域,只要看到这种在船舷边捆扎了大量圆木用于增加浮力的平底船,这些圆木有时候会被扎成木排,河两岸从林内的土著黑人,就知道是中国商人到了,平底船、通用吉普是中国商人最大的特点,最近四五年来开着通用吉普的中国商人借助平底船与木排的帮助,已经踏遍了几乎整个比属刚果。 对于中国商人而言,非洲无疑是一块“自由之地”尽管这里同样的是欧洲列强的殖民地,但是根据《柏林总决议书》第36条,缔约国需保证遵守规定条件的贸易自由与过境自由作为承认其对非洲殖民地有效占领的条件,而中国商人正因这一条获得了在几乎大半个非洲的自由贸易权,以充满贸易壁垒的殖民地,非洲无疑是中国商人的天堂。 操纵着船舵的赵尚朴咬着烟斗有些期待的望着身旁这个刚从国内来到比属刚果的商人。“李先生,再说说国内的情况吧!说实话,我都十年没回过国了!真想家啊!”“那为什么不回去呢?”船长的话让的李庚晨有些诧异,既然想家那为什么不回去? “当年我和其它人一样,当初在国内入了中华商业协会开拓部,漂洋过海到了比属刚果,你也知道那会整个非洲只有中华商业协会这么一家公司,我是下面一贸易站的分销商,你也知道那时候,那些黑鬼怕白人,不怕黄种人,咱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一个贸易站的十个分销商里头,至少有三个葬身异国。”赵尚朴继续说着,语中却满含苦涩。 “有些人一个月只挣那么几百法郎,却甘愿受这么大的罪、冒这么大的险。那几年虽说风险大,可着实挣了不少钱……我这个人嘛!心野了点,总想着多挣点钱,挣足钱以后,就不回这鬼地方,先是买车、后来又买船,贸易站的分销商都前后来了几茬了,结果我还在这窝着,没法子,钱都套进去了!” 赵尚朴轻描谈写把曾经的第一批中国商人在这里的遭遇一笔带过,毕竟痛苦的回忆没有多少人愿意再重提。但是李庚晨却知道,在这轻描淡写之后,是第一批分销商用生命作为代价,开拓了非洲的中国贸易网,人们只看到那些成功的开拓商们的风光与财富,但是很少有人记得他们拿起枪和土著人拼命的遭遇。 “我在报纸上看过很多描写你们这些开拓商的小说,你们就是中国的大卫.立文斯顿,中国的探险家!”李庚晨的眼中稍带些许佩服眼神,开拓商是国内小说送给第一批走出国门开拓市场的商人,他们没有多少知识,有的只有中国式的勤劳、简朴、勇敢,在国内的小说中,这些开拓商深入到世界各地的蛮荒之处,为中国商品开拓市场,同时掘起财富,在小说中他们无疑都是一个个“冒险家”式的商人。以至于很多少年受到小说中的这些开拓商的影响后,就来到了非洲,昨天在一座贸易站内,李庚晨就见到几个20来岁的分销商,他们中有一些就是受小说的影响来到非洲,一是挣钱,二是寻求探险的刺激。 “呵呵,大卫.立文斯顿?这个名声有点大!无非就是想多挣点钱而已。”赵尚朴笑了笑,此时河道已经变窄,莽莽丛林的边缘,葱茏苍翠,看去几乎是漆黑一片,烈日下丛林内升腾着些许雾气,或许此时在危机四伏的丛林内就有一些赶着骡马的分销商,正在同那些土著人做着交易,交换着兽皮、象牙、黄金、原钻之类物品,为了金钱,中国商人愿意到西方人口中那被上帝丢弃的荒野中经商。 这时岸边不时划出一只小船,划船的那些黑人,老远望去李庚晨感觉自己似乎可以看到他们的眼在闪光,他们大叫大嚷,还唱着歌,浑身上下流淌着汗水,浑身上下都透着野蛮的气息,这些黑人是非洲的主人,而现在非洲真正的主人却是白种人,至于中国人,在白人眼中无非是一群淘金客而已。 几十分钟后,平底船驶进了阿巴拉河的支流,河岸被水冲击成一滩烂泥,河水变成厚厚的泥浆,河道内浸泡着大量歪歪扭扭的树木,又过了几十分钟之后,船才再次驶入一片开阔的河道,迎面是一堵石崖,岸上是一堆堆翻起的泥土。山坡上有些房子,有些房子盖着铁皮顶,有些处在洼地里。有些挂在山腰间,山上湍流不时传出瀑布的飞溅声,在这些有人信却仍荒芜的土地上回荡,许多像蚂蚁一般的黑点在红色的土地上蠕动着,这些黑人衣不掩体,一座木制的栈桥蜿蜒伸入河中,此时太阳耀出炫目的光彩掩没了眼前的一切。 “李先生,您到了,兴戈罗勃威矿区。”说话时赵尚朴指着山坡上一座围在看似兵营木屋间的欧式洋楼。“那地方就是你要去矿场办公楼。”对于中非矿业发展公司为什么会买下这处位于蛮荒之地矿区,或许是因为国内需要这里运出的黑色矿物,或许是其它原因,反正中非矿业自打从来到刚果,就是不停的买矿、开矿。矿区那些如蚂蚁一般的黑鬼,却是赵尚朴此行的真正目的,这个矿区从来都是赵尚朴每隔三四个月都要来的地方,现在矿区的主人变成了中国人,生意肯定要比过去好做一些。 “手脚麻利点,赶紧卸货!”手拿着皮鞭的赵尚朴冲着船上的黑鬼大声嚷叫着,在这里呆了几年之后赵尚朴知道想让这些懒惰的黑鬼干活,只能使用皮鞭。“他们就是一群尚未开化的牲口,只有鞭子才能让他们努力!”经验是从来不会骗人的,国人拥有极强的适应能力,在这里他们需要学习适应“非洲式管理模样”。 开着吉普车的李庚晨直接从木制栈桥上驶上了河岸,路边的草丛中有一个废弃的锅炉,通上山去的小路因石头挡路,转向了另一边,那儿有一节小型火车车厢朝天背着地的躺着,一个轮子已经脱落,车厢已经完全变成了残骸,锈蚀的机器部件和一堆生锈的铁钉。远处的谷地间可以看到选矿厂的发电房的烟囱正冒着滚滚的浓烟,推着小推车的黑人们在监工的鞭子正不断的从选矿车间里推出被淘汰的尾矿。 山路非常陡峭,就在李庚晨小心翼翼的开头车时,传来一阵阵小号的嘟嘟声,随后一群黑鬼不停的奔跑着。“轰……”一声重重的、沉闷的爆炸把大地都震动了。矿洞内飘出一缕石烟,这是他们在放炮采矿。前方来了一排黑人,六个黑人排成一行艰难地先进在山道上,他们挺直身子走着,但走得很慢,他们的背后背着装满黑色矿物的篮子,在他们腰间围着的黑色布上套着一个铁腰圈,一根铁链把他们拴在一起,铁链在他们之间摇晃、有节奏的发出叮铃声。 这些黑人是矿场私掠的奴隶,尽管非洲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禁止捕奴,但是为了降底生产成本,像这样地处偏远的雨林深入,依然有很多矿主非法掠奴,只不过与过去相比奴隶只占矿场工人的很少一部分,而中国只不过是在收购矿场后继承了这些奴隶而已。 坐在车上的李庚晨可以清楚的看清他们每一根肋骨以及麻木的表情,对于这些黑奴,作为新任矿区主管的李庚晨并没有任何想改变的意思,比较这些黑鬼奴隶,李庚晨不禁庆幸着国家终于摆脱了过去几临亡国的危险,否则或许早晚有一天,自己同胞也会如这些黑鬼一般,成为东西方列强的奴隶。 背负着沉重的矿物的黑奴们清瘦的胸脯剧烈的喘着气,撑大的鼻孔颤动着,两眼木然的看着前方,尽管李庚晨的车就在他们旁边经过,但他们连看都不看一眼,在这些黑奴旁边走着一个黑人,他左手提一支老式步枪,右手拿着皮鞭,当他看到汽车上的李庚晨时,连忙把步枪扛在肩上。 这么做是出于谨慎,两个星期前卡当加省矿业联合公司将兴戈罗勃威矿区矿区卖给了中非矿业开发公司,这些黄种人就是过去的白人,如果不小心的话,他们会像碾死一死蚂蚁一样杀死黑人,或许黄种人也是有色人,而且待人非常客气。但前提是不要触犯到他们,这或许是这些年非洲的黑人所得到的最为宝贵的经验。 扛着步枪的黑人冲着的车上的李庚晨咧开大嘴,露出白牙,讨好的笑了笑,似乎是出于买好新主人的缘故,瞟了眼那些奴隶,甩起了皮鞭,用土语骂咧着,皮鞭落在那些黑人身上,总会抽带出些许很难察觉的血痕。吉普车开到那处的洋楼前时,几个亚洲人和十几名白人已经站在了洋楼前,洋楼附近的兵营里可以看到一些身着野战服从国内来的雇佣兵。 雇佣士兵保护矿区在非洲非常普遍,初抵非洲的人中国人自然也不会免俗,尤其是一些有国家背影的“G”类矿区,中非矿业开发公司总会雇佣最优秀的退役士兵保护这些矿场免遭“土人”的袭击,不过话说回来土人怎么会进攻这些矿区呢? 车刚到洋楼房,迎接的人群中胖乎乎如弥乐佛一般王铭就跑到了车前。“李矿长,欢迎你来到兴戈罗勃威矿区!”热情的给了老王一个拥抱,李庚晨拍拍王铭的后背开起了玩笑。“老王,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又胖了些,当真是这雨林里的玩意养人吗?”“瞅你说的,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染上个热带病客气异乡就不错了!那能胖呢!”尽管嘴上这么说着,可王铭的那明显比早先大上一些的将军肚显然无法欺骗任何人。 “李矿长,咱们边走边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地方,你来了,我也可以回利奥波德维尔了……”拉着李庚晨的手王铭的脸上有压抑不住的喜色,回利奥波德维尔!是很多中非矿业公司矿区主管的梦想,尽管他们大都把家人带到了刚果,但因顾虑到家人的健康与安全,他们的家人大都在利奥波德维尔东的中华城定居,那里有良好的医疗、教育条件,在那里生活和国内并没有太大的差距。 开着车带着李庚晨巡视矿区的王铭满面喜色介绍着这个刚刚挂上“华字头”的矿区,同时向身边的这个年青人传递着“殖民地式”管理模式。“……在这地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第一产量、第二还是产量、第三仍然是产量,再就是的如果发生矿难,死的那些黑人,赔偿绝不能超过100比法郎,嗯!还有对那些黑人一定要狠些,总之要把过去你在国内时的那一套全忘掉……” 这时李庚晨就迎面碰到一个陌生人,是刚才王铭并末介绍的陌生人,身着穿着一件没有军衔的军装,腰带挂着一支手枪,模样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中等身材,体形一般,他的眼神显得异常冷漠,投过来的眼光非常犀利,以至于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除此以外,只有他的唇间藏有一丝不可名状的、不易察觉的表情,那表情非常诡秘,似笑非笑。 “你好,李矿长,我是护矿队的陈安平!刚才在营地,没能迎接你,希望您不要介意!”“阿晨!陈队长那边的事忙点,你是知道的,咱们这个矿最近的警察所都有200多公里,这么偏的地方安全全靠陈队长和矿上的几十名队员,难啊!这地方!”王铭连忙插过了话来,语气显得有些沉重,这地方并不是纯粹的天堂,其间的艰辛恐怕只有来过才知道。 尽管是第一次下派到矿点,但李庚晨知道护矿队实际上是国内黑骑士公司的雇佣兵,虽然是雇佣关系,但公司上下对他们都非常客气,毕竟黑骑士有着很浓的军方背景。“陈队长,你们辛苦了,以后矿上的安全你们还要多费点心!”“请李矿长放心,保护矿区的安全是我们的职责!”陈安平脸上仍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说话的口吻非常平淡。 而此时李庚晨的视线被矿区旁内一群如死人般的黑人吸引了,于是便自己走了过去,而王铭和陈安平只是远远的看着这个新矿长朝那里走去。走近以后,李庚晨才注意到那些黑人有的倚着树干,有的附着地面,他们的姿态虽然不同,但都体现出痛苦、绝望,他们现在只是横七竖八的躺在树影里苟延残喘。尽管李庚晨并不是采矿专业出身,但在国内接受培训时,也清楚的知道铀矿石是辐射性极强的矿物,对人体的伤害极大,培训要求每名进出矿洞的中国职员必须要身着防护服。 “但是他们呢?”李庚晨在心中自语着,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就是住在被抛弃的尾矿附近。这时峭壁上的矿洞内再一次传出爆炸声、脚下的泥土似乎也随之颤动。这里的工作仍进行着,工作!一些在这里工作中出过力的人,或许最后都会来到这个地方等死。这时李庚晨注意到树下那几双眼睛流露出来的眼神。他的目光向下移去,在靠近自己这边看见了张脸。黑色的骨头直挺挺地斜倚着,一只肩膀靠着一棵树上,眼睑慢慢地抬起来,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仰视着自己,眼珠深处那惨淡的白光正渐渐消失。 在这棵树旁边,盘着腿还直挺挺地坐着两副骨头,一个用双膝托着下巴,呆呆地睁着两眼,让人看了觉得害怕,无法忍受。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幽灵则把额头支在双膝上,似乎困倦至极。周围其他人也都扭曲着瘫倒在那儿,简直是大屠杀后或是瘟疫的景象。李庚晨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直愣愣地站在那,看着这些形成鬼蜮的奴隶般的工人,此时再也不想在这里里转悠了,便快步朝着一旁的矿区办公楼走去。 走近大楼时,李庚晨碰见了一位自己的同胞,身上穿着一件热带式长袖服,这是为了防止非洲蚊蝇的叮咬,深腰的布皮靴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上了油,甚至于手里还着一个有些怪异的遮阳伞。耳根上夹着一支笔杆儿。这个人是矿场的会计,一个刚从国内专科学校毕业的年青人。 “李矿长!你刚才去那了?”打着伞的秦穆新指了指不远处那个树林,那里很少有人去,矿场内的中国人很少有朝那个地方去的,毕竟那地方可有一个名字叫“活葬岗”,源自于乱葬岗一词。“随便看一下看而已!”嘴里这么,但心里李庚晨此时却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朝那种地方去。 留意到这个新来的矿长脸上带着些不自在的表情,已经适应下来的秦穆新笑了笑。“矿长,怎么说呢?这或许就是帝国的原罪!当年这里是利奥波德二世的私人采邑时,1890年橡胶价格大涨之后,因为这里有大量野生橡胶林后。就有很多公司取得国王的许可,强迫土著居民收割橡胶,完不成指标的居民往往会遭到凶残的惩罚,甚至包括切掉双手。十一年时间,刚果的橡胶产量,从1890年的一百吨上升到1901年的六千吨,而代价,是整个刚果盆地众多村庄被焚毁,原住民流离失所,饿殍遍地,整个刚果的人口死亡可能高达千万,占了这里总人口数量的一半。可以说几乎每一滴橡胶,都有一滴鲜血。你看他们在咱们这里……相比过去,至少衣食无忧不是吗?而且每天还有半个比法郎的工资。” “帝国原罪?”李庚晨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十八九岁的年青人,很诧异为什么他可以如此之快的便接受了这种殖民地的思想,难道他忘记自己曾接受的教育了吗?像他们这代人是受到共和思想影响最深的一代,但为什么来到了这里却……适应的如此之快! 觉察到矿长看待自己时眼光的变化和诧异,秦穆新指了指远处的矿洞。“李矿长,很多事情我们都不愿意不是吗?但我们总在适合在这个时代的生存方式,西方人为什么可以富强?本质就是掠夺,我们必须要适应!要融入于这个时代,而不是做为一个孤独而高傲的骑士,那样话,从刚果的不毛之处运回国内的矿物,价格怎么可能和国内保持一致。” 说到这里秦穆然笑了笑了。“过去西方人是通过无偿而残暴的掠夺,你看看我们,我们却把真正的文明带到了这里,我们提高了他们的工资,甚至于半年后还会归还那些奴工自由,尽管他们是我们买来的,但我们却遵守着文明国家的精神,将给予他们自由!如果发生意外的话,我们甚至还给他们以赔偿,甚至于还在矿外帮他们建立一所学校!矿长,相比西方人,我们实在是付出了太多!” 一时间,李庚晨几乎不知道如何接下话来,尽管自己来到刚果已经有一段时间,但却还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方式,而眼前秦穆然却……“或许吧!”无奈的笑了笑,李庚晨便朝办公楼走了过去,在进入大楼之前,又回头看了眼连接着木梯、木索的矿洞,黑悠悠的矿洞就如同吞噬人命的恶魔一般耸立在崖壁上,或许那里每掘进一米,都会付出一条并不值钱的生命,而得到的却是那些青色的石块。 “为什么国内会需要这么多毫无用处的矿石?”想到那些用生命换来的矿石,李庚晨无奈的轻摇着头,无论他有什么用途,自己唯一的使命就是足额完成公司交给的开采任务,至于其它并不是自己所能考虑的。 第六十一章 我们家的林子 “两年前,当杨永泰的入主国务院时,或许连国务院门外的卫兵都不曾将这位新总理的放在眼中,甚至一度国民都忧心忡忡的担心中国随时有可能发生不流血军事政变,没有任何人相信这位总理秘书出身的总理可以掌控这个幅员辽阔的国家,要知道即便是在今天,很多政府机构、民间团体、学校所悬挂的依然是先生的挂像,甚至包括军队亦是如此。尽管先生退出了政坛,如普通公民一般享受生活的乐趣,但他在这个国家留下的影子并不是短期可以消除的。 或许杨永泰本身也明白这一切,作为先生的最信任的幕僚,他非常聪明的选择了一条路,过去的两年中,中国的一切仍然按照先生留下的轨迹前行着,我们的国家的经济发展速度,尽管相比先生的时代已经放慢,但至少我们的国家现在是稳定的、国民仍享有富足的生活……我们已经向世人证明了一个事实,中国人有能力在共和的模式下管理好自己的国家。”共和19年1月10日《中国时报》 无论是在蒙古或是在中国,提到地处乌梁海省东萨彦岭南麓库苏古尔湖,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面积超过2000平方公里的大湖它如同一颗巨大的、一尘不染的璀璨“明珠”镶嵌在蒙古辽阔的草原上。人们说,因为有了库苏古尔湖。才使蒙古壮美的大地显得更加多娇。库苏古尔湖就像是镶嵌在蒙古高原上的一颗晶莹璀璨的宝石,得益于湖水的滋养,这里草木丰茂、水草肥美、人畜兴旺。 而这里之所以在中国闻名,根本原因是因这里是中国最富盛名的度假胜地,这里被称为“东方的蓝色明珠”,自八年前,经由《国家地理》杂志的一篇专栏,一开始这里只有一些北方富绅修建渡假别墅,在这建别墅只是风从而已,直正来些度假的富绅并不多。而最近两三年,随着国民收入的增加度假、旅游,开始进入普通人的生活日程,每年都有上百万人来到库苏古尔湖度假旅游,尤其是在夏天,每年夏天都会吸引数十万人来此。 天空中飘着时有时无的太阳雨,7月是库苏古尔湖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到了9月份就要大雪封山了。这里白天的温度大约25度左右,周围的青山、绿草、森林茂盛无比,静悄悄的,除了狭窄的柏油路和偶尔零散分布隐于林中、湖边别墅,几乎没有一点人类文明的迹象。 一辆黑色17年款大众轿车在狭窄的柏油路上行驶着,车内的几个青年望着车外的风景不时嚎叫着,最近在这里经常可以看到那些学生模样的青年,其中相当多的都是刚刚结束联考,收到大学通知书,拿着家人“馈赠”来此游玩。和身边的朋友一样,开着车的李涛同样进入了完全亢奋的境界,不停的按响车喇叭,虽然已经连续驾车30来个小时,但他仍未感到一丝疲倦。 高中毕业顺利考入西北大学,一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父亲就像当初承诺的一样,把他自己的车钥匙送给了自己,586元的礼物,几乎相当于父亲半年的收入,这辆是当初父亲买时可是犹豫再三,但父亲在送给自己时却没有一丝犹豫。 车刚一停下,五名年青人便急匆匆的跳下车冲到湖边,望着眼前浩瀚的大湖陈学功不禁有些沉醉,这地方也太美了吧!眼前是烟波浩淼的湖泊,背后是连绵起伏的草原、左边是郁郁葱葱的森林。 “现在虽已没有那“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但置身于草原那种天高云淡、飞鸟低旋,草青花艳、牛羊蠕动的风景,大自然的清新会让人静下来。静的只有呼吸和心跳,也会让人动起来,张开双臂想飞、想跳,我们今天就在这里露营吧!” 为了节省开支,他们在来的时候,就商定不住旅馆、不吃饭店,像过去在小学、中学的训练一样,露营。露营对于中国的学生并不陌生,甚至伴随着他们整个学业,小学以及初中参加童子军后,每月都会进行至少一次野营训练,而到了高中更是需要在假期时进行三次每次两周的野营军事训练。露营对于绝大多数学生而言,早就是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 “行!”李涛、徐兴越、石子毅、赵启想都没想就齐声应下了,眼前的库苏古尔湖的美是多样的,郁郁葱葱是一种充实绚丽之美,连绵起伏的大草原与烟波浩淼的库苏古尔湖的交相辉映会让人领略到一种震憾之美。没几分钟,一行五人便在湖边搭起了五座灰绿色的帐蓬,帐蓬是他们在加入童子后配发的。 他们选择的露营地就在湖的西岸,距离他们大约百米多外有着七、八座雪白的蒙古牧民的蒙古包,蒙古包中飘出袅袅的炊烟,远远望去宛如置身于一个童话世界,人不需要走的太远,只需静静地坐在湖边,望着湖边那漂亮的鹅卵石和清澈的湖水,就足以陶醉其中。 搭好帐蓬石子毅从车后备箱中取出一支步枪,左手托着护木将枪托架在左胳肢窝,右手从袋子里抓了一把子弹装进口袋,后备箱内还有两支5.6公厘体育步枪,都是石子毅特意为这次野营准备的,一方面是为了自卫。当然这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能打些野味开开荤。 “我到那边林子里看看能不能打点野味你们谁和我一起去!”“我去、我去……”四个人几乎同时冲了过来,大声嚷着,男人骨子里喜欢暴力,并将其延伸到对武器的喜爱。“老规矩吧!”石子毅笑了笑了,提着两支枪朝着东南方森林方向走去。自己的这四个同学和自己不同,尽管持有枪支是公民的合法权力,但他们的家人显然不支持他们拥有武器,以至他们根本没枪可带。 “为什么又是我……”看着自己的手背,赵启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又出了手背,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自己,就像在路上……“又是赵启?”感觉他们追了过来,石子毅回头看了一下,果然还是赵启留在的露营地留守。“嘿嘿!赵启那小子只要一猜,肯定是出手背,这么多年了也没点变化。”从石子毅的手中接过体育步枪,李涛笑说着,当然打死也不会说他们三人早都商量好了,这一路上总之做牛做马的就是赵启。 “我说,你们几个也忒……”石子毅摇头轻叹着,这一路上可没少见他们这么收拾赵启。“玩笑,纯属玩笑……石子,赶明上了过了18岁生日。我一定自己买支枪!你说我应该买个什么枪?”一见石子这副模样,不时拿枪瞄准前方的李涛连忙转移了话题,买枪是自己仅次于拥有一辆汽车的第二大愿望,一过18岁买枪就不需要父亲的签字。 “宪法保证的权力,你早都应该争取一下了!像我14岁一到,生日礼物就是你手里的半人马5.6公厘体育步枪!你要是想买也买这个吧!枪的质量还不错,比西北的便宜差不三分之一。”李涛向身旁的朋友介绍着他手里的体育步枪,共和九年宪法实施后,尽管当时国内各界对宪法内不少条款存在争议,但商业对宪法反应是迅速的,就像现在国内大大小小数百家枪械公司一样。这些枪械公司的存在就是依据宪法的保护公民持枪权而生存。 “宪法是宪法!可家法是家法!你以为都和你一样,老爹是边防军老兵,平时没事就是教你打枪。我家的老爷子,自许举人出身,不屑武夫之器。”李涛无可奈何摇了摇头,说话时更是一副你不了解的神情。 对于绝大多数青年人而言,他们最先亦最了解的法律就是在课堂上可以学到的宪法,共和中国宪法尽管被字数不多,而且在通过之后一直存在着些许争议,但至今却被国人视为骄傲,那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宪法,也是唯一一部本着平等协商精神制定的宪法。 而在共和国宪法之中,争议最大的当数公民持枪权,亦是直到现在争议最大的宪法条文,尽管存在争议,但是却从宪法上保护了公民持枪权,虽然各省先后出台不同的法案,限制持枪权,但多年来拥有武器,早已成为很多家庭的必备,甚至男人在十六岁时合法持有武器已经与其承担家庭责任相挂勾。不过尽管如此,很多家庭并不喜欢这项宪法赋予的权力,宪法保障是保障,但愿不愿意,就是自己说的算了。 “可不是,咱们都差不多,我家的老爷子甚至都说过,除非他……否则绝不准我买枪。咱得当个孝子不是!命苦啊!”“苦啊!”对李涛的话深有同感的徐兴越和陈学功几乎是同时长叹着。“等上大学就行了,到时考进预备军官团,买枪就是“职业需要”,到时你们家的老爷子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四人提着枪边走边聊,不一会便进入了森林,这里的森林千百年来都未曾遭到人为的砍伐,尽管只不过是在林边,但入眼的皆是环抱的巨树,森林中显得有些寂暗,些许光线透过树冠照入林内。带来些许光明。“叭!”一声清脆的枪响惊起了林中的飞鸟,原本停在树冠年的鸟纷纷尖叫着朝着空中飞去。 “打中了!打中了!”四人兴奋的叫喊着朝远处的草丛里跑去,冲在最前面的陈学功从草地拾起死野兔,用绳系在木棍上,棍上已经挂着十来只鸟,这是他们在进入森林近两个小时后的收获。“咦!你们看那!”朝前走了几步石子毅意外的看到森林中竟然有条碎石路,森林中的碎石路?顺着石子毅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徐兴越冲着石子一副你少见多怪的样子。 “指不定是那个富翁在这片林子里修的渡假别墅,我说石子,你平是就不看报纸吗?你没看报纸上说嘛,咱们河北还有西北不少富人在这湖边修度假别墅,老爷子他们公司的董事长就在这修过别墅,不过从修好到现在,好像就没住过。”“那他的别墅漂亮吗?”“废话!你在路上没看到那些别墅吗?那一座不得花个几万十几万的,能差了吗?” “那咱们一起去看看吧!”望着那条简易的碎石路听徐兴越这么一说,李涛来了兴趣,漂亮的无人别墅,如果……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不过看看总会给人一些动力。“阿涛,这不太好吧!万一……这可是私人的地方!”见大家伙都跟了过去,尽管嘴上说着不妥,但陈学功还是跟了过去,像他们这一代青年和过去的人最大的不同就是私产观念较强,但另外一方面,又有些肆无忌惮。 “没事,咱们就在外面看看,看看这建在老林子里的别墅和外面的别墅有什么两样。放心吧!”石子毅拍了拍的陈学功的肩膀。在林间的碎石路上走了一两公里后,四人看到路边的树着一个木牌。“私人领地禁入内!”看到这个木牌四人连忙停了下来,谁都知道擅闯私人领地后果,对方完全可以击毙“入侵者”而不负任何法律责任,望着木牌上的字,四人不禁面面相觑,走了这么长时间,结果看到了这个牌子。 心中有些疑问的徐兴越弯下腰仔细观察了一下路面,路两侧的草地似乎经过修整,路两边有轮廓印。“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点,这条路好像经常有人维护,你们看路边的草都没压过路……好像这里经常过车!呶!这还有汽车压的印子!”“什么人会把别墅修在森林中?”碎石路看似简易,但高中时曾研究过公路的徐兴越一眼就看出这条碎石路并不是简易路,路修的非常耐用。 那些富翁大都是把别墅修在距离公路不过的地方,而这个人却把别墅修在森林腹地,单就是这条碎石路的造价甚至可能够建一栋木别墅。众人仔细看了一下,可不是,就像徐兴越说的那样,这路显然经常保养,这意味着这里有人住,甚至可能是常住。牌子上的警告和眼前的现实让陈学功心中的退堂鼓敲的更响了。 “我看咱们还是算了吧!赶紧回吧,别让赵启一个人呆急了不是。”“哒、哒……”就在几人犹豫时,远处的林间传来一阵并不急促的马蹄声,似乎还可以听到的小女孩的咯咯的欢笑声。接着一黑一白两匹体态娇矮马从林间跳到碎石路上,马上赫然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这两个骑着小马小屁孩子似乎只有七八岁的模样,男孩最多也就八九岁。 “……回去不准……”骑着白马小女孩正要说话时看到四个站在自家路上的四个人,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几个人,而骑在黑马上的男孩一看到陌生人,就策马挡住身后的女孩。“呼、呼……”黑马呼呼喘着粗气,马背上的男孩打量眼前的陌生人,右手则卡在马鞍旁的枪套中,眼前的这四个人有三个人都带着枪,其中一人扛着一根木棍,棍上系着几只鸟和一只野兔,看他们的模样,似乎是来这里玩的游客。 在这里碰到陌生人,真的……很少见!这周围的人大都知道这片林子是自家的,几乎鲜有人进入,今天竟然让自己碰到了,有点意思!两个少年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人,李涛一行同样打量着眼前这两个小孩,两小孩穿着都很普通,但这两小孩显然不是穷人家的小孩,至少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 陈学功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们骑着的是设特兰矮马,无论是设特兰矮马或国德保矮马,在国内基本上都是那些大亨们的宠物,大都是供他们的尚年幼的子女骑乘,而这两匹马显然都经过经心挑选,无论是黑马或白马浑身毛发没有一丝杂色,体态优美,像这样的马在市场上绝对比高级轿车更贵。 “你们好!你们应该知道这片森林是私人所有!”马背上的少年在说话时用马鞭指着周围的森林,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啊!”李涛、陈学功四人听到小孩的话同时一愣,这片森林是私人的地盘?怎么会…… “嗯!那他们擅自闯入私有领地打猎,是不是应该赔偿我们的损失!或者我们把他们送进警察局!”原本对眼前这几个人并没多少兴趣的小女孩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那双灵动的大眼中闪动着些许狡黠的光彩。 几乎是在看到面前这两小孩眼中闪现出的狡色,陈学功顿时有一种不祥的征兆,现在的这些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没有多少轻与的主,个个骨子里头透着古灵精怪,这两小孩指不定正打着什么歪主意。 “切,你们说这林子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了,我还说这林子是姓石那!”石子毅不以为意的说笑着,这么大的林子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家的。马背上的少年笑了笑,用下巴指了一下远处正开过来的吉普车。“嗯!我想……他们会证明这林子是我家的!” 第六十二章 邀请 擦马,这个活看似非常轻松,但要从马蹄、马腿擦到马背,经过马背擦到马头、马尾。这马的每一关节、每一部分肌肉,都要用手掌尽力地摩擦,必须要将马的浑身擦热,马的血脉流通了,才完完成整个过程。擦马的过程大约需要一小时左右,擦马从来不是一个多么轻巧的活。 “呼……”一阵长吁声从马厩中传了出来,已经累的快站不起来的李涛瞅见石子毅他们也不比自己好上多少,都已经累的浑身是汗。“那个……兴越,你要是还能走动,你牵马去饮水和喂料吧!我……我是累的撑不住了!”躺靠在马厩墙上的李涛冲着一旁已经歇过来气徐兴越,有些气喘吁吁的说着。“等缓来劲再一起去吧!”徐兴越白了李涛一眼又坐了下去。 喝口水解了渴的徐兴越现在恨不得生吞了那两小屁孩,天知道他们要的补偿就是帮他们擦马。虽说擦的是六匹矮马,但三人什么时候干过这种活,那边可以发过话了,到时候检查不合格,到时可得重干。 “靠,这家是干啥的,竟然买了这么大一片林子!当真是有钱的烧的!”“兴越,别乱说话,你没看出来嘛!开车的那两人看起来不简单。”石子毅提醒了一下自己的朋友。李涛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就是,这家的主人肯定不一般人家,富人这地方海了!但贵嘛!至少普通人的富人请不到那种保镖!咱们还是谨慎点好,省得若上不必要的麻烦!” “你们还真以为这家人多大人物,不过是有两臭钱而已,显摆罢了,等咱有钱了……嘿!我就把这地方买了,然后直接拆了这马厩,出了今天的这口气。”此时的徐兴越满面皆是憧憬之色,似乎幻想着等拆这马厩时的快感。“得了吧你!”马厩内的二人同时投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你们说学功那小子跑那去了?”朝洗房房里看了眼,李涛还是没看到陈学功的影子。“当真他家是养马的,咱们干起来累个要死,人家干起来是得心应手,从他干完活,人就不见影了!那小子也不说帮咱们分担分担。”当李涛、徐兴越、石子毅三在指责陈学功的不仗义时,早就干完了活的陈学功面带慕色的摇着头进了洗马房。 “你们还别说,我刚才到马房里看了看,啧啧!好马!好马!一色的好马,阿拉伯马、纯血马、阿克哈、塔克马,要不是知道这地方,我还以为到了马会的马厩,那些马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好马,上了赛马场肯定也是夺冠的热门,天知道这家主人从那弄的那十几匹好马!要是能送给我一匹……啧!啧!就发达了!” 因父亲是骑师缘故,对于马陈学功远比他们三人更了解,擦完马后。陈学功便跑到马房里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马,不看不当紧,一看吓一跳,马厩里竟然是一色的名马!“你小子到是轻松,我们可是累得要死!” 三人一见陈学功这副模样,差点没给气死,这小子竟然如此不仗义,干完活竟然跑去看马了! “擦擦马,累不死,这种矮马,早多二十分钟的事,幸好那两小孩让人牵过来的不是那些马,要不然……咱们四个就哭吧!我敢说那两小孩让咱们擦马肯定是自己想偷懒,要不然能养起这么多名马的主,怎么可能轮得着咱们来擦马!” “翰墨哥,叔叔不会发现吧!”望着远处的马厩,穆晴有些担心看着身旁的翰墨,要是让叔叔发现了可就惨了。自己来的时候爸爸可是千交待万嘱咐,不能惹叔叔生气,万一要是叔叔发现其中也有自己的份…… “晴儿,你就放心吧!我爸他现在肯定是在书房里,发现不了,我和那四个人说过了,5点钟我去验收,我爸他应该是6点左右去马厩检查,到时候我再装装样子,就能混过了去了。” 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的翰墨颇为得意的说着,如果当初知道养马每天需要擦两次马,恐怕打死自己也不会发什么神经非让母亲给自己买马,现在那四匹矮马是丢不是,要也不是,每天早晚擦两次,就是在学校也没这么累,好好的一个假期竟然让那四匹马给搅和了。 “啧、啧!兴戈罗勃威矿!有了这个矿以后总算能睡个踏实睡了!”看着刚刚送来的兴戈罗勃威矿区地图,司马的显得有些兴奋,没想到自己前脚刚到这,后脚就来了这么一个好消息。 兴戈罗勃威矿在60年代之前,曾经是世界上最大铀矿,供应着整个西方世界90%的铀,历史上直到70年代,美国的核武器装料用铀的半数以上都是来自兴戈罗勃威矿提供的高品位沥青铀,这个矿几乎是欧美核工业的母体。 尽管现在国内的原子物理不过刚刚起步,距离制造原子弹还有很远的一段路要走,但现在总要做好准备工作,比如核原料的保障工作就是一切工作的重中之重。中国是一个贫铀国家,后世中国的核武器数量之所以非常有限,资金是一方面的原因,实际上根本原因却是铀矿的不足。 后世中国的最大的铀矿总储量尚不及澳大利亚、南非等国的年开采量,尽管突厥斯坦的铀矿去年已经开始勘探。但要到真正出铀至少还需要三年的时间,朝鲜的铀矿也会在未来两年内投产,界时中国将拥有世界上最丰富的铀储备。 “刚果年产量两年后能达到3500吨,突厥斯坦五年以后可以达到2500吨,嗯!突厥斯坦的铀矿石氧化铀含量0.1%至1%,而兴戈罗勃威矿的品位却是高达65%!全世界品位最高的铀矿,只要一两吨就能提练出一公斤武器级的铀-235。一定要抢在美国人意识到铀的重要性之前,把兴戈罗勃威矿的高品位铀矿开采一空!” 司马在心里念叨着这个数字,对兴戈罗勃威矿区的开采,从一开始制定的开采计划就是掠夺性的开采,毕竟非洲并不是中国的地盘,天知道以后当美国人意识到铀矿的重要性时,会不会派兵占领那里。在后世铀矿是关系到国家的安危,而现在铀不过是只是一种稀有的而毫无用途的金属而已。 在居里夫妇从沥青铀矿中发现镭以后,由于镭具有治疗癌症的特殊功效,镭的需要量不断增加,因此许多国家开始从沥青铀矿中提炼镭,而提炼过镭的含铀矿渣就堆在一边成了“废料”,即便是那些废料中铀含量都高达20%以上,而那些被遗弃的废料现在大都被送到青海51区的分区仓库内,如果那里一但取得理论和技术上的突破,可以随时使用废料制取黄饼。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听到那声巨响!”放下手中矿区地图,司马的眼前不禁浮现出那朵漂亮的蘑菇云。核武器是最终的杀手锏,不论以后能不能用到,只要手中拥有原子弹,就可以确保下一次战争爆发之后,中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哎!可惜中国的原子物理专家实在是太少了!” 想到这司马有表情变得有些无奈,现在自己的手头控制大量的铀资源,造原子弹光有铀矿是不行的,这个时代的原子理论不过是刚刚起步,尽管51区内已经开设了原子物理专业。原子弹在理论上非常简单,但实际上却涉及到方方面面,没有长时间的基础培育,根本不可能结出丰硕的果实。现在中国只能像历史上每一个国家一样,一步一步脚印的走着。 唯一走在他们前面的,或许就是知道最起码的原子弹原理,至于基础理论不过是保持着与各国的同步,十年以后将要展开的那场核竞争,即便是界时拥有了的世界上最丰富的铀储备,司马也没有底气说到时自己一定能赢,51区并没有多么详细的核武器技术资料,仅仅只有一些公开的原子理论资料。 “一定能赢的!一定!”这场竞赛中国只能走在美国的前面,否则那朵漂亮的蘑菇云或许会落在中国头上。“该死的!为什么后世网上成天说造原子弹很容易,到自己这就这么难!弄到现在连点屁进展都没有!”想到这里心情有些复杂的司马恨恨的骂着。 51区的原子物理专业早在三年前就开始了原子弹的理论研究,从铀原料的提纯,到原子反应堆的构建以及分离机的设计,但一直以来这一切全部都停留在最简单的基础理论上,更多的只是对那些核物理理论的吸收。 意识到如果在上面落后于美国,或许有可能导致那朵漂亮的蘑菇云落到自己的头,有些心烦意乱的司马起身离开了书房,那玩意急是急不来的,朝鲜急了几十年,空有远东最大的铀矿,但用了50年都未能制造出核武器,当时朝鲜可以向苏联学习核理论知识。 而现在中国的所有的一切除了这个时代的原子理论知识之外,也就只有51区那些自己通过公开刊物、公开教材搜集的原子理论知识,甚至于自己还从网上搜罗了一些所谓的原子弹制造流程。 心情有些烦躁的司马走出房间,径直去了屋后的花园,远远的就能听到一阵铜铃般的笑声,听到女孩的笑声,司马的眉头就是一皱,不是反感女孩的笑声,而是反感这种安排背后的意义。 翰墨现在在寄宿制的西北公学读书,平时难得回一趟家,放暑假刚一回到家,婉儿就把自己的干女儿,穆藕初的二千金接了过来,说是因为穆藕初工作忙无法照顾女儿,让自己干女儿来这玩几天,实际上却打的什么主意,司马再清楚不过,婉云希望翰墨能多和穆晴接触一下。 想到婉云这种安排的意义,司马的内心有些无奈,每一个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爱的方式各有不同,婉云希望用这种方式,让翰墨的未来更充满保障,毕竟穆家不仅仅是西北财团的一份子,当年穆藕初来西北之前,穆家就在华东颇有影响力,南方的穆家对中国的第二大财团华东财团的影响力甚至超过自己,无论是在婉云或是自己的那个看似不问世事的岳父眼中,如果翰墨能够和穆晴结婚,那么他的将来无疑会多上几分保障。 “我的女婿是共和国总理,如果我的外孙再当上总理,这辈子就知足了!”司马的脑中浮现出自己那个成天只研究考据学的岳父曾经说过的话,现在的这种安排或许正是出自他的授意。即便是最没有常识的人也知道,一个人如果已经拥有西北财团的保障,再加上华东财团的相助,那么他的未来几乎没有任何疑问。 “可惜……”看着远处和穆晴有说有笑的翰墨,司马的脑中不时浮现出数百公里外的,那个自己真正意义上的长子,不可否认,在子女教育上自己远不及安娜,彼得还不到12岁,就已进皇家少年军校学习,现在完全是个小男孩汉,而翰墨仍然只是一个九岁的男孩。 “或许……”望着正同穆晴说笑的翰墨,司马的脑中没来由的冒出了一个念头。“晴儿,当时……”正准备炫耀自己在学校中的另一个“辉煌事迹”的翰墨余光一撇见走过来人,连忙收起脸上的笑容站了起来。“爸爸!”“叔叔好!”躺在草地上的穆晴也跟着站起身,乖巧的行了一个礼。 看着穆晴那副乖巧的模样,翰墨不得不佩服她在自己爸妈面前的这般“伪装”,天知道和自己在一起时,根本就是一个疯丫头。尽管不喜欢婉儿的这种安排,但看着眼前这个瓷娃娃般漂亮的小女孩,司马还是不得不承认,婉云的确非常有眼光,这个小女孩长大后肯定非常漂亮。 “晴儿,我听说你们下午骑马出去玩了是吗?怎么样,在这里玩的开心吗?”一听叔叔提到马的事,穆晴心头就是一紧,难道……“谢谢叔叔,晴儿在这过的很开心,那个……叔叔,您和翰墨在这聊,我去找新新玩去!”感觉有些不妙的穆晴连忙弯欠身行了个礼,声音一落就朝屋内快步走了过去,走了出数米后回身冲着翰墨做了个鬼脸,同时用嘴型比划着:你惨了! “翰墨,走!今天咱们爷两一起去伺候你的那几匹小马去!”司马觉得或许自己应该和儿子勾通一下,至少在那个问题上自己在决定前需要先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啊!爸……不……不用了吧!”翰墨一愣,心脏立即狂跳了起来,难道父亲知道了?几乎未加反应,翰墨就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原由说了出来,现在说出来总好过到时父亲发现了要好,全家上下谁不知道父亲的脾气,主动招供和最后发现两者所受的待遇完全不同。 “爸,这片森林的确是咱们家的!而他们在私人森林内打猎,也的确侵犯作为财产所有人之一---我的权力。爸,你别生气,从法律上来说,这片森林还有这座庄园,并不是你的,是我的!这是爷爷送给我的,不信你问爷爷,去年来这的时候,爷爷已经把这座庄园送给我了!现在我和爷爷共同拥有这座庄园,所以,作为物产所有人之一的我,完全有理由要求他们为自己的偷猎行为作出适当的补偿。” 几乎在是看到父亲的脸色一变时,翰墨就抱着必死的念头说出这些话来,想减轻处罚唯一办法就是证明自己的没错,而自己做的就是没错,唯一的错就是……偷懒了,这绝不对仗势欺人,而是在法律许或范围内保护自己的财产权而已。 听着儿子的一通抢白,表情变得极为复杂的司马没说任何话,翰墨说的是实话,这个庄园、这片森林的确不是自己的,尽管是自己出钱买的,但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只是在自己权力范围内,要求“补偿”罢了,虽然自己并不喜欢他的这种补偿法。 “好!很好!你的出发点不错,但方式却错了!”司马用手轻拍了一下儿子的脑袋瓜子,他这一手是和那个王八蛋学的,难道他在公学读了三年的书,学的就是这些?“补偿的方式有很多,但不是你这一种,我们必须要顾及到他人的感受,明白吗?”对于儿子要求补偿司马并不介意,唯一介意的是那几个年青人会不会误会,以为翰墨是在污辱他们。“现在为了弥补你做事不经大脑,你现在过去请他们来咱们家吃晚餐!”“是!”翰墨非常不情原的应了下来。 一步客厅李涛、石子毅、徐兴越、陈学功就看到客厅里站着一个中年人,待离近看清这个中年人模样后,四人同时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非常抱歉,是我平时疏于管教了!小孩子不懂事,胡闹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一看到那四个年青人进了客厅,司马就连忙站起身来向这几年年青人道着歉,翰墨竟然用他们在私有森林打猎的事,让他们替自己擦马,翰墨可以口口声声的说这是补偿,但实际上这同样是一种欺负人的表现,作为他的父亲,自己无论如何都需要站起来道歉。 “啊……”李涛、石子毅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几乎是诚惶诚恐的看着眼前这位鬓角斑白的先生,只要是个中国人,就不会忘记他,是他改变了这个国家的一切,同样付出的自己的青春,尽管先生只有四十二岁,但看起来远比同龄人更为显老。 或许在过去的半年中,先生已经很少出现在公共场合,但太多的人因先生而受益颇深,十二年义务教育、国家科技竞赛等等最近几年政府推动的几乎每一次影响巨大的政策的背后,人们都可以看到先生的影子,这些政策大都是过去先生所倡导的,先生甚至还拿出数千万元创办奖学金。仅仅只是见到先生,就足以让李涛一行产生几近窒息的激动感,他们在高中时都曾看过那本《公民的美德》,正如编者案中所期望的一样,一直视先生为人生的楷模,或许这正是如此激动的根本原因。 “总……不,先……先生,是……是我们的过错,我们不……不应该擅自闯进您……”此时石子毅在说话时都变得结结巴巴,全不见一丁点死大胆的模样,要是回到家老头子知道自己竟然擅自闯到先生的林子里打猎,以老头子的脾气还不杀了自己,老头子是西北军的老兵,对先生那是尊敬到骨子里去了,直到现在在报纸上看到国务总理杨总理的照片还骂他是“奸臣”。 “呵呵,不谈这件事了,这片林子还有这个宅子,是我父亲的产业,去年被父亲送给了翰墨,那小东西竟然拿着鸡毛当令箭,耍起了威风,还请你们不要介意,今天晚上你们无论如何都要留在这里做客,算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替儿子陪个罪!到家了就别站着,来大家坐下吧!别站着!”看到面前的这四个年青人有些紧张,司马笑指着面的沙发示意他们都坐下来。 面对着一定程度上被国人神化的人物,是什么样的心情?激动?不!准确的来说是坐立不安,四个年青人在屁股半着沙发的同时,四人尽可能的让自己保持着最标准的坐姿。“先……先生,能……”有些局促不安的李涛说话甚至有点语无伦次,留在这里吃饭,想!很想……但,我们……我们在湖还有一个朋友,所以……”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变了样,李涛抓了抓有些冒汗的掌心,话一说完李涛就想抽自己嘴巴,这不是告诉先生,还需要再添副碗筷吗! 第六十三章 成功岭 “叮铃铃”后面一阵自行车的铃声在胡同内响起,接着车杠上挂着邮包的邮递员骑着自行车从胡同口驶了过来,不时按着车铃铛以提醒那些正在玩耍的孩童。“哒、哒……”拿着邮件的邮递员敲了数下红漆大门上的兽首衔环。“来啦!来啦!”大门后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打开大门,看到门外的邮递员,陈方跃脸上的笑容顿时浓了起来,“呵呵!恭喜、恭喜,这是陈少爷的集训报到信。”身穿绿制服的邮递员笑眯眯的双手把一封牛皮纸的质地的报到信替了上去。笑逐颜开的陈方跃在接过信的同时,左手从衣袋里拿出两张早已经准备好孙子递了过去。“同喜、同喜!有劳您了,一点小小意思,还请笑纳!”“谢谢您来!” 邮递员极为自然的接过了铁色的钞票,很自然的将一张放进口袋,另外一张将放在签收单上,替了回去,尽管邮递公司禁止邮递员收“小费”,但也有例外,大专生集训通知书就是唯一的例外,但例外也有限度,底者不限,高者一元以内。 刚一签好字,陈方跃就看到自己的邻居鲍三,平常这小子老笑自己矮的就像个地锉子,除了当个弼马温,还真找不着什么活。“哟!我说三哥,您这干嘛那!”“没啥!这不刚下班嘛!您……这是”抬头看到站在台阶上的弼马温,走在巷子里也比他高半头的鲍三刚想笑话他两话,一看到邮递员脸色顿时一变。 “嘿!您瞅,这不,老大要上成功岭了,集训通知书刚到。”身高尚不到1.5米的陈方跃在说话特意挺了挺胸膛,脸上是那个得意啊! 成功岭是大学生集训中心的名称,出于对青年“文武一体”的期许,早在13年前西大成立之后,西北就开始对大学生进行预官教育,而集训中心就在西北市西北的白龙山附近成功岭,取成功成仁之意。共和十年,全国每一个省都相继建立本省的成功岭,一方面作为国民警卫队集训中心,另一方面则是用于大学生集集训。 从那时起,每界大学生入校前,都需要在各地成功岭进行十周的军训,以完成预官训练的入伍教室,男本、专生在进校后,就会自然成为国防军预备军官,进校前进行训练极为必要的,而成功岭只是预官的第一步,在未来的大学期间。 尽管强制性的义务教育已经开展了十年,但中国的大学生、大专生数量仍然很少。每上“成功岭”很大程度上代表着荣誉、光彩,家中如果有人上成功岭接受大专班集训,从来都是被视为是一件无上光荣的事。 “老大争气啊!您忙、您忙……”鲍三极不自然的笑说着,一边挥手一边进了自家门,自家的儿子可没那个福气。“德性,下回看你还敢叫我的弼马温!个大怎么了!脑袋不灵光!……啊……”小出一口气的陈方跃哼京戏,摇头晃脑的朝院子里走了过去, “兴越,快!你的集训通知书到了,赶明你爹我亲自送你上成功岭!出城直接高速,几个钟头的事!”几乎就没怎么读过书的陈方跃进了后院便大声嚷了起来,喊着时还不时朝旁院的墙头看上一眼,生怕鲍三听不到一般,当真是儿子争气,老子得意。现在不得意,什么时候得意。 正在卧室看着书的陈兴越,几乎一溜烟的跑了出来,并没有打击正得意着的老子。“通知书来了?快……在那呢?”“给你!小子,你可真够争气的啊!”陈方跃笑呵呵把信给了儿子,这小子争气比他爹强,这叫什么来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对就是这个理,嗯!还是陈家的种好。 拆开信封。取出通知出,陈兴越就看到映入眼的一坚排红字“共和中国十九年度第三梯次大、专科集训练通知书!”“姓名陈方越,年次共和十九年,体种乙,学校,西北机械工程学院,科系……限于7月31日上午9时,西直门火车集合……” 陈兴越冲着父亲扬了扬手中的大、专科学生集训识别证。“爸,呵呵!你是送不成了!明,我们就要去火车站集合。”“啊!嗯!是这个理,都是坐火车去,嗯……这车票还有通知书别丢了,等你出营以后,把这寄回来,回头你爹买个镜框子镶里头,挂在咱家堂厅里……”尽管为不能亲自送儿子去成功岭感觉有些遗憾,但陈方跃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另一种炫耀的资本。 躺在躺椅上的陈方跃猛的站了起来。“哦!对了,下午,我就去百货公司买个相机,然后再给你准备些胶卷,多拍点照片,兴越,你可是咱陈家第一个大学生,第一个预官!给弟弟妹妹做个榜样!”“嘿嘿!我陈锉子也有今天!”在脑中想象着未来陈家指不准能出三个大学生的陈方跃,自言自语的傻笑着,无论是自己这个骑师再风光,在别人眼中自己只是个矮锉子,现在儿子到底是把面子给自己挣回来了。 “英雄来自四面八方,从四面八方奔向成功岭上。英雄怀有崇高理想,为崇高理想集合在成功岭上,坚定信念,认清方向,国家兴亡我们担当,热情扬溢,神采飞扬,个个都是中华的好儿郎。”站台广播中传出的激昂的《成功领上》,在激昂的歌声中,成群结队的青年一个接一个的跳出列车,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小站。 就像歌中唱的那样,他们来自四面八方,从四面八方奔向成功岭,每年到这个时候,白马山成功岭都会有迎来来自全国各地的超过5万名大学新生,他们将在这里接受九周基本军事训练。 第三十九集训营的432名学兵,分列九排以凹型站在宿舍前的操场,火辣辣的阳光照射在每一个人身上,汗水已经完全浸透了身上的作训服,一些学兵的的肩膀已经不由自主的摇晃起来,更多的人则不断干吞着口中所剩无几的唾沫。 如果不是有值日官在一旁盯着,或许他们早都一哄而散,至少不会保持站姿。尽管没有一哄而散,但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自己脚下的水壶,1.75升的国防军标准制式水壶,里面装着满满的水,如果能喝上一口的话…… “还要站到什么时候?”感觉有些晕眩的陈兴越用余光朝西边太阳撇了一眼,进营不到20分钟,教官就吹响了集合哨,大家已经在站了差不多近三小时,双腿早已从早初的肿胀到现在的麻木,所有人都在咬牙撑着,教官的话说的非常清楚。不合格者,一率退训!退训!有什么惩罚比退训更为严厉? 预官训练可以让学生得到其它地方都无法得到的经验,得到同龄人和将来雇主的尊敬,训练成为一名领导人,总之预官训练对所有人的将来,只有好处,而没有任何坏处。遭到成功岭退训意味着重失去预官资格,而失预官资格则又意味着将会成为必生的耻辱,上过大学,却没成为预官,这几乎是无法想象的,每一个人看待你的眼光都会发生变化。 朝前排的李涛看去,陈兴越发现李涛并不比自己强上多少,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双腿有些微颤,肩膀左右前后的摇摆着,和自己一样都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长官办公室内的风扇“呼呼”的转着,但扇起来的风却都热风,即便是坐在风扇下,穿着作训服同样被捂出一身汗来,郝文强朝窗外看了一眼,那些学兵的身上的作训服是干了透、透了干,刚刚发到的作训服上,已经出现了白色的汗迹,他们已经站了三个小时,而且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在远处可以看到一些围观的学兵,或许他们是在庆幸,自己并没有被分配到这个营。 “长官,请求发言!”有些于心不忍的郝文强看着面前向端坐在那看着书的长官。“准许发言!”正看着书的廖耀湘并没有抬头。“长官,再这么下去,只怕会有人中暑晕倒!”或许国防部要求对待这将将来的预官要像新兵一样严格,但即便是新兵也需要经过一周的适应时间。 “郝士官,现在多长时间了!”说话时廖耀湘,在一旁的军用地图上比划着,计划着未来九周的训练。廖耀湘知道自己必须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完全有资格调至野战部队,而不是在这里带这些“少爷兵”。 “报告长官。现在是6点15分,他们已经站了3小时零九分钟!” “狗日的,终于出来了!”三十九营的学兵们在看到那个从营房里走出来人后,几乎同时在心中操着这个肩挂上尉军衔的长官,绝对不会错,无论是班长或是排长、连长都是士官,只有营长才是军官,不过他的军衔似乎高了点。 “立……正!”随着值日官的一声口令,正问候着长官爹娘的学兵神情一肃,立正迎接长官的到来。走到这群少年兵面前,面色森冷的廖耀湘行了一个军礼。 “我!叫廖耀湘,我知道你们肯定在心里骂我娘!你们今天会骂!以后会天天骂、时时骂!总之一句话!未来72天内,你们身上要脱层皮、掉层肉!从老百姓变成军人!不要梦想着上有高级长官的呵护、中有教官的放心,再加上你们自己混水摸鱼,就能混过去,我廖耀湘在,就不可能出现在这种情况!你们在来的时候,是面条一般软不拉几的学生,当离开这里成功领的时候,就会成为一名允文充的青年!合格的青年!稍息!” 廖耀湘的话音未落,包括陈兴越在内432名学生心头同时一紧,这个长官也有点忒没有人味了吧!扫了一眼这些面带愁容的少爷兵,廖耀湘冲一旁的郝文强点了点头。一直站在队列排头的郝文强跑到队列中央,“听我口令声……喝水!”话音一落,432名早已经渴的嗓眼里冒烟的学兵们,几乎是转瞬间就完成了弯腰、拿水壶、拧壶盖、放到嘴边等一系列动作。 “咕嘟、咕嘟……”的声音成了此时操场上唯一的声音,渴!但对于这些进营不过一天的学们而言,却从没像现在这么渴。补充水分是每天必须进行科目,在训练期间,每个学员必须保证十升以上的淡水补充以避免中暑。 被太阳晒的有些温热的水喝进嘴里,李涛只觉得一阵前所未的快意,什么喝白开水竟然也成了一种享受?水入口中那种幸福感绝对不亚于自己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瞬间,还有在库尔古苏湖看到先生的瞬间,库尔古苏湖碰到先生是一行五个人的秘密,永远不会告诉外人。 站在队列中央的郝文强见大家已歇个差不多了,嘴角微微轻扬了一下。“立正!”一声骇人的口令再一次响彻在操场上空,还没缓过来神的学兵们先是愣,尽管他们没过兵但至少也都接受过八九年的童军训练,听到口令后几乎如本能般再次列队、保持纵队水平。 “听我口令!一连、目标洗澡间,起步跑!”“战斗澡来了!”一听到洗澡间,所有的学兵顿时紧张了起来,他们或许是第一次来到成功岭,几乎每一曾在这里受训的学员都不会忘记有名的战斗澡,洗“战斗澡”是每位学生最紧张的时刻,同样也是恶梦。 几乎是在朝洗澡间跑去时,一些聪明的学兵就开始解着扣子,天知道到了洗澡间,班排长会不会给大家留脱衣服的时间。学兵们人刚冲进洗澡间,就像发疯一般连蹦带跳的脱掉身上衣服朝衣阁中扔。抢先一步脱光衣服的直挺挺的站更衣室内,看着门旁似笑非笑的班排长,在他们没下口令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进洗澡间。 已经随着长官的口令面朝洗澡间的李涛望着洗澡间,那是一个乐啊!尤其是看到那些在没进洗澡间就已经脱掉作训服的同学,脸上的笑色更浓。“喂,兴越,等下就有好戏看了,记住我告诉你的口令,一定要记住了。” 因为大哥两年前考上大学曾在成功岭遭过同样的罪,一天洗一次战斗澡,洗了72天下来,就是傻子也能洗出精验来。只要把握好几个口决就行。“套头脱衣、一洗、二冲、三穿衣、保证洋相不找你!陈兴越在心里喃喃着火车上的李涛告诉过自己的口决,祈祷着接下来自己千万不能出什么洋相。 “嘟!”洗澡间里传出了第一声刺耳的哨声,即便是站在操场上的同学心头同样为之一紧,还有三分钟就会轮到二连,五六分钟以后就会轮到三连。随着排长的一声哨响,上百多名一连的学兵一丝不挂地冲进澡堂,心惊肉跳地拼命用脸盆从蓄水池中装水往身上泼,左手泼水右手打肥皂,先前排长已经交待过洗澡不能马虎,肥皂是一定要用,否则……尽管排长没把话说完,但没有任何人会怀疑长官们的惩罚。 三分钟一到,哨声响起时,正在洗着澡的学兵们,开始拼命往外冲,顾不得身上的肥皂沫尚未冲洗干净,也不管内衣裤是否穿好。和历来的每一界学兵一样,当十九界的学兵们冲到外面集合时,手脚慢的学生,不得不光著身子、或用手或拿着脸盆遮住重要部位,异常狼狈不堪的从洗澡间里冲出来,浑身赤裸的站在队列中。 “哈哈……”轰的一声,原本已经站的腿脚发麻的二、三边的学们看到一边的人那副模样顿时就笑了起来,此时他们显然忘了自己在几分钟后或许就会重复同样的狼狈。 “战斗装备:五年式步枪一支(枪号3075182),五年式刺刀一柄(刀身号5117581),五年式钢盔、五年式弹药携行具、五年式帆布腰带、铝水壶、背包、雨衣、人字布绑腿。教具:可折叠板凳,圆板,个人衣物,六年式野战作训服两套、内衣裤各两件,袜子两双,作训鞋一双,野战帽一顶!” 结束第一天的磨难之后,此时已经累的几近瘫痪的李涛躺在床上看着手中的个人装备表,除了步枪和刺刀,其它的在进营后就已经领取,就差步枪了。睡着整整一个排的大通铺式的营房,此时响彻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尽管同样的疲惫不堪,但李涛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就是自己的第一天“军旅”生活吗?”少年时即向望军旅生活的李涛,扫了眼周围的早已睡下的战友在内心反问道,今天所经历的一切超出了自己的意料,按报纸上的报道,至少第一周的训练应该是整肃仪容、端正姿势、革除不良习性之类简单训练,谁能想到一来长官就给所有人来了个下马威。 “你……很好!”面色铁青的白崇禧看着端站着的廖耀湘,语中带着一丝强压下去的怒意。作为成功岭集训中心的负责长官,白崇禧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廖耀湘刚一来到这,就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 “报告长官,国防要求对所有预官生必须严格要求,他们不仅仅是大学生,还是国防军预备军官,如果我们因为他们特殊的身份而疏于训练,将来在战场上,他们不仅会自己送命,还会连累他们的下属!长官,如果那样,我们就是罪人!”直视着面前的长官,廖耀湘眼中没有一丝惧意,完全是照搬多年前成功岭开营时,前总理的讲话。 “而且长官,我并不赞同你下达对本界学生震撼教育使用空包弹的要求,震憾教育在于让他们体验枪弹从头上掠过的危险,从而增强他们的意志,如果使用空包弹,我们不如买回来几十挂鞭炮!”“呼……”深呼一口气的白崇禧终于知道为什么当他廖耀湘被调至成功岭时,朋友们总是说自己这有福了,他……无论过去在远征军或是广西陆军模范师亦或是国防军,自己从来没见过像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廖上尉!”白崇禧脸一板提醒到廖耀湘注意自己的军衔,尽管一直以来自己并不愿意以军衔压人。“成功岭走出的预官需要在未来两至三年内接受系列化的军事理论培训,以及参加至少两次军演,在未来他们有的是机会经历震慑教育,之所以将实弹改为空包弹,是为了避免学生受伤,实弹演习在新兵营是第十二周的训练,而在这里却是第九周的训练,所以为了学生们的安全,我们必须要做出一定的妥协!廖上尉,我想你更主要的想法是希望回到野战部队,而不是呆在这里训练这些少爷兵是吗?” 廖耀湘并没有因为长官的提醒,而注意到自己的身份,更没有因为长官戳穿了自己的念头而感到有什么尴尬的。 “长官,我是很想回到野战部队,但同时我希望您能明白,这种妥协所牺牲的是未来国防军的军官储备!你我都明白,如果未来一但爆发战争,将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规模总体战,界时国防军将需要大量的军官,而预备军官储备就是补充军官的主要来源,现在我们或许可以为了安全进行妥协,但是将来这种妥协却需要无数青年付出生命为代价!而且丢失了预官训练的本意!这并不是国防部所乐意看到的事情!” 或许民间相信会有数十年的和平,但国防军内部却从来不存在所谓的和平幻想,西方的苏俄对中国虎视眈眈、太平洋上的那个岛国正奋发图强的实现着自己的工业化,军费开支更是达到政府开支的50%以上,即便是英美和中国出同样有着严重的利益冲突,最近几年贸易摩擦更是一日盛过一日,如果说未来不会爆发战争,那是自己骗自己。但如果因为所谓的“安全问题”在未来的战争付出不必要的伤亡,那无疑就是犯罪! “刺!”训练场上班长的口令一经发出,“杀!”一阵喝吼声从训练场传了出来,随着学兵们的喝吼步枪向前猛刺,五年式步枪枪头明显显的近60厘米长的刺刀刀身折射出些许光芒。 出人意料的是,班长在发出出枪的口令后,竟然不再发出口令,而是来回检查着学兵们的刺杀姿势是否标准,尽管国防军并不依赖刺刀,但刺刀在一定程度上几乎等于军人的魂魄,敢于刺刀见红是袭自民团时期的一个“良好传统”,即便是六式半自动步枪仍然使用着超长的刺刀,长刺刀几乎是中国军队的一个象征。 “又是叫出不叫收!能不能换个花样。”感觉双手臂有些发麻的陈兴越心中骂咧着,上刺刀后近5公斤重的步枪就这么挂在外面,的确很爽,尤其是还要保持这个固定的姿势。“合理的是训练,不合理的是磨练!”此时的陈兴越终于知道为什么每个从成功岭走出的学长们,都会提到这句话,而且对这句话似一副深有感触之态。 “究竟是谁本末倒置了呢?”望着的训练场上那些的学兵,廖耀湘的眉头紧皱着,两周前的争论没有任何意义,长官依然我行我素的坚持的他的决定。 “每年全国培训的大本专科预备军官超过10万人,但是只有不超过500人在毕业后进入军队,预备军官的培养,即是为了增加国家国防实力,但这只是目的之一,你应该知道每一个踏上成功岭的青年,在未来将会成为这个国家的中坚力量。 而成功岭则是让青年肩负起历史的重托,他们真正的战场在社会,无论是童子军或是进入大学前的成功岭,都是为了磨去他们身上养尊处优,增强他们对挫折的承受力,同时培养他们的团队精神,成功岭所传递是坚强的意志、不屈的信念,以证明他们可以担负起这个国家的未来。这才是的成功岭真正的本意。” 长官的话说的非常清楚也非常明白,在保留着大专军事集训的科目基础上,减少危险科目是必要的,即使是最好的机枪手,指不定也有失手的时候,固定机枪的扫射高度是1.4米,谁也无法保证在穿越铁丝网时,正在匍匐前进的学生,会不会真的被震撼了,然后站了起来。 走过成功岭,多少意味著从男孩顿成顶天立地的男人,但是……如果未来战争真的爆发了呢?他们真的会向长官口中说的那样,即便是战争爆发了预官出征,也需要和新兵一起进行十八周的以上的训练,到那时如果战争爆发真的会按照国防部的计划进行吗? “英雄来自四面八方,从四面八方奔向成功岭上,英雄怀有崇高理想,为崇高理想集合在成功岭上,坚定信念,认清方向,国家兴亡我们担当……”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歌声,另外一个营队的学兵们背着枪朝靶场走去。 第六十四章 新富翁的诞生 站在成功岭大门处身着预官军装的李涛来回在大门旁走动着。望着那些与家人团聚的同学,已经等了两个小时的李涛朝着上山的公路望着,时而又朝的公交车站看去,父亲怎么还没来?他会不会不来了?“父亲说过他要来的!”李涛又一次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的军装、皮鞋是否周整,如果父亲来的话,一定要给父亲留下一个好印象。 “喂!你家人还没过来?”顺声音望去,李涛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的同学,好像他比自己来的还早。“呵呵!家有点远,可能是在路上耽搁了!”尽管心里有些失落,但李涛还是想方设法的掩饰一下。 “我爸他厂子里忙,至于我母亲……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在说话时鲁牛的眼神有些暗淡,尽管自己考上大学父亲非常高兴,但父亲似乎并不愿意看到自己上大学,准确的来说是不希望自己成为预官。“你爹我在俄国前线丢条脚,万一要是那年再打起来,你还想再丢腿吗?” 父亲当年在前线丢条腿,结果……自己曾经为父亲骄傲过,但这种骄傲却因父亲的这名话而消失的无影无踪,难道父亲不知道相比于很多人,他很幸运吗?至少他活着回来了,而且让这个国家免遭极权威胁、免遭奴役。如果没有他们的牺牲,或许…… “我叫李涛,京城人。”“鲁牛,祖籍山东聊城,西北人。”两个年青人彼此介绍着自己,相比于其它人,两人算是同病相怜,今天是难得的探亲日,结果两个人在大门外等了两三个小时,却看不到家人的到来。 “你们家是那一年来西北的?”因从来没来过西北,李涛对西北总是怀着一种好奇感,毕竟相比于中国任何一座城市,这地方有着明显的不同,是无数开拓者在片蛮荒上建立了这座城市。 “共和五年年底!那会西北已很大了。”鲁牛随口打消了李涛的念头,自打到成功岭,大家一听西北人,总是希望从自己知道一些西北的事,天知道自己那会一小屁孩又知道什么? “呵呵,鲁同学,我爸来了!你先等着,我去迎一下。”李涛指着一个刚从公交车上下来的中年人说道。望着朝公交站台走去的李涛,鲁牛的神色变得极不自然,为什么父亲就是想不通,甚至……“大牛!”就在鲁牛转身准备回基地时,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父亲!他来了! “阿涛,我出火车站后,就在站外一直等着你表哥,等了两钟头,都不见他的影子,我就自己去了换乘站,结果……耽误了一点时间!”“该死的高新!”李涛在心里的骂咧着表哥,之前不是已经和他说好了嘛!让他今天去接父亲,结果他到好,还个人影都见不着了。 接过行李时李涛依然在心里诅咒着表哥,但此时脸上的失落已全然不见,到底父亲还是来了!除了那个该死的表哥,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竟然把接他舅的事给忘了,等出营以后,一定好好的敲他几顿。 一辆五成新蓝色15款2系轿车拖着些许噪音在公路上行驶着,听着收音机的里的音乐,吃着油条的樊高新全不知道有个人正在念叨着,而是和往日一样随着音乐轻点着拍子,对于这辆车樊高新非常满意,尽管只是一辆二手车,但试问有几个刚工作两月就能买上的车的,自己可是独一份。 “中!”一下车樊高新和往常一样。把手中包裹油条的纸团对准不远处的垃圾桶丢了过去。准确命中!走出停车场,看着不远处玄黑色的方形建筑,樊高新的嘴角一扬,四年前在大学时,每当年看到图片上这座形如钢锭的建筑时,自己就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在其中工作,到两个月前,自己终于成为了西钢联冶金研究所一员。 全班今年毕业35个同学,尽管也有几名同学进了西钢联,但进入冶金研究所却只有自己一个人,西钢联是中国最大的钢铁企业联合体,而西钢联冶金研究所同时又是中国最好的冶金研究机构。西钢联冶金研究所吸引人的地方,不仅因为他是中国最大、最好的冶金研究所,待遇在全中国能数得着的,像自己这样刚进研究所,工资就能拿到近两百,去税去保险之后还有一百多,这种待遇恐怕是很多企业无法给出。老字号就是老字号啊! 在进入研究所大楼时,樊高新向亮了一下自己的证件,便径直朝着电梯走去,在电梯关门进跳了进去。在电梯即将再次关门时樊高意外的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走进了电梯,眼中顿时冒出崇拜的光彩。 “天!是他!”李贺!在中国几乎很少有人不知道李贺这个大师级的一般的存在,含铜钢、含钴超硬钢、微合金钢、稀土基合金钢,在中国几乎有半数能叫上名号的优质钢都和眼前的这个50来岁的老头有着一定的关系。 “偶像啊!偶像!”站在电梯最内侧的樊高新在心中喑叫着,眼中皆是羡慕之色,由不得这些后生晚辈不去羡慕,一来李贺是国内数得着的专家,同时身为中国规模最大、最好的冶金研究所所长。二来则是他的财富。 现在的中国不同于过去,对专利保护可谓严苛至极至。甚至于国家专利局还有一支可以在全国范围内执法的专利警察,专门负责打击侵犯专利权的行为,严苛的专利保护使得过去的十几年中,中国出现了一批新贵,前所未有的新贵。技术新贵! 技术新贵不同于国内的那些金融、实业大亨,尽管他们同样是富豪但和那些商业大亨有着本质上不同,这是人们对诸如发明磺胺类药物的申礼、有声电影胶片的杨渝霄、拥有数千项专利的特斯拉等依靠发明挤身富豪之列研究人员的称呼。 而钢铁界李贺就是货真价实的技术新贵,尽管李贺的绝大多数发明都是依靠西钢联的资助,但按照专利法的保护,他仍然可以享有40%至70%的专利分红,无论是西钢联或是汉冶萍再或是华钢联,只在生产一吨由他发明的合金钢铁就需要支付40分至2.35元不等的专利费。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否则以去年铁合金、钢合金871.5万吨的产量,其中有近三分之一涉及到他的专利,他至少能拿到百万以上的专利费,但是实际上他只拿到几十万,因为绝大多数专利都已经由西钢联收购。不过即便如此,十八年的中国富豪排行榜上,李贺还是以95万的收入名列技术类富豪第17位。 “啧!啧!什么时候咱才能挤身技术类排行榜!”在走出电梯时,樊高新还是忍不住回望了一眼电梯内的那个百万富豪,忍不住在心中自言自语着,过去中国的技术人员追逐技术进步的原动力,一定程度是为了赶超西方列强。而现在更多的是被注入金钱的动力。 即便是最高洁的人,也无法否认一个现实,对金钱的追逐为技术进步注入了一剂有力的强心针,让人们投入更多的热情在技术研发上,有时候只需要一项小小的专利,或许就足以让一个少年或者一文不名普通人,一跃挤身富豪之列,这样的事情几乎天天发生,总是不断的上演着,技术研发在现在的中国根本就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金矿。 “嗯!”伸个懒腰朝墙上的钟看了一眼,已经十一点了。办公室内依然还有人在加班,随着澳大利亚铁矿的开采,西钢联将会迁出西北市,在溏沽投资近亿元建立的新厂已经开始动工,尽管老厂将整个迁移至新厂,但现在整个冶金研究所上下都在为新厂设计着一期工程,一期工程是新厂建设的重中之重,一期工程完成后,西钢联将会成为中国第一个铁、钢、材产量各超过七百万吨的超大型钢铁企业联合体。 界时仅西钢联的年产量就将超过去年全中国的钢铁总产量,仅西钢联的钢产量就接近德国、英国钢产量总和,钢铁即是国家,在这个时代衡量国家根本国力,一是钢铁产量,二是机床数量。 一期工程就是新厂的核心,仅仅只是年产1200万吨钢的钢厂就需要新建40座500吨平炉,而目前国内设计最大的平炉是300吨,国际上也不过是400吨,500吨平炉是新钢厂的核心,现在整个研究所上下几乎都在为新钢厂忙活着,而这里目前所做的就是500吨的炼钢平炉设计工作。 “有要咖啡的吗?”朝茶水间走去时,樊高新笑呵呵的问到正在忙活着的同事,做为一个后来者,总要表现的谦恭一些,像这种活就是自己的义务。“哒……”煤气炉在点着时冒着蓝悠悠的火焰,看着这个简单的煤气炉,樊高新很难想象,像这种自动点火的煤气炉,竟然可以给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带来的数万元的收入,无非只是用两节电池制成的电火花打火装置而已。 早在西北建市之前,钢铁工业所必须的焦炭工业产生的副产品,给西北市的居民提供了最清洁的家用燃料---煤气,在中国炼焦副产品煤气是大中城市居民的主要的生活燃料,因价格低廉而得已普及,煤气的普及涌现出一些小发明,这些发明的确富一些人,就像那个十二岁的少年一般。 把十几杯咖啡送到同事们桌子上后,樊高新便回到了自己办公桌上。双手端着咖啡杯一边考虑着这些天自己一直在考虑的事情,商人有商人挣钱的门道,技术人员有技术人员挣钱的方式,在研究所里有着各种各样的机会让你发财,那怕就是最普通的沙子,甚至都可能造就一个百万富翁,前提是你必须选对路,而且获得成功。 “转炉!”樊高新脑中再次浮现那个如鸡肋一般,但效率之高却超出平炉数倍,而让人弃之不舍的转炉。早在19世纪中期,英国人亨利.贝氏麦发明了空气底吹转炉,尽管转炉的生产效率高、生本低廉,但每一个学冶金专业的都知道,炼钢是氧化熔炼过程,空气是自然界氧的主要来源。但空气中4/5的气体是氮气,空气吹炼时,大量的氮气在炉内穿行而过,白白带走大量的热且有部分氮溶解在铁液中,这是恶化低碳钢品质的重要原因。 纯氧!若想用转炉炼出优质钢,就需要解决氮气,在亨利.贝氏麦发时转炉时,在他的356、1292号专利中已经提及用纯氧作为精炼气体。之所以一直未能实现工业生产,根本原因是纯氧的无法大规模工业化提取。一年前林德弗兰发明了大规模的氧气生产法,可以为炼钢提从廉价氧气后。包括西钢联在内的许多发明家、冶金学家及公司都致力于发展氧气转炉炼钢。所有人和公司都是都沿着贝氏麦提出的概念发展吹氧法。 “……实施贝氏麦炼钢法,必须获得大大高于可锻铸铁熔点地温度。为此,必须把气流强有力地吹入熔池,使之成为无数个微小地气泡,扩散分布到整个受处理地钢水中。这时可把它比喻为液体泡沫,碳与氧在大量地不断变化着地气泡中持续地燃烧……” 樊高新在脑海中反复回忆着书本上关于贝氏麦炼钢法的原理,同时回忆着在西钢联实习时参加的那些吹氧试验,那时公司进行了氧气底吹地尝试,也做了把用氧枪强迫氧气穿透象固体一样的钢水中。但这些尝试都是以失败告终,因为严重损耗耐火炉衬、损坏风口、发生危险地喷溅,而且无法得到期望地钢质。 隐隐的樊高新感觉如果想成功就必须改变以前的方法,但……新方法又是什么?“呼……”冲杯中滚烫的咖啡吹口气,樊高新把咖啡杯送到嘴边时突然一愣,有些失神的看着咖啡杯。“或许……或许……” 一个月后,在西钢炉的一座稍显破旧的转炉车间内,戴着安全帽、穿着石棉服的樊高新激动的看着的面前这座经过改造的2吨贝氏麦转炉,今天自己将在这里做第一次顶吹氧气的尝试,如果成功的话,自己就有足够的理由申请公司投资,继续完善这种顶吹技术,但如果失败……或许所有人都会笑话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 想到这樊高新的神情更加紧张了起来,甚至于开始有些懊恼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多点耐性,若是再等上几个月,或许那时再失败大家就不会说什么。现在弄的自己骑虎难下。 “别那么紧张,试验即便是失败了,也只是一次试验而已!不用放在心上,有时候失败的试验要比成功的试验更让人惊喜,至少你知道那里错了!”注意到身边的樊高新这个刚进入西钢联的年青人此时非常紧张,李贺便轻声鼓励着。即便是这次没取得什么成果,但是却在试验过程中让这些年青人得到了经验,这是西北式的试验精神,试验,本身就只是试验,不需要过于看重结果。 “李老师,谢谢您!”樊高新感激的看着身旁的李贺,如果不是他的支持,或许其它人并不愿意让进所不过两个月的自己,进行一个大家都知道不会成功的试验。 说话时,转炉已经点燃,转炉的火力猛烈的惊人,可以从的炉口看到紫色的火焰同,喷氧枪不断向炉内喷出工业纯氧,当氧气与铁水中的碳发生反应时,火焰先是变成黄后,最后变成美丽的白色光焰,炫目的铁花不时从炉口飞溅。几十分钟后,从转炉中的流出的金色的钢熔液,经冷却水冷却后,数根标准钢锭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恭喜你!你的试验很成功,至少目前来看是如些!”李贺满面笑容的恭喜着这个年青人,眼前的这个年青人的确做到了,正像他说的那样改变以前的方法,或许可以获得成功,至少直到现在试验是成功的,或者说成功了一半。 “真的能成功吗?”望着那些钢锭被试验人的拉走后,樊高新感觉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一般,尽管炉衬和氧气喷枪并没有像过去公司试验时那样发生损毁,但钢的质量决定一切,必须要达到期望的钢质,才算真正成功。 “啪、啪、啪……”在樊高新进门的同时,掌声在办公室响了起来。“恭喜你!”樊高新看到面带笑容的组长手中拿着一份文件,难道是……“化验室那里的报告已经出来,钢锭的质量不下平炉钢,所长已经带着两份报告去了总经理那,很快你就能听到好消息!”年纪稍长的组长在说话时脸上带着些许羡慕,但仍不乏嫉妒,这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这个大桃子竟然被这么一个年青人轻易摘取。 “第一次试验显示,熔池与炉渣的机械搅动并不要求氧气流的深度穿透及其动能,精炼反应本身就足够了。为了能与熔池金属反应,垂直于熔池中心表面的氧气流必须穿透炉渣。非常高的温度在冲击区发生,即所谓的热点,由此开始熔池循环。CO2的生成加强了熔池循环,产生的大量气体形成了渣液与钢液滴的乳化。 这些液滴是被氧气的张力从液体表面剥离出来的。气体-金属液-炉渣的乳剂表面积大,极大的增加了冶炼的反应速率。这些特征基本上形成了大规模工业应用的基础:1.反应速率高可以有高的生产率。2.炉衬及氧气喷枪与热点有足够的距离而不致损坏。3.用纯氧的冶炼方法,确保了钢的高质量。4.过程与系统的简化,降低投资和操作成本。 ……在几周的试验过程中,前后进行四十五炉试验,并进行多次技术改进,大多数产品生产达到钢质要求的可能性,建议改到15左右试验炉,进一步验证其工业可行性以及经济效益性。”吴健静静的看着手中的钢锭质量分析报告,试验室的工作人员一丝不苟的检查了每一块钢锭。 “……已经证实,顶吹法对于所炼钢种是极为适合的。第一次采用低磷的澳大利亚铁矿时技术优势是非常明显的,高磷铁水的冶炼则很困难。最好的解决方案是与氧气一起顶吹石灰粉。在冶炼过程中需要添加废钢,比例可在0与20%之间变化。相对降底了炉料成本。 ……顶吹钢对于所生成的钢种的级别和质量也具有很大的适应性,顶吹炉冶炼周期较短、喷溅较少,同时拥有钢水的纯净度与均一性,这是平炉钢所不具备的。这一点应该已经写进了报告之中,最值得一提的是顶吹法的效率。” 说到这李贺笑看着吴健,顶吹法炼钢的效果好的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最初一开始,这还是樊高新一个人的发明,但是到了最后,研究所内有六分之一的人都对他提供了帮助,重新优化了设计,现在的那座2吨顶吹炉的运行已经非常稳定。 “我们进行过计算,以新厂一期工程为例,年产1200万吨钢的钢厂,需建40座500吨炼钢平炉,但如果采用顶吹炉,只需60个20吨至30吨转炉就可以达到同样的生产规模,钢厂设备投资上大约可以节省50%,如果现在我们改用转炉,公司可以节省一大笔支出,而且新厂的建设工期可以缩短一年。” 留意到李贺的笑容,吴健承认减少50%的设备成本,这一点只需一提请董事会,董事会就会毫不犹豫的批准,对于钢厂的迁移董事会的董事们颇有怨词,尽管他们嘴上说着“什么是西钢联!就是西北钢铁企业联合体,西钢联的工厂若是迁出西北,那还是西钢联吗?”,但实际根本原因是因为钱! 西钢联的搬迁涉及到到近70万吨冶金设备,拆迁费、运费、停工损失都会给未来几年赢利带来影响,这是他们反对的原因,若不是因为有政府的补偿,钢厂搬迁售地后的巨额回报,或许他们仍然会反对。 “一哲,你应该清楚世界上80%的钢是由平炉生产的,余下的钢由托马斯炉和电炉生产。官方标准预先规定了平炉或电炉钢用于一些零件时的成分,这些零件一旦失效,可能对人身造成危险、引起材料损坏或损害环境。这是托马斯和贝氏麦钢只能被有限接受原原因。 氧气顶吹转炉钢目前却没有限制标准。如果氧气顶吹转炉钢未取得生产及应用性能上的经验之前,国家工业标准委员会不可能给予氧气顶吹转炉钢与平炉和电炉钢相同的地位,某些情况下甚至更长时间,这种差别都不会取消,这就意味着顶吹转炉钢在一定时期的应用都会受到限制,所以无论如何,至少从暂时来看,顶吹转炉钢只能保持在一定限度内的理性生产。” “什么?公司不准备应用顶吹炉?”听到这个消息后樊高新一愣,诧异的望着面前自己最尊重的前辈。“不是不应用,而是不大规模应用,你要知道现在我们只是在2吨炉上取得了成果,而且顶吹转炉钢现在无标准可以遵循,根据公司的推测,冶金标准委员会可能会把顶吹转炉工艺定为空气精炼法,从而归类于贝氏麦钢的范围。不过公司同意投资进行进一步试验,争取在新厂建成之前,完善30吨顶吹转炉试验。” 李贺注意到面前这个年青人此时的神情有些低落。“别灰心,吴总理已经承诺了,只要你的小组能够完成30吨顶吹炉,而且证明了他的工业可靠性和经济性,公司至少会上五座30吨顶吹炉。”“五座30吨转炉!”樊高新被这个数字吓一跳,五座30吨转炉的年钢产量有多少?专利费……瞬间,樊高新意识到一个问题,或许一两年后,自己的年收入很有可能超过……樊高新望着笑看着自己的前辈。 樊高新丰富的表情变化都落入了李贺的眼中,于是便拍拍了这个突然陷入呆滞状的年青人。“多努力吧!咱们研究所很快就会出现一个新百万富翁!”百万富翁!嘿嘿!仅仅只是想一下,樊高新就禁不信在那傻笑着,按照每吨1.15元专利标准,自己那怕就是拿40的专利费,一吨也有46分,顶吹转炉钢的产量100万吨是46万,200万吨是92万……若是以后顶吹转炉钢像平炉钢一般,被普及开来,中国现在一年能生产1100万吨钢,三年以后钢产量至少有3000万吨,如果有三分之一是顶吹转炉钢…… “嗯……”樊高新猛的甩甩头,把那些疯狂的念头从自己头里甩出去,现在八字刚起笔,一切必须要等到公司开始安装顶吹转炉,顶吹转炉钢被市场接受之后,一切才有可能变为现实,现在当雾之急是必须要继续完善顶吹转炉。 第六十五章 华钢联的危机 钢铁工业是一个国家实现工业独立甚至是经济独立的重要影响因素。同时也是衡量国家实力的关键要件。著名的福克斯国力方程:Mt=((Ms)t+(Me)t)/z.其中的三个系数分别是人口、钢、能源产量。可见钢铁对于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有着重大作用。 “钢即是国家!”从共和六年起,这简单的五个字开始从西北传播制整个中国,没有钢铁,就没有机器、没有武器、没有船舶、没有国家的实力,可以说,钢铁是国家工业化的脊梁!共和十八年中国生产的1460万吨钢,而这一年,美国的钢产量5734万吨、德国1151万吨、英国 1025万吨、而法国仅只有944万吨,,中国的钢产量的超过美国的4分之一,代表国家实力的钢产量从世界第三跃居世界第二。 “北有西钢联,中有汉冶萍,南有华钢联!”在中国的钢铁工业界人们总是用这如此这般话语形容中国的钢铁工业分布,三家中国最大的钢铁企业生产出了中国80%的钢铁。论产量西钢联产量占据中国钢铁产量近半,论资历汉冶萍是中国最老的钢铁企业,而位于上海的华钢联无疑是三家公司中的小老弟。 华夏钢铁企业联合体是共和七年,由华东银行团出资牵头,整合江南制造局炼钢厂、陆伯鸿的兴和炼钢厂和上海的另外几家中小铁厂而成,直到一四计划后,在华东银行团的资助下收购国投马鞍山钢铁公司55%的股份之后,其方才挤身中国三大钢铁公司的行列。共和十六年。得益于华东银行团的帮助,再次以巨资收购国投鞍山钢铁公司之前,华钢联只是三大钢铁公司中的“小老弟”,收购鞍钢后,华钢联以年产400万吨钢铁,跃居三大公司第二位。 相比于世界上任何一家钢铁公司,西钢铁的市场定位无疑更为明确,利润价值更高的优质钢铁合金一直是西钢联最为看重的市场,在倾巨资研发更为先进的钢铁合金时,甚至不惜放弃部分下游低利润市场。 一直以来,与早就发展成为钢铁行业巨无霸的西钢联相比,无论是华钢联或是汉冶萍,都是夹缝中求生存,利用西钢联的市场空白谋求企业的发展。这就造成了中国的钢铁三大公司截然不同的发展方向,汉冶萍依靠大冶含量铜铁矿,制造天然含铜的耐蚀路轨以及中底端板材、而华钢联则力足于建筑结构钢,技术最先进的西钢联不可能将自己宝贵产能过多的用于低端市场,两者的市场实际上立足于西钢联优先保障优质合金钢材后的产能不足。 浦东长兴路18号“上海股票证券交易所”是南中国最大的股票交易市场,即便是共和十年因欧战停战导致的崩盘,令无数人损失惨重,但过去的九年随着一四、二四、三四国家工业计划的推动,中国的股市更是扶摇直上,股票证券交易所从来都是流淌银河之地。 但最近二年,上海股票证券交易所内钢铁类股票却非常罕见的出现了半所未的熊市,一定程度上钢铁工业左右着工业类股票的走势,但钢铁类股票的熊市却未能影响到其它工业类股票,钢铁类股票的熊市实际上是市场作出的反应。 自共和18年3月6日。西钢联宣布迁出西北市,投资4.5亿元建立新厂,待新厂投产西钢联将成为世界第一个年钢铁产量超过2000万吨的钢铁企业联合体,市场的反应是迅速的,几乎是在西钢联公开建立新厂的第一时间,西北以及上海股票证券交易所就立即作出反应,除西钢联股票扶摇直上外,钢铁类股票全线下跌。 噩梦是什么样的感觉?恐怕没有任何企业比华钢联董事会的董事们感触更深,这两年因国内各地的大兴土木,钢混结构建筑更是当前的建筑主流,因而专注建筑钢材的华钢联获利颇丰,但在华钢联获得丰厚回报的同时,华钢联的市值却跌落了15%,这等他们的资产缩水15%,这一切根本原因是市场对华钢联无信心所导致的。 位于上海外滩共和东一路17号的华钢联大厦,是上海外滩第一座由中国建筑师设计、具有中国特色的高层建筑,用地是十年股灾后上海银界以债权人身份没收的哈同的一处房产,其后被银行平价售予华钢联,随后华钢联便在原址上修建了华钢联大厦。 华钢联大厦分东西两幢大楼,东大楼是主楼,地上15层。底层层高较高,地下2层,共17层。钢框架结构,所用钢料全系德国克虏伯钢铁厂产品。西大楼是4层钢筋混凝土结构,大楼外墙下层用国产花岗石,主楼顶部采用平缓的四方钻尖形屋顶,盖以绿色的琉璃瓦,檐部施用斗拱装饰。其他如栏杆花纹及窗格等处理上均富有中国民族风格,简朴之中寓庄严之意。 位于14楼华钢联董事会会议室内,哈瓦那雪茄烟的香味在会议室中弥漫着,十余名华钢联的股东脸上大都带着愁容,曾经华钢联董事会举行会议时,股东多达二十三人,而现在却只剩下了14人,尽管华钢联每月赢利仍多达数百万,但短短不到两年,先后有九人或银行退股。 溏沽西钢联新厂工程征地工作已经完成了,三年以后,西钢联的钢铁产量相当于去年中国钢铁产量总和,西钢联现在就是一个巨无霸,三年后又会是一个什么情况?华钢联的命运会是如何是股东门最关心的问题。相对工业用钢,建筑用钢才是目前国内最大的钢铁市场,西钢联新厂建成之后,产能有了充分保障西钢联有可能不进入建筑钢材市场吗?西钢联的名字就是保证,到那时华钢联用什么和西钢竞争? 十四名股东或银行代表已经在这里讨论了近三个小时,仍然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所有人都明白华钢联根本不可能与西钢联竞争。此时会议室内的气氛有些压抑或者说沉闷,华钢联的未来令这股东无不忧心忡忡,他们不是小股东,在这间会议室中的十三人或他们身后的银行,掌控着华钢联70%的股份。 与那些身家千百万的股东不同,作为华钢联总经理的胡庶华仅只是吸着五块钱一包的中华烟,尽管胡庶华拥有华钢联1.2%的股份,身家上千万之多,但那种奢侈似乎从未出现在胡庶华的身上。将手中的烟蒂按灭在烟灰缸内,胡庶华有些无奈的看着空空的烟盒,然后抬头看着在坐的这些董事。 “华钢联一定要生存下去,这一点想来是毫无疑问的,对于在座的各位而言,我们不可能像小股东一般撤股了事,先前有人说实在不行,就把华钢联卖给西钢联,但是我想问一下大家,西钢联可能会按照市值收购华钢联吗?”胡庶华在说话时一直观察着眼前的这些董事,华钢联与其说是华钢联到不如说是华东财团的华钢联,这些董事甚至不需要出这间屋,就可以直接决定华东财团未来命运。 “他们肯定会等华钢联破产后,再加以收购,到时候市价10亿元的华钢联能卖个一两亿就算是老天保佑了!四明银行持有华钢联13.5%的股份,如果是只有0.5%或许早都卖了,但现在却是尾大甩不掉,若是华钢联倒了,我虞和德难向四明银行董事会交待。想开在坐的,到了那天,恐怕也很难交待吧?”在华东有着赤脚财神之称的虞洽卿用非常平淡的口吻说到。 华钢联不同于西钢联或汉冶萍,欧战时钢铁价格大涨,利润几乎超过200%,华钢联的创办是华东银界、实业界逐利而为,十多年来华东银界、实业界先后为华钢联注资近两亿元,没有华东财团的通力协作,就没有今天的华钢联,两者早已绑在一起,两者现在是一荣具荣一损具损的关系。 “虞翁说的极是!现在我们当务之急是抱成一团。全力支持华钢联渡过这一难关,到西钢联新厂建成,咱们不还有三年嘛!若是现在自乱了阵脚,只怕还没等西钢联新厂建成,华钢联自己就完了,上个月华钢联净赢利是476万,比十八年三月份增涨上23.5%,这意味着什么?”穆杼斋不紧不慢的反问着眼前的这些仍然面带愁容的董事。 “这说明,咱们中国的钢铁市场远没有到饱和的地步,去年的建筑用钢是386万吨,今年头两个月就达到 80万吨,如果按照这个速度增长,三年后,我敢说中国一年建筑用钢至少有800万吨以上,到时即便是西钢联新厂投产了,也会给咱们留下不下150万吨的市场,虽说紧张了点,但公司总还是有赢利的!这些年大家都看到了,钢铁产量每年的增涨都在20%左右,可即便如此,咱们不还是要进口钢铁嘛!国内的钢铁市场大啊!建筑、铁路、机械、石油、造船、家电、汽车有几个行业能离得了钢!” 与其它人不同穆杼斋一直非常看好华钢联,无论是过去或是现在,如果不是因厚生集团在兰芳投资油田,或许穆杼斋不介意考虑增持股份。无论是穆家或是厚生集团在中国商界的影响力超过很多公司,原因非常简单,穆杼斋是上海商业协会董事,而现任财政部总长穆藕初却曾是西北公司的总经理、西北商业协会主席,两兄弟分别在华东、西北两大财团有着外人难以想象的影响力。 在穆杼斋说话时其它的董事大都点着头,的确西钢联新厂的产量是很吓人,但是国内的对钢铁的需求似乎同样从来没有满足过。在这些董事面色稍缓时,作为华钢联总经理的胡庶华脸上仍然带着些许愁容,与穆杼斋的乐观不同,主掌华钢联十二年,华钢联是什么情况胡庶华可谓是再清楚不过,尽管打击眼前的这些董事们的信心是非常不明智的,但现在华钢联已经不能再等了。 “各位董事,华钢联目前的赢利是有保证的,这一点不需要质疑,但是我想告诉大家一点,如果华钢联做出重大调整,三年后,即便是西北还留给我们一部分市场,但不出十年,华钢联仍然会被从市场挤出去!到时华钢联或许就会成为历史!” 静!胡庶华的声音一落,会议室内并未出现意想中的喧嚣,反而更得更加寂静,在座在十四人大都是商海沉浮数十年,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至少胡庶华的话不至于让他们自乱阵脚,他们在等待着胡庶华的解释,如果他能够给出合理解释的话。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大家都知道,和西钢联比我们没有他们那么雄厚的技术实力,和汉冶萍比我们没有优质的含铜铁矿,技术不及人、矿产不及人,一直以来华钢联主打产品除铸造、炼钢生铁之外,所生产的钢材就是技术含量最底的建筑用钢,建筑用钢是华钢联的根本,但是以后呢?全国有 12家中小规模的钢铁公司,几乎都在生产建筑用钢,小钢厂虽然成本较高,但是他们有着我们无法竞争的地缘成本优势。 现在建筑用钢的利润已经无法与过相比,一但西钢联进入低端钢材市场后,界时只怕国内低端钢材市场将会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调整。低端钢材市场是华钢联生存的根基,一但这个根基动摇了华钢联的末日也就到了。如果华钢联不抓紧时间做出调整只怕……” 胡庶华的声音中多少带着些许无奈,华钢联是中国第二大钢铁公司,但是优质钢材产量远不及汉冶萍,更无法同西钢联相比,华钢联优质钢材生产实际上是国投马钢、鞍钢的遗留“财富”,但这么多年却一直故步自封,原因非常简单,董事会更看重的是钢铁产量增加所带来的利润,在他们看来与其有钱投资研发没有保障的优质合金钢,还不如把钱用在钢厂扩建上,这样的利润会来的更快、更多,而且更有保障。 “无论钢材市场怎么变,汉冶萍公司的耐腐蚀、耐磨损的含铜合金钢材都有很大的市场,实际上连国外都会从汉冶萍进口含量铜钢,而反观我们呢?华钢联是大,但在钢铁工业界,人们怎么看华钢联?无非是一个有着几百万吨产量的“小钢厂”而已,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们除了建材钢还是建材钢,汉中汽车集团、汉口造船厂用的钢甚至连一棵螺丝都是汉冶萍自己生产的! 可咱们呢?大众汽车公司、中华造船集团都在上海,可是呢?他们用的钢材几乎会部是从西钢联和汉冶萍进口,这可是一年几百万吨的用钢量,咱们的业务人员跑遍全国各地推销钢材,可自家门口看着大金库,结果自己却没办法生产,不得不平白让给别人,最后别人拿着华东财团公司的订单,打败了了华东财团自己的企业,恐怕全中国都看不到这样的笑话。” 几乎所有人都听出胡庶华语中的无奈和愤意,听着他话会议室里的这些董事们变得有点儿做立不安起来,过去的多年胡庶华不止一次要求公司必须加大对冶金研究所的投资,即便是不加大技研投资,那么至少也要从西钢联多买些专利,毕竟西钢联并不拒绝专利转让,汉冶萍的一系含铜合金钢材的专利就是从西钢联买来的,汉冶萍当初花了400万,但是却带来了几十亿元的回报。 “不!华钢联的特色就是建材钢,华钢联的本份就是做好建材钢!”这是他们曾经的回答,结果作为中国第二大钢铁公司的华钢联,一年的技研投资只有不到200万,不仅不比西钢联的零头,甚至还不到的汉冶萍的五分之一,只不过比小钢铁公司多了百多万而已。“产量上成人,技术上的低能儿!”国内曾有一些人如此刻薄的话语评价过华钢联,但他们说的却是实话。 想到这些胡庶华把视线投向了那位上海有名的赤脚财神,不仅是胡庶华,几乎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了他。注意到他们投来的视线,虞洽卿非常尴尬的笑了笑,无论是外界或者华钢联内部都知道,虞洽卿反对对任何技术上“冒险”,理由是即然的华钢联技术薄弱,那我们就做好技术含量较底的建材钢就行了。 “难啊!”作为华钢联元老亦是大股东的陆伯鸿这时突然轻叹一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现在的西钢联不比过去,那会花个几十万、百多万就能买到十项、几十项专利,但现在西钢联对技术转让非常敏感,而且转让专利的成本非常高,而且西钢联会不会转让给咱们也是个问题。” 现在不仅西钢联,就是西北公司对于技术专利转让也是慎之又慎,毕竟国内已经发生多起专利泄露事件,造成损失高达数千万元,那种只需要合资办厂就可以无偿得到专利,只需几万元便可得到一项专利的时代早已一去不返,现在别说轻易转让,就是花大价钱买,恐怕也是困难重重。似乎是出于掩饰自己过去失误的原因,虞洽卿几乎是在陆伯鸿话音一落,就顺着陆伯鸿开的头,朝下说了下去。 “就是,现在西钢联雄心勃勃的想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钢铁集团,你们看看现在西钢联的手伸到那了,从东北到东南、从突厥斯坦到朝鲜、从西北到上海,那里看不到西钢联的影子,他们现在可能扶持旁人吗?去年汉冶萍和西钢联谈了差不多一年,花了700万才买下西钢联法热镀锌专利,咱们现在去和他们谈,谈上一年,然后再用一年时间建新厂,等到新厂投产,西钢联挤也把咱们挤死了。 ” “但是若买不到专利,咱们华钢联或许真的就像春藻说的那般,撑不了十年自己就先倒了!”一直半闭着眼睛的王晓籁适时的补充了一句,王晓籁的话让众人的神色一变,似乎华钢联倒闭就在眼前发生了一般,华钢联是华东财团名下三大企业之一,若是华钢联倒了…… 留意到眼前的这些董事们有些松动,胡庶华意识到现在或许就是自己等待已久的时机,先前之所以提到华钢联的“危机”,实际上正是为了逼这些董事面对现实,想到这谁也没注意到留着大胡子的胡庶华嘴角轻扬了一下。 “专利是一定要买的,不买华钢联早晚有一天非关门不可,但咱们现在要买什么专利才是最重要的,我个人更倾向于船用钢板,大家都知道,咱们中国每年需要进口超过4000万吨矿物,按照西钢联的产能规划,他们一年至少需要从澳大利亚、印度进口超过2500万吨铁矿石,现在咱们中国只有180万吨商船,未来进口量只会越来越大,国内的几家大船的定单都已经排到了三年后,船业用钢只会越来越多,咱们只需要抓住船用钢,就能立不败之地。而且华东财团拥有中华造船集团35%的股份,只要咱们生产的钢板质量不比西钢联的差,造船集团肯定要考虑咱们,至少会与西钢联同等对待。” 尽管赞同胡庶华的看法,但陆鸿伯却有些担心另外一个问题。“问题在于西钢联会不会卖船用钢的专利?”虞洽卿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他们要是不卖,咱们就是拿钱过去,恐怕也没办法啊!”见大家似乎都有些松动了,胡庶华满面胡须抽动了一下。 “不一定非要到西钢联去买专利,美国、德国甚至英国的钢铁企业同样有我们需要的专利,当然我们可以一方面与西钢联谈,另一方面和外国公司谈,那一个条件优惠,我们就选择那一个,德国的克虏伯钢铁公司不是一直有意和我们谈吗?引进专利、合资办厂都是可以考虑的!当然合资办厂的话,咱们就不需要支付专利费。” 此时胡庶华唯一的想法就是先把他们引上套,买专利花钱是小,大头还在后面,西钢联要发展、要办新厂,华钢联也是一样要发展,但前提是这些董事必须要点头,想让他们一下拿出几个亿显然没有多少可能,但却可以一点一点的勾着他们把钱吐出来,然后造成骑虎难下之势,到那时他们为了避免损失也只有不断的加大投资,最后华钢联就会拥有自己的新厂。 “他在笑!”尽管满面胡须的胡庶华嘴角不是只是轻轻抽动数下,但穆杼斋还是察觉到了胡庶华是在偷笑。他为什么会笑?看着周围的董事联系之前众人的谈话,穆杼斋多少明白了胡庶华为什么会笑,今天的这些董事点头或许是他期待已久的事情。 “华钢联如果还像现在这般故步自封,不出十年,没等西钢联动手,他自己就会被市场淘汰!”穆杼斋的心中冒起的春节时自家兄弟回家时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外人都可以看的非常清楚,更何况是身为总经理的胡庶华,或许今天这个会议都是他酝酿已久的,利用西钢联新厂的威胁,逼着的这些董事表态,要么引进专利、办新厂、要么华钢联就此玩完,他的目标达到了。 就在这时一个反对声突然在的会议室内响起。“克虏伯公司是看上了咱们中国的钢铁市场,想插上一脚罢了,他们想和我们谈,无非是想合资办厂,他们不仅仅是想合资办厂,他们还想控股华钢联!如果让外国资本入主了华钢联,我想问一下诸位,那时华钢联还是华钢联吗?如果那样话,我宁可以看着华钢联被关闭的那天!” 就在所有人都不无惊诧望着自己的时候,刘鸿生站了起来。“在外国,像我们这样的人有一名称叫资本家,但是在中国国人却叫我们实业家!为什么我们有这个名字!”神情变得有些激动的刘鸿生看着众人用手指敲着会议桌桌面。 “是因为曾经我们身上有那份实业兴国的信念!这些年我想问问大家,还有过去的那份实业兴国的自信、骄傲吗?从前清办洋务起,我们中国实业界用了一个甲子才有了今天的局面,可我们偏偏忘记了办实业的根本,在于和外国人争口气,外国人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 今天若是咱们华钢联因为专利问题,去求了德国人,先是合资办厂,然后会慢慢的蚕食华钢联的股份,结果到头来,我们等于双手把厂捧给外国人,现在说是为了厂子好,实际上呢?怕还是为了各自的利!我刘鸿生贪利,但也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怕将来有人指着我刘鸿生的后背说我没脊梁骨!” 引时众人的表情已经从先前的惊诧变为沉思,办实业为的是复兴自强,如果像刘鸿生说的那样,克虏伯以合资办厂为机进而谋求入主华钢联,到那时……沉默了数分钟后,穆杼斋坐直身子看了一下众人。“诸位,和克虏伯合作的事就些揭过吧!我明天会亲自去一趟西北!在西北看看想想办法!华钢联就是倒了,也不能当中国第一家向外国人举手的公司!”。 第六十六章 三强 共和十九年10月7日。上午秋雨刚过天蓝得发亮。西北大学东侧的原子物理院,笼罩在一片深深的秋色之中。有17岁的钱秉穹跟同学们一起劳动,在刚建成的系馆后边捡碎砖块,对周围同学们的质朴开朗充满新奇。他身高一米七,眉骨隆起眼窝内陷目光深沉,棱角分明透出刚毅的气质,方形的国字脸全不见南方人的柔腻。 因为今天参加劳动缘故,他身上穿的仍然是成功岭集训时发的斜条纹灰布军装。在过去一个月的训练中,经太阳曝晒、加上多次清洗的缘故,肩背已经发白发暗,从后面看颇似一幅泼墨山水画→文¤人·$·书·¤·屋←。他蹲着身子,右手把地上的碎砖拾起,放入左掌中,边干活边静静观察其他同学,感觉首都同学的心胸,比孔德中学的学生要敞朗得多,心里自叹不如。 尽管在京城时曾多次去过的清华大学,但一来到西大,还是被这座规模庞大的校园给惊呆了,西大不仅是中国系科门类最广、教授水平最高的学校,同样是中国最大的大学。绿杨垂柳亭台楼榭。荷塘花径环丘绕水。这哪儿是学校,根本就是一座大花园。原子物理院的东区是一片现代化的大楼,原子物理院的主楼还在施工。物理系系馆后边,存放着一堆堆建筑安装器材。一年级刚到校的部分新生,正在这里劳动,清理散乱的物资。 今天是大家在进入校园后进行的第一次集体活动,清理新建的系院内垃圾,原子物理系是这一界刚刚成立,过去原子物理专业是西大物理院的一个下设专业,而今年却出人意料的单独开院,在众人中年纪最小的钱秉穹,不时把目光投向那个最为活跃的叫李涛的家伙。 李涛是京城人,说着一口流利的京片子,按照他自己的话说,自己是京城第十三国民高中的状元,到这了不出意外的话原子物理院第一个状元非他莫属。因为参加劳动的关系,他特意穿上在成功岭磨洗的发白的野战服,穿着野战服到也显得精神。 此时他正在起劲儿拉对面的一帮人唱歌,朝身后几个衣装整洁举止洒脱的小伙子喊:“来一个要不要?”后边的人齐声应道:“要!”喊完又吹哨又起哄,拉歌是童子军学自国防军的传统,也是童军训练时晚上的娱乐活动,更何况在过去两个月的“军旅生涯”,拉歌甚至变成了他们的一个传统。 对面那拨人以许悠莉为首,最近几年西大虽说仍然是阳盛阴衰,但再怎么着也有几千名女大学生,但在几乎是“纯爷们”的原子物理院,女人可谓是其中的异数。号称十朵金花,原子物理院这一界564人,不过只有十个女生而已。 “唱就唱!”几乎没有犹豫的许悠莉就起了个头,领着那些人,有另外九朵金花,当然也少不了跟随她们左右愿做牛做马的男生。“请为我唱一首出塞曲,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我心中的大好河山……”许悠莉一张口就是一直以为西北市最为流行的出塞曲,这首由先生写词谱曲的歌曲一直来都受到西北市数百万民众的追捧,这首歌一定程度上代表着西北,曾经塞外被视为寒苦之地,而现在在数百万开拓者的努力下,这里却变成了中国最繁华的城市,中国的心脏。 许悠莉的的父亲是西北一家企业的老板。她有着南方水张美女的脸型和皮肤,但身体却如北方姑娘那样发育,前挺后撅体态端庄,可以说集南北方女子的优点于一身,原子物理院的男同学们从成功岭回到学校后,几乎立即为这朵花儿“发了疯”。 像这样的富家女儿,原本更应该出现在文姬女大才比较正常。但谁能想到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在上小学时学过居里夫人的故事后,口口声声说要做中国的居里,就这么文姬女大少了一个女生会的焦点,西大原子物理院多了一朵金花, 如果说西北和中国其它城市真正的不同在什么地方,或许是他推崇通过个人奋斗成材,而在西北大学很多年青人,他们父辈来西北时身无分文一文不名,而现在却成为国内有名的实业巨子,或许是因为对他们父辈的尊敬,很自然的一些同学将这种尊敬移植到他们的身上,而在他们身上鲜有看到富家子弟的跋扈,或许这和西北强调个人奋斗不无关系。 出身这种家庭的同学,男的是风流倜傥,女的是体态艳美,无论是他们的背景或是其它都使叹慕。而他们很自然的成为活动的中心,而且显然他们极擅长的参与这些活动。望着这个活跃的同学,出身书香世家的钱秉穹根本谈不上自惭形秽,但却知道自己跟他们不是一类。 一开始钱秉穹就抱着对电磁学的爱好,在联考结束后,选择了国内水平最高的西北大学物理院,但却未曾想到这一界的学生最优秀者全部被转为学习原子物理,对于这种变化尽管有些不太适应,但钱秉穹仍然选择了接受,毕竟的原子物理是物理学最尖端科学。 晚上,钱秉穹回到宿舍一看,自己的宿舍里除了站着戴闲之外,竟然还出人意料的站着另一个人,李涛!就是那个口口声声要当状元的家伙。他怎么到了这间宿舍?有些诧异的钱秉穹甚至还特意看了一下门牌,对!没错,是323宿舍。 “没走错,小林碰到一多年未见的发小,就和李涛调了一下宿舍,所以……”从卫生间走出来的孔效田笑呵呵的说着,他是地地道道的西北人,孔家庄人,孔家庄是西北鲜有几个“文字街区”,西北的街区起名非常简单,只是单调的用数字规划一下,这或许和西北人注重秩序不无关系,什么比数字更能充分体现规则?显然没有! 钱秉穹笑着走了过去,冲着自己的新室友伸出自己的右手。“呵呵!你好!欢迎你来到323宿舍!”“你好!我听说过你,他们都叫你三强!因为你排行老三,喜欢运动,身体强壮,故就称你为“三强”,你在集训时拿到了勋章 ,这一点你比我强!从今以后我也叫你三强!”李涛笑呵呵说笑着,如果说在原子物理院这一界同学中,谁是最有力的竞争对手,或许就是眼前的这位三强。钱秉穹笑着伸出了三个手指头。“呵呵!一般!三强而已!” 晚上,这伙人就躺在床上神聊胡侃起来,自然最活跃的还是以地地道道的西北人自居的孔效田,似乎他永远都有说不完的内幕,甚至还有一些是关于先生的,比如先生第一次到孔家庄人遭人敲诈,敲他的那位麻六爷,至今仍以此洋洋得意,“试问天下谁曾敲诈过先生,恐怕只有麻六爷了!” 同学们在神聊的时候,李涛的心却很难平静,明天,明天学院正式开课。自己将真正进入原子物理学的天地,但愿自己能够早日推开那扇门。“原子物理学,至少在未来很长时间内,几乎没有任何学科比原子物理学更重要,如果我们能推开那扇大门,能够驾驭原子,飞机大炮都只是雕虫小技!可以说未来几十年,中国的国家安全甚至于生存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是否能够打开这扇门!” 在先生家吃饭时,先生曾经用如此的这般话语形容过原子物理学,尽管李涛很难想象原子物理学为什么会被先生如此看重,但李涛却不会怀疑先生的断言,先生说原子物理学重要,那就一定非常重要,对于先生李涛有着的近乎于盲目的信任,或许这是这一代青年最大的通病。 “到底怎么样驾奴原子?”此时李涛不禁有些茫然,对于原子物理所有的了解仅仅只是建立在高中科本,甚至于从成功岭回到大学后,李涛特意到新建的原子物理图书馆去查找资料,同样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些书本上同样没有提到驾奴原子,并将原子的能量释放出来。“或许以后自己能弄明白吧!”带着种种迷惑的李涛此时只能将一切希望寄托在未来的学习上,或许随着将来学识的增涨,总有一天,自己能揭开原子的秘密,并将原子中蕴藏的神秘能量释放出来。 坐在客厅里的穆杼斋有些心不在焉的和弟妹聊着,偶尔看到弟妹,穆杼斋感觉穆家似乎有些对不起这个当年为了资助藕初出国留学,不惜变卖娘家陪嫁的首饰,而藕初来到西北后,却出人意料的纳妾,尽管男人纳妾实属平常,但总归是藕初辜负了人家,毕竟弟妹为了他、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大妈,我回来了!”就在这时客厅里传出一声的娇憨的孩童声,穿着身小洋装的穆晴拉着妈妈手进了客厅,看到客厅里的客人,穆晴连忙行了个礼。“伯父好!”“大哥!”秦兮云尴尬的笑了一下。尽管自己进了穆家的门已经九年,但大哥他们却一直不能接受自己。“嗯!” 穆杼斋冷冷的冲着秦兮云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但面对穆晴顿时就热情了起来。“呵呵!晴儿现在是越长越漂亮了!”再怎么样,穆晴都是穆家的孩子,更何况……刚才穆杼斋多多少少听弟妹提到过,今年几乎一个暑假穆晴都是在库尔古苏湖先生的庄园里过去,夫人收穆晴做干女儿,接她去过暑也正常的很,但如果其中夹杂着一些大公子的因素,这件事就变得不再普通。 在中国,最大的财团是西北财团,在一定程度上西北公司和旗下的数百家子公司、集团根本就等于西北财团,尽管先生很少直接过问公司的事物,但在中国谁会不知道西北公司实际上是先生个人的产业,尽管很多人都持有公司的股份,但西北公司至今仍然100%属于先生个人,藕初不过是只持有公司下属子公司西通机的股份而已。若是穆家和先生家联姻……仅仅只是想一下,穆杼斋也知道对穆家的益处,在商业上西北公司是中国规模最大的公司,在政治上,试问在中国有几个人的能及先生? 在文姬女校本就以古灵精怪名扬全校的穆晴,见大伯父对妈妈那么冷淡,心下那里会乐意。“谢谢伯父,到是家扬哥现在越来越帅气了,前两天我还在报纸上看到家扬哥的新闻!”穆萧洁予和秦兮云两人脸色同时一变。“晴儿!别胡说!”“大哥,别听晴儿乱说,小孩子那里看过什么报纸。”穆萧洁予有些不安的看着面带疑色的大哥,嘴气有些结巴。 “那有,我看到报纸上家杨哥抱……呒”话未说完穆晴的嘴就被秦兮云一把捂住了,然后面带歉色的望着大姐。见她们这副模样,穆杼斋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洁予!到底是怎么回事?家扬干了什么!穆家扬是自己的儿子,他干了什么上的报纸,为什么会让她们这么紧张?穆杼斋看着默不做声的弟妹,见她什么都不说,又直盯着的秦兮云,等着她们告诉自己答案。 就在穆萧洁予和秦兮云不知道作何回答时,客厅门旁响起了穆藕初的声音。“大哥!你怎么来了!来的时候也不说一声……”穆藕初把外套脱掉递给一旁的仆人,语中带着责怪之意走进客厅,这时他才留意到客厅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二弟,家扬到底干了什么?”此时穆杼斋显然忘记自己来西北的目的,儿子的事显然比其它事更重要。 “啊!”大哥的话让穆藕初一愣,然目带责意的朝自己的妻女望去,肯定是她们说漏嘴了。“大哥,我当什么事让你这么严肃。大哥您坐!”穆藕初说笑了坐了下来,现在这事即然大哥已经知道了,那就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了,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对藕初的话,穆杼斋绝不怀疑,他说不是什么大事,那就肯定不是什么大事,但为什么弟妹她们会那么紧张,依然有些不放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哥!其实……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看着紧张的大哥,穆藕初有些为难的笑了一下,这事大哥到底还是要知道的。“大哥,你也知道,咱们年青的时候,多少会有些意气之争,所以呢……嗯!会干一些荒唐事。”“荒唐事!”穆杼斋心头猛然一紧,那个混帐东西不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大哥,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种,只是……只是……”穆藕初犹豫着用什么话来形容家仁的干的事更为合适。“大伯,家仁哥就是一掷千金,以搏美人笑而已!”见父亲有些为难,站在一旁好不容易才把妈妈手掰开的穆晴连忙抢先说到,话音一出穆晴就看到父亲投来的眼神,那眼神……惨了!惨了!穆晴在心中暗叹着,父亲不是大妈,自己犯错了大妈顶多是说一句,而父亲?禁足?扣零花钱……种种不祥的念头在穆晴小脑袋瓜子里涌动着。 “大哥,别听晴儿乱说,家仁就是有些年青,所以……你知道,西北这地方,富家子弟很多,其中也是是良莠不齐,他们有时候会在一起干一些荒唐事,上个月,家仁和几个富家子弟打赌追求一个俄裔电影女星,家仁遭……多花了点钱而已,富家子弟追求个电影明星,总有一些三流小报喜欢报道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年青人嘛!风流一点也是正常!”狠狠瞪了一眼小女儿,穆藕初一边解释着事情的原由,一边劝导着自己的大哥。 “好!很好!”穆杼斋目中带怒低吼一声,难怪这几个月那个混帐成天打电话要钱,弄了半天这钱全都填到“戏子行”里头了。见大哥那副模样,穆藕初那里会不知道自己大哥的脾气,于连叉开话题。“大哥,您怎么有空这个时候来西北?厚生最近这几年可够你忙活的了!”望着大哥,穆藕初知道大哥没打声招呼就来西北,显然是有事找自己,会是什么事?不管是什么事,暂时总能转移一下大哥的注意力,年青人总会做些错事,没必要太过生气,无非是以后多加管教就行。 “哼……”深出几口气后,穆杼斋总算让自己平静了下这,听着二弟的话穆杼斋才想起自己这次来西北的目的,至于那个不争气的东西,暂时先放到一边,实在不行等回把他的钱给断了,一了百了,没钱了看他还拿什么显摆。 “藕初,这次我来西北,是想让你帮一个忙!可能会让你为难一些。但现在也是没办法!”穆杼斋有些为难的看着二弟,现在二弟并不是西北公司的经理,而是中央政府的财政部长,找他帮这个忙很有可能会对他的声誉造成影响,毕竟对政府官员介入商务国内有着严格的法律规定。 听着大哥的说明来意时,穆藕初只是静静的喝着茶,的确就像大哥说的那样,这件事不是普通的为难,而是非常为难,现在的西北公司不是过去的西北公司,过去西北公司的使命是向国内推广技术,进而促进国内产业发展。 从共和六年到共和十七年,西北公司向国内各公司、工厂转让了超过十余万种技术专利,专利价值超过数百亿元,这些专利的确促进了中国的实业发展,有时甚至不惜放弃部分市场。 以化学染料为例,化学染料的生产历来为欧洲各国所垄断,欧战爆发时即便是美国也仅有两三家化学工业公司正准备研制生产,整个东亚更是没有一家公司可以提供优质染料,市场对化学染料的需求量非常之大。在这种情况下,西北化工甚至不惜放弃市场,要数年中前后将超过4000种染料专利转让给国内大华等染料公司。尽管穆藕初不否认当时西北化工之所以放弃染料生产,实际上与西北公司放弃下游产业有着很大的关系,毕竟生产染料所需要原料,中国只有西化一家可以提供。 但那时这种近乎无偿或廉价的专利转让,所换来的却是多次专利技术泄密事件,直接造成的损失高达数亿元之多,正是在这种前提和国内各大中企业都拥有一定的自研能力后,西北公司才做出停止低价转让专利的决定。 而现在大哥的要求让自己非常为难,西钢联是否会向华钢联转让船用钢专利,实际上是市场行为,即便是自己是西北公司经理时,也不能左右西钢联拒绝转让专利,而现在自己是政府官员,更不适合介入这种商务活动 “大哥,我知道,你来找我是因为我对公司还有一点影响力,如果我出面的话,多少总会给点面子。但是大哥,这件事,我实在不方便出面,毕竟西钢联所做的任何决定,都是基于公司的利益,我不能因为这关系到自家,就……”听二弟这么一说,穆杼斋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来的时候自己可把话说的满满的,而现在二弟却这么答复自己。 “大哥,这件事,其实你找一个人更合适!”注意到大哥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穆藕初连忙指了另外一条路。“还有其它人?”穆杼斋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二弟,二弟都不能帮自己,难道其它人能帮自己吗?“哪!”穆藕初笑指了一下客厅墙上挂着的半身照片。“只要他愿意帮你们,就没有任何问题!” 抬头看了一眼那张半身照,穆杼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找他帮忙?照片上的人穆杼斋并不陌生,自己在上海的宅子里也有同样的照片,找他……自己有那个资格吗?“二弟,你还不如直接回绝我,让我回上海算了!”穆藕初轻笑了一下,“他现在去北边了,大哥,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去一趟,华东财团在北边不是有很多企业吗?邀请他去参观一下,又未尝不可呢?” 第六十七章 家人 “俄罗斯人大都记得。在伊尔库茨克的冰原上,那个身着军装的少女的宣誓“我安娜西斯塔娅.尼古拉耶芙娜.罗曼诺娃女大公在此立誓!站在万能的主面前,在他的福音和神圣的十字架面前,永远忠于俄罗斯!永远真诚!视俄罗斯以及俄罗斯公民其高于一切!我就此立誓!服务祖国!安娜西斯塔娅.尼古拉耶芙娜.罗曼诺娃奉沙皇阿列克谢一世和上帝名义,为俄罗斯帝国摄政!俄罗斯帝国军队最高统帅!我宣誓:不吝已命!不偏亲友!无视恩怨与财富!全心全意服务于俄罗斯帝国地复兴!” 人们记得那位女沙皇在出任摄政时的誓言,她亦这么做着,在随后的一年多的时间里,效忠于俄罗斯帝国的军队与他们的盟友中国军队,从伊尔库茨克几乎一路打到距离俄罗斯帝国旧都莫斯科,不过数百公里的喀山,但在那里他们遭遇的失败,军事上的失利让安娜西斯塔娅恢复俄罗斯帝国的梦想化为了泡影。 曾经庞大的帝国只剩下西伯利亚,俄罗斯帝国一夜之间沦为三流国家,以付出上百万伤亡为代价的俄罗斯帝国,损失了其再次恢复昨日荣光的可能,仅只有千万人口的西伯利亚,失去了他们最宝贵的人口资源,曾为世界五大强国之的俄罗斯不得不依靠着他坚定的盟友中国,维持着帝国的存在。 但对于绝大多数俄罗斯帝国的国民而言,他们不会忘记发生在1920年夏天的那场宫廷政变,一群贵族策动一个师的皇家近卫军试图发动宫廷政变流放挽救了俄罗斯帝国的安娜女摄政。而代价却是近十万护国军冲入了帝国临时首都伊尔库茨克,上千名参与政变贵族及官员被处决,家人遭到流放。 “惨痛的经验告诉我,任何一名政变者都是不可原谅的,愿意上帝饶恕他们的罪过!”女摄政的铁腕震惊了整个世界,整个俄罗斯帝国都仆伏在她的膝下。而对外界的质疑和追问,三个月后继位为帝国沙皇的安娜西斯塔娅如此回应着大家众人的疑问。在政敌的血泊中,俄罗斯帝国安娜西斯塔娅女沙皇的时代到了。 “砰!”悠静的森林中一声枪响,无数飞鸟惊慌的掠飞出森林。随即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十余名身着皇家近卫军军装的骑兵簇拥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在林中快速飞驰。“哗啦!”骑在马上的男孩再一次拉动枪栓,重新为手中的步枪上膛。一头黑发的男孩看着马下的猎物,脸上露出了些许得意的笑容。 从相貌上看,尽管男孩很漂亮,但似乎并不是纯正的欧洲人,有些像是在俄罗斯很普遍的亚欧混血儿,复国战争令俄罗斯帝国失去了数十万男人,数十万俄罗斯女人失去了自己丈夫、恋人,根据《移民法案》蜂涌而至的中国移民中的很多人都在这里娶了俄罗斯老婆,中俄混血儿在俄罗斯帝国非常普遍,中国移民在改变着这个国家。 或许正如西方记者不无讽刺的报道描述的那样“自1917年起,俄罗斯帝国实现了他曾经百年的梦想,黄色的俄罗斯的梦想终于变为了现实!1928年俄罗斯帝国人口统计,包括俄罗斯、德意志、乌克兰等欧裔居民为1485万人,布里亚特蒙古人286万人,而最让人惊叹的是,不过11年的时间,华裔移民从最初的不足10万人增加至818万人。在俄罗斯帝国,你很难区别俄罗斯与中国的区别……或许正像他们的那位殿下一般!” “伊万!把驯鹿带回去!送上车,告诉母亲,这是我为父亲准备的!”为步枪重新的上膛的男孩对身旁的一名侍从吩咐道。“是!殿下!”中年侍从恭敬的行了个礼后,在两名近卫军士兵的帮助把驯鹿抬上一匹马的马背上。尽管帝国的汽车普及率甚至远超过中国,接近美国水平,但在皇家猎场狩猎,骑马反而比开车更为方便。 殿下!整个俄罗斯帝国只有一个男孩有着这样的称呼,彼得.尼古拉耶维奇.罗曼诺夫,俄罗斯帝国皇储,俄罗斯帝国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当然这个合法继承人的身份是建立在1920年的平定宫廷政变的铁腕之上,当安娜西斯塔娅处决了上千名参与政变的贵族与官员之后,宣布立彼得.尼古拉耶维奇.罗曼诺夫为皇储时,整个俄罗斯帝国无人敢反对,所有的官员在女皇的铁腕下已经瑟瑟发抖,谁愿意在那个时候站起身反对这一切。 当初那些贵族和部分官员发动宫廷政变正是以安娜西斯塔娅的未婚生子等诸多的借口发动,他们没有想到正是他们的叛乱,令安娜西斯塔娅光明正大的把自己唯一的也是最心爱的儿子推向皇储之位,毕竟那时整个俄罗斯帝国都知道彼得的身份,安娜西斯塔娅和情人的私生子。 骑在马上的彼得朝着空中望了一眼。“再过几个小时父亲就到了!” 一架白色YC-6型4发大型客机在6000米的空中飞行着,YC-6型4发客机在一年前出现在的西北航空博览会。几乎被视为一个航空奇迹,四台800马力发动机、气密式客舱、可以搭载82名乘客飞行3200公里,但这种飞机却因造价高昂以及国会禁止出口的规定,至今仅接到泛亚航空16架定单和几架民间定单。 “如果可以的话,可爱的圣诞老人,就让父亲永远陪在我的身边!当然或许可以考虑让父亲白天处理他的事物,晚上来陪我,因为白天我需要学习……”坐在飞机上的司马看着手中这封信,信是彼得在5岁时写给圣诞老人的,他唯一要的礼物就是自己,对他们娘俩,自己亏欠了太多,这两年自己每年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可以陪他们娘两,或许的去职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朝着后座走去时夏淑萱深呼吸数次后,才有些忐忑不安的朝着先生走去,眼中满是的崇敬与欢喜之色。自己竟然见到了先生,而且这架飞机还是先生的专机。提醒先生下飞机的机会,可是自己苦苦哀求了半天,组长才勉强答应下来。“先生,还有十分钟就到伊尔库茨克了!请您系好安全带!”“谢……谢谢!” 司马把手中的信装进信封,抬起道了声谢,但在抬起头的瞬间,司马不禁一愣,这个女孩也太漂亮了吧!尤其是那双秋水般的双瞳,波光潋滟充满了摄人的魅力,以至于愣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注意到先生的眼神,夏淑萱粉嫩的俏脸猛的一红,这种眼神过去可没少碰到过。 “呵呵!”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司马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在这个陌生的空姐离开时,司马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个空姐非常漂亮!而且身材……“为什么刚才上飞机时没注意到她呢?”司马下意识的想了一下,然后忍不住朝又看了一眼,只见的舱道可以看到那个靓丽的空姐还在朝这边看着,她在看到自己看她,俏脸似乎变得更红了。尴尬非常之尴尬! “都是41的人了,怎么脑子还乱想一通!”司马无奈的摇摇头,或许是因为这几年的“平民”生活,让自己少了很多顾忌,竟然重拾过去年青时欣赏美女的爱好,想到自己这种有些不太正常的爱好,司马忍不住在心中警告了一下自己,自己现在可是有家有小的人,怎么能想这些东西。 伊尔库茨克机场皇家专用候机室内,在候机室外站立着多名皇家近卫军的卫兵。身着裘皮大衣头戴着一顶漂亮白狐皮帽的安娜西斯塔娅静静的站在窗边望着远方的天际。“妈妈,这次爸爸会在这里呆多长时间?”同样望着天空的彼得有些期待的问着身旁的母亲,尽管已经12岁,但天知道自己多么渴望和其它人一样,每天都可以看到自己的父亲,而不仅仅只是远方的来信和照片。 “彼得,你是不是很想和父亲生活在一起?如果你的爸爸要带你去中国,你愿意去吗?”安娜西斯塔娅反问道儿子。其实这个问题不用问也知道,彼得一直都希望父亲能永远在他身边陪着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来了走、走了来,或许让彼得和他一起生活几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自己可以给他一切,但却不能给他一个完整的人生。 母亲的反问让彼得陷入沉默,在沉默十数秒后,彼得抬起头看着母亲。“妈妈,我是俄罗斯帝国皇储必须履行自己的责任!我们的国家和人民仍然被暴徒奴役。我必须要解救他们,这是我的责任!” 在望着母亲时彼得的眼神非常坚定,多少年来,收复欧俄、解救那里的同胞从来都是俄罗斯帝国自上面下的愿望,自少年起自己所接受的教育,就一再告诉自己必须要收复欧俄,恢复俄罗斯帝国的荣光,到父亲身边是自己的愿望,但是收复欧俄给予一亿七千万子民以自由却是自己的责任,从自己拥有罗曼诺夫的血统和姓氏时,这个责任就融进了自己的灵魂。 儿子的回答让安娜西斯塔娅非常高兴,自己的儿子和自己一样,永远不会忘记所肩负责任。这时天际间出现在一架飞机,飞机正缓缓的下降,是那架白天鹅。 “呵呵!他来了!”透过舷窗,司马看到机场跑道边站着的那个越发美丽的女人,曾经少女的青涩随着岁月的雕琢已尽显成熟女人的风采,寒风轻轻的抚动着她帽下露出的些许金发,在她旁边站着一个只比她矮半头,身着皇家近卫军军装的少年,那是自己的儿子,俄罗斯帝国的皇储。飞机刚一停稳,司马几乎就是急不耐的的走到舱门旁,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一直以来自己都亏欠他们太多。 “那就是俄罗斯帝国的铁腕女皇?”夏淑萱惊讶的望着机场跑道上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很难想象那个偎依在先生怀中的女人就是举世闻名的“铁腕女皇”,宫廷政变时的大清洗令整个世界为之震惊,人们看到的不再是那个温婉的女孩,而是一个继承了叶卡婕琳娜女皇铁腕与坚强的女沙皇。没有任何人会质疑她的坚强,即便是作为俄罗斯帝国最亲密的盟友中国,同样对她的强硬深有体会。 一定程度上中俄两国在国际上几乎被视为一个整体,两国拥有共和的利益、共同的信念,军事、政治、经济上的保持着高度的一至性,签定有世界上范围最广泛的同盟条约,同样所有人都知道俄罗斯帝国的存系实际上是因为中国驻军,中国陆军3分之1的兵力布属于俄罗斯,用于防范苏俄。 但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的外交部门亦多次体会到女沙皇的强硬。在过去几年中国在俄矿产开发必须要依照俄罗斯法律。确保俄罗斯企业介入其中,甚至在裁撤俄罗斯护国军、地方自治政府时,亦不惜同中国发生正面冲突。“中国在俄罗斯得到了很多,但是失去了更多!” 护国军与地方自治政府的裁撤可以说直接导致了中国在俄战略的失败,尽管中国依然享有移民权与同等国民权,但这些特权却是相互的,中国唯一得到特权或许只有驻军权以及战时军队协调指挥权,而不过是建立在俄罗斯军队仅只有30万人,无法阻挡苏俄入侵的基础上。 “走吧!我们回家!”趴在安娜的耳边司马轻声说道,在这里在这个时候,他们是自己的家人!这也是自己唯一能给他们的。安娜西斯塔娅轻轻的点着头,右手握着司马的左手,像现在这样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很温馨,尽管非常短暂,一直以来安娜西斯塔娅都觉得自己和司马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除了爱情之外还掺杂着太多的因素,或许这正是两人不可能在一起的原因,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了。 “彼得,告诉我,在学校怎么样!”朝汽车走去时,司马扭头看着跟在身旁的儿子,在自己的四个子女之中,最让自己感觉到愧疚的恐怕就是彼得,从他出生直到现在两父子在一起的时间曲指可数,自己几乎错过了他人生的一切,就像几个月前,由女皇亲自对皇家少年军校的优秀学员授勋时,自己就没能到场,那是他得到第一枚勋章 。 “爸爸,三天前在推演中我突破了乌米扬诺夫防线D-23区!”望着父亲彼得的眼中满是期待之色,期待着得到父亲的称赞,突破乌米杨诺夫防线是每一个俄罗斯帝国军官必作的课业,自己是皇家少年军校唯一成功突破防线的学员。 “乌米扬诺夫防线?”司马诧异的看着儿子,乌米杨诺夫防线与中俄联军的乌拉尔防钱针峰相对,两者都是沿乌拉尔山构建的永备要塞工事,无论是苏俄或是中国、俄罗斯都不愿意看到对方的军队有朝一日发动进攻,为加强本国的防御双方几乎都在战争一结束,就想到了修建堡垒群。 乌米杨诺夫防线是世界上最长的永备防线,整个防线北至北冰洋南至里海,相较于侧重防御的俄罗斯乌拉尔防线以及突厥斯坦“壁垒防线”,乌米扬诺夫防线在专注防御的同时未忽视强调进攻。 在绵延近两千公里的防线上散布着46处的堡垒群以及大量的零星的堡垒,这些堡垒彻底封锁了的乌拉尔山多处隘口通道,大部队和装甲部队不可能翻越崇山峻岭攻入欧俄,而苏俄在修建这些堡垒支撑点的同时,更在堡垒后方布属了180万军队,磨刀霍霍地随时可能从多个方向发起进攻。 乌米扬诺夫防线是阻挡俄罗斯帝国绕不开的一条防线,如何突破乌米杨诺夫防线一直是中俄联军司令部的重中之中,很多的将军在面对这一防线时都显得有些束手无策,实际上突破防线是俄罗斯军官考核科之一,多少年来,俄军提出不下200个方案。才不过十二岁的彼得竟然也能做到了。 不过在骄傲的同时,司马的心中却没来由的产生一阵慌乱,说实话如果说谁最不愿意看到俄罗斯的统一,或许就只有自己了,统一的俄罗斯不符合中国的利益,同样苏俄的存在同样不符合中国的利益,俄罗斯对中国有威胁,但苏俄的威胁却是远甚过其它。 望着沉默不语的父亲,彼得很郁闷难道父亲不为自己骄傲吗?虽然在推演时自己的突破非常勉强,但总算是突破了,对于十二岁的自己而言,这几乎就是一个奇迹,甚至于连校长和那些将军们都感觉惊讶,为什么父亲却…… 沉默好一会,司马才注意到儿子有些失落的神情,顿时意识到了问题。“彼得,恭喜你!”司马紧紧的给了儿子一个拥抱,然后真视着儿子的碣绿色的眼睛。“有一天,你一定会成为俄罗斯历史最伟大的元帅和沙皇!”“真的吗?”彼得惊喜的望着父亲,没有什么比父亲的称赞更为重要,然后又看了一眼母亲。 “我的儿子,你一定会成为俄罗斯帝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沙皇,这一点我深信不疑!”说话时安娜西斯塔娅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情人”,未来彼得会成为俄罗斯帝国的彼得三世,会像彼得大帝一样带领这个帝国恢复昨日的荣光,在另一方面,安娜西斯塔娅不仅将彼得视为俄罗斯帝国的皇储,他同样还是一个筹码,无论是现在或是将来的很长时间,俄罗斯或许很难摆脱中国的影子,即然无法摆脱,那么拥有中国血统的罗曼蒂诺夫皇室会赢得中国人的支持。 留意到安娜西斯塔娅的话中之意时,司马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又看了一眼儿子。“是的!我相信!会那么那么一天!”中国或许可以吞并仅拥有西伯利亚的俄罗斯帝国,但却不可能吞并拥有近两亿人口的俄罗斯,彻底吞并俄罗斯反而会给中国留下很大的安全隐患,保留一个白色的俄罗斯符合中国的利益,而且未来中国和欧洲之间需要一个相对强大的缓冲带,当然这其中也不排除私心。 而在未来几十年后,主掌这个帝国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司马扭头看着坐在两人中间的儿子,彼得将会在几十年主掌这个帝国!想到这司马的嘴角露出了一些笑容,有什么比看到一个庞大的帝国,将由自己的后代主宰更令人们感觉兴奋。 望着车外的城市,那些充满欧式风格的建筑和那些中文、俄文混杂的招牌外让穆杼斋多少有一种错觉,误以为自己好像回到了上海,正身处于外滩,不过街道上偶尔可见伸在窗外的三色旗提醒着穆杼斋这里是俄罗斯帝国的临时首都伊尔库次克。 望着街头上一穿着打扮同俄罗斯人并没有什么区别的国人,穆杼斋显得有些恍惚,过去谁能想到有一朝一日强大如俄罗斯帝国亦也有日薄西山的一天,甚至于不得不依靠中国的保护。“这是我第一次来伊尔库茨克!”穆杼斋扭头对一旁的魏庆之说到,他是四明商储银行驻俄罗斯帝国总行经理,这次来俄罗斯能不能见到先生,多少靠他从中奔走。 “我第一次来这里,这里的街道还是……嗯!石块铺的,市面上很乱,人心惶惶,所有人都知道红军随时会打过来,很多人都像疯了一样涌到中国!而现在……俄罗斯帝国只有2500万人口,但是这座城市却集中了全国15%的人口,过去人们称这里是西伯利亚的巴黎是因为他是西伯利亚最繁华的城市,而现在却是因为他是世界十大都市之一。” 说话时魏庆之眼神中带着些许自傲,这座西伯利亚的繁荣与中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实际上正是各财团一手促成了这座城市的繁荣,当然参与其中的中国企业亦获利颇丰。一定程度上现在俄罗斯帝国是中国的矿场、林场,中国企业在俄罗斯投资兴办近万家企业,其中半数是矿场,源源不断的矿物从俄罗斯运到中国,中国得到了工业发展所需要的资源,而俄罗斯得到了财富,去年俄罗斯帝国人均收入是中国的五倍,矿产资源的大规模开发所带来的财富令俄罗斯在短短的数年,就从一个“一穷二白”的国家挤身经济强国之列。 这座城市的繁华与否同穆杼斋关系不大,厚生公司在俄罗斯投资仅仅只有数百万元,此时穆杼斋最关心的问题是自己能不能见到先生。“谨言,你们银行能不能出面安排先生接见我?”“穆董,这件事非常难办!”魏庆之摇了摇头。 “穆董,先生到这即不是视察、亦不是访问,你也知道的,那位女沙皇和先生之间的关系,先生来这只是和家人团聚,过去先生来俄罗斯时还会参加商业协会举行的招待会,而现在先生最多是到各地荣军农场慰问老兵。”“那能不能出面安排一下呢?”穆杼斋的话与其说是问,到不如说是命令,作为华东财团“董事会”上海商业协会董事的穆杼斋完全有资格下这样的命令。 “穆董,这……”魏庆之的脸色变得颇为为难。“先生来这是和家人团聚,若是冒然打扰只怕为惹先生不快,到时或许会适得其反,而且现在不比过去,过去先生来这,行程都会通知大使馆,而现在……恐怕我们刚刚打听到先生的消息,先生或许就已经开始启程回国了!” 这时魏庆之注意穆杼斋的表情显得有些难看,在他来之前魏庆之就接到总行的电报,知道穆董来俄罗斯的目的是想通过先生,说服西钢联向华钢联转让一批钢铁专利,在魏庆之看来其实需要钢铁专利并不一定非要找西钢联。 “穆董,我会尽量安排这件事,能不能成功,就要看有没有这个时机,穆董即然您来了,不妨先在俄罗斯转几天,其实帝国皇家科学院下属的冶金研究院到也不错,当年俄罗斯的技术人员有相当一部分逃到了帝国,只有三分之一到了中国,还有一些去欧美,但仍然有将近半数留在了俄罗斯,最近几年俄罗斯的经济发展使得他们有充足的资金投入到科技上,如果你愿意的话,或许去帝国皇家科学院应该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在魏庆之的内心里,与其用这种小问题去打扰先生,到不如想办法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俄罗斯皇家科学院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虽说不比西钢联,但至少可以让华钢联度过这个难关,给自己减少一些麻烦。 第六十八章 大小 1682年彼得一世登基时,俄国已经成为一个横跨欧亚大陆、领土面积居世界第一的大帝国,但除了广袤的国土,18世纪初的俄国在各方面却远远落后于当时的西欧国家。面对俄罗斯和西欧的差距,彼得一世以强硬的手段推行了一场社会变革。 俄罗斯皇家科学院的前身彼得堡科学院,正是在这种背景下由彼得一世的倡议之下创建,与彼得一世的改革活动直接相关。在18世纪初的25年期间,彼得一世在工业、农业、商业、国家管理与文化方面进行了巨大的改革,建立科学院是彼得一世教育改革的顶峰。 在19世纪上半叶拿破仑战役结束后,俄罗斯皇家科学院的工作逐步走入正轨。俄国废除了农奴制度,国家进入资本主义时代,俄国科学也进入快速发展时期。19世纪60-90年代,科学活动快速增长,学者积极性高涨,科学研究取得辉煌成绩,因此19世纪下半叶被称为“俄国自然科学的黄金时代”或“俄国科学的春天”。 在二月革命后,皇家科学院易名为“俄罗斯科学院”,仍然继续着过去的研究。但八月政变之后,由于大量的科学家参加了各种资历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党派,不信任苏维埃政权,尽管乌米扬诺夫要求慎重对待科学院,在不经过严惩破坏的情况下将科学院成员永久性地纳入苏维埃国家建设的轨道。但随的几年中。因为契卡以及社工党的暴行,令大量的科学院院士、技术人员选择逃离苏联,与到陌生的国外相比,他们中更多的人选择前往位于西伯利亚的俄罗斯帝国,毕竟这里仍然是俄罗斯。 尽管当时俄罗斯帝国经济困难,但在安娜女摄政的要求下,阿列克谢沙皇仍然通过重建皇家科学院的决定,并将伊尔库茨克城郊的一处贵族庄园作为皇家科学院院址,即便是在战争时期皇家科学院仍然保持着正常的运行,而随着战争的结束、俄罗斯帝国经济的好转,使得俄罗斯有相对充足的资金用于科学研究。 一定程度上拥有一千六百余名院士的皇家科学院是俄罗斯帝国的科技大脑,由于俄罗斯国内企业无法提供经费支持技术研发,现在的皇家皇学院有一半的院系实际上充当的是企业的研发机构。这现在的皇家科学院与过去旧科学院经常存在的理论脱离实践有着明显的不同。 现在的皇家科学院在保持着重视理论的同时,受到商业发展的影响更加注重实践,将科学成果转变成生产力,毕竟科学院的经费除了政府财政预算拨款、俄罗斯基础研究的基金和人文科学研究基金会以及其它社会基金、私人基金会的赞助之外,科学院更需要国家和地方的科技计划和项目以及与国内个用户签订的各类协议和合同获得研究经费。 “天那!”一进入皇家科学院冶金研究院陈列室,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穆杼斋顿时意识到自己进入了一座宝库,看着这些产品穆杼斋在惊奇的同时,同样感觉有些诧异。“为什么你们拥有如此众多的合金钢铁专利,为什么却俄罗斯的钢材却没有什么名气?”穆杼斋诧异的问道跟在身旁的泽利克曼,这位冶金研究院院长。 “鄂木斯克钢铁公司每年生产近百万吨以上的优质合金钢材,他们所生产的钢铁产品大多数专利技术都是由我们提供的!只不过相比于贵国的西钢联,鄂木斯克钢铁公司的规模几乎有些不值一提!尽管我们很多的钢种质量不亚于贵国,就像皇家科学院一般,现在除了科学界,还有多少人记得皇家科学院?”泽利克曼在说话时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现在的皇家科学院无论是规模或是名气都与过去无法相比,自革命之后俄罗斯大量的科技人才流失到国外,在中国科学院就有数百名俄裔院士,革命给俄罗斯带来的灾难是毁灭性,无论是工业上或是科技上。泽利克曼之所以会亲自陪眼前这位中国大亨,实际上就是为了拓展科学院的经费来源渠道,相比于中国的研究机构政府、企业、基金会每年提供的数十亿元研发经费,俄罗斯皇家科学院每年的经费仅只有不到两亿卢布而已,而却需要分配到数百个科院。 这些经费只有不到30%来自社会企业,俄罗斯帝国的工业远逊于过去,现在俄罗斯所依靠的是矿业,而不是工业,工业上俄罗斯几乎不可能与充斥着整个国家的中国工业品竞争,一直以来科学院都在寻求与中国企业合作的机会,而一直所寻找的机会就在眼前。 即便是在俄罗斯亦知道中国的五大财团,而眼前的这位穆先生,就是华东财团董事,如果能够利用这次机会同华东财团合作,未来科学院或许会得中国科学院与研究机构一般,每年从企业获得数亿卢布甚至更多的资助,前提是必须要让他们意识到皇家科学院的价值。 “我们可以提供超过176种钢材专利,其中不乏质量足以同贵国西钢联产品相抗衡的产品,在车用钢、商船用钢上,我们的技术并不逊于贵国的西钢联,如果你们技术人员来此话,相信会通过比对证明我所说的事实!”泽利克曼几乎是用看着金主一般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中国人,如果能够成功的和他签订专利转让合同,那么就等于打开了中国市场的一道大门。 “嗯!如果需要的话,我们会派出我们的技术人员!”穆杼斋神色自然的轻声说道,先前来皇家科学院是报着病急乱投医的念头,而现在在这里,穆杼斋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一直被人忽视的宝库之中,西北财团之所以能一直走在国内各大财团之前,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数量众的研究机构、人员的支持,与西北财团相比,其它各大财团有研发机构几乎弱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华东财团利用皇家科学院的作为自己的研发机构,一方面让他们代为研发特定产品,另一方面把自己的技术人员送到这里培训,或许不久以后华东财团就可以拥有和西北财团竞争的力量,而不是像现在华东财团尽管是中国第二大财团,但却离不开西北财团的技术支持。 想到这穆杼斋从口袋里取出了支票薄,很随意的写了张支票撕给身旁的这个俄国人。“泽利克曼先生,这是我给贵院一点赞助经费,我相信在未来我们之间会有良好而持续的合作!”泽利克曼诧异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国,又看了一眼支票,20万元!是华元!几乎相当于100万卢布! “用20万为西钢联买下了一个研究所!”离开皇家科学院下设的冶金研究院时,坐在车里的穆杼斋依然庆幸着自己的决定,几乎是在那个俄国人接到自己的支票后,自己刚一提出希望冶金研究所同华钢联开展技术合作时,他们就毫不犹豫的接受了,甚至草签了一份合作协议。 “市场啊!”想到未来华东财团将不得不和西北财团直接碰撞,穆杼斋忍不住长叹一声,现在随着国内的市场竞争越发激烈,自身技术又稍逊于西北的华东财团不得不全力拓展海外市场,毕竟相比于西北的那些公司工厂,华东工厂生产产品在海外的竞争力反而更强一些,但在海外的发展也不是一番风顺的,尤其是最近两年。难啊! 铁轨火车头喷着白烟,蒸汽机活塞发出的声响掩盖了火车站站台上的喧嚣。火车站的气味中夹杂着一股小吃部的气味。有人站在小吃部玻璃门窗内向外观看,整个小卖部内外都雾气腾腾的,就像近视眼或被煤灰眯了眼睛的人看外界时的情景。 几分钟后,随着熙攘的人群下了火车,车站上传来一声长鸣,火车在雨水中闪烁着寒光的铁轨尽头消逝了,只留下站台上的那些身着各色服装的白人、土人、混血人,这些墨西哥人或许穿的破破烂烂的,但却不改他们的脸上的笑容,似乎生活的艰辛在笑容面前就不值一提一般。 提着手提箱赵子安晚上在这个车站下车,这是自己第一次来到这个偏远的小城,可赵子安知道自己会很快熟悉并适应这座城市,然后在这座小城打开局面,和旅墨大商业协会不同,那些大商业协会大都把商场开在大城市。同时兼营批发,像自己这样的小商人,必须要到处寻找合适的地点开办小百货公司。 马德拉和墨西哥大多数城市并没有区少区别,街道上随处可见骑着马一副牛仔打扮的墨西哥人,转轮枪在他们腰间挎着,头顶上带着墨西哥式的帽子,或许是查觉到他们在打量自己,赵子安把肋部手枪套的按扣打开,同时打开了手枪的保险。 虽然这几年中国的国际地位增涨迅速,而海军每年更是以学兵训练等由头进行远洋训练,利用战舰扬国威。作为华侨的后盾,曾经歧视华侨的南美各国政府大都改变了歧视态度,但民间对中国人的的歧视并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扭转的,在海外作生意,尤其是像墨西哥这样的地方,必须要一手拿算盘,一手拿手枪,否则恐怕只有客死他乡的下场。 “我发达了!发达了!”在马德拉城来回转了几个钟头之后,赵子安一回到旅馆几乎是不可自制的喃喃自语着,马德拉这个拥有十一万人口的城市,竟然没有一家真正的百货公司,那些百货商店里卖的大都是质量较差的本土货和少的可怜的美国货,而且价格同样远高于墨西歌城。像挖掘了一座大金矿一般,赵子安来回在旅馆房里度着步子,盘算是应该在什么地方开百货公司。 “市中心应该不错,嗯!那个餐馆看起来做百华公司非常合适。如果在那开一家百货公司的话!一年至少能挣15万比索,也许能挣20万!”赵子安踮着脚尖走进餐馆,一声不吭打量着眼前的这座餐馆,更准确的来说这里应该是一家酒馆,此时人们大都端着龙舌兰酒在那里聊着什么。这时人们似乎注意到了酒吧里来了一个陌生的东方人,看到这个进了酒吧的东方人,人们先是一愣,然后诺无其事的接着聊着天。 “一杯龙舌兰!”说话时赵子案放了一枚银比索在吧台上,然后打着着眼前的这个老板,这是一个典型的墨西哥老头,应该是不是知道混了多少代血的欧洲人和印弟安人的混种,看样子这里的生意也还算凑和,像这样的店他会顶给自己吗? “生意不错啊!”赵子安用有些生硬的西班牙和老板套着近乎。看似沉默寡言的墨西哥老头看了他一眼,倒了一杯龙舌兰递了过去。“还可以吧!你是东方人?印地安人?”墨西哥老头善意地应道。“中国人。”赵子安强调了一句。“那么,”墨西哥老头打量了一眼这个中国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东方人。“中国人,你是来这里做生意的吗?”老头的话让赵子安一愣,这个墨西哥老头怎么知道自己的来意。 “最近几年墨西哥来了很多中国人,都是来这里做生意,你们中国人既然来到了这种小地方,肯定是来做生意的,开百货公司是吗?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你们在墨西哥城还有其它大城市开的百货公司、超级市场。”墨西哥老头善意的笑了笑。像马德拉这种小城也会有中国人来做生吗?或许就像报纸上说的,墨西哥人喜欢唱歌、跳舞,而美国人吃不了苦,只有中国人像工蚁一样,在墨西哥寻找着发财的机会。 “嗯!我来这里看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抱着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的念头赵子安点了点头。“不过这里也不是一个小城,有十一万人!”“在很多人眼中这里就是一个小城,没有人愿意到这种小城做生意,在这里做生意……”墨西哥老头一副欲言双止的模样。 “怎么,难道会有土匪来打劫吗?”赵子安看着眼前的这颇为友善的墨西哥人。“那个地方会没有呢?”墨西哥老头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然后将视线投给餐馆里的几个客人,“警察?”顺着老头的视线,赵子安明白了老头的意思,在墨西哥警察和官员是最大的一群土匪,这群土匪比真正的土匪更难对付,至少枪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千百年来,中国人最擅长的是什么?就是应付这群官匪!在墨西哥的任何一个城市,那些形同土匪的警察和官员不是被商业协会的人收拾的非常乖巧吗?像这种人如果利用好了,反而是最好的工具。 “你这里看起来生意不错!房子是你自己的还是?”赵子安朝这个餐馆打量了一眼,上下两层一楼大约有300个平方,二楼应该是住的地方,如果利用好的话,挤出一个500平方的小百货卖场没有任何问题,实在不行的话可以将这里改成超市。 “怎么?对我的店感兴趣吗?”正擦着杯子的墨西哥老头这会大多少明白了这个中国人的来意。“这地方不错!不是吗?”赵子安注意到这个老头似乎并没表现出什么反感来,似乎要比自己想的容易些。“这房子是我祖父留下的,不过我应该提醒你一下,他们……”说话时墨西哥老头朝那些警察看了一眼。 “在这里做生意很不容易,甚至有一些美国人在这里都呆不下去!”老头善意的提醒着面前这个中国人。“啊!”赵子安看着那引起那些警察,显然没想到这些警察竟然还有这种能奈。这时一个警官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注意自己,于是抬头朝吧台看了一眼,看到那个东方人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小声的和周围的人交谈起来。 赵子安抬头看着这个墨西哥老头“你的这个房屋对外出租吗?”墨西哥老头诧异的看着这个中国人,难道他就不怕像美国人一样吗?“如果你愿意的话,一万五千比索!我可以把房子卖给你!”“一万五千比索!” 赵子安朝打量了一下这个餐馆,尽管这是一个小城市,但这个餐馆地处市中心,一万比索并不多,甚至于价格还很底,如果有钱的话自己一定买下来,但……自己的全部家当不过只有不到七千比索,从商业协会进货都需要赊货,这些钱即便是装修、打通关节都不一定够,更何是买房子 “我来的时候已经打听过了,像这样的房子每个月的租金最多200比索,您看这样行吗?每个月我给你500比索的房租,2年内付给你12000比索,如果两年我退租的话,房子依然是属于你的,两年后如果我没有退租,我额外再出5000比索,这处房产归我所有,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这……”餐馆老板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中国人,他提出的条件非常诱人,自己晚拿两年钱,但却可以多拿到3000比索,有了18000比索足够自己在这个世界富足的渡过余生,与每个月挣上两三百个比索相比,自己再也不用和那些令人厌恶的警察、贪官打交道。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赵子安又拿出两个比索放到吧台上。“可以给我拿一瓶最好的龙舌兰酒吗?”“……好吧!”胡吉托说,“注意,局长希望我们的可以……”“先生们!”在这里这群警察的身后响起一声有些生硬的西班牙语,然后一瓶高档的龙舌兰酒放到了他们桌上,胡吉托抬头一看是那个东方人。 “你是……”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这个东方人。一名警察甚至将一只手握在枪把上面,他注意到这个东方人的似乎也携带着武器。“鄙人赵子安,这是我的名片可以坐下吗?”赵子安的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县官不如现管,其它的官员是要结交,但像这种时不时在你地界上转动的警察们更需要结交,中国人和外国人最大的不同就是,永远不会忽视这些难缠的小鬼,实际上打点好小鬼往往比打点好高官更为重要。 “当然!”胡吉托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这个中国人引起了胡古托的兴趣,他来这里干什么?做生意?如果他是一个商人的话怎么会找到自己?按说他们应该像美国人一样,先去找市长、税务官然后警察局长,轮到最后也轮不到自己,除非自己上门敲诈的时候,他们才会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半个月后,在马德拉城中东侧一家“兴和百货公司”在市长皮吉丘的祝词中正式营业,琳琅满目的数千种来自中国商品尤其是那些家用电器,几乎让所有人都看的瞠目结舌,马德拉城的市民从来不曾想到有一天,这些只出现在电影片头的商品,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安格丽卡兴奋看着那台售货员正在演示使用洗衣机,早先自己曾在电影中看到过这种前装式滚筒洗衣机,洗涤、漂洗、脱水在同一个滚筒内完成,这部只存在于电影中“高科技”产品,竟然会出现在此马德拉这种小城。 “亲爱的,你看这台洗衣机,竟然可以自动脱水!天!我们真应该买一台……还是算了吧!”话说了一半,安格丽卡才意识到以自己丈夫的收入根本不可能买起这种一台要46比索的电器,这台洗衣机甚至接近他四个月的收入。“安格丽卡,我们当然需要买一台,那样的话你的手就不需要再泡在肥皂水中!小姐,给我开票!”听到妻子的话胡吉卡连想都没想就喊了服务员。“亲爱的,但是……你的……”安格丽卡看着丈夫,反倒有些担心起来。 “没关系,我有这个!”胡吉卡从银包里拿出一张贵宾优惠卡和几张购物券,这是百货公司开业前那位令人尊敬的赵先生送来,尽管不能和局长相比,但胡吉卡却感受一种尊重,尤其是在此时看着妻子望着自己的眼神中的那种崇拜,虚荣心更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一个普通的警官也可以享受到局长一般的待遇。 送走市长和警察局局长的赵子安一看到胡吉卡,就连忙走了过去,这个胡吉卡尽管只是一名警官,但是却负责市中心一带的治安,像这种地头蛇往往是最难缠的,一未的喂饱他们反而会适得其反。“胡吉卡警官,这一定是您美丽的太太!”“安格丽卡!这是来自中国的赵老板,这家百货公司就是他的企业!”虚荣心得到满足的胡吉卡对说话时似乎有些献媚感。 “呵呵!你的太太可真漂亮,像这么漂亮的女人,应该穿上最漂亮裙子,胡吉卡太太,您可以在这里任意挑选一件服装和丝袜作为给你的礼物!”赵子安弯腰轻吻了一下安格丽卡的手背,然后语气谦逊说道。“赵老板……这……这怎么好意思!”胡吉卡几乎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赵子安,自己已经收了他50比索的购物券,还有一张九折贵宾卡,他还要送给自己太太衣服。 而此时赵子安伸手喊来一个营业员,吩咐营业员带安格丽卡去二楼服装处看看。“胡吉卡警官,请不拒绝一个朋友的礼物!”朋友!像眼前这种小警察,他们位卑而贪婪,适当的尊重往往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该死的中国佬!”站在贸易公司二楼窗边望着那个热闹非凡的百货公司,杰克逊在嘴边咒骂着这个可恶的中国佬,如果是一个墨西哥人开百货公司,杰克逊一定会好好的庆祝一番,但开百货公司的却是一个中国人。那些中国商人从来不会购买外国中间商的货物,他们的商业协会源源不断的把国内的商品运到墨西哥,商业协会不仅自己卖,还以赊欠的方式向那些中国的小商贩提供货物,这些小商贩不断的向小城市扩张,挤压着美国公司的市场。 “布莱克斯,我一定要挤垮这家中国人的百货公司!”相比于杰克逊的恼怒,作为公司合伙人的布莱克斯显然更多了几分理智,“杰克逊,或许我们应该可以考虑回国了,在他们像在其它地方挤垮其它公司一样挤垮我们之前!像我们这种小公司不可能同有整个商业协会作为后盾的中国公司相抗衡!他们可以用成本价出售商品,但我们却不能,没有人会支持我们。” 几年来太多美国贸易公司,因为小看了这些远到而来的中国公司,最后落得破产的境地,布莱克斯并不想的让自己好不容易积蓄的财富,为了一场必败的竞争都丢在墨西哥。“早晚有一天美洲一定会被这些卑鄙的中国染黄!” 第六十九章 警惕! 直至现在中国方面依然继续宣称以下论调:中国的铁矿微不足道,三十年后可怜的、稀少的贫铁矿将开采殆尽。中国汽车产量是美国的三分之一,但石油产量却是美国的三十分之一,其纺织工业虽然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但却必须从外国进口羊毛、棉花。 中国人以欣羡的态度指出英、美、法占有广大的人烟稀少地区,而三国共拥有世界55%以上的棉花、66%的石油、64%的煤 、55%的铁,中国人忘记了他们拥有世界最广大的国土,四百五十六万平方英里的国土面积,在四国中,中国国土面积是最大的。中国一再表示,希望诸多问题,可以以和平方式经过国联获得满意解决,但是自一九二三年以后,中国方面的和平态度逐渐消失,显然对和平解决诸多国际问题不再抱任何期望,也许中国人原本就不存在和平幻想。 欧战结束后,世界范围的经济萧条造成社会动荡,给中国军事集团和垄断工商业制造了机会,一个用战争解决问题的机会。中国利用关东州租借地到期为借口,对日本发动战争,利用西方各国战后经济和政治彷徨态度,击败日本获得琉球群岛以及托管地,并谋求一个以华人为主的共和国独立,从而将势力扩张到南洋以及太平洋广大区域。 一九二九年,中国生产1460万吨钢、1.6亿吨煤、八十六万吨铜、六十万吨铝(注意,这一产量超过全世界其它国家总和,中国人甚至出人意料的用铝大规模代替钢材)、263.5万吨远洋及内河船舶、二百零四万辆汽车、四千六百架飞机、人均发电量位居世界第四,充足的电力令工厂开动七十二万台金切机床,而且利用专利技术垄断碳化钨刀具、超硬合金刀具,而美、英只能使用次等的钼合金刀具,工业产能仅次于美国。 工业、经济上的空前成功,令中国陷入了群体性歇斯底里。中国现在的要求正基于狂妄与空前的乐观观念,即认为中国命中注定要在亚洲乃至世界担负起 “历史使命”,中国注定要成为亚洲人反白种人的领袖与保护者,就像千百年来身为亚洲各国保护国一样,重拾历史使命。 一九二六年中国国会举行南洋华桥遭受歧视问题听证会议时,国会议员吕的一段声明可为例证:亚洲成为白种人压迫的对象,觉悟并初步实现国家复兴的共和中国,不能再容许白种人继续压迫亚洲各国。中华民族必须具有革新精神与历史责任,使欧美世界深知亚洲真正精神,亚州文明、亚洲仁道,中华民族必须让欧美意识到中国正在负起亚洲的责任。 我们必须警惕,与日本帝国不同,中国没表现出张牙舞爪的蛮横,反而以谦逊的东方式商人模样出现在世界各地,在全世界每一个角落,竭尽所能的推销中国商品,用工业品换取黄金、白银、矿物甚至于木材,交易灵活而广泛。正因如此,中国商品正在世界范围内挤占欧美商品市场。 过去,美国对东方贸易主要是以美国工业产品换取东方工业原料,而现在却发生戏剧性的变化。中国大量从美国进口工业原料,转而出口成衣、化妆品、药物、电器。中国是美棉最大进口国,同时美国却是世界上最大成衣进口国。而美国商品过去在亚洲、拉美必须与欧洲商品竞争,现在又必须与中国商品竞争。 过去行销世界的美国商品,都是美国工业产品,例如:轿车、客运汽车、大货车、家用电器与商用机器,大工业商品一直是美国商人的固有市场,是任何一个国家无法比拟的。而现在很多商人却抱怨,大量质量不亚于美国的中国商品,正以低廉的价格挤占美国商品市场。 世界每一处矿场、大型工地都可以看到中国生产的二十吨级重型矿用自动装卸车,即便在美国亦是如此,全世界所有汽车都在使用中国的新式轮胎,我们不得不警惕,中国这条东方巨龙已经插上工业飞翼,中国人只是暂时收敛起爪牙,等待合适的时机,给予西方文明以重创!”一九三零年十月十日,华盛顿邮报《警惕!黄祸!》 纽约曼哈顿一直是富翁钟情的居住区域,沿世界著名的中央公园向北向东,就是纽约有名的上东区,聚集了华尔街巨鳄的豪宅。富翁之所以选择此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中央公园的存在。在曼哈顿寸土寸金的高楼中,中央公园像一个绿色宝石镶嵌其中。中央公园面积843英亩土地。 这一大片区域,有茂密的树林,湖泊和草坪,甚牵有农场和牧场,里面有牛羊嬉戏。保留原始地貌的中央公园,与大都市的繁华形成鲜明对照,这也是曼哈顿区唯一一个超大型绿色公园,因此中央公园和纽约有名的第五大街周边便是富人居住的首选。 时至午夜,第五大街行人寥寥,繁华喧闹的曼哈顿,第五大街显得整治宁静。尽管已至午夜十二点,但亨利.卡尔斯依然奋笔疾书,写计划方案。亨利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尚在大学读书时,就毅然前往日本,最终获得日本生丝在美国代理权,大学还未毕业就成为耶鲁大学少见的 “百万富翁学生”,但在背后却是超常的付出和加倍的努力。 “圣劳伦斯河”亨利一边写计划方案,一边查看地图,明天将把方案带给岳父。方案即可为自己谋得财富,又可获得岳父青睐。“咯吱!”书房门被推开,一个身着睡衣金发少妇依在门旁。埋头于计划报表中的亨利抬头望去,看到妻子,露出灿烂的笑容。 “安娜!怎么还没睡?” “床上只有我一个人!”安娜.罗斯福.卡尔斯挑逗道,穿着睡衣的她有节奏的扭动身体。 面对妻子的引诱,亨利色味咪的的回答, “亲爱的,现在你回到卧室,等我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哦!”安娜临出门时向丈夫勾勾手指。书房门关闭的瞬间,亨利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六年前按照局里的指示,在佐治亚温泉疗养院等待目标人物到来,接下来所有一切都如局里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即便没有自己的助力,目标人物仍诡异的按照局里的计划前进。 罗斯福在温泉疗养院治疗了短短六周,但他双腿增加的力量超过过去三年增加的幅度,他心中刚萌生建设非赢利性质小儿麻痹症患者水疗中心的想法,自己恰如其分的推波助澜,为他分析将来取得的政治回报。四年前,罗斯购买了温泉所有旅馆、游泳池,一千二百英亩山地,成立佐治亚温泉基金会,花去十九万五千美元,倾尽所有,遭到除自己外所有人反对。 一九二七年一月一日,温泉正式接待全国患者,目标人物与许多患者同池游泳,很多患者都有不同程度的恢复,在自己操作下,报纸纷纷报道这一消息,罗斯福成了新闻人物,路易斯.豪和自己为他精心筹划,而夫人埃莉诺从一旁大力协助,淡出人们视线的罗斯福,再一次高调复出。 刚从日本回来的自己,适时给罗斯福提出建议:尽可能担任社会职务、尽可能多的接待来访者,由埃莉诺出面参与社会活动,为丈夫造声势。计划获得空前成功。而自己也成功跻身目标人物的智囊之中,形成以罗斯福为首,以埃莉诺、路易斯、霍普金斯、罗森曼和自己为辅佐的智囊集团。 一九二八年史密斯因竞选辞去纽约州长,拟推荐罗斯福继任。罗斯福犹豫不决,一是因为医生劝告要求他再坚持二年,左腿可望治愈,脱离双拐只用手杖。但路易斯认为,罗斯福是总统之才,没必要竞选州长,应等待时机,再自己则坚持参选州长可以为未来竞选总统打下基础。 相比于自己的建议,罗斯福更倾向路易斯的提议,便托辞忙于筹资,无暇从政。直到通用汽车公司大股东约翰.拉斯科立即表示愿为筹措,经过众人敦促、劝驾,一九二八年十月三日,罗斯福接受纽约州长提名。在竞选活动中,自己丢下一切加入罗斯福的竞选团体。 为使罗斯福与更多选民接触,在自己建议下,罗斯福竞选后期改乘汽车而不是乘火车,这使他能在村庄和路口向选民演讲。还用到两部大轿车一部记者专用,另一部载有速记员、竞选用品和油印机跟在汽车队后。车队驶过满山秋叶的莫霍克谷来到奥尔巴尼,又沿赫德森河驶往纽约市。罗斯福在竞选的最后三个星期中总共行程一千三百英里,发表了五十场演说。使许多跟随者都疲惫不堪,也使人打消了对他健康和精力的猜疑。 在自己和众人努力下,罗斯福在纽约州所投的425万张选票中,只以多得25564票险胜,罗斯福诙谐地称自己为 “百分之零点五州长”。当初谁能想到一个残疾人,成功竞选为州长,而罗斯福做到了。两年前根据局里指示和安娜结为夫妻,借助安娜跻身成为罗斯福家族成员,而不只是罗斯福的朋友和半个顾问。同罗斯福家族联姻为自己的事业带来好处,最重要的是赢得罗斯福的绝对信任。 想到自己和安娜的婚姻,亨利眉头微皱,婚姻可以帮助自己更好的完成任务,但…… “这是我的使命!”亨利强调,随后轻叹一声,将桌上的计划报表锁入抽屉,在隔壁的卧室里 “妻子”正在等待自己。 “亲爱的……”推开卧室门,亨利话说一半,就看到床上的妻子已经睡着了。亨利无奈的笑笑,捏手捏脚进入卧室。 “奇夫!”一条黑色牧羊犬扑来的时候,安娜兴奋的喊叫,随后便和 “奇夫”在大厅里嬉戏笑。岳父正在签署文件,因为有秘书,他坐在沙发上,而不是轮椅,亨利明白罗斯福不愿意在外人面前坐上轮椅。 “亨利!”正签署文件的罗斯福听到女儿的声音,抬头看到亨利,脸上露出笑容。外人看来亨利只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但罗斯福了解他的政治智慧,即便路易斯也很难匹敌,重出政坛、竞选州长、施政策略,亨利助益颇多。 “爸爸!”亨利微笑着走过来。 “怎么?亭利又有什么好建议吗?”注意到他手中提着公文包,罗斯福笑问道。天知道自己多么喜欢这个年青人,尤其是他带来的主意。 “呵呵!我原本准备在晚饭后再拿出来的!”亨利自然的把计划方案从公文包中取出来。 “圣劳伦斯河!”把方案递给岳父,亨利开门见山。 “圣劳伦斯河?”罗斯福很诧异。 “是的,圣劳伦斯河是纽约州未开发的最大水力资源。近四分之一世纪以来,由谁来开发的僵局一直未能打破,开发工作毫无开展。随着纽约发展,对电力需求与日俱增,就在我向你讲话的短短时间内,河流白白流入大海的能量足以使千百家工厂机器转动,足以照亮成百万农户的家。廉价电力将会给纽约带来繁荣,同时提供数千个工作岗位。”亨利解释。 罗斯福全神贯注的翻看方案,方案非常详细,需要多少投资?创造多少就业机会?每年会带来多少回报等等,方案显然耗费亨利很多精力,亨利总会比其它人多走几步。开发纽约州水力资源是自己施政方针之一,但只停留在口头承诺上。 “亨利,你应该知道,如果开发圣劳伦斯河,究竟是由政府还是由私人来开发水力资源,这个问题超出纽约州范围。在这个问题上的立场会影响到西部政治家对我的态度,你明白吗?” 西部正在酝酿建立科罗拉多河水电站,是政府还是由私人来开发水力资源,一直纠扯不清,无论纽约做出怎样的决定,都可能影响西部政治家对自己态度,毕竟两年后总统大选就会展开,届时西部政治家的态度将决定自己是否可以出任总统候选人,完全没必要现在就卷入混水之中。 “当然,这个问题必须解决,必须考虑西部政治家的态度,但在此之前同样需要做好准备,不是吗?我个人认为西部政治家最终还会选择由政府出资修建,而非私人开发!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亨利没有固执己见,自己只是要争取一个 “抢先权”而已。 罗斯福从茶几上拿起一份报纸, “亨利,你看过今天的报纸吗?”瞥了一眼报名,亨利知道罗斯福为什么会问自己, “爸爸,你是指中国?”罗斯福点点头, “你对这篇文章 有什么看法?” “爸爸,十月十日是中国人的首义纪念日,中国的首义纪念日等同美国国庆。今天《华盛顿邮报》之所以用整整一个版面阐述中国威胁论,目的就是提醒美国注意这个高速崛起的国家,或许别人会认为这是哗众取宠,但……” 亨利话音稍顿,似乎正在整理思绪, “我认为文章 远没有阐明中国真正的威胁,中国毫无疑问将是美国最强大的敌人。” “享利,谈谈你的看法!”罗斯福颇感兴趣。尽管很多人在谈论中国威胁,但绝大多数美国人相信,中国人是爱好和平的。这与中国政府正面宣传不无关系,人们看到中国温文儒雅,不像日本好战而狂妄。 尤其中国还是一个共和国,一个习自美国的共和国,中国的成功让美国人产生优越感,这是美国理念的成功。正因如此,美国人对中国充满好感,他们看到的中国是电影中的中国。中国廉价的家用电器、时装改变了美国人的生活方式,同样改变了美国人对中国的看法,文明而友好、繁荣而节俭。 “目前中国工业规模远逊于美国,美国钢产量是中国的四倍,汽车是中国的2.5倍,经济规模更数倍于中国,但是不要忘记,中国人的工业成就是在十一年中取得的,中国经济增长率超过10%,按照这一速度,五年以后,中国的工业力量、经济将达到美国的50%,十年、二十以后,可能超过美国!届时中国将会真正成为威胁美国安全的国家。 表面上中国指责西方世界在亚洲的殖民统治,实际上却是因为对西方的极不信任感和扩张需求。中国在太平洋、亚洲与西方世界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一九二三年,中国击败日本,从而在亚洲继承了日本的地位。中国在继承日本地位的同时,同样继承了日本的麻烦!就是同西方世界的矛盾”,亨利说话时注意到罗斯福不时点头,显然赞同自己的观点。 “中国一直在指责英、法在东南亚对华侨的歧视政策,同时指责英法两国在殖民地不能给予中国商人以同等待遇。而在中国国内,中国商人呼喊:当一切外交努力失败的时候,我们应该用枪炮和舰队代替对话。中国需要生存空间,这是中国垄断财团的共识。未来十年,随着中国同英法矛盾的积蓄,必定会爆发战争!太平洋和平的幻想就会消失!” “亨利,你应该留意到,美国大财团对中国的态度正在发生变化。”罗斯福适当提醒。 “当然,中日曾是工业品销售地,曾经一年就从美国购买七亿美元的机器,美国一年出口的机器还不到八亿美元,如此大的市场任何一个财团都不会忽视,那时中国就是上帝的宠儿,工业大亨的钱柜,而现在中国每年只从美国进口不到八千万美元的机器。 中国廉价的纺织品击垮了美国的纺织工业,国内正在讨论保护性关税。而中国汽车、电器、机械对美国商品的冲击日益增强,谁能想到,十五年前需要从西方进口一切的国家,现在会在各个工业领域同欧美展开竞争。财团对中国经济扩张寝食难安,当然会改变对中国的态度!” 利益是一切问题的根源,亨利当然知道财团的态度正在发生变化,中国不同于德国、不同于任何一个国家,中国的工业化需要全世界提供机器,但工业化完成后,工业品同样会冲击整个世界,大财团始料未及。说出看法后,亨利颇感讽刺和疑惑,为什么局里要求自己必须表现出强烈的排华意识呢?而且必须现在就表明立场和态度? “或许是为了保护自己”亨利思忖。如果岳父真入主宾夕法尼亚大道南侧1600号,自己的态度会不会影响美国对华态度,想到自己影响力的恶果,亨利实在想不通局里的意图。 “亨利,不需要等到未来,即便现在我们对中国的态度已经发生转变,去年中国同美国的贸易顺差达到3.5亿美元,中国一方面表现出友好和善意,而在另一方面,他们却虎视眈眈的吞噬美国的市场,无论是美国国内或是南美、亚洲,随着中美贸易争端加剧,或许……” 此时罗斯福颇为忧郁,中国不同于日本、不同于德国,拥有世界上最广泛的市场、最庞大的国土、最多的人口,两国一旦因贸易争端走向战争,对于美国、对于中国都将是一场灾难。但来自中国的威胁,却不是美国所能忽视和容忍的。两国的未来将走向何方?罗斯福再一次将视线投向《华盛顿邮报》, “警惕!黄祸! 第七十章 7033 煤是中国工业之母。 “远看煤矿像天堂,近看煤矿像银行,走近煤矿像牢房,不如回家放牛羊。人人都说煤矿好,傻冒才往煤矿跑,煤矿赚钱煤矿花,根本没钱寄回家。煤矿工人笑嘻嘻,一年四季穿旧衣,一年流出十年汗,三年不够一年钱。年轻老婆娶不上,娶了老婆用不上,生了孩子管不上,买了房子住不上。” 从口泉沟的晾马台到口泉镇的穆桂英坡、点将台,十里河边、山沟里几座小庙香火甚多,很多当地历史传说印证了历史的悠久。由于对煤炭强劲需求,创造了口泉镇的繁华。早年间地图上,山西只有北部大同和口泉两个名标,知名度可见一斑。共和三年,京包铁路通到口泉,全国各地财团纷纷投资挖煤,山西孔家、北方政府财政总长粱世治、督军阎锡山先后在此投资兴办煤矿。 后来西北公司投资兴建了世界第一座机械化煤矿。机械化采煤现在在中国很普遍,西北矿山机械集团生产了世界上第一台采煤机、刨煤机,当世界各国仍然用钻机、炸药加矿车采煤时,西北公司设计生产出第一批采煤机、包煤机、运输胶带,建立了世界第一座机械化煤矿。 共和十年,随着小煤矿关闭,大公司、财团投资兴办大量大型机械化、半机械化煤矿,使中国不到十年,一跃成为世界第二大产煤大国。充足的煤炭供应,确保中国拥有足够的电力开动机床、足够的焦炭用于炼铁、足够的煤用于化工。在石油相对匿乏的中国,煤炭是中国的工业支柱,而且相比其它资源,中国煤资源非常丰富,亦是中国少有的几种可以自给自足并少量出口的矿物。 脚夫头顶油灯,手挖肩背,用撅头把煤一点点挖下来的原始采煤,早已被机械化或半机械化采煤所取代,但采煤从来都是最辛苦的活,即使现在亦是如此,就像小调中的调侃,只有傻冒、走投无路的人,才会下井挖煤,当煤黑子。 “煤黑子是四块石头夹一块肉,能落个全尸就是老天保佑了”,刚来口泉时春头就听人说,可冲着一个月七十五块的工资,从太行山走出来的春头还是义无反顾的签了合同下了井,挖煤是技术要求最低的活,甚至根本不需要培训就能下井,下了井跟着师傅干就行了。下井挖煤的矿工都是为了不菲的报酬,高风险意味着高收入。 从宿舍跑出来,一进工作室,春头连忙换上工作衣,和班长还有工友一起穿过只有一个小灯泡的长走廊。矿里为了省钱,只装了一个六瓦小灯泡。领取矿灯以后到点名的地方开会,点名是下井前的惯例,矿里必须知道每班井下有多少人?那些人?搁过去,发生矿难,人一死了之,矿上顶多陪十几二十块钱,现在一方面工会盯着,另一方面没有那个公司愿意冒巨额罚款风险草菅人命。 会议室是一间破败的小屋,中央有一个冒黑烟的火炉,周围围着不少人,屋里充斥呛人的烟味和煤烟味。工作服太脏,工人没下井就已经一脸漆黑。 “王春头!” “到!”听到自己的名字,王春头连忙答应。点完名后,和其他工友一起来到下井的地方,风机轰鸣。穿过沉重的风门,一条用木头架起的巷道向下延伸,象一个黑色大口欲吞噬一切,天板不停的滴着水,整个巷道泞泥而陡峭,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第一次下井的王春头步履艰难的挪动,巷道有些地方很低,要手脚并用的爬行。卷曲的身体,不时会撞上断裂的横梁,火辣辣的刺痛。矿并不是大矿,当年靠一年五十万吨的产量侥幸逃过关闭的命运,但多少年来,除加了电灯、矿车、排风机、抽水机之类的设备,仍然是设备落后的小矿,正因如此,矿里才不会挑剔工人,而一些矿工也乐得到这样的矿里上班,虽说工资不高、风险也大,但在这地方就是靠力气吃饭,用的是风钻和炸药。 不知道走了多久,黑暗依然延伸,汗水模糊了视线,双腿也开始轻微的颤抖。工友们已不见了踪影,身边只剩下班长和安全员老李头。他们都和自己一样,黑色的脸、黑色汗水、浑身上下衣服早就成为了黑色。 “班长,还有多远?我走不动了。”春头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比干农活累多了。 “快到了!巷道深度六百五米,加平巷一千米左右,走了一大半,快到了。第一天上班是辛苦,习惯就好了。现在比过去强多了,搁过去下井以后还得抡大锤,一个班十来个钟头,嘴里叼个小油灯,累死累活一个月才十几块钱!” 老李头一边走一边絮叨。老李干了十多年,打从建矿起就干。基本上每个班都有几个老人精,虽然不是班长,但钱却不比班长少,而且还不干活,靠眼睛、靠经验吃饭,大伙的命系在他们的经验里。 “哎!”春头一咬牙,继续向前爬行,黑暗,一步步留在身后。终于走到工作的地方,春头感觉身上的汗水浸湿了衣服,心跳像要脱腔而出,脸上如雨的汗滴都来不及抹去。 “你叫陈春头吧,你和你老乡今天传点杆吧!”还没缓过气来,班长指着一个黑的分不清相貌的工友,吩咐春头,他笑的时候白惨惨的。 “总共三十个点杆,传到工作面你们就下班,活比较轻松,第一天上班,也别累坏了!” “可是我不知道点杆是什么?也不知道那……那个工作面在哪里?”春头看看四周,到处都是黑色的煤,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 “哪!那些木头就是点杆,我带你们到工作面。”班长指着一大堆一米长,碗口粗细的木头说道。春头和老乡工友,一人抱两根点杆和班长来到一个小洞口。 “就从这里一直上去,二十多丈就到工作面,坡度很陡,传的时候小心一点,注意安全,我还得到其他地方看看”, 班长交待几句就走了,剩下春头和老乡。 “我们先把这两根传上去,你也熟悉下环境,要不了多会就能传完。”黑呼呼的工友扭头对春头说道。听口音,春头确信是老乡。 二十来丈的爬坡巷道不是很长,可巷道高度不到一米,而且很徒,人基本上站不稳,空手上去也要爬行,传点杆就更艰难了,只能一步步跪着向上,漆盖在煤上跪蹭,异常疼痛,点杆只能一根根往上扔,许多时候扔上去又滑下来,砸在身上就是一个青疙瘩。来来回回往返,爬上爬下,春头的膝盖开始渗血,快下班的时候总算传完全部点杆,坐在工作面,浑身上下都麻木了。 工作面有工友把炸松的媒一点点挖下来,然后用春头传上来的点杆支撑挖过煤的采空区。没有支撑的回采区,大块顶板往下掉,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工作面烟尘弥漫,让人胆战心惊。破碎的顶板如果掉下来,真是四块石头夹一块肉,能落个全尸就是老天保估了!从工作面到出井口,整整走了一个半小时,走出风门的一刹那,王春头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雪,已经停了,一轮朝阳从远山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回望一眼身后黑压压的洞口,累得半死不活的春头终于明白,为什么 “远看煤矿像天堂,近看煤矿像银行。走近煤矿像牢房,不如回家放牛羊。”躺在澡堂里,顾不上洗澡水的恶臭和肮脏,把身躯埋在滚烫的水里,有一种解脱后的舒畅。膝盖破了,在水里钻心的疼痛,浑身布满伤痕,身子骨散架了一样,春头感觉身体似乎不再属于自己。 即便走进食堂,也没有吃饭的精力了,草草扒了几口饭后,春头就躲进被窝。今天晚上还得再重复昨天的工作,春头这条路还得走下去,当个煤黑子, 位于西北省西南部鄂尔多斯高原的黑岱沟露天煤矿是西北省甚至整个中国最重要的煤炭基地,这里是亚洲最大的露天煤矿,煤质为低硫、低磷、中灰、中等发热量的长焰煤,是非常适合电厂发电的优质动力煤,西北省电煤过半来自这个矿区。 每一个初来黑岱沟露天煤矿的人都会被煤都的气魄倾倒,露天矿场内数十台大型吊斗铲式挖掘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在这种大型机械面前,人和运矿火车如同蚂蚁一般。长达二公里的煤矿作业线里,大型挖掘机挥舞 “巨手”紧张作业、多条铁路组成的运输网不断将煤、土运至数公里外的土山、煤厂,生产场景气势宏大。 “这里是全中国、全亚洲最大的露天煤矿,我们每天挖掘三万吨煤,煤从这里直接用用火车运到洗煤场,然后再发向沿河电厂以及西北电厂,最重要的还有渤海发电厂,我们供应西北和华北60%的电煤。但是产量仍然非常有限,我们一年才生产一千万吨煤。先生们,你们是专家,请告诉我,煤矿应该如何提高产量?” 西北能源股份公司经理阎锡珍戴着橘色安全帽,诚恳的向矿山机械公司几十名矿山机械专家请教。黑岱沟矿是公司最重要的一处煤矿,产量却无法令人满意,四期扩建工程需要矿山机械公司提供更精良的机械设备。阎锡珍主要咨询的是西北矿山机械集团首席工程师徐南林,徐南林对于这个矿非常了解,九年前,正是徐南林和几十名国内外矿山机械专家负责设计黑岱沟矿的采矿机械系统。 “阎经理,一四计划时黑岱沟露天煤矿在建设之初,就定位于采用一流设备、建设中国样板露天煤矿为目标,采用世界上最大的吊斗铲式挖掘机,排运上部黄土、修建了中国最大的矿区铁路输送系统用于煤炭运输,共同形成黑岱沟矿采、挖、运系统。产能是被机器限制”,徐南林不紧不慢的说道。 徐南林负责黑岱沟煤矿两次扩产,产量从六百万吨一跃达到千万吨,黑岱沟矿是中国最先进的露天煤矿,也是唯一一个拥有沿矿脉延伸扩展的铁路运输系统的矿区,矿区施工借鉴了美国修建巴拿马运河的经验。 为了给黑岱沟矿提供机械,西矿机花费数十万美元从美国引进马里昂四履带蒸汽铲的生产专利和技术,这种十二立方米蒸气动力机械全回转单斗挖掘机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矿用挖掘机。在引进技术后,用大功率柴油机取代蒸气机、更换更可靠的大型履带系统,效率更高、操作人员更少,使采煤量大增,但仍然不能满足煤矿的需要。 “大面积、大厚度的黄土剥离限制了煤矿的产量,现在贵矿有二十一台挖掘机,却需要有11台用于剥离黄土,黄土剥离量远高于煤产量,这是限制贵矿产量的根本原因。提高产量就要适当的增加机械,江南矿机非常乐意以相对优惠的价格向贵矿提供不逊于 “巨力”的挖掘机,而且江南JNW-14挖掘机比巨力大出二点五个立方米。”江南矿山机械集团的余名钰赞同的点点头,临了还不忘记补充一句。 这次江南矿机得到中国最大能源公司的邀请参与黑岱沟煤矿四期工程,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西北能源是中国最大的能源企业,如果江南矿机能够争取到四期工程,无疑可以进一步扩展市场份额。 江南矿山机械集团和西北矿山机械集团是中国最大的矿山机械集团,江南矿山机械集团七年中,不断从国外引进矿山重型机械技术,但一直被西矿机压制,客户以中小型煤矿居多。江南矿机四年前就已经以巨力挖掘机为原型设计了同型挖掘机,但销路却远不及西矿机的同类产品。 “西矿机可提供更大的二十立方大型挖掘机,但我想这不是阎经理需要的,不是吗?”徐南林强调。在机械制造上面尽管国内企业不断引进国内外技术奋起直追,但距离西北仍有很大差距。阎锡珍对增加挖掘机的方案不感兴趣,一台吊斗铲式挖掘机价格数十万元,但是工作效率实在太慢,按照两千万吨的规划产能,至少需要再增加二十台,仅挖掘机就需要投资一千万以上,公司董事会不大可能接受重复投资的方案。 “先生们,目前西北能源公司拥有三处年产量六百万的露天煤矿,从西矿机、江南矿机购买五十部大型吊斗铲式挖掘机,但挖掘机的工效远不能满足公司生产需要,我们需要效率更高、性能更好的挖掘机以及矿山输送系统。”阎锡珍开门见山。公司需要高效率的机械设备,而不是固步自封,黑岱沟矿产量远远不够。 国内发展需要更多电力,公司需要建立新电厂,电厂需要煤,华北财团投资建了几处新矿区,并在渤海兴建了两座百万千瓦电厂,而今年夏天供电能力不足,已经让西能源走到风头浪尖,西能源必须扩产。 “阎经理,你们需要最新型煤矿挖掘系统,而不是重复建设,我们公司向来以满足客户需求为已任,请你放心,我们会很快给出方案。”徐南林非常轻松。早在两年前,西北矿机就已经开始设计新型挖掘系统。只不过因为中国没有合适的矿场,至今仍然停留在图纸上和模型上,新型挖掘系统的工作效率远高于现在的开采设备。 “他们手里还有其它法宝!”留意到徐南林的表情,余名钰心头暗惊,但却不明所以。吊斗铲式挖掘机是国内最大、最先进的挖掘机,即便世界范围也没有比它更好的挖掘设备。在自己的认知中,中国吊斗铲式挖掘机是全世界最好的,尽管吊斗铲式挖掘机技术是从美国引进的,但中国生产的吊斗铲式挖掘机已经出口到美国。余名钰没有理会阎锡珍异想天开的要求,却对徐南林得意的笑容百思不得其解, “还会有什么比它更好呢?” “老师,我们设计的轮斗挖掘机以及以它为基础的连续开采工艺只适用采挖较软的煤种,如褐煤,而这里的煤是硬煤,采用轮斗挖掘系统恐怕不适用!”回到宾馆后李常勤提醒老师。老师回答阎经理时面露笑容,李常勤隐隐猜出老师所指的挖掘机应该是轮斗式挖掘机,只有它的工作效率高。 轮斗式挖掘机技术源自德国,多年前西矿机就从德国克虏伯公司引进技术人员和相关技术,但轮斗式挖掘机并不适合开采硬质矿。正因为中国没有合适的露天褐煤矿,致使轮斗机一直停留在图纸阶段,不断在纸面上完善设计。过去几年,从每小时几十方到现在的二千五百方,实际上除了轮斗曾制造出样机,根本就是一个纸面 “机械”。 “谁说让他们用轮斗机挖煤,硬质煤爆破一下用轮斗机一样能挖,不过相比挖煤,用轮斗机挖土很方便,工作效率高。我们研制LD-2500型轮斗机,一个小时可挖掘物料二千五百立方,可以连续不间断工作,每天挖掘量可以达到二万五至三万立方,这可是巨力12的4倍,但造价只相当巨力12的3倍。”徐南林解释。剩下的事情就是说服西北能源接受LD-2500轮斗机了。 “老师,但是……我们从来没制造过轮斗机,设计只停留在纸面上,能不能说服矿方接受这种机械?”李常勤很担心。西北能源不再是西北公司的下属公司,早在六年前就被 “阎老扣”的山西实业公司买走了51%的股份,山西人小心谨慎惯了,他们有可能冒险吗? “放心!只需要生产两台验证设计,山西人急需生产效率更高的设备。今年夏天报纸上,清一色指责西北能源公司不能保障电力供给。想建新电厂,但没有足够的煤,只要效率能让他们心满意足,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接受。”对于说服西能源徐南林信心十足。西能源面对指责,嘴上说要新机械,但已经定购了一批吊铲机,现在根本就是病急乱投医。 “LD-2500型多轮斗式挖掘机,自重三百五十吨,功率3789.68KW,每小时可挖掘物料2500立方,斗轮上配有八个铲斗,驱动斗轮的四台电机由上至下顺序垂直排布……相当于一万名民工工作量、或者四十四台吊铲机的工作能力。其主要特点是机型紧凑、刚度好,能够连续挖掘、自动装卸、机动灵活。 可对多种土壤如软土、壤土、硬土、冻土、四系的砂砾石砂壤土、三系和白垩系的岩性砂岩、砂砾岩、泥质岩、卵石及风化岩等岩石进行挖掘。我们把单斗挖掘机、卡车或火车、破碎机、胶带输送机生产称为半连续式工艺,把单斗挖掘机、卡车生产称为间断式工艺,而轮斗挖掘机、胶带输送机、排土机生产方式,将变为连续式工艺。” 在黑岱沟煤矿会议室内,徐南林指着刚刚从公司空运来的图纸资料,向会议厅内十几名西能源主管介绍方案, “根据地矿质情况,我们建议贵公司采用五部LD-2500掘挖覆土层,覆土可直接用胶带输送机运至土山或回填区,从而降底矿区铁路投资,同时将更多的吊斗机从挖土转为挖矿。” “一小时二千五百立方?”阎锡珍和周围人交流了一下意见,所有人都很满意二千五百立方的工作效率。与江南矿机三十至三十五立方吊斗机相比,这个方案值得冒险。江南矿机三十至三十五立方吊斗机的造价,和轮斗机造价相近,但工作效率却不及轮斗机一半。 “那么贵公司需要多长时间,可以提供第一台轮斗机?” 第七十一章 大点!再大点! “大点!再大点!还要更大一些!” 曾经有人如此形容西北三重:西北重型机械公司、西北矿山机械公司、北方重型汽车公司对待机械设备的态度。中国规模最大的三家重型机械设备制造商系出同源,继承了同一个爱好,喜欢搞超大型机器设备。 这句话成为西北三重的写照。三家公司不断研制各种大型机械设备,超大型机械因其技术挑战性、对自身制造力的提高,巨额利润,成为三家公司的最爱,同样是中国实业界的最爱,超大型机械尽管造价不菲,但生产工效提高更大,工作范围更广。 数百吨、上千吨、甚至数千吨的机械设备,每一次推出都令国人赞叹不已。代表国家工业实力、科技水平的庞然大物让人心迷,西北重型机械公司设计了中国第一台一万二千吨级水压机、一万吨油压机、一万五千吨模锻液压机以及大型机床;西北矿山机械公司制造了中国第一台十二立方吊斗挖掘机、千吨级的轮斗式河道、港口加深机;北方重型汽车公司则制造设计二十吨级矿用自卸车、三十二吨活络全挂车。 中国行政首都西北市是被崇山环绕的城市,西北通用机械厂建立后,西北市便开始向外扩张。共和六年老万全县成为西北市的一个区、共和十一年张家口市纳入西北市,西北市扩展成为,沿洋河、京包铁路为轴心又被崇山环绕的都市。万全区沿山坳向西北膳房堡镇,开阔山坳内散布数家大型工厂,包括中国最大的汽车制造企业中华汽车集团,总占地面积三十五平方公里,人们将其称为汽车城。 中国唯一一家生产重型专用车辆的汽车制造公司,北方重型汽车公司亦位于此地。尽管在企业隶属关系上,其属于中华汽车集团旗下独立上市子公司,但却因其产品特殊,北方重型汽车公司很特立独行。汽车城内山谷平原作为工厂,生活社区则沿山散布,随着西北市人口增加,更多西北人及一部分工厂不得不居住在山体上,形成西北市独特城市环境。 坚持十多年的绿化、植树,每年千万株以上的植树数量,令西北市周围半荒山变成一片林海,而建筑则隐匿于数百种树木构成的人工林之中,令居于山坡上的居民很舒适。 令人馋涎欲滴的红菜汤香味,从厨房里飘过来,案板上,响起切菜刀轻快的节奏。因为身体康复,支秉渊心情就像窗外冬日少有的晴空,饱含暖意。三天前加班到凌晨,在办公室里熬了一晚后,第二天就发烧,连烧四天,直到现在仍然感觉身子软软的,嘴里老有一股苦味,什么也吃不下。闻到厨房中的香味,支秉渊却怎么也提不起胃口。 站在客厅窗边,掀开窗纱望着山谷间散落的建筑,相比路边各色中欧式楼房,蓝色钢构厂房非常醒目,望着蓝色厂房墙上硕大的白色 “NHL”字样,支秉渊叹了口气。 “明天一定要回公司!”支秉渊坚定的念叨,支秉渊是北方重汽首席工程师,三十二吨矿用车的研制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候,严峻的市场容不得任何耽误。 美国的马克、万国、福特、雷诺以及德国的奔驰等多家汽车公司二十吨至二十五吨重型卡车相继研发成功投产,美国矿用重型卡车将会直接影响BZ-20矿用车的销路。三年前BZ-20重型卡车投产后,一直是北方重汽的主打产品,公司一年生产三万五千辆,两万一千辆销往国外,世界每个矿场、工地都可以看到这一系列产品中的主打BZ-20K矿用自卸车,但随着欧美公司同型卡车的竞争,BZ-20暴利时代将宣告结束。 想到重型卡车的暴利,支秉渊乐不可支,BZ-20投产三年零四个月,生产近十万辆,净利润就挣回一个北方重汽,令北方重汽成为中国汽车企业中利润率最高的企业,工人待遇同样是汽车企业中的翘楚。 “哎!昆仑!岭南!”遗憾暴利时代的结束,支秉渊愤愤的念叨两家轮胎公司。 外国公司出价1.5倍后,两家轮胎公司为他们提供了专用矿山轮胎,令北方重汽新产品推出市场的时间显得非常窘迫。外国汽车公司可以制造同型重型卡车,但他们却无法生产轮胎,昆仑轮胎公司和岭南轮胎公司利用专利技术垄断了子午线轮胎的专利。两家公司利用专利权成为全世界最大的两家轮胎公司。 中国一年生产二百万辆汽车,但是昆仑、岭南两家公司依靠性能优良的子午线轮胎成功取代各国普遍使用的斜胶胎,两家公司供应着全世界70%的汽车轮胎。南洋每年橡胶产量之半都供给中国,而西北化工旗下的合成橡胶企业同样超负荷运转,以满足两家公司的需求。 市场垄断自然会带来暴利,外国公司为了打开市场,不惜以超出北重1.5倍的高价购买矿车专用胎。现在中国公司更乐意于利用专利权达到市场垄断目的,各家企业新技术、新产品开发如火如荼,专利权上的角逐日益激烈。 想到公司新车型要在这两天试验定型,支秉渊再也坐不住了,连忙从衣架上拿起大衣套在身上, “慧如!中午我不在家吃了……我要去公司。” “可饭已经做好了!医生让你……要去也等吃……”正在厨房做饭的支刘慧如听到丈夫的喊声,急切的说道,话未说完就听到车库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哎!又剩我一个人了!”支刘慧如无奈的看着桌上的饭菜。 试验车间内,电焊火花闪烁,切割机与模锻机发出的噪音此起彼伏,上百名工人在技术人员的指导下制造样车,初显轮廓的卡车与普通卡车明显不同,车头右侧庞大的动力舱旁边凸起的单坐驾驶室,彰显着卡车与众不同。进车间看到肩负北方重汽未来的BZ-32矿用车初显雏形,支秉渊志得意满。完成厂试后,将会制造四辆样车到龙烟铁矿测试。 “思哲,怎么样?”支秉渊询问动力舱旁的学生。支秉渊很喜欢这个学生,因为他出身有点特殊,而且他说话做事,一是一二是二,绝对不会拐弯抹角,支秉渊喜欢这种坦诚的怀疑。更重要的是他很聪明,很多事情一点就通,在新车型设计时给了自己很大的帮助。 “老师?”正忙活的费思哲对老师的到来很诧异。 “老师,医院不是让您在家休息一个星期吗?” “放心不下这辆车!”话话间,支秉渊踩着一点七五米直径大型轮胎前的梯子爬进动机舱。 “怎么样,发动机没问题吧?”支秉渊弯腰查看动力舱内西北通用动力生产的五百马力柴油机。柴油机功率和共和六年北方重汽前身第三重机厂制造的 “公路列车”所用柴油机功率相近,但重量、体积却只有它的三分之一,尽管柴油机功率不是最大的,但却是最轻巧的五百马力柴油机。 目前国内客车、校车、卡车以及各型专用车辆大都是选用柴油机作为动力,一方面是因柴油机动力强劲、扭力强,另一方面则是柴油进口价格低廉,使用成本较低。当然柴油机有噪声大的缺点。 “老师,发动机没问题,16V-500型柴油机在国防军重型越野牵引车上用了两年多,可靠性非常高,我担心液力变扭机械变速器,因为刚研制成功,总觉得没有机械变速器稳妥!”费思哲担忧的说道。 BZ-32型矿用车应用液力变扭机械变速器,悬挂系统采用液压空气减震器,转向采用循环球柱销式液压动力转向机,这些技术无一例外是北方重汽的最新技术,新技术的采用令BZ-32型矿车一经推出,就领先各国重型汽车至少十年以上,但采用新技术又存在一定风险。 “新技术是没老技术妥当,但不能一成不变。BZ-20一经推出就垄断市场长达三年,就因为技术领先,而不只是载重量。外国人可以利用BZ-20模式设计出三十二吨、四十吨重型卡车、矿用车,但性能却不及BZ-32,而且咱们手中掌握一系列变速器、制动系、方向系统专利,从根本上杜绝了外国人生产同类产品的可能,技术能让车辆动力性能优良、制动安全可靠、悬挂平顺舒适、转向操作轻便灵活。” 检查液力变扭机械变速器的支秉渊提醒学生, “思哲,不追求技术上冒险,就永远不可能得到技术上的进步,北方重汽三年没推出新型重卡和矿用车,不是因为咱们造不出更大的车,而是因为咱们必须要造更好的车!” 过去三年,北方重汽一方面开发生产了九种不同型号的大卡车、校车,另一方面重载汽车只有BZ-20系列产品以及向军队提供的BZ-32型8*8越野牵引车,还有在公路列车基础上研发的一系列特种牵引车,满足国内大型牵引车辆的需要。重载汽车设计制造上的滞后,一方面为了从BZ-20上获得更多利润,另一方是为了实现技术上的再次突破。 技术上的再次突破就是眼前BZ-32型大型矿用自卸车,在它完成厂试后,公司研发所就会在BZ-32车头的基础上研制一系列重型卡车,如此即可以降底研发成本、生产成本,又可以形成一系列32型产品,20型产品的成功,就是基于产品系列化的成功。 忙活到大半夜后,费思哲硬拖着老师去街上饭店吃饭。尽管已过午夜,但饭店内依然人声鼎沸,都是下夜班聚餐的工人,相比工人的粗旷,他们显得太斯文了,一小口、一小口吮着杯中烧酒,静静地、慢慢地咀嚼,酒喝的不多,烟倒吸得不少,话说也很多。 右边一桌,几个中年人喝得红头胀脸,一个劲儿地划拳: “六六顺呀!” “五魁首呀!”不管不顾,闹得整个餐厅的人不得安生。不过因为餐厅人少,服务员倒没有进行干预,喝酒划拳行令司空见惯。听到划拳行令声,费思哲皱皱眉头, “中国人总把吃饭的气氛搞得很热闹。”无论学校或公司,费思哲总不适应热闹的 “中式饭局”,在鹰营生活学习了八年,又上三年西大,费思哲更喜欢西方式聚餐,而不是划拳行令、纠扯酒官司的饭局。 支秉渊环顾四周, “餐厅里,就咱俩年轻,其余全部是中年人,下饭馆、喝酒,是业余时间惟一消遣,正是精力过剩的时候。跳舞?他们不是年青人,不适合也不喜欢。看电影?有多少人愿意陪家人天天看电影?旅游?除公司奖励的免费旅游,他们不会花几十块到北戴河或库古尔苏湖去放松,兴许会乘火车到新疆赌城放松,我同情他们,可爱莫能助。” 西北的生活方式多姿多彩,近百万欧裔移民带来欧洲式生活方式和悠闲娱乐,但只对上层社会和年青人有影响。精力过剩的年青人喜欢舞会、喜欢沙龙、喜欢旅游。但年龄较长的人,却无法接受,他们更喜欢一起喝酒,划拳行令。因为不少餐馆拒绝这种打扰他人用餐的行为,便有餐馆打出:本店支持传统中国饭局、划拳的招牌,招揽生意。 离开餐馆,两人走到停车位,打开车门时,支秉渊说道: “思哲,明天由你负责样车试验。” “老师,可……”费思哲被老师的决定吓了一跳,样车试验是新车试制中的重中之重,老师怎么放心交给自己,刚想拒绝,费思哲看到老师眼中的期待。 “请老师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支秉渊很喜欢学生的自信, “这就对了,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还要赶早去公司。” “嗒!”路边传来打火机弹开时清脆响声,黑暗角落里透出橘色光线。正要上车的费思哲下意识看了一眼,看清依在角落里人的模样后,脸上露出笑容,连忙走过去, “辉子哥!你怎么……”看到叼着香烟的郝辉,费思哲的惊喜变成诧异, “你一直在等我?” “从你从公司走出来!”郝辉淡淡的回答。 费思哲思忖他的来意,鹰营出来的都是兄弟,但关系也有亲疏。自己刚进营时,就是他一直照顾自己,只可惜六年级时,他就离营了,此时一直未谋面,但节前总会收到他寄来的贺卡。 “你们放假了?”尽管不知道郝辉的工作,但隐约能猜出少许。鹰营孩子大部分去军队,只有极少数会真正踏入社会。进入社会之后,才会发现与社会格格不入。自己适应良久才勉强适应,曾非常后悔没选择军队。 “送我去火车站吧!还有一个半小时!”郝辉拍拍小兄弟的肩膀。为什么走之前来找这个小兄弟,或许只是为了和自己的过去告别。 “哥,怎么……你要去什么地方?……走吧!我送你。”郝辉的话让费思哲一愣,刚想问就意识到一些事并不是自己应该知道的,看到兄长脚边的行李箱,费思哲知道他是和自己告别的。 “大点!再大点!还要更大一些!”郝辉对费思哲车上贴的这句话非常诧异。 “哥,这是公司的自勉之言。西北三重,我们制造的设备最小,所以要造更好、更大的重型车,载重几十吨的还是太小,最好能像公路列车,载重几百吨,那才是真正的大家伙!”费思哲解释这句话的涵意。北方重汽是世界上最大的重型汽车生产商,但距离真正的重型汽仍有差距。 “汽车如此,国家……又何尝不是如此!”郝辉望着车外明亮的街灯,心中喃喃自语。费思哲看着兄长,他过去几年在什么地方?现在又要去什么地方?自己该问吗? “哥,你还会回来吗?”郝辉笑笑, “回来!当然会回来!开快点,去火车站,咱们在站上喝两杯!” 离开前就想与弟弟告个别,顺便喝两杯,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回来一定会回来,但会是怎么个回来法呢? “哎!”费思哲答应一声,猛踩油门,汽车在午夜空荡荡的街道上高速行驶,午夜汽车城如此宁静安详。 第七十二章 执行口令! “对我们而言,镀金时代已经结束,现在是一个奇迹的时代、一个艺术的时代、一个挥金如土的时代、一个纸醉金迷的时代。 对任何一个中国人而言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十年,是一个让人热血沸腾见证历史剧变的时代。共和九年,国家实现真正统一、共和十二年对日战争胜利,更让中国赢得失去已久的尊严。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中国从濒临灭亡的国家一跃跻身世界强国,完成国家初步工业化,从一个工业品净输入国转变为净输出国,从债务国摇身成为债权国。 残酷而漫长的欧战严重削弱了欧美列强,欧洲国家都被迫放弃金本位制,在美国继续苦苦维持时,中国悄然无声的完成了从银本位向信用本位的转变,同时利用低定价的关金打开国际市场,使愕中国出口猛增。到一九二四年,出口已超过进口近七倍。巨额贸易顺差加上投资利润回流,黄金大量流入中国。一九二九年以后,中国黄金储备仅次于美国。 二十年代是富裕、繁荣的时代。这十年里中国物价尽管上涨迅速,但却不失平稳。社会空前安定,三个四年工业计划顺利完成,更是让中国跻身三大工业强国之列,资本家获利丰厚,工人就业充分,国民收入增长迅速,国民生活空前富足。 缔造者司马总理和继任者杨永泰总理,都执行有利于企业发展的政策,工商企业税赋空前降低,企业经营自由,对企业垄断政府也不加限制,甚至鼓励和支持垄断企业、扶持垄断企业,对中小规模的股份公司法律亦不加限制,十年中小额度企业贷款达到空前的六百九十六亿元,相当两个四年工业发展计划的投资。 与此相应,工业技术发明更是有力带动整个国家的工业进步,十年内国家专利局所颁发的专利证比过去任何时期都多。短短十年,专利局颁发的专利数量相当于欧美国家总和。创造发明大都在很短时间内被用于发展工业生产,科学技术应用速度之快超过任何时代、任何国家。 从一九二零年至一九二九年,中国工业总产值以年平均9%-12%的高速增长,短短十年增加253%,工人劳动生产率平均每年提高5%,无论工业增长速度或是工人劳动生产率均超过欧美居世界第一位。在二十代的十年中,带动中国经济空前繁荣的主要是冶金业、汽车业、电气工业、建筑业、化学工业、轻工业与公用事业等部门。总体上看,工业情况比农业情况好,新兴工业情况比传统工业情况好。 中国汽车年产量在共和八年为十三万辆,到一九二九年时已经增加了15.5倍,平均每七十三人就拥有一辆汽车。由于汽车销售和房屋一样采用分期付款的方式,销量进一步得到提升。汽车业的蓬勃发展带动了中国钢铁业的发展、公路交通体系的变革,一时间汽车成为中国经济繁荣的象征。即便最不乐观的人也相信,十年后,中国每个家庭都将有自己的车库,而车库里都有一辆汽车。 在迎来三十年代后,国人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向往和信心,与欧洲不断的纷争和拖拖拉拉的战后重建不同,国人完全不担心,伟大的国家欣欣向荣,社会稳定,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国民可以住进大房子,开上汽车,家里摆满各式电器……对于中国人来说,好生活、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正如国务总理杨永泰在首义纪念日的讲话:我们尚未达到目标,但我们有机会沿袭过去十一年的政策,继续向前。在四亿八千万人的努力下,把贫穷从这个国家驱逐出去的日子就在前头,未来我们的责任是向贫穷宣战!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之前,世界属于欧洲人,在经历长达十一年的伟大复兴后,当时针越过三十年代,全世界都惊讶的发现世界必将属于中国人!我们将引导世界走向繁荣!”共和三十年十月十日,西北时报《属于中国的时代》。 太阳刚刚下了地平线,暖风一阵一阵吹过来,吹得人浑身上下异常舒服,街头上成双成对的男女青年越来越多,衣着入时的青年为街道添加一道靓丽的风景。经过多年治理,苏州河河水早已不再浑浊,清澈的河水向西流去,黄浦江的夕潮已经涨上,沿苏州河两岸的大小船泊都浮得高高地。 暖风吹来外滩公国的音乐,让人心旷神怡。电车驶过时,外白渡桥高耸的钢架下,横空架挂的电鞭线爆发出电火花。从桥上向东望,可以看见浦东高楼大厦像巨大的怪兽蹲在夜色中,灯火似闪烁着千百只小眼睛。街道上庞大的霓虹电管广告,闪动着流光异彩。 三辆十九年款中华三系轿汽车闪电般驶过外白渡桥,向西转弯,一直沿北苏州路驶去,汽车愈来愈快,沿北苏州路向东,到外白渡桥转弯朝南,三辆车时速达四十五公里。坐在车上的刘富川从闭目养神中渐渐怡然的睁开眼睛,汽车向前疾行,第一次来上海的刘富川向前看去,只觉得心头一颤。 街头霓虹不断闪烁,高耸碧霄的摩天建筑,排山倒海般扑到刘富川的眼前。最近几年上海的楼房一天比一天高,七八十米、一百米、甚至要修建更高的摩天楼,上海各大公司、大亨们似乎要展开攀高竞赛。摩天大楼让刘富川极不适应的闭上眼,手轻微颤抖,觉得头晕目眩,无数次听人说过上海的繁华,也曾在报纸、杂志上看到过上海的摩天大楼,可置身其中,才知道楼房给人带来的压力。 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神的刘富川朝左右看去,只见左右前后都是汽车,丰华、吉利、大众、长安、福星,街道上满是各色各样的轿车。而汽车外的人行道上,时髦、靓丽的男女,欢声笑语的在街边行走,与重庆完全不同。 刘富川被一个娇媚的声音惊醒, “刘太,你这身衣服还是夏天的款式,您晚上先休息,明天我们去逛百货公司,赶快换一身,在重庆没什么,可在这……呵呵!上海人很势力眼,像您这样的夫人,自然要配上最好的时装!”是盛和公司派来接自己的梁兮芬小姐在和自己的老婆说话。 “梁小姐,我这一身衣裳太落时了,让你见笑了。”刘李慧芳轻声说,偷眼看一眼身边的丈夫,和丈夫震惊于城市的高楼不同,刘李慈芳被车外时髦靓丽的服装吸引,眼前这个女人穿得也太……若自己穿上这一身,想到此,刘李慧芳脸禁不住一红。 “嗤”车里响起一声娇笑,粱兮芳拿出手帕挡了一下嘴唇,淡雅的香味直扑刘富川的鼻子,香味刺激的鼻子痒痒的,很难受。 “呵呵!刘太,那里话啊!全中国时装都是从西北还有上海出来,到你们那至少晚几个月,明天妹妹就陪姐姐去买最新款的。” “那谢谢妹妹了”。 听到老婆和梁兮芬的话,刘富川眼光本能地瞥到梁小姐身上。这是他第一次有意识地观察梁小姐的装束,尽管已至十月,但却因今天骤然闷热,她身上穿的仍然是夏装,淡蓝色的薄纱紧紧包裹她窈窕的身体,一对丰满的乳房很显明地突出来,袖口缩在臂弯以上,露出雪白的半只臂膊,而透过裙摆甚至能看到雪白的大腿。 “非礼勿视!”刘富川赶快转过脸,不提防从街边扑进他眼睛里的,又是一位半裸似的只穿透纱坎肩,连肌肤都看得分明的时装少妇,穿着高根鞋,随着她的走动,闪露出赤裸裸的一条白腿,从侧面甚至可以看到她的……屁股。 “万恶淫为首,伤风败俗!”惊得全身发抖的刘富川心中咒骂。然而不止于此,刘富川一扭头,又瞥见自己老婆正张大嘴巴,目瞪口呆盯着半赤裸的妖艳少妇。 看到老婆的表情刘富川心中狂跳,喉间火辣辣地,好像塞进一大把辣椒,老婆不会也穿上这种衣服吧?要是这样,非把她给休了!此时刘富川心中后悔带老婆出来见世面,结果竟然是这种世面!路上交通灯变成绿色,汽车便又向前进。冲开车海,冲开红红绿绿耀着肉光的男人女人的海,向前进! 机械的噪音,汽车尾烟的汽油味,和着女人身上的香气,霓虹电管的赤光,如梦魇般的都市气息,毫无怜悯地压到刘富川心上,令他头晕目眩!此时他脸色都变了,但在霓虹灯光的映射中,谁也看不出他脸色的异样。 “刘先生,上海是有钱人的天堂,在这里大亨们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当然他们更看重上海的商业环境。同时作为华东财团大本营,在这里做生意远比其它地方更便利。先生造访上海时曾经提到,长江可以看做中国大地上的一条巨龙,上海是龙头,四川则是龙尾,武汉是龙身,由此可见上海非同一般的地位。” 一股异常淡雅但却使人窒息的香味,再一次刺激到刘富川的鼻子。而在这香雾中,刘富川看见长发间鹅蛋形俏脸上,一对发光的滴溜溜转动的黑眼睛,下面是粉澄澄的两片微微张合的嘴唇。 “哼!”心烦意乱的刘富川冷哼一声,表达心中不快。刘老板的冷淡让梁兮芬一愣,诧异万分,难道自己说错话了?没有啊? 粱兮芬是盛和公司公关经理,明白刘老板对公司的意义,准确来说是他的钱对公司的意义,四川虽然偏远但并不意味着四川人没有钱。 刘老板过去是大地主,十年前政府赎买土地时,靠家中十多万亩良田,轻易成为西南电力的前身,四川电力公司最大的民间股东。西南电力投资水电获利甚多,身家激增至数千万以上,尽管数千万身家在上海并不少见,但随时能从银行提千万巨款的,还真没几位。上海老板资产大都是产业,而刘老板和很多内地大亨一样,财产就是财产,大部分是实打实的现款。 “上海的经济地位是非同一般!”觉察到失态,刘富川平缓浮燥的心情,轻声说道。看着车外灯红酒绿的上海,刘富川很难想象这就是所谓的大都市,难道连最基本的羞耻之心都忘却了吗?来自西南的刘富川并未感觉到世界的变化,一些事务并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他和很多人一样,尚不能适应中国的十年剧变,对剧变感觉焦燥和无所适从。 焦燥不安的当然只是一部分,更多国人则沉浸于富足生活带来的感官享受中,认为剧变是好日子到来的象征,像盛唐时期不就是如此吗?即然好日子已经到来,为什么不去享受呢? 西北市三十八街区八十六号的深蓝大厦是一座带有欧式风格的十六层高层建筑,普通市民只被其门前充满后现代风格的玻璃广场所吸引,毕竟用不锈钢和平板玻璃制成的 “未来雕塑”很新颖。偶尔有市民在广场玻璃雕塑和喷泉附近看书、聊天。透过深蓝大厦一楼大厅,可以看到穿白衫衬的警卫,腰间别着武器,而且玻璃门似乎从未打开。 “小王,0139”站在半圆型玻璃门内,提公文包的朱其煌冲麦克风说话,同时对里面的警卫打招呼。半圆型玻璃门随之打开, “朱博士,今天您来的可比平时晚啊!”警卫边询问朱基煌,边按下关闭按纽。表面上的玻璃门,实际上却是五厘米的防弹玻璃,即便用步枪也无击穿。 “被一些事情耽搁了!”朱其煌面带微笑的回答,然后朝电梯走去。 朱其煌是西北大学商务学院教授,在深蓝公司只是兼职,因为在这里的研究课题与学院课题相同,也省下不少精力。深蓝公司背景朱其煌多少了解,公司资金来源一是先生设立的深蓝基金会,二是政府咨询研究业务,第三则是国内各财团的咨询业务。深蓝公司与其它公司有本质上区别,在农商部登记的公司类型是 “非赢利机构”,业务范围则是研究与发展,这是大厦中九百余名华欧裔研究人员的工作。 公司的业务是战略研究,每年有七百至八百个项目同时进行。它进行过不少预测性、长远性研究,提出的想法和预测非常前瞻,尔后经过很长时间才会被证实,但政府和大财团却不介意签定巨额业务合同。十年间,深蓝公司通过准确的预测,在国内咨询业中首屈一指。 真正令深蓝公司声名鹊起的是,在对日战争结束前夕,公司组织大批专家对日本进行评估,并对日本未来状况进行预测,得出的结论只有一句话:日本将签定条约,和约及国内问题将导致革命爆发。当时,深蓝公司欲以一百万元将研究报告转让给国防部或外交部,但国防军高层对深蓝的报告不感兴趣,最后被外交部以八十万元买下。然而,战争发展和日本的结局被深蓝准确言中。这一事件让国内政界、军界都对深蓝公司刮目相看。 其后在限制海军军备的研究报告,更让军界认清了深蓝公司的价值。尽管数年前提交的中美未来关系走向的研究报告,至今仍未得到证实,但在很多次要问题上却一直被证实,最近三年越发激烈的中美贸易争端不断上演,互相提高关税,拒绝废除排华法案等。 在为政府及军队提供决策服务的同时,深蓝公司利用旗下大批权威智囊人物,为商业企业界提供广泛的决策咨询服务,并以准确性、权威性享誉国内商界。根据深蓝分析:世界上每一百家破产倒闭的大企业中,85%是企业管理者决策不慎造成的。随着全球商业竞争加剧,企业管理者的决策能力,决定了企业的前途和命运,市场早已证明了深蓝的预测。 电梯在三楼打开,朱其煌看了一眼走廊玻璃墙上的铜牌 “美国与美洲研究中心”。 “哒、哒”清脆的高跟鞋声在走道内回响,身着职业套装的秘书跟在朱其煌身后不断向他报告, “老板,今天上午刘主任又打来两次电话,询问第三十一期研究报告是否已经作出,还有……” “我知道了,宋小姐,如果刘主任再打电话,就告诉他初步报告已经做出,今天下午就会递交给中心审核。”进办公室前,朱其煌吩咐秘书。 从事经济研究的朱其煌在过去的几年中从事的研究课题是:美国经济问题研究,整个小组每三个月递交一份报告,而现在公司却要求每月递交一份子报告,三个月递交一次季度总结报告,据说这是因为公司签定了一份合同,合同要求提供的细节报告是以每日作为结论。 在向永久性繁荣高地攀登的比赛中,要想跟上趟,股票市场是显而易见的交通工具。一九二一年,美国有29609个股票经纪人,十年时间,数字跃升到70950人。根据调查局十二处的报告,大多数美国人不再阅读报纸头版,而是手忙脚乱地翻到金融专栏。小报和内情通报向缺乏经验的外行提供建议,整个美国陷入股市狂热之中。 关于商业周期的神话,公众的兴趣不断增长。左右商业周期的,究竟是生产过剩,还是生产不足,是银行的运作、方法的创新,还是希望或恐慌的歇斯底里,抑或是太阳黑子,这些并不清楚,猜测披上预言的外衣,希望抢先于计划。雇员被鼓励投资老板的股票和债券,这一制度被视为美国的职工分红、甚或社会保障的等价物。 很多股票都是以保证金的名义买来的,意味着,投资者只需拿出价格四分之一的现金,经纪人通过向银行借钱来预付剩下的部分。但是经纪人借款这种不稳定的信用结构,在今年二月摇晃起来,美联储下令其成员银行不得为此类投机贷款,但很多私人银行家却为投机打开保险柜,释放出数千万美元,给过热的美国股市以及公众信心进一步的刺激。 没有任何诸如消费需求之类的切实保证,生产效率的增长或股票的真实收人都是有问题的。当富人越来越富的时候,千百万收入微薄的贫民正掏空储蓄,降低购买力,为投机而抵押未来。市场交易,百分之九十是赌博冒险。不知不觉间,经济控制发生大逆转,美国从产业资本转变为金融资本。会计账目中的频繁欺诈,都属于新秩序中不令人愉快的特征。 “美国人的购买力显示出严重失衡,一九二五年至一九三零年间,投机收益从100增长到410,工资指数仅从100增长到112……就在这一年,庞大工业文明的基本平衡正在失衡:工资与价格、生产与消费、机器和人力之间的不稳定关系……” “那么结论呢?”刘悠然轻轻合上报告,询问朱其煌, “结论非常明显,空前繁荣的美国经济已经为自己挖好了墓穴!” 看完报告后,面色发白的司马整整四五分钟没有说一句话,颤抖的手无法将火机打着,司马焦躁的打了十数次,才算点着香烟,烟雾从嘴中吸进肺部再次吐出,灰白色的烟雾在书房内弥漫。三年前,自己就一直等待这一天,该来的终于要来了,明明知道结果,但为什么会这么不安?鞋踩在软木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神情凝重的司马抱着双臂静静走着,右手指尖的烟灰不时抖落在衣服上。 “哎呀!”指间的灼痛让司马大叫一声,看着被烟头灼伤的手指, “还好,还能来得急!”灼痛感让司马神智清醒,猛然想起一件事,立即冲到书桌边拿起电话,电话另一头传来盲音,让司马心中更加焦燥,但愿还来得急,千万不能…… “喂!四石,我是司马,二十九计划执行口令:现在!” 第七十三章 崩盘! “欧战后美国成为世界经济增长的引擎不是偶然,战后由于大量固定资本急需更新以及住宅建筑市场的急剧扩大,美国经济出现新的强劲拉动力量,而美国资本家在战时获得的巨额利润为更新固定资本和扩大生产准备了充足的资金。欧战后重建和经济恢复,以及中国大规模工业发展计划,为美国提供了经济繁荣的外部机遇,更为重要的是,新科技革命给生产力带来巨大推动,美国人及时把握住了机遇。 但是,美国经济在获得巨大发展的同时,也存在问题。首先是新旧产业发展严重不平衡,在新兴产业迅速崛起的同时,许多传统产业停滞不前或在走下坡路,如采煤业、纺织业、造船、制鞋、电器等在战后就面临严峻的市场竞争,企业发展显现萎缩状态。 铁道运输业过去曾引领过多次经济高涨,是美国经济崛起的重要推动力量。战后虽有改进,但业绩欠佳,就业人数由二百万减少到一九三零年的一百五十万,十年中客运业务减少三分之一,显然是受汽车排挤所致。 而最困难的莫过于农业,美国农业战后需求突然减少,国外竞争非常剧烈,输出出现萎缩。关键在于国际市场上农产品供过于求,价格逐步下跌,经营农业无利可图。美国原是一个工农业平衡发展的国家,此时情况却发生变化。美国农业没有分享到二十年代的繁荣,却在各业之前先呈现萧条,农村的贫困在二十年代一直是美国经济中的一个阴暗面。 其次就是美国经济发展思路有问题。柯立芝总统说:美国的事情就是做生意。从中可以看出,美国并不把实体经济发展作为重点,功利性较强的美国人不满足实体经济带来的巨大成就,把目光紧紧盯在能一朝暴富的股市、金融上面,在这种心态的左右下,美国人空前迷恋虚拟经济。 大企业代理人拼命宣传 “人人都能致富”的口号,通用汽车公司拼命鼓动大家投资股票,准保发财。忧心忡忡的观察家感叹:做买卖成了美国国教。华尔街掀起强劲的证券投机狂热。 二十年代初股票成交额每年平均三亿股,一九三零年上升到十一亿股。美国无线电公司的股票从每股八十五美元上涨到四百二十美元;杜邦公司股票从三百一十美元上涨到四百二十五美元。在生产力相对过剩的情况下,股票市场反常的活跃造成经济过分繁荣的假象。在美国繁荣的表象下,潜伏着诸多问题。 消费膨胀是靠人为措施刺激起来的,广告在二十年代广泛应用来,分期付款开始盛行。一九二六年,汽车70%是用赊购销售出去的。分期付款的推广使用,表明:不增加贷款,消费品市场就不可能容纳工业部门生产出来的大量产品。而且,从经济观点来看,销贷本身就孕育风险。只要削减消费信贷即分期付款赊销,消费者的购买力就大大减少。 再次就是美国人对经济的盲目乐观。一九三零年十月之前美国连续多年经济繁荣,媒体和经济学家对迟迟不来的经济危机一片乐观。以为美国经济逃脱经济危机的周期,不断宣扬永久繁荣的言论。政府官员则向公众许诺,每个家庭拥有两辆汽车的美好未来。得出这种结论的依据是:十年间美国经济规模增长50%以上,难道不值得骄傲吗? 不和谐的经济数据和现象却被忽略:农业收入占国民总收入比例为16%,到二十年代末,农民大量破产,收入大幅度减少,约占美国人均收入的三分之一,贫富差距大幅拉开。社会失业率不断增加,最高时达到25%。在经济繁荣的背后,却有60%的家庭处于温饱线上。 美国执行的是纯粹的市场经济模式,美国领导人清一色是自由主义经济学信徒,笃信看不见手的作用,谁能想到空前繁荣背后的危机。一旦时机来临,曾托起美国繁荣的手也会把变得虚胖的山姆大叔扔进深渊。 位于纽约最繁华第五大道与二十三街交汇处的 “熨斗楼”,一直是纽约最漂亮的摩天大楼,傅勒大厦,一九零二年由芝加哥建筑师彭汉设计建造,完工时是当时世界上最高的大楼。该楼外形呈三角形,形似熨斗,因而赢得 “熨斗楼”的美名。 外形奇特的 “熨斗楼”在二十三街引发的强风效应叹为观止。自建成以来成群结队的无聊男士跑到街角处等待女人裙子被风扬起的景观,导致警察不得不出面驱散。当然 “观景”的远不止无聊男士,绅士也参与其中。一九零八年七月十五日美国著名作家约翰斯隆在他的日记中描写道:多美妙的一天,熨斗楼的狂风吹起了女士们美丽的裙裾,纽约的美人可真不赖,我愿意在此花上几小时欣赏她们。 时至午夜,空荡荡的熨斗楼下已经没有了无聊男士,位于十五楼的杰克.威利斯投资公司经理室内灯火通明。杰克.威利斯仔细审阅报表,威利斯公司是华尔街数百家证券代理投资公司之中的一家,杰克.威利斯是典型的英国人,也是纽约众多投资代理人中相当成功的一位。 “471.46点!”盯着今天收盘数据,杰克.威利斯眉头紧皱。五年前来到美国时,《纽约时报》工业指数只有109.24点,五年增加四倍有余,暴涨却建立在泡沫上,金融投机起到决定性作用。 美国股市过热,与现实经济状况完全脱节。今年,美联储对股票价格高涨感到忧虑,宣布将紧缩利率以抑制股价暴涨。但美国国民商业银行总裁查尔斯.米切尔从自身利益考虑,向股市增加资金投入,以避免下跌。股票经纪商和银行家仍在极力鼓动人们加入投机。从今年夏天起大量中小投资者争相涌入股市,股票价格增长超过以往任何年份,股票价格被严重高估。 “九月二十六日,为制止黄金外流和保护英镑在国际汇兑中的地位,英格兰银行将贴现率和银行利率提高6.5%。三十日伦敦又从纽约撤资数亿美元,从而诱发美国股市下跌。” “是时候收手了!”杰克.威利斯盯着资料自言自语。伦敦金融机构撤资就是警钟和信号,距离股票崩盘咫尺之距,市场上再发生任何异动,都可能导致股市彻底崩盘。 过去五年自己利用局里提供的股市分析报告,以多家投资代理公司的名义,操作数以十万计的散户,在美国股市获得天文数字的回报,现在是时候收手了。 “他们还在等什么?”想到至今没接到指示,杰克感到焦虑。公司掌握五百万股股票,在没接到指示前,绝不能抛出,那怕现在股市崩盘,没有指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杰克,之所以选择你,除了你的投资天赋外,更重要的是你对国家的忠诚。正因如此,局里将这项关系到国家战略安全的任务交予你,希望你不会辜负国家的信任。”六年前接受任务时长官的叮咛再一次浮现在杰克脑海中,忠诚!或许是自己唯一值得自傲之处,自己从未辜负过国家的信任。 “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就是犯罪!”焦躁不安的杰克喃喃自语。536.75万股!价值数亿美元股票,如果坐视股市崩盘,后果是毁灭性的,国家将巨款交到自己手中,如果因为失误……杰克心中做出决定,无论是否有上级指示,明天,必须要抛出全部股票!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之前,尽可能避免损失。 走出大厦十几步,杰克意外的看到铸铁邮箱上用粉笔划了一个十字架,只瞥一眼,杰克就朝不远处公用电话亭走去,在拉开电话亭门的瞬间, “铃!”公共电话突然响起来,杰克面无表情的拿起电话,数秒钟后将电话再次挂上,便径直离开电话亭,朝不远处秘密酒吧走去。 纽约的夜是迷醉的、充满诱惑的,尽管时至午夜,但在秘密的地下酒吧内,依然有很多绅士、淑女们享用遭到禁止的酒水,醉态的男女在爵士乐的节奏中扭动身体。杰克喜欢夜色中闪烁的快乐、赌博带来的刺激和狂热、新鲜的消遣活动所带给他的短暂兴奋,不过今天杰克并没有接受邀请坐到牌桌前,而是坐在吧台上,打量扭动身体的女人。 相比赌博,杰克更喜欢在这里消磨时光的漂亮女人。相比清涩的年青处女,他喜欢具有诱惑魅力的妇女,她们也能把晚礼服的华彩衬托出来。他喜欢成熟少妇坚挺的乳房、长长的脖子、修长的双腿、平坦的腹部,高高低低曲线分明。 这时一个略带醉意的声音传到杰克耳中, “嗨!亲爱的?就你一个人吗?”女人的声音显得懒散,但却带着撩人的诱惑。杰克扭头打量了一下坐到身边的女人,漂亮的金发下,是一张美丽而精致的瓜子脸,光滑的脸庞带着孩子和妇女的特点,一双碧蓝色的眼睛显得迷离,红唇微张,似乎在等待亲吻。晚礼服难掩胸前波涛汹涌的乳房,纤细的腰身,修长的双腿,纤巧的手指轻捏高脚杯。 “两杯威士忌,不加冰” “铃、铃”闹钟铃声乍响,平躺在床上的杰克.威利斯猛然醒过来,空气中仍然带着蜜丝弗陀香水的残香,这是昨晚尤物残留的香水味。杰克习惯性朝床边看了一眼,桌上两张二十美元钞票已经从床头消失,金发尤物离开房间。杰克从床上坐起,稍加洗漱,便悄悄走过地毯,在窗户前站住,左手端一杯咖啡,打一个哈欠。 双手扶着窗台,看着窗外纽约,这座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丝毫没有城市的喧嚣。每当黎明眺望城市的时候,杰克总会产生错觉,似乎眼前曼哈顿岛上耸立的高楼大厦都变成独特的成功纪念碑,标志人们的成功和人类的伟大。 “我的城市!”喝了一口咖啡,望着城市,杰克心中念叨, “我的!”钢筋混凝土透出强大、骄傲和财富,杰克感觉要融化到城市之中,成为城市的一部分。 “今天一切都将消失!”杰克嘴角扬起一丝笑容,执着中带着残酷。 “早上好!杰克先生!”胖乎乎的电梯操作员扶着帽檐行礼后,右手按上十五楼按纽。 “早上好!”提着公文包的杰克和往常一样随意打了个招呼,电梯缓缓上升,电梯内只有杰克和电梯操作员两个人。 “费尔南多!你买股票了吗?”杰克问身边的中年男人, “当然,现在谁不买股票呢?只可惜我没找到更好的投资公司,或许……杰克先生…” 电梯操作员期待的看着这个华尔街有名的代理人,他曾经给自己一个建议,让自己挣到几百美元,若能让他的公司代替投资。 “卖掉!就现在!相信我,费尔南多,为了你的四个孩子!”杰克笑着打断费尔南多的话,不容一丝质疑。 “卖掉?可是……杰克先生?”费尔南多不解的看着杰克,自己投资翻了数倍,为什么要放手。 “哒!”伴随一声轻响,电梯门开了,十五楼是杰克.威利斯投资公司。 “相信我,没错!”踏入走廊,杰克回头冲费尔南多灿烂的微笑。 踏入杰克.威利斯投资公司,杰克看到雇员一如既往准备工作,一旁十余台电传机已经准备就绪,电传机旁小姐们看到杰克.威利斯进入公司后,纷纷抛媚眼或娇笑,杰克.威利斯永远是大楼里最富有的金龟婿。 从老板手中接过西装挂在衣架上,露丝便打开记事本,准备记下老板的吩咐。 “老板,证交所五分钟后开盘,我们……”杰克轻浮的勾起露丝精致的下巴,盯着露丝蓝宝石般的眼睛, “亲爱的露丝,我们今天所做的工作不同往日!”话音一落,兴奋的杰克轻轻用姆指在露丝迷人的红唇上轻轻一拭,天知道,自己喜欢这个女人。 “哒……”就在这时办公室外的电传机响起来,那是华尔街开盘的信号,小姐们立即开始工作,扯着纸带记开盘价,并将其传给老板,公司的年青经济人立即忙活起来。老板的办公室磨砂玻璃门被打开,老板走出来,身后跟着满面羞红的露丝。 “啪、啪!”清脆的掌声在办公室内响起来,听到老板的掌声所有人都站起来,注视年青的老板。在华尔街杰克.威利斯有股市神童之称,同样是他们的偶像。 环视几十名雇员,杰克嘴角露出笑容, “先生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放出手中全部股票。先生们,同时我们要……” “啊!”所有人难以置信的对视,为什么?接下来老板的话让他们意识到什么,所有人脸上露出难掩的兴奋。杰克抱着双臂欣赏雇员的兴奋, “先生们!现在开始工作吧!” 一九三零年十月二十一日,华尔街十一号纽约证券交易所内,在半小时前刚刚享受到旅游者们夹道欢迎、向他们鼓掌致意的经纪人,轻松的聊天。至少开盘钟声敲响十分钟内,是相对轻松的,股票价格持续高涨,不需要担心股价下跌,闲聊的话题就是,股票还能上涨多少? 就在所有人轻松而惬意时,电话铃响起来,瞬息间所有经济人的电话都响起来,经济人们一愣,纷纷拿起电话。一名年青的助理经济人下意识抬头看了一下时间,十月二十一日九时三十五分。同一时间内十六个交易亭,近三百个交易柜台经济人同时接到代理投资公司的电话,指示非常简单,抛出股票!一场风暴突然降临,像阿尔卑斯山的雪崩,纽约证券交易所开盘第一时间,遭到前所未有的大笔抛售。 交易所从悠然转变为紧张,经济人挥舞手臂和纸片大声吼叫,抛售股票。精明的经济人留意到变化后,悄悄加入其中。十月二十一日当天抛售量高达六百万股,突如其来的大规模抛售,引起惊惶和疯狂的抛售浪潮,如同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一发不可收拾。 十月二十三日,星期四,纽约证券交易所刚一开盘,对股市失去信心的人们疯狂的争相抛售,股市开盘一小时后陷入崩溃,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经纪人鬼哭狼嚎,撕扯衣领,手脚并用试图跟上抛售指令。这一天,股票成交量达到1289万股,股票价格下降之快,连场内自动行情收录机都赶不上.一天之内,超过三百亿市值蒸发殆尽,也就在这一天,有十一名证券投机老手相继自杀。 当天下午,摩根财团联合其他银行业巨头,拿出2.4亿美元联合基金护盘,以高于市场的价格购买股票。之后几天,股票行情逐渐稳定,美国财政部和经济学家、银行家和大城市报纸纷纷向公众保证,股票价格下跌问题不大,应拿出更多的钱用于投资,促进国家经济。 十月二十五日,胡佛总统发表文告: “美国基本企业,即商品生产与分配,立足于健全和繁荣基础之上。”力图刺激新一轮投资。十月二十七日,也就是胡佛发表文告的第三天,美国纽约股市刚一开盘再次惨跌。十月二十八日星期二,美国股市又一次出现大幅度崩盘。这一天,股市自动报价机源源不断打出所有交易报价纸带,长达一点五万英里,直到闭市后四小时才结束。 一切都意味着股市完全没有了挽救的可能。第二天《纽约时报》将其称为 “黑色星期二”。据《纽约时报》统计,纽约股市五十种股票平均价格下跌四十个百分点。之后一周之内,美国人在证券交易所内失去的财富竟达一百亿美元。 “呜哇!呜哇!”夜色中,传来急促的消防车警报鸣叫,一个涮盘子的妇人走到窗户边朝外望去。街道上几辆红色消防车从不同方向汇聚到第五大街。 “哪里起火了?”她好奇地看着街外,另一辆消防车沿大街轰鸣而过,驶进第五大街拐角。 “肯定是一场大火,至少有六辆消防车出动,大火肯定就在附近,是第五大街吗?或许是那个该死的经济人放火烧了他和他的家人。”正在看报纸的男人站起身,神情颓废的咒骂。该死的经济人害得自己损失了全部财产,或许再过几天银行就会来没收房子,自己在股市中损失了全部,而且还欠下巨额债务。 橘色的火焰吞噬了公寓九楼,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云霄。在消防队员拖着皮管上楼时,街道上挤满围观的居民,不时有居民在消防队员的救助下冲出楼道,人们惊恐的看着燃烧的楼房。街道上的烟味越来越重、越来越刺鼻、越来越强、越来越呛人,人们的眼睛被刺激的无法睁开。 “杰克!”从车上下来的露丝惊恐的看着冒出滚滚浓烟的大楼,感觉难以置信。哪是杰克的家,杰克怎么样了?他不会像其它人一样自杀的,他在股市中没亏一分钱,甚至还赚得盆满钵满。是谋杀,对一定是谋杀,突然间,一个念头在露丝心中冒出来,露丝的俏脸瞬间变得血色全无。 “是谁杀了杰克?” “请问,是露丝小姐吗?”一个声音在露丝耳边响起。 夜色中的霍波肯港十三号码头,五色旗在六层办公大楼上飘扬。十三号码头是共和六年二月,中华远洋航运公司从德国北港公司买下的专属码头,亦是中华远洋航运公司在北美唯一一座专属码头。码头上一艘万吨级自由轮在波浪中轻轻摇晃,舷边一个身穿短大衣的白人青年来回度步,不时朝码头大门望去,满眼焦切。 “你确定要带她一起走?”叼烟斗的中年男人再一次向年青人求证, “是的!”年青人毫不犹豫,带她一起走是自己向上面要求的,出人意料,上面爽快的答应下来。一辆雪佛兰轿车驶入码头,中年男人摇头顺着弦梯走下去。美国总统要求参议院银行和货币委员会对卖空行为进行调查,导致股灾的杰克必须尽快离开美国。“爱情!祝你们一路顺风!”“谢谢!”年青人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女孩,脸上露出笑容。 第七十四章 危机的根源! “始于10月21日黑色星期二的美国股市持续下跌。疯狂的势头直到这一年的11月份才勉强稳住,这轮空前绝后的熊市算是耗尽了气数,此前数年中辛辛苦苦积累的所有收益都付之东流。当然,当时的美国人民万万没有想到,美国乃至世界历史上最惨重的经济灾难正在慢慢袭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还沉浸在发财的美梦中,而这个梦由来已久。 1930年5月,华尔街以及数百万股票客户对形势的认识与经济的实际状况严重脱节,人们整天做着发财的美梦。交易所挤满了关注股票价格走势的人,甚至那些平时理智、有知识的人也卷入了这场疯狂的活动当中。如当时著名的经济学家、耶鲁大学经济学教授欧文.费雪就认为:“股票的价格已经达到一个似乎永不会落的高度。”财政部长安德鲁.W.梅隆也于10月初向公众保证:“现在没有担心的理由,这一繁荣将继续下去。” 然而突如其来的危机就像一颗重磅炸弹一样,把美国人震懵了,也把世界震懵了。全世界快速发展的经济快车戛然而止,整个世界陷入恐慌与无助之中,这次危机之惨重,以至于大西洋两岸的人们不约而同—用这样一个词来形容---恐惧。” “股票又跌了!停板了!”有人站在街道上近乎绝望的嘶吼着,路边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向这边探一下,向那边挤一步,乱烘烘地问道:“是那一类股票?”“今天又跌停了几支?”“狗日的,怎么又跌了!”“今天又跌了45点!”“跌吧!跌吧!跌个到底!大不了朝黄埔江一跳得了!”一些哭丧着脸的投机失败者们在餐馆里大声咒骂着。自打从11月起,股市就没见好转,如果不是还有几百支国投类工业类在那苦苦支撑着,或许股市早已经崩盘了。 “哎!股票啊!股票!咋就没几个人吸起教训呢?当年哈大亨还有那帮犹太人多富,都在股市里头赔个干净……”餐馆里的旁观者摇头叹息着,他们的脸上同样带着愁容,多少总有很多散户投身股市。“投机的热狂哟!投机的热狂哟……”“一天65家企业摘牌,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随他们造谣去吧,荒年传乱话,天塌下来压大家,总商业协会肯定会议出办法出来的,总不能大家一齐倒了不是!”“那些大公司都自顾不暇了,那还有闲心管那些小公司,好日子这下子算是到头了!” 人们彷徨的轻叹着,仿佛间清末的橡胶股票案、十一年停战股灾似乎再次出现,只不谁也不知道这次股灾会持续多长时间,造成的损失会有多大。 “……中国的经济是良好的,我们有世界上最庞大的市场,国家的工业发展计划未受到任何影响,四四计划仍将正常进行,政府将在未来四年内追100亿元投资用于基础建设,形势很快就会朝好的一方面发展……” 在广播中传来国务总理杨永泰的新年致词时,上海的雪越下越大,似乎征示这将是一个的寒冬,街道已经被雪染成白色,偶尔可有一两个路人走过,在某一家店门前抖抖身上的积雪。然后在某一家商面门上贴上封条,多少年来,似乎中国还没有过这么冷落凄凉的年关。 相比于上海的雪,西北市的雪无疑下的更大,冬天更显得清冷,街道两侧的依然坚持着的店铺大都打着“降价处理”、“甩掉”之类的字样,但生意依然显得很是冷清,路边的停车道上的汽车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积雪,尽管汽车早就成为了很多人的一部分,但在这个时候大家更愿意选择价格便宜地铁、公交车,汽车反而成为了摆设。相比于外国人,当经济危机显现雏形时,在那些经济专家的警告下,中国人便敏感的收紧的钱包,尽可能的节省开支,以应对未来的经济危机。 “咔滋、咔滋……”满是积雪的街道上,男人提着两箱行李,身旁的妇女抱着孩子,两人一言不发的走着,妇女的脸上挂着些许泪痕,七、八岁的小男孩背着书包、提着行李跟在面色青冷的两人身后。看着人行道中间那个通往地下的入口。男人的脸上带着些许无奈。 “走了一圈,还是又回来了!”面带无奈之色的男人轻声喃喃着,自己曾经在这里住了三年,好不容易用贷款买了房子,走了出去,原本以为……结果,谁想走了一圈还是又走了回来。“哎!”妇女轻叹口气,跟着男人走了进去。“就剩下一个房间!咱们轮流睡吧!”男人拿着手中的挂着牌子的钥匙对身边的妇女说道。 “嗯!”妇女依然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跟在男人身后,看着眼前曾经非常遥远的中途之家。位于地下室的中途之家热闹非凡,里面挤满了男人、女人,所有人的脸上大都带着愁容,地下室内不时响着孩童的喧嚷声,相比于大人的愁容或许,这些天真的孩子反而更轻松一些,此时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父亲已经失业。 国务院总理办公室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即便是不吸烟的杨永泰此时吸起了香烟,似乎香烟可以解除一切烦恼,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杨永泰不介意吸上几百根香烟。现在大选年快到了!原本竞选委员会已经计划了一切,过去几年的努力已经向国人证明自己完全有能力领导这个国家,但是……一场从大洋彼岸袭来的金融危机毁灭了一切,现在竟然只不过是刚显现征兆,但谁能预料在未来一年中会不会持续恶化。 “……短短半年内,全国超过四千六百家中小企业宣布破产关闭,超过53万工人失业。六十三家中小型地方银行因贷款无法回收面临倒闭危机,目前各地大中小银行均出现不同程度的挤兑风波……随着大量失业人群的出现,国内经济形势会进一步恶化,去年12月份国内经济增长率仅为6.5%。根据目前的统计结果,今年六月以后很有可能破天荒的出现负增长……如果政府不制定进一步经济刺激计划,今年国内经济将呈现出大规模衰退态势。” 作为农商部次长的宋子文在说话时语气显得颇为无奈,美国的经济衰退在各国引起的连锁反应超乎人们的意料,尤其是在中国,美国是中国的最大的贸易出口国,发生在美国的经济危机导致美国人购买力下降,南方大量以出口业务为主的工厂陷入停产、半停产的境地,直接导致大量企业破产或大规模裁员,无论是破产或是裁员恶化了国内的经济。但最为重要的却是这些企业的倒闭令社会对经济危机的恐惧感更强,一种自上而下的恐惧正在国内漫延,恐惧感有时候可以拖垮一切。 “根据劳工部的统计,各地银行因为失业人群无法按月支付还款,已经没收了0.7万套住房,随着形式的恶化,银行在未来一年中,将不得不没收超过70万处房产,银行方面希望政府出台相关保障政策,以缓解银行压力,财政部拟提供一笔担保,以避免发生这一情况。” “……各财团进行的相关统计,为了维持企业的生存,他们将不得不在今年裁员100至200万人。即便是政府提供贷款,他们也只能选择裁员以确保企业的生存。如果到明年还不能扭转局面,到时恐怕只能进一步裁员……截止到上周,各地失业统计人数是171.5731万人,每月政府发放的失业救济金、食品补助券的总额已经高达近6000万元……” 一个个声音不断的在杨永泰耳边响起,此时的杨永泰只觉得似乎有些目睹,自己曾信誓旦旦的向国民保证,中国人的好日子到了,可是现在……一场经济危机把一切都打断了。“总理……总理……”留意到总理有些失神,穆藕初轻声喊了数声。“啊……那个!当初十一年停战危机咱们是怎么应对的?”回过神来的杨永泰看着眼前的众人。 “是加大基础投资、扩大内需、创造新工业机会!那么现在我们还可以修什么铁路?水电站?码头?公路?尽快统计出来吧!必须要在经济形势进一步恶化之前,挽回这一切!挽回国民对政府的信任!” 在两辆4系商务车的护送下,一辆悬挂着国旗的新款100型高级轿车驶出了国务院地下停车场,坐车内的杨永泰望着车外有些冷清的实业大道,表情显得有些呆滞,为什么会这样?“总理,我们去那?”一旁的秘书轻声问道失神的总理。“去安固里淖农场吧!”杨永泰对秘书吩咐了一句,然后闭上了眼睛。 尽管不愿意去打扰他,但不打扰也已经打扰过去,政府不过拿了几亿借给财团救市,可他先后已经拿了近两亿去救市,他在给自己争取时间,结果自己却辜负了他的信任。现在自己需要他的建议。 夹杂在狂风中的鹅毛大雪肆虐着安固里草原,通往安固里农场的柏油路两侧的桦树林减弱了些许草原上的狂风,路旁停着一辆落着厚厚积雪的轿车。拉开车门的年青人被冷风一吹浑身打着一个冷战,浑身颤抖着冲到路边的树林中方便一下,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的防滑链声响,让年青人心头一紧,连忙提起裤子朝车里走去,在这地方随地大小便,旁人知道了肯定能骂死自己。 “那是……”隔着风雪看清驶来的车队,有些迷惑的年青人猛然间反应了过来,连忙从车里拿出相机,不停的冲着车队拍照,尤其是中间的那辆车首悬有国旗的100轿车,更多连拍数张照片。“太棒了!到底还是来了!明天股市保准大涨!”拿着相机的年青人有些兴奋拍了一下车身。 报道财经消息的电台广播中传来的女声显得很温和:“美联社最新消息:美国目前已经陷入一场前所未的经济危机之中,在纽约证券交易所内持续本周的跌势,股价下泻百分之四十七点九……上海股票证券交易所继续走底,股份下跌百分之二十六点五……” 听了这段报告,坐在沙发上的司马整个人弹起来,坐得挺直,又跌了!而且跌幅之大超出了自己的想象,美国一直是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最重的商品出口国,对美国的经济危机反应最为迅速的就是中国。司马这个本能反射的快速动作,叫一旁正逗着儿子的杨琳微吓一跳,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他或许放下的手中的权力,但是却一直未能放下这个国家。 现在的经济危机,已经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最近几个月他总是不断的和那些专家学者们讨论着经济问题,但很多报社都要求采访他时,却都被他拒绝了。“刘姐,给先生倒杯热茶!” 杨琳冲不远的仆人吩咐一句,一扭头就看到自己的男人又点着一根烟。“少吸点烟好吗?”杨琳指着一旁正在摆弄着积木的儿子,但更重要的是为了他的身体。尽管他不过只有四十二岁,但最近七八年他看起来明显比同龄人老很多。司马轻叹一声把烟拧灭在烟灰缸内。“我知道!” “先生,茶!小心点,水是刚开的,很烫。”接过茶杯的司马没有理会仆人的话,咕噜咕噜地就把一杯滚热的茶灌下肚去。茶的确很烫,但的这会那还有考虑这么多,大量工厂破产、倒闭、数百万人失业导致的不仅仅是工业的衰退,甚至有可能导致这个国家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 “前些天我在报纸上看到,有人在指责畅卿他们反应迟钝,至今仍然未能拿出具体的应该方案,好像党内对他也有一些看法。”杨琳搜索枯肠,才想到这么一句话来,同时似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神情严肃的男人,他终究还是放不下,让大姐的基金会去向申请失业救济的家庭寄棉衣和年货一般,现在大姐和那些夫人成天忙着这些事,每天需要寄出数万个包裹。 “我知道,畅卿他们反应是慢了点,政府先后拿出了几亿去救世,可救来救去,那些钱都打水漂了,国内有人不满是正常的,本来钱可以花在更有价值的地方,而现在这么多人失业,那么多工厂破产,老百姓能满意起来吗?那些议员们损失了多少?大家都不满意,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难。” 即便是心中同样有些不满,但司马仍然未表露出来这种不满,为了表示自己的支持,自己甚至于还拿出一部分从纽约股市获得的资金用于救市,自己尽一切可能给他争取时间,结果到现在他还是拿不出具体的方案出来。 “最近一些报纸上拿这一次经济危机和十一年的经济危机相比!”“不一样的!”司马打断了杨琳的话,尽管不太喜欢自己的女人谈论这些,但有时随便谈谈到也无妨。 “那一次危机不过是停战后,外国军需订单的减少,随后的几个月,大量的军人退伍,反而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更大的市场。这次的金融危机,把大多数美国人的钱袋都掏空了,他们那里还有钱买什么商品,很快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无法保证了,而且你也看到了,英国、法国、德国几乎整个世界现在都先后爆发了金融危机,这次经济危机的涉及国家之广、持续时间之长,将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这时徐敬之走进了客厅打断了司马和妻子间的谈话。“先生,国务总理杨先生来了,您是否见他!”站起身正准备朝书房去的司马临了还是必变了先前的念头。“请他到我的书房……不!我亲自去接他!”“看!那是……”“停车!” 几乎是看到走下台阶的那个身影的瞬间,杨永泰就连忙冲司机吩咐了一句,然后径直下车走了过去,特勤局的特工在看到那个身影时,手仍然忍不住想朝上抬。看到站在台阶下的先生,杨永泰只觉所有的回忆都涌至心头,这么多年了,先生唯一的改变恐怕就是越显得苍老,眉角深刻的皱纹、斑白的鬓角,40多岁的人,看起来越像50来岁的人,他从来没有放弃自己对这个国家义务。 “先生,这几年让您费心了!”杨永泰语带感激的说着,从美国经济危机对中国经济造成影响后,在自己面对党内外的指责,唯一从始至终支持自己的只有先生,这几年自己似乎从来也没有离开他的支持,自己一真按照他当初制定的那个大框架走着,而这一次却…… “畅卿,天气挺冷的,我刚才交代厨房今天晚上我们在这里吃火锅!咱们两很长时间没在一起吃过饭了!”远处的几名特勤局的特工望着朝屋里走去的两人,脸上大都带露出了笑容。“队长,这下可好了!什么事都没有了!”“是啊!先生出马,绝对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可不是……”这些年青的特工和很多人一样,总是对这座庄园的主人充满了信心,只要有他在,国家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先生,让您失望了!”说话时杨永泰面带着些许愧色,政府救市是职责所在,结果亏了几个亿,先生为了帮自己不惜用自己的钱去救市,给自己争取时间,结果自己却……靠坐在沙发上的司马轻叹一口气,抬头看着眼前的杨永泰。 原本政府投资的四亿六千万,能干更多的事情,拿那些钱修铁路能修4000公里!直接创造的工作岗位超过七千万!间接创造的工作岗位更是达到数倍,4000公里铁路需要80万吨钢、几十万吨水泥,能进一步增强交通,可……救市一方面是市场的需要,而另一方面却是财团的压力,杨永泰选择的屈服于财团的压力。 “畅卿,谈不上什么失望不失望!即便是换做我,现在恐怕也是应对乏术,你现在做的已经很不错了,股市虽然仍然在下跌,但是与基建相关的股票仍然保持稳定,下一步只需要加大基建投资,尽可能的提高国内就业率,现在的失业率不到2.5%,基本上还算稳定,但是出于对经济危机的担心,所有数据与负面都被人为的放大了!” “先生,您知道的,最严峻的考验是今后!而不是现在。现在很多家庭为了避免的经济危机,选择收紧钱包。结果现在市场规模的急剧缩小,厂商、工人面临严峻的生存问题。国内零售业营业¨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额每天都在下降,很多工厂的开工率已经开大幅降底,一些工厂已经开始裁员或正准备裁员,这无疑又将会进一步恶化目前的形式。”杨永泰说出了目前问题的关键,相对独立的中国经济所受的涉及并不大,直接产生威胁的恰恰是国民的心理恐慌。 “哎!国人的忧患意识浓啊!”司马颇为无奈的说道,尽管自己一直在尝试着改变国人的消费习惯、生活方式,但面对经济风波的时候,国人的本能反应就是收紧钱袋!结果这一行为又恶化了目前的经济。如果说司马是无奈的话,而杨永泰就显得有些焦虑不安。 “先生,根据专家们的分析,局势会越来越恶化,随着企业的开工不足,收入的减少和失业,很快会将国民经济带入不断下滑的轨道。白领纷纷被降薪,蓝领则在自己的工资袋中发现了解雇通知。到那时,大规模失业只是早晚的事情!暂时政府可以要求企业维持薪金水平,但是那些企业和员工为了自保,就会主动或被动接受降薪。” 如果说什么是唯一值得庆幸的,恐怕就是政府对银行介入金融投机行为的监管,使得银行在此金融危机中遭受的损失较轻,而且大银行握有中国85%的国民储蓄,使得大银行不至于像小银行一般无法承受风浪,因此确保了国民储蓄不至像美国人一般因银行倒闭而消耗一空。 “国民购买力是关键,如果国民购买力下降,必将导致中国经济的严重衰败!而确保国民购买力的前提就是收入的稳定,大量的失业人群涌现,会直接导致稳定的劳资市场的崩溃,如果劳资市场崩溃,那么我们做什么都晚了!”站起身来的司马看着窗外的雪花,抱着双臂表述着自己的看法。 “从现在来看美国、德国是经济危机的发源地,纽约股市跌暴后,美国经济陷入危机后,美国立即大量抽回对德国的投资,德国经济跟着全面崩溃。英国在德国也有大量投资,英国证券市场应声倒地,英国经济陷入危机。法国经济的独立性相对高一些,但也摆脱不了对国际市场的依赖,而且此前法国经济本身的也早已出现投资过热,今年法国必定将会陷入危机。 至于中国现在的反应除去南方部分工厂的倒闭之外,与其说是市场反应,到不如说是心理反应。中国的投资或许过热,但相对于中国市场来说,我们的投资仍然保持在理性的范围内,当然过去几年我们的股市确实存在投机现象。相比于各国,我们有世界上最大的市场、而且经济相对保持高度独立性,如果你问我有什么建议,我个人的建议是增加就业率,尽一切可能增加就业率,只要劳资市场不崩溃,国民放松危机感后,国内经济就会发生根本好感。” 看着站在窗边的先生,杨永泰的神色依然显得有些犹豫,“先生,现在政府追加15亿元公共事业投资提案刚一通过,各财团便纷纷希望获得政府定单,现在……我们是左右为难!”说到这杨永泰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现在财团左右政治在中国已经无法改变,尽管中国有反垄断法案,但是却拿那些财团根本就是无可奈何。 中国的财团不是一家、一姓的财团,而是一个以地方总商业协会为基础的利益团体。这些财团都试图从中获得较大份额从而为本地企业谋利,过去是按地方倾斜的方式照顾各大财团的利益,但这一次却不同,因为追加基建投资大都用于基建薄弱地区。 听杨永泰提到财团,司马的神情变得极不自然,尽管西北公司已经经过多次拆分,但是众所周知,分家后的西北公司影响力不仅未减弱,反而得到进一点加强,拆分令公司得已控制了西北总商业协会。 “哎!尽量协调各方的利益吧!实在不行,一些工程大家组成联合公司可以一起做!”除了这自己又能说些什么呢?财团左右政治在中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现在这个问题是积重难返,即便是自己也不可能改变这一切。 第七十五章 实业家们的选择! “industralist:在中国企业家有一个特殊的称谓:实业家。尽管在一定程度上实业家可以理解为是企业家。但两者之间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与企业家是企业剩余的索取者不同的是。实业家更多的是企业剩余价值的回馈者。 实业家比企业家更有社会责任感,通常这个词用于中国遭受列强凌辱的时期,那些以实业救国为宗旨的商人、企业家。实业家是中国人对这些企业家的尊称,获得这种称谓并非以金钱为衡量单位。要获得此称号:一是必须创造巨大财富,在管理上具有先进性及创造性。二是负有巨大社会责任感,对社会进步起巨大推力。爱国、热心公益、乐施好善是这一类企业家的共性。”大不列颠百科全书1929年第十四版 共和20年5月的中国,尽管是春天,但却没有多少人能感觉到春意盎然之意,反倒倍觉冬寒,超过400万人失业,各个大中城市的中途之家住满了失业者和他们的家人,甚至在地铁站、体育场、公园等一些公共场所同样出现了流浪人群的棚居,不是一百、两百,而是数以千计的失业人群。 政府以及公益机构创办职业介绍所外,几乎永远都排满了长队,甚至于在上海、广东数百个人竞争一个职位,几乎是第一次中国各个工业城市出现前所未有的“就业紧张”,那个“用工荒”的时代随着国内经济形势的恶化,已经成为了很多人的记忆。所有人都在焦切的等待着工作、寻找着工作。尽管政府早在共和20年就同时推出数十个大型工程,但相比于较庞大的失业人群,仍显杯水车薪之态。政府扩大的就业机会远无法追平失业率。 意外总是会发生,5月民间测验中,复兴党在执政12年后,第一次满意度低于50%,显然国民对复兴党内阁应对经济危机表现非常不满,或许他们将会用手中的选票来决定一切。“也许应该换个人试试!”一些人如此想着,而共和党、国民党、革命党的宣传机构更是倾巢出动,为即将展开的国会大选作宣传工作,他们承诺着一切美好的承诺,所有的核心仅只有一点……就业!即便是最乐观的观察家都认为,或许共和21年将成为复兴党的第一次滑铁卢。 国内外的观察家们瞪大着眼睛静静的观察着中国局势的变化,一些居心叵测的国家甚至暗讨着或许复兴党竞选失败后,没准中国会爆发内战,当然最好内战并没有彻底毁灭中国,但是至少内战可以让中国成为各国的倾销市场。 西北市实业大道1915号高达332米的西北实业大厦,这座建于共和19年4月15日,仅仅只用了503天便建成的摩天大楼,刚一建成即成为亚洲第一、世界第二的摩天大楼,这座带有现代东方建筑色彩的摩天大楼从建成起,他一方面象征着的中国的工商业文化,而在另一方面也是西北、甚至于全中国的永远的地标。当它尚沿停留在计划方案上时,大厦几乎每一层都接到了各公司的预定,毕竟无论是他的位置或是高度都象征着财富与地位,各公司对入住大厦可谓是趋之若鹜。 今天的实业大厦的大厅挤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甚至全世界的记者,拥挤在大厅内的记者们三五成群的彼此交谈着,他们在说话时不时会将视线投向其中的一部电梯,这是大厦74部电梯中最不起眼的一处。电梯的门旁站着几名身着保安制服的保安,他们阻止任何人尝试接近这部电梯。 尽管从使至终未看到有人进入,但电梯的信号灯光从上午不到八点起就一些闪烁着,显然那些人都是通过地下停车场进入电梯,那部电梯只通往大厦的88楼,整个楼层都属于一家在农商部注册的非赢利机构---西北总商业协会,中国最大财团西北财团的总部。 今天在88楼聚集着来自全中国的大亨们,几乎每一个有资格进入那部电梯的都身家数千万,掌控着数十家、数家大中型企业的实业大亨,那些人几乎控制着中国60以上企业,上千万人直接为他们工作。 在这个特殊的时期,这些大亨们齐聚于此,别说是喜欢大新闻记者,恐怕就是各国政府也会把视线对准这里,几乎全中国,不!也许是整个世界,此时都在看着这里,甚至于中国的股市此时亦陷入停顿,鲜有的未有一股成交纪录,似乎这里将会左右一切。 “若是现在有人炸了这里,中国的经济可就完蛋了!”一进入西北总商业协会大会场,陆伯鸿心头就忍不住一跳,这些人无一不是实业界的钜子,自己的身家和他们中的很多人相比,根本就是毛毛雨。“熙顺,这可是咱们中国实业界百年难得的一次盛会啊!”虞洽卿的嘴边说笑着,脸上带着些许不定之色,天知道参加这次会议代表着什么。 作为上海商业协会董事会轮执主席,虞洽卿现在恨不得把这个商业协会主席的位子扔给其它人,天知道到时候他会提出什么要求或请求来,其它人可以躲、可以沉默不言,但是自己这个商业协会主席,上海总商业协会可是代表着华东财团,自己能躲吗? 现在一方面接到邀请书的人,代表着他在国内实业界的地位,而在另一方面,这次会议到底谈什么,所有人的心里都没有底,当然少不了的更多的人却是在担心,担心着将会面对的现实。 “少爷,你看他们!”说话时将目光一群人,相比于这里的很多人,那些人显得相对年青一些,很多人只有四十多岁,他们热情的招呼着来自各地的大亨们,神情中带着些许自得,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种骄色。 张学良把目光投向那些相对年青的人群,那些人张学良并不陌生,他们大都是西北商业协会的董事。他们中的很多人过去在商界名不见经传,甚至于有一些人,在十几年前,尚是身无常物,但是却大都抓住了一个机会,利用公司时代难以计数的机会,一跃成为巨富。看着那些人,张学良的脑海中浮现起国内报纸对西北财团的形容。 “或许有一天,某一个财团可能会超过西北财团,但是有些东西是除西北财团外其它财团永远不可能拥有的,和财团的创造者一样,西北财团用自身的牺牲缔造了这个国家,这种为国无私精神是任何财团无法比拟的!这个公司历来都是站在伦理道德、理解信任和领导能力的最高峰,或许正是因为如此,铸就西北财团居下始终居于中国经济领袖的地位。” “小姓于,于鸿玉!请多关照!”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一个年青人站在张学良面前双手奉着一张名片,对于很多人而言这是一个拓展商务的大好时机,尤其是这个时候。“于氏航空制造!”接过名片张学良惊诧不已的看了眼前面前的这个年青人,于氏航空制造在中国仅次于中华航空,若是论及民航机的研发制造上,于氏航空在中国更是第一位。 “张学良!张汉卿,东北三集团!”张学良连忙取出一张名片递给面前的这个年青人。“东北财团!呵呵!久仰大名张董,令尊之英名,更是令国人景仰!”接过名牌于鸿玉做出一副惊诧的模样,实际上对于那些真正的大亨级的人物,又有几个人会认不清他们,对于鸿玉而言,自己所要做的就是抓住这个机会相办法让这些大亨购买他们的私人飞机。 “于氏航空可是中国航空工业翘楚!没想到于总尽然如此年青!”两个年青人热络的客套着,尤其是于鸿玉更是曲意奉承,毕竟东北财团虽说规模尚无法与五大财团相比,但如果他们要进军通用航空业的话……公司将会获得一笔很大的订单。 “鸿玉,你是西北商业协会的董事,这次咱们的那位先生邀请大家来这,是不是……”张学良问道身边这个刚认识的朋友。“呵呵!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和你们一样,都只是接到的邀请信而已。”于鸿玉的眉间同样带着些许疑惑,为什么会开这个会?自己也想知道,于氏虽说不过是商业协会的列席董事,像这种大事按说应该能得到消息,可在接到邀请函之前,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风声。甚至就是西北商业协会执委会的执委们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这件事太古怪了! “无论如何,接到总好过没接到不是!”于鸿玉似是随意的笑说着,自从各公司先后收到邀请函后,在商界、舆论界就开始流传着一句话“如果未接到邀请函,无疑其公司根本无法挤身中国一流企业。”那封简单的邀请函搅得商界在长达两三周内可谓是不得安生,几乎所有的大公司的老板们都是忐忑不安的等着那封信,以至于一些企业收到那份邀请函后会举行酒会以示庆祝,更重要的是向外界宣称“看!我的公司可是一流的企业!这份邀请函就是明证!”。 “……”胡庶华看到穆杼斋在掌中写的那两个字后,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是不是湘……”胡庶华轻声问道身边的这位。穆杼斋面无表情的说了一个字,同时把目光投向远处,“猜!”很多时候一些事情总会流露出些许迹象,他在这个时候召集大家来这,显然是有所图,现在他最关心什么?恐怕也就是那件事了,多少这两年天自己还是从湘钥那里听说一些事情。 胡庶华轻叹一口气,脸上尽显为难之色。“如果是真的,难办啊!”这件事透着古怪,且不说大家到现在不知道先生召集大家来这里为的得什么,甚至于连同商业协会执委会都没有任何消息,这事未免也太古怪了点。难道…… 当外间大会议室里的人都在那里猜测不已的时候,司马则站商业协会给自己预留的办公室窗边,看着笼罩于阴霾之中的西北市,或许阴霾现在已经笼罩了整个国家。 “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司马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着,一直以来自己奉行的经济原则是国退民进,即便是国家投资的工业计划,一但收回投资就会廉价售于私人,尽一切可能弱化国家对经济的影响,国家垄断资本对国民经济而言百害而无一利。尽可能的避免政府对经济的干涉。而这一次,自己尽管不是以政府的名义干涉他们,但实际上差别又有多大呢? “先生,人已经到齐了!”打心眼里刘敬之并不愿意先生这么做,但……自己能劝得动他吗?回过身来的司马看着刘敬之,利害关系他和自己说了不下十遍,但自己还是一意孤行的要这么做。“我知道了,敬恒,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赌?”“先生,你是在拿你的声誉去赌!”刘敬之脸色带着些许忧色。“声誉?如果拿我个人的声誉能挽回一切,我还真愿意去赌!”说话时司马抬起脚朝外走着,这件事总是要做的。相比于杨永泰他们,自己做这件事反而更容易一些。 “啪、啪……”在司马走进会议室时,原本互相交谈的大亨们连忙站起身为拼命的鼓掌,这种掌声是发自内衣的,对于这些实业大亨而言,司马并不仅仅只是前总理或是西北公司最大的股东,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受益于他、受益于西北公司,他们多少都不会忘记。一直以来国内有实业界从来是司马最坚定的支持者,根本原因是利益!而不纯粹只是因为感恩戴德之感。 走进会议室的司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大家客套什么,而是径直朝着发言台走去。站到发言台上司马环视着眼前的这些大亨,在座的六百余名大亨是自己的办公室经心挑选的实业界大亨,他们的雇员占到中国就业人群的近三分之一,司马微抬起双手示意大家静下来。 “各位老板,对于过去的一年多时间,想来大家都有所体会,生意难做啊!今个华之把大家叫过来,没别的事,就是大家在一起说道说道!毕竟在坐的诸位都是商界领袖人物!”司马的语声一落,会议室内的众人在自得的同时,心里不禁嘀咕了起来,今天先生表现和过去不大一样,过去再怎么着他在进来时,也会先和大家伙客套一会,今天这是怎么了? “各位老板,今天华之恐怕有些失礼,但我提醒一下诸位,就在我说话的同时,指不定又有一家企业倒闭了!我们现在每天损失数千万!”双手扶着发言台,司马注意到这些人的表情变得极不自然,尽管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有那份自信,自己的企业可以撑过去,但是损失却是不可避免的。 “大家都知道,美国爆发的的金融危机把德国、英国、法国,还有咱们,都给拖下了水!几乎是一夜之间,好日子似乎到头了!看看我们,先是上千靠出口贸易的工厂倒闭、停产,接着大半年过去,国内商业越显萧条,五月份全国商品零售额还不到去年五月的70,更无法与19年相比,市场的萧条拖倒一家又一家工厂,失业的人越来越多,市场越来越萧条,我想问一下诸位,咱们怎么办!裁员!降薪!好像你们正准备这么做!而且已经有人这么做了,我只想问一句,裁员、降薪能不能解决问题?不能!”说到这司马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现在大家的工厂开工率不足,生产的商品卖不出去,但是为什么卖不出去?没人买!现在老百姓恨不得一块钱刻成十块钱去花,商品当然不好卖,为什么会这样,只是经济危机吗?不是!是信心危机!信心!现在大家只要一谈就是裁员、就是降薪,头上顶失业降薪的剑老百姓还敢花钱吗?他们不敢花钱,你的商品卖给谁!” “该来的总归要来了!”听到这胡庶华算是明白先生邀请大家共讨大计,是讨什么大计了,五个月前国务总理就请过国内各财团的执委到国务院,希望各企业尽可能的避免裁员、保持薪金水平,当时各财团吱吱呒呒没给任何答复,现在先生之所以出面,是想帮杨永泰和复兴党过这一关,毕竟今年是大选年。 “在坐的诸位大都是商界的前辈!失业率、薪金和消费之间的关系,想来不需要我多加解释。今天请大家来这,不为了帮复兴党挽回局面,而是为了我们这个国家,中国实业拼了20年,拼到今天这个局面容易吗?可现在随时可能因为我们的短视而毁于一旦!我下面要说的话,不是商量、不是恳请,而是要求,当然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理解为命令!”司马的尽管声音不大,但却透着不容质疑之味。 会议厅内的众人在听到司马这么说后,脸色变得极为复杂起来,到了这时候再不知道他要的什么,恐怕这里的所有人都白混了。 “未来十二个月不超过0.5的裁员比例,保持共和29年10月份的薪金水平,已经降下去的,再涨回去!十二个月,我只要十二个月的时间!大家能不能给我这个承诺!如果你们还相信我!还相信我司马华之!就给我十二个月的时间,十二个月内,我保证让市场恢复正常!”司马声音一落,整个会议厅内顿时陷入一片嘈杂之中,十二个月!所有人都倒呼了一口凉气,这……这也有点太强人所难了吧! “现在是上午九点十七分,我会在一个小时后回来,到时大家可以告诉我答案。”说罢,司马便直接下了的发言台,朝着会议室外走去全然不顾他人的诧异,在司马离开后,会议室的大门依然敞开着,似乎是告诉他们谁不愿意都可以任意离开。在司马刚一离开会议室,西北、华北、华东、华中、华南以及东北财团和各省总商业协会的执委们纷纷聚在一团商量着什么,而其它人也都在交头接耳的商量着,所有人都被先生的这一记闷棍打蒙了。 “难啊!”几乎所有人心中都冒出这两个字来,无论先生是在请求或是命令,甚或是向他们求助,于情于理大家都应该支持,但这种支持却是以牺牲自身利益为前提,裁员不超过0.5%,工资水平保持19年10月的水平,工资保持那个水平勉强还可以,裁员率甚至底于经济危机之前,现在工厂普遍开工不足的情况下,这……偶尔会有人把眼睛投向那扇敞开的双开木门,那扇双开门此时可谓是充满了诱惑,走出那道门不会有任何风险,只需要双腿一迈,至少可以省掉上百万…… 进入办公室后,司马便坐在沙发上双手扶着沙发扶手,一言不发的闭着眼睛。“噗通、噗通……”心跳尽管非常平稳,但掌心的汗心却明明白白的表露着自己的紧张,他们会答应吗?12个月!等于让他们每个人付出上百万的损失,他们会不会……徐敬之有些担忧的会议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先生,你觉得这样有用吗?他们会答应吗?”“或许吧!”闭着眼睛的司马吐出几个字来,之所以在稳定工资、停止裁员就是给国民以信心,那怕只是一时的,这样政府才有时间去做好一切准备。“敬恒,现在我唯一能抱的希望是……他们还是那群实业家!”实业家!这是自己现在唯一能祈祷的,祈祷他们没忘记他们投身商海的本意,谋利而不忘国! “但愿吧!”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那些大亨们愿意做出承诺,让自己承担这个牺牲吗?徐敬之不禁有些怀疑。站在国务院大厦顶楼的杨永泰一言不发的望着那座西北第一高楼,神情显得有些颓废,尽管前有政界、工业界、经济界的头面人物纷纷出面表示对经济的信心,后有国务院拿出的经济刺激方案,共和20财年基建投资额高达25亿元,这在中国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一次大手笔,但是仍然没能挽回国民的信心。 “他们会有可能接受先生的要求吗?”先生在商界的影响力杨永泰不会怀疑,38家公司企业中有除了西北公司外,有8家是西北公司拆分出的独立运营子公司,这9家公司不可能拒绝自己的老板,剩下的29家就有些难办了。 那些大公司之所以拒绝做出不裁员、不降薪的表示,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经济危机对于大企业而言,不仅不是危机,反而是一次机遇,截止到四月份,全中国38家最大的、经营最成功的公司平均利润率为13.7%,而西北公司的利润率则高达17.1%。 这次经济危机所造成的企业大量破产,正好为这些大公司及大财团以其雄厚的财力向更多的新领域挺进提供了极好的投资机会,与不裁员、不降薪带来的经济损失相比,他们恐怕更愿意投资新领域。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有可能做出这样的承诺吗?但愿他们会卖给先生一个面子吧! “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但是先生的面子总是要给的,但……”“……12个月不裁员、不降薪,是会有一定的经济损失,但是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是啊!在接受的范围之内,先生可以说12个月后,情况会好转,但是谁可以保证?是杨总理吗?”“……若是十一年那会,别说12个月,18个月的承诺,我都敢许出去,但是……”“说来说去,还是一个问题!”“可不是,这个问题才是关键啊!” 传入耳中的谈论声,让穆杼斋不禁有些哑然,谈过来谈过去最后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一个问题上了,而这个问题恰恰是最难办的问题,大家会给先生一个面子,但是却需要一个额外的保证,而这个保证恐怕…… 和众人结束谈话的张学良走到于鸿玉的身边,“鸿玉兄,你怎么看?”“无所谓,但是无论如何,只要先生一句话,我们于氏航空工业仍然的可以做出不裁员、不降薪的承诺!”于鸿玉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人,他们嘴上说着不会拒绝先生,但是却开出了一个置先生于两难的条件。用一个难题去解决另外一个难题,真不愧是一群商界老前辈,这么短的时间就做出了这么一个完美的决定。于鸿玉的回答让张学良有些尴尬,毕竟东北已经决定和华东、华中、华南联合行动,西北这边态度很明确,华北又是模棱两可,基本上大局已经定下了。 “老鳖,你说先生可能会接受他们提得条件吗?”华兴集团的余华龙用下巴点了点那群达成共识的大亨们,冲着一旁的王万年问道。“那要看先生怎么想不是吗?如果他们不一起行动,咱们很难独立挑起大梁,只怕到最后……”王万年的眉目间带着些许担忧之色。“放心吧!先生那肯定自会有分寸!如果是那样,即便是咱们有这个心,先生也不会让咱们这么做的!”话话时余化成取出怀表看了一眼,先生给的时间快到了。 第七十六章 谁能拯救 中国经济危机是从减少工业出口开始的,输往国外的成衣、家用电器、轿车、工业机械、香水、化妆品等工业品因受到美、英、法等国经济危机影响和贸易保护抵制而萎缩。出口贸易受阻,中国工业深受影响,中小企业纷纷倒闭。截止共和二十年五月中国轻工业比共和十九年同期下降24%。尤其纺织业在日本廉价产品激烈竞争下处境极为艰难,据农商部估计,危机使中国工业倒退了三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农业,共和十七、十八、十九年北方各省连续旱灾使农业减产,农产品供应持续紧张,国家粮食储备在过去三年中持续减少,共和二十年尽管粮食大丰收,但因国家充实粮食储备,农业反而成为共和二十年中国经济的奇葩,农业的稳定让人长松一口气。 十余年来中国持续推动城镇化建设,共和十八年中国城市人口比例就达到20%,超过世界平均15%的水平。但在共和十九年,4.8亿人口中仍有3.56亿为农民,只要农民稳定,中国局势就相对稳定。 干燥的新疆接连下了几场小雨,尽管雨水仍没有渗透土地,但却让田中棉花长势喜人。今年似乎是一个丰收年,新疆、突厥斯坦一直是中国纺织业的血管,每年三百万吨长绒棉产量,源源不断供应中国纺织工业。棉花产业一直是新疆、突厥斯坦的支柱产业,两地99%移民农场、荣民农场、安西农场都以种植棉花为核心,棉花为农场主带来丰厚收益。手握 “白金”两地棉花农场主的真实写照。 但与往年不同,尽管棉花长势喜人,但农场主们,却根本提不起精神,往年这个时候,贸易公司的经济人已经开车到处争抢棉花,而今年农民却不得不进城,恳求有良好合作关系的贸易公司经济人,收购棉花,供需关系一夜间颠倒了。 “该死的!过去你们成天求我念旧情,现在要你们帮忙的时候,你们就推三阻四。”从一家贸易公司走出来,中年男人咒骂经济人。他三十来岁,一双手结实而有力,虎口、掌心长满老茧。尽管是夏天,仍然穿结实的斜条纹布短衫,土黄色斜条纹裤子,典型的西北农场主打扮。 “刘老弟,进来喝两杯!”路边酒馆一个年纪稍长的中年人伸手招呼, “梁老哥,您这是……”农场主模样的男人连忙朝酒馆走过去, “借酒消愁啊!到现在还有六成棉花没着落。”中年人愁容满面。说话间掏出一袋烟和一叠卷烟纸,搓好烟卷递给刚进酒馆的男人。 “哎!狗日的,且不说可劲压价,压了价也只愿收二十公担的货,照今年年景,田里至少能出六十公担棉花。化肥、种子、农药,那一样不要钱,亏死了!”接过烟的男人朝贸易公司看去时,怒容满面。 “这群狗东西,就这样!”中年人深有感触。但无可奈何。恼、气又有什么办法,南方纱厂倒闭的倒闭、减产的减产,贸易公司就是收了棉花也是压仓库,年景不好能有什么折。 “全完了!都完了!中国要完蛋了!”酒馆一个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的男人趴在桌上大声吱吭,语气中透着绝望。醉鬼的话让众人脸色一沉,到底怎么了?真要完了吗?所有人不禁茫然,彼此惺惺的互视,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他们到底在商量什么?”大厦外的记者情不自禁仰头朝八十八楼望去,猜测大亨们在商量着什么?会议内容是什么? “谁知道呢?先生邀请工商界大亨,肯定是为了应对经济羌机,想办法解决问题。” “是啊!先生只发表几次讲话,让国民对中国经济抱有信心,但却从未说过应对危机,现在也是时候表态了!” “不愧是财经记者,你们不知道先生不适合表态吗?先生是什么样的人物?如果他说出来,将置国务总理杨畅卿于何地?你们以为国务院的经济振兴计划没有先生参与吗?杨总理先去拜会了先生,然后才推出经济振兴计划。” “可不是!要说应对危机,十个杨畅卿也赶不先生。先生为什么约见大亨,想必要从商业着手,挽救危局,先生什么时候放下过国家?”大厦外的记者议论纷纷。 半年以来,人们都对国务院有所不满,但却从未放弃对司马的信任,反而对他充满信心。很多人认为,只要他出面,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只要我复出政坛,所有问题就能迎刃而解?”司马诧异的看着会议室内诸人,他们同意给自己承诺,但同样需要自己给他们一个承诺!只要自己做出承诺,所有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甚至化解经济危机,自己有这么大影响力吗? “先生,这是我们一致决定,在坐的中国最大的687家企业一致认为,只有您能挽回当前危局,如果您能作为复兴党总理候选人参加选举,国民信心会在第一时间恢复,国家经济一定会在未来十二个月内发生根本性扭转,而中国实业界仍将像过去一样,全力支持您做出的任何经济政策!” “如果先生愿意复出政坛,不仅会在未来十二个月,甚至十八个月,都可以保持共和十九年十月的工资水平,同时各企业承诺在十二至十八个月内做到零裁员,甚至尽可能提供新的工作岗位!” “先生,这不仅是我们的期望,同样是国民的希望!”内心深处,司马不否认这是自己等待已久的机会,但是……当选择真摆到面前时,司马犹豫起来。 “应该怎么做?”看着面前诸人,司马不禁怀疑当初的选择,为了让中国实业拧成一团,自己一手缔造了以地方商会为核心的财团。而现在这个财团早已经影响到了政治。就像现在,他们答应做出承诺,但同样需要自己给他们一个承诺。是接受或是拒绝?持续八个月的经济不景气,失业率不断增长,国民信心和耐性被磨砺殆尽,前所未有的情绪在国民的心头蔓延。 “……我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我们无能为力了。曾经美好的生活渐渐远去时,曾享有富足、快乐的人们不禁询问,谁还能拯救中国?”共和二十年六月十六日,一夜之间,所有报纸都在向国民问一个问题,似乎中国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 人们阅读报纸,不禁回忆起曾经令人们激动、亢奋、安定而富足的时代,难道好日子真要结束了吗?如何生存,出路在哪里?中国人举目四望,曾经美好的时代,似乎只存在于记忆之中,中国到底怎么了?什么时候美好的生活才能再回到中国人身边? “谁能拯救中国?”全中国报纸都发表了署名为 “山穷水尽”的社评文章 ,只有一家报纸没有转载文章 。《西北时报》在中国影响力排名前三的报纸出人意料的保持沉默,而是出人意料在头版刊载了一张照片,一副整版照片。是那个转身离去的背影,在照片旁边多了一个图片,是国家档案馆陈列的共和大中国宪法原件照片,《西北时报》用照片提醒国人,提醒人们注意。 《西北时报》又一次与众不同。国难思良相,家贫思贤妻,之所以所有报纸都会刊载那篇文章 ,是出于对时局的担忧,谁能拯救中国?文中提到这个问题后,人们自然想到一个人,但西北时报却相反。 “我们不可能改变人们的想法,现在老百姓比任何时候都希望他站出来,像过去一样带领大家走出困境,只有他才能给老百姓信心。”周树人靠在沙发上眉头紧皱,这或许是唯一方法,但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结果。 “不错!老百姓需要他,工商业更需要他,甚至连政府都需要他,可是宪法呢?共和国的尊严呢?我们的追求呢?我们……”邵振青颇为激动,以至说话时,夹着香烟的手指都有些颤抖。王先斌未加思索打断主编的话,作为一个在报社工作十年的老记者,王先斌很难理解邵主编对先生的警惕,别人永远都是共和分子,似乎只有先生是潜在的独裁者。 “宪法?主编,宪法那一条款规定了总理只能连任两届?又有何条款禁止他人隔届连任?即便美国尚有连任两届的总统谋求隔届连任,为什么中国就不行?为什么中国,这就和宪法尊严挂钩了?”刘润峰对王先斌的话颇为赞同,将烟蒂拧灭在烟灰缸内。 “是啊!宪法尊严。当年先生为维护宪法选择退隐,之所以如此,是为了给中国建立全新的政治传统。现在政治传统已经建立,即使隔届连任又何尝不可?先生接手国家时,国家四分五裂,陷于内战边缘,可他留给人们一个国际地位蒸蒸日上、实业经济空前发达、国民安居乐业的国家。可现在呢?工业已经倒退了四年,杨内阁证明应对危机乏身无术,此时,迫切需要能带领国家再次振兴的领导者。” 四人从昨天下午接到稿子后,就开始不停的争论,争过来争过去争出的结果就用两张照片作为头版,一是先生离去的背影、一是宪法原本。 “但是,不要忘记这件事背后的阴谋。尽管他同财团会面前,报纸上就已经出现希望他复出的声音,但为什么会在其接见各财团后,复出呼声会扑面而来,或许他同财团达成了交易!” 邵振青觉得自己是个阴谋论者,就像司马退出政坛时自己曾怀疑这只不过是他以退为进的阴谋而已。 “停止裁员、保持工资水平,如果这算是交易的话!”周树人点燃一根烟,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个人认为,或许先生和财团的交易就在于此。各地财团两天前先后发表声明,声称没有任何裁员、降薪计划。甚至西北化工、中汽等公司还提高了薪金,而一部分公司则把薪水恢复到十九年十月的水平,这种反常表明其中必然有内幕交易,或许交易代价就是先生复出!复兴党推迟召开党代会就是佐证。什么样的理由会让复兴党在大选年推迟召开党代会?” 周树人深邃的眼中流露出忧虑, “我和飘萍看法不同,先生复出不可怕,可怕的是未来中国会朝什么方向发展,这才是最应该担心的事情。先生复出无疑将会给大部分国民以信心,这正是现在迫切需要的,但当中国再次把权力交到先生手中的时候,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深吸一口烟,周树人忧心仲仲。 “未来中国?如果这一关过不去,未来还有中国吗?”王先斌语气中带着绝望。沉默!总编室四人静静的一言不发。其它三人都知道王先斌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实业是中国的根基,现在连根基都动摇了,国家还可能稳定吗?一旦国家不稳定,等待中国的会是什么?内战四起?还是一场新的革命? 安固里庄园小餐厅外的仆人不时用余光瞥向餐厅紧闭的木门,仆人和安全特工都疑惑不解,他们不知道餐厅里两个人在谈什么,但所有人隐约猜测里面的气氛一定颇为古怪。放下筷子后,司马询问食之无味的杨永泰, “要再来一杯吗?”杨永泰接过酒瓶将酒杯倒满,然后又给司马倒了一杯, “先生,我这几年日子可以用如履薄冰来形容,现在总算可以松口气了!”喝下一杯酒,杨永泰轻松的说道。 解脱!或许吧!尽管在解脱的同时,心中还有失落感。端起手里酒杯,司马小抿一口杯中的红酒, “我并没有答应他们!” “可……先生!”杨永泰一愣,颇感诧异。不仅百姓、商人,即便自己也知道,只有先生出面才能挽回局面。 “畅卿,这几年,你所做的一切,大家全都看在眼里。毫不夸张的说,你非常出色。十二年强制义务教育全面推行、失业和医疗保险覆盖全国,政府赤字稳定,我恐怕亦不及你。大家只看到八年成就,但却没看到368亿财政赤字,这四年你做的事情比我多,国民受惠幅度更高,但只新增63亿财政赤字,而且政府债务始终稳定在430亿左右,要知道你还赶上了持续三年的北方旱灾,天灾刚过又赶上经济危机。” 这是司马的肺腑之言。杨永泰四年执政固然非常保守,但他在坚持工业化与回报国民的同时,尽一切可能不加税、不发行国债,保持政府收支平衡,这一点自己很难做到。而且内心深处,司马感觉愧疚,毕竟自己和危机暴发有扯不清的关系,即便美国人将金融危机的暴发归罪于英国,但被谋杀的罪魁杰克.威利斯却是…… 先生的称赞让杨永泰感到一丝骄傲,但却不敢苟同先生的称赞, “先生,368亿财政赤字给国家打下坚实的底子,没有对日战争胜利、没有两个四年工业计划,就没有现在的中国,我只不过是后人乘凉而已。”说到这,杨永泰放下筷子。 “先生,国民希望您复出,商人同样希望您复出,中国经济已经倒退了三至四年,不断增加的失业人群压得政府喘不过气来。政府推动的经济促进计划,最多只能提供七十万至一百万个就业岗位,但却有三百五十万人失业,而且失业人数与时俱增,经济一天天下滑,我们真是应对乏术。 财政部、农商部觉得即便新增二十亿基建投资,也与事无补……您说过我们唯一该恐惧的就是恐惧本身,现在谁能给国民信心?消除国民的恐惧,除了您没有其它人。”杨永泰注意到先生仍然在犹豫不决,从两天前和大亨们会面后,先生就一直在犹豫。 “先生,根据民调,复兴党支持率已经下降到前所未有的43.5%,而且在持续下降,国民对我、对复兴党的信心正一天天消磨殆尽。而共和党、国民党、革命党还有一些小党派,正在结成竞选同盟,不断在报纸上、广播中给国民空洞的承诺,吹嘘应该换一个政党,让国民用选票,选择新的未来。 党内认为复兴党赢得大选的可能仍有六成,但却不得不同他党组成联合政府。您知道,联合政府意味着争吵、效率低下,在这个时候,我们还有时间去争吵吗?先生,现在已经不是您愿不愿意复出的问题,而是你必须复出,你愿意看到苦心缔造的国家毁灭吗?如果不能挽回国民经济,无论谁出任下届总理,都有可能是共和中国的末代总理!” “末代总理”四个字让司马的手抖动一下。 第七十七章 选择! 与时同时,大洋彼岸另一个人同样陷入犹豫,不过他的选择比司马容易些。一九三零年十月,纽约股市崩溃后,赫伯特.胡佛总统并非传说中那么消极,被动而又无能为力,他宣布多项减税政策和公共服务计划,并要求公用事业部门加快新工程建设,还将工商界要人请进白营,说服他们保持现有工资水平,抑制购买力下降的趋势。 亨利.福特降低小汽车的价格,并把工人工资提高到每日七美元。同时美国联邦储备银行精心组织,一系列利率快速下调,这样截止到一九三一年六月,贴现利率降低了50%以上,降到2.5%。华尔街以坚韧的意志面对股市崩溃,并将三零年十月的崩溃视为惨痛但有益的教训,每一个人都像哲学家。 “我认为股市崩溃是一个有价值的教训,同时,在此期间,积累的经验必将为今后带来稗益……整个经济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有活力。”理性认识反映出美国人坚信金融危机已经结束,但事实呢?它不过刚刚开始。即便金融危机爆发后,美国人的投机心态并没有很快消失。 最初的事实说明,手头有钱的人买进股票的作法是正确的,在银行界和政府努力下,在一九三一年年初,股票市场挽回绝大部分损失,人们谈论小 “牛市”的到来。伴随汽车和商品房销量增加,商业性投资不断扩大。胡佛总统于一九三一年三月七日断言:所有迹象表明,股市崩溃造成的最坏影响将于未来六十天内消失。 四月份,股市开始下跌,到五、六月份,每当胡佛总统发表一次乐观议论,股市就下滑一次,与三零年十月投机性下滑不同,这次下跌的幅度都很小,但却步步为营,不可逆转。在这种情况下,美国人再一次把自己推向绝地。在三零年播下的又一颗种子在三一年结出恶果。 美国华盛顿特区中心北接拉斐特广场,南邻爱丽普斯公园,与高耸的华盛顿纪念碑相望的宾夕法尼亚大街1600号,是一座白色二层楼房,便是美国总统府所在地白宫。 “就差跪下来乞求赫伯特.胡佛否决愚蠢的霍利.斯姆特关税法案!”两天前J.P摩根的首席执行官托马斯.W.拉蒙特在离开白宫时向记者发表声明,怒不可遏,不怪他如此愤怒,作为外债的主要承办者之一,J.P摩根对提高关税最为敏感。如果债务国无法向美国出口产品,那如何获得外汇偿还债务。新的经济民族主义抬头和形成,破坏了美国银行家倡导和建立的自由贸易和资本流动体系。 白宫西翼椭圆形总统办公室内,坐在办公桌后的胡佛总统神情疲倦,自己流年不利,恰巧在大难临头前夕担任总统,甚至可说是自作自受,因为自己在当商务部长时只醉心于提高生产力,却不注意购买力不足的危险性。 “总统先生,提高皮革、皮革制品、鞋业、造纸用布和毛纺品、农业化学药剂的关税,同样是有必要的,而提高肉类产品关税是为了阻止阿根廷对美国出口,提高纺织品和成衣关税是为了解救萧条的棉纺行业和成衣行业。国内市场扩大后,美国各州农民便可从中受益,农民购买力的提升将有助于我国经济恢复。” 端坐在总统在对面的该项法案提出者犹他州共和党人,参议员里德斯姆特,不停的向总统解释通过斯姆特.霍利关税法的必要性和紧迫性。现在关税法案已经得到国会通过,只需要得到总统签字,法案即时生效。 “总统先生,这项法案尽管提高了上千种进口商品的关税税率,但意在通过增加进口商品的价格,来鼓励美国人购买本国商品、增加政府收入以及保护农民利益。您在竞选时曾经承诺会提高农产品进口关税以帮助受困的农民”。来自俄勒冈州共和党众议员威尔斯.霍利见总统犹豫不决,提醒总统注意,他在竞选时做出的众多竞选承诺。 一九一四年欧战打响,严重打击了世界粮食供应,导致粮价飞涨。美国农民立即大规模提高产量。拖拉机等革命性农业机械数量,在战争期间翻了四倍,达到八万五千台左右。这不仅大大提高了劳动生产率,也淘汰了九百万头农用牲畜,三千多万亩用于喂养牲畜的土地,被腾出来耕种粮食和棉花,使农业产量大幅度提高。 然而,到一九二一年停战,世界粮食供应恢复时,美国农民突然发现,农业革命带来了农产品过剩:棉花价格从战时的每磅三十五美分跌至一九二零年的十六美分,玉米则从每蒲式耳一美元半跌到5.2美分。农业长期衰退,农民的生活水平每况愈下,一直是美国政府关心的重点,胡佛在竞选时就做出提高农产品进口关税,保护美国农民的承诺。 “但是……”胡佛仍对法案犹豫不决。在此之前,自己曾要求国会下调关税税率,但国会却反其道而行,不仅提高了农产品关税,而且提高了数千种产品的关税税率,这有违自己的初衷。 法案在提交国会审议期间,保罗.道格拉斯、欧文.费舍尔、詹姆斯.伍德、弗兰克.格雷厄姆、厄恩斯特.帕特森、亨利.席格、弗兰克.陶西格和克莱尔.威尔科克斯组织了1028名美国经济学家联名签署一份请愿书,请求胡佛否决该项法案。而汽车业巨头亨利.福特则在白宫花了一整个晚上,力图说服胡佛否决该项法案,他称法案为:一项愚蠢的经济政策。摩根的首席执行官拉蒙特两天前曾亲自来白宫请求自己否决法案。 “增加农产品关税并非十分重要,提高食糖关税是为了帮助西部种植甜菜的农民,提高小麦关税是为了对西北边区麦农进行补贴,提高亚麻子关税是为了保护西北农民免受阿根廷同类产品的冲击,提高棉花关税是为了保护英佩瑞尔河谷农民免受埃及棉业冲击…… 但是提高牲畜和乳业关税会伤害美国与加拿大的边境贸易,丝织品、装饰性瓷器、医疗器械和其它玻璃制品以及小刀、手表机芯、汽车、轮胎等数千种商品关税提高,将破坏一直以来美国仰仗的自由贸易精神,届时各国将会制定报复性关税,进一步重创美国工业……” 拉蒙特、福特以及其它经济专家的警告不时在胡佛耳边回响。而且早在众议院通过法案后,各国贸易抵制便已经爆发,各国政府纷纷提高美国产品税率,尽管那时还不知道美国参议院或各委员会是否会同意调高税率。当时美国政府总共收到来自外国三十四份正式抗议。是签署还是拒绝?胡佛几次拿起桌上的金笔,每次都半途而废,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法案将有助于解决自二十世纪一十年代到二十年代就一直困扰美国经济的生产力过剩问题,这又是由经济中极高通量、连续大规模生产以及农业机械广泛使用而带来的生产效率显著提高导致的。 根据评估,在关税法通过后,美国农业产量将提高15%,纺织业、成衣业在关税法保护下,开工率将增加95%以上。提高关税有助于提高国内企业的市场份额,挽救处于衰退的劳动力市场,缓解失业压力,预计将会新增不低于一百五十万个就业岗位”,留意到总统的犹豫不决,威尔斯霍利用数据说服总统。 胡佛终于拿起桌上的金笔, “但愿我们今天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 一九三一年六月十七日,胡佛用六支金笔签署了一九三一年五月美国国会通过的《霍莱.斯姆特法令》,提高了1093种商品进口税率(其中有五十种商品由免税改为征税)。农产品和原材料平均进口税率升高48.92%,其他商品平均进口税率升高34.4%。由于紧张的预期心理,白宫向外界发布总统签署《霍莱斯姆特关税法令》的第一时间,纽约股市再次大幅降低,自由贸易时代随着这一法案通过而彻底终结。 美国总统签署《霍莱斯姆特关税法令》的消息刚一传来,中国国会便召开紧急会议,会议核心就是讨论应对法案对中国经济的影响。在这个敏感时期,面对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中国必须尽快做出选择,毕竟1093种商品中,有684种商品是中国对美贸易的强势出口产品,或许他国可以等待,但中国不能。 “当美国人通过《霍莱斯姆特关税法令》打破自由贸易精神的时候,我们仍然在讨论,给予美国人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反省。但就在昨天,美国总统签署了这一法案,在太平洋有超过十五艘满载货物的中国商船,不得不掉头回国,因为美国公司在高额关税面前不惜支付违约金和订款,拒绝收货。 先生们,我们还在犹豫什么?难道美国人用贸易保护、关税壁垒阻止中国商品进入美国的时候,我们还继续进口美国的废铁、美国的棉花、美国的小麦吗?不!我现在要说的是,只要美国关税壁垒一天存在,我们就不会从美国进口那怕一磅棉花,我们的农业不需要保护吗?我们的工业不需要保护吗?同样需要保护。” 站在国会发言席的汪兆铭喝了一口茶,作为国会贸易委员会主席,同时作为革命党主席,汪兆铭知道,自己提出的贸易保护倡议将会为革命党在今年的选举中谋得加分。 “突厥斯坦和新疆积压十数万吨棉花,农民谷仓内积压大量小麦。为什么即便这样,我们仍然没有通过关税保护他们。是因为我们一直坚信自由贸易和国际分工是维系世界经济的根本。现在面对美国的贸易壁垒,尽管我们仍然坚信自由贸易,但却不得不做出无奈的选择,放弃始终坚持的自由贸易原则,转而推行全面保护性高关税政策,通过《非常进口法》、《紧急关税法》。诸君!我垦请大家,立即通过两项法案!” “啪、啪”汪兆铭话音方落,议员们热烈的掌声表示支持。现在贸易保护已成必然,而且迫在眉睫。汪兆铭走下发言台,迎接他的是朋友们的祝贺。这是贸易委员会要求国会召开的听证会,也是中国历史上时间最短的一次听证会,没有任何争论,在多个部门作出简单证词后,会议便进入下一个议程。看到汪兆铭得意洋洋的接受大家祝贺,范鸿飞轻蔑撇了下嘴唇,自己非常反感有 “国会美男子”之称的汪兆。 “老吕,你看汪兆铭得意的模样,幸好他没喊不进口一滴美国石油,要是他要求给美国石油加税,四大石油公司的人会找他拼命,老百姓也会找他拼命!”范鸿飞调侃道。即便美国不进口中国的一切,中国却离不开美国石油。尽管突厥斯坦油田已经开采,每年可以向国内提供六百万吨石油,但相比火车运输数千公里的高价石油,石油企业更愿意购买廉价的美国石油,毕竟兰芳以及国内石油产量,远不能满足工业需要。 中国对美国石油的依赖,让美国人有持无恐。石油一直是中国平衡中美贸易顺差的有利武器,否则每年十数亿美元的贸易顺差,不等现在,几年前中美贸易战就打得你死我活了。 一年三千万吨石油进口量,2.5亿美元石油贸易,再加上镍、铜、铬、钼、废铁、棉花、小麦,平衡了两国贸易,即便中国工业不需要那么多石油和稀有金属,政府仍然大量进口,一方面是为了战略资源安全,另一方面则是平衡中美贸易,避免中美贸易争端恶化,尽管贸易争端从未停止,现在所有问题因经济危机而激化,争端只会不断加深。 “人家当年可是刺杀满清摄政王的豪杰,能不得意吗?革命党主席,革命党推举的总理候选人。现在革命党、国民党、共和党认定咱们要失败,对总理之位虎视眈眈,好像汪兆铭明天就会改口叫汪总理。”吕仁冷嘲热讽,一点没有把汪兆铭放在眼里。两天前吕仁和很多复兴党人一样,对选举忧心仲仲,而现在……完全没有任何担心,毕竟…… “呵呵!老吕,当年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汪兆铭,恐怕要空欢喜一场,他今天是高兴了,可明天我的活就多了。”范鸿飞懒散的靠在座位上,作为国会外交委员会主席,现在外交核心就是关税。范鸿飞清楚中国作出反应后,美国会怎样回应中国,会进一步提高关税,接着全世界各国纷纷出台贸易保护法,提高关税。 尽管不是商人,范鸿飞也知道自由贸易对中国的重要性。与英国、法国不同,他们有庞大的殖民地市场,而中国却和美国一样,对外出口的根本在于自由贸易。现在美国提高关税,中国报复行动,都直接导致自由贸易时代的结束。一旦出口受阻,外交委员会、外交部恐怕会被商人们烦死,而且会使经济危机进一步恶化。 “你的活多了,先生复出的机率也会加大,不是吗?”吕仁期待道,先生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至少在原则上认同了复出,现在只剩下党代会的召开和适当时机。 “是啊!现在只需要等待党代会召开。你觉得党代会,先生会选择什么地方?”范鸿飞提到一个大家非常感兴趣的话题,复兴党高层已经决定在西北之外召开党代会,但会选择什么地方呢?在西北市之外召开党代会,可是第一次,甚至还推迟了党代会的召开时间。 “明修,刚才收到消息,复兴党中央党部决定推迟两周后召开的党代会。”汪兆铭落坐后,孔祥熙轻声说道。这个消息刚刚传来,半个小时前复兴党中央党部秘书处对外宣布,将推迟党代会召开时间。尽管是山西人而且家族企业属西北系,但孔氏实业公司却意外的支持革命党,毕竟孔祥熙是革命党前领袖孙中山的姐夫,特殊的姻亲关系令孔家只能选择革命党,而不是复兴党。 刚坐下的汪兆铭被这个消息惊得差点跳起来, “推迟党代会?国会两院选举两个月后将会展开,复兴党怎么会推迟党代会?难道……突然,原本喜笑颜开的汪兆铭被自己的猜测惊得失魂落魄。 “这……怎么可能?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谁也无法保证,不是吗?兆铭主席,自从报纸上那篇文章 出来之后,国人疯了一样不停向他发电报、写信,甚至我们党内,亦有同样的声音,认为只有他能挽回危机,其它人只会将国家拖垮。”孔祥熙所说,党内同样声音,亦包括他自己。身为革命党一员自己应该支持兆铭,但为了孔家自己必须支持那个人,现在只有那个人能挽回危局。 本能一般,汪兆铭想到宪法,中国一切行为的核心,中国政治、生活一切都在宪法保障下进行,而现在唯一能阻止那个人的,只有宪法。 “快,赶快,找法律专家翻宪法,看看他这么做是否违宪。实在不行,可以上诉到最高法院!请大法官裁决他复出是否违宪。”汪兆铭的表现有些幼稚。十多年来,宪法早已深入人心,政党或民众越来越习惯用宪法保护权力,很多时候习惯总会在不经意间养成。 “违宪?宪法里从未规定总理只能连任两届,当年他这么做只不过想树立一个不成文的传统而已。明修,如果他真的复出,我们需要调整方略,甘心做个在野党行监督责任吧!”孔祥熙无可奈何。有什么比选举尚未开始,就甘心承认失败更让人无奈。原本良机,复兴党在经济危机中的表现为各党的竞选加分,即便不能独自赢得选举,至少可以获得组建联合政府的权力。而现在,复兴党却在面临危机时祭出手中最大的一张王牌。 第七十八章 野心勃勃! 一九三一年七月,苏俄,莫斯科。克里姆林宫一号楼二楼东侧的办公室内,脚上高加索皮靴慢慢踩在地毯上,朱加什维利走到巨大的世界地图前仔细审视,看到两块被标注成白色、绿色的 “国土”,朱加什维利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你看,这是白俄,统治这里的是罗曼诺夫王朝和他们的走狗;这里是突厥斯坦那些野蛮人,他们屠杀了数百万俄罗斯人,可现在,突厥斯坦成了中华联邦的一员。帝俄更是甘心做中国人的走狗,而俄罗斯只剩下这么大一点地方”说话时,朱加什维利用手在地图上比划,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 办公室内的国防部长伏罗希洛夫以及参谋长图哈切夫斯基、政治保卫局首脑曼辛斯基三人的表情也跟着变得极不自然。 “还有这里,乌克兰和白俄罗斯,都被德国人占领。我想问诸位,什么时候才能夺回属于苏联的粮仓?夺回属于苏联的中亚、西伯利亚?”朱加什维利用烟斗敲击地图,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责问之意。作为一个大俄罗斯民族主义者,即便在梦中,朱加什维利都梦想收复被德国人还有中国人占领的领土,这何尝不是所有俄罗斯人的梦。 早在刚刚击退中国人,平定国内白匪武装后,苏俄便向英国和土耳其支持的大亚美尼亚发起进攻,在八年前解放亚美尼亚。在乌米扬诺夫去世后,尚未稳定夺取政权时,朱加什维利便着手推动 “乌克兰、白俄罗斯民族解放运动”。 一九一七年,二月革命后,帝国瞬间解体。一九一七年三月,乌克兰成立了代表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中央政权 “拉达”。为了获得德国承认, “拉达”抢在苏俄政府之前与德国媾和,以提供粮食和农副产品为代价,换取德国派遣四十五万军队进入乌克兰,抵抗苏维埃武装。但没想到,德军一进入乌克兰,就找借口推翻了 “拉达”政权,扶植亲德的愧儡政府。 德国投降后,在东线遭受严重损失的红军因没能展开及时反攻,而将这个问题一直遗留至今。在捷尔任斯基时期,苏俄中央制定的计划就是利用两地民族解放意识,扶持亲俄游击队,一旦其击败数量有限、装备落后的德军,苏俄便可以以保护国方式进入两地,从而让两地重归俄罗斯版图。 “七年来乌克兰、白俄罗斯内战从未结束,现在只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乌克兰、白俄罗斯对德国而言是一块飞地,波兰、波罗的海三国和捷克多次拒绝德国人借道增兵的要求。德国在两地只有不到七万军队,而受我们指挥的游击队却多达五十万,现在德国国内陷入严重的经济危机中,德国的经济已经崩溃。现在两地游击队随时可以发动大规模反攻。”未等两位元帅说话,曼辛斯基便连忙接过话来。 要知道乌克兰、白俄罗斯的民族解放运动一直都受国家政治保卫局指挥,早在捷尔任斯基时期就是如此,尽管对海外工作曼辛斯基并没有什么兴趣,但也知道领袖最关心什么,而他关心的就是自己必须要做的。飞地的现实、游击队的存在令德国无计可施。而欧战后获得独立的波兰、捷克、波罗的海三国出于对德国的警惧,使得德国只能向乌克兰、白俄罗斯派出数量有限的军队,而这一切都为收复两地提供使利。 “很好!”朱加什维利满意的点点头,对曼辛斯基颇为赞许,同时将视线转向红军参谋长图哈切夫斯基。图哈切夫斯基曾帮助日本建立红色政权,这无疑是一场伟大的胜利,而苏联需要一场更伟大的胜利。 “图哈切夫斯基同志,红军现在做好战斗准备了吗?”图哈切夫斯基见朱加什维利把目光投向自己,心中暗暗叫苦, “朱加什维利同志,我们必须保持同德国的友好关系,我们的工业发展需要依赖德国机械、技术人员。如果出兵乌克兰和白俄罗斯,会造成我们同德国关系的恶化。” “我们现在关系非常友好吗?”伏罗希洛夫随口反问。 “现在整个资本主义世界都陷入空前严重的经济危机之中,他们的工厂需要市场,而我们的工业计划需要机器,这正是我们最佳时机。历史上,乌克兰是俄罗斯发源地,基辅罗斯更是俄罗斯历史的发端,基辅城更是 “俄罗斯诸城之母”,乌克兰的粮食、矿产都是苏俄的血液。无论历史或是工业需要,我们都必须得到这里!”说话时朱加什维利把手狠狠拍在世界地图上乌克兰和白俄罗斯位置。 “还有这里,西伯利亚每年向中国提供一千万吨铁矿石、三十万吨铜、二十万吨镍、一百万吨锰矿等等,西伯利亚拥有世界上已经发现的一切矿物资源,可却在帝俄的手中,我们能做什么?什么都不能做,我们只能看着该死女皇用矿产换取大量外汇,去建立她们的工业。他们广播中宣扬所谓美好生活,盅惑俄罗斯的人心,我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该死的反动政权继续存在……” 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贵,西伯利亚矿产资源令俄罗斯每一个人都为之疯狂,当帝俄宣称:俄罗斯的强大在于拥有西伯利亚。苏俄却只能挤出可怜的矿产资源、粮食、巴库和第二巴库的石油出口到欧洲、中国去换取机器,而帝俄却能够出口数十亿元的矿物、木材,原本都应该属于苏俄,现在却属于该死的罗曼诺夫。 “朱加什维利同志,我们不可能同时在两线与两个强大帝国主义国家作战。中国有苏联需要的工业设备、精密机床、汽车、棉布、大功率发电机组等等,如果失去它们,工业会陷入停顿,红军扩充亦会受阻”图哈切夫斯基小心翼翼的提醒。进攻帝俄等于进攻中国,苏俄至少十年内没有进攻中国的实力。中国不像德国受限于飞地而无能为力,如果发起进攻,他们会倾全国之力进攻苏俄,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即便是在这里……”朱加什维利再一次指向乌克兰, “我们需要谨慎应对,现在欧美劳动人民对苏俄好感日盛,外交环境远比任何时期更优良,我们不可能因为乌克兰放弃一切,我们必须要坚持过去的方案,德国经济或许崩溃,但谁知道战争会不会改变一切呢? 乌克兰同志请求我们派出志愿者,派出飞机、大炮、坦克,我们要满足尽力满足,把尽可能多的红军以志愿者身份派到那里,他们将击败德军,乌克兰和白俄罗斯苏维埃会和平并入苏联,不是吗?对于我们而言,最大的敌人在东方,是中国!” 说到这里,朱加什维默默看了眼图哈切夫斯基,不慌不忙地把烟斗送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烟,慢慢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无论姿势上,言语上,步态上,他都没有表现出先前的激动,反而渐渐冷静下来。 “某种程度上,中国的确是一个伟大的国家,那个屠夫巧妙利用帝国主义国家间的战争,发展了国家工业。欧战时期工业品的高利润为中国建立本国工业提供了充足的资金。我们不得不承认,在很多地方,中国人做的远比我们出色,他们用十六年时间建立起完整的工业体系,完成国家工业化、击败日本,华盛顿公然给予中国第三海军强国的地位。 一直以来,我们都把中国视为无产阶级政权最大的敌人,他们不同于美国、不同于德国,在美国、在德国我们还可以通过宣传换取人们对苏俄、对我们的好感……”说到这里,朱加什维利把烟斗送到嘴边吸了一口,似乎在思考。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他的气息、他的意志。 “但在中国,绝大多数中国人都将我们视为暴徒、叛乱分子,当然这是中国反动政权的宣传,中国是世界上少有的几个被大财团代言人统治的国家,大资本家和工人之间有着天然的阶级矛盾,他们对我们的警惧,实际上根源于对红色力量的恐惧。现在资本主义国家正陷入空前的经济危机,中国亦无法身免。中国之所以要求那个屠夫复出,正是因为中国经济陷入停顿,数百万工人失业、人民饥寒交迫,而就是我们的机会。 你们应该看到,全世界范围内,社工党受到普遍支持,美国社工党已经发展到数万人,德国甚至可能会爆发革命!每当看到世界范围内红色力量发展的时候,我都不禁会问,中国什么时候会爆发革命?” 说到这里时,朱加什维利显得异常激动,他没有说中国是否会发生革命,只是反问革命什么时候会在中国爆发?在朱加什维利看来,只有革命爆发,才能够有力削弱中国的实力,从而收复突厥斯坦、西伯利亚甚至获得中国领土,即便目的不可能全部达到,但至少可以让苏俄获得东方战线的安全。 “朱加什维利同志,政治保卫局决定和第三国际联合行动,派出最出色的党务工作者返回中国,重建党组织、开展党务活动,鼓动士兵和水兵,煽动 “反军官”情绪,并向工人提供武装。我们将要求和帮助中国同志建立战斗组织,夺取国家控制权,颠覆政府,建立工人专政政权”曼辛斯基连忙回答。看到朱加什维利满意的笑容,曼辛斯基暗自庆幸,幸好反应快,没让领袖失望,所有人都知道让领袖失望的代价是什么。 “告诉中国同志,苏俄将满足他们的一切要求,金钱、武器、人员等等,所有一切!”朱加什维利手握烟斗死死盯着墙上的世界地图,似乎看到苏联军队饮马太平洋的那一天,甚至看到旅顺再一次出现俄罗斯舰队的身影。 捷尔任斯基广场有座没有标志的灰色石质建筑,革命前曾是全俄保险公司。广场对面就是专门卖玩具和儿童用品的 “儿童世界”,每到节假日儿童就会来到这家商店,购买喜爱的玩具,扬起天真烂漫的笑声。但是他们不会想到,离他们不远,就在商店对面,就是苏俄国家政治保卫局总部所在。 在国家政治保卫局四楼东侧角落的一间办公室里,一个棕色头发的俄罗斯人在看文件。此人是国家政治保卫局中国与白俄事务处处长,列曼诺夫.彼育特尔符拉季米洛维奇,符拉季米洛维奇是犹太人,不到二十岁便开始职业革命者的生涯。欧战前,主要工作是帮助革命者和携带革命书籍的人偷越国境。俄国革命胜利后回到俄国,一直在契卡从事肃反工作,两年前被任命为中国与白俄事务处处长。 中国或白俄,一直都是苏俄领导人的噩梦。这两个铁杆反苏国家,尽管上一次干涉以惨败告终,但没有任何人怀疑,他们有朝一日会卷土重来。正因如此,国家政治保卫局才会成立专门负责中国与白俄情报工作的部门,甚至情报不需由国家政治保卫局局长曼辛斯基转交,可以直接递交到克里姆林宫,这在官僚主义盛行的苏俄是不可想象的,而出奇的是曼辛斯基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一个三十四五岁的东方人走进来,表情肃穆的站在处长面前。在中国与白俄事务处有不少东方人,尽管在中国生活有超过三百万白俄移民,但事务处还是喜欢使用东方人,最好是中国人,毕竟相比于三百万,中国有近五亿黄种人。 符拉季米洛维奇看完文件,微笑着抬起头, “波尔松,知道我们会派谁到中国?”眼前这个中国人,是符拉季米洛维奇最信任的下属之一。吴明康,俄文名字波尔松,十年前,在中国中央警署和军方打击下,大量中国社工党党员被逮捕,只有少数人经第三国际辗转逃到苏俄,吴明康正是其中之一。 吴明康摇摇头,他明白纪律,不该知道的事绝不打听,尤其在这么一个国家,只有从事情报工作,才会了解情报工作的残酷性。十年前逃到苏俄的近两千名社工党员,仍然好好活着的不到千人,其它人大都…… 最近符拉季米洛维奇的兴致特别好,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危机让社工党再一次从各国打开局面,甚至中国亦是如此。他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拍拍吴明康的肩膀, “波尔松,你该记住这个人,他不仅是优秀的社工党员,也是出色的红色间谍,名字叫理查德.佐尔格,是一位德国人,目前已经到了中国。 他到中国的主要任务是搜集中国政治、军事和外交情报,情报对我们是否能保护世界上唯一的红色政权起着决定性作用。在全世界范围内,只有中国对我们持有发自内心的警惕,或者说他们恐惧红色力量。” 一个身材粗壮,满头灰发的中年人推门走进来,他是一个老牌的情报专家洛金诺夫,据说世界上最出色的反间谍机构中央警署都将其列为最具威胁的外国情报专家,他领导部署苏俄在中国的情报网,而情报网一直都是中央警署最头痛的。 心情不错的符拉季米洛维奇连忙迎上前, “亲爱的洛金诺夫同志,你好,你不会怪我将这个机密泄露给皮尔松吧?”洛金诺夫看看吴明康,脸上露出俄罗斯式的笑容, “为什么要怪罪你?皮尔松也是我们的同志,而且今后佐格尔同志在中国的工作还需要由他来协调。”符拉季米洛维奇高兴地说, “我也是这个意思,皮尔松本来就是中国同志,熟悉本国事务,佐格尔在中国的工作自然要他来协调。” 听到他们的对话,吴明康心头一颤,中国,难道?吴明康隐约明白处长邀见自己的原因,他要派自己回中国,天!吴明康想起中国的反间谍机构,中央警署,自己能再一次逃脱他们的逮捕吗?洛金诺夫注视着吴明康: “波尔松,说说你的看法,我们将会一起去中国。” “我……”吴明康抬头看着洛金诺夫,自己可以拒绝吗?显然不能……如果拒绝只有一个结果。吴明康微垂脑袋故作沉思,以掩饰内心的恐惧, “佐格尔同志是中国之行的关键,要取得中国党组织的帮助,既然已经到了上海,就应该和中国社工党联络。” 符拉季米洛维奇点点头,对洛金洛夫笑笑, “看来挑选的人员不错,吴明康同志,你应该知道,那个屠夫已经决定接受复兴党召唤,复出政坛,而且正在国内展开飞机演讲,毫无疑问他将赢得选举。在你们中国人眼中,那个屠夫就是英雄,但却是全世界无产阶级的敌人,而且是最残暴的敌人,中国在一个暴君的领导下,将不会有任何前途。” 尽管符拉季米洛维奇并没有提那个人的名字,但吴明康也知道他是在说谁。那个暴君、独裁者、屠夫、反动军阀、大资本家等等无数头衔都可以挂在他的头上,但却没有多少人愿意提他的名字。对于苏俄而言,那个人等同一个噩梦,甚至连那位伟大的人物梦到他时,都会在梦中惊醒。 一个月前,当那个屠夫宣布接受国民请求复出政坛时,那位伟大的、坚定而强硬的同志,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向东线再增派十个师。甚至有谣言说他每天早晨一醒来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东部边境有什么情况吗?在苏俄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那个最坚定的反苏分子上台。 “一九二一年中国社工党组织在中国反动势力的打击下损失惨重,只有少数同志逃脱,尽管最近几年在中国同志的努力下,党的力量正在恢复,但我们需要派一个可靠的人去主持中国工作,你并没有受到中国警察通缉,所以决定派遣你到中国开展党务活动。 现在中国正陷入空前经济危机之中,数百万工人失业、饥寒交迫,为我们的活动提供了良好的时机,大量失业工人将会成为我们最坚定的支持者。而且资本主义国家的一些固性会给我们的活动提供方便。” 第七十九章 怜悯 一九三一年七月十六日,两年前这一天赢得大西洋 “蓝飘带奖”的德国 “不莱梅号”邮轮停泊在中国上海外滩码头,这是 “不莱梅号”在中国的处女航,因此特意选择了有历史意义的一天。 从邮轮上远眺,林林总总的外国银行和各国办事处的花岗石大厦耸立在浑浊的黄浦江边,游艇和帆船在江面上穿梭往来,满载货物的远洋轮徐徐从黄浦江驶向海洋。停靠在泊位上的外国巡洋舰上飘着各种旗子,色彩缤纷。银行经理、洋行大班的轿车在滨江大道上驶过,厚厚的轿车玻璃在阳光折射下熠熠闪光。 浦东一座座带东方风格的摩天大楼直插云端,尽管中国陷入空前的经济危机,但却并不妨碍中国的大公司、财团争先恐后的建筑摩天大楼,或是为了炫耀财富或是为了表明地位,总之,经济危机并不能阻挡摩天楼的竞赛,甚至中国政府还鼓励基建行为,因为竞赛可以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这便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上海,东方巴黎、冒险家乐园。 不莱梅号在引水员引导下靠港停泊,大批欧洲旅客涌出船舱。一位举止文雅、神态庄重、身材高大的欧洲人随人流走下舷梯。他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高而宽的前额,浓密而蓬松的深栗色头发和尖瘦的下巴,显得果敢刚毅。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两道微微上翘的宽眉,颇似中国传统版画里描绘的古代武士。 在海关检查口,他出示的护照上写着:亚历山大.约翰逊,德国《法兰克福报》记者。海关通道官员抬头瞅瞅德国记者, “第一次来中国吗?” “是的!”亚历山大面带微笑的点头,中国官员流利的德语出乎佐尔格意料。中国有数百万德国移民,德语、俄语、英语在中国是最普及的外语。海关官员拿起印章 在护照上盖了个印, “欢迎你来到中国!” 他的真名叫理查德.佐尔格,德国社会学博士,苏俄红军总参情报部四局远东情报员,以第三国际情报局远东区情报员的身份活动。提着行李走出码头,佐尔格打量这座陌生的东方城市,曾经的半殖民地城市。过去或现在都聚集着形形色色的外国人,白俄流亡贵族、德国技术移民、美国投机者、英国交易所经纪人,还有法国商业冒险家和金融顾问。 有十里洋场之称的上海鱼龙混杂,各国间谍都在这里公开或半公开的收集情报。和中国的行政首都一样,上海是一座工业高度集中的城市,生活着数百万工人,而与西北不同的是,上海工人并没有西北工人严格的纪律观念。西北是一座准军事化军营,上海却是带浓浓资本主义自由色彩的城市,正因如此,被各国情报机关喜爱,这里显然比西北安全。 尽管如此,身负重任的佐尔格仍然保持高度的警惕,中国情报机构在规模和工作效率上出类拔萃、分工明细。中国规模最大的情报机构中央调查局负责海外情报工作;中央警署则直接受命司法部,负责中国国内的安全和反间谍工作。 最近几年国会一直尝试削减中央调查局的权力,而且成绩斐然。中央调查局是各国情报机构的心腹大患亦是中国政客的眼中刺,这或许就是资本主义国家的短视,竟然剥夺了中央调查局的国内逮捕权,使其不能在国内展开反间谍行动。佐尔格不禁惋惜,短视的政客帮助了自己和各国同行。 佐尔格正在左顾右盼,接连几声刹车声,几辆出租车停在佐尔格面前,司机热情的招呼着 “洋人”, “先生,去什么地方?坐我这车便宜,保证不绕圈子。”生意难做,各行各业都在抢生意,出租车亦不例外。 “请去……”上车后,佐尔格想说出地址,可话到嘴边变得结巴了,汉语实在有点难。 “介个……去介地黄……”佐尔格直接把纸条递给司机。 这时广播中的一条新闻引起佐尔格的注意:复兴党主席司马华之先生在复兴党九次全国党代会结束后,前往南京巡回演讲……”尽管广播中内容没全部听明白,但几个关键字眼佐尔格听得很清楚。 “呵呵!先生总算复出了,苦日子熬到头了……”出租车司机和大多数人一样,两周前听到先生复出的消息后,心头一松。只要先生站出来,中国经济就有希望,暂时的苦难总会结束,好日子很快就会来。 数天前,复兴党第九次党代会结束召开新闻发布会,新闻发言人宣布复兴党候选人司马华之将在全国展开竞选演讲,而第一站选择在南京。政党总理候选人展开全国巡回演讲,在中国历史上尚属首次。无数人涌向南京,不仅宾馆、旅店满员,甚至就连公园、体育场都扎满帐蓬,被经济危机弄得心神俱疲的国民,希望听到有力的承诺和光明的前景。 宽敞的机舱内,秘书们和竞选助理彼此轻声交谈,大家都兴高采烈,对选举充满希望。机舱中后部宽只有1.5米,长不过三米的隔舱内,司马依然在苦苦思索。这是退出政坛四年后,第一次置身其中,而且承载着五亿国民的希望。 “敬恒,把演讲稿给我。”司马心烦意乱。听到先生的吩咐,徐敬之连忙从文件夹中取出演讲稿递过去。 “云姐,你怎么这么高兴?”夏淑萱对副组长的异常兴奋很诧异。难道云姐也是因为先生复出吗?大家都很高兴啊! “呵呵,全国哎!先生全国巡回演讲,他去演讲的时候,咱们可就轻闲了,可以随先生一起到处转转,能不高兴嘛!”安紫云兴高采烈。在私人专机里工作相对轻松,更何况是在先生的专机中。但相比其它机组,在私人专机里工作却失去了到处游玩的机会,而这一次,飞机将飞遍全国,怎么可能不高兴。 相比航空公司其它乘务组,在先生专机内工作不必担心失业,飞机所有的费用都是由先生个人支出。经济危机发生后,大家就接到不裁员的通知,没有失业的担忧让安紫云可以放心享受生活。夏淑萱大汗,没想到她为这高兴。 “咦!灯亮了,小萱,要不你去吧!我还要……”安紫云从身后拿出一本 “旅游指南”,还有半个小时飞机就到南京了,必须抓紧时间研究南京有什么好玩、好吃的。先生穿梭演讲,自己穿梭旅行。 夏淑萱从隔断门窗户中见先生全神贯注的审阅文件,深吸一口气,推开隔间房门。上一次看到先生还是从伊尔库茨克回来的时候。夏淑萱紧张的弯下身子礼貌地问: “先生,请问您喝点什么?”弯下腰时,夏淑萱注意到先生头上的白发比五十多岁的人还要多,夏淑萱莫名的感觉心痛,甚至可以想象他心中的疲惫。 “人们都说他能拯救一切,可谁在乎他的付出……”突然间夏淑萱对这个被神化的中年人心生同情。 审阅演讲稿的司马完全没有听到夏淑萱询问,看完演讲稿后眉头紧皱,随手将演讲稿扔到一旁。这份演讲稿不是自己想要的,也不是国民愿意听到的,难道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时候吗?空洞的承诺有什么意义?竞选承诺是个人都会做,但老百姓要听这些吗?今天愚弄国民,明天必为国民所愚弄。 演讲稿中,所提到的无非是增加就业、降底失业、保障工资水平、进一步完善失业保障。不!这些不是国民需要的,他们需要一个可以唤醒信心的演讲,而不是空洞的承诺。但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呢?司马眉头紧锁,仔细思索,他们需要信心,但是应该怎么唤醒人们的信心呢? 想到中国经济的现况,司马心头沉甸甸的。中国经济日益恶化,政府加大基建投资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赤字的增加。政府赤字增加的同时,国内经济并未见好转,尽管股市已趋平缓,甚至在自己复出后有小幅涨高,但这只是暂时,如果不能妥善解决问题,或许…… “先生,请问您喝点什么?”夏淑萱不识趣的追问一句。思路被打断的司马心头不快,但仍强压下来,头也不抬的指指杯子, “给我到杯水,谢谢!”过去几年中,自己一直在研究历史上美国与德国摆脱经济危机的各项政策,收获良多,也正在借鉴罗斯福与希特勒的经济复兴计划,制定 “新政方案”。但美国、德国,都没有借助经济复兴计划走出大萧条。 希特勒为了摆脱经济危机不断扩军备战,刺激军火工业和相关产业畸形繁荣发展。但德国经济却因畸形繁荣走向崩溃,经济体系负担日益加重,德国以备战为基础的经济恢复和经济建设,存在极其危险的局限性。因为军备开支如此之高,战争便不可避免,正是经济压力迫使德国发动二战。 而美国从一九三三年开始的 “新政”并没有使美国走出大萧条,美国人勒紧裤腰带又苦熬了七八年。真正的救星,还是二战。战时的军需,充分吸收了美国过剩的生产力,大量美军出征,又使美国从劳动力闲置,导致严重的劳动力短缺,乃至呆在家里的妇女都出来工作。 真是一种嘲弄,德国人为了摆脱经济压力发动战争,美国人却在新政即将崩溃时被战争拯救。美国二战时的选择完全出于经济原因,经济危机直接导致未来的国际格局。而两国选择的都是饮鸩止渴的方式,通过不断加大政府支出,换取短期经济恢复或繁荣,却使政府债务增加。新的债务危机制造了新的负担,德国人选择用战争摆脱负担,而德国的战争又拯救了美国。 但中国呢?中国应该怎样选择?尽管明知道不断加大政府支出,用基建方案刺激经济的恢复,是饮鸩止渴,但中国要怎么办呢?司马很困惑。 “如果真到那一天,自己究竟可以给他们带来什么?”正在倒茶的夏淑萱听到了先生的轻语。 “先生,你会给大家带来希望!”话脱口而出后,夏淑萱恨不得抽自己嘴巴,组长曾再三交待,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自己的话无疑是不该说的。 “希望!”司马自嘲的一笑,自己还需要别人给予希望呢!司马顿时注意到房间内多了个陌生人,抬头一看,是个穿空姐制服的女孩,而且很面熟, “你是?”这个女孩曾见过,好像是……夏淑萱秋水般的双瞳让司马想起,他曾在飞往伊尔库茨克的飞机上看到过那个女孩,一年不见,她比一年前更漂亮了。 “对不起!”先生的反问让夏淑萱紧张不已,连忙道歉。女孩的紧张让司马不禁莞尔, “有什么对不起的!” 希望?自己真可以给国民带去希望吗?女孩的话代表了绝大多数国民的想法,所有人都在期待自己带来经济复苏的希望。四年前,自己也这么认为,因此期望以 “救世主”的角色复出,甚至期待为政治生涯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救世主的确伟大,但也注定充满坎坷。 司马直视女孩,为什么会问她?谁知道呢? “你认为我真能给大家希望吗?” “当然!一定,大家都这么说!”夏淑萱虽然紧张,但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你认为呢?”司马饶有兴趣的看着美丽的女孩。 “我?”夏淑萱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呵呵……”女孩的迟疑让司马自嘲的一笑, “或许你并不这么认为吧!希望不在于他人,而在于自身!我不可能给别人带来希望,希望一直都在他们心中,只不过被掩藏起来而已!我的作用就是……” “不……不是的,先生,您误会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你一定能给大家带来希望。我……我……”夏淑萱连忙辩白,急不择言的打断了司马的话。 “我只是觉得大家都等着你给他们带来希望,但……却没有考虑你有多辛苦!”司马诧异的盯着女孩。女孩正巴巴的望着自己,眼中带着一丝怜悯,没错是怜悯!她在可怜自己。司马心头一颤,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即便婉云她们也没说过,所有人认为自己做的是命中注定应该做的,人们最多是支持自己,而这个小女孩却…… 女孩充满慈爱和怜惜的眼神让司马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抬起右手轻轻向外挥动数下,心中却感觉到浓浓的暖意。 “对……对不起,我……”泪水顺着夏淑萱脸颊滑落,这些话自己不该说。司马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辛苦?有些事情注定是要做的!”饮鸩止渴也好、挖东墙补西墙也罢,中国经济必须稳定,一旦经济崩溃,中国便会崩溃,必须未雨绸缪。 见先生闭上眼睛,夏淑萱知道自己今天违规了,连忙退出去。关门的时候,夏淑萱又朝隔舱内扫了一眼。听到关门声,司马睁开眼睛站起身透过舷窗朝空中望去,透过云层隐约可以看到一条自东而来的玉带,长江,南京就要到了。 “我已经没有选择,中国同样没有选择,无论如何,要坚定的走下去!”司马再一次坚定起来。世上没有回头路可走,必须义无反顾的奋勇前进。望着窗外玉带般的长江,司马用右手重重的一拍沙发 “我一定会带领国家摆脱困境!” 第八十章 不需要 爬行!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司马车队从机场驶出一路上,只能一步步的爬行。欣喜若狂的人们争先恐后的挤在路边欢呼,司马挥手致敬,人们向司马鞠躬还礼。路边建筑上悬挂国旗、复兴党党旗。国民警卫队和青年近卫军用手臂结成警戒线,奋力阻拦狂热人群。即便如此,人们仍然不断的朝车队扔鲜花。 “慢点、再慢点!”边向人们挥手致敬,司马边叮咛司机尽量开慢点。不可否认,自己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享受受人欢迎、尊敬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人沉迷。正常情况下只需要四十分钟的路程走了整整三个小时,直至下午一点,车队才行驶到预定地点:江苏省省政府(前清两江总督府)的大门外。门前广场上十余万从各地赶来的市民等待多时,此时欣喜若狂的把车队团团围住,广场上充斥着兴奋和狂热。 “从未有人,让人们发自内心的尊敬。国家濒临危局时,他带领我们一步步实现了国家复兴。四年前,他毅然离去,为共和国留下一个美好的政治传统,留下更有尊严、更加繁荣、更加安全、更加幸福的共和中国。今天,国家再一次陷入困局,在国家和人民需要时,他没有抛弃爱国公民的责任,毅然接受了人民的召唤,再一次来到这里,带领我们赢得新的挑战。有请共和中国最值得尊敬的公民:司马华之先生。” 司马在江苏省复兴党负责人介绍下,走上省政府门前简易演讲台,气氛达到高潮。 “少山,你有没有触电的感觉?”徐敬之兴奋的问舟冠升,这个年青人是先生亲自挑选的竞选助理,而且先生对其特别有好感。 “难以置信!”舟冠升瞠目结舌。舟冠升三年前回国,仅参加过一次省议员选举,场面与眼下截然不同。 司马眼中闪动着泪光,这绝不是演戏!而是发自内心的激动,与国民发自内心的尊敬相对应。感受到民众的真诚,司马尽力不让泪水落下,国民一如既往的信任自己。走上演讲台,司马望着狂热的国民,很多人手举国旗和自己的画像。司马抬起手,原本喧闹的广场顿时安静,司马把所谓的演讲稿丢到了一边。 “亲爱的南京市民们,我很高兴来到这里,来到共和中国的诞生地。”雷鸣般的掌声响起,随着司马轻轻抬起双手广场再次安静, “南京市民们、同胞们,今天我站在这里,是希望大家牢记,二十年前,在这里,共和中国宣布成立,我们实现了民族的解放,是无数革命同志抛头颅、洒热血赢得的解放,对于整个中华民族而言是一次浴火重生。 二十年的努力建设,我们无愧于仁人志士的牺牲与付出。而今天我再一次站在这里,是因为我们的民族正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不是战争考验,但更为残酷,它考验我们对国家的忠诚、考验我们对国家的信心。有人会问:尊敬的司马华之先生,请问你带来了什么方案?您准备怎样挽回危局?我的回答是:没有任何方案与大家分享。”人们惊诧莫名,是应该用掌声回应?还是? “因为我知道,你们不需要空洞的方案,不需要用承诺来拯救经济,我要告诉大家,我对这片热土上的每个国民都满怀信心,我相信我们会再一次携手并肩,战胜困局!我们曾面对战争的威胁,怀着不屈不挠的信心赢得胜利。今天,我想反问大家,我们的自信、坚持还在吗?在!永远都在!”司马斩钉截铁。广场上掌声雷动,人们期盼的眼神变得充满希望,自信再一次回到人们心中。 “不错,现在的确很困难,大量工厂倒闭、停产,数百万人失业、上百万人无家可归。有些人说我们完了,中国完了,但真是这样吗?数千年中,中华民族曾面对多少艰难险阻,但依然挺立在世界的东方,我们延续着我们的文明,难道现在就放弃了吗?绝望了吗?只要依然热爱国家、依然对国家充满信心,就一定能够走出经济困局。” 广场上的民众再一次沸腾,掌声、呐喊响彻云霄。司马静静扶着演讲台,他们仍然相信自己,只要唤醒民众心中的自信,中国将无往而不胜,至于基建计划只是强心针而已。 “很多人告诉我,我应该制定施政方案、作出竞选承诺,不!我不会这么做,你们熟悉我,过去我从未许下空洞的诺言,即便现在亦是如此。我唯一的承诺是:我将满怀信心迎接任何挑战,满怀信心带领国家走出困局,将幸福、自由、富足的生活延续下去,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也是必须要做的,如果你们对我怀有信心,请用手中的选票做出回答!” “我们选择您!先生!”广场上的民众们兴奋的嚎吼,毫不迟疑。先生复出后,他们就知道应该怎样选择。 站在轮船舷边的吴明康惊诧的望着外滩和浦东一座座摩天大楼,产生错觉,这是上海吗?是中国吗?飞速变化的城市彻底颠覆了吴明康的记忆,除了外滩欧洲式样的建筑还带着上海的印迹,一切都改变了。出码头,吴明康就看到码头外人群中一个年青人高举写着自己名字的纸牌,吴明康冷汗直冒,尽管警察从没发布对自己的通缉令,但密探会不会…… 望着路边投票站外的选民,开车的张如松自潮的笑笑,过去民众是绝望的,恰恰利于自己开展工作,以后还有可能吗? “是不是很奇怪?人们竟然如此拥戴他!”张如松颇为懊恼,最近几个月在中途之家失业工人中的工作初显成效时,竟然发生大逆转,以后的工作会越来越艰难。 望着变得陌生的城市,吴明康感觉一阵恐惧。吴明康感觉到繁华的城市背后有无数双眼睛紧盯自己,或许中央警署的密探正巴巴的等待自己自投罗网。 “在这个时候他们可能选择其它人吗?只能选择那个屠夫。最担心的是,同志们赤手空拳,我们急需防御武器,要搞一些冲锋枪,单靠手枪肯定无法保障我们的安全,而且越快越好。这个紧急任务,我以第三国际的名义交给你,必须立即完成。” 吴明康的命令让张如松很为难, “恐怕很怕办,尽管中国可以自由买卖枪支,但冲锋枪是自动武器,一直受到严格监管,只有执法人员和军队才能使用自动武器,如果……”张如松的推诿让吴明康颇为不快,社工党的义务和责任就是推翻剥削劳苦大众的资本主义制度,推翻政权靠嘴说吗?要靠战斗,当然吴明康更在意自己的安全,有了冲锋枪才可能逃脱中央警署的追捕。 “张如松同志,你必须知道我们的使命,在争取合法政党地位的同时,必须做好发动武装起义的准备。此次回国,我不是来领导罢工,而是来领导起义的。”回国前,处长亲自交代,一方面争取合法政党地位,另一方面煽动国防军士兵和水兵 “反军官”,同时向工人提供武装。根据第三国际要求中国社工党必须建立战斗组织,夺取国家控制权,颠覆反动政府,建立工人专政政权。 “起义?战斗?”张如松惊诧莫名,难道他不知道中国的现实吗? “ “是的!战斗!对于我们而言,战斗刚刚开始。”司马面带微笑对兴奋的舟冠升说道。无意间在复兴党十九年党务工作表彰书内看到他的资料,司马便将他提拔为竞选委员会。年青人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很快便证明了他的能力,而且赢得复兴党高层的欣赏,相信舟冠升会成为天津特别市市议会议员,甚至有可能角逐市长一职。 这一次在竞选委员会中选择了很多年青人,复兴党需要注入年青的血液,老一代复兴党带着浓浓的商人、政治投机者的血统,而年青人大都是因为信念加入其中,强烈的信念是老一代复兴党不具备的。很讽刺,一个高谈信念与梦想的政党,竟然充斥大量商人、政治投机者。中国的财团政治,始作俑者恰恰是复兴党,复兴党建立初期,核心力量不是政客而是商人。引入新鲜的血液势在必行。 各地反馈回来的结果令人欣喜,但舟冠升深知,真正的考验尚在其后,先生再次执政后,将为国家押上全部,包括他的声誉。 “先生,这场战斗将漫长而艰难!” “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不是吗?”司马示意舟冠升坐在沙发上。 “少山,你于共和六年进入中华复兴教育基金会赴美留学预科班学习,共和七年到美国哈佛留学,三年前回国。在哈佛法学院学习法律,回国后在天津开办了律师事务所,多年来一直为中下层民众作义务律师,在天津,少山可谓声名卓著,怎么样?有没有想过专心从政?”司马轻声问道。舟冠升在天津为中低收入者义务打官司,赢得极高的声誉。 舟冠升一愣,陷入沉思。先生的意思,自己明白,但……舟冠升婉言谢绝, “先生,现在律师收费颇高,尽管律师每年都有义务时数,但有多少律师愿意放弃金钱专注于法援案件呢?相比政客,民众更需要一名律师!”舟冠生回答时非常客气,但仍让司马觉得尴尬。 过去十二年,中国出台的法律甚至比某些国家上百年出台的法律更多、更为细化,中国的法律 “品种”非常齐全,大到宪法小到专业法规和规定,生活中种种细节法,样样俱全。国家有中央法,省有省法,市县有地方法。一个人在国内遇到任何麻烦,都可以用法律解决,法律成为国民生活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但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搞清楚如此繁复的法律条文,庞大的律师队伍自然应运而生。前两年司马曾在报纸上看到一个讽刺笑话:法学院一年级课堂上,老师问学生律师的责任是什么,全体学生都回答,是为主持正义;二年级,以这个答案回答的学生大大减少。到了毕业班上,老师问出同一问题,只有一个学生回答为主持正义,而且引起全班哄堂大笑。 律师收入非常高,让人心里不平衡,而且社会上对律师要钱不要正义的指责很多。当然,律师和其他职业一样,也有一个职业道德的问题,但是,究竟什么是律师的职业道德?律师在整个司法制度中究竟起什么作用?律师的责任到底是什么?这些问题不可能被妥善解决,这是一个无法解决的社会问题。 “呵呵!至少还有人坚信正义,不是吗?你会成为一个好律师!人民更需要一个好律师,而不是利益至上的老政客”司马很欣慰,至少在这个时代,正义依然被人们坚持。 “先生,你和其它政客不一样,你不是政客,甚至不算政治家,因为你永远不将政治利益放在第一位,这是我们这一代人最幸运之事,因为我们有一个永远将民众利益放在心间的总理!”舟冠生的恭维发自内心。 因为长年留学美国,舟冠生尽管认同先生伟大,但却对将先生神化的行为很反感。但这几个月中,通过在竞选委员会长期接触,舟冠升意识到先生并不是为了政治利益在表演,对国家或是国民都是发自内心的热爱。之所以复出,不是迷恋权力,而是为了国家。 司马觉得很可惜,他选择了律师,但政界却失去了一个正直的政客, “不要恭维我,我这人有个毛病,恭维只会让我自满!” “先生,如果自满的话,几年前就应该自满了!”舟冠升站起来, “先生,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指不定外面又有好消息了。” “可惜!”站在竞选委员会办公室玻璃窗边,看着年青人的背影,司马暗叫可惜,同时也感觉欣慰,毕竟政治这个肮脏的行当会改变很多人。 这时一个靓丽的身影出现在司马面前,是那个叫什么……好像姓夏的空姐,过去三个月在全国飞行演讲时,她的同事们去游玩,她却呆在竞选委员会志愿帮忙,尽管并不需要,她却要尽一份力。望着窗外抱着资料走动的女孩,司马脑海浮现出那双眼睛,流露出怜惜的眼睛。 “我不需要怜惜!”看着那个女孩朝这边看来,司马随手将百页窗拧合。 第八十一章 对策 “不存在任何疑问,当先生在 “中国需要你”、 “世界需要你”的呼喊声中宣布复出并出任复兴党总理候选人时,全中国每个国民、全世界任何一个政治家都不会怀疑先生和复兴党一定能够赢得国会选举并顺利组阁。我们必须理解国人的依赖心理,尽管共和已二十年之久,但国民心中根深蒂固的依存心理仍未发生根本转变。除了先生还有更好的选择吗?没有! 共和二十年,中国最大的进步是面对危机时,不再选择枪炮、不再选择革命,而是选择选票,这足以让我们自傲。尽管我们不得不承认,一个新的威权时代或许即将到来。人们在心中祈祷,共和国依然维系宪法精神,共和国国民依然享有自由与幸福,当然我们更希望,他真能带领我们走出经济危机!”共和二十年十二月十六日《共和时报》:依存威权的时代? 共和二十一年一月二日,每隔四年,这一天是旧新总理离开和宣誓的日子,之所以选择这个日期,是为了将最后一个元旦致辞留给上任总理,而春节致辞则由新总理作出,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这一天,上午九时全中国一切活动几乎都停止了,不再工作、不再上课、不打电话、甚至不上厕所,人们挤到收音机前、广播喇叭下,倾听司马的致词。在火车站,由于大家都在听广播,使数班火车不得不延迟,一名不识时务的工作人员用广播催大家上火车时,结果数千多名旅客一起大吼叫她闭嘴,此时有什么比这个更为重要呢? 每一家银行,出纳员停止点钞,排队的长龙突然消失,大家挤到收音前了。西北、上海股票证券交易所虽然没有停止交易,但交易却变得非常缓慢,股票价格也不再有任何变化。平时充满交易员震耳欲聋喊叫声的期货交易所内,同样变得鸦雀无声。 西北市中央政府高级官员,平时你很难让他们承认,有什么事情会比他们手头的公事更重要,但这一天、在此时,各个中央机关部门的工作全部停止。国务院、国会和国务院各部门,原定举行的国家政策简报,听证和记者会,不是延期就是取消,只为倾听司马致词。 人们满怀信心和期待。西北市的商场、体育场、地铁站内上千个平时播送广告的大屏幕黑白电视前,更是人山人海,电视屏幕中不时穿插一些画面,是从电影胶片上翻拍的,但画面让人们更加激动万分,画面代表曾经的辉煌和荣耀。在法定首都京城中南海总统府内,只会在元旦、春节公开发表讲话,在清明节前往国家公墓祭祀英烈的总统段祺瑞同样趴到收音机前,脸上带着欣慰。 这在中国是非同寻常的一刻,令每一个中国人期待。各行各业、性格各异的中国人,居然在同一个时刻不同地方做一件完全相同的事情。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被一个目标所吸引!”西方各国驻华大使领事以及观察家们,诧异的面对陷入沉寂中的国家,很难想象一个国家,竟然被一个声音所吸引,一个国家可以为一个声音而停摆! “余以至诚,遵守共和大中华宪法,服务共和国公民,执行国务总理之职务!”左手按着宪法文本,伸出右手宣誓时,尽管声音不大,但司马内心却显得非常激动。四年前的今天,自己离开这里,今天自己将重新掌握这个国家,国家未来的路仍将会按自己设定的方向一直走下去。 在国会两院议员的欢呼和掌声中,宣誓结束,司马同国会两院议长握手致谢。随后按照议程朝演讲台走去。自己四年前,从那个演讲台上走下,而现在全中国都盯着这里。在朝演讲台走去时,司马忍不住看了眼不远处的电视摄像机,这是国会进行的第一次现场直播,尽管是通过闭路电视方式进行直播,但屏幕前仍有上百万西北市市民正在关注自己。 镶嵌有国徽,高不过一米,宽不过数十厘米的黑枣色发言台,是多少人的渴望与梦想!再一次站到国会发言台上,是什么感觉?如果现在有人问自己,司马会用四个字回答:如履薄冰,救世主不好当,只有了解历史才会知道救世主稍有不慎,就会带领国家走向灭亡。 “……对国家来说,今天是一个神圣的日子。我肯定,同胞们期待我就任总理时,会将我国目前形势做坦率真实的陈述,现在正是坦白的最好时刻,我们不必畏首畏尾,隐瞒敷衍。这个伟大的国家会一如既往地坚持下去,未来会更加繁荣强盛。因此,我们首先要坚定信念:我们唯一害怕的就是害怕本身,一种莫名其妙、丧失理智、毫无根据的恐惧,会把种种努力化为泡影。 在阴云密布的时刻,得到人民的理解和支持,是胜利必不可少的条件。我相信,在危急时刻,大家会再次支持我。我和你们都要以顽强的精神,来面对我们共同的困难。只有依靠诚实、信誉、忠心和尽职,才能挽救危机。我曾见到过你们,你们和我一样对未来怀有希望、拥有战胜困难的勇气、非常乐观和自信。尽管面临极大困难,但希望和勇气仍然留在我们心中。 国家要行动起来,现在就行动起来,我们必须再进行一次复兴革命,全力推动经济恢复,使经济步入正轨,摆脱危机。目前当务之急是让所有失业者再次拥有工作,部分由政府直接征募完成。同时,亦急需重组社会资源。我相信在我们共同努力下,问题很快会得到解决。我需要告诉国民一个事实,如果我失败了。我将是共和中国最后一任总理,但,我绝不会失败!中国绝不会失败!” “但,我绝不会失败!中国绝不会失败!”的声音随着电波传至中国每个角落,除了呀呀学语的婴儿,所有人都传颂这句铿锵有力的结语,人们意识到,这是中国生死存亡的关头。司马的讲话产生了良好的效果,整个中国再一次被爱国激情所感染。而刚刚就任的司马却陷入沉思。 一月三日,星期天,早餐后,司马从官邸来到国务院大厦总理办公室。里面的陈设没有发生任何改变,房间似乎在静静等待主人的到来。 “敬恒!通知大家去会议室。”司马一边咬着烟嘴,一边环视众人。内阁班底虽然吸收了新鲜血液,但没有太大改变,以老伙计为主。 副总理是徐树铮。这是自己同段祺瑞达成的协议,同时也是同共和党达成的协议,共和党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自己回归政坛,这是回报。财政部总长是宋子文,看到他时司马颇感有趣,革命党党魁的姐夫,竟然出人意料的加入复兴党,无疑是对家庭的背叛,而最让人意外的还是,他终于走上历史上本就属于他的职位。 目光撇向国防部长蔡锷时,司马满是欣慰,过去四年蔡锷一直尽心竭力维系国防军,国防军用了十二年,才真正成为国防军。冲蔡锷轻轻点头,面色苍白的蔡锷点头回应,再次出任国防部长并非所愿,但……。 司法部总长伍朝枢,让司马心生时空错愕感。另一个时空他也被任命为司法部长,但却未履责,也并没像历史上一样成为革命党或国民党党员。十二年来,复兴党发展出乎意料,很多熟知的历史人物命运均发生改变。 农商部总长穆藉初、外交部总长顾维钧、教育部部长蔡元培更是内阁老人,连任四届内阁部长,在世界共和政治史上尚属首次。至于海军部总长沈鸿烈、邮政部总长施肇基、内政部总长范鸿飞、交通部总长周自齐、劳工部总长薛笃弼,则有新有老,自己的内阁,总体上没有太多变化。 “客套话,就不说了,相信我们之间也不需要自我介绍,我熟悉大家,大家也熟悉我!”说话时,司马从手腕上取下梅花精密计时器,公司编号为NO.001的手表,放到会议桌上,所有人同时一愣。 “现在,就在我们谈话时,工厂生产递减,大企业承诺不裁员、不降薪,但只有十二个月的时间,准确来说是……” 司马拿起会议桌上的手表, “是十一个月零七天十五小时零四十五分钟!工人失业,在忍饥挨饿。农民的收成烂在仓库里,怀揣大学文凭的开电梯,大学教授开出租,专业技术人员领救济,并不算新鲜事。 最可怕的是失业,尽管大财团、大企业承诺不裁员,但是倒闭破产率最大的是中小企业,中国有三千二百万工人,从共和十九年十一月至今,总失业人数高达四百万,超过一百八十万人无家可归。在我们说话时,就有数百人收到裁员通知,路边甚至有人冻死。 诸位是我的左膀右臂、是国民信任的政府官员,请大家告诉我,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我的目标非常简单,十个月,十个月后我要消灭失业,由政府直接创造不少于四百万个工作岗位!这是前提!”话音一落,司马便抱着双臂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们表情。 “这……”望着环抱双臂一言不发的总理,徐树铮满脸不可思议,昨天还为自己跻身副总理一职而踌躇满志,此时才深感难度。如果司马用四年时间去解决经济危机,或许可能,但他却想用十个月去消灭失业,直接创造不少于四百万个工作岗位!他当真以为自己是老天爷吗? “总理,您应该明白,以目前的政府工程,不可能创造四百万个就业岗位,能创造四十万个都已经勉为其难了!”穆藕初坦言,尽管农商部只负责部分政府基建工程,但创造的就业岗位却非常有限。 “总理,四百万个就业岗位,除非……您把失业人员都征召进军队,否则……恐怕只能加大救济力度!”薛笃弼把目光投向蔡锷,把问题推给国防部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当然只是想想而已,最好的办法是加大救济。 “薛总长!根据劳工部失业与救济署的统计数字,去年十二月共计向413.6573万人发放失业救济金,总额高达五千万元。根据社会福利署统计,十二月,福利署向失业家庭发放总额超过三千五百万元的食品补助券,以杜绝其子女营养不良。 教育部希望中央、省政府每月增加六千万元学生午餐补助,将免费午餐覆盖至全国范围,确保少年儿童营养和健康。我决定,从总理特别经费中划拨三千万元,同时督促地方各级政府提供相应经费。但,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说到这里,司马环视众人, “先生们,我们可以讨论增加国家救济,但不要忘记这于事无补,五亿国民在盯着我们,希望拿出施政方案,解决经济问题。”此时司马显得非常激动。 “总理,交通部已经决定修改铁路标准,将三十八公斤轨提升至四十三公斤,同时一系列配套设施亦需要更改,根据计算,可以直接创造不少于一万个工作岗位!”总理的激动让周自齐坐立不安,连忙抛出交通部制定的 “迎新工程”。实际上交通部一直在这么做,现在抛出来,可以让总理看到交通部正在尽力增加就业。 “很好,我们现在还需要创造三百九十九万个工作岗位!”司马点点头,总算有了一个开始。尽管自己已经有了一个方案,但在抛出自己的 “新政方案”前,必须要让他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久之后还将成立一个直属总理的国家复兴委员会,委员会的工作需要各部配合。要让他们打破部门观念,现在就需要施加压力。 司马将目光投向蔡元培,教育部从来都是花钱大户,有宪法保障,教育部经费享有最优先级别,甚至高于国防、福利支出,更远高中央行政支出,难道教育部就没有 “花钱”方案吗?蔡元培迎着总理目光坐直身子, “总理,相比任何时期,教育得到前所未有的充分保障,全国任何一个地方,学校都是最坚固、最新、功能设施最健全的建筑,国家对教育的重视有目共睹。教育部是花钱的部门,这个时候,花钱是我们唯一能想到的!” 说到这蔡元培笑笑,国务院各部无不羡慕教育部,因为教育部经费充足,当其它部门为增加预算绞尽脑汁时,教育部甚至不需要提交报告,每年教育经费都会依宪法保障超额划拨。无论国会或地方议会没有任何一个议员敢冒被人指责 “无视教育发展,牺牲祖国未来”的骂名,去抨击教育经费开支过大。 “过去您一直强调,中国青年必须有青年人骄傲的自信和战士般的坚毅,保持强健的体魄是中国青年在学习之外最重要的任务。除去学校操场,我国只有3793个体育场,而且体育场大都集中在大中城市,全国很多小城市,只有一个至数个简易体育场。 随着体育运动的推广,全国小学、中学、大学每年都会举行无数场体育比赛,而现代化体育场的匿乏限制了体育运动的普及。城市、社区都需要体育场。城市需要举办校间、民间比赛的体育场;社区需要健身运动的体育场。中小城市无不羡慕富裕城市的现代化体育场,这是急需改变的。” 一听到体育场,司马表情立即松缓下来,忍不住想称赞这位有共和中国教育之父的老者。蔡元培注意到除总理之外,其它人大都目带诧异,显然并不明白其中的涵意。 “两年前,西北大学修建可以容纳8.65万人的西大体育场,学校投资三百万元,历时一年零三个月,直接雇佣工人有千人之多。说到经济复兴我是个外行,但我知道三百万元只能修建三四十公里铁路,需要两三百个工人,铁路、公路修建更多会依赖机械,但体育场砖块却需要工人一块块彻上去,这样的工程比其它现代化工程能创造更多的岗位。” “啪、啪”蔡元培话音刚落,司马便亲自鼓掌,这就是自己需要的答案之一,铁路要修、公路要建、水电站同样要修,但中国更需要劳动密集型工程,而且工程是中国未来发展急需的,像体育场这样的社会公益工程就是未来中国发展需要的。 “但资金从哪里来?新建大量体育场,满足人民需求,需要大量资金。鹤卿先生,中国学校不可能个个像西大,每年获得上亿元捐赠,也不是每座城市都足以担负这笔费用。除去大俱乐部体育场,社区体育场是个有进无出的公益工程!”宋子文毫不客气,作为财政部总长宋子文知道中央财政的压力。问题的根源是钱,有钱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但为恢复经济无限度扩大政府负债,无异于饮鸩止渴。 第八十二章 他国的赞助 “钱不是问题!”司马语气非常轻松,似乎宋子文提到的钱不是钱,而是纸。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有人为中国经济复兴买了单,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资金,而是尽可能多的创造就业岗位,这才是需要忧虑的问题。我们需要提供四百万个就业岗位,而不是几十万,所以我们需要调整思路!”司马挺起身,环视众人。 “目前有四百万人领取失业救济金,每人每月十一元左右,但钱只能勉强糊口,同时增加了不必要的负担,我要求将失业救济改为以工代赈。正如鹤卿先生所说,我们必须改变大规模基建的思维方式。以前,执行扩张型财政政策主要集中在新建铁路、公路、水电站等大量采用机械施工,人力少的项目上,对增加就业效果不明显。使扩展性财政政策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司马颇为无奈。一直以来,为了加快工程建设速度,中国养成以战时模式为核心的施工方式,而且工程施工中大量采用机械,要到四十年后才会被发明的液压式挖掘机、现代化、机械化筑路设备,加快了施工速度,但对工人的需求降至最低,不利于创造就业岗位。 现在必须调整固定模式,将复兴工程的核心从机械化工程转移到人力密集型工程。现在不只是解决四百万失业工人的问题,先期四百万后期只会更多,中国不仅要摆脱经济危机,同时需要借助经济危机,以复兴工程为中心,进一步刺激国内市场。各国关税战愈演愈烈,必须充分挖掘国内市场。 司马示意刘敬之将自己的方案分发给内阁成员后,在他们翻看方案的同时,站起身,走到墙边拉开一张大幅中国地图, “大家看这里!”司马右手指着中国地图上异常明显的几字形河流,只要是中国人都知道是黄河。 “众所周知治水先治坡、治坡先治林,穷山恶水和山穷水尽。穷山必有恶水,穷山必有旱灾。从共和八年起,黄河基金会每年投入一点五亿元治理黄土高坡,十三年来,黄河工程基金会累计在黄土高坡改造水平梯田三千八百万亩,淤地坝3.896亿方,植树二千三百万亩、飞机播种牧草一点七亿亩。 每年雇佣工人超过十万人,间接以工代赈方式招募当地临工超过一千八百万人次。当然这只局限于陕西、西北、宁夏部分地区,但十三年的工作卓有成效,根据水利监测部门统计,黄河中下游含沙量每年成递减趋势。” 在提到黄河下游含沙呈减少趋势时,司马得意洋洋。这是自己最划算的一笔投资,回报不能以金钱来衡量,能使子孙后代受益无穷。还黄土高原一片绿色,是多少代中国人的梦想,现在正一步步变为现实。为了治理黄土高原,自己半强制性地将当地60%的居民移民至突厥斯坦、滨海省、阿穆尔省、库页岛以及俄罗斯。修建大量的机耕水平梯田取代坡地,人工植树、飞机播草,十三年的努力终于初见成效。 “十三年前,陕北是中国最贫困地区,但是现在陕北地区,每年粮食产量超过一千三百万吨,羊毛二点五万吨,肉牛八点三万吨,苹果更是高达数十万吨之多,橄榄油等数十种经济作物每年创造数十亿元收益。共和二十年,中央直接获得税收为三点四五亿元,以此计算,五年后,中央便可收回全部投资。 十三年投入近二十亿元,七年内依靠税收可以收回全部投资,每年节约救济金超过一千万元。至于降雨量增加、环境全面改善、黄河含沙量减少,更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回报”众人听到司马的话,同样欣喜,但也带着一丝迷惑,难道总理准备套用治黄模式,将治黄工程扩大? “但是,这仍然不够。在中国不仅黄河,长江、黄淮地区同样需要大规模治理,这里集中中国70%的人口。几千年来,中国的支柱产业为农业,但因农业生产力水平十分低下,因过度耕种造成大量土地荒芜,森林滥伐,水灾频频发生,水土流失十分严重。现在中国需要变革,经济需要复苏,水利建设必须先行。 加大水力资源开发力度,不但可以解决航运和防洪问题,同时还能解决经济发展所需的大量电力。长江支流或是黄河上游水资源及矿产资源十分丰富,基本处于未开发状态和半开发状态。根据我和一些专家商定的方案,除长江支流、黄河上游修建一大批廉价水电站之外,将同时推行流域内退耕还林、退耕还牧的方案,将建立新的以工代赈模式。” “以工代赈”大家并不陌生,十七年至十九年四川、甘肃、陕西、河南、河北多省大旱时,政府即全力推行以工代赈。三年基本构建五省国、省、县三级公路以及乡镇简易公路交通体系。尤其是乡镇简易公路,以人力为主,机械为辅,以实物工资为主。但同样的模式显然不能套用在这次经济危机上,此次失业的大多数是工人,政府不可能像上次,每月发两袋混合面以及食品券,让他们拿着农具去修乡间公路。 “就是以工代赈,把大部分复兴资金用于劳动密集型项目,如:植树、修建防火带、水土保持工程等。但为了避免较低工资对劳动市场的冲击,同时确保大规模集中的安全,我准备以兵团形式进行军事化管理。每月基本工资初步拟定标准是四十元,完成基本任务后多劳多得。根据专家估算,平均工资大约在四十八元至五十元之间,如计划展开,年内可创造超过四百五十万个就业岗位。” 说到四百五十万时,司马颇为自得。计划参考了罗斯福的基建经验,罗斯福工程前后雇佣了二千三百万人,而自己在未来四年内直接雇用四百五十万人参与工程。与罗斯福不同的是,自己并不是使用一天一块钱的 “奴隶工人”,尽管他们的收入相对较低,但却稳定在全国平均水平内,雇佣四百五十万人等于保持了四百五十万个家庭的消费能力,可以提高工厂开工率,从而通过税收弥补开支。 “总理,你的方案非常宏大,但我希望你明白,实施这一工程对政府财政的压力。为了缓解政府财政压力,我们甚至不得不加税,这恐怕会适得其反。”只看数页,宋子文和内阁其它成员就被宏伟的复兴方案吓倒了。方案投资,甚至远超国人耳熟能详的 “四年工业发展计划”。 五四计划的重心从工业转向基建,方案却与以基建为核心的五四计划明显不同,他的中心是创造尽可能多的就业岗位,而五四工业计划的目的在于确保工业发展,力所能及的创造就业岗位。五四工业计划资金95%依靠四四计划中企业的赢利,以及拍卖四四国投企业所得款项,政府新增投资只有5%。但总理制定的复兴工程,需要资金85%都将依靠公债,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总理,截止共和二十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中央政府累计债务为431.56亿元,其中215.76亿元为利率1.75%至5.5%低息本土债务,其余均为4.5%至6.75%的海外债务。每月仅偿付利息即高达数亿元之多。根据上届内阁计划,未来四年内将新增一百亿元基建国债,其中45%向海外发行,25%由本国银行集团消化,其余30%由国民消化。” 宋子文在提到这些数字时忍不住朝总理看了一眼,政府债务中80%以上都是在他执政四年间所借,商界曾有人称总理是 “运财先生”,在宋子文看来或许应该用 “赤字先生”才更为准确,司马执政期间经济发展是借助国债的大量发行,以举债为前提发展国民经济。 甚至宋子文隐隐推测,司马在执政期间发行巨额债务根本就是处心积虑。先在共和九年利用银价高涨之际改革币制,对内实行信用本位,对外实施关金本位。在欧战期间银价高涨至金银比价达到1:11.1的前提下,华元含金量高达2.165765克,从而确定了华元关金的高含金量定位。 对日战争胜利后,面对战争前后欠下的巨额债务,为了摆脱空前债务危机,宣布华元含金量缩水50%,华元关金含金量从最高点的2.165765克缩水至1.08288克。那次关金贬值可谓一石二鸟,一方面利用低关金定位刺激出口,另一方面却成功将政府实际债务缩水50%,缓解了中央政府的财政压力。 而且随后三年之中,华元一直实施货币贬值政策以刺激出口,共和十三年元月关金含量是1.08288克,而到十六年十二月,不过仅只有0.4715克,目前一直稳定于这一价位。这还是杨永泰出任总理,与各国达成稳定币值协议后,华元币值方才稳定下来。 “尽管现代国家的发展和国债增大,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国债是国家财政的基础,岁入财政和公债所占比率,必须保持在合理范围内……尽管公债的目标是征收睡眠资本和游闲资本,但目前我国人均公债已经达到一百元,继续增发巨额公债,恐怕社会消化会有一定的困难。” 宋子文的话并没有太过肯定,毕竟去年国内经济界就已经推断中国财界有能力消化二千亿左右的公债,而不只是数百亿,但那只是一个理想数值。 “而且现在正值经济危机,国民生活日渐贫困,购买力疲乏,加发公债无疑会加重国民负担。共和二十年,我国国民生产总值是1395.45亿元,以此计算,加发一百亿元国债后,国民生产总值也会被国债抵消近半,而且地方债务尚不在其中”。 当宋子文提到1395.45时,司马眉头轻扬,相比于十九年,国民生产总值缩水不到10%。十九年中国国民生产总值相当于美国41%,而现在却相当于美国56%,当然是建立在美国经济大幅度缩水的前提下,但相比美、英、法、德四国,中国经济衰退的影响最小。 按照历史数据,美国应在十一年后方能恢复到的一九三零年的水平,意味中国有十一年时间追赶美国。十一年后,中国可能同美国保持同一水准,即便有差距,差距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明显,但前提是自己必须在二年内扭转局面。 “去年增发国债时,金融界以及深蓝公司曾经进行过分析,我国财界有能力消化一千五百亿至二千亿公债,而现在我们的国债发行尚且不足五百亿元,意味我们至少还有一千亿元的国债潜力可以挖掘。”司马完全不理会宋子文以及众人的惊诧,显然他们对巨额债务的风险忧心忡忡。 “可是,总理……”宋子文刚想争论,话就被司马打断, “去年新增加三十亿元公债的利息是4.75%,同期银行利率是2.76%,银行利率必须再次下调以刺激消费。同时我计划在未来四年内发行总额为三百亿元的低息复兴公债,利率为0.45%至3.15%,债务周期为三至九年,如此一来我们所负担的利息与计划相差不多。”众人感觉司马和杨永泰截然不同,杨永泰大都用协商方式与众人商讨,而司马却独断专行。 不用想,宋子文都知道低息国债将在国内外市场遭受前所未有的滑铁卢,国债远低于银行利息,即便银行降息,老百姓也不可能买低息公债, “公债利息这么低,恐怕不会有人购买,即使低息的国防公债,利息亦远高于此。” “今年发行一百二十亿元,我自然会亲自去做财界的工作,我个人以及西北公司、金城银行会首先认购一部分,相信国内财界也会慷慨解囊的”。 嘴上敷衍,实际上司马却把公债认购放到自己从美、英、法、德等国股市席卷的巨额准备金上,钱是自己特意为复出准备的,尽管不可能购买全部公债,但购买低息公债却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国会那边呢?他们会……”话到嘴边宋子文连忙打住,如果杨永泰任总理,国务院或许还需要担心国会掣肘,而眼前的这位…… “好了!先生们,复兴方案将会在最近几天递交国会,一百天!一百天内!我要让国民看到希望!”双手扶着椅背,司马的语气斩钉截铁。方案不能算尽善尽美,四年发行国债三百亿是个挑战。但真正的挑战却是八年后,自己会把国家带到什么方向。 在总理办公室左侧候客室内,一名金发碧眼的国防军少校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左手平托军帽,目不转睛的直视候客室大门。文员端着咖啡进入候客室, “少校先生,您的咖啡” “谢谢!”年青少校礼貌的道谢。如果此时美国联邦调查局特工出现在这里,一定会惊诧的发现,这个少校就是他们苦苦寻找的 “吸血鬼杰克”。 是这个可恶的英国人引发经济危机。在英国从美国抽回大量资金后,这个吸血鬼卖出了手中全部股票,直接诱发纽约股市崩溃,而他大量做空的行为,更让他获得天文数字一般的财富。 “该死的英国人!” “该死的吸血鬼!”当联邦调查局试图对其调查时,却发现他葬身火海。 尽管杰克.威利斯表面上镇定自若,心中却一直忐忑不安,偶尔杰克会将视线投向半靠沙发,闭目养神的长官,调查局局长石磊。在隶属关系上杰克.威利斯是军事情报局特工,但数年前离开学校后,杰克就一直受命调查局,配合调查局的海外任务,双重隶属关系至今未发生改变。 尽管回国已经一年多,但杰克一直被 “冷藏”。虽然调查局给了杰克极大的自由,甚至可以开车带着露丝一起畅游中国、俄罗斯,但除去分析任务,绝大多数时候,杰克都在享受着自己并不愿意享受的生活,直到今天凌晨。调查局突然派飞机到青海接自己回西北,刚一返回西北,就和石局长坐上同一辆车,来到了国务院大厦。 依然半闭眼睛的石磊感觉到年青人的紧张, “李杰少校,放松些!”如果可以的话,石磊恨不得亲这个年青人两口,他给经费紧张调查局带来巨额经费,让调查局有充足的活动经费而不需要国会拨款,尽管这笔意外之财和资金总量相比,是九牛一毛,不过知足者常乐。 调查局是花钱大户,但相比对教育、国防、福利支出的慷慨,议员恨不得一分一分的卡住调查局,经费不足逼得调查局不得不将大量分支机构剥离,以保证调查局正常动作。不过大量分支机构的剥离,也为调查局提供了方便。就像黑骑士公司的剥离,通过这家安全咨询公司,调查局可以绕开国会监督,执行见不得光的任务,而且还不需要负担费用,只需要提供业务帮助。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是致理名言。 “相信我,今天将是你一生之中最为荣耀的日子!”石磊显得神神秘秘。这时一名总理办公室文员走进来, “石局长,总理请你们进去!”石磊二人刚一进入办公室,司马便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高个子、浅黄头发、碧蓝眼睛的少校军官。他眼神中流露出忠诚与崇拜让司马虚荣心得到空前满足。 “这位一定是我们的英雄,李杰少校是吗?”司马起身迎上去,还有一两米时司马便冲石磊身后的李杰伸出右手。 “是的!先生!”侧过身来的石磊笑着答应。李杰敬礼后受宠若惊的伸出右手,难以置信的望着总理, “国防军军事情报局李杰少校向您致敬!先生!” “李杰少校,尽管代表别人是种恶习,但现在我却一定要代表国家和国民向你致敬,向你表达诚挚的谢意。如果人们知道你的功绩,一定不会介意我的代表。”司马热情洋溢的称赞。他的功绩无法用勋章 和言语表彰,他为中国振兴经济带来动力:金钱! “先生,这是我应该做的,能够为您和祖国服务是我的荣幸!”李杰受庞若惊,对 “冷藏”自己的不满消消弭殆尽,能得到先生如此高度赞许,整个情报界自己恐怕是独一无二的。 “李少校,尽管没有任何勋章 可以媲美你为国家作出的贡献,但勋章 是对你为国家付出贡献的承认和表彰!非常抱歉,你的功绩无与伦比,但因职业特殊,我不能够给予你盛大的授勋仪式,但请你相信,你的祖国永远不会忘记你曾经作出的贡献!”司马从书桌上天鹅绒勋章 盒内取出一枚闪烁宝石光彩的勋章 。 余光看到勋章 ,李杰感觉窒息,以至嘴唇禁不住轻颤。李杰认出这枚勋章 ,是象征军人最高荣誉的国光勋章 ,国防军成立十余年,国防军千百万官兵中只有数百名官兵获此荣誉,无一不是战场上军功卓越的英雄。军情局系统内,获得的最高勋章 是五色自由勋章 ,而总理却授予自己国光勋章 。 将白金为质镶有蓝、红宝石光芒的国光勋章 戴在李杰脖颈,司马再一次伸出了右手, “李杰少校!国家感谢你!”紧握李杰手时,司马的感激充满真挚。在国外叫 “杰克.威利斯”的少校,为自己带回了复兴国家经济最关键的资金,而自己所能表示的感激却只有一枚勋章 和一句感谢之语,这一切无法与他作出的贡献相媲美。 对美国股市冲击是计划的核心,而冲击美国股票一方面是为获得中国陷入经济危机后的复兴资金,另一方面却是为了将来的战略安排。杰克.威利斯在冲击美国股市获得巨额回报后,意外 “葬身”火海,随后公司内与他有暧昧关系的秘书同时失踪,美国联邦调查局调查后发现,杰克.威利斯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最终所有矛头都指向一个方向。 第八十三章 青年 “缺乏电力使中国自然而然分为两种族群:城里人和乡下人。近四亿中国农民绝大多数不能享受电动机械之利。共和二十一年,中国绝大多数农村仍旧沿用五千年前的生活方式辛苦劳动,在农村妇女们怀着极为羡慕的心情,看着报纸上城市妇女有洗衣机、电冰箱。但她们却像千百年来的农妇一样进行腰酸背痛的家务劳动。 每年有数十万亿千瓦时的电力源源不断的经黄河、长江以及无数条河流白白流入大海,如果能加以利用,一个崭新的时代就会到来:在西南崇山之中,在湖广大地的田野里,在西部黄土高坡上,农民和妻子儿女夜里聚在一起,就会看到家宅、学校、医院在耀眼的灯光下突然显现……一个全新的未来将呈现在人们面前,电力时代,终将来临。”共和二十一年一月三十日,《西北实业报》:未来的开启。 司马出任总理的第一时间,就竭力促使国会在当月通过《全国工业复兴法》,这个法律成为经济工业复兴的保障。同时要求国内企业遵守 “公平竞争”规则,定出各企业生产的规模、价格、销售范围,给工人定出最低工资和最高工时,限制垄断,减少并缓和阶级矛盾。在取得大企业支持后,又尽力争取中小企业主的支持,司马指出中小企业是工业复兴计划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计划成败取决于广大中小企业。 整个《全国工业复兴法》最被人们看重的内容却是 “公共工程和建筑规划”,它融建设与救济工作于一体。救济工作一个重要特点就是 “以工代赈”,根据复兴法规定在共和二十一年至二十五年,中央政府将直接拨出三百二十亿元兴办诸如水利、桥粱、监狱、公路、机场等项目,开辟公共游泳池、运动场,兴建发电厂和火车站、公共建筑等等。 而其中最宏伟的公共工程是黄河、长江流域的水力发电工程,以及流域中上游的水土保持、林业恢复工程。根据规划,工程启动后,政府将直接雇佣四百五十万工人,彻底解决失业问题。让人们欢呼雀跃的还有,工程完成后,中国面貌将发生巨大改变,国家发电量将增加一倍以上,廉价的水电将令绝大多数中国人能够享受到电力的便捷。 一场冬雨使上海平添丝丝冷意,湿冷的天气让人感觉极不舒服。春节长假是一年中最长的假期,大多数人都选择这个时候与家人团聚。无论年景好坏,中国人都会在春节前置办齐备年货,与去年春节前的冷清不同,元旦过后,市场再一次恢复喧嚣与热闹,每一条街道、商场、超市、菜市人头攒动,商家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信心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二十年中国农业一支独秀,在经济危机影响下,国内化肥、农药企业纷纷调低价格,化肥的应用、加上风调雨顺,令农业获得史无前例的大丰收,粮食进口从共和十七年的三千五百万公担骤降到四百六十万公担,自光绪四年起,半个世纪的粮食净进口国变为出口国,占中国人口近80%的农民,并未因此经济危机遭受重创,反而因大丰收获利颇丰。 从二十年六月起,收入大增的农民成为带动经济恢复的领头羊。相比一旦失业就衣食无着的城里人,农民只要有地、有收成就不会饿死,丰收年景手头宽松许多。棉布、成衣以及小商品销路,从六月起便呈现增加趋势。农民的消费习惯导致市场复苏,直到二十一年一月十五日农历腊八置办年货后,方才进入真正的高潮。 国内萎缩的工业面对消费激增的农村市场,有心无力,数千家工厂在经济危机爆发一年多后,第一次在报纸上发布招工启示,恢复生产。相比庞大的失业人数,中小工厂招工人数非常有限,但共和二十一年一月份,人们第一次看到希望,招工人数大于失业人数是十三个月来第一次。而《全国工业复兴法》适时出台,犹如强心针一般让人振奋。 尽管阴冷的冬雨连绵不断,但在上海淮河流域治理工程招工办公室外却排出一条长长的队伍,绵延数千米,由数万人组成,因为人数过多不得不依靠警察维持秩序,打伞的人们充满希望。能不能过个好年,就全指望这地方了。 “嘿嘿!河南,淮河上游种树,一个月基本工资三十二块五,多劳多得!预付三个月工资,这下能过个好年了!”望着带苏北口音的中年人笑呵呵走出招工办,佟力异常羡慕,看看前面长长的队伍,神情黯然,人太多了,治理淮河需要这么多人吗? “嘿!力子,我瞅就像你,你也来了,咱爷俩没准又能在一起干活了!” “栓哥!您也来了!”佟力连忙冲身后隔几个人的栓哥打招呼,过去在染布厂里两人一个班,栓哥还是自己的半个师傅。 “劳驾,帮俺看着位子!”罗栓说话间朝前挤去,碰到熟人颇此间聊天,也能打发等待的时间,谁也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才能轮到自己。 “胖子呢?他没和你一起来吗?”罗栓从口袋里取出烟包和撕成纸片的报纸,抖些烟沫到报纸上卷起纸烟。 “咳!”土烟入口的味道很冲,现在不比过去,失业了哪有钱买纸烟,都是买点土烟,用报纸卷烟吸,实在急了,还会拾别人丢下的烟头,苦日子总有苦熬法。听栓哥提到胖子,佟力不太自然, “半年前就回老家了!” “力子,你咋不回去,在老家你不还有几亩地吗?刨地也比熬日子强。” 罗栓吐瞅着佟力,这后生脑子活、勤快,就是没遇到好年头,要搁在早些年,指不定早发达了。 “回老家?从老家出来,我就没想这么回去!”尽管已不再是当年十八岁的少年,但佟力却不想灰溜溜的回到乡下,丢不起那个份。很多人失业后坚决不肯回乡下,正是怕丢人,他们还期待时来运转,只有彻底绝望的人才会回到乡下,当老实本份的乡下人。坚持不一定能成功,但放弃一定会失败! 二月五日,农历年二十九,除夕,鹅毛大雪,一个满面风尘的年青人走下火车,相比兴高采烈从各地返回,抢在除夕夜前回家的旅人们,年青人神情凝重。 “闲人免进贤人进、罪客勿来醉客来!”看着书桌上新写的对联,吴稚晖满意的点点头, “吴妈,让人把对联贴在大门上!” “吴府” 瞅见大门上的匾额后,沙希程忐忑不安的按下门铃。 “请问先生有何贵干?”仆人诧异的看着风尘仆仆的年青人。 “这里有一份名贴,请转呈你家老爷。”说话时沙希程将名帖递给门后的仆人。如果父亲还在西北,自己根本不必这么麻烦。可父亲在月前就回了江苏老家,父亲的朋友中仍在西北市而且能帮自己的只有吴伯父了。 两年前自己从水利工程系毕业,利用在西南修建水电站的所得,先后六次勘察岷江、乌江、涪江、嘉陵江,行程三千公里。通过实地考察,对这些地区的水文地貌有了清晰的了解,对治河问题也有了进一步认识。当国会通过《国家工业复兴法》后,看到流域治理工程,欢喜的同时感觉担忧。担心在一个星期前变成现实,一个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提案,出现在报纸上的一篇文章 中。 接过名贴,仆人看看年青人,今个可是除夕,此人怎么不识礼数,那有这个时候上门拜访的。 “伯父,这个时候前来打扰伯父清静,实是无奈而为之,我想让伯父代为引见总理!”刚一看到父亲的世交,四届内阁教育总长吴稚晖,沙希程急不可待的说出来意。 “见总理?”吴稚晖诧异的看着这个年青的子侄,在这个时候?年三十去见总理? “万里啊!今天可是大年三十,总理也要休春假。这么多年没来了,先在伯父这里住几天,等过完春节,伯父一定为你引见总理。叔薇!你们有六七年没聚过了,这次一定要好好聚聚!”吴稚晖笑说着,吩咐厨房准备午饭,心里琢磨希程请自己引见总理的原因。 无论身为教育部总长,或是出任国务院顾问,还是现在在国家工业复兴委员会内任职,吴稚晖都不愿意为亲朋世交引见总理。很多时候他们是谋求一个晋身机会,而先生一直以来都很反感这种行为,所谓内举不避亲在他这是行不通。但吴稚晖却不会拒绝引见这个与众不同的年青人,毕竟吴稚晖早就有意将他引荐给总理,这个年青人很有才学。 “伯父,此事刻不容缓,希程这里有一份报告,原本想转交国会,但担心国会讨论、听证会耽误大事,因此才会麻烦伯父。”说话时,沙希程从背包里拿出自己在火车上写的报告,递交过去。 “这……”瞅见报告封面上工整的楷书,吴稚辉眉头一皱,拿起来仔细翻看。看完整份报告,吴稚晖毫不犹豫, “你先去洗澡换衣服,我带你去见总理!” “婉云,还在生我的气吗?”司马抱歉的抱着妻子,翰墨不能回家过年,让她这个当妈的极不适应,如果不是自己阻拦,她真会开车接翰墨回家了。 “那有你这样当父亲的,翰墨才十二岁!翰翔、兮巧、兮晴都盼望翰墨回来给他们带礼物,你却不让他回家过年。”陈婉云埋怨。其它人把儿子送进公学就足够了,他偏偏把儿子送进少年军校,说什么要让儿子变成男子汉,其它人的儿子就不是男子汉吗? “过完春节不就回来了吗?他们和皇家少年军校举行联演,不只是翰墨不能回家,还有几十个同学都在俄罗斯不是吗?”轻抚婉云的脸颊,司马想解释,但最终还是没有解释。十年后,战争爆发之后谁都无法置身其外,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提前帮他做好准备,不至于让他手忙脚乱的上战场。 这时一名特工走过来, “先生,门卫处打来电话,稚辉先生来了!” “稚晖?他怎么这个时候来?”司马诧异的看了一眼时钟,是下午四点半,今天可是除夕,不过年了? “稚晖先生,今天可是除夕,我这里有酒有菜,但绝不留客!”司马开玩笑的说。同时,好奇的看着他身后的年青人,不是稚晖的那几个少爷,除夕带个陌生人来这,为什么? “总理,您好,我是清华大学水利系助教沙希程!”见总理好奇的盯着自己,沙希程连忙自我介绍。 “哦?年青有为啊!”司马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非常年青,大约只有二十一二岁,如此年青就成为清华大学的助教。 “总理,他是教……”吴稚晖刚想开口介绍自己时,沙希程立即打断伯父的介绍,自己不是为谋求官职而来,不必借父亲的名声。 “总理,今天冒然请吴顾问代为引见,是因为一件忧心之举,我得与你谈谈!” “万里” 吴稚辉沉声提醒,年青人不可忘记礼数。 “总理,绝不能在三门峡修水电站!”沙希程显然没有在意伯父的提醒,直截了当提出观点。 “哦?为什么?”年青人的焦切让司马脸上露出笑容。实际上,在他来之前,自己就已经接到相关报告。 黄河流域治理是以黄土高坡治理为主,黄土高原是中国最贫瘾的土地,风沙影响多个省份,治理黄土高原是中国国土环境改善的重中之重,而另一个方面也需要利用黄河水利资源提供廉价电力,以加快国内工业发展,同时回收政府投资,但前提必须是合理而科学的开发利用。 “总理,在治理黄河上我们走上了极端,在上游地区植树造林,保持水土,并不能让黄河水变清,只是起到将含沙量降低、改善黄土高原地区气候环境的作用。但要在三门峡修建大坝,拦下黄河水流,就是说黄河在这儿水流会变缓,那么渭河水呢?就一下就冲不出去了,而水面也相对抬高。渭河水冲不出去,渭河就会加速淤积。 一旦泥沙被拦截在三门峡到潼关的河道中,潼关河床将发生淤高现象,迫使黄河最大支流渭河水位上升,直接威胁中国西北的经济中心西安的安全,中国最富裕的关中平原上,大片土地出现盐碱化和沼泽化。总而言之,不能在三门峡修坝,如果是为了蓄水防洪发电,应将建坝地点改移到三门峡以下一百公里的八里胡同。” 说话时沙希程不时打量总理,见总理脸色舒缓,才算松了一口气,总理还能听取他人的意见。 “在陕县三门峡,修建一座防洪、发电、灌溉的综合性工程,是黄河流域治理工程规划之一,是初步规划,并未列入实施方案,无论在什么地方修建水电站,未经水利专家论证,是不可能动工的,尤其是对大江大河的干流施工,必须慎之又慎。过完春节后,流域治理委员会将会成立,举行听证会,对黄河流域治理,你是学水利专业的,有什么建议吗?” “在治理黄河问题上,黄河不可能变清,也不需要变清,这是早就达成的共识。历史上黄河就是黄的,华北平原就是由黄河淤积而成的冲积平原,时至今日,黄河仍造陆不息。入海口处的黄河三角洲被称为 “世界上最年轻的陆地”。另外,黄河泥沙中富含氮、磷、钾等,是一亿多亩引黄灌区的天然肥料,一旦河水变清,将引起地力下降。黄河治理与开发,应建立在黄河不清的基础上,当然是在一定限度内…… 凡峡谷河流原不通航,支流两岸又少田地,象大渡河龚嘴、黄河上游龙羊峡,可以拦河筑坝、利用水力发电。这样可以避免大规模移民,降低建设成本,同时可避免因移民问题而引发的社会问题。再就是中国稀缺有水处的耕田,水库完成后将会导致大量农田被淹,用耕田换取电力,实不可取,至少在经济利益上不划算,这几点必须要考虑。” 之所以提到这些问题,是因为沙希程一直牢记父亲教导:中国有历史以来,从来没有农民对不起统治者,只有统治者对不起农民,修建水库、大坝必须考虑农民的利益。不过总理从未曾忽视过农民的利益,反而是千百年来中国最看重农民利益的领导者,至少历朝历代没有一个免除农税的朝代。 流域水利规划必须具备治河包括防洪、航道、灌溉、发电、供水等各种工程知识,并亲历勘测,设计,施工、运行,取得经验。此外还需要气象、地貌、地质、水文以及工程经济学知识,还须能对数学、力学、概率、统计方法运用自如,要求远比一般土木工程知识广阔和深邃。 概括地说,水利规划要求工程和自然地理学兼备于一身,而不仅仅只是雇请专长于造坝和略晓坝址地质的土木工程师,土木工程师往往会从经济、施工角度考虑造坝以及坝址选定,而非是从水文、气象等多方面考虑问题。 边听取沙希程的汇报,司马边翻看沙希程递交的报告。报告非常详细,除去不能在三门峡修建水库分析报告外,司马更看重报告中西南地区水利综合开发建议,这是司马第一次看到如此详细的建议书。国家复兴工业法中的规利,根本就是自己套用后世开发黄河、长江的方案,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水利专家反对,一些规划的确有害无益。 合上手中报告,司马抬头盯着这个年青人, “沙先生,流域治理委员需要大量专家参与其中,我会向委员会推荐你。包括你的报告,同样也会递交委员会。不过我可以明确承诺,三门峡工程不可能被通过,因为在你之前,流域委员会就一致反对这个工程,所以你完全不需要担心,不过我想流域治理委员会内需要像你这样年青的技术人员,不是吗?” “流域治理委员会”,沙希程很惊喜。不会修建三门峡是一喜,而进入流域委员会完全是惊喜。流域治理委员会集中了全中国甚至全世界一流的水利专家。综合开发治理黄河、长江、淮河等多条河道,进入流域治理委员会,自己会不会太年青,而且……司马明白沙希程为什么犹豫不决, “不要急于拒绝,你可以过完春节后再做决定!” 司马看看时钟, “现在是下午五点二十三分,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在这里吃年夜饭。”不留客是开玩笑而已。 “虽说你这厨师一流、菜一流,但年夜饭还是自家的香啊!”吴稚晖说笑着起身告辞,谁会在除夕留在别人家里做客。 吴稚晖二人离开后,司马看着桌子上厚厚的报告,忍不住叹息, “有时候还是太一厢情愿了!”后世的规划并非尽善尽美,或许这个时代技术不及后世十分之一,但相比于后世所谓专家,这个时代的专家具有独立人格和科学精神。自己递交的规划草案遭到前所未有的反对,尽管还没举行听证会,就有很多专家私下表示反对。即便一个年青的水利技术人员,也敢直言自己方案中的弊端。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司马从来都相信: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至于外行,作好保障工作就行了,千万不能让外行领导内行。离开书房时瞥见报纸上的报道,司马暗处庆幸,或许老天保估,自己刚刚复出,国内经济就在农民消费力增加的带动下明显好转。 “再怎么着,今年大家总算能过个好年了!” 第八十四章 疯子 战友们!迎着朝霞前进吧!我们用霰弹和刺刀给自己开路。战斗吧!工农的青年近卫军,让劳动成为世界的主人,把大家团结成一家人!《青年近卫军之歌》 西元一九三二年四月七日,隆隆地排炮声在乌克兰和白俄罗斯大地上响起,乌克兰民族解放军、白俄罗斯解放军,向德军发起攻击。战火在顿河流域雄雄燃起,一发不可收拾。乌克兰道路上,逃难的人群络绎不绝,茫然不知所措的人们朝东方逃去,只有苏俄可以避开战火。 在辽阔的草原上,战斗随处可见。空中机尾涂有蓝黄圆底红星标志的战斗机、轰炸机不时从空中掠过。田野上不时可以看到坦克,坦克上同样挂蓝黄双色乌克兰战旗,只不过比蓝黄乌克兰旗多了一个红星,这是乌克兰社工党的标志。 “乌克兰民族解放力量大反攻已经展开,乌克兰将赢得自由!”整个欧洲都被消息震惊了,尽管从一九一七年以来,乌克兰战火从未停息,但如此大规模战争却是乌克兰历史上第一次,也是欧战结束后,欧洲规模最大的一场战争,激烈的战斗席卷乌克兰大地。越来越多的乌克兰人在赢得民族解放的口号下拿起武器,参加战斗,人们坚信赢得民族解放的日子为期不远。 德军只有少量未被销毁的机枪和少数民用飞机驻乌克兰以及白俄罗斯。欧战结束后,巴黎和会不仅限制了德军规模,还限制了装备,不准拥有重机枪、重炮、飞机,驻乌德军未能幸免于难,相比于本土,只是私藏了一些武器。德军面对大规模进攻毫无还手之力,更让德军惊诧的是,乌克兰人竟然拥有重炮部队、航空部队以及装甲部队,装备先进、武器精良、训练有素,与乌合之众般的游击队截然不同。 “我们需要援军、需要武器、需要飞机、需要大炮、需要机枪,总之需要一切,如果不能满足我们的要求,半个月,也许一个月,我们将会失去整个乌克兰、白俄罗斯。有充分证据显示,敌人并不是乌克兰游击队,而是苏联红军化妆成的志愿者……” 当德国官兵苦苦支撑,不断向国内发回电报要求援助时,打着蓝黄旗帜的 “民族解放军”向德军控制的城市发起大规模进攻。乌克兰社工党以及苏俄特派员根据莫斯科指示,正用一切力量和手段夺取政权,红色武装力量不断扩大控制区域,肥沃的乌克兰大地阴云密布。 “我们绝不会充许一个德国士兵进入波罗的海三国中的任何一个国家!” “除非波兰再次亡国,否则任何德国士兵,永远也别想从波兰土地上穿过!”面对德国政府希望借道增援乌克兰、白俄罗斯占领区的要求,波兰和波罗的三国本能的拒绝了,借道意味国家灭亡,波兰拒绝德国要求后,甚至动员了军队,警惕这个强大的邻居。 初夏明媚的阳光照耀在乌克兰大地上,阳光并没有驱散笼罩在这片土地上的硝烟。奥布霍夫顿满是黑色泥泞的街道上,德占区基辅等地的难民络绎不绝地经过。逃难人群靴子上的泥土,使街道泥泞不堪。 坦克笨重地停在道旁白杨树荫下,装甲钢板上蒸发出摇曳不定的热气,乌克兰人根据坦克的型号,辨别出它是解放军的坦克。当他们兴高采烈地拿着面包和盐巴欢迎解放军到来时,诧异的发现坦克和汽车上的 “乌克兰解放军”大都操着流利的俄语,只有少数军官会说乌克兰语。 在奥布霍夫被征用的市政大厅内,不时回响着电话铃声和电报的嘀嗒声,一群身穿乌克兰民族解放军军装的军官正趴在地图上研究进攻路线。 “朱可夫同志!参谋部来电,命令我们适当让出一部分防线结合部,以便让基辅德军向西方撤退!”一名参谋军官急匆匆拿来一份电报。 “撤退?向什么地方撤退?除非德军愿意放下武器以战俘的身份进入波兰!”朱可夫喜笑颜开。越过国境线仅三个星期,就已经看到基辅圣埃萨大教堂的塔顶,最多再过三个星期,乌克兰就可以获得解放,苏联将重新获得乌克兰。 “我们现在的任务是进攻、不停的进攻,解放整个乌克兰!”乌克兰民族解放军第四骑兵师,实际是苏联红军第四骑兵师师长,朱可夫并不愿意执行红军参谋部的命令,轻易放德国人离开乌克兰,显然不能这么做,一定要把德军彻底歼灭在基辅城下。 “朱可夫同志,不要忘记,基辅还有两万德国军队,他们归心似箭,只想离开乌克兰。我们需要把他们从乌克兰赶出去,而不是消灭在基辅!”参谋长韦尔托格拉德斯基在一旁提醒。一个月前,从库尔斯克出发前,莫斯科的命令非常明确,苏俄红军进入乌克兰的作战任务是 “协助”乌克兰解放军赢得解放,驱逐占领乌克兰的德国军队,而不是彻底消灭德国军队,最重要的是基辅城内还有两万德国军队。 “两万德国军队?”朱可夫嘴角轻撇,当苏联红军大踏步进行军队现代化的时候,德国军队却十余年没更新过武器,没有重炮、没有机枪,更没有坦克,飞机还是欧战时期的战斗机。德军经过十余年游击战煎熬,最渴望离开乌克兰回到祖国,而不是继续战斗。德军已不再是当年的精锐之师,或许战斗意志依然顽强,但终究无法弥补武器落后的现实。 “我命令,一、天黑之前,以前沿炮兵火力粉碎敌人突破包围阵地的企图,不使敌人获得突围的机会;二、天黑后,借战场枪炮声掩护并采取严格伪装隐蔽措施,本师战斗部队向德军阵地发起全面进攻……” “我支持朱可夫同志的命令”一直未发言的政治委员尤洛支持朱可夫,在红军中,当指挥员的决定发生冲突时,政府委员拥有最后决定权。 “……城市中的德国人拼命撤离乌克兰,但傍晚,随着铁路桥被炸,基辅被彻底包围。据可靠情报显示,离基辅二公里的地方,乌克兰民族解放军或者苏俄红军正在和撤退的德军交战。德国政府在面对乌克兰起义时表现软弱,大多数德国士兵都不愿意战斗,很多人认为:战争应该在十二年前就已经结束了!在乌克兰的德国移民、德国士兵大都是在欧战时期遗留的士兵,现在都急着回到德国。 德国失去基辅以及整个乌克兰只是时间间题,值得担忧的是,从德军司令部得到消息,乌克兰解放军十五个师正规部队中,有十一个师是苏俄志愿者,所谓志愿者实际上是红军正规军。早在游击战争时期,苏俄即大量向乌克兰以及白俄罗斯派出志愿者。 从德军司令部获得的情报显示,十五年间,苏联共向乌克兰派遣786名军事顾问以及指挥员,2972名飞行员、3351名坦克手、7812名炮兵、371名水兵、2136名通信兵、1121位工程师和技师,外加3204名乌克兰语翻泽。更多的苏俄间谍渗透到乌克兰民族解放力量的方方面面,大量乌克兰裔社工党人控制着乌克兰解放军或红军。德国人撤离后,乌克兰和白俄罗斯将会成为苏联的加盟成员国……。” “轰!”剧烈的爆炸让玻璃窗碎片横飞,孙鹏举眉头一皱,该死的俄国人永远不会顾忌国际公法,这里是领事馆!领事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名年青陆战队少尉看着仍准备继续书写报告的领事, “领事先生,我们必须进入地下室,乌克兰人已经打到了大街上!” “我知道,门外的标识检查过了吗?”孙鹏举不无担忧的说。 中国是唯一一个在基辅开设领事馆的 “大国”,今天下午德军司令部明确表示,无力保护领事馆安全。领事馆唯一能依赖的就是五色旗和用乌克兰语、俄语以及德语标注的 “共和中华驻基辅领事馆”的标识。 下楼时瞅见陆战队少尉背后背着冲锋枪,孙鹏举不禁莞尔, “少尉,如果真打进来,冲锋枪并不能保护我们!”因外交部并不愿意增加驻基辅领事馆的安全力量,驻基辅领事馆和任何一个领事馆一样,只有一名陆战队军官和两名士兵负责领事馆内部安全,但在这个时候显然不可能保护领事馆的安全。 “但至少可以告诉他们,只要陆战队在,中国利益就不会受损!”少尉从背后把冲锋枪抽到胸并拍拍,脸上洋溢着朝气和自信。根据中国宪法,海军陆战队是国防军中唯一一支无需国会批准,总理便可动用的部队。因此,它不象其他国家陆战队属于海军管辖,而是一个独立的军种,其地位甚至高于其它军兵种。陆战队一直是总理手中利剑,随时准备为保护国家利益而战。 在这里也是同样,陆战队负责使领馆的安全,使领馆代表中国的尊严。自十二年驻日本大使馆遭受屠杀后,国务院制定专门条款,当使领馆在他国遭受进攻时,负责保卫使领馆安全的陆战队员必须像悍卫国土一样保卫使馆不受侵犯,大使、领事无权要求陆战队员放下武器。 十二年中国驻日使馆遭劫后,各国均加强了本国使领馆的防卫,过去普遍不派驻武装人员的领事馆,也随之派驻武装人员,以确保外交人员安全,而中国在国际联盟提出的 “优先开火原则”也同样被各国接受,即:使领馆遭到他国武装人员进攻时,安全人员可抢先开火。 少尉走到地下室入口处便停下来, “先生,请您和工作人员进入地下室,我需要负责领事馆的安全!” “你们多注意安全!”孙鹏举嘱咐,尽管自己是中国驻基辅最高官员,但在这个时候,自己并没有权力命令他们进来,毕竟他们肩负着守卫职责,有时候一个惨痛的教训,会让一个国家刻骨铭心。 基辅城内枪炮声响彻,听到大使馆外传来密集的军靴声和俄语叫嚷声,神情紧张的少尉脸色登时舒缓下来,俄语叫嚷着让士兵保护外国使领馆安全,显然俄国人无意侵犯外国领馆。 当基辅在风雨飘摇中摇摇欲坠时,远在一千两百公里外的德国首都柏林,同样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一九三零年纽约股市暴跌后,美国经济陷入危机,大量抽回对德国的投资,德国经济随之全面崩溃。德国是危机的主要发源地,也是危机的主要受害者。欧战中德国失败,德国人成为主要受害者。 从一九三零到一九三二年,德国工业设备利用率下降28%,工业生产下降30%,工业危机导致金融危机。一九三一年七月,德国达姆斯达特银行倒闭,引发银行挤兑风潮,国家黄金储备由23.9亿马克减少到13.6亿马克,柏林九大银行有五家倒闭,一九三二年失业率高达33.8%,半失业率22.6%,一九三二年德国全失业和半失业人数高达工人总数的二分之一,上千万德国人失业。失业严重在德国引发前所未有的社会危机。 一直以来,作为准战败国,德国在外交和政治上的无奈和软弱,引起德国民族主义者极大的愤慨。凡尔赛和约对德国的侮辱和惩罚,更加深了德国民众的不满。基辅危机更进一步激化了矛盾,把一切问题推到了最前台。国内经济危机、占领区大起义,让威廉三世这位雄心勃勃,一直试图重现德意志帝国荣光的皇帝,陷入内外交困中。高举德意志民族主义大旗的人物正好迎合了德国民众压抑许久的心理。 从火车站前往大使馆的路上,陈杰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街头随处可见高举赤色万字旗的游行队伍和身穿褐衣,袖带万字标志的军事组织成员。 “钢盔上字鲜明,黑白红三色带,我们的队伍叫,希特勒冲锋队。” “曹秘书!这……”车外的歌声令陈杰很诧异,指指车外的人群询问大使馆一等秘书曹国强。 “阿道夫.希特勒!”曹国强对新任驻德国大使,说出一个名字, “阿道夫.希特勒?”刚刚从国内来到德国的陈杰对这个名字很陌生,外交部资料上只提到阿道夫.希特勒是国会第二大党元首,但为什么曹国强会特意提到这个人。 “雨岩先生,现在德国已今非夕比,经济危机改变了一切。欧战结束,是以德国实行立宪制为代价,皇室权力被限制。尽管威廉三世试图重新掌握权力,但却不得不向民主势力妥协,妥协的代价就是政党政治的崛起,他们角逐国会,争夺首相,城头变幻大王旗,令守法而有秩序的德国发生混乱。 而阿道夫.希特勒领导的国社党,利用人们对失败、对凡尔塞条约不满,在过去十余年中不断挑动德国人的仇恨意识,煽动仇恨情绪。仇恨协约国、仇视犹太人、狂妄到了疯狂的地步,但他的煽情演讲却让无数听众为之痴迷,因此国社党赢得了相当广泛的政治基础。” “德国人并不会因此而支持他们,是吗?这样的观点在战争结束后几年,会赢得民众支持,但随着战争远逝,凡尔赛条约之类的仇恨借口很难再吸引民众,毕竟民心思定!”陈杰曾留学德国,不相信德国人会接受如此极端的观点,而且支持它。 “所以,有时候我不得不怀疑,上帝是站在他那边的!”曹国强耸耸肩,中国是德国最亲密的邦交国,并不希望德国被一个疯子领导。 “的确,单靠战败后的失落和对协约国的仇恨无法赢得民众长久支持,但经济危机改变了一切。自从经济危机爆发后,希特勒给每个德国人都带来点什么,农民,工人,学生,爱国者,种族主义者,以及中产阶级市民。危机暴发使德国复苏成果告吹,同年夏末,德国失业人数达到三百万,勃鲁宁首相减少开支的经济政策使事情变得更糟,希特勒控制德国的机会来了。 他向工人发出呼吁,是用社工党人的词藻表述的, “德国工人们,挣断锁链觉醒吧!”对农民,希特勒提出调整税收和进口关税的主张。中下层阶级得到希望;以贫困为耻的中产阶级得到自尊;大学内外的青年理想主义者,希特勒给予的是一个理想的新世界。青年理想主义者人数虽不多,但他们是希特勒忠贞的干部。” 在提到希特勒的种种作为时,曹国强甚至颇为羡慕,那个人表现出的政治圆滑性超出人们想象,他可以充分利用社会危机,鼓动陷入绝望的民众支持自己。 “不少知识分子,社会名流,甚至皇室,都被希特勒吸引过来。一年前,德皇的幼弟奥古斯特威廉( “奥威”)给他的亲密战友希特勒写了一封信,对他表示支持,他被吸收入党,他是第一个皇室政党成员。王子害怕社工主义传播,他的转变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皇室。皇室不甘心上次战争的失败,两者一拍即合。” “你是说皇室已经倒向了希特勒?”陈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尽管皇室权力受到限制,但德国人却是伴随着忠于德皇的教育长大。在欧战结束前,德皇一个人决定国家的未来,即便实行立宪制之后,德皇仍然对德国有难以匹敌的影响力。 “雨岩先生,在很多问题上皇室和希特勒拥有一致的利益,希特勒不再是十年前啤酒馆里的疯子,而是德国第二大党的元首和代言人。现在经济危机和政治怨恨以及占领地危机,把德国变成了战场。恨像瘟疫一样在全国扩散。众多因经济崩溃而一贫如洗的人,把希望寄托在阿道夫.希特勒身上。希特勒开诚布公地反对凡尔赛条约和赤色威胁。 尽管谣言四起,说希特勒与工业资本家来往甚密。但他满不在乎,他的口号非常简单:为了自由和面包。在全国一片混乱中,他犹如中流砥柱,坚持为德国找到一条最佳出路。一周前德皇已经邀请希特勒来到柏林。明年大选后,不管我们愿不愿意,也必须与这个疯子打交道。”曹国强忧心忡忡。 “疯子?或许吧!谁知道呢?”陈杰笑笑。曹国强的汇报和外交部给出的资料截然不同,外交部的报告更侧重于国情分析,而曹国强则更侧重于个人感受,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德国正在发生变化,而且变化可能会影响到整个世界。 “曹秘书,把你的分析报告整理一下,我会递交给外交部以及总理。对于德国我们不需要担心,我们考虑的永远是我们的利益,不是吗?上一次战争我们获利颇丰,如果你口中的疯子主政,或许我们可以看到一场新战争,而且会从中获利不是吗?”将发生在德国的变化,及时反馈回国是外交官的义务,陈杰希望国内尽早制定出应对之策。战争或许会带来利益,也可能带来灾难,对于同德国广泛合作的中国更是如此。 第八十五章 另一方面的威胁 “人们常说:盘古开天、女娲造人。神给了中华民族最勤劳的性格,但显然忽略了赐予子民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中华民族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勤劳的民众可以用双手改造出优良深水港、可以将泛滥成灾的河流改造为利河、可以将不毛之地化为肥沃的农田。中华民族用勤劳的双手创造世界。 但最最重要的,神没有给国家丰富的自然资源,这不是勤劳的双手可以创造的。我们拥有世界上最多的煤,但却没有足够铁矿、足够的石油、足够的森林,五亿中国人享有的资源少的可怜,我们不得不竭尽全力去谋求资源,以满足生产和生活需求。” “我们会找到石油的”靠着石块坐下,孙波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给自己的合伙人打气。 “一定能找到的!”经济危机前,孙波在一家工厂里做助理技术员,经济危机爆发后半年工厂破产导致失业。尽管随着先生上台,国家工业复兴计划全面推行,国内经济大为好转。但孙波却不愿意去西南修水电站,更不想继续过将命运交予他人的生活。 “我要去寻找新生活,我要自己主宰命运,我要让孩子过上富足的生活,可以进入贵族子弟学校接受教育。”半年前离开西北时,孙波信誓旦旦的对妻子许诺,然后便跳上西去的列车。过去的一切都不再重要,甚至连仍然放在口袋里,可怜的,卖掉汽车后得到的一百五十元钱都不再重要。 原本孙波只是希望到突厥斯坦开始新生。毕竟报纸上、小说中,很多在家乡穷困潦到的人,走投无路时选择了移民联邦成员突厥斯坦,而且总被好运眷恋,他们要么很快拥有大片农场,要么无意间发现矿藏,总之,他们很快便完成了 “步入富人”的道路,当然是在突厥斯坦。 但在火车上,碰到费加,一个被东南大学地质学院退学的年青人,孙波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原本只想在突厥斯坦租一片土地的孙波,被费加说服,和他一起在突厥斯坦寻找黑金:石油!两个人靠两百块钱在突厥斯坦找了半年,也没有找到传说中的石油,尽管在突厥斯坦不少人已经靠石油致富! 费加感觉肺部疼痛,心跳加速,头上的太阳帽,本来是白色的,现在已经变成土灰色。就在他们往上爬的时候,费加还在努力研究这里的地形。不管孙波知不知道有价值的情报,可以肯定的是,他所选择的山谷绝对是地质学家的梦想,尽管上学时没学过地质学,但半年来,孙波从费加那里学习到不少地质知识。 首先,它毫无遮蔽。谷底有一些褐色草丛,再高处的地方有一些强韧但是已经枯萎的灌木。除了岩石之外几乎看不到别的东西,只有岩石,尘土,沙砾,岩屑。其次,谷壁就像由多层岩石构成,岩石都从地表深处裂开,显现出来。就在他往上爬的时候,费加迅速转动思维,试图判断出周围岩层的秘密,石油或是没有石油?一座金矿或是什么都找到不到,然后两个人花光所有钱,灰溜溜的逃回家。 他们一直爬着,首先,他们跟着山羊的脚印,可是在山羊脚印消失以后,他们仍然继续,既向上爬也向前走。绕过谷壁徒峭处和弯曲处,又过了一个小时,孙波停下来,他坐到一块伸出山谷的岩石上。他们每人都带了一瓶水,孙波很快将水喝完,在火辣辣的太阳直射下,那么点水根本不够。 “就在附近。”孙波喘着粗气说,这一块地方是孙波无意间发现的,孙波感觉这里没准有油,但心里总是吃不准,这个时候需要费加的专业知识。 “到了”孙波从腰带上拨出长刀,开始砍向山腰,那个地方一线沙子将两条不同颜色的岩石分开。他将干燥的外壳削掉,一阵岩屑沙沙地落到山脚。然后,等白色外层被削开后,孙波将刀扎进柔软的里层,然后用刀刃尖端挑出一小堆沙砾。 孙波将鼻子凑上去闻闻,然后将它递给费加。费加闻了闻,脸上露出笑容,它散发出石油的气息, “没错!是石油!这里头绝对含有石油!”费加用手搓了一下沙砾,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沙砾中石油特有油腻感。听到肯定的答案后,孙波先是一喜,随后又颇为无奈的坐在地上。 “但是我们没钱了!” “钱没问题!只要拥有发现权就行,到时自然有投资人和投资公司愿意出资。现在问题在于,谁会为含油沙砾投资?我们没有资金,也没有设备进行深入勘探,除非我们能找到一家愿意投资上百万,而且又愿意只要较少股权的投资公司。” 费加目带金光的看着手中的含油沙,这是什么?石油!突厥斯坦不受矿产资源保护法的限制,这也是国内企业纷纷在突厥斯坦投资采矿的原因,在这里发现石油就意味着一笔巨额财富,或许意味着自己将跻身富豪之列,前提是必须找到一家投资公司。 费加的话让孙波想起西北市的一家投资公司, “华擎基金怎么样?他们不是一直乐意投资高风险项目吗?” “你是说……总理的公司!”费加惊喜道。华擎基金是总理夫人名下的数十个基金会之一,一直以从事高风险投资著称,在澳大利亚铁矿、铜矿以及非洲矿业投资上获利颇丰。如果能够得到他们的投资,得到的不仅是财富,更多一分保障,意味着油田中有总理的股份。 “就这么办,我们先把发现权办好!只要我们拥有石油发现权,任何公司都别想从我们手里抢走它,到时再加上总理的股份,我们发财了!”山坡上的两人庆祝自己发现一个宝藏时,远在西北市国务院大厦的司马并不知道,在突厥斯坦有两个人即将送给自己一笔巨额财富,此时司马完全沉浸在莫名的兴奋之中。 “阿道夫.希特勒!”看着新任驻德大使陈杰发回的报告,司马盯着照片上留分头,还有一副板刷胡的德国人,难以置信的念叨, “是他!的确是他!”在后世希特勒最为著名的除了他的残忍狡猾,就是他黑胶布似的小胡子,甚至板刷胡在后世都成为罪恶的象征。 “啧!啧!没啥大变,你小子到底还是活了下来。”看着照片上的奥地利下士,司马颇为庆幸。自己曾以为他死在了西线战场,他竟然逃过大劫,如历史上一样,正一步步走向总理,不,应该首相之位,而且面临的环境远比历史上更为优越。德国皇室不甘心失败,在这一点上两者有共同目标,德国皇帝甚至邀请他到柏林商讨国事,将为他担任首相铺平道路,一个急欲雪耻的皇帝、一个疯狂至极的狂人,绝妙的结合。 “这下不用担心了!”司马颇为兴奋的走到地图前,盯着德国地图,还有被染红了的乌克兰、白俄罗斯。这块飞地增强了苏俄的实力,而且将会成为苏德之间的火药桶,造成德苏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最终将导致战争。无论希特勒是否会向法国宣战,但苏俄肯定在劫难逃。 “只要你想打苏联,就会进攻波兰,接着二战就会打响,到时候……”司马不否认自己对希特勒颇有好感,甚至是崇拜,但在国家利益面前,自己只能选择国家利益,至于那位下士,还是让他去挑动二战去吧! “德国人已经走了一步棋,还差第二步棋。”司马眼巴巴的看着另外一个国家,那是自己的第二步棋,亦是一切战略安排的重中之重,自己绞尽脑汁苦心经营,正是为了那一天的到来。 想到这,司马拿起电话, “喂!四石,现在立即来我办公室!”放下电话后,兴奋的司马忍不住哼起小调,即便国内经济形势好转也没让司马如此兴奋,经济形势一定会好转。但将世界玩弄于股掌间的感觉,太爽了。 “我会给国家带来一百年,不,五百年的持久繁荣!”瞬间,空前的自信心在司马内心急剧膨胀。 突然间司马脑海中浮现出卓别林的《大独裁者》,那个玩弄地球仪的小胡子,似乎变成自己。司马猛的睁开眼,神情中充满警惕, “这是一个危险的念头!”上帝欲使人毁灭,必先使人疯狂,司马感觉恐惧。在复出后,司马发现自己总会沉浸于天算不如人算的得意中,尤其是把世界掌控于手的感觉,更让自己着迷。 电话铃声打断司马的遐思, “总理,石局长到了。” “请他进来”司马放下电话平复了一下心情,瞬间冷静。 “老板!”石磊扫视了一眼熟悉的办公室,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间办公室还是老板比较适合,至于其它人……司马示意石磊坐下, “这是驻德大使陈杰发回的报告,四石,你仔细看看。” “哦?”石磊诧异地接过报告随意翻看了几页,随后放下报告。报告非常笼统,只是简略的分析报告,要求政府对希特勒以及国社党给予关注,同时希望与其建立联系。 “总理,调查局有一份比这个报告更详细的资料,调查局在十五年开始为阿道夫.希特勒建档,十七年开始为国社党建档,十八年第一次上报国务院。调查局有超过二柜档案资料。” 石磊的回答让司马一愣随之一喜,调查局的存在让自己永远有一种事半功倍的感觉,现代化的国家必须有一个现代化的情报系统。这也是为什么自己退出后,当国会试图再次削减调查局权力时,自己通过其它渠道给予调查局支持的原因。情报工作关系到国家的生存,尤其是一个具有远见的调查局。 “呵呵!很好,调查局是否和他们接触过?” “老板,你知道,过去四年,调查局的经费一天比一天紧张,共和二十年经费只有2.4亿,但我们却有一万五千多名雇员及特工,我们要花七千万养人,还有大量情报工作支出、研发开支、特殊工作支出……”石磊开始叫苦。 老板在的时候,调查局的经费优先供给。在老板退出的四年,调查局的经费一再遭到限制。很多行动因为没有充足经费保障或滞后或陷入停顿,直到老板再次出山,情况才有所好转,尤其是那笔意外之财,可以让调查局继续老板布置的秘密任务。石磊的叫穷,让司马很无奈,情报局花钱大手大脚惯了。自己在的时候,国家预算外,还有特别行动费、特别研发费。自己下野后,只剩下预算的调查局当然会感觉经费紧张。 “别跟我叫穷,军事情报局、海军情报处、中央警署的经费加在一起尚没有调查局的经费高。是有还是没有?”调查局的经费比全世界其它国家情报机构经费总和还高,英国的情报机构每年只有几百万英镑经费,美国的情报机构遭到全面裁撤,没有多少情报经费。调查局还叫穷,恐怕就有点…… “大约四十万元,从十八年至今,我们一共向国社党提供了四十万左右的资助,是以第三方的名义,同时利用其资助我们的人,他已经成功打入国社党内部高层。”石磊在心中稍加回忆,报出一个数字。对他国拥有政治潜力的政治力量提供适当的资助,同时打入其内部,是调查局海外工作方式之一,对国社党也没有例外。 老板的话并未让石磊觉得尴尬,情报局的经费是多,但花钱的地方更多,情报工作的特点除了拥有优秀特工外,更多时候是依赖金钱。经费不足时,石磊甚至不得不依靠 “调查他国中央银行”提供部分资金。 “四十万不多,但我们并不是扶持党派,而是打入内部,四十万很合理,不多不少。”留意到老板的诧异,石磊解释道。 司马点点头, “嗯!是这样,我有充足理由相信,未来一年内,阿道夫.希特勒一定会成为德国首相,世界局势可能发生改变,你们必须加强德国方面的工作!” “世界局势?”石磊眉头一皱,迷惑不解。站起身,司马看看自己的情报负责人,连续抽了几口烟,直到把手中香烟吸完,然后走到桌前,打开卷宗从里面拿出那张照片推到石磊面前。 “战争!你应该注意到阿道夫叫嚣废除凡尔塞条约、恢复德国荣誉,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个收复乌克兰和白俄罗斯被占领地。一直以来德国皇室对战败耿耿于怀,但皇室的耿耿于怀却被国会和总理限制,现在皇室和阿道夫一拍即合,战争在他们完成准备之后就会爆发。我们必须料敌于先,这是情报工作的本质,我想对此你应该更为了解,不是吗?” 石磊看着桌面上留板刷胡的德国人,不自主想到另一个留胡子的外国人, “老板,相比他,我现在反而更担心另一个方面的敌人。”司马疑惑道: “另一个敌人?你说说,是那个方面?” “苏俄!我们在苏俄的特工,月前发回的情报。去年,苏俄政治保卫局向我国秘密派出间谍,使命是争取社工党合法化,煽动不满情绪,煽动叛乱,缓解苏俄东线压力。” “苏俄!”司马眉头一皱, “情报准确吗?” “国内特工人员已经证实了情报的准确性,而且最近在南方几个城市,社工分子正用法律渠道解决社工党合法化问题。他们以宪法第六条为由,要求法院裁定限制社工党活动违宪。”提到违宪时,石磊瞅了一眼老板。宪法保障民众拥有言论及结社自由,社工党人正试图用宪法解除限制,以便广泛活动。 司马沉默良久, “他们不可能突破,共和十年最高法院裁定社工党属非华主义暴力组织,地方法院无权推翻最高法院的裁定。而且行动已经晚了,七月份,经济增长率为2.35%,当月失业率下降到2.1%,我国经济正一天天恢复,大量失业工人得到安置,对政府的不满情绪正在消弥,除了少数极端分子,他们不可能赢得广泛支持。 “老板,相比于争取合法政党地位,我更担心共和十年恐怖事件重演。我们在香港、澳门的特工发回情报显示,两地在过去一年中,有大量炸药、自动武器流入国内,两者之间必然有联系!”石磊忧心忡忡。搁过去早都采取行动了,而现在调查局在国内没有逮捕权。 尽管已将情报移交中央警署,但中央警署行动滞后。有了共和十年的争端,中央警署需要获得准确而充分证据,才会展开行动。而所谓准确而充分的证据是什么?是炸弹扔到人们头上,机枪在大街上扫射之时。 “你们有准确情报吗?他们什么时候展开行动?”司马皱眉反问。没有准确情报,仅仅依靠推测、分析是无法展开大规模行动,十年的大搜捕风波直到现在仍然存在司法争议,这一次不能不谨慎。 “我们无法证实炸药和自动武器的具体流向,但却可以证实,社工党正在酝酿什么,而中央警署尽管已经实施监控,但他们在等待充分证据。” 第八十六章 罢工 “在地底深处摸爬滚打的煤矿工人,用自己的血汗浇灌了经济腾飞。”淮南,是一座由煤炭立市、能源兴城的重工业城市,也是华东地区大型能源基地之一,整个华东电力皆依靠淮南十余座坑口发电厂提供。充沛的煤以及淮河的水为城市带来巨额财富,亦是华东财团投资规模最大的能源企业。 共和二十一年,春节刚过,电力机车传出一声长长的压缩空气气笛声,悠悠划过空旷的旷野。火车拖着金属嗓音,喧嚣着停下来。当火车停稳后,从车上下来六个穿着得体的年青人,年青人脸上带着不屈,甚至浓重的使命感。 “我们没有职责亦没有义务为工人建立社区,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自己购买新社区房屋。”几年前,当中国矿工联合会要求淮南路矿公司建立新社区,改变工人居住区拥挤肮脏局面,使之变成整洁、安全和 “富有文化气息”,以便让工人提高生产效率、改善工人生活环境时,淮南煤矿公司经理张子颜如此宣称,他并没有意愿改善工人的生活环境。 尽管淮南路矿公司在中国是排名前列的煤矿公司,但在煤矿周边整齐划一的砖房边,路面坑坑洼洼,没有草坪,没有一丝绿意,屋内没有水和煤气管道及下水道等设施。尽管房地产商投资兴建了新型社区,但大多数工人仍然生活在低矮、潮湿的旧房子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花高价改善生活条件的。 “在中国,年产八百万吨,拥有数万名雇员的淮南路矿公司可以排名前八,但这里的工人似乎仍然生活在上个世纪。共和十五年来,36784名矿工的生活没有得到任何改善。工棚简陋,被褥破旧,巷道昏暗潮湿,作业面杀机四伏,淮南路矿公司矿井不啻吞噬生命的黑洞。” 共和十五年十月,在多篇报纸报道下,国务院劳工部派出调查组对淮南路矿公司的矿井进行调查。检查发现至少在矿井安全设施上以及生产设备上,淮南路矿公司设备是合乎规范的,唯一倍受指责的是:路矿公司唯利是从,不愿意为改善工人生活环境而投资一个铜板。 “尽管没有任何一条法律条文规定,资方有义务和责任改善本公司劳工的居住生活环境,但是我们希望淮南路矿公司能够以中国式的企业人文精神,关心矿工生活,建立适合工人居住的现代化社区……”劳工部调查组最后只能无奈的在新闻发布会上告诉记者结论:设备没问题、安全没问题、工人工资也没有问题,但是企业精神却是值得商榷的。 面对劳工部和舆论界的压力,董事会董事、大亨纷纷质疑张子颜的管理方式,众所周知,中国企业一直以来最值得世人称道的,恰恰是企业的人文关怀精神,企业对工人生活的关心,直接造成工人对企业的忠诚,而张子颜不顾及企业形象的方式,显然违背了这一精神。 “我早就说,不需要担心!既然他们需要我们给他们一个家,那么就给他们,诸位董事应该满意了吧!”而对质疑,张子颜如此回答。 对于毕业于东京帝大经济系的张子颜,所看重的永远是利润,为了提高产量、降底成本,张子颜和淮南路矿公司每年都会进行多种 “优化试验”,令淮南路矿公司成为同类煤矿中赢利率最高的企业,这亦是发生公关危机后,张子颜仍能稳居路矿公司经理的根本原因。董事会可以质疑他的管理模式,但却不会质疑每年的分红。 为应对董事会的质疑和社会压力,从当年起,淮南路矿公司开工建设二十五个工人社区,全部以矿井名称命名。新型社区内,有全新的两层小楼房,楼房前后有精心修整的草坪。屋内有水和煤气管道及下水道等设施。张子颜把镇子规划成高效节约的典型城镇。 为了不浪费,污水都加以处理,用做附近农田肥料。农田雇佣镇里妇女们管理,田里长出来的粮食蔬菜又运回镇里卖给居民,也就是他的工人。低热量、廉价的劣质煤用做锅炉燃料,用来供暖。流水灌入社区风景别致的小湖,甚至按规定建立了学校、图书馆、体育场,还额外建立了电影院。 但是,矿进镇的生活并不是像表面上那样富有田园诗意。张子颜再一次发挥了他利润至上的人生信条,这里的所有住宅都是对外出租的,包括店铺亦是同样。为了赚钱尽快收回成本,他通过抬高镇上店铺租金,抬高了物价和各种设施收费。 尽管如此,到共和十二年,淮南路矿公司产量增加至一千八百万吨,有超过五十处矿井镇居民,包括工人及其家属已达二十万人。许多人并不是完全自愿居住在矿井镇的,但遇企业裁员时,首先裁掉的就是不住在镇上的员工。在张子颜看来,来自外界的压力并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至少让自己找到了一个新的利润增长点。 “我们生活在张子颜的房子里,吃的是张子颜商店卖的食品,念书是在张子颜的学校里,看电影是在张子颜的电影院里,死了还得进张子颜的地狱。”愤怒的雇员直接去找张子颜本人,要求降低物价,降低房租。张子颜请他们有意见尽管说,保证不会打击报复。可谈完了,什么问题也没解决,发牢骚的人还发现自己遭到解雇。没解雇的人担心下一批裁员就会轮到自己。 牢骚满腹的工人发现自己没有选择,因为张子颜与工人签订合同时,写明:任何淮南路矿公司雇员,不得加入矿工联合会。相应,公司保证工人工资、福利待遇不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对于违反合同加入全国矿工联合会的工人都会被开除。合同被地方法院认可,符合法律精神,即便中国规模最大的矿工联合会多次向法院申诉,也未起到作用。这是合法合同,法院不可能推翻。 的确,正如合同上写明的一样,张子颜确实保障了雇员的工资福利,工人们的工资、医疗保险、退休保险都在劳工部规定的合法范围内,甚至比淮北煤矿还高2%左右。但是他左手发工资,右手却又通过房屋租金、高价电影、高价食物收了回来,而且收得更多。 “我的公司,赢利率永远是中国第一!”共和二十三年年初,当淮南路矿公司因31.5%的赢利率,成为中国煤矿企业中赢利最高企业时,张子颜兴奋的对记者夸耀。但报纸显然对这个 “剥削者”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没有配印他的照片,反而配印一张漫画:一辆由一个骨瘦如柴矿工拖动的马车上,张子颜挥舞马鞭抽打他们,马车上赫然写着 “利润”二字。 李一镇镇中,平整的柏油路旁,路灯挥散着橘色的灯光,几名下了夜班的工人走进路边一家酒馆时,谨慎的朝周围看了几眼,酒馆附近路口站着几名儿童,脖子上挂着哨子。 “口令!”门旁一个工人拦住想进酒馆的工人。” “权力!”几名头发还未干的工人回答。门推开后,可以看到,酒吧内挤满下班后的工人,只有极少数人坐着,更多人站在周围。 “还要再忍耐下去吗?像张子颜这样的资本家残酷剥削我们,每小时挣三十一分钱工资,但却有二十三分钱被他们用高价食物、高价娱乐掠夺。如果不住他们的房子,就会被开除。我们试图通过法律渠道解决问题,但问题从来没有解决。一个星期前,大米价格又提高了,面粉价格也提高了,甚至连房租都提高了。当公司利润降低的时候,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通过压榨我们,来保持利润率,这就是淮南路矿公司。” “李老师,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是啊!我们怎么办?”人们激动不已,但声音却压得很低,镇子里有人充当公司眼线,像猎犬一样监视矿工们的活动,矿工联合会和路矿公司势同水火。路矿公司竭尽全力不让矿工联合会的人进入矿区,还有矿井镇,如果发现工人和矿工联合会接触,就在第一时间解雇。 “罢工!”李云志扶下眼镜回答 “只有发动全面罢工,才可能夺回组建工会的权力!”过去半年中,李云志和另外五名矿工联合会同僚,一直在淮南路矿公司矿井镇内作秘密宣传。既然有监视就转变活动方法,变公开为隐秘,以学校老师身份作掩护的李云志轻易的避开眼线的监视,学校老师可以用家访的名义,向矿工宣传组建工会、争取正当权力。 半年中,李云志和同志们争取到几个镇子数千名工人支持,发动罢工的时机已经成熟。罢工开展后,会有更多矿工响应,所有人都对公司忍无可忍。 “罢工的话,我们可以得到支持吗?过去你们曾经组织过罢工,但所有参加罢工的人,全部被解雇了,公司随时可以招来更多的人代替我们。”一个工人颇为疑虑,他们不是没有进行过罢工,矿工联合会也曾组织过他们罢工,但每一次罢工都以失败告终,因为张子颜对罢工行为从来不妥协,工人罢工的代价就是罢工工人全部解雇,同时招募替工。 “在公司关闭矿井前,我们可以进入矿区封锁矿井,禁止替工进入矿井。如果必要,可以破坏设备。公司绝不可能接受每天数十万元的损失,他们必然会接受降低物价、降底房租以及提高工资的要求。”梁振业提出建议。梁振业在工人中威望颇高,早在一年前就曾和工人商讨罢工事宜,只不过因为没有 “合法工会组织领导”而不被工人们接受,工人们更愿意接受矿工联合会领导,而不是随便一个组织。 “破坏设备是违法的,而且封锁矿井也是违法的,到时我们……”工人仍然有些担忧,纷纷点头称是。罢工是一回事,但破坏设备、封锁矿井都是非法的,过去大家都是在矿外阻拦替工进矿。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每一次罢工都失败的原因,过去我们在矿外阻拦替工时,他们会花钱请保安公司护送替工进矿,甚至用装甲车护送过替工。只有彻底杜绝用替工恢复生产的可能,才有可能逼资方和我们谈判,接受我们的条件。”粱振业大声争辩,这些人瞻前顾后,即要罢工又要法律,如果法律可以帮助我们,为什么还要罢工,迂腐至极。 “或许……如果我们罢工,没准能引起总理注意,指不定总理会帮助我们。”所有人都犹豫不决时,一个工人突然冒出一句。 “是啊!如果总理得知罢工,肯定不会答应张子颜压榨我们。”工人纷纷交头接耳。对于先生矿工们有近乎盲目的信任。总理执政时不断提高工人的待遇和福利,同时用法律保障工人权力,总理一直都是工人的救星。 “罢工必须要控制在合法范围内,否则资方会借用法律打击我们,市长甚至可能调动国民警卫军来维护法律,维持秩序。”李云志叮咛,工人们的破坏行为最有可能导致罢工失败。如果罢工被破坏分子利用,演变为暴力,罢工将毫无胜利可能。 整整一夜,在酒吧里集会的数百名工人选出代表,成立罢工委员会。张如被选为罢工委员会主席,矿工代表孙老九被选为副主席。同时成立工人纠察队,维持罢工秩序,防止蓄意破坏,确保罢工正常进行。提出建议的梁振业被选为纠察队长,沉浸于罢工前紧张中的工人们并没有注意到,梁振业被选为纠察队队长时,眼中闪动着异样的神彩。 早晨八点,正常的上班时间,按照往常,在七点半时,李一矿等三个矿各接班班组开始点名,但今天却只有三三两两的零星工人来到这里,甚至连点名的班长都消失了。下夜班的工人上井后,上下井乘坐的吊车嘎然而止,随着一声汽笛呜响,三个煤矿机械、工业车辆全部停止,昼夜轰鸣的矿区一片死寂。 “罢工!”看着围堵在矿区大门外的工人,孙默欣诧异的从工人手中接过一份罢工宣言, “增加工资、降底物价、降底房租、准许工人组建工会!” 张子颜猛得把手中罢工宣言扔到一边, “现在立即给劳务公司打电话,明天下午六点之前,招募五千名新工人。所有参与罢工的工人一律解雇,所有罢工者和他们的家人全部赶出镇子。他们以为罢工可以逼自己答应他们的条件吗?我要告诉他们不可能。”张子颜暴跳如雷的冲着秘书吼叫,面对罢工唯一的原则就是绝不妥协。 “但……但是经理,我们……”女秘书唯唯诺诺的看着经理。 “什么我们?告诉他们公司永远不会向罢工者妥协。”张子颜粗暴的打断秘书的话,不向罢工者妥协是基本前提,否则矿工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组织罢工,争取所谓的权益,难道说劳工法给他们权益还少吗? “颜复,这次工人罢工和过去完全不一样,过去他们都在矿工联合会领导下,在矿外封锁,我们可以请保安公司护送替工进井,这次他们甚至组织了工人纠察队,禁止其他工人上工。我来的时候,看到纠察队甚至配枪,如果还像过去一样处理罢工,有可能引发过激事件。”谢书恒对利润至上原则不以为然,但更担心罢工局势恶化。 “我张颜复绝不向煤黑子妥协,让一步,就会要求十步。李秘书,立即发布公司决定,所有愿意复工者立即进入矿井,那怕就是在矿井里站着不开工,也会有全额工资,不愿意复工者一律解聘。现在是上午八点五十分,十二点前不复工的全部解聘。被解聘工人及家人无权呆在公司租用住房内,他们的行为就是非法入侵私人财产,公司不得不请警察出面处理,连请保安公司的费用都省了。” 张子颜说话得意洋洋,似乎在庆幸工人们的决定。同时拿起桌上电话,拨通警察局。 “工友们,难道还要继续忍下去吗?一个月累死累活,冒生命危险挖煤,只拿七十块钱工资,但要交二十五块钱房租、买三块二一袋的高价面,累死累活最后一分钱都没剩下,这样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吗?” “不!”工人们咆哮。 罢工一开始只有上千人参与,却成功引燃了工人们对路矿公司的不满,工人厌恶张子颜的房子、张子颜的食品、张子颜的一切的一切。短短几十分钟,三个矿井所有工人都宣誓参加罢工,加入刚刚成立的淮南路矿工会。 似乎正应了那句话,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罢工消息传出后,到上午十一点,淮南路矿公司下属五十七个矿井中,先后又有四十八个矿井加入罢工行列。短短几个小时,淮南爆发了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罢工。到上午十二点,到达公司限定时间后,万余名工人之中过半工人宣布参加罢工,到了下午所有工人都加入罢工。 当罢工新闻从广播中、电报中传开后,全中国的视线都投到淮南路矿公司,这家在中国 “臭名卓著”的利润第一公司。上海股票证券交易市场内淮南路矿公司股票大幅下跌,各地记者乘座各种交通工具向淮南聚集,这可是共和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罢工。 “但愿都在控制之中!”亲自带领工人纠察队的李云志看着维持秩序的工人,忍不住担忧。自己从来没有领导大规模罢工的经验,如果……这时一个矿工急匆匆跑过来, “李主席,我在铁路上一个亲戚打来电话,公司从其它地方招聘了几千名替工,火车再有几个小时就到站台了!梁队长带领一千多个工人去了火车站,说要在火车站拦下他们。” “什么?”李云志一阵晕眩,完了全完了。 第八十七章 平息 “淮南路矿公司大罢工,震惊了中国,不仅因为它是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罢工,而是因为所带来的影响。共和二十三年,这座城市之中有12%人口在淮南路矿公司下属的铁路、矿井、电厂以及煤化企业、附属企业中工作,一定程度上是淮南路矿公司支撑着这座城市的经济。 但其中最为重要的是,淮南路矿公司控制着华东地区30%的电力供应,当公司下属的十二座坑口电厂中的八座宣布罢工之后,绵延数百公里的高压输电网停止了向在安徽、江苏、上海等地输入电力,安徽、江苏、上海的数万家工厂之中,轰鸣的机器瞬间停止了工作,当夜幕降临之后,半个华东陷入黑暗之中……” 共和路上近百辆卡车组成的车队一路畅通无阻,路人大都诧异的看着卡车上的工人,还有卡车上写的 “涨工资、降房租、降物价”的标语,出人意料,街面上根本看不到警察的影子,警察在罢工后就从城市中消失了。 “梁队长,警察哪去了?”司机诧异的看着街道。 “警察都去矿上了!”梁振业谈谈的回答,望向街道的双目中难掩激动。过去一年中,自己一直煽动工人罢工,但工人只相信矿工联合会,不愿意相信自己。现在矿工联合会终于发动罢工,机会来了。司机瞄了梁队长一眼,梁队长罢工态度最坚决,或许当过兵的人都这样。 “队长,要是火车站的人……” “我们必须要争取罢工胜利!”梁振业一语双关。 “朋友们,听我说,我是一个老工人,永远是你们中的一员。好吧!我答应你们,如果公司的确不公正地对待你们,由我出面去和老板理论。可这样也太过分了,淮南铁路和火车站虽然隶属路矿公司,但每天有上百列火车通过,其中还有邮政部的邮递列车,如果你们切断铁路,就是阻碍政府邮递,绝不能那么做,切断政府邮递是违法的。” 淮南火车站站长拼命劝说群情鼎沸的矿工,火车站保安人员及工作人员被端枪的工人纠察队逼到角落。带队的梁振业鼓动道: “工友们,绝不能让替工进入淮南,否则罢工就会失败,我们就会被解雇,家人就会被赶出镇子”。 “就是,孙站长,只要交出武器,我们保证不为难你们!” “交出武器!交出武器!工人挥舞武器,齐声高呼。而手持武器的保安人员和火车站员工紧张的与两千名罢工工人对峙,并没有放下武器。火车站周围的工人和记者纷纷用相机拍下惊心动魄的一幕。这还是罢工吗?原本同情工人的记者,心态无意中发生变化。 “这是彻头彻尾的暴力行为,他们违反了法律!” “解除车站保安武装,是谁给予他们的权力?” “这不是罢工,这是叛乱!” “什么时候罢工者会拿起武器罢工?” “他们是被压迫到了一定的地步,到了这种地步,谁都会……” “叭、叭……”枪声响起,打断议论纷纷的记者,围观的民众炸窝一样四散奔逃。记者们如噢到血腥味的鲨鱼,拿着相机冲上前。 一片混乱中,没人知道谁先开枪,总之造成十人死亡,其中七名工人、两名保安人员、一名铁路工人,几百人受伤。发生在共和二十三年八月六日淮南火车站的冲突,是中国历史上最血腥的劳资冲突。在站长要求下,铁路工人、保安人员马上要求投降和撤退,得到罢工工人安全承诺后,车站保安和火车站工人投降了。投降后,工会却没有保证他们的安全,数名保安被愤怒的工人殴打昏迷。 随后梁振业指挥工人在铁轨上架路障,挡住列车,占领火车站。淮南铁路陷入瘫痪。与此同时市政府和市议会依然在争论, “警察局打来电话,已经派出所有警察,要求增援,同时请市长考虑动员国民警卫队。” “大家一致认为,除非动员国民警卫队,否则无法恢复秩序。” “现在发生在淮南的不是罢工,而是叛乱,必须在叛乱扩大之前,及时平定。” “局势正在失控,叛乱正在发生,已经有警察牺牲。市长先生,必须采取果断行动。” “因警察都去了矿区和火车站,市中心发生骚乱,一些流氓趁火打劫……” “社区居民已经进行动员,他们害怕罢工演变成武装叛变,民众需要保护!” “这根本不是罢工,是叛乱!市长先生!”在市长办公室内,十几名议员和政府官员你一句他一句游说周鹏程,要求动员国民警卫队恢复淮南秩序。 “市长,两名车站保安和一名铁路工人被罢工工人枪杀,这已经不是罢工了!” 周鹏程仔细审阅现场警官从矿井及火车站发回的报告。按照宪法规定没有本市市长同意,省长无权向该市派兵。眼下,周鹏程并不想省政府插手淮南事务,尽管内心渴望由省长承担责任,但维持淮南地方独立性是自己的职责,地方政府的独立性必须维持,这是最基本的共和观念。 罢工发生后,周鹏程柄持的态度是政府对待罢工问题的一惯原则,即不介入、不偏向,以保持超然地位,在适当时候,由政府以及劳工部门协调双方,令劳资双方坐到谈判桌前,而此次罢工工人的行为超越了法律许可的范围。 但派兵问题绝非小事,毕竟是使用军队镇压本国民众。国防军军事法中明文规定,除非发生武装叛乱,否则国防军绝不能向本国民众开枪。尽管国民警卫队肩负维持地方安全的责任。但天知道,如果自己签署命令动员国民警卫队,会在舆论界引起怎样的反响。 就在这时,市政府的灯突然间熄灭,市政府陷入黑暗之中。周鹏程心头一阵狂跳,猛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声喊道: “怎么回事?”市长办公室的政府官员和议员们朝窗外望去,城市一团漆黑,惊恐的在嘴边喃喃自语, “电……电厂”电厂罢工! 即便最无知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得益于淮南的媒、淮河的水,淮南路矿公司是华东最大电力供应商,供应华东地区近30%电力。如果电厂罢工,等于拉掉整个华东的电闸,华东工厂、城市此时只怕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昏暗的烛光中,政府官员、议员都惶恐不安, “周市长,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真要出大事了!” “是啊!再不派遣国民警卫队会导致局势失控,淮南难不成要当共和九年后第一个发生叛乱的城市吗?” “市长,路矿公司张经理来了。”就在周鹏程左右为难时,秘书急匆匆的走进来。 “快……快请他进来!” “颜复来了”张子颜刚进办公室,几名议员就连忙起身冲他打招呼,开玩笑,路矿公司是淮南支柱,竞选经费还要靠他帮衬、帮衬。 进入市长办公室,张子颜满脸焦急,上海董事打来电话,要求自己必须尽快解决罢工问题。电厂罢工超乎张总的计算范围,停电损失是以分计,成千上万家工厂停产,损失惨重的公司、工厂会把自己生吞了。 “周市长,十二座火电厂全部参加罢工,半个华东一片黑暗、半个华东工厂已经停产!我们曾寻求警察帮助,驱散拥在矿外的被解雇工人,尽管淮南近千名警察出动,但分散在各个矿井,根本无济于事。市长先生,在我来时,已得知火车站发生惨案。不能再犹豫了,我们面对的不是罢工,而是暴乱。” 对于淮南路矿公司而言,唯一走出当前危局的办法是,市政府同意派出国民警卫队护送替工进入工厂。自己已经请了一家保安公司,保安公司在自己来时,已经帮自己夺回了一座电厂,但只有市政府同意派出国民警卫队护送替工进入工厂,才能恢复淮南供电。 “铃”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周鹏程拿电话倾听,脸色大变。占领火车站的工人抢劫了两家枪支商店,而且全市警察集中到矿井、电厂、煤化公司,市内出现治安真空,越来越多的暴徒、趁火打劫者在到处打砸抢,罢工演变成暴乱。是时候强力制止,恢复城市秩序了。 “张老板,我会出动国民警卫队逮捕火车站工人,同时护送你的替工进入矿井电厂。但是我需要你承诺,必须要对工人做出适当让步,解雇员工只能局限于带头者,解雇员工的比例不得超过5%,为了你,为了淮南路矿公司,同样也是为了淮南!”拿笔签字时,周鹏程直视张子颜。 工人们提出的要求是合理的,矿井镇的物价高于市场15%,这一点市议会早就存在争议,尤其是对独立于市政之外的路矿镇。淮南有一半人口居住在公司镇内,镇长由公司任命的,警长由公司任命的,因为矿井镇属公司土地、公司财产,而不是社会公共社区,这一切必须结束。自己可以解决他们的麻烦,但这是最后一次。 周鹏程很同情工人,同样憎恨张子颜这样眼中只有利润的富豪。但当务之急制止暴乱,如果因暴乱引发革命,后果不堪设想。张子颜还想反驳,但看到周¨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鹏程脸色铁青,心中迟疑,自己的原则是绝不向工人妥协。 “同时市政府将出资购买路矿镇及其它非工业用地,没必要等待省最高法院裁决。我相信败诉的一定是你们。独立于市政之外的路矿镇必须结束,否则国民警卫队只维持本市秩序,政府仍将一如既往的坚持中立原则。” “不可能,镇子是路矿公司的财产,市政府没有这个权力。” “但我有权力指挥淮南国民警卫队,我有权力根据淮南地方法宣布城市戒严,我有权力在此次罢工事件中保持中立。”周鹏程猛得站来直视张子颜。无论路矿公司向淮南复兴党提供了多少资助,无论路矿公司以后会不会继续资助自己竞选,但这次必须尽可能为工人争取应有的选择权。 “我……”张子颜惊讶的望着怒不可遏的市长,他忘记路矿公司是他竞选的主要资助人了吗? “我答应,但政府必须派兵。”张子颜整个人如垮了一般,有气无力。 “希望你不会忘记承诺,否则只能在法院见,我相信陪审团会支持我们的。”周鹏程冷冷的强调。随后便签署命令,动员国民警卫队进城维持秩序、护送淮南路矿公司替工进入矿井、发电厂,同时签署戒严令。 “但愿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市长先生,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办公室的几名议员支持道,无论出于政治投资回报,或是避免全市发生大规模暴动,总之目的达到了,淮南的秩序将会恢复。周鹏程双手扶住脑袋轻摇, “不!我们的选择都是错误的,本来可以在几年前杜绝这一切,但我们没有,因为我们需要路矿公司的资助。事件结束后,我会向议会辞职。” 三小时后,淮南市外八公山一千六百余名国民警卫队与省长派出的两个旅国民警卫会合,乘卡车进入市区维持秩序,同时护送替工进入电厂。面对荷枪实弹的军队,占领火车站的工人大都选择投降,极少数工人交火后失败被俘。轰轰烈烈的大罢工只持续了十六个小时,便在国民警卫队枪口和戒严令威慑下宣告结束。至凌晨一点,淮南路矿公司电厂全部恢复供电。 谁也未曾想到罢工事件对中国劳工体系的影响,当国会就进一步确保工人权力进行辩论时,中央警署则以罢工为契机获得司法部授权,对全国范围内非华主义者尤其是社工党成员进行大规模登记,按照证据和司法程序审理。对接受外国资助颠覆政府的行为,检察官以叛国起诉,暂时没有犯罪证据的中国公民进行严密监控,以法院禁止令的形式,禁止参加公共集会、公开演讲以及政治活动,从根本上限制社工分子活动。 至于非华裔社工分子,因隐藏较深,取证困难,司法部只能将其递解出境。根据共和十年制定的《移民递解法案》, “凡相信或提倡以武力推翻中国政府或推翻法律,或怂恿教唆暗杀公共官员的外国人,应被 “拒绝进入中国”。只要不在中国惹事,万事大吉。想颠覆政府,滚回你们老家爱怎么颠覆怎么颠覆,那是你们的事。 短短几个月中,超过万名俄裔移民及家人用专列递解至苏俄。这些人的递解出境让中警署松一口气。相比于国内的社工份子,这些人才是真正铁了心想推翻中国政府。无论是递解移民的 “苏俄专列”或是国会保障工人权力法案无休止的争论,以及淮南路矿公司的罢工事件,最终归于平静。 “啪!”总理办公室内传出的拍桌子声,即便外面都听的清清楚楚,总理办公室职员小心翼翼地朝总理办公室扫视。 “叛国罪!工人什么时候背叛了国家?而且一次起诉了九十五个工人!”司马大声咆哮。中警署利用淮南罢工的机会,逮捕了大批社工党成员,并以叛国罪起诉,而且驱逐了大量移民。但事件并未结束,尤其是淮南地方检察官决定起诉有暴力行为的罢工工人后。 淮南地方检察官办公室除决定以三级谋杀罪起诉四十六名罢工工人外,还决定以叛国罪、阴谋暴乱罪起诉九十五名罢工工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可否认其中一些人的确应该被起诉,但九十五名工人要以叛国罪起诉,匪夷所思!淮南大罢工震惊全国,甚至一度局势失控,但最终还是妥善解决了,对淮南前市长周鹏程派出国民警卫队国民亦非常理解。 各个矿井和电厂工人在国民警卫队介入后,仍然结成人墙阻止替工进入矿井,但国民警卫队始终保持克制,既未开枪,也未使用刺刀,工人最终让步,因为国民警卫队手里拿着市长签署的命令和法官签署的禁制令。在矿井和电厂没有人对抗法律,不可否认也有因军队出现而感到胆怯的因素,但至少工人说过:永远不会反叛政府! “除火车站推倒邮政列车,向铁路保安和工作人员及国民警卫队开枪的工人外。”端坐在总理办公桌前的最高检察官向哲俊平淡的回答,完全无视总理足以杀人的目光。 “安徽省省长已经决定赦免所有参与罢工的工人,但部分工人向国民警卫队开枪已经构成叛国罪,国民警卫队尽管是地方军事力量,但仍然是国家武装力量的组成部分,地方检察官办公室的决定符合法律原则,我支持地方检察官的决定。虽然起诉人数过多,但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应该负责的人,一定会为自己的罪行负责,无罪的人法律会还给他清白。”向哲俊依然用公式化的、回答记者提问的答案应对总理。 “你……”司马怒视向哲俊,自己问他能不能推翻地方检察官的起诉,至少阐明地方检察官的起诉是错误的,而他竟然……忍耐!一定要忍……司法公正是社会公正的底线,底线绝不允许权力的践踏。尽管怒不可遏,但司马心中拼命压制。见过太多司法不公,确保司法独立和公正至关重要。 “是我们背叛了工人的信任!”冷静下来后,司马终于理解周鹏程在事件结束后宣布辞职的决定,政府对富豪的妥协和对工人权益的漠视是罢工的诱因之一。让人愧疚的是工人从始至终都相信政府,相信官方会站到工人一边,但最后…… “总理,我们从来没有背叛过民众对政府的信任,我们准许他们在法律框架内解决问题,只是一些人往往选择在法律之外解决问题。”向哲俊反驳总理的观点,毕竟政府在罢工事件后,做出弥补。淮南市政府出资收购路矿公司非工业用地,将路矿镇住房改为分期付款的方式,由政府提供担保出售给工人,政府已经竭尽全力了。 “我们一直都说,会给老百姓一个美好的未来,总以为做的还很不错,但依然存在太多问题!”司马无奈的摇头叹息,还能做些什么?很多事情不以自己的意愿为转移。 “总……总理,你……”向哲俊淡突然惊恐的看着总理,猛得站起身来就要朝外冲, “坐下!” 第八十八章 真相 总理办公室内静寂得有些诡异,向哲俊惊惶失措,总理直直的盯着自己,眼神中的意味不容质疑。 “可……可是……总理!”向哲俊惶恐不安, “总理,我必须……” “坐下!”司马再一次冷冷的重复。 “可……可……”向哲俊还想争辩,总理衫衣上血迹刺目的让人感觉惊恐。 司马用棉球堵住鼻子,仰着脑袋,不让血再流出来, “我最近上火,回头喝点去火茶就好了!”总理平淡的解释原因,但向哲俊就是白痴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上火, “总理,你必须去医院!”看到总理熟练的从办公桌内取出棉球堵住鼻孔止血,似乎早有准备,心中不禁更加担心。 “熬夜熬多了,上火而已,我有家庭医生,没必要上医院。”又换了两个棉球,司马笑着解释,看出向哲俊的怀疑,司马脸色一变冷冷的说道: “不要告诉任何人!” “可……” “没有什么可是!”司马粗暴的打断了向哲俊。向哲俊惊异中颇为不解,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其它人? “我的家庭医生是最好的,他给我开了一些药,很快就会没事。是上火引起的鼻粘膜损伤,只需要调养一段时间,就会康复。如果我进医院的消息传来,外界就会胡乱猜测,明白吗?现在经济刚刚好转,任何负面消息都可能影响经济复苏,如果被有心人利用,你应该知道会引起什么后果” 司马用尽可能平谈的口吻解释,同时从抽屉里取出家庭医生开的去火药证明所言不虚。尽管嘴上轻描淡写,但心中却颇为忧虑,自己的身体自己会明白,流鼻血是最近几个星期的事,虽然所有人都认为是上火,但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总理的解释似乎很合理,但向哲俊仍心存疑虑, “总理,真没什么事?” “怎么,不相信我吗?”司马调皮的反问。 “不,不是,总理我希望您注意身体,毕竟……”话到了嘴边向哲俊又咽下,有些话只能意会,说明了不好。 “我知道,谢谢你的关心,我会注意身体。最近我准备休几天假,好好调理一下,你放心吧!” 向哲俊离开后,司马进入小卫生间,用水洗干净嘴唇上的血迹,看着鼻下血疤,司马忐忑不安。两个星期前开始隔三差五的流鼻血,家庭医生说是上火,建议注意休息。但司马隐隐感觉到一丝不祥的征兆,上周自己曾到五十一区秘密医院做过全面检查,并不像自己猜测的,患上白血病之类的病症,五十一区的医生也劝自己注意休息。 “白发越来越多,而且皱纹……” 瞅着镜中自己的模样,司马眉头紧皱。过去发现自己面貌比同龄人成熟时,还感觉庆幸,可现在却感觉恐慌,毕竟四十来岁的人五十来岁面貌,感觉很不自在。过去一直没有在乎,是因为自己需要较成熟的表面,至少较年长的面貌让人感觉放心。但最近一二年,明显感觉 “老态龙钟”。 “休假!一定要休假!好好休息休息!”司马暗下决心。或许自己想多了,五十一区的医院说没事,就肯定没事,那里的设备清一色是时空异常点能量耗尽关闭前,从后世直接购买的。 “难道是……”司马脑中浮现出改变自己命运的时空异常点,时空异常点不稳定后,并没有像自己和文子预想的,很快耗尽能量,能量耗尽是一个漫长过程。从四年前起,出现的时间远没有过去规律,但偶尔也会出现,而且规模大小与过去相差甚远。 “难道是射线?”司马回忆起过去转运仓库设备时,忙活完就觉得浑身无力,当时还以为是劳累所致,一直没有在意,或许自己显得苍老和时空异常点存在一定关系。 “不行,一定要去看看!”想到这,司马心跳加速,心底泛起前所未有的恐慌,尽管时空异常点能量越来越小,萎缩到书本大小,出现时间亦越来越短,但事关身体,必须要弄明白。 协和医院一间病室内一个满头华发的老者期待的望着医生,等待诊断结果。 “当然不排除放射线的可能,当然只是可能。比如X射线会破坏毛囊,不仅头发会过早花白,还可能患上其他疾病,如苍老、手部皮肤粗糙等。我们会进一步检查。”医生的话让老者大失所望。自己查了一年,什么病都没查出来。 瞅着医生,满头华面的老者习惯性的问了一个过去一年中常问的问题, “李医生,你今年有多大?四十还是四十五?”医生诧异的看着这个富豪,他是由一个朋友介绍来的,身家数十亿的富豪在中国很常见,但向故宫博物院捐献上百件价值数亿元文物字画的富豪就独一无二了。 “叶先生,我今年四十六岁!” “我今年只有四十三岁,比你年青三岁,但你看我的模样,满头银发,脸上的折子堪比黄土高原。一年来,我四处寻找答案,只需要一个答案而已。所有医生都告诉我,不需要担心身体,因为我的身体很健康,但有一个前提,相比五十岁的人我很健康,但我只有四十三岁!” 叶文的语气显得格外沉重,从十年前开始,自己一天比一天显得成熟,或者说一天比一天苍老,四十来岁的人看起来就像六十岁的人一样。意识到自己比正常人老很多的时候,叶文就非常担心自己的身体,人就是这样,越有钱、越怕死。 “叶先生,我们至少确定你的遗传基因没问题,所以不需要为你的子女担心,医学上很多问题都无法解释。你大可放心,尽管显得苍老,但身体非常健康。我们接触的,像你这样的老板之中,即便相比同龄人你的身体也非常不错。”医生宽慰道,有钱人最担心身体,害怕患上不治之症,害怕死亡,钱越多越怕死。 “一堆废话!”离开北京协和医院后,叶文忍不住骂了一句,医生永远找不到答案。 “爸,别生气,一群庸医!实在不行,你就到国外医院检查检查!”叶紫欣劝父亲。小时候自己非常喜欢电视里慈眉善目的白头老爷爷,可轮到爸爸身上,却让人极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叶文摇摇头, “去国外恐怕也查不出明堂,在这里玩几天,然后回家!”女儿非要陪自来北京,她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十八岁的女儿远比同龄人懂事,正好现在又是假期,权当散心。 “我们去一个地方!”上车时,叶文神秘的对女儿说道。 望着荒凉的土地,叶紫欣不清楚爸爸为什么会带自己来这地方,这是孔家庄县城旁边的一片荒地,要景没景,要什么没什么,除了半沙漠化的荒地什么都没有。叶文弯下腰从地里抓一把土,站起身来松开掌心,风便吹走了些许手中浮土。土里没有水份,这些年北方越来越旱。 污秽的空气中带着浓浓的土腥味,这是被风刮起的尘土。尽管是同一个地方,但是这里却只是一片荒地,远处有一个破旧的万全县城,西北市从来不曾存在,准确来说是这个时空,西北市从来不曾存在。 “不知道表哥怎么样了?”想到多年未见的表哥,叶文神情黯然。表哥得到了他想要的梦想,或许实现了一个多世纪以来所有中国人的梦想,但……看到爸爸手抓尘土,黯然失神,叶紫欣迷惑不已,爸爸怎么了?他在想什么?似乎在思念什么。 扔掉手中土壤,叶文扭头问女儿, “紫欣,记得大舅吗?”叶紫欣想起家里相册中的大舅,朦胧记得小时候见过大舅,虽然对大舅记忆模糊,但叶紫欣清楚,自家的深蓝集团是大舅一手创建的。只不过大舅很会享受,当年把生意交给爸爸,就跑到国外深居简出当 “隐客”,难得回家。十来年前,大舅接舅爷、舅奶去他那时,大舅的小型飞机在西伯利亚发生空难。 “如果没有你大舅,你爸只不过是个挖煤的煤黑子而已!”叶文感叹,人的命运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发生转折,就像表哥,或许表哥依然撑控着另一个时空里的这个国家,而留给自己的是巨额财富。 想到最后一次见表哥,表哥送给自己价值二十亿美元的钻石,叶文扭头看着女儿, “紫欣,你大舅给你留下一笔丰厚的嫁妆。” “啊!”叶紫欣一愣,自己才十九岁,十来年前大舅就为自己准备了嫁妆,莫非大舅当时……”看到女儿很疑惑,叶文取出了一个包,同时解释道: “当时你大舅把你舅爷、舅奶接走时就不准备回来了,那时你小弟还没出世,要不然他一定会多准备一份,谁能想到……” 意识到爸爸浓浓的思念,叶紫欣连忙安慰爸爸, “爸,相信大舅他们在天堂一定很幸福!”站在爸爸身边,叶紫欣看着钱包里的照片,那是爸爸和大舅的合影,两人当时都很年青,身后的建筑像中国古代建筑。 “天堂!或许那里真是天堂。”叶文摇头叹息,但愿表哥一切顺利。 手提盖革计数器,看到指针没有任何变化,司马无奈的叹气。时空异常点彻底消失了,它不出现自己就无法验证那个猜测。自从意识到身体出现异样,左思右想只有一个可能,或许时空异常点存在一种特殊的放射线,放射线加速了自己的老化。老化这个词用在人身上并不合适,但除此之外,司马还真想不到贴切的词汇来形容身上的变化。 半年来一有时间,就会来仓库,用从西大原子物理系借来的盖革计数器,检查是否存在放射线,但测定后,仓库内的辐射为零,时空异常点也从未出现。 “或许它真的消失了!”望着空荡荡的仓库司马自言自语。时空异常点彻底消失,隔绝了自己同那个时空最后一丝联系,再也没有办法同表弟联络。 “有些事情总要结束的!”司马神情黯然的朝地下通道走去,在进入地下通道之前,司马忍不住再一次回头看了一眼仓库,人们常说自己嫡造了这个国家,实际上却是这间仓库和时空异常点嫡造了一切。踏着厚厚的积雪,街行走在公司区内,看着被雪压垂的树木以及隐于林木之后的红砖厂房,便朝厂房走去。 站在雪地上,司马打了几次火机才把烟点着,深吸一口烟,闭着眼睛扶着身边的红砖墙,脑海中回忆起工厂初建时的一切,回忆起曾经和自己患难与共的老工人、老保安队员,还有发生在公司里的故事。 “咔滋、咔滋”的脚步声打断了司马的回忆,朝路上看去,四名荷枪实弹的内保队员诧异盯着数米外的自己。 “总理好!”挂上士军衔的队长向前迈步,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四人眼中露出惊喜与难抑的激动,充满崇拜。 “你们好!” 在向四名内保队员问好时,司马注意到他们左手都戴着一枚戒指,鹰戒是自己送给雏鹰营孩子们的成人礼,内保队换了一批又一批,十年前就全部换成雏鹰营的青年,他们更令自己放心。公司区以及五十一区的保安工作一直以来都是鹰营出身的官兵负责,毕竟鹰营独立于军队与政府之外。就像公司区和五十区即不属于公司也不属于政府,都是自己名下的产业,至于保安工作当然不能由军队负责。 留意到总理打量自己,四名内保队员挺胸抬头,军姿愈加标准,尽管鹰营孩子被国人称为 “先生的孩子”,但他们中绝大多数从未见过总理,以前先生有空的时候,总会去看望他们,以后就偶尔为之了。 “铁血旗。”内保队员肩膀上的铁血旗让司马感觉亲切,这面旗是自己亲自设计,曾有上百万人在铁血旗下为国家战斗,十余万最优秀年青人血洒异国。铁血旗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国防军军旗全部继承了北方军,毕竟不是改朝换代,而只是内阁更迭与国家统一。如果那些年青人不牺牲的话,他们早已儿女满堂了。 “你叫什么名字?是那一年进营的?”司马询问上士,他让司马想起曾在铁血旗下战斗的年青人。 “孙逸轩,共和十年进入安徽分营!”上士干净利落的回答,其它三人看到总理把目光投向自己,便兴高采烈的介绍了自己。 “谢谢你们守卫这里!”同四名年青的小鹰握手时,司马轻声道谢。 “这是我们的职责!” 四名年青人的尊崇,让司马颇为愧疚。一直以来雏鹰营在国内颇有争议,反对者认为这是:用一丁点可怜的金钱去抚养他们,但却需要他们用生命回报,这是世间最无耻的事情;支持者却用数据反驳,普通孤儿院的孤儿投身社会后犯罪率很高,鹰营孤儿犯罪率为零。无论军队还是社会,鹰营出来的孤儿都成长为中坚。但支持和反对都没有影响雏鹰营的运行。 “立正!齐步走!”四名内保队员齐步继续在公司区道路上巡逻,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保卫的是什么,只知道这是先生的直接命令,他们的职责就是守护这里。 “二十年了!”环视周围的一草一木,司马感慨万千。从发现时空异常点到现在,足足二十年,开始自己不过想发点小财,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走上现在这条路,似乎有一双手在推动自己一步步走上这条也许并不适合自己的路。这条路再难也要一直走下去,直到梦想实现。伸出右手感受着冰冷的雪花,司马仰望天空, “我会一直走下去。” 第八十九章 劫富济贫 “自共和二十一年总理宣誓就职,在农业丰收的前提下,在农村市场消费提高的带动下,通过加大政府基建投资,铁路、公路、体育场等一系列交通、公共设施的兴建,同时成立黄河、淮河、长江流域管理局,建立大批水电站,同时投入大量人力、财力用于流域水土保持,创造了五百七十万个新工作岗位,令中国在短短一年内,摆脱经济危机的影响。 仅仅两年,中国经济便恢复到共和十九年经济危机前的水平,国内市场的拓展进一步刺激了经济发展。四年内,总理实现了对国民的许诺,他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带领国家走出经济危机,并发展了经济,以至有人用魔术师来形容总理。但是人们显然忽视了另外一点,通过国会授权,财政部在过去四年间累计新发行国债965.73亿元,中央政府国债发行量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的90%,相当于中央财政收入的十二倍…… 不得不说,总理并不是经济魔术师,而是国债魔术师,他的成就是建立在发行巨额国债的基础上,当他奇迹般地摆脱了经济危机的时候,却制造了一个新的危机:债务危机!我们不禁要问:总理,当您再一次连任总理的时候,什么时候可以让国会还清这笔巨额国债?平均到每个中国人身上近二百六十元的巨额国债要怎么偿还?”共和二十五年一月十五日《共和时报》: 新危机的诞生! 大寒刚过,一月二十一日,农历腊月二十七,每年腊月二十七意味着十七或十八天春假的到来。从腊月二十七到正月十五,是中国最长亦是最传统的节假日,忙了整整一年,人们利用长假与家人团聚、访朋走友。与政府机关、公司、银行职员开开心的休春假不同,这个时候是商品市场的黄金期。 西伯利亚的寒流将整个中国笼罩在严寒之中,位于塞外西北市更是大雪纷飞。尽管空中飞舞着鹅毛大雪,但九点刚过,西北市商业区便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全家出动置办年货、逛商场的人群。忙了整整一年,漫长的春节可以让他们舒缓疲劳的神经,但对于极为重视春节的中国人而言,不过三十闲不下来。 国务院大厦外露天停车场上,几名身穿大衣的军人来回走动,墨绿色的呢绒大衣被雪花染白。军人并不能享受到春假,享受与家人团聚的快乐。偶尔还有一些贴通行证的车辆进出国务院停车场,尽管春假是法定假日,但每一个机关总要留下雇员值班,国务院停车场上停放着一百多辆被封存的公车。 一到假期,公车就会封存在露天停车场。按国务院总务管理局观定,中国只有正副总统、总理、各部长、两院议长及最高法院院长、最高检察官才可以配备专车,司局以上只保证公务用车,不配专车。普通公务员凭出差证明使用公务车。公车购置以及支出都由纳税人承担,因此对公车的监管一直是社会舆论关注的重点。 官员配备公车,不是身份的象征,而是 “麻烦”。很多人宁可用自己的汽车,即使政府不提供油补,也不愿意使用公车,毕竟公车牌照过于扎眼,谁也无法保证,有一天会不会因意外用公车办私事,而被好市民拍下送到报纸,最终官员除了向国民道歉外,唯一的选择就是辞职。 作为国务院、国务院下设部门以及国会所在地的西北市,拥有全中国最庞大的公车队伍,包括西北市各部委在内的政府机关拥有四千八百辆非紧急公务用车,而警察局则拥有六千四百辆警车。除去警车,非紧急公务车辆在假期到来时,按照规定必须封存在露天停车场,以向公众表示车辆并未被私用。 因为很多高级官员的车辆存在,国务院执勤官兵会临时性负责停车场的安全,不过值班军人却发现今年与往年不同,原本一到腊月二十六日下午之后,就消失不见的总理专车意外的进入国务院停车场,总理、总统是唯一有权在假期使用公务车的政府官员。 “今年总理没休假?”所有人都注意到这一点,甚至报社都准备好了晚报的内容。 国人大都知道总理热衷体假,无论法定假期或是年休假基本上雷打不动,去到他名下的多处庄园中的某一处渡过,而今年腊月二十七准备在停车场拍照的记者们,却意外抓拍到了总理座车和车队进入国务院地下停车场的镜头。十九楼的总理办公室内,天花板上节能灯管散射出柔和的白色光线,厚实的窗帘半开着,窗花纷飞的雪花和商业区悬挂的彩旗提醒屋内的人,今天是春假第一天,应该歇口气了。 “加税?”宋子文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皮棉鞋踩在厚实的突厥斯坦羊毛地毯上没发出一丝声响,抱着双手走动的司马听到宋子文的建议,眉头紧皱,心底并不赞同财长的提意。 “总理,过去四年,国会分十六次授权财政部发行965.73亿元复兴国债。但您知道,为了不让公众看到政府为了重整经济而负担巨额债务,财政部发行了 “水电研究所证券”。水电研究所是一个纯属虚构的机构,资本由国内三十六家大型公司提供。我们用证券偿付军火购置费用,在国内六大银行担保下,证券交到政府供应商手中后将不兑现,或尽量延期兑现,利息由政府支付。这就相当国内银行团向政府提供了一笔巨额信贷。 在共和二十二年至二十四年财政年度快结束时,已经发行的水电研究所证券面值达135亿元,目前实际兑现的只有11.5亿元,换句话说,目前政府承担的债务不是1397.29亿元,而是1532亿元,这个数字与二十四年的国内生产总值相当。而第五个四年计划的推行,预计到二十八年,政府国债将增加至2300亿以上,将超过国内生产总值,非常危险。” 宋子文盯着一言不发来回渡步的总理,急切的补充。总理上台四年,通过扩大政府财政支出,实行 “汲水性”财政政策,但导致赤字急剧上升。相对应的却是,总理多次否决加税提议,在总理看来,良好的政府应该是不加税的,拒绝将财政负担转嫁国民。 司马眉头紧皱,之所以火急火燎的结束休假,一路跑回西北市,打断宋子文的休假,就是因为赤字问题,国会反对党找到一个有力武器:赤字,庞大的政府赤字。而且他们似乎察觉 “水电研究所”的存在。如果不尽快解决此事,真会阴沟里翻船。想到一世英名,毁于赤字,司马颇不甘心。 “加税也许能解决一些问题,但同样会增加国民负担,影响经济发展。美国总统胡佛在扩大政府财政支出后,为了缓解赤字压力,实行加税,结果重创了美国经济,前车之鉴。”果然!宋子文会心一笑,总理看似果断,但在很多问题上却是出了名的 “优柔寡断”。 “总理,增税的目的是扩大政府财政收入,缓解赤字压力。我国税收政策相对宽松,而且税种比他国偏少,相比于英、美,中国是低税收国家。至少对一部人,我国绝对是低税国家!” “至少对某些人而言?”司马诧异的看着宋子文,这话怎么说? “总理,宪法规定:国会有权规定并征收税金、捐税、关税和其它赋税,并明确规定税收要用以偿付国债,并为共和中国的安全和全民福利提供经费。全民福利是中国税收的主要归宿。你曾说:一个政府如果对老者和病人不能照顾,不能为壮者提供工作,不能把年轻人注入工业体系,听任无保障的阴影笼罩每个家庭,那就不是一个能够存在,或是应该存在的政府。社会保险应该负责从摇篮到坟墓,整个一生。” 即使总理最顽固的反对者,都不得不承认:总理的确是中国历朝历代,第一个将人民放于心间的统治者,这是中国人的运气。但总理国民利益高于一切的原则,却为政府增添了很多压力,比如财政压力。宋子文清楚,每年光十二年强制义务教育、失业保险、全民医保以及养老保险的普及就达中央政府支出之半,全用于 “构建合格政府”的事业了。 “但是,总理,像您这样的富豪同样受惠于旨在救济平民的社会福利。”宋子文毫无征兆的把矛头对准自己,司马莫名惊诧。 “总理,中国存在严重的财富分布不公,如总理您,您计算自己的财富吗?我想你从来不关心,钱对于你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的财富每天增加多少?但你的家庭去年交纳的所得税,相当二十万中国普通家庭。” 宋子文把总理当成中国最大的实业家,同样是中国最富有的富豪对待,直言不讳。反对党曾经在报纸上计算过总理的财富,不包括名下的西北公司和下属四十五家大公司,仅罗列的有15%以上股份的企业名单就占去整整三个版面,中国每一个省都有数十家企业有总理的股份。分布在中国、俄罗斯、突厥斯坦的地产、房产更多达一个版面。 毫不犹豫的说,眼前这位爷绝对是旷世富豪,即便欧美最富有的家族在其面前都逊色数分。而且他的财富仍然在不断的增加,即便他本人并没有这个意愿,但是他或公司名下的十三家投资基金,却仍然不停的进行风险投资,回报就是一家又一家企业的股份,最后他的财产仍在不断的增加。 一个第一夫人、两个准夫人、两位公子、两位小姐,名下都有大量企业,企业大都是总理作为 “礼物”送给家人的。夫人名下有一家会计事务所,几乎没有任何业务,唯一工作就是为中国第一家庭理财。第一家庭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他们建立了十数家慈善基金会,每年用数亿元去帮助穷人以及需要帮助者,但又有什么本质上的意义。 “呵呵!这个……”宋子文的指责让司马尴尬的笑笑,自己有多少钱?还真不知道。家里管帐的是婉云,自己的财富在过去二十年间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过去为了扶持国内实业发展,通过金城银行贷款以及贷款转股份的方式拥有股份,自己名下的投资公司亦不断向企业注资换取股份,最终在自己名下形成异常复杂的财产网。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名下有多少企业,就像因大罢工闻名全国的淮南路矿公司,自己就不明不白的持有5.2%股份,而自己名下的金城银行同样持有淮南路矿公司股份。 “但这些年我只是象征性的每年拿一块钱工资。”心里想,但司马嘴上却没有说,无论如何辩白,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社会财富的确存在分布不公现象,自己就是明证。 “子文,你对此有什么看法?”他既然提到问题,肯定意有所指,绝不会像国会反对党一样,时不时借口自己名下的企业,打击自己 “损公肥私”。 “劫富济贫”宋子文直言不讳,司马颇感兴趣,劫富济贫,有点意思。 “总理,我国个人所得税征收源自共和三年北方政府制定的《所得税条例》,但真正实施是共和九年后,当时征收个人所得税原因是财政赤字增加,税收减少,支出浩繁。个税从共和十年起,即为中央税收支柱,占税收51%左右,所得税支撑着中国,支撑国家完成工业化、打败日本,成为了强国。” 宋子文提到所得税时,司马得意洋洋。推行个税是自己第一个执政任期内除去国家统一、制定宪法、军队国家化外,最值得自豪的一项成就,自己一举减免了农商业苛捐杂税,让四亿农民和工商业者交口称赞,农民甚至为自己立了长生牌坊。但在中央政府开支天文数字般增加的时候,减税等于自杀,自己一方面减税,一方面说服各地议员、代表,在制定宪法时,将所得税征征收列入宪法,毕竟自己一直鼓吹所得税为良税。 “国会有权对任何来源的收入规定并征收所得税,所得税收入不按比例分配于各省,也不必考虑任何人口普查或统计。”这是征收个人所得税的法律依据。从共和十年起,个人所得税就支撑中央政府,使得中央政府面对税种大幅减少、农业税免征的情况,政府税收只增不减。 但在中国征收个人所得税不是一帆风顺。共和十年开征所得税时,因以家庭为征收单位,使其直接涉及到九千万个家庭,除去识字率直接影响报税之外,逃税、避税、抗税在十五年前时有发生,尤其城市之中,拒绝申报所得税的家庭比例曾达到25%,甚至更高。 最初几年,法庭绝大多数案件,都是所得税征收案件,很多人被判社区服务或判刑,对比鲜明的是,收入处于最下层的农民报税非常自觉,他们潜意识中把交纳所得税,当成对政府免除农业税和诸多苛捐杂税的回报。直到下层民众当年六月得到全额退税,人们才明白,为什么政府称所得税为良税,简而言之,所得税是拨富人毛,贴补穷人孩子上学、看病、养老。 而且所得税对根治腐败起到很好的作用,一直以来政府官员都要定期公布收入和纳税证明,总统、总理也不例外,让公众监督。由于收入和纳税同时公示,当公众发现公务员的收入、纳税与其消费不相符时,即可举报。有关部门立即调查,偷税、收入来源不明都是犯法。 “公示”的警戒作用就像 “紧箍咒”一样,时刻提醒公务员做任何事都有人民监督,要为自己的不规行为付出巨大成本、高昂代价。腐败或许没能得到根除,但却因所得税的征收得到惩治。 “总理,单就所得税征收,就在中国形成了 “领薪就纳税”制度,更能增进公民意识。因为国家所有开支都与纳税人息息相关,纳税人有权知道自己的钱花到什么地方去了。同时使政府工作人员知道,他们只是公民出资雇佣的员工。 最重要的是,个税起到财富二次再分配作用,虽然对所有有收入的人征税,但由于实行多税级累进税率,让低收入者少纳税,高收入者多纳税,以此弥合第一次分配差距。由此可见,当年总理您在提出所得税时,是具有高瞻远瞩的目光,并不仅仅是为了增加税收,缓解财政压力。” 宋子文不声不响的吹捧了一下总理,马屁是要有技巧的,总理脸上果不其然的流露出得意之色。尽管当时身在美国,但宋子文也知道,当年总理高呼:所得税是良税,所得税是公民意识的显现等种种美好言辞,说服议员和代表,最终让他们脑子一热,把个税征收写进了宪法,成为中央政府的税收支柱。 “提高个税!”宋子文的意图呼之欲出,宋子文喝口茶,接着说, “尽管所得税成为税收支柱,但,总理,一直以来所得税都没有作为一项经济宏观调控政策来使用,我们应该制定以所得税政策为主的税收政策,才能将其作为国家调节宏观经济的备选工具之一,以供政府实施了 “补偿性”财政政策。” 一系列财政专业词汇,让司马晕头转向。当年开征所得税,就是为了增税,扩大中央政府税收,至于作为经济宏观调控政策,想都没想过。但司马隐约觉察宋子文的意图,无非是增加富人所得税额度,大幅增长税收。中产阶级尤其富人才是所得税主要来源。劫富济贫,就是要用所得税抢劫富人,用富人的钱去缓解政府财政压力,减少赤字。 “总理,曾有人如此描述税收:税收是战争机器的润滑油、经济复苏的强心剂、社会福利的摇钱树、社会稳定的调琴师,我们必要充分发挥所得税财富二次再分配作用,对富人,比如像总理你这样的人征收重税。 27%对于像你这样的富豪,实在太少,您交纳80%的所得税都不过分,对您的生活品质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不是吗?而且还可以进一步提高富人从事慈善事业的热情不是吗?毕竟慈善捐款可以退税,他们向学校、医院捐赠一百万,政府就可以少投资一百万。” 宋子文说到让总理交纳80%所得税时,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调侃之意。面对总理的惊讶,宋子文更希望为总理专门制定95%个税,这才是财富再分配。宋子文的调侃,让司马颇为无奈,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我知道了,你是想抢劫我。” “当然,说到肥羊,中国有几个比您更肥的,不抢您,天理何在!更准确的来说,只要是年收入超过二十万的富豪,我就想抢他们。至于穷人家里的一两百块钱,我宋子文还不放在眼里。”无视总理的尴尬,宋子文依然调侃的回答。 司马不得不承认,所得税的确是进行社会财富再分配的手段,社会保障法的实施也是社会财富的二次分配,在国家养老保险中,高收入者的养老金替代率只有20%左右,而低收入者的养老金替代率可以达到60%左右,最重要的是可以缓解政府赤字压力。 “那么你认为,所得税最高边际税率调整多少才合理?” “以美国为例,罗斯福总统为实施:复兴经济、救济穷人、改革体制的新政,个税最高边际税率由25%提高到81%,增幅为3.24%。我们的个税最高边际税率至少应该提高到80%。不过我个人看来,国会议员能接受的税率最高55%,不过总理出面力争的话,争取到65%至67%,还是有可能的!” 宋子文期待的看着总理,没有人愿意增税,尤其是在经济危机已经趋于消弥的时候,最佳的增税时机已经渡过。司马沉思半晌,65%吧!我相信他们会同意的。” 第九十章 改7941 春节长假刚结束,尽管迎了春,但中国绝大部分地区都处隆冬之中,中国最南的海南依然似是盛夏,尽管空中没有下雨,但春雷隆隆,天空张着一望无际的灰色大幕,西方天空像破了一个洞,露出小小一块紫云,夕阳仓皇的躲在紫云后边。 华安丝厂车间电灯早就开亮了,工作节奏很紧张。电灯在浓厚的水蒸气中显露出晕黄。女工们习惯了丝车的吵闹,虽然并没听到天空春雷炸响,却不影响互相谈话,时而,在女工群中爆发出阵阵哄笑声。中国传统观念认为妇女的工作岗位是厨房和家庭,但对劳工家庭,妇女仍然需要做工,纱厂、成衣厂之类轻纺工厂是妇女的工作岗位。 下午临近五点半时,下班电铃声响彻全厂,车间一阵纷乱,女工们纷纷在更衣室内换衣服,拥出厂门。 “报税表!”女工挤到厂门口时,厂办的人正在逐个发放个人报税单。每年二月,春节过后,就进入一年一度的报税月,尽管妇女大都不识字,但却依然习惯性的接过个人所得税报税表,十五年时间,在法律惩治下,让人们养成了报税的习惯。 雇主要在每年报税月开始时,交给雇员一份个人报税表,列明各种收入和扣税额(包括个税预扣和社保、医保)。如果纳税人在一年内受雇于几个雇主,就会收到几份个人报税表。在中国,上到总统、总理下到钟点工,90%纳税人会收到个人报税表。雇主发放的雇员工资福利与企业、个人退税额密切相关。 像女工们领到的个人所得税申报表,是最常用的1040表。表中有纳税人信息,纳税人身份(单身家庭、已婚家庭合并纳税、已婚姻家庭分开纳税)被瞻养人口数,全年境内外总收入,调整后的收入(课税扣除),需纳税总额,预扣税总额。在使用1040表报税时,要附上个人报税表和其他表单,上面列有一系列减免税项,她们的退税,是根据一系列减免税项决定。 中国所得税征收执行税法是 “领薪就纳税”制度,也就是说,不管工资多少,都要纳税,但不是正式纳税,正式纳税是根据每个财税年度的个人申报。在个人报税表上,上面列有一系列可减免税项,如果应纳税总额大于预扣税总额,则应补交税款差额,如果应纳税总额小于预扣税总额,差额由国税局退还给纳税人,即 “多退少补”。 所得税征收是以家庭为征收单位,由于劳动者瞻养的人口数不同,收入相同的家庭经济负担轻重不同,以个人为单位征收个税,对家庭人员多、从业人员少的人不公平。建立个税制度时,就考虑到到这个问题,确定以家庭为单位纳税,体现了公正。 每个财税年度申报一次个税,有利于准确计算全年收入,纳税公平的前提是计算收入正确,如果按月纳税,一是造成许多临时性收入逃避个税,二是造成临时性劳务报酬按一个月收入计税,这样有失公允,极不合理。而且相对应,因所得税实行自由申报,偷税重罚,则最大限度的减少税收成本,使得中国征税费用占税收总额的比例为0.48%。 过去中国人把纳税视为苛捐杂税,而现在老百姓早就习惯了,甚至将其视为生活的一部分。80%以上的家庭都会得到数额不等的退税,绝大多数农民甚至会获得全额退税。每年六月是国税局预征所得税退税月,与二月的 “报税月”相对应。在中国有一个新名词叫 “夏洋财”,意思为,退税等于发了一笔洋财、意外之财。 严格征收所得税,改变了国人生活,最普通的改变就是,支票取代现金成为最常用的付款方式。每到月底,银行将一个月内开出的支票全部寄回开出人,此时寄回支票和收款人签名,使开出人知道这笔款确已被对方收到,支票又起到了收据的作用,而票据中相当一部分都在退税时发挥作用。 支票的普及又刺激了银行业的发展,十年后短短十五年间,全国新增三万家银行。为防止支票流弊,信用制度随之确立,一旦发现某人或某企业在支票使用上行为不轨,银行立刻将其记入信用档案,以后非但不会得到任何一家银行的服务,求学、求职、买房、买车也很难办成,失去信用将失去在社会上立足的起码条件。 与女工们对报税表习以为常不同,华安丝厂二楼办公室内,厂长梁以程却愁眉苦脸的看着正审查自己去年支出的报税师,办公室内算盘吡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报税师是十年后催生的新职业,当时义务教育并未普及,中学生也未开设报税课程,第一次所得税报税混乱,催生报税师职业。当时一些中学生在国税局上过几堂课后,便为城里、乡下不懂如何报税的民众提供报税服务,回报是退税额度1.5%或者商定回报。现在报税师早已脱离了应急模式,成为有严格职业规范的新兴职业,收费方式也发生改变。 算盘声停下后,戴着花镜的贾溢钱不慌不忙地向梁老板汇报, “梁先生,经计算,今年你的退税额应该是3567.86元。”贾溢钱是琼山数一数二的报税师,主要为老板们报税,所得税方面,老板们往往是被客以重税的,比穷人更需要报税师。 “贾先生,你瞅瞅,这都什么事啊!今年这个鬼年过的,刚过完年,国会就把个税翻了一翻都不止,所得税虽然还是九级税,但去年才交17.5%,今年他娘的一下涨……我算过,若是按照我去年的收入,按九级累进税率,我是第五级,这可是33%重税。这次你可一定得帮我,一年近六万的税,我这间厂子一个月国地税加在一起不过才一万多的税,今年税一加,等于多交了小半年的税。” 粱以程毫不掩饰想逃税的念头,什么所得税是公民责任的体现,屁!自己已经够尽责的了,县里修路、建学校,捐款什么时候少过自己。国会说加税就加税,说什么社会财富二次再分配,消除国内贫富不均现象,狗日的,那群狗屁议员,嘴上动动就挖走了自己一年挣的三成,比他妈的土匪还狠。 “梁老板,你没有太多选择,要么抗税一年被罚六十万,要么就交税或者将部分税款化为名声。”贾溢钱平静的说道。报税师在帮助雇主报税的同时,同样是雇主的税务顾问。逃税,过去十五年,中央政府已经用行动证明,政府绝不容忍逃税行为,现在共和中国的最大特点,就是极看重税收。 政府不会放过任何逃税者,财政部专门下设税务侦探负责逃税案件。早些年很多企业主借助海外企业和银行逃避税务,共和十五年,政府不惜以外交为工具同各国达成协议,共同打击国际逃税行为。尽管财政部和司法都有半年特赦协议,但仍有很多富人因无视最后的机会,在交纳了巨额罚金后身陷监狱。 “心不甘啊!这可是六万多的税!”梁以程面带苦色喃喃自语,一下子多交六万多的税,着实让人肉痛,可不交后果更严重。 “心不甘?梁老板,你应该庆幸,当你交33%税额时,咱们总理,可是全中国唯一一个需要交纳75%所得税的人,等于挣的钱全都交给了政府。”贾溢钱景仰的回答。 按照报纸上的说法,今年修改所得税征税标准,并没有提高平民百姓征税标准,而是调整了对富人的征税力度,像自己只增加了3%的所得税,但第九级75%税率及其征税标准,却被舆论指为 “议员们对总理的报复”,因为目前全中国只有总理的家庭收入达到可征九级税的标准。 “税是很重,但生活总是要继续,不是吗?切莫因小失大!我会想办法帮你申请更多退税。”贾溢钱抚着山羊胡子继续劝说梁老板。为了躲避几万元的税款而冒逃税风险实在不智,作为他的报税师、税务顾问,帮他取得更多退税是唯一能做的。 “哎!”梁以程无奈的叹了口气,逃税是诱人,但相比于逃税的惩罚…… “过一天是一天吧!”有很多事情总要习惯,就像十五年前第一次交纳所得税一样,习惯也好适应也罢,日子总是要过的。 “所得税提高与其说劫富济贫,发挥所得税为社会财富二次再分配扛杆作用,缓和社会贫富差异,倒不如说是总理试图像共和十年一样,借助所得税摆脱赤字危机。共和十年后富人可谓哀鸿遍野,社会舆论当年谓之刮富人毛,而今更甚之,第六级征税率已达45%、第七级达57%,将富人收入过半纳入国库,恒古未有,我不禁要反问……” 推开总理办公室厚实的橡木门,徐敬之就听到屋内收音机中传出的抱怨, “先生,怨声载道啊!” “随他,我现在只后悔晚实施了四年,一直以来所得税税率过低,害得我扎紧腰带过了四年苦日子,举了那么多债。” “呵呵!四年前先生刚复出,国会曾授予你半年立法权。如果当年先生亲自拟调所得税,一千万以上纳75%所得税,至少多出十几亿税款。”徐敬之笑呵呵与总理开玩笑,总理是中国唯一九级税交纳者,75%啊!那可是一笔巨款。 “好了!敬恒,有什么事吗?” “总理,中央科学院推选出今年 “总理”物理学奖候选人。”徐敬之将报告递交给总理。徐敬之在总理身边十七年,知道总理对科研极为看重,总理奖是先生就任总理后捐款设立,如诺贝尔奖一般分设物理、化学、生物、医学奖,尽管影响力无法与诺贝尔奖相比,但在中国,总理奖是最高奖项。 司马随手翻开徐敬之递来的文件,赫然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这个人是自己授意从意大利请回来的。九月二十一日,随着成功岭集训结束,西北大学入口处人山人海。天气预报九月后西北市气温会大幅下降,谁知秋老虎肆虐,天气闷热不堪。费米在原子物理学院三十七号试验楼停车场停好车,进入试验楼后,浑身是汗的费米径直走到走廊冷气管道下乘凉。 在冷气管道旁,恰好有一个自动售货机,费米从钱包里取出几枚硬币,买了一罐饮料,自动售货机的发明方便了很多人的生活。在大学、机关、军队随处可见出售各种商品的自动售货机。碳酸汽水入口带有轻微的麻痹感,十年前,二十五岁刚刚获得博士学位的费米,接受了西大物理系的邀请来到西大物理系任教,由此西大多了一名世界级的科学家。 迷恋物理学的费米自从来到西北大学后,如鱼得水,庆幸自己的决定。 “早上好!浩先!”正喝饮料的费米看到李涛从试验室中走出来,便用带意大利口音的汉语与他打招呼。在中国定居后,费米一直加倍努力学习汉语,尤其是汉语口语能力。深入了解中国文化和传统,甚至给自己起了一个字。 “先哲教授!”疲惫的李涛回应费教授,两人是合作关系,但费米却可称为自己的老师,是他帮自己打开了原子物理的大门。西大物理学院创建之后,就不断从欧洲引入原子物理专家,费教授是其中之一,和其它人相比,费米最热衷中国文化,同时也是最中国化的教授,不仅给自己起了字,甚至改姓 “费”。 “再来一罐吗?”边向自动售货机塞硬币,李涛边客气的问费米,尽管他非常热衷中国化,但至今仍然没有适应中国式的客套和热情。 “谢谢!不用了!”费米谢绝了李涛的好意,两人拿着饮料朝试验室走去。 “恭喜你,先哲教授,你通过中子照射展示新的放射性元素存在,以及通过慢中子核反应获得的新发现,必定会让你赢得今年的总理奖。”李涛发自内心的恭喜费教授,费教授已经获得物理学奖提名。 “只是提名而已”费米耸耸肩。相比诺贝尔奖,中国的总理奖资金更为丰厚,只不过名声稍逊。费米来到中国已经十年,知道总理奖在中国的份量,它代表中国科学最高奖项,荣誉和金钱的双重鼓励。 自己的成功基于中国对原子物理的重视,相比欧美任何一个国家,中国人对原子物理的重视远超外人想象,他们给予原子物理学院教授最好的条件,不仅仅是生活上或是薪水上,最重要的是他们对于试验经费和材料的保障支持,只要研究需要,就会非常爽快的满足学院教授和学生的要求。 如果不是校方三年前提供给自己一克宝贵的镭,自己不可能制造出人工诱导放射性的重要诱发源:慢中子。充沛的资金支持让试验室拥有最好的试验仪器、最丰富的原料,总之会提供一切,使得西大原子物理学院拥有世界上最完善的技术设备。 “学校已经回复了我们的报告,他们会购进高纯度的石墨满足试验,而且将委托西北电气公司制造高纯度的铀,相信很快试验就会展开。”朝试验室走去时,李涛与费米谈论两人正在进行的试验,中子减速是费米的老手艺,甚至被誉为 “中子物理学之父”。过去半年,费米和李涛共同进行新试验,制造人为的自持式链式反应。 因为减速剂的原因,试验进展不大,水和石蜡中的氢吸收中子太多,大多中子被吸收或逃逸掉,无法达到自持式链式反应的要求。如果想制造人为自持式链式反应,必须要选择更合适的原料。 一个月前,李涛建议用碳,碳原子会使中子慢下来,只要纯度高,吸收中子就比水或石蜡少。但不纯的碳则有惊人的吞噬中子能力,所以就需要高纯度碳。自己和费米同时想出可以产生链式反应的设计:把纯石墨砖与嵌入铀块的石墨砖分层叠放起来,换句话说这是一个 “堆”,反应堆是李涛发明的名词。 “费教授,也许我们的发明可以改变历史!”总理当年的预言已被试验证明,使铀释放出巨大能量的链式反应,理论上是可以实现的。但困难有两点,一个是铀裂变时其它铀原子的裂变,二是裂变产生中子逃逸,大多数在有机会起作用前逃逸到空气中或被其他物质吸收。 如果要实现链式反应,就必须使中子慢化,并大幅度减少逃逸,使裂变增殖的中子数与上一代中子数比大于一,链式反应才能持续。而自己和费米将要进行的试验,石墨反应堆就可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但反应堆应该多大?多少层?形状是方的、圆的还是锥形的?没有人知道答案。但只要进行试验,总会得到答案。 “我相信!”费米非常坚定。 第九十一章 最高优先 寒冷的十二月,青海荒凉而孤寂的高原上,绵延数百公里一座座高压输电塔,使荒原显露出人类文明的痕迹。高压输电塔尽头,有一座大型变电站。远处的山脚下,一片规划整齐的街道,大小各异的建筑,其中不乏欧式小别墅构成的社区,似乎是一座城市至少是座城镇。 但城镇四周遍布铁丝网,出口则安设厚重的铁门。城镇的东南角上有几栋三层、四层砖楼,房屋的顶上,都装有用白铁皮特制的抽风管道。这些建筑是城市中心,是城中大多数人的工作地点。 走出试验室,钱秉穹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冷冽的寒风吹抚脸颊,赶走了困意。高原的月亮显得格外明亮,积雪在月光下晶晶闪亮,路灯散射柔和的橘光。冷清、空寂是这座城市的写照。 钱秉穹在这里工作两年,知道城市戒备森严。荷枪实弹的哨兵两人一组不停巡视,城市周边,设有两道带铁丝网的围墙、隔离带,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时有牵警犬的值勤警卫走过……钱秉穹记得第一次通过安检进入市区后,恍如步入 “世外桃源”。城镇没有广告,也没有娱乐场所,取而代之的是整洁的街道和房屋,以及墙面上张贴的宣传画,画面人物均为当地名人,一年前,自己的照片也出现在了画上。 “和他们相比,我只是一个学生!”钱秉穹感慨的赞叹。城市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 “51-UI”,但钱秉穹知道 “51-UI”数千名年青科学家,随便一个人离开城市,就会成为原子物理界名人,世界级的科学家,钱秉穹肯定,这些人中至少有十分之一有资格问鼎总理奖或诺贝尔奖。 “默默无闻!”钱秉穹念叨,这是这些科学家的真实写照,科学家要耐得住寂寞,老师曾经如此教导自己,但寂寞显然无法同这里的默默无闻相比。这里除了用 “神秘”形容外,默默无闻是最贴切的。城市拥有军队,但军装、武器与国防军截然不同,甚至还拥有空军。城市附近机场战斗机与空军也不一样,来这里两年,一切依然神秘。 “是谁建立了这座城市?”钱秉穹心中猜测。按照城市 “市龄”推测,很有可能是先生创造了这座城市,这座有严格保密制度的城市是在先生第二次任期期间建成,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国防科技委员会下属的科学城。但为什么会拥有独立军队,而不是由国防军负责安全? “哒!”伴随清脆的火机打开声,打断钱秉穹的胡思乱想,烟味飘然而至。一扭头钱秉穹看到一个不修边幅的年青人。 “哲久,也出来透气?”钱秉穹热络的与这位同事打招呼。他左手上戴着银制鹰戒。在51-UI,60%的技术人员和100%的军人都戴着同样的鹰戒,那是鹰营的标志。 “三强,今天是不是很有意思?”李哲久吐了一口烟,在保密城内,尽管每年都会有大学刚毕业的学生补充,但像他这样从来没进过专门学校的技术人员非常少见,这里的人大都有相似的经历。 十五年前,西大最优秀的学生被送到西北附近51基地接受培训,更多则是从全国各地鹰营中挑选最聪明、最优秀的小鹰,高中毕业后就会进入51基地。几年前开始,51基地教育改为在各个分设基地内进行,也就是像51-UI这样的城市。共同的目标,让李哲久和钱秉穹很有共同语言。 “应该非常危险!如果晚点的话,恐怕……”钱秉穹还在后怕,今天下午进行的试验太危险了,只有了解,才知道试验的危险性。 “K系数升到6.70,不仅达到临界状态,而且还面临失控的可能,至少证明反应堆设计是合理的。我们的工作已经落后西大了,现在则再一次处于领先。提到领先,李哲久喜形于色。 51区技术上的领先令自己在竞赛中占据上风,但上风不代表胜利。西大科学家并不知道有竞赛存在,但这里,每个人都知道。竞赛于六年前开始,半年前,西大的费米和李涛利用石墨反应堆,完成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可控链式反应。51区则利用重水实现了可控链式反应,费米的反应堆系数稳定在1.09和1.10之间,而自己设计的重水反应堆却在6.69至6.70之间,而且稳定时间比费米更长,在临界点状态。 “我们与费米实验室,进行的研究都是利用铀235实现可控链式反应,但铀235是一种稀有同位素,天然铀中含量只有0.7%。反应堆中,就是靠0.7%铀235实现了核裂变。铀235是对天然铀进行提纯,去掉较重铀238取得,将使裂变几率大大增加。根据项目组估算,要实现核爆炸,至少需要几公斤到几十公斤纯度90%以上铀235,但直到现在我们都没生产出0.001克纯铀235,要生产出以公斤计的铀235,难啊!”钱秉穹愁容满面。 利用铀制造出前所未见的 “原子炸弹”,威力将超人想象。原子炸弹将会成为保卫中华最有力的武器。拥有原子炸弹,中国将永远不会遭受入侵。 “除了铀之外,还有一条捷径。试验证明用高能中子轰击铀238后可以获得同位素铀239,它的半衰期为23分钟,随后嬗变为新元素93镎,镎是一种不稳定的超铀元素,二至三天内衰变为钚。 去年兰言博士的小组用1.53米的回旋加速器加速氘轰击铀238,获得钚239,钚的临界质量比铀小得多,在同样为球体时,大约是后者1/5左右,而且纯度只需要10%到15%,所以完全可以用自然界中储量较高的铀238来制造新的裂变材料。我们一定会抢在西大之前,制造出原子弹”。 李哲久信心十足,西大原子物理学院与51UI区同样从事原子能动力研究,但51UI区研究重点是原子炸弹。所以一定会抢在西大之前研制出第一枚原子炸弹,毫无疑问。51UI区拥有最好的技术人员、最好的设备、最充沛的资金与原料,一定能赢!尽管只通过螺旋加速器得到几毫克钚,至于反应堆中产生的钚没有办法将其分离出来。 当李哲久提到抢在西大之前时,钱秉穹忍不住朝西北市方向看去。那位和自己竞争了整整五年的同学,现在就在原子物理学院原子能项目组中从事与自己一样的研究,只不过根据报告来看,他们选择了铀,而自己却选择了更简单的钚。 “不知道西大的进展如何?” “一个含有少量的铀235的炸弹,在慢中子轰击下所产生的爆炸威力,最低限度也会把大半座城市摧毁掉,但前提是,我们必须制造出足够的铀235。”同样的目标、同样的问题,从不同人嘴中说出来。半年的研究,充分证明总理当年的推测。费米、其它人以及投资原子能项目组的公司,更在意原子能,但自己需要总理当年提到的 “释放出原子能量的新型炸弹。” “只有释放出原子中蕴藏的能量,我国将永远不需要担心他国入侵。原子武器将会成为保证国家主权最有力的武器,它催毁一切的恐怖威力,反而会保护一切!” “只要一枚炸弹就可以推毁一切?”费米对非常难以理解李涛对原子弹的狂热。 “我们期待和平,但可悲的是为了永久和平,却不得不准备战争!”李涛借用先生的话向费米解释。 第一次李涛发现自己离那扇大门如此之近,或许很快就能推开大门。反应堆试验证明链式反应可以转化为拥有惊人威力的原子武器,而且根据中国的研发进度,中国很有可能在未来几年内掌握原子武器。 原子能试验经费少量来源于对原子能感兴趣的民间企业,大部源于军方支持,反应堆需要的铀,也是军方提供的。中国军队是世界上罕见的对科学研发倍感兴趣的军队,根据国会公开的国防军军事预算,国防军用于支持军方与民间研发机构的经费,超过同期武器采购费用,这在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 根据中国《国防技术法案》,研究人员有义务将可用于军事目的的发现上报国防科技委员会。反应堆试验成功后,军方限制研究成果的公开,军事情报局甚至派出特工负责试验室以及研究人员的安全与保密工作。军方技术人员也已介入研究。元旦后,军方就会成立专门机构,负责原子武器的研发。 二十六层的国务院大厦,在高楼林立的西北并不算是高楼,相反同很多商业大厦相比,国务院大厦显得渺小。这座二十六层大厦除去少有几个国务院下属部门在此办公外,整整十三层都被总理办公厅下属的专门委员会占据,由专业人员组成的专门委员会并没有直接的行政权力,却是总理的幕僚班底,这里是中国最高行政权力所在地。 十九层被称为 “总理层”,总理办公室所在地。除总理办公室外,还有高级顾问、高级助理办公室,女秘书则在总理办公室旁边的 “女士沙龙”中工作。女秘书一致认为总理办公室工作并不繁重,都是一些较为轻松的文职工作。最令女秘书们高兴的是,总理会在闲暇时,参与她们的聊天。 不过今天,办公室内风姿绰约的女秘书却诧异的发现,很喜欢和大家聊天的总理,从进入办公室就再也没出来,甚至还专门交待今天上午除自己点名的几个来客外,拒绝一切来访者,这非常罕见。以至于女秘书一个上午就把五位部长打发 “回家。” “你有把握在其它国家掌握它,并把我们炸为平地前,把它制造出来吗?”司马急切的询问张子潜。他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张子潜,共和十二年西大物理系高材生,曾在51区学习长达八年,五年前离开51区,以上校军衔负责国防科技委员会。从他开始国防科技委员会成为51区外包装,国科委是国防军的机构,但却一直独立于国防军之外,直接向国务院负责。 “当然,目前无论是西大或是委员会在原子物理研究上领先各国至少五年以上。多年来,乡下人一直从事原子弹理论研究,尽管直到去年,才开始试验,但试验结果令人振奋。在反应堆制造时间上,西大虽然超过乡下人数月,但就实用价值而言,我们的设计无疑更成熟。现在需要正式将原子武器列入研发、制造阶段。”张子潜回答。乡下人是51区研究人员的代名词,因为他们定居在 “乡下” “现在乡下已经完成了新型反应堆的设计,采用石墨缓冲剂和天然铀金属燃料棒。不同的是使用压缩二氧化碳替代水进行冷却。反应堆最大特点就是,比石墨水冷式反应堆能更有效的生产钚。根据计算,三年后,我们可以提取十上公斤武器级钚,当然前提是我们……” 司马打断张子潜的话,在他递交的报道中写得非常清楚,现在钚的提取碰到了麻烦。之所以选择钚,是因为获得武器级的钚比获得武器级铀235更为简单。尽管51区并未放弃对铀235的提取研究,但司马的要求非常简单,尽可能快的制造出原子武器。 “前提是必须解决钚的提取问题,这个问题需要多长时间解决?” “总理,根据区内资料,我们已经设计了整套生产流程。刚果、朝鲜、突厥斯坦矿石加工、国内铀精制制造天然金属铀、专属工厂铀金属元件制造、反应堆中子照射、含钚239燃料棒提取、化工后处理为硝酸钚,再经过还原为武器级金属钚239。毕竟我们到目前只完成理论工作,现在需要试验验证及解决问题。” “这件事必须立即行动起来!”51区对原子弹理论的吸收完成之快,超出自己想象。今年不过是共和二十六年,如果进展顺利,中国可以抢在美国之前拥有原子弹,而原子弹将会确保中国在未来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什么是和平?在原子时代,和平就是核平!没有核武装就没有和平可言。 “我建议成立专门机构负责原子武器的研发,同时在新疆或青海征用一片不低于二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建立完善的系统化研发机构,工厂、试验室都将建在那里。”总理的回答不出张子潜意料。原子武器研究最初是由总理提议的,总理从英国物理学家卢瑟福的一份报告中注意到原子武器,而乡下的学员则利用乡下的理论资料证明了总理的推断。 从那时起,研究原子武器就是乡下物理科学员们研究重点,但只局限于理论研究,吃透理论资料。真正试验开始于三年前。为了确保试验成功,设计反应堆时乡下选择了技术简单,可直接使用天然铀的重水反应堆。仅反应堆中的数吨重水,就价值近亿元,为了得到足够重水,国科委除向挪威购买外,还通过下属子公司在西南收购了数家大型水电站,秘密修建重水工厂,重水耽误了乡下反应堆投入使用的时间。 马点点头,同意了张子潜的建议,建议很合理,当年全世界都是这么干的。 “没问题,我同意你的建议,你和试验室、项目组可以享受到最高优先权,无论国防军或国务院都将尽一切可能满足你们的需求,原子武器研发将优先于任何军事研发项目。过完元旦我会从总理基金划拨十亿元作为专项经费,而且还可以进一步追加投资。总之,你们放手去干,土地问题国防部会解决。” 总理的爽快让张子潜得寸进尺, “总理,还有一个要求,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我说过,只要你们需要!” “我希望将西大原子能项目中心与51UI区合并,当然是在新试验区内,双方共同分享技术资料,结合两者所长,尽一切可能加快原子武器研发,同时在全国范围内引入原子物理专家参与工程。”张子潜提出要求,忐忑不安的注视总理,毕竟51区的核心是保密,引入外部专家与51区的保密精神相违。沉默数分钟,司马毅然道: “可以!” 第九十二章 新玩具 作为因海军、港口而生的城,葫芦岛市实在没有观赏价值,这里的海岸没有其它海滨城市诱人的沙滩,码头、海岸边大都是荒凉的礁石,低矮的杂树,没有新意的海鸟和阴沉的天气。葫芦岛不是旅游城市。 随着海军部迁移至西北市,北洋舰队司令部迁至胶州湾海军基地,但作为中国现代国防海军诞生地,这里拥有中国规模最大的海军造船厂、中国最大的海军军官学校。虽然这座城市没有值得观赏的风景,但以海军广场为轴心,向四周散布的六条大道,两侧充满欧陆风情的巴洛克风格建筑物,却一直吸引着很多国人的视线。 来到这里的游客,都会用赞叹的目光打量异国情调的建筑,这里如同建筑博物馆,可以找到欧洲任何一个国家近代建筑风格,以至很多移民中国的欧洲人,都会想当然的认为葫芦岛是租借地,像青岛、大连以及上海外滩,但这座城市却是海军规划建立的城市,海军的 “英伦情节”表现在城市建筑上。海军部搬离葫芦岛,却留下充满英伦风格的城市。 尽管葫芦岛被国内旅游杂志评为 “人生十大必去之城”,但马荣勤对充满异国情调的建筑以及郁郁葱葱的法国梧桐下成双成对的青年男女,都不感兴趣。一年前来到这座城市的马荣勤带着自己的图纸来到这里。晚饭后,马荣勤和以往一样乘车通过数道检查关卡,来到葫芦岛海军船厂01号封闭式船坞。船坞不大,却是马荣勤心中的圣地。 船坞内灯火通明,电焊弧光刺目,铆枪声和电钻声尖利得让人心里难受,技工在紧张的工作,没人理睬来访者,尽管马荣勤是设计师,一路上还得小心地给工人们让道。干船坞中躺着马荣勤的宝贝儿子。船坞中的潜艇相比于国防军现役潜艇,显得小巧,但工艺精致、外型新颖。每次看到它,马荣勤都会用父亲打量儿子的眼神打量潜艇。 光滑如纺锤般的艇身、圆弧型指挥塔、十字型尾舵,十字架尾舵后只有一具大型大刀型螺旋桨。海军内部期利上曾提到大刀型螺旋桨可以明显降底噪音。潜艇的艇艏、艇艉都看不到鱼雷发射管。第一眼,魏泽凯就断定像超大号鱼雷般的潜艇是艘试验艇,而不是现役艇。 “真象科幻小说中的潜艇!”听到惊叹,正检查图纸的马荣勤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身穿军装的海军少校。 “可惜它永远不会下水了,再过几星期、也许几个月,它就会被拆除!”马荣勤唇角轻轻抽搐。三个月前,它就已经完工,但海军部却因为安全问题,拒绝再次试验。 一号艇两个月前进行第十五次试验时,意外发生爆炸,艇毁人亡,二十三名官兵牺牲,海军事故委员会对自己的调查至今都没有结束,三个月前完工的二号原型艇,事故后,试验被无限期推迟。 魏泽凯诧异的打量马荣勤,年岁与自己相当,不过刚过而立之年,穿着打扮和工人以及普通技术人员明显不同。看他提到潜艇将被拆除时,痛心疾首的表情,魏泽凯很容易猜出了他的身份, “你是这艘潜艇的设计师,这是什么潜艇?” “20型高速潜艇。” “煤气罐?”魏泽凯立即想起这艘潜艇的外号。 20型试验艇实在太出名了,海军潜艇部队最大事故就是由它创造的,二十三名官兵牺牲。事故发生后,潜艇部队流传一句话:恨谁就把谁送到20型艇上,保准活不过三个月。那潜艇不是潜艇,而是煤气罐,艇内一丁点火星都会让它发生爆炸。 马荣勤充满苦涩与无奈的笑了笑, “煤气罐?叫打火机更合适。”设计师的悲凉,让魏泽凯很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原谅我的无礼,国防海军第十五潜艇大队、大队长魏泽凯少校!” “潜艇兵杀手,马荣勤!”马荣勤用潜艇部队封给自己的外号作自我介绍。 “马先生,这艘潜艇真像传说中那么快吗?能在水下跑二十六节!” 注视着蓝黑色涂装、前卫、现代美感的潜艇,魏泽凯想起法国科幻作家儒勒.凡尔纳笔下,《海底两万里》中的潜艇 “鹦鹉螺”,一艘可以在水下跑到二十六节的 “飞艇”,而且如神话一般能在水下航行数百海里。拥有这种潜艇是潜艇官兵的梦想,但前提是要确保安全。 “是27.5节,675海里的水下续航能力!”马荣勤骄傲地提到这些数字。 现在国防海军最先进的十二型潜艇水面最大航速仅为十六节,水下仅为八节,无论是十二型潜艇或是其后的六种试验艇,速度上都无法与20艇相比,如果20艇可以服役,将会改变二十多年来潜艇战模式。 “天!27.5节!”魏泽凯不可思议,二十六节已经非常惊人了,它却能达到27.5节。军官眼中的仰慕让马荣勤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三年前,我在德国留学时,老师哈马斯.瓦尔特教授便致力于研制新型潜艇,但核心是一种新式闭式循环发动机。潜艇在水下的时候,这种发动机可以无须外界空气运行,同时还能为潜艇提供足够的动力。采用闭合环路柴油涡轮发动机,通过对海水进行氧化处理,将过氧化氢与油料混合燃烧推进。 从那时起,我就迷上了它,一年前,我从德国回国,说服海军投资建造两艘试验艇,潜艇采用流线设计,水下航速非常快,而闭式循环发动机的使用,使水下续航时间也得到数十倍的增长。超级性能可以让20型潜艇在水下高速追赶护航编队和战斗舰艇编队,从而完全改变传统的潜艇作战方式。” 注视着那艘于众不同的潜艇,魏泽凯心中冒出一个问题, “但为什么会那么危险?” “危险!你看这个!”或许是因为有人看重它,也可能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的潜艇就这么默默无闻,魏泽凯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张简图, “你看,20艇和其它潜艇有什么不同?”魏泽凯仔细打量简图,终于在一张剖面图上找到20型潜艇最大的与众不同之处, “它采用的是双艇身设计,有点像8字型!” “这是因为闭式循环发动机最大的问题是燃料过氧化氢高度易燃,而且消耗量极大,要满足战技指标就必须配备巨大的燃料箱,所以我才设计出这种特殊艇身。设计双艇身结构,我整整用了半年时间。8字型上半部是作战室,下半部侧是燃料箱,用来装高度浓缩的过氧化氢。” 提到过氧化氢马荣勤无奈的笑笑,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过氧化氢的成就了20型试验艇杰出的性能,但又是过氧化氢的高度易燃易爆性,使得20型试验艇在试验时,就拥有 “媒气罐”之名。 “马先生,你是说,易燃易爆是因为下半部艇体内装的是过氧化氢,过氧化氢导致了事故?”因为海军事故调查委员会举行的听证会并不对外公开,魏泽凯并不知道这是海军事故调查委员会认定的事故原因。正因如此,才导致20型试验艇将在未来几个月被拆除,尽管海军潜艇部队委实舍不得抛弃性能如此优异的潜艇,可以改变潜艇战模式的潜艇。 马荣勤轻叹一口气,深情地注视着船坞内蓝黑色的潜艇, “哎!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看到简图中20型潜艇双艇身设计,尤其是宽大的下半部艇体,魏泽凯脑中冒出一个念头:庞大的下半部艇体如果用来装蓄电池不更容易吗? “马先生,如果,我是说如果,8字型下部艇身不用来盛放易燃易爆的过氧化氢,而装大量安全的蓄电池,就会使潜艇电池容量增加好几倍。或许潜艇水下作战能力稍逊20型潜艇,但肯定比传统潜艇强得多,而且安全,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蓄电池!”马荣勤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名潜艇军官,一直以来,自己参考老师的方案,设计的20型潜艇最大不足就是在过氧化氢耗尽后,性能并不比常规的柴电推进潜艇好,但如果用电池替代过氧化氢,只要重新充电,就一定能继续保持较高的水下航行性能,而最重要一点是,蓄电池非常安全,而且技术非常成熟。 为什么一直没有想到啊!既然海军在闭式循环发动机成熟和过氧化氢安全性解决之前不可能接受这种潜艇,为什么自己不使用20型潜艇设计非常成熟的艇体结构,直接改为电动力潜艇。一语点醒梦中人啊!马荣勤激动的冲着提出宝贵建议的少校深深鞠一躬 “谢谢你!” 感激已无法描述马荣勤的心情,重新设计之后的电动潜艇,将会帮助自己渡过难关。最重要的是自己的 “儿子”,很可能会成为海军的主力潜艇,毕竟任何一名潜艇军官都无法忽视20艇的优异性能。 “呵呵!如果你真想感谢我的话,我非常希望20型潜艇改造完成后,我的十三大队将成为第一支装备这种潜艇的潜艇部队。”面对设计师的感谢,魏泽凯笑着提出自己的要求,对于一名军人,新式武器永远是最吸引他们的玩具,为了得到这种玩具,甚至可以 “不择手段”。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映射大地时,两架新型战斗机便轰响着飞向天空。空军从来都是中国军队的骄傲,即便军备遭受限制、军费被削减的困难时期,在陆军 “穷”到无法购买新型步枪的地步,空军依靠国家空中力量发展基金会帮助,仍然有能力小批量购进多种型号的新型战斗机。 空军鹰击十三基地飞行员休息室内气氛严肃,李齐新上尉走进来的时候,飞行员们或独坐一旁,或扎成堆神色自得的小声交谈。空军一直是军中宠儿,飞行员更是空军的宠儿。转过拐角,他发现自己小队的情绪明显不同。第二十三小队飞行员轻松地交谈,翻杂志,打打闹闹。 “死神之箭”是这个小队非官方绰号,准确说是第一代飞行员自封的绰号,这一称呼被标在箱子上、T恤上、飞行夹克上,甚至还有一两个把它纹在身上。 李齐新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僚机飞行员宋鹏此刻正脚蹬箱门,头枕双手,坐在那儿听收音机。他没转身就知道李齐新进来了,他们两人同时考进空军学校,同一期受训、同时分配到一个小队,熟悉到不需要用眼睛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我的上尉,你他妈逛到哪儿去了?”宋鹏大声嚷道, “等等,别告诉我是塞车,对吗?靠!你真以为这鸟地方是西北、上海、天津、京城那样的大城市。”李齐新笑笑,随手把旅行包扔到自己的更衣箱前,走到人堆里。自己总不能告诉别人,昨天在一个舞女身上耗了整整一夜,那个混血舞女身材一级棒,模样也非常漂亮,是难得一见的混血美女。 “我敢打赌,你们这帮人就这么眼巴巴地坐在这儿等我回来,对吗?”李齐新打趣的问道。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小队,不!是整个基地,整个空军第三联队今天将第一次接收二十九架F5型战斗机。飞行员们扔过来六七条白毛巾代替了他们的回答,李齐新笑着回到自己的箱子前。 宋鹏站起来走过去, “看来司令部是准备动真格的了。从共和十二年起就没有这种事了,咱们第三联队的F3、F4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一次补充的多,司令部的同学对我说,一千架!司令部一次采购了整整一千架。”宋鹏有些兴奋的叫嚷。 空军多年来没有更新装备,第三联队的主力战斗机,仍然是共和十一年服役的F2型战斗机,只不过发动机更换成了1280马力新型发动机而已,速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580公里,幸好采用全金属结构的F2战斗机使用寿命足够长,而且改进潜力足够大。 “我早就知道,只要先生当总理,军队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再也不用紧巴巴的过日子!他妈的,今年买一千架,明年再买二千架,咱们空军的苦日子可就熬出头了,少爷我再也不用开比我儿子年龄还大的F2了。”更衣室内响起一声颇为激动的叫嚷声。当然他指的是第一架F2战斗机的年龄,F2前后推出十余种改进型号,F-2K战斗机直到两年前才正式停产,最后一架F1战斗机九年前退役。 “你丫美的!一千架国会都批准的肉痛,还想两千架。我敢说,这次采购后,空军至少两年内不会再买新飞机,别忘了司令的话:企业研发、军方补偿、低速生产、保持规模。国防空军只要保持八千架飞机的规模就行了。和平时期军队需要做出适当牺牲!”另一名穿戴整齐的飞行员接过话茬,用事实打消 “妄想”。十多年,军方早就习惯了 “苦日子”。 “嘿!你别这么说,现在可是先生当总理,指不定那一天,先生看那个国家不爽,比如像日本,他们不是叫喊着要重铸大国地位嘛!指不定空军还要去日本烧房子。” “就是,我感觉这是在备战,先生恐怕准备再打一次苏俄,你们没看报纸上说嘛,俄罗斯帝国皇太子,叫彼得……彼得……” “彼得.尼古拉耶维奇.罗曼诺夫!”宋鹏插嘴,宋鹏的老婆是俄罗斯移民,皇室铁杆支持者。 “对,就是彼得.尼古拉耶维奇.罗曼诺夫,将代表俄罗斯帝国前往忠烈祠祭祀远征军官兵。据说他还将参加远征军出兵二十周年庆典,这可是俄罗斯出访规格最高的一次,皇太子亲自来中国参加庆典,什么意思?儿子找老子要援兵了。”先生和俄国女沙皇之间的艳情一直是国人娱乐的话题,这与尊重与否没有关系,毕竟先生和女沙皇之间关系,早就是公开的秘密。 “就是,儿子不来找老子借兵,咱们也得打,喀山血债红鬼还没还清,再打,咱们一路杀到莫斯科,把乌米扬诺夫拉出来鞭尸。”一提到喀山,飞行员咬牙切齿,国人无法忘记喀山之痛,国防军更不可能忘记 “最黑暗日”的耻辱。无论空军或陆军,很多部队营房都可以看到 “勿忘喀山”的铭牌,牺牲的八万七余名远征军官兵,半数牺牲在喀山,喀山是国防军耻辱,雪耻只能血来洗,要在战场上彻底击败苏俄。 队友们的谈话,让正换衣服的李齐新无奈的笑笑。二十年军人非政治化,最直接后果就是,军人排斥政治,不愿意用非军事角度去看待问题。将正常的武器更新换代,当成国家准备战争的信号,将正常的庆典当成求援会。 “怎么?你不相信会有战争?”留意到朋友脸上若隐若现的笑容,宋鹏诧异的问道。朋友的问题让李齐新一愣,没有战争,还需要军人吗? “不!不是,我只是觉得至少最近两年应该不会爆发战争而已,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迎接新飞机吧!”李齐新左顾言他的拍着朋友的肩膀,战争!战争总会爆发,只是时间问题,不过至少最近两年不会爆发。 碧空中二十余架飞机直到飞过飞行员头顶,飞行员才听到发动机的轰鸣,显然飞机发动机非常静,随后二十九架飞机在机场上空展开激烈的格斗。 “天!液冷机啊!”F-5战斗机通过精彩的格斗表演,表现出完美的机动性,更让飞行员惊讶的是F-5战斗机尖尖的机首,这是液冷发动机的象征。 空军竟然会接受采用液冷发动机的战斗机,中国空军的特点就是星型气冷,几十年来一直如此。当银光闪闪的战斗机降落在机场上,第三联队两百多名飞行员纷纷朝停机坪上的F-5战斗机奔去,惊叹而好奇的打量着战斗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银光闪闪就成为中国战斗机的象征。 因为强大的俯冲攻击机、远程轰炸机,使得战斗机部队不需要涂装灰蓝色或迷彩伪装。空军战斗机出厂时不作涂装可以节省资金、降低重量、减小阻力,裸露的铝制蒙皮、闪闪发光的战斗机是中国战斗机部队的象征,他们就是为了夺取制空权、摧毁敌国空军而生。 “南方动力生产的液冷发动机主要优势是狭长,换句话说,迎风面积小,阻力小,这是不可忽视的优点。液冷发动机沿机身纵向放在前机身内,机头整流罩可以保持流线型气动外形,有利于进一步降低阻力。F-5在结构上是全新设计,未受旧有型号的影响,采用了许多最新技术。基孔制的采用使它的制造工时只有4800工时,你们看看这个……” 带队的飞机制造厂飞行员用炫耀式的口吻向目瞪口呆的飞行员介绍战斗机时,一下跳上机翼,然后蹲在机翼上, “F-5采用特殊的层流翼型,最大厚度位置比普通翼型靠后,在弦长的50%而不是通常的20%。翼剖面曲度很小,上下对称,翼型更加 “光滑”,高速时比传统机翼气动阻力更小,但在低速时升度也更小,所以F-5必须安装大而强力的襟翼保持较低的着陆速度。 先进的气动设计令其尽管采用南方V-1500-12液冷发动机,起飞额定功率只有1400马力,6000米高度时功率达到1450马力。在9083米时,速度达到惊人的709.57公里,高度爬升率超过F-4H2倍以上。毫不夸张,只要F-5在天空飞行,就没有任何飞机是他的对手,四架十五毫米机枪的威力接近机炮,足以撕碎最坚固的 “蹂躏者”轰炸机。” “709.57!你确定?”李齐新不可思议的向站在机翼上的飞机厂飞行员求证。 “想试你的新玩具吗?” 第九十三章 阴谋 中国什么地方是人一生最应该去一次的地方?每个人心中都不同的答案,毕竟每个人的向往不同。但当提到一个地方,人们总会肃然起敬,认同此处是人生真应该去一次的地方,去感受一下其中的氛围、那里总会有无数事务会触动人们的心灵。那里是荣誉之地,忠魂的魂归之地。 正值深秋,一阵略带寒意的风吹过,片片落叶从枝头纷纷飘落,黄绿相间保养良好的草地在寒风吹拂下,呈现浪涛,天空晴朗蔚蓝,阳光如金,一块块平坦的绿地上,大小一致的白色墓碑有序排列,横看成列,竖看成行,依然如列队般齐整,十一万西北边防军、远征军以及国防军官兵安葬于此:西北国家公墓。 海内外五亿四千七百中国人心目中,西北国家公墓、忠烈祠和无名烈士墓是最神圣的地方,也是最能触动人们心灵之处。此时无名烈士墓前苍松翠拍大道上,站立数以万计的民众。最前排的男女老幼是远征军遗族,再后是远征军老兵,最后是缅怀先烈的普通民众。 “我怀着感激与钦佩之情来到这里,因为是他们,87564名英勇的远征军官兵,用热血和生命,悍卫了俄罗斯的自由与传统。我怀着感激的心情来到这里,纪念他们、怀念他们,英雄是不会被遗忘的,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直至今天,当一点四亿俄罗斯人在极权与暴政中苟延残喘的时候,仍然有二千五百万俄罗斯人生活在自由的国度中,是中国军人和俄罗斯军人用鲜血和生命悍卫了自由。” 望着站在台上的彼得,司马感到温暖和欣慰。三天来,自己儿子的表现可圈可点,只用短短三天,便赢得国务院各部总长以及国会大多数议员的好感,人们偶尔会意识到他是自己的儿子,但更看重他的是,他是一个合格而称职的俄罗斯帝国皇储。自己的儿子是俄罗斯帝国皇储、唯一合法继续人。父亲没有给他什么,但母亲将整个帝国交给了他。 “今天我们来到在这里一方面为了纪念,一方面为了自由的呼吁。因为我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干什么,在我心中都有一个声音在响彻:我的绝大多数同胞仍在极权暴政的枪口下祈祷自由,再向西,仍然有武装警卫和检查站,限制人们的出行自由、掠夺民众的财富,仍然把极权主义国家意志强加于每一个普通男女之上。” 站在讲台上,身穿白色军装、肩挂中尉军衔的彼得,语气显得沉痛和凝重,在提到大多同胞仍然生活在极权暴政之中时,显得尤为激动。听到儿子的演讲,司马心中咯噔一声,儿子十几岁时,就梦想成为母亲期待的伟大沙皇,实现目标的前提是俄罗斯帝国统一。 “今天的集会,正在面向世界广播。我知道,在乌拉尔山以西,无数渴望自由的人们也在倾听。我与乌拉尔山以西的同胞一样,都有一个坚定的、不可变更的信念:俄罗斯一定会统一,自由一定会再次降临俄罗斯,俄罗斯的传统定会得到恢复,三色旗一定会再次飘荡在乌拉尔山以西。” 彼得知道乌拉尔山以西一定有无数人在收听广播。十八年前,战争刚刚停止,由俄中两国情报机构负责的心理战马上拉开序幕,十多年来,俄罗斯皇家空军利用气球从新地岛等地,向欧俄地区飘送大量物资,其中数量最多的就是由中国制造只需三个卢布的简易小型收音机,乌拉尔山广播电台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向欧俄地区的俄罗斯人播放自由之声。 “……我的老师是追随远征军、近卫军撤至西伯利亚百万国民中的一员,他曾经语带感激的说:当他带着妻子逃避红军追捕,在看到五色旗的时候,他说,他看到了自由。在中国儿童们都知道,五色旗象征自由与正义,在俄罗斯人眼中亦是如此,因为曾有数十万最优秀的中国军人,在这面旗帜的引导下,为了悍卫自由、为摧毁极权而战!” 台下的远征军遗族、远征军老兵以及普通民众,听到这里时,充满得意与自豪:我们的旗帜象征人世间最宝贵的自由与正义!能够得到异国的认同,总会让国民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这小子……”留意到身边人的得意洋洋,司马无奈的看着台上神情自若的儿子。安娜同意彼得来西北祭祀远征军官兵,司马就知道这小子没打好主意。 “一九一七年,乌米扬诺夫曾预言:我们将埋藏你们。但在今天的俄罗斯和中国,我们看到前所未有的繁荣和安宁。而在欧俄和日本,我们看到了失败、暴力、极权、技术上的落后、健康的倒退,看到了连最起码食品都极度匿乏的情形,曾经是欧洲粮库的欧俄地区国民忍饥挨饿。 这证明了一个伟大和必然的结论:自由导致繁荣,自由用礼让和宽容代替了各国之间古老的仇恨,自由是胜利者!此时,当我来到这个自由的国度,看到沐浴在自由阳光下、享受生活的中国人,内心不禁浮现出乌拉尔山以西一亿四千万受苦受难的同胞,他们渴望呼吸自由的空气、享受自由的生活,等待正义降临的一天,但我们做了些什么呢?” 典礼结束后,司马径直朝忠烈祠后的墓地走去,置身绵延不断的白色墓碑之中,浮想联翩。彼得看到父亲朝墓地走去,神情黯然,自己曾无数次请求父亲帮助,但父亲总是告诉自己:时机不够成熟,我们要等待最恰当的时机,给予苏俄最致命的一击。等等、再等等,是父亲唯一的回答。 父亲是中国总理,出发点当然是为了中国,而自己是俄罗斯帝国皇储。俄罗斯人等待了太久,最近两年,俄罗斯聘请了多个游说团体,游说中国出兵欧俄,但父亲的态度……今天的动作颇有逼迫的意味,但自己没有选择。 “皇太子殿下,请问你今天的演讲,是否意味着,俄罗斯帝国已经计划收复欧俄?”一名记者打断了彼得的思绪,彼得连忙扭头同记者周旋,了解中国的人都知道,记者往往会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我只能说,收复欧俄是俄罗斯帝国十数年来从未来放弃的职责,这是我们的责任……” “松坡,陪我走走吧!”蔡锷知道司马复杂的心情。行走在墓碑间司马弯下腰将一块墓碑旁的些许未剪断的草掐断,随后将杂草装进口袋,尽管墓地草的高度规定是三十厘米,但墓碑旁总会有遗漏的杂草。离开公墓时,顺着忠烈祠前的山坡往下走,雄伟的公墓,有一种庄严沉静的美感。 “松坡!如果有一天……我愿意永远留在这儿。” “他很聪明!”蔡锷答非所问,用叔伯式的口吻夸奖彼得。拍拍手上的草屑,司马无奈的笑笑,作为一个父亲,的确为儿子感到骄傲,至少他今天的演讲触动了很多人。 “是啊!他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最能够挑动中国人的情绪。正义事业?什么时候中国成为了正义的悍卫者?自由卫士?” 儿子将老子的军了,利用今天的场合、环境,轻易向中国人灌输了一种理念,前所未有的理念,而且正是国人梦寐以求的,就像后世所说,被需要也是一种幸福。蔡锷同样无奈的笑了笑,彼得悄悄的送了一顶不可拒绝的高帽给五亿四千万中国人,而且中国人非常欣慰而欢喜的接受了 “不怀好意”的高帽。 “国民非常高兴的看到了中国在世界上的价值,国民非常享受 “自由卫士”、 “正义使者”的感觉。我们无数次的告诉国民自由的价值、正义的价值,而国民早已经接受了这种观点,并为国民的自由而骄傲。”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国民接受的教育中,无数次的重复这一个观点:自由是世间最宝贵的东西,为了自由可以牺牲一切,宁做自由鬼、不做奴隶人! 司马从衣袋里掏出手帕,擦拭身旁的墓碑,墓碑非常干净,白色的手帕擦上,没有一丝灰尘,可见看守公墓的第四步兵团官兵非常用心。 “赵三树、光绪二十六年至共和十六年。我们的荣誉是忠诚!”念完墓碑上简单的碑文,司马充满婉惜, “他只有十七岁,为了自由付出了生命!如果没有战争,他的儿女已经上小学了,而他却被埋在了这里。” “是啊!当年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只有稀落的几个墓碑,而现在……”望着绵延看不到尽头的白色墓碑,墓碑下的忠魂仍然像活着时一样,排成方队等待检阅,随时听候祖国的召唤,想到年青人的付出,蔡锷神情黯然。尽管得到了荣誉,但他们付出了年青的生命。 “118954!这只是西北国家公墓,每个省都有国家公墓……我们付出太多了!”当提到这个数字时司马热泪盈眶,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年青人葬身沙场,多少家庭失去儿子、丈夫,值得吗? “我们是付出了很多,为了自由总要付出代价的!牺牲是值得的,用极少数的牺牲,保护了五亿四千万国民自由的生活,远离极权的威胁!”婉惜的同时,蔡锷显然不认同司马的消极。 “砰、砰”远处的步枪齐射声打断了司马的思绪,朝远处望去,一场葬礼正在进行。司马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司马感觉胸口发堵,轻柔的风送来一阵阵军号声,军号手在演奏《熄灯号》,低沉的熄灯号声告诉所有人,一名军人将永眠于此。距离数十米时,司马止住脚步,蔡锷则冲着军棺行军礼。年青的少妇依靠他人搀扶勉强站立,失魂落魄的注视着覆盖国旗的军棺。 此时,站在棺边六名戴白手套的军士,按照规定步骤,沿中线合拢国旗,将其折叠成三角,所有动作都是按照军事法典的步骤严格操作,无论将军或列兵,葬礼都会严格按照军事法典要求进行,并不会因身份而有不同,无论生前是什么军衔,但在这里一律平等,都是为国尽忠的忠烈。一名军官双手捧国旗缓步走到伏在棺上痛哭流涕的少妇身后…… 单膝下跪、表情肃穆的司马跟着念奉旗语, “这面旗帜,以一个感激的国家和共和中国国防军的名义,献给您!用来感激您的丈夫为国家做出光荣、忠诚而可敬的服务,谨以这面旗帜表达整个国家和国防军的对他的感激之情!”司马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再次爆发战争,这绵延看不见尽头的白色墓碑会增加多少?十万?二十万?百万?普通的数字让司马发自内心地感觉恐惧。 悲痛欲绝的人们并没有注意到远处的这两个人,葬礼结束,人们离开后,司马和蔡锷静静的站在原地,沉默不语。冲着远处的棺材行了一个礼,司马轻叹, “走吧!” 转身离开时,无意间一个白色墓碑上的铭文引起司马的注意, “职责,是最高贵的词,你要尽责,不能多一分,更不能少一分。” “你要尽责,不能多一分,更不能少一分……”司马心中反复念叨这句话,原本黯然的表情慢慢趋于平静。 “军人付出生命,得到荣誉,国家得到未来,这一切是值得的。” 雪茄烟的香味在一间装饰富丽堂皇的吸烟室内弥漫,室内刚从公墓返回,并不愿意享用 “工作餐”的国务院高级顾问,在等待就餐的功夫,随意聊天。从时而爆发出的笑声中,感觉他们在谈论一件趣事,但安逸闲适的气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有两年!”孙溢林提醒,全不见先前谈论彼得,司马 “真正大公子”时的笑容。吕仁轻吐出一口烟后,轻描淡写地说: “杞人忧天!” 喝茶润润嗓子,孙溢林对吕仁的盲目自信不以为然,尽管吕仁是先生的重要幕僚,但众所周知,先生一直以宪法捍卫者自居,还有过两界承诺,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中仁,先生曾有过两界承诺!”吕仁戏谑的笑笑,似乎在嘲笑孙溢林无知, “建秋,十四年前的老皇历了。六年前,总理复出时可没有做出两界承诺。” “你是说……”孙溢林怀疑先生向吕仁透露过什么。 “先生从来没表过态,我们也不方便问,但我相信, 国民如有这方面意愿,先生很可能继续连任!” “这方面的意愿?” “是的,上一次,先生退出的过于仓促,我们措手不及,尽管尽可能安排,但效果一般,这一次……”吕仁扫视眼前诸人, “现在就需要开始准备!” “现在开始准备?” “我们有一年半时间去安排制造一种让先生无法拒绝的形势。大家都知道,现在德国、苏俄蠢蠢欲动,日本虎视眈眈,未来几年,很有可能会爆发大战,国际局势不稳,先生肯定无法放心。但仍不够充分,还必须制造出国内压力,先生不是重视国民选择吗?我们就……” 烟雾缭绕中,高级顾问便敲定了一个小小的、甚至不值一提的计划。 明媚的阳光与石磊略显狭小的办公室是绝缘的,办公室内昏暗阴冷。 “这就是你们的计划?”石磊嘴角露出稍纵即逝的笑容,有人比自己更关心老板是否继续留任。 “四石局长,有人说,您是总理的一条忠狗。”吕仁毫不顾忌, “不过我一直认为,忠诚是石局长最大的优点,你我都忠诚于先生,在你眼中,先生是老板、妹夫,在我眼中,先生是唯一的领袖,只不过……” 吕仁打住了话,瞅着石局长,等待他接话茬。对于忠狗的称呼,石磊并不反感,甚至颇为自许,自己和调查局就是老板的猎犬,只要老板需要,就用自己敏锐的噢觉去查探一切敌人,然后将其撕得粉碎。 “只不过什么?” “石局长是先生的绝对心腹,也是最了解先生的人,先生总是存在太多顾虑,上一次先生突然退出,令我们措手不及,甚至没有时间制定稳妥的应对计划。这一次,我们提早着手准备,到时先生只能继续留任。”吕仁很自信,自己或许并不算非常合格的幕僚,但有些事情却得心应手,如果有调查局配合,先生连任十拿九稳。 “哦!既然你们信心十足,为什么还要拉上我呢?”石磊冷冰冰的说,石磊知道吕仁善于鼓动,复兴党的宣传活动一直都是由他负责,四年前中期选举,在他的操纵下,复兴党甚至非常意外的赢得了广东省议会选举,广东可是革命党的老巢。 “呵呵!石局长,在中国有什么机构可以同调查局相比?”吕仁恭维道,自己的计划离开调查局还真玩不转。 对于吕仁的恭维石磊毫不在意,只是在心中衡量利弊得失。对于吕仁等人,担负的风险可以忽略不计,甚至会赢得名声。但如果调查局涉足其中,只怕会给自己和调查局带来灾难。到时自己只能在国会大厦旁找一间房子,因为下半生会在永无休止的国会听证会上渡过。石磊沉默不语,办公室内只有钟表的嘀哒声。十数分钟后,石嘉抬头, “我……” 第九十四章 睡踏实 “X基地位于陌生的荒原地带中间,很多科学家都在那里销声匿迹,一些欧洲朋友多少总会感觉一丝不快,因为在一个封闭区域生活,总让他们感觉置身于监狱之中。尽管国防军修建了一座设施完善的城市,生活区,教堂、学校、超级市场、百货公司……至少表面上与普通城市完全一致,但在 “城市”数公里外,林立的铁丝网、密集的岗楼,提醒每一个人,这里是保密城。 在这里我有幸运认识了很多杰出的、隐姓埋名的华裔物理学家、化学家、机械专家,尽管与他们素未谋面,但根据他们对保密城生活的适应,我推断保密城存在多年,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意味着 “消失”,这里的公民没有选举权,被军方称为 “科学工作者”,并且需要严格遵守军事保密制度的规定。 科学家,绝顶聪明的人们,竟会自愿接受全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恐怕在历史上还是第一次,他们甚至宣誓,未经军方许可,不发表自己的科学发现。每一个研究部门周围都筑起无形的铜墙铁壁,每一个部门都不知道其他部门在做什么。” 《费米传》。 茫茫的沙漠深处,一望无际的黄沙乱石,渺无生机。夏日骄阳似火,沙石滩上热浪滚滚,人走在发烫的沙石上,甚至连橡胶靴底都会熔化。冬天,寒风刺骨,滴水成冰。施工作业的工兵双手一碰钢钎就被粘住。 “这不是一个好地方!”张子潜来到绿州环抱的空军918基地时,曾对陪同的空军官员如是说。按照国科委观点,基地需要保密,但保密的同时,必须尽可能为研究人员创造良好的生活条件。这里适合保密,却显然不适合生活。 占地三百平方公里的918基地经过二十年绿化,沙漠变为绿洲,但因为没有水源,极少量地下水只能用于灌溉、生活,试验淡水需要近百公里的管道输送,但这却是军方推荐的地方,四周是沙漠,国防军可以以军需名义低价征用,这里也是总理敲定的基地。 共和二十五年一月,五个师工程兵进驻918基地,在918基地内建造了大批实验室、住宅、工厂,一座新城市,在短短半年内就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拔地而起。与时同时,新的家庭源源不断的涌到这里,住宅建设永远跟不上人口的增长,军营一样的平房和楼房,没有名称的街道,把918基地划分成错综复杂的格局。 街道、房子没有标识、门牌,新来的人只能借助高大的水塔,分辨方向。基地内没有多少高大的树木,到处都是低矮的沙漠植物,马路上没来得及铺设柏油,路旁乱蓬蓬的堆满了建筑材料,街上到处都是起重机、压路机、载重货车,最初一年,来到这里的人,都会看到这么一幅让人泄气的画面。 两年后,918基地发展成为十五万人口的城市,在中国地图上却没有标识,对外界而言,城市根本不存在,知道它的人少之又少。整个城市都被铁丝网、巡逻车、巡逻直升机隔离,城市地址是 “1852号邮政信箱。”任何进出城市的人,都需要向宪兵出示通行证并登记,只有拥有特别证件的人才能进入铁丝网包围的技术区,这里很多人都用化名,保密是这座城市必须遵循的原则。 “有两种爆炸方式,简单的方式是直接把一块裂变物质挤到另一块中,但速度要非常快,根据计算结果,必须达到一百万分之一秒,否则绝大多数裂变物质会在产生反应前,就发生小规模爆炸,浪费掉其余的装药。 另一种方法是把普通烈性炸药的爆炸向内导到一定的质量的裂变物质上,将其挤成非常致密的状态,由于裂变物质的临界质量与其密度的倒数成正比,因此密度越大,临界质量越小。这样,处于亚临界状态的裂变物质将被压缩到临界状态,从而引发链式反应。” 试验室内技术人员正在研讨,张凤阳知道,这个看似简单数据,是无数次计算得出的结果。基地的计算 “车间”就是专门为原子弹研发进行大规模计算的,计算车间拥有世界上最庞大的电动计算机,数十座车间内一点九万部电动计算机同时工作,而去年,全国也只生产了三万多部电动计算机,绝大多数被税务、财政部门定购。 在基地 “计算车间”成立时,为防止因数据计算耽误原子弹研发,国务院甚至命令国税局、财政部交出一点一万部手摇计算机和七千余部电动计算机,并且从各个大学数学系抽调教授、学生进入基地,从事试验数据计算。当教授和学生进入基地后,社会保险号就被会封闭,失去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但没有人抱怨,他们知道在进行与国家生死存亡息息相关的试验。 X基地的核心是X试验室,自己现在所在的实验室主要研发制造高性能内爆系统,这是除铀、钚提取工厂外,X基地内最重要的一个试验室。弹心设计和制造是重点和难点,启爆更是难点中的难点。 “钚球心周围码放着爆炸透镜,如同足球,可以保证更大的表面积。整个球心放置在铂金网上,内爆系统的每半边都有三十二个纵向不规则菱形爆炸透镜……” 对于他们的谈话,张凤阳感觉如同天书。 “只要对工程有利,即使科学家让我们把月亮遮起来,我也会干!”一年前刚刚负责X基地时,张凤阳就如是说,也是这么做的。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他可能不会签字花几十块买一张乒乓球桌,但却会批准上百万而不一定能取得结果的试验。作为基地司令员,张凤阳的责任就是负责基地保卫和保障物资供应。 “张将军,目前我们已经研制成功起爆桥丝雷管,比过去使用的火花电雷管更安全,静态放电或雷击时的功率高峰都不会使其引爆。起爆器只有0.55微秒的误差幅度,真是一个奇迹,我们只用了一年零三个月,便完成了最关键的设计。”陈能宽兴奋不已。 为高能炸药浇铸透镜体,并为安装在透镜体周围高灵敏度雷管确定安装位置,都是建立在大量试验基础上。过去半年,试验室一共进行了135次 “透镜试验”,耗费上千吨高能炸弹,终于完成了全部试验,成功解决了枪式以及内爆式装药的引爆问题。 原子弹研制在全世界尚属首次,研制过程中碰到的难题,只能用反复不停的试验解决。 “这是否意味着,只要我们拿到足够的裂变材料,就可以立即装配原子弹!”张凤阳期待的询问X试验室主任张子潜。在X基地呆了一年零九个月,作为X工程负责人,张凤阳耳濡目染,多少知道原子弹的原理,即然弹体设计完成,启爆问题也已解决,那么…… 张子潜却很无奈,二年前,51区U项目工程尚未与西大原子能项目组合并时,U项目组就以 “理论资料”为基础,设计原子弹弹体,项目进展如此顺利是基于先前的技术积累,但…… “现在的问题是没有足够的铀或钚!” “钚工厂建设进展的怎么样?”听到汇报,司马反问。自己一直催促他们加快速度,但事与愿违,一年零九个月最大的进展是解决了钚的分离问题。 “整座工厂包括五座二十万千瓦水冷石墨反应堆和三座分离工厂。每座反应堆占地二点六平方公里,由钢材、压制木板和厚厚的混凝土屏蔽,保护操作人员不受辐射伤害。为了确保安全,每座反应堆都配备了双套水冷系统,反应堆之间相距十公里。由于没有将反应堆用于工业生产的经验,还有问题完全没考虑到,目前只能一边建设一边发现问题…… 根据从西大试验室和UI区小型试验反应堆获得的经验,建设一座反应堆需要用到四十五套各种组件,许多零件制造需要比制造精密钟表更精细的公差,承包商西北公司已经将部件转包给上百家中小公司,根据目前统计,全国有超过四十五万人直接或间接为工厂工作。原本计划建造八座分离厂,现在已经确定建设三座分离工厂,目前其中一座已正常运行,另一座作为后备工厂,一座正在建设。 待反应堆完工后,反应堆处理过的铀棒,将用专用列车送到分离厂采用化学方法分离钚,残渣和废液经过再萃取后放进钢筋混凝土容器内深埋地下……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回答先生问题时,张子潜并没有张凤阳汇报时表现出的愧意,进展 “缓慢”并非未尽职责,作为科研人员,张子潜对基地专家和技术人员的工作非常满意,即便欧裔专家也尽职尽责。 “你们做的很好,我很满意,记住满足科学家的一切条件。”又叮咛一番后,司马挂上电话,核武器中最难的其实不是设计问题,而是如何获取武器级的核原料,一直以来这都是限制各国发展核武器的重要因素。尽管多年前就已经储备了近万吨高品位铀矿石,而且朝鲜、突厥斯坦每年都有数千吨铀矿石源源不断的运回国,但核原料提纯,是最困难的。 共和二十七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后,十九楼总理办公室外候客室内迎来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人,中年人显得忐忑不安,不时朝外间忙忙碌碌的秘书、文员扫视,同时好奇的打量候客室。 “王家岭电磁分离厂安装制造了空前巨大的电磁铁,磁极直径达到4.6米,可以生产出公斤计的铀235。 工厂于去年六月动工,今年四月份可以完工。王家岭工厂分为三部分:进行初步浓缩的一号车间,进行再提纯的二号车间,以及辅助的化学、动力等车间。 一号车间包括五座厂房,每座厂房安装九座电磁分离装置,每套装置包括九十六个磁铁、十六个气体收集器。二号车间包括三座厂房,每座厂房有八台电磁分离装置,一共需要制造6624个巨大的电磁铁。根据计算,仅一个王家岭工厂就需要十二万吨铜……” “十二万吨?”尽管很少离开51区,但也知道十二万吨铜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中国铜年产量的四分之一。 “铜不是问题,我已经从国家物资储备库中划拨出足够的铜,在这个项目上你们至少不需要为物资供应担心,项目享有最高优先权,别说是铜,如果必要,我甚至会批准动用国库里的白银作为电导体。”司马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历史上二战时,美国人在电磁分离装置上就使用了八万余吨白银,自己至少不需要面对当时美国人面对的局面,铜的供应还是相当充足的。 “气体扩散法的原理是用泵将六氟铀体抽过大约四万多层金属薄膜筛,每个筛子有无数个小于百万分之一厘米的小孔,铀235的六氟化物分子量较小,因此可以以较快速度通过筛孔。因为技术难度较大,工厂需要投资十数亿元。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没有放弃,国家仍然破费巨资建立工厂,明年工厂就会投入使用。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我们采用的方法占地很大,很复杂,而且成本高,按照目前预算,仅仅一个王家岭分离厂,就需要投资六亿元,直接雇佣八万名工人,每个月运营经费更是天价。几年前,你曾告诉我铀离心分离机必须几百个、几千个连在一起工作才有效率,这样每台机器可以增加少U235产量,集中起来,慢慢的增加U235的含量,而且机器必须持续不断的运转好几年,才能实现经济、高效的目的,现在……” 十年前司马亲自选中赵念然,这个二十九岁的年青人负责铀分离机的研制工作。尽管自己为其提供了很多资料、设备,但进展不大,至少很少得到这方面的汇报。直到三天前,才传来好消息,第3869号至4000号试验机已经在试验车间并机试验长达两年零六个月,其间从未停止,一直在工作,直到此时此刻仍然在工作。六个月前,他们向一百台试验机内注入气态六氟化铀。 “你们的铀离心分离机解决了一切问题!”听到总理的肯定,项目组负责人赵念然回想起充满曲折和汗水的制造过程,那是十年的辛勤付出。工业离心分离机是一个很普通的机器。其工作原理就是利用高速旋转,把混合在一起的物质分开,原理很简单,滚筒式洗衣机也是一台分离机,它旋转所产生的人造重力能够把水和衣服分开。 但用于铀同位素分离时,却碰到了麻烦。比较普通的铀同位素是铀238,有146个中子,在自然铀元素中占有99.3%的比重。U238比铀的另一种同位U235稍微重一点,U235比U238少了三个中子,由此可想像两者重量上的差异,为了能把U235分离出来,离心机的转速要接近音速度…… 乡下的项目开展了三年零八个月,但在离心机上,却进行了近十年的工作。人生能有几个十年,自己和整个团队数十名年青人的青春都用在了铀离心分离机的研发上,十年来日以继夜的工作,无数次试验,数以千百万计的投资。 “十年前我们的整体思路就非常清晰,在一个空间中安放一个高速滚筒,用气态六氟化铀充满空间。在滚筒底部利用规则变动的磁场,来使滚筒高速旋转,这一点和电动机很相似。这样比较重的U238就会向筒壁方向飘去,而U235则会向中间地带聚集。同时在底部稍微加热,气态混合物就会产生这样的效果:U238向下沉,而U235则会向上飘,就能收集到需要的同位素了。” “如果真这么简单,你们也不会拖这么长时间。”尽管不是技术人员,但司马却知道其间的复杂,离心机绝对不会像他描述的那么简单。 “是啊!原理非常简单,实际制造却面临诸多问题。首先离心机必须克服旋转过程中的摩擦力,摩擦力能够让转速减慢,损坏甚至毁掉整套设备,而且机器还需要毫无瑕疵的工作好多年。 办法就是抽光滚筒里的空气,用磁力轴承把滚筒顶部固定,减少所物理支撑。把滚筒底部安装在针状轴承上,这是整套系统中唯一一个物理接触点。设计人员花费了数年时间不停地试验和修改,终于把这个复杂的设备研制了出来!”赵念然颇为自豪,相比于电磁法、气体法,铀离心分离法无疑是投资最少,成本最低的方法,可谓十年磨一剑。 “你们的付出会有回报的!”司马点头称赞。最大的回报就是国家安全,铀离心分离机的发明,能让中国以较廉价的方法生产出足够的武器级铀235。拥有核武装的中国在下一场战争之中,无论站在何方,无论战局如果发展,只有祭出这柄利刃,就完全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总理,如果那一天到来,我们可以去现场吗?”赵念然期待的看着总理,51U11区并没有和U项目组一同并入X工程。尽管不知道原因,但赵念然却知道基地在直接负责武器的研发与试验,自己的团队为了那一天的到来,付出了十年,如果错过试验,将非常遗憾。 “我答应你们,在试验时,可以直接到观察点观看试验,但有一个前提,铀离心分离机和相关技术必须绝对保密,你们将以其它身份到现场!”司马犹豫了一会,答应了赵念然的要求。 之所以未将离心分离机研发项目组并入X工程,根本原因还是为了保密。在参与工程的技术专家中,有近二千名外国人,尽管调查局、中央警署对他们采取人盯人的监视,甚至使用大量先进设备,但司马仍然不放心。原子弹是一个杀手锏,在西方各国意识到原子武器重要性之前,中国研制或拥有原子弹都是一个秘密,只有在适当的时候,将原子弹变成一个讹诈工具。 原子武器研发中,分离技术是关键的关键。如果将获得浓缩铀比作 “炼金术”的话,低纯度铀235就是普通金矿石,而离心机则成为点石成金的 “魔棒”,能够用它获得浓缩铀,进而从事核武器研发。无论电磁法或气体法,只要美国还有原子专家就一定会取得突破,但是分离机不同,这种高效而廉价的分离技术,如果外泄后果将不堪设想。 赵念然离开后,司马又仔细翻看了一遍资料,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重。非常顺利,顺利的超出想象。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蘑菇云?有了那玩意才能睡踏实啊!” 第九十五章 蝙蝠 “凤凰寿,百鸟朝贺,唯蝙蝠不至。”《笑府.蝙蝠骑墙》 西北市秋季风光绮丽,大岛由纪夫从大使馆阳台朝对街公园眺望,树叶已经变为红、黄、绿相杂的颜色。那座不大的公园是大岛由纪夫最喜欢的地方,相比庞大的中央公园,大岛都纪夫更喜欢这个,位于使馆区面积不大的 “苏秦公园”。从大岛由纪夫以驻华大使身份踏上中国的第一天起,就留意观察中国的一切,大岛由纪夫知道不能再用传统眼光去打量曾将日本推入绝境的邻居。 “世界第二工业强国、共和二十七年钢产量七千五百万吨、造船二百四十五万吨、汽车产量五百四十五万辆、石油产量3460万吨……”来中国前,大岛由纪夫从报纸上了解到这个 “邪恶资本主义国家”庞大的工业力量。日本十五年成就,与其相比,萤火与日月而已,中国就像飞驰的火车,无论什么都无法阻止他们高速前进。 最让大岛由纪夫惊讶的还是市场上充沛的物资,百货公司、超级商场货架上琳琅满目,食品市场供应充足,即便大雪纷飞,西北市仍然有新鲜蔬菜供应。日本买任何东西都得凭供应票,商品少得可怜。日本唯一成就是相比中国市场变幻不定的价格,日本多年来从未提升过物价。站在阳台上看着街面上密集的车流,大岛由纪夫很难想象,这是自己少年时曾经来过的落后、愚昧的支那,心中感慨万千。 “这个国家就是一个蝙蝠,典型的骑墙派。”从茶几上揣起茶杯,司马讥笑日本。 “呵呵!总理,对日本你总是不留一丁点情面,日本碰到您算倒了八辈子霉了。”吕仁的话引得哄堂大笑。 “《伊索寓言》中有蝙蝠的故事:鸟类与兽类宣战,鸟类胜利后蝙蝠要求加入,称自己是鸟类。野兽胜利后,蝙蝠又要求加入野兽队伍,称自己是兽类。当鸟和野兽宣告和平时,交战双方明白了蝙蝠的欺骗行为。蝙蝠来到鸟类中,遭受敌视,去野兽那里,也被驱赶,遂使蝙蝠陷入 “非鸟非兽”的窘境。”蝙蝠性格体现了日本的民族特性。” 从吕仁手中接过切好的雪茄,吕仁主要从事奢侈品行业,像顶级的哈瓦那雪茄,是吕仁的最爱。点着雪茄,司马继续先前的话题。 “蝙蝠在鸟兽之战中利用生理特征适时选择加入胜者一方,与强者为伍。崇尚功利主义和机会主义的日本与蝙蝠的选择如出一辙。因此, “蝙蝠性格”贴切的体现日本游走于 “脱亚”与 “入亚”之间所遇到的窘境。千百年来日本始终与强者为伍,崇尚利己主义和机会主义是其性格的写照。” 曾留学日本的孙溢之深有感触的赞同道: “是的,我在日本留学时,日本人的国际观是在东洋对西洋、文明对野蛮的框架内形成的。在按道德画线时,日本把自己划归东洋,在按文明画线时,日本又把自己划归西洋。” “该死的小日本,典型两面派,无非就是跟在强者后面学习而已。”范鸿飞随口咒骂了一句,显然不屑日本两面派做法。 范鸿飞的话让司马想起后世,网络上对日本人的描述。 “两面派?国与国之间不正是如此吗?我个人非常喜欢日本人的性格,与强者为师、以强者为伴,所以我习惯称日本是千年老二。” “千年老二?”众人先是一愣,随后轰笑一团,吕仁都笑出了眼泪。 “先生,太经典了!千年老二,哈哈!就是千年婊子,谁能强奸她,她就跟着谁”激动的范鸿飞不停拍着大腿,更加粗俗了。 揣着茶、咖啡的女秘书进入小招待室时,恰好听到范顾问的话,脸上顿时一片羞红。看着开怀大笑的顾问和总理,女秘书不敢相信这种话竟然会从他们嘴中说出。尽管话头是自己挑出来的,但畅怀大笑的司马留意到女秘书满面羞色,连忙让大家收敛一些, “好了,先生们,注意一下,这里有女士。不好意思,李小姐!” “你们继续!”女秘书说出这句话后,俏脸立即变得通红,逃似的跑出招待室。 “先生,我想您提到日本应该意有所指吧!”现在身为总理办公厅顾问的杨永泰端起一杯咖啡问道。司马满意点点头,杨永泰是自己不可替代的资深顾问,可以轻易猜中自己的心思。 “即然大家对日本人的性格都有了一定的了解,那么,我想问一下,是否应该调整同日本的关系呢?” 声音一落,办公室诸人皆诧异莫名。中日虽已建交,关系亦实现正常化,但根本原因是商业利益。中日建交是为了刺激出口,全面开拓新市场。一直以来日本都是中国的重要贸易伙伴之一,但意识形态的分歧却使中国不可能进一步拓展日本市场。先生意图是什么?难道是…… 见先生引入正题,范鸿飞收敛起笑容, “先生,中国对日本的态度基于商业利益,政治上始终冷淡。考虑到日本由社工党掌控,我个人认为调整对日态度,为时过早!”招待室内众人纷纷点头,显然都同意的范鸿飞的观点。一直以来,国会和政府高层,对社工党非常警惕,国会甚至出台专门法案,禁止社工党及相关著作言论在中国传播,相关书籍、刊物被列入禁书,如社工党所言:这是阶级敌人的本能反应。 注意到众人都赞同范鸿飞的观点,司马并没有将话题继续下去,而是提到另外一个话题, “先生们,对于当前欧洲局势,大家怎么看?”吕仁轻轻说出两个字: “战争!”随后吸了一口雪茄,吐出青色的烟雾。 “撑不过三年,欧洲还会再打一仗。现在整个德国的狂热情绪都被阿道夫煽动了起来,德国正在重整军备,叫嚣吞并奥地利。中国、美国、英国、法国,都对德国的举动表示理解,甚至理解他们改变欧洲版图的举动。英国、法国希望利用德国的扩张欲望,诱使其向苏俄进攻,但总有一天会引火烧身。” “不可否认,阿道夫是个天才,就我去年造访德国时其表现,他的煽动性无人能及。而且纳粹党内人才济济,至少纳粹宣传部长,可比张默更具鼓动性。不过……”范鸿飞语气一转, “与其深处后,我发现阿道夫狂妄自大、野心勃勃、种族歧视严重,不是好兆头。”范鸿飞出任过驻德大使,而且年前刚刚访问过德国,是著名 “亲德派”,他更有发言权。 “西方有句话:上帝欲使其毁灭,必先使其疯狂,德国正滑向疯狂,至少阿道夫首相正朝这个方向发展。在他的引导下,整个德国陷入疯狂,狂热的反犹情绪、高涨的民族主义以及重整军备,表明德国人为战争作准备,他们的目标是谁?苏俄?不会,至少苏俄不会是第一个!”范鸿飞的推测,让大家陷入沉思,司马欣赏的看着范鸿飞,他推测得很对。 “根据情报,阿道夫靠反苏、排犹声名大振。但上台后,除了排犹和口头反苏外,德国并没有因为乌克兰问题而断绝同苏俄的关系,甚至两国还展开广泛合作,党卫军就曾接受苏俄政治保卫局的技术指导。阿道夫忍气吞声与苏俄合作,目标一定是英法!收拾了英法后,才会回过头来收拾苏俄。”英法?包括司马在座诸人都惊诧的望着范鸿飞,德国会再次向英法宣战? “欧战结束后,法国、英国沉浸在和平美梦中,军备更新缓慢,即便中日战争中坦克威力暴露无遗,但法国最大口径的反坦克炮只有37毫米,英国亦相差仿佛。三年前中国二四式坦克泄密事件中受益者是谁?是德国,德国人在二四式坦克基础上研发了新型坦克,37毫米炮根本不可能打穿24式坦克装甲。 英国人、法国人落后的坦克、飞机,甚至战术思想。法国人因修建了马其诺防线而高枕无忧,一旦战争爆发,等待他们的将是屠杀,除了战败投降,别无选择。”震惊!无比的震惊,听到范鸿飞的分析,司马内心非常震惊,范鸿飞的分析竟如此准确,忍不住鼓起掌来。 “当英法失败后,我们应该如何面对?”司马对范鸿飞充满期待。 “机会!”范鸿飞意识到,欧洲战争对中国是个前所未有的机会, “亚洲会成为势力真空,谁还能阻止我们?我们可以占领中南半岛、中南群岛甚至印度、澳大利亚,直至非洲。先生,全世界会向我们敞开大门,只要抓住机会,就可以实现势力范围的重新调整,将中国变为新的日不落共和国,如此……” “美国呢?”杨永泰打断范鸿飞的意淫,给激动的诸人浇了一盆凉水。 “不去触碰美国在菲律宾的利益,以美国国内孤立主义情绪,国会绝不会批准对中国宣战!美国是一个投机者,中美远隔大洋,都不可能依靠远征击败对方,如果美国稍有理智,会知道同中国战争,意味旷日持久,永远看不到希望。这样的战争,我们会竭力避免,美国人亦是同样,届时中美只有一个选择。” 范鸿飞非常自信,自信根源于国力。五个四年计划完成,使中国拥有与美国旗鼓相当的工业力量,中国击败美国痴心妄想,但美国击败中国亦非常困难,双方不会选择战争,而是……分享! 尽管范鸿飞的分析充满诱惑,但司马沉默十数秒后,仍然摇摇头, “美国同样有远程轰炸机,为了遏制中国,甚至批准向日本出口远程轰炸机。南边有菲律宾、北边有日本,即便占领亚洲大部,美国还是能威胁到中国本土,而中国却无法威胁到美国。随着科技发展,轰炸机航程只会越来越远,甚至还会有更先进的武器,意味着大半个中国甚至整个中国都在美国威胁之下。” 先生的反对让范鸿飞很无奈,除自己所想的利益最大、风险最小的 “战争投机”外,中国并没有其它选择, “先生,这是最符合我们利益,风险最小的方式。我们不能冒与美国旷日持久消耗战的风险,首先向美国宣战。” “所以,我们需要意想不到的选择!”司马神秘的笑笑,用手指沾了一些茶水,在茶几上写了几个字。 “咚、咚”总理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顾维钧走了进来,脸色极不自然。 “少川,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司马诧异的看着外交总长。国际上曾有 “顾维钧代表中国外交”的观点,他是中国任职时间最长的外交官。 “总理,驻德大使陈杰发来秘电,德国首相希特勒在贝希特斯加登迫使奥总理舒施尼格答应德国要求:特赦以政治犯名义囚禁的纳粹党员,任命奥地利纳粹分子赛斯英夸特为内务部长兼保安部长,掌握警察权。”顾维钧忧心忡忡。 一个月前,自己代表中国政府向奥的利政府表示:中国无意干涉奥地利事务,同时向德国表示:中国完全理解德国改变欧洲地图的计利,中国做出这一决定,甚至早于英、法、美,换句话说,中国是第一个支持德国吞并奥地利的国家。 “舒施尼格同意了?”一句废话,不用问司马也知道奥地利除了接受,别无选择,没有一个大国支持他们。 “总理,随着阿道夫.希特勒上台,德国正在重整武装。德国成功吞并奥地利,将会进一步刺激极度膨胀的野心,甚至再次爆发战争。我们必须考虑到,一个陷入战乱的欧洲并不符合中国利益,甚至可能将中国卷入战火。”顾维钧再次向总理表明看法,这是第几次?无数次了,总理总是不以为然。 司马笑着反问, “少川,如果中国支持奥地利,你认为奥地利有可能摆脱被吞并的命运吗?” “这个……”顾维钧无言以对,傻瓜都知道绝无可能。司马点着一根香烟, “即然不能阻止,为什么还要尝试呢?我想我们没有必要为了奥地利,牺牲同德国业已存在二十余年的合作关系,不是吗?” 一战延长挽救了德国,但对奥匈帝国却是毁灭性的灾难,内部不稳的奥匈帝国甚至没能撑到战争结束。战争期间民族主义盛行,导致停战条约签字前,奥匈帝国一系列地区宣布独立,捷克、匈牙利、罗马尼亚、南斯拉夫在停战前即从奥匈帝国中宣布独立。与德皇相比,卡尔一世甚至没能保住皇位,奥地利成为了共和国,哈布斯堡家族被永久驱逐。 和总理共事多年,顾维钧知道总理信奉利益至上原则, “但必须考虑到不稳定的欧洲对世界局势的影响。” “那将更有利于我们,不是吗?我想我们急需考虑的不是欧洲,而是亚洲!”司马似有所指的对顾维钧说道。随着国际局势日趋明朗化,工作必须加快进行。 知道总理意思的顾维钧点点头, “总理,我们已经释放了信号,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他们很快会做出回应。” “很好!我很期待。”司马满意的点了点头。国与国之间的本质是利益,为了国家利益,可以与恶魔为伴。过去二十多年,中国不止一次与恶魔为伴,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第九十六章 革命节前后 位于永田町首相官邸是十三年前,在前任首相大岛康行因 “健康原因”辞职后,由现任首相福井川下令修建。新官邸比旧官邸大两倍多,内阁会议室、首相办公室、卧室大都装上从中国进口的防弹玻璃,这里是全日本戒备最森严的建筑,即便东京市中绿岛也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也许由于长期处于内外敌对势力包围,没完没了同各种敌人斗争,福井川养成多疑的习性。即使经历了残酷的内部斗争成为首相,同样担心遭人暗害。轻易不看病,碰上头疼脑热,就自己看医书,让保镖上街买药,两人共同试服,如有效,下次生病时如法炮制。 唯一乐趣是每星期必然举行的工作晚餐,让文武高官在饭桌旁畅所欲言。法国葡萄酒、中国白兰地、白酒和日本清酒,敞开了喝。而福井川则沉默寡言,只喝放在自己面前水晶瓶里的白酒,但只有他本人才知道酒不过是白开水而已。 喝了一口杯中的蒸馏水,福井川扫视眼前众人,曾几何时屋内坐的都是自己的老伙计,在当年站队时,自己除掉其中一半,随后不断清洗以保持革命队伍的纯洁性,这么做完全必要,即可以挖出潜藏敌人,又可以使日本社会坚如磐石的团结在自己的周围。 “多年来,我们一直梦想向朝鲜、中国扩展势力。但反动政权的扩张遭到毁灭性打击,我们会放弃吗?自关东大地震以来,我们意识到日本需要一个稳固而安全的生存之地,谁也不知道下一次鲇鱼翻身什么时候发生,上一次它毁灭了反动政权,人民选择了我们,那么下次呢?还会选择我们吗?”众人感到福井川忧心忡忡,原本享受美食、美酒的众人,陷入沉默,社工政权倒台后,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为了巩固革命,枪决是日以继夜的进行的,甚至采取了按比例处决的方式。福井首相签署了数以千万计的死刑判决书,判决书都有他们的附属签名。当跻身进入这个群体后,没有任何人可以保持清白,社工政权倒台意味大家的灭亡。 “现在日本人口为6300万,人口密度每平方公里469人,世界第一。我们一年生产八百万吨钢铁,但铁矿全部依赖进口,每年需要从中国、美国进口数百万吨废铁。我们可以生产二十万辆汽车,但所有石油都需要进口,一切工业原料都需要进口,我们可以出口什么呢?我们向中国、美国出口廉价玩具、成衣,民众忍饥受饿向中国出口大米,但原料进口榨取了日本最后一滴血液。” 福井川用尽可能平淡的口吻描述日本囧境,说话时,福井川一直注意观察阁员们的表情,尽管自己可以做出决定,但仍然需要他们的支持。 “尽管我们努力了十五年,但同中国的差距越来越大。日本即便奋起直追,亦无济于事,为什么?因为没有足够资源,中国和我们一样进口资源,但他们大多数资源可以自给,只进口铁矿、石油,但日本呢?甚至连煤都需要进口,归根结底,资源匿乏导致我们将宝贵的外汇浪费在工业发展不可或缺资源进口上,帝国主义国家用殖民地资源榨取日本的血液,难道我们还要象过去一样坐视不理吗?” “首相同志,正如您先前所述,我们有解放亚洲诸多受压迫民族,帮助他们建立无产阶级国家的义务,但中国呢?我们不具备击败中国的条件,如果不能击败中国,只怕……”尽管并不愿意承认,但日本人民军总参谋长大山木野清楚地知道向中国发动战争无异于自杀。餐厅内众人热烈讨论,福井川静静的听任他们发言,只是偶尔打断,提几个问题。 “关东大地震改变了日本,在大和民族灵魂上烙上挥之不去的阴影。大地震的恐惧仍然在人们心头萦绕,经历惨痛巨创的日本从未如此向往新大陆,即使诉诸武力亦再所不惜。日本需要生存空间,需要土地容纳逐渐增加的人口、需要原料和市场支持日益发展的工业。更重要的是,世界上绝大多数民族在遭受奴役,社工党人有义务帮助他们赢得解放。” 福井川放下 “酒杯”扫视条桌两侧 “老伙计”,稍抬一下右手,餐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全神贯注地倾听福井川的指示。 “我们不可能击败中国,所谓战略家曾经制定的大陆方略: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国;欲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欲征服满蒙必先征服朝鲜,结果呢?毫无成果!如果按照他们的政策,即便中国虚弱无比,日本也会在漫长的过程中被拖死。” 福井川声音一沉,表情更加严肃, “在帝国列强眼中,日本强大的时候,利用中国牵制日本,当中国强大、日本衰弱后,又试图利用日本牵制中国。一直以来,无论中国或是日本,在西方帝国主义国家眼中,都只是势力平衡的玩物而已,现在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机会!”众人诧异的注视着依然消瘦但意志却如钢铁一般坚强的首相。十三年来,日本每天都是念着他的名字醒来,他的大名整天挂在广播员嘴上、歌曲中、所有报刊里,他的大名被授予工厂、农庄、街道甚至城市,这是日本的最高奖赏。在日本他的意志就是日本的意志,他的决定也是日本的决定,现在他又要做出什么决定? 西元一九三年九月五日,这一天是个大日子,对日本而言,没有比这一天更重要的日子了。整个日本除了丫丫学语的婴儿,所有日本人都知道,这一天是日本节假日中最伟大、改变了日本人民生活的:革命节。 十五年前这一天,从地震后化为废墟的东京传出一道无线电波,震惊了整个世界,甚至改变了亚洲以及全世界政治格局。 “摄政皇太子裕仁邀请日本社工党领袖前往东京组建内阁。”从那一天起,日本进入 “红色时代”,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旧帝国皇太子邀请社工党组阁,日本出人意料的开辟了历史纪元:在天皇制度下建立无产阶级专政政权。 六本木是东京使馆区,十五年前九月革命前,世界各国驻日本大使馆设于此处,这里曾象征东京的开化。而现在,六本木新城和东京新城每一个角落一样,象征社工党领导下欣欣向荣的日本帝国未来。与苏俄不同,日本革命后仍是 “大日本帝国”,是在日本天皇统治下由社工党领导的国家,至少表面如此。表面上的维持,令日本社工党与苏俄有截然不同的命运,仍旧和世界上每个国家保持外交关系。 甚至由于对中国飞速发展的担忧,英、美、法等国在对苏俄保持万分警惕的同时,却宽容地对待日本这个换汤不换药的社工党国家,甚至一些美国议员还认为日本革命是在日本推动民主进程,至少国会中仍然保留多个党派,这在苏俄是无法想象的。当然选择性无视了日本内部清洗、镇压等一系列极权行为。过去十五年间,日本从三国获得上百亿日元贷款以及大量直接投资。 大使馆窗外可以清楚的听到庆祝革命节游行的日本人欢唱革命歌曲,透过窗纱可以看到他们手中高举红底金日旗以及乌米扬诺夫、朱加什维利、福井川同志的画像。至于年青的裕仁天皇,则被日本人有意无意的遗忘了。 “跟随你,我们踏上胜利之路,奔向美好生活!万岁!万岁!伟大的福井川同志!” 窗外的歌声让许世英眉头紧皱,许世英知道日本国土上到处都是他的画像和雕塑,福井川不仅建立了一个红色政权,还改变国家。与过去那个自己曾经熟悉的日本比较,现在的日本更具威胁、更具破坏力,只不过曾经张牙舞爪的武士收敛起了爪牙而已。看到游行队伍中的宣传牌,许世英有些不自在,曾经的大陆扩张改头换面为 “输出革命”。东京大学,有很多受日本社工党资助来自东南亚、南亚的留学生。 “许大使,一个小时后,日本将在革命大道举行阅兵议式,这是我们第一次参加日本政府举行的革命节盛典。”肖文桂兴高采烈,从未观看过阅兵的肖文桂满怀期待,中国很少举行阅兵,最近一次阅兵还是共和十二年击败日本后,在西北实业大道举行的,与其说是阅兵倒不如说是入城式。 一直以来都有人鼓动政府应该像苏俄、日本、法国一样年年举行阅兵,或者在总理就职典礼上举行阅兵,给总理、国民打气,通过阅兵让国民了解军队。但这一提意却被总理否决了,理由非常简单:没必要浪费士兵的精力、国家的金钱举行无谓的阅兵,至于国民了解军队,中国每一个海陆空军基地,每月都有国民开放日,国民可以最直观的了解军队,而不是靠几千、上万人踢着正步去了解他们。 尽管总理否决了阅兵式,但谁会不喜欢盛大的典礼呢?尤其国人本身就喜欢热闹,热衷于盛大的游行、集会,尽管国防军不举办阅兵式,各省国民警卫队却会在每年国民警卫队节举行阅兵,了却国人的遗憾。但显然不能与日本举行的国家级阅兵相提并论。与年青人期待阅兵不同,许世英更希望日本人明白,中国政府表态的深刻涵义,从而达成共识。 七年前为了打开外部市场,政府不惜与日本实现邦交正常化。以同日本建交,向日本提供巨额贷款的方式,换取了八年超过九十亿日元的定单,中国出口的机械设备以及成套设备中有85%出口日本,日本的工业建设需要中国设备、资金,而中国需要日本市场,为了摆脱国内经济困境,甚至不惜与魔鬼为伍。 这是红色国家口中资本主义国家最大特点,就像德、英、美等国向苏俄的输出技术与贷款一样,都是为了扩大国际市场。经济危机让两个红色国家打开了局面,尤其苏俄,更是在经济危机期间实现了与西方世界关系正常化,当然除了中国。 “我们走吧,不要让他们等急了!”许世英笑呵呵的整理身上服装,毕竟是作为中国政府的代表,出席日本革命节阅兵,自己的形象代表中国政府的形象,而且是中国驻日大使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场合。 “许大使,日本人对我们非常重视,按照位次安排,您就站在福井川首相旁边,而且是左侧,苏俄特使则站在右侧,由此可见他们对您和我国的重视!”肖文桂充满自豪,尽管自己不能同大使一起站在福井川身边,但福井和日木政府的安排充分表明了对中国尊重。自明代起,中国就以 “左”为尊,客人、尊长都是坐在主人的左侧,表示尊重,学习中国长达千年的日本沿袭了这一传统。 在过去十四年中,历年革命节上左侧都是苏俄特使或大使的位置,毕竟苏俄和日本是世界上仅有的两个红色国家。但今年象征尊崇的左侧,却成为中国大使的位置,尽管苏俄特使莫托洛夫还是以苏俄外交人民委员的高职造访日本。 许世英嘲讽道, “苏俄和日本都想当红色领头羊,早就面和心不和了。两个国家都富有扩张欲望,都在输出革命。领头羊的位置让两国矛盾重重,虽尚未达到不可调和的地步,但日本早已甩开苏俄,之所以依然邀请苏俄代表,只是出于无产阶级情感!”日本、苏俄口口声声宣扬革命者无国界,但凡涉及本国利益,却是绝不让步,甚至不惜相互攻讦。 “许大使,尽管苏日之间存在分歧,但却有着天然的亲近感,日本去年还向苏联转让日本最新锐的红三月谷地级战列舰技术。”肖文桂不以为然,在日本经常可以看到 “日苏友谊万岁”之类的标语口号,这个两个国家因为相同的意识形态和政治理念,肯定比与其它国家更亲近。 “利益,日本需要苏俄在欧洲牵制列强,而且转让战列舰技术让日本得到一千九百万卢布的回报,等于苏俄赞助了日本一艘战列舰。就像无关日本颜色,欧美都认为十六年前的战争,中国逼迫日本签定丧权辱国的条约,使中日矛盾不可调和,日本会不遗余力的牵制中国,但是……他们不了解日本” 中国对日本的研究和了解是最深的,与西方人用传统西方式的观点看待日本不同,中国更善于从日本的角度打量日本,推测日本的决策。对于日本,绝不能以常理度之。 “我百分之百肯定,那位……”许世英指着窗外游行队伍中高举的福井川画像, “日本政府想透过这种安排向我们传达一种信息。”许世英敏锐的感觉到,日本正在发生变化。半年前,中国非常难得的从 “帝国主义列强”中除名,尽管日本历史教科书中将共和十二年的中日战争描述为:军阀和大资本家的扩张阴谋,但却将中国称为:帝国主义鹰犬,而新教科书中删去了这些内容。 日本工业部甚至调整了设备进口企业名单,中国企业占到70%,但日本官方没有任何正式或非正式的答案,日本的举动富有深意。就像此次日本外交部邀请自己参加革命节阅兵,国内过去接到此类邀请,都是命令自己拒绝,而这一次却迅速准许自己接受邀请,甚至还发回一份外交公函,向日本首相表示祝贺,一切都在向 “友好国家”的标准靠拢,共和二十八年元旦后,国内对日本的态度就发生了变化,或许…… 第九十七章 利益至上 “不论制度是否相同,不论主义是否接近,不论过去多么亲密,亦不论过去的血海深仇,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每个外交官涉足外交界时,都会得到这句忠告。诚然,国与国之间的本质就是利益,利益至上是外交官及背后国家唯一的信条,无所谓友谊,亦无所谓道义,有的只是利益而已。 当顾维钧乘车来到远郊的总理私宅时,司马已经笑盈盈的坐在餐桌旁等候他了, “来!先别谈公事,肯定还没吃饭吧!家里新请了一个川菜厨子,川菜烧得非常不错。”司马热情的邀请顾维钧就坐。拿起筷子,顾维钧扫视了一圈,餐桌上摆放的全是色香俱全,让人垂涎不已的川菜,期期艾艾的说: “总理,您知道,我吃不惯辣。”司马意识到自己强人所难了,连忙说: “呵呵!失误,告诉厨房烧几个江苏菜,要快!” 好吃,是总理身上最大的 “毛病”,家里长年聘请多位厨师,而且时不时的还会请一些知名大厨来家烧菜,大厨也非常乐意接受总理邀请,毕竟在外界看来这是一种荣耀和认可。 即然现在不能吃饭,顾维钧当然不太乐意总理吃,自己看,便从公文包内取出五份报纸, “总理,你看这份报纸。”接过报纸,司马看到报纸上密密麻麻的日文, “日本的?” “这是日本社工党的中央机关报《劳动新闻》。”顾维钧提醒。 一直以来日本社工党始终把办好党报,通过其揭示所谓真理、宣传主张、动员民众、推动革命、指导工作,当作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党报从来是日本社工党事业须臾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劳动新闻》一直都是日本政府的喉舌,劳动新闻上的信息,透露出日本社工党和政府的走向。 接过报纸一看头版,司马满面笑容,照片上只有三个人,从左起是许世英、福井川以及神情严肃的莫洛托夫。 “日本人在向我们传达信息!”顾维钧点点头,这是日本最近半年中,最明显的一次暗示。欧美国家不会理解东方式的含蓄,但中国却心知肚明。日本希望全面修复同中国的关系,而且不仅仅是修复,更希望进一步拓展两国关系。 “是的,总理,日本的态度表露无疑。时机成熟了,是时候表示我们的善意了。”报纸上的照片,让司马感觉时空的诡谬,毕竟在自己熟悉的历史上,几十年后,自己脚下的这个国家曾经试图用相近的方式向大洋彼岸传递信息,只不过美国人没有理解东方式的含蓄。 “是的,我们对日本的军事物资禁运令,可以适当放宽,这或许不是日本最需要的,少川,你认为日本最需要什么?” “相互贸易协定!”顾维钧毫不迟疑, “总理,日本每年需要进口四十五亿日元的设备、原料,以保障工业发展。但每年出口获得的外汇不到四十亿日元,相互贸易协定是日本最需要的。如果必要,可以让日本享有贸易国基本待遇。” 尽管并不理解总理为什么期待与日本达成和解,但即然国务院做出了决定,外交部就需要竭尽全力的完成任务。 “可以!”司马毫不迟疑。中国必须与日本改善关系,未来几年内,中日会在很多问题上拥有共同语言、共同利益。一个强大的日本符合中国利益。 “少川,希特勒上台后,因为意识形态以及乌克兰、白俄罗斯占领地等原因,苏德关系一度非常紧张。但现在,出于战略利益和安全的实际需要,两国早在两年前开始接近,从贸易和贷款开始,发展为战略同盟。去年年中,双方停止利用无线电和新闻媒体相互攻对方击领导人,年底,双方又签订了贸易协定。” 说这些时,司马总感觉到历史的嘲弄,中国和德国的 “传统友谊”而德国和苏俄的 “新仇旧恨”并没有妨碍德苏接近,正如历史上一样,莫斯科在同柏林调情,双方都是为了利益,与魔鬼为伴、与魔鬼共舞。 “今年四月,李维特诺夫因为外交方针与朱加什维利立场差异,而遭罢免。根本原因是,李维特诺夫在西方负有声名,本身就成为苏德外交的 “障碍”,更何况他是犹太人,为苏德会谈增添了不必要的麻烦。 目前,苏俄为谋求同德国和解,用低于市场的价格向德国出口石油、粮食等,德国甚至有一种论调:尽管德国失去了乌克兰、白俄罗斯,但获得的回报,却物有所值。由此可见,德苏关系缓解不可逆转,这必将加重我们在西方面对的压力和风险。” 此时饭菜已经端上了桌,但司马和顾维钧显然忘记了吃饭,在餐桌上谈起了公事。当两人谈起正事时,餐厅里的仆人就悄然换成了特勤局特工,以确保谈话不至泄密。 “而且,一个半月前苏俄便高调派出以莫托洛夫为首的访日代表团,庆祝九月革命节。如果不是图哈切夫斯基在去年被朱加什维利清洗,苏俄会派出图哈切夫斯基,这个与福井川有 “战友情谊”的元帅访日。半月来,莫托洛夫在日本频繁活动,两国签署了广泛的经济互助协议,日本甚至转让了最先进的红三月级超级战列舰技术,我们要尽可能避免日苏联盟,联盗防贼是唯一的选择。”司马显得忧心忡忡。 外人认为自己的作为,是为了确保国家安全不得不做出的 “痛苦”抉择,但只有自己和调查局少数人知道,如此做的真实原因。有时候一些秘密是不能与他人分享的,尤其是关系到未来战略布局的秘密,它可以假以其它名义推动,但秘密就是秘密。 天空阴云笼罩,阴雨朦朦滋润大地,这是一个凄凉、凋零的秋天。行走在草地上,上原有泽望着走在前方的妻儿,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偶尔碰到集体农庄的农民,向自己鞠躬致敬,穿少将军装的上原会轻轻点头和他们打招呼。尽管调至椎内只有半个月,但榷内大多数人都知道第一坦克师团师团长上原有泽是个 “平易近人”的家伙。 在军界、政界,所有人都知道,上原有泽是首相福井川的亲信,当年首相还是人民军参谋总长,视察陆士时,就对军校内这个旧军人充满好感。在旧军人中,上原第一个晋升为将军,三十四岁的少将。即便很多出身赤军指挥学校的同龄人也只是大校。刚刚晋升少将,即出任第一坦克师团师团长,过去这一职务是中将担任,由此可见,福井首相对上原有泽的偏爱,以至外人推测,上原或许是福井首相的子侄。 “爸爸,这里就是宗谷岬吗?”上原太郎站在海边,兴奋的注视着牧场,这里就是地理书上说的 “宗谷岬”日本最北端吗? 走到儿子身边,上原有泽轻轻搂住加美的腰身,加美则温顺的靠在上原肩上。这个大自己两岁的女孩,是自己的妻子,十六年相濡以沫,两人之间的感情绝不是他人能理解的,对于上原,在日本只有这个家是最真实的。 “是的,太郎,这里是日本最北端。”说话时,上原有泽朝北方凝视,尽管入眼是波澜壮阔的大海,但上原知道四十三公里外是库页岛,那里才是……十六年来自己似乎被遗忘了,出人意料的获得了福井同志的好感,并一步步跻身高位,为什么他们会遗忘自己,会不会? 十六年来的遗忘让上原有泽担心不已,担心当年把自己引导上这条路的人,会不会牺牲在战场上,不会的!每次心中冒出这种念头时,上原有泽都会在心中坚决否定。他们一定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只有等到合适的时机,才会 “启用”自己。当年离开时,那个人就这么对自己说过,一定是! “亲爱的,你在想什么?”留意到丈夫的失神,加美惠子诧异的看着丈夫。尽管对丈夫的称谓 “资本主义化”,但加美却非常喜欢这个称呼,更何况,即便是国家安全处处长也知道丈夫是首相同志的亲信。在历次政治斗争中,有首相的保护和信任,自己的丈夫永远可以置身事外, “资本主义”式的称呼,总好过一些人资本主义式的生活。 “啊!没什么,就是想部队里的事情。”上原连忙解释,但双眼却一直眺望宗谷海峡对面,似乎想看穿四十三公里的大海,看到自己的祖国。无论福井同志多么看重自己,提拔自己,都不可能改变。紧紧抱着妻子,上原有泽望着在海岸边玩耍的儿子,只有和家人在一起时,才能减缓身负的压力,将自己彻底融入现在这个角色之中。 见丈夫忧心忡忡的样子,加美惠子不禁想起听说的那个谣言,心中第一次为丈夫担忧了起来, “亲爱的,我听人说,首相同志原本希望你进入参谋部,是你主动要求来第一坦克师团的,是吗?”上原有泽揉揉加美的眉头,似乎想把她眉间的忧色给揉碎。 “没有的事,首相原本就让我在参谋部和第一坦克师团之间选择,我选择了第一坦克师团,当时首相同志非常高兴,甚至还留我用餐。加美,放心吧!首相知道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当然还有我对他的忠诚!”忠诚!说到忠诚,上原有泽颇感荒诞,身穿他国军装,却将忠诚献给另一个国家,而同时又将忠诚有保留的献给一个人,如此复杂的效忠或许只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真相,会是怎样的情形呢?”想到这,上原有泽不禁幻想,有朝一日,自己的身份被揭穿,对自己信任有加并给予重用的首相同志,会作何感想?或许……上原有泽担忧的看着妻儿,心中祈祷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现在被遗忘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东京首相府内,心烦意乱的福井川签署了几份处决判决书,烦躁的朝办公室外走去。离开办公室后,进入首相官邸后宅,沿走廊朝一个房间走去。少女毕恭毕敬的冲进屋的首相同志行礼,眼神中带着崇拜和紧张,随后轻轻推开屏风。 十分钟前,秘书室通知自己来这里,接到秘书室通知后,少女就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尽管恐慌,但少女知道自己没有反抗余地。福井川打量高中生模样的少女,女孩很漂亮。在女孩转过身时,福井川留意到少女走动时左右摇晃着她那尚未成熟的小小臀部,目光注视着少女臀部婀娜的曲线,以及修长白腻的小腿。 站在屋内,福井川三把两把脱下衣服,露出发福的身体,身体已不像过去那般强壮,这些年自己那里还有时间像过去一样锻炼。当看到首相同志脱光衣服,少女惊恐万状,但仍然温顺的用颤抖不已的手脱去身上的衣物,然后慢慢靠近首相同志的身子。浑身赤裸的站在首相面前,她感觉一丝寒冷,浑身不停颤抖,然后将稚嫩的胸部贴到首相胸腹前。 表情依然严肃的福井川望着赤裸的少女,感觉到少女肌肤的细腻,变成野兽,紧紧把女孩压到身上,不顾女孩吃痛的尖叫,像火山喷发一般无遮无挡的尽情宣泄欲望与压力,只有在此时,福井川才能感觉放松。十数分钟后,少女的紧张已经消失,如哭如泣的呻吟,同时伸出双手紧紧抓住首相同志宽阔的后背,但眼睛中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泪水。 福井畅快的发泄完后,少女像一滩烂泥似的昏睡了过去,福井川感觉疲劳的同时,同样感觉神智的清灵,望着身旁女孩,眼中稍纵即逝的露出一丝怜悯,随后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酷。站起身从榻榻米上拾起少女的衣物,把衣服扔到她脸上, “你可以离开了!”没有一丝情感的流露,女孩尽管不情愿,但却默默穿好衣服,步伐艰难、温顺的退出房间。 福井川穿好衣服离开房间,保镖、警卫视而不见。首相府有太多秘密,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永远只能装做没看见、没听见,否则等待他们的只有带着家人到劳改营报到。别说他们,即便首相夫人也会视而不见,享受年青漂亮的少女是拥有权力日本男人的特权,为国操劳的首相同志理所当然拥有权力。 “归根到底是为了利益!”福井川嘲讽的说。松冈给自己带来好消息,中国外交部门透露出信息,有意同日本签定相互贸易协定,意味日本每年可以节省数亿日元,获得更多、性能更精良的机械设备,而且中国似乎有意开放对日本军事禁运,尤其原则上同意对日本出口飞机。 “美国人希望利用我们同中国的矛盾,挑动日本进攻中国,至少牵制中国,以达到战略平衡。但是,我们不是中国,没有足够的资源满足国家工业化所需,也没有足够资源用于出口,换取进口机械所需要的外汇。我们一穷二白,狭小而且并不安全的国土上,安置了太多的国民。历史告诉我们,日本如果想生存下去,只有一个选择:扩张!” 福井川站起身走到世界地图旁边,双眼死死盯住地图,这张世界地图与外界的世界地图有所不同,地图用颜色清楚的标明各列强的势力范围。 “有人说,日本同中国之间的血海深仇不可化解,日本要想发展就必须击败中国,美国人一定非常乐意看到中日之间你死我活。我的回答是,让他们去劳改营学习政治、历史,或许他们就会理解我做出的决定。” 福井川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挖苦对松冈说,他是日本帝国外相,才刚出访苏俄回国,一直以来苏俄是日本最重要的邦交国之一。首相把目光投向自己时,松冈本能的站起来,垂着脑袋眼睛盯着地板,表现的极为谦卑,甚至唯唯诺诺,对领袖的谦卑和服从是在这个群体中生存的不二法则。 “首相同志,历史一次又一次的证明,您所做出的决定永远都是正确而英明的,美国是邪恶的资本主义国家,对我们的友好从来是不怀好意的。现在党内一些同志无法理解您的决定,那是因为他们落后了,对于落后的同志我们需要给予帮助,将他们送进劳改营是为了让他们加强学习,以便将来更好的为人民服务!” 福井川点点头,露出欣慰的表情,为松冈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而感到欣慰, “你……很好!”领袖的肯定让松冈松了口气并暗自庆幸,这意味着至少在一定时期内,不需要担心是否会失庞。 “他们想当然的认为,如果日本扩张,就必须解决中国。但却没有考虑到,日本如果向中国宣战,最终毁灭的很有可能是我们自己,上一次反动政权为什么失败?就是因为他们用国运去赌一场没有任何胜算的战争,最终他们失败了,而我们还要重蹈覆辙吗?当然不能,我们是社工党人,我们反对的正是领土扩张式的战争。” “形势清楚的表明,下次大战迫在眉睫。战争将在拥有殖民地、原料的老牌资本主义与新兴工业资本主义集团之间展开,以便重新划分势力范围。我们非常乐意看到他们之间的战争,上次战争表明,战争期间欧美列强对亚洲和太平洋的掌控能力将大为削弱,军队不堪一击。”再次回到坐位,福井川用战略家的口吻描述下一次大战爆发后对亚洲的影响。 听到这里,未参加上次会议的松冈听明白了首相同志的决定,首相同志是想 “趁火打劫”但是……想到这,松冈不自主的朝地图上的那个近邻看了一眼。 “至于帝国主义列强在亚洲的看门狗中国,完全不需要担心,届时,中国会被另一场战争牵制。为什么莫托洛夫急切地同我们续签《友好同盟条约》,就是希望白俄和中国,向苏俄宣战时,日本从背后牵制中国。出于同志般的友谊和共同信仰,我批准续签了协议,但我们为什么要为苏俄赌上国运?不!绝不能这么做,苏俄是苏俄,日本是日本,日本要建立日本特色的无产阶级平等社会,而不是苏俄和朱加什维利的附庸。” 从首相同志的语气中,松冈听出首相对苏俄的不满,不满由来已久。当年红色政权建立后,苏俄对日本指手画脚,甚至要求日本处死天皇和他的家族,彻底消除国内反动势力。苏俄根本不知道日本的实际情况,如果不是首相同志力保天皇,天皇真会被大岛同志处决,社工党也会民心尽失。 此时在首相办公室内,只能听到首相同志以战略家、革命家的身份,对未来局势进行推断。福井川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之意,似乎整个世界真会按照他的断言运转。总之一句话,日本就是要利用两大资本主义集团之间的战争,尽可能帮助饱受压迫的民族赢得民族解放,将赤旗插遍整个世界。 第九十八章 接连问题 “共和中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华盛顿邮报》记者维克.威尔斯怀端这个问题来到中国,来到太平洋彼岸。这个拒绝进行《华盛顿条约》续约谈判的国家。 “从我进入中国第一天起,我的感受是除了《时代》杂志,这个有明显亲华立场的杂志中所宣传的 “自由、平等、博爱而充满正义”的中国外,除去快速增长的工业生产力外,感受到被人们忽视的另一面,在这里,我想我应该与美国读者分享。 退役陆军少校贾谊楚是上海第三十二国民中学军训课主任教官,他站在一间专门用来上军训课的教室内,教室一角有一排枪柜,只有十四、五岁的男学生取枪时,井然有序,显然经常训练,并经过计算与安排,有条不紊,学生们保养步枪时动作迅速而准确,对武器性能了如指掌。 此时,贾谊楚教官转身对我说:我的工作是训练年青人,保持警惕。我告诉他们,除非有一天大家都同意放下武器,但愿吧!希望有这么一天,不然我们就需要警惕。 中国究竟需要什么样的军队呢?按照中国总理设想,是一支拥有强大海军、强大空军与精锐陆军所组成的武装力量。精锐陆军,了解中国军队的国家,都会知道这个词语,过去十五年,中国一直致力构建一支装备精锐、训练有素、规模有限的陆军部队。 相比危险的邻居,中国陆军规模较小,包括国民警卫队在内,只有九十一万陆军。本土驻守不足四十万陆军,在俄罗斯帝国、突厥斯坦、朝鲜及兰芳,驻扎五十余万陆军,如此庞大的国家依靠什么来保卫?显然中国另辟蹊径解决了问题。中国依靠全民军事储备构建起庞大的潜在军事力量。国防军官兵配发的武器,会成为终生武器,即使退役亦无需上交,可以将枪支携带回家。 中国与美国一样,以宪法的形式保障公民持枪权,但限制持有自动武器。与此同时,却有数十万枝自动步枪分散在中国人的地下室、衣橱中,武器属于退役军人,他们合法拥有自动武器,武器本身就是军方配发,保管于专用铁箱内,箱上有铅封,要不定期接受地方警察的检查,以确保不被滥用。 当动员令发布后,他们便会穿上军装,携带武器在最近的集结点待命,集结成后备军。由退役军人构成的后备军只是中国庞大民间军事储备力量的一个组成部分,在中国还有数量庞大的地方民兵组织,作为军方的后备力量,当然一言难尽,在这里我重点向大家介绍中国的全民国防教育。 中国每一所中学都有和贾谊楚先生的军训教室相同的教室,学生在此上军事与民防课程,这属于必修课。教室里有一张海报,写着:致胜之道,唯有战斗,另一张海报显示,如何从受创的坦克逃生口抬出负伤的士兵。以美国和欧洲国家的尺度衡量,中国是个高度军事化的国家,虽然贾谊楚教官不以为然,用他的话说,中国不想打仗,但痛苦的经历使它不得不时时备战。 欧战爆发后,落后而愚昧的中国迅速发展,跻身世界头等强国。商店、公交车站、地铁站、轨道车站都贴有告示,提醒顾客,退伍军人可以插队,荣誉老兵常在公园内相聚,便衣上佩戴军功章 ,老兵在这个国家享有优先权。 另一个方面培育未来军人的军训教育非常普及,男女儿童从六岁就是成为 “中国童子军”成员,训练和游戏包括简单搜索行动、爱国思想则透过战争英雄的英勇故事和国防军开放日与现役军人或退役军人的会谈灌输。十二至十八岁时军事练科目日趋正规,要学习看地图、投掷手榴弹及步枪保养等军事技术能,夏令营活动的高潮是模似军事演习。 此外,男生要学习列队操练,简单的战术和射击,贾谊楚说:我们在此只教授基本知识,以便节省时间。而女学生则接受民防与急救课程,以备战时或重大灾难时充当护理人员。过去二十年间,中国的多次地震中,女学生证明了学习的价值,并有数百名女中学生、大学生,在自然灾害发生时,因救治难民,获得中国公民最高勋章 “公民荣誉勋章 ”。 年青人更喜欢利用闲暇时间参加中华航空俱乐部,这是一个成立于一九一六年的民间航空组织,为中国培养了千百万计的飞行员,为空军输送了数万名飞行员。 男性十五岁第一次接受国家体验,健康有问题的人必须接受治疗,以期到达兵役年龄时适于当兵。根据中国宪法,体格健全的男性公民要服兵役两至四年,退伍后成为后备军人,每年定期接受两次入营集训。集训期间要进行体能测试以及战术测试,必须合格才可以回家,而对其中成绩好的,军方的奖励办法非常简单而有效:发钱。 一九三九年,所有出生于一九二一年的男性公民都会接到召集令,进入地方国民警卫队军营接受训练。但这些人不会全部入伍,大学通知书会让他们加入另外一个体系 “预备军官团”。绝大多数年青人在三个星期集训中,因无法达到军方要求而不会接到征召令,高淘汰率是中国征兵的特点,但年青人仍然向往军旅生活。 中国纪念远征军与对日战争的书籍与影片,以及纪念铜像,数不胜数,渗透到生活各个角落,在中国青年心中烙下印迹。我曾对近千名接到召集令的年青人进行调查,92%都渴望通过测试,顺利接到征召令,成为国防军的一员。 “保卫祖国是公民义务、公民价值的最高体现,当然还是少年的梦想。但最重要的是,只有最优秀的男人,才有资格加入军队,国防军只要最好的”每个受访者都如此回答我的提问。 千里挑一的淘汰,令中国人相信,只有最优秀的男人才有资格成为军人。亦因如此,服役一方面是本分,另一方面是人生价值的实现,而且军人退役后,可以获得军人教育援助,由国家支付大学学费。人生本份、少时梦想、价值体现、实际回报,接到征召令会非常受人羡慕,在中国,子女接到征召令,家人会像庆祝婚礼一般摆宴席以示庆祝。 当接受征召令的新兵在训练营中经过二十周训练后,最优秀的新兵会进入训练学校,像西北市附近的成功岭士官学校,那里每个月造就六百名优秀士官。在士官学校,主要学习指挥战术以及最新锐武器应用。其它新兵则直接编入野战部队,接受为期四周的专业训练,随后成为国防军的一员。 在中国军事生活中,总有一些不和谐音符。因新闻自由,报界多年来多次暴露军队中存在的问题,比如老兵欺负新兵的问题。尽管民众和议员对此深恶痛绝,但军队却视而不见,在制止恶劣事件的同时,却赞同 “军事体罚”。很多高级将领亦深有体会,在他们看来,体罚是军方的传统,可以接受,是一种军人之间的娱乐方式。 我采访的军官曾以梯次操举例,梯次操就是依照入伍梯次给予的处罚或操练。我是二十七梯次,你是二十八梯次的新兵,犯错时,依照梯次处罚我做伏地挺身一百下,二十八梯次学弟要做一百三十下,向下追加,依此类推。反之亦然,二十八梯新兵做五十下,二十七梯要做一百下,向上追加依此类推,因为老兵没管教好新兵要多罚些。在军官看来,梯次操,是公平、公正军人生活的体现。 但就我采访一位退伍兵看来,军中体罚远不止这些,几乎每一名国防军人,都曾吃过棉被操、大风吹、灌唱片、打草惊蛇、人造卫星、文武双全、游龙地虎、挂香肠、精诚团结、大地震之类 “国防军十道菜”。 十道菜是十种轻重不同的体罚方式,据说是总理发明的 “文明体罚”。至于军官们所谓的公平、公正的梯次操,是表面惩罚,私下里,新兵回舍后就会享受十道菜大餐。尽管有许多负面报道,但国防军仍然是中国人心目中的国民楷模,国防军仍然是年青人向往之地,体罚并未影响军队的团结。军人早就习惯了 “文明体罚”。 普通新兵每月只有二十元不等的薪金,勉强糊口。但士官和军官们的收入,在中国令人羡慕,薪金比外界普遍高出30%,即便一名下士,收入也超过一般工人,而且军方为他们提供了免费医疗保险、免费、设施良好的眷村住房。在国防军中军官、士官,服役十年后除一笔不菲的退役金外,每月还可获得相当于薪金30%的退役金,服役十五年50%、服役二十年70%、服役二十五年为90%。 长期服役回报丰厚,但除少数有意终身以军人为职业的人,大多数人在服役期满后会选择退役。踏入社会后,会发现,服役经历使他们更容易找到工作, “军人意味着责任”,曾经服役的经历,使雇主相信,他们比普通公民更明白责任与忠诚的意义和价值。 总之,如果你细心观察,就会深刻体会到,高度军事化国民教育体系对这个国家国民的影响。每当我回想起采访时的经历,脑海中总会不断浮现出:致胜之道,唯有战斗的标语,这是这个国家真实的写照,他们将战斗精神融汇到国家、生活的各个角落。收敛起锋利的爪牙,他们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意图随时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放下手中报纸,罗斯福用异样的眼神盯着世界地图上大洋彼岸的中国,眼神迷离。中国表现出对资源、对亚洲的野心时,美国就时刻处于警惕之中。比如排华法案的废除,十五年前排华法案废除,是因为中美两国在华盛顿会议期间达成的秘密协议,这是中国签署华盛顿条约的前提之一,而不是出于对中国的友好和亲华议员的努力。 “国会和个人一样,也会犯错误。我们要有足够的勇气承认错误,并加以改正。通过废除《反华法案》,改正历史性错误,使中国人比其他东方人占有较优越的地位。他们对荣誉和自由事业作出的伟大贡献,使他们理应得到优惠。要采取早就应采取的措施,纠正对朋友不公正的行为。”当年柯立芝总统签署废除《反华法案》时,曾用:我们的朋友,来形容中国,现在中国还是美国的朋友吗?罗斯福很迷茫, “总统先生,自一九二四年起,美国对中国便处于矛盾中。中国是美国的朋友,但同样是美国在太平洋最大的敌人,这种矛盾心理,直接导致美国在中国和亚洲问题上的政策摇摆。 一方面警惕中国崛起,主要对社工党日本保持友意,拉拢日本牵制中国,事实上,日本也的确发挥到作用,中国舰队主力始终在防范日本。另一个方面,美国对中国民主政体,持欢迎态度,很多美国人认为中国的成功是民主的成功,对中国充满好感。”科德尔.赫尔解释美国人在中国问题上的矛盾心理。 “但是,赫尔先生,中国对资源极度渴求,表现强烈的侵略意图;中国工商业在挤占美国市场。而且中国是一个高度军事化国家,除去德国、苏俄、日本,保持高度军事化的国家只有中国。中国不声不响地将隐性军事力量扩充至最大规模,储备如此庞大的军事力量,不仅是为了防卫。”亨利依然坚持对华强硬态度。作为总统顾问,亨利有权接触机密资料,资料提醒美国,对中国不能掉以轻心。 “那么是不是需要总统阁下,再发表一次隔离演说,将中国与德国并列。先生,中国不同于德国,亦不同于与将扩张、侵略野心包裹在革命伪装中的苏俄、日本,如果美中走向战争,中国强大的工业生产力、庞大的人口,可以动员出比美国和欧洲军队总和还要多的部队,对美国将是一场噩梦。” 科德尔.赫尔说话时,不时瞄向亨利,他是总统的女婿,同样是华盛顿政客中反华派代表。当然他的反华立场,在赫尔看来,与商业因素不无关系。实际上很多反华派对中国的反感,正是基于商业市场,正像华盛顿 “亲日派”一样,亦是因为商业原因。 “是啊!数以千万计军队,挥舞武器,进攻全世界,夺取资源和殖民地。”罗斯福喃自语。国务卿科德尔.赫尔和自己的女婿,在对华关系上分属不同派系,科德尔.赫尔是亲华派,而自己的女婿却是反华派。 “我们曾试图改善中美关系,胡佛修改关税后,中国是第一个作出报复决定的国家。与此同时,中国同英、法、德几乎所有国家签定了谅解备忘录,达成关税谅解,相互减免关税,这一举动被各国视为友好而理智的。但我们同中国的贸易争端最为激烈,因此,同中国改善关系,核心前提是贸易,国内很多人并不愿意美中达成关税谅解,毕竟中国商品对美国商业的冲击是最严重的。” “至少我们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向中国表达善意!”科德尔.赫尔知道总统并不愿意与中国交恶,理智的政治家很清楚,同中国交恶并不符合美国利益。 “某种程度的善意?”罗斯福等待科德尔.赫尔进一步解释。 “派出亲华倾向的大使,相信中国人会理解我们表达的意愿。” “亨利.卢斯,《时代》杂志创办人,出生于中国山东,他的家庭是我国最闻名的亲华派,甚至中国总理司马华之先生曾说过:亨利.卢斯是中国的朋友。如果我们派他作为驻华大使,中国政府一定可以感受到美国想要表达的善意。”在美国没有比亨利.卢斯,《时代》和《财富》杂志创办人,更为出名的亲华派了。 这个出生于中国山东的美国人,早在二十二年前第一次采访当时尚是西北边防公署主任的司马时,就成为其政策的支持者。作为卢斯的朋友,科德尔.赫尔知道除美国外,中国是卢斯最爱的国家。熟悉卢斯的人都知道,只要跟卢斯长久相处,就会明显感觉到他对中国亲人一般的关心。 卢斯真诚地相信温和的中国人最能接受美国文化,在卢斯眼中,地球上所有民族中,中国最崇拜和相信美国,认为美国最接近他们祈盼的自由发展模式。在美国人眼中,中国不仅能实现美国民主理想,而且能实现商业梦想。卢斯在《美国世纪》中强调:亚洲将给我们带来不是几亿,而是几十亿,上百亿美元,这亦是绝大多数美国人无法割舍的。 恐怕没有比亨利.卢斯更合适的人选了,作为他的朋友赫尔有理由帮助卢斯达成愿望, “而且,这同样是亨利.卢斯先生渴望已久的事情。” “不!不行!总统先生,全世界都知道亨利,卢斯的亲华立场,这勿庸质疑,但亨利.卢斯拥有中国国籍,将会成为攻击重点。”亨利立即反对。 “或许有人会在不合适的时间就这一问题质疑总统先生,这无疑是非常不恰当的。”亨利表明自己之所以不赞同亨利.卢斯出任驻华大使完全是为总统您着想。天!把亨利.卢斯派到中国担任驻华大使,开什么玩笑,全美国都知道亨利.卢斯是亲华派,而且一直渴望出任驻华大使,但在亨利看来,卢斯的作用不是在中国而是在美国。 一直以来亨利.卢斯就怀揣着中国乡愁,乡愁经责任感发酵,亨利.卢斯便在美国开放的言论环境中,运用强大的话语权,动员、影响和说服非富即贵的核心读者群,以达则兼济天下的媒体巨子特有方式和西方国家全球利益角度去关注和呵护刚刚实现复兴的中国。毫不夸张,是《时代》杂志使司马华之成为有中国华盛顿之称的美国人家喻户晓的伟人。 中国击败日本后,中美关系处于历史性转变的时代,卢斯和他的《时代》在中美关系发展过程中,发挥了不可忽视和无可替代的巨大作用,正是《时代》杂志的努力宣传,使得中美避免了直接对抗。 女婿的反对让原本准备同意这个建议的罗斯福顿时清醒,这会成为明年大选,对方攻击的把柄,自己谋求第三次连任的障碍。自己并不像大洋彼岸的那个总理,在任期将满时,全国各界就发动大规模挽留活动,甚至国民抵制选举。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我们应该还有更合适的人选。” “还好!”总统的回答让亨利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只要卢斯和他的《时代》杂志还在,美国对待中国的态度,就不可能发生质的变化。此时,罗斯福忍不住思考,大洋彼岸的那个日益强大的国家,他们到底需要什么?美国应该采取怎样的立场? 第九十九章 魔花 共和二十五年八月十日,一列火车满载国防军工程部队官兵沿兰新线向西部进发。出发前接到简短命令,国防部命令他们快速开赴西部地区,并在那里为一秘密设施寻找一块合适的地方。命令既没有说明目的地,也没有告诉任务时间的长短和任何具体情况。困惑和各种猜测充斥车厢,没有一个军人猜出真正任务是什么,即便部队主官,也不知道任务细节,指示非常简单,进入北纬41.5度,东经88.5度的地方完成任务。 然而,当部队进入一望无边的戈壁滩后,激昂的探险气氛很快沉寂。在荒凉的无人区遇到的困难无与伦比。刚到这里,军人们住帐篷,一夜狂风吹扫,帐篷四处灌风。第二天早起,人人都被埋在一层沙子中。喝的是沙漠盐碱湖边的苦碱水,用孔雀河水泡出来的茶又苦又涩。 吃的是夹沙慢头,咀嚼时上下牙不能碰着,咬起来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寸草不生的地方,只能靠汽车从数千里外运来蔬菜粮食。四月份了,还在吃去年十月入窖的白菜,冷库里存的冻肉都变黄了,也得下咽。夏天一到傍晚,蚊子追着人咬,个个头上套着网罩,不开口说话,不知道是谁。夜里不时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那是饿急了的老鼠在啃电缆外皮。 工程部队需要在此地建立长久营地,对营地的严苛要求限制选择余地。可是,他们仍然勇敢地接受挑战,竭尽全力完成使命。三个月中,一直对沙漠进行勘测,搜寻可行的靶心区、生活区以及指挥所。随后圈定面积为十万多平方公里、相当于中国东部浙江省大小的区域,用来建造试验基地。 夜阑人静,在王家岭十三号工厂一间厂房外,数百名荷枪实弹的官兵警惕的守卫着厂房,厂房一间休息室中,袁公甫喝了一杯牛奶,在徒弟帮助下穿上笨重的防护服,深吸一口气,走出休息室。 袁公甫是西北通用机械公司高级技工,一年前,被征选进王家岭十三号工厂。为了加工特殊部件,工厂车工六月前就开始模拟训练操作。袁公甫在苦练中,体重减轻十五公斤。最后,他能在身着笨重防护服的条件下,极其准确熟练地操作特种车床和其它工具来加工特殊部件。 袁公甫知道加工原料需要极大的耐力和勇气,加工时要戴上特制口罩,套上特制双层乳胶手套。工厂负责人朱临芳知道袁公甫最适合做这项工作,于是就决定由他加工钚球。但当铸造的特殊部件在夹具上夹好后,袁公甫显得心慌意乱,他突然意识到所承担的风险,因为他此刻要加工的是极其致命的金属钚球,而不是普通钢球。 并不因为每克钚的生产成本达276元,也不是因为金属钵球的造价达到二百万元,因为袁公甫知道自己的工作决定着十数万人奋斗数年劳动成果的成败,担心严重事故带来的后果,一想到可能发生事故,禁不住双手发抖。一旁的同事发现他有些害怕,就催促他开始加工。这下更糟了,袁公甫双手加剧颤抖,使铀球掉到切屑盘中。这使他更加恐慌,浑身都被汗湿透了。 看到这一幕,工厂负责人朱临芳非常轻松的走到袁公甫身旁, “对你来说,工作绝对不成问题,失误不是由于你缺乏技术经验,而是精神紧张,先放松几分钟,喝一杯牛奶,然后继续工作。”袁公甫接受了建议,回到车床旁重新开始。这一次情绪稳定的他无比沉稳,偶尔停一停,把尺寸核对准确,一步步加工、测量、调整,然后再进刀加工。 共和二十八年七月八日清晨,原子弹的核芯6.2公斤钚球准备就绪。与此同时在酒泉原子能联合企业,所有部件,包括爆炸棱镜铸件、中子反射层、铀芯、点火装置以及电配件,都已在工程师指挥下运到装配车间。六月份,核部件临界状态的最后一批试验取得成功。 总装最后阶段,工程总负责人张凤阳到现场观看组装,总装用了七十二小时。车间里,窗子都挂上白色丝绸窗帘,遮挡阳光。工人在门口装上静电接地铜线,除去进入组装大厅人身上的静电。到场的人都先到更衣室换上白色工作服和布拖鞋,整个大厅极其洁静,墙上贴着一条标语:质量第一,安全第一。工人在工程师命令下,一次又一次检查。得到工程师肯定的回答,张凤阳用工厂专线给总理打去电话 “一切都准备好了” “那就开始吧!” 共和二十八年夏秋两季,特殊部件运来前,工程兵在沙漠上竖起装有卷扬机的铁塔,卷扬机可将原子弹升到120米高的塔顶。铁塔周围,工兵部队放置了一系列探测器,铺设电缆以及安置试验用动物和包括飞机、坦克、大炮和舰船设施在内的军事装备。在此其间,工程负责人张凤阳、工程主管张子潜及数十名专家仔细检查了整个试验区、铁塔和靶心区设施。 以铁塔为中心,四周不同距离上放置各种试验物。牛、羊、马、驴、猪、狗、鸡、鸭和猴子、猩猩,在铁笼中静静吃食。地上地下钢筋混凝土构筑物里,安装有各种探测仪器、摄影设施,准备采集试验数据。旷野上还停放有飞机、大炮、坦克、小型军舰、坚固工事、民用楼房……过去三年中,工程兵部队辛苦建成这一切,最终目的却是:摧毁! 开始装配时,只有五人被允许呆在地下车间里。十二月一日下午,组装小组开始组装。组装过程中,核心要安装一个用于吸收衰变的热铜制底盘。由于沙漠地区高温,第一次安装并未成功。第二天,小组早早开始了工作并取得成功。 随后是安装爆炸棱镜,32个爆炸棱镜每个重70.875公斤,需要二人才能抬起。当棱镜组组装好(每组16个棱镜)后,起重机就要把安装在上面的棱镜组调到正确位置。在工作时出现意外,一个棱镜从上方底座滑落,掉到地上摔碎了。此时只剩下一个备用棱镜。包括张凤阳、张子潜、李涛、费米在内所有人不禁紧张万。幸好再未出现意外,整个安装过程直到黄昏才结束。 十二月十五日,X基地的科学家和工程师全部搬到罗布泊试验基地,起爆最初代号是 “投篮”的密码命令是十五日发出的,它的意思是:把铀部件和点火装置放进爆炸装置中,用螺栓把整个装置联结起来。到十五日黄昏时,人类史上第一棵原子弹完成组装。 “小玩意”的裂变材料是只有柚子大小的6.2公斤钚,旁边放着被称为 “海胆”的中子源,中子源有高尔夫球大小,里面包含钋210和铍两种元素,钋210是一种半衰期138天的放射性金属,它每放出一百万个α粒子,就会使铍产生三十个中子,钚装药和海胆外面是铀238组成的中子反射层,将逃逸的中子反射回裂变材料中。 起爆时由重约22.36公斤的透镜炸弹向内爆炸,将钚球瞬间压缩到核桃大小,以达到致密的超临界状态。 “小玩意”的核装药、反射层和和高爆透膜是在十二块五边形球壳上,用螺栓将他们合为球体……” 听着电话另一头介绍,司马呼吸急促,掌心不停冒汗。握电话的手甚至出现打滑, “小玩意”是自己给它起的名字,自己改变世界太多,至少让第一颗原子弹保留 “旧名”吧!司马强压心中激动,问到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确定能成功吗?” “试验成功概率达到99%。” 99%的成功率,却让司马更加紧张,还有1%的可能不成功。从理论研究至今,足足用了十二年时间,国防科技委员会直接投资十二亿元,X工程启动后,国家直接投资近七十亿元,尽管投资被掩藏在繁杂的财政支出之下,但无论给国会或纳税人都需要一个交代。 “总理,准备就绪了!”张凤阳汇报。 “开始吧!”司马下达命令的时候感觉噪子发涩,能成功吗?共和二十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是个好日子不是吗?”整整一夜未睡的张子潜在距离原子弹铁塔十六公里的掩蔽所前,注视着万里晴空,扭头对费米说道。经过一夜讨论于四小时前确定了试验时间,共和二十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十时整。 “今天是平安夜!”费米恍惚的回答。在平安夜试验人类历史上威力最大的武器,这是根据气象部队的建议选择的日子,核爆炸必须在晴天进行,此外执行观测任务的飞机在恶劣天气下不合适起飞,而且试验用电路和仪器也有受潮短路的危险。 凌晨六时,当爆炸时刻即将到来时,技术人员平静地监视高约二米,直径一点五米圆桶状弹体从地下车间移到地面,然后由助手把炸弹放到手推车上,由两名技术人员把它送往铁塔。铁塔和弹体周围的工作人员听到指挥员陈能宽发出命令: “升起!”拍摄纪录电影的摄影机也随即转动起来。 试验塔高一百二十米,塔顶技术人员接到炸弹后就开始安装,几个时后,他们仔细检查了塔顶仪器显示的数据,然后把爆炸装置的顶盖盖好。这些天来,李觉先和助手一直在争分夺秒地工作。现在李觉先、张灵钰以及两位工程师最后一次来到塔上,安装好电引线,做完最后一次检查,他们在爆炸五十分钟前回到地面。 “为什么比预定时间晚了四五分钟。”一各军官盯对着时间,担心询问李觉先。 “我一定要亲自确认没有任何差错。”李觉先非常平静。军官看了眼李觉先,然后又看了一眼时间。 “开始撤离!”随后技术人员和塔下数十名陆军特种部队官兵,分乘十余辆吉普车朝十八公里外的掩蔽所撤退。 看看时间,张凤阳神情不定的扫视掩蔽所内,激动万分的众人, “张先生,由你来下达命令,我回营房。” “张将军……”张子潜对张凤阳的决定很意外,张将军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离开这里?张凤阳离开后,掩蔽所内气氛立即轻松很多,相比于严肃的军人,年青科学家更乐观,尽管同样紧张。 接过指挥权的张子潜从头上取下软礼帽,并第一个朝礼帽中塞了几张孔子, “先生们,开始下注,赌注就是:小玩意能不能爆炸!”很快张子潜的礼帽中塞满赌注。当掩蔽所内的年青科学家押宝时,张凤阳端座在办公室内换上周整的礼服,胸前佩好勋章 ,从二十三年前就跟着自己的五年式手枪,则被打开保险放在办公桌上,闭着眼睛等那一刻的到来。 当年授予自己少将军衔时,国防部多少有一些意见,是先生力排众议要求授予自己少将军衔, “凤阳的功劳我知道!”这句话,张凤阳铭记于心。为了报答先生知遇之恩,张凤阳一直竭尽全力做好先生吩咐的每一件事,而现在……如果失败,只有拿命去回报。 上午九时五十九分十五秒,西北大学原子物理院物理学家李克让扳动主传导器开关,接着开动第二、第三级传送器,电流信号传到 “小玩意”的计时引爆器中,人们开始紧张的计算时间。 张子潜趴在李涛和费米之间,在他们两边是钱秉穹和李哲久,忍不住心中盘算宝贵的炸弹要是不能爆炸会有什么后果,同时忍不住和身旁的人分享自己的想法。听到的张子潜的话,李涛一愣,原本期待、紧张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总理已经承诺再次连任,而且已经当选,相信至少四年内咱们是安全的。不过四年后,或许国会会召开有史以为最严厉的一次听证会,质询七十亿到底花在了什么地方。” “喂!哲久,我听说你在西北没有房子,我正好也没有,想不想跟我一块在国会大厦旁买间房子,很可能咱们下半辈子就要在国会度过了。不过指不准,这次炸不了,咱们以后还能再炸一次。”听到李涛的话,李哲久点着香烟,忧心忡忡。 “我从没想到几秒钟会这么长!”此时中央控制室的空气凝固了,自动控制系统仪器全部启动,灯光闪烁,传出倒计数的信号…… “五、四、三、二、一,起爆!”众人的担心随着读数归零,消失了。 “小玩意”的爆炸时间是共和二十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上午十时整。 一个明亮的巨大火球,卷起地上的烟尘,热浪滚滚火光灼耀。大气被数千万度高温光焰加热,骤然膨胀掀起狂风席卷大地,所向披靡。随即传来剧响,不是一响,而是连续不断的轰鸣,随后强大的冲击波在原野上迅猛扩展,雷霆万钧排山倒海,秋风扫落叶般摧毁沿途的一切。 烈焰裹着烟尘,连同被熔化的土壤产生红色气团,向着空中升腾,升到四百多米的高空,翻滚的深红色浓云烈焰渐渐形成一个巨大蘑菇状的云团,蘑菇云继续向高空上升、扩展,炮兵取样的高炮齐发,穿云取样的飞机起飞。 在十八公里外目睹壮观奇景的国防军《荣誉》杂志记者张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它是前所未见的奇景,在不到一秒时间里就升到近三千米高度,把大地与周围的天空照的透明,一个直径大约二公里左右的巨大火球向上升去,颜色不断变化,从深紫色变为橙黄色,扩散了、变大了……被禁锢了千万年的自然力量从桎梏中解放出来。信仰宗教的人都会冒出一个念头,似乎亲眼看到开天辟地的上帝说:让世间的有光吧!” 甚至连最严肃的国防军高级将领,张凤阳的副手李肇秦准将也在写给国防部的报告中如此描述原子弹爆炸:整个戈壁被强烈的比正午太阳大许多倍的刺眼光芒照的通亮,金色、深红色、紫色、灰色和蓝色的光芒,以无法形容的清晰和华美照亮戈壁。爆炸三十秒后,先是气浪猛烈冲击,随之响起强烈、持久而可怕的怒吼,似乎预示世界的末日…… 当众人惊叹旷世魔花的炫丽时,有一个人只看到闪光,没听到爆炸的剧响。费米手里握着一把纸片,让他们落在地面。这是一个简单的试验,测量爆炸时释放的能量,在静止的空气中纸片会落在他的腿边,冲击波到来时,纸片会被吹到几米远的地方。 费米事先计算好不同爆炸当量下纸片的飞行距离,用脚步丈量距离,就知道冲击波的强度。这是费米的奇特的天赋,早在意大利时,他就可以用拇指和鼻尖量出山脉的高度和道路远近,稍加计算后,费米转身对膛目结舌的张子潜说了一句话, “爆炸强度在二万吨TNT左右!” 与此同时,带着辐射仪的李涛跳下一辆用铅板屏蔽、经过改装的二四式坦克,这是国防军目前最先进的坦克,坦克在驾驶员操纵下,小心的行驶到爆炸的地方,用抓斗挖掘土壤样品。他惊讶的发现,在爆炸点下方,沙都熔化成了玻璃。但由于辐射太强,人们还不能直接进入爆心地带。尽管如此,人们还是通过高倍望远镜和观测飞机拍摄的照片间接感受到了爆炸威力。 此时靶心试验场内,是浩劫后的惨烈景象:一百二十米高铁塔变成气体,扫荡一切的冲击波把靶场所有构筑物荡平。飞机、坦克、大炮焚毁,被冲击波吹得七零八落。房屋变成一片瓦砾,砖木结构建筑被烧焦,路沟被砂石填平。试验动物一面被灼焦,奄奄一息。一眼望不到边的原野,沙土疏密相间,高低起伏,变成巨大的波浪而定在大地上。 张子潜和李肇秦准将在爆炸数分钟后,乘车返回基地指挥所,推开基地司令官办公室门的时候,看到身穿礼服、佩带勋章 ,焦急难耐的张凤阳,同样看到桌上的手枪。听到剧烈爆炸的张凤阳看着进入办公室的两人,急切间甚至问不出话来。 “成功了!”李肇秦只说了三个字。 “成功了!将军,有了这玩意,全世界他妈的都不是咱们的对手,下次打仗,就扔几个这玩意,战争就能结束!” “真的成功了”,张凤阳又问了一遍。得到了两人肯定的答案,张凤阳长出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我为你们全休人员感到骄傲!” “谢谢你!”张子潜非常平静。 张凤阳、国防军、张子潜、费米、李涛、钱秉穹、李哲久和其它成千上万名科学家,工作远没有结束。一方面需要收集放射性尘埃数据,一方面随时准备情况不妙时疏散基地。接着又面临保密问题,大半个新疆都听到爆炸声,冲击波虽然对距离八公里外的掩蔽所没有什么影响,但却震裂了许多玻璃窗,而爆炸声最远一直传到吐鲁番。 大爆炸不可能保密,面对外界疑惑,罗布泊基地发言人上午十一时发布新闻公告, “一座储藏数千吨过期炸药和炮弹的国防军弹药仑库发生爆炸,未发生人员伤亡,军火库以外财产损失极为轻微……” 国务院十八楼电影放映室外,站着几名宪兵。屏幕上一个火球猛得从塔顶蹿向空中,大地浓烟滚滚,热浪汹涌。火球越蹿越高,直冲云霄。放眼望去,巨大的火柱头顶烟云往上猛蹿,高度超过一万米。不一会儿,空中形成硕大的蘑菇云…… 司马、蒋百里、蔡锷等十余名将领瞠目结舌的盯着屏幕。巨大的蘑菇云、被摧毁扭曲成废铁的武器装备,特写镜头中飞机铝制蒙皮出现融化纹。爆心周围的沙漠被冲压成碟子形状,半径四百米内砂子熔化后,结成一层碧玉般的翠绿色坚硬玻璃质物体。 司马站起身来打开电灯, “爆炸专家初步估算 “小玩意”当量1.9万-2万吨!”众人目瞪口呆,这种武器就是总理口中的原子弹? “小玩意,2……2万吨?这……这是小玩意吗?” “不会再有战争了!”蒋百里回过神来,有了毁灭性的武器,战争还会爆发吗? “不!战争只不过刚开始。”司马底气十足,所有的恐惧随着魔花绽放,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一百章 新的开始 “大洋彼岸的美国总统罗斯福在西元一九三七年说有三分之一国民长年处于衣不蔽体、居无所安、营养不良中,饥寒交迫已经成为美国社会的日常现象。在共和中国,早在四年前经济便全面复苏,当罗斯福宣称美国国民仍然饥寒交迫时,中国人早已恢复到共和十九年的好日子,相比美国人,我们不需要担心明天的生活,因为明天的生活会更好。 共和二十六年建成的水电站装机总量,相当于共和十九年全国发电厂装机总和,充沛的电力,为工业发展提供了充足动力、人民生活进入电器时代;钢铁产量是共和十九年的两倍;公路里程是全世界各国总和,就业人数相比共和十九年增加37.5%,全世界陷入大萧条时,中国取得举世瞩目的成绩,不仅消除高失业率,同时,新增三分一之就业人数。 即便在本国被视为救星的美国总统罗斯福也用极为羡慕的口吻说: “当我们陷入大萧条的时候,当一些人叫嚷只有苏俄式红色道路才能获得成功的时候,中国人证明资本主义并没有失败,我们的价值观仍然是最优秀的,我们仍然可以成功。” 即便世界上最无知的人也知道在过去八年,中国取得的成就不亚于历史上任何时期。八年中,我们不仅彻底摆脱共和二十年的困境与危局,而且国家更为强大、更为成功。八年前先生复出,很多人满怀期待,也有人忐忑不安,担心共和精神丧失,但共和精神是什么?是民主,是由人民选择合适的领导人。我们选择了我们需要的、中国需要的领导人。 在先生复出出任总理初始,当先生向议会要求广泛行政权时,一些人惊呼:独裁统治快要出笼了。虽然,在他初任总理的半年中,国会自觉自愿授予先生的权力,是何等庞大,何等空前,何等凌驾一切,先生如果想搞独裁,易如反掌,要知道,当时先生甚至可以甩开国会,制定法律,国会将全部权力授予了他。 然而先生没有那样做,面对巨大又充满无限诱惑力的权力时,他依旧选择禀信由共和国公民选举的议员们确立的宪法,在他心里,更希望也更愿意做一个 “享受生活的公民”。半年后,国家经济得到恢复,他毅然选择将权力归还国会。 “特殊时期已经结束,尽管不得不承认,在过去半年,无限权力有益于中国摆脱困境,但我希望,但愿这是国会最后一次将广泛甚至不受限制的权力授予某个人,权力是恶魔,每个人接受它时,都需要面对恶魔的诱惑,值得庆幸的是,我在诱惑面前,良心占据上风。” 我们再一次面临选择,我们发出的唯一声音就是:除非候选人是先生,否则我们将拒绝参加共和二十八年五届国会选举,这是我们唯一的要求,也是唯一的选择。” 正如报纸上这篇文章 鼓动的一般,原定共和二十八年七月开始的国会议员换届选举,创造了共和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抵触情绪,在二十八年春节刚过,数千个民间团体便在各地举行集会,要求民众抵制国会议员选举,提出要求:总理必须继续连任。 “每人一封信,表明态度”随着民间团体发出号召,短短半年,国会、国务院收到四亿封来信,从全国各地,从世界各地华桥聚集地寄出的邮件填满国会、国务院的邮件室。当时报纸上将其称为 “邮件轰炸”。每天西北市邮政局都会用卡车将报纸上称为 “效忠信”的挽留信源源不断送到国务院、以至两处几乎处于半瘫痪境地。 为了保持两地邮件室正常运行,邮件室不得不抽调大量志愿者拆看邮件,是清一色要求总理连任。信件必须逐一查看,因为法律规定政府不得无视民众诉求,国会就此召开会议,讨论议题就是先生是否应该继续连任总理。在长达半年时间中,人们只要翻开报纸,就看到知名专家学者在报纸上争论,唯一话题就是总理是否应该连任,以及连任对中国的利弊,当然最重要的是总理连任是否会损害共和中国的共和精神。 最后,最高法院不得不介入争议,最终作出裁定:根据共和中国宪法,宪法从未限制总统、总理任期,总理可继续连任第三第国届,前提是人民选择了他!”最高法院的裁定平息了国内的风波,也为司马连任铺平道路。 半年来国民的挽留深深感动了我,党内同志同样希望我继续连任,我必须承认当任期将至时,我已经作好离开的准备,我本希望能将此职务交给更合适、更优秀的人选……面对继续支持我的国民和朋友,我将再一次诚惶诚恐的接受你们指派,继续为民众服务…… 与八年前不同,司马选择了接受,同意以复兴党国务总理候选人身份参加竞选,中国五亿三千万余万国民听消息后,欢声雷动,甚至举行庆祝游行。这或许是国民意志的胜利,但同样是司马的胜利,但对于共和国呢?或许同样是胜利,当然谁都不知道答案。 “我是不是很虚伪?”就职典礼结束后,一上车司马就轻声询问陈婉云,公开场合,站在司马身边的永远是陈婉云,毕竟她是明媒正娶的老婆。上一次自己拒绝了人们的挽留,口口声声要给中国全新政治秩序,但此次自己却一手操纵连任阴谋。尽管心中一再证明,这么做是为中国好,但……自己都不敢保证,会不会开辟恶例,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虚伪?”陈婉云诧异的盯着司马,很好奇他会这么说。在她的意识中,很难将虚伪扣到丈夫身上。扭头仔细端详丈夫,陈婉云不禁想起二十四年前自己第一次看到他时的模样,那个忍不住拨开自己额边头发的男人,当时穿着一件呢大衣,手提短枪,英姿飒爽,而现在…… 想起二十四年前雪地上潇洒英俊的男人,陈婉云忍不住伸手抚着他的头发,曾经黑亮的头发,变得雪白,他看起来甚至不比父亲年青。盯着丈夫,陈婉云双目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老公,其实你应该……”二十年的相濡以沫,尽管婉云咽下了嘴边的话,司马也知道她想什么。 “我也想,但……或许再过几年,我就会放下一切!”轻轻用拇指擦去婉云眼角的泪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鱼尾纹,当年不胜娇羞,笑起来像月牙儿一般的小女孩,已经变成四十岁的妇女。 “婉儿,我们都老了!”听到丈夫的话,陈婉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司马轻抚着婉云的肩膀,脑海中回想起自己第一次与她相遇的场面。 当年击溃一线红后,护厂队士兵意外的从尸海中找到一个被捆成棕子模样的女孩,当时大家伙看清女孩的模样后,都被她的美貌惊呆了。即便自己,第一眼看到她时,也有一种惊艳感。从投降土匪口中知道她是王赖子劫掠的一个官家小姐,原本是王赖子送给一线红的礼物。当年自己强忍不舍把她送回她父亲身边,没想到她竟然会成为自己的妻子。 而且他父亲还把整个蒙古做为 “嫁妆”送给自己。靠在丈夫肩膀上,陈婉云同样沉浸于回忆中,脸上不时扬溢着幸福的笑容,在外人眼中第一夫人意味荣耀,但陈婉云知道,自己并不在乎所谓荣耀,只要跟在他身边就好。 “老公!我想过完春节,把翰墨和穆晴的事定下来。”陈婉云不安的征询丈夫的意见。对翰墨和穆晴的婚事,丈夫从来都是即不支持,也不反对。但他们之间的联姻,一直都是自己的心病。或许自己并不关心政治,但多少也知道点滴。自己担心丈夫对财团的态度,会影响到翰墨和穆晴的婚事。 “婉儿……”司马面对期期艾艾的婉云,话到嘴边又咽下,他理解母亲对儿子的宠爱,自己不算个称职的父亲。 外界认为翰墨代表西北财团,而穆晴的父亲是西北商联会前主席,她的伯父又是华东财团的商会主席,两人联姻,是中国最大的两个财团的联姻。但过去八年中自己最大的改变,就是对待财团的态度。八年政府的工作重点是 “劫富济贫”,出台多项新法案,目的就是劫富,而中国最富的恰恰是财团。 司马见婉云满怀期待,心一软, “如果两个年青人愿意,过完春节,两家人一起坐坐。”陈婉云惊喜万分,他同意了! “真的?” “嗯!”司马点点头,人总有私心,父母亦然。自己希望一碗水端平,但知易行难,就像对安娜和彼得母子,自己只能满怀愧疚。自己希望子女出息,自己的妻子亦然,当然角度截然不同。 无论是婉云或是杨琳都为儿子做出选择,无一例外选择了财团。婉云在她父亲的建议下选择了华东财团,杨琳则理所当然的选择了华南财团,毕竟张家出身侨界,本身亦是华南财团的核心家族,她们希望用这种方式,保障儿子的未来。勿用质疑,同两大地方财团的核心企业联姻后,将来会得到最充分的保障。 想到这里司马不禁庆幸,幸好灵儿只为自己生育了一个女儿,否则,可真够麻烦的。还是女儿好啊! 看着欣喜若狂的婉云,司马想到自己的安排,不禁感觉愧疚, “婉云,等翰墨从军校毕业,就让他和穆晴儿完婚吧!”陈婉云惊诧莫名,刚勉强答应定婚,怎么?”翰墨老大不小了,我今年也五十二了,当然想抱孙子,其它人像我这年龄怕有好几个孙子了!”司马随口找个理由搪塞,可实际上…… 世界越来越混乱,战争迫在眉睫,战争前,让儿子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吧! “嗯!”陈婉云迫不急待的点点头,自己何尝不想抱孙子,想到再过两三年儿孙满堂的场景,陈婉云脸上笑容更盛,轻轻靠在老公肩膀上幻想那一天的到来。 “总理的第三次连任意味共和精神的丧失,我们不禁需要反思,究竟是什么令我们的人民宁可选择放弃共和精神,也要用选票推举出一个可能的独裁者,这是为什么?要怪谁?谁更需要负责?如果你想找罪人,只需要照照镜子……”随手关上收音机,司马无奈的笑了笑,尽管自己已经成功连任数月。但反对党翩风点火,民主人士强烈反对,担心共和中国再次走向独裁,自己从共和国总理变成独裁者。 “华之,兄已时日无多,人称兄为两造共和之功臣,兄不敢以此自居……然共和为中国之根本,不可轻触,当年老帅触及共和之底线,天怒人怨,望弟以此为鉴,切莫因一已私心误已误国,望慎之!慎之!”去年当连任风波愈演愈烈时,病重的段祺瑞亲笔书信,劝警之意让人感动,袁世凯前车可鉴,自己不可能走那条老路,但是…… “但愿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出于对未来的担心,司马内心深处难免担忧。历史面貌面目全非,让司马无从把握。 “中国、美国、德国、苏俄、英国、日本!”走到地图边,司马仔细端详这几个国家,他们在历史上是二战主要参战国。但与历史上不同的是,中国的实力远比历史上强大,工业产能甚至接近美国,在此次战争中,中国应该怎样选择呢? “哎!难啊!”想到未来的道路,司马叹息道,对于自己这是一个新的开始!在未来的几年中,国家需要面对太多问题和困难,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尽管拥有原子弹,但中国的原子弹根本没有威慑力,因为没有威胁他国的运载工具。 “运载工具,该死的运载工具!” 想到达载工具,司马忍不住破口大骂。弹道导弹没指望了,直到去年十二月,弹道导弹的研制还停留在探空火箭的阶段,光探空火箭就研发十二年,并不比其它国家先进多少,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重量、射程上大出很多。按照现在的进度,不可能弄出洲际导弹。更何况自己压跟就没想过能弄出那玩意。 想到这,司马拿起电话叫来空军司令郑培林。 “总理,从H-17服役后,空军远程轰炸机骨干就是H-17。兰芳危机期间,空军参谋部意识到空军必须装备新的远程轰炸机,但受限于技术和资金,在长达十余年时间内,主要工作仍是对H-17进行改进。”说到这郑培林不太自然,当年战争结束后,总理说:在一定时期内,军队需要服从大局,为经济做出适当让步。尽管空军有需求,但却无法下达标书,只能不断的改进。 自己做的决定自己会不知道,司马打断了郑培林的汇报, “我知道,当年压缩军费支出,是我做出的决定!我想问的是现在,空军有制定超远程轰炸机的计划吗?”郑培林点点头,从公文包内取出一份厚厚的手册递到总理面前。总理在打电话时说的非常清楚,需要知道空军轰炸机的资料,那怕是停留在计划书上的也要带来。 “总理,空军在二十七年十月向中华航空、于氏航空以及上海航空下达研制新型远程轰炸机的规格说明,并且分别向三家公司支付六百万元研发经费。现在各公司均已完成超级轰炸机的全尺寸模型设计。今年空军向各公司追加二百万元经费,用于实机研发。” 战争结束后,空军奉行的政策是:空军养公司,空军虽无法保证大规模下发定单,但空军利用研发经费投资,确保国内大型飞机制造公司,不至于无米下炊,毕竟享有无理由禁止某型飞机出口的空军,限制了各公司飞机出口,这是一种补偿。 接过厚厚的文件手册,《共和二十七年国防空军远程轰炸机规格说明》,司马心中非常激动,但愿……但愿这是自己需要的。 “最高时速620-643公里,最大航程8500-9000公里,最大短程低空任务载弹量9000千克,要求装载1000千克炸弹时作战半径能达到最大航程50%……”跳过详细的技术指标,司马特别留意最关心的具体航程、性能要求,心中颇为不满, “这就是你们的超级轰炸机?” 尽管最近几年很少关心军方武备发展,但也知道F-5战机研发前,国防科技委员会就向中华航空转让X-16型试验战斗机的气动数据,也就是P51战斗机的气动数据,指引他们在研制时少走弯路。自己看过战斗机图片,尽管采用气动数据,但是两者似相非相,不过具体性能和外型非常接近。 惯例,空军提出超级轰炸机要求后,中央流体研究院和国科委一定会同这些公司分享B29的气动数据。分享气动数据,可以确保各公司保持自身研发水平,而且还可以提高各公司的技术水平,这是51区在过去十几年中,通过不断实践之后总结出的经验。或许,B29非常先进,但绝对不是自己需要的。 “是的,总理!相比H17型轰炸机,H27无疑是跨时代的,一旦服役,将会成为真正的空中王者。”显然郑培林没有留意到总理的不满,依然赞叹不已的吹嘘H27超级轰炸机。空军司令郑培林最为自傲的就是手中世界上规模最大、现代化程度最高、素质最好的远程轰炸机部队,全世界都知道中国空军用轰炸机打败了一个国家,这足以令人自傲。 不过随着英、美两国数年前,同类轰炸机的服役,尤其是英美两国的新型轰炸机性能已经将H17轰炸机甩在身后。这让一直占据航空技术至高点的国防空军非常不舒服,为此潜心研究一年后,以航空技术最高水平为基准,空军技术部门提出规范,向各公司下达了研发超级轰炸机技术规范。 “不!这不是最好的,至少不是我们需要的!”心怀不满的司马打断郑培林的汇报,话锋一转,严厉的声音变得温和, “H27技术规范以兰芳危机为基准,即从新地岛基地或俄罗斯基地起飞足以威胁欧洲。但是必须注意敌人的不确定因素,我们不能确定敌人一定是英国、苏俄,所以需要新型轰炸机。当然H27规范可以继续推行,它将帮助我们完成技术积累。我粗略写一个技术规范,让技术部门研究一下。” 说话间,司马拿起笔在信纸上随手写了几个数据,然后递交给郑培林。看清信纸上的数据,郑培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声音变得结巴, “总……总理,这……”双手把玩钢笔的司马哈哈大笑, “这才是真正的超级轰炸机!” 第一百零一章 外交风云 “二战前夕,中国与其他国家一样,在千方百计的争取最大安全和利益。这是公开的秘密,是外交的本质。尤其是在战前,全球意识淡泊时期,各国精英们无不为本国利益折冲尊俎、巧取豪夺。外交是一个如此奇异的领域:它既有规矩,又无规矩。”共和一百年《历史杂烩》,评论员清教徒STG44:《战争风云》。 “舞台已经布置好了!”司马对顾维钧说道,此时他不禁想起一个人,在夫人去世后辞去公职,成为修士的陆徵祥。想起他司马颇为愧疚,当年他替自己挨了一枪,国人说他是国贼,但最近几年,一些学者通过研究分所,在不同场合为陆徵祥 “平反”。认为当年签定 “丧权辱国”协议,缓和了中日关系,避免战争过早爆发,为中国赢得了时间。 而且如果对华持友善态度的原敬首相未遭刺杀,或许中日关系不会以战争收场,真会实现原敬和陆徵祥希望的:中日携手赢得亚州民族的自由与安全。尽管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但司马依然对避入比利时修道院,成为比德兄弟的陆徵祥心怀愧意,此时再一次把一名外交官送到日本,难免有心结。 留意到总理的情绪,顾维钧知道总理又想起了陆子次。最近几年,总理每年都会让驻比大使馆在新年时给陆子次送一份礼物,总理一直觉得有愧于他。 “总理,今时不比往日!”司马点点头。无论对日本多么反感,为了中国的未来,该出手时还得出手。 “是啊!上次去日本,子次是顶着国人骂声而去的,而这一次你去日本,国人没什么反应,甚至满怀期待。毕竟在他们看来,中日都是亚州国家,没必要为了历史问题,让两国永远处于尴尬之中。”胜利者和失败者看待问题的出发点是不同的,至少在国人看来,同日本的仇恨,似乎随着当年和平条约的签定烟消云散,中日两国应该一笑抿恩仇。 “昨天,波兰亡国了!”司马感叹道。一战比历史晚结束三年,但德国吞并波兰的时间却只推迟了一年,毕竟相比于历史上的德国,这个时空中,希特勒接手的德国远比历史上更为强大。在另一个时空,德国占领波兰用四十一天,而这个时空德国只用了三十八天。从四月十一日到五月十八日,波兰便宣告亡国。 苏俄仍像历史上一样,配合德军占领了西乌克兰,两国军队甚至举行了联合阅兵。从外交部传回的照片来看,红军军官甚至在升降德国国旗时行纳粹礼。 “所以,我们要抢在苏俄之前,与日本签定互不侵犯条约及一系列友好条约,确保我国东部安全,同时谋求同日本进一步合作。”顾维钧点点头,此时即便对和平持最乐观态度的外交官,也知道战争不可能避免。两年来,英法中美的绥靖政府,并没有起到消张战争的作用,反而让德国顺利完成了计划。 “一些议员认为,我们不应该调整对日关系,甚至俄罗斯,也有人这么认为。但是,日本社工党同苏俄社工党不同,相比苏俄,日本尽管是红色国家,但他们一直有融入国际社会的愿望,而且日本至今也未禁止外国在日投资,相比苏联的没收,日本反而欢迎国外投资,我相信未来日本会成为社工党领导下,保持一定程度开放的社工国家,相比苏俄,日本社工党并非不能接受。” 司马说话时,偶尔会背对顾维钧,以便掩饰偶尔流露的经典贼笑。舞台已经布置好了,就看演员的表演了,当然最重要的是剧本不能发生变化,所有一切都会按照剧本表演…… “共和十二年我访问了日本帝国,我曾坚信和平,尽管结果不如人意。十七年后,我再次造访我们的近邻,因为我坚信,要想保持太平洋地区和全世界的持久和平,就必须在中日之间建立崭新的、建设性的关系。中日两国友好相处上千年,难道我们要让上千年的友谊因些许不快,付之东流吗?我相信今天,中日友好关系的重要性无以伦比。我期待与日本领导人福井川首相的会面,正像福井首相所说:让我们结束不快吧!” 六月的日本是一个非常适合旅游的时间,气温适宜,春暖花开。对大多数中国人而言,日本是个很熟悉但又很 “神秘”的国度,还有一种特殊的怀旧情结。曾几何时,日本是中国的千年学生,近代明治维新后日本又是中国学习的榜样,后来又是中国的生死之敌,再后来…… 总之,共和十三年后,国人对于东方邻居,熟悉而陌生,神秘而向往。最近几年,中日关系调整,除因廉价劳动力和相对宽松的法律在日本投资的实业家们之外,很多国人在休假时会选择到东方邻居家逛逛。 车队一驶出当年原敬内阁在中日蜜月期间修建的羽田机场,顾维钧透过车窗,看着车外的东京。东京是在废墟上重建的,共和十二年的毁灭性轰炸、十三年的关东大地震彻底摧毁了这座城市,而重建后的城市布局规划合理,街道宽畅整齐。每条街道两旁都种植着郁郁葱葱的树木,路边和街心都有较大面积的鲜绿草坪和盛开五颜六色鲜花的花坛。 震后重建的东京给顾维钧的总体感觉是干净而纯朴,曾充满日式格调的日式木纸结构房屋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现代式样的砖混建筑。在大街上看不到国内司空见惯的花哨的广告牌,没有鳞次栉比的摩天大厦,也没有车水马龙。路两旁的楼房大都在五六层、最高十来层的样子。 当车队沿着红色胜利大街朝首相府驶去时,突然一座高大的铜像出现在顾维钧视线中,高大如宫殿般的石质基台上的铜像,是一个身穿呢大衣,左手叉腰,右手成挥手状的铜像。铜像大约有四十米高,整个建筑显得即威严又庄重。 “这就是革命宫吗?”顾维钧明知故,扭头问松冈。松冈并不是当年追随福井的老牌社工党员,反而是 “反动政权”遗留的旧外交官。以旧官员的身份出任高官,在日本政府中非常罕见,但顾维钧知道这多少意味着日本政府的一种调整。 “是的,少川君,那就是革命宫,每年革命节的时候,福井同志都会在革命宫观礼台上检阅强大的人民军。”当提到福井时,松冈脸上带着无比敬重之色。这副表情令顾维钧忍不住朝松冈左胸前的福井首相像章 瞄去。在日本像章 人人佩带,甚至刚刚出生的婴儿收到的第一件礼物就是福井像章 。 当车队从革命宫前驶过时,顾维钧看到一批又一批有组织的学生、工人排成方队来到革命宫前鲜花,敬礼,宣誓。革命宫前的鲜花列成长长一排,景象庄严肃穆。偶尔还会看到宣传画,尤其看到街上工农兵举着大铁锤砸向大鼻子的漫画时,顾维钧忍俊不禁。要知道在去年,宣传漫画中还有中国人的形象,而现在却可以看到中日携手并肩的漫画,无产阶级政权同万恶资本主义政权携手并肩,何等荒谬,但这就是现实。 见顾维钧默不作声,松冈想起昨天福井首相吩咐自己的话:我们在接待顾维钧时,一定要注意态度。他是个伟大的谈判者,知识渊博、逻辑性强、坚毅而彬彬有礼,不会大喊大叫,用温和而简练的语言表达出坚定的信念,这比拍桌子、强加于人有效的多。面对神情自若的顾维钧,松冈脑海中浮现出另外一句话:外交官的风度是由国家的实力决定的。 福井同志如此重视中国总理特使顾维钧来访,是因为与中国签定《互不侵犯条约》可以谋得日本安全,而更广泛的友好合作协定,可以为日本打开一扇大门。去年同中国签定贸易协定后,日本便获得超过十亿华元的信用贷款,从中国购买了大批机械设备,甚至还包括曾禁止出口的组合式机床生产线,中国这个强大的近邻已经改变了对日本的态度。 而此时,顾维钧脑中却在反复思索自己同福井川的会面。日本政府对自己的访问异常重视,在双方正式会谈之前,自己将同日本人心中伟大领袖福井川会面,随后两国才会展开正式会谈。 “同日本社工党人打交道时一定要记住,他们是革命家,愿意为理想战斗和牺牲。如果我们一味强调和平,日本人会认为我们犯了错误,甚至更坏,他们会将我们看成白痴,最终,他们会说:如果和平真是我们唯一的目的,那么我们随时都可以用投降来达到我们单纯期望的和平。因此,一定要向日本人重申,我们也有我们为之奋斗的价值……” “十里之外,就可以呼吸到他的个性!”每一个曾经受到福井川接见的中国人,都曾如此描述。尽管并不愿意承认,顾维钧还是忍不住期待同这个在亚洲拥有与孙逸山博士同等地位的革命家会面,要知道即便是在中国也有一些人宣称福井川改变了日本,是这个所谓 “革命家”的信徒。 “建设有日本特色的平等新社会!”在大街上可以看到这样的标语口号,这恰恰是日本追求的,一个社工党领导下,具有日本特色的新日本。看到平等二字,想到日本残酷现状,顾维钧嘲弄的笑笑。 “平等啊!平等!多少罪恶假汝之名而行!”流亡中国的日本人曾如此感叹。当然这个念头稍纵即逝,毕竟日本的人权、自由问题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至少现在,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不是自己也不是中国需要考虑的事情。 在松冈陪同下,顾维钧进入首相书房。一进入书房,顾维钧注意到原本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五十多岁男人朝自己走过来。距离顾维钧还有两米远的时候,福井川伸出右手, “你好,少川特使,欢迎你的造访!”尽管中文有些生硬,但顾维钧仍感到非常惊诧。松冈知道福井首相除汉语外,还可以用英语、法语、俄语同外国人对话,这是福井首相的魅力所在,每一个同首相谈话的外国人,都会被其渊博折服。 “你好,首相同志!”顾维钧用了一个 “革命式”的称呼。在握手时,打量福井川,他的个头大约比自己矮十厘米左右,典型日本人模样,矮小而精壮,眼神有力而坚定。 在同福井川握手时顾维钧注意到书房墙上挂着马克思、恩格思的画像,从他人口中顾维钧知道原本应该还有乌米扬诺夫的画像,现在却被摘去了。从画像中,顾维钧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这至少说明一个问题,日本准备和苏俄决裂。 顾维钧进入书房后只是粗略扫视了一眼,但福井川还是留意到顾维钧脸上一闪即逝的诧异和明了的表情,便首先打破了沉默, “司马总理身体还好吗?”福井川意味深长的问道。或许日本相对封闭,但却非常关注强大邻居的一举一动。尽管司马总理成功取得第三次连任,但国内的反对声似乎不小。 “总理的身体非常不错,总理委托我转达对首相阁下的问候。”顾维钧平静的回答。 “你们的总理是一个伟大人物,如果有一天,历史学家点评二十世纪亚州最伟大的人物,除去甘地以及已经去世的孙逸仙博士外,你们的司马总理一定名列榜首。孙逸仙博士的民族革命令中国取得民族解放,而司马总理却实现中国的强大!” 福井川的称赞并没有让顾维钧流露太多的情感,而是顺着话题说下去, “相信首相阁下也一定名列其中,您同样改变了一个国家!” “不,相比于你们取得的成就,我们的成就很有限。你们的现代化起步比日本晚,但所取得的成就却是日本和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难以企及的。你知道,在亚州,在我们这个国家个人崇拜不可避免,每当他们……” 福井川指了一下松冈等人, “……告诉我,日本所取得的辉煌成就时,我总会对他们说,你们去中国看看吧!那才是真正的辉煌,你们的国家已经进入电力时代,而日本,我不会掩饰我们问题,我们很多农民都不知道电为何物!” 尽管两人的谈话刚刚开始,顾维钧不得不承认,正像传说中的那样,在十里之外都能感觉到他的个性,毫不掩饰对 “对手”的赞赏,同时又不避讳自身的问题,或许这正是日本人身上所特有的危机意识。反观国内,现在不少人都非常自满,面对工业飞速发展,他们甚至觉得强国之路已经完成了。 对方的称赞并未让顾维钧感觉自得,反面更加小心, “谢谢首相阁下的称赞,中国在很多方面还不及欧美传统列强,在他们面前我们仍然是个学生。”说出这句话后,顾维钧瞄了一眼福井川,曾几何时,中国同样是日本的学生,中国的教育、军事、警察、监狱系统、法律、司法甚至满清的宪政改革都是以日本为榜样。 “我们都是学生,只不过你们学的更好!西方列强之所以有今日的成就,是建立在野蛮掠夺基础之上,作为亚洲最先实现现代化的两个国家,中国和日本,尽管是两个国家,但毕竟是同宗同源的,有共同的文化信仰,因而不应该只专注于自己国家的事,而忽视其它的民族,尤其是同宗同源的亚洲民族。”此时福井川话锋一转将话题由最初的寒暄转入正题,而这恰恰是顾维钧期待已久的, “顾特使,日本和中国都是亚洲国家,虽然彼此之间有些不快,但是这一页总归要翻过去的。我记得你在大正十二年造访日本时曾经说过:中日两国利益共同,近一世纪来,亚洲各国遭受西方列强殖民,作为亚州两大国,中日两国无疑应携手并肩,共同应对西方列强对亚洲的殖民。当时的旧外交官,并不理解中日两国合则两利、分则两败的重要性,结果导致两国间的不快,不过,现在都结束了,你说是吗?” 福井川的话让顾维钧一愣,这是当年自己就辽东问题来日本谈判时对日本外相说过的话。现在旧事重提,显然意有所指。尤其是这句话所表露出的含意,由此可见日本在改善中日关系方面,甚至比中国更加急切。 “大正十二年后,因战争,导致在过去十七年里,中日两国之间,就横着一条鸿沟,除去我国商人对日本投资外,两国没有任何接触,只有冲突和潜在冲突及对抗。最近几年,我们两国得出结论,已经到了在这条鸿沟上架设桥梁的时候了。” 顾维钧的回答让福井川非常满意,朝松冈看了一眼,似乎在说:看!我说过,中国人同样有这方面的意愿,同时也是在炫耀自己的 “英明”。此时如果不是外人在此,福井已经听到 “英明伟大”的恭维了。 “我们之间的政治制度不同,外交政策也有差异,国家利益也不尽相同,但我们的差异,比起共同利益,微不足道。不得不说,当我们决定架设跨越鸿沟的桥梁时,才发现这是一项很困难的工作,甚至不可能。但正如首相阁下所说: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我们想到阁下面对困难时的态度,便不畏艰难的架设起这座桥梁。” 顾维钧不着痕迹的吹捧了福井川一下,作为职业外交官,在友好气氛下,自然知道如何满足对方虚荣心。果然当顾维钧引用福井川在 “建立新日本”讲话时的一句名言后,无论福井本人或是松冈、一旁的日本记者,都显得得意洋洋。中方随员忍不住在心中赞叹:顾总长总会在不经意间,给对方一顶高帽。就像出发前机场上的演讲,演讲与其说是对中国人的演讲,倒不如说是做给日本人看的。 “少川君!”顾维钧或是其它人都留意到福井川语气的变化,显然福井川试图用亲切的称呼拉近两人的距离。 “有时候,欧美列强很难分清中国人日本人,过去千百年中,日本一直向中国学习,日中两国保持了千年友好,甚至当贵国崇祯皇帝殉国后,日本尚罢市三日,以示追悼。我们两国间的友谊,是天然的、发自内心的,尽管近代,我们之间有些许不快,但总体而言,依然是友好的,即使两国爆发不快时,无论民间或官方,都会有很多人持不同意见……” 此时书房中只能听到福井川生硬的中文,时而会掺杂日语,但此时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福井川语气中时而亢奋、时而低落的情绪,似乎对中日之间的不快充满婉惜。在谈话时还不忘记指责 “西方帝国主义列强”对亚洲各民族的殖民统治和欺压,其间还不断强调日本的责任、中国的责任。 “……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必须再一次携手并肩,恢复天然友邦的关系,绝不能成为白种列强手中牵制彼此的工具。日中是亚州最强大的国家,日中两国利益相同的方面比利益不同的方面重要得多。千百年来,中国是亚洲各国的保护国,近代这一职责由日本担任,现在我们应该携手去完成这一职责。”话一说完,福井习惯性的挥挥手,似乎告诉顾维钧,现在中日之间,不!整个亚州新时代已经展开。 “是的,我坚信中日之间必将迎来两国关系新纪元。对首相阁下的话我深表赞同,仍然有许多工作,我们决心把它完成,必须完成,决不能失败。”一直仔细倾听福井川讲话的顾维钧从谈话中,敏锐的捕捉到这位 “革命家”对于中日关系改善的期待。同样还注意到他不断强调西方列强对亚州的殖民统治,显然日本对 “输出革命”非常感兴趣。 不知不觉间,福井川和顾维钧就亚洲命运交谈了近两个小时,而此时福井川仍然兴致不减,尽管日方工作人员觉得超过了预定见面时间。而顾维钧和随同人员同样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福井川的表态让他们意识到,此行会一帆风顺。 “对于不久之后我们两国的谈判,我个人建议,谈话不要用外交辞令,不把分歧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相反,我们不回避问题,把观点放到桌面上,分清哪些是分歧,哪些是共同点。对一致的地方,双方互相合作,这是和平谈判取得进展的唯一方法。”在即将结束谈话时,福井川提到顾维钧东京之行的首要目的,及签署互不侵犯条约的原则。 第一百零二章 轴心 “中日之间关系正常化将重燃华盛顿对西北、东京阵营的忧虑。白宫有理由相信,在中日关系正常化谈判之中,将会涉及大量秘密条款,其中可能有瓜分东南亚等地的协议内容……在太平洋,中国同日本正逐渐形成一个集团,可能直接威胁到美国在亚洲的利益与安全……”《华盛顿邮报》一九四零年六月七日,《警惕!龙与佛的和解》 日本外务省部正门入口处的钢栏大门,为了等侯顾维钧及随行人员完全敞开,显示来访的隆重性,因为在平时,只打开旁边的侧门。顾维钧走进门,在松冈亲自带领下穿过白色门廊,在楼梯前,松冈礼貌的打手势请顾维钧先上楼梯,以示对客人尊重,在东方总是有数不尽的规矩,这一点文化同源的中日两国都非常看重。 “松冈君,一起吧!”顾维钧礼貌的伸出右手,请松冈和自己一起上楼。松冈没有拒绝,双方随员跟在两人身后,一共只有六人,这在外交谈判中是鲜见的 “小队伍”。条约内容,对两国而言都是最高机密,一旦外泄将会在国际社会引起强烈反响。正因如此,参加会谈人员无不精心挑选,并尽一切可能,将谈判成员压缩在最小范围,如果不是出于安全,两国更愿意两名外交官直接对话。 过去几天,松冈和日本外务省接待官员们,见识了中国人的霸道。尽管对于谈判地点,日本国家安全处特工已经检查多次,但随团的中国安全人员每次都会派人到现场打前站,带上先进工具重新测试,直到测试结束,顾维钧和随员才会进入会议室。 为了保密,谈判地点设在外务省二楼一间大会议室内,从楼梯口到会议室一路上铺着一条红地毯。会议室窗户上挂着厚厚的窗帘,屋里放着一张长长的黑色条型桌,会议室东侧墙上挂着马克思、恩格斯以及福井川的半身像。高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铜和水晶制做的枝形吊灯架。松冈邀请顾维钧坐在条桌对面,在条桌中央的国旗架上悬挂中日两国国旗,日本显然经过精心准备。 当大家坐下来时,松冈微笑着说, “谈判已经进行了三天,你们知道,整个世界都在关注谈判,我听说美国报纸上用非常严厉的口吻指责你们,西方帝国主义列强总是不愿意看到我们之间的合作!”松冈轻蔑的说,当然轻蔑是针对美英等国。 “没有一个人能够破坏德苏谈判,无论太平洋对面的那个,或者欧洲的那个岛,都不能使我们分开。”当一名译员把他的话翻译出来时,松冈脸上仍旧保持微笑。 “当然,合作是最基本的共识!”顾维钧轻声回答,并不像三天来一坐到谈判桌上,就会打击对方锐气。 “在这儿”松冈扬得意洋洋,把双手放在左胸前, “有一份文件,我相信,它会在日中关系中开创新纪元”顾维钧摸不着头脑,扶扶自己的眼镜,年龄大了总需要戴上眼镜。 “日本!”话声稍顿,松冈继续发言, “从来不做半途而废的事情,当你们伸出友谊之手来到日本时,日本为的就是跟朋友握手言欢,您瞧……”松冈从随员手中接过一份文件。 看到松冈手中那份文件,顾维钧平静了三天的眼睛里露出好奇,打量松冈手里晃来晃去的文件,顾维钧知道或许文件正是自己期待的。 “而现在”松冈说,一支手里抓着文件, “日本想对中国提出一个非常重要的建议……我们两国将制订一项长远政策,消除利益界限,把将来的发展引上正确的航道……”在香烟即将燃尽时松冈把香烟熄灭掉,把烟蒂按在水晶玻璃烟灰碟中,然后抬头盯着顾维钧, “日中两国签订了历史性条约,两国都得到好处。日本和中国之间的合作会给人民带来利益,特使先生不认为这是很自然的吗?” “对此我深表赞同!”正在和随员交谈的顾维钧点点头,的确互不侵犯条约会给两国带来好处,同样给两国人民带来利益。 “这么着,特使先生,这样的时刻来到了。现在欧洲强国俄国,当然,我指的是苏俄,你们并不承认他们,德国、英国和法国,都已经陷入战争,亚洲各国殖民出现前所未有的势力真空”松冈说出 “势力真空”时加重了语气。 “欧洲列强的一切重心都在欧洲,我们知道,德国已经入侵了波兰,而且和苏俄分割占领了波兰。德国在扩展生存空间,英法两国尽管宣而不战,但很快,静坐战争就会宣告结束。我们都知道德国的野心,整个欧洲会陷入战争,我们想听听中国如何打算。”松冈一双老鼠眼直视顾维钧。 “中国的态度是一贯的,我们期待各方回到谈判桌前,用谈判解决问题,给予世界以和平!”尽管两天前,同福井川首相会面时,福井川为谈判定下双方不使用外交辞令的基调,但顾维钧并没有服从他国首相的义务。无力感!此时松冈终于明白,为什么外务省的旧外交官在得知自己将同顾维钧谈判后,给自己建议就是做好心理准备,准备让步。 “那个家伙,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很难在取得实际进展前,从他那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沉默了一会,松冈意味深长的加重了语气, “我们建议中国。”或许意识到,虽然挑起顾维钧的好奇心,但未就实质问题谈判前,任何人也别想弄清楚他的意思。感觉无奈的松冈慢吞吞继续说下去,把每一个字眼都说的清清楚楚。 “当亚洲出现势力真空时,身为亚洲保护国千年之久的中国,或日本,都应该履行共同的责任:保护亚州,帮助亚州饱受殖民统治的国家赢得解放,现在条约草案在我手里……”说完后,松冈再一次沉默。而顾维钧微微抬抬肩膀,取下夹鼻眼镜,开始擦拭镜片,眯缝着他那双老花眼,仍然在等待松冈继续,他的建议显然只说了一个开头。 “我想,我有义务宣读一下条约内容。”见顾维钧不接茬,松冈无奈的继续, “我宣读条约草案,以便讨论,作次要修改……” “世界各国的势力结构,将会随战争发生变化,尤其亚州。对于这一点,我们两国在过去三天谈判中,取得共识。”顾维钧点点头,同意松冈的意见,但仍没有开口,只是留意松冈念出的条约内容,这才是需要关注的事情。 前几条包含国际协定中习以为常的项目和规定,基本上是固定模式,无非是用 “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借口证明条约的正确性、合法性、有理性而已。松冈很快读过去了,当提到真正核心问题时,诵读的速度渐渐放慢。 “第九条,鉴于……”此时会议室内,回响松冈的宣读声和翻译员的声音,偶尔顾维钧会打断松冈,就一些问题提出疑问。 一周后,谈判结束,对于谈判结果,顾维钧、松冈都非常满意,在仔细敲定条约内容各自回报本国后,当天下午,双方就接到通知,在条约文本上签字,同时分别盖下两国外部印鉴。 “没什么可怕的了!”在收到《中日互不侵犯条约》以及其它条约副本后,福井川用异常平静的口吻说道,望着沉思的首相,松冈垂着头,不敢直视。此时,外界谁也不知道福井川在想什么,只是静静的用手指敲击条约上中国外交部的印鉴。 夜晚华盛顿大雨滂沱,披着海军雨衣的陆战队军官走出白宫警卫室时,外面的雨比原先更大了。走出警卫室,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点燃一支,然后开始在雨中走动。雨中漫步让他精神一振,香烟味道显得格外好,这时,他无间留意到总统椭圆型办公室内发出灯光。 “已经凌晨三点了,怎么总统先生还没休息?”总统办公室的灯光让军官颇为诧异。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休息的时候,总统被人从床上喊起来,同时重要内阁成员也被电话喊进了白宫。 “确定吗?”罗斯福再次求证。 “一个小时前,中日两国向外界宣布两国签署《互不侵犯条约》的消息,驻日、驻华大使馆证明消息的准确性,他们收到两国外交部门递交的备忘录。”科德尔.赫尔肯定的回答。 六月一日,当中国外交总长乘飞机前往东京时,美国外交界就处于极度震惊中,日本竟然和中国人和解?尽管在过去一年半中,日本多次流露出这种迹象,但大多数人非常肯定,以日本人的性格绝不会同中国达成全面和解协议,甚至在《华盛顿邮报》报道这一新闻时,评论员用:顾将灰溜溜从东京回到中国,形容中日和谈。 十天后,一切全变了,日本人欣然接受并同中国签定《互不侵犯条约》,而且根据分析其中可能涉及大量秘密条款。 “总统阁下《中日互不侵犯条约》并不值得关注,我们担心的是,在《中日互不侵犯条约》之外,会不会存在秘密条款?秘密条款的内容是什么?其中是否涉及到美国利益?而且条约会不会形成西北、东京轴心?这才是我们关注的重之重。”战争部长亨利.刘易斯.史汀生强调自己的观点,话语中表现出浓浓的担忧之意。 对于史汀生口中的西北、东京轴心,罗斯福感觉非常担心,在欧洲柏林、罗马轴心形成,而苏俄伙同德国入侵波兰的举动,进一步显示欧洲很可能形成柏林、罗马、莫斯科轴心,如果亚洲再形成西北、东京轴心,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没有这方面的情报吗?”海军部长弗兰克.诺克斯用嘲弄的眼神扫视一眼战争部长史汀生。 “情报?君子不偷看他人信件。我们可敬而绅士的史汀生部长解散了所有情报机构,看看现在我们的情报机构在做什么?” 欧战结束前后,美国拥有世界先进的情报机构,史订生将其解散后,很长一段时间,美国情报机构一直处于混乱状态。联邦调查局专门负责国内情报,国家情报活动则由国务院、陆军部、海军部等部门分管。各个机构各自为政,负责领域界限不清,有的大量重复,有的根本没人研究,情报搜集和分析不成体系,人员素质普遍低下。不仅不能提交高质量的情报,机构之间还经常为经费分拨不公或越俎代庖争吵内讧。 见有机可乘,大量德国、苏俄和中国间谍抓住机会,来到美国疯狂搞情报,而此时美国政府很多机密东西都缺乏必要的保密和控制手段,要搞到它们易如反掌,而美国有可能搞到他们的情报吗? “我们的国家缺乏一个像样的情报和反间谍机构。”弗兰克诺克斯补充道。 面对同僚的指责,史汀生用沉默作为回答,毕竟他说的是实话,当年的确是自己解散了大量情报机构,自己当然有自己的理由,当时情报机构已经沦为政客们相互攻击的工具,而不是国家情报机构,解散是必要的。 “就是说,我们根本不知道,在中日两国条约背后是否存在秘密条款,现在所有的一切是建立在推断上。”内阁成员间就情报问题冷嘲热讽,让罗斯福感觉懊恼,恼怒实际上是对美国情报机构的现状非常不满意,还得不停协调各情报机构之间的纷争。几年前为扩大反间谍工作,自己给联邦调查局专门拨款,让其他情报机构很不服气。 而联邦调查局局长胡佛又拟出一项规划,要求与陆、海军情报部不定期交换情报,但是这两家不买他的账。同时,国务院、财政部等其他非军事情报机构也不愿意削弱自己的情报职能,觉得联邦调查局太过嚣张。情报界吵得不可开交,正像弗兰克所说,美国缺乏一个像样的情报和反间谍机构。 “总统阁下,海军情报处获得一些情报。”弗兰克.诺克斯突然邀功似的,炫耀海军情报部门取得的成就, “尽管现在并不能肯定情报同《中日互不侵犯条约》的秘密条款有直接联系,但至少可以证明中日条约中存在秘密条款的可能性。”罗斯福只说了一个字: “说!” “昨天,海军情报部门获得情报,中国海军苏澳基地出现日本海军军官身影,这是自一九二三年后,日本军官第一次出现在中国军事基地内。考虑到苏澳海军基地的特殊性,我们有理由怀疑,其可能与中日两国签署互不侵略条约秘密条款有很大关系。”弗兰克郑重其事的报告着自己七八个小时前刚刚收到的情报,当时对这份情报并没有特别关注,现在同中日条约联系后,弗兰克觉得事关重大。 “特殊性?”罗斯福、史汀生等均对弗兰克口中的特殊性感觉诧异,他们并不了解苏澳海军基地同其它海军基地的不同。注意到总统脸上的迷茫,弗兰克在脑海搜索关于苏澳军事基地的资料。 “总统阁下,苏澳海军基地位于台湾省宜兰平原东南端,港区为南、北两半岛合抱而成的天然海湾,面积约四平方千米。港口在华盛顿条约签定后,由台湾港务公司承担扩建,湾口朝东南,筑有两组防波堤,以阻挡太平洋涌来的巨浪。湾内水深5-20米,北深南浅。有深水泊位十余个,年吞吐量超过五百万吨。 华盛顿条约到期后,中国海军出资购买港口大部分使用权。军港在湾北部和东北部北方湾一带。城镇在湾西岸,有铁路、公路北通基隆、台北,南通花莲、台东;向西有横贯公路通桃园、新竹。军事上对增强台湾岛东海岸防御,从海上支援基隆港和前出太平洋活动具有重要作用。其系中国海军远洋综合补给基地之一,亦是临太地区最重要的军港。” 沉默数秒后,罗斯福紧皱眉头从桌内取出世界地图,日本军官出现在中国军事基地内,本身存在问题。 “这里有份世界地图,弗兰克,你指一下基地在什么地方?”弯下腰仔细查找了好一会,弗兰克总算找到了苏澳湾的大至位置。 “在这里!”罗斯福、史汀生、赫尔三人看到地图上苏澳湾的位置后,同时一愣,所有人都意识到,那里距离菲律宾非常近。 日本海军军官、军事基地、菲律宾,关键环节不断在罗斯福等人脑海中浮现,到底意味着什么?难道中国和日本真签定了秘密条约,如果存在秘密条约,美国必须重新审视对待中国的态度。一个中国在太平洋已经足够让美国警惕,如果再加上海军从未受到限制,吨位不亚于中国的日本……当欧洲陷入战火时,亚洲还不被这两个国家搅得天翻地覆。 罗斯福脑海中浮现出女婿亨利对中国扩张情绪的分析, “日本扩张是出于对领土与资源的渴望。与日本不同,中国扩张除对资源的需求,更多出于使命感。中国曾经依靠朝贡体系维系着整个亚洲秩序,千百年来印度支那、缅甸、暹罗、尼泊尔甚至菲律宾,都曾是朝贡体系的一员。随着亚洲主义在国内传播,中国人心怀使命感看待遭受西方殖民统治的东南亚地区。其建立中华联邦,是为了重现帝国荣光……” 中国到底想干什么?中日和约的内容又是什么?此时罗斯福不禁怀念女婿了,如果他在这里,一定会给自己很好的建议。尽管他属于反华派,但在自己的顾问中,没有比他更能冷静的看待中国问题,对中国的了解,甚至并不比中国问题专家差。 上月,女婿看到欧洲燃起战火,就丢下自己,还有自己的女儿、儿子,只身一人跑到欧洲战场巡视。目睹了德国在欧洲气势汹汹的进攻,分析了轴心国活动态势和走向,并考察了英法等国的准备工作,说是为美国参战作好准备。在这一点上,亨利和自己的立场一致,不过他比自己激进得多。 欧战后的孤立主义,经济危机期间的英国因素,导致美国精英阶层对是否参与大战存在很多争论。经济危机前英国从纽约撤资,令投资者信心失稳,而那个 “该死的英国佬”杰克.威利斯的投机行为,更是火上浇油,是一系列英国因素导致纽约股市崩盘,最终引发大萧条。按照普遍说法:英国婊子抽尽我们的财富,难道还要去帮那群杂碎吗? 对于国内对欧洲局势变化的漠视,亨利非常生气, “在恶魔当道的时候,怎么能像个女人一样扭扭捏捏呢?”正因如此,他才会一个人跑到欧洲,亲自观察德国人入侵波兰以及英法两国备战。不过从他写的信来看,对于英法两国在德国入侵波兰后的 “静坐”非常不满, “他们没有意识到,早晚一天,希特勒的坦克会碾压到他们身上!” 对于欧洲战争,亨利比很多人都热心,在亨利看来,只有战争能够挽救美国经济、甚至挽救自己。 “如果欧洲不打仗,即便我们自己挑动一场战争,也必须打一仗,不打仗,新政早晚有一天会崩溃!” “柏林-罗马、西北-东京”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当众人离开概圆型办公室后,罗斯福不停的在纸上书写四个地名,同时不断在这四个地名之间划线,每划一条线,罗斯福都清楚的感受到其中的威胁。 “中国人到底准备做些什么?”罗斯福再一次在嘴边喃喃的提出这个问题,同时看着地图。就领土而言,中国是世界上最庞大的国家,唯一缺点是资源不足,尽管在新疆、突厥斯坦发现了油田,但远远不能满足国内需求。而澳大利亚的铁矿更是支撑其钢铁工业的血液,中国离不开美国的石油、澳大利亚的铁矿。 “资源?昨日帝国的荣耀?” 第一百零三章 去向 明代古长城脚下,耸立着一座现代化军校。主楼高为七层翼高五层,外形近似堡垒的主教学楼周围散布着数座小棱堡教学楼,军校的全称是 “中国国防陆军军官学校”,前身是西北边防军军官学校。一直以来鲜有人提及军校全称,通常被称为 “西北军校”。每年六月,西北军校都要举行简朴的毕业典礼,年复一年,年年如此。 共和二十九年六月二十一日,是西北军校二十五界学兵毕业日期,毕业仪式于上午举行。以西北学员从宿舍的国防门中突然涌出开始,沿途,不断有列队整齐的学员连队加入。在三十六号宿舍一楼仪装镜前,226宿舍的四名学兵挤在一起,又检查了一遍着装。今天对他们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个大日子。 “瓒之,别那么紧张!”陈翰墨扶正军帽,语重心长的对朱子潜说道。 “别紧张?说的轻松,今天总理、国防部长、参谋总长可都来了!”话音一落,朱子潜就深呼几口气,以便让自己激动的心情平缓下来。进入西北军校是荣誉,离开西北军校是梦想。对每一个学兵而言,离开军校恐怕是人生最快乐的事情。 “总理、国防部长、三军参谋长,今天高官可比往年多的多,甚至连海军部长、空军部长都来了,难不成咱们要准备参战?”收拾仪装的赵然勤显得万分激动。自共和十二年后,国家便承平长达十七年,十七年来军队根本没打过仗,十七年来数万名军校毕业军官大都在部队短期服役后退役,和平是军人的坟场,战场是军人的游乐园。 “可不是,现在德国军队磨刀霍霍准备攻打法国,世界大战一触即发。咱们这届肯定不会错过世界大战。高官为什么都跑到咱们这了,就是向其它国家传达信息:中国准备打仗了!”李新扬兴奋的大喊大叫。一周前知道了参加毕业典礼的高官姓名后,同学们就猜测为什么今年军校毕业典礼会有这么多人参加,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猜想,中国可能会参战。 现在欧洲局势紧张,一个月前,德国出人意料的伙同苏俄瓜分了波兰,英法两国对德宣战,但宣战只停留在口头上。英法联军坐视德国入侵盟国波兰按兵不动,尽管波兰在德国闪击战打击下亡国一个月,但整个西线未发生过真正战争。 现在即便西藏牧区的农奴也知道,欧洲大战迫在眉睫。面对欧洲可能爆发的战争,国会反应是增加军费开支,自十六年以来,军费再一次超过教育支出,位于政府预算之首。空军、海军、陆军均进行大规模换装。 朋友们的兴奋让陈翰墨颇为无奈的笑笑,如果他们知道官员来这里的真正原因,恐怕会失望个透死。中国不会参战,自己亲自从父亲那得到答案,除非中国遭到入侵,否则中国的原则将是保持中立。而且国内主流并不赞同中国介入欧洲纷争,相比战争,国人更喜欢来自欧洲的战争定单。英国、法国已经向中国下了一大笔定单,坦克、飞机、步机枪、冲锋枪,总之英法两国的思想非常简单,试图用定单让中国做无法割舍的选择。 “集合!”随着口令,226宿舍的四名青年提着礼宾枪朝队伍跑去,在宿舍外排成队列,等待汇入主纵队。灰绿色上衣,灰绿色裤子,黄铜纽扣,这是军校习自德国陆军的服饰,学员肩膀上步枪枪头刺刀闪烁着森冷的光芒。队伍威武雄壮地挺进到操场,马上以迅捷整齐的动作进行分列,形成两列平行纵队,与站在学校主楼荣耀大厅宽阔花岗石台阶上的另一队学员,组成三边空方阵。 方阵中间是一座无名军人铜像,身背背包、腿打绑腿、俯身跨步,果敢、刚毅的目光凝视前方,作冲锋状。军装没有军衔、没的徽章 ,是无名军人,铜像基座上黄铜四棱星周围写着 “荣誉、责任、国家、奉献”。 随着 “枪放下”的口令,数千枝步枪令人叫绝地同时发出 “啪”的一声手掌击枪声,声音刚刚消失,另一种声音:慢击军鼓有节奏的 “嗒嗒”声则由远渐近接踵而至,这是军校乐队,乐器在其间闪闪发光。 乐队后面是西北军校校长蒋作宾中将和另外两名身穿便服的人,一位是西北毕业生校友会主席,另一位是出席仪式的历届毕业生中年龄最高者。三人之后是由四路纵队组成的队伍,是西北校友,大都身穿便服,松散的队形与训练有素的学兵团形成鲜明对比。 站在观礼人群前列的司马眼睛始终望着左列第三排中央位置,微笑着冲队列中的儿子点了个头,而队列中目视前方的儿子,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打量他。余光撇到面带笑容的司马,蔡锷会心的一笑, “华之,是不是很得意?” “松坡,他还有两个月才到二十岁!”得意,怎么可能不得意,儿子才二十岁就以优异成绩从西北军校毕业。 当司马、蔡锷把目光投向左列,观礼台上高官有样学样也不时把目光投向左列。左列学兵们,顿时压力倍增,甚至连汗水都冒出来了。 “学兵团,脱帽致敬,举目注视,学兵团正踏着先辈走过的路。魂归忠烈祠的学兵团先辈,忠魂在此集合,当他们走过的时候,我们向他们致敬,向忠魂致敬,忠魂为我们指明道路。我们紧随忠魂前进,长长的队伍在延伸,永远将你们的精神铭刻于心。我们像你们以前一样宣誓:忠于祖国、服务国民,学兵团、学兵团,光荣地生,光荣地死。学兵团,学兵团,以军为家,以血洒花。学兵团,学团员,荣誉、责任、国家、奉献,不变的信念!” 学兵团合唱队唱起军校校歌 “学兵团之歌”,校友们脱帽直立。当校歌旋律消失后,校友会秘书长便念起一年来去世的校友名字,名字前不以军衔高低,而是以毕业先后以及校内编号为序。 “……朱自安准尉……”被念到名字的军官或士兵,曾经在这里学习和生活过,也曾经不止一次的参加过这种仪式,他们曾经为军校带来荣誉,但现在已经魂归忠烈祠了,安息了,他们是西北军校的过去。 而西北军校的现在和未来则属于活着的学兵团,尤其是身着灰绿色学兵服、腰板挺直、站立不动的年青学兵。西北军校是世界知名军校中,最年青的军校,但它始终是中国军事教育的最高学府,一批又一批优秀学兵,走出军校,成为国防军的一员。 “我们期待的和平正在受到战争威胁,欧洲天空战云笼罩。我们要时刻准备,为自由与正义而战,为维护和平而战。我曾无数次重复过一句话,今天将再次重复:强大的国防军是中国和平的根本保障。你们即将成为光荣的国防军中一员,因为国防军和你们的存在,使五亿四千万中国人得以在和平空气下享受自由和正义以及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司马的声音在军校教学楼前广场上回响,台下学员和他们的家人用崇敬的眼光望着总理,作为最高统帅,参加西北军校毕业典礼是每年必须的工作。只不过相比过去,今天司马却抱有不为人知的私心,因为自己的儿子今天就在这只学兵团之中。 司马亲自向本届学兵团第一名颁发毕业证、授衔,毕业生名单由一名军官宣读,一个名字接一个名字,时间过得很慢,一秒钟像一小时,难熬的过程终于结束了,护旗队再一次升起国旗,学兵团举枪致敬,号手吹起铜号,清彻、悦耳的音调回荡在操场上空。号音祝愿一届又一届西北军校的毕业生,在未来的军旅生涯中功成名就,不辱使命、不负校名。 最后一个音符消失了,最年长的毕业生在军校校长和校友会主席蔡锷上将陪同下,走向无名军人雕像,并在这名象征中国军人的雕像脚下恭恭敬敬地放置好纪念花环,然后笔直立正,荣誉大厅台阶上又响起合唱队雄浑有力的歌声,但不再是合唱团合唱,而是所有毕业生和在校生以及校友、教职员工同时合唱。 “学兵团,学兵团,学兵团!学兵团,脱帽致敬,举目注视,学兵团正踏着先辈走过的路。魂归忠烈祠的学兵团先辈们,忠魂在此集合……荣誉、责任、国家、奉献,不变的信念!” 步枪上肩,全体转向并解散。老毕业生、校友们慢步走向检阅台,等候稍后举行的新毕业生检阅。经历三年或四年寒窗苦读和军事磨练的毕业生们,排着整齐的方队,迈着矫健的步伐,英姿飒爽地在检阅台前走过。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穿灰绿色学兵制服接受检阅了,此后,他们将穿上国防陆军军服,开始最短五年的军旅生涯。 典礼结束,学兵团解散,学兵都纷纷跑到前来观礼的家人身边,与家人、朋友分享毕业的快乐,而他们的家人都非常自豪。一个身穿薄纱儒裙的漂亮女孩从人群中走过,青春期的年青人用口哨声表达仰慕,女孩并不在意,娇笑盈盈朝陈翰墨走过去,这个场合,别人不适合,自己却可以来。 看到与同学的亲友寒暄的陈翰墨穆晴笑盈盈喊道, “翰墨哥!” “咦!丫头,你怎么来了?”陈翰墨见到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后的穆晴,惊喜不已。小丫头不知道受了谁的指点,竟然穿的这么漂亮,一对小馒头式的乳房隐伏在白色丝绸的衬裙内,却有一小部分露出衬裙上端,将半寸阔的网状花边挺起,绷得紧紧的。 “今天是你毕业的日子,我当然要来,要知道今天可是……”穆晴一面说话,一面用鞋尖拨弄脚边的细草,态度活泼而又安静,全然不见往日娇蛮,多了几分乖宝宝的味道。娇憨的模样让陈翰墨心弦拨动,这丫头,越大越漂亮。 “丫头,打扮的挺漂亮的啊!”陈翰墨忍不住赞叹,穆晴得意得意洋洋的回答: “那是,本小姐天生……” 就在这时传来一声尖叫,极据夸张的打断穆晴, “啊!天……翰墨,这……这位是……你妹妹……国防军少尉朱子潜,向您致敬!” “朱少尉,我是……”穆晴怒视突然打断自己和翰墨交流的恶人,自己整整一个学期没见过翰墨了。 “潜之,她是我未婚妻!穆晴!”朱子潜惊疑不定的扫视陈翰墨和他身旁满面笑容的漂亮女孩,过去没听说过啊! “啊!翰墨,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未婚妻?” “今天啊!”陈翰墨非常自然的牵住穆晴的左手,介绍穆晴时陈翰墨的表情极其自然,毕竟和穆晴结婚是两家人共同的期待,向别人介绍时,当然以未婚妻的名义。穆晴听到介绍,脸颊羞的通红,尽管干妈和妈妈在春节时就定好了日子,等翰墨一毕业两人便定婚,但至少现在……自己顶多是他的女朋友。 “你们聊……”转身时朱子潜又回过头,仔细端详陈翰墨的未婚妻,女孩好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待朱子潜离开后,陈翰墨拉着穆晴的手极不自然的朝远处看了看。今天的日子即便家人远在南洋,也会赶过来,自己的家人近在咫尺,但除了父亲之外,没有其它亲人前来,父亲来这里更多是因为公务,并不单单是为了自己。 “晴儿,只有你一个人来?”明白翰墨的失落,穆晴连忙解释, “原本大家都想来,你知道,叔叔不希望让人知道你是……家里已经准备好了欢迎仪式,所有人都很高兴,期待司马翰墨少尉回家。” “呵呵!是陈翰墨!”轻刮了一下穆晴的鼻梁,陈翰墨郑重的提醒。这个名字从少年军校时就一直陪伴自己,原因是父亲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是总理的儿子。学校里的教官和同学都以为自己的家乡在海南。事实是爷爷、奶奶在海南,自己只不过在假期过去陪他们而已。自己的照片十一岁起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报纸上,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寥寥无几。 “好好!陈翰墨中尉,我们回家吧!” “走,回家!”陈翰墨握握手中柔若无骨的纤手,心神荡漾,不久之后,自己就会和这个女孩结婚。 一名少校军官来到两人面前,向陈翰墨行了一个军礼, “请问是陈翰墨中尉吗?” “我就是!”陈翰墨连忙回礼,同时感到诧异。 “请您随我过来!”少校不容置疑说完后,便转过身朝教学楼走去。 “翰墨哥,你去吧!我在这等你!”冰雪聪明的穆晴一眼就看出,是司马叔叔想见他,但又不太方便。 司马站在窗边看着广场上与家人、同学合影的年青军官,沉默一会后才转过身来, “松坡,我觉得需要征求翰墨的意见,如果他愿意进参谋部,我也不反对;如果不愿意,我这个做父亲的或是你这个做伯父都不能强迫,不是吗?” “华之,我这么做并不是出于私心。根据国防军传统,西北军校前五名毕业生,按惯列要进参谋部学习三至四年后,才会进入野战部队,这样更有利于将来的发展。”蔡锷依然坚持。实际上的确是一个借口,别说翰墨是第四名,就是第四百名,也一定把他拉进参谋部,无论他乐意与否。现在欧战爆发,中国参战只是时间问题,翰墨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置身险地。 司马无奈的笑笑,借口纯粹是借口, “松坡,我知道你的想法,但你的儿子在壁垒防线,如果苏俄军队进攻,他就会身处前线,你的儿子可以上前线,我的儿子一样可以。” “可是……我们要尊重传统,不是吗?”蔡锷坚持要把翰墨留在参谋部。参谋部是安全之地,即便战争爆发,也会在地下六十米的堡垒之中,别说子弹、炮弹,原子弹也无法威胁参谋部的安全。 “但是也要尊重他们的选择。”司马同样坚持不让步。出于私心,当然希望儿子留在参谋部。但翰墨无论决定留在参谋部还是进入野战部队,自己都不会反对。当然留在参谋部更让人放心,至少夫人不会成天在耳边唠叨。 “总长,陈翰墨中尉到了。”一进校长办公室,陈翰墨靴跟轻击,向总长和父亲行军礼, “总理,总长好!”随意回了一个军礼,蔡锷满意地打量陈翰墨,堂堂第一公子,隐名埋姓,全世界罕见。此次各部长官到来,都是为了参加第一公子的毕业典礼,毕竟他们中很多人都是看着翰墨长大成人的。 “好了,翰墨,没有外人,不必客气!” “谢谢,蔡伯父。”陈翰墨摘下军帽瞄了一眼父亲。 “翰墨,恭喜你,我的儿子,我……”司马很惭愧,对于儿子,亏欠良多。年幼时,还能尽一切可能陪他,而十一岁后,就一脚把他踢到少年军校,甚至让他随母姓,希望他像普通人一样成长,避免沾染纨绔之气,尽管事实证明西北公学中的公子,也鲜有顽劣不堪者。尽管并不后悔当初的决定,但对他的关心太少了。 “爸,我理解!这种场合不方便。”父亲的愧意,让陈翰墨颇感温暖。十一岁后父亲关心骤然减少,但之前,父亲每一次休假,都会带自己打猎、游玩,那是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我是你大哥,但是我嫉妒你!”记得十二岁,在俄罗斯同皇家少年军校举行联合演习时,大哥曾如是说。彼得非常羡慕自己,彼得认为自己很幸运,可以时时得到父亲的关怀。 “好了,你们爷俩,话留到回家以后再说。翰墨,伯父恭喜你,这是我送的礼物。”蔡锷从公文包内取出一个精美的礼品盒。 “这是……”陈翰墨隐约猜出是什么。打盒子,果如所料,是伯父的勃郎宁手枪。 “这支勃郎宁手枪跟了我三十年,你小时候一直想当玩具,今天你毕业,给你当贺礼。”蔡锷笑着将盒子送到翰墨手中,忍不住看了一眼盒中手枪,枪跟了自己多年,多少总有一些感情。 “谢谢,伯父!” “翰墨,叫你过来,是我和你伯父商量你毕业后的去处。按照惯例,西北军校前五名毕业生,都会进入国防军总参谋部出任见习参谋。”司马开门见山。 “翰墨,想去什么地方?伯父一定满足你的要求!”陈翰墨知道,只要自己愿意,就算是在家里的警卫处服役,蔡伯父都会竭力促成,母亲也一定会喜不自胜。 但应该去什么地方?参谋部?去参谋部无疑对军人成长非常有利,但自己最多只会服役五年,母亲或其他亲人,都不希望自己做名职业军人,甚至父亲亦有同样想法。考虑数秒,陈翰墨毅然回答: “爸,蔡伯父,我希望去野战部队。”陈翰墨注意到父亲先是一惊,随后欣慰地冲自己点点头,在父亲的眼神中,陈翰墨意外的发现一丝不舍。而蔡伯父却忧心忡忡,显然都不希望自己去野战部队。 第一百零四章 远方 八月二十日蒙古高原,新雨过后,秋高气爽,几只苍鹰在高空展翅翱翔。突然苍鹰像察觉到危险,惊慌失措的远飞而去。荒原上,一只站在土坡上旱獭直立起身体,憨态可掬地向四周张望。草原人说:早獭最虔诚,每天早晚都要拜太阳,此时旱獭和往常一样拜着太阳。突然空中传来轰鸣声,四处觅食的早獭灵巧地钻入洞穴,碧安中涌现出一群黑点。 “轰”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打破了荒原的寂静,硝烟转瞬间弥漫开来,数百架低空俯冲轰炸机,不断将一枚枚高爆炸弹准确的投在靶心。在浓烟密布的战场外,一辆辆涂有沙漠迷彩的坦克,启动发动机,荒原上响彻坦克柴油机的轰鸣声,装甲部队完成集结整装待发。 “狗日,寂静轰炸,没鸟意思。”观察所内的允克杰随口骂了一句。当年在俄罗斯时,习惯了 “秃鹫”机俯冲时震人心魄的呼啸,最近几年,空军抛弃利用 “气哨”夺敌士气的念头,空军迷上 “寂静轰炸”。去年刚刚投产的 “刺客”式俯冲轰炸机,因为采用液冷发动机,声音非常安静,以至于不知不觉,炸弹会落在你的头上。 “轰”就在这时一阵连绵起伏的烟云在远处山头上不断涌现,集束炸弹密集爆炸,摧毁敌人的有生力量。 “妈的,让空军炸下去,咱们上去后,连个毛都没了!”从二四式坦克尾舱跳出一名军士看着远处硝烟弥漫的演习区域忍不住咒骂。空军他妈的想把陆军的荣耀都抢走。 “别介,轮到最后还得咱们出马。”另外一个跳下坦克尾舱的步兵,拍拍坦克。 “啧啧!二四式坦克,全世界最先进的坦克。”朱子潜跳下吉普车,双眼放光的看着一片坦克海,混不在意震耳欲聋的坦克轰鸣声。国防军陆军的对二四式坦克如雷贯耳,十六年磨一剑,代表中国坦克最尖端水平。前置大功率柴油机,58倍75毫米坦克炮血统源自七年式75毫米高炮,一公里外可以击穿100毫米厚的装甲,全世界任何一种坦克都无法抵挡这致命的一击。 四百马力柴油机能让坦克在公路上以四十八公里时速高速奔驰。当年设计二四式坦克时,坦克设计师特意将发动机前置,炮塔后置,保障坦克炮身管倍数同时,令其身管不超过车体长度,以方便战时陆路、海上甚至空中运输。而且发动机前置的好处,就是坦克尾舱多出一米空间,足以塞进去四名战斗步兵,而且将笨重的柴油机做为坦克正面防护的一部分。 “长官,羡慕吧!”露出半身的坦克兵,看到步兵臂章 的少尉,嘴上得意洋洋。二四式坦克是国防军的看家法宝,国防军十五个装甲师,全部换装二四式坦克的只有五个师,坦六师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唯一一个驻扎在国内的装甲师,其它十四个师,全部在俄罗斯、突厥斯坦。 “羡慕!是羡慕!我们师装甲团还是九年式。”朱子潜毫不掩饰。人比人气死人,步兵师就是步兵师,装备再更新也还是步兵,那里有装甲师的威风。 “长官,后悔了吧!当年您要是当装甲兵,现在坦克就归你指挥了。”坦克兵显摆道。坦克兵的显摆让朱子潜非常不舒服, “啪”一拍坦克厚实的装甲, “飞机会被击落,军舰会被击沉,只有步兵决定战争的胜利。步兵只要手里有步枪、腰上有手榴弹,就能打仗。你们,没油的时候哭去吧!到时小爷我用二六反轰死你!哈哈!”没等坦克兵反驳,朱子潜得意洋洋跳上吉普车,飞驰而去。离开时忍不住扫视着荒漠迷彩装坦克群,嫉妒啊! “装甲六师什么时候出击?”站在观察所内的蔡锷扭头问参谋。 “装甲六师将在十五分钟后发起反攻!”一年一度的 “警戒”演习是为了检查部队进攻能力,和 “警戒28”不同 “警戒29”是共和十三年第一次联合军事演习之后,规模最大的一次军事演习,参演部队多达六个师,空军十一个联队,还从云南、四川两省动员调动两个师的国民警卫队,以检查军队快速机动能力,整个调动过程全部依靠汽车机动。 欧洲战云密布,令国防军充分警惕。此次演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检查国防动员能力,从云南、四川两省国民警卫队动员情况来看,二十四小时内完成集结,成绩非常让人满意,其它各省动员也非常迅速,尽管动员规模无法同云南、四川相比。但演习本身没有任何新意,只是常规演习而已。 “重拾西方演习?”总参谋部很多参谋建议重开西方演习,蔡锷也颇为心动。此时国防军的确需要大规模军事演习。十二年前,杨永泰出任总理后,为同西方各国达成谅解,针对性较强的西方系列演习随之停止。警戒演习是集团军级战略演习的一部分,规模和针对性无法同西方系列演习相提并论。或许? “长官,突厥斯坦集团军司令部发来电报!”参谋汇报打断蔡锷的思绪。一听是突厥斯坦司令部的电报,蔡锷连忙接过电报, “总长鉴,请总长放心,镇国自会妥善处理,已按总长授意将其安置在安全之地。”蔡锷松了口气,原本想把事情拖下来,谁知侄子刚一完婚度完蜜月,就火急火燎的跑到陆军部报道。没办法只能把皮珠踢给张镇国,显然他已经妥善处理好此事了。 张镇国知道事情原委,信誓旦旦, “我会找一个地方安置,保证让少爷挑不出一点刺。”放下电报,蔡锷朝突厥斯坦方向眺望。自己的儿子可以去壁垒防线,但他不行,从翰墨决定去野战部队,前后几个月,军内、军外不知道多少人找自己 “聊天”,无非是告诫自己,不能让少爷置身险地。翰墨身后的势力都不愿意他身险地,自己又何尝不知。 “希望不要怪伯父自作主张。”地处中亚的突厥斯坦,北部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东南多山。天空清澈蔚蓝,放眼望去,广袤的土地和巍峨的群山,让人心旷神怡。走出杜尚别基地,吉普车就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行走,相比国内由国、省、地三级公路组成的道路系统,突厥斯坦的道路系统相对落后。 一开始,陈翰墨还睁大眼睛四处张望,不过除了嶙峋山石实在没什么可看的。目光所及,一座座巍峨雄伟的山峰拔地而起,连绵不绝,除了山还是山。另一边,可以看到山崖下干涸的河床,宽阔的河道上时不时还有溪流,从山上掉落的巨大山石比比皆是,不少小溪因巨石阻挡而改变了流向。坐落在山谷间的一个小城出现在陈翰墨的视线中。 “现在离基地有多远?”望着四周大山,陈翰墨好奇的问身旁上等兵。自己如愿以偿进入野战部队,的确很野战,先是和大家伙一起分配到突厥斯坦集团军,随后层层下派,最终被分配到与阿富汗接壤,代号为 “黄色106”的边境警戒基地担任指挥官。不满,非常不满,对于自己的任命,陈翰墨曾向司令部进言,要求调整岗位,但无济于事。 “我是总理的儿子,希望进入野战部队战斗,而不是去当看门狗!”念头一闪而过,或许上级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并不是保护自己,只是因为基地长官调走,应该如此吧!每年很多学长毕业,也会进入边界警戒基地,自己恰好分到同阿富汗接壤的黄色106。基地很小,意味着没有眷村,穆晴不可能随同自己。想到穆晴收到信后恼怒的表情,陈翰墨忍俊不禁。 “长官,还有四个小时路程。”赵启功活动腰身,同时打量了一下身旁乳臭未干的 “小长官”,二十岁,非常年青的中尉,典型军校出身的军官。 “还有四个小时啊!”陈翰墨伸了一个懒腰,这路也忒难走了。 “长官,这地方就这样,地图上两点一线,实际要绕几百圈,一绕就远了!”赵启功脸上突然浮现出悠然向往的神色。 “前面就是库利亚了,真他娘的想美美睡一觉,管他天王老子,睡个昏天黑地再说!” 陈翰墨明白,他想休息,至少不想现在直接回基地。边境警戒基地大都没有娱乐活动,生活单调乏味,即便边境小城,也会让他们兴奋不已,毕竟城市意味着多姿多彩的生活。 “上等兵,我们到小城里转转,顺便休息一下。说实话,我对突厥斯坦非常好奇!” “得令!”听到长官命令,赵启功兴奋不已,猛踩油门,开着吉普车朝远处山谷间的城镇驶去。 吉普车刚一驶进叫库利亚的边境小城,车鸣马叫不绝于耳,街道混乱破败,道路似乎是上世纪遗留的石板路。将吉普车停在市政厅不远的路边,赵启功期待的盯着长官, “长官,那个……您是去洗澡放松,还是……”尽管不知道上等兵想去什么地方,但见他跃跃欲试的模样,显然已经有了好去处。 “上等兵,你去做自己的事,我在这地方转转。” “长官、长官、看看这个”走在小城街头,陈翰墨感受到浓浓异域风情。陈翰墨对街边穿土著服装,操生硬汉语的商贩很好奇。因为第一次到突厥斯坦,对小饰品充满好奇的陈翰墨买了一大堆,甚至买一个布袋装着,街上商贩此时大都留意到这个出手大方的国防军军官,不断冲他吆喝。 “第一次来?”当陈翰墨打量彩石小饰品时,一个清脆悦耳声音传到耳内,语音中带南方口音。转身看到一个二十多岁俏丽的女孩站在身旁,女孩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笑意盈盈侥在兴起的盯着陈翰墨, “长官,准备送给女朋友?”粱思雅一出学校,就看到年轻军官被小贩狂宰,尽管军官收入很高,但看到 “老乡”被痛宰,于心不忍。 “不,是我妻子。”陈翰墨扬扬指上婚戒。 见女孩左手抱着书本,陈翰墨知道她是老师。共和十六年,国会决定每年向突厥斯坦派出五千名老师,帮助突厥斯坦实现义务教育。八年前,每年到突厥斯坦任教老师超过三万人,长年在突厥斯坦任教的老师大约二十万。 绝大多数老师都是以志愿者的形式,除去不菲的工资外,更多人是出于责任感。毕竟有教无类,教化四方是教师的使命,更何况突厥斯坦还是中华联邦仅有的两个成员之一,相比朝鲜,这里更野蛮、更落后,教化他们是热血青年义不容辞的义务。 “你好,陈翰墨!”伸出右手时,陈翰墨很难将热血青年套在清丽的女孩身上。 “粱思雅!”粱思雅与中尉握握手。有梁思雅培同,从小到大基本上就没买过东西的陈翰墨终于知道 “讨价还价”,也知道被小贩当成二百五狂宰,值几分钱的东西,竟然花了一两毛钱。 “你怎么会到此地当教师?”坐在餐馆,陈翰墨打量梁思雅。 从她的衣着打扮及气质来看,绝对不是穷人。她身上的衣服,三年前曾在穆晴身上看到过,人家穆小姐穿的衣服会差吗? “有意思啊!”粱思雅放下筷子显得很兴奋。 “有意思?”女孩的回答让陈翰墨很诧异,这地方会让人有这种感觉?像这样的女孩应该喜欢大都市生活。 “很有意思,在这种地方,人可以找到自己的价值不是吗?”粱思雅答非所问。 陈翰墨不明所以。饭店墙上有两人半身像,一是父亲,另外一个是有突厥斯坦之父称呼的阿格那耶夫.阿塔威哈尼的画像,小时候自己好像见过他,他还送给自己一些价值不菲礼物,父亲离任时,都交还给国家档案馆。 “你们学校学生都会说汉语吗?” “请注意,是国语。”粱思雅提醒道,陈翰墨一愣,有区别吗? “国语是中华联邦内唯一官方语言,是中华联邦各族人民日常交流用语,是国家官方标准通用语言。汉语是中国境内繁杂的地方方言统称。”粱思雅用官方口吻提醒年青军官注意用词。 “是我失口了!”女孩的提醒让陈翰墨意识到问题所在。 多年来国内不惜重金,派出众多老师到突厥斯坦普及义务教育,说是提高当地文化水平,实质却是实行同化政策。至于突厥斯坦繁杂的土著语言,在二十年同化过程中,被挤压的没有任何生存空间。突厥斯坦不同于韩国,没有自己的文化,更有利于同化政策推行。像新疆,长年同化政策使得缠回不会说本民族语言,语言和文化上的认同是同化政策的根本。 同样淡化了宗教在日常生活中的作用,突厥斯坦假期和国内一致,没有宗教假期。尽管当年宗教在突厥斯坦独立过程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自由军团是一支依靠宗教团结起来的军队,但后来却毅然关闭了宗教学校,随后中国化教育在突厥斯坦强制推广。尤其寄宿学校,学生从入学基本上脱离了家庭环境的影响,没有宗教、没有传统,有利汉式教育普及。 不过在陈翰墨看来,教育作用虽大,但远没有移民作用大。二十年来,一千万移民控制了突厥斯坦中上层建筑,在突厥斯坦不会国语,看不懂报纸、听不懂收音机,寸步难行,现实社会逼迫土著人改变。 “中国人,不说中国话,还是中国人吗?”偶尔有人质疑同化政策,父亲总会如此回答。民族可以存在的,但语言必须共通,一代人很难做到,但两代、三代呢?总有一天父亲的愿望会变为现实。陈翰墨心中不禁佩服这个大自己三四岁的女孩。 “新一代中国人,一手拿算盘,一手拿儒学经典,腰间别着武器。算盘是挣钱的、儒学是教化万民的、武器当然是用来杀人的。”女孩无疑是中国的右手,教化!教化最终会改变一切。而教化的保障是什么?无疑是腰间的武器。 第一百零五章 暴走 “军港的夜啊静悄悄,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年轻的水兵头枕着波涛,睡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如同歌中所唱,军港的夜是静悄悄的,但军港的黎明同样静悄悄,北有胶州、南有三都澳,作为南洋舰队司令部及母港所在地,三都澳海军基地内密布的战舰,随港外涌进的涨潮漂动,灰色舰身和大炮被初升的太阳蒙上一层金色。 一名身穿笔挺、钉黄铜扭扣的白色军服,戴白手套的海军军官,走到舰舷边环视军港内密集的战舰。望着泊位上一艘艘庞大的战舰,感到非常羡慕,那是炎黄级战列舰的三号舰。葫芦岛海军造船厂在共和十六年建成的 “炎帝”号,舰首两座三联装406毫米舰炮被阳光映成金色,舰上水兵正在忙碌。 国防海军中战列舰无用论早已占据了上风,但绝大多数海军军官仍然认为六艘炎黄级仍然是国防海军力量的象征。虽然五艘3.5万吨级大帝级航母攻击力远胜战列舰,但战列舰对决的场面无疑更为壮观。当炎黄级战列舰例行远洋训练时,在南洋、美洲、欧洲码头出现后,就会吸引各国海军关注、赞叹。而华侨更将炎黄级视为 “华人骄傲”。新军官喜欢航母,但华侨和老海军还是喜欢战列舰。 一名军官走到宋明之身边,恭敬的行了一个军礼, “长官,基地发来电报,批准启航。” “启航” 宋明之命令,转身上舰桥时,他留意到一个拿相机的见习军官, “叫什么名字?”每次训练,舰上总会来一大批海军军官学校学兵。当年从美国初购时曾经在国内引起轰动的康济号前无畏战列舰,早已没有了昨日的荣光,和他的姐妹舰一样,只是一般训练舰,每年两次远洋拉练。 “长官,我叫赵念慈,葫芦岛海军军官学校枪炮科二十七期,长官!”赵念慈干净利落地回答。 “你今年几岁?”这个学兵感觉非常年青。 “十九岁,长官。”宋明之看着舰上年青学兵,忍不住长叹一声, “哎!老了”岁月催人老,自己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还在烟台海军学校,与同学们乘商船训练,而现在他们却可以用战列舰训练,国家的强大令海军可以驶向世界任何一处大洋。 阳光灿烂,风平浪静, “康济号”训练舰启航。船员动作熟练,轻而易举地解缆拔锚,船首朝海峡外面,随潮水摆动。宋明之站在舰桥内下达命令: “三分之一马力减速前进。”航信士官通过机舱传令钟传达命令,甲板摇摆。有什么比指挥战舰出航更让人心旷神怡的呢?或许只有炮战。 启航令下达,军官、船员及海军学校学兵,列队站在舷边。阳光照耀下白制服在微风中飘动 “康济号”训练舰吐着黑烟缓缓驶离泊位,朝港湾出口驶去。 “康济号”航海日志中如此写道: “共和29年9月3日上午8时15分,本舰开始年度第二次远洋训练,随舰海军军官学校学兵286人……” “东亚没有沦为欧洲殖民地的独立国家只有三个,中国,日本,暹罗,根本原因就是三点:中国太大,日本太强,暹罗太巧。十九世纪末直到二十世纪上半叶,暹罗以其高超的外交技巧游走于英法虎口之间,充分利用英法矛盾保持国家主权独立,虽然在经济上沦为西方列强半殖民地,但仍然保持独立性。 一九三零年世界经济危机波及到暹罗,传统产品出口量锐减,政府收入减少,刚刚继位的拉玛七世采取了对付经济危机最常用的办法,增税裁员。次年,英国放弃金本位,泰政府却在财政顾问建议下,泰铢保持高汇率,结果导致暹罗物价居高不下,商品无法出口,造成严重财政损失。 次年,拉玛七世宣布暹罗退出金本位,随后又决定大幅度削减开支。再次大批辞退公务人员,并裁撤一大批陆军军官。这一决定彻底惹恼了军方,民党和陆军少壮派利用拉玛七世移驾海滨城市华欣行宫避暑,京城守备空虚的机会发动政变,将手握大权的亲王、内阁总理、咨政院成员、以及陆军大多数重要将领扣为人质。 民党在皇宫成立新立法机关:国民议会。随后政变人员给国王送去最后通牒,要求国王接受宪政,国王返回曼谷后发布敕令,赦免发动政变的民党。随后,拉玛七世以国王的名义签署颁布暹罗临时宪法,实施宪政。 由于政变发生在暹罗佛历2475年,因此又被称为 “佛历2475年政变”。政变后,是一次又一次政变,民党解散,比里.帕依荣流亡中国。政变胜出的党派几个月后,便被军人专政取代,暹罗最高权力掌握在拍凤和披汶.颂堪为首的军人集团手中。两年前,披汶.颂堪出任总理,暹罗成为军人独裁国家,暹罗更名泰国。两年来,泰国不断加强军事实力,宣扬暹罗军队非凡 “武功”,在暹罗人眼中,泰国一夜之间成为 “军事强国”。 清晨一大早,背着书包刚到学校,就看到学校门口聚集一大群激动的同学,宋哲兴看到朋友,连忙跑过去, “小恩,怎么回事?” “你看”贾凤恩指着远处海军四十三勇士之一陆望唐的雕像。陆望唐是槟城人,出生在曼谷,在曼谷长大,因此在曼谷中华学校中,最常见的是陆望唐等出身曼谷的华侨子弟雕像。 在共和中国国防军序列中,海军华侨子弟比例非常高。生在异国长在异国的华侨子弟,比任何人更理解海军的重要性,海军是国家权力的延伸,海军是华侨的脊梁骨。而让华桥最自豪的是,华桥子弟曾参加了对中国影响深远的 “佐世堡、横须贺之战”,海航对佐世堡的奇袭,海军特攻队对横须贺的自杀式攻击,都有华侨子弟的身影。 四十三名牺牲的海军华侨子弟,象征华侨对唐山的热爱,是华侨的骄傲,也正因如此,在暹罗、南洋各地中华学校、华侨社区中,经常会看到 “海军四十三勇士”的雕像。表情刚毅而坚定,炯炯有神眼睛注视着远方地平线,表现出海军军人 “不怕牺牲、满怀责任、义无反顾”的精神。 而今天青铜铸成的勇士雕像上,头像被砸碎,躯干上泼上五颜六色的油漆。雕像石基上用暹罗语写着:支那猪滚回支那、杀光支那人,之类的话语。 “这群狗日的”看到铜像基座上的字样,怒火涌上宋哲兴的脑袋。 “一定是那群狗日的泰鬼!”不用想宋哲兴都知道是什么人,一定是泰国极端分子。 数百年来,华侨一直控制暹罗的经济,佛历2475年政变后,暹罗政府为缓解经济压力,曾计划向华人企业征收高额所得税,甚至曾计划将大部分属于华侨的碾米厂收归国有,但国内立即派出两艘战列舰 “访问”暹罗,对泰国政府施压。诸如华桥学校必须学习暹罗语,禁止传播 “共和思想”、阻止华人教师入境等问题,都在国防军军事威慑下得到解决。 但炮口下的妥协反而让军人集团中极端份子主张用种族灭绝解决华人问题。两年前暹罗著名历史学家、右翼思想家銮威集.瓦他干在朱拉隆功大学发表演说,谈到犹太人在德国的命运问题,并暗示:泰国也可以采取类似办法来解决暹罗境内中国居民问题。演说在泰国引起极大愤慨,国民议会向总理披汶.颂堪(他的祖父也是华人)提出质问,资产阶级各阶层代表也对灭绝华人计划表示不满。 但军人集团极端分子暗中对銮威集.瓦他干的观点表示赞许,他们想通过这种途径迅速扩大和巩固经济地位,增加财富,消灭经济上的竞争者。尽管面对强大的军事压力,所谓 “泰国民族主义分子”没有胆量将言论付诸行动,但最近几年,民族主义在泰国盛行,极端分子不断挑衅泰国华侨:涂改、破坏华桥商铺、公司招牌;殴打华侨企业员工,总之在不给中国干涉借口的情况下,力所能及的恶心泰国华侨。 这一次举动,触动了华侨的底线,中国从来没有像现在,对为国尽忠的英雄敬重至极。 “烈士为国尽忠,毁坏烈士之像,岂能再忍!” “杀了泰国猪!”激烈的呐喊在响彻校园。 “校长,为什么不去阻止?”一名老师看到学生冲进学校枪房取枪,诧异的盯着视若无睹的校长。 “评断一个国家的品格,不仅要看它培养了什么样的人民,还要看它的人民选择对什么样的人致敬,对什么样的人追怀。你可殴打我本人,但不能侮辱烈士!”校长怒吼道, “烈士可以为我们流血,我们也能为烈士付出。”一名年青教员激动的大喊。烈士为国尽忠义无反顾,今天为了保全烈士的尊严,我们同样可以义无反顾。 “校长,如果不拦住学生,真会出大事。”年长的老师忧心忡忡。这里不是中国,是泰国(一年前,暹罗更名为泰国),学生拿枪去找泰人算帐,万一警察或军队向学生开枪…… “谅他们也不敢!”学校军训教员非常肯定。欺软怕硬的泰国猪没胆量向华人开枪,中央政府对护侨从来积极,海军更是如此。这些年,平均每个月,都会有远洋训练的国防军战舰进入东南亚港口,要冒武装干涉的危险,他们敢吗? 街上的泰国商贩看到穿白衬衫、黑裤子的华侨学生,怒气冲冲端着步枪出现在街头,大吃一惊,这……这是怎么回事。原本正在勒索商贩的警察同样惊讶不已,甚至华人商铺老板、伙计也莫名其秒。 “阿山” “阿六”一些华侨看到自己的儿子也在其中,纷纷大喊,想弄清事情原委。但激动的学生义无反顾的朝 “大泰联合会”的总部冲去。 “什么?怎么可能?发生什么事?怎么会这样!”大使馆内正准备去港口迎接训练舰的李铁仁前脚刚出办公室,就被秘书喊回来。接到电话,更是惊诧不已。 “备车,快!快!去总理府!”弄清前因后果,李铁仁火急火燎冲出办公室,一边跑一边大声喊。该死的泰国猪!嘴中咒骂泰国佬,心里咒骂意气用事的学生。万一学生出事,自己的仕途算走到头了。 “驻外使官就是代表国家保护侨民的,如果保护不了,自己收拾东西滚蛋。” “方中尉,立即带上你的人拦住学生,告诉事情由大使馆交涉,让他们回校,千万不能出事!”临跳上车前,李铁仁冲大使馆武官吼道。 “但愿还来的及!”李铁仁心中祈祷,但愿佛爷真能听到祈祷。 听到下属的报告,披汶.颂堪莫名惊讶,学生不知道这里是泰国吗? “……什么?中国学生拿枪?他们想干什么?” “总理,拍拉司令官请示,应该如何应对,是武力驱逐,还是……”他依少将焦切的看着总理披汶.颂堪,总理一直讲大泰主义,现在面对可恶的中国人,竟然变得如此软弱。 “武力驱逐?”如果可以的话,披汶.颂堪当然愿意,但……想到中国政府对侨民的敏感,披汶.颂堪并不愿意冒泰国遭到入侵的危险武力驱逐。 “难道任由中国人在泰国国土上扛枪杀害泰国人吗?”他依少将羞愤不已。中华学校在泰国国土上用中国教材,学校内甚至还有枪库,理由是学生军训是中国教育体系的一部分。 主权!泰国还有主权吗?该死的支那人控制泰国经济,掠夺泰国资源,现在还在泰国国土上扛枪杀人……难道就因为支那强大,而坐视支那人压榨、掠夺、欺凌吗?在泰国,支那人就是欧洲的犹太人……銮威集.瓦他干博士的讲话不断的在他依耳边回响。在离开总理办公室后,他依犹豫了好一会,拿起桌上的电话, “喂!拍拉司令官……” “支那猪,滚……”大泰联合会前一个泰国人看到中国学生,还未骂完,一声枪响打断了他的叫骂,泰国愤青抱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随后密集的弹雨射入大泰联合会,尖叫声在街道上回响。 “打死他们!”密集的枪声过后,随着怒吼声,上百名学生冲进去,用枪托殴打屋内泰国人,发泄心中怒火。 “銮威集.瓦他干那个混蛋在那?”愤怒的学生没有找到债头,銮威集.瓦他干并不在联合会内,这里只有一些办公人员。急刹车、军靴声在街道上响起,一群泰国兵跳下卡车,端起步枪,瞄准拥挤在联合会外的华桥学生。学生怒视泰国兵,尽管差距悬殊,但毫不退缩。 “你们已经违反了法律,立即放下武器!”一名泰国军官站在卡车门旁大声喊道,他留意到学生没有放下枪的意思。 “该死的支那猪!”军官心中咒骂学生。司令严令,如果学生不朝军队开枪,军队就不能开枪。如果他们开枪,则不需要任何顾忌。 “銮威集.瓦他干在那?” “把他交出来!”学生们面对泰国士兵的枪口大声怒吼,毫无顾忌。冤有头债有主,一定是銮威集.瓦他干指使人砸的铜像。 又传来刹车声,三辆悬挂外交牌照的轿车、吉普车停在路边。跳下十六七名身穿中国军装,手持自动步枪的陆战队员,看到泰国士兵把枪口对准学生,立即枪上膛冲到学生前方,端枪对准泰国士兵。走到泰国士兵前方,方度知冲走出队列的军官行了一个军礼, “你好,我是中国驻泰国大使馆武官方度知,此事大使馆会和贵国政府交涉,希望不会因此引发不愉快。” “不愉快?你们是在泰国领土上杀人。”泰国军官义愤填膺。 “这件事,你我都没有处置的权力,两国外交部门自然会进行交涉,但我希望你明白,如果你们敢开枪,我们也会!”方度知怒视比自己矮半头的泰国军官,威胁道。自己必须保护学生安全。 “你……”泰国军官看着十几名手端自动步枪、冲锋枪的中国军人,只能强压怒火。 “把拿枪学生交给我,我回去向长官交差,其它人你带走。” “不可能!”方度知一口回绝, “我奉命来保护学生,学生由我带回学校,至于其它问题,由两国政府解决。” “你……支……,欺人太甚!”泰国军官硬生生把支那猪吞了回去。此时双方被围观者和记者包围,记者用相机拍下两人对峙的场面。听清楚两人对话,华侨不禁松口气,只要大使馆出面,泰国猪肯定不敢伤害学生。 方度知头也未回,欺负人?今天欺负定了! “陈上士,护送学生回校。” “你……你们……”泰国军官见到中国军人护送下大摇大摆离开的中国学生,脸色铁青。周围围观的泰国人大失所望,没想到上百人面对一名中国军人的威胁,尽然不敢越雷池半步,只能任由在泰国土地上开枪打人的中国学生离开。 这时一个泰国愤青手举国旗冲出围观人群,悲愤的呼喊, “泰国……泰国……泰国”人们跟着呐喊,喊声汇成一片。打酱油的泰国人突然像觉醒了,挥臂高呼 “泰国”。他们的表情让方度知颇感熟悉,少年时曾在新闻电影中看到,十几年前,面对他国强权,中国人同样面带这种表情,此时却是角色相换了。 面对悲愤的泰国人,方度知有些同情,但是……此时悲愤的泰国人堵住学生去路,学生们惊讶的看着高呼 “泰国”并开始唱国歌的泰国人,他们想干什么? “方中尉,我是泰国军人,必须执行命令,为了避免不愉快,只要你把带枪的学生交给我,我可以保证其它人安全离开!”有了上千名民众作为后盾,泰国军官底气十足。 方度知摇了摇头, “不!如果你是爱国的泰国军人,现在就应该保护学生离开!”当年三大列强向中国下达最后通牒,愤怒的学生包围了三国大使馆,但大使馆宪兵依然尽职尽责保护大使馆。泰国军官得意洋洋的看着中国军人,似乎从他的言语中感觉到了他的软弱,此时脑海中不禁想起一句话,中国总理说过:我们的力量源自于人民! 提枪的学生走到方度知面前, “我们跟他们走,一人做事一人当,泰国猪能把我们怎么样?”面不改色的学生只有十五六岁,十五六岁正是最冲动的年龄。 “大使派我来的时候,命令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保证学生安全。交人,我不会,但我相信,如果有一名中国人死伤于此,十几分钟后,中国舰队会轰平曼谷”方度知直视泰国军官,似乎在问他:你能承担的了这个责任吗? 这时从被砸的破破烂烂的 “大泰联合会”内,冲出几个被打成猪头,浑身血污的泰国人……9月13日上午8时45分,悬挂彩旗的 “康济号”训练舰,在泰国海军 “夜功”号海防舰迎接下,缓缓驶进曼谷港,身穿白色海军制服的学兵们列队在舷边向数百米外泰国同行行军礼…… 第一百零六章 怒火 曼谷市西北部一个幽静的街区内,总理府楼顶上泰国国旗迎风飘扬,欧洲式样总理府内飞出几只鸽子,铁栅栏内几名泰国军警和往日一样巡逻。一辆悬挂中国国旗的轿车高速朝总理府驶去,轿车车头几乎撞到铁栅栏才嘎然而停,泰国军警先是一惊,看到车上通行证和车首国旗后,才心有余悸的推开铁门。 十多分钟前,秘书处已经打了电话,中国大使有急事求见总理,车刚一驶入总理府,李铁仁跳下车,未理会接待人员的客套,径直朝总理办公室走去。 “披汶总理,对于目前发生的事情,我个人非常遗憾,同时提出严正抗议,因为贵国对排华分子打击不力造成严重后果。我强烈要求贵国必须保证华侨学生人身安全,严惩砸毁勇士塑像的排华极端分子,打击贵国的排华分子。”李铁仁向泰国总理披汶.颂堪大声抗议。 “李大使,请注意,是贵国侨民在泰国土地上闹事,中国学生有什么理由扛枪在曼谷街道上行走。”披汶.颂堪愤愤不平,自己从来不是亲华派,甚至非常赞同銮威集.瓦他干的排华政策,但中国绝非泰国可以匹敌。此次触及中国底线,恐怕凶多吉少。但中国侨民学生胆大妄为让披汶.颂堪怒不可遏,他们眼里还有泰国政府吗? “李大使,泰国是一个独立国家,过去、现在、将来永远都不会是你们的附庸国。”怒火之后,披汶.颂堪恢复了冷静。即便再反感中国人也知道,中国并非泰国所能招惹的。只要中国愿意,可以像碾死蚂蚁一样碾死泰国,即便英国也不可能保护泰国。小国真无奈。泰国从上个世纪开始,就一直在英法两大列强夹缝中,通过圆滑的外交手段和左右逢源勉强谋求本国的生存,但是面对中国,却总是有心无力。 中国在泰国有数百万侨民,中国不可能像英法,为小利益作出让步,只要涉及到侨民,中国人不可能妥协。该死的华侨太爱国,使得中国政府不可能放弃曾为革命和战争作出巨大贡献的侨民。华侨贡献金钱,国家的回报是成为侨民坚实后盾,中国每年派出军舰远洋训练、南洋宣慰,以炮舰为本国侨民撑腰。 “我们会保护华侨安全,同样,我希望李大使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同时,贵国侨民学校枪支,必须收回,中华学校内必须唱泰国国歌、升泰国国旗。”在答应保护学生的同时,披汶.颂堪趁机提出诸多要求。一直以来,国内对中华学校枪库、军训,尤其是升中国国旗、唱中国国歌指责颇多,这一次必须趁机会逼迫中国人让步。 “不可能,中华学校内升中国国旗、唱中国国歌以及保留学生军训用枪,是十五年前,我国外交部同贵国前国王拉玛七世签定条约,批准的权力,中国政府不可能接受勒索。披汶总理,我需要提醒你,我国政府从来不会接受敲榨式的勒索条件。”李铁仁连一口回绝披汶.颂堪的要求。 从共和十二年,外交部用整整三年时间,在南洋各地谈判,最终确定中华学校使用中国教材、校内升中国国旗、唱中国国歌以及保留学生军训用枪等一系列教育权力,现在泰国人居然想夺走权力。假如自己答应此类要求,都不用等明天,外交部就会命令自己回国,等待自己的会是先免职,随后是国会的调查质询,总之,这辈子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李铁仁的拒绝在披汶.颂堪预料之内,但此时不同以往,自己手中有一张王牌,还是中国人奉送的王牌:学生安全!中国人如果在意学生安全,就一定会接受条件, “那……非常遗憾。”正当披汶.颂堪准备迫使对方让步时,办公室的门猛得被人推开,披汶.颂堪的秘书惊惶失措的冲进来,看了一眼总理,随后又看了一眼李铁仁。 “总……总理出……出大事了!”尽管他用的是泰语,但怎能瞒过驻泰大使李铁仁,听到出大事了,李铁仁心头咯噔一下,不会是……千万不能出事。秘书趴在披汶.颂堪耳边汇报,声音非常低,但李铁仁还是隐约听到开枪死伤之类的字眼。 “叭” 披汶.颂堪手中茶杯落地,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李……李大使……我……”披汶.颂堪结结巴巴,不敢把消息告诉中国大使。 “怎么回事?”披汶.颂堪的脸色和结结巴巴的语言,让李铁仁心生不祥之感。 “是……误会,一定是误会,我……我保证,一定彻查此事,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人”披汶.颂堪语无伦次,全不见军人应有的冷静。 “到底怎么回事?”李铁仁急切的追问披汶.颂堪总理,是什么让他如此恐惧,难道……李铁仁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完了!全完了! 血!满地的血!血泊中几名少年痛苦的呻吟,未受伤的少年仍然端着步枪,几名受伤的陆战队员怒视高呼停止射击的泰国军官,在他前方,血泊中的方度知身体不时抽搐。所有人都被数十秒前的巨变惊呆了,几名从 “大泰国联合会”内冲出的人朝学生和中国军人开枪,枪声让神经紧崩的泰国士兵扣动扳机,一瞬间,一边倒的屠杀发生了,尽管中国军人的反击又令屠杀对象发生了改变。 面无血色的泰国军官只剩下倒在血泊中中国军官的话, “我们的舰队会炮击曼谷!” “七名学生当场死亡、四十二名学生受伤,七名贵国陆战队员……”披汶.颂堪吃力的说出伤亡数字,死了这么多中国人,中国政府会怎么报复泰国?炮击?入侵?还是……听到伤亡数字,李铁仁跌座在沙发上,神情呆滞,除了共和十二年的日本侨难,恐怕没有一次能与之相比。 经历最初的震惊后,回过神的李铁仁猛得站起来,怒视泰国总理披汶.颂堪, “披汶.颂堪先生,泰国一定会付出最为惨重的代价。”话一说完,不等披汶.颂堪回答,李铁仁怒气冲冲朝总理府外走去。 “李先生,我一定会彻查此事,请你放心!”望着怒气冲冲朝外走去的李铁仁,披汶.颂堪想一把拉住对方,和他好好谈谈。全完了,无论是不是中国学生先开的枪,中国一定会报复。披汶.颂堪想到曼谷港内的中国军舰,冷汗直冒。 代价!泰国一定要为愚蠢付出代价!但自己呢?坐上车,慢慢冷静下来的李铁仁突然意识到,泰国会付出代价,自己同样会付出代价,仕途也会因此终结,除非能够做到让国人无可指责,让国人相信自己尽了最大努力,或许会原谅自己的过失。原本准备去医院的李铁仁想起多年前的一件事,掉头去了码头。 宋明之从华侨代表处得知曼谷发生学生攻击联合会的消息后,急匆匆返回军舰。一上舰就问副官, “大使馆有没有消息?” “李大使得到消息就去了总理府,目前不知道大使和泰国总理是否就此事达成协议。”副官亦是怒气冲冲,被砸铜像是海军烈士铜像,尽管学生过于激动,但不容任何人玷污烈士遗像,出发点是可以理解的。 “立即将此事上报国内,同时派人和大使馆勾通,告诉大使馆, “康济”训练舰虽老旧,但和中国海军任何一艘军舰一样,在任何时候,都是驻外使馆的后盾。”宋明之命令道。在没有接到大使馆或国内通知前,自己不便做出决定,不过海军是驻外使馆的后盾,这一点毋庸置疑,海军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本国海外利益与侨民。此时,在问题未解决之前或后继舰队未到达前,训练舰绝不离开。 正准备向无线电员下达命令的赵靖远,透过舷窗看到一辆悬挂国旗的三系轿车驶到舷梯旁,是大使馆座车。 “长官,你看……”两人连忙走下司令塔,同时,看到身穿西装的中年人急匆匆沿舷梯朝舰上跑过来,离近之后,宋明之认出他是驻泰大使,半年前远洋训练时,是他在此迎接自己。 “宋明之上校,我是李铁仁,要求立即向曼谷开炮!”李铁仁大声喊道。 “开炮?”宋明之和赵靖远大吃一惊, “李大使,到底怎么回事?”喘息未定的李铁仁泪水从脸颊滑落。 “泰国军队向侨生开枪,二十三名学生当场死亡;另外七十二名学生受伤被送进医院,生死未知;十二名陆战队员牺牲。快!开炮!必须用炮弹回应泰国杂碎!”两人听到李铁仁的话,惊诧莫名,泰国军人敢向学生开枪,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胆了。 “李大使!我们必须要把此事汇报国内!”开炮!一定会开炮,但要等国内命令,更何况不能单凭李铁仁一人之言,毕竟向他国首都开炮可能会引起两国战争,尽管泰国根本不是对手,但外交纠纷却不是自己所能应对的,如果有国内直接命令,问题就好办的多。 “宋明之上校,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当年炮击泗水的勇气都让狗吞了吗?”李铁仁怒不可遏,双手因激动忍不住颤抖起来。 此时周围的水兵和学兵从长官和大使对话中知道事情原委,未等命令,就各自朝炮位冲去。护侨原本就是海军的本份,只要发生排华事件,海军舰队第一个反应就是战斗。此时,数辆卡车不顾泰国警卫呼喊冲进码头,卡车上插着五色旗,原本站在舷边的水兵纷纷探头,在舷梯旁守卫的水兵,朝卡车冲过去,阻拦追赶卡车的泰国警卫。海有多宽,水兵的胆量就有多大,此言不虚。 待卡车驶近 “康济号”训练舰后,怒火瞬间充斥水兵的脑海,卡车上是一群白衫被血染成红色的少年,卡车刚在码头停稳,浑身是血的少年哭喊着,从卡车上抬下数十具尸体,不顾一切把尸体抬上军舰,浑身是血的少年目中带泪盯着舰上的军官和大使, “长官,是泰国猪先开枪的。”少年像回到父母怀抱一般放声哭喊,向父母哭诉委屈。 尸体上的白衫被血染红,稚气的脸庞上沾满血污,曾经灵动的双眼紧闭。死去的是一群孩子,只有十五六岁的孩子。 “长官!”官兵们泪流满面,齐声嘶吼。现在如果再不开炮,一辈子都会活在耻辱之中,将是海军官兵终生的耻辱。宋明之怒不可遏,双手紧握, “起锚,锅炉加压……出港……” 不远处夜功号海防舰上,泰国水兵注意到康济舰的异样, “长官,康济号在给锅炉加压!” “怎么回事?”彼拉加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中国海军准备干什么。十几分钟前,海军部打开电话要求警惕 “康济号”训练舰的举动,同时将曼谷城内 “大泰联合会”前发生的事件告知自己。现在康济号训练舰为锅炉加压,并且升锚,显然是为炮击曼谷作准备。 “准备战斗!”彼拉加本能的下达了命令,尽管收到海军部通告后,自己的第一个感觉是陆军疯了,向华侨学生开枪,中国政府一定会报复,泰国在劫难逃。尽管心中诅咒陆军的愚蠢,但仍然下达了作战命令,中国海军的报复远比自己想像的来得更快。 “曼谷不是泗水。”彼拉加嘟囔道。中国海军可以炮击泗水,但这里泰国,泰国海军必须保卫国家,绝不能任由敌人炮击曼谷。 “夜功号全体官兵,一小时五十三分前,曼谷中华学校学生与陆军发生冲突。中国军舰意欲报复,可能炮击曼谷,虽夜功号不及其十一,然我海军官兵守土有责,须让世人明知,泰国海军虽力不及中国,但仍奋死一战。望各位发扬爱国主义信条,热爱祖国胜于生命,勇敢战斗,宁死不退,愿佛福保佑击败中国军舰。”在康济号锅炉加压,向港外湄南河口驶去时,彼拉加动员士兵。尽管他知道,中国军舰击沉夜功号易如反掌。 司令塔内宋明之神情凝重的紧盯伴随康济号出港的泰国海军夜功号,透过望远镜,清楚的看到泰国水兵进入炮位,整装待发。 “长官,夜功号海防舰是泰国海军向日本定购的战舰,吨位不过1400吨,航速18节,武器只有四门120毫米炮。如此劣势,敢动员水兵战斗,可谓英勇的愚蠢。” “那就成全它,命令舷炮瞄准夜功号,只要其一开火,立刻将其击沉。”下达命令后,宋明之又朝无线电员看了一眼,期待国内命令,但……” “非要等到他妈的土著用刀砍完华侨的脑袋,才开炮吗?老子花大把银子建的舰队,他娘的成摆设了,告诉他,把除华区之外的泗水全部炸平……”宋明之回忆起炮击泗水战斗中等待命令的凌司令遭到的斥责,应该等待命令,还是开炮,纠结啊! “长官,各炮就位,请求开炮。”中国人的血不能白流,宋明之猛得睁开眼睛,断然下令开炮。 电梯门刚一打开,忙碌的秘书就见海军部总长沈鸿烈冲向总理办公室, “沈长官,有急事?” “总理在吗?” “沈总长,总理在……”秘书没拦住沈鸿烈,他一把推开门走进办公室。正在听取石磊汇报的司马一愣,诧异的看着闯进来的沈鸿烈。 “总理,康济舰开炮了!” “什么?”司马大吃一惊,接过电报, “海军部鉴:我舰于西北时间十时十六分,为护侨向曼谷城开炮……” 面对近百名侨胞死伤,即便未接到本土的直接命令,开炮也并不为过。 “开炮后十二分钟康济号发来第二份电报。”沈鸿烈递给司马第二封电报。 “西北时间10时16分,泰国海军夜攻号海防舰向我舰开火,交战12分钟后,将其击沉。另击沉一艘泰国海军鱼雷艇……” 炮击曼谷、击沉泰国军舰,尽管是以护侨的名义,但无疑会引起各国关注,尤其是在如此敏感的时期。 “告诉我,你想怎么做?”放下电报,司马等待沈鸿烈的答案。 “命令驻兰芳分舰队立即增援 “康济号”,如有必要,可派空军远程轰炸机对曼谷军事目标实施轰炸。”沈鸿烈选择了最符合总理性格的回答。一直以来总理在护侨问题上态度异常强硬。相信康济号炮击及自己的答案,都是总理非常欣赏的。 “总理,在这个时候……”石磊轻声提醒。司马有苦难言。如果在过去,自己会非常欣赏沈鸿烈的答案,也会无条支持这个决定,内心深司马非常赞同海军的行动,但……留意到总理的犹豫,沈鸿烈连忙开口保护下属, “总理,你曾说过护侨是海军的职责所在,为减少华侨伤亡,前方舰长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未接到本土命令前,便宜行动。” 司马摆手打断沈鸿烈试图保护的下属的举动,前方将士并未做错,谈何保护, “成章 ,我没说你们做的不对,反而我认为做得很好。海军就得有海军的样子,年青学兵经此一战,会学到课本上学不到的东西,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这就是海军的的威风。”司马站起身,来回走动,思考如何应对此次事件。 隆隆的炮声在曼谷湾内响起,不断移动的康济号周围扬起巨大的水浪,泰国岸炮不停向康济号开炮,但泰国海军的运气和技术都太差了,康济号毫发未伤。一艘潜艇悄无声息的朝河口驶去。 “玛哈努”号潜艇,是泰国海军四年前向日本定购的两艘小型近海潜艇中的一艘,只有450吨,但四具450毫米鱼雷发射管,足以威胁主力舰。 “发动机减速,半车前进,全艇进入战斗位置……”艇长宋堪命令道。一个小时前,得知中国军舰炮击曼谷,宋堪命令潜艇进入曼谷湾。 “是,艇长!”军士重复艇长的命令。 “升起潜望镜!”潜望镜升起后,宋堪趴到潜望镜目镜上,仔细观察着敌舰。可以清楚的看到在水浪中不断向曼谷发射炮弹的中国战舰。黑色炮焰在炮口中不断闪现,隆隆的炮声非常清晰,不知多少泰国人死伤于战舰炮口下。 宋堪拳头紧握,仇恨的怒火在胸中沸腾, “准备发射鱼雷……”数分钟后,先后两大团气泡从鱼雷发射口喷出来,紧接着两条灰色鱼雷依次离开发射管,在海面上划出两道泡沫尾迹,朝数百米外的目标高速驶去。数秒后,又有两发鱼雷从发射管射出,奔向目标。 第一百零七章 新的理论 离开宾夕法尼亚大道1600号之后,亨利在菲菲细雨中漫步,他急需冷静。之前椭圆型办公室的会议令亨利无法集中精力。当发觉走到波多马克河旁的樱花林时,心中一惊,竟走了这么远。雨下的樱花林并没有多少游客,九月空气中也没有樱花的芬芳。 三个月前,自己从欧洲回国,便直接到总统椭圆形办公室,畅谈对国家形势和欧洲的看法。听众只有四个:总统、国务卿、陆军部长和海军部长,他们都希望倾听自己对欧洲形势的考察结论。当时,自己再三强调美国要做好战争准备,及时给予英、法必要的援助对抗德国。另外,美国还需要建立统一的情报机构。这与总统的想法不谋而合。 而且岳父已经同意在条件合适时由自己创建统一情报机构。但陆、海军情报部和联邦调查局一致反对,他们担心削弱自己的权限,拒绝与总统女婿共事,但自己需要这个职务。出人意料,两个月后,就在两个时前,总统同意授权自己组建 “美国情报协调局”, 总统之所以下定决心,是因为形势严峻程度大大超出先前预料。 “曼谷事件充分暴露了中国的侵略野心,无论侨民被杀或军舰沉没,都将直接导致中国全面占领泰国。有理由相信,中日互不侵犯条约的秘密条款的确存在。根据驻华大使馆报告,一个月前中国举行大规模军事演习,其中四川、西南动员大量国民警卫队,同时中国海军南洋舰队出港……总之,一系列证据表明,中国即将入侵东南亚,泰国只是第一步。” 战争?想到这,亨利不禁颇感诧异,难道国内真准备向东南亚扩张吗? “叮!”伴随清脆的金属音,亨利点着香烟,同时在手中把玩打火机。自己奉命潜伏美国长达十六年,除最初按照局里计划行动外,其它时候均从分类广告中获得指示。一直以来,即便自己发回情报,也是通过正常邮件传递,每周都会发出数十封信到纽约和加拿大的几十个信箱。 没有联络人,没有上线,也没有下线。亨利知道,局里如此安排,完全是为了保证安全,没有上下线,意味着不需要为联络人员的失手承担风险。但在保证安全的同时却产生了效率问题,情报传递没有任何效率。半小时前,把信寄出去,现在是晚上七点,邮局收信,是下午五点,信会在邮箱内呆上一夜,最早也要到明天下午才会被寄出,路上至少需要两天到四天,收信人会将密码电报发回国内,如此漫长一切还能挽回吗? 中美会不会爆发冲突?站在樱花树下,亨利吸烟思考这个问题,但怎么也得不到答案,甚至隐隐倾向于在椭圆型办公室做出的结论。想到未来的风险,一个念头浮现在亨利脑海中 “或许可以背叛他们?”过去几年中,亨利无数次冒出此类念头,但念头冒出的时候,恐惧便在心头漫延。自己错过了背叛时机,自从成为罗斯福的女婿,而罗斯福成为总统后,自己就不能够再背叛调查局和国家。 “我是美国人还是中国人?”无数次,亨利都在问自己,但没有答案。但愿可以阻止战争爆发。长叹一口气,亨利将烟头踩灭,坚起衣领朝外面走去,现在还有另外一个工作,组建美国对外情报局,情报,才是自己的老本行。 信号弹划过灰蒙蒙的苍穹,刺耳的警报声打破军港的黎明,舰上所有海军官兵,不约而同冲向自己的岗位,而岸边的补给车,不断的向舰上输送箱式补给箱,食物、药品,当然最重要的是弹药,更多水兵听到警报后,从市区乘坐各种交通工具返回基地,返回岗位。按照喇叭里的指挥军令,战士们熟练而迅速的各就各位,机电兵冲入机舱后片刻,主机便在轰鸣声中启动,航海兵冲入航海室启动开各种航海仪器。 南洋舰队驻兰芳分舰队十三艘军舰蓄势待发。站在 “槟城号”两栖攻击舰司令塔上,陈昔忆上校看着战舰平直的甲板上英姿飒爽的战士们忙碌的身影,固定战机、推送弹药车,有条不紊。得到各舰官兵到位完成备航的报告后,下达出发命令。以槟城号轻型两栖攻击舰为首的驻兰芳分舰队,离开军港奔赴目的地:泰国湾。 “长官,我们到达泰国湾时国家会向泰国宣战吗?”朱如华询问长官。 “如果收到宣战令,我会立即命令 “槟城号”上的飞机起飞攻击曼谷附近的泰国海陆空军基地。”陈昔忆非常期待,海军太久没打仗了,此次决不放过泰国人。 “槟城号”两栖攻击舰是海军利用建造航母后的剩余,1.8万吨吨位,建造的试验型新式战舰,集航母、登陆舰的优点于一身,搭载三十二架F-4型战斗攻击机,另外还搭载十八架 “海鹰3”运输直升机和六艘机械化登陆艇,以及一营机械化陆战队。 鉴于直升机在兰芳独立战争期间的优异表现,国防海军开始研究登陆战 “垂直包围”理论。登陆队员不再像过去一样仅从登陆舰上抢滩,而是从甲板登上直升机,飞越敌方防御阵地,在其后降落并投入战斗,这样既可避开敌人反登陆作战的防御重点,而且可以加快登陆速度。两栖攻击舰便是在这种作战思想指导下产生的新舰种。 海军出人意料的不顾海军陆战队的要求,扣下这艘两栖攻击舰,理由非常简单:这是海军剩余吨位建造,自然由海军使用。当然陆战队可以派驻部队。”面对海军的霸道,陆战队只能忍气吞声。只不过去年华盛顿公约到期后,海军陆战队一口气定购了六艘两栖攻击舰,为了确保不被海军抢占,陆战队司令部甚至派出陆战队员在船厂保护自己的宝贝。 当陈昔忆意淫报复泰国人时, “槟城号”陆战队作战室内,身穿二六式迷彩服的海克仁和加强营的军官商讨进攻曼谷的作战计划。没错!是进攻曼谷,海军陆战队是进攻性军事力量,所有作战计划都围绕 “进攻”。 “用1762人进攻有21万人保卫的泰国首都,只有疯子才会想出此类作战方案!”植培臣看着兴致勃勃的营长,颇为不满。不满,非常不满,分舰队接到的指示是进发泰国湾,如期间业已宣战,可自由选择陆海空目标攻击,等待后续部队。而营长大人,竟然他娘的想用1762人攻打曼谷。 “疯子?或许吧!当年在军校,他们就叫我疯狗!”对下属的不满,海克仁不仅没有恼怒,反而非常亢奋。多少年,自己一直在等待机会,和平是军人的坟场,战争则是军人的天堂。 “从兰芳空军远程侦察机航拍照片上可以看到,泰国军队加强了湄南河河口防御,尽可能构建海岸防御工事。泰国佬知道我们一定会报复,一方面寄希望于外交斡旋和列强干涉,另一方面,则积级备战。但泰国并不是强国,军队只有五个师,首都只有一个师,装备差、训练差。只要出奇不意,陆战队十三加强营,将会成为全中国、全世界的明星!” “出其不意?”植培臣反问。 “通过航拍照片得知,泰队两个师已经向首都进发,海军情报处情报表明,泰军目的是加强曼谷湾的防御力量。意味着曼谷防御部队只有二个团左右,有机会火中取粟。”海克仁拿起彩笔在地图上划了一条红线,众人立即明白了长官的意图。 “我们的目标是这里和这里,只要能够拿下这两个地方,战争就结束了。相信我,十三营将登上全中国报纸头版。”海克仁自信满满。 “长官,打下此处,并不困难,但是……”植培臣不无顾虑。 “你担心泰军反扑吗?海军陆战队不只会进攻。打下滩头后,就地防御、巩固阵地。防御战全中国没有任何一支部队能与我们相媲美。”海克仁死死盯着挂图上的航拍照片,照片是舰上飞机拍摄,情报则由兰芳国民军提供。泰军兵力是一个可乘之机,现在要把可乘之机转化成胜利。 “但愿国会尽快批准对泰宣战。”海克仁心中祈祷,只要国会一批准,陆战队就可以行动起来。 战争!一夜之间,全中国所有报纸头版只有两个字:战争!中国震惊了,人们不敢相信听到的消息,但随后华侨包租的泛亚航空公司专机空运回国的照片,却告诉中国人确切事实。所有报纸上都配发了康济舰沉没前后的照片,战舰倾覆的瞬间,舰炮仍然向曼谷发射炮弹。 康济舰,人们非常熟悉,那是自定镇之后,中国第一次购进的战列舰,尽管从未上过战场,但炮击泗水却令其成为全中国最知名的军舰之一,它的第一炮是护侨,最后一炮仍然是护侨,从始至终就与护侨密切相关。 十七名十三至十七岁的华侨学生被泰国军队枪杀,八名保护学生的大使馆陆战队员牺牲,为护侨炮击曼谷的 “康济号”训练舰,遭泰国潜艇攻击,舰上615名海军官兵及随舰学兵,206人随舰沉入海底,另有拒绝泰国海军救助自杀…… 西北市,共和广场,共和中国的心脏,国会、国务院正对相望,仅隔共和广场。此时共和广场上成为白色鲜花的海洋,白色鲜花中,肃立几十万中国人,点燃白蜡,为遇难学生和殉国海军官兵守灵。很多人守候了一夜。他们从天南海北赶来,臂缠黑纱,胸佩白花。更多的人还在涌进共和广场。 血在沸腾,怒火在燃烧,宣战!向泰国宣战!一份又一份通电从全国、全世界各地飞向国务院、国会,要求宣战!要让泰国人为暴行付出代价。面对同胞的死难和泰国人的暴行,昨天还高谈世界和平的中国,只有一个呼声:战争! 总理办公室被浓浓的烟雾笼罩,目带血丝的司马来回渡步,拳头不时松开、握紧,香烟刚刚燃尽,又取出一支点燃。即便对日宣战司马都没有如此犹豫,难以抉择。干掉泰国是司马本心,但理智却告诫司马,中国不能冒然卷入战争。军事上,无庸置疑,只要一支舰队,泰国会灰飞烟灭,几天战争就会结束,然后顺利扶持亲华政权,非常简单。 “总理,泰国政府委托驻华大使向我国正式道歉,希望我国派员组成联合调查组,调查此事,并愿意组建特别法庭审理涉案军人、平民,绝不姑息!”顾维钧劝说道。此次华侨、军队损失惨重,但并没有必要向泰国宣战,毕竟,侨生有错在先,当然顾维钧绝不会再提及此事。昨天刚说了一半,就被总理一顿痛斥。总理护短,天下皆知! “小孩犯错,自有家长管教,泰国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杀我的孩子!”总理昨天怒不可遏。而击沉海军军舰,更是狠狠的在总理脸上抽了一记耳光。落水后拒俘自裁的官兵和学兵,更让总理的怒火达到极点。总理仍然没做出出兵决定,已经出乎顾维钧意料,按常理现在已有飞机对曼谷进行轰炸了。 沈鸿烈反驳道: “总理,国民在愤怒、军队在愤怒!中国人的血不能白流!海军的血更不能白流!”司马端起茶杯喝口茶,咳数声 “一个国家的未来,不在于她有多么有力的政权,多么发达的经济,或者多么强大的军队,而在于她和她的人民拥有怎样的民族魂!”司马闭上眼睛,如果不宣战,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用了二十四年,不计代价打造共和中国的民族魂。西方,甚至有人说中国的成功是 “pnopaganda的成功”,西方人认为,自己出于某种动机用片面信息影响民众、误导国民。这么多年,自己最成功的地方是pnopaganda的成功,宣传的成功!通过舆论诱导,片面的宣传,借助大环境影响民众思维,借助大规模民众集会,让国民心灵接受宣传,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自己不择手段, 用 “复兴中华民族的伟大事业”,让人觉得自己应该无愧于中华民族,让国家强盛的使命感回到国民身上,情操得到升华,生命获得新的意义。用民族复兴、仇恨,达成了将所有人团结在一起的目标,集体认同产生归属。民族主义、奉公主义,有用的自己都用了,也成功了,成功的改造了民族魂。 纪律铸就力量、团结铸就力量、行动铸就力量,无论过去青年刺杀案或是现在侨生事件,无一不是民族精神的体现,纪律、团结最后全部回归到了行动上,侨生采取自认为正确的行动,尽管代价是生命。民族主义者的威力,摧枯拉朽,因为它力大无比,所向披靡;因为它无所牵挂,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因为它无所牵制,它是可怕的恶魔,是恶梦,当有人想去反抗时才知道它的罪恶!如果是罪恶,就让它滔天吧! 司马毅然转身扫视众人, “尽管无数个理由告诫我,不应该在此时卷入战火,但泰国必须要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把这个该死的国家打下来!” “是!长官!”沈鸿烈兴高采烈的行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开总理办公室。 “成章 ,行动代号是:暴怒!”沈鸿烈即将出办公室前,司马随口起了一个行动代号。 杨永泰忧心忡忡,作为总理顾问,杨永泰不得不提出建议, “总理,我们因此占领一个国家会不会……” “会不会?现在没有所谓的公道和正义,最大的公道就是确保本国国民利益,最大的正义就是为本国国民主持正义,至于其它,去他妈的。”总理在办公室内吐出一句脏话,诸人大都装做没听见,从昨天到今天,总理的脏话比过去几年还要多。 知道事情无可挽回,顾维钧喝口茶,清清嗓子, “总理,你是想彻底占领泰国灭亡这个国家,还是……” “中国,亚州第一共和国,历史上从未侵略过任何国家,无论过去或现在,所有军事行动,都基于一个立场:阻止侵略、消除极权、保卫自由、坚守正义!”司马的理由冠冕堂皇。谎言重复千百遍,连自己都相信是真的,更何况后世,成天从新闻中听自由、民主、人权之类词汇。 “少川,七年前军事政变后,泰国实施宪政,这当然是进步、开化的表现,我们当年曾表示欢迎,并且愿帮助泰国实现国家富强与自主,这是我国对待亚洲诸国一贯态度。但六年前起,泰国就一步步滑入军事独裁统治,真正的民选政权不得不流亡海外,泰国从自由宪政国家变成独裁者残暴统治的国家,人权遭到严重侵害,一场大规模人道主义危机正在酝酿,做为邻居,我们有义务帮助泰国人民赢得自由……” 总理办公室内诸人膛目结舌的看着侃侃而谈的总理,所有人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总理,这没外人,不需要如此冠冕堂皇的演说词。刘敬恒则在心底拍手叫绝,国务院的发言词有了。过了好一会,顾维钧仔细打量了几次总理,隐隐感觉总理在谈一种新理论。 “总理,我想我可以回复各国大使了!” 第一百零八章 冒险的计划 上海,苏州路762号, “自由暹罗”总部内喜气洋洋。一夜间,自由暹罗从默默无闻成为报界焦点。 “自由暹罗”是佛历2475年政变后失势,次年发动勤王叛乱的保皇派代表班德亲王两年前组建的机构,在过去两年中,尽管得到中国政府默许和支持,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受到中国政府的重视。 “一个小时前,中国政府决定向泰国政府宣战,并表示,支持我们重返泰国,组建自由、民主的宪政政权!”班德亲王无比亢奋,尽管自己要求到西北靓见中国总理的要求被中国政府礼貌的回绝了,但班德知道,几天后,自己将以暹罗拯救者的身份重返暹罗。 “披汶.颂堪的末日终于到了!”等待了六年,终于等到机会。从34年10月,披汶.颂堪夺取加的廊曼基地,击毙救国军总指挥希西提.颂堪,自己仓皇出逃到法属印度支那起,自己就一直在等待这一天,法国人拒绝帮助自己,到上海后,中国人同样对自己不感兴趣,但是现在披汶.颂堪的愚蠢毁灭了自己。 “披汶.颂堪元帅真以为,执行军人专政,向德国、意大利甚至日本学习,举行几场盛大的阅兵式,散发些小册子,颂扬一下泰国军队文治武功,泰国就成为强国了,现在他的梦该醒了。”普密蓬亲王极尽所能的嘲讽披汶.颂堪。当年仓皇出逃,留在曼谷的财产被披汶.颂堪悉数没收,等回到泰国,失去的一切,都将拿回来。想到此,普密蓬喜不自胜。 保皇派和民主派,显然和普密蓬一样,都想回到泰国,夺回财产。 “中国情报人员要求我们配和,中国提供了一家电台供 “自由暹罗”发表告泰国国民书。若想得到中国人的支持,就必须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我们要让整个泰国都知道,披汶.颂堪是残暴的篡位者……”班德亲王意气风发的说道。 曼谷位于湄南河入海口畔,经历了炮击的惊恐与死亡,尽管中国军舰的炮弹大都落在郊外和陆军营地,但曼谷人仍然在不安与惶恐中渡过了一夜。黎明时分,曼谷绝大多商铺依然没有开门,在街口环型工事内,头戴钢盔、扛三八式步枪的泰国士兵在惊恐中迎来黎明。 惨案发生后,泰国人,上至总理下至最普通市民,都在惶恐不安中,等待中国的雷霆之怒。曼谷繁华的街道上行人寥寥,偶尔会有政府或军队车辆疾驶而过。昨天泰国总理曾想求见华桥富商,但都遭到拒绝。散居曼谷的华桥,聚集到华侨社区会馆和华侨学校,准备好武器,构建街垒,以应对威胁。 泰国和南洋报纸,纷纷报道,南洋侨界大人物在事件爆发后,便乘包机回国,南洋侨界大佬们纷纷在国会活动,唯一的要求是:国防军必须展开有力而强硬的回应:战争!新加坡华侨上层回答为: “泰国必须为愚蠢付出代价!”。 “即便唐山不宣战,我们也会宣战!”兰芳国会议员如是回应。 尽管兰芳拥有南洋最强大的海空军,但泰国对兰芳小国的威胁并不放在心上,但是泰国政客和军人集团明白,他们激怒了整个华人社会。南洋侨界比内地更愤怒,因为死去的是他们的孩子,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弥补华侨心中的创伤。 “我要杀死他们,所有人!”披汶.颂堪冷森森的怒吼,眼中血丝显示他整夜未眠。昨天为了向中国表示诚意,下令逮捕了包括銮威集.瓦他干在内的上千名大泰联合会成员和极端分子,但中国对泰国的 “善意”显然没兴趣,他们只想报复。 “杀死开枪士兵有用吗?如果杀死他们可以平息中国的怒火,我们一定这么做。”空军司令素拉蓬摇头叹息,此时不能自乱军心。 “中国人的怒火?那泰国人的呢?”海军司令安迪赛出离愤怒,海军潜艇击沉该死的中国旧军舰后,泰国所有报纸都用两个字形容海军:疯子!国民认为海军的愚蠢导致泰国危机。 “现在兰芳分舰队就在曼谷湾内示威,显然在等待国内命令,只要获得授权,飞机就会轰炸曼谷,我们的战斗机可以阻击吗?” “泰国空军只有几十架霍克七五和十几架九七式战斗机,根本不是中国海军F-4战斗机的对手,我看……还是让潜艇部队打沉中国军舰吧!”素拉蓬讥讽道,熟练的把皮球踢给海军。 既然是海军和陆军惹的麻烦,他们就该承担,不要殃及空军,这个时候还是明哲保身为妥,流亡中国的民党领袖不是在收音机中明确宣布, “每一个泰国人都必须抓住机会,推翻军事独裁,建立真正的民主制度。中国军队进入泰国,并不是入侵,而是为了惩戒 “丧心病狂”的军事独裁者,每一名有良知的军官,都该为泰国恢复秩序与民主做出贡献。” 总之不要扯上空军,免得 “惩戒”临头,或许自己还可以保留现有官职,至于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想到这里,素拉蓬视线瞄向披猜参谋长,俩人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两小时前,英国大使明确表态,英国同情泰国,但无力干涉亚洲事务。英国自顾不暇,英国大使劝告泰国接受哪怕最苛刻的条件。但众所周知,中国人关闭了所有谈判渠道,显然中国人准备用军事入侵解决问题。”英国、法国、日本先后拒绝支持,让披汶.颂堪失去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 “作为友好国家,日本唯一的建议是,贵国面对进攻时放弃抵抗,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日本大使如是回答。英法大使则空话连篇:泰国必须为自己的自由和独立战斗到底,世界一定会站在正义的一方!嘴上说的好听,但是却不愿意给予泰国任何实质帮助,更不愿意去招惹中国人。 泰国就像奥地利和捷克一被 “出卖了” “我们有能力抵抗中国人吗?如果中国下达最后通牒,是接受,还是拒绝?”披汶.颂堪向内阁成员总计,希望得到一个可行的方案。 “无论接受,或拒绝,最终结果都一样,我们不可能抵挡中国军队的入侵,这是事实!”披猜参谋长提醒道。 “怎么办?投降吗?向中国人投降吗?”披汶.颂堪的老友、多年政治伙伴外交部长比里帕依荣博士反问,尽管心中知道这是保存泰国唯一的途径。 “咚!”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撞开,苏萨瓦亲王闯进来, “中……中国向我们宣战了,中国政府递交最后通牒,要求泰国24小时内,准许中国军队进驻、解除武装、恢复大选……” 曼谷湾,泰国领海十二海里外,以 “槟城号”两栖攻击舰为核心的兰芳分舰队,在海面上形成完整防御圈,十二艘驱逐舰、护航舰在 “槟城号”两栖攻击舰周围巡航。尽管收到情报,泰国海军为了避免再次发生 “误会”,命令四艘潜艇停留在港口不得出击,但舰上的声纳兵不敢掉以轻心,全神贯注的监听着海底的异动。 空中四架海军型F4战斗机不时从舰队上空掠过,防止泰国空军偷袭,国防军认为泰军唯一制胜手段就是偷袭。泰国两条只有数百吨军舰远远监视这支庞大的舰队,胆战心惊地等待中国舰队的雷霆之怒。 “长官!海军部密电,国会已在西北时间9月18日上午9时12分,全票授权对泰国宣战,海军部随即批准 “恢复自由军事行动”。为确保舰队安全,我部在主力舰队到达前,攻击泰国一切海空目标。” “命令海口号把那两只眼睛打沉,巡航战机立即出击把泰国的四艘潜艇打沉在港口,省得恶心。” 一收到国内宣战的消息,急不可耐的陈昔忆立即下达了作战命令,首先目标是对舰队威胁最大的泰国海军四艘潜艇,潜艇是无声的杀手, “康济”被潜艇击沉是前车之鉴,从报仇,还是消除最大威胁方面考虑,首要目标是潜艇。 “是,长官!” “同胞兄弟姐妹们,佛历2475年后,宪政政权在我国建立,但军人集团出于政治野心夺取政权,极少数极端分子违反佛教信义,杀害、排挤对我国作出重大贡献的华侨。中国政府声明对泰国没有任何领土要求,尊重泰国的主权和独立,中国目的是消除泰国军人独裁、恢复宪政、自由选举,中国愿意帮助泰国实现繁荣……”泰国反对派班德亲王《告全体泰国国民书》,劝说泰国人和泰国军队不要抵抗中国军队。 十分钟前,广播中传来宣战的消息,海军的战斗警报在宣战第一时间拉响,长官正在和海军协调, “槟城号”两栖攻击舰上的陆战队第十三加强营荷枪实弹、整装待发。陆战队战备水平在国防军中是最高的,部分兵力常年在航空母舰、战舰上处于待命状态, “最先战斗”是陆战的信条。 趴在桌上的正在检查二六式通用机枪的乔诚钱,一拍机匣盖,随手拉动枪栓, “泰国佬见鬼去!他们投降了,咱们怎么办?”乔诚钱拍着26式通用机枪枪身,尽管是三年前的老装备,但远比国防军六式两用机枪先进,26式用六式两用机枪弹链供弹,国内设计师借鉴德国MG34通用机枪供弹机构,只不过改为国防军惯用弹链供弹。 乔诚钱还有七八个月就会退伍,按常规只能得到一枚优异服役勋章 ,如果打泰国…… “就是,爷们快退役了,无论如何要捞一枚忠勇勋章 。”另外一名身穿22式陆战队携具,右手握六式甲自动步枪的上士念叨道。服役超过两年的老兵,都非常珍惜军旅生涯中,或许最后一次参战机会。没经过硝烟洗礼的军人不是合格的军人,他们渴望战争。 “在战场上手枪是没用的!”上士提醒把玩保卫者手枪的上等兵。小兵总认为带手枪上战场很威风,老兵都知道战场上手枪用途只有自杀。 “长官,这是我出发前特意从枪店买的,15发弹匣,是五式手枪一倍。”上等兵炫耀道。 保卫者手枪,是五式手枪改进型,枪身从扳机后方加厚,把原来纤细握把加厚,以容纳双排弹匣,15发装弹量,一经推出就赢得市场欢迎。五式手枪以大威力、高精度闻名于世,但8发装弹量略微显少,15发装弹量使保卫者成为名副其实的 “战斗手枪”,但并未得到军队的青睐,士兵想用,只能自费购买。 “得了吧!手枪是用来自杀的”另外一名上等兵嘲讽道。他选择性遗忘了自己大腿枪套上的手枪,国防军手枪配置率非常高,下士即配发辅助武器,而99%以上的士兵都会自备辅助武器,以备不时之需。 “泰国佬的军舰被击沉了!”一名水兵兴奋的冲进餐厅,陆战队员古井不波,依旧忙自己的事,对这个结果毫无兴趣。 “操蛋,多大事啊!不就击沉两艘小舢板,老子要去打下曼谷。”陆战队员骂骂咧咧。军种竞争无处不在,海军的战果让陆战队员非常不舒服,只有打下曼谷才能压住海军一头。 陈昔忆惊讶的看着 “疯狗”海克仁。 “长官,你只需配合行动,提供空中支援,以及适当掩护,我们会从这里……”海克仁在作战地图用手指划了两条线, “乘直升机避开泰军防御阵地。第一波次部队将直插一号目标。 根据海军情报处15分钟前提供的情报,此处泰军只有三百人,十三架飞机可以将二百名的陆战队员送抵此处。消灭泰军后,在此构建防御阵地。65分钟后,第二波次部队,将直插二号目标点,此处只有少量泰国军警,我们将直接控制航站大楼、机场跑道,构建防御阵地……” “那么一号目标呢?加强营1762名官兵,1000人在五个小时内输送至机场。一号目标在未来五个小时内,不可能得到任何支援。海克仁少校,我们不能拿士兵的生命冒险。”尽管海克仁的计划非常诱人,侥幸成功,大家都将成为全中国的明星,但军绝不能拿士兵的生命冒险,出其不意夺取一号目标成功率很高,但泰国军队一定会疯狂反扑,二百名陆战队员能抵挡泰军吗? “投鼠忌器,只要我们占领这里,泰国军队会发生混乱……我们甚至可以得到意外收获,让全世界惊讶不已的收获。”海克仁拿出一叠侦察机拍摄的照片认真翻看,又仔细查看了几遍海军情报处的情报分析。情报显示,泰国人犹豫是否抵抗中国军队,甚至很多人倾向于投降,以体面的结束冲突。 “但是我们的命令……”陈昔忆在海军部命令与可能辉煌的战果之间犹豫不决。 “长官,我们是陆战队。”海克仁提醒陈昔忆,陆战队不受海军部命令制约,自己决不会放弃人生最辉煌的战斗。 第一百零九章 奇袭 夕阳照耀着 “槟城号”两栖攻击舰,将舰身映射成金红色,战斗机不时从舰队上空掠过。海军航空队八小时中对曼谷陆空军基地实施六次攻击,出人意料的是涂装大象徽章 的泰国空军竟然没有任何抵抗,飞机反而朝内陆机场撤退,显然想避免冲突。 在 “槟城号”两栖攻击舰甲板上,海鹰直升机的螺旋桨高速转动,引擎轰鸣。陆战队抓紧时间做最后准备,检查武器、回想预先安排好的行动步骤,此时陆战队员身上挂满手雷和子弹,紧握步枪。防弹背心下心跳加速,渴望而惶恐。海克仁盯着荷枪实弹的士兵,满意地点点头。 “加强十三营士兵们,有人说,我们这次行动是冒他娘的险,我的回答是:陆战队员天生就是冒险的。我们可以轻易击败原始的泰国童子军,在我们面前,泰军甚至连童子军都不够格。我们是最优秀的、最出色的……”士兵裂开嘴向长官微笑,笑得很傻,战斗激情在闪闪发光的眼睛里燃烧。 “几十分钟后,我们将乘直升机进攻曼谷,与卑鄙泰军作战,记住我们必须独自战斗十几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如果成功,青史留名,赢得前所未有的荣誉。失败,只有忠烈祠见。我将第一个跳下直升机,最后一个离开,绝不会丢弃任何一人,无论生死,我们一起回家。我必须提醒,危险无处不在,但我们是最优秀的军人,一定能击败泰军、完成任务。士兵们!借用古罗马伟大统帅凯撒的名言: “我来、我见、我征服,陆战队员。” “最先战斗!”陆战队员提着武器,扶着钢盔跳上直升机。拍打彼此的肩膀祝福, “忠烈祠相见!” “一群疯子!”望着起飞的十六架直升机,陈昔忆喃喃自语,陆战队只有十三架直升机,另外三架海鹰是借用护航舰上的救援直升机,一共搭载了210名陆战队员,突袭泰国总理府。 直升机在空中汇合,舰队向无畏的战士打出旗语, “祝你们成功!”海军官兵心中也很佩服陆战队,只有疯子,才能用如此疯狂的方式战斗。稍有不慎,真的只有一个去处:忠烈祠。而且疯子制定的疯狂计划,竟然得到陆战队司令部批准,陆战队从上到下都是疯子。 “掩护陆战队攻击。”陈昔忆下达攻击命令,数艘驱逐舰驶离防御圈,朝湄南河口驶去,用炮击湄南河口泰军海岸炮兵防御工事,造成登陆作战即将开始的假相,迷惑、牵制泰军主力,为陆战队突击创造机会。 直升机向曼谷飞行,海洋波动气流使飞机颠簸不已。陆战队员扶着枪身,心中祈祷。尽管渴望战争,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战斗的风险,如果失败,真是忠烈祠再见了。直升机群没有直接向四十公里外的泰国海岸直飞沿湄南河直入曼谷,而是在十二架战斗机护航下,先向东飞,随后成折线飞向曼谷,避开湄南河口泰军海岸防御部队。 “海岸线到了!”傍晚,海岸线出现在面前,直升机群呼啸而过,岸边玩耍的泰国儿童惊诧的注视着从头顶掠过的直升机群。 “先生们,飞抵泰国上空!”飞行员紧张的说。而机舱口的陆战队员操起舱门边的机枪,瞄准地面,护航的战斗机全神贯注的搜索空中。尽管泰国空军从未出现过,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惜一切代价保护陆战队的直升机!”命令非常明晰,护航战斗机必须不计代价的保护。 “还有三公里到达曼谷上空,祝好运!”曼谷城内被夕阳映成金红色的佛塔塔尖出现在陆战队员视线中,直升机一架接一架降底飞行高度,地面上的人可以清楚的看到直升机身上的五色星标志。 “直升机?”曼谷城街心工事中的泰国军人惊讶的看着突如其来的直升机群,准备操作机枪时,密集的机枪声在他们身后响起,战斗机从空中俯冲下来,发射的十五毫米机枪弹瞬间穿透了泰国军人身体。直升机从曼谷市东华侨社区上空飞过,集结在学校内 “看电影”的华桥清楚地看到直升机身上的五色星,华侨社区欢声雷动,大举进攻开始了。 “李大使,我们愿意将所有涉及此事的平民、军人交由由中国法官为主的特别法庭审理,并由泰国华侨组成陪审团,同时愿意就中国损失进行赔偿,赔偿华侨损失、军方损失,并向中国阵亡军人提供丰厚的抚恤金……中泰两国同为亚洲国家,没有必要为了不愉快的冲突暴发战争,不是吗?” 总理府会客室内,披汶.颂堪向被泰国海军从海中捞起的中国驻泰大使李铁仁转达泰国的让步。中国宣战后,先遣舰队到达曼谷湾,明天大部队将抵达。面对中国 “挑衅”,自己做了最大程度的忍让,甚至对空军司令下令空军外调的命令也予以默许。同时派出亲信控制海军,防止海军擅自出击,再次惹祸。 面对中国空军攻击,自己下令部队不得还击,甚至通过多种渠道转告中国人:泰国愿意和中国展开任何层次的谈判,希望中国政府暂时搁置宣战书,而且泰国现在、将来,永远不会认同宣战书,自己甚至拒绝接受李铁仁大使递交的宣战书。 “总理先生,出于国际外交礼仪或是最基本的外交常识,贵国都应接受宣战书,拒绝接受,不可能避免战争。”无赖!什么是无赖!李铁仁算是见识了,泰国总理拒绝接受宣战书,表明泰国绝不承认宣战,中泰两国仍然是友好国家。国内外交部就此问题多次斥责自己:竟连一份宣战书都不能递交。这或许是世界外交史上最大的笑话。一国宣战,另一国拒绝接受宣战,如果这样可以避免战争,天下无战了。 笑话!绝对是天大的笑话,而笑话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且 “宣战书”本身就是个笑话,所谓宣战书根本不是宣战书,而是一份极富共和色彩的 “自由宣言”或者说是自由通牒,总之国内将 “暴怒行动”定性为恢复泰国民主、自由的军事行动,中国军队进驻泰国不是为了占领泰国,而是为恢复泰国的自由与民主。 对 “自由通牒”李铁仁不以为然,总之,国内需要借口,也一定会找到最完美的、最无懈可击的借口。 “人权高于主权!” 在宣言中外交部赫然加入这么一句话,泰国人瞠目结舌。国内发明了太多的名词,兰芳危机期间是 “人道主义危机”这次是 “人权危机”。 之所以会在多次递交 “最后通牒”失败后又一次来总理府,是应下午秘密到达大使馆的海军联络员要求,请李大使无论如何必须要将披汶.颂堪的留在总理府超过晚七时。”尽管不知道海军联络员提出要求的目的,但李铁仁欣然接受了任务,抬头看一下时间,6:35,还有二十五分钟,同披汶.颂堪继续扯二十五分钟。 “总理先生,贵国建议,我会转告国内,但是……”此时,会客室的门猛的被撞开,阿努蓬上将及几名军官、十几名军人冲进来, “总理,中国舰队炮击河口海岸炮台及防御阵地。十五分钟前,十余架直升机出现在曼谷上空,我们必须撤到军营中,中国军队随时可能展开行动……”上将紧张的说道。 直升机是中国人特有的装备,十多年前就广泛使用,直到现在,直升机仍未批准出口。目前,只有美、英、德少数国家可以制造直升机,但性能与中国相差甚远,即便美国最先进的直升机,都无法同十六年前兰芳独立战争时期直升机相比。兰芳独立战争时,中国雇佣兵大量使用直升机空运部队。直升机出现在曼谷,无疑是个危险信号,也许中国人的大规模进攻即将开始。 “李大使?”披汶.颂堪直视李铁仁,等待解释。李铁仁故作镇定的回答, “总理先生,我们必须确保华侨安全,直升机运载前往侨区的部队,贵国对侨民的敌视,迫使我们不得不如此。” “泰国政府从未命令军队进攻侨区,甚至给予侨区保护。你们口口声声保证泰国主权,为了泰国民主与自由,实际呢?”披汶.颂堪强压心头怒火。 中国人表面一套背地又是一套,在电台中口口声声:经国会授权,中国军队进入泰国,是避免空前人道主义灾难,防止军人独裁政权对泰国自由民众人权侵害,帮助泰国恢复民主宪政,保障泰国人民的自由权力。”实际上不过是借口,是为了报复泰国军人杀死侨生击沉中国军舰,他们为自己的行动披上所谓的 “人权外衣”。中国人玩了几千年的文字游戏,现在更加炉火纯青。 “我们不能将华侨安全置于你们的保护之中,不……”就在这时传来发动机轰鸣声,密集的枪声响起。披汶.颂堪脸色大变,怒视李铁仁。 “总理……快,来不及了”这时又有几名军人冲进来,手提手枪或冲锋枪,惶恐不安。 战斗机扫射总理府后,直升机出现在总理府上空。直升机一靠近总理府左翼楼顶,营长海克仁在直升机距离总理府楼顶还有二米时便急不可待的跳下去,第一个跳下飞机,一个又一个队员先后跳到总理府楼顶上。更多直升机在总理府漂亮法式喷泉草坪上空悬停。长时间空中悬停非常危险,机门旁机枪手拼命扫射地面活动目标。 两条八厘米粗的尼龙绳索分别盘在两侧机门前,把绳索完全放下后,直升机内一名军士冲飞行员竖起大拇指,队员一个接一个滑降下飞机。当军士逐渐接近地面时,瞄见一名士兵正趴在法式喷泉后,不断用自动步枪扫射总理府内军警,军士一落地,胸口像被重锤击打一般,撞倒在地,胸前剧痛让军士大声咒骂, “龟儿子的,炸了他们!” 榴弹手将枪榴弹打入了总理府内,浓烟从总理府窗口涌出来。楼顶爆炸声此起彼伏,机降在楼顶的陆战队员炸开楼顶,十六架海鹰依次离开。此时总理府内的枪声越来越密集,守卫总理府的军警从四面八方射击,好在准头很差。 “该死的!”趴在楼顶的狙击手发现一群军警试图掩护几个人冲向汽车,周围军警拼命阻止试图逼近的陆战队员。狙击手连忙抄起二七式十五毫米半自动狙击步枪,冲朝总理府大门处驶去汽车扣动扳机。狙击手本能的冲打头的汽车连扣数枪,每一发子弹都准确击中汽车发动机舱,在汽车即将驶出大门时,停了下来。 “快!快快!”随着军士和军官的吼声和哨声,各小队成扇型展开,射击前进向总理府大门处逼近,那里的抵抗最激烈。一颗子弹射进正在冲锋的陆战队员前额,鲜血和脑浆从脑后弹孔喷涌而出,但没有人停下进攻的步伐。陆战队员猫腰,借助建筑物和机枪火力压制,一步步逼近车队。 从泰国人的侧翼突破后,军士长瞄准花坛台阶后的泰国士兵扫射,泰国士兵措手不及。 “披汶.颂堪在那辆车?”突破泰国人的防线,陆战队员搜寻每一辆汽车……全力压制大门处泰军火力的乔诚钱看到左翼战友突破泰军防线,逼近车队,长松一口气,突然大惊失色, “坦克!十点方向!”陆战队员大为紧张,泰国援军到了。楼顶上狙击手连忙瞄准坦克。 “什么?”接到报告的海克仁也大吃一惊。披汶.颂堪逃跑了,车队中没有他的影子,只抓住了几名内阁官员和两个元帅。 “怎么可能?披汶.颂堪可是和阿努蓬一起逃跑的。”李铁仁感到不可思议。既然抓住了阿努蓬将军,怎会没有披汶.颂堪的下落,他们明明一起逃走的。 “李大使,我们失败了。”意识到没有护身符后,海克仁脸色死灰。210名兄弟陷入死地,为了该死的荣誉,自己害了大家。 “少校,没有援兵吗?”李铁仁惊恐不已,没有援军就敢进攻总理府?疯了? “援军?”海克仁苦笑一声。 陆战队司令部批准的计划是占领机场的计划,而自己为了 “前无古人的战绩”擅自改变计划,准备占领总理府、俘虏泰国总理,完成斩首行动。谁成想,披汶.颂堪竟然逃了。 “陈军士长,立即撬开俘虏嘴巴,把披汶.颂堪的下落问出来,我就不相信披汶.颂堪长翅膀飞了。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找到披汶.颂堪。” 披汶.颂堪手提冲锋枪小心翼翼的射在花坛与灌木空隙间,警惕的扫视周围。在中国人突破后,自己一枪打死司机,跳下汽车,躲进这个勉强可以塞进一人的空隙中,冬青树和花坛提供了良好的隐蔽。 “该死的支那人!”披汶.颂堪在心中咒骂。中国士兵从出现到控制总理府只用了十来分钟,援兵被他们挡在街口,自己还要坚持多长时间? 枪声并不密集,没有炮声。进攻部队一定以为自己被中国人抓住了才会投鼠忌器,不敢大规模进攻。如果不逃出去,进攻部队不敢拼命进攻,但怎么逃出去?躲藏在冬青丛中的披汶.颂堪透过枝条缝隙打量周围,中国人的防御以总理府为核心,大门已经被汽车堵死,要逃出去非常困难。 “天色已暗,再等等。”见天色渐暗,披汶.颂堪打消了冒险的念头。任何冒险都将是致命的,等到天黑指不定还有机会。披汶.颂堪庆幸没有穿白色元帅礼服,与李铁仁大使会面前改穿了黑灰色西装,有效地遮掩了身影。 陈阿久枪托落下,伴随骨骼的碎裂声,阿努蓬将军发出惨叫,豆大的汗水从额头冒出。 “说,披汶.颂堪在那?”心惊肉跳的李铁仁将陈阿久的话翻译成泰文。 “支那猪,去死吧!”阿努蓬将军痛骂支那人。三十年亲日倾向,泰国军人大量装备日制武器,也从日本学会了 “支那”两字,曾在日本留学的阿努蓬自然不陌生。 陈阿久怒不可遏,但还是尽量克制,210名兄弟的生命,都在披汶.颂堪手中,找不出披汶.颂堪,死无葬身之地了。 “妈的,不见棺材不掉泪,爷阉了你。” “陈军士长,不能”李铁仁连忙阻止,好歹也是一元帅。用刺刀割开阿努蓬的裤子,陈阿久不顾李铁仁劝阻,一把抓住阿努蓬的小玩意。阿努蓬惨叫一声,惊恐不已,自己竟会遭受如此侮辱。 陈阿久在小玩意上划了一刀,狰狞的盯着阿努蓬将军, “告诉我,要不然爷现在就阉了你。”说话时,陈阿久在海绵体组成的小玩意上再次划了一刀,这一刀比前两刀更深。发出一声惨嚎,绝望的阿努蓬屈服了, “我看到他跳下汽车,冲进路边灌木丛中……” 将沾满血的手在阿努蓬肩膀上使劲擦擦,透过窗户看到两名冒着弹雨冲出去的战友从灌木丛中拖出一人后,陈阿久从枪套中取出手枪,回身就是一枪。 “你……”李铁仁惊恐万状,他竟然杀了阿努蓬。陈阿久平静的回答: “我们从未俘虏过他。” 第一百一十章 难啊 “我记得是九月十七日上午,当时我正在基地体能训练馆进行举重锻炼,突然听到广播通知:所有官兵立即到本部报到,快行动起来,勇士们,我们宣战了。此时我们被封闭在基地内,禁止出入,战争出奇不意的爆发了。 但是该死的陆战队,当我们磨刀霍霍准备出征时,广播中传来令人震惊的消息。陆战队竟然攻占了泰国总理府,还占领机场、俘虏泰国总理,这群杂种把仗打完了。不过陆战队十三加强营的兄弟们干得真不赖,如果换做我们,肯定比他们干的更好。”一个中国士兵的战争回忆录。 廊曼机场,过去曾是sapathum赛马场一部分,1914年3月8日,廊曼机场建成启用。泰国曾在1911年派三名军官前往法国接受飞行训练,同时从法国购买了四架布雷盖飞机和四架纽波特飞机,组建了泰国皇家空军。1921年,中国泛亚航空公司客机降落廊曼机场,标志商业飞行开端。1924年在中国工程师的帮助下完成现代化改建,成为东南亚最大的商用机场,同时也是泰国空军的驻地。 拂晓刚刚露出红脸,一架客机缓缓降落在廊曼机场,飞机刚一停稳 “乘客们”跳下飞机兴奋的打量机场。远方,棕榈树、芭蕉树林在风中宛如绿色丝带飘动,停机坪上停满中国民用大中型客机,有中华航空公司、泛亚航空公司、东方航空公司、凤凰航空公司,还有国际航空公司、联合快运航空公司,似乎全中国航空公司的客机,都降落到了这里。 新到的 “乘客们”乘坐的是国际航空公司飞机,飞机场上繁忙景象与国内机场别无二致,唯一不协调的是,乘客全副武装,荷枪实弹。停机坪周围,大炮炮口象刺猬尖刺对准机场四周,战斗机在空中盘旋巡逻。从国内各基地,空运来的士兵井然有序地依次走下飞机。这种情形很搞笑,一群士兵站在一架架民用客机四周,手握武器蓄势待发。 当机组人员从货舱里卸下物资的时候,战士则为战争到来欢呼雀跃,纷纷拿出相机记录难忘的一刻。尽管在他们到来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了。 昨天上午国会通过对泰国宣战议案,晚上广播中传来轰动全国的新闻:海军陆战队远征一旅加强十三营于西北时间19时15分攻克泰国总理府,俘虏包括泰国总理披汶.颂堪在内的多名泰国政府内阁高官及军方高级将领,陆战队十三加强营随后占领并控制泰国廓曼国际机场……泰国总理披汶.颂堪于八时十五分通过广播命令部队放弃抵抗,凌晨三时十五分签署协议投降。 海军陆战队远征一旅加强十三营成为举国瞩目的明星,奇迹般占领总理府、俘虏总理、占领泰国最大机场,功绩无以伦比。新到的陕西省国民警卫队一师官兵看到海军陆战队草绿色大型军帐前,陆战队员惬意地喝着水,头上披着湿漉漉的毛巾降温,周围挤满记者。国民警卫队官兵不无敌意地看着吸引了所有记者视线的 “疯子”,他们夺走了所有荣耀。 记者们疯了一样把他们堵在帐蓬中,争先恐后的采访, “是的,女士,我坚信我们的使命,所以赢得了战争,让泰国佬哭着签署了投降协议。” “什么?我们疯了?天,你知道泰国军人是什么吗?只是一群童子军。” “害怕?开玩笑!当我们来的时候,害怕的是泰军,能为国效力,我感到无比自豪。” “我是台湾人,三岁时骑在父亲头上见到祖国的第一支军队:海军陆战队,从此,我做梦都想成为陆战队员。进入陆战队非常困难,所以我每天坚持四小时体能训练,还要保证课业不落后,陆战队不要笨蛋。十八岁征召集训,我成为全县第二,要不然能进陆战队吗?总之,我为成为海军陆战队的一员感到自豪,陆战队也一定会为我自豪,因为我们打下一个国家。” “这场战争关系到自由和民主,而绝非报复。就象总理所说:没有人想卷入战争,但世界上没有比自由更宝贵的了。泰国六年前陷入军事独裁统治,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解放泰国人民,泰国人箪食壶浆欢迎我们,因为我们给泰国带来自由与民主。” “能为国效力,我感到自豪。我老爸、老妈和女朋友都会为我自豪。我来自山东小镇,镇上人们知道了我的功绩,肯定会为我自豪,知道吗?我们占领了一个国家!” “我叔叔曾经参加过对日战争,获得二级忠勇勋章 。他为我参加战争感到自豪,叫我不要逞英雄,要照顾好弟兄。” “什么?夺去他们的荣誉?天!大家都是国防军,我们的荣誉也是他们的,只不过我们早来了一点,还有就是没想到泰国人那么面,真的,真的很面。” 当远征一旅十三加强营的陆战队员向记者炫耀、吹嘘,并摆出最帅的姿势让记者拍照,甚至不忘记给记者、尤其是漂亮的女记者留下地址,告诉他们一定把照片寄给自己,好寄给家人的时候。远征一旅十三加强营营长,被国内报纸称为 “现代李靖”的海克仁少校,却由两名宪兵 “护送”登上国防部专机。 机上漂亮 “军姐”崇拜的目光,让海克仁挺直胸膛,对两名宪兵说道: “兄弟,你觉得国防部长官会不会给我一枚荣誉勋章 ?”面色严肃的宪兵从衣袋内取出牡丹烟, “勋章 ?兄弟,先吸根烟。” “现在全中国报纸都是关于十三营,还有你的新闻,全世界都知道中国海军陆战队十三加强营,用1762人在短短几十分钟内,打下一个拥有数十万军队的国家。”宪兵羡慕不已,但在心里嘀咕,这位会不会真是个疯子,但凡正常人,都不会冒被敌人包围的风险,带着210号人乘直升机攻打敌国总理府。 不是疯子,就是天材,全中国报纸上如此形容,新闻界和国人为炫目的战绩而亢奋,但国防部、陆战队司令部、国务院,却陷入争论。 “的确很出色,不是吗?”司马颇为赞赏,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来了个1940版的 “斩首行动”,真正的斩首行动,自己过去策划的那些,和他们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儿科。竟然斩了一个国家的脑袋,而且行动干净利索,虽不能称尽善尽美,但也是毫无瑕疵。 “总理,他们违反命令,而且军队绝不能容忍拿士兵生命冒险。此恶例绝不能开,避免以后战争中,军官拿下属生命侥幸谋取功勋,此次虽然成功,但下次呢?还会走运吗?行动成功纯属运气。”陆战队司令张大城反驳道。违反军令不可怕,可怕的是疯子般傻大胆行为,会造成大量军官拿下属生命冒险,侥幸谋取功勋,后果不堪设想。 “但能怎么办呢?惩戒他吗?你看看报纸……”司马拿起厚厚一叠报纸,所有报纸头版上都是十三营和疯狗少校的新闻,他们成为全体国民的英雄和偶像,国会很多议员要求授予他荣誉勋章 ,以表彰他的卓越功勋。 “一夜之间从默默无闻变为举国瞩目的明星,因为军事冒险惩戒,国民绝不会接受,甚至会认为是某些高级军官打击报复,将军,你要明白,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向舆论妥协。” 司马话峰一转,提到最关心的问题, “现在,陆战队主力是否已经登陆?向曼谷空运的三个师,都是轻步师,除空降一师携带火炮外,其它部队只带了机枪和迫击炮,能不能巩固胜利果实?” “总理,陆战队远征一旅和兰芳国民军第一、第三、第五师,在两小时前在宋卡、北万年、万伦、华欣、曼谷登陆,兰芳国民军更换军徽,以国防军身份配合作战,待陆战队主力及各部队重装备到达后,可分批撤回兰芳,同时带去一批库存重装备,为部队提供补充。”张大城回答道。四小时后,陆战二师全师和装备才能到达曼谷港,在此之前,在重装备上只能依靠兰芳国民军。 司马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会亲自向陈总统致谢。”兰芳国民军一直是国防军编外部队,就像兰芳海军是国防海军第三舰队一样,增援曼谷第一批到达的军队就是兰芳国民军。因为距离原因,兰芳国民军仍然担任支援主力,虽然重装备无法同国防军相比,但至少可以保证对泰国战果的巩固。 办公室门被秘书推开, “总理,调查局石局长有要事求见。” “请他进来”石磊显然有要紧事。 “总理,我先告退。”张大城识趣的站起来,走出办公室,出门与面色冷峻的石磊碰面, “或许是因为职业关系吧!”张大城心中嘀咕,但仍然礼貌的对石磊点头打招呼。中央调查局在历次军事行动中,曾给军方莫大帮助,尤其在海外情报上,军事情报局亦需中央调查局协助。 关闭办公室门后,石磊从文件包中取出一份文件, “老板,纪尧姆发回专件。” “纪尧姆?”司马一愣,一时想不起到底是谁?但能让石磊亲自前来,显然是非常重要的特工,应该是一艘潜水艇,调查局多年前外派的潜水艇由石磊直接掌握,尽管自家地下室保险柜内有一份资料,但潜水艇资料只有在石磊遭遇不测的情况下才会启用。 “是象棋大师身边的潜水艇!”石磊提醒道。 “象棋大师”提起此人,司马立刻明白纪尧姆是何许人,他是自己的骄傲,竟然把他忘了,象棋大师是自己给罗斯福起的外号,而纪尧姆则是罗斯福的女婿,这将成为人类有史以来情报工作的巅峰之作,试问有几个人能在他国最高层安置间谍,而且间谍有资格出席绝大多数高层会议。 文件看到一半时,司马心惊胆战,强压惊恐看完整封秘信,司马足足数分钟未能开口说话, “为什么这么晚?” “因为安全,所有潜水艇采用间接联系方式,纪尧姆的每一份情报,最快需要两天才能到达中转员手中,随后中转员会转交大使馆。这一次因为是特急,中转员在接到信后,冒险启用隐匿电台发回,56小时收到情报,已经是最快了。” 石磊解释道,为了防止耗费巨大的潜水艇泄露身份,调查局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将很多优秀间谍冷处理,在调查局从事情报分析工作以防止泄密。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可谓费尽心机。 “多少年来,我竭尽全力想避免,但还是发生了。”司马极度失落。世界并没有按照自己的设想发展,曾经看似完美的剧本,变成了笑话。石磊当然理解老板的失落,因为做为剧本的制定者之一自己同样失落。 “老板,计划赶不上变化,至少我们已做足了功课。” “做足了功课?”司马苦笑。 “按计划我们可以获得最丰厚的回报,投入却极其轻微,但现在……我们做足了功课,但结果却……”司马非常寞落,局势真如纪尧姆分析的方向发展,自己只能带领中国走上最不愿意走上的道路。充满风险,看不到希望的道路,但只能走下去。 “老板,现在不是懊恼计划失败的时候,应该尽力应对危机。”石磊提醒。石磊清楚老板失落、忧虑的原因,但没有退路。石磊随手将门扣死,避免外人看到老板失落的情绪。 司马无奈的摇头, “如果昨天收到情报,或许还来得及,世事弄人不是吗?我们计划好了一切,但最关键的时刻,发生了改变,而且是180度的转变。” “吸烟吗?我忘了……”司马客气一句后,才意识到石磊并不抽烟,这是一个好习惯。点着香烟,烟雾在司马周围弥散。司马紧皱眉头走到地图边,注视着小小的泰国,泰国竟然成为转折点。 “该死的泰国佬!”司马咒骂道,是泰国疯子毁了全盘计划。在办公室内渡了数分钟步子,勉强冷静下来的司马命令石磊, “通知他做好准备,或许我们将要携手并肩。” “是”石磊点点头,尽管老板没有说通知谁,但石磊心知肚明。此时中国要提前做好一切准备。 “另外通知那些地方,做好最后准备,如果……就执行应急计划,绝不能留下一丁点可用之物,明白吗?”司马心如刀绞,如果真到那一天,一瞬间,自己将损失数十亿元,钱并不重要,但对中国的重创不容忽视。司马同石磊共事颇有得心应手之感,毕竟只有他了解参与了解全部计划。 “让他们做好准备,可以放开手了,过去的一切禁令都将彻底开放,未来几年中,我们没有选择,只能争取胜利。”提到胜利,司马犹豫不绝,自己可以带领中国走向胜利吗?如果真的只有那条路可走,中国是胜利还是毁灭?因为后世历史教训,司马迟疑不定。 “四石,我们还有回旋余地吗?”石磊微皱眉头,默默思考数十秒, “问题不在于我们,而在于他们。总理,根据纪尧姆发回的报告,他一直试图走这条路,对于他而言,这条路是摆脱困境的唯一选择,回旋余地不大。”司马点点头, “所以我相信,他们会无所不用其及的逼迫我们,提出根本不可能接受的条件,诱使我们动手。” “然后他就得到充足的理由,不是吗?我想这就是他们需要的”再次点燃香烟,司马深吸一口,然后趴在地图上仔细查看,眉头紧皱,后世流传的不为多数人认可的阴谋论在司马脑海中浮现。历史有时候就是如此荒谬,仍然固执的回归原位,只不过角色发生变化。 “继承日本的地位,但同样继承了日本的麻烦,最终导致中国走上荆棘之路。”深蓝公司研究报告中曾提到,出于对未来的警惧与担忧,自己才会不惜代价做好准备,就像石磊所说,至少在一切真的发生前,自己已经做足功课,唯一的顾虑是恐惧,源自后世经验上的恐惧。 但他们真就强大到不可动摇吗?司马颇为疑惑,或许并没有想象的强大,或许还有机会。司马心中仍存侥幸,但愿不会如纪尧姆推测的方向发展,希望还能挽回。有孤立主义的阻拦、有国会和舆论的牵制,美国政府或许不会选择战争。纪尧姆密信中最后一句,无疑是提醒自己应该注意,但……望着地图上大洋对岸的大国,司马长叹一声: “难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美国的沉默 美利坚合众国华盛顿特区宾夕法尼亚大道1600号,一场秋雨后,白宫漂亮的草坪上水珠在灯光映照下,晶莹剔透。白宫气氛非比寻常,内阁成员云集到总统办公室内,一个个面色凝重。 清脆的铃声响起, “这是叫我们”亨利对卡尔顿说道,然后两人并肩朝总统办公室走去。白宫的过道和楼梯显得寂静如常,秘书们和身穿制服的听差们步履轻徐,一如既往,但总统顾问卡尔顿知道,太平年月即将结束了,一场前所未的风暴正在亚洲酝酿,随时会席卷太平洋。 椭圆形办公室大写字台上,乱糟糟放着小摆设和舰艇模型,两年来从未变动。富兰克林罗斯福却比半年前显得苍老许多,灰白头发更加稀疏,发紫的眼泡里眼睛混浊无光,更显老态龙钟,瘫坐在扶椅里有气无力地向进来的人招手。内阁成员直挺挺坐在长沙发上,注视着走进来的亨利,亨利刚从预算局拿到几十万美元,组建美国情报协调局。 罗斯福对亨利和卡尔顿的到来很高兴, “亨利,你应该已经知道,中国人占领了泰国。” “恐怕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整个战役就像奇迹,总统先生。”亨利在公开场合从来称呼罗斯福为总统先生,而不是爸爸。 “正如你所说,中国早晚有一天会扩张,但是先生们一直都非常怀疑。”罗斯福无奈的回答,亨利注意到总统先生用无奈的语气掩饰亢奋。 “尽管不希望同中国发生对抗、甚至战争,但中国人肆无忌惮破坏世界和平,占领泰国就是明证,整个东南亚可能落入中国人的魔爪。”享利一时不知所措,应该怎么回应?自己之所以伪装成反华派,是为了避免他人怀疑,而现在中国可能陷入战争,自己应该如何应对,亨利想竭力阻止,但可以阻止吗?显然没有那个能力。 罗斯福显然期待亨利支持自己。沉默十数秒,亨利模棱两可的勉强回答罗斯福, “总统先生,我们要警惕中国人在亚洲的扩张,同时不能擅自招惹中国人,必须把一切控制在中国人和我们都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哦!”罗斯福吃惊地盯着女婿,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发生了转变,顿时颇感不悦。 “亨利,中国正在威胁亚州安全,《中日互不侵犯条约》中的秘密条款内容是中日携手侵吞亚洲。你一定认识莱克希将军。”沙发上身材瘦长、神情冷漠的莱克希将军朝亨利僵硬地点点头, “你好亨利” “莱克希将军两星期前访问日本,带来了非常有意思的情报!”亨利一愣,难道国内真与日本签订了秘密条约?->小说下栽+贼吧Zei8。COM电子书<- “你喜欢日本人吗?亨利!” “我对他们印象深刻,总统先生。在我刚刚从商时,日本的特殊政策给予了我很大帮助”亨利直言不讳,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得益于日本特殊的进出口政策,自己第一桶金就是从日本捞取的。 “你接触过日本士兵吗?什么地方令你印象最深?” “先生,和每个东方人一样,他们不怕死,而且更具冒险精神。” 几个人的目光对视了一下,莱克希将军的声音微弱、沙哑, “我想每个人,都会与你有相同的感觉。日本人打仗很勇敢,而且富有冒险精神,没人会有不同意见。毕竟当年他们挑战中国、俄国而且都打赢了,在中国的第二次冒险尽管失败了,但现在的日本无疑更强大了。”莱克希将军不无担忧。 “我去日本是应日本海军部朋友的邀请,众所周知,日本发生了革命,陆军彻底革命化,但海军不同,仍保留大量旧军官,有些人与我保持友谊,所以我才能以私人身份造访日本。日本海军遭受中国军队偷袭重创,但两年内就修复了全部主力舰,而且没有华盛顿条约的限制,他们可以疯狂造舰,像标准排水量6.5万吨的红三月级战列舰,是世界上最大的战列舰,日本为什么要建立一支庞大的舰队呢?” 罗斯福冷冷的回答: “过去,我们纵容日本海军扩张,是因为强大的日本海军可以牵制中国海军。华盛顿条约后,日本的确发挥了这种作用,中国战舰尽管频频出现在世界各大洋,但主力依然在本土警戒日本。当时我们对日本的政策,无疑是正确的。”罗斯福耸耸肩, “但没想到,我们并不了解日本人,也不了解中国人,或者说我们远没有中国人对日本那么了解,中国有句话叫空心汤圆是吗?” 罗斯福询问亨利。众所周知,亨利是一名商人的同时,同样是个东方问题专家,他曾利用对日本的了解,从日本人身上获得难以想象的回报。 “是的,总统先生!”亨利点点头。 “中国人给日本许下一个空心汤圆,结果福井川欣然吃下,日本发生改变。”罗斯福把视线再一次投向莱克希将军,示意他把话题继续下去,毕竟情报是他获得的。 “消息是我在日本访问时,从日本朋友嘴中获得的,中国人和日本人签定了范围广泛的合作协议,中国将以政府信用担保的形式向日本出口废铁等多种工业物资,甚至同意向日本转让飞机技术以及其它武器技术,但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合作的前提,是建立在中国和日本就瓜分亚洲达成共识。” 莱克希将军的消息让亨利和卡尔顿大吃一惊, “瓜分亚洲?”卡尔顿感到难以置信。 “是的,从朋友口中,我得知日本海军正在进行战备,他们在南方的行动将会得到中国人的配合,比如借用中国港口、商船等诸多方面的合作。” “南方的行动?”卡尔顿打断莱克西将军的话,急待解释。 “先生们,在日本最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 “解放全人类”,在日本,多年赤色教育使日本的扩张野心包裹在 “输出革命”的伪装下,当然这亦是红色政权最大的特点。目前日本国内有了新观点,认为日本应该利用欧战重燃,德、英和法,先后陷入战争无暇东顾,亚洲殖民地出现前所未有势力真空的良机,帮助亚洲国家赢得民族解放,实现黄种人的自主独立、共同繁荣。”莱克西露出嘲讽的笑容,嘲笑黄猴子的野心。 “难道泰国是中国的冒险尝试?”国务卿科德尔.赫尔明白了中国为什么会出兵泰国,绝不是所谓 “恢复泰国的自由与民主”。海军部长弗兰克.诺克斯点点头,将情报比对后,中国人占领泰国的原因昭然若揭, “中国想通过泰国试探各国反应。” “中国人成功了,泰国的保护国英国、法国都不愿意在敏感时期得罪中国人,根据美国驻两国大使回报,英、法对中国的军事行动先后表示理解,尽管万分不满,但两国害怕中国倒向德国。泰国的传统盟友日本,同样倾向中国,显然中日已经就东南亚利益进行划分。”科德尔.赫尔如实描述了英法反应,但中日两国东南亚利益划分,是科德尔的推断。 “无非是慕尼黑的亚洲版本,相比德国人,中国人更干脆、更直接,更具野心、当然更巧妙,他们找到了非常棒的借口。早晚英法会自食恶果,当中国飞机出现在印度时,英国就会意识到绥靖政策并不能制止中国扩张,泰国无法满足中国的扩张欲望。”战争部长史汀生用四个 “更”形容中国,同时不忘讽刺英法的忍让与退缩。提到借口时,史汀生瞄了一眼总统,总统曾想用同样的借口干涉欧洲,只不过国会没有批准。 亨利静静的倾听谈话,发现自己错过了重要东西。三个月前,自己从预算局得到45万美元拨款,筹办美国情报协调局。根据 “家里”指示,自己必须牢牢掌握情报机构。自己费尽心机,招徕了一大帮精英分子,有哈佛大学知名学者、著名诗人、商人富翁、银行家、电影导演、剧作家等等,全都是显赫的人物,个个精明强干,神通广大。 几个月来,在自己的领导下,情报协调局迅速膨胀,工作人员从几十人猛增到六百多人,在华盛顿和纽约都设有大大小小的办事处。但自己对此仍不满意,想把机构规模扩大一倍。情报协调局建设耗费了绝大多数精力,否则根本不可能错过先前的内容,难道他们已经做出了决定? 亨利忧心仲仲,但表面上却在深思,沉默数十秒,亨利打断夸夸其谈的史汀生, “我们准备怎么做?” “与过去一样,美国政府不承认中泰两国政府或其代表订立的任何条约和协定,不承认损害泰国主权及领土完整的协议,不承认任何损害美国在泰权利的条约。我们已经将此通知了中国大使。” 史订生抛出 “不承认主义”,不承认原则近期成了美国的看家法宝,波罗的海三国、波兰、捷克、阿比西尼亚每一个遭受入侵的国家,美国最后做出的决定就是三个字 “不承认”。得到回答,亨利稍松一口气, “不承认”是意料之中,局势也许还可能挽回。 亨利注意到总统幕僚明显分成两派,一派认为美国不应过份刺激中国、向中国施压,而是以不承认政策为核心,通过外交谈判遏制中国扩张。另一派则认为美国应该向中国施加压力,迫使中国撤兵,理由非常简单。 “众所周知,不同于较温和的杨永泰内阁,司马内阁将扩张欲望巧妙掩饰在华丽辞藻下。在司马执政期间,战争成为中国解决国际问题的首选,对俄战争、对日战争、军备竞赛、派出雇佣军帮助兰芳赢得独立,中国一步步走向扩张。假如美国在泰问题上保持沉默,几个月后,当欧洲陷入战火时,中国军队会横扫东南半岛,日本可能助纣为虐,所以必须向中国展示我们的强硬立场。” 罗斯福询问沉默不语的亨利, “亨利你认为呢?” “我们很难做出实质性的行动,不是吗?”亨利再次模棱两可。众人的建议和总统的几次插话,令亨利意识到,总统对向中国施压非常感兴趣,或许这是他期待已久的机会。亨利的心情非常复杂,因为自己非常了解总统岳父。 “不过,美国的重心在欧洲,在亚洲我们必须尽可能维持均势。中日结合,只是暂时利益驱动,当两国利益发生冲突时,再次决裂在所难免。中国有五亿三千万人口,是仅次于美国的工业国家,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机械化部队,世界第四或许是第三大海军舰队,以战争潜力而言,中国还在美国之上,所以我们应该竭力避免美中战争。” “中国之所以和日本签定互不侵犯条约,显然是为了获取东方的安全,德国和苏俄签定互不侵犯条约后,使得中国在西线,在俄罗斯、突厥斯坦的压力加大,众所周知,中国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机械化部队,但苏俄却拥有世界上最庞大的坦克部队,坦克零头都比中国多。 中国陆军只有九十一万,苏俄却拥有世界上规模最大的陆军,而且苏俄和帝俄矛盾不可调和,直接影响到中国在苏俄问题上的立场,中国不得不警惕西方边境安全。在我看来,中国人是基于安全原因同日本签定互不侵犯条约,而非我们推测的 “瓜分亚洲”,当然并非完全没有可能,但无论如何我并不认为过分刺激中国是个好主意。” 说到此,亨利稍顿,调整思路继续话题, “当然,中国扩大太平洋周边影响力的企图昭然若揭,日本也想独霸西太平洋,甚至整个太平洋,中日矛盾不可调和。只不过中国主要目标在大陆,第一敌人是俄罗斯;日本主要目标在太平洋,第一敌国是我国。在没有达到目的前,两国不会翻脸。某种程度上,中国并不愿意与美国走向对抗,甚至战争。” 亨利说完后,罗斯福反问道: “但中日之间在亚州问题上存在秘密条约,并达成共识,是吗?” “是的,总统先生,这是必然的。可问题在于,中国人会做到何种地步,实际上我认为,中国人的底线是由我们的底线决定的,当我们的底线触及中国人的底线后,我们就知道中国人的底线在什么地方。”亨利用一句看似绕口令的回答提醒总统和内阁成员,中国人或许无意和美国宣战,但美国触犯到中国底线,中国人一定会做出激烈反应。 罗斯福看着被自己留下用早餐的亨利,和过去不同,他并不赞同对中国施加压力,显然他和很多人一样,倾向于欧洲,而不是亚洲。联系到先前会议上的沉默,罗斯福觉得有必要把他留下来。侍役拉过一把椅子,给亨利端上鸡蛋、面包和咖啡,亨利若有所思的用汤匙舀汤喝。 罗斯福一直渴望实施 “干涉主义”政策,早在1937年10月在芝加哥的 “隔离演说”就表明核心内涵。演说中,罗斯福指责法西斯国家把侵略战争的 “瘟疫”蔓延到世界,呼吁世界各自由国家共同防疫、隔离法西斯国家。但 “隔离演说”并不被美国人认同,美国 “孤立主义”情绪,导致 “隔离演说”被美国人看做胡言乱语。 对于演说失败,罗斯福耿耿于怀,曾多次提及:为了美国人民的长远利益,有必要无视公众舆论。罗斯福是一位仁慈、可亲的独裁者,他固执己见,无视公正舆论,一步步把美国引入战争。此次真准备与中国开战吗?或许罗斯福只需要一个参战的借口,而能提供借口的,显然只有中国。 罗斯福一面说,一面迫不及待咀嚼起来, “亨利,情报协调局进展如何?”松软微温的鸡蛋没搁盐,也没搁胡椒。但罗斯福吃的津津有味。 “还行,我准备进一步扩大协调局,美国的情报工作相比中国、英国落后太多了。”亨利如实汇报。 现在看来组建情报协调局是个鸡肋,情报协调局的组建工作牵制自己大多数精力,以至错过很多事情,此时,总统顾问的老岗位似乎更有价值,可以让自己时时了解最新动态。 最重要的是,情报协调局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地位,罗斯福多疑的性格使他不相信任何一个机构或某个人提供的情报,至少有十多条情报渠道在运转。另一个方面陆、海军情报部和联邦调查局担心情报协调局扩张会危及自身利益,因此十分排斥,拒绝提供秘密情报,总之,拖自己后腿的事他们没少干。 放下手中叉子,罗斯福点点头, “中国用了二十年建立起世界最大的情报机构,与其相比我们落后太多了。中国在情报工作上,远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更为专业。”亨利适时提出先前思考的问题, “从事这项工作后,我才意识到情报工作的艰难和专业性,所以我觉得有必要推荐更为合适的人物负责协调局。”罗斯福很诧异,他曾经一再要求建立情报协调局,现在准备放弃了吗? “爸爸,或许多诺万先生,比我更适合这份工作,实际上自从组建情报协调局以来,多诺万先生居功甚伟。” “多诺万?”亨利的建议出乎罗斯福意料。 多诺万是自己在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的同班同学,两人骨子里都是强硬派,经常因为意见不合争执,外人看起来像在闹别扭,其实两人私交甚好。多诺万强壮、勇敢、意志坚决,上了战场就极其兴奋活跃。尽管多诺万在欧战结束时,成为了英雄,但仕途坎坷。多诺万和自己在参战问题上观点一致,甚至更为激进。 “既然这样,你就回到白宫,在中国和亚洲问题上,我需要你提出更多宝贵意见。”沉默片刻后,罗斯福应充。随着美国对中国态度的调整,自己需要一位真正的亚洲问题专家,出谋划策。 “是的,先生!”亨利恢复了官方称呼,尽管表情轻松,但内心无比沉重,未来中美关系会走向何方? 第一百一十二章 相辅相成 太阳刚一升起,虹桥机场上空的宁静便被发动机轰鸣打破。江苏省国民警卫队空军的两架F-4战斗机先后起飞,执行例行训练巡航,一年365天,每天如此,只要天气条件准许,国民警卫队空军总会坚持巡航训练,一方面保持飞行时数,另一方面则为战备防空。 机场上,空中国民警卫队几十名飞行员和上百名地勤人员拥挤在一间机库旁,好奇的打量波纹钢板制成的机库内外形奇特,但机体却非常庞大的飞机。 “你确定这是战斗机?” “那几个人说这就是战斗机。” “有这么大的战斗机吗?” “这不就是吗?”联合公司一定疯了,制造出个丑八怪。” 机库内显得五大三粗的战斗机,让飞行员们议论纷纷。飞机很庞大,像单发轰炸机,外形怪异丑陋。飞机由上海联合飞机制造公司设计制造,这家公司是七年前由几个俄罗斯移民建成的小型飞机公司,总工程师叫卡维特利,几年前曾试图参与角逐F-4战斗机选型竞争,结果设计的战机未被空军选中,倒被挪威、波兰空军看中,出口一百多架。 公司董事长舍维科夫维奇走到机库边,面对对XF-6颇为不屑的飞行员, “先生们,战斗机重型化、大型化是空军发展的必由之路。F-4战斗机起飞全重不过3.5吨,但F-5却达到4.58吨,足足增加一吨多,现在发动机的功率越来越大,星18型18缸空冷发动机的功率已达到2400马力,可以制造更大、更重的战斗机,知道更重、更大意味什么?” “当然,意味机动性能降底、转弯半径加大。”一名飞行员脱口而出飞机大型化的缺点。当年F-2战斗机的优良机动性能,一直为飞行员津津乐道,后来F-3、F-4以及刚装备空军的F-5战斗机,在机动性能上,勉强与F-2相近,这是F-2经久不衰的根本原因。 “不,意味可以加装更强大火力、更厚重的装甲防护;意味在战场上,飞行员活命的机率大大增加。知道吗?我叫它飞行坦克,宽大的驾驶舱可以加装厚重的防弹 “浴盆”,甚至连12.7毫米机枪都打不穿,想象一下多么安全。”舍维科夫维奇夸张的介绍XF-6战斗机。 “尽管XF-6战斗机重量达到前所未有的6.2吨,但机动性能依然良好。F-2的机动性好是因为翼载极低、机身很轻。在设计XF-6时,同样引入低翼载轻机身设计,在结构上下了大功夫。翼面积达到31.6平方米,翼面积增加会增加阻力,为此又引入F-5战斗机上非常成功的层流翼设计. 而且采用西北通用动力去年刚刚完成的星18丙型18缸空冷发动机。发动机除了功率大增外,还有一个好处是体积小,使得机前有三度下倾角,飞机前下方视线良好……XF-6装备了六架十五毫米机枪,火力更密集、更强大。战斗中,厚重的装甲可以无视敌人的火力,而强大的火力足以撕碎所有的战机。” 舍维科夫维奇用极尽诱惑的语言描述XF-6。现在空军正在大规模换装F-5战斗机,XF-6这种并不在空军研制序列的战斗机,除非能以绝对优势吸引空军,否则空军很难接受这种 “非计划”产物,幸好中国一年可以生产120万吨铝,否则重型战斗机一定会因为耗用太多铝而被否决。现在只要能证明它的价值,空军会欣然接受。 “XF-6真会象你说得那么棒吗?”一名飞行员怀疑道,然后朝飞机走去, “我可以进座舱看一下吗?”飞行员问正在检查飞机的总工程师卡维特利。 “当然可以。”卡维特利点点头。 进入飞机驾驶室后,飞行员发现座舱非常宽敞,而且因为位置较高,视线极为优良,高座舱甚至让人产生骑在飞机上的感觉,座舱内密密麻麻的仪表,表明XF-6是一架非常复杂的战斗机。飞行员尽管不了解飞机的真实性能,但良好视线却令飞行员心旷神怡。 “卡维特利先生,飞机的视野很棒,如果你们无法说服空军,也可以赢得海军青睐,海军拒绝使用液冷发动机,需要的气冷机,你们说服海军,比空军更容易。” 众所周知,F-5战斗机服役后,海军对空军采用F-5战斗机非常不满。一直以来海空军强调统一机型,即海军主力战机由空军成熟机型改制,从而降低研发、采购经费,简化后勤保障,空军和海军航空队在配合曾经非常默契,但空军采用F-5战斗机作为下一代空军主力战斗机的决定,却丝毫未顾及海军利益。 海军不反对空军更换新型飞机,反对的是空军选择了海军不可能接受的液冷式飞机,海军并不愿意在颠簸的大海上保养结构复杂的液冷机,而且液冷机的易损性同样令海军难以接受。空军固执己见,反而一再劝说海军接受F-5。海空军的官司甚至打到国会国防委员会。 面对空军的固执已见,原本准备与空军共享下一代战机的海军不得不另做打算,自起炉灶研制新型战斗机。如果这架大家伙性能真会如此优良,急需为飞机更新换代的海军一定会接受。海军从空军换装F-5后一直憋着一口气,甚至连规范说明,都以超越F-5为前提。 “海军?”舍维科夫维奇茅塞顿开,但随即又有些疑惑,重型飞机可以在航空母舰上起飞吗?不过海军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以XF-6 6.5吨的设计载重量令它完全可以胜任战斗机和攻击机的双重任务。但问题在于,它过于庞大,最大起飞重量超过9吨,而且随着进一步改进,起飞重量只会更大。 XF-6绝对是战斗机中的巨无霸,海军现有最重攻击机起飞重量尚且不足6吨,让海军接受9吨重大家伙,只有当海军解决巨无霸战斗机从军舰上顺利起飞问题才有可能,否则一切都是天方夜谭。 “舍维科夫维奇,完成检查,随时可以起飞。”卡维特利向董事长汇报,联合飞机制造公司是小公司,没有专职试飞员,由董事长舍维科夫维奇这个曾经在欧战时击落过德国飞机的前帝俄王牌飞行员兼职。XF-6战斗机启动时,星18丙型发动机的噪音同样惊人,整个机场都被这架庞然大物所吸引,人们感叹战斗机竟然可以造的像轰炸机一般庞大。 在众人的期待中,未有任何涂装的庞然大物滑跑数百米后直飞天空,一架国民警卫队F-4战斗机为其伴航,两架飞机径直向北飞去,这是XF-6第一次试飞,目睹试飞的飞行员,都为它起了个外号:丑小鸭。XF-6外形实在丑陋,胖乎乎的身材像肥鸭,也许也会像丑小鸭一样一飞冲天。 “美国总统罗斯福发表演讲……” “美国总统在向中国宣战……” “宣战?”李鸿秦停下脚步,昨夜的宿醉让李鸿秦一觉睡到十点,乍听到如此惊悚的新闻,大吃一惊,连忙走过去, “给我几份报纸,一样一份!” “谢谢先生,这可是大新闻。”见来了 “大生意”卖报人连忙拿出几份报纸,接过钱把报纸递到李鸿秦手中。 “先生找您钱……” 正准备找钱时,李鸿秦已经拿着报纸急匆匆朝不远处破旧的院落走去。工业区有很多停产、倒闭后留下的破旧厂房,租金廉价、面积宽敞,成为创业者首选之地。报纸头版的配图文章 ,内容引人入胜。 “世界政治形势愈发恶劣,令人焦虑。对别国内部事务的非法干预和领土企图,严重威胁文明社会的根基。不要设想美国会置身事外,爱好和平的国家必须团结一致致力维护和平,孤立主义或中立政策是对侵略者的纵容。现代,世界各国休戚相关,任何国家都不可能隔离于世界之外,战争蔓延,令即使远离战场的国家和人民都不可避免的会被波及。最为重要的是,和平意志必须伸张,侵略行为必须制止,以确保世界秩序。” “该死的,这就是战争。”李鸿秦没有找到 “宣战”一词,只有冠冕堂皇的宣言和罗斯福针对中国 “帮助”泰国推翻军人独裁政府的抗议,再就是用所谓 “爱好和平”的口吻述说美国应该制止 “侵略”行为,老生常谈。各报纸大篇幅报道泰国事件对中美关系的影响,以及中美未来走向,报纸评论员均认为 “美国绝不敢挑衅中国”。 “中国拥有不逊于美国的工业力量,拥有五亿三千万人口,总发电量是美国的二倍,建造世界上吨位最多的船泊。钢铁、汽车产量虽稍逊美国,但工业产值与美国相近,稍有理智者的领导者都知道,同中国交恶、宣战,是死路一条。”国人前所未有的自信,尽管中国金属切削机床拥有量刚刚突破一百万台大门,但中国人对中美差距选择性无视。 一进厂房,李鸿秦将报纸扔到两个木箱拼成的简易写字台上,新闻毫无新意,泰国危机爆发后,美国多次表示关注,但能怎么样呢?该占领的终归要占领,泰国业已恢复平静,临时政府替代了军人独裁政府。 “砰!”厂房内传出闷响,十余米长结构复杂的精密机械旁,一个年青人正在忙碌,头发凌乱、满面乱蓬蓬的胡须,与李鸿泰的衣冠楚楚形成鲜明对比。 “鸿齐,试验怎么样了?”李鸿秦关切的询问弟弟。 “还行,比先前顺利。”李鸿齐擦擦眼镜片上的水珠,头也不回的注视着高精密的 “蒸气弹射器”。闻到大哥身上浓浓的酒臭,李鸿齐皱皱眉, “哥,钱解决了吗?”没有钱,试验很难继续,意味着先前数十万元投资付之东流。李鸿秦点点头, “十五万,通过几个朋友,又弄到十五万。” 李鸿齐并不知道大哥筹集经费的艰辛, “十五万,应该差不多了。” “鸿齐,为什么你不像其它人……” “大哥,我发现了最简单的方案,在汽缸内放置密封条,然后通过前进活塞,将汽缸里的金属密封条直接顶入汽缸缝,并利用缸内压力将密封条压紧,从而保持压力防止泄漏。” 李鸿齐打断大哥的话,向大哥展示研究成果,同时拿出图纸, “大哥,我的想法是在在弹射活塞内加装金属密封条,活塞内有两个上下错合轮轨。后部轮轨可令金属密封条与汽缸缝保持平行,而前部轮轨将压住汽缸缝,从而让开汽缸缝,使得驱动活塞毫无阻遏的在汽缸内运动……” 李鸿齐兴奋的向大哥介绍改进设计,蒸气弹射器是自己的全新设想,海军弹射器是技术上较可靠的飞轮式弹射器,可是,弹射器运作复杂,令本来已经复杂的升空更困难,导致升空延误。这个难题困扰航母多年,弹射器被列为淘汰设备。尽管大部分飞机能凭本身动力在航母甲板上起飞,装备弹射器是为了让航母在短时间内让更多飞机升空。 技术发展令海军飞机一代比一代重,F-2式舰载战斗机起飞重量2.4吨,而F-4战斗机达到3.35吨,攻击机普遍比战斗机重1.5倍以上,未来海军舰载机重型化不可避免,因此海军急需更简便可靠的弹射器。自己曾设想利用舰上锅炉产生的蒸汽驱动弹射器的可能性,但谁会在意一个21岁小伙子的异想天开,而且没有证据证明蒸汽弹射器功率高于成熟的空气液压弹射器,没有人支持自己的设想。 凭着少年人的冲动,大学一毕业,就拿着父亲留给自己的财产,全身心投入蒸气弹射器的设计,一开始是纸面设计,后来微缩模型试验,试验最耗费钱,试验用设计模型需要花钱委托加工,要不是大哥鼎力支持,试验早已无以为继。 技术方面,为提高弹射器效率,蒸气弹射器采用 “直接驱动”的概念,着重点是降低驱动装置总重,从而改善弹射器的加速效率。在这种概念下,设计了开缝式汽缸。活塞和牵引器直接连接,以降低活塞和牵引器两个动态结构的重量。但难度是既要让驱动活塞和牵引器在汽缸缝里自由移动,又要防止蒸汽泄漏,保持工作压力。 一开始的解决方案是在汽缸缝设置弹性结构,既能让活塞通过,又可以在活塞通过后防止蒸汽外漏。按照设计,可以将七吨重的飞机加速到160公里。可试验发现,弹性密封装置在高压状态下密封效果很不理想。试验证实蒸汽弹射器的功率远高于液压弹射器,弹射造成的蒸汽消耗对推进功率影响不大,而且可靠性和安全性更高。难题就是汽缸密封问题,只有解决了这个问题,弹射器才会成为海军的制式装备。 “鸿齐,技术方面我是外行。”弟弟的模样让李鸿秦颇为无奈。弟弟四年前迷上弹射器后,沉迷其中,试验耗尽父亲留下的财产,连累自己也负债累累。固执的弟弟不愿意让风险投资公司分享 “发明”,李家为了试验耗空家底,幸好自己做律师,每个月有数千元收入,勉强维持生计。但试验不能成功,二十多万元负债足够把自己送进监狱。 “大哥,如果试验顺利,就只剩下两个问题,第一是气缸缝受缸内压力扩张的问题,初步解决方案除加强结构外,加装密封条,密封条在气缸缝外部形成完整的钩型结构,夹住汽缸缝,防止压力增大时汽缸缝扩大。第二是弹射气缸本身受热变形问题。这个问题可以由海军和我们一起解决。我决定,解决气缸密封问题后,就会邀请海军部参观试验,他们一定不会拒绝安全而先进的弹射装置,大哥,你的投资会得到前所未有的回报。” 李鸿齐非常感激大哥的鼎力支持,等海军买下弹射器,公司股份至少一半以上都将属于大哥。李鸿秦心中暖洋洋的,至少弟弟还惦记着自己,自己不惜一切的支持,值得。弟弟试验成功比什么都重要,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弟弟。而且一旦技术被海军采用,回报会异常丰厚。 “鸿齐,我没想太多,只要你能成功。相信海军一定不会拒绝。”海军会接受吗?李鸿秦心中打鼓, “鸿齐,你认识海军的人?他们会不会来参观试验?” “需要认识吗?我准备进行公开试验,海军是否前来无关紧要,只要这家伙把几吨重的东西弹飞,海军会自动上门。放心,大哥,海军非常喜欢新技术,绝不会错过这个至关重要的机器。” 李鸿齐非常自信,全世界都知道,华盛顿条约后,国会批准建造五艘前所未有的 “大帝”级航空母舰,显然海军把注意力放到了航母上,而蒸汽弹射器,恰恰可以满足 “大帝”级的需要,海军绝不会拒绝先进的弹射器。更何况全世界都在打仗,中国卷入战争只是迟早的事。 何况国防军早就备战了,否则大帝级不会在华盛顿条约到期当天,就在迫不急待地在船厂动工。设计早已完成,甚至连造舰材料都亦齐备,等的就是国会批准和华盛顿条约到期。海军可谓处心积虑。 “鸿齐,我有个朋友在海军部工作,或许可以请他帮忙,邀请海军将领参观试验,如何?至少先让他们见识一下。”李鸿秦并没有弟弟的自信,毕竟国防军军备供应竞争激烈,像弟弟这样连家公司都没有,有多少把握拿到海军定单?检查图纸的李鸿齐无所谓的耸耸肩, “也行,大哥,你安排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好地方 共和29年9月12日,国防军的 “暴怒行动”,恢复泰国民选政权。一周后国会批准修改《中日经贸协定》相关条款,国会许可战时日本帝国可租用中国商船用于军用物资运输等。一石击起千层浪,本来就动荡不安的太平洋局势,又起波澜。 1940年10月11日,美国总统罗斯福就中国 “占领”泰国一事,再次发表强硬声明:中国必须中止在亚洲的侵略行动,否则美国将被迫采取美国政府认为必要的行动和措施。罗斯福的演说对中国、亚州并没有起到作用,反而在孤立主义气氛浓厚的美国,掀起轩然大波,遭到美国孤立主义者猛烈抨击,指责罗斯福是战争贩子。 美国实业界喉舌《华尔街日报》以 “停止干涉,美国需要和平”为题,头版头条发表社论。《商业金融记事报》社论说:美国对欧洲和亚洲国家的政治困难并不负有责任,也没有 “高超智慧”解决问题。反对党断言罗斯福企图挑起战争,转移在国内问题上的无能。甚至有议员威胁要弹劾总统。还有人发起主题为 “让美国置身战争之外”的2500万人签名请愿运动。 面对国内压力,罗斯福不得不调整态度,改口称:美国正积极寻求和平。孤立主义成为中美走向对抗甚至战争的有力屏障。 太平洋风云再起时,欧洲 “世界中心”战争风暴愈演愈烈。波兰战役结束后,德国和西方同盟的视线不约而同移向北方。而北方的丹麦、挪威和瑞典则在波兰灭亡后噤若寒蝉,体味着唇亡齿寒的悲凉。尤其是丹麦和挪威,紧邻德国首当其冲,而自身兵力非常有限。 挪威地处北欧斯堪的那维亚半岛西北部,东邻瑞典,东北与芬兰、俄国接壤,西濒挪威海,海岸线长二十一万公里,多天然良港,战略地位十分重要。由于德国没有直接进入大西洋的出口,只有经北海绕过英国本土才能进入大西洋,但强大的英国海军是德国海军的噩梦。 一次大战期间,英国曾利用海军优势,从设得兰群岛到挪威海岸,横跨狭窄的北海,布置了一道严密的封锁网,使德国舰队困在本土港内无所作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德国海军鉴于历史经验和地理事实,认为要对付占优势的英国海军,德国必须设法在挪威获得基地,这样才能突破英国在北海的封锁线,畅通无阻地进入大西洋。 挪威还关系到德国战争急需的战略物资 “铁”。德国每年进口1500万吨铁矿石,其中1100万吨来自北欧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主要是瑞典,其次是挪威。铁矿石夏季从瑞典港口经波罗的海运往德国,冬季波罗的海冰封后,铁矿石只好从挪威北部港口纳尔维克经过挪威水道运往德国,而冬季航线占了铁矿石年总运量的41%。 因此,德国和英法都准备发动北欧军事行动,希望抢先控制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早在1940年8月28日,英法盟国最高军事会议便决定派遣远征军到挪威领海布雷,同时,英国外交部长向挪威和瑞典大使宣布,盟国将禁止铁矿石运往德国。法国总理也主张尽快进兵挪威,牵制西线德军。 德国海军不断获得盟国对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有企图的情报,又发生了令德国十分不安的 “阿尔特马克”号事件。事件表明英国无视挪威中立,挪威当局态度暧昧。几月前,在挪威领海,挪威放跑被 “德意志”号袖珍战列舰捕获的美国货船 “大燧石城号”。英国在挪威水道布放水雷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时,希特勒认为挪威倒向英国,德军必须先下手为强。 1940年9月29日,德国海军总司令部接到德军最高统帅部实施 “威悉河演习”指令,即入侵挪威和丹麦的最后命令。1940年10月11日5时15分黎明,德军向挪威发动进攻。挪威政府由于种种原因,未能组织起有效防御,但挪威军队的将领和士兵,仍然进行了殊死抵抗,英国军队也伸出援手。 在德军登陆的同一天,英国主力舰队出现在卑尔根附近,德军迅速出动大批轰炸机,炸沉英军一艘驱逐舰,伤一艘战列舰和二艘重巡洋舰。英国舰队初战受挫,撤到设得兰群岛地区。此后,由于德军掌握了挪威南部和中部制空权,英军统帅部决定在挪威海南部水域只使用潜艇和飞机。 10月16日和18日,英法联军在挪威北部纳尔维克和中部特隆赫姆附近登陆。中部登陆的英法联军于10月21日向特隆赫姆发起进攻,但因得不到空中支援,在德国飞机狂轰烂炸下惨重损失,10月31日即退出挪威。 纳尔维克争夺战中,英法联军得到舰队和空军支援,占有巨大优势。然而德国登陆部队虽得不到空中和海上支援,但对英法联军阻击却非常顽强,击退英法联军多次进攻。战斗进行到11月28日,德军放弃纳尔维克,沿铁路向瑞典边界退却。 当荷、比、卢三国仍做中立美梦时,德军于12月10日清晨,在荷兰海岸至马奇诺防线地区展开全线进攻。德军三千架飞机乌云遮日般袭击了荷、比、卢、法四国72个机场,推毁数百架飞机。随后,德军B集团军向荷兰和比利时北部发起进攻。14日德军攻占鹿特丹。15日荷兰投降。17日占领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 21日,德军快速部队到达英吉利海峡,分割了英、法联军,封锁了海峡,阻止英军增援,从而将英、法盟军四十个师包围在法国敦刻尔克地区。23日,布伦沦陷,27日加来被占,28日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三世见联军无力支援,便下令比军投降…… 被包围在敦刻尔克地区的英法联军,三面受敌,一面临海,处境危急。唯一出路是从海上撤逃,26日,英国海军执行 “发电机计划”,大小船只一齐涌向教刻尔克海岸,盟军在英国空军掩护下向英国境内撤退。 朝阳照在冰雪覆盖的乌拉尔山上,晶莹夺目。大面积白桦林间,猛然出现一大片空阔地带,中央数道高大的铁丝网随山势绵延起伏,从里海起绵延数千公里,一直延伸到极北之地,伸向北冰洋。这是一条没有任何人或国家承认的边界线,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与俄罗斯帝国都不承认乌拉尔山为边界,由延伸数千公里的铁丝网、碉堡、炮台组成的边界线,只是停火线,二十年未交火的停火线。 尽管晴空万里,但天气依然寒冷。雪在防寒靴下咯吱作响,一队身穿白色伪装服,戴防寒帽的巡逻兵在铁丝网东侧巡逻。鼓囊的防寒服撑起伪装服,让伪装服显得臃肿,风雪吹抚防寒服罩帽边的绒毛。铁丝网西侧,一队苏俄红军,身穿灰色大衣,头戴翻毛防寒军帽,肩膀上背着托卡列夫半自动步枪,两队士兵间隔百米宽的铁丝网错肩而过。 两队人走过时,不由自主把视线投向对方。偶尔会流露出善意的笑容,但没有人会开口说话,或越过铁丝网。铁丝网后是双方的警戒塔,塔上飘扬的红旗和三色旗以及机枪,标识着东西方两个世界之间隔着万丈深渊,不冒生命危险想越过百米距离无异痴人说梦。 铁丝网东侧在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被称为 “帝国主义列强傀儡政权”,而铁丝网西侧则被俄罗斯帝国称为 “暴徒残酷独裁统治下占领地”。幸好负责东侧 “壁垒防线”防御、巡逻任务的并不是俄罗斯皇家近卫军,而是中国国防军驻俄部队,否则由仇恨演变的冲突将会持续不断。 铁丝网后山腰处,每隔数百米交错散布着许多雪包,雪包中露出黑洞洞的射孔,显然此处暗藏杀机。铁丝网东侧、西侧,双方都在枕戈待旦,警惕对方可能的进攻。 趴在五年式重机枪旁,透过机枪射孔,看着射孔外漫天飞舞的雪花。驻守防线是最枯燥的任务,每次接到驻防任务,汪明惠都感到痛苦不堪。 “幸好很快就要结束了。”摸着五年式水冷重机枪,汪明惠自言自语。再过一星期,第七师防线就会移交给皇家近卫军,恶梦般的驻防日子就会结束。 “采用水冷机枪是为了保持持续射击能力,自五年式重机枪从野战部队退役后,全部被用于加强壁垒防线。”一名军士正在向新兵介绍历时十余年方才建成的防线,新兵并不知道,他们将是第七师最后一批进驻防线的新兵,以后还会来吗?鬼知道。推开工事厚重钢混防爆门,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搓搓手,汪明惠点着香烟,失神的眺望铅灰色的天空。 “老班长,想家了?”汪明惠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三连士官长方志遥,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自己带出来的兵中,只有他一人还留在部队。汪明惠深吸一口烟,依然凝视铅灰色的天空, “今天长官找我谈话,询问我愿不愿意继续服役。” “老班长,你退役后,准备干啥?”望着若有所思的老班长,方志遥关切的询问。 老班长业已服役21年,论地位,即便团长也无法相提并论,薪俸更不逊于上校,退役每月还能拿到70%工资,退役对于老班长是个不错的选择。 “干啥?”汪明惠无言以对,21岁当兵,当了21年兵,从列兵开始,二等兵、上等兵、下士、中士、上士、三级军士长、二级军士长、一级军士长再到总军士长,除打仗、训练士兵,能干什么?或许做小买卖,要不到学校当军事教员,汪明惠犹豫不决。 方志遥狠狠吸了一口烟,把烟蒂踩灭在脚下, “老班长,指不定快打仗了。” “是啊!快打仗了。”汪明惠点点头,新闻中,都是欧洲大战的消息,敦刻尔克大撤退后,法国亡国迫在眉睫,欧洲大战烽烟四起,中国岂能独善其身。 “如果真打起来,老班长即使退役,也会被再次征召。”方志遥委婉劝说道。 “老班长,你是总军士长,肯定让你到新建部队,新部队总没有第七师舒服。第七师你了如指掌,军士们什么脾气?什么性格?适合干什么?即便师长、团长也没您了解。” “谁说我想走?”汪明惠朝东南方望去,距要塞三十八公里就是第七师二十团驻地,眷村在基地旁,妻儿老小在二十团眷村住了十七年,再怎么也有感情了,退役离开谈何容易。 想到眷村近万号军官和军士家人,汪明惠忧心忡忡。 “都说这里打不响,但谁知道呢?指不定那天,战争就会爆发。” “管他呢,只要做好准备就行了,乌拉尔河、乌拉尔山要塞和法国马其诺防线不同,俄国人绕不过,要进攻就必须啃掉壁垒要塞,做梦!”方志遥自信满满,第七师驻防壁垒防线十七年,壁垒防线不亚于铜墙铁壁,攻下壁垒防线痴人说梦。 “老班长,上级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几年把大部分防线移交给近卫军?” “参谋部的想法,咱们怎么可能知道,总有道理吧!”汪明惠虽然没有明说,但心中明白,将防线移交给近卫军,等干在此处安了个炸药包。以前壁垒防线虽偶有交火,但都保持克制,在可控范围内,因为国防军控制着大部分防线。 汽车防滑链声在桦树街响起,一辆轿车与一辆卡车一前一后驶进桦树街。桦树街是国防军别列卡加基地眷村街道之一,居民都是二十一团军官、士官家属。根据国防军规则,国防军基地内必须兴建供军官、士官家眷生活社区,保障军人家属生活居住。 军人社区是军人福利的一种,在俗称 “眷村”的基地社区内,设有福利社、邮局、医院、学校、图书馆、活动中心、体育场等一系列配套公共设施,在国内 “眷村”意味设施齐备、教育条件优良、环境一流的社区。 隔着窗户看到对面正在搬行李和家具,达沙取出准备好的点心, “二柱,是新来的孙团长一家,要不要一起过去?” “好”与女儿游戏的阎二柱随口答应。自己是二十一团总军士长,当然要去认识刚从国内调来的孙团长。 “立人,房子比国内大多了。”提行李的孙张晶英对新家非常满意,房间比国内基地大出很多,客厅大出近一半。 “俄罗斯地方大。”孙立人笑笑。眷村房子并没有多少区别,下士也可以住进和将军同样面积的房间,只要家庭人口足够多。和普通军士免费或象征性支付房租不同,军官需要按月支付房租,而且没有选择的权力。 春节前接到调令调至二十一团,而且是立即报道,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但军人的职责就是服从,足足坐了九天火车才从山东到达此地,距离壁垒防线只有七十九公里的别列卡加基地,国防军第七师驻地。 达莎捧着点心盘进门,正指挥工人安放家具的孙张晶英一愣,诧异的望着一头金发的俄国夫人,按惯例,这个俄国夫人应该是社区委员会主席。结婚十年,随丈夫前后换了六个基地,每到一个基地,第一个上门的永远是社区委员会主席,同样是军人家属,不过往往是军士长的老婆,毕竟军官岗位是流动的,只有军士长才会长时间呆在一支部队。 “你好,孙夫人,我叫达沙,欢迎来到桦树街。” “谢谢,达沙夫人。”两个互相介绍时,阎二柱走到孙立人身边, “你好长官,我叫阎二柱,二十一团总军士长,欢迎到来。” “你好,阎军士长”孙立人打量个头颇高,憨态可掬的总军士长。师里报道时,就曾听说过他,共和六年边防军老兵,比集团军长官资历更老,有个贵族出身,漂亮的俄罗斯夫人。 孙立人和阎二柱坐在沙发上没聊上两句,厨房里的孙夫人和达莎已经熟悉的无话不谈了,丈夫共同的职业、共同的生活经历让女人很容易找到共同的话题。 “不可能,咱们不打苏俄,苏俄就偷笑了。”阎二柱不容置疑。孙立人对总军士长的武断非常感兴趣,毕竟壁垒防线是防御性的,国防部在壁垒防线的政策也是防御性政策。 任何军官都不会忽视与总军士长的沟通,他们最了解部队。总军士长在部队服役时间比任何人都长,经验丰富,可以为长官指挥部队提供专业意见。 “长官,你看……”阎二柱沾着茶水,在茶几上划了一条线, “乌拉尔山、乌拉尔河,从北冰洋到里海,是绵延几千公里的防线,第七师防线在此……”在线上画了一条扛,阎二柱又在线后点了几个点。 “表面上,我军处于防御状态,但实际上,你看这,这,这,国防军最精锐的进攻力量十五个装甲师中的十四个都驻在防线纵深一百公里内,空军大半的攻击机联队、轰炸机联队也驻在沿线三查公里内……”阎二柱自信满满。 “苏俄进攻,就必须攻克壁垒防线,第七师驻防防线的只有一小部分,主要攻击力量在后方,一旦前方遭到进攻,后方突击力量会在空军掩护下发起反攻。长官,国防军生来就是为了进攻,二十一团是机械化步兵团,绝不会用于防御。而且,背后还有皇家近卫军十个装甲师、十五个摩托化师,皇家近卫军精锐尽集于此,如果需要,我军随时可以发起进攻,一雪喀山之耻。” 提到喀山,阎二柱眉头紧皱,又想起了喀山严冬的暴风雪,在暴风雪中阵亡的兄弟。喀山就是藏在自己心头的一根刺,这根刺怎么都拔不下来,每年荣民农场和远征军老兵聚会时,大家一提到喀山,嘴里说的、脑中想的永远是报仇雪恨。 “你的意思是……”孙立人一惊,难道国防军准备再次进攻苏俄?阎二柱是远征军老兵,提到喀山咬牙切齿,而国防军高层充斥大量远征军长官,当年的校官,现在大都是将军了,很多人进入参谋部、国防部。即便国会,同样有数十名远征军出身的国会议员。他们有一个共同点:不忘喀山。用他们的话说:早晚要雪喀山之耻。如果这样…… “长官,我们的策略是进攻性积极防御,当然也可以翻过来理解。前提是国会议员批准。”阎二柱端起茶杯,憨笑着注视新来的长官, “长官,如果想建功立业,这里绝对是个好地方。”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两群人 吉普车在雪原上飞驰,阳光将银装素裹的雪原映成金赤色,北国风光,分外妖娆。望着车窗外杳无人烟的荒原和远处连绵起伏被白雪覆盖的大山,上原有泽真正体会到地大物博、一望无际,天苍苍,野茫茫。 “十八年了!”十八年后第一次踏上这片沃土,上原激动不已,但在随员面前,上原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指挥员同志,中国人真会把最先进的坦克介绍给我们吗?”大田广助不无担忧,毕竟中日刚刚实现和解。 “应该会吧!”上原模棱两可,向日本转让最先进的武器技术,在中日关系史上前所未见。 元旦刚过,就在法国签署投降协议的当天,中国驻日大使馆通知日本政府:中国同意全面放开对日本军事物资禁令。全面放开意味日本可从中国获得一切需要的军事技术。为了获得中国的军事技术,人民军在春节刚过就派出规模空前庞大的军事代表团秘密访问中国,陆、空、海军代表团规模达到四百余人,甚至连首相都特意为代表团送行。 第一坦克师团师团长上原有泽带领团队,负责考察中国军队的坦克,同时确定引进中国坦克的种类。与其它国家在工厂展示武器不同,中国军方倾向于试验场展示,庞大的国土面积,从极北至赤道的军事基地,使中国军队可以建立大量武器试验场,对各型装备进行试验。上原去的就是国防军位于蒙古高原的一处武器试验场,参观坦克。 一下暖洋洋的吉普车,上原有泽觉得好像走进冰窖,外面气温达到零下43.7度,这个温度即便是在北海道,也非常罕见。上原有泽真正体会到来自北冰洋的酷寒,风吹在脸上犹如针扎,身上的呢大衣恍若无物。 “长官,请换防寒服。”这个声音让上原心脏狂跳,是他,没错,就是这个声音。好一会上原才回过神,直视穿中国军队制式防寒服、戴墨镜的中国军人,四十多岁的他早已不见当年的风采,脸上亦留下岁月的痕迹。 “好……好的”接过厚实的防寒服时,上原感觉双手在颤抖,绝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激动,他……他还活着。 “坐,双手放到腿上,掌心朝下。” “周岐泽同学,以你的英勇行为,可以得到一枚勋章 ,你的家人、亲友、朋友会以你为荣。” “上原有泽,东京下区人,东京已经成为废墟,很多人死去了,这是一个完美的身份,不是吗?在这一点上,你做的比很多人都好,远超我的想象”。 “那好,我听你解释。” “知道军事情报局吗?大连光复后,你的父母会接到国防军阵亡通知书,你会以国防军列兵身份被供入忠烈祠,家人会得到无尚的荣光。” “祝你成功,上原有泽。”换防寒服时看着外面的中校,回忆电影般在上原有泽脑海中浮现,那个国防军军官此时在外面同其它军官聊天,显得兴高采烈。 “他还会记得自己吗?”上原有泽突然感觉防寒服口袋里有一张纸,纸上满是孔点,对此,上原有泽并不陌生,过去多年自己一直在学习这种盲人密码。 “欢迎回家!”简单的四个字,让上原有泽心中暖洋洋的,自己没有被遗忘。 一辆24式坦克在雪地中飞驰,上原有泽等日本军官第一次看到这种怪模怪样的坦克,24式坦克是中国福田机械公司在制造出九年式坦克后,历时十三年方才设计成功的新型主战坦克,过去曾在中国报纸上看到过24式坦克图片,这是第一次实际接触这种性能优良的坦克。 “现在看到的是24式乙型坦克,是国防军列装的24式系列坦克中最新、最先进的型号。24式坦克与传统坦克不同,采用动力室前置、驾驶室居中、战斗室后置的非传统布局,这是根据九年式坦克实战经验科学设计的成果。”吴发泉介绍道。九年式坦克大规模应用在辽东,敌人就是日本人,尽管14.5吨的九年式坦克性能优良,但在对日战争期间损失率超过10%。 战后公司虽然对九年式坦克进行了大规模改进,解决了机械可靠性问题,但公司意识到国防军需要先进的新型坦克。从共和十二年年底立项,到二四年年底定型生产,历时十三年,如果算上早期研发,历时超过十六年,用十六年时间研制一型坦克,在世界上亦非常罕见。 采用非传统布局,是根据对日战争的经验。对日战争期间坦克部队突击时,步兵搭乘在坦克外,非常容易遭到攻击。为此公司曾设计了装甲运兵车,但军费裁减却使得这一计划被搁置。设计24式坦克时,便充分考虑到保护步兵的需要,出现携带步兵的设计。经过十多年完善,24式坦克发动机前置、战斗尾舱搭载四名步兵的方案,被国防军接受。 国防军更看重24式坦克的火力和防护,发动机前置使24式坦克拥有宽大的战斗室,有充足空间安装武器和防护装备。公司在24式坦克基础上研制了155毫米自行火炮、双联40毫米高射炮,形成一个系列。 在设计悬挂装置时,采用螺旋弹簧悬挂,比扭杆式悬挂宽度有所增加,但降低了车体高度。最重要的是,设计时预留了改进空间,可以通过更换新的螺旋弹簧悬挂装置,满足改进后重量增加的需求,不会像九年式,随车体改进加重,悬挂不堪重负。 “24式乙型坦克比24式坦克重八吨,达到39.5吨,采用560马力柴油机,速度达到50.5公里,车首铸造装甲厚达65毫米。动力室装有发动机和变速箱,动力室和战斗室之间有一块20毫米装甲板隔离。24式坦克即使被击中,炮弹要先穿透130毫米车首装甲,击穿变速箱和发动机,然后再击穿20毫米装甲隔板,才能进入战斗室,距离达2.6米”。 提到24式坦克的防护,吴发泉非常自豪。试验证明,即便装甲防御较弱的24式坦克都足以抵挡27式90毫米高射炮300米近距离的致命打击。尽管车首装甲被击穿,发动机被轰飞,但坦克乘员却毫发无伤。遭到致命攻击后,坦克仍然可以发挥固定炮台的作用。拖回野战修理厂更换动力装置和车首装甲后,仍然可以投入战斗。 “轰……”坦克炮发射的轰鸣震耳欲聋。 “先生,它用的是什么火炮?具体数据如何?”24式坦克尽管有惊人的防御能力,但上原有泽知道,24式坦克并不适合日本。24式坦克结构复杂,只适合中国等拥有庞大工业生产能力的国家,日本显然不合适,生产24式坦克耗费的钢材太多了。日本需要结构简单、装甲中等、火力较强的坦克。 如第一师团刚接收的一式坦克,21吨全重,结构简单、制造工时少,美中不足的是日制75毫米坦克炮威力不足,技术部门和装甲部队,最需要中国的坦克炮技术。坦克炮、高射炮研发,中国一直领先世界。德军横扫法国的四号坦克,借鉴了24式坦克思路,如:倾斜式装甲和坦克炮结构,日本最需要的是坦克炮和穿甲弹技术。 “28式6.2倍75毫米坦克炮,威力较24式坦克炮提高10%,可在一公里外击穿130毫米装甲,除24式坦克,没有任何坦克可以承受其致命一击。即使德军四号坦克,在面对它时,也在劫难逃。”按照最初设计,24式乙型坦克应该使用28式5.5倍90毫米坦克炮,这种火炮在26式90毫米高炮基础上研制,中国坦克炮都是以高射炮为基础研制。 但是陆军却不愿意接受这种坦克炮,陆军理由非常简单:短期内没必要更换大口径火炮。24式75毫米坦克炮足以击毁他国各型坦克,与其采用90毫米坦克炮,将装弹量下降至92发,倒不如继续使用75毫米坦克炮,足以携带140发炮弹,可以充分发挥24式坦克的优异性能,装弹量增加,意味持续战斗时间增长。 做为妥协产物,二机集团推出24式坦克炮的换代产品28式75毫米坦克炮,身管倍数加大四倍,同时采用身管自紧技术及新型穿甲弹、发射药以提高威力。陆军欣然接受小口径版的24式乙型坦克,并对旧型24式坦克升级。一方面国会追加拨款,另一方面陆军将大量九式坦克出口法国、英国,获得充沛资金购买新型坦克,尽管新型坦克已缩水。 当吴发泉向日本陆军代表团介绍24式坦克时,远处表演坦克停下来,六名战斗步兵冲出坦克,端着步枪进攻,丙型坦克适当加长车体,可以搭载六名步兵。上原有泽等日本军官对此非常好奇。 “尽管只能搭载六名机械化步兵,但足以为坦克提供良好防护,压制敌方反坦克步兵的威胁。同时可以在任何条件下伴随坦克进攻,而且尾舱可以减少乘员伤亡。战斗室、驾驶室战斗时用装甲板隔开,通常情况下,装甲隔板打开。 按照条令要求,驾驶员离车时,必须与车组成员一样,从椅子后方进入战斗室,经战斗室后部出入口下车。因为战斗中,敌方火力大都从前方射来,驾驶员从前方下车,命中概率极大,训练养成良好习惯,一旦投入战斗,良好的上下车方式就会成为习惯反应。” “非常先进。”上原有泽称赞道。尽管不是日本需要的,但不能否认,这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坦克。坦克竟然可以准确击中二公里外的靶板,优良的火炮性能和光学瞄准系统,使24式坦克可以像狙击手,远远击毁敌军坦克。 “当然,24式坦克绝对是世界上性能最先进的坦克”一名陪同军官得意洋洋的回答。 24式坦克尽管先进,但国防军从未止步不前,更先进的坦克在24式坦克研制成功后,就摆上研制日程。德国、苏俄都在研制新式重型坦克,欧战打响,战争是武器装备的催化剂,今天先进的24式坦克,明天就会落后于人。保持技术优势是国防军武器研发的根本原则,不久,会有更先进的坦克取代24式坦克。24式坦克仍有充分改进空间,以满足特殊需求,这是国防军选择它的根本原因。 端着望远镜的上原有泽意外发现数公里外的试验场上,还有一辆坦克,一辆与24式坦克截然不同的坦克。24式坦克最鲜明的特点是正面炮塔呈楔型,侧面装甲上有铆栓。而远处那辆坦克炮塔像切开的鸡蛋,外型看来比24式坦克更灵巧。见众人并没未发现那辆坦克,上原有泽也未吭声,继续听坦克技术人员介绍24式坦克,或许是一款新型坦克。即然无人注意,自己也没必要提醒。 钻进 “狼式”坦克炮塔,半蛋型炮塔内壁挂满炮弹、无线电台,密密麻麻的装备占去坦克绝大部分空间。狭窄的坦克炮塔,令习惯24式宽敞空间的杨浩非常不适应, “未免太窄了些,俄罗斯人,唉!” “安德烈,俄罗斯人人高马大,为什么坦克空间如此狭窄? “狼式”,我看像黄鼠狼。”从驾驶室露出半个脑袋,赵德镶冲站在坦克外的安德烈嚷嚷。 “狼是什么?牙尖、腿快……”同行的讽刺让安德烈非常不舒服,狼式坦克是伊尔库茨克坦克厂研制的最先进坦克,完全根据欧俄环境设计,将会取代中国制造的九式庚型坦克。因俄罗斯没有设施齐备的坦克试验场,再加上第一次设计坦克,所以才会在完成初步试验后,将两辆坦克送到此处,请中国技术人员帮忙,完成定型试验。 杨浩打断安德列的话, “皮太薄了,炮塔正面只有80毫米装甲,不要士兵的命了。” “只有24吨不是吗?采用与24式坦克相同的四百马力柴油机,速度54公里,越野速度比24式高八公里。同样采用28式75毫米坦克炮,火力不逊24式,制造一辆24式的工时足够制造2.3辆狼式。狼式威力不逊24式,速度快于24式,只不过装甲稍薄。 俄罗斯只有伊尔库茨克一座坦克厂,中国有福田等好多家坦克厂,规模比俄国大出数倍,但伊尔库茨克坦克厂一年却可以生产3200辆坦克,从产量、造价上讲,狼式非常适合俄罗斯。”安德烈一本正经的向同行解释,皇家近卫军同样装备24式坦克,它虽然非常先进,但并不适合每个国家。 “根据情报,欧俄并没有俄罗斯和中国这样良好的公路交通系统,中国驻俄商贸代办不也曾提到过,出莫斯科一百公里,就看不到良好的公路。24式坦克太重,将近四十吨,只有极少数铁路桥和大型公路桥适合。 欧俄河流纵横,24式坦克会受到道路限制。而狼式却可以使用70%以上的桥粱,所以,先进并不代表适用。你们不也把24式从泰国撤回,换上九式,还不因为24式太重,损失的第一辆24式坦克,不是被敌人击毁,而是陷入河中。” 安德烈实话实说,让杨浩和赵德骧有无言以对。安德烈说的是事实,24式坦克太重了,的确碰到不少麻烦,尤其是乙型推出后,重量比甲型重了五吨。年前开到泰国的第十三师带上刚列装的一营24式乙型坦克,想到泰国耀武扬威,结果阴沟里翻船,训练期间压塌了一座桥,最后灰溜溜上缴装备,换成九式。 “还有理了,坦克自然越大越好,你们这些都是歪门邪道。罢了不争了,今天日本人用试验场,咱们没什么试验,安德烈,到基地附近玩玩。”赵德镶连忙插嘴,以掩饰尴尬,阴沟翻船之事不提为妙,太丢人了。 “日本人?真搞不懂中国人,日本明明是社工党主政,而且与中国仇深似海,你们却调整关系,他们的特使已经到柏林了,甚至还是乘座中国的包机。”安德烈颇为不满。杨浩无奈的笑笑, “政客们的事情当兵的永远弄不明白,不是吗?” “弄不明白?日本特使松冈在柏林,红俄莫托洛夫也在柏林,还有意大利特使,四国有可能结成同盟,届时,苏俄和日本的目标是谁?只有我们不是吗?你们竟然愿意向日本提供军事技术,真不知道中国政客是白痴,还是无知。”安德烈愤愤不平,中国政府再次拒绝俄罗斯收复欧俄的要求,并不愿意帮助俄罗斯光复国土,却同日本打得火热。 “安德烈,正因如此,才需要调整对日关系,这是基于中俄两国利益需要,我们都不愿意攻打红俄时,日本从背后捅刀,不是吗?俄罗斯更应该感激中国短视的政治家,因为这个决定对俄罗斯更有利。”赵德骧无法再保持沉默,稍有政治头脑的人都知道,《中日互不侵犯条约》的签定和军事、经济合作,是中国防止日本倒向苏俄作出的无奈决定。 “作为俄罗斯人,我感激中国的牺牲,但你们真相信一纸盟约吗?”赵德骧沉默不语,但安德烈从他们眼睛中得到答案:不相信。 “那为什么还愿意向日本……”安德列手指远处24式乙型坦克问道。24式乙型坦克是中国最先进的坦克,俄罗斯购买的24式坦克,部分运回中国工厂参照乙型改造,朝鲜尚未获得24式坦克,全世界只有俄罗斯得以分享。 “安德烈,中国有句老话,想要狗听话,就要给狗骨头。总要给他们点好处,不是吗?中日之间是一纸条约,日本和苏俄、德国、意大利不也是一纸盟约吗?”赵德骧瞅着远处日本人,一纸条约的可信度只有天知道,盟约就是用来撕毁的,中日如此,日俄德意同样如此。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中与德 “黄昏,柏林教堂钟声敲响,做完礼拜回家的人不停向身穿军装的帝国军人致敬,他们征服了法国和大半个欧洲,足以赢得敬意。许多人选择此刻,在皇宫和巴黎广场上散步,人行道上挤满人,不顺着人流,根本无法行动。与过去相比,街道上穿制服的男人并没有增加。自下士首相上台,德国就变成军营,熟练工人进兵工厂,不熟练工人修筑高速公路…… 男人们高唱一战爆发时唱的 “kaisenwilhm siegesmarsch”和 “pneussen glona”,抱孩子的女人向士兵挥舞手帕,年青少女不断向士兵献出热吻。夜晚,大街被纳粹游行的火炬照亮,伴随弹簧鼓声,人们高举火把汇成火的河流,在火流旗海中,满脸亢奋的纳粹和支持者高唱 “die fahn hoch”,歌声响彻云霄。前线接连胜利使德国人坚信,战争胜利,指日可待,英国人很快就会投降…… 与英国窘境相比,德国人民的生活水平空前提高。相比我国,德国消费品仍然匮乏,但从被占领国运来大量农产品、肉类和奢侈品繁荣了德国市场,被占领国支付的巨额占领费使德国空前繁荣。英国却不得不对基本民生物资严格配给,肉、蛋、糖和水果消费分别下跌27%、56%、35%和56%,糖果、黄油、茶叶和咖啡配给量为零。”共和30年2月14日《中国时报》《鹰徽阴影下的欧洲》。 一场春雨令狂热的柏林显得阴冷,菩提树下大街被春雨冲刷的一尘不染,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清新。首相府大阳台上,站着一个个头不高,身材消瘦、留偏分头的男人。体格显得很不匀称,上身长,腿却很短。衣服上只戴一枚徽章 :普通的、士兵配戴的铁十字章 。 “元首!”一个个头同样不高,戴眼镜的人走到这个男人身后,恭敬而谦卑的喊道。站在阳台边的男人回过身,神色颇为不悦,没有人喜欢思考时被人打搅, “里宾特洛甫,什么事?”此人就是被德国人称为救世主的希特勒,转身走进宽敞的会客室。 “元首,中国人对我们的呼吁态度冷淡。半小时前,中国大使转达了中国外交部的决定,中国拒绝了我们的提议。”希特勒从沙发上跳起来,挥舞拳头, “他们拒绝了?难道该死的黄猴子竟然不知道……他们真的拒绝了?”希特勒感到难以置信,中国人不是喜欢趁火打劫吗?怎么可能错过好机会。 完全出乎预料,中国人应该受宠若惊的接受自己的建议,与德国结盟,毕竟德国慷慨的将苏伊士运河以东世界交给中国人,而他们竟然拒绝了。要知道苏俄和日本都希望,不,是渴望同德国签定条约,中国人竟然不屑一顾。 之所以希望同中国结盟,是因为中国的工业实力,中国钢铁产量世界第二,拥有不逊于美国的工业生产能力,拥有世界最多的人口,尽管石油和德国一样需要大量进口,但中国本土同样可以生产近四千万吨石油,如果德国拥有这些石油,战争早结束了。 而且中国拥有装备最现代化的军队,甚至德国都不得不向他们学习坦克战,德国军队使用马车时,中国军队就已经用卡车取代了马车。更重要的是中国拥有规模庞大的舰队,如果中国人加入,英国将不得不削减欧洲军力去亚洲对付中国人,甚至可以牵制美国。但……中国人竟然拒绝了自己的提议。 “中国陈大使转交中国外交部决定,明确拒绝与德国、意大利结盟的建议,同时拒绝停止向英国出口飞机、坦克、高射炮、反坦克炮、冲锋枪等军用物资的要求,中国人声称这是正常军火贸易,受国际法保护。同时对我国拟将卢浮宫内法国从中国掠夺文物归还一事表达谢意,并称非常乐意在任何时间派出专家和外交官,前往柏林,与我国商讨此事。” “该死的黄猴子,一群和犹太人一样的投机商,拒绝了我的提议,竟然还想要文物,此类劣等民族就要被消灭,被焚毁,从地面上抹去。”希特勒声嘶力竭、出离愤怒了,给中国加上一连串不光彩别号后,瘫坐在圈手椅上,冲里宾特洛甫挥挥手,叫他继续。 “中国政府希望德国保证不对中国籍货船攻击,保障两国数十年友谊……” 希特勒勃然大怒,从椅子上跳起来,把一堆准备投进壁炉的劈柴踢得哗啦啦倒塌下去, “头脑简单的黄猴子,我曾以为中国人和其它亚洲人不同,毕竟亚特兰蒂斯神族一支到了西藏,我曾误以为中国血统中,同样有亚特兰蒂斯神族血统,和我们一样高贵,但中国黄猴子的血统显然被土著化了,甚至思维方式都改变了,竟然无视我给予他们的机会。” 希特勒来回走动,出离愤怒,并不断偏离话题,喋喋不休的讲述种族论、血统论。德国血统、种族论盛行后,曾经认为奇迹般崛起,并对德国保持亲密关系的汉族,是优秀的上等民族,甚至和雅利安人一样,有亚特兰蒂斯神族血统,否则绝不可能,长达数千年领袖亚洲,并在遭受 “野蛮人”入侵衰落后,短期内就崛起。 希特勒滔滔不绝、喋喋不休的同时,用拳头敲桌子,手臂在空中挥舞,茶几上的杯具惊恐地发出脆响。 希特勒唠叨完种族观后,开始咀咒英国,是充满商人气息和妄自尊大的冒牌绅士,上世纪就出乖露丑,把犹太人扶上总理大臣宝座。法国人,一群没有信仰、毫不团结,醉生梦死、腐朽透顶的败类。罗斯福,被小儿麻痹损伤,好耍政治手腕,满脑子功利的财阀。当然还有司马华之,娶了三个老婆,满脑子利益和投机的商人,和犹太人一样的商人。 愤怒的咆哮、狂热的喊叫、慷慨激昂的演讲,不时从希特勒的房间传出,党卫军习以为常,神情中依然带着崇拜和仰慕。数十分钟后,希特勒终于发泄完了,对中国极度失望的希特勒冷静下来,一直洗耳恭听元首 “演讲”的里宾特洛甫松了一口气,总算结束了。 “元首,尽管中国人拒绝了我们的提议,但中国却对法国从中国掠夺的文物非常感兴趣,表示非常感谢德意志帝国和元首的慷慨和正义,并愿意就此问题与我国举行任何等级的会谈,显然中国非常在意他们的文物!” “当然,那是中国的耻辱,当年拿破仑夺走勃兰登堡门上的胜利女神像,布吕歇尔元帅不也把他带回来了吗?只不过我们战胜了法国人,而中国人,却需要德国的恩赐,才能讨回被法国人掠夺的文物。” “所以,我们手中依然掌握着让中国人让步的筹码。”里宾特洛甫这个香槟酒商人狡诈的说。 “详细点!”希特勒毫不客气的命令道。 “元首,德国、比利时、荷兰、法国博物馆内,都陈列大量从中国掠夺的文物,中国人对此很敏感。中国人自称世界强国,但哪个强国被它国如此掠夺呢?而且数量如此之大,仅法国就多达数十万件。中国人竭力希望文物回国。”里宾特洛甫得意洋洋,中国人拒绝了所有条件,却希望索回文物,意味着德国有了要胁中国的筹码。 “好极了,里宾特洛甫,立即和中国人谈判,法国、比利时、荷兰、丹麦,甚至德国博物馆中的中国文物,都可以归还给。”希特勒又亢奋起来, “但要让中国人知道,是我们,日尔曼人,把英国、法国从中国掠夺的文物归还给了他们,还要向全世界大张旗鼓的宣扬,让所有的中国人都知道,日尔曼人为中国主持了正义……”希特勒的话突然嘎然而止。 “美国人不是怀疑中国和日本有秘密条约吗?谁知道呢?中国人拒绝了我们,当然我并不在乎,德国注定会赢得战争胜利,中国人是否参与无关紧要,他们正在错过好机会,我们……”希特勒示意里宾特洛甫,让他靠近,突然低声、好象要说出一个秘密, “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中国民意决定一切,而且大西洋对面的象棋骑士非常多疑,呵呵!” 滕珀尔霍夫机场于1923年投入使用,是欧洲首批民用机场之一,利用以前普鲁士军队操练场作为停机坪。纳粹执政后,纳粹建筑师恩斯特.扎格比尔将机场设计为通往 “日尔曼世界之都”的大门,是阿道夫.希特勒大规模重建柏林设想之一。 1941年3月2日,一架泛亚航空公司YC-4型客机出现在柏林滕珀尔霍夫机场上空,停机坪上德国飞行员用复杂的目光打量这架白色客机,欧战爆发后,德国与世界各国往来,只能通过飞机或飞艇。 “中国人为什么把轰炸机卖给英国?”注视YC-4型客机庞大的身躯,飞行员不禁想起 “造访”柏林的英国皇家空军轰炸机部队中的H-17型轰炸机,英国皇家空军从中国购买1200架H-17,在 “造访”德国的轰炸机中,H-17远程轰炸机占到半数,这种技术成熟、坚固耐用的轰炸机是中国空军的二手货,却毫不逊色英美同型轰炸机。 “但愿此次高规格外交使团来访,能够让中国停止向英国出售轰炸机。”望着驶出机场的一队黑色奔驰防弹汽车,德国飞行员祈祷。战争爆发后中国向英国出售大量武器,尽管是二手货,但卖完二手货后,肯定会卖新的,对德国的威胁不言而喻。此次以中国外交总长顾维钧为首的高规格代表团访问德国,德国希望重申中德传统友谊。 菩提树下大街早已失去优雅的树木,但仍保持着雍容华贵。 “柏林变了!”注视车窗外陌生的菩提树下大街,顾维钧感慨万千。里宾特洛甫得意洋洋,柏林当然在变化,柏林就像德国,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更强大。 “当然变了,柏林是全世界日尔曼人的首都。”里宾特洛甫的得意令顾维钧叹息道, “没有菩提树的菩提树下大街,还是菩提树下大街吗?” 上一次来柏林是什么时候?是共和十三年华盛顿会议后。菩提树下大街两边四行挺拔的菩提树,像翠绿长廊,笔直伸向勃兰登堡门,是柏林绿树成荫的繁华所在,声名足以同香谢丽舍大街媲美。四年前,阿道夫.希特勒为了便于阅兵,竟然下令砍掉数百年树龄的菩提树。浓茂树荫下,阳光斑驳,点缀在雕塑上、喷泉边、橱窗前的景致从此消失。 相比于希特勒的大手笔,为了阅兵方便一砍了之,国内在过去二十多年中,各城市大兴土木兴建林荫道,如西北市共和大道两侧种植着橡树,经过二十年培育,目前已形成浓密的树冠,景致迷人,但想成为 “橡树下大道”恐怕还需要数十年。 里宾特洛甫颇感尴尬,顾维钧竟毫不客气的利用被砍去的菩提树将了自己一军,不,是将德意志帝国一军。顾维钧显然未在意 “失言”,这是一种文化,就像西北市,当年是塞北蛮荒之地,现在却置身绿岛中,是全世界绿化率最高、公园最多的都市。大部分街道都是林荫道,置身其中心旷神怡。可偏偏有人不珍惜悠然清闲的生活。 顾维钧心不在焉的扫视里宾特洛甫一眼,心中冷笑。此次来德国前,德国的广播、报纸就不断宣扬中德友谊,国内众多亲德报纸媒体推波助澜,德国人要归还法国、荷兰、比利时、丹麦博物馆内中国文物,国人对此欣喜若狂。 “……卢浮宫是法国收藏中国文物最集中的地方,仅分馆吉美博物馆就收藏中国文物数万件,其中历代陶瓷器1.2万件,居海外博物馆中国陶瓷收藏之首。卢浮宫还收藏6000多件中国历代瓷器精品和200多件唐宋绘画。法国巴黎市立博物馆中国文物收藏与卢浮宫不相上下……” 国内即便亲美英报纸也用赞叹不已的口吻称赞德国人的慷慨。按照国内文物保护部门统计,德国人归还文物将多达42万件以上,市值超过100亿元,其中很多是无价之宝。德国人的慷慨把国会和五亿五千万国民打蒙了,以至国会中亲德势力抬头,民间更是盛赞德国,支持这个 “正义化身”的国家。 “余游历欧洲数载,入卢浮宫、大英博物馆,恰似被盗苦主游观盗窝,无论何处,皆可发现其脏物。又似老幼被虏,偶人虏居,得见烹翁之羹,醢儿之脍,鼎镬杂陈,备虏饔食,纵然精神麻木,意志疏懒,亦思呼号家人御盗伐虏……”二十年前,别人问总理为什么回国,总理曾如此回答。 存放在列强博物馆,尤其卢浮宫和大英博物馆内英法联军从圆明园内掠走的文物,是中国的奇耻大辱,但凡稍有血性之中国人,无不愤恨。现在德国人表示愿意把文物归还中国,即便总理明知是陷阱,也只能硬着头皮跳进去,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即使是穿肠毒药,也要吃下去,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少川谨记,此次德国之行,除不结盟这条底线外,其它均可商量。具体事宜,斟酌处理,只要不同德国结盟,其它条款我都会签字,国会也会批准。” “顾特使,安排您下午跟元首会见,皇帝陛下在皇宫为您准备了盛大的欢迎宴会,请你先到酒店休息……”里宾特洛甫意味深长。为了欢迎顾维钧,德国从皇室到政府极为重视。 “如果没有异议,我们可以在预备阶段先讨论……”顾维钧打断里宾特洛甫。 谈判必须尽快,英、美的神经都敏感到极点,美国总统甚至称,中国如果接受德国掠夺的脏物,等同于销脏犯,五亿五千万中国人应该感到羞辱,因为这是强盗与盗贼之间的交易。西方根本不理解此事事关民族荣誉。 这时,防空警报突然响起来。刚在德意志帝国外交部下车的顾维钧听到防空警报,眉头紧皱,即便白痴也知道,英国人此时轰炸柏林,是给中国明确信号。从里宾特洛甫难看的表情中,顾维钧明了他也知道这个信号的含意。英国人的轰炸,导致谈判只能在外交部防空洞举行,防空洞布置的很不错,至少很宽敞。 “……我希望顾特使慎重考虑我方要求,中德签定友好条约,并不是为了让贵国履行责任或义务,而是因为德中两国24年来亲密无间的友谊。”里宾特洛甫强调。这是德国同意归还被掠夺中国文物的前提,中国签定协议后,德国即会归还文物。占领区军队已经接管了各地博物馆,只等中国文物专家亲临检查打包。 审视《德意志帝国与共和大中国友好条约》文本的顾维钧,抬头直视里宾特洛甫, “里宾特洛甫部长,我希望你能解释第十一条。”防空洞顶上传来炸弹低沉的爆炸声和一连串高射炮炮声。 “这一条是基于德中两国传统友谊而制定……”里宾特洛甫慢吞吞地回答, “这一条可以确保德中两国在未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无可避免 “一个强盗把掠夺来的财宝交给另一个盗贼的时候,强盗和盗贼签定了盟约, “谈判桌舞者”和 “香槟酒商”笑容满面的握手言欢时,一个曾自许正义与自由的国家没落了,他们的总理,像《大独裁者》的希克一样,一个人的时候,把地球玩弄与股、掌、肩、怀之间,抱着地球做美梦,终有一天气球制做的地球会 “啪”的一声,预示美梦破灭…… 在这里我想重复《大独裁者》片尾,卓别林先生的演讲:独裁者会死去,从人民手中夺去的权利将归还给人民,只要前仆后继,自由是不会被消灭的。士兵们,不要听从禽兽;士兵们,不要为奴役而战,要为自由而战,让我们以民主的名义团结起来,为新的、公平的世界奋战……”1941年3月21日《华盛顿邮报》中德联盟,目标:全世界。 1940年9月14日 “泰国事变”后,中美关系恶化,为促成中国从泰国撤军,美国政府多次发表措词严厉的通告,中美关系达到冰点。在这种情况下,美国太平洋舰队在当年12月,举行夏威夷防卫演习。演习中,珍珠港防御部队配备海岸炮兵部队、一个步兵师、一百架飞机和许多潜艇,发动进攻的 “无翼龙”军则由两艘航母和四艘驱逐舰组成。 “无翼龙”军于12月7日星期六夜晚,悄然从东北方接近瓦胡岛,7日日出前三十分航母上一百五十二架飞机起飞,突袭珍珠港。演习从理论上表明,可以在防御部队飞机起飞前,在地面上将其全部击毁,并将停于港内舰艇尽数击沉。从此,如何防御中国对珍珠港突袭,成为美国海军的重要课题。中美关系亦越发紧张,两国暗中较劲。 3月23日,华盛顿波托马克河畔,三十七年前由时任东京市长的尾崎行雄赠送给美国的樱花含苞欲放。上午,国防海军驻华盛顿办事处陈益生表情严峻的走进中国驻美大使馆,径直进入一楼东侧安全处。 “方中校,我的汽车上有子弹痕迹,是停车时,不知道被什么人用手枪打的。”方泽明对此不以为然,并不是什么大事。 “上校,恐怕是恶作剧。”因为几个月前自己的一只汽车轮胎也被人用刀割了三分之二。安全处主管的态度令陈益生非常不满, “中校,我是军人,分得清楚是恶作剧还是故意为之。” “我们一起去看看车吧!”两人一起走到停车场黑色中华27款335轿车旁,方泽明观察到车上有两处明显弹痕,一处在后座玻璃窗上,另一处在右后轴盖上。 “应该是用手枪射击的,是柯尔特之类大口径手枪。”用镊子从汽车坐垫中夹出一枚弹头,0.45手枪弹,根本不是恶作剧。陈益生离开后,方泽明嗅到阴谋的气息,嘀咕 “说不定还有阴谋。” “正如你的推测,今天上午美国宪兵突然闯进陈益生上校的住宅,在他本人不在场和没有搜查证的情况下进行搜查,海军武官向美国海军部提出严重抗议,谴责美国当局的非法行为,要求美国当局保证不再发生类似事件,可抗议没有任何作用。”宋颂扬怒不可遏。尽管外交官高谈 “中美友好”但泰国事件后,中美关系日趋紧张。同德国签定《中德友好条约》后,中美关系达到冰点,进入准敌对国状态。 “一小时前,华盛顿警察要求陈益生上校去报道,可以预料,美国真实企图是在弹痕上找碴子,起诉陈益生上校。陈上校不享受武官和助理武官的外交官特权,如果他有违反美国法律的行为,就会受到惩处。” “大使呢?” “大使带着使馆律师去警察局了。” 白人警察翻看手中的资料,漫不经心地询问穿便服的中国海军军官, “3月23日去过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到那里?你的某些行为违反了美国法律。”警官的话让陈益生意识到自己被跟踪,否则不会对自己的一举一动如此清楚。陈益生受过战俘训练,对美国警察小儿科式的讯问感到啼笑皆非。 “什么样的违法行为?”陈益生反问,心中盘算时间,大使馆的人应该快到了, “你在哪些地方没听到警察的警告吗?”陈益生感觉他就要切入正题了,不过还是斩钉截铁的否认, “警察的警告?一次也没有。” “不,昨天你的某些行为违反美国法律,不但如此,还不听从警察警告,逃之夭夭。警察迫不得以开枪射击,你汽车上一定有弹痕,难道你想否认?事后,你到大使馆,随后到修理厂清除弹痕。” “警官先生,不必装模作样,想用车上弹痕来找碴,然后处罚我,是吗?我是海军军官,弹痕是停车时击中的。违反法律?逃之夭天?警察开枪射击?请出示证据。”陈益生理直气壮的反驳。汽车右后轮轴盖上的弹痕是直线的,充分证明射击时,车是停的,如果汽车正在行驶,弹痕随车轮转动必然成曲线。 美国警察无言以对,大使馆律师到达警察局后,问题简单的了结了。但当离开审讯室时,恰好看到个熟悉的美国人,自己曾与此人有一面之缘,是美国海军情报局上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事件背后有美国海军的影子?想到中美关系迅速恶化,陈益生感到事情不简单。但愿国内适时调整与美国关系,至少避免进一步恶化。 “新基地?”司马等待沈鸿烈的解释。 曼谷事件后,海军一直在反思,最大问题是海军基地。中国海军分为南北洋舰队,还有多支分舰队。基地只有胶洲湾和三都澳,其它军港都是辅助基地。曼谷事件发生,海军舰队行动太慢,原因为主力舰队驻地距曼谷太远,国会海军委员会认为三都澳不适合作南洋舰队驻地,南北洋舰队驻地过近,南洋舰队需要新的、合适的军事基地。 最适合南洋舰队的港湾是香港维多利亚湾,但那里是英国殖民地,南方没有多少合适的天然良港。最终海军达成共识,在海外建立南洋舰队基地,多为泥质海湾的兰芳亦无合适的位置,联系到国会讨论的内容,司马知道海军看上了越南。 “你们看上了金兰湾,是吧?”沈鸿烈大吃一惊,总理无所不知啊! “总理,你也听说了?”果不出所料,司马阴险的笑笑。后世军迷都知道金兰湾的大名,它是亚洲第一天然良港,先后成为两个超级大国的海空基地,冷战时期处在亚洲的风头浪尖。 “总理,以金兰湾为基地基于以下理由:一、金兰湾位于法属中南海岸最凸出的弧形顶端,扼太平洋与印度洋战略咽喉,距离连接两大洋的航线只有一小时航程,具有非凡的战略价值。 二、金兰湾深入内陆十七公里,北面金兰半岛,南面山茶半岛,两个半岛像螃蟹的两只钳子,将海水合抱其中,形成葫芦形状的内外两个海湾。内湾为金兰,面积约60平方公里,水深15米左右。湾口处即葫芦腰部,只有1300米宽。外湾称平波,水深10-20米,湾口宽4000米。 整个金兰湾被高约400米的山岭环绕,制高点极易布防,可以部署各种口径的高射炮群。港湾外围被许多小岛屏蔽,湾外风起浪高,湾内却平静如镜。湾内海水涨潮落潮很有规律,每日两次,相当准时。由于水深湾阔,金兰湾是亚洲最佳天然深水港,港内可同时停泊40艘排水量超过7万吨的大型船舰或100艘4万吨以下船舶。 金兰半岛上的金兰山脉,可供海军在山内修建飞机库。金兰湾最适合成为南洋舰队驻地。六年前,法国人对金兰湾进行初步修建,显然意识到金兰湾的重要性。为海军谋求军港,也为确保南部安全,中国必须占领这里。” 目前中美关系紧张,同英国关系亦日趋恶化。为了让被外国人掠夺的文物回家,司马批准了《中德友好条约》。尽管条约内容中,没有任何军事、政治上的合作意向,只是将中德友谊以官方条约形式予以固定,显然希特勒明白,不可能用文物诱使中国与其结盟,但他打了一张成功的外交牌。 面对德国人的 “慷慨”当然是慷他人之慨,国会积极回应。第一批文物空运回国后,国会批准亲德议员的提案,通过史无前例的《中立法案》,之所以史无前例,是因为法案规定,向交战国出售武器由购买国负责运输。还有,舰队有必要维护自由贸易权,为商船护航,仅限非武器运输。法案明显对德国有利对英国不利,德国不需要从中国进口步枪、大炮,但需要从中国或通过中国代购战争原料物资,这些都不在军用武器之列。 在英国宣布封锁欧洲大陆后,第一批满载数十万吨物资的中国商船,在两艘驱逐舰护航下,驶过马六甲,朝德国驶去。国会的理由很简单,中国享有自由贸易权,中国对欧洲贸易绝不能因英国人的威胁而放弃。 另一方面,大洋对岸,罗斯福多次发表措词强硬的声明,指责中国与德国签约,是牺牲良心与魔鬼交易,而且第一次用了:太平洋和平必须得到恢复,中国必须从东南亚撤军,等措词来抨击中国。与上次指责中国时遭到国内孤立主义者批评不同,面对法国的快速亡国,美国国内形势正在发生转变。 法国亡国后,美国国内 “干涉主义”势力抬头,两派人辩论日益激烈,成为公共生活的主要话题。纽约一家餐馆怕人们吵架、打架而张贴出一条标语:馆内勿谈战事。罗斯福抓住机遇,促成对英国的驱逐舰交易。月前罗斯福提请国会:授权并拨付充足款项,制造更多的军火和军用物资,提供给同侵略国家战斗的国家。 一个月前美国国会审议通过租借法案,意味美国态度的转变。美国对待中国的强硬立场,更是应该特别警惕。尤其是美国国内 “干涉主义”不断高涨,如果中国出兵占领金兰湾,美国会作何反应?不言而喻。石磊对老板的犹豫心知肚明,最近两个月,美国政府不断对中国施压,老板顾虑重重。 “总理,同英法的战争,不可避免。我们必须考虑构建安全的后院,不仅要从法国手中夺取金兰湾,而且要拿下整个法属中南半岛,方能确保南方的安全。”沈鸿烈建议道。司马陷入沉思。目前,中国火中取粟的企图已成泡影,中国必须以自身利益为核心,调整战略安全格局。 国防部一直在为 “防范性入侵”战略做准备,这就是在泰国驻守七个陆军师的原因,但一旦计划付诸实施,将会以同美国彻底决裂为代价,值得吗?但一味退让也不是办法,在纪尧姆的报告中,已经清楚的表明,罗斯福参战的决心已经不可改变,美国对中国的态度亦越来越强硬, “干涉主义”势力在不断膨胀。 “继承了日本的地位,同样继承了日本的麻烦。”深蓝公司报告中的警告正一步步变为现实。此时,仍按原计划实施,无疑南辕北辙,随着环境变化,必须调整计划,应对复杂多变的局势。无力感萦绕在司马心中,按计划,应该是日本打头阵,中国捡便宜,结果事与愿违,中国被逼到了前台。 司马懊恼的点着香烟,如果接受海军的建议,向法国要求租借或割让金兰湾,中美关系必然进一步恶化。但拒绝海军要求,中美关系会缓解吗?显然不可能。按照纪尧姆的汇报,关系恶化是罗斯福一手促成的,而且调查局情报显示还有苏俄、德国等国的推波助澜。 苏俄希望中美冲突的目的是,牵制中国的力量。德国希望中美冲突是为了牵制美国的力量,两国目标殊途同归,当然不遗余力,煽风点火。现在,《中德友好条约》签定,中英关系迅速恶化,英国同样加入了这一阵营,英国目的一方面是为牵制中国,另一方面是让美国卷入战争。 美国亲英报纸称中国为:未签字的第四个轴心国。 “第四轴心国。” “老板,你已经知道了?”石磊颇为诧异。总理从什么渠道得知的这个情报,苏德两国尚未将此公开,总理是透过什么渠道?军情局?突然间,石磊感觉后背冰凉,恍惚意识到,总理或许还有另外一支情报机构,完全隐藏起来的情报机构。 回过神来的司马盯着石磊,知道了?知道了什么?石磊立即镇静下来,这种事不是自己需要考虑的,假如老板真有,就意味着老板需要这个机构。想通后,石磊连忙从包中取出一份文件, “根据情报,希特勒批准了德苏盟约。四个小时前,莫托洛夫和里宾特洛甫在柏林签署了同盟条约。” “四小时前?”沈鸿烈惊异不已,调查局未免太快了,如果海军情报处能有调查局的效率……沈鸿烈心中感叹。国内三大情报机构,调查局是老大,军事情报局位居老二,海军情报处,则是老三。海军情报处对外情报多依赖于领先世界的电讯破译,这方面情报处和调查局、军情局别无二致。三家都有电讯破译中心,使用同样的电子机器破译他国密码。 “阿道夫竟然会与朱加什维利结盟?”联想到历史上德苏关系,司马难以置信。在希特勒的种族观中,斯拉夫人只配做日尔曼人的奴隶,但两国竟然结盟了,这玩笑开大了。曾经主要的反法西斯国家之一苏俄,竟然成为法西斯国家中的一员,而且同德国签定了盟约,太诡异了。这个时空竟然给自己带来这么多的 “惊喜”。 石磊没有注意到老板的震惊。早在五个月前,调查局在德国的情报人员就提醒过,在同德国结盟问题上,苏俄表现出强烈的愿望,只是希特勒拒绝了苏俄的要求。 “德国之所以同苏俄结盟,是因为我们拒绝了德国结盟的要求。同时,苏俄的石油和粮食是德国急需的。而且同盟条约为德国换取了东线的安全”。 “也就意味着,中国的西线陷入危险之中,是吗?”司马冷冷的说。苏德结盟出乎意料,日本和德国结盟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德国需要日本的舰队,日本需要真正的盟友。听到苏德结盟,沈鸿烈大为紧张, “总理,德苏结盟,意味日苏再次捆绑成盟友。我们除了向日本转让武器技术,甚至还卖给他们三艘储备航母。如果苏俄向俄罗斯宣战,日本……” 中国和俄罗斯帝国是紧密盟友,一旦俄罗斯遭到进攻,根据条约中国要向进攻国宣战,两国甚至实现了军事一体化,东线危机会不是会危及中国安全。 “不会,只要日本稍有理智。”司马颇为自信。别说早有安排,就是历史上,苏德宣战后,日本也未向苏俄宣战,利益是日本最看重的。 “更何况,我们正在准备战争不是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CG-1 重庆在旅游杂志上以 “美食、美女、美景”三美而闻名于世,而且不时会被云雾缭绕。二十年前,重庆只是一个小山城,得益于内河船最远只能到达重庆的优势,第一个四年工业发展计划时,重庆就被列为西南四个重点开发城市。 “一四工业计划”在重庆规划了十三座工厂,令城市涌现出现代文明气息,经过二十多年发展,重庆变成一个现代化都市。 “来到重庆,每个男人都会后悔结婚太早。来重庆千万别带老婆,一是老婆在身边不方便疯狂打望,其次看完美女后,看老婆怎么都不顺眼。”李悠然脑海中浮现出旅游杂志对重庆的介绍。在重庆看美女最好在阳光灿烂的日子或夏天,重庆除了夏天其它时候都是大雾弥漫,所以只要阳光灿烂的时候,关在家里的美女会倾巢而出,让重庆更加美丽。 “天气不错!”出火车站后,李悠然见阳光明媚,忍不住充满遐思,或许……尚未结婚的李悠然对在重庆的工作充满期待。急刹车声打断了李悠然的美梦, “先生,去啥子地方?”出租车司机热情的下车,从李悠然手中接过行李。 “长安公司”李悠然说出地址。 “长安公司?”汽车启动后,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中打量这个年青人。 重庆大多数人都知道长安汽车公司的大名,是重庆最大的企业,是西南商业联合银行,还有十几个身家千万的大老板和西北重型机械公司共同投资的公司。公司之所以闻名遐迩,不仅因为企业大,更重要的原因是福利好。普通工人一个月将近一百块钱收入,让人羡慕不已。 留意到后座乘客上车后,就不停的打量车外,模样颇为失望,出租车司机恍然大悟,都怪旅游杂志上 “重庆三美”的文章 ,导致每个来重庆的男人,都会眼巴巴瞅着街头,期望看到清丽的美女。 “先生,重庆是有名的火炉,夏天很热,经常窜到四十度,白天街上人很少。晚上,直接到保路军广场,重庆大街小巷美女如云,保证让你秀色可餐,嘿嘿。” 见心底的秘密被出租车司机识破,面薄的李悠然尴尬的笑笑, “那有的事,我就瞅瞅,以前从未来过重庆……” “先生,你到长安公司是谈生意,还是……” “我是从西北福田公司来的,以后就在这工作了。” 李悠然的职务是坦克设计。大学毕业四年,在履带式车辆设计技术上取得杰出成就,成为同行中的佼佼者。正因如此,公司才会派自己来重庆接替长安公司的研发项目。长安公司是一家汽车企业,但也是坦克制造厂。与哈尔滨、迪化两家坦克厂不同,长安公司规模较小,但却是西南唯一一家大型军事装备生产企业。 长安汽车公司距离市区十余公里,位于一个山坳间,周围耸立的大山使工厂隐匿其中,缭绕于谷顶的云雾,更为工厂提供了良好的掩护。中国是个重视空中打击与远程轰炸的国家,在大型军工企业选择址时,往往会优先考虑防空需要,毕竟即便最自信的空军将领也不敢说:永远不会让一枚炸弹落在中国国土上。 来到公司设计处二楼工作室,李悠然隐隐感到同僚的不满, “二九新型装甲系统项目”原本由于寅兴负责,他曾参加过九式坦克、24式坦克的设计,并起到关键作用。在同僚眼中,李悠然不过是个新人,年龄比大多数人都年青。 “你来了,我可以放心走了。”与其它人的不满不同,见到李悠然后,于寅兴非常高兴,因为李悠然是自己最出色的学生。 “老师,你把项目留给我,我怕……”李悠然有些担心,团结是设计团体的根本,如果对自己负责项目有情绪,恐怕会影响到项目的进展。尽管还未接手,但李悠然多少知道这个项目国防军盯的非常紧,甚至连国防部,也一天一催,国防部非常重视项目的进展。 “没事,当年你参加24式坦克研制时,才上大二,结果呢?悠然,搞技术的服什么人?比自己强的人。只要你表现出才干,他们很快就会佩服。项目组中都是来自各地的专家,不熟悉你才会这样。”于寅兴安慰道。对李悠然于寅兴充满自信,否则也不会硬把他从福田拉过来。 进入办公室,于寅兴示意李悠然坐下, “猜猜这家工厂为什么选在重庆?”李悠然点点头, “知道,是因为电,生产装甲薄板的2400毫米轧机耗电量巨大,尤其起动电流极大,除了西南,全国各地电力供应都非常紧张,所以公司才决定在重庆投资建立坦克工厂,直接利用四川盆地边缘山区非航道水电站,保障特钢厂用电。” 于寅兴神秘的笑笑, “电?忽悠吧!西钢联不也能生产装甲薄板。” “那是为什么?”老师神秘兮兮的笑容让李悠然颇感茫然,不因为电力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重庆是大西南。国防军为什么在这个项目上投资几百万,并成天催促尽快完成项目设计?亚州尤其东南亚,河流密布,绝大多数都是小河,而且根本没有公路交通体系,小河上大都也是木桥”。 “吨位15吨以内,具备浮渡能力,正面装甲不低于20毫米,火炮口径40毫米左右,可搭载六名以上步兵……”李悠然回忆起 “29新型装甲项目”的具体技术指标,联系到工厂位置,恍然大悟, “老师,你的意思是,国防军在为进攻南洋做准备?” “不是进攻南洋,而是解放南洋。除兰芳、泰国,南洋都是西方殖民地,无论出于国家安全还是中国责任,国会都会批准军队进入南洋,帮助南洋赢得民族解放。” 武器设计人员只需稍加注意就会了解到军队走向。此时,欧战日酣,世界大战实际上已经爆发,美国正在讨论通过租借法案,中国卷入战争迟早而已,而且随着法国、荷兰沦陷、英国在德国进攻下苦苦支撑,亚洲出现前所未有的势力真空。国内舆论都要求:共和中国不能只关注自己的事务,必须履行义务,帮助亚洲殖民地获得民族解放。 与之相对应,国会三天两头举行听证会,听证会的主角,就是南洋民族独立组织成员,在国会控诉殖民统治的残暴,要求中国帮助。国会控诉内容总会在第一时间登上报纸,绝大多数国民同情他们的遭遇,但国会却表现出爱莫能助。因为中国没有介入战争的打算,毕竟战争局势还不明朗。最重要是,中国资源进口依赖列强殖民地。 “也许……”于寅兴把视线投向报纸,报纸头版是一支船队的照片。 一支由27艘万吨轮、2艘驱逐舰组成的商船队正浩浩荡荡的行驶在大西洋上,目的地是布烈塔尼半岛的布雷斯特,这支代号 “CG-1”的庞大船队,是欧战爆发后,经国会许可,中国派出的规模最大一支船队,船上装载有数十万吨欧洲大陆需要的消费品。 “即便上帝也无法阻止中国对于自由贸易的追求。”叼着烟斗,站在舷边 “新安号”船船长李威廉望风平浪静的大海,脑海中回想起国会批准海军为船队护航时,议员的叫喊。 “或许上帝不能阻,但……”一路上船队历经磨难。 船队驶出广州港后,英国政府先是禁止殖民港口向中国船队提供补给,随后又拒绝船队从苏伊士运河通过的要求,迫使船队绕道好望角,直到法属马达加斯加方才获得第一次补给,随着法国、比利时殖民增多,船队方才获得较为稳定的靠港补给。 船队在里斯本得到最后一次补给,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船上兴冲冲不停叫嚣 “该死的英国佬”的船员,也没了先前的狂妄,变得紧张兮兮,部分船员一天24小时站在商船船艏加装的甲板炮旁。 因为航线存在高风险,所以船员是自愿报名参加。CG-1船队船员大都是德裔移民,其余是对德国充满好感的国人。当然船运公司开出的高价更吸引人,熟练水手每月工资一百元,外加100%奖金。战区航行每天15元津贴,进入港口十元津贴。CG-1船队上熟练水手往返一次可以拿到2500元以上工资,相当于过去一年收入。 “新安号”科弗尔.卡尔大副用望远镜搜索海面,尽管有两艘驱逐舰护航,但科弗尔.卡尔依然惴惴不安,谁知道英国佬会干出什么事。每到一个港口,都可以从报纸上了解到英国对船队充满敌意的态度。 “船长,英国佬会不会突然发难?” “科弗尔,你看。”叼着烟斗的李威廉指着前方 “卡伯号”上飘扬的五色旗。 “我们是中立国,行走的是商用航线。自由贸易是中立国的权力,英国人找不到借口拦截。再者不还有他们吗?”李威廉用下巴挑了一下船队侧翼一前一后两艘驱逐舰。尽管只有两艘,但代表国防海军的存在,任何企图靠近船队的敌人都要三思而行,毕竟国会多次表态:中国绝不容忍任何国家对商船队的攻击。 面对国会和外交部的强硬态度,恨的牙痒痒的英国佬也只能禁止商船队靠港补给,尽管进入德国人划定的战区,但德国海军承诺:德国潜艇绝不会攻击为欧洲带来宝贵消费品的CG-1船队。 “谁知道英国佬会干什么?”科弗尔.卡尔嘟囔。 “船长,左舷32.6度有一艘英国驱逐舰正在接近。”了望员惊叫道。原本在甲板上放松的船员直奔炮位。为了保证安全,海军除派出护航舰外,还为每一条船加装双联25毫米高平炮,以防万一。科弗尔.卡尔和李威廉拿起望远镜盯着正在接近的英国驱逐舰,心中忐忑不安,英国佬要干什么? “嘟……”商船队拉响警报,右舷 “泗水号”驱逐舰在海面上划了一条漂亮的弧线,从船队间穿过,朝左舷驶去,在左舷伴航。紧张的水手看到 “泗水号”,稍稍平静。 “长官,英国皇家海军科德林顿号驱逐舰发信号,询问船队代号和目的地。” “明知故问。” “泗水号”船长林凤翔愤愤不平。全世界都知道 “CG”船队,即 “中德航线商船队”,英国成天叼雪茄烟的首相更是天天诅咒船队,科德林顿号会不知道? “长官,科德林顿号再次发信号询问。”林凤翔打断大副的报告, “知道了,告诉他们,是中国海事委员CG-1商船队,我们是护航旗舰 “泗水号”,目的地布雷斯特港。”数十秒后,信号员再次传来消息, “长官,科德林顿号要求伴随航行,同时要求船队调整航向至普茨矛斯港。” “让他们滚蛋”因为英国佬的封锁,憋了一肚子闷气的林凤翔破口大骂。 副舰长张海骧轻声提醒, “长官?” “我知道,告诉他们,这是中国 “CG-1”商船队,根据国际公法,中立国商船队在交战海区有自由航行权。”林凤翔话声刚落,舰桥内响起雷达操作员紧张的叫喊, “长官,雷达信号显示,前方18海里处有舰队回波。”林凤翔急忙冲到雷达旁,屏幕上果然有十数个雷达回波点,是舰队。 “通知海口号准备战斗,拉警报,英国佬要玩真的。”科德林顿再一次发出警告,要求船队改变航向。 “快,快!” “泗水号” “海口号”两艘 “镇海级”驱逐舰上的水兵立即奔赴战斗岗位,五座单联130毫米半自动炮炮塔在火控指挥室指挥下摇动。 从望远镜中看到中国护航舰进入战备,邓.奥萨普知道战斗无法避免, “通知舰队准备拦截。”距离CG-1商船队18海里洋面上,以 “约克号”重巡洋舰为首的拦截舰队逐渐逼近商船队。过去两个月中,英国费尽心机,试图让中国 “回心转意”。甚至在资金紧张的情况下,表示愿意以1.5倍高价收购CG-1商船队搭载的一切物资,但努力是徒劳的。 “上帝亦无法阻止中国对自由贸易的追求。”尼尔森海军中将脸上带着嘲弄,如果不是英国力量被德国人牵制,中国人怎能如此张狂,竟然一次又一次拒绝英国的善意。 “20.5万吨奢侈消费品、3.5万吨橡胶、1.45万吨咖啡、茶叶、3500吨钨、7000吨锡、3000吨钼、3300吨云母、742吨虫漆、450吨奎宁……”尼尔森海军中将念叨。 “CG-1”商船队上装载的物资中,中国生产的奢侈消费品并不是英国关心的,但数万吨橡胶以及大量有色金属、稀有金属,却是英国最不愿意输入德国的商品。战争部认为,德国一旦获得这批物资,军事实力将进一步加强。尤其是大量物资运抵,会给德国国民注入一剂强心针,令德国人甚至欧洲都相信:英国无法控制海洋。 “拦截船队,把该死的中国商船带回普茨矛斯。”首相的命令很清楚,不能让商船进入布雷斯特港。但首相的命令却又模棱两可,一方面要求把中国商船带回普茨矛斯,另一方面却要求不得攻击中国商船或军舰。尼尔森海军中将颇为头痛,海军部的人难道以为军舰朝中国船队驶去,他们就会乖乖听话,跟自己回到普茨矛斯吗? “但愿上帝保佐,中国人会乖乖听话。”尼尔森唯一的依仗是庞大的舰队,四艘轻重巡洋舰、六艘驱逐舰、上百架战斗机。希望中国人在强大的威慑面前,乖乖跟自己返回普茨矛斯。 “长官,科德林顿号发来电报,中国护航舰已经做好战斗准备”。 第一百一十八章 软肋 大西洋的暖风吹在身上,暖洋洋的非常惬意。但此时,商船队上千名水手,却紧张的手心冒汗。一支庞大的舰队逼近 “CG-1商船队”,平静的大西洋上,暗潮涌动。远离祖国的商船队,将面对庞大的英国舰队。海平线庞大英国舰队露出峥嵘,四艘轻重巡洋舰、六艘驱逐舰组成的舰队,耀武扬威。巡洋舰上203/152毫米舰炮对准船队,米字旗迎风飘荡。 “CG-1商船队,根据英国政府禁令,要求你们立即随舰队前往普茨矛斯……”英舰一遍又一遍打旗语,要求船队驶向普茨矛斯。而 “泗水号”驱逐舰不断用 “这里是公海,中国商船享有国际公法保护的通航权”回答。 双方炮口互相瞄准,舰队和船队距离越来越近,数十架英国喷火式战斗机从船队上空掠过,战斗机卷起的狂风吹去水手的帽子,水手甚至可以看清喷火式战斗机上英国飞行员的模样。 领航位置的 “泗水号”仍然保持航向,以9.2节时速伴随商船航行。舰上的水兵呼息急促,海魂衫被汗水浸透。 “发信号,命令船队继续前进。”林凤翔命令道。 “是,长官!”命令被传递到各船。此时英国舰队距商船队越来越近,彼此都有看清对方的模样。因为有 “首炮不由我发”的指示,所以只能静静等待。 “长官,中国人仍未转向,距离12海里。” “再次请示伦敦,要求得到开火授权。”尼尔森命令道。随即无线电员再一次向伦敦发出请求开火的电报。 “伦敦有指示吗?”看到中国船队毫不退缩,尼尔森急不可耐。 “该死的”心中痛骂海军部的官僚,真以为靠威慑就能让中国商船屈服,转向普茨矛斯吗? 伦敦犹豫不决。如果三流小国派出船队同德国人贸易,伦敦会毫不犹豫拦截,但中国拥有不逊于美国的工业实力、五亿四千万人口、世界第二海军强国,英国不能不仔细斟酌。 “任何开火,都可能导致中国彻底倒向德国。届时,中国陆军会进攻缅甸、海军会进攻新加坡,占领印度。英国在印度洋、亚洲的势力将遭受重创。”泰晤士报的分析一针见血。 中国不同于美国,击沉美国商船,还有回旋余地,但击沉中国商船,却会让这个神经敏感的国家认为英国是在向中国宣战。中国表面上温文尔雅,骨子里却睚眦必报。 “伦敦无法下定决心。”尼尔森中将明白伦敦的尴尬,伦敦想拦截商船队,却不愿意挑动起同中国的战争。 “长官,0.5海里!”近在咫尺了,尼尔森中将不需要望远镜就可以看清 “泗水号”。中国海军很多军舰用东南亚地域命名,中国人常说:华侨捐款建造了军舰,自然要用华侨聚居地命名。 “泗水号”威力强大130毫米舰炮对准英国旗舰。泗水号上五门130毫米单联炮射速为每分钟100炮弹,英国舰队炮火无法匹敌。 了解中国海军的尼尔森知道,中国军舰单联130毫米舰炮口径虽小,但高射速足以威胁条约型重巡洋舰。按照中国海军打法,会在第一时间,不顾一切的将所有炮弹倾泻到旗舰上。中国海军素有 “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的流氓作法。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击沉它,短短几分钟 “谢菲尔德号”重巡洋舰将会承受数百发炮弹。 “长官,0.2海里,中国船队正试图从编队中间穿越。”一名军官惊呼。军舰上训练有素的英国水兵眼巴巴瞅着中国军舰越来越近,中国军舰上操作双联25毫米高平炮的中国水兵清晰可见,甚至可以看清彼此紧张的表情。 “首炮不由我发。”林凤翔默默念叨着国内的指示,同时祈祷英国人不要开炮。泗水号和海口号战沉没关系,但船队有两千名船员,不能拉着他们陪葬。 此时大西洋上,出现荒谬的一幕。一支由十艘军舰组成的舰队,对另一支由两艘驱逐舰和27艘万吨轮组成的船队束手无策,任由对方从编队缝隙间穿过。双方船员紧张的看着彼此。很多英国水兵第一次见到中国军人、中国人,但谁也没想到,炮口下的 “约会”竟会如此紧张而刺激。 当泗水号驶出英国舰队拦截线时,林凤翔长出一口气,掌心被汗水浸透。 “长官,船队已经驶过,恭喜,我们击败了大英帝国。” “把消息通知全舰。”泗水号上的水兵听到扬声器中传来:击败大英帝国的信号,欣喜若狂。这是一场勇气的较量,最终做到了,在气势上击败了英国海军。 “长官,海口发来电报,船队安全通过。” “命令,目标布雷斯特港,全速航行。不,保持现有速度,注意观察水面,小心水雷。”林凤翔命令道。明天早晨,船队就能到达布雷斯特港,满戴中国商品,给德国人带去中国的友谊。返程时,将会满载从各个博物馆清点装箱的数十万件文物。 凄厉的防空警报响彻伦敦,空中飘着一个个银色气球,巨大的气球在伦敦上空布起密集的防线,迫使德机不能低飞投弹。伦教街头一片狼藉,炸飞的建筑物随处可见,到处是断垣残壁。路面上布满大大小的弹坑,双层巴士艰难的蹒跚慢行,车轮过后扬起漫天尘灰,曾经繁华的伦敦,荒凉凄惨。 高射炮打响,爆炸声震耳欲聋,很多人急匆匆朝防空洞狂奔,空中一团团黑烟升腾。滚滚浓烟和红色的烈焰吞食了庞大的建筑,伦敦被硝烟笼罩,在轰炸中呻吟。 唐宁街十号首相官邸前,身穿绿色军装头戴亚里德安式钢盔的英国士兵恐惧的看着从伦敦上空掠过的四发重型轰炸机。重型轰炸机是德国从中国购买的,拥有充足轰炸机的德国,对伦敦的轰炸日以继夜。地下防空办公室内,叼着雪茄的丘吉尔怒不可遏,德国空军正在蹂躏伦敦,中国轰炸机正在屠杀英国人, “该死的中国人!” “尼尔森回电,中国船队通过拦截线,正朝布雷斯特港前进。”海军部长贝克豪森的汇报,再次增加了丘吉尔对中国人的厌恶,如果中国总理出现在丘吉尔面前,他一定会给中国总理一拳,不!一顿暴打,狠狠教训那个 “东方猴子”。丘吉尔盯着内阁成员, “先生们,难道只能坐视中国人源源不断把物资出口到德国,而无能为力吗?” “除非下定决定与中国宣战,否则只能坐视中国人的船队向德国出口物资。”贝克豪森无奈的耸耸肩。外务大臣安东尼.艾登也束手无策, “首相先生,我们已经用尽一切外交努力,希望中国人给予支持,但中国人仍粗暴的拒绝了我们的要求。” 德国人用数十万件中国古董成功收买了中国人,中国人虽未参战,但明显倒向德国。中国国会禁止向交战国出口武器,但德国不需要武器,而是需要资源,中国人却可以在自由贸易的借口下向德国源源不断出口。德国人还可以派出飞行员从空中到达中国,然后将远程轰炸机驾驶回德国,随后轰炸机被德国空军用于轰炸伦敦。 “中国人千方百计支持德国,可以预见,中国与德国结盟只是迟早而已,要么下决心与中国人决裂,要么提前做好准备。” “准备?怎样准备?”丘吉尔直盯国务部长毕佛布鲁克。有什么好准备的,即便白痴也知道,大英帝国不可能保护亚洲,如果中国向英国宣战,英国只能坐视中国人占领亚洲,无能为力。 “首相先生,我说的准备不是调动军队到亚洲,有时候其它手段比军队更有用,我们并不愿意同中国进行战争不是吗?”毕佛布鲁克并不着急向迷惑的首相解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红茶,虽然外界轰炸甚为激烈,但下午茶总归要喝的。 “抓住中国人的软肋狠狠一击,让他们明白中国离不开英国的支持。” “软肋,说说看。”在中国问题无能为力让丘吉尔恼羞成怒,中国有软肋暴露给英国?或者说英国有能力抓住中国的软肋? “资源,首相先生。中国与其它大国不同,人口众多,工业体系庞大,但国内资源匿乏,却限制了他们的发展。正因如此,上次战争结束后,中国企业家不断在非洲、美洲、澳大利亚投资铁矿、铜矿及其它矿藏,海外资源是中国工业的命脉。今年上半年,中国生产了4200万吨钢铁,但却从澳大利亚、印度进口了2600万吨铁矿石。 中国生产260万辆汽车,却从美国、墨西哥进口了2800万吨石油。中国拥有世界上仅次美国的汽车保有量,石油产量却只有3420万吨。如果不是发现了新疆及突厥斯坦油田,石油将全部依赖进口。石油和铁矿石是中国工业的命脉,离开澳大利亚和印度的铁矿石,中国庞大的钢铁厂将停产。离开美国石油,中国汽车工业会瘫痪,这就是中国的软肋。” “你是说制裁?”丘吉尔恍然大悟。 “制裁,和美国人一起、拉上其它国家,找个借口,彻底全面制裁中国,迫使中国妥协,甚至可能让中国人加入我们的阵营。可以将中国划入敌对国行列,没收中国在澳大利亚的铁矿、铜矿,当然这毫无理性,也不必须,我们只要做到关掉中国的油管和铁矿输送带。”毕佛布鲁克得意洋洋。 “中国太依赖外部资源。与英国不同,英国依赖的资源来自殖民地,中国依赖的资源却来自其它国家。他们之所以一再强调自由贸易,恰恰是因为明白自身弱点,而自由贸易却是弥补弱点的关键。大萧条时,中国一方面制定报复性关税,另一方面火急火燎派出经贸代表团与各国达成经贸、关税谅解协定,正是为了确保资源,资源是中国最大的软肋。” “但是罗斯福会同意吗?”丘吉尔反问。自己虽成功的令美国人通过《租借法案》,英国再也不需要用宝贵的外汇购买武器,尽管美国武器稍逊中国,但相比中国需要现金结算的武器,美国武器即便是一战旧武器,对于英国也是异常珍贵的。更何况美国还派来英国急需的飞行员。 “罗斯福早对中国感到厌倦,中国占领泰国,对太平洋野心勃勃。现在又试图占领印度支那。如果不是英美支持,印度支那总督让.德古早向中国人投降了。根据情报显示,相比我们,罗斯福更乐意给中国教训,迫使中国做出正确选择。” “假如中国以此为借口开战呢?经济制裁、物资禁运,无疑给了中国人最好的借口。”安东尼.艾登不无忧虑。避免过分刺激中国,防止其卷入战争,是战争爆发后英国的策略。为此,不惜从中国定购大批武器,试图利用定单收买中国企业界,避免中国滑向德国阵营。在泰国问题上,英国沉默同样基于这一立场。 甚至在德国表示将大量卢浮宫等欧洲博物馆中国文物归还中国时,英国还有人提出将大英博物馆内中国文物归还,以避免中国加入德国阵营。现在进行制裁和禁运,受到重创的中国企业界,还会沉默吗? “有可能以此为借口宣战,同样也有可能进行外交谈判。德国在欧洲各国掠夺了数千吨黄金,足够用来从中国购买战争物资。中国拥有世界最大的商船队,总吨位2500万吨,占世界商船总吨位8100万吨的30%。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只要德国人有钱支付货款和运费,中国庞大的商船队就能把物资源源不断运输到德国,为德国赢得战争奠定基础。” 贝克豪森提醒安东尼.艾登。中国用了24年建立起世界最大的商船队,令全世界瞩目,英国对此深有感触。德国潜艇的破交战,掐断了对英国至关重要的大西洋航线,牢牢扼住大英帝国的咽喉。因商船损失严重,英国向中国派出采购团,很轻易就采购到200万吨旧商船,甚至未影响中国航运。 “假如我们什么都不做,等待英国的将是失败,不单单是战场上的失败,而是英国精神的沦陷。我们必须扼住中国的咽喉,迫使中国做出让步及正确选择”。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东西方 “当CG-1商船队驶入布雷斯特港时,整个欧洲沸腾了,德国人派出盛大乐队欢迎船队到来。数千漂亮女孩在码头欢迎船队到来,商船队水手成为布雷斯特港最受欢迎的人,尤其受到女人欢迎,因为水手带着女人梦寐以求的 “丝袜”。 欧洲报纸专题报道CG-1商船队受欢迎的原因:CG-1商船为德国和欧洲带来中国奢侈品,最重要的是数万吨德国工业急需的原料,能让德国生产出更多武器、坦克。中国船长公开声明:我们给欧洲人民带来消费品,以后还会继续,战争不能阻止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为全世界提供美好生活是中国企业界的追求。 当中国船队在布雷斯特港盛大欢迎仪式上发表热情洋溢演讲,讲述中国对和平追求时,我们不禁要问,中国船队到底为欧洲带去了美好生活,还是为欧洲带去更深重的危机。我们获悉,中国已决定派出 “CG-2商船队”,规模将更大,会携带更多德国军工业急需的原料物资。有理由相信,舰队给欧洲带去的不是自由,而是毁灭。 当日本特使、苏俄特使在柏林与德国、意大利缔结盟约时,中国对印度支那表现出浓厚兴趣和占领欲望,战争的阴霾笼罩太平洋。此时,我们需要反思,美国该怎么办?”华盛顿邮报,1941年6月12日《走向战争的道路》。 多伦多的夏天妩媚而凉爽,气温驻留在二十几度,行走在公园林荫道下,阳光透过枝叶,让人心旷神怡。凯文.戴维斯坐在湖边长椅上,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多好的天气!”一个伦敦口音的询问在凯文.戴维斯耳边响起,一个魁梧的中年人坐到凯文.戴维斯身旁,帽沿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但显然上了岁数。 “是啊!如果下场大雨,会更美妙,不是吗?你看……”凯文.戴维斯指指公园内闲适的游客,戏谑的说。 “要是那样,你我也无法避免不是吗?”中年男人取出国际象棋棋盒, “有兴趣吗?” “可以试试!”凯文,戴维斯点点头,两人闷头下起象棋。 “可以预见,南边对西边的态度正在发生改变。”凯文.戴维斯打破沉默,因为对话和下棋步骤符合接头暗号。 “是的,已经发生变化,南边明天将会通知西边废除通航条约。”凯文.戴维斯一愣,原本拿骑士的右手停顿四五秒, “无法挽回吗?” “不可能挽回,海盗正在南边加紧活动,而骑士开始考虑同胖子合作钳制东边。他们看来,东边打扫院子的行为不能接受,而且东边似乎正在和小胡子合作,所以钳制东边成为两人共识。” “你最担心什么?” “东边必须考虑其它事情,骑士考虑的是如何让家里人同意自己到胖子家帮助胖子,但家里有人反对。而东边试图打扫院子,又令骑士和胖子都担心东边走向,而他们对东边的警告和强硬,同样是东边无法接受的。尤其东边很多人,对他们本身就非常反感。”戴着帽子的中年人走了一步棋,面色凝重。 “这不是我们所能左右,我们只需要尽责。”凯文.戴维斯拿起骑士走了一步棋。 “当然,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下完这盘棋。”头戴帽子的中年人吃掉凯文的骑士。凯文.戴维斯吃掉对方的国王,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我们必须做好准备。”两人显得忧心忡忡,两人都明白,那一天会很快到来。十几分钟后,下完棋的两人离开公园。 西北市街道两边到处是炫目霓虹,种植在路两侧四排橡树上装饰着彩灯,炫丽的街灯下,忙碌一天的人们悠闲的散步,其中不乏时尚的青年男女。当路人偶尔经过32大街1056号 “青年大厦”时,透过青年大厦玻璃幕墙,诧异的看到一楼大厅内站着大量身穿标示性黑色制服,系武装带的年青人,其中不乏中年人。 青年大厦中,一些穿黑色制服的年青人不断推开拍照的新闻记者,记者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因为青年激进组织 “青年近卫军”将在此举行年会。青年大厦是青年近卫军名下资产,十年前青年近卫军利用捐款修建了62层的青年大厦,大厦写字楼出租是青年近卫军收入来源之一,但青年近卫军收入绝不局限于此,最主要经济来源是成员捐款。 青年近卫军是中国最老、知名度最大的青年组织,甚至被写入历史,青年近卫军进军京城的行动改变了中国。新闻界对青年近卫军活动向来 “关怀倍至”。 “青年近卫军成员中有1386名省议员、102名国会参众议员。亿万富翁、千万富翁不少,百万富翁更多达千人。居于政府、企业主管之位多达数万,是真正的精英组织。22年前意气风发的青年学生,已成为中国政界、财界、学界精英。 “看,国防委员会主席罗臣伯。” “当年他是带头的学生,进军令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那是众议员……”每当轿车停在青年大厦停车道上,被年青近卫军挡在外间的记者都会发出惊呼,名人太多了。 现在青年近卫军不再像早期,成员鱼龙混杂,只要愿意都可加入,经过22年整合、变革,已经发生根本变化。招收新成员实行推荐制,只有最优秀的大学生,才能加入。西北大学6.4万名大学生,只有120人幸运加入。青年近卫军更强调精英化,但成员的减少并不意味势力减弱,反而有增无减。 相互提携、相互帮助是青年近卫军最大的特点,通过组织形成庞大的互助网络,使其成员获得通向财富和权力的捷径。精英化、互助网络是使组织影响力越来越大,甚至被称为中国第五大党。 “像看猴一样。”站在顶楼的罗臣伯望着楼下记者,摇头叹息,青年近卫军不是秘密组织,最近五六年年会,总会吸引大量记者。 “过去,我们从未被如此关注。”王天赐笑着递给罗臣伯一根烟。有人喜欢被关注,有人却不喜欢,王天赐就不喜欢,作为军情局三处负责人,怎么可能喜欢被人关注。 此时大会议室内,或站或坐着四十二个中年人,三三两两一起交谈、闲聊。过去二十二年,他们一路扶持走到现在,青年近卫军有今天地位,正是这四十二人的努力,他们用了十年改变青年近卫军,把它从一个准军事组织转变为精英组织。四十二人如今都是声名显赫,从政者身居高位,从商者为实业界大鳄,更妙的是四十二人分属国会四大党、六大财团。 端着茶杯的穆家祥拒绝了王天赐递来香烟,喝口茶,看着十几个激动不已朋友问: “他们在谈论什么?” “老内容,中美矛盾。”罗臣伯笑道。 “还是老观点?”穆家祥很诧异。 “不可调和性。”中国不想做英美在亚洲利益代言人,而是一直试图取代英美在亚洲的地位。王天赐深吸一口烟, “所以大家都觉得中美战争不可避免。” “老一套,还不如讨论一下帮助中南的问题。”穆家祥不以为然。 “其实这是老板的外交政策决定的。”罗臣伯平静的说。王天赐和穆家祥一愣,旁边几个正在聊天的人也被罗臣伯的话吸引。 “众所周知,除去中俄,在国与国关系上,老板奉行利益至上,老板在考虑问题时,首先考虑利益,概莫能外。老板在欧洲战争上态度暧昧,是为了利益,想和一战一样,走钢丝绳。在局势明朗后,再加入战争,但是……” 罗臣伯喝了一口茶, “一战期间,老板和德国秘密合作,最近在英美被炒得满天飞,上次战争中国和德国签定了秘约,向德国提供大量战争物资,直接导致战争延长,美国人愤愤不平,欧战美国死了46万名士兵,中国要为其中36万负责。 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外交中立,被英美视为危险信号。中国明显的亲德倾向。国会中有四名德裔议员,至少三成议员亲德,国会通过自由贸易法案,不只是德国归还文物,最重要的是中国一直想帮助德国,只是苦于老板的态度,这次CG-1的胜利,是民意的胜利。” 孙广礼接过罗臣伯的话, “从兰芳危机起,路权赎买、香港问题等等,十几年外交,基本上围绕中国和英美法的利益冲突。国民对英美法的固执感到厌烦。后来的贸易争端、资源争端、市场争端。中国在殖民地的矿场,被课以重税;向殖民地出口商品,需要支付附加税,很多中国人是听着中美、中英争端长大的。民间普遍亲德,反感英美。英美也对中国极不信任,总理上次战争时和德国人的秘密合作,令英美感到恐惧。” “美国报纸经常提到,等美国卷入欧战,中国准备背后动刀向美国人下手。外交部感到非常棘手,一方面总理不希望同德国结盟,在美英问题上犹豫不决,另一方面,国内却有舆论诉求。美英两国对中德接触敏感到极点,对华态度日益强硬。”外交官孙云勤,提到中美关系时,颇感无奈。 外交部是国务院部门中工作最艰难的部门,外交部次长孙云勤是外交部的 “鹰派”,可即便如此,在国人看来他仍然是 “半个卖国贼”。国内舆论看待外交是非往往简单化,对外妥协就是汉奸,就是卖国贼。在顾总长这个 “一号卖国贼”领导下,外交部被称为 “卖国衙门”,在国民心中的地位,与劣清总理衙门有一拼。 “战争爆发时,英国试图用定单拉拢中国,但英国没钱了,亲德派不批准对英贷款,各大财团中高层德裔国民同样反对向英贷款。归还文物的举动,让亲德派借机通过自由贸易保护案。CG船队在亲德派和实业界推动下成形,德国人能拿出黄金购买中国商品,结果CG1激怒英国。一纸空文的《中德友好条约》让美国异常敏感,不断施压,目的是迫使中国及早站队。” “为什么不向英美让步呢?” “让步?谁敢说让步,谁就是第二个陆子次。曼谷事件后,外交部曾试图缓和中美关系,结果当天,就收到邮件炸弹。而且,总理走钢丝的前车可鉴让英美对中国极为警惕。上次中国一边对德宣战,一边向德国出口大量军用物资。”所有人脸上表情复杂,总理在一战中违反国际道义,却使中国利益最大化。但也导致现在英美对中国极度不信任,关系亦急剧恶化。 “这些年中国外交政策核心是投机。对日作战,利用列强对日本的警惕;兰芳危机,利用英美法战后的虚弱。对日和解,同样是投机。现在,我们还在赌,赌美英不敢逼人太甚。但这次不同,前面,英美本身没有任何危险,而现在,英国已经危在旦夕了。” 罗伯臣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 “假如没有美国支持,英国不可能阻挡德国入侵。现在美国形成共识,假如德国击败英国,德国就会整合欧洲力量进攻美国。美国最担心是,中国会在太平洋向美国宣战。英美都需要中国实质性参战,派出国防军到英国作战。总之,中国必须向德国宣战。” “该死的列强!”有人恨恨的骂道。 “但总理不可能接受英美的要求,这不符合中国利益,局势未明朗前,过早卷入战争很不明智。不过中国不介意对苏俄宣战,无论出于国家安全,或是为了咱们的彼得少爷,都是值得的。”罗臣伯的幽默引得众人会意一笑。几十年来,中俄形成 “牢不可破的联盟”。中国与俄罗斯,历史上尽管也有不快,却不妨碍国人对俄国充满好感,尤其对彼得皇储。国内一些小姐甚至在彼得皇储结婚时,以绝食表达不满。 “但是中国的亲德倾向,反英美情绪,却让美国深信,中国在等待德国击败英国,最可怕的敌不是当面拿刀的敌人,而是随时可能从背后致命一击的敌人。” “你的意思是,美国警告是试探我们的底线?” “是的,美英会用强硬的、甚至令中国无法接受的方式,逼出中国选择。假如,中国倒向美英,自然皆大欢喜。反之,英美至少不必再担心一个暗藏的敌人,提前暴露的敌人,反而更好对付。” “但为什么英美不考虑把亚洲交给中国呢?如果那样,我第一个赞同向德国开战。”穆家祥插话。 罗臣伯瞪了一眼异想天开的穆家祥, “如中美开战,中国会拿突厥斯坦或俄罗斯换取苏俄向美国开战吗?指不定苏俄一边接收,一边倒打一耙。更何况亚洲是支撑英国继续战争的仓库。丘吉尔拿了罗斯福几十亿美元物资,结果连几个小岛都斤斤计较,怎么可能把缅甸、马来亚、新加坡奉送呢?英法曾把捷克、奥地利、波兰出卖给德国,换回什么?英美不可能再用绥靖政策 “资敌”。中国想要的东西,会自己动手拿,就像法属中南”。 “法属中南,又是一次胜利啊!”孙云勤嘲讽道。孙云勤清楚,国会 “帮助法属中南各民族赢得民族解放”的决定,等于给紧张的中美关系火上浇油。海军租借金兰湾的要求被法国人拒绝,让国民和国会部分议员愤愤不平,于是这个不知死活的软柿子便在劫难逃。 在几十名议员提案要求下,国会举行 “法属中南人权听证证”,流亡中国的越南独立份子,进行声情并茂的控诉,顺理成章 ,国会就 “中国是否应保障法属中南人民人权”进行投票,仅一天时间提案以微弱优势获得通过。 “55%赞同率,说明国会还是保持了冷静的头脑”罗臣伯拍拍孙云勤的肩膀,提醒道。 “冷静?”孙云勤心中鄙视。 直到现在才真正理解陆次长辞职时的警言。 “勤敏,中国惨痛的历史让人民对列强深恶痛绝。为重铸国家精神,总有意向国民灌输极端受害思想,使国民面对英美法等列强国家时,总会假设其居心叵测,限制外交谈判的灵活性。但国民可以狂热,外交官必须保持冷静的头脑,尽可能斡旋协调外交关系。” 陆次长心知肚明,民族主义是把谁也无法驾驭的双刃剑,它会裹胁国家与人民义无反顾冲向悬崖绝壁。现在的中国就是如此,当人们陷入狂热时,连总理都无法左右,更何况普通外交官。 第一百二十章 第四个共和国 “当今世界应三分,即南北美洲归美国统治;欧洲及非洲由欧洲人统治,亚州归中国统治,要将欧美排斥于亚洲事务之外。亚州第一共和国,更应以宽仁博大之精神,感化诱提亚洲诸兄弟国,俾悉进于独立自治之域,免受他人之残虐,脱于他人之束制。”梅贶升《亚洲主义 世界三分》 “已经发出了?”司马无奈的看着顾维钧,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正如当初担心的,自己已不能把握中国的方向了。二十年义务教育的回报就是民族主义狂热,狂热改变了国家,面对国民的诉求,明知盲动会让中国陷入万劫不复,也只能被迫接受。 “中国有义务帮助亚洲遭受殖民统治的地区赢得民族解放,并帮助其建立现代化文明国家。”为了找回民族魂,自己不断给国民树立敌人,不断向他们灌输责任感、使命感,从而实现了国家的富强和振兴。而最近十数年,亚洲传统保护者的责任意识觉醒,尽管自己反对亚洲主义,但却不得不借助亚洲主义。 现在的中国颇象二战前的日本,看着原本纤细的胳膊上长出点肌肉就兴奋不已。国会年年就亚洲殖民地人权问题举行听证会,现在更付诸行动,国会授权国防军对法属中南展开军事行动,帮助当地民族获得民族解放。在狂热潮流中,想保持理智谈何容易。 “已经递交了,我们根本无法阻止。”顾维钧身心俱疲。可以预见,法属中南绝对终点,只是开始。惨痛历史、兰芳危机、贸易争端、经济壁垒等等,铁的事实表明,中国是列强的肥肉,殖民主义列强亡华之心不死。总理更是推波助澜,几十年下来,中国积重难返。 总理希望中美和解,国会却态度强硬,而国会态度是国民态度的代表,如果国民倾向和解,国会好战派议员立即会变成和平鸽。总理拖到现在,已经难能可贵了。相比国民的盲目,国会议员还算稍有理智,至少知道挑软柿子捏,去对付法国,而不是英美。但他们似乎忘记了,中美关系已达冰点,当然这或许根本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 “总理。如果可以重来,你还会告诉国民: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吗?” “重来?”司马沉默不语,还会吗?过去,为挽救国家,振奋精神,需要狂热、愤怒、受害感,而现在却作茧自缚。 “我们并没有过多的选择,不是吗?” “现在他们同样没有选择。”顾维钧指着窗外共和广场上激愤的国民。中国也没有选择。 1858年法国以保护传教士为借口进入越南,与越南阮朝签订《顺化条约》,并与大清签订《天津条约》,强行把越南从中国藩属国变为法国保护国,然后将越南、柬埔寨和老挝捆绑成 “法属中南”,由法国总督统管。 第一位法国中南殖民地总督看中了当时还是小渔村的西贡,在西贡建立总督府。随后,这座湄公河畔的小渔村迅速发展成南洋最美丽、最繁华的都市。西贡街头,欧洲、中国、越南、高棉文化汇集成一幅独特的图画,绚烂多彩。 1868年法国第一任中南殖民地总督邀请法国著名建筑师赫尔米特在西贡为其建造私人府邸。工程历时21年,完工后该建筑被视为东亚地区最大最美的官邸。这是座美仑美奂的法国宫廷式白色大理石建筑。中央是红色的拱穹圆顶,四周绿树环抱,环境优雅。它有一个高棉名字 “诺罗敦宫”。 今天 “诺罗敦宫”的气氛异常,头戴桶帽的高级军官三五成群聚集在宴会厅内。贵妇们面色苍白,握檀香扇的手微微颤抖。湄公河口,从泰国到来的中国远征舰队正磨刀霍霍等待回复。距离最后通牒还有六小时,六小时后未获得满意答复的中国舰队会炮击西贡。航空母舰上起飞的战机轰鸣着掠过总督府上空。 “德古总督,我们保证,贵军放下武器后,可乘火车或轮船到北方避难,中国政府会保证法军及法国侨民安全。”李寒秋用熟练的法语向让.德古总督开出条件。李寒秋并不赞同 “解放”法属中南,毕竟会进一步恶化中美、中英关系。但国内已经作出决定,自己只能恪尽职守。国内需要构建大陆安全体系,法属中南是不可豁缺的一环。 “出于人道主义,中国将会与独立后的越南政府商定,在北部湾寻找合适岛屿做为安置投降法军的地点。当然如果你们愿意回国,并且贵国政府同意,我国航运公司愿意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 “李领事,我还有选择余地吗?”让.德古苦笑。中国人所谓 “防范性进攻”战略的理由非常简单,为了确保特殊时期亚洲大陆的安全。 面对中国的庞大舰队,英国人、美国人口头强烈谴责,但均拒绝提供实质性帮助。法国投降后,越南南北爆发了争取独立的暴动,暴动背后可以看到中国人的身影,由于中国海军对越南实施封锁和禁运,印度支那同外界交通基本断绝,现在中国舰队已经包围了半个西贡。 中国海军占领金兰湾,特遣舰队更在西贡外海示威,航母上的飞机在西贡上空盘旋,进行武力恫吓。另一个方面,中国驻泰军队以及本土军队在边境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发起全面进攻。依靠4.5万殖民兵团阻挡中国军队的南北进攻,无异于痴人说梦。况且4.5万殖民地兵团中,有3万不可靠的越南人,多年来中国在印度支那的渗透无孔不入,部分殖民地部队已经拒绝服从命令。 “至少我们可以用文明的方式结束,没必要血流成河,不是吗?德古总督。”李寒秋威胁道。 “德古总督,无论总督阁下或贵国是否接受,西方在亚洲的殖民统治必将覆灭。现在重点是,如何保全法国人的安全。西贡被数万游击队包围,殖民兵团唯一优势是火炮,但如果舰队为游击队提供火力支援,你们将毫无胜算。我担心西贡被游击队攻克,城内两万法国侨民的安全,至于西贡50万华侨,侨区自卫队足以保障安全,但西贡的法国人呢?” “殖民统治结束?应该是法国殖民统治结束,中国殖民统治开始,不是吗?”让.德古不无嘲讽的回答。中国人总习惯把扩张野心掩藏在伪装之下。中国同泰国签定条约,虽保证了泰国主权、领土完整,却保留驻军权,泰国选举同样受到中国操纵。 “总督阁下,你将见证亚洲第四个共和国的诞生,我们来到越南,并不是为了占领,而是为了帮助越南赢得解放,建立民主、自由的共和政权,这亦是越南人民的诉求。我们永远不会占领,对于占领他国领土,我们没有任何兴趣。”李寒秋用国务院发言人的标准言语回答让.德古将军的指控,中国军队是应越南人民呼吁而来。 “中国作为亚洲第一共和国,绝不会仅专注于自身事务,而忽视亚洲其它民族,亚洲民族解放需要中国给予支持和帮助。”中国帮助他们赢得独立与自由,然后按照中国思想建立一个亲华的越南共和国,越南人亦赢得独立。至于保大帝,因其亲法倾向不可能获得中国支持,中国只会支持共和政权。 “德古总督,现在还有五个半小时。” 共和30年7月1日,广西中国与法属中南边界,雨季的到来使此地阴雨连绵。汽车和装甲车冒着大雨在公路上疾驰,身穿雨衣的战士背着步枪列队前行。一群年青士兵不顾大雨嘻嘻哈哈的在镇南关前拍照留念,偶尔会有几人登上关楼城墙,据说关右高插云霄的金鸡山上,抗法老将冯子材守关的古炮犹存,但此时显然不是登临揽胜的好时机。 凭关墙而望,群山耸峙,莽莽苍苍,云雾绕绕。1885年春天,广西关外军务帮办冯子材在此迎战法军2000人,将其击溃后乘胜追击,越境至谅山,重创法军,击伤统帅尼格里,致使好战的茹费理法国内阁倒台。 雨突然毫无征兆的停了,热带雨林气候总是如此,来的急走的快。大多数官兵第一次踏上异国土地,昨夜,他们接到命令:向法属中南进军,帮助越南赢得民族自由,建立共和政权。法属中南殖民地总督让.德古将军在三小时前,接受了中国外交部的最后通牒,以中国保障法属中南法国士兵和5.5万法国侨民为前提,同意中国军队进驻。 正当国防军第23师及广西国民警卫队、云南国民警卫队通过关口进入法属中南,中国军队已经在西贡登陆。秦少岭站在镇南关城培上,眺望中南半岛,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 “听说越南女人很漂亮,指不定23师眷村又会多一些战地新娘。” 国防军从不阻止官兵同当地女人恋爱、结婚,当年远征军带回23万俄国新娘,二十年中驻俄罗斯集团军共带回40余万俄国新娘。国防军每处基地眷村,都可以看到俄罗斯女人的身影,越南肯定无法避免。参谋长徐洪凌大笑道: “相比越南女人,士兵们也许更喜欢法国女人。” 望着兴奋的在镇南关前照相留念的士兵,徐洪凌轻叹口气,深吸口烟,神情凝重, “我爷爷、爸爸当年都在此地打过仗,而今天……” “你是说?”秦少岭颇为诧异,两人已一起共事一年零六个月,可从未听他谈到自己的家人。 “清法战争时,我爷爷随冯帅抗击过法国人;镇南关起义,我父亲随孙先生在此地起事。徐家和镇南关命运相连。冯帅谅山大捷,清政府与法国签订丧权辱国的《中法天津条约》,史书斥责清政府腐败无能,是历史上少有的 “不败而败”。 我并不想替满清政府抱屈,也不否认满清政府的腐败无能。可简单结论没有历史价值和理性思想。为什么满清政府 “不败而败”,国弱被人欺,不得已总有个利弊权衡。”徐洪凌非常沉痛。辱骂弱者,指责失败者是最保险的,可是,历史事件和人物要到当时历史条件下分析才会公正。 “是啊,是啊!”秦少岭颇为赞同。 “关键是能不能彻底取胜,如果不能,不如乘初胜收场,对谈判最有利,可以讨价还价,逼对方让步。如果败而求和,只能是城下之盟,割地赔款。不过劣清在争取利益上,乏善可陈。上次法国人赢了,现在中国不费一枪一弹,就取得法国人费尽心机得到的越南。国会要建立类似韩国的共和政权。” “国会议员,当婊子还想立牌坊,占就占了,何必掩饰。越南不同韩国,根本没有流亡政权,我们要从无到有的建立,与其劳心劳力,不如直接并为一个行省,省下不少功夫。” “茂凌,你把问题想简单了,国会并非不愿意领土扩张,一方面,国会不想承担落后地区的责任,并入中国,教育、医疗,就成为中国的负担,不并入,给予的就是恩赐。另外,越南很适合投资,没有最低工资标准、没有环保限制,总之,中国需要安全的、倾向于中华的南洋,而不是累赘。”因为大哥是国会议员,秦少岭知道国会的想法。 “并且,直接占领和吞并,会引起当地人反感,我们需要的只是几个军事基地,淡化占领色彩。然后经济上渗透、政治上操控,既能降低国内外舆论指责和反感,也不用背包袱,何乐不为。国会议员,政治玩得炉火纯青。 如果倒退二十年,突厥斯坦绝对得不到 “本土待遇”。二十年中国在突厥斯坦,移民1800万,政府累计投资一百亿元,沉重的包袱啊!军人开疆拓土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国防军必须为中国利益而战,而不是谋求开疆拓土的功绩。” “师长,你应该与你大哥一样,成为国会议员。”徐洪凌摇摇头。国会议员总是从政治及利益角度考虑问题,军人的思维很简单,执行命令而已,既然国会批准对中南殖民地的军事行动,那么就占领。 “可惜法国人太温柔,亡国不无道理,通过通牒就放下了武器。”秦少岭指着卡车上兴致勃勃的士兵, “温柔不好吗?你看,士兵多开心!”士兵推开卡车帆布蓬,雨后的天空白色朵朵,芬芳的空气清新怡人。尽管泥泞的道路颇为颠簸,但士兵们仍兴奋不已,这毕竟是他们第一次出国。 “看啊,看啊,越南妞。”一辆卡车上几个士兵大声叫喊,大约有十七八个妇女,从路边香蕉林中穿出,她们戴着竹笠,扛着一串串香蕉,向军车善意的微笑。士兵顿时如饮醇酒,心神迷醉。 “多漂亮的越南姑娘。” “身材多苗条,盘够正的,名不虚传。” “哈哈!哈哈!她们在朝车上扔水果。”全车一片欢腾。 车队驶入越南小镇,速度慢下来,不断有越南男女朝军车上扔水果,挂花环,还有人操着或生硬、或熟练的汉语大声欢迎,偶尔可以看到系黄袖章 的越南独立战士。 “长官,听说越南出美女,是真的了?” “越南美女不可能在小地方,全部来自顺化。” “为什么?” “因为顺化是越南古都,越南王朝也像中国皇帝,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导致顺化美女如云。” “长官,咱们应该到顺化转转。” “你想转就转,咱们根本不到顺化,顺化被海军陆战队占了”。 “陆战队他妈的有福了!” “可不是,要是咱们去顺化就好了。” “国防部应该把顺化划归咱们防区,这样的话……” “那样的话,就会像朝鲜。我一个朋友在朝鲜驻军,他和我吹过,他在朝鲜睡过的女人足有两个班。”对于年青、激素分泌旺盛的士兵,女人是行军过程中最广泛的话题。 “你们不知道,驻朝鲜部队他妈的多走运,一出基地就是红灯区,都是为驻军服务的。” “干一晚上要花很多钱吧?” “我没去过朝鲜,问军士长,他弟弟就在朝鲜服役,他还去朝鲜看过弟弟。” “也不贵,一夜40韩元。” “太贵了,咱们加上驻外津贴一个月才三十块。” “贵?一华元换80多韩元,你算算,比抽包烟还便宜。” “军士长,真的?”车上士兵以为军士长逗乐。 “当然真的,去年休假去朝鲜探望弟弟时亲自证实过。” “不知道在此时,一华元能换多少当地钱。”士兵们对驻防越南的日子充满期待。车队进入城市,法国侨民神情复杂的看着绵延的车队,望着车上兴奋的中国士兵,心中感叹,西方世界将失去亚洲,印度支那只是开始。 第一百二十一章 威胁 “最近,国际形势的变化迫使我们调整与德国关系,同时与英、美关系的调整,同样不容疏忽。英美沉醉于19世纪殖民主义思想中无法自拔,忽视亚州人民争取民族独立的诉求,导致英美殖民者与亚洲争取民族解放思潮的对立。 美国政府刻意向美国人民强调已逝作家梅贶升先生的世界三分论,即南北美洲归美国统治,欧洲及非洲归欧洲人统治,亚洲归中国统治,将一切欧美人排斥于亚洲之外。罗斯福与他的幕僚,正企图据此,向美国人表明,中国正在破坏亚洲及太平洋和平,为其首先废除共和14年签定的《中美友好航海通商条约》制造舆论,其后对华态度日益强硬。 我们必须注意,强烈种族主义问题支配美国对华以及亚洲政策。罗斯福政府频繁施压,并不是平庸外交、短视政策及多变的目标所致,是蓄谋已久的想挑起战端。总之,罗斯福政府试图以我国为标靶将美国引入战争。”共和30年7月4日《中华时报》《走向战争的道路 罗斯福的阴谋》。 1941年7月13日,从上海驶出搭载中国新任驻美大使的 “祖国号”豪华邮轮驶抵檀香山。美国太平洋舰队两艘驱逐舰专程迎接 “祖国号”。船一靠岸,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理查森等人马上拜访吴哲明大使,另外,吴哲明大使在檀香山逗留期间,太平洋舰队情报参谋莱顿少校还被派去当联络副官。与外界对中美未来局势的忧虑不同,整个檀香山洋溢在一片友好气氛中。 7月21日, “祖国号”邮轮驶抵旧金山,欢迎场面盛况空前,在中美关系史上前所未有。数万华侨在金门大桥附近欢迎,美国海军为了欢迎曾经出任舰队司令的大使,极为郑重的派出两艘驱逐舰到金门海峡迎接,更有甚者,当吴哲明大使回访普莱西迫奥兵营时,美军出动由一名上校指挥的仪仗队,在金门湾要塞鸣放礼炮,欢迎场面极为隆重。 旧金山报纸头版刊登吴哲明大使的照片,通栏报道他的到来, “中国新任驻美大使吴哲明受到热烈欢迎,太平洋和平可望来临。” “美中关系大有希望,前途绝非暗淡无光。” “吴哲明少将于1920年毕业于安那波利斯海军学院,1923年3月曾指挥驱逐舰分舰队于太平洋拦截日本商船,与职业外交官不同,自幼在美国在华教会学校就读的前中国海军少将吴哲明,有明显亲美倾向,其出任中国驻美大使,意味中国试图调整与美国关系。” 可是,当吴哲明抵达华盛顿后,遭遇却截然不同,冷淡到美国官方都懒得进行礼节性欢迎。 “美国人对中德签定友好条约愤愤不平,认为中国投向美国不共戴天之敌希特勒德国的怀抱,因此,美国只派出礼宾司长萨马林,国务院也只派一个人去车站迎接您。”汽车上,驻美武官徐勇泽注意到吴哲明大使神情极不自然,便解释道。 望着车外熟悉的城市,吴哲明苦笑不已, “德国驻美大使馆临时代办托姆辛、意大利大使馆罗希隆吉参事、还有日本小村大使都到车站迎接,估计明天,美国报纸就会用《轴心国代表在华盛顿火车站向美国示威》为标题讽刺我们,不是吗?” 两个月前,日、德、意、苏四国在柏林缔结同盟条约,美国就一厢情愿的把与轴心国保持良好关系的中国纳入轴心国范畴,而日本、德国、意大利、苏俄四国外交部门总是在有意无意的向外界透露,中国同四国保持良好关系的根本,是以中国与四国共同利益为基础,暗示中国与四国有子虚乌有的秘密协定。 “大使先生,华盛顿政客视中国为隐藏真实面目的轴心国,是德国、意大利、日本、苏联四国侵略扩张的支持者,指责中国船队向德国输出几十万吨物资,但美国人呢?不也把源源不断的军火借给英国人吗?中国向德国出口轰炸机、轴承、柴油机、稀有金属,还是建立在正常商业贸易基础上,而美国人呢?却直接帮助英国人打仗。” “在维护本国利益问题上,谁也不比谁高尚,不是吗?”吴哲明冷冷地说,相比所谓 “正义国家”德国将欧洲各国掠夺的中国文物无偿归还中国的义举,赢得国人好感。国人对德国 “重整世界秩序”的观点由疑惑变为赞同,国会之所以用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要求海军必须保证中国自由贸易权,正是为了给德国这个资源比中国更匿乏的国家以支援。 国会态度,直接影响到国务院决策,甚至总理也不得不向国会妥协。众所周知,总理倾向与美英结盟,至少保持良好关系。共和30年来,随着国家日益强大,实业界需要受中国支配的外部市场,而国民倾向于向受殖民统治的亚洲各民族输出中国价值观,帮助亚洲赢得自由。 共和十二年后,中国尤其上海一直是亚洲独立运动大本营,资助者有实业界,也有民间团体,更有政客为其助威。实业界需要市场、国民希望扩张中国影响,两者相融合,产生主流倾向 “中国有义务帮助亚州各国赢得独立”法属中南就是主流倾向爆发。 “美国人分成三类,一类相信中国是爱好和平的,另一类指责侵略行为,要求政府采取适当行动,最后一类更直接,要求向中国宣战。局势不容乐观,后两类人在华盛顿在美国占到70%以上。” “徐上校,我离开上海时,曾看到一份报纸,知道报纸说什么?”徐勇泽诧异的看着大使。在美国不容易看到国内报纸。 “美国佬再威胁我们,就直接出兵菲律宾,向美国佬宣战。国内这种倾向的人达到90%。如果矛盾进一步激化,后果堪忧。国人不喜欢列强指手划脚,尤其殖民主义者对亚洲指手划脚。”吴哲明感到非常沉重。中美战争一触即发,只需要一个小火星而已。 “中国刚出兵法属中南,美国即废除《中美友好通商航海条约》。英国政府的说客在华盛顿大肆活动,希望美英合作,给予中国前所未有的严厉制裁。”过去的几年,美国报纸经常报道“吸血鬼杰克”,吸血鬼杰克影响了美英关系,但未能改变美英关系。《租借法案》的通过,并不只是因为罗斯福总统出色的演说,而是华盛顿亲英势力的胜利。 “禁运?”听到严厉制裁,吴哲明心又一颤,国内实业界最担心的问题不可避免。“是禁运,英国佬找到中国的软肋。”徐勇泽恨恨的说道。该死的英国佬,中国停止对英输出武器后,英国人千方百计、想方设法拉美国下水,不惜利用美国对中国的警惧和戒备,在华盛顿四处活动。 “如果英国得逞……”“战争就不远了,英美总以为中国会妥协,可中国永远不会在压力下妥协。”吴哲明清楚当英美扬起制裁大棒时,国人的反应,“中国,男儿死尔?”出于自尊心,国会绝不会让步,战争将不可避免。“罗斯福休假了。”“休假?根据情报显示,休假实际上是……” 1941年8月9日,大西洋北部纽芬兰阿金夏海湾,停泊两艘军舰,分别悬挂美、英国旗。美英两国高层在战时第一次会晤,因为北大西洋存在大量德国潜艇,为了保密,罗斯福用休假的借口,在海上换乘“奥古斯坦”号巡洋舰出访。而丘吉尔则以巡视斯卡帕湾为名,乘坐威尔士亲王号,在纽芬兰阿金夏海湾会面。 “总统阁下,德国横扫欧洲,英国已山穷水尽,但仍在坚持,英国一定能赢得胜利,伦敦空战胜利粉碎了希特勒占领英国的企图。两个月前日本、意大利、德国缔结条约,中国明显倒向德国,用商船源源不断为德国运送军用物资。”会晤刚开始,丘吉尔就强调:威胁世界和平的不仅是德国、意大利、苏俄、日本,还有中国。 罗斯福静静倾听丘吉尔的演说,心中思考未来的合作计划,丘吉尔的分析不无道理,中国正试图改变世界,侵略野心昭然若揭。“奥地利、捷克说明绥靖政策只能导致德国侵略野心的膨胀,同时在泰国问题上的沉默导致中国得寸进尺的占据印度支那,明天可能是马来亚、缅甸,当然还有菲律宾。”丘吉尔小心翼翼的提醒罗斯福。 “我们一直密切关注中国在东南亚的扩张,目前,中国已经完成对印度支那的军事占领,在人权借口下,是赤裸裸的侵略行为。中国军队对马来亚、菲律宾、荷属东印野心勃勃,对美英的警告视若无睹。”丘吉尔健壮、红润、活跃、喋喋不休,他清楚,离开美国支持,英国无法独立支撑战争。 八年前罗斯福出任总统实施新政,七年来未能让美国走出大萧条,美国勒紧裤腰苦苦支撑,长时间汲水型财政政策,导致庞大的财政赤字,救星只有战争。英国军需定单是挽救美国经济,缓解赤字压力的良药。但英国快没钱了,英国新任驻美大使曾惊呼:“英国破产了!”丘吉尔同样提到,英国没钱支付武器费用。 罗斯福竭尽全力说服国会通过租借法案,从那时起,美国就已身陷其中。表面上,美国战争机器急速运转,结束了大萧条以来的不景气,使工业迅速恢复。但根据租借法案向英国提供的武器、食物、船舶、机械是美国政府出资购买,赤字雪球越滚越大,会像汲水型财政政策一样拖垮美国经济。 美国不能再以旁观者身份冷眼旁观,租借法案让工厂恢复元气,但赤字雪球越变越大,除非美国参战,发行战时债券,缓解政府财政压力。战时的军需供应,可充分吸收美国过剩的生产力,大量美军出征,又可以安置更多闲置劳动力。总之,参战是挽救美国的良药。 一年前,罗斯福就下定参战决心,但国内盛行的孤立主义是最大的阻碍。租借法案足足争论了两个月才通过,租借法案标志美国孤立主义的终结。中国的态度让美国如芒刺在背。一战中,中国不顾国际信义秘密向德国出口物资,这一次,亲德倾向更加明显,而且在亚洲表现的咄咄逼人。 “要么让中国彻底站在我们一方,要么面对一个阳光下的敌人。”“我们最好拟定联合宣言,确定自由国家的原则,明确指导政策,你觉得呢?温斯顿。”罗斯福脸上露出标志性的笑容。“当然,我愿意遵从这项极为有益的建议。” 第二天清晨。8月10日礼拜日,罗斯福总统乘坐快艇来到“威尔士亲王号”,丘吉尔首相站在甲板上恭候,罗斯福自己攀登舷梯,面容镇定坚毅,仿佛将恶龙踩在脚下的圣乔治。清晨阳光沐浴下的威尔士亲王号甲板上,正在举行礼拜。拥挤的后甲板上,挂美英两国国旗,美国和英国牧师共同祈祷。 “海上遇险记”和“基督徒进军歌”先后在“威尔士亲王号”上响起,这是英国首相丘吉尔亲自选择的赞美诗,当两国官员和军人齐声高唱十字军东征战歌《前进,基督教的战士们》时,丘吉尔相信美国人和英国人的声音完全融合在一起,每一个字都触动人心。 “总统先生,这是我昨夜拟定的宣言大纲。”丘吉尔将连夜起草的英美宣言大纲递给罗斯福,随同人员向罗斯福的幕僚分发了副本。双方对宣言进行详细讨论,分歧当然不可避免。 “关于第四点的不加歧视这几个词,可能用作非难渥太华协定的依据,所以我很难接受,宣言文本,一定会提交本国政府,如果维持现在措辞,自治领政府很难接受。”“这是问题的核心,并且,这一节正体现了美国力求实现的理想。”副国务卿萨姆纳.韦尔斯提醒丘吉尔,这是美国需要的。 “我不得不指出,过去80年英国面对不断增长的美国关税坚持自由贸易原则,我们曾允许一切殖民地输入外国商品,甚至英国本土也对全世界商业开放,但回报就是美国日益严格的保护政策。”对丘吉尔的抱怨,韦尔斯面不改色,只是再次提醒丘吉尔,宣言需要国会批准,换句话说,宣言应该优先考虑美国利益,这是美国接受宣言的前提。 “英国想要获得胜利,就必须依赖美国。”看到丘吉尔据理力争,罗斯福想起白宫军事参谋人员的分析报告,美国不参战,英国永远也别想赢得战争。即便美国同样需要战争,美国也必须尽可能多的争取回报,而不能像上次战争,美国付出巨大,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果的能够插入“适当顾及两国现有义务的条件下”,删除“不加歧视”并以“贸易”代替“市场”,我可以把宣言文本提交英王陛下,相信会获得议会批准,你觉得呢?总统先生。”见韦尔斯固执己见。丘吉尔圆熟的把皮球踢给罗斯福,正像威尔基所说同,罗斯福是伪善的杂种,他比自己更渴望美国卷入战争,否则不会毫不犹豫的同意自己的建议,伪善的杂种,总试图压榨完大英帝国的最后一滴血。 见无法获得更多的东西,罗斯福打破沉默,点点头,“当然,韦尔斯,我想这一点我们可以接受。” “关于第七点的概念,虽然我本人倾向于接受宣言文本,但英国舆论将为宣言中没有提到建立国际组织维持战后和平而感到失望。应该在第二句加上:建立更广泛、更持久的普遍安全制度。你觉得的呢?总统先生。”相比于职业幕僚,丘吉尔觉得罗斯福更容易说动,自己曾用一封信说服罗斯福向英国提供援助。 “当然,我们同意。”几个小时后,罗斯福离去时,一位美国官员例行公事的感谢丘吉尔,丘吉尔看着罗斯福的快艇远去,“这是大家的荣幸,我们今天都见到一位伟人。”丘吉尔无论对罗斯福如何奉承都不过份,毕竟英国需要美国支持。英国最需要美国参战。至于中国,制裁会迫使中国作出表态,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是最大的灾难。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愿 8月15日,星期五。参加阿金夏海湾大西洋会谈的副国务卿萨姆纳.韦尔斯,携带英美国两国首脑在大西洋会谈上一致同意的对华声明,先行回到华盛顿,交由国务卿赫尔及远东问题专家讨论。 “措辞是不是太严厉了?我觉得有必要用委婉缓和的措词,以免引起中国的误解。以至中国会误会是挑战书,并利用其煽动民族情绪,挑起战端。”看到韦尔斯带回的总统批准的对华声明,赫尔国务聊几乎不敢相信眼睛,这不是对华声明,而是最后通牒,真正意义上的最后通牒。 美国政府在月前曾向中国发出过措辞严厉的警告,警告引起中国的不满和反感,中国舆论对中美和平彻底失望,认为中美协商,在美国日趋强硬的态度下变成懦弱的哀求。如果再递出包括警告、最后通牒、冻结资产以及贸易禁运的声明,等同于逼迫中国向美国宣战,面对最后通牒,中国人妥协的可能性有多少? “我返回华盛顿时,总统特意交待,我们可以充分研究、讨论这份对华外交照会。”萨姆纳.韦尔斯转达总统的意思。总统和丘吉尔希望借助经济制裁表达美英两国的态度,一方面迫使中国从东南亚撤军,维护东南亚现状,另一方面则迫使中国做出选择。 上次战争结束不久,中德秘密交易就被暴光,中国的外交信誉荡然无存。这次,欧战刚爆发,中国的投机本色再次显露无余,先是向英国出售大量阵旧装备,英国无力支付时,立即撕下伪装,以自由贸易为借口支持德国人。中国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而其建立自由亚洲的扩张政策,令美国担心不已。 总统想卷入欧洲战争,而不是与中国的战争。总统之所以一再逼迫中国人,是逼迫中国人站队。一个毫无信义,拥有庞大战争潜力的国家对谁都是定时炸弹。一旦美国卷入战争,战局对美、英稍有不利,以中国的投机心理,不从太平向美国发起进攻,就不是中国。何况中国还把自由亚洲天天挂在嘴边。 “总统决定了?”萨姆纳.韦尔斯的回答让赫尔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既然总统已经和丘吉尔达成协议,显然下定决心要使出杀手铜迫使中国做出实质性让步。“韦尔斯,一旦中国人拒绝最后通牒,我们就必须和一个拥有五亿五千万人的国家打仗,加上侨民,中国人口超过六亿,而且中国的工业力量不逊于美国。” 萨姆纳.韦尔斯耸耸肩膀,“至少我们掌握石油,不是吗?而且我们清楚,在太平洋上,中国和美国,想击败对方都异常困难。我们赌的就是,中国人会妥协,接受和平建议,同时做出最终表态。假如是日本,问题会很容易解决,但中国,在我们卷入战争之前,必须要确定中国的态度是明朗的。” “亨利有什么看法?”想起跟随总统参加会谈的亨利,赫尔连忙询问。难道亨利也赞同对中国宣战?亨利可是亚洲问题专家。“他不赞同,但无能为力。总统下定决心,任何人不可能说服。知道亨利最后说什么吗?只说了一句:总统先生,现在有必要起草一份停战条约。对未来他很悲观,他坚信中国人绝不会接受最后通牒,而且会向美国宣战。” “谁能乐观呢?如果中国人拒绝,美国将有三分之一青年人死在战场上。但众所周知,中国人是利用中立,等待彻底击败美国的时机,到那时一切都晚了,所以只能如此。”赫尔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尽管赞同美国卷入战争,但从未想过同中国作战。中国太大,人口众多,而且远隔重洋,如果中美爆发战争,胜利的希望非常渺茫。 德国、日本、苏联、意大利,敢向美国宣战吗?至少目前还没这个胆量。而中国的摇摆,却使美国忧心忡忡,出现一个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不知道是敌是友,以及什么时候对你下手,中国正是如此,他们会在最合适的时机作出选择。 谁也不敢保证会一帆风顺,假如轴心国击败英国赢得欧洲,美国将会受到东西两个方向的全面进攻。美国绝不会坐视此类情况发生,正如总统所说:假如中国拒绝接受声明,无非是增加一个敌人,但若中国接受,我们将赢得未来。 “声明将在总统先生接受吴哲明大使递交国书后,由您递交给吴大使。”萨姆纳.韦尔斯最后补充。仔细翻阅由总统和英国首相商定的对华照会,赫尔可以想象,照会递交给吴哲明大使后,将发生什么,但愿总统回到白宫后,收回成命。 8月17日,结束大西洋会议,返回华盛顿的罗斯福,立即同赫尔国务卿进行了数小时谈话,尽管赫尔再次阐述自己的观点,仍然遭到罗斯福的拒绝。 接着便是同吴哲明大使的会谈。和对待任何一位大国大使一样,在接受新大使递交国书后,罗斯福便邀请吴哲明到椭圆型总统办公室谈话,态度一如既往的和蔼,带着标志性微笑,且主动提及大西洋会晤情况。毕竟随着《大西洋宪章 》在今早的发布,全世界都知道罗斯福与丘吉尔会面情况。 结束寒喧,罗斯福言归正传,“我、赫尔国务卿和贵大使,都念念不忘维护太平洋和平、亚洲和平,但有人不这样。”表面上罗斯福以主战者口吻说话,吴哲明明白对方意有所指。“对,某些国家渴望太平洋爆发战争,但中国从来致力维护太平洋的和平。”吴哲明的回答让罗斯福对这个海军军人出身的外交官刮目相看。 “美国、英国都希望太平洋保持和平,但有的国家却喜欢战争,就是在太平洋上没有军舰的国家。”所有人都知道是暗指德国,随后罗斯福继续说,“我本人以及赫尔国务卿及贵大使,都不是外交官出身,因此,我的言行也许不符合外交惯例,不过,现在要宣读的,不是外交文件,也不是备忘录,只是我的意愿表达。”罗斯福特别强调。 随后由赫尔国务卿照本宣读被赫尔视为“最后通牒”的对共和中国警告书,“如果中国政府奉行武力或以武力威胁,对亚洲国家采取干涉或实施入侵,美国政府将不得不立即采取保护美国和美国人民正当权益、保障美国安全所必要的一切手段,即使引起美中战争,亦在所不惜。” 罗斯福总统的警告、最后通牒,及冻结资产、贸易禁运的威胁,让吴哲明怒不可遏,甚至忘记最基本的外交礼节,怒视罗斯福,自己曾想尽一切可能避免中美战争,但美国人尤其是罗斯福,正处心积虑引发冲突。美国口口声声指责中国破坏亚洲和太平洋和平,但却不断刺激中国,摧残中美之间脆弱不堪的信任。 “总统阁下,我代表我国政府接受贵国的声明,其实用最后通牒更为合适。”赫尔宣读完毕后,吴哲明强压怒火,接受最后通牒,同时扫视着罗斯福和赫尔,“罗斯福总统、赫尔国务卿,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吴哲明心情沉重,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当然,你们知道,这就是你们处心积虑要达到的目的,这意味着战争,罗斯福总统、赫尔国务卿,对于贵国的最后通牒,我不得不表示万分的遗憾,我曾经曾对这个国家充满好感,相信我的同胞亦是如此,但现在,我看到一个被独裁者一步步拉入战争深渊的国家。相信我,我们不害怕战争,战争一定会摧毁这个美丽的国家。” “号外,美英缔结条约。”“号外,英美两大列强剑锋直指中国。”“美国向我驻美大使递交严厉照会,称:中国在亚洲、太平洋区域的侵略行为,将造成局势动荡,迫使美国政府不得不采取对抗措施,即使引发美中战争,也在所不惜”“英美同天照会我国大使,鉴于中国拒绝从法属中南撤军,两国将冻结中国在美英财产,宣布对中国实施贸易禁运。” 8月18日,中国所有广播、报纸同时报道美英对中国提出的“最后通牒”。整个中国被彻底震惊,贸易禁运以及澳大利亚、印度中资矿山被没收、港口船舶被扣留,中国的股市中冶金类、石油类股票全面下挫,中国工业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创。 “尽管三大钢铁企业储备1865万吨铁矿石,但考虑到禁运的影响,西钢铁决定下调15%的钢铁生产能力。汉冶萍为22%、华钢联为25%。五大石油公司向国务院提交紧急报告,五大石油公司石油储备只有1486万吨,以国内石油产能,只能保证16个月能源供应。 能源委员会希望政府通过油料限制,缓解燃料压力,同时批准松辽、克拉玛依、突厥斯坦油田扩产,以满足国内能源需求。资源委员会建议开放矿产资源开发禁令,准许矿物企业按设计产量扩大生产。”总理办公室内穆藕初介绍面临的困难。 美国的最后通牒,没有令内阁暴跳如雷,首先考虑的是如何应对贸易禁运。司马挥手打断穆藕初的报告,一切在预料之中,“按计利进行,储备物资可以满足半年需求,半年后国内供应即可基本满足需求。” 自从收到纪尧姆的警告,国务院就开始制定应对贸易禁运的计划,尽可能加大原料进口、扩充企业与国家矿物储备。同时,扩建国内矿厂,根据计算,半年至十六个月后,国内、俄罗斯、朝鲜、突厥斯坦的工业原料供应既可基本满足工业需求。中国工业原料并不全部依赖进口。 “总理,根据财政部统计,美国于昨日冻结我国政府及企业在美资产17.35亿华元,英联邦冻结我国政府及企业资产48.165亿华元,目前还未涉及马来亚、缅甸及侨资,但英美下一步将会冻结、管制侨资,初步估计可能多达200亿华元。”提到冻结资产,宋子文看了一眼总理。英国和英联邦冻结企业资产中80%涉及中国企业投资的矿厂,而矿山企业,大都是总理名下或有总理股份参与,总理损失之惨重前无古人。 “我们可冻结的英美资产有多少?”对于自己的损失司马没有考虑太多,毕竟以后可以索回,除非中国战败。中国能冻结多少美英资产至关重要。“两国相加78.35亿美元,表面上我们没吃亏,但实际上,我们宁可拿回矿山。”宋子文颇为可惜,钱再多、企业再多,但资源却不可替代。中国是众所周知的资源匿乏国。现在为了应急,不得不爷吃孙粮。 中国和美英关系急剧恶化出乎宋子文意料,尽管并不突然,但最终可能导致走向战争的局面,却让宋子文无法接受。从未曾想,美国会千方百计逼迫中国卷入战争。“今天他们吃下去多少,早晚有一天都得给我们吐出来”。沈鸿烈愤愤不平。吐出来?司马表情凝重,在会议室内来回转圈。 美国给予中国的并不是历史上日本得到的相对“温柔”的警告,而是从警告到制裁的全方位通牒,正像历史上日本的遭遇,罗斯福在逼迫中国向美国宣战。他知道仅为资源,中国不一定会冒险,但他选择用前所未有,措词严厉的最后通牒刺激中国,来达到目的。中国向美国宣战,为了利益日本必然紧随其后,美国就有向德国宣战的借口。 “少川,外交部即刻同美国会晤。告诉他们,我们愿意同美国举行任何层次的会谈,讨论亚洲和太平洋问题,如果可以,可以仿效罗斯福和丘吉尔会面的方式,虽然我本人前往旧金山或西雅图有困难,而且前往檀香山,在地理上有困难,但如果美国同意,我本人可以接受。” 总理懦弱的选择,让所有人迷惑不解,总理竟会做出这么大让步,总理从未在高压下妥协。司马留意到众人的疑惑,“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变软弱了?”司马挥手制止大家的表白,“我不是害怕,假如,如罗斯福所愿,向美国宣战……”话未说完,司马心头被无力感笼罩,26年苦心经营,唤醒中国的民族魂,让国人充满自信和使命感。但副作用是面对外来压力异常敏感,对外部压力绝不妥协。 当国会向商界保证维护自由贸易权后,英国威胁会击沉中国派往德国的船队,国会要求海军必须保护商船,回复英国:为了保证中国自由贸易权,既便是宣战,在所不惜。第一支船队回国,英国进一步施压,国会的回应是派出规模更大的船队。中国人吃软不吃硬,面对列强压力,像弹簧一样,压力越大反弹越甚。 “中国有能力动员起世界上最庞大的军队,提供最精良的武器。但问题在于,能不能彻底赢得战争?”司马沉重的反问。“中国人口是美国四倍,算上海外侨民达到五倍,工业规模不逊于美国,中国勿需惧怕美国。但是如果不能打到美国本土,彻底击败美国,战争毫无意义。” “一万多公里的太平洋是美国最有利的防线,战争会持续10年?15年?甚至更长。最后直到一方撑不下去,拿年青人的生命去进行毫无价值的消耗战,非我所愿。国民利益高于国家面子。所以,告诉美国人,可以谈判,什么问题都可以谈。”司马扶着会议桌环视众人,与一个有两洋保护,数百年没有遭受战争威胁,世界最强大工业国打仗,绝非明智。必须尝试消饵战争,即便接到纪尧姆的警告,也要试试。 顾维钧道:“总理,我会通知吴哲明大使,尽可能与美方交涉,如果战争无法避免?”“真走到那一步,我会签署宣战书,向美国宣战。要快,我不可能长时间拖住国会。”司马强调,全国上下群情激愤,国会要求召开紧急会议,必须要在国会表决前,得到美国回复,说服国会,达到避免战争的目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如愿以偿 “罗斯福今天采取了战争行动,成为美国第一个独裁者。最后通牒,将会导致中国对美宣战,使美国卷入战争。芝加哥大学校长说:让美国人民自杀,同中国战争将会葬送美国1/3的小伙子。”《芝加哥论坛报》,1941年8月18日《葬送美国》。 美国对中国的最后通牒不仅在中国引发地震,同样震惊了美国,在这个因参战和反对参战争论而致使家庭和朋友出现分裂的国家,最后通牒同样引发轩然大波,孤立主义者宣称美国将在不久后卷入战争,甚至悲观的要求棺材铺做好迎接大生意的准备。 中国驻美大使吴哲明再次来到白宫,8月17日得知最后通牒,中国驻美大使就成为美国新闻界关注的焦点。记者注意到驻美大使进入白宫,心中猜度,吴大使带去了什么。 “总理认为,中美当务之急是举行首脑会晤,会谈不必拘泥于具体事务性磋商,要从大局高度讨论中美关系及太平洋问题,探讨挽救时局的可能性。我国总理希望尽快会晤,会晤地点经考虑,以檀香山为宜,当然也可与美国磋商决定。”吴哲明平静的转达总理的意愿,总理的妥协让吴哲明颇感庆幸,稍有理智的人都明白中美战争,不可能有胜利者。 “吴大使,司马总理的回复让人印象深刻。”罗斯福用官方口吻回答吴哲明,中国的“杂技演员”竟然做出这么大让步,出乎意料,但诚意呢?1917年俄罗斯、22、23年的日本,他都是一手谈判,一手准备战争,谈判的特点是不进行实质性让步,只发起实质性进攻,谈判是其掩饰战争的手段。与自己会谈,他会抱有多大诚意呢?值得怀疑。 “然而,中国并没有停止侵略步伐,就在我们谈话时,亚洲,印度支那,你们已经扶持起傀儡政权。好吧,为了表示和平诚意,我同意与司马总理会谈。”“地点定在檀香山如何?总统先生。”罗斯福同意让吴哲明松了口气,罗斯福既然愿意与总理会谈,中美战争可以避免。 “檀香山不好,国会要接连通过一些法案,根据美国宪法,通过的法案必须在十天内签字,签字是总统的职责,不允许副总统代签,如果地点定在檀香山,耗时得三个星期。定在朱诺,到西雅图三天,再从西雅图到朱诺需要两天,会谈四天,既便如此,也需要两个星期。”罗斯福毫不犹豫的回绝了吴哲明大使的建议。 “目的是举行会谈,地点在其次,我会负责同西北联系,会谈日期要尽快决定。”吴哲明迫不急待,毕竟要与国会赛跑,如果抢在国会决议前,得到罗斯福回应,定下首脑会谈时间,中美战争就可以避免。罗斯福点点头,“我也这么想,可是,总理先生会英语吗?”“当然,总理自幼在欧美长大,会说流利的英语。”“那就太好了!” 罗斯福的积极回应让吴哲明感觉总理和总统会谈不成问题,吴哲明感觉笼罩在太平洋上空的乌云露出阳光。吴哲明走出白宫,守候的记者立即包围了吴哲明,向他提出一连串问题,“大使先生的心情很不错。”“何以见得?”“表情很高兴不是吗?”“先生,我是一名外交官,在公众场合不可能哭丧脸。” “大使先生,与总统会谈的内容是什么?为什么如此高兴?”“不好意思,无可奉告。”吴哲明回避问题,草草应付后,乘车返回大使馆。回到大使馆立即发出电报,同时提出自己对首脑会晤的建议。 “根据吴哲明大使消息,会谈地点要做好定在朱诺的准备。”“朱诺?”司马诧异的看着顾维钧,朱诺在什么地方?“总理,朱诺在阿拉斯加,如果从海参葳起程,距离比从葫芦岛前往檀香山缩短四分之一。”接到吴哲明的电报,外交部特意查看过地图。司马毫不犹豫点头答应,地点不重要,重要的是会谈。 “可以牵就美国人,我同意在朱诺会晤,继续。”“另外,会谈时间,可以按罗斯福总统意愿,设在九月至十月间。参加会谈人数在二十名以内,由国务院、外交部、陆军部和海军部及大使馆各派五名成员组成。发表会谈消息,可参照英国做法,由双方进一步协商拟定。”“少川,通知吴大使,可以答应美国人的要求,我期待下月同罗斯福总统会面。” 自己将在月后同二战三巨头之一的罗斯福见面,激动再所难免。尽管他对中国表现出敌意和警惕,并处心积虑挑动战争,但他是自己崇拜的伟人。另一时空他曾不遗余力帮助中国,而且在列强国家中,第一个站出来声援中国,并向中国提供大量援助。与罗斯福会面可以消饵战争,摆脱困局,使中国游离于战争之外,确保利益最大化。 “总理,国会那边?”顾维钧不无担心。国会讨论仍在进行,面对最后通牒,中国群情激愤,游行、通电接二连三,要求中国拒绝最后通牒,要求英美必须无条件解除贸易禁运及相关制裁,否则,战场见。要么解除,要么宣战成为舆论主流,总理寄希望于首脑会谈,无疑是透支国民信任,缓和紧张局势。 “我明天亲自到国会,给国会和国民交待。少川,我们正在努力避免战争。”提到国会司马叹口气,自己授意一些议员无休止讨论,尽可能延长讨论过程,从而为中美首脑会谈争取时间,但这毕竟是权宜之计。即然美国已经积极回应,是时候给国会交待了。 “我想问在坐各位,我们此时在讨论什么问题?”发言台上的秦少锋激动不已,两天讨论,已经离题万里了。“只是贸易制裁、禁运问题吗?只是中国需要几千万吨铁矿石、几千万吨石油和颜面问题?有必要讨论吗?”秦少峰双手扶住发言台,环视议员。 秦少峰八年前以中校军衔退役,共和11年亲自带领部队收复总税务司带来雄厚的政治资本。正因如此,复兴党才会向秦少峰伸出橄榄枝,从省议员到国会众议员,走了八年,和职业政客唯一区别是,心中还有热血。 “不,问题关键是,美英向共和中国下达真正意义上的最后通牒。不是口头威胁,而是实质行动和战争叫嚣。自欧战爆发,中国一再呼吁和平,但呼吁被无视,甚至给中国扣上侵略者的帽子。”国会耗费了两天时间,仍未能进入实质议程让秦少峰愤愤不平。 “如果再无休止的讨论,干脆接受最后通牒,告诉越南共和国人民,我们妥协了,你们好自为之。告诉美国佬,目的达到了,中国妥协了。告诉国民,中国将再次签定不平等条约。中国自许强国将成为笑柄,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秦少峰的发言让国会一片哗然,毫不留情的冷嘲热讽,羞的众人面红耳赤。正如秦少锋所说,再讨论下去,黄花菜都凉了。秦少峰走下发言台时,支持者不断鼓掌表示祝贺。两天中,各党大佬漫长的讨论让众人深恶痛绝,秦少峰发言狠狠批驳了不顾国家利益的党争。 木锤声在国会响起,秦少峰、议员、记者紧张注视议长,会进入最后的议程吗?议长邓演达站起来,“请所有记者及旁听国民离开国会,休会半小时。”没有实质性议程安排,只是暂时休会。面对疑问,邓演达未作任何解释,离开议会。“要有大事了发生了!”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中途休会,但记者敏感的觉察到不寻常的气息。 “难道……”记者想起一个谣传,总理已经通过外交渠道表示愿意和美国就亚洲和太平洋问题会谈,休会可能与此不无关系。“看来罗斯福同意和总理会谈了,不知道是否准许记者随行。”“记者随行?总理和罗斯福会谈极可能参照丘罗会谈方式,记者随行做梦。”退出国会的记者三五成群,等待国会新闻发布会,猜测发布会内容。 就在记者交头接耳之际,意外得到通知,准许再次入会旁听。记者进入会议厅,留意到平素最后两分钟才会到齐的两院议员老老实实坐在席位上,总理出现在议会。“我就说,看来总理要宣布他将和美国总统会谈的消息了。”一名记者得意洋洋的显摆。 走上发言台上,环视议员,司马深吸一口气,“尊敬的议长、诸位议员,三天前,我收到由美国大使递交的最后通牒,种种莫须有的指控,让我迷惑不解。一个自许民主、自由的国家,指控另一个帮助受殖民统治的民族赢得独立的国家,的确讽刺。 面对美国的警告、资产冻结、贸易制裁及战争威胁,我和每个国人一样,出离愤怒。但中国民主习自美国,出于对美国的尊重和中国爱好和平的意愿,我强压怒火,通过吴哲明大使,向美国总统罗斯福转达希望中美首脑会谈的意愿,相信你们已得知此事。”司马看着恍然大悟的两院议员和记者,可以预见,国内强硬派会认为自己妥协了、软弱了,但避免中美国战争,按计划谋得最大利益,才是中国的愿望。 “为维护亚洲、太平洋和平,我准备与罗斯福先生会谈,并做出适当让步。为和平,避免无谓牺牲,我认为值得。国家的颜面比不上人民利益,更无法与青年的生命相提并论。”国会内鸦雀无声,长时间后,才出现鼓掌声,稀落的掌声表示支持者寥寥无几。总理准备妥协,换取和平,保护中国青年。 当司马在国会演讲时,国务院已经着手为首脑会谈作准备,这是中美首脑历史上第一次面对面的会谈。时间仓促,国务院手忙脚乱的要求海军部安排船只并挑选随行人员。同时,大洋彼岸华盛顿,中国驻美大使馆海军武官,赶紧派出助理前往美国政府印刷局索取朱诺海图及朱诺附近的航道资料,为首脑会谈做准备。 当海军武官助理到达美国政府印刷局,才被告知:根据海军部要求,禁止向敌对国家提供美国港区海图及相关航道资料。而中国是美国的敌对国,中国什么时候成为美国的敌对国?得到消息的吴哲明不顾深夜火急火燎赶到白宫,要求对方解释,中国什么时候成为美国的敌对国家?罗斯福答应举行首脑会晤,为什么拒绝提供海图? “总统先生,我希望合理解释。”赫尔国务卿主动回复吴哲明,“吴大使,非常抱歉。根据我们对首脑会谈前景的评估,如中国政府不能在会谈前,保证泰国、印度支那中立,并承诺从两地撤军,中美首脑会晤不会取得实质成果。”吴哲明顿时头晕目眩,让中国在会谈前做出承诺,纯粹是愚弄中国。会谈前做出承诺,会谈还有必要吗? 按照中国人一惯风格,会把会谈,变成毫无意义的会面,双方首脑不可能在实质问题上达成协议,除非事先声明。坐在办公桌后,盯着神情沮丧的吴哲明,罗斯福冷冷的说道:“吴大使,没有公开协定,与司马总理会谈,会让会谈成为另一个慕尼黑,或无果而终,我反对第一个慕尼黑,更反对第二个。如司马总理给我承诺,我将对会晤万分期待。” 先前,当吴哲明离开白宫,罗斯福与顾问商讨中国总理的会谈要求,多数顾问认为首脑会谈根本不可能取得进展。尽管亨利一再警告,此举将引起中国人激烈的反应,但美国需要一个让人信服的承诺,表明中国的诚意,明确中国的立场。 作为回报,罗斯福准备就印度支那和泰国问题与中国全方位谈判,彻底解决两国地位问题,尤其印度支那地位问题,美国不介意中国让步后,做出相应让步,承认印度支那三国独立,甚至可以说服英国,与中国就香港问题进行谈判,中国为收回香港努力了18年,但毫无结果,英国18年前就明确答复中国人,拒绝就香港问题举行谈判。 总理办公室气氛凝重,总理办公厅职员在部长进入办公室时推开门,从门缝中看到总理面色铁青呆坐着。“总理怎么了?”蔡锷进入办公室,看看司马,又看看到齐的众人,颇感疑惑。几小时前,司马还在电话中兴奋不已的说:我可以结束战争。现在……除顾维钧,众人不明所以,难道……蔡锷有不祥的预感,众人噤若寒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 见众人到齐,司马强压怒火示意顾维钧,“少川,把美国佬的答复告诉大家。”美国佬?众人敏感的留意到总理言辞的变化,跟随总理多年,多少了解,总理对他国的称呼,反映对那个国家的态度,美国佬是个贬称,总理准备同美国决裂。 该来的总要来,顾维钧从总理办公桌上拿起文件,“一小时前,驻美大使吴哲明发回密电,美国人拒绝首脑会晤的要求。”“怎么可能?罗斯福不是答应了吗?”宋子文大吃一惊。众人不明所以,怎么回事?国务院已经着手准备。 海军命令南洋舰队汉武号北上,作为总理座舰。汉武号是美国船厂承建的汉武级战列舰首舰,国务院以此向美国人示好。美国人竟出尔反尔,拒绝会晤,在总理向国会发表演讲,要求国会给予时间,同美国总统会谈解决问题后,又拒绝会晤,消息传出,中国除了战争别无选择。 “根据吴大使消息,美国国务卿赫尔宣称,如果不能在会谈前,保证泰国及印度支那现状,并承诺从两地撤军,首脑会谈毫无意义。罗斯福总统更宣称,事先没有公开协定,就同总理举行会谈,只可能是另一个慕尼黑会谈或无果而终,罗斯福反对第一个慕尼黑,更反对第二个。”办公室内众人怒不可遏。 “我们从左思明大使那里得到美国拒绝会晤的照会,证实了吴大使的消息。”办公室内鸦雀无声,总理委曲求全要求与美国会谈,并向国会发表消息,积极准备期间,美国人再加以拒绝,纯属调戏中国。 “总理,我之所以来晚,是因为军事情报局的送来情报,美国正在向菲律宾增兵,一个月后,菲律宾美菲联军兵力将从目前的15万,增加至20万,同时美国向菲律宾调派了一个分舰队。英国亦派出以威尔士亲王号为首的远东舰队增援新加坡,结合美国政府的反复,充分表明,美国人没有和平诚意。”蔡锷平谈的说道,战争其实无法避免。 “我知道了。”司马点点头,昨天,四石就向自己汇报了此事。美英向南洋增兵,而且罗斯福还将荷属东印度列为租借法案受援地,罗斯福和丘吉尔企图在南洋建立对抗中国的联合力量。但自己却一厢情愿,对和平充满憧憬,认为美国的目的,是迫使中国表明态度。但是自己错的非常离谱,美国目的是一步步绞死中国。 “子文!”沉默片刻,司马对宋子文说:“你曾在美国生活十多年,非常了解美国,告诉我,你对美国的印象。”“总理,这个……”宋子文迟疑,宋家是中国有名的“亲美派”。 “只管实话实说!”“总理,我注意到,国内对于美国有种倾向,误以为,美国人贪图享受、害怕战争、惧怕死亡。报纸上成天说美国兵是少爷兵花花公子,打仗不行。” 司马承认有此种倾向。历史上二战前,日本对美国也有同样看法,甚至十几年后,朝鲜战争爆发,国内同样如此宣传,宣传是借此为自己打气,任何轻美的虚假宣传,最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每当我见到此类言论,总会想起西部牛仔,鲁莽的牛仔是美国性格的写照,这样的人在战场上会怕死吗?” “会!”司马打断宋子文,“最优秀的士兵才会怕死。美国士兵同样怕死,正因为怕死……”“所以才要不惜一切代价弄死敌人。”蔡锷插话,“人们说,国防军打仗不怕死,实际上了战场几人不怕死?正因为害怕,才要杀死敌人。国防军和美军,打起来都怕死,都会千方百计想方设法杀死对方,保全自己。国防军不惧不怕死的军队,像日本军,很勇敢,但血肉无法阻挡钢铁,不怕死反而成为失败的原因。” 众人露出笑容,用钢铁对付血肉是国防军一贯打法,对日战争几个月,军费比对俄战争还多,国防军是用钢铁换血肉。司马不仅没笑,反而更严肃,“美国人怕死,才会象我们一样,呼叫炮火和空中支援。我们要面对的敌人不是日本那种三流对手,而是美国,超一流工业强国,钢产量高出中国20%,战争爆发后只会更高,美中,都信奉钢铁赢得战争,接下来的战争,会很艰苦。” 办公室内鸦雀无声,总理已经放弃和平幻想,准备打仗了。“我说过,如果美国人拒绝和平建议,我会在宣战书上签字。”司马心情异常沉重。“中国与我,从不惧怕战争,既然美国人选择了战争,那么……”环视众人,被罗斯福狠狠抽了个耳光的司马顿肃,“就让美国佬如愿以偿,给他们战争。” 第一百二十四章 宣战 一只壮硕的苍鹰翱翔在蔚蓝的天空。高志航羡慕的眺望苍鹰。自己的小名叫高小狗,按照农村风俗,给孩子取小猫小狗之类的贱名好养活。六岁那年,一天,自己和一群孩子在村外大草甸上玩耍,玩累后躺在草地上晒太阳,竟睡着了,梦见自己在草甸子上奔跑,跑着跑着身体便离开地面,像鸟儿一样飞上天空。 飞过高山,飞过大河,飞过辽阔的田野,在天空中俯瞰大地,感觉心旷神怡。忽然一只小田鼠钻到身下,惊醒美梦。一睁眼就看到天空中翱翔的苍鹰,回想起梦中飞翔的情景,有幻化成鹰的感觉。从此,高志航做过无数飞翔的美梦,有时梦见站在地上,双臂端平,深吸一口气,使劲憋住,两脚向上一蹬,身体轻悠悠像风筝一样飘起来。 13岁时,为减轻家庭负担,高志航考进奉天陆军军官教育班,只上了一个月课,就碰到满遗叛乱。国防军收复奉天,改编奉军为辽宁省国民警卫队,奉天陆军军官教育班学员,被分流到其它军事学校。高志航毫不犹豫选择了海军航空学校少年预备班,六年后成为海航一员,尽管错过海航对日本的远征,毕竟实现了儿时飞行的梦想。 停机坪上整齐排列数十架涂有蓝色伪装的F-4战斗机,F-4战斗机不远,停有数架蓝色庞然大物,是海航两个月前刚刚列装的F-6战斗机,海航第十二战斗机联队一周前得到四架F-6,用于适应性训练,不久后F-6战斗机将会成为海军主力战斗机。 F-6战斗机有优秀的适应性、通用性、机动性和高速度,增加武器挂架后,可携带2.5吨炸弹、鱼雷,但还不是极限,海航十二联队曾经创造6.2吨的极限,重量超过机体本身重量1.5倍。而且F-6机结构极为坚固,超过海军鱼雷攻击机和俯冲轰炸机,是机动性和通用性完美的结合。 联队长高志航自然比其它飞行员享有特权,提前拥有属于自己的F-6,走到飞机前,机械师冯干卿立正汇报,“长官,飞机准备完毕,请检查。”高志航亲昵地拍拍冯干卿肩膀,他是海军第十二航空联队机械长,最好的机械师。“卿云,你准备的飞机,需要检查吗?”“请长官检查飞机!”冯干卿坚持正常的起飞程序。 “你啊,怎么说你。”高志航无奈的笑笑,开始检查飞机。冯干卿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和很多空军海航机械师一样,冯干卿喜欢飞机,但自知与战机飞行员无缘,能当机械师知足了。坐在机舱内,高志航冲冯干卿伸出大姆指,然后拉合上座舱盖,伴随发动机轰鸣,迎着太阳和习习海风,高志航驾驶F-6战斗机,像蓝色利箭直刺云天。 不时有流云从飞机两翼掠过,高志航觉得机翼像两片锋利的裁刀,把白絮一样的流云裁得七零八落。飞翔的梦境浮现,机翼像自己张开的双臂。尽管只有两天没飞行,但对飞行有久违的亲切感。手握操纵杆,脚蹬方向舵,在云海中翱翔,说不出的惬意。海上的天空碧蓝,一尘不染,清爽的让人陶醉。 F-6战斗机,让人充分体味飞翔的感觉,超高的坐椅位置,让人感觉骑在战斗机上,水滴型坐舱使视界广阔。“来了!”高志航注意到身后出现两架F-4战斗机。“麻雀103,7点方向出现两架敌机。”“明白!”耳机内传来清晰的回应。两架F-4开始压低机头准备攻击。 高志航和僚机同时向左急转,迅速翻个筋斗,出现在两架F-4侧翼,F-4迅速侧滚脱离高志航的瞄准,利用F-4战斗机优异的机动性,用不断侧滚调整航向寻找攻击机会。“这群小子,越来越精了。”被F-4死死咬住的高志航不禁佩服海军空战学校的教官,他们为海军贡献了一批又一批优秀飞行员,即便新手,技术亦非常精湛,稍不留神可能马失前蹄。 中国飞行员培训和其它国家完全不同,外国空军学校和中国民间航空学校差不多,只教会学员基本飞行技术和基本战术,至于其它需要自己琢磨,但往往需要付出生命代价。 但中国却截然不同,空军、海军有多所飞行学校,只进行初级训练,适合驾驶战斗机的学员进入空战学校,接受系统的空战训练。当飞行员离开空战学校,已经完成由菜鸟向战斗机飞行员的转变,成为战斗经验十足的老鸟,不需要以生命为代价摸索,尽管空战学校死亡率非常高。 正当高志航兴高采烈地与身后菜鸟缠斗训练时,传来呼叫,“麻雀101,麻雀101,我是雀巢12,请立即返航……”高志航扣着操纵杆盘旋跃升,紧随其后的F-4顿时冲到前方,高志航轻轻一压机头,调整自动陀螺瞄准具上的光环,在与“敌机”翼展对齐的瞬间扣动扳机。 自动陀螺瞄准具是F-5战斗机上的技术,高志航第一次接触时,认为是奇迹。飞行员只需将敌机翼展标尺定好,并用瞄准具反射镜上的光环套住敌机,并通过油门杆上的旋钮调节光环大小与目标翼展一致,只要光环罩住敌机,就可以扣动扳机,提前量计算统统交给模拟计算机处理。 “长官,你又赢了。”“击落敌机”的高志航听到对方很沮丧,是“猎手02”飞行员马跃腾,一个月前刚从海军空战学校结业的年青人,21岁,空战技术精湛,是空战学校30乙期第三名。“以后会有机会,返航回基地。”高志航侧推操纵杆,一个漂亮的左翻滚,朝基地飞去。 “才飞半小时,训练还没结束就返航,怎么回事?”高志航感觉很奇怪,按照训练计划,应该进行一个小时训练。难道出事了?当高志航返回基地时,看到机场上一架架战斗机旁到处都是忙碌的地勤人员,运送弹药的卡车来回穿棱,大量的加油车在停机坪附近,为战斗机加油,备用机旁也出现地勤人员…… “怎么回事?”刚停稳飞机,隔着坐舱盖,高志航清楚的看到地勤人员正在为战斗机加装弹药、燃料。飞行员聚集在作战室外广播下,兴奋不已。冯干卿已经将扶梯推到机舱旁,下机后,停机坪上数百架战斗机轰鸣声震耳欲聋,但高志航隐约听到广播里熟悉的声音,尽管听不清内容,但听到美国之类的字眼。 “卿云,怎么回事?”“联队长,总理正在发表全国讲话,美国佬拒绝与总理会谈,海军部要求部队进入战备,我们要准备和美国人打仗了。”“什么?”高志航大吃一惊。报纸上还对总理与美国总统会晤连篇累牍的进行评论,转眼间,却已进入战争。随即便和另外三名刚下机的飞行员,朝作战大厅的广播跑去,广播里的声音变得清晰,是总理的讲话。 “……当我为和平,递出橄榄枝后,罗斯福粗暴的拒绝了。甚至就在他拒绝我们的和平请求前,五万名美国士兵,从旧金山、西雅图登上邮轮开赴菲律宾,一支分舰队已经从珍珠港启程前往菲律宾,数百架远程轰炸机业已经布署到菲律宾。美国将源源不断的军事力量向菲律宾部署,这就是罗斯福对我们和平呼吁的回答。” 挤到广播前高志航拉住一个神情激愤的飞行员,“李慕扬,怎么回事?”“长官,美国佬狠狠在咱们脸上抽了一耳光,咱们要去揍美国佬。”“长官,美国人拒绝了总理的和平建议,向菲律宾增兵……” 市集上的喧闹让罗柱财心情非常不错,熟练的为买主割下一斤肉,将几毛钱放入钱盒,接着笑眯眯的看着在菜市上买菜的主妇,要是人人能买一斤肉该多好。就在此时,罗柱财看到市集不远处出现两个穿制服,手拿文件夹的年青人,连忙收敛心神,朝自己店前、店后仔细打量,是卫生署的检查员。 “娘的!”发现肉柜内竟有几只苍蝇,罗柱财连忙拿起毛巾在肉柜里扇打,天气本身就热,没打几下罗柱财就汗流浃背。“孩他娘,赶紧,把台案仔细擦擦。”“观世音保佑让那两个爷走慢点。”扇打苍蝇的罗柱材心中祈祷。市卫生署检查员每月都会不定期到市集检查,上月肉店被检查了三次,得到两次丁,如果再得丁,罚款不说,得关门大吉,至少整改半个月,损失大发了。 该死的议员弄出“从农田到餐桌”的食品监管,店里的肉都是从正规屠宰场进的,安全没问题,有问题也是屠宰场负责。但卫生……自古卖肉铺子有几个干净的。该死,成天刁难人。费九牛二虎之力,把苍蝇出肉柜,罗柱财松了一口气,刚擦擦额上的汗,就看到两个穿短袖衫的年青人站到自己店门外,神色急促。 “难道发现了?”汗水从罗柱财后背再次冒出来,不是热的是吓的。自己只不过加卖了一丁点私宰肉,只是一丁点。想到两年前集上一个肉贩卖的私宰肉被查出是病猪肉,判了一年,罚款两万,因为无法支付巨额罚款,没收财产后,又加判六年,这辈子算彻底完了,自己卖的绝对不是病猪肉,都是孩他娘,非贪便宜,这下完蛋了,最好结果也是调销执照和卫生许可证。 “我……我……”“老板,有收音机吗?快打开。”戴眼镜的年青人激动万分。“啊……有,有,您……您要听那个台?”回过神来的罗柱财连忙点头,随后打开收音机。 “……在此期间,美国政府蓄意以虚伪声明和继续维护和平的表示欺骗中国,中国相信了美国的和平愿望,并且愿意通过会谈解决问题。我们期待和平,愿意为和平作出适当让步,但绝不意味会卑躬屈膝向美英祈求和平,并丧失尊严。此时,我们不得不丢掉和平幻想,维护国家安全和生存。作为陆海军总司令,我已指示,为国家安全采取一切措施……” 全中国,从突厥斯坦到上海,从库页岛到海南岛,从滨海到广西,演讲开始数分钟后,中国大多数人聚集到公共广播和收音机前,凝视屏息听总理演讲,怒火在中国人心间萦绕。英美两国发布最后通牒,怒火就在中华大地漫延,“中国,男儿死尔!”之声不绝于耳,人们发出呐喊:宁战死,也不会屈辱的接受最后通牒。 当总理准备同罗斯福会谈,解决亚洲危机时,人们悲愤填膺,不愿意看到总理向列强妥协,一厢情愿的相信总理不会妥协。中国人喜欢和平、享受和平,却不会为和平卑躬屈膝。总理为和平、为保护中国青年,不惜屈辱,主动向美国递出橄榄枝,却被美国人拒绝,如此和平有必要吗?“宁战死,不做无骨之徒!宁战死,不祈求和平!”是五亿五千万国民的心声。 人们认真倾听演讲,一些家庭、商场及公共场所,人们在电视上观看总理演说。五年前,电视信号无线传输问题解决,电视机进入百姓家庭。五年来,中国电视机拥有量已达数百万台,电视正一步步改变中国人的生活。电视画面上总理悲愤的神情,即便家庭主妇也感觉愤怒,而一些妇女默默走向厨房,为男人准备盛宴,国防部征召令很快就会下发。 “惨痛的历史告诫我们,面对列强威胁,任何退让,都会被视为软弱可欺,助长列强的嚣张气焰。共和中国的独立受到威胁,国民自由受到威胁,我们应该如何选择?”司马环视愤怒的议员,即便没有鼓动,国会也会做出宣战决定,为了尊严、为了自由,更为了实实在在的利益,数千万吨铁矿、数千万吨石油的需求迫使议会不得不做出战争决定。 “宣战!血战到底!”议员站起身咆哮着,呐喊着。先前,对于宣战,仍有人心存疑虑,但此时大家都明白,中国没有退路,中国已不可能独善其身。即然已威胁到家门口,宣战吧!中国不会害怕,没有理由恐惧。 “宁战死,不妥协。”看着激动的议员,司马心惊胆战,尤其看到年迈的议员同样站起身鼓掌,司马迷惑了,狂热是对是错?但现在中国已经没有了选择,之所以选择在国会就宣战问题进行公开讲话,一方面是进行战争动员,另一方面,是为了告诉美国人,开打了。 中国不采用偷袭,将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向美国宣战。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分化美国人,半数美国人不赞同与中国开战,但偷袭会让美国同仇敌忾,打三心二意的美国更容易,效果远超过击沉几艘军舰。另一个时空,日本人用偷袭换来辉煌战果,但却让美国团结如一,齐心协力。演讲就是为了从心理上分裂、瓦解美国,为取得更大战果创造机会。 司马在国会发表告全体国民书二十多个小时前,一只规模庞大的舰队从三都澳启程,舰队在海面上形成一个环形防御圈,舰队上空时有直升机起降。凌晨,当两艘航空母舰上的飞机在起飞区作起飞准备时,左舷弹射器将一架“海鸥式”远程侦察机弹射升空。 “长官,我们不可能对菲律宾发起奇袭。”黄幕扬无奈的说到,海军部要求全面进攻必须在宣战后,没有奇袭。昨夜转场台湾的三个轰炸机联队及两个战斗机联队,将在宣战后第一时间对驻菲美军实施轰炸,但按照计划,第一批陆战队登陆却是在宣战四小时之后,但那是掩护主力的佯攻部队。 “那就强攻,海军的胜利不可能永远依靠奇袭。”陈昔忆平静的回答。早在月前南洋舰队即进入战备,但战争还是太突然,南方特遣舰队,必须在美国太平洋主力舰队寻求决战前夺取菲律宾,防止美军以菲律宾为跳板,进攻中国。 海军重建数十年,成绩斐然。但海军从未进行过真正的海战,当总理决心向美国宣战时,司令官只说一句:全力以赴。共和中国用22年时间建立起规模世界第三舰队,但建立一支真正的海军需要百年。17年前,海军就在准备同美国的战争,但战争真真暴发后,海军只能做到全力以赴。 “陆战队准备好了吗?”从“神农号”司令塔内走出来,陈昔忆望着不远处“石观音号”两栖舰,那是陆战队年前购买民用集装箱船改装的攻击舰。泰国的胜利让陆战队相信,登陆战的未来是海空一体的立体式登陆作战,此次海军陆战队派出四艘两栖攻击舰,尽管都是民船改建,但攻击舰上却搭载了324架最先进的Z6通用直升机。 站在“神农号”上清楚的看到“石观音号”上,陆战队员正在甲板上操练。“陆战队永远在准备战斗。”陆战队、空降兵是中国常年保持战备的部队。此次,陆战队投入两个师一个旅,两个师将在主力舰队掩护下,在林加延湾登陆,从高雄出发的陆战第二旅将在吕宋岛北部登陆佯攻,掩护主力在林加延湾登陆方向。 “进攻!进攻!向太平洋!”海军部的命令再清楚不过,保持全面进攻态度,用海军最熟练的战争方式,进行全方位的进攻作战。而进攻作战,海军用18年时间进行完善。 第一百二十五章 明天 “直到现在,战争爆发后70年,中美还存在争论,到底谁主导并引发了战争?历史学家争论不休。数十年后,即便最崇拜罗斯福的美国人,尽管口口声声坚持被他们重复了数十年的:中国威胁到亚洲和世界和平,中国正在侵略亚洲,这一谎言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罗斯福政府平庸的外交、短视的政策以及多变的目标,导致本不应发生的战争。 与此同时,他们如是说:假如,中国能够多几分冷静、少几分狂热,司马华之与罗斯福会谈就可能在时机合适时举行,从而避免战争。但他们显然忽视了一个事实,是罗斯福处心积虑的引发了战争。”共和一百年,STG44,《时代进行曲之浴血太平洋》。 中国陷入战前狂热,美国仍处于梦乡中。与以往一样,从酒吧回到住处后,威利斯.道格拉斯将收音机调到中国音乐台。信号是中国北马里亚纳托管地中继的信号,那是中国广播电台,为了让实施航空导航的海外驻军及侨民听取新闻及娱乐活动,修建的转播台。 一直以来,夏威夷不少美国人都喜欢听中国音乐台,曾经在中国生活工作近二十年的威利斯自然也是中国音乐爱好者。听广播音乐,从来都是威利斯每晚重要的人生享受,当威利斯准备到卫生间刮胡子时,收音机中并没有一如既往的传来美妙的弦律,而是激情洋溢的演讲。 “……我们相信善意的对话,从不轻言战争。但是,如果敌人一定要把战争强加到我们头上,就让战争开始吧!”战争?威利斯一愣,连忙冲到桌边把收音机声音开大,中国和那个国家爆发了战争?日本?苏俄? “尊敬的两院议员、共和中国同胞,我们已别无选择,共和中国在建国三十年后,面临生死决择,灭亡不属中国,唯胜利属于中国,因为中国有六亿信念坚定的中国人,有世界上最勇敢的武装力量,必定会取得战争胜利,愿中华民族千百年来的英灵保佑。我要求国会立即宣布,从即日,共和30年8月20日起,共和中华与美利坚合众国处于战争状态。” 共和中华与美利坚合众国处于战争状态?听到这句话,威利斯瞬间惊呆了,以至于无意间碰落桌上的一个陶瓷饰品,那是自己回国时,中国朋友赠送的。中国和美国宣战了!就在威利斯失神的功夫,广播中传来潮水般的掌声,雷动的掌声中传来阵阵呐喊。失神数分钟后,回过神来的威利斯连忙拿起电话打给报社主编。 “道格拉斯,昏头了?”被电话吵醒的《旧金山纪事报》主编菲利斯不敢相信。“是不是喝多了?快醒醒!”威利斯把话筒举到收音机前,此时广播员正用英文发布消息,菲利斯吓懵了,中国向美国宣战,天,绝对是大新闻。 “为什么宣战?”菲利斯大吼。“不清楚,但肯定是大新闻。”没错是大新闻,《旧金山纪事报》将比任何一家报纸更早发布宣战的消息。菲利斯火急火燎穿上衣服,发动汽车朝报社驶去时,脑海中已经想好明天头版的标题《战争贩子的目的达到了!》 夏威夷美国海军基地监听人员同样听到新闻,把电话直接打到海军部长家。海军部长诺克斯沉浸于梦乡,刺耳的电话声让诺克斯颇为不满,过了好一会,才推开妻子的胳膊,睡意朦胧的拿起电话。“上帝,这不可能。”诺克斯惊呼,中国人的做法出乎意料,竟通过广播电台发布宣战消息,甚至早于官方递交宣战书,葫芦里卖什么药?为什么如此安排? “菲律宾有消息吗?中国军队是否发起了进攻?”“什么?菲律宾同样震惊?”“我马上报告总统。”罗斯福从睡梦中被吵醒,知道消息后,同样一愣,马上打电话给国务卿赫尔。赫尔回答,中国驻美大使吴哲明刚到,正在外交官接待室等着接见。随后,罗斯福又打电话给战争部长史汀生,史汀生正在家中举行宴会。 听到电话另一头的音乐声,罗斯福平静地问他,知道不知道出事了。“是啊,总统先生。”手拿高脚杯的史汀生一愣,出事?是德国人再次轰炸伦敦?“听到消息,德国人又一次轰炸了伦敦。”“不,不是伦敦,我问的不是这个。”史汀生显然还不知道。“是中国,中国国会已经决定向美国宣战,中国向美国宣战了。” 史汀生听出总统语惊惶失措,正像亨利预言的,总统的策略不可能成功,中国就是弹簧,来自外界的压力只会适得其反,最终迫使中国向美国宣战,美国卷入了战争。 国务院休息室里,吴哲明面色铁青的端坐着。十几分钟后,才被召入国务卿办公室。赫尔依然热情的同吴哲明打招呼,但吴哲明拒绝与赫尔握手,也未就座。“赫尔国务卿,我们之间没有礼节上虚假客套的必要了。”吴哲明异常冷淡。十小时前大使馆收到执行一号命令的密电。随即大使馆销毁全部外交档案、密电码及外交部密码机。半小时前,大使馆收到外交部的宣战书,采用应急密码本翻译密电。 “我们曾经竭尽全力避免,不是吗?”吴哲明的冷淡让赫尔感觉非常尴尬,毕竟是美国迫使中国宣战的,但他显然没有料到自己的话却令处境更加尴尬。吴哲明直视厚颜无耻的美国人,“我想历史会详实的记录,你们达到了目的,现在我代表共和中华向贵国宣布:从即时起,中国与美国进入战争状态。” 话音一落,吴哲明礼节性的将宣战书递交到赫尔手中,赫尔神情复杂的接过宣战书。尽管宣战书非常轻薄,但接过宣战书,赫尔却感觉千斤之重。赫尔张张嘴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吴哲明转身离开,赫尔听到吴哲明说出一句怪异的中文,尽管不明白意思,但赫尔相信,他是在骂自己。 直接返回大使馆,未下车吴哲明就看到大使馆一楼宴会大厅灯火通明,大使馆工作人员聚集在那里,十几名陆战队员身穿军服,手中端着酒杯,一个年青的使馆雇员,正在演奏音乐。“朋友们!我们的使命完成了。”吴哲明叹息道。有些人并不能享受外交官待遇,在两国达成交换外交官协议后,几小时,也许更短时间,他们就会被投进战俘营。 一个美国雇员走到吴哲明面前,歉意的说:“吴大使,对于中美爆发战争,我们感到非常遗憾。请相信,并不是所有美国人都支持战争。在此工作六年,我认识了一群真正的绅士,你们从始至终热爱和平,是我们……对不起。”“谢谢,吉儿小姐,良知并末从这个国家消失,为了友谊。”吴哲明举起酒杯。“为了友谊!”众人神情复杂的举起酒杯。 这时一群美国陆军官兵闯进大使馆,诧异的看着举行宴会的中国人和美国人。中国人应该惊慌失措的焚烧外交档案,破坏大使馆设备,而不是和大使馆的美国雇员举行酒会。他们没有表现的惊慌失措,反而非常淡定,全然没有即将沦为阶下囚的自觉,似乎早有心理准备。 “吴大使,希望您能理解。”一名国务院工作人员走到吴哲明面前,带着歉意。作为国务院工作人员,多少知道,该死的战争,从始至终都是美国千方百计迫使中国宣战,而中国作出很多让步,包括派出曾留学美国的大使传达善意。 “威尔,我唯一希望,不会因为某些人的野心而让战争毁灭这个美丽的国家。”吴哲明随意的将酒杯放到桌上。“先生们,祝大家可以平安回国。”一名美国军官毕恭毕敬的向吴哲明行了个军礼,“吴先生,我奉命逮捕大使馆内所有非美籍非外交人员,请予配合。” 此时,罗斯福的心情颇为复杂,正像亨利所说,历史并没有教会中国在压力下妥协,在中国妥协等于卖国。中国难得让步,即便最没有诚意让步,也要予以珍惜,美国错过了与中国和解的机会。假如,当自己得知中国总理在国会发表演讲,要求国会给予他时间,同自己举行会晤,自己会拒绝吗?历史没有假如。 现在,中国总理再次在国会公开演讲,把所有责任归疚于美国、归疚于自己,是美国迫使中国向美国宣战。半个夏威夷都听到中国人的广播,天一亮,美国报纸会刊载宣战消息,其中恐怕不乏对自己的指责。想到舆论界的指责,国会的刁难,罗斯福沉思半晌,尽管心不甘情不愿,但最终还是拿起电话。 “埃德加……”挂上电话后,罗斯福放下心来,自己不再需要担心舆论,联邦调查局的权力在自己支持下得以扩大,是埃德加给予回报的时候了。埃德加对公共关系和公共舆论的掌控,是自己所羡慕和需要的。 美国东部时间晚10时30分,内阁在白宫二楼开会。罗斯福坐在办公桌后,阁员面向总统围成半圆形。会议刚开始,罗斯福便用严厉的语气宣布,“这是自内战爆发以来,最严肃的一次内阁会议。”屋内气氛随即变得凝重。“先生们,中国已向美国宣战,现在是回应中国挑战的时候了,每个人都必须明白,我们要面对美国历史上最强大的敌人。” 然后,罗斯福用缓慢的速度宣读了他打算在明天中午向国会提交的,要求国会批准美国向中国宣战的报告,随后罗斯福和阁员一起商讨战争动员事宜。他们讨论时,作为幕僚参加会议的亨利静静的看着众人。该死的战争终于没能避免,当自己随总统返回华盛顿,就将美英的态度发回国内,国内也做出妥协,但罗斯福却认为妥协毫无诚意,竟然拒绝。 亨利想起罗斯福得知中国总理竟然在国会宣布与罗斯福举行会谈的消息后,吃惊的表情,但事态无可挽回。现在,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帮助美国赢得战争?当然不是,是及时把情报传回家中。总理的公开演讲对美国造成的冲击被罗斯福降到最低,他起用胡佛化解危机,而胡佛也明白,战争是联邦调查局扩大权力的最好时机。明天报纸上只会看到中国不顾美国的和平要求,悍然向美国宣战的新闻,历史总是如此。 11时30分, 国会领袖到来,罗斯福把中国向美国宣战的事情坦率地告诉他们。国会领袖和参议员一动也不动,总统办公室鸦雀无声,最后通牒真为美国带来战争,中国向美国宣战了。罗斯福说完,参议员汤姆.康纳利质问“总统先生,既然中国有和平意愿,并愿意协商解决问题,为什么形势急转直下?什么地方出现问题?民众迫切希望知道。” “原因非常简单,从始至终,中国都在蒙骗美国,中国占领泰国、印度支那,面对美国警告,试图利用首脑会谈拖延时间,为其侵略作准备。我提出中国必须做出撤军承诺再举行会谈,中国立即撕下伪装,向美国宣战,说明,侵略扩张是中国蓄谋已久的行为。”罗斯福神情自若的答复汤姆参议员。 “总统先生,我们怎么做?”“我们没有退缩的余地,只能迎接轴心国的挑战。”罗斯福的语气坚定不移。“轴心国?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中国并不是轴心国,签定柏林条约的只有德国、意大利及日本,还有刚刚加入的苏联。中德之间,只存在《中德友好条约》。”一名参议员反驳。 “居里士参议员,中国与轴心国之间存在友好关系和秘密条约。德国政府出版的中南美洲的地图,重新划定南北美国界,狼子野心何其毒也。我们不仅要与中国作战,同样要援助、帮助英国,唯有如此,才能赢得战争。” 罗斯福再次祭出,迫使国会通过《租借法案》的“德国官方中南美洲地图”,将中德联系起来,为自己的外交冒险失败找借口。而且美英命运已经紧密相连,没有英国帮助,美国海军不可能同时应对太西洋和太平洋的夹击。 总统的花言巧语让国会领袖陷入沉默,美国不可能拒绝中国的宣战,只能接受,而德国对美洲的野心不能容忍,尽管地图真假难辨,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见岳父轻易易举说服议员接受中国是轴心国的“秘密成员国”,亨利苦笑不已。华盛顿舆论之所以转变,是有三群人在推动,自己曾试图挽回,但与之相比,自己势单力薄。 一是德国为促成中德结盟,用种种暗示达到恶化中美关系的目的。最近几月,随着中英关系恶化,英国便推波助澜,但起到关键作用的却是苏俄。苏俄为了让中国陷入战争,启用庞大间谍网,多年前,苏俄在美国政府内部安插了数百名间谍,渗透到美国政府各个层次,深刻影响着美国的决策。 亨利扫了眼另一名白宫顾问,迪克斯特.怀特,是“新政”经济学家,也是罗斯福最信任的经济顾问。过去一年,他向罗斯福提出大量针对中国的政策性建议,怂恿美国对中国强硬,为美中爆发战争,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为什么这么做呢?难道与自己一样用排华做掩护,但…… 应该让情报协调局查此人。尽管已经退出情报协调局,但影响力仍不可小觑。协调局在多诺万领导下一步步长大,有朝一日,会与联邦调查局鼎足而立。内阁成员离开后,罗斯福见亨利欲言又止,女婿仍然反对向中国宣战。“亨利,是不是反对向中国宣战?”“爸爸,尽管我个对中国有意见,但……” 亨利坚持自己的看法,“我并不认为美国需要看不到胜利希望的战争。全世界除了中国,不会有第二个国家主动挑战美国,但……”亨利心中咒骂希特勒。战争爆发后,希特勒不惜一切代价促使美国远离欧战,当德国潜艇击沉“雅典娜”号邮轮,先是邓尼茨严令禁止攻击邮轮,希特勒又下令德国潜艇不得向美国军舰开火,尽可能避免将美国引入战争。 德国的忍让,让罗斯福和美国政客无可奈何。他们渴望参战,却苦于没有借口。没有借口就制造借口。中国忍无可忍向美国宣战,亨利下意识的认同了希特勒对罗斯福的形容,“他始而煽动战争,继而颠倒是非,再用基督教徒的伪善外衣把可耻掩盖起来,然后慢慢把人类引向战争,赌咒发誓请上帝来证明,他进攻旁人是多么正当。” “亨利,早在去年,法国尚未沦陷,你曾一再告诉我,美国必须参战。当我们通过《租借法案》后,就不可能在战争中保持中立。如果美国不参战,就会被租借法案拖垮,现在别无选择。中国人拒绝妥协,而我们得到了战争,尽管与中国战争,并不是我们需要的。”罗斯福提醒女婿,美国根本没有选择。 “但……必须看到,彻底赢得战争希望渺茫,我们……”亨利轻声争辩。“我知道,战争会非常艰难,但没有选择余地。中美战争其实是必然的,太平洋亚洲利益的冲突,必须用战争解决,只不过提前了而已。明天,整个美国都会知道,中国向美国发起了攻击。”罗斯福诡异的笑容提醒亨利,中国人会用行动证明,他们首先发起了进攻。 第一百二十六章 动员 “雀”式双座机是中国数量最多、普及程度最广的飞机。共和十二年,对日战争结束,梁氏兄弟飞机公司,利用空军剩余物资生产的“雀”式纵列双座单翼飞机,刚一在西北航展上露面,就引起轰动。“雀”式飞机配备 20~45 千瓦发动机,从机身结构到仪表系统都很简单,大量采用空军剩余物资,甚至机身蒙皮都是国防军剩余物资帐篷改制的。 “雀”式双座机售价400元至600元,发动机使用普通汽油,廉价的飞机和低廉的运行费用,轻便易用的性能弥补了航程短、升限低、速度慢的缺陷。十八年中卖掉七万多架,畅销不衰。名不见经传的梁氏兄弟飞机公司,因而在市场上得已立足。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雀式”在中国成为拥有量最大的私人飞机。廉价的雀式是航空学校、航空俱乐部的首选,十八年来在中国,数以百万的年青人在“雀”式上实现了飞上蓝天的梦想。 得知宣战消息,兰州市蓝天业余航空学校中,利用暑假学习飞行的年青人震惊而兴奋。台上的教官环视这些年青人,他们有高中刚毕业的学生,有在校大学生、有参加工作的白领,还有工厂的工人,但都是自己的学生,业余航空学校的学员,为了飞上蓝天的愿望,花费150元进入学校学习飞行。 “同学们,这是我最后一堂课了……”教官是空军预备军官团成员,战争爆发,预备军官团、荣誉公民会第一批接到动员令。“教官,我们可以上战场吗?我们已经完成80小时的理论课,15小时的飞行课。”嘴唇绒毛尚未长全的年青人兴奋的站起来,激动的望着教官。 “同学们,我希望你们永远在学校中,战场并没有想象的罗曼蒂克,空军对决不是《蓝天之翼》中骑士般的对决,而是你死我活。我相信我绝不会看到,需要你们这些孩子上战场上的现象。”教官斩钉截铁。教室门被推开,一个兴奋的年青人探进半个身子,“快,孙教官,播报动员令了,要求所有预备军官和后备军十二小时内到各地后备军司令部报道。” “知道了!”孙擎月点点头,不出预料,动员令在宣战公告发布后紧接着发布了。“祝教官一路顺风!”教室内的学生同时起立向老师鞠躬。孙擎月离开教室时,看到几个学生也离开教室。“你们……”“教官,我们也在动员之列。”几名年岁不等的学生回答。 “我是28年退役的陆军中士,退役十五年内都是后备军,以后开不了飞机怪可惜的。”一个三十来岁的学员不无遗憾的说,但满面兴奋,却将真实内心显露无疑。“教官,以你的资历,应该去航空学校继续当教官,像你这么优秀的飞行员并不多。”孙擎月摇摇头,当年因为无法通过空战考试,使终无法进入空军。甚至连空中警卫队飞行员也比自己优秀,“像我这样的飞行员,中国有几十万!” 飞行员短训制是中国航空教育的特点,每个大学生都可以申请加入空军预备军官团,接受60小时的理论,20小时的飞行训练,掌握基本飞行技巧。随着民间航空的普及,航空俱乐部应用而生,全国有5432家航空俱乐部、1081所业余航校,注册民间飞行员达数百万人,类似孙擎月这样的飞行员,随时都可以拉出十万、二十万。 “或许有机会成为真正的战斗机飞行员”孙擎月忍不住憧憬未来,成为战斗机飞行员是男人最大的梦想,中美战争,意味空军队伍急剧扩大,机会来了。 听到消息,李静怡不顾一切扔下工作,急急忙忙赶回家中。回家路上,李静怡看到大街上到处是奔跑的人群,有很多穿半旧绿色野战服,背武器的男人。尽管动员令刚刚下达,后备军集结就有条不紊的开始。后备军穿上旧军装,背起封存在家的武器,赶往后备军司令部报道。动员令并没有引起恐慌,因为每年都有分批集训,后备军及民众早就习惯了。 地下室内响彻翻箱倒柜的声音,浑身是汗的赵梁臣翻出工具箱,却没找到钳子,只找到个起子,拉出薄钢板制的武器箱,用力别开锁扣上的铅封条。伴随一声脆响,赵梁臣拧断武器箱铅封,箱子中有一支六式半自动步枪、一支手枪,用油纸包裹。另一端则是弹药携具、背包,还有装一个基数弹药的铁皮盒,这支枪在部队陪伴赵梁臣六年。 地下室门猛的被撞开,李静怡看到自己的男人穿好军装站在楼梯上,左手提步枪、右手提钢盔、背包,正准备离开地下室。李静怡尽量平和情绪,“什么时候走?”赵梁臣笑着迈上台阶擦去妻子额头汗水,“等你和儿子回来,吃顿团圆饭就走。”“不是有12小时准备时间吗?”李静怡嗔怪道。 “实际只有6小时,后备军动员时间,需要自动减一半。”赵梁臣解释。后备军例行训练时,长官都会重复战时动员令除以二的规矩。后备军动员令下达后,第一批动员部队,不接受继续训练,直接补充到缺编师和国民警卫队。陆军常备规模不大,几百万后备军是陆军的根基,否则后备军也不用每年两次带薪集训,每次半个月。 “我给你炒几个菜。”李静怡满含不舍,朝厨房走去,“我去学校接小壮。”赵梁臣将背包携具和武器放在墙边,这一刻全中国数百万20-45岁男人与家人告别、集结,紧急动员令考验让中国一片繁忙。 “……从即时起共和中华与美利坚合众国进入战争状态。”端杯热咖啡的于氏航空董事长于鸿玉,异常平静的关上电视机,走向办公室。门旁坐着个年青女孩,碧眼褐发显示女孩是混血儿,西北市有几十万混血儿。“方秘书,通知各工厂,公司进入战时状态,工作按照战时预案进行。如有国防军进驻则全力配合,于氏航空无条件服从军方安排。” 于鸿玉清楚,军方很快会派人进驻公司。国家进入战时状态,凡涉及军需生产的工厂,都会进入战时状态,加强保安,闭门生产。战时状态并不能给军需物资生产工厂带来巨额利润,国防军战时采购法案规定,企业只能在成本基础上增加10.5%利润,但庞大定单将会弥补利润损失。宣战书发布后,上海、西北股票交易所重工类、军工类股票一定会大涨。 于氏航空是中国最大的客机制造企业,以生产客机、军用运输机为主。进入战时状态,于氏航空会按照许可证,生产军用飞机或直接照军事规范研制军用飞机。“是,董事长!”方秘书拿起电话传达董事长的指令。 去工厂途中,于鸿玉一直在思考空军28规范。两年前接到28年国防空军轰炸机规格说明,于鸿玉意识到于氏的机会来了,如果获得成功,于氏将跻身军品市场。尽管于氏生产的运输机一直是空军运输部队的主力产品,但中华航空却一直垄断空军战斗机、攻击机及轰炸机市场,于氏唯一的成功,就是“侦察兵”远程高空侦察机被空军采用。 “侦察兵”远程高空侦察机于两年前进入空军服役。8700公里航程、14000米升限、600公里时速,将飞机的性能发挥到极致。空军一次采购106架,用于高空侦察。 一小时后,于鸿玉进入西北市以西75公里的“绿茵工厂”,一个建在草原上的工厂,于氏航空为了制造YZ-6大型客机特意修建的大型飞机制造厂。“绿茵工厂”大门紧闭,门外站着几名荷枪实弹的国民警卫队官兵,大门后道路上停着两辆绿色军用卡车,军方已经接管了工厂。 仔细检察核实,并且得到工厂主管李耀武确认,负责警戒的军人才放于鸿玉大老板进入自己的工厂,这是《国防动员法》的规定。“董事长,半小时前,第九防卫区派来一个连接管了工厂,我们已经按战时状态的规定,关闭工厂,闭门生产,另外清退了十六名潜在敌对分子……”李耀武向于鸿玉汇报。 “除三个疑似社工分子,还有十三个工会活跃分子。战时状态好啊!他们只能无条件服从。”李耀武庆幸道。早对工会组织活跃分子忍无可忍了,战时状态可以以工厂安全的名义,把他们踢出工厂。于鸿玉轻描淡写、明贬实褒的说:“胡闹,潜在敌对分子并不是指工会,我们需要工会的支持。” “XH-28进展如何?”于鸿玉来工厂,重点是查看XH-28的进展。中美宣战,中国更需要远程轰炸机,但H-28根本就没有能力轰炸美国,除非军队占领檀香山。“最大问题是发动机过热。”“还没有解决?”当年“蹂躏者”轰炸日本,共损失78架轰炸机,其中80%是因为发动机过热造成的。 直到战争结束三年,西北动力才解决了这个问题。早在“蹂躏者”试飞时,就曾出现过发动机过热的飞行事故,但空军急需跨海轰炸的飞机,发动机事故被掩饰起来。对日战争结束,国会曾对此展开调查,西北通用动力和中华航空支付了700万元罚金,空军有多名将领被迫退役。如果不能解决发动机过热问题,空军不可能接受飞机。 “董事长,多层星形发动机后面层次的冷却问题是大难题,因为冷却空气在前面被加热,后面冷却效果要下降,中飞也碰到同样难题。”大型机库中,停着一架原型机。于氏航空的原型机比中飞晚三个月,而且没有试飞,根本原因是怕出事。中飞XH27试飞过程中,就出现飞行28小时后一台发动机自燃现象,幸亏飞行员技术高超,在突厥斯坦迫降。 “董事长,发动机汽缸头是整体精密铸造而成,外壁散热器排布相当紧密,散热片密布,散热效率非常高,迎风面很小,最大应急功率2800马力。海军F-6就是使用这种发动机,但海军F-6不需30小时甚至更长时间飞行,最多26小时足矣,所以毫无问题。但一旦超过30小时,就有15%的机率发生自燃。” 这台功率强大的发动机,一年前刚推出,被所有人当成怪胎,两排共18汽缸,排量58.65升,令其它空冷发动机相形见绌,功率强大、安全可靠、维护方便。但自燃问题,导致不能满足28规范9600公里航程要求。于鸿玉突然想到南方动力,以制造液冷发动机闻名遐迩。 “采用液冷如何?”“液冷也曾考虑过,但液冷发动机最薄弱环节就是散热器,散热器被击中,飞机很快就会因为丧失冷却能力而坠机。气冷发动机由于没有水冷管路和专用散热器,不会因为冷却系统被击中,丧失冷却能力而挂掉。” “要是敌人战斗机有本事瞄准散热器打,为什么不省点事,直接打座舱?抗战损能力不是战斗机设计的最主要指标,如何打击敌人和不受敌人打击才是,主次不能颠倒。靠抗战损来救命,无异缘木求鱼,空军将军们肯定明白这个道理,要不然就不会用F-5取代F-4。联系南方动力,寻求合适的发动机,此战必须要赢。”于鸿玉下定决心。 空军和海军不同,海军偏好气冷是因为,每次出击前需要检查、补充冷却水,在惜水如金、出动时间紧迫的航母上,额外储备高纯度水和伺候水冷发动机非常麻烦,而气冷的易用性就显得十分诱人,但远程轰炸机不需要顾虑此类问题。“但愿……”于鸿玉朝南方望去,战争或许已经打响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偷袭 1898年12月10日美国和西班牙签署《巴黎和约》,西班牙殖民地菲律宾被割让给美国,12月21日公告中,美国总统麦锡金宣布美国占领菲律宾,菲律宾成为美国在亚洲仅有的一块殖民地。1923年前针对日本的“橘色计划”,1923年后针对中国的“无翼龙计划”核心思想是,当美属菲律宾遭受战争威胁,美国调动舰队、陆军保护菲律宾。 1935年美国国会通过法案,结束了总督制,菲律宾实施自治联邦政体。中美关系紧张时,美国人抢先扩充菲律宾军队,又从本土调派部队增援菲律宾。美国发布最后通牒后,更是大规模调兵遣将,遮天蔽日的B-24飞抵菲律宾。美国将13个重型轰炸队大队半数调至菲律宾,菲律宾新总督麦克阿瑟顿时胆壮气粗。 中美宣战后,菲律宾华侨商店关门停业,华侨聚集在中华会馆或中华学校内,总督府命令军队强行收缴华侨武器,中领事馆关闭,领事遭到监禁。一辆黑色凯迪拉克轿车在两辆汽车护送下悄无声息驶出马尼拉饭店,直奔老城区。凯迪拉克车身宽大,显得特别醒目,车中之人正是美国驻远东部队司令麦克阿瑟将军。 50天前,接到中国占领印度支那的消息后,陆军部作战计划局局长警告麦克阿瑟,“中国军队随时可能攻击菲律宾。”麦克阿瑟立即启动菲律宾防御计划。“终于动手了!”十几分钟前中国总理宣战,战争不可避免。麦克阿瑟反而放下了心,虽然不免担忧:美国远东军能够抵挡中国人的进攻吗? 凯迪拉克轿车停到老城区中心美军驻远东司令部,院内已经布置好高炮和高射机枪,中国空军威名赫赫。远东司令部内,军官、参谋早已就位。三月前,成立美国远东军,军队除驻菲美军,还包括宣誓效忠美国的菲律宾军队。远东军司令官,则由麦克阿瑟担任。 麦克阿瑟办公室装饰的典雅别致,而办公室外间,却是紧张忙碌,墙上挂着大幅菲律宾地图,上边标示中国军队可能的进攻路线,电话铃声此起彼伏,神情严肃、紧张的参谋进进出出。麦克阿瑟进入办公室,简单了解情况,便向驻守菲律宾各岛的部队下达作战命令。5分钟前麦克阿瑟得到对中国作战的授权,执行“彩虹5计划”。 六年前菲律宾总统奎松“邀请”麦克阿瑟充当军事顾问,管理菲律宾联邦。原计划用46年把菲律宾打造成“太平洋上的瑞士”,但华盛顿从未重视过麦克阿瑟的要求,直到中国人“入侵”泰国,才有所改变。两月前,华盛顿要求12个菲律宾步兵团和美国驻菲守备部队合并,并授予麦克阿瑟中将军衔,统管远东陆军,但不包括海军。 一月前,华盛顿调派177架B24轰炸机、402架P40战斗机至菲律宾。但糟糕的是麦克阿瑟错误估计中美战争时间,认为中国军队明年才可能发起进攻,将陆军分散到菲律宾群岛。而且坚持“滩头作战计划”,在滩头阻止中国军队。尽管明白滩头不可能阻止中国军队,但按照“无翼龙计划”将军队撤到巴丹半岛,等待舰队击败中国海军,然后配合美军主力反击,是三星中将麦克阿瑟绝不能接受的。 “长官,北吕宋温赖特将军命令部队在阿帕里、维甘海滩及林加延湾构建海滩防御工事;琼斯将军命令部队进入巴丹、莱加斯沿岸构筑防御工事……”参谋长萨瑟兰报告。麦克阿瑟一边查看远东联军部署,一边要求萨瑟兰命令克拉克空军基地指挥布里尔顿立即下令飞行员进入戒备状态。 “……中国向美国宣战,是他们侵略东南亚和亚洲的第一步,中国人的战略目标是夺取全亚洲,及对西太平洋的绝对控制权,势必要占领菲律宾,菲律宾是美国在东南亚的抵抗基地。”菲律宾位于通往东南亚海上要道,是东南亚、远东和西南太平洋的中枢。也是前往马来亚、婆罗洲和新几内亚的一条直接航线,是中国向东南亚扩张战略跳板,菲律宾是美国摆在中国门前石阶上的一块拌脚石。 刚刚来到作战室的布里尔顿了解情况后,立即回忆起数年前,美国陆军航空队制定的作战计划,“将军,应该立即出动所有B-24轰炸机,轰炸中国人的海军基地,打断中国军队进攻菲律宾的步骤。”麦克阿瑟沉默不语。轰炸中国海军基地,的确会打乱中国人的进攻计划,但…… “不行,不能首先攻击。布里尔顿,派出几架B-24,从林加延湾以西,向西北方向搜索,加强战斗机巡逻,严防中国空军突袭。”麦克阿瑟选择谨慎从事。用没有战斗机护航的轰炸机袭击重兵把守的中国海军基地,无疑自杀。P40战斗机航程根本不够飞到中国海军基地。另外,麦克阿瑟不愿意在没有得到华盛顿明确指示前,首先发起攻击。 10时15分,马尼拉北部伊巴岛,美军部署在岛上的雷达站,巨大的雷达天线不停旋转,雷达屏幕上突然出现大批目标。操作员立即报告,一大批不明国籍飞机向菲律宾逼近,驻菲美军航空队,72架P40战斗机和24架B24轰炸机紧急升空迎敌。 第30飞行中队餐厅,机械师和轰炸机组成员正在听广播,广播中突然传出“克拉克空军基地正在遭受轰炸”的消息,引起轰堂大笑和怪叫。就在此时,一连串爆炸声突然响起,三架装满侦察设备的B24轰炸机在滑向跑道起飞线时,被突如其来火箭弹,炸成破烂。 “天杀的中国佬!”“中国佬的飞机!”一个飞行员叫喊着朝P40战斗机跑去,身后紧跟着几名飞行员。那名飞行员把飞机滑行到起飞位置,立即起飞升空,拼命抬高机身冲向天空,刚升至百米,一架银光闪闪的战斗机出现在他身后,随着密集机枪,拼命起飞的P40被击落,其它战斗机大都在地面上被火箭弹击毁。 12点55分,空袭警报在菲律宾上空响起,地勤人员被头上V形大机群吓得目瞪口呆,未等他们反应过来,第一波次飞机呼啸而至,炸弹、火箭弹覆盖机场、高炮阵地。转眼间,停机坪上整整齐齐的美军飞机七零八落。跑道、机场、整个空军基地都在燃烧,到处都是伤员痛苦的呻吟,空中巡逻的P40机群,轻而易举被中国空军击落。 短短几分钟,克拉克、伊巴等菲律宾美军或菲军机场、军事基地遭到全面空袭。机场上一片狼籍,救护车的鸣笛声回响,燃烧的战斗机中传出枪弹的爆响,美国士兵四散奔逃,到处都是呻吟。 在一处美军基地废墟旁,一人身体中向外喷吐火焰,他仍然保持奔跑姿势,空气中,弥漫着人肉燃烧的气味,美国士兵惊恐万状,人的身体竟然如此易燃。燃烧弹让训练场上数百名美国士兵成为火人。一名伤员在空气中人肉焦糊味和呻吟声刺激下崩溃了,取出手枪吞到嘴中,清脆的枪响出人意料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他们已麻木了。 马尼拉附近的几处美军基地遭到毁灭性轰炸,与此同时,苏比克湾基地,托马斯.哈特上将率领的亚洲舰队也遭到打击,但损失相比陆军基地颇为轻微。马尼拉市老城区维多利亚一号美国远东军司令部,十数门高射炮直指天空,头戴亚里德安式钢盔的美国士兵惊恐的看着天空,由于事发突然,很多美国士兵是从5比索一夜新娘的床上被惊醒。 “轰炸造成1152名官兵死亡,2725人受伤,其中40大面积烧伤,到处都是伤员的嚎叫,一些伤员不断祈求战友给他一枪,甚至有士兵因无法忍受这一切选择了自杀。”卡尔悲凉的说,轰炸过后的基地如同地狱。“这是中国人蓄谋已久的进攻,我坚信。”麦克阿瑟肯定道。 “将军,必须立即利用一切交通工具向巴丹及科雷吉多尔撤军,相信中国军队很快就会空袭马尼拉。”卡尔提醒将军注意中国海军陆战队直升机进攻,在泰国,陆战队就是用直升机突袭总理府,取得斩首行动的成功。“不,我们很安全,中国人的斩首行动,只适合泰国,他们不会愚蠢到拿精锐部队冒险,中国人现在必定在集结舰队。”麦克阿瑟知道接下来将面对什么。 麦克阿瑟对布里尔顿的失职气愤不已,战斗机为什么没在空中巡逻,难道不知道中国已经宣战了吗?竟对中国空军的袭击毫无准备,大部分飞机被击毁在机场。“布里尔顿将军,B24,还剩多少架?”麦克阿瑟清楚必须尽快行动,摆脱危机,中国的空袭,如果认真追究,不仅布里尔顿有责任,自己也难逃干系,必须借助一次强有力的进攻,扭转局面。 “将军,中国空军的袭击非常有效,只有防爆机库内及在南中国海巡逻的75架B24和32架P40完好无损。”布里尔顿苦涩的回答。短短几分钟,中国空军就彻底摧毁了菲律宾美国空中力量,训练有素的飞行员,在中国人面前就像菜鸟,现在飞机和飞行员都已所剩无几了。 庞大的空中力量变成废铁,机场、油库中雄雄烈火依然在燃烧,黑烟遮天蔽日。中国人用几十架老式飞机作诱饵把美军飞机吸引至空中,主力却从东部海面出其不意的轰炸了机场,美军注意力却放在了北部和西部。 “75架足够了,B-24全部起飞,轰炸中国大城市。广州?最好是上海,B-24能飞到上海吗?美国必须坚决果断的回应中国人的进攻,用行动证明,美国不容欺侮。”麦克阿瑟咆哮道。曾到过中国的麦克阿瑟知道,相比防守严密的海空军基地,中国城市防空力量相对薄弱。必须借助轰炸中国城市,渡过危机,即便损失所有轰炸机,亦在所不惜。 “当然,B-24要比中国的H-17更先进,载弹量更大,航程更远。”布里尔顿骄傲的回答。P40战斗机的性能甚至不及中国F-4战斗机,但美国却拥有比中国更好的轰炸机。B-24轰炸机是四年前波音公司制造的世界上最先进的远程轰炸机,B-24的服役令美国第一次拥有不逊于H-17晚期型号的远程轰炸机。 “那就上海了!”“如你所愿,将军!四个半小时后,B24一定会把炸弹投到上海。”布里尔顿自信满满。B-24服役后,陆军航空队就完善了“无翼龙计划”,根据B24优异性能,制定出轰炸中国城市的计划,长江以南所有城市都在从克拉克起飞B-24远程轰炸机作战半径内。 上海也是美军轰炸的首要目标,因为上海是中国南方最大的工业城市,有中国最大的造船厂、南方最大的钢铁厂及数千家机械厂。而且飞机可以贴海面飞行,避开中国的雷达站。 “从基地起飞,轰炸机群在福摩萨以东100海里飞过台湾,到达长江口。上海广播电台将会提供导航,在上海西北方15公里处调整航向进入市区,主要目标是长兴岛中华造船集团。如遭遇拦截,可在上海东部工业区投弹……” “记住,不能够轰炸非工业目标,轰炸要集中在中国工业区,我们将是第一个向中国本土发起进攻的军事力量。”麦克阿瑟提醒布里尔顿,中国人可以对东京狂轰烂炸,但美国不能,至少得到总统授权前,不能对中国城市狂轰滥炸。 “将军,阿帕里地区菲律宾防卫部队来电,中国海军开始攻击阿帕里,24艘大型登陆舰抢滩,中国军队控制了阿帕里地区滩头。”“尽量向温赖特将军防线撤退,按照中国人打仗的习惯,这只是牵制性进攻,假如我们向北部增兵,陆战队会在另一个方向登陆,彻底击败我们。”麦克阿瑟非常肯定,中国军队习惯声东击西。 麦克阿瑟手中还有29艘潜艇,还有一支护航舰队正从檀香山开来,而且罗斯福总统亲自许诺,增派援兵。究竟是执行“无翼龙计划”,屈辱的放弃战斗,撤到巴丹,还是继续执行滩头作战计划,依靠13.5万美菲联军阻挡中国人。 “布里尔顿将军,必须立即发起反攻,抢在中国轰炸机彻底破坏机场前,轰炸上海,然后撤往关岛。”无论无翼龙计划还是滩头作战计划,必须要用完美的空中反击,挽回名声。向华盛顿和美国民众证明,自己是一名出色的职业军官,可耻的偷袭并没有打垮自己。 第一百二十八章 轰炸与调动 8月20日中午11时,75架轰炸机载800名官兵,每架飞机载45.4公斤、136公斤两种类型炸弹,出发轰炸上海。为了躲避中国间谍,暴露飞行目标,飞机先朝关岛方向飞行。菲律宾有上百万华侨,充斥大量中国间谍,日夜监视美军基地的一举一动。轰炸机群起飞后汇成正常巡航编队,飞至吕宋岛数十公里后,调整航向,朝西北方向飞去。 军情局驻吕宋特工向国内报告:菲律宾轰炸机群转场关岛,可能弃守菲律宾。 几小时后,飞机安全飞越台湾东部海面,朝西北方向飞去。大团乌云,打乱了轰炸机编队。原本可以通过无线电联络恢复编队,但保持无线电静默的命令却让让指挥官束手无策。直到距离上海200公里时,编队才再次慢慢汇集成庞大的盒式编队。 虹桥机场附近,防空雷达站雷达天线不停旋转。17年前,西北市即建成两座防空雷达站,但直到六年前,在解决诸多应用难题后,雷达才开始大规模装备,主要集中于海空军基地、大城市、机场或特定位置。雷达操作员盯着屏幕上东南方向出现的亮点,密集的亮点证明是一个庞大的机群。操做员检查记录本,没有从台湾或琉球方向转场的机群报告。 “长官,东南四点方向发现不明机群。”看着屏幕上庞大的光点,军官同样感觉古怪,机群如此庞大,什么来头?轰炸中国?还是转场机群?“敌我识别呢?是敌机还是我机?”四年前,中国空军、海航飞机上即加装无线电敌我识别器,以防止雷达误判。“长官,是敌机!”一名士官难以置信的大叫道。“立即通知警卫队!” 机场停机坪上,六十余架F-4战斗机一字排开,机库内传出密集的机枪声,枪械师在调整F-4战斗机四架12.7毫米机枪。“什么时候打仗?”冯勇杰望着万里无云的碧空问老朋友、老同学顾明泽。“战争已经爆发,要随时准备拦截入侵我国的敌机。”顾明泽深吸一口烟。战斗机已经装满燃料,加装弹药,做发准备。 空中警卫队负责本土防空,却装备老旧的战斗机,空军已换上F-5战斗机,海军也开始换装F-6,只有空中警卫队仍然用F-4,一直以来,国民警卫队都是跟在国防军后面拾装备。“敌机?人们坚信,天空属于中国,没有敌机可以侵入本土”顾明泽讽刺道。国会和省议会对本土空防充满自信。 但战斗机飞行员,却清楚,国土防空充满漏洞。国防军强调基地化,空军也是如此,空军力量集中在几十处大型空军基地,江苏在苏北也有一个基地,是当年为轰炸日本修建的。大半个中国的空防,并不是靠空军,而是靠空中警卫队,尤其空军主力南调,形势就更加严峻,但空中警卫队装备却非常落后。 “等军队打下菲律宾,就没有任何威胁了……”就在这时,凄厉刺耳的防空警报响起,正在谈话的两人一愣。“快,空袭!空袭!”飞行员疯狂地向座机冲去,短短几分钟,一架又一架战斗机拔地而起,在基地雷达站指引下朝目标飞去。“该死的空军,竟然没有拦截。”少校破口大骂。 “长官,驻浙江第九联队三小时前南调,江苏以南只有咱们了”。上尉连忙提醒。“浙江空中警卫队呢?升空了吗?”少校这才意识到,空军第九战斗机联队已经转场,原本应该在今天到达浙江的河南空中警卫队,还在路上。这意味着在没有多余兵力的情况下,装备甚至不及江苏的浙江空中警卫队更在意浙江的空防,而不是上海。 “长官,上海只有几十门小口径高射炮。”“立即致电防空司令部,数量不明的轰炸机正在向上海逼近,距离120公里,预计15分钟后到达上海,上海争需增援。防空警报拉响了吗?”话音刚落,随风传来凄厉的防空警报声,防空委员会及时拉响了警报。 上海街头行人听到刺耳的防空警报,惊疑不定,是演习吗?这时,街头公共广播响起来,“所有市民立即就近进入防空设施,这不是演习,重复不是演习。”市民冲进防空洞。报社记者和电影厂摄影师则不顾一切提着“装备”奔向开阔地带,中国大地上响起防空警报,这是第一次。 “各位,上海一千一百万人的生命握在我们手中。”拦截飞机在雷达引导下到海面上空,江苏空中国民警卫队“苏鹰”联队长冯勇杰中校首先打破无线电静默。上海是中国最大的城市,却只有一个编装不足的战斗机联队保卫。“明白!”飞行员回应,所有人都清楚肩膀上的责任。空中国民警卫队的责任,就是保卫家乡领空,必定会不计代价拦截敌机。 片刻,耳机内传出惊呼,“敌机,东南偏北。”“苏鹰”联队飞行员都朝那个方向望去,透过云朵看到无数绿色涂装的轰炸机盒型编队,还是国防空军创造的轰炸机编队,是拦截战斗机的恶梦。“报告!发现敌机,系美军B-24轰炸机,距离十七公里,高度5000米……准备拦截。”面对庞大的轰炸机群,冯勇杰镇定的向基地汇报敌情。 “祝你们成功,记住,即便只剩下一架飞机,也要让美国人记住,这里是中国领空。”指挥官冷冷地命令道,但心脏忍不住乱跳。美国波音公司设计的B-24轰炸机,比H-17更先进。而且,它吸取了H-17轰炸机的经验,装备更多的机枪、炸弹。采用余量设计,机体坚固性丝毫不逊于H-17,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全队注意。立刻爬升到六千米高度,这是美国B-24轰炸机。实施剪刀战术,驱散敌轰炸机群。”“明白,长官!”苏鹰联队战斗机像火箭一样加速爬升,呈编队飞行的战斗机群变换队型,以小编队的方式,像天女散花,向各个方向飞去,密集的盒型编队是战斗机飞行员的恶梦,进攻这种编队飞行员需要非凡的勇气和技巧。 最好的战术就是打乱编队,破坏盒型编队强大的火力网。冯勇杰心中咒骂空军、海军,假如能向空中警卫队提供空空火箭,根本不用冒险用剪刀战术驱散敌人。战斗机从多个方向杀气腾腾地冲向美军轰炸机,距离快速接近,每个人不自主紧紧握住操纵杆,食指按在机枪击发扭上。 “愿佛祖保佑!”距离轰炸机群尚有500米左右,冯勇杰看到B-24顶炮塔和舷窗炮塔闪出焰光,密集的曳光弹在空中拖出条条轨迹。370米左右时,长机位置的冯勇杰猛的一推操纵杆快速向右翻滚、俯冲。其它战斗机也从各个方向同时进行相似的攻击,有的从高处俯冲,也有的从水平方向俯冲。 “我中弹了……”话未说完,一架切入机群的战斗机,就在密集的交叉火力中化为橘色火球,跌落海面,飞行员没来的及跳伞。苏鹰联队并没有因此分神,仍然用犀利的进攻,努力打乱轰炸机编队。美军飞行员目瞪口呆,战斗机如舞台上的芭蕾舞者,在密集的弹道中规避机动,密集的盒形编队因美国飞行员机动规避,变的散乱,密集的火力网威力大减。 美军编队被轻易打散,一架B-24轰炸机的机首正对瞄准环。“就你了” 冯勇杰毫不犹豫便按下击发纽,机翼上四架12.7毫米机枪在不足百米的距离,将一发又一发穿爆燃烧弹打入B-24机首。直到即将撞击的瞬间,冯勇杰才拉起操纵杆贴着机首冒黑烟的B-24擦肩而过。 “苏鹰02集中火力攻击领航机。”冯勇杰大声命令,第一架飞机是领航机,所有轰炸机都跟着它投弹。两架战机象利箭直冲领航机,领航机旁边两架轰炸机集中火力攻击逼近的战斗机,战机笔直前冲,完全不规避火力。轰炸机冒出黑烟,机翼爆炸折断的同时,战斗机也冒出黑烟。“02快跳伞,跳伞!”但显然来不及了,冯勇杰沉痛的看着坠落入大海的战机,飞行员是刚出空战学校不到一星期的菜鸟。 这时一架战斗机完成攻击后在空中突然一个大回旋,冲进杂乱的轰炸机编队,战斗机油门全开,全速冲向那架B-24,接着枪炮齐发,四门12.7毫米机枪把一颗颗穿甲爆破燃烧弹射入B-24机首。B-24机身不停晃动,开始向右偏,并且冒出一股股浓烟,不久便失去控制冲向海面。 另一架战斗机以高速俯冲脱离B-24火网,这架F-4战斗机银光闪烁的机体,被打的肢离破碎。正当所有人以为他将返航时,肢离破碎的战斗机扭头撞向一架B-24。此时,空战已经进行20分钟,机群下方就是海岸线。地面上观看空战的人们被壮烈的场面震惊了,他们看到两架飞机瞬间合成一个熊熊的火球。 “明泽……”冯勇杰目睹同学、好友壮烈牺牲,悲恸万分。“兄弟们!”冯勇杰强压悲愤命令道:“现在距离上海市区只有四十公里,一定要把他们赶走,由我和一小队吸引敌机,其余人趁机进攻。注意,一定要把握好时机。”仅剩的九架飞机再度排好队形,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每个人都抱定玉碎之决心。 双方再度接近,副队长刘锡焕的战机越飞越快,冯勇杰想加速跟上,却听见耳机中传来刘锡焕的声音,“01,抓住机会!”冯勇杰正在疑惑,刘锡焕架着涂一个可笑米老鼠的战机,飞到一架B-24身旁,以大攻角慢速爬升,位置非常危险,轰炸机防御机枪本能的集中火力向他射击。涂米老鼠的飞机蒙皮一片片掀起、起火,飞机在密集的火力中颤抖。 冯勇杰惊呆了,耳机中传来刘锡焕声嘶力竭的呐喊,“抓住机会,快……”随即无线电沉寂,飞机化为橘红色的流星坠向地面。冯勇杰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不潸然泪下。副联队长的牺牲换来机会,机群中一半机枪手被米老鼠吸引,全部往上射击,当他们沉醉在击落敌机的快感中时,“苏鹰”联队其它战机,四架一组,朝一架B-24吐出复仇的火焰。 机枪手来不及转向还击,就带着火焰冲向地面。12.7毫米穿甲爆燃弹的威力得到充分发挥。结束攻击后,分队默契地把火力集中向另一架B-24,几秒后,那架B-24也拖着黑烟辍落,空中出现几十朵伞花。 悲痛不已的冯勇杰回过神,愤怒的冲向轰炸机编队。先越过拼命想再次组成密集盒型编队的轰炸机机群,再扭头痛击。一颗颗子弹又狠又准地打进轰炸机金属机身,激起朵朵火花。轰炸机队形溃散,纷纷抛下炸弹四散逃命。一架从侧后追击的战斗机轻易的将一发发子弹打进轰炸机机翼,机翼燃烧、爆炸、断裂,失稳的轰炸机坠落地面。 这时,空中升腾起一团团巨大的爆烟。长江口的两艘驱逐舰、几艘小型护航舰和海关辑私艇,正全力向空中发射炮弹。溃散的轰炸机群飞入高炮群的弹雨中,驱逐舰130毫米炮弹、护航舰105毫米炮弹,准确的在一架轰炸机下方爆炸,异常坚固的B-24,被炸的肢离破碎,还原成零件洒落空中。 北方天空闪出几十道亮光,一道道拖着火焰的光点朝轰炸机群飞去,在轰炸机群中爆炸。火箭弹虽没有全部命中目标,却成功的将本就凌乱的轰炸机编队打的更乱。“F-5,是空军!”看清战斗机尖尖的机首,冯勇杰松了口气,是空军F-5战斗机,联队为苏北基地的空军赢得时间。 刚刚加入战团的F-5战斗机,丢弃了火箭发射巢,如银色利箭冲向落单的轰炸机。空中出现一边倒的屠杀,一架又一架B-24拖着黑烟坠地。最后一架轰炸机被击落,冯勇杰看着F-5战斗机群,百感交集。天空恢复平静,白云安祥的飘过,硝烟被风吹散,激烈的空战如同发生在电影里。 “辛苦了!”一架机尾涂有指挥官标志的F-5飞到冯勇杰机旁,飞行员冲冯勇杰坚起大姆指。苏鹰联队的64架战机,只剩下17架。“这是我们的职责!”泪水再次从冯勇杰脸颊滑落。为了职责,苏鹰联队几乎全军覆没。冯勇杰联络队友,带着沉重的心情返航,空军第十九战斗机联队则紧随其后,他们已经接到命令,战斗结束后驻防上海。 冯勇杰跳下飞机,机场上地勤人员有的垂头丧气有的抱头痛哭,医护人员正从一架冲出跑道的战机内抬出浑身是血的飞行员。出发前银光闪闪战斗机肢离破碎。“长官,我们奉命拦截轰炸上海的美军B-24轰炸机,完成任务。”冯勇杰向长官汇报,泪水夺眶而出,苏鹰联队四十多名飞行员血洒长空。 一名空军飞行员向冯勇杰报到,“长官,空军十九联队长苏作化,奉命驻守虹桥基地。”“欢迎!”孙扬琴心不在焉。冯勇杰怒视庆祝胜利的空军飞行员,尤其见到F-5战斗机,激愤不已,“为什么空军用好飞机,我们还要开F-4。好装备都是空军的,警卫队就他妈的是后娘养的,我们不打仗吗?如果有F-5,损失不会如此惨重,明泽、锡焕也不会牺牲。” 冯勇杰喷火的目光能杀人,好装备空军用,空军剩下的扔给警卫队,但警卫队也在打仗。苏作化尴尬不已,也非常理解冯勇杰的心情。不是空中警卫队技术不好,是飞机陈旧,F-4机动性很好,但机体脆弱,火力单薄。在空军到来前,警卫队就打掉一半轰炸机,难能可贵。 “冯队长,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装备很紧张,空军要出国打仗。战争总要有牺牲。”孙扬琴感觉自己很冷血,但无能为力,各省划拨的经费有限,只能接受空军淘汰的旧装备。“冯队长,装备肯定会改善,国家转入战时状态,一定会生产更多新式战机。”“长官,伤亡数字统计出来了吗?”冯勇杰没理苏作化,关心的问。尽管没有轰炸机进入市区,但仍有几架完成投弹。 “轰炸造成7名平民死亡,61人受伤,75栋房屋损毁……江苏省议会要求空军必须无条件向苏鹰联队提供新型战斗机,上海市议会通过2400万元紧急拨款,加强空防。”郑培林低头汇报,地板上被甩飞的烟灰缸说明总理的愤怒。中国第一次遭到轰炸。听到伤亡数字后,司马暗叫万幸,伤亡远比预计的少。现在进攻菲律宾的主力舰队还在路上。 “是从菲律宾起飞的轰炸机?”“是的,总理。美军轰炸机群从克拉克空军基地起飞,向东方关岛方向飞去,情报人员错误的判断美军在撤退,所以……没能发出警报。”司马直视郑培林,情报总有失误的时候,重要是亡羊补牢,报复美国人。“我们的轰炸机起飞了吗?” “总理,得到上海遭到轰炸的消息,空军轰炸机部队投入六个联队,对菲律宾实施地毯式轰炸。同时,命令驻台战斗机部队,不计代价拦截美国逃溃轰炸机群,绝不放一架美军轰炸机返回菲律宾。”郑培林松口气。上海遭到轰炸后,空军立即对菲律宾美军进行反击。空战尚在进行时,第一批轰炸机就已经起飞,现在应该进入第二轮报复性轰炸。 总理向来睚眦必报,如果空军没有报复性轰炸,总理绝不会给自己留一点面子,对菲律宾的轰炸多少可以让总理泄愤,至少可以向国民交待。司马感觉舒服好多,宣战后几小时,美国人就轰炸了上海,尽管损失轻微,但却是史无前例,本土第一次遭他国轰炸,从来只有中国轰炸别人,还从没有别人轰炸中国。 “不够,远远不够!”司马点着一根烟,恨恨的盯着地图上的美国,第一次对这个国家产生仇恨情绪。突然司马,像想起什么,拿起了尺子量在地图上比划。“新的远程轰炸机有进展吗?什么时候服役?”“中飞XH-27刚刚试飞,其间发生了一次故障。按照目前进度,一年内远程轰炸机很难进入现役。”见总理量地图,郑培林就知道总理想轰炸美国。 司马对郑培林的回答颇为不满,“美国轰炸中国本土,是自以为很安全,不,要用实际行动证明,中国有能力在美国本土投掷炸弹。一定要轰炸美国,不论用什么方法、形式,总之,要在四个月内轰炸美国。”“总理,飞机航程不够,即便新型轰炸机服役,也很难……” “我不想知道空军用什么飞机、什么办法,总之,把炸弹扔到美国本土。西雅图、旧金山,任何地方,绝不能容忍美国人任意轰炸中国。既然想要战争,就必须把战争进行到底,把战火燃烧到美国本土。”必须让战火燃烧到美国本土,但同时,中国本土必须保卫,沉默良久,司马命令。 “空军必须尽快建设更多雷达站,弥补本土空防盲点。另外,我会命令51航空部队进驻沿海和西南机场。你们做好准备,空军仍按计划南下,本土空防由51航空部队负责。”“51航空队?”郑培林大吃一惊。51航空部队是绝对机密,它并不在空军序列,而空军却要千方百计帮助51航部队做好保密工作,甚至在本土划定禁飞区,禁止飞行员进入。 总理竟然把51航空部队派出,意味着……郑培林脸上的笑容稍闪即逝。空军可以从本土空防中彻底解脱,而且可以大量吸引空中警卫队飞行员进入空军。至于本土空防,就与已无关了。 “不要高兴太早,用51航空部队加强空防,只是暂时应急,而非常久之计。现在空军最重要任务,一是南下支援陆海军作战,二是发动所有人,好好研究如何轰炸美国本土,记住,今年圣诞之前,如果炸弹还没扔到美国本土……”话虽未说完,但郑培林知道总理的意思,如果不能完成任务,空军司令真就干到头了。 郑培林走后,冷静下来的司马盯着桌上的蓝色电话,犹豫不决。运用后世技术建立51航空部队的初衷是为了确保航空技术的绝对领先,并不是用于本土空防。到底该不该派出51航空部队?51航空部队一旦泄密,后果不堪设想。 左思右想十数分钟,司马才拿起通往51区的电话,“凤阳,命令51航空部队备战,待空军作好准备,立即转场南下,执行本土空防任务。”“是,总理!”张凤阳毫不犹豫的回答。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国与国的选择 东京,日本帝国首相府,上午十时,首相府中装有豪华方格天花板、枝形吊灯的会议室内,决定日本帝国命运的会议正在进行,尽管“日本帝国是在天皇领导下的社工党政权”,但天皇权力完全被架空,西方观察家如是说:昭和天皇只是福井川手中的提绳木偶。会议室内的气氛凝重,是战争还是和平?日本正站在十字路口上,抉择让人即兴奋又紧张。 “中国已向美国宣战,我决定……”福井川环视众人,没人敢迎接自己的目光,即便最桀骜的海军。社工党只控制了大半支海军,这是当年大岛康行短视造成的。大岛康行为对抗福井川,赢得海军支持,许诺海军保持原状。“我们将继续效忠天皇、效忠日本帝国!”面对社工党,遭受重创的海军在“不流血”政变中保持中立,中立换取了海军的生存。 十六年来,社工党竭尽全力试图控制海军,在海军中建立士兵委员会、引入政委,但海军中,大量旧军官仍然占据高位,海军和陆军截然不同。福井川无意采取过激行动,只要海军愿意继续为日本而战,就维持现状。社工党需要舰队为日本扬威八宇,中国同样需要日本舰队。尽管海军保持高度独立性,但也惧怕福井川,海军独立是福井川的恩赐。 “不履行盟友义务,暂缓向美国宣战。”福井川深思熟虑后作出决定,中美宣战影响了原计划,使自己不得不重新谋划,而且那边肯定也调整了计划。作为日本首相,必须考虑日本利益。尽管自己不应该考虑日本利益,但为了保护自己,却不得不这么做,这是一个痛苦而两难的决定。 会议室内众人脸色一变,却没有人敢反对。帮助东南亚赢得民族解放是内阁达成的共识,日本需要生存空间,尽管扩张披上帮助亚洲民族赢得解放的外衣,但好处不容忽视。另外,日本虽示遭到英美制裁,但这是美英离间中日的手段。长远看,日本必须取得稳定的海外物资供应,谋求海外资源是日本“输出革命”的根本原因,日本资源太贫瘾了。 单独依靠日本挑战西方世界,胜利希望渺茫。德国牵制了英国绝大部分精力,中国向美国宣战后,将牵制美国绝大部分实力,日本拥有了火中取粟的机会,中日秘密条约,正是基于这一基础签定。中国同样存在扩张欲望,只不过中国的目标非常明确,大陆。 中日之间一个月的秘密会谈,达成协议是:中国获得亚洲大陆绝大部分地区,日本获得菲律宾、荷属东印度、地广人稀,资源丰富的澳大利亚,整个南太平洋都被列入日本的势力范围。一旦分割计划得到实现,菲律宾的铜矿、苏门达腊的石油、爪哇的大米、澳大利亚的铁矿、铜矿等等日本需要的一切,都可以从中获得。 现在,首相竟然放弃了向南方扩张的大好时机,难道坐视中国占领东南亚吗?日本该向什么地方扩张。而且根据中日协议,日本获得砚港的使用权,中国人占领越南后,日本即向砚港派出分舰队。 “可是……首相同志,我们不能错过如此良机。假如日本不能抓住机会,向南方进军,解放殖民统治下的亚州民族,东南亚将再次陷入殖民统治,殖民统治者由西方人,变为中国人。首相三思。”大藏相大岛桥本弯腰,慷慨陈辞。 “首相同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中国同日本签定互不侵犯条约及秘密协定,目的是稳定日本,防止两线作战。现在德国已占领欧洲,并与苏俄分割波兰;苏俄独立占领波罗的海三国;意大利向非洲进军;中国对亚洲大陆虎视枕眈。为了帝国利益,必须争取属于我们的生存空间。”外相松冈准确的看到,这将是人类史上最后一次殖民扩张狂潮,日本必须赶上末班车。 “但菲律宾呢?中美宣战,中国占领菲律宾势成必然。计划中,菲律宾是日本南下的中转站,计划赶不上变化。”福井川沉重的反问。中美突变致使计划全盘落空,日本南进计划与中国发生冲突。 “首相阁下暂缓向美国宣战的决定,我个人完全赞同。尽管中国海军拥有八艘航空母舰、六艘炎黄级,三艘汉武级战列舰和四艘定远级袖珍舰,但在太平洋,美国海军的力量远强于中国。局势未明朗前,不宜对美国宣战,但我们必须做好向美国宣战的准备。” 人民军总参谋长大山木野走到世界地图旁,用指挥杆指点菲律宾讲解道。“在菲律宾有十余万美菲联军,菲律宾将牵制中国人的力量,而且为了防范英国人,中国一定会同时进攻马来亚、缅甸。当菲律宾遭到入侵,美国一定会按照“无翼龙计划”向菲律宾增援,届时,中国舰队主力必然迎击美国舰队。” 大山木野看了一眼首相,“最适宜时机是中国击败美国舰队后。根据推算,美菲联军在中国军队进攻下,完全可以坚守三个月以上。中美陆战将发生在吕宋岛,届时美军珍珠港主力舰队势必增援,或中国为谋求太平洋制海权向美方发起进攻,双方将在此展开规模空前的大海战。海战结果明朗,日本就可以做出选择,假如中国获胜,我们……” 大山木野在地图上画出两条线,准确来说是一条线,一条人字型路线,“联合舰队将直接攻击棉兰老岛,以棉兰老为南下第一前进基地,此处美菲守军约为7500人,夺取棉兰老岛后,向荷属东印度苏拉威西进攻,随后以苏拉威西为据点兵分东西两路,西翼向爪哇、苏门达腊进攻,东翼向巴布亚进攻,从而完成进攻澳大利亚的前期准备。” “假如中国赢得第一次海战胜利,势必将在太平洋地区逐岛夺取美国据点,甚至进攻珍珠港,中国海军将彻底牵制美国海军力量。南半球,则形成前所未有的势力真空。首相阁下,或许我们失去了菲律宾,但却可以轻而易举得到南半球。”放下指挥杆,大山木野轻轻一鞠首,坐回座位。 除去福井川,所有人都对大山木野的计划非常震惊。计划彻底改变了原计划中最重要部分,即南方作战一旦展开,日本海军势必将担负太平洋作战的责任,而海军还在数月前制定了偷袭珍珠港的计划,并展开秘密训练。 与中国的合作,让日本获益匪浅。中国海军对佐世堡偷袭行动全面解密,日本是全世界唯一获得真相的国家。出击的并不是中国海军航空兵远程战斗机,中国用航母把飞机送到距离日本数百海里的位置发起攻击。真相被掩饰,导致华盛顿条约,对中国航空母舰的限制微乎其微。日本偷袭珍珠港的计划,同样以航母为核心,但计划显然要抛弃了。 大山木野的计划,使日本在太平洋的角色发生根本转变,从主攻转为助攻,但可充分利用中美战争,打一个时间差。角色的变化,并没有影响日本的实际利益。福井川对计划不置可否,计划的确有利日本,日本海军表面上与中国持平,但无力对抗美国,只能偷袭,偷袭珍珠港可以改变太平洋日美两国实力对比,从而为南下奠定基础。 而现在,中国成为太平洋作战的主力,日本则可利用中国牵制美国,以最小的风险实现扩张。但对于中国,无疑是场灾难,中国必须全力对抗美国,中国会接受的吗?福井川犹豫不决。之所以暂缓宣战,是为了等待指令,而现在……中国会接受这个方案吗?福井川都无法接受,更何况中国。 司马看着从邻居家得到的计划方案。计划在邻居家获得广泛支持,以至当家的都不方便反对,只能用“进一步研究”拖延时间。这或许是世界上最大的讽刺,自己千方百计、处心积虑拉日本下水,想方设法诱惑日本南下,甚至不惜向日本提供四艘“集散轮”,而且分享了偷袭佐世堡的资料及武器技术,然而现实却发生了惊天大逆转。 美国把中国逼到角落,趁火打劫的设想彻底化为泡影,最讽刺的是,趁火打劫者发生逆转,日本反而可以充分利用机会趁火打劫。该死的,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望着来回度步思考的老板,石磊明白,老板正面临艰难的抉择。原本要利用美国彻底毁掉日本,现在,日本反而会从战争中获得前所未有的回报。 司马停到地图前,中美之间是浩瀚的太平洋,两亿平方公里的太平洋成为一个庞大的赌场。既无法避免战争,中国只能赢。中国海军实力、历史均逊于美国,但加上日本,在太平洋中国将占据绝对优势,天平将会向中国倾斜。中国在太平洋正面迎击美军,日本在南太平洋牵制。中太平洋、南太平洋及澳大利亚是美军必守之地,分散的美军更容易击溃。 “答复他,接受方案。但日军得到澳大利亚后,必须确保中国在澳资产。”司马颇为不甘。想通过战争彻底毁灭日本,却造就了更强大的日本,嘲弄啊!绕一大圈,又回到原点。“是,我会提醒他。”石磊点点头,在现实压力下总理屈辱的接受了方案。自己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约束日本战车,在适当范围内活动。如果一味考虑中国利益,他早就被打倒了。 “老板,还有件事,国内的。”“国内的?”司马很诧异,国内有什么问题吗?“老板,国内多个亲德团体正在四处游说,要求国会议员批准中德结盟。部分议员准备再次向国会提交这一议案。”司马眉头紧皱,现在的中国不同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数百万欧裔技术移民促进了中国工业、科技发展,欧裔移民尽管加入中国国籍,但毕竟亲近于祖国。 国内欧裔移民45%是俄裔,普遍亲俄。35%德裔,同样亲德,这两个移民群体在国内均有较大影响力,尤其是德裔移民,德裔技术人员对西北、对中国工业、科技、教育、经济发展作出重大贡献,不仅政府中有德裔官员,国会中同样有德裔议员。欧战结束后,官方、民间均致力推进中德友好,令国内普遍存在亲德倾向。 如果不是自己在复兴党内部会议上定下中德不结盟的原则,中德盟约会轻易通过。德国归还文物后,国人亲德倾向更加明显,报纸上鼓吹中德联盟,建立世界新秩序的言论不绝于耳,很多议员和政府官员也有类似倾向。“老板,国内财团也倾向中德结盟,包括西北。人们普遍认为,既然中国已经宣战,就需要稳固而强大的盟友,德国显然是最适合的。” “我会注意这个问题,在党内达成共识。他们看不穿问题的实质,不结盟可以令我们拥有进退两利的灵活性。德国并不是十年前的德国,如果德皇主宰德国,中德结盟对我们会非常有利,但主宰德国的不是德皇,也不是理智的首相,而是被德国人封为元首的希特勒。中国可以和理智的政治家合作,但却无法相信疯子的许诺,政治家出发点是为了利益,但疯子却不会在意规则,纳粹的破坏力不容忽视,德国必须警惕。” 司马颇为不满,德裔移民的亲德情绪可以理解,但某些人跟在后面瞎起哄却让人无法理解,尤其高层官员,难道就没有意识到德国本质上的变化吗? “老板,其实这和国内实业界诉求不无关系。国内实业界是战争最坚定的支持者,战时军事定单、战后市场扩张的诱惑不容小视。而且他们非常了解您,夺取法属中南后,国会批准对中南三国提供总额14.8亿元的经济援助,并派出专家帮助经济重建。国会刚向美英宣战,国务院就多出一个亚洲复兴政策办公室。 战争结束后,中国得到的不仅是市场,还有规模空前的亚州经济复兴计划。所以,大家都喜欢打仗,军人可以得到军功,实业界可以借此发财并赢得市场。当然他们更希望为胜利加重筹码,所以实业界希望中德结盟,其它无关痛痒,只需要赢得战争。”石磊感慨万千。 过去中国人害怕战争,战争会耗尽国家财富。现在都喜欢战争,因为战争可以刺激经济,战争是经济的催化剂。对此,国人深有体会。最好的例子就是政府黄金储备。共和29年前,中国用22年,黄金储备从共和七年的1365吨,增加到8756吨。而战争爆发一年,政府黄金储备即突破11000万吨,现已突破12000万吨大关。政府黄金储备的增加和实业界出口不无关系。实业界自然喜欢战争,而且对战争充满期待。 石磊的话让司马不得不去面对困扰自己良久的问题。“四石,我们能打赢战争吗?” 就在司马和石磊探讨胜利问题时,海军特遣舰队及三个陆战师又一个旅,向菲律宾发起进攻。在云南中缅边界,军队几个月前就已秘密集结,只待英国宣战,便向缅甸发起进攻。驻泰国部队八个师中的三个在两月前部署到宋卡,另有两个师部署在泰缅边境,中国已准备充分。 尽管做好充分准备,而且国防军战备率是世界上最高的,但国防军突击力量却在突厥斯坦和俄罗斯,宣战迫使国防军从突厥斯坦、俄罗斯回调五个装甲师南下。但他们没有接受过丛林战训练,也不适应南洋热带环境。兵力不足,只能用后备力量弥补。第一批动员令下达后,486.75万人在六至十二小时集结完成。在两月内,可组建220个轻步兵师. 大量民间飞行员被征召入伍,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空军正在组建。中国没有完全做好战争准备,美国同样没有,英国亦是如此。历史上早应调至亚洲的威尔士亲王号,现在还未驶过直布罗陀。相比他们,中国反而稍占优势。 “老板,至少我们不会失败,立于不败之地,不就是胜利吗?”石磊斩钉截铁的回答。失败,绝不可能!“我们败不起,为什么海军用18年时间去完善一个看似冒险的战术,也不愿意选择用奇袭打残太平洋舰队?”司马紧盯地图上的珍珠港。18年前,意识到中美可能成为敌人,偷袭珍珠港就提上议事日程。但16年前,海军毅然放弃奇袭计划。 “老板,我不是军人!”石磊如实回答。海军制定作战计划的出发点,不在调查局关注范围。“奇袭充满不确定因素,上次侥幸取得成功。为了掩饰直相,我们用18年时间,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甚至真正的英雄无法得到表彰。目的,当然是期望用航母再发起一场奇袭,赢得战争。”司马点燃一根香烟,娓娓道来。 “对于日本,一次奇袭就会打残他们的海军。但对于美国,奇袭只能打残一支舰队。比如,敌人轰炸了中国的三都澳,还有胶州湾,大国之间的战争无法靠奇袭取得决定性胜利。”司马感慨万千。 “太平洋上中美海军实力对比是10:7,中国占据绝对优势。奇袭,即便老天保佑消灭美国海军50%实力,但还有50%,我们不得不全力以赴与美国海军拼消耗。中国海军太年青,耗不起,所以海军选择防御性进攻,把美国舰队70%,甚至更多,吸引到这里,利用中国在其它方面的优势,彻底解决美国海军。”司马在地图上比划。 “但……”石磊被老板和海军的野心惊呆了。“是不是很冒险?但计划可以发挥我们最大优势。当美国舰队到来,我们会准备一道中国大菜,如果成功,至少一年内,美国海军将不复存在。两年内,中国可以牢牢控制太平洋制海权。当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却能赢得战略上的胜利,太平洋将向中国敞开怀抱。可以轻易拿下这里,赢得战争。” 司马狠狠吸了一口烟,眼睛死死盯住地图上的一个位置。“最后,我们可以放开手解决他的问题。”这个宏伟的计划,海军研究、推演了16年,16年来数以千计的参谋人员、技术人员不断完善。计划核心,是围绕获得两年太平洋制海权。最乐观的参谋人员也不认为,两年内可以完全取得太平洋及印度洋制海权,但基本制海权却会牢牢控制在中国之手。 “老板,两年以后呢?”“两年后?”两年后美国舰队必定完成重组,中美会爆发新一轮争夺海权的战争。但两年后,中国海军击败美国海军的机率从三成增加到5.2成,而且战线可以在一至两年内稳定在中太平洋以东。 “这已经不再考虑范围了,四石,任何战争,都充满不确定因素,只能尽可能完善计划。中国目的是,通过战争迫使美国,接受中国在亚洲的地位。”司马很无奈,原本战争中,中国应该扮演美国角色,成为世界大战中的投机者,现在却从投机者变成参与者,敌人是最强大的美国。拼到最后,得到东西还少于投机所得。 多年来,借助对历史的熟悉,一次又一次投机取巧,即便历史发生改变,但仍然可以利用大环境投机,虽吃过亏,但总的来说挣多赔少,这次却赔了夫人又折兵。中美战争关系国运,虽然可立于不败之地,但要赢得彻底胜利却绝非易事。想到彻底的胜利,司马眉头紧锁,究章 如何才能赢得彻底胜利? 第一百三十章 第一个战果 东太平洋上,休.L.斯科特邮轮全速朝着檀香山行驶,在蓝色洋面上切开一道白涟。在美国政府征用之前它叫“皮尔斯先生”号,是艘豪华游轮。虽然已经被改装为军用运输船,但它的房间仍然非常豪华。这让船上5000多名美国士兵喜出望外,乘豪华游轮上战场,真是爽呆了。 此时休.L.斯科特号邮轮甲板上挤满穿绿色军装的美国士兵,观看日出。碧空迢迢,沧海茫茫,蓝色的大海被朝阳映红,赏心悦目。但士兵对油画般美丽的日出视若无睹,反而愁容满面,一名年青的美国士兵坐在躺椅上,给家人写信。 “亲爱的爸爸妈妈,希望并祈祷,全家人幸福安康。我一切尚好,勿念。中国人轰炸了菲律宾美军基地。朋友们都祈祷去檀香山,可我感觉会去菲律宾,如果属实,将会和中国人打仗,真不知道中国人为什么向美国宣战,中美关系曾一直不错。记得小时候,报纸上提过,中国潜艇在檀香山和西海岸间击沉过日本商船,每念及此,不寒而栗。 我感觉中国潜艇已经盯上了我们,昨夜船上就开始实行严格的灯光管制,我们将会从几个中国人控制的小岛之间穿过,但军方护航舰队,却要等船抵达珍珠港后,才会到达。我不知道还应该写点什么,想念你们,我爱你们。爱你们的儿子,列斯特。附言:爸爸,请代我照顾莎拉,无论如何,请务必帮我付清保险金,局势越来越糟糕,有备无患。” 列斯特把信装进信封,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数公里外。中国海军U-92“大黄鱼号”早就发现了休.L.斯科特号。全速航行的邮轮,噪声足以震动半个太平洋。“大黄鱼号”是20型潜艇4号艇,服役6个月,艇内甚至还能闻到油漆味。此时潜艇内官兵已经进入了战斗位置。相比于旧式潜艇内,20型潜艇非常安静。 20型潜艇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之所以先进,不是因为水下21节高速和360海里的水下航程,而是因为它打破了潜艇作战模式,可利用艇上24个最先进听音器获得数据,用电动鱼雷发射数据计算机计算诸元,在不使用潜望镜前提下进行水下非接触攻击。演习中它成功击沉六艘驱逐舰,仍未被发现。20艇足以改变战争进程。 潜艇部队有自己的交战原则,目标的先后次序是:第一,运载部队的船只;第二,主要作战舰;第三,任何战舰;第四,任何美国船只。综上所述休.L.斯科特号,完全符合攻击条件。 发现邮轮后,“大黄鱼号”艇长徐广辉意识到机会来了,自己或许会成为司令官林郁青一样传奇般的潜艇艇长。“但,我们应遵守日内瓦公约,先警告,搜查。”倪海平提醒道。现在并没有收到无限制潜艇战的命令,而且这是一艘邮轮,不知道船上是否运送平民,中国毕竟是日内瓦公约签字国。 徐广辉对部下的死脑筋又好气又好笑,只好祭出《共和中国国防海军作战条令》,其中规定:对敌国宣战后,潜艇部队即自动进入不间断、无限制潜艇战。指着作战条令,徐广辉直视倪海平,“宣战即意味,我们自动获得无限制潜艇战授权。”“无限制”意思是全面攻击敌国军舰或商船,任何一艘悬挂美国国旗的船只,都是潜艇攻击目标。 海军作战条令中之所以有此规定,是因为通信限制,海军每天都有大量舰艇执行训练、巡航任务,自动生效的作战条款,是为避免贻误战机。“但这是邮轮,船上万一有平民……”倪海平顾虑重重,即便德国也明确命令潜艇不得随意攻击邮轮。“倪大善人,这是战争,你死我活的战争。”徐广辉不耐烦,战争容不得慈善。 “长官,敌船即将进入射程。”回声测距器越来越响、越来越尖,螺旋桨声也更大了,操作员不断向鱼雷发射数据计算机输入数据,在自动航迹推算描绘仪上,游轮由一个移动的光点来表示,敌舰航线和潜艇航线由两条向心线来表示,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所有艇员都紧张的屏住呼息,潜艇中寂静无声。艇外机器嘈杂声、螺旋桨搅动声更加响亮。 “鱼雷发射管注水”“完成注水,长官”“打开发射管”发射程序一步步完成,潜艇在30米水下完成发射准备。徐广辉双眼死死盯着声纳屏,亮点越来越近。徐广辉感觉口干舌燥,掌心冒汗,自己将成为中美战争中第一个发起攻击的潜艇艇长,“大黄鱼号”将为中国海军首开战果。 自动航迹推算描绘仪上第三条线交汇时,徐广辉毅然下令,“发射!”“一号鱼雷发射、二号鱼雷发射”听到长官命令后,发射人员立即按下一号、二号鱼雷发射按钮,注水鱼雷管内25式电动鱼雷反转螺旋旋转起来,驶出鱼雷发射管朝目标冲去。 25式电动鱼雷是海军潜艇部队总结对日潜艇战经验,研制的新型鱼雷,电动鱼雷发射后无航迹的优点受到潜艇部队的偏爱,但20艇却采用更先进的自航式发射,工作原理是鱼雷在管内启动,借助螺旋桨推力把鱼雷发射出管。自航式的优点是鱼雷发射装置结构简单,性能可靠、占用空间较小,不会产生噪声和气泡,但缺点是初速只有6.5米/秒。 鱼雷发射的瞬间,徐广辉按下秒表,心中计算早已刻到骨子里的公式,25式电雷出管初速12.6节,20秒后加速至20节,37秒达到最高32节。“大黄鱼号”潜艇内鸦雀无声,所有艇员都在等待爆炸声响起。“开始倒数”军械士的声音打破“大黄鱼号”的沉寂。“10、9、8、7……” 列斯特站在休.L.斯科特号邮轮舷边,扶着栏杆,看到几名士兵在甲板上激烈争论,隐约听到珍珠港、菲律宾等,显然在谈论部队的去向。“所有人都愿意去珍珠港,没人想去菲律宾,包括咱们团。”列斯特回头一看,是自己的老乡,圣地亚哥的汤姆,他是团长的勤务兵,显然知道内幕消息。“但,好的不灵坏的灵。”汤姆嘀咕。“汤姆,难道……” 话未说完,列斯特感觉脚下船体瞬间被抬起来,一股海底涌起的白浪贴着船舷升腾至半空,未等列斯特抓住栏杆,就听到清脆的金属断裂声。休.L.斯科特号甲板从中间断裂。“天,我们遭到攻击了”。 接连两声清晰的爆炸声,“大黄鱼号”中一片欢呼。“升至潜望镜高度!”徐广辉按耐住激动,走到潜望镜边确定战果。升起潜望镜,徐广辉清楚的看到海面上船身折断正在快速下沉的邮轮,同时看清邮轮的名称,于是便按下潜望镜旁的快门,拍下休.L.斯科特号沉没的照片。 船身折断的休.L.斯科特号沉没速度惊人,这是因为26式电雷在龙骨下方爆炸的结果,非接触爆炸利用海水撞击力折断了船体最脆弱的龙骨。26式电雷采用新式磁性引信,从发明磁信引信到正式投用,技术部门用了十年,才解决了磁性引信的可靠性难题,使之成为海军秘密武器。磁性引信鱼雷可以轻易击毁万吨轮,而大黄鱼号却奢侈的发射了两枚。 海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在海水中挣扎的乘客,从潜望镜中可以清晰的看到乘客是军人,潜艇击沉一艘运兵船。“兄弟们,击沉一艘运兵轮,至少有几千美兵正在太平洋游泳。”徐广辉的话让潜艇内再次爆发欢呼,这无疑是大家服役生涯中辉煌的战果。曾有心理负担的倪海平松了口气,还好,是艘运兵轮。 “长官,恭喜,U-92号为海军取得中美战争的第一个战果。”徐广辉得意洋洋。“兄弟们,继续扩大战果,目标檀香山。” 8月20日10时15分,罗斯福乘车前往国会大厦向中国宣战。与此同时,中国轰炸机8月19日下午,轰炸菲律宾美军基地,数百架飞机被击毁,3000多名美国士兵及更多菲律宾士兵死伤;20日凌晨5时45分,美国休.L.斯科特号邮轮,被中国潜艇击沉。船上5800名陆军官兵,只有1215人获救,4585名美国士兵遇难的新闻接踵而至。 整个美国都被早间新闻惊呆了,中国人向美国宣战,而且发起卑鄙的偷袭,这是美国历史上最惨痛的失败。罗斯福装着支架,由儿子詹姆斯上尉搀扶着缓步穿过大厅,欢呼雷动。很多美国人受到早间新闻的影响,下意识的认为:中国军队卑鄙的偷袭了美国。罗斯福便成为英雄 罗斯福登上讲坛斜坡,走向演说位置。他面色安详而严峻,双目凝视前方,一手扶讲台,一手休开一个黑色笔记本,眼睛在大厅里环视片刻。坐在前排的是内阁成员、最高法院大法官和各国外交使节,楼厅观众席座无虚席。夫人埃莉诺同威尔逊夫人坐在一起。在全国各地,美国人聚集在收音机前,倾听熟悉的声音。 “副总统先生、议长先生、参众两院各位议员:1941年8月19日,必须永远记住这个日子,共和中国向美利坚合众国宣战。美中曾和平相处,根据中国请求美国仍在同中国政府进行会谈,以期维护太平洋和平。历史证明,中国从未有维护太平洋和平的意愿。去年中国入侵泰国、今年7月入侵印度支那。 在精心策划侵略计划时,中国政府仍然以虚伪的声明和表示继续维护和平的愿望欺骗美国。昨天中国空军空袭菲律宾,给美国海陆部队造成严重损害。我遗憾地告诉各位,数以千计的美国军人丧失生命。此外,美国船只在旧金山和火奴鲁鲁间的公海上遭到鱼雷袭击,数千名美国军人丧命大海。 此时,中国正在进攻菲律宾,中国在太平洋区域采取突然袭击。昨天和今天的事实不言自明,美国人民已经得出结论,并且十分清楚战争关系到国家安全和生存本身。作为陆海军总司令,我已指示,采取一切措施。但是,国家将永远记住针对我们的战争。不论多长时间才能战胜预谋的入侵,美国人民以坚信正义力量一定会赢得绝对胜利。 美国不仅要作出最大努力来保卫国家,还将确保背信弃义永远不会再危及我们,相信这是国会和人民的意志。美国人民、领土、利益都处于严重危机。信赖武装部队、依靠坚定决心,美国必然取得胜利,愿上帝保佑美国!我要求国会宣布:自1941年8月19日,中国向美国宣战,并卑鄙发动突袭起,美国和共和中国处于战争状态。” 演讲结束后,罗斯福抬起头,微笑着向人民挥手致意。他的演讲受到与会者热烈欢迎。看着欢呼鼓掌的国会议员和旁听者,罗斯福知道目的达到了。菲律宾空袭和休.L.斯科特号沉没,令美国沉浸于愤怒之中,中国总理试图用公开宣战方式分化美国,但更多美国人更在意数以千计的美国士兵生命。 “他成功了!”观众席上的亨利.威利斯热烈鼓掌,心中感叹罗斯福的应变能力,轻易化解了中国的挑战,对民心的争取。一年前,国防军出兵泰国,美国赞同对中国作战以阻中国扩张的人只5%。法国快速亡国,有此主张的人群急剧增加,中德签定《友好条约》后,增加至56%,七月则上升到70%。 原本总理公开宣战,至少可以分化30%美国人,同时让一部分美国人心生信义上负罪感。但罗斯福却轻易化解了总理的绝招。电台连篇累牍宣传中国军队海空突袭造成的军人伤亡。随后演讲时,更多强调所有进攻都是中国蓄谋已久,精心策划。总之,美国是被迫的、遭受进攻后不得不接受挑战。 望着在掌声中离开发言台的罗斯福,亨利无奈的摇摇头,麻木的跟着人们鼓掌。在潮水一般的掌声、呐喊声中,参议院以70票对12票,众议院以258票对121票通过了罗斯福向中国的宣战要求。 “好了!总算赢了!”当温斯顿.丘吉尔得知美国向中国宣战,并决定向中国的盟友轴心国家宣战的消息后,松了一口气。当天下午,英国也向中国宣战。温斯顿.丘吉尔明白要赢得战争,英国将遭受前所未的损失,但无论如何,英国赢得生存。 第一百三十一章 林加延湾 林加延湾位于吕宋岛西海岸圣的亚哥岛和本费尔南多角之间,这里有平缓而宽阔的海滩,内陆是一片辽阔的沃野,坦克和车辆可以纵横驰骋,发挥最佳作战效能,是理想的登陆攻击点。美国夺取菲律宾几十年,在橘色计划和无翼龙计划中,所有军事专家都认为,日本、中国要进攻吕宋,最理想攻击地点便是林加延湾,战局印证了专家的推断。 8月19日傍晚,林加延湾以西海面上57艘战舰一字排开,战舰炮口橘红色火光在黎明中闪耀。战舰和巡洋舰离海岸12公里,驱逐舰离海岸不到八公里,火炮巨大轰鸣声在海岸线上此起彼伏。 中央位置“神农”号战列舰九门406毫米舰炮以十分钟一发的射速向海岸发射880公斤的高爆炮弹。射击结束,“神农”号战列舰三号主炮塔内,炮手们一片忙乱,装弹机自动将880公斤高爆弹装入炮膛。“神农”号是“炎黄级”战列舰四号舰。 “炎黄级”和汉武级本质上没有差别,炎黄级是汉武级的火力加强版。炎帝号是汉武级四号舰,武备则采用了14式50倍406毫米舰炮。14式舰炮是中国海军有史以来威力最大的舰炮,也被称为世界上最理想的舰炮,不逊于日本“红三月级”超级战列舰上460毫米舰炮。 14型高爆弹先后划破天空拖着巨大啸声飞向林加延湾海滩,炮弹落地瞬间在海滩上炸开直径15米、深达6米的巨大弹坑。为了配合海上弹幕射击,成百架从“元朔号”、“世昌号航空母舰上起飞的战斗机和轰炸机不间断飞过海湾上空,猛烈轰炸代号为“粉色”“银币”“粉色2”“银比索”和“西班牙”的海滩。 海军陆战队通过台湾登陆战和历次演习推算,先对守岛敌军炮火覆盖,在飞机轰炸和舰炮轰击下,一般可以杀伤50%敌军,最大限度减少步兵登陆后遭到的反击。尽管数小时前,就已经得到驻菲情报站湾内风平的情报,但海军仍然固执的对海岸实施全面覆盖性炮击,而战斗机群则向纵深攻击,掩护陆战队登陆。 波浪起伏不平的大海中,搭乘登陆艇的陆战一师官兵,一路颠簸驶向林加延湾海岸。在老旧,甚至是对日战争期间生产的登陆艇里,士兵听到头顶上轰炸机和战斗机咆哮,清楚的看到漫天飞舞的战斗机编队。远处的海岸线不断传来炸弹爆炸。陆战队员手端六式甲自动步枪,枪口套着防海沙的避孕套,紧张而满怀期待。 登陆艇被浪抬高时,陆战队员隐隐看到硝烟弥漫的滩头上挺立的棕榈树。十几艘机械化登陆艇猛的撞向海滩。机械化登陆艇跳板刚一摇下,十几辆九年式坦克涉过海滩半米多深的海水朝海滩上冲去,紧随其后的步兵在坦克掩下,迅速占领毫无抵抗的滩头。数十分钟前,驻守的一个团美菲联军官兵,在炮火攻击下后撤至数公里外的山区。 “我营已抢占粉色一海滩。”先头部队发出抢占滩头的信号,78艘运兵船上国防军暂编第23军十万余兵官兵大都站在舷边。顺着商船边缘的攀索登上海中的登陆艇。甲板吊将九式坦克吊上机械化登陆艇。暂编23军是一个月前刚组建的新部队,核心是国防军第48步兵师,配以湖南省国民警卫师、广东国民警卫师。 此时船舷边最后一波次登陆的“星期天”士兵,紧张的端着步枪,偶尔还会有人翻看袖珍菲律宾语字典,学习菲律宾语。月前刚刚征召的士兵对国防军的工作效率非常佩服。人手一册的菲律宾语和英语字典,一宣战就发到士兵手中。他们并不知道,其实字典早在数年前就印刷完成,只不过一直在仓库中沉睡。 舰队炮击林加延湾的同时,舰队外围巡航的二十三艘护航舰上水兵高度紧张,深鱼炸弹旁水兵随时待命,声纳员全神惯注监听海底。战争中,对舰队威胁最大的不是亚洲舰队的三艘巡洋舰和十三艘驱逐舰,而是二十九艘潜艇。根据情报,美军三分之一潜艇在南中国海至北海之间巡逻,三分一在菲律宾附近巡逻,还有三分之一潜艇在基地内作后备。 空军对菲律宾第一轮轰炸,出动八十架轰炸机针对马尼拉湾甲米地海军基地。但根据情报和侦察显示,第一轮轰炸后,至少二艘潜艇逃脱,第二轮轰炸中,六艘潜艇被击毁,其余潜艇均出港。美军潜艇虽非常老旧,但威胁不容小觑。神经高度紧张的反潜兵并不知道,在空军第一轮攻击中,美国海军亚洲舰队就放弃了对林加延湾的防守。 舰队司令托马斯.哈特上将获知陆军航空兵遭受毁灭性打击,而亚洲舰队又元气大伤,绝望的认为,亚洲舰队绝不可能保卫菲律宾,依靠潜艇支援陆军保卫菲律宾无异痴人说梦。麦克阿瑟不可能提供有效的空中侦察保护。更重要的是,中国空军第一轮轰炸,将甲米地海军基地炸成废墟,并将弹药库击毁,潜艇部队失去全部鱼雷储备,潜艇作战计划破产。 托马斯.哈特在第二波轰炸到来前,调动保卫菲律宾的潜艇部队。命令七艘潜艇驶向荷属东印度。菲律宾潜艇数量从29艘降至22艘,即便如此,仍然是美国海军中规模最大的潜艇部队。 潜艇在司令约翰.威克斯指挥下,在第二轮轰炸开始后,扔下被击毁的六艘潜艇,驶出遭受毁灭性轰炸的港口。谨慎有余、勇气不足的威克斯率领最庞大潜艇部队跟随随仓皇南逃的亚州舰队主力,退向荷属东印度。准备与荷属东印度舰队、英国远东舰队汇合,对抗中国海军。 在前往林加延湾水稻田间狭窄弯曲的道路上,漫长的部队正拼命朝海湾方向前进,由45辆M5轻型坦克和22辆半履带装甲车组成的纵队,在拥挤狭窄的道路上艰难爬行。“该死的,国内部队用M1,我们却用老掉牙的斯普林菲尔德,去和中国人打仗。”杰克逊破口大骂。全世界都知道中国人用自动步枪,而美军却要用斯普林菲尔德。 在水稻田垄上,菲律宾国民警卫队第26骑兵团骑兵,骑在彪悍的战马上,头戴西部式软帽,身背斯普林菲尔德步枪,纵马飞驰,与现代化部队形成鲜明对比。这支被麦克阿瑟派到林加延湾的美菲联军,是现代与近代的融合,美国士兵驾驶最新式M5轻型坦克,而菲律宾人却骑在战马上,手拿上次战争时就应该淘汰的武器。 部队左边是水稻田,右边是山地,尽管距离海岸仍有数十公里,但美国士兵却隐约感到硝烟的味道。内心感觉还算幸运,毕竟担心的空袭一直未降临,中国人的轰炸机重点关注基地和要塞。杰克逊的听到响动,放眼望去,两百米外的树梢后似乎隐藏着什么,但浓密的树冠挡住视线,突然,杰克逊看到一群蓝色影子出现在视线中。 “飞机!”杰克逊大吼。飞机从纵队侧翼俯冲攻击,机翼下闪出一道道焰火,刺耳的“嗖、嗖”声不绝于耳,是火箭弹。密集的火箭弹直冲公路上连绵的坦克和汽车飞去,卡车上的美国士兵愣愣的看着拖长长焰火的火箭弹在身边爆炸。迅速滚到水稻田内的杰克逊,见公路瞬间被烟团笼罩,密集的机枪声响彻,像镰刀割草,公路上的士兵被扫倒一片。 杰克逊看到底特律老乡被子弹击中,瞬间一团血雾腾起,上半身和下半身失去联系。弹药车被引爆,路上火光冲天、碎片四散。伴随嗖嗖声,杰克逊惊恐的看到一架俯冲战斗机发射的子弹从右侧20米处飞进水稻田,打出一排排“飞泥”,排排飞泥无可逆转的朝自己飞过来。 在杰克逊闭目等死时,机翼涂“五色”飞翼星的战斗机爬升起来,机腹紧贴路旁树稍,在空中朝右切了一个盘旋。逃过一劫的杰克逊目瞪口呆,中国飞机就像杂技演员,俯冲、攻击,在撞向山地或大树瞬间再次爬升。侥幸逃过火箭弹的坦克,惊惶失措朝水稻田冲去,陷进泥浆之中寸步难行。俯冲战斗机,将坦克和装甲车做为重点照顾对象,不断扫射。 攻击只持续了数分钟,但却使美军损失惨重,场景犹如地狱。草地和田野就像被犁翻过,机械零件撒落一地,公路上、水稻田中铺满美菲士兵尸体,伤兵痛苦的呻吟声不绝于耳。杰克逊浑身是泥的站起来,前方不远,一名被子弹打断身体的士兵,半个身上还在抽动。燃烧的坦克上遍布大姆指般的孔洞,炮塔边挂着半个燃烧的身体。 “中国坦克!”前方传来惊恐的尖叫,转弯处出现一辆绿色坦克。空中再次传来发动机的轰鸣,机群规模更大。在军官组织抵抗时,几辆侥幸逃过一劫的坦克不顾一切朝反方向逃去,惊魂未定的士兵跟在坦克后撤退。一辆坦克上的机枪手疯狂的朝沿公路冲来的中国士兵拼命扫射,中国士兵猫腰熟练的交替前进,更多坦克和中国士兵出现在视野中。 中国军队源源不断,像潮水一般。杰克逊转身本能般朝后逃去,泥泞的水稻田中行进异常困难。一队残存的菲律宾骑兵,挥舞马刀,不顾一切冲入敌阵。血肉之躯,经不住机械的打击,骑兵的冲锋显得悲壮而无奈。战斗机,追击扫射逃溃的坦克、士兵,更密集的炮火不断从空中落下,是中国舰队的炮击。 拼命奔跑的杰克逊看到距离自己数百米的地方,升起一团巨大的爆烟,一辆M5坦克竟然被炮弹炸得粉碎。炮塔飞到数十米高的高空,落下时砸死了一个倒霉的士兵。这时,杰克逊感觉屁股被猛得撞击一下,一头栽进稻田泥洼里。屁股挨了一枪的杰克逊,努力尝试站起来,但都失败了,只得放弃逃跑的念头,转过身端着步枪,加入战斗。 杰克逊感觉强光闪现,身体被冲击波抛向空中,昏死过去。杰克逊恢复意识后,看到一位中国士兵正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周围枪声稀落。受伤的杰克逊浑身是血,满身泥污。两个中国士兵把他抬到一辆被击毁的坦克后面,医护兵帮他做了简单包扎。周围到处都是被俘的美菲军,菲律宾士兵和美国士兵泾渭分明的分成两堆,周围站着端枪的中国士兵。 公路上,中国坦克把击毁的美国坦克推到水稻田里,一辆吉普车中,除中国士兵外,赫然坐着一个浑身泥污的军官,是团长莫利上校,他也成了俘虏。“中国直升机大兵占领桥头,用反坦克炮击毁了几辆坦克,莫利上校下令投降了。”靠坐在被击毁坦克旁的一名军士喋喋不休。“直升机大兵?”杰克逊显然不理解“直升机大兵”这个名词。 “你看,就是那个……没看过杂志吗?中国有世界上最先进的直升机。我们撤退时,直升机已经占领桥头,我们冲了两次都没冲过去,在桥面上损失了四辆坦克和几百名士兵。中国人有自动步枪,先进的飞机。但我们的飞机,早他妈的被炸成废铁了,最先进的武器都让华盛顿送给英国人,却让我们……”军士义愤填膺,把失败全归疚于武器。 当军士抱怨的时候,杰克逊却在担忧中国士兵会怎么对待俘虏。 U字路口战斗结束的时候,在15公里外的林加延湾,部队源源不断登上海滩,机械化登陆艇将重炮、坦克、吉普车、卡车运上海滩,更多部队则从“潜山”级登陆舰上岸。舟船劳顿的士兵,双腿刚踏上陆地,就在军官喊叫下集结、开始朝内陆挺进。“只有两种人留在海滩上,死去的和将要死去的。”台湾战役留下的信条刻到陆战队员骨子里。 陆战一师完成集结朝内陆挺进时,十数公里外“老佛爷号”商船船舱内,电台中传出喊叫和刺耳的电波声。士官、军官喜笑颜开,目前一切顺利,美菲联军抵抗非常微弱。“长官,第三陆战师已于三十五分钟前在巴莱尔湾登陆,未遭抵抗。先头部队已控制2.5平方公里的滩头阵地,第三师重装备开始登陆,预计西北时间18时24分沿公路向马尼拉挺进”。 “很好,命令第一陆战队巩固滩头后,立即向马尼拉进军。在尽量杀伤敌军的同时,按原计划推进,注意保持推进速度。”白崇禧接连下达作战命令。23军司令官白崇禧是菲律宾战役总指挥。一切按照总参谋部制定的作战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毫无瑕疵。 1898年美国占领菲律宾后,就制定了保卫菲律宾的“橘色计划”。该计划设想一支小规模美国警卫部队在亚洲舰队支援下,驻扎吕宋岛。吕宋岛遭到敌人袭击,警卫部队坚持六个月,迟滞敌军行动,然后撤退到多山的巴丹半岛和马尼拉湾口要塞,科里吉多岛一线,与敌决战。绝不能让敌人进入马尼拉湾,在美军主力舰队协助下,在海上将敌人歼灭。 多年前,参谋部便针对美国的“橘色计划”挛生的“无翼龙计划”,制定了“黄色计划”。而“解放”菲律宾的作战计划是黄色06计划,这一作战计划被参谋人员戏称为总参四板斧,第一板斧利用空军强袭,砍掉美国空中力量,夺取制空权;第二板斧空军攻击亚洲舰队基地,砍掉驻菲美军的左膀右臂。 与此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下第三板斧,多点强行登陆。第一波佯攻部队在吕宋岛北部登陆,主力在距离马尼拉200公里的林加延湾登陆,在美菲联军调动主力后,第三波则从吕宋岛东部登陆全力进攻马尼拉。此时,美军为避免全军覆没,会向有坚固防线的马尼拉湾西北部巴丹半岛撤军,第四板斧立即砍下,两栖攻击舰上直升机将阻敌部队投送至巴丹半岛,阻止美菲联军主力进入巴丹,为速战速决歼灭美军主力创造机会。 “是,长官!”“如果授权,我一定在一个月内拿下个菲律宾。”白崇禧盯着巨幅菲律宾地图,自信满满。即便没有两个陆战师又一个陆战旅,单靠23军也能在一个月内打下麦克阿瑟口中的“太平洋上的瑞士”。但参谋部非常意外的修改了作战计划,自己变成程咬金。只能尽可能在美军撤退前,杀伤美菲联军有生力量。 “长官,调查局驻菲情报站发来密电。”接过电报,白崇禧眼睛一亮,抓着电报来回走了几步,猛的转身,“立即,现在,调十架直升机,让海军突击队把这个人接来,必要的话可以绑架。”“长官,是不是再考虑一下,现在得到他,可能缩短战期,与二号命令有违”参谋长反对道。二号命令尽管难以理解,有违兵家常规,但不理解也要执行。 “不需要顾忌,现在我是最高指挥官,即使沈长官,也不会错过如此良机。必须在美国佬动手前,把这个人接到舰上,好吃好喝供着他,等到合适时机再推出来。”白崇禧挥挥手,便趴在军用地图上寻找电报中提到的位置,用尺子量与舰队间的距离。自己的任务不仅是打赢这场束手束脚战斗,而且还需要…… 第一百三十二章 营救 layuna湖是菲律宾最大的湖泊,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吕宋岛中南部,距离马尼拉只有十余公里,湖畔是菲律宾达官显贵度假胜地,距离湖畔不远,山边零星散布几间棕榈叶盖顶的“尼帕屋”,院子里站着两名菲律宾警察。 尼帕屋里亮着灯光,身穿睡衣的曼纽尔.奎松坐在竹制沙发上,偶尔发出咳嗽。收音机内传出中国空军再次轰炸马尼拉的消息,让他感觉惶恐不安,手不住颤抖,犹豫良久,奎松把收音机调到一个特殊的波段。 “中国对菲律宾没有领土要求和占领欲望,中国出兵菲律宾,系对美战争需要,决无意与菲律宾民族为敌。美国承诺1946年给予菲律宾独立地位,这不是真心承诺,而是虚伪的谎言,恰如一战时英国许诺印度独立一样,只是殖民主义者欺骗性谎言。司马华之总理,向菲律宾人庄严承诺,驻菲美军投降后,共和中国保证六个月内帮助菲律宾完全独立。 这不是空洞承诺,菲律宾人应该看到,越南、柬埔寨、老挝50天前,还是法国殖民地,现在,越南共和国、柬埔寨王国、老挝王国临时政府已经组建,第一次民主选举正在筹划。帮助亚洲遭受殖民统治的民族获得独立,是共和中国的义务和责任,菲律宾爱国者应该做出明智选择,是听信西方殖民者的谎言,还是来接受千年友好邻邦真诚的帮助。” 奎松关上收音机,中国电台播放的《告菲律宾国民书》令奎松陷入沉思。奎松面前放着一张报纸,是越南、柬埔寨、老挝三国临时政府同一天组建的新闻,中国出兵法属中南后,不但未提出领土要求,还向三国提供数亿华元经济援助,并鼓励中国企业到三国投资,帮助三国建立军队、政府。总之,和美国人的蛋糕不同,中国是用实际行动履行承诺。 “同为亚州人,我们绝不相信殖民主义者描述的:殖民地民众没有管理国家的经验,独立需要漫长的过渡期。每当殖民主义者为维持统治重复此类谎言的时候,我不禁想反问,殖民地被占领前,人民是怎样管理国家的呢?谎言必将被揭穿,我坚信越南、柬埔寨、老挝三国获得独立后,一定能够管理好国家。 自由、富足属于人民,中国唯一的责任与义务,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帮助他们,给予他们支持,我们最终将会携手向欧美人证明,亚洲人过去和未来同样可以创造不逊于欧美的文明……” 四年前奎松以菲律宾总统身份,出访中国、美国、墨西哥。富强的中国给奎松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中国总理除按总统规格热情接待外,还设家宴招待奎松。热情周到的接待,让奎松感受到总统的尊严。在中国总理建议下,奎松又访问了12年前在中国帮助下获得独立的韩国,韩国虽没有中国富足、发达,但也独立、繁荣,充满希望和未来。 在美国,如果不是麦克阿瑟穿针引线,罗斯福总统根本不会接见奎松。美国毫不在意这个亚洲小国首脑。受到冷遇和出于对菲律宾未来的担忧,奎松在同罗斯福会晤期间,再次敦促美国同意菲律宾在1938年12月31日前完全独立,美国人拒绝了奎松的要求。从那之后,美国对菲律宾的态度发生明显转变,从热情的顶点跌至冰冷的深谷。 “给殖民地独立不过是殖民主义者维持统治的谎言。”奎松脑海中浮现出《告菲律宾国民书》内容。老朋友麦克阿瑟被自己授予菲律宾元帅,每年3.3万元报酬,甚至菲律宾每支出一百美元军费,就给麦克阿瑟46美分报酬,麦克阿瑟却在战争爆发前背叛信任,先将菲律宾空军编入美国空军,随后又要求12个菲律宾陆军团宣誓参加美国联邦军队。 “如果菲律宾落入中国之手,你担心什么呢?你是个美国人,而且尽了最大努力,非常感谢,我的朋友。”“我个人一定不会失败,世界的明天依赖于菲律宾的战斗,菲律宾不是控制太平洋的门户,甚至不是保护门户的锁。但在美国人眼中,菲律宾确实是打开门锁的钥匙,我绝不会容忍钥匙丢失。” 闭着眼睛回忆自己和麦克阿瑟的对话,奎松悲哀的体会到现实的残酷,美国人从未想过给予菲律宾独立,美国人考虑的永远是美国的利益,当美国需要菲律宾的战略位置时,就会毫不犹豫地夺走“赐予”菲律宾的独立。 卡洛斯.罗姆诺给神情沮丧的总统,带来一个更坏的消息,“总统先生,麦克阿瑟元帅试图在滩头阻击中国军队的计划失败,在林加延湾以东损失七千多人,中国军队正从多个方向向马尼拉挺进。先头部队距离马尼拉不到100公里。元帅准备放弃马尼拉,要求我们必须要在部队撤出马尼拉前,撤到巴丹。” 听到消息后,激动的奎松对心腹助手大喊,“我们必须自谋生路,让美国见鬼去吧!美国和中国之间的战争,和我们毫无关系,菲律宾需要独立,真正的独立,像韩国、越南一样的独立,而不是所谓自治。”“但是……总统先生,元帅要求我们……”卡洛斯.罗姆诺试图提醒总统,这是元帅的要求。 奎松转过身直视自己的心腹,似乎下了非常大的决心,“通知罗姆斯先生,我要与他见面。”罗姆斯是马尼拉的一个商人,是菲华混血儿,曾经给予奎松相当大的帮助。昨天他曾向自己提议,假如美国不能保护菲律宾,就接受中国的保护,在中国帮助下获得真正独立。而且他还向自己透露,他拥有和中国军队联络的渠道。 当麦克阿瑟在远东军司令部地下室内,与参谋人员商讨战局进展时,意外的通过秘密渠道得到令他震惊不已的消息,菲律宾共和国总统曼纽尔.奎松并没有按照计划前往科雷吉多岛,而是乘车离开马尼拉,而是去layuna湖渡假屋港,他拒绝前往科雷吉多岛。 “这个身材矮小,喜怒无常的人正处于叛离美国和投靠中国的十字路口。中国将会利用他展开强大的宣传攻势,数以百万计的菲律宾人会接受中国的占领。”听到消息后,麦克阿瑟立即明白,如果自己的“老朋友”真的投靠中国人,后果将是灾难性的,1700万菲律宾人绝大部分会像他一样投靠中国人,甚至导致菲律宾军队分裂和叛变。 约翰.巴尔克利在军官俱乐部走廊上见到麦克阿瑟,一直异常冷静的将军激动的满脸通红。没有寒暄,他径直向巴尔克利下达了绝密任务,“立即前往layuna湖,找到奎松,把他和他的家族带回这里。”看着不明所以的军官,麦克阿瑟面带愠色,“不管采取何种手段,务必把他带回来。然后,不管他喜欢不喜欢,把他带到巴丹,或者科雷吉多岛。” 因为事先并未告知事件的来龙去脉,巴尔克利对命令困惑不解。奎松总统不是美国的盟友吗?但将军既然命令把奎松总统带回码头,就必须尽可能完成任务。麦克阿瑟将军简单下令后,又派人去找唐.安德烈.索里阿诺,他是奎松总统前任助手。 随后对巴尔克利说:“他将作为你的向导共同完成拯救行动。”“拯救行动?”巴尔克利认为更像绑架行动。出于本能,巴尔克利并不喜欢索里阿诺,对他的忠诚表示怀疑,内心一直保持警惕。如果索里阿诺出卖他,他一定不会让索里阿诺活着回去。 Z-6型海鹰直升机从“石观音号”两栖攻击舰上起飞,突击队长谢泽尔嘴里念叨万福玛利亚。他窝在直升机飞行员中间的坐位上,蜷着两条长腿,膝盖顶在肩膀上面。直升机两边坐着突击队成员,四架直升机内搭载16名海军突击队员,怀抱六式甲自动步枪,身穿绿色丛林迷彩战斗服。机舱内充斥着1525马力XR-1820丙型星型发动机轰鸣声。 谢泽尔一行搭载直升机朝目标进发时,巴尔克利带领十几名美国士兵,已经乘车进入layuna湖畔的小市镇,入夜的市镇上死一般寂静。汽车驶进小镇,巴尔克利命令驾驶员关上车灯,所有人下车进入镇子。根据麦克阿瑟安插在奎松身边间谍提供的情报,巴尔克利知道菲律宾总统隐蔽在戒备森严的房子里,除了菲律宾警察,还有私人保镖。 巴尔克利手持冲锋枪,小心翼翼走在队伍最前方。紧随其后的是索里阿诺和十几名全副武装的美国士兵。离开车队前,巴尔克利特别交代,一旦索里阿诺异动,就立即击毙。进入镇子,巴尔克利一行迅速向奎松住所逼近,途中碰到一名菲律宾巡警,根据供述,总统当天去了一处不知名的地方,并指示他对可能会来到的美国人说总统无意离开这里。 “奎松总统去哪了?”巴尔克利厉声逼问。“我不能出卖总统住所。”巡警正气凌然的回答。巴尔克利用冲锋枪顶住不知死活的巡警小腹,“该死的,现在可以说了吧!”巡警浑身颤抖,脱口说出奎松总统前往小镇20英里外山坡下的一个小村庄。巴尔克利一行迅速回到车上,到达目的地,安东尼.阿克司奉命沿湖岸线巡逻,巴尔克利则四处搜寻。 巴尔克利遇到当地的一个居民,他供述奎松总统住在几英里外的一所房子里,巴尔克利立即和索里阿诺在夜色中驱车朝居民所说的地方冲去。当来到位于山边的“尼帕屋”后,跟在巴尔克利身后的美国士兵轻易解除了菲律宾警察武装,警察并不敢反抗美国人,而索里阿诺大声呼喊奎松的名字,告诉奎松美国派士兵保护他前往巴丹。 “怎么办?罗姆斯先生”从窗缝中看到美国士兵,奎松紧张的询问罗姆斯。“总统先生,不用担心,最多十分钟后,我们人就会到达这里。”罗姆斯让奎松放宽心,但心里同样非常紧张,海军怎么还没到?端冲锋枪的巴尔克利仍然在房外焦急的等待,几分钟过去了,屋内没有一点动静。 巴尔克利走到索里阿诺身边让他向屋里喊话。索里阿诺诧异的盯着身旁的美国军官,犹豫了好一会才喊起来,“总统先生,元帅要您立即前往巴丹,假如拒绝,巴尔克利少校可能会采取极端措施。”“罗姆斯先生,非常抱歉,看来我……”奎松当然清楚,索里阿诺所说的措施是什么。 “请您再等几分钟,海军的人马上会到。”罗姆斯站起来想阻拦奎松,但总统私人保镖抽出枪对准罗姆斯。屋内亮起灯光,身穿睡衣的奎松站到门口,神情极不自然。巴尔克利松了一口气,随后和索里阿诺进入屋内。 奎松的手一直在颤抖,紧张的一部分原因可能是他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看到巴尔克利的尊容。巴尔克利就像个海盗,没有穿制服,鞋上沾满泥巴,胡子浓密而杂乱,长长的头发用一块头巾扎在头上,显得凶神恶煞,巴尔克利手握一把冲锋枪,两臀各挂一把手枪,腰间别着把样子古怪的战刀。 “总统先生,我奉麦克阿瑟将军命令,请您和家人去巴丹。”巴尔克利说话时加重了请字。奎松鼓起勇气摇摇头,“巴尔克利少校,我不会去巴丹。”“总统先生,假如你不去,而成为中国人的俘虏,将生不如死。”奎松瞄了罗姆斯一眼,静静的坐在竹制沙发上半闭着眼睛沉默不语。罗姆斯知道假如海军在奎松妥协前到达,他就会和唐山合作,否则…… “该死的海军”罗姆斯在心中狠狠咒骂。一分钟、两分钟……巴尔克利看看手表,15分钟了,没时间了。巴尔克利提起冲锋枪走到总统面前,冷森的目光直视奎松,“总统先生,准备跟我们走了吗?”奎松的手颤抖的更厉害了,犹豫数秒,只得回答,“我准备……”隔壁房子里奎松家人和官员从睡梦中惊醒,惊讶的看着总统被美国士兵推出房间。 “和他们一起走吧!”看着妻儿和副总统塞吉奥.奥斯梅纳,奎松绝望的说。眼睛的余光瞥向同样绝望的罗姆斯,中国人为什么这么晚?手提冲锋枪的巴尔克利走到奎松身边,优雅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总统先……”话未说完。枪声大作,奎松被保镖按倒在地的瞬间,余光看到原本站立的巴尔克利少校和另外几名美国士兵猛的摔倒在地。 在妻女的尖叫声和密集的枪声中,被保镖压在身下的奎松隐约看到屋外树林内闪出几道黑影,依在车后的美军士兵,接连被子弹击到。短短几十秒后,枪声停息,巴尔克利少校及十二名美国士兵倒在血泊中,尼帕屋前竹制阳台上趴着惊魂未定的奎松和家人。被保镖拉起来的奎松惊恐的看着从阴暗树影下走出来的人,带头的赫然是一个西方人。 就在这时,伴随轰鸣声,一阵强风卷起屋外的尘土,强风甚至将尼帕屋的房顶掀翻。罗姆斯一看到直升机,立即不顾一切的跑到奎松面前,“总统先生,海军派来接你的人来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香港 “你们顽强地保卫了香港人民和这座堡垒,在面临严峻考验的时候,我们的心和你们在一起.”温斯顿.丘吉尔。 共和30年8月20日,夜,九龙大帽山下。刺目的照明弹划过夜空,炮声震耳欲聋,空气中充斥刺鼻的硝烟,被炮火犁开的水稻田中,一个浑身泥泞的身影小心翼翼匍匐前行。这里已是中国人占领区,离公路只有百多米,公路上坦克、汽车穿梭而过,偶尔还会有说话声。马洛斯中尉匍匐向北,但这种做法无异自杀,北面是国防军控制的区域。 他默不作声奋勇向前,耳畔不断有流弹呼啸而过,但他却充耳不闻。终于,他爬到一个弹坑旁边,滚了进去。先警惕地屏住呼吸等待片刻,然后喊到,“汉克,汉克瑞奇”,没有任何回应。月亮在云中若隐若现。远处,中国人的大炮不停的轰响。马洛斯依然坚持不懈的找寻着。 水稻田间突然传来轻轻的呻吟,但马洛斯中尉立刻警觉,热切的急问道:“汉克?是你吗?”并迅速从弹坑里爬出来,朝声音方向爬去。声音是一个年轻英国步兵发出的,腿部和腹部受到重创,奄奄一息。马洛斯中尉颇感痛苦和失望。还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但他强压失望之情,“好了,孩子,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月光下,年青步兵脸色惨白,“我的伤太重了,长官。”年青步兵恐惧的哭出来,他害怕死亡,谁又不怕呢?“受伤?没什么大不了。孩子,等我们回到香港,医生很快会包扎好,送你上轮船回到英国,怎么样?”“长官,真能回英国吗?”年青步兵渴望的说。马洛斯中尉点点头。将军用水壶递到年轻步兵嘴边,“喝点水。” 在他喝水时,马洛斯中尉在身上摸索。年青步兵放下水壶,充满感激。“好孩子。”马洛斯中尉轻声说道。突然他把匕首刺进年青士兵的脖子,年青步兵头一歪,气绝身亡,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对不起,我不能带你”马洛斯中尉趴在泥泞的稻田间失声痛哭。一两分钟后,开始利索地在步兵口袋里搜寻私人文件。把所有东西拿走后,他又卧倒在地。 “汉克?汉克瑞奇?”这一次没有任何回应,一点回应都没有。空中出现三道信号弹划过的光弧,马洛斯中尉明白又有一处英军防御阵地即将被中国人突破。“该死的中国人!”马洛斯中尉咀咒道。一切都结束了,但马洛斯坚守对情人的承诺,带汉克,情人姬丽丝的未婚夫回家,这是自己对她的承诺。 水稻田里突然响起脚步声,弹坑内的马洛斯惊恐的紧握手枪,声响越来越近,“不止一个人”马洛斯中尉拆开转轮手枪借助月光检查子弹,只有一发子弹,摸摸口袋,空空如也。马洛斯中尉举起枪,对准太阳穴,用力扣动扳机,但马洛斯发现根本无法扣动。马洛斯将手枪扔进泥沼,突然站起来,用手扶顺军装。身后传来两声尖叫,似乎是儿童的声音。 “英国鬼,有英国鬼子!”没等马洛斯反应过来。一个儿童一边拼命朝数十米外公路跑去,一边用浓浓的广东口音冲公路上飞驰的卡车大声喊叫。眩目的灯光从公路上照过来,在灯光直射下,马洛斯听到身后传来枪声,身前身后水稻田内腾起一个个水柱,马洛斯连忙举起了双手。此时,马洛斯并不知道,他是九龙地区最后一个投降的英国军官。 凌晨5时,英国向中国刚宣战,驻扎在深圳的国防军在飞机大炮掩护下分东西两路对新界英军阵地发起进攻。早已惶恐不安的英印官兵,刚遭受第一轮炮火打击,在国防军尚未发起冲锋前,就丢下枪支四散奔逃。一线阵地瞬间失陷,军官好不容易把逃兵堵在二线阵地上。 中国军队的冲锋被密集的弹雨挡回来后,立即改变战术,利用机械化部队从侧后迂回,英印军溃散。国防军趁机占领新界防线。仅一个半小时,莫尔比特少将号称至少能守半年,让国防军重温当年俄日旅大战役之“尸山血海”的远东“马其诺防线”,新界防线就被国防军轻易突破。 下午5时,国防军第62师夺取九龙炮台,随即向英印联军垃圾湾防线发起进攻。大部分地段英军略作抵抗就纷纷后撤,仅在城门水塘西南的黄金山阵地战斗比较激烈,两个苏格兰营与国防军进攻部队展开肉搏战,两个营长先后在激战中阵亡,战至夜幕降临,国防军才占领黄金山。此时东面进攻的国防军第61师进至大老山,英军防线全面崩溃。 莫尔比特见大势已去,于19时15分下令新界、九龙英军全部撤回港岛。同时下令破坏九龙地区的炮台、油库、船坞和发电厂。国防军攻占九龙后就隔海炮击港岛,摧毁岛上的防御工事。晚二十时,广东省海上警卫队舰队,佯装从香港岛南岸登陆。21时,海军陆战队第四远征加强营从九龙渡海,在香港岛东北部玉宵箕湾登陆,控制了香港岛东部。 英印守军向香港西南撤退,构建西部防线,据险顽强抵抗。经过一天一夜激战,国防军进攻减缓。此时,香港战线犬牙交错,一片混战。21日凌晨2时,广东国民警卫队第4团,在黄泥涌与英军激烈交火,英军西部旅司令约翰罗臣阵亡,英军败退。防守港岛的东部旅与西部旅,联系被切断。国防军占领黄泥涌贮水池,切断英军水源。 军事情报人员从英印联军战死军官身上搜到防御部署图,掌握了岛上防御部署和火力配置。随即国防军以重炮将各防御重点一一摧毁,守军防线迅速瓦解,国防军进攻部队推进异常顺利。 “24小时内拿下香港。”刚步入国防军参谋部指挥大厅,司马就听到电台内传出自信的保证。 “华之,这是62师师长彭得华的保证,62师用21个小时打下九龙。消灭英印联军1462人,俘虏1845人,62师阵亡217人,受伤254人,战果辉煌。共和六年彭石穿还是远征军上士时,被1300名红军游击队包围,连长阵亡后,带领全连75名战士,在严冬中坚守7天,为机动营歼灭布里亚特红军主力创造了机会。他虽然只在共和七年西北军校进修班读过半年,但的确是将才,适合打硬仗。” 蔡锷对只读过两年书,靠打硬仗一步步从士兵到上校的前湖南省国民警卫师副师长彭得华赞赏有加。彭得华不是正规军校出身又非保安系,干至国民警卫上校军衔基本上就封顶了,这次让他出任国防军62师师长,是自己破格亲点。司马深知蔡锷为人,平素很少夸人,但只要夸人,此人绝对有真材实学。 香港战役是收复中国最后一块被占领地的关键战役,蔡锷放心让彭得华带领刚组建不到二个月的新编师攻打香港,可见松坡对他不仅只是青睐,更是对他能力的信任和肯定。 “62师?不是五月底刚组建的五个新编师之一吗?用一个新编师攻打香港,看来松坡对彭石穿青睐有加啊!现在是5点15分,只要彭石穿能在明天此时打下香港,破格提升为少将。七年的排长,到今年14年,打过自由战役,打过朝鲜,国民警卫队上校,少将正合适,指挥一个军军衔虽有点低,没关系,国防军更看重能力,打下香港后,我保证新动员的70个军中,有一个军由他指挥。” 蔡锷自信的笑笑,“华之,即便让彭石穿指挥一个集团军也不为过。等打完香港,原计划调62师去马来亚,现在看来,需要调整一下计划,毕竟他需要完成集团军组建工作。” “战局进展如何?”对于蔡锷的自信,司马并不意外。相比军官晋升,司马更关注战局,菲律宾、马来亚、缅甸三条战线先后展开,司马难免忐忑。按照计划,必须在三个月内,彻底结束三条战线的主要战事,在大陆方向进攻重点转向印度。 “菲律宾,第12集团军十小时前在林加延湾登陆,正向马尼拉进军。麦克阿瑟下令实施“无翼龙计划”,放弃马尼拉,撤往巴丹半岛据险防守。陆战第二师实施机降,阻止美菲联军撤往巴丹的企图。海军潜艇部队两次尝试潜入马尼拉湾都以失败告终,马尼拉湾水深、面积有限,不利于潜艇攻击。缅甸部队正在集结,预计两天后,发起进攻。” 蔡锷向司马介绍战局时,司马趴在地图上,注视着诺大的南方战场。战争开局异乎寻常的顺利,一天内彻底打垮美国驻菲空军,迫使海军南撤至荷属东印。“松坡,英国舰队抵达什么位置?”司马关注道。海军完成支援南方作战任务后,将集中南北二洋主力,拦截美军太平洋舰队,而英国舰队,则可能导致中国海军力量分散。 相比英美海军,中国海军在经验、历史上均逊色不少。在国防军武装力量中,陆空军战斗经验丰富、装备先进,但海军受限于历史因素,成为国防军最薄弱的环节。中国海军只有24年历史,尽管拥有世界第三的规模,但海战胜利并不仅由舰队规模决定。十年陆军、百年海军,而在中美战争中,起决定性作用的并不是陆空军,恰恰是最薄弱的海军。 海军将在数亿平方公里的太平洋上迎击美国舰队。之所以暂缓解放荷属东印度,除此地域划归日本外,更重要的是保证海军力量的完整,无论美国派出舰队规模大小,中国都会以南北二洋主力迎击,不计代价赢得海战胜利。随后海军主力将全力以赴向夏威夷进攻,打掉美国在太平洋上的立足点,为赢得战争创造机会。 “总理,根据情报,以威尔士亲王号为首的英国舰队刚刚驶过直布罗陀,计算其航速判断,英国似乎并不准备用舰队增援新加坡。”参谋指着直布罗陀海峡说。“不准备增援新加坡?”司马诧异的反问。 “总理,按目前Z舰队的航速,通过苏伊士运河约一周后,第二陆战师已攻进马来亚北部的哥打巴鲁。Z舰队到达印度时,新加坡英军已经投降了。根据调查局情报,英国人准备放弃东南亚,在宣战前英国就已经意识到东南亚很难在国防军攻势下保全,之所以派出舰队,目的是为东南亚英军壮威,并向我国传递强硬信号。 最重要的是,当我国对美宣战后,刚刚驶离英国本土的舰队不仅没有加速,反而减速,充分表明英国准备放弃东南亚。目前英国正试图进一步充实、扩建殖民地兵团,用战后独立等诸多条件,换取印度人抗击国防军。英国的计划是放弃东南亚,坚守印度。” “坚守印度?”司马沉吟。东南亚战局毫无悬念,即便另一时空,日本都轻易夺得东南亚。司马趴在地图上眉头紧锁,无论从缅甸西藏,对印作战补给都是麻烦,从缅甸需要穿越上千公里原始森林,从西藏需要翻越海拔数千米的山脉,两地都没有设施良好的公路、铁路保障后勤。“天竺计划”中对印作战物资90%依靠海路,所有问题都集中在海军上。 没有海军胜利,陆军不可能坚守东南亚,不可能攻打印度。打不下印度,印度就会成为英美反攻的大本营,从印度起飞的轰炸机可以轰炸半个中国,尤其西南地区还集中了中国59%的水电站,而水电站通过超高压输电网供应全国28%的电力,一旦失去电力供应,中国的工业将遭受重创。工业生产、国民生活都将受到严重影响。 国防军参谋部五年前推行《大陆安全体系计划》,目标是构建二千公里至五千公里本土安全防御圈,在此区域,不能存在任何敌国军事力量,以确保本土安全。假如印度在英美控制下,所谓大陆安全体系就是一个笑话,中国软腹将在敌人直接威胁下。 所有问题都集中到海军身上,海军主力在全力备战,集结,等待与美国太平洋舰队决战。美国大西洋舰队已调动舰只增援太平洋舰队,两国都在为人类史上规模最大的海战作准备。海战结果,将最终决定太平洋的归属,中美都不会亦不敢掉以轻心。 海战将在未来几个月爆发,英国驶向印度的舰队就会成为牵制力量,曾寄希望的日本舰队,却因中国首先破坏了协定,出兵菲律宾,导致日本失去南下立足点,尽管日本仍会参战,但参战时机将变的对日本更有利。印度洋,印度洋,中国海军绝对没有两洋同时作战的实力。“在这里把舰队击沉,确保太平洋的胜利。” 此时,一名年青参谋手中扬起一份电报,兴冲冲的从台阶上跑来,“总理、总长,62师急电,退守香港南部、西部的英军开始破坏军事设施,甚至火炮,彭师长怀疑英军是为投降作准备,请示是否发起全面进攻,防止英国继续破坏港岛设施。” “没必要,而且已经晚了,要破坏就破坏吧,命令彭得华对英军目标密集炮击,必须炸毁英国的最后勇气,命令空军天亮后对英军目标实施全方位轰炸,我期待向国民发布国防军收复香港的好消息。”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永远是最重要的,小半个香港有什么破坏价值,西方人在投降前总会按照条令破坏设备,然后体面投降,既然如此就成全他们。” 俯冲轰炸机发出尖啸,一连串剧烈爆炸传入防空洞,防空洞顶灰粒弥漫。“总督阁下,部队已经溃败。天亮后,中国投入300架俯冲轰炸机,防线早被炸垮,部队完成最后准备。”莫尔特比将军无力的报告。“不可能抵抗了,到处都是敌人,只要英军士兵落单,就会被中国人杀死,该结束了。”“通知中国人吧!”香港总督杨慕琦点点头。 莫尔特比将军说的是事实,撤退的英军不仅遭受平民和武装人员袭击,甚至连警察都袭击英国士兵,在九龙有一所野战医院,被中国警察占领,数十名军官和数百名士兵沦为战俘。香港是中国土地,过去18年,英国拒绝谈判“香港问题”甚至表现的不惜一战,但中国人真选择了战争后,英国竟如此软弱无力。 共和30年8月21日下午14时30分,香港英军举起白色的停战旗,临近傍晚,香港总督马克扬爵士、莫尔比特将军一行身穿礼服,来到富丽堂皇的九龙半岛饭店会议厅。会议厅中央摆放一张条型桌,周围满是扛摄像机、照相机的记者,有欧洲人也有中国人,中国人个个喜笑颜开。马克扬爵士神情尴尬,这是大英帝国海外殖民地第一次遭他国占领。 端坐于条桌后彭得华轻轻抬起右手,态度傲慢,“请座!杨慕琦总督、莫尔比特将军。”“对于英国佬,不需要给他们面子。”国防部明确指示,只需要接受投降就行,英国佬想表现傲慢,那就表现的比他们更傲慢。马克扬爵士和莫尔比特并未在意彭得华的失礼,显得失魂落魄,甚至签署投降协议书时,都未翻看其中内容,匆忙在投降协议书上签字。 几小时前,双方就投降事宜达成协议,现在只不过是履行官方仪式。马克扬双手捧着投降协议书向彭得华鞠躬,会议室内白光闪烁、掌声雷动。香港是中国最后一块殖民地,百年国耻,一朝得雪。彭得华神情严肃,接过投降协议书,但眼尖的记者还是留意到这位用36小时打败驻港英军,迫使英国人无条件投降的将军双手微微颤抖,同样非常激动。 杨慕琦总督、莫尔比特将军,我接受英军无条件投降,贵军及港英政府英籍官员将享受日内瓦公约保护,战争对你们而言已经结束了。”“不!战争只不过刚刚开始。”莫尔比特反驳道,但他并没有注意到,在参与受降的军官队伍中,一名宪兵军官看着他的时候,显得非常兴奋。 维多利亚湾码头,一队队英国、加拿大、印度、新西兰士兵,在军官口令下自觉排队。英国俘虏心中暗自庆幸。投降后,中国人并没有没收私人财物。伤兵还得到救治,总之,一切都不错。码头边一名中校军官望英国战俘,又看看手中文件,轻快的哼着音乐。一名宪兵中尉走过来,靴根轻击立正。中校回身冲中尉行军礼。 “长官,根据司令部的命令,香港战俘将全部交由您管理,根据各部队上报数字,共有7365名俘虏,码头有3162人。”“知道了,他们现在开始由我掌握,是吗?”中校反问道,“长官,命令非常清楚,由您全权负责。”中尉肯定的回答。中校从文件夹中取出张纸,递给宪兵中尉。“按上面要求开始执行。”中校笑意渐浓,管理战俘营会让自己拿到心理学博士学位,或者出一本关于战俘管理的书籍。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未改变的命运 通往林加延湾的三号公路两边,燃烧的卡车冒着青烟,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道路上满是拄拐杖,痛苦呻吟的菲律宾士兵,激战一夜也未能守住防线,除了撤退、还是撤退,每当身前身后出现中国军队的身影,或是炮弹袭来,除去四散溃逃,根本没有其它想法。 透过车窗看着路边神情沮丧的士兵,麦克阿瑟神情凝重。昨天,中国人以轰炸拉来进攻的序幕,美菲联军溃不成军,战败似乎不可避免,甚至参谋部,都被浓浓的失败情绪笼罩,没有人对保卫菲律宾怀有信心。“失败主义不能接受。”麦克阿瑟嘀咕。三小时前,司令部接到电报,美国国会恢复麦克阿瑟四星上将军衔,美国没有忘记这个老兵。 自己亦急需向美国、全世界证明自己的价值和能力。麦克阿瑟拳头握紧,盯着车外完全失去战斗意志的士兵。奎松背叛了美国,但士兵绝不会背叛美国,一定要亲眼看看,中国人是如何轻而易举向马尼拉推进的。 林加延湾前线,指挥官温赖特少将狭小阴暗的指挥所内,因参谋部缺乏训练有素的参谋编制不全,混乱不堪。天亮后,指挥所外驶来几辆吉普车,还没等麦克阿瑟弯腰挤进狭小的指挥所,就听到温赖特将军疲惫激动的声音。温赖特将军努力支撑正在崩溃的战线,可努力根本没有意义。 “中国最精锐的第一陆战师已经完成登陆,更多军队正源源不断登陆。中国的步兵、坦克、大炮都已经上岸。知道吗?对中国人来说,海浪都比菲律宾人威胁更大,整整一夜,中国军队几乎没遭到像样的抵抗,像演习一般,沿三号公路朝马尼拉进军。”看到上司亲自驾到,温赖特少将激动的冲着麦克阿瑟抱怨。 “菲律宾没有一支部队能够完成机动,他们缺少训练,缺少装备,战前甚至没有训练学习。士兵没有钢盔、没有工铲、没有毛毯等基本步兵装备,根本就是乌合之众。要击败中国人,就必须动用美军,菲律宾人毫无希望。从中国人登陆,只有菲律宾骑兵顽强反击,其它人大都丢下步枪仓皇逃命。”温赖特认为,只有正规美军能抵挡中国人的进攻。 “温赖特,他们是我们唯一依持,中国人是不是停止进攻了?”麦克阿瑟并没有理会温赖特,这支美军部队是坚守巴丹的最后依持,绝不能轻易损耗。“将军,中国人暂缓进攻意味更猛烈的进攻。他们会用直升机把部队输送到防线后方,穿插迂回击溃防线。我已经损失了一万四千人。只有一万乌合之众了。我希望撤到阿格诺河。”温赖显得非常沮丧。 林加延湾前线返回马尼拉的路上,时不时遇到中国飞机,麦克阿瑟越发沉重。昨夜,巴尔克利一去不返,渺无音信。奎松在什么地方?是逃了,还是投靠了中国人?这个问题一直困挠着麦克阿瑟。内心深处,麦克阿瑟觉得是中国人肯定把奎松绑架了,但麦克阿瑟隐隐期待奎松已经逃到其它什么地方。 麦克阿瑟返回作战室,看到参谋在巨大地图上用醒目的色彩,标绘出三个伸向马尼的巨型铁钳。“将军,中国军队在马尼拉东南70英里的拉蒙湾强行登陆。”麦克阿瑟十分清楚,小乔治.M.帕克准军指挥的南吕宋岛部队只有两个菲律宾民兵师,比温赖特还逊,根本不可能抵挡中国军队的进攻,从此突入的中国军队向马尼拉推进的速度会更快。 “中国人的作战意图非常明显,第12军,兵分三路呈钳形攻势,企图将联军主力合围在马尼拉,或在马尼拉北部开阔平原地带,利用空中及装甲优势,分割歼灭琼斯将军的南吕宋部队和温赖特将军的北吕宋部队。”参谋长萨瑟兰提醒麦克阿瑟,美菲联军要避免覆灭命运,只有迅速撤退到巴丹和科里吉多,利用海峡作为天然屏障,以空间换取时间。 “将军,拉蒙湾登陆的中国军队突破菲律宾第51师第二道防线。中国国防军第83师,正向马尼拉进军。”开战来,除了坏消息,便是更坏的消息,参谋们机械的重新标注敌我分布。“将军,吕宋岛已无险可守,马尼拉失陷已成定局,建议立即执行“无翼龙三号作战计划”萨瑟兰再次向麦克阿瑟建议。 作战室内所有人都可以感觉到麦克阿瑟的沮丧,今天全世界都知道驻菲美军轰炸机昨天轰炸了中国城市,麦克阿瑟是第一个向中国本土发起反攻的将军,而菲律宾遭到进攻不到30小时,却要放弃马尼拉。尽管心不甘,情不愿,但麦克阿瑟却没有选择。自己一无空军二无海军,拒敌于海边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除了撤退,别无它法。沉默数分钟,麦克阿瑟用沙哑的声音下达命令,实施“无翼龙三号作战计划”。 “联军主力被来自三个方向的中国军队压缩到中央平原,就意味毁灭,如果退到巴丹半岛,就能最大限度利用机动性,赢得生存机会。因此,防御计划是:温赖特从北方林加延湾到南方巴丹半岛,在穿过中央大平原各条战线上阻击中国军队,利用熟悉的地形,层层抵抗,抵消中国空军、坦克、大炮和人员上优势,掩护琼斯的南方部队撤到巴丹。” 上午10点,麦克阿瑟命令南吕宋部队撤至巴丹,南吕宋战斗还没有打响就结束了。麦克阿瑟不得不下令把司令部于晚间迁到科里吉多岛。此时,麦克阿瑟下达撤退命令时,头顶到处都是飞机怒吼,城内炸弹爆炸声震耳,站在窗边,麦克阿瑟向窗外望去,城区尘土飞扬,硝烟弥漫。 “哈特海军上将对第16海军军区司令罗克威尔少将也下达了撤退命令,命令他把亚洲舰队司令部迁到南边的爪哇,准备与荷属东印度舰队及英国远东舰队汇合。南吕宋撤退非常顺利,哈特上将留下机动潜艇部队,有一艘在拉蒙湾附近击沉中国人的运油船。我们相信,南吕宋中国军队之所以停止追击,是因为油料紧缺。” “油料紧缺?”麦克阿瑟突然冒出反攻的念头,但还是摇头否定了,自己没有反攻的资本,如果总统承诺的三个师援兵战前到达菲律宾,局面不会如此糟糕。“锡德尼,我们一定还会回来,我坚信。”麦克阿瑟非常自信。马歇尔承诺会派出更多飞机支援,总统也派出有史以来,美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舰队。只要坚持到中国舰队被击败,菲律宾将再次赢得解放。 要想击败中国这样的敌人,菲律宾必须坚守,菲律宾是美国击败中国的希望,正像罗斯福总统电报中所说:美国的命运系于菲律宾是否能坚守到舰队获胜的那一天。“是的,将军阁下,一定还会再回来。”麦克阿瑟的新任副官锡德尼赫夫点点头。 凌晨,马尼拉饭店,一辆老式卡车摇摇晃晃地停在饭店后门,锡德尼赫夫从车上跳下。他是奉麦克阿瑟之令,接麦克阿瑟的夫人琼和儿子小阿瑟撤离马尼拉。饭店顶楼大套间里,琼正在急急忙忙收拾东西,把食品、衣物和一大堆照片,乱七八糟地塞进一个大皮箱,随后,她没有忘记从一个玻璃盒子里取出丈夫的勋章 和奖章 ,用毛巾一包也塞进箱子。 “夫人,我来提箱子。”赫夫走进来,提起箱子,顺手抬起小阿瑟的三轮童车,匆忙下楼坐上汽车。三人刚上车,汽车便急速朝马尼拉码头驶去。撤退非常仓促,尽管中国人暂缓了进攻,但所有人都知道进攻随时可能继续。赫夫带着将军妻儿到达码头,与美国驻马尼拉高级专员弗郎西斯塞尔等一道,上了内海汽船“唐.埃斯特万号”驶向科里吉多岛。 随后不久,麦克阿瑟与司令部也撤离马尼拉,迁往科里吉多,为旷日持久的保卫战作准备。科雷吉多尔位于巴丹半岛南面三英里马尼拉湾出口,是个蝌蚪形小岛,该岛象一块骨头卡住马尼拉湾咽喉,掌握此岛,就能控制马尼拉湾。沿海火炮及迫击炮、高射炮力量雄厚,马尼拉山里,迷宫似的隧道是天然防空洞,可容纳医院、司令部、仓库和商店。 第二天,麦克阿瑟通过广播电台发表公告,向全世界宣布马尼拉为不设防城市:“为避免首都遭到毁坏,特宣告马尼拉为无军事目标的不设防城市。为了避免错误,予敌借口美国高级官员、共和国政府和所有军事设施必须撤出城市,市政府、警察将继续履行职责,保持市民生命和财产安全。市民必须服从合法当局并继续正常业务活动。” 就在麦克阿瑟宣布马尼拉城为不设防城市时,马尼拉一片混乱。满载士兵的军用卡车和大轿车,把街道挤得水泄不通。所有车辆都往北走,奔向共同的目的地巴丹。天黑后,“唐.埃斯特万号”载着麦克阿瑟和大部分参谋人员朝三十海里外的科雷吉多尔驶去。海上空气凉爽,月光明亮。远处,卡维特海军船坞油库浓烟滚滚。甲板上的美国人别有一翻滋味在心头。 科里吉多岛,是马尼拉湾的小岛,距离马尼拉30海里,因卡维特海军船坞油库燃起熊熊大火,小岛笼罩在黑烟红雾中,站在岸边的麦克阿瑟心情凝重。按照无翼龙三号作战计划,要求储存半年军粮,但现有还不够一个月。但愿温赖特能把南下敌人挡住半个月,为给养补充、构筑工事及南吕宋部队撤退争取足够时间。 接着,传来正式报告,中国军队已穿过阿格诺河防线,巴丹与中国军队之间最后一道天然屏障失守。依靠训练装备奇差,筋疲力尽的防守部队长时间堵住敌人是痴人说梦。麦克阿瑟和参谋在科里吉多岛马林塔隧道深处指挥所里,日以继夜筹划吕宋岛撤军事宜。向将军们发出一道道命令,尽全力想将吕宋岛二个军从中国钳形攻势下解救出来。 开战以来,麦克阿瑟对白崇禧的较量中输多胜少,但曾出任美国陆军参谋长的麦克阿瑟善于从战略角度统筹全局。现在,他参谋协助下,巧妙实施精心设计的“远东敦刻尔克”撤退计划。根据麦克阿瑟命令,全面撤退的美、菲部队有节奏地分批脱离与23军接触。 “该死的!”白崇禧恨恨在地图上猛砸一拳,不满溢于言表。“长官,为什么参谋部命令暂缓进攻?”“他们把油船调到泰国,驻泰国第9军正在向马来亚进攻,战线更长,需要更多燃料。”白崇禧不明白参谋部的用意。参谋部先是调整作战计划,放弃速战速决。随后又把补给调到泰国、马来亚,甚至抽调一个师,支援兰芳国民军对沙巴和沙捞越的进攻,总之,千方百计阻止自己松松快快打下菲律宾。 “陆战一师、陆战二师都调走了,南方特遣舰队改向支援马来亚,菲律宾只剩下23军和陆战三旅,参谋部疯了吗?这里还有8万美菲联军……”指挥所内一名参谋义愤填膺。菲律宾胜局初定,参谋部先后三次抽调菲律宾兵力,先撤走航母,随后只在菲律宾部署两个航空联队,而且还是装备落后的空中警卫队。 白崇禧紧皱眉头查看地图,参谋部的“失误”任由美军撤到地形复杂的巴丹半岛,使双方力量此消彼长。“撤吧!我们准备入城仪式,不就一群溃兵吗?等进入马尼拉,再慢慢收拾。”嘴上不在乎,但白崇禧却为失去歼灭美菲联军的机会异常懊恼。 吕宋北,温赖特将军把溃散的部队集合在一起,死守五条临时防线,炸毁184座桥梁,尽可能拖延敌人进攻速度,消耗中国军队的给养。温赖特将军最成功之处,是激发起了部队士气,屏护帕克将军1.8万南吕宋部队的退路。 岛中央,工兵部队在精力充沛的陆军上校哈里斯克里指挥下,沿途布设障碍。麦克阿瑟唯一一支由轻型坦克组成的预备队,在韦弗准将率领下,杀向中国军队。南线,琼斯将军有条不紊地把南吕宋部队、菲律宾部队撤往巴丹。 美军车辆从四面八方涌向巴丹,导致巴丹乱成一团。成千上万惊慌逃难的百姓涌向巴丹。步行、坐牛车或马车,美军零星部队根本找不到路标,彷徨无计。无翼龙三号作战计划中的战壕和碉堡只不过是纸上谈兵。 本应先将村民疏散,但显然忘了下达命令。马尼拉城外三条公路上挤满卡车、拖155毫米大炮牵引车、满载海军物资重卡及小轿车、牛车等。圣帝尔南多,是吕宋岛通往巴丹的交通要道,马尼拉撤退部队和温赖特将军南下主力在此相遇,道路更加拥挤不堪,许多车辆不得不调头,退回马尼拉,而中国航空队除偶尔攻击外,大多数时候保持了沉寂。 各部队安全撤退让萨瑟兰喜出望外,中国人竟未用空军打击后撤洪流,犯了德国人在敦克尔刻的错误。 “将军,全面后撤,使白崇禧错误地认为美军全面溃败,挥兵直逼马尼拉,忽视了摧毁马尼拉市北两处重要桥梁。这两座桥梁座落在涉隆比特河上,是前往巴丹的咽喉要道,只要中国人在桥上扔两颗炸弹,后撤部队的道路就会被切断,但他们没有这么做。”“或许上帝在保佑美国。”麦克阿瑟喃喃自语。或许白崇禧正在准备盛大的入城仪式。 1941年8月27日,凌晨6点5分,涉隆比特桥。温赖特将军伫立在桥头,指挥最后一批部队通过大桥,温赖特将军果断下令“炸掉它!”,伴随剧烈爆炸,两座桥梁坠入激流。此时,科里吉多岛上的麦克阿瑟长松了口气。“感谢上帝!”麦克阿瑟暗叫侥幸,中国人没有使用空军,没有袭击两座公路桥上互相拥挤的车辆和士兵,也没有摧毁桥梁。 “中国人最感兴趣的是进入马尼拉城庆祝胜利了。”萨瑟兰的语中带着一丝兴奋之色,随着那两座大桥的炸毁。美菲联军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在回过身来时萨瑟兰冲着麦克阿瑟行了一个军礼,正是因为麦克阿瑟的出色指挥,使得美菲联军得以保全主力部队。 “将军,截止目前,共从吕宋岛撤出七万美、菲联军,以及2.6万名菲律宾难民。部队已经在横贯巴丹岛沼泽地和纳蒂布山两座火山的阿布凯防线上,挖壕构筑防线。目前,我们拥有1.5万美军部队和5.5万菲律宾部队,足以长时间阻止中国人的进攻。我们将会赢得战争胜利。” “我们将会赢得战争胜利。”司马挥舞手中电报,兴奋不已。陆战二师四团准备出击阻止美军时,参谋部特意将其抽调补充至马来亚,给美军造成假象,之所以未能有效阻截,是因为兵力不足。正如历史上一样,麦克阿瑟把部队撤到巴丹,而从麦克阿瑟一旦把美菲联军主力撤到巴丹,胜局已定,至少中国有六成胜利的希望。 “总理,恐怕陆、空军和陆战队中不了解真相的官兵会对此非常不高兴。”沈鸿烈嘴上如是说,表情却表现出并不在意陆空军和陆战队高兴不高兴。 “成章 ,陆军、空军、陆战队,都是国防军,为了战略布局胜利,适当牺牲在所难免。利用巴丹守军和菲律宾充当诱饵,是我们即定战略,唯有如此,海军才能取得在太平洋的全面优势。我们不仅仅需要菲律宾战场的胜利,更需要太平洋战场的胜利。成章 ,大西洋增援舰队到哪了?”司马转移话题。 “总理,以五艘战列舰、二艘航空母舰为首的增援舰队已通过巴拿马运河,预计将在九天后到达珍珠港,届时太平洋舰队战列舰将达到十一艘、航空母舰五艘。我大洋舰队只有八艘战列舰,却有八艘航母及1165架飞机,配以海航419架精卫攻击机,对美军形成压倒性优势,两天前大洋舰队驶出军港,将在美国舰队集结前抵达特鲁克。” 提到大洋舰队时沈鸿烈感觉喉头发涩、发干。从南北二洋舰队驶出军港,整个海军部的目光就盯到太平洋,海军上下都知道,这将是中国海军几十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海战,其规模即便当年日德兰海战亦无法相比。输赢是个未知数,但所有人都知道,中国命运将系于此战。 第一百三十五章 禁止参观 实业大道1917号,巨大四边形国防部大楼是世界上最大的办公楼,堪称是个小城市,每天有上万人在楼内工作。中美宣战后,作为中国最高军事指挥机关,这里更加繁忙了。即便入夜,仍有上万人在此值班、工作,大楼货台前停排敞篷货车,随时准备运送上至档案文件下至饮料快餐等各类货物。与此同时,十几辆垃圾车拉走前一天堆积如山的垃圾。 一辆最新式无牌照大众轿车飞驰至大楼前,才急刹车,恰好停在离门口最近的车位上。孙惊雷少将和一名三十多岁的上校,一前一后,一声不响地来到一排电梯旁,用身份证打开电梯。“这一次我们没办法保密了?”孙惊雷面无表情。“过去,即便有空军划定禁飞区,仍有人误入训练区域,幸亏有非接触原则进行高飞,否则早暴光了。”上校平静的回答。 “赵上校,你觉得他们能做好保密工作吗?新闻界会不会把消息泄露出去?”“公共资讯委员会已同新闻界签署协议,进入战时状态后,所有新闻发布必须经过公共资讯委员会审核,新闻界同意保持沉默。而且委员会表示,可以向驻地公共资讯委员会派出新闻审查员,删除有关我们的报道。” “让我们去打仗,还要做好保密工作,等飞机一上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的飞机没有螺旋桨。”孙惊雷颇为无奈,官僚主头是种传染病,甚至连51区都无法避免。上校摇头笑道:“不知道,或许,他们以为掩耳盗铃会起作用。”孙惊雷连忙瞪了一眼赵上校,上校立刻明白说错话了,有些话长官可以说,但自己却不能说。 “对不起,长官。”上校连忙低头查看空军基地的交接文件,交接后,基地在战争期间,将归51航空队管辖。电梯门打开,走入一条干净洁白的走廊。上校在前边为将军带路。四楼走廊里,偶尔有身穿空军制服的军官或文职人员,看到两人,大都感觉诧异,空军中高级将领本就不多,这个身穿空军制服,肩佩少将军衔的将军却闻所未闻。 进入大会议室,会议室内全是空军、空中警卫队及国会国防委员会议员,显然国会对将多座空军基地,移交给名不见经传51联队,负责南方沿海及西南地区空防,放心不下。空军的决定,在国防委员会产生激烈争论,毕竟事关不少议员家乡安危。国会干预军队现象日趋增多。对此国防军只能妥协,国防军的预算可是控制在议员手中。 “有什么理由,让我们相信,你们能够保证南方沿海及西南地区安全?”罗臣伯直视孙惊雷。 陆地属于德国、大海属于英国、天空属于中国的论点,得到世界各国认可,但宣战当天美国轰炸机群出现在上海,并投下炸弹,尽管损失微不足道,但却让中国刻骨铭心,本土空防的脆弱与落后触目惊心,空中警卫队甚至还在大量使用F-2战斗机。依靠如此落后的装备显然无法保卫中国领空,保护城市免遭轰炸。当年国防空军轰炸东京的惨状,至今历历在目,没有人愿意看到同样的惨状出现在中国城市。 “我们不敢保证不让一枚炸弹落到本土,但可以保证的是,136:0。”孙惊雷斩钉截铁。听到这个数字,郑培林和几名空军将军颇感尴尬,空中国民警卫队将领和国会议员则茫然不角,数字是什么意思?“元月演习中,我们击落136架空军战斗机、轰炸机,自身损失为零。”孙惊雷身旁的上校解释道。 静!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空军,真的吗?空军在演习中被打掉一个联队,而对方损失为零。郑培林尴尬的点点头,空军可以击退任何一个国家的空军,却无法击败51航空部队。51航空部队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众人再次把视线投向孙惊雷,眼中满是疑惑。看到他们的神色,孙惊雷回忆起六年前青海51F2基地的一天上午。 共和24年8月11日,一次划时代的试飞将在51F2基地机场进行。二号跑道上,数百地勤人员仔细检查跑道,一架试验飞机缓缓从防爆机垒内被牵引到跑道上,机械师对飞机进行最后检查。“祝你成功!”地勤人员和技术人员不停向驾驶员打招呼。51基地首席试飞员文宏平在座舱里向人们点头致意,然后拉上座舱盖,“雷鸟”发动机震耳欲聋。 飞机与任何一种飞机明显不同,尖型的机首没有螺旋桨,用的不是活塞式发动机,而是西北通用动力公司生产的涡轮喷气发动机,后掠式机翼与平直机翼有明显区别。机尾是一个圆圆的喷口,喷出的火流冲击地面,卷起的沙土和石子噼噼啪啪敲打尾翼。文宏平缓慢向前拉油门,涡轮喷气发动机功率逐渐增大,三、四十秒,飞机象离弦之箭飞驰而去。 观看的人们屏住呼吸。喷气发动机的尖啸声震耳欲聋,划时代的喷气式飞机象赛车一样在跑道上飞驰,滑行数百米后,轻巧的升离地面,直刺长空。飞机飞行了一大圈,顺利着陆。WP-3机试飞只进行了短短二十五分钟,却创造了数项世界纪录,比如900公里的时速,但一切都是保密的。但其后的“自由战士”是世界上第一种批量生产的喷气式飞机, “进驻海冬青基地及南方、西南空军基地前,我们必须参观51航空部队。”罗臣伯提议。将十六个空军基移交给51联队,尽管战绩骄,但最好眼见为实。“长官……长官”上校轻轻提醒长官,“他们要求参观基地。”孙惊雷毫不犹豫回绝了罗臣伯,“不好意思,罗主席,根据国防保密法案,未得到总理直接授权,我有权拒绝参观要求。” “孙将军,希望你注意,事关西南及南方各省民众生命财产安全,我们必须为此负责。而且,根据国会授权,国防委员会有权知道军事预算内所有试验,及据此建立的军种部队。”一名国防委员对孙惊雷的“失礼”颇感不满,语气冷淡的提醒孙将军注意“身份”,国防委员会控制着国防军预算,自然有权查看预算去向。 “根据国防保密法……”孙惊雷用同样的答案回应议员,尽管很少和议员打交道,但心中忍不住同情国防军,只与他们相处几十分钟,就对议员的高高在上,感觉厌烦,更何况天天与“老爷”打交道。孙惊雷再次强调总理授权时,罗臣伯注意到孙惊雷和副官指上的戒指。郑培林曾提醒自己:51航空队是空军秘密试验性质部队,直接向总理负责。假如没有美军对上海的轰炸,51航空部队根本就不会为外人所知。 “孙将军,只参观海冬青基地,就不会违反保密法案。”罗臣伯的让步出乎其它国防委员的意料,但主席都让了步,他们还能说什么。西北市北郊的海冬青基地,是西北市最早的三个空军基地之一,曾是空军第十二航空部队驻地,亦是空降一师驻地。共和13年移交给海军,成为海军航空兵基地。宣战后海航大规模调出,基地空置。现在,国防军将海冬青基地交由51航空部队使用。 西南和南方各省空防非常重要,但西北市的空防更是重中之重。西北拥有中国15%的工业,以西北市为中心600公里方圆地域,提供中国65%钢铁、21%的造船、50%汽车生产、60%石油精炼、45%精密化工、57%机床和工业机械……空防尤为重要。十八年来,在西北省、河北省、辽宁省建立起中国最密集的雷达站,42座雷达站构成无盲点警戒网络 整合空中警卫和空军驻守部队组成的国土防空司令部,可以直接调动任何空军部队支援某一点,国土防空效率明显改善,但仍然不够。定心丸总是要吃的,只依靠空中警卫队和空军驻军显然太单薄。51航空联队进驻,让踏实不少,空军再经不起美英折腾了。西北市的安全必须万无一失。 车队通过基地眷村时,罗臣伯看到其中一座房屋门前挑白灯,男主人可能牺牲在菲律宾或马来亚,到昨天,海军航空兵在菲律宾和马来亚已损失二十三架飞机。罗臣伯黯然神伤。战争,总会有牺牲,人们只记得胜利的辉煌,却忘记辉煌是无数军人用生命铸就的。 国会正考虑给名叫李秋晴的医务兵授予国光勋章 。8月24日夜间战斗中,在火线上营救受伤战友,被美军击中后,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伤兵。身为海军陆战队一员,危险降临时,他没有惊慌失措,没有怯懦躲闪,而是勇敢面对,用身体保护战友。在战场上舍己为人,是特别让人感动、悲伤和敬仰的。 国人眼中,他无疑是英雄,但在父母眼中,他只是个19岁的少年,甚至没来得急享受美好的生活,就牺牲在战场上。胜利是年青人用生命铸就,如总理所说:任何勋章 、任何荣誉、再高的抚恤金永远无法抚平失去儿子的痛苦。罗臣伯摇头叹息,记下那家门牌号,等参观完51航空部队后,自己应该去这户人家坐坐,慰问他的家人。 开放式机库内传出巨大的轰鸣声,昨夜进驻海冬青基地的51航空部队第二截击机联队的一架“自由战士”机尾喷吐出巨大的火焰,试车数秒,随着机械长的手势,飞行员关闭发动机,笑着跳下飞机。“长官好!”正准备和地勤打招呼的飞行员,看到出现在机库旁的一群长官,连忙立正敬礼。 罗臣伯一行膛目结舌的看着飞机,并没有留意飞行员。这架灰蓝色的战斗机,机头没有螺旋桨,黑色圆弧形机首下方有一个大洞,机翼不是常见的平翼而是后掠式机翼。大洞的后方,有两根粗大的机炮管,黑洞洞的炮管显示出炮弹的威力,比F-5战斗机上15毫米机枪强大的多。远处架子上挂着装满炮弹的弹链,炮弹个头不小。 “罗主席、各位委员,这是第二截击联队全天候型自由战斗机。这种战斗机使用的发动机并不是活塞式发动机,而是喷气式发动机。”“孙将军,什么是喷气式发动机?”一名国防委员打断孙惊雷的介绍。 “活塞式发动机是通过螺旋桨产生推力推动飞机飞行,而喷气式发动机是先将空气吸入,再经过双面离心压气机压缩,然后在单管燃烧室内喷油燃烧,燃烧后高压燃气高速从尾喷管喷出,产生推力推动飞机。这是西北动力公司和空军技术人员于共和20年,在英国人弗兰克.惠特尔专利基础上历时数年研制成功的新型发动机,喷气式发动机可以让飞机更快、更高,自由战士时速曾突破1000公里。” “即然很早就研制成功先进的喷气式发动机,为什么空军没有采用?”未等孙惊雷开口,郑培林连忙插口解释,“方委员,因为涉及空军保密问题,具体原因你可以参考空军H-17轰炸机。”空军当然想要喷气式飞机,但三年前,经过严格试验,以及对未来敌国空军战机技术分析,空军决定暂不采购喷气式飞机。 喷气飞机太娇贵,并不适合条件恶劣的野战机场。而且喷气式战斗机太贵了,一架“自由战士”能买六架F-5,而且维修工时是F-5的4倍,60%检修无法在三级野战机场进行,空军伺候不起。不过,空军亦明白喷气机的前景。两年前,自由战士装备51航空部队,空军派出50名最优秀飞行员,参加改型试验,研究适合喷气式飞机的战术,编写进攻手册,为全面转型做准备。 “全天候型自由战士和普通机型有明显区别,因为机鼻内安装搜索雷达,为了给雷达让出空间,机头进气口下移,变为下颌式进气。主要攻击武器是集束发射的24枚70毫米折叠弹翼26式航空火箭,火箭容纳在机腹可收放发射架中。航空火箭,诸位并不陌生,26式航空火箭在各种气候条件下均具有较高精度,只要一枚命中即可击毁目标。 保留二门25毫米航炮。自由战士使用的XD-WP4喷气式发动机最大推力2360千克,加力推力3180千克,初始爬升率为2277米,12192米高度的最大时速937公里。”当罗臣伯一行在17号机库参观自由战士时,远处一群服装与空军截然不同的飞行员,同样好奇的打量”老爷”们。自幼长在鹰营的飞行员,对国会议员既陌生又好奇。 “别看了,抓紧时间做适航训练,以后中国国土,就靠咱们保护了。”一名手提飞行头盔的飞行员边朝座机走去,边冲着战友们嚷嚷。同时,跑道上两架“自由战士”呼啸着飞向天空,如利箭消失在视线外。 站在机场铁丝网围墙边的于乐亭膛目结舌的望着两架腾空而起的飞机,飞机竟然没有螺旋桨。这是基地的秘密,几天前,眷村就接到基地通知,重申眷村37条款,保密!绝不能对外谈起基地内看到的一切。 “这是什么飞机?为什么爸爸的部队没有?”于乐亭忍不住猜测,同时好奇的打量从外地转场来的飞行员。这几天,眷村搬来很多新家庭,因为住房紧张,两家挤在一起。不过那些人都有点怪怪的,包括班里新来的同学,也怪怪的,他们一来就扎成外人进不去的小团体。总之,非常奇怪。 “要是爸爸看到这些飞机,会怎么想?”想到父亲,于乐亭的好奇心消失的无影无踪,父亲所在部队在宣战当天,就南调参战。“喂,看到牌子了吗?”一声厉喝打断于乐亭的胡思乱想。于乐亭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基地警卫隔着铁丝网站到自己面前,那个人指指不远处新挂的警告牌:“禁止围观!”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关岛无战事 位于太平洋马甲亚纳群岛南端的关岛,面积549平方公里,在南太平洋一带属于罕见的“大型岛屿”,是马里亚纳群岛中面积最大的岛屿,首府阿加尼亚,在岛屿西部。地势南高北低,西南面的兰兰山是最高峰,海拔407米,西部沿海有肥沃平原。 1521年,关岛土著查莫罗人在海边发现奄奄一息的大航海家麦哲伦。麦哲伦在这个具有美男子形状的岛上经营数月后返回西班牙,他对救过自己性命、给予自己给养的关岛查莫罗人的回报是:300年占领与统治。关岛1565年被西班牙占领,在此后100年岁月中,美国、日本都曾为关岛而战。美国于1898年美西战争中夺取关岛。 控制在美国人手中的关岛,成为中国太平洋防御圈内的软肋。太平洋防御圈以太平洋诸岛为基础构成,而关岛却在完整的链条上插入一根楔子。共和29年,美国在关岛修建大型机场,关岛成为国防军心头之刺。 8月20日9时12分,美国关岛总督乔治.J.麦克米连与往日一样开车准备离开总督府,听到“中国与美利坚合众国处于战争状态”的消息,麦克米连下令全岛战备。两小时后,自北马里亚纳起飞的中国战机轰炸关岛,42架P40战斗机或在空中或在机库被消灭殆尽。随即轰炸机到达关岛上空扫射、轰炸军营、补给库房、广播电台、标准石油公司,连关岛泛美大酒店,也被中国战机攻击。 空袭中,关岛码头停泊的美军扫雷舰USSpenguin朝天扫射中,击伤一架中国战斗机代价是USSpenguin被击沉,但在麦克米连上报中称其为“自沉”。空袭造成一名军官阵亡、数名美国海军水兵负伤,战事持续到下午17点,入夜后中国空军轰炸机才没再飞来。阿加尼亚政府大宅外几架从USSpenguin扫雷舰上拆下12.7毫米高射机枪直指天空. 白色的政府大宅外墙处轰炸痕迹清晰可见,远处美国标准石油公司关岛子公司油库燃烧爆炸时产生浓烟遮云蔽日。大宅外几十名背步枪的美国士兵拿着望远镜惊惶失措的了望天空。三天中,中国战斗机、轰炸机每天都会对关岛狂轰滥炸,造成数十名美军官兵和关岛土著民兵死伤,尽管轰炸远无法与菲律宾袍泽相比。 “总督先生,我们不可能抵御中国人的进攻。”威廉.麦克纳尔蒂中校极不自信地对麦克米连总督说。自信?哪来的自信?麦克阿瑟拥有十几万美菲联军,尚放弃马尼拉,更何况关岛。“纳尔蒂中校,虽然力量薄弱,但这里是美国海外属地,不容有失。我已下令尽可能征召土著民兵,麦克阿瑟将军也要求我们坚持,潜艇将为我们运来急需的武器装备。” 麦克米连给纳尔蒂中校打气,岛上情况麦克米连再清楚不过。自己只有700名缺枪少弹的美军官兵,而关岛民兵也只有400多人,坚守关岛,绝无可能。“适当战斗后,即可体面的向中国人投降,避免无谓伤亡。”国务院指示非常清楚,并没有要求战斗到最后一人,但却要求必须战斗,美国军队绝不能不战而降。 “总督先生,我们不会放弃抵抗,只是我希望你明白,关岛战斗我们没有胜利的希望。”威廉.麦克纳尔蒂中校平静的回答。“尽最大努力吧!中国人轰炸了三天,陆战队或空降兵随时可能出现在关岛。” 夕阳西下,一支由二艘镇海级驱逐舰、一艘登陆舰组成的小舰队,在被夕阳染成金色的海面上行驶,登陆舰上的海军陆战队远征第六加强营官兵在海上颠簸1400海里,但并未显露疲态,反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四平街号”登陆舰陆战队餐厅内,几十名远征营军官、军士围在一面墙边,墙上的磁铁卡压着大幅军用地图和航拍照片。 “根据情报,关岛美军共747名,包括海军陆战队、海岛守卫队、机场警卫队,还有295名从未受过军事训练的文职人员,包括杂役与护士。有252支步枪,6挺30口径机枪,4挺汤普森冲锋枪。 USSpenguin扫雷舰已被击沉,舰上约有150名水兵。相信美军会拆除部分舰上武器加强装备。关岛驻有153名陆战队,武器只有少数白朗宁自动步枪及M1903春田步枪。民兵没有受过军事训练,装备极差。所以,我们的对手只有500名美军士兵,其它人,尚不及童子军。” 远征营营长林延智话音刚落,一名少校立即接话:“长官,一群童子军而已,手到擒来。”“大家不要掉以轻心,咱们支援力量薄弱,而且是深夜到达关岛,不利于进攻。航拍照片显示,关岛尽管只有千余名守军,但关岛被暗礁、悬崖及大型岩石包围,地形对进攻部队是个大挑战,适合登陆的地区并不多。总之要小心谨慎,确保大获全胜,明白吗?” 林延智心里暗乐,自己丝毫没有继承父亲的“傻大胆”。用1200多名训练有素的陆战队进攻只有千余名“童子军”驻守的关岛,竟然如此谨慎,难道真如父亲所说:林家的胆子都在他那一辈用完了。瞅着谨慎小心的长官,第一批登陆的一连长孙谓川充满自信,“长官,擎好吧!最多明天早晨,保准让麦克米连举白旗。” “胜利!”喊出这句话时林延智感觉嗓子眼发干,心跳加速。加入海军陆战队是自己的梦想,当年为了加入海军陆战队,这个最优秀军人的团队,自己甚至和父亲闹翻。按照父亲的计划,自己原本应该进入突厥斯坦国民警卫队才是,每一个自由军团长官的儿子,只有三种职业选择:一是国民警卫队、二是政府官员,最后才是议会议员。 “打赢这一仗,少爷我非得好好霉下老头子。”林延智得意洋洋的想。老头子说自己离开突厥斯坦不可能混出大出息,少爷非得走一条和其它人不一样的路。 关岛首府阿加尼亚北“阿加尼亚湾”海滩,大都是黄白色沙质硬滩,礁石不多,是关岛少有几处适合开辟登陆场,进行大规模登陆的位置。三天前,总督宣布全岛进入战时状态,曾经是美军官兵、移民享受热带阳光的海滩就成为防御阵地。海滩后方在短短几天,被拉上绵延数公里的铁丝网,为了加强工事,总督府甚至征召土著人修建铁丝网后的战壕。 战壕内,亚利德安式钢盔在月光照射泛出白光,一名美国士兵端着斯普林菲尔德步枪,拿望远镜搜索海面。“喂,中国人会打来吗?”“只有上帝知道!”“没准中国人都被麦克阿瑟将军牵制在菲律宾,早忘记了关岛这个小地方。”战壕内的美国士兵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轻柔的海风吹抚在身上,却没有了往日的惬意。 “你们听?”一个士兵隐隐听到动静,不由自主站起来。“好像是……”趴在战壕边拿望远镜的士兵无意中看到远处海平线上闪出数道橘色光芒,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卧倒,炮击”密集的炮弹落在阵地上,防御阵地弹片横飞,交头结耳的美军官兵,此时窝在战壕内尽可能压低身子。“舰炮,中国人要登陆了。”一名水兵大声尖叫。 波涛中两艘登陆艇全速冲向海滩。与此同时,数公里外的皮蒂湾,也有两艘登陆艇、悄悄接近皮蒂湾。听着远方海滩的爆炸声及枪炮声,站在九式坦克后的林延智,抬高手中步枪枪口跃跃欲试。根据空军侦察机情报,皮蒂湾没有防御工事,只有一排美军驻守警戒。因此,林延智才想出明修践道,暗渡陈仓之计,选择皮蒂湾为主攻方向,海滩佯攻掩护。 伴随猛烈的撞击,机械化登陆艇一打开跳板舱门,坦克后方的林延智就听到从岸上传来三声枪响,随后两道信号弹拖着尾焰升上半空,密集的枪声在艇外响起,前方更不时传来撞钟一般的金属脆响,是坦克被击中发出的声响。未等驶出登陆艇,坦克冲岸边打了一炮,炮口焰火照亮了狭窄的登陆艇,所有人都压低腰,高举步枪准备登陆。 “快,快,三人一组,紧随坦克、交替掩护、枪过头……”坦克驶出登陆艇时,林延智大声喝吼,同时紧随坦克跳入没膝的海水中。在坦克掩护下朝皮蒂湾海滩狂跑。岸上的反击并不激烈,林延智判断对方只有一架30口径重机枪。没有炮击、没有爆炸,只有稀落的枪声,隐隐还可以听到英文发出的咒骂声及恐意“坦克、坦克”的尖叫声。 枪声、爆炸声,瞬间笼罩阿加尼亚城,偶尔还可以听到人们的尖叫,坦克碾压路面的咯吱声。沃尔夫抱着步枪小心翼翼的躲在窗后。两小时前,中国陆战队在坦克掩护下,攻克dungcar海滩防线,随后又攻占了政府大楼,关岛战争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中士,西班牙广场枪声没有刚才密集了,要不要快跑。”面色苍白的约瑟夫紧张的说,手中握着一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的砍刀。“不要紧,可以歇会抽支烟,如果现在不抽,或许再也没机会了。”沃尔夫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骆驼香烟,递给身后两名士兵。话声末落,一颗迫击炮弹附近爆炸,第二颗落在墙后,第三颗打中窗边的花坛,屋内尘土和玻璃碎片飞扬。 迫击炮击延续了一两分钟,沃尔夫背靠墙蹲着,怀中抱着一支只剩下三发子弹1903步枪。每隔几秒钟就有一次炮击,一次五六颗炮弹。有一个人在不远处呻吟,像女人的声音,很尖,似乎在呼救。听到女人的尖叫声,沃尔夫把身体稍稍抬起,从窗边露出半个脑袋,向窗外望去。远处草地上几个黑影正交替掩护,径直向远处另一个房屋跑去, 中国人的迫击炮又开始轰击,在炮火掩护下,黑影从草地转向另一个街角。看着那些影子灵活的冲入街角,朝西班牙广场另一端逼近。沃尔夫脸色极为难看。中国人总能找到美军防御最薄弱的地方。十几分钟前,中国人就轻易占领政府大楼,他们用下水道迂回至大楼侧后,炸开大楼墙壁。上百名美国士兵在内外夹击下被迫投降,前后只用了几分钟。 隐隐的沃尔夫看到通往激战区西班牙广场的一条路中央,一团白色物体正在蠕动,尖叫声就是从那里发出的。“中士,是个护士。”费舍尔挺身就要朝外冲,但却被沃尔夫猛的拉住。“别干傻事!”“可,那是个美国人。”听到呻吟与呼救声,费舍尔脸色愈白,双手颤抖。“我们已死了太多的人。”沃尔夫沉痛异常,“如果你出去,或许……” 沃尔夫朝另外两个手下看了一眼,该死的战争一定会结束,关岛根本守不住,没必要让三个年青人牺牲生命。“但……中士,我们不能……”“中士,看。”趴在窗边的费舍尔手指街口,街角一个黑影猛冲过去,弯腰拼命扛起蠕动的白影,朝街边跑去,随后在街口放下白影,趴在白色的“物体”边,似乎在为她包扎伤口。 “应该是我们的人,离这里只有一个街口。”费舍尔激动的看着长官,等待命令。从政府大楼逃出后。一直茫目的四处逃窜,尽管知道部队应该在西班牙广场,但四个人实在提不起勇气,闯进陷入激战的西班牙广场,也许黑影出现的街口就是美军阵地。“中士,必须找到部队,我们没子弹了。”约瑟夫期望的看着中士。 四人逃出政府大楼时,只带了两支枪、二十多发子弹,子弹早空了,如果再找不到大部队,四人只有做俘虏的份了,中国人的突击部队,不知道多少次从房屋附近通过。“也许是中国人……”尽管心中怀疑,沃尔夫还是站起来,走到后墙跟前,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平坦的草地,一排排小灌木将房屋后院分割开来。 费舍尔道:“中士,我最后走。”“好!”沃尔夫咬牙切齿,“林肯第一个,约瑟夫第二个,我第三个。”话音刚落,林肯便朝街对面冲去,约瑟夫紧跟着冲过去。待费舍尔最后一个冲出去时,街口传来密集的枪声。费舍尔尖叫一声摔倒在地。“快,不要停下。”沃尔夫一把拉住试图回去营救费舍尔的林肯。“可是……”“没什么可是,除非你也想死。” “救……救……”费舍尔呼吸急促,在路上挣扎,却不能移动分毫,感觉双腿暖暖的湿湿的,强忍剧痛,下意识的摸摸大腿,一个巴掌大的血洞,正朝外喷涌血液。“愿万能的主……”绝望的费舍尔不停的祈祷,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觉得什么人猛的把自己从地上扛起来,被扛在肩上的费舍尔隐约发现对方的钢盔和自己不一样。 “中国人!”被放倒在草地上时,费舍尔才看清救星的模样,是亚洲人,衣袖上带着一个白色袖章 ,上面有十字架,是医务兵。“啊!”中国人勒紧止血带时,费舍尔吃痛尖叫,头一歪,余光看到不远处墙边蹲着三个人,是沃尔夫一行,花坛边站着一名端枪的中国士兵,不远处草地上躺着一个身穿白衣的护士,救她的是中国士兵。 这时从屋角冲出一个中国士兵,“亮子,玛丽娅教堂举白旗了,美国佬投降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精卫 太平洋地图上,拉包尔、特鲁克、马里亚纳群岛在一条直线上,直线与赤道成35度夹角,从西南方向斜斜向东北方向延伸。特鲁克岛刚好在直线正中央,西南900海里是拉包尔,东北900海里是马里亚纳群岛,北偏东450海里则是卡洛林岛,西北500海里是瓜达卡拉尔岛。特鲁克岛是连接西南太平洋和中太平洋的枢纽,战略价值不言而喻。 中美宣战后,绝大多数中国人、美国人第一次听说太平洋上有这么个岛屿,第一次闯入世人视线,出现在各大报纸头版头条,全世界目光被这个陌生的岛屿吸引。“特鲁克岛是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美国报纸杂志用一句话来形容这个陌生的小岛,但并不准确,至少对中国国防海军而言,从得到它的那一天起,就绝不会遗忘这个地方。 “特鲁克是个坚固的海上堡垒,中国舰队时常出没于此。尽管中美签定条约,禁止在太平洋兴建海军基地,显然十八年来中国从未遵守条约,而是利用伪装,在特鲁克不断完善防御工事。宣战后,数以千计的战斗机、轰炸机被紧急部署于此。在多层地下堡垒式机库中,飞机通过装甲机库内升降梯进出。特鲁克成为中国海军太平洋上永不沉没的航母。” 这就是美国海军眼中的特鲁克,特鲁克是美国海军在南太平洋的恶梦。1914年欧战爆发,日本对德宣战,派兵占领了德国人15年前从西班牙人手中购买的特鲁克岛。战后小岛托管给日本,日本人曾接到国际联盟的通知,禁止在德国人古老的殖民领地上修筑任何军事设施。之后,特鲁克成为日本的禁脔。 如果海上遇难者误入特鲁克岛,立刻会遭到软禁,驱逐出岛。好奇心太强的航海者,必然会成为某次意外事故的牺牲者。因此特鲁克完全与世隔绝。1923年,中国击败日本,岛屿托管权交给中国。岛屿依然与世隔离,不过偶尔出现在旅游杂志上。这座被称为人间天堂的珊瑚岛,成为中国海军最重要的停泊地,同时也是国防海军在太平洋最大的基地。 特鲁克岛地形不同于太平洋上其它小岛,虽由珊瑚构成,但却有山峰,“特鲁克”一词马来语中意为:耸入高空的山,特鲁克兼有珊瑚、火山特点。特鲁克岛是特鲁克群岛中最大的岛屿,呈三角形,每边长60多公里,中间是一个直径30至40海里的礁湖。暗礁在礁湖四周露出峥狞面目,是极好的锚地和停泊港,可容纳六艘大型舰船同时进出。 共和30年8月24日,中美宣战后4天,国防海军北洋、南洋舰队主力分别驶出胶州湾、三都澳海军基地,在琉球群岛与八重山列岛之间的洋面汇集成一支由七艘战列舰、四艘袖珍舰、五艘航空母舰、四艘护航航母、19艘巡洋舰、68艘驱逐舰、46艘潜艇及大量辅助舰船、鱼雷艇、猎潜艇组成的,总吨位高达1035万吨,人类史上最庞大舰队:大洋机动舰队,朝着太平洋驶去。 全世界都无比关注这支人类史上规模最庞大的舰队,“平静的太平洋,太平不在”,所有报纸都如是感叹。8月29日早晨6时35分,大洋机动舰队距特鲁克岛100海里,天空飘洒零星小雨,但风平浪静。遥远的海平线上,霞光初露,天空被染得通红,微风吹散了空中残云。水天一线间,一座高耸的山峰出现在甲板上正在训练的官兵视线。 伴随汽笛声,大洋舰队九个防御圈组成的梅型编队在距离特鲁克十数公里时,突然散开,九个大型编队分别朝特鲁克湖三角型的三个边驶去。驻特鲁克南太平洋航空司令部派出海航F-4战斗机群,迎接大洋舰队。大小梅、兰、竹、菊八岛上的海军官兵和土著居民膛目结舌面对有史以来最庞大的舰队,心中激动不已。 大兰岛西北机场边挤满海军航空兵、地勤人员,甚至在堡垒内检修“精卫”远程鱼雷攻击机的地勤人员、卫兵都离开港位,这在国防海军南太平洋司令部警备区是前所未有之事。“乖乖!”站在山腰机库口,李毅非手抓软军帽,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汉武、高祖、太宗、炎帝、黄帝、蚩尤、盘古、世昌、岳飞、成功、子龙,乖乖,还有刚服役的大帝级赢正号,国防海军战舰倾巢出动了。” 李毅非不可思议的揉揉眼睛,战列舰、航空母舰、巡洋舰、驱逐舰布满湖面,密集的桅杆、如林的火炮,完全掩盖了曾经无比庞大的特鲁克泻湖平静无波、磷光闪闪的湖面。多年来占据大型“民用码头”的南太平洋海军警备区的几艘镇海级驱逐舰,就像儿童玩具被挤到八字岛的“八字”港内。 “兄弟们,大家此时应该明白海军和中国的决心,此役关系国运,中国海军实力逊于美国,所以长官把希望寄托在“精卫”身上。我们飞行四千多公里至此,不是欣赏大洋舰队,而是……”站在通风口“精卫13”联队长尤仁杰扫兴的说。“为了打沉美国佬军舰,为主力舰队赢得决胜机会。”一名年青飞行员话茬道。 “机动舰队到来就是催战书,到时无论是否适应、熟悉在太平洋上的飞行,都必须出击。记住,我们可以死,但必须保证主力舰队击败美国海军,如果因为我们的原因,导致败北,我们所有人都百死难赎,我们就是国家、民族的罪人。”长官的话让通风口旁兴奋的飞行员和地勤人员颇为惭愧。“还愣着干什么?等老子用枪赶吗?”快、快,众人连忙冲入山体机库。 高达10米的机库内热闹起来,地勤人员以最快的速度检查“精卫式远程攻击机”而飞行员则在一旁查看美国军舰照片,牢牢记住美国军舰的特征。洞库壁上赫然写着“精卫之志”四个大字,但凡中国人都清楚精卫填海的决心,精卫代表坚毅不拔、奋斗到底的决心,而国防海军航空兵精卫总队,则抱有同样的目标。 部队代号精卫,“坐骑”同样以精卫命名。受华盛顿海军条约限制,国防海军必须限制战列舰、航空母舰、重型巡洋舰的单舰吨位及整体数量、总吨位。国防海军面对假想敌美国海军则处于明显劣势,水面舰艇数量和质量均落下风。国防海军为扭转局面,考虑利用大型远程轰炸机削弱美国海军。 假设优势美国海军舰队横渡太平洋进击中国,劣势的国防海军可以用飞机轰炸,在美国舰队未与中国舰队交战前,就被充分削弱,直到与大洋舰队旗鼓相当,或劣于大洋舰队。要实现这个相对稳妥的耗敌战略企图,只有依靠潜艇和飞机。但航空母舰上小型舰载机搜索和攻击半径同敌方相同,不能取得对敌优势。 但使用远程陆上攻击机,可以充分利用从日本手中割占的南太平洋各岛,把岛屿作为“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必要时可以将飞机从一个岛屿迅速转移到另一个岛,做到先敌发现和先敌攻击。基于上述作战意图,国防海军高层特别热衷于航程远、性能优良的远程轰炸机。 共和15年立项预研、共和20年正式立项,共和25年试飞,27年进入现役,十二年磨一剑。“精卫式”远程攻击机,可携带两枚800公斤穿甲弹或两枚24型航空鱼雷,作战半径2800公里,最大时速580公里,升限10000米。最让人赞叹的是与空军H-17轰炸机相比,采用折叠翼的“精卫”尺寸小巧,最大起飞重量只有13.5吨,动力由两台1500马力发动提供。 牵引车将精卫攻击机送上升降机后,精卫223机组成员,坐在飞机旁,早已换上飞行服的李毅非背靠精卫223机轮。从进入这支特殊部队,李毅非和战友都明白每次升空都可能是最后一次。因此,每次升空前,都一如既往给家人写信,“任务简单到极点,开着飞机距敌老远投下两枚鱼雷,然后全速飞离,任务小菜一碟,我们为了那一刻训练了四年。” “那就是精卫攻击机?”跟随舰队来到大兰岛的赵颂琴看着停机坪上折叠机翼大型双发飞机询问道。采访时,曾多次听到高级军官用尊崇的语气谈论“精卫”,知道了这支不为人所知的航空部队担负的重任。“海战能否取得胜利,全靠精卫誓死一击。”赵颂琴对准跑道边嘻嘻哈哈,互相开玩笑的飞行员,随手拍了几张照片。 看着年青的飞行员,赵颂琴不禁想起邓子龙号航母攻击机联队长的话,“精卫向美国舰队攻击时,因为距离,没有战斗机为精卫护航,驾驶精卫攻击机的飞行员只能依靠三架机枪,必须不顾一切迎战美国海军战斗机、护航舰炮火,不计代价向目标投掷鱼雷、炸弹,从而为舰队决战创造机会,知道他们活着回来的希望有多少?” 联队长双眼流露出崇敬与痛苦,使赵颂琴感慨万千,这正是他毅然放弃采访舰队,来采访精卫的原因,英雄不该被埋没。“50%投弹率,10%存活率,精卫之志,就是义无反顾、不计代价。精卫部队从组建起,就是为了十几分钟的攻击。”机场宪兵看到来人脖挂记者证,便没有阻止他接近飞行员。司令部有交待,要给予随舰记者适当方便,机场也不是非采访区。 飞行员正在享用冰激凌,喝冰镇饮料,精卫部队的待遇是海军中最高的,即便潜艇部队亦无法相比。精卫中的每个人都是自愿加入,享受最好待遇,即便平时,也会发放“战时津贴”。赵颂琴端起相机对准精卫部队的年青人,想把他们最后的轻松与自得留在世间。 “是记者?”一个飞行员诧异的看着记者拍照,他们应该盯着舰队,精卫部队虽然不是保密部队,但只有少数人知道精卫部队的使命。走到飞行员中间,赵颂琴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明天”跳下牵引车的李毅非回答。“明天?”赵颂琴一愣,明天?难道明天就要出击?“永远的明天”李毅非笑着解答记者的疑问。 明天出击,是精卫部队的座右铭。正因如此,精卫部队从组建就一直保持战备,随时等待出击。四年来大家在刻苦训练中苦苦等待,直到7天前,接到转场命令,兄弟们明白,距离出击的日子不远了。赵颂琴向上尉伸出右手,“赵颂琴,西北时报随军记者。”“李毅非,国防海军航空兵42联队中尉飞行员。”“42联队?不是叫……”赵颂琴手指“精卫攻击机”尾翼上的精卫鸟“……精卫部队吗?” 李毅非笑着坐在草坪上,看来这个记者知道不少。精卫部队在海军中是个秘密,只有少数人知道精卫部队真正的使命。海航和空军一样,每一个联队都有自己的标志,精卫部队各联队采用姿势不同的精卫鸟。 “攻击时,你们会害怕吗?”赵颂琴曾在忠烈祠“君子游必就士”之称的游就馆内观看过烈士遗书、遗物、照片,看到烈士写给家人的遗书唏嘘不已,对烈士的尊崇油然而生,他们做到了非常之事。“害怕?为了一次出击,我等了四年,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羡慕我。”李毅非一幅得偿夙愿的表情。 “入选精卫部队可实现生命价值的最高点,精卫部队担负的使命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命运。国运系于已手的责任,不是外人所能体会的。毫不夸张,到了那天即使断了腿,只要还能飞,我就绝不会放弃。”李毅非身旁的一名飞行员拉过话茬。语气、神情坚定不移。 “我今年26岁,国内多少26岁的年青人还在虚度年华,而我却可以参加关乎国运的战斗,这样的机会,多少同龄人可以拥有?这是解放数亿亚洲人的伟大战争,上次我们的前辈,为了赢得国家尊严,不吝已命。这一次,为了遭受奴役的亚州同胞,我们同样可以牺牲生命,何况战争不仅关系到亚洲民族解放,同样关系到中华民族生死存亡,不是吗?” “就是,人总有一死,能够在伟大的战争中死去,是种光荣,男子汉就应该这样。”歪戴布帽的机枪手躺在草坪上,悠然自得的回答。赵颂琴注意到他说出这些正气凌然的话时,神情中带着一丝眷恋但却感觉不到一丝悔意。 “好男儿战死沙场,切莫蹉跎岁月荒,战死沙场为国荣光,病死榻上徒虚荒,忍情轻断思家念,慷慨捧出报国心,为国战死赴沙场。”这时几名飞行员轻声吟唱起《好男儿》,赵颂琴留意到年青的精卫毅然绝然的神情。战死沙场是他们毕生追求的光荣,能够置身于伟大的战争之中,并参与其中左右胜局,或许本就是一种光荣。 赵颂琴拿起相机,“我可以给你们拍张照片吗?”透过镜头看着这群年青飞行员,按下快门的瞬间,赵颂琴知道,无论何时,国家都需要记住这群胸怀荆柯之志的年青人。 梅,剪雪裁冰,一身傲骨。梅岛是特鲁克泻湖内最大的岛屿,南太平洋警备司令部便位于此岛。距离机场大约25公里的警备司令部周围的树丛处,隐约可以看到十几处梅花型105毫米大口径高射炮阵地,远处铁顶峰上一部大型警戒雷达不停旋转,警戒雷达在特鲁克泻湖有七部之多。此时,两层高堡垒式警备司令部已成为大洋舰队司令部,周围荷枪实弹的陆战队员随处可见。 “司令长官到!”随着副官喝吼,嘈杂的地下作战室内,军官们纷纷起立。身穿雪白上将军装的凌霄下巴轻昂,走进作战室,双眼扫视作战室内军官和参谋,“不用这么正式,都是老伙计了,各忙各的。”凌霄左手轻轻下压。作战室内再次一片忙碌,只有十几名将军仍然站在海图旁,等待司令官到来。 “长官,根据破译的美军电报,大西洋舰队增援舰只已于十六小时前到达珍珠港。”向汇报的参谋官摆摆手,凌霄走到海图边,“知道了,情报滞后了,现在美军特混舰队组成了吗?” “长官,大洋舰队汇集前往太平洋的消息在欧美引起轰动,美国人都知道,中国正在等待同美国海军决战。情报显示,罗斯福总统要求美国海军必须坚定、果断的击败我们,赢得太平洋海上优势,缓解菲律宾危机,确保菲律宾前进基地不失。” “痴心妄想,只要美军敢出海,我们就把太平洋舰队送进太平洋。”凌霄底气十足,直视精卫部队司令官乌尔明。他指挥的三个联队,419架精卫攻击机将会左右战争胜负。“长官,我们业已做好转场马绍尔的准备。”乌尔明凝重的回答。转场马绍尔就意味精卫最后出击的时刻到来,根据分析计算,完成三波次攻击后,最多只有15%精卫返航,一战后,精卫部队将不复存在。 凌霄点点头,“很好,但不要着急,我们需要金上将对我们的行动作出反应。自从占领关岛,美国人就急了,现在要等。一旦占领威克岛,整个中太平洋大门洞开,美国海军会主动寻求与我军决战,那时……”凌霄死死盯着海图,畅想自己率领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庞大的舰队击败美国海军,将太平洋变成中国海军的内湖。 第一百三十八章 威克 “根据情报,可以确信,中国人正利用西太平洋诸岛建立完整的西太平洋岛屿基地网,并以此构成防御链条。与之相对应,美国在太平洋尚没有完善的基地网,从夏威夷至菲律宾水域只有中途岛、威克、关岛三个支撑点,其余都在中国统治区域。威克是美国在马绍尔群岛北部、马里亚纳群岛侧翼的前哨阵地。 中国控制威克,可以充当中国进军西太平洋的前哨基地;美国控制威克,可以妨碍中国的交通和通讯。建议给予威克优先地位。用三年、花费750万美元把威克环礁建设成前进空军基地,首先部署远程巡逻飞机用于侦察,其次作为通往远东的空中航线中继站。一旦美中在太平洋爆发战争,从威克出发的巡逻机不间断巡逻将发挥重要作用。”1938年5月,美国海军少将亚瑟.J.赫伯恩,国会听证会。 突袭警报声,再次在威克岛上空响起,岛上陆战队士兵和正在修建工事的民工不顾一切朝防空掩体冲去。不远处皮科克传出剧烈的爆炸声,又一轮地毯式轰炸开始了,威克岛上美军对此习以为常。此次轰炸,更加精确、疯狂。从H-17上投下的炸弹在码头、仓库、军营、机场爆炸,横飞的弹片肆虐威克岛,把低矮而密集的灌木连根拔起,或被弹片割平。 “该死的!”兰德尔拍拍落在头顶上的沙石粒,一枚炸弹在俺体附近爆炸,把窗户上残存的玻璃震落。爆炸声猛烈密集,还夹杂枪声,中国战斗机在扫射地面上的移动目标。“克兰斯,我曾去过上海,我竟然相信中国人会是我们最好的朋友,甚至连坎宁安少校也曾有相同观点。”“你们去过中国?”“是的,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们驻在菲律宾”。 “兰德尔,中国人是什么样子?”一个十八九岁的民工热切询问兰德尔。“很友好、容易满足,但这都过去了,该死的中国佬,中国鬼子。”“鬼子?”众人诧异的听到兰德尔嘴中吐出个新鲜词汇。“中国人叫外国人洋鬼子,日本鬼子、俄国鬼子、英国鬼子,鬼子,没错,一群中国鬼子。”此时外面的轰炸更猛烈了,地下掩体晃荡也越来越激烈。 “中国鬼子,中国鬼子。”正准备进入电报室的守岛总指挥温菲尔德.斯科特.坎宁安上校,把兰德尔的话喃喃重复数遍,用中国鬼子形容中国军队非常贴切。三天前,从夸贾林环礁上起飞的中国轰炸机和战斗机84共架,不顾太平洋雨季,分成数个梯次对威克岛狂轰滥炸。 尽管威克岛已进入警戒,并紧急升空4架短程“野猫”飞机进行警戒。但就在中国飞机接近威克岛的瞬间,暴风雨袭来,再加上威尔克斯岛东南海浪拍打海岸的响声,为中国空军提供了绝佳的掩护。中国空军在云层掩护下巧妙地逼近威克岛。第一梯队12架从6000英尺高空投弹,正在加油的八架“野猫”战斗机,三架中弹燃烧,一架受损。 与克拉克空军基地相似,空袭突如其来,守备部队连高射炮都来不及使用。接着第二梯次、第三梯次对军事设施、宿舍营房进行轰炸扫射,致使岛上守备部队25人死亡。粮库和水塔被毁,淡水短缺。第二天,中国空军继续轰炸。27架轰炸机轰炸炮台,企图破坏守军防御炮火,为中国军队登陆作准备。另外轰炸还造成威克岛弹药库爆炸。 而最让人担心的是,中国战斗机不断用火箭弹攻击5英寸海岸炮和3英寸高炮,仅两天,美军就损失了全部火炮和绝大部分炮手,没有大炮,还能抵抗中国人登陆吗?幸亏今天天气恶劣,坎宁安上校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感谢威克的惊涛骇浪,这种条件下,登陆艇根本不可能进行登陆,尤其威克岛周围还有一圈环礁保护,有效限制了登陆艇的使用。 只要增援到达,还希望守住威克岛。给金梅尔将军发电,如果再不增援。威克岛就被中国鬼子占领了。”电报员对长官的话迷惑不解,“中国鬼子?”下意识间,早已疲惫不堪的无线电员发出“China Devils”的编码。 “China Devils”这个新名词从威克岛发到珍珠港时,一只规模庞大的舰队正全速朝威克驶去,舰队核心是1.86万吨“葫芦岛号”两栖攻击舰,左右分别是“夸贾林号”“特鲁克号”轻巡洋舰,最前沿及后方是“金门号”“基隆号”“守礼号”驱逐舰及“新兴号”武装运输船。 由远洋集散轮改造的“葫芦岛号”两栖攻击舰甲板后方16架F-4战斗机,已展开机翼,在司令塔后高平炮塔前停放着折翼“海鹰式”直升机,陆战队员正在甲板上训练。 靠在“海鹰”直升机火箭发射巢边,何子明静静擦拭六式自动步枪。擦完枪,何子明从衣袋里取出母亲为自己求的护身符,护身符经过几年磨损,显得破旧不堪。紧握护身符,看着钱包里的全家福,何子明闭上眼睛。如果没有战争,自己早已从夸贾林基地乘船回国,接受三个月就业培训,然后在荣民就业处帮助下得到个合适的工作,而现在…… “一万元保险、3800元阵亡抚恤金,48个月薪饷,应该够家里人过一辈子了……”来自陕西的三连机枪手李向龙憨厚的说道。他老家在穷山沟里,从基地出发时,全营只有他一人举手问长官,如果牺牲了能拿多少抚恤金?李向龙见何子明目光转向自己,憨憨的笑笑,“俺知道,你们笑话俺。俺家是山沟里的,俺家就俺这根苗,俺当兵……” 李向龙接下来的话,何子明没在意。接到命令后,营里气氛与平时迥异,每个人脸上都透着古怪,有兴奋、有紧张,甚至有人举枪嚎叫:杀光美国鬼子。出发前夜,上至长官下到列兵所有人都醉了,大家知道将要面临什么。看着血红的夕阳,何子明清楚将会有很多人无法看到明天的朝阳,残阳如血。 “……短衣匹马出乡关。喇叭铜声,祈战死。临大敌,顶天立地吾儿身,平生只愿为国牺牲,头颅一掷轻……”舷边响起吵哑的歌声。何子明热泪盈眶,一夜后,不少兄弟会在忠烈祠中再相聚了。王承文神情凝重,心中明白威克岛是块硬骨头。 “威克岛位于中太平洋,西距关岛500海里,东距夏威夷2000海里,距中途岛1025海里。地处关岛和夏威夷之间,是横渡太平洋航线的中间站,因此,有太平洋“踏脚石”之称。由三个小珊瑚礁岛组成:中间是威克岛,右为皮尔岛,左为威尔克斯岛,三岛总面积10平方公里,三岛间形成一个小小的内海,水深数十米,可以进出停泊数千吨级舰船。 由于三面环礁屏护,挡住了来自太平洋上的狂风巨浪,使“内海”成为风平浪静的理想抛锚地,并天然而成一座易守难攻的海上要塞。随着美中矛盾日益尖锐,及我国在华盛顿条约到期后开始修建太平洋岛屿防御网,美国海军为入侵我国,开始着手将其建成海空军基地。 共和28年,美国在威克岛上修建海、空军设施,建成了一条长近三公里的跑道,可供大型飞机起降,从而使威克岛成为美国重要的海、空军基地之一。经过近三年努力,岛上防卫初具规模:岛中央,建有硬沙和混凝土跑道的飞机场及海军营房,在月牙岛拥抱的礁湖内,美国人将水下珊瑚礁击碎,凿成潜艇基地,直接威胁中国沿海海运。 美国人希望威克岛成为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扼守通往西太平洋的咽喉。战争爆发前,威克岛共有447名海军陆战队员,指挥官是詹姆斯.德弗罗少校,加上75名通信兵及海军人员。此外,还有1400名民工在从事军事工程建设,守岛总指挥官是温菲尔德.斯科特.坎宁安上校。 炮火方面,守岛海军陆战队拥有三个炮群,每群有二门口径12毫米大炮,另外还有12门7.62毫米高射炮及数量众多的高平射机枪。小小的威克岛俨然是一艘巨大的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成为太平洋美军最可靠,最坚固的堡垒之一。总之,打下威克岛,绝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再难也要打”王承文摇头叹息。 “甲板清场,侦察机降落。”舰上喇叭响起,原本在甲板上训练、休整的陆战队员纷纷站到舷边,几分钟后一架“晴空乙”侦察机出现在陆战队员视线中,机轮与甲板摩擦,发出吱吱的响声,轻巧的晴空乙挂上第二道拦阻索。飞机刚一停稳,舰上的情报军官立即冲上去从机尾打开舱口,取出胶片盒。军官们纷纷进入作战室,最多半小时,晴空乙带回的情报就会送到作战室。 一小时后,舰队转向北接近威克岛。天气却风云突变,洋面惊涛骇浪。22时03分,在威克环礁南水域巡逻的“海神号”潜艇,发现中国舰队,海神号立即拉响绿色战斗警报,开始下潜,“长官,前方256度发现异常回波。”与此同时,金门号驱逐舰同样发现了“海神号”。 “长官,海底发现异常噪音。”听音员汇报道。金门号上气氛顿时紧张,“全舰战备,上报舰队,发现美国潜艇。声纳兵标定方位,发射深不炸弹。”“情报表明,美军将一艘满载混凝土的驳船抛锚在威尔克斯水道中央,原计划不得不调整。”王承文气急败坏,任何军官都不愿意临阵之时调整作战计划。 原计划,一连将利用直升机,在海浪声响保护下低飞进入威尔克斯岛与威克岛,占领威尔克斯水道,随后重装备及营主力用登陆艇上岸,随后利用远征营装甲排的四辆坦克向威克岛与威尔克斯岛扩大战果。 “长官,根据海航回馈的情报,威克美军缺少预警设备,不管了望员多么警惧,一旦轰炸机群利用云团保护接近威克,海浪声会掩盖发动机的噪音,要到进入投弹点时,才可能被美军发现。所以,应直接从威克岛东部进入VFM-211机场,从两端一号、二号营地发起进攻。威克东部防御最薄弱,缺乏高射机枪及工事,为机降突破创造了条件。” “但美军有447人。还有1200名民工支援,我们一次最多只能机降288人。”“但美国人需操心三个岛的守卫,我们只需要占领巩固。用夜幕、海浪声作为掩护,直接机降威克岛中央,开辟机降场,而威克岛上……”作战室内突然红光闪烁,刺耳的警报声响彻“葫芦岛号,走廊内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回……”王承文刚问半句,就听到舰上广播响起,“前方发现美军潜艇,全舰进入战备。”舰队进入战备,金门号左舷几名水兵忙忙碌碌。戴耳机的反潜火箭炮长不停向下属传达敌艇数据,水兵不时调整27式12联反潜火箭发射器,反潜火箭是中国海军特有的反潜武器,是过去十数年总结历次实战及演习经验后研制,用于远程反潜,效果显著。 “距离980,间隔0.2,发射六发。”炮长一声令下,闪出一道道巨大的焰火,划破夜空。发现的敌舰后“海神号”即下潜至120英尺。潜艇内气氛紧张,声纳员全神贯注的倾听螺旋浆击打海水时发出的声响。“航速196,距离1300码。”“注意,作好鱼雷发射准备。”耳机内传来嗵嗵声,海神号听音员大惊失色,“长官,深水炸弹。” “怎么可能?他们离我们还有1000多码,做撞击准备。”尽管疑惑不解,但海神号艇长坎柯宁少校仍下达命令。听音员耳机内,深水炸弹在水中落下发出细微的声响越发清晰。伴随爆炸,海神号不停的左右晃荡,当第一枚深弹爆炸之后,数枚深水弹先后爆炸。海神号艇尾动力舱壁发出脆响,一枚铆钉猛的被弹飞,冰冷的海水如高压水枪一般喷入艇舱。 群爆的深水炸弹距潜艇五六米远,接连两次集群爆炸,海神号瞬间受到沉重打击,发动机和油箱等重要系统被炸毁,海水从耐压壳断裂铆缝疯狂涌入艇舱。第二轮反潜深水弹发射数十秒,海面上浮现出一大片油污和碎片,看到月光下映衬下发出异样光彩的油污,“金门号”上神经紧崩的水兵,长松了口气。 这时,海面上升腾起一枚求救信号弹,显然有潜艇兵逃出潜艇。金门号朝发射信号弹区域全速驶去。海面上十三、四名美国潜艇兵正在拼命挣扎,看到金门号时,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拼尽全力朝金门号游来,而减速的金门号上扔下攀网。 引擎轰鸣和旋翼卷起狂风,“海鹰”直升机机腹下伸出“鱼叉”探杆,紧紧锁在飞行甲板的格栅板上,在甲板上等待上机的陆战队员,并没有与往日一样列成纵队,而是坐在甲板上仔细检察装备。三月份,中太平洋常见的信风卷起巨浪,为他们提供掩护的同时,也同样带来巨大的麻烦。 “这种条件下,每架飞机只能搭载12人,一次只能运送200人,而且……”直升机飞行员警告,“准备出发。”一声令下,原本坐在甲板上的官兵大喝一声陆战队口号,弯腰义无反顾跳上直升机。甲板左舷信号板亮起绿灯,16架黑色直升机迅速飞入广阔的天空。16架直升机几乎贴着海面飞行,甚至有浪花飞溅到机舱内,给陆战队员带来丝丝凉意。 坐在海鹰直升机中,陆战队员大都把腿吊在敞开的机门外面,其他人坐在弹药箱上,也有部分队员坐在加装防弹钢板的舱板上。所有人都身穿防弹背心,带钢盔和30公斤重的武器装备和弹药。风浪中努力让直升机保持15米高度平稳飞行的允责先,用眼睛余光瞥了眼机舱后方的陆战队员。 号称“军中最优秀”的陆战队员全部经过严格筛选和残酷形训练,父亲参观陆战队训练时,用四个字形容:残酷无情。陆战队员异常强壮,肌肉突兀,全部光头以便于包扎伤口。“率先到达”是他们的遵旨,此时陆战队员大都一只手紧抓保险绳,一只手握武器。半闭眼睛。嘴唇在有节奏的轻动,好像在唱歌,显得兴高采烈。 “当兵的本来胆子大,命里头注定咱啥也不怕。这份军粮吃定了它,吃饱了老子就不想家,嗨!吃饱了老子就不想家。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任他刀砍炮轰子弹杀,死了也不过变泥巴,二十年又是个拼命的娃。龟孙子且休把口夸,比比战场上把敌杀。嗨!谁要是孬种就操他妈,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粗俗的歌词,粗犷豪迈的歌曲。 驾驶飞机的允责先看到伏在海水中的威克岛,涛声掩盖了发动机的轰鸣,直升机飞的更低了,完全沾着海浪飞行,稍高点的浪头,完全能够拍打到低飞的直升机,成倒V字型逼近威克东部的16架直升飞机离威克岛越来越近,允责先已经可以看清威克岛上被炸垮的水塔和美国士兵头顶钢盔反射的月光。 “千万不能被发现”允责先心中祈祷的同时,打开火箭发射巢按纽,轻轻扣上击发纽。为直升机加装火箭发射巢,是基地一名战斗机飞行员的建议,整个编队只有4架直升机改装后加挂火箭发射巢,为攻击提供火力掩护。允责先感觉心跳加速,掌心冷汗直冒。 第一百三十九章 威克 灌木丛是威克岛唯一的植物,低矮而密集的灌木丛为驻守威克岛的美国海军陆战队第一守备营特遣队提供了最好的隐蔽物。尽管中国人的炸弹将岛上部分灌木丛为平地,但仍有大量灌木供美军隐藏。 站在推土机挖出的半人深战壕内,哈罗德不时打瞌睡,但尽量让自己打起精神。大浪拍打礁石的声响单调而乏味,战壕内十几个名失去火炮的炮兵只得拿起春田1903式步枪,没有太多武器可供他们选择。“不知玛格丽特会不会想自己?”哈罗德博思想起旧金山的女友。该死的战争竟然在自己退役当天爆发,原本自己应该到旧金山和码格丽特团聚。 “该死的中国鬼子!”哈罗德用新学的名词咒骂中国人。都怪他们挑起战争。没有该死的中国人,就没有战争。自己也会与家人团聚,而不是在荒乌上倾听该死的海浪声。浪似乎越来越大,浪声也越来越响。哈罗德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凉凉的带海腥味的海风吹抚在脸上,让人感觉凉爽舒服。 海风似乎越来越大,还带有沙粒,这让哈罗德颇觉古怪。于是便睁开眼睛朝前望去,十几个黑影突然出现在眼前,不断的有人从上面跳下来。直升机!哈罗德反应过来,他曾在航空杂志上看到过中国直升机的报道。“中国鬼子!”哈罗德尖叫一声,抄起手中步枪,冲不断跳动的黑影开枪。 何子明跳下直升机,本能的扑在沙地上的瞬间,感觉一颗子弹擦身而过,何子明注意到危险的存在。“手榴弹!”有战友高喊。灌木丛中升腾起一团黑烟,随即传来美国人的喊叫。 打出一发子弹的哈罗德在上膛时,看到一个黑影朝自己冲过来。没等哈罗德反应过来,身旁传来一声咆哮,是高炮连的菲力克斯下士,他没有步枪,竟然舞起一个铁锹,朝黑影砍去。就在他举起铁锹砸上去的瞬间,数米外海滩上喷吐出一长串焰火,在一阵急促的枪声中,菲力克斯猛的栽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惊醒堡垒内的坎宁安上校,他猛的从床上跳起来,抓起手枪,漆黑一团的营地内从睡梦中惊醒的官兵四散奔逃。块宁安一把抓住一个士兵,“兰德尔,怎么回事?”“长官,中国人在东边登陆了。”又有数声爆炸和密集的机枪声从威克岛东传过来,美军并没有在那里部署机枪,肯定是中国人的机枪。“中国鬼子登陆了,命令乔治少校立即向中国军队登陆点反攻,那里有礁石保护,中国人数量有限。”坎宁安命令道。 幸好中国人没有切断电话线。在威克驻扎几个月,坎宁安对岛上地形了如指掌,当初美军进驻威克岛时,也是先用炸药炸开礁石,用挖泥船挖开航道后,才得已进入威克,中国人大部队不可能跳过礁石直接飞进威克岛。“飞?”猛然间意识到什么的坎宁安冷汗直冒。中国人有直升机,陆战队曾用直升机占领了一个国家。 就在这时一道道粉红色曳光弹划破黑暗的夜空,瞬间炮声轰鸣。折返回指挥所的块宁安本能的滚入一旁的散兵坑内,舰炮发射的高速炮弹带着凄厉的呼啸破空而至。“炮击,卧到!”一发炮弹在身边爆炸,原来站的地方,出现个被鲜血染红的大弹坑。密集的炮弹不断落在机场附近的营地,海军陆战队被突如其来的进攻打蒙了,但并没有陷入混乱,而是滚进最近的散兵坑躲避炮击,平素严格的训练挽救了他们。 正拉枪栓的哈罗德看到一个黑影冲到面前,没等自己举起步枪,哈罗德就觉得下巴巨痛,倒地的瞬间哈罗德听到下巴碎裂时发出的声响。 “一排原地驻守,二排向南、三排向北……”刚从沙地上站起来,何子明还就听到长官的喝吼,随即便猫腰沿海岸朝南跑去,南1300米是美军VMF-211机场,也是美国防御最坚固的位置。F连100多名美国海军陆战队员端着步枪蹲在半人高的灌木战壕内。接到出击命令的乔治波特带领部队出发前被紧随其后的电话喊了回来,再一次进入防御阵地。 “别担心,中国人是陆战队,我们也是陆战队,一定能打退他们。”乔治拍拍散兵坑内一个战士的肩膀,给士兵鼓气。大家都没有和中国军队交过手,但乔治和战壕里的每个个士兵,都曾看过不下几十部中国“战争史诗片”。电影中的中国军队战无不胜。 “长官,为什么我们不用自动枪,而用斯普林菲尔德。”端步枪的士兵颇为不满。欧战晚期美国曾从中国购买一批六式半自动步枪,战后斯普林菲尔德工厂曾以六式半自动步枪为蓝本生产M1半自动步枪。但直到现在,海军陆战队依然在用斯普林菲尔德,而中国人却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大量使用半自动步枪。 前方百米处,一枚埋在灌木丛中的76高炮炮弹炸响,乔治和散兵壕内的美国士兵,看到一个中国士兵被炸飞。接着又一颗炮弹爆炸,随即一声惨叫。“太棒了,炸死中国鬼子。”散兵壕内的士兵兴奋异常,乔治原本紧张心情稍稍缓解。尽管中国人炸毁了全部海岸火炮,但炮弹却剩下很多。自己和岛上军士把炮弹改成地雷,现在终于发挥作用了。 出乎乔治意料,尽管中国人先后踩响两枚炮弹,但依然没有盲目开火,而是在静静等待。“中国鬼子向海滩方向……”美国兵话未说完,就响起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接二连三的炮弹不断落在美军散兵壕内,尽管炮弹威力不大,但也会夺取一两名陆战队员的生命。 趴在海滩与灌木交界处的何子明,向两三米外的军士,做了个手势,便猫起腰朝美军防线侧翼迂回。梅里少尉,在猛烈的炮火中拼尽全力压低身体,同时非常疑惑,“中国人用的是什么武器?”梅里对中国人威力强大,射速飞快,如机枪一般的自动武器充满好奇。红色信号弹划破夜空,随即更为密集的炮火倾泻而下。 突然,梅里看到几道黑暗中冲了上来,阵地上一挺12.7毫米机枪疯狂扫射,把黑影扫倒在地。其中一个黑影倒地后,挣扎着把手榴弹精准的甩进散兵坑内。没等梅里叫喊出声,散兵坑内机枪被炸上天。更多的人影奋勇冲过来,梅里对中国人中枪后依然冲锋不止惊恐不已。 突然梅里觉得肩头被巨力撞击撕扯,狠狠摔倒在散兵坑边,一个中国士兵跳进散兵坑内,借助月光梅里第一次看到中国陆战队的模样,与电影中的形象并无二致,只是眼中带着嗜血的兴奋。 在机场旁的地下掩体内,坎宁安正在与手下逐个通话,话简中有个声音插进来:“长官,目前形势很好,谢谢。”显然,这不是美国海军陆战队,中国人在偷听干扰电话,右翼阵地显然失守。一两分钟后,右翼阵地上的枪炮声逐渐沉寂。望远镜中,块宁安看到星条旗被推到在地,五色旗冉冉升起。 出人意料,中国人并没有继续进攻,在原地驻守。为什么占绝对优势的中国军队会停止攻击,在等待什么? 窝在散兵壕内为弹匣装子弹的李泽礼,借助月光看到躺在血泊中的美国军官手上戴着一枚巨大的钻石戒指。“你是哪一年毕业的?”听到中国士兵嘴里说出流利的英语,乔治非常诧异。“三九年。”“我父亲与你是校友,他是一九年毕业。” 李泽礼取出香烟递给父亲的校友一根,遭到拒绝后,便点着香烟,尽管医务兵帮他包扎好伤口,但小腹被子弹撕开十多厘米的口子,肠子拖出近一米,医务兵给他打了一支吗啡,让他等死。躺在血泊中的乔治,无力的看着头顶上的星空,意识越来越模糊。 战斗尽管解决了美军一个连,但二排却付出二十人伤亡的代价,陆战队打关岛时,只有一个士兵受伤,还没打到机场,就已减员一个半班。“只要坦克上岸,战斗就顺利结束了!” 数百米外剧烈的爆炸让块宁安心情凝重。“长官,中国人在炸礁石!”“什么?”坎宁安从心底冒出凉意。三小时后,威克岛被直升机空运上岸700多名陆战队员分割成两段,中部2000米被远征七营军官兵牢牢控制,工兵利用炸弹,炸开阻拦登陆艇上岸的礁石。 黎明,星条旗还在威尔克斯岛上飘扬,而主岛威克岛上的德弗罗少校和200名守岛士兵,则焦急的等待中国人的进攻。中国人却不慌不忙的沿威克岛海滩挖壕沟据守,滩头堡上插起五色旗,以免遭到舰炮误炸。 南线战斗已经结束,但北线却异常激烈。保卫二号营地的陆战队员和幸存下来的飞行员全部拿起武器,甚至民工也拿起武器,投入战斗。没有找到武器的则隐藏于散兵坑或灌木林中,战斗异常残酷。凌晨,二号营地枪声停歇,躲在废墟中的杰克右手紧按起爆器,静静的等待,看着妻子的照片,杰克感觉手不停颤抖。 “请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你们并不是军人。我们也无意俘虏你们,你们可在两国交换侨民时返回美国,回到家人身边。”听到废墟外的喊声,瞬间杰克想丢下启爆器,举手投降,但杰克想起拿着镐头扑向中国军人的朋友,绝不能让他们白死。“硌吱”皮靴踩在瓦砾上的声音异常清脆,透过一个墙缝,杰克看到几双军靴出现在视线内。“我爱你!雪莉!”看着妻子的照片,杰克一咬牙按动启爆器。 剧烈的爆炸后,巨大的爆炸烟云笼罩威克岛,威克岛上中美两国官兵和平民都感觉到剧烈摇晃,十数吨炸药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席卷威克,将半座威克岛夷为平地。望着二号营地升腾起的蘑菇去云,坎宁安和机场的美军士兵,不顾一切站起身,脱掉帽子。不知是谁带头唱起国歌,所有人齐声高歌,泪水从人们脸颊上流下来。 “发明码电报,告诉金梅尔、罗斯福、全美国,这里是威克,星条旗依然在威克上空飘扬,威克将战斗到最后。”双目通红的坎宁安咆哮道。二号营地爆炸后,幸存的陆战队员目瞪口呆,一大片、一大片污黑的血迹,残缺不全的尸体和碎肉,内湖的水都染成紫红色。 短短几分钟,海军陆战队的自动榴弹发射器和军舰上的大炮集中火力轰炸VFM-211机场,猛烈的炮火把守卫机场的美军团团围住,机枪子弹穿过低矮的灌木丛,炽热的弹片在空中呼啸。护航舰队的舰炮不断喷出血红色的火焰,把火热的铁水倾盆倒向美军阵地。残缺的躯体、血淋淋的肉块被抛上黑暗的夜空,然后又散落在燃烧的大地上。 原本企图降底伤亡,而等待登陆艇把坦克送上岸再发起进攻的陆战队员,得知二号营地的惨状,疯狂的从威克岛左右朝美军侧翼发起狂攻。美军阵地前后密集的灌木起到铁丝网的作用,很多陆战队员陷入灌木丛行动不便,被美国人M2 12.7毫米重机枪撕成两截。陆战队的进攻被有效压制。 何子明卧倒在灌木丛中,从携具内取出两颗手榴弹,匍匐前行。机枪子弹贴着头皮掠过,何子明竭尽全力压低身体。美军显然发现了试图逼近的中国士兵,不时朝灌木丛中甩手榴弹。何子明连忙取出两枚烟幕弹,趴在弹坑内谨慎探头,前方十点方向一架高射机枪正在疯狂扫射。 “拼了!”何子明奋力把两枚烟幕弹朝前方甩出去,两团黄色的烟雾弥漫在美军阵地上。何子明右手提着步枪,左手拿着手榴弹冲入烟幕。灼热的枪弹从身旁掠过,何子明奋不顾身朝机枪堡甩出手榴弹,沉闷的重机枪骤停。从黄色的烟幕中,脸上涂满迷彩的士兵像地狱魔鬼蜂拥而上冲入美军战壕。 “陆战队员!”“永远忠诚!”面对疯狂进攻,美军陆战嚎叫着迎上去。双方碰撞的瞬间,刺刀穿进彼此的胸膛,枪托砸在彼此的脸上,甚至民工志愿者都挥舞铁锹拼命剁砍,两军陷入混战,枪声、中英文嚎喊声,绝望撕喊声,手榴弹爆炸声不绝于耳,中美两国最优秀的军人碰撞出奇丽血花,完全硬碰硬,没有丝毫投机取巧,双方在拼意志和坚韧。 终于一切声响都停止了,整个阵地陷入恐怖的死寂,残留的美国人不足十人,中国也仅有二十多人还能站起来,阵地尸体血肉横阵,如修罗场。躺在血泊中的何子明头朝东方,朝中国的方向。 李向龙看到战友,喝吼着让美国人跪在战壕中,为手枪上膛,伤亡与血腥超出人性的负荷。一个军官走过去夺过他的手枪,“中士,美国陆战队员值得尊敬,明白吗?”“但是……”“没有但是,他们是为美国陆战队的荣耀而战,我们也是。”军官退出子弹,把手枪还给他。跪在战壕内等待死亡的德弗罗少校,明白那个中国军官救了自己,“谢谢!” “你们打不赢。”“我知道”坎宁安垂头丧气。美军已竭尽全力了,一边不断发出求援电报,另一边征召志愿者,加强防御。启爆埋藏在跑道上的炸药,阻止中国人进攻。但中国舰载机盘旋在威克岛上空,用火箭弹对岛上美军阵地发起准确攻击,拼死抵抗显得如此苍白与无奈。“或许能熬到夜晚,但防线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坎宁安无奈的对德弗罗说。 结局早已注定,如果继续战斗,对于岛上1000多名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无异于屠杀。“至少中国承诺,美军将享受日内瓦公约保护,而且平民将会作为敌国侨民,在两国交换侨民时回国,而不是作为协助战斗的武装人员被投入战俘营。” 协商后,坎宁安授权海军陆战队少校德弗罗投降。一小时前发出:中国鬼子完成登陆,胜败难测的电报后,收到珍珠港回电,距离最近的美国军舰也需要一天才能到达,进一步抵抗徒增伤亡,投降是唯一的选择。8月29日上午8时12分,被炸垮的水塔上树起白床单做的旗帜,德弗罗少校手拿挂白布的拖把棍走出弹痕累累的指挥所,向中国军官投降。 看着神情憔悴的美国军官,王承文递给他一支烟,美国陆战队赢得远征营上下的尊重,这是军人对军人的尊重。“你们打的很英勇,我们截取你们的电报,整个美国都知道你们在战斗!”德弗罗少校接过烟,平静回答,“我们失败了,但美国绝不会失败。” 王承文望着水塔白旗旁的美国国旗。为了让星条旗继续飘扬,美国人冒着枪林弹雨,让国旗顽强的矗立在阵地上。一小时前,第四次树立星条旗时,有六名陆战队员和三名民工死在阻击手的枪口下。为了保卫威克岛,美国人竭尽全力。 “德弗罗少校在另外两座岛上,美军依在战斗,拒绝投降!”“我会亲自劝降,战争对我们而言已经结束了。”未等中国陆战队中校把话说完,德弗罗少校就主动接下任务。投降是为了避免无谓的死亡,威克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这里是威克, 战斗仍在继续。”8月29日当天,美国所有报纸都刊载了这句话。威克岛和美国海军陆战队特遣队以及坎宁安少校的名字,家喻户晓。小小岛屿上的血战,震惊了美国。“麦克阿瑟打死200名中国士兵,撤出马尼拉。在威克,坎宁安少校和陆战队在没有增援、没有火炮、甚至没有半自动步枪的情况下,打死同样数量的中国士兵,支撑陆战队和志愿者战斗下去的是对美国的忠诚。陆战队员!永远忠诚!” 在新闻媒体宣传下,全美1.45亿美国人都知道在太平洋、在威克,有一群勇敢而爱国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员,进行最为坚决的抵抗,重创了入侵威克的“中国鬼子”,尽管失败了,但“英雄的、有历史意义的防守战”让美国感到骄傲。 第一百四十章 美国 “宣战当天下午四时十分,罗斯福总统佩带哀悼死难将士的黑袖章 ,在对中国的宣战书上签了字,在他的身边,围着国会两院的领袖,闪光灯不断发出刺目的白光。此时所有的美国人都知道,这场战争美国已经不能独善其身,在太平洋,一个野心勃勃的军事联盟已经向美国发起了挑战,他们轰炸了菲律宾、炸死了数千名美国士兵,他们在西海岸击沉了美国运兵船造成数千名美国士兵沉尸于汪洋。 尽管美国人是出名的不驯,但是他们却干脆而迅速的,甚至于愉快的甩掉了孤立主义,尽管并不是所有人,顽固的孤立主主义仍然随时准备对政府搞游击战式的突然袭击。正向宣战后的第四天,埃尔墨.戴维斯在哥伦比亚广播电台作的广播讲一样。 “总有一些爱国公民真诚的希望美国打赢这场战争,但是他们也希望英国输掉,又有一些人希望美国打赢这场战争,但英国也赢得,还有一些人希望美国打赢这场战争,但希望罗斯福输掉。” 尽管时值胜盛夏,由于一些军事专家警告中国军队可能会使用他们的秘密轰炸机对美国本土进行轰炸。毕竟这个“军事独裁国家”在对日战争时就使用了世人未曾获知的划时代性的H-17型轰炸机,过去的十八年间,中国一定研制出了新型的“洲际”轰炸机,用于对美国的轰炸。 根据总统签署的命令,美国全国实行灯火管制,在入夜后,整个美国都陷入一团黑暗,军队在战略性工厂、港口和造船厂巡逻警戒,白宫和华盛顿的的各个建筑物上,坚起了机枪岗哨,由政府部长摩根过将总统卫兵的增加了两倍,但未能说服他在宾夕法尼亚大道布置坦克,以防止中国空降兵的偷袭。 这一天,整个美国几乎所有城市的官员从早到晚一直在监督实施预防空袭和破坏坏活动的紧急措施。纽约市市长菲奥雷洛.拉瓜迪亚有些神经质的向公众宣布,自己将决心保护曼哈顿“免遭任何可能的轰炸”,进行了民防动员。 警察局将中国人和其它轴心国的人集中在一起,用渡船送到港口对岸的埃利斯岛上看管起来。时代广场图片新闻橱窗前,围着一堆堆哭丧着脸的观众,身着制服、即将奔赴太平洋的水兵们,气宇轩昂向围上的民众发表演讲“我们很快就会打败中国人,打到上海!”,而他们的演讲得到了民众的欢呼和女孩的热吻。 尽管报纸上已经提到中日两国军事联盟的舰队主力舰吨位是太平洋舰队的2.5倍,是美国舰队规模的近1.5倍,就任何一个方面,美国海军能阻挡两国联盟的进攻,已经是上帝保佑了,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日本尚未对美国宣战,这或许是上帝永远偏爱美国的全释。 在全国各个城市,青年人蜂拥报名参军,陆军和海军的征兵站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在中国和日本军队可能入侵的西海岸,高射炮连正在匆忙进入好莱坞山、长滩和西雅图阵地---波音和道格拉斯这两家大型飞机制造厂眼下随时可能成为中国“洲际轰炸机”的轰炸目标。 手持猎枪的农民,在荒凉的海滩上巡罗,准备随时粉碎企图登陆的中国军队。因为在宣战的第二天,有一位警察报告,一架国籍不明的飞机,正在侦察圣何塞以西的沿海,于是从从洛杉矶到旧金山,同时拉响了警报,负责西部防务的威廉.奥德.瑞安将军断定这些飞机是从一艘航母上起飞的,直到傍晚,负责搜索的轰炸机群搜索数百海里外的外海,也没发现“所谓的中日联合舰队”,瑞安将军不承认这是一场虚惊,说是他的战斗机把中国人吓跑了。 在西部各管辖区的电话交换台更是频频接到有人对美籍中国、日本人甚至亚洲人的盯哨以及故意毁坏的报告,在整个美国,中国人开设的商店、超市、加油站遭到打砸。唐人街被视为“中国间谍活动大本营”而遭到爱国者的攻击。 尽管所有人都明白,空袭和大规模入侵的可能性不大,但夜间灯火管制和防毒面具的分配仍然需要进行下去,采取这些措施在总统和白宫顾问看来,是为了使美国人适应战争环境,适当限制个人自由和消费,以便动员全国进行一场长期的艰苦战争。”华盛顿邮报1941年8月23日---战争爆发的岁月 “这里是威克,这里在战斗!”当威克岛这场规模不大,但却异常惨烈的战斗在美国文学家、新闻记者的笔下,变成一场如同史诗般的战斗,美国各地的报纸在数天内头条新闻都在盛赞美国海军陆战队的这种模范战斗精神时,各种赞扬以及史诗般的描述,都无法掩盖一个事实---威克岛的沦陷。 美国民众为威克岛发出的42份明码电报而热泪盈眶,在他们心中坎宁安少校、陆战队员和岛上的民工,无疑是真正的美国英雄,好莱坞甚至宣布要制做一部如“买卖城之战”一般的史诗性的战争巨作,送给威克岛的英雄。而与于的同时,所有人都在质疑,坎宁安少校、陆战队员和岛上的爱国者们所等待的援军到那里去,为什么在宣战后长达十天的时间里,都没有得到任何支援。 当国会议员和民众们质疑声不绝于耳的时候,威克岛上的英雄和威克岛上的战斗,转瞬间在被报界从头版撤去,英国首相邱吉尔戏剧性的到达美国的消息,淹没的了美国的新闻界。邱吉尔是在8月30日傍晚六时,也就是威克岛沦陷的当天到达华盛顿,在华盛顿机场,所有的新闻记者看到走出机舱的的邱吉尔满脸堆笑,嘴里叼着一根雪茄。漫步走下飞机。 “8月20日,在中国对美国宣战时,我和怀南特、哈里曼两人正在用餐时,饭桌上放着霍普鑫斯赠给邱吉尔的价值15美元的美国收音机,里面传来英国广播公司宣布的中国对美国宣战的消息后,我立即打电话指示外交部立即办理对中国宣战的立法手续,英国的行动向曾经的保证一样,连迟一分钟都不行的……在我致电罗斯福总统时,罗斯福总统同意我尽快带着我的三军参谋长来到华盛顿,商讨两国共和对抗人类有史以来最邪恶的敌人时,现在,我来了!” 在机场上面对记者,叼着雪茄烟的邱吉尔有些激动向美国人宣扬着大英帝国的“慷慨”,英国第一个站在美国这一边的国家,因为急于会见罗斯福,邱吉尔几乎是大踏步的径直走进总统等待着的黑色林肯轿车,在轿车朝着白宫驶去时,车里的两位首脑,就已经深入讨论起了两人此时最关心的问题。 太平洋问题,中国宣战的十天来,太平洋几乎没有传来任何好消息,坏消息到了一个接着一个,十天来。无论是邱吉尔或是罗斯福,所接到的来自太平洋的坏消息,恐怕超过了两人毕生的总和。 “中国人虽然口说大话,气势汹汹,他们并非果真要一战而打垮美国、打垮英国,他们的目标是有限的。根据过去十八年间,他们形成的观点看来,他们觉得,东南亚容不得美国或任何一个黄种国家染指。由于德国人征服了欧洲,时机对于中国而言已经成熟,把帝国主义剥削者驱逐出去,奠定一个为亚洲人所有的和平的亚洲世界,一个在中国领导之下的所谓黄色联盟,跟未来的世界之主德国友好相处他们的作战目标是迅速占领他们梦寐以求的地区。” 几乎是在邱吉尔上了罗斯福的专车,邱吉尔便开始用自己的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尤其是大英帝国政客的那种聪明的甚至有些过份的外交手腕说服着罗斯福,坚持阿尔金夏方针,即先德方针。而最让邱吉尔忧心忡忡的却是,日本至今仍然未向美国宣战,在这种情况下德国和意大利自然不会向美国宣战,尽管无论是希特勒或是墨索里尼都是喜形于色的。 相比于希特勒、黑索里尼、甚至朱加什维利的喜形于色,邱吉尔和罗斯福此时无疑是笑不出来的,香港的沦陷,马亚亚、缅甸以及菲律宾的摇摇欲坠,中国在太平洋、东南亚展开的全面攻势,让两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为了共同击败一个敌人,两人却一手推出了一个更为强大的敌,这或许是两人从始至终都不愿意看到的。 “温斯顿,现在中国人已经占领了威克,他们下一步就是占领夏维夷,来自太平洋的威胁是当前美国所面临的最大的威胁,但我们现在和以后,都会继续支援英国!这一点是不需要怀疑的。” 神情显得有些憔悴的罗斯福一路上更多的时候是听邱吉尔在那里分析着欧洲的局势,罗斯福知道邱吉尔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英国需要美国的援助,而欧洲的英国是否能够击败德国或在抵挡德国的进攻已经关系了美国的生存,但中国对美国宣战之后,美国不可能坚持过去一样,坚持欧洲第一的战略方针,那一设想是挑战美国的是日本,而不是中国。 这一次邱吉尔来华盛顿,是美国军事首脑第一次作为正式盟友和英国军事首脑坐在一起,会议由罗斯福和邱吉尔主持,任务是讨论大战中的最重要的作战计划会议议程,这最终将来决定两国在大战中的战略走向,而的邱吉尔选择“阿卡迪亚”作为会议的代号,希望这个词所比喻的古希腊田园牧歌式的静谧。能够成为英美两国联合指挥协调一致的象征。 可是事与愿违,虽然罗斯福和邱吉尔在两国团结的问题上非常一致,共谋同盟国的利益,他们的军事指挥官却不是这样想。就在邱吉尔和罗斯福共乘一辆车朝白宫驶去时,美国海军部内刚刚出任美国舰队总司令,这一前所未有职务的欧内斯特.金的眉间却看不到一丝喜色。 在美国海军里边流传一句俏皮话,说什么海军上将欧内斯特-金“用一管喷火器剃胡子”。金是一员海军航空兵老将,生平勋绩不可胜数,包括把一艘在公海沉没的潜艇升上水面。金本来已经被安顿在军务会议里面终养天年,那是一个专门收容一个无处安排的海军老将的顾问小组。 生性冷酷,咄咄逼人,因而不得人心。自尊心被金损伤的,前程毁在金手里的,都大有人在。几乎是在中国对美国宣战后的当天,罗斯福任命金为美国海军总司令。据说金曾有过这样的话,“等到大事不妙,他们就会来找龟儿子了。” 随着邱吉尔的到来,金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自己曾护送罗斯福总统去加拿大纽芬兰的阿金夏湾和邱吉尔那个该死的胖子会面,也参加了美英两国高级军事官员会谈,在那会谈上已经定下了罗斯福—丘吉尔方针。而这一次邱吉尔之所以来美国,无非是督促美国对德宣战,同时坚定罗斯福“德国第一”决定,而自己必须要和这个方针作斗争,现在在太平洋上挑战美国的不仅有中国,还有随时倒向的中国的日本。 “……一、守住一条通向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主要前进基地的交通线,位于中国飞机航程之外的一条弧线上的各个岛屿都有军事设施。二、经由西南太平洋各群岛用炮火向北打开缺口,实行侧翼进攻。三、穿越中太平洋的环状珊瑚岛群向西挺进,作为主攻方向,用越岛作战的攻势进逼吕宋岛和进尔威逼中国本土……” 海军部的参谋人们在面对着一份若大的太平洋地图,在那里洋洋洒洒的介绍着的过去二十年,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36年间,美国海军军事学院数代精英完善的反攻计划时,欧内斯特.金时而走着神,占据着金的大脑的不是菲律宾一封又一封求援电报,更不是国会议员的督促,也不是日益临近的随时可能爆发的中美两国海军的决战。 今天威克岛的沦陷,已经将中国海军的野心显露无疑,中国海军正在向珍珠港逼近,他们试图占领夏维夷,从而夺取中太平洋的控制权,但此时这都不是重要的。海军军事学院制定的计划是非常完美,但是无论是自己或是海军要把这一计划付之实施,首先需要满足的是战区内的兵力问题。陆军总参谋长乔治.马歇尔将军是一个能干的计划者和组织者,他力主“德国第一”,并且要在一九四三年大张旗鼓地进攻法国,尽管德国还未向美国宣战,他马歇尔就是在这么干。 陆军!陆军!无论是太平洋第一或是德国第一,其实本质上是军种的分歧,太平洋第一,那么起主要作用的,就将是海军,陆军将演变成辅助的角色,这显然是陆军无法接受事情,在这种情况下,陆军显然更希望靠陆战决定胜利的欧洲和德国人打仗,而不是在太平洋作为海军的附属和中国人打仗,最重要的是,陆军甚至根本不认为美国可以击败中国。 马歇尔更是不断的向总统鼓吹着“在亚洲采取坚决的守势,在太平洋,依靠海军彻底粉碎中国的梦想,利用一系列的海战胜利,迫使中国回到谈判桌前,同时在欧洲集中英美两国的力量击败德国,介时在海战中遭受失利的中国人自然同意回到谈判桌前,美国不能为了一场看不到胜利希望的战争,付出数百万青年的生命!” 该死的邱吉尔!该死的马歇尔! 欧内斯特.金在心中继续咒着着这个刚刚到达美国的英国首相,不知道他又要给总统灌什么迷魂汤。但在另一方面,金知道,那个胖子无论给总统灌什么迷魂汤,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即中国在太平洋的攻势和步步进逼。 一直以来金都不是一个亲英派。对这个新盟国傲慢而过分聪明的外交手腕金一直都怀有成见,这个成见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形成的,当时金担任大西洋舰队司令亨利.梅奥的参谋长,有机会亲自观察英国如何施展外交手腕,梅奥本人也是极其不喜欢和不信任英国人的。金既然正在采取行动加强对美国海军的控制,就绝不能让英国发号施令,以免降低太平洋战区的地位。 当丘吉尔在白宫二楼挂上旅行地图,开辟一间通讯室,建立起英帝国的临时司令部的时候,美国的参谋长们最初的这种敌对情绪并没有缓和下来。丘吉尔住在东北角的一套房间,隔壁就是总统和他的密友哈里.霍普金斯的住房。当讨论重大的问题来制订同盟国的战略时,首相可以就近同总统亲密往来。 丘吉尔享有一种独特的有利条件,他喜好交际,把他的战时内阁团结得象一家人,这样的安排非常适合英国人。一时间,在白营二楼一向清静而无人光顾的二楼,随着邱吉尔的入住,成为了英国的指挥部,各种显要人物和文武官员夹着老式的红色送文袋,匆匆忙忙的在这里进进出出,英国官员的这种官气十足,到让让白宫的办事人员感觉有些惊愕和羡慕。 丘吉尔来华盛顿的时候,带来了一份精心准备的情况介绍,他在介绍中支持继续执行“欧洲第一”战略,要求美国恢复在自宣战后发生后中断了的、根据租借法提供的武器援助。 美国参战的最直接影响,就是在10天前,美国陆军部下令美国各港口已经装船的全部租借物资暂停离港,就是说冻结了原本拨到中东、北非的重要物资,从情报人员那里邱吉尔获知那些武器,已经悉数转到了太平洋方面和西海岸,这使得自己不得不担心美国的战略思想可能有急剧的转变,可能放弃先前同意的“首先对付德国”的策略,而把全部的力量集中用来对付中国。 邱吉尔坚信,自己同总统面对面的会谈,能使他奠定“进行战争的主要战略基础”,让双方参谋长另行开会解决具体问题。英国议事日程上的第一道议题是,丘吉尔决心说服罗斯福同意同盟国发动一场大规模战争,将德国军队赶出北非。 在阿卡迪亚会议开幕式上,丘吉尔首相就象前一天晚上在宴会上雄辩地介绍了英国的雄伟战略,从而经说服罗斯福总统同意自己的观点,同时试图争取美国的军事首脑们也支持自己的观点。尽管深夜的讨论是在充满欢乐气氛中进行的,但是邱吉尔和罗斯福还是未就打败德国应比对日作战更重要的问题达成共识。 而美国人在对德作战问题上的暧昧,却令英国人为美国的态度变化感忧心忡忡时,担心罗斯福总统和美国军事参谋长们将会屈服于舆论界要求集中力量进行太平洋战争的强大压力,以及中国舰队在太平洋带来的实质威胁而最终倒向太平洋。 “德国!”亨利.威利斯平静吐出了两个字。“正如邱吉尔所述,德国对全世界充满了占领欲望,而中国,他们的要求非常明确,即西太平洋以及东南亚的亚洲地区,或许邱吉尔可以一再的要求我们帮助他们保卫殖民地。”说到这,亨利在心下一乐,那位有着聪明到极点的外交手腕的邱吉尔,今天竟然会犯下这种底级的错误,他竟然认为自己在昨天已经说服了总统,在求美国增援亚洲的部队调去保卫马来亚。 那些将军们愤怒抗议让麦克阿瑟赤膊上阵保卫美国,大发雷霆的陆军部长威胁要辞职,哈里.霍普金斯被派去平息将军们的怒气,幸好他圆滑地否认了丘吉尔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我们必要看到一点,中国之所以对美国宣战的一个根本出发点,出自于中国总理所惯有的投机心理,就像邱吉尔说的那样由于德国人征服了欧洲,时机对于中国而言已经成熟,把帝国主义剥削者驱逐出去亚洲,奠定一个为亚洲人的亚洲世界,在中国领导之下的亚洲,但是……”说到这里亨利的话声一顿,注意一下岳父,他正全神贯注的听着自己的建议。 “对于中国人而言,他们更多提寄希望于远隔重洋、养尊处优的美国人会对一场耗费巨大而又不十分有利可图的战争感到厌倦,因而会缔结一项保全面子的和约,所以……”“中国人还是在投机!”罗斯福把亨利的话题接了过来,亨利和邱吉尔以及任何名军事参谋不同,作为一名亚洲问题的专家,他更多的是从中国人的性格上去分析问题。 “中国人无法放弃自己主导亚洲的梦想,这是千百年来的使命感交汇的产物,亦是这场战争的直接导火索,在另一方面,您认为的我们彻底击败中国需要牺牲多少美国人?”亨利的话让罗斯福的眉头一皱。 按照国防部的统计,即便是最好的情况下,击败像中国这样庞大的国家,首先需要进行至少三年到四年的太平洋海战,随后,美国还需要登陆亚洲大陆,一步步的打到中国的首都,这将是一个历时数年的艰苦战斗,到那时将会有数以百万计的美国人失去生命,而且这还不考虑到其它的因素。而且最重要的是,恐怕陆战还未取得胜利,国内就面对远比战场上更为严峻的压力。 “同样的,中国想彻底击败我们,亦将面对同样的局面,两国想击败彼此都需要保障穿越太平洋的后勤线,都需要面对对方本土数以千万计的武装人员,这对于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一场恶梦般的残酷陆战,正因如此,陆军并不愿意进行一场看不到胜利希望的战争,他们之所以倾向于德国第一原则,是因为,在这场战争中德国是最主要敌人,打败它是胜利的关键。 一旦德国被打败,意大利就会跟着垮台,而苏俄会在德国人处于劣势时,就会撕毁条约,向德国进攻,而中国为避免与全世界为敌,将会寻求与盟国媾和的可能,当然条件合适的话,无论是英国或是美国都可以接受这一点,正因为如此,邱吉尔才会要求在东南亚采取最坚决的守势,因为邱吉尔知道,一但那些地区被中国占领,那么英国永远也无法取回。” 当说到避免与全世界为敌时,亨利的眼中异样的眼色稍闪即逝,就在昨天,为了让美国放心,邱吉尔带来了一条异常重要的情报,这份情报自己在今天上午已经发出,按照战时路线,这一份情报将会从美国被传到墨西哥,从墨西哥再到阿根廷,其间可能费时数天,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这并不是一份紧急情报,但却是一份异常重要的战略性情报。 “英国人能不能守住马来西亚和缅甸甚至于印度,都与我们并没有任何关系!”罗斯福随口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同时抬起头看着亨利。“我们有可能把日本拉到我们这一边吗?”“除非我们能给出高于中国人的开价,否则我仍然相信日本会在适当的时候参战,这一点,显然是我们无法给出的。但中日之间永远不可能像美国和英国一样,组成联合司令部,他们只会根据自己所分割的势力范围划定战区,而且一但两国完全分割后,他们的矛盾就会爆发出来,介时……中日有可能会因利益上的分歧而发生冲突,他们的结合只是利益和安全上的结合,如德国和苏联一般!” 在说到利益和安全上的结合时,亨利的语气显得有些玩味,过去自己曾经如此提醒着罗斯福,他们在某种程度上赞同自己的观点,但在另外一方面,却认为中国对美国造成的实质威胁,却是美国所不能接受的,中国和日本或是因为利益,但是和德国的结合倾向,以及对亚洲、太平洋所表现出的欲望,却是不能接受的。 最终这种不能接受,直接演变成为一场战争,在罗斯福看来,这是中国野心暴露的结果,但这同样也是自保的选择。在周前,自己接到来自国内的指示,要求自己尽一切可能帮助英国促成“阿尔金夏协议”的执行,这就是自己所需要完成的任务。 “在中国向我们宣战之后,在舆论和政府内部都更倾向于在太平洋彻底退击中国的进攻的时,在我们的内部,同样也有着也不赞欧洲不太重要的观点。他们大都是出于战略的考虑,假如我们击败德国人,进而解放欧洲,那么欧洲的工业技能、人力、技术、各类工厂、可迅速加以利用的原料,都会进一步加强美国的实力,令美国可以在更短的时间内击败中国。 所有我们必须要仍然坚持欧洲第一,亚洲第二。一旦占领了整个欧洲的德国,再占领英国,那么形势就会立即朝着有利于中国的方向发生决定性的变化,美国就会遭到全面的孤立。不得不在两线面对中德两国的进攻,这是我们所不能取胜的,现在英国人仍然在劳劳的牵制着德国的海军,这使得我们可以将海军派往太平洋,击退中国攻势,以守势力代替攻势,同时尽一切可能可能尽快赢得欧洲战场的胜利。” 罗斯福在重复着马歇尔和其它人的观点,在中国宣战之后,马歇尔等所强调的是在太平洋展开守势,利用美国优势的海军,进行一系列的海战,打消中国趁火打劫的念头,而在欧洲则集中力量进攻德国,在击败德国后,集中全世界的力量打击中国,面对全世界的进攻,中国人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投降、二是接受媾和条件。 “……一直以来,中国政府和他们的总理,所表现出的投机主义倾向,是爆发这场战争的根本原因,对于美国而言,彻底击败中国并不现实,但打消他们的投机心理,却非常容易……德国,关键在于德国,只要击败德国,中国人在谈判桌上主动作出让步!” 第一百四十一章 苏联 外人都以为朱加什维利住在克里姆林官一所由三个房间组成的小住宅里,法国作家亨利.巴比塞曾在小说里描写过这个住宅。但事实呢?朱加什维利虽然在克里姆林官有住宅,是沙俄旧枢密院重新装修而成,有厚实的墙和高高的天花板,可他已多年不住。从三十年代,他喜欢常住的房子是莫斯科近郊孔策沃市旁沃伦镇的一所别墅。 朱加什维利的办公室与克里姆林宫住宅在同一座大厦,办公室在二楼。朱加什维利的正式办公时间在晚上七八点钟结束。结束办公后,他就会到楼下吃晚饭,朱加什维利不欢喜孤独,晚饭时间通常较长而且与他人同用。总之,他决不在克里姆林宫住宿,到晚上十一点钟左右他就会结束晚餐,回沃伦镇。 一长串黑色小汽车从克里姆林宫的保罗维茨门开出。其中一辆小汽车里坐着苏俄人民的领袖朱加什维利。汽车驶出市区,顺着陀罗格米洛夫妇街开到明斯克公路,忽然转向左面一条平行的林荫道疾弛。林荫道各个入口都会站几名警察或面无表情的特工,这是阻止任何车辆通行的标志。 黑色小汽车接着向左拐弯,转上另一条垂直的林荫道,然后再向右开上第三条通向山林的林荫道。汽车爬完山,开到两扇很高的木板门前,门上装有监视孔,汽车接近后,门就打开了,不用耽搁一点工夫。这里靠近莫斯科,而远离市区的喧嚣,高高的木栅栏和茂密的树林衔接,栅栏里面是一座木房。近几年,朱加什维利每天都住在此。 那天夜里,他象往常一样,坐在长餐桌边一直工作到两点半。餐桌一头堆着文件和报纸,算作朱加什维利的办公桌。朱加什维利的习惯是:半夜三点钟左右走进小房间,房间里的墙壁和克里姆林宫办公室一样,贴着仿柞木浸染胶合板,再上面一点的墙上贴着漆布,夜里就在沙发上睡觉。旁边小桌上,放着几部电话机,但在夜里,他通常不用。 一般情况下,朱加什维利要睡到中午十一二点,然后走到花园亭子里,吃早饭、看报纸、邮件。午后两点,一长列黑色小汽车从孔策沃别墅大门开出,没人知道哪一辆里坐着朱加什维利。汽车按惯常路线开进克里姆林宫保罗维茨门便消失了。朱加什维利的作息时间是政治局委员、人民委员、部队首长必须遵循的。 1941年9月10日,星期六,克里姆林宫一号楼领袖办公室依然亮着灯,对习惯朱加什维利作息时间的人而言,这是非常特殊的。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一两个小时前,一位特殊的客人刚刚离开克里姆林宫,进入苏俄外交部为其准备的莫斯科秘密别墅。客人离开后,克里姆林宫一号楼领袖办公室灯一直未息。 朱加什维利穿着乌克兰皮靴,踩在厚实的高加索地毯上没有一丝声响。他走到马克思和思格斯肖像下面,不慌不忙点着烟斗,把一根擦着的火柴在烟丝上平稳地晃来晃去,心不在焉地听莫托洛夫的报告,此时,朱加什维利思绪万千。 三年前欧洲,英法对德国实行绥靖政策,英法看到了希特勒的危险,又不敢与之争锋,在慕尼黑靠出卖别国,赢得所谓和平,并努力想祸水东引,让法西斯和苏维埃两大“恶人”拼个你死我活,互相削弱,以便从中渔利。希特勒正在为实现欧洲和全世界的野心精心准备。 经历过俄国革命后艰难的反侵略战争,朱加什维利明白,即使是社工主义国家,想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也不能独立于帝国主义列强之外,不能将整个资本主义世界当成敌人,不然将会陷入可怕的孤立。必须在帝国主义列强夹缝中寻找生存空间,谋取国家利益,必须寻找盟友,哪怕是露水夫妻。 正因如此才会首先将目光对准力量强大的英法同盟。1939年4月,在莫斯科开始英法俄三国谈判,苏俄的目的是建立军事互助合作协定,以便未来欧洲一旦开战,能得到支持。然而英法代表团态度傲慢并无诚意,谈判不断拖延,一直谈到8月份,竟然毫无结果。朱加什维利明白英法即想利用苏联牵制德国,又不想承担任何义务。 朱加什维利感觉被欺骗了,但还是忍气吞声,为了确保苏联安全必须达成谅解。但在同英法接触中,朱加什维利发现英法对苏联极端敌视和对社会主义制度极端蔑视,对工人阶级领导的社工运动恨恐交加。反苏反社工主义是英法的国策,英法无意遏制德国,而是希望德国遏制社工主义漫延,最好两败俱伤。 “难道德苏联之战无可避免吗?德苏你死我活,两败俱伤,英法渔翁得利。还有中国和白俄,定会不失时机的从西伯利亚或突厥斯坦向苏俄捅刀子。最好让帝国主义列强狗咬狗,等他们精疲力尽,再由苏俄收拾残局。要实现这一目标,就必须在欧洲寻找盟友,英法不行,只有接触希特勒了。其实德国与英法并无二致,一样不讲信誉。重要的是必须引诱希特勒向西欧开刀,为苏俄争取宝贵的时间。” 基于此,苏俄才向希特勒伸出“友谊之手”,签定互联不侵犯条约。历史证明朱加什维利具有战略眼光。战争爆发后,希特勒闪电般击垮波兰、荷兰、比利时、卢森堡。而拥有300万军队、号称欧洲第一的法国竟然在短短几十天内土崩瓦解,只剩下英国依靠海峡天险据守本土。而《苏德互不侵犯条约》,使苏俄乘火打劫,得到东欧大量土地。 德国的辉煌胜利和帝俄蠢蠢欲动,迫使苏俄向希特勒敞开怀抱,同德国、意大利,日本签定柏林条约,正式成为德国的盟国。尽管“盟国”间毫无信任,苏德边界,两国都部属数以百万计的军队。但却让苏俄在西线获得喘息,缓解了东线压力。而且,苏俄情报部门通过对美国渗透,影响到美国政府决策,使美国意识到中国威胁,导致中美战争。 得到中美宣战的消息,苏俄中央委员会长松口气,苏俄的东线安全了。中美战争将极大削弱中国,与此同时还给苏俄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英国外交大臣艾登秘密访问苏俄。 “英国从不认为苏联是轴心国成员,苏联加入四国条约是建立于国家安全基础上,而非为实现领土扩张。英国支持苏联对东方的要求,美国总统罗斯福亦抱相同看法。苏联对东方的要求是合理的,符合苏联人民意愿。”下午同用艾登会面时,艾登转交邱吉尔的亲笔信。信中如是说道。 朱加什维利慢悠悠的走到办公桌边,把烧焦的火柴梗投进厚重的钢烟灰缸里,不慌不忙转身来直视两个笔直站立的军人,冷淡地问:“你们觉得美国人可以击败中国吗?”“中美两国想彻底击败对方非常困难,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中美都没有彻底击败对方信心,相比之下,中国人更相信有击败美国的能力。”铁木辛哥模棱两可。 朱加什维利对此非常不满意,轻哼一声扭头将目光投向另外一名军人。“朱加什维利同志,根据分析,中美战争胜负,由海战胜负决定,谁心得海战,谁赢得胜利。”梅列茨科夫回答。朱加什维利对模棱两可的答案非常不满,但明白,不会有更确切的答案。 “我们东方的敌人,不仅有中国,更有帝俄。安娜和她的儿子彼得,从未放弃对苏俄的企图,为此不惜与魔鬼合作。”苏联人民领袖朱加什维利习惯性的含着烟斗,大放厥词,“三年前,帝俄只有32万军队,而现在已拥有115万军队,包括17个装甲师,36个步兵师及29支航空部队。内战经验表明,白俄的战斗意志并不比红军差。一年前,中国将壁垒防线移交给白匪,从那时起,防线上与白匪发生了多少次交火?” “1867次,已经造成7152名红军官兵死伤。”梅列茨科夫急忙回答。“对此我们一直保持克制,因为我们面对的敌人,不仅只有帝俄。三天前,伊尔库次克情报人员发回消息,中国政府已经决定向壁垒防线增派50个师,中国人从未放弃对苏俄的警惧。” “梅到茨科夫同志!”朱加什维利转过身,“艾登带来邱吉尔的亲笔信,希望我们向帝俄或突厥斯坦发起进攻,牵制中国的力量。中国军队已打到缅甸、马来亚,新加坡及印度芨芨可危,英国人需要我们。邱吉尔、罗斯福亦或那个东方人永远只看到利益。几年前,德国威胁显现,英法希望德国与苏俄同归于尽,现在又用租借法案作为诱饵,希望我们和中国血拼,减轻压力。”朱加什维利非常不满。 “朱加什维利同志,我非常赞同你的观点。”莫托洛夫毫无羞耻地奉承道。朱加什维利对莫托洛夫的奉诚毫无反应。“我们知道英美的阴谋,但应该如何选择?”朱加什维利的问题出乎意料。谁都没有发言,或许朱加什维利同志已经有了答案,即便答案并不符合苏俄的利益。 朱加什维利从来不会受到他人意见的干扰,不会承认错误,更不会后悔,不知懊悔为何物,就像他不知仁慈和同情为何物。十七大以后,苏俄社工党党员人数减少了33万,当然他从来不关心。 朱加什维利盯着墙上的世界地图,“答应他们?不,进攻中国和白俄,不符合苏俄利益。但我们不应该拒绝,我们需要的就是等待,静静的等待。三年前,我们同德国签定互不侵范条约,是为西方边界安全。今年我们与德国签定四国条约,同样是为西方边界安全。相比德国,白俄的威胁无疑更大,所以一个安全的西方边界至关重要。 尽管希特勒的承诺充满谎言,但在他解决英国前,绝对不会向我们发起进攻。随着美国参战,英国绝不会战败,一旦德国在北非遭受重创,德国的失败无可避免。英美进攻欧洲大陆时,我们将以解放者的身份解放大半个欧洲,红旗将会在半个欧洲飘扬。”格鲁吉亚口音的狂言充斥办公室。 “中美战争漫长而艰难,海战或许可以左右太平洋战局,但亚洲战争会成为美中流尽鲜血的绞肉机。到那时,我们才能肯定的答复英美。苏俄将站在正义一方,向中国、白俄发起进攻。拥有半个欧洲和半个中国后,苏联工业力量将远超美国,最终无产阶级政权将会赢得世界,腐朽而坠落的资本主义会被社工主义取代。”朱加什维利眼中充满疯狂。 “所以,面对白俄挑衅,我们必须忍耐。中国拥有5.5亿人,加上突厥斯坦的土匪和移民,拥有6亿人口,即便有太平洋战场的牵制,但中国的血没有流尽前,仍拥有保护帝俄甚至入侵苏联的能力。中美宣战后,中国要求帝俄必须在乌拉尔山保持最大限度的克制,尽一切可能约束军队的挑衅行为,而安娜和彼得言听计从。因为他们清楚,中国必须获得中美战争胜利,帝俄与中国休戚与共,但他们能赢吗?” 朱加什维利脸上露出嘲弄的微笑,朱加什维利对自己的判断能力从来没有怀疑过,比如,在与德国结盟问题上,即便苏德签定盟约,但当英美面临压力时,自然会忽视盟约,帝国主义国家间永远是利益,不像社工主义。想到这,朱加什维利突然想起一个东方小矮子,怒不可遏。东方小矮子十五年前玩弄了苏联和自己,在日本问题上,苏联不得不打掉牙肚子里吞。总有一天…… “无庸置疑德国必将失败。德国失败后,中国将面对世界的进攻,我们从乌拉尔、突厥斯坦发起进攻,而美国人和英国人从太平洋、中东、印度、东南亚发起反攻。即便中日结盟,失败仍无法避免,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朱加什维利声音猛的一顿,拿起烟斗装填入烟丝,悠然自得的点着烟,美美吸了两口,烟雾在他手间弥漫。 “莫托洛夫同志,转告艾登,我们对邱吉尔首相的建议非常赞同,我们将会认真对待。同时,我们需要通过秘密渠道告诉中国人,苏俄支持中国解放亚洲殖民地的举动,询问中国是否可以支持苏俄在土耳其的行动,总之,必须让中国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西线与新殖民主义 “相信他们的诚意?”司马的唇角一扬,神情中满是讥讽之意,如果说希特勒橄榄枝是恶魔的诱惑的话,那么朱加什维利的承诺,无疑是魔鬼的语言,两者的话从来就没有一丝可信性,这或许是两者最大的共同点。 就在朱加什维利透过商业渠道表示自己的“诚意”时,从美国发回的情报就已经到了自己的桌上,英国外相秘密访问苏俄,可能与苏俄就东方问题达成了基本的共识。这一前一后两份情报,无疑将苏俄的野心彻底暴露。在某种程度上,朱加什维利和自己的当初抱定的主意有些相近,大家脑子里所想的只有四个字“趁火打劫”。 “如果说,苏俄有什么诚意的话!我宁可相信英国人早在一年前,就会把亚洲交给我们!”“总理……”听到总理的讥讽,顾维钧想提醒着总理一些问题。“我知道,我们现在不适合得罪苏俄,苏俄的这种许诺,对我们而言是有利的,至少在一定时期内!少川”司马抬头望着顾维钧。 从最初外交部一直不太赞同对美开战,甚至直到现在,外交部仍然通过一些渠道向美国以及英国表示中国的意愿。当然这种意愿是带有一定条件的,而且又是两国暂时又无法接受的,但这一行为是在自己的默许下。 甚至于在开战前,自己和顾维钧,还有内阁就已经对许多问题包括这一问题达成了共识,在战争初期对美国释放出适当的和平信号的同时,继续的完成十几年前制定、并不断加以完善的“辛亥计划”,尽管无论是美国或者英国都不可能接受这个和平信号,但是种子却已经种下,只等着适当的时候发苗。 对美国、英国的作战计划和准备在始自于共和14年,亦是从那时起,中国开始准备这场战争,完成了诸多的准备的同时,同样千方百计的避免战争,这或许是中国身上的矛盾性,对于中国而言,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回报,无疑是最好亦最诱人的选择。 只不过现在计划发生了一些偏差,尽管如此,在一个问题上国务院和参谋部的态度是一至的,即中国必须用最小的代价获得亚洲的势力范围,和美国展开全面的彻底旨在灭亡对方战争,并不符合中国的利益,中国所有的作战目标,最终在于获得亚洲。这或许中国和德国最大的不同,中国从未狂热或者说痴狂到认为自己可以挑战并占领整个世界。 “现在,我唯一感觉到诧异的一点,希特勒在英国遭到失败后,为什么至今仍然没有把视线转移到东方,转移到苏俄的身上!这是我唯一的诧异,尽管他们现在没有动手,但我相信一点,距离动手的日子并不久远!” 司马的语中带着浓浓的自信,无论是深蓝公司的分析或是调查局的情报分析,都充分说明一个问题,即两国根本不存在广泛信任,甚至于两国的信任尚不及德国和西班牙的那种信任,更不可谈论什么盟友间的亲密合作,当然两国的目前的确存在着亲密合作,军事上、经济上的一系列的合作。 但出人意料的是,德国并没有像历史上一样,在41年6月入侵苏俄,尽管在过去的几个月之中,调查局都用大量的情报,说明德国对东方存在着浓重的兴趣,而且德国大使在伊尔库茨克同样活动频繁,很多证据表明希特勒会向苏俄动手,但为什么至今都没有开战。难道还要等到明年? 在这个时空之中,欧洲战事普通比另一时空推迟了半年,如果照正常推测,德国应该会在12月份对苏俄动手,显然他们不会这么做,俄罗斯的冬天并不适合发动战争,这一点是普遍的共识,那么就意味着…… 今年2月实施的“海狮计划”,德国空军的惨败使得希特勒无限期的推迟了这一计划,月前,德国开始向北非派遣部队,意大利海军显然不可能保护德军的后勤,德军在北非的失败只是迟早的问题,现在问题是德国人会不会像历史上一样,因为准备入侵苏俄而拒绝给隆美尔更多的部队。 苏俄!苏俄是现在的所有国际走势的关键,假如德国撕毁条约入侵苏俄,那么所有的一切,最终会回到计划的原位,同时中国的西线也将得到全面的解放。 “或许吧!不过如果德国对苏俄动手了,北边肯定也会动手,即便是在没有我们支持的情况下,他们不愿意看到苏俄控制着欧俄,同样不愿意看到欧俄被德国人占领。”一旁正在喝着茶的杨永泰插了一句。 就在数天前,杨永泰刚以前共和中国总理以及总理特使的身份造访了俄罗斯帝国,向俄罗斯帝国重申了中国在任何时期绝不会抛弃与俄罗斯的盟友关系的主张,同时进一步许诺中国在调动部分部队回国的同时,会将更多的军队部署到俄罗斯,以确保特殊时期西方防务的需要。 从自己和彼得皇储的谈话中可以知道,俄罗斯帝国正在为进攻苏俄作着准备。尽管他们原则上同意在中国未取得太平洋优势前,不首先进攻苏俄,但是这种承诺是建立在苏俄西线平静的基础上,假如德国入侵苏俄,帝俄一定会进攻苏俄,抢在德国全面占领苏俄之前,解放大半个俄罗斯,而且界时帝俄和德国之间同样充满着不确定因素。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尽管不能像初步设想的那样全力配合他们,但我们亦不会阻止俄罗斯统一的行动,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在德国对苏俄宣战后,出兵欧俄,是符合我们的利益的。而且苏俄对我们的威胁,并不像报纸上的那般被严重的夸大其词了。” 坐靠着沙发的司马语气非常平淡,经历了如历史上的大清洗一般的苏俄对于中国而言并不是一个威胁,他在芬兰的表现,业已经证明其不足为患,现在苏俄看似拥有540万军队,但是他的进攻能力远不能于共和25年之前相比。 “历时三年的大清洗造成对军队造成损失是难以估量的,根据调查部的情报显示,过去的三年苏俄军队中受到清洗的军官约有3万5千人。五个元帅被清洗了三个,十一个国防人民委员会的副委员长全部遭受清洗。八十多个军队苏维埃中有七十五个被解决,所有的军区指挥部司令员,两次受到清洗。 政治委员受到清洗衣,包括正职和副职,有二十个旅游的政治委员被全部清洗,海军和空军的首脑遭受清洗,十五个陆军司令中有十三个被清洗,警察部队的六十五个司令,被清洗掉四十六个,一百九十五个师师长被清洗掉一百一十个,伏龙芝军事学院的首脑遭到清洗。航空国防委员会和化学国防委员的负责人全部被清洗,海军大清洗之后,只有一个舰队司令得已生还。 而对中国和俄罗斯安全威胁最大的乌拉拉部队80%的司令员全部被处决。到三年前,苏俄红军师以上的高级军事指挥官,只剩下39还留在原职,朱加什维利对红军的大规模造成苏俄21年时间,不记代价建立的现代化的红军战斗力至少下降了五成,540万苏俄红军,根本不可能在未来两年内对中国或俄罗斯形成进攻能力。你觉得呢?” 在说出这一系列数字后,司马扭头看着一直未发一言的蒋百里,作为国防军参谋长的蒋百里,从宣战后,他非常难得来到自己的这间办公室参加这种会议,毕竟现在从太平洋到菲律宾、再到马来亚、直至缅甸战场都需要总参谋部的直接协调指挥,更何况还有国内军队动员的事宜。 “总理,西线的威胁并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现在我们唯一的顾虑来自日本,按照现在我们同日本达成协议,假如如设想一般,最终同美国达成协议,那么我们在未来将不得不面对来自日本的挑战,这无疑与我们过去的计划是相互违背的,亦是我们所不能接受的。” 尽管蒋百里口吻非常平淡,总理说的是实话,历时三年的大清洗之后,苏俄的进攻能力已经下降到最底点,在未来两至三年内,新的军官成长起来之前,不可能对中国构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但参谋部绝不会忽视苏俄的潜在威胁。 就在昨天接到调查部转来的情报后,参谋部就已对此作了应对调整,后备军尚未完成整建的50个师,已经从三条铁路增援俄罗斯和突厥斯坦,而且参谋部计划在未来半年内,再次向西线增派不低于20个师以及15支航空部队的军力,以充实西线的力量。 “嗯,这是一个问题,参谋部对计划的调整作得怎么样了?”司马点了点头。“总理,我们认为需要对澳大利亚方向进行调整,对美、英宣战后,我国航运界损失了214.5万吨商船,其中包括在德国、意大利未能撤回的58.3万吨商船,尽管德国以及意大利同意就商船问题进行交换,但我们所得到的补充只有18.75万吨,这意味着我们仍然损失了10%的商船。 鉴于太平洋以及未来印度方向需要大量的商船造船的船运紧张,因而……参谋部认为,我们很难如协定规定,向日本提供386万吨商船的后勤支援,尤其是在中后期,随着我军在其它方向需求增加,将会直接导致我国运力的紧张,界时我们将不得不调回大量外援商船。” 蒋百里看似没有多少表情波动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稍显诡异的笑容。中国和日本从来不是盟国,只是利益的暂时结合,但无论如何,日本的强大都不是中国所能接受的。注意到蒋百里脸上的那一闪即逝的诡笑,司马怎么会不知道参谋部的那些军事参谋们安的是什么心思,现代战争打的是后勤,没有完备的后勤的支持,战争根本不可能进行下去,而最重要一点是,日本人的性格是王八性格,一但咬住了就绝不可能松口,尤其是处于某种微妙的时局面前,或许这正是参谋部的调整的计划之一。 “嗯!我们对于日本的帮助必须要以不损失我国利益为前提,这一点是必须的!少川,到时日本方面如果有什么问题,就拜托你了!总之,澳大利亚绝对不能让日本舒坦!当年在……反正,一句话,日本的问题必须要解决!” 说到这里时司马眉头轻皱,参谋部的这个计划和当年自己在喀山上演的那台“绞肉机”并没有太大的差别,无非是让日本人放血,但是放血,可以放空7000万日本人的血吗?未来的中国需要的是一个跟班,一个受中国绝对控制的日本,而不是一个对中国构成威胁的国家,简单的放血并不见得可以满足这一条件。 过去的计划是基于彻底占领后的“改造”,从而解决这个千年的宿敌,在澳大利亚的放血,无非是……削弱,但远没有原计划中那般被严重削弱,最终两个小玩意即可解决问题,看来到时候……或许在这个问题上,中国可能需要付出更多的牺牲,但为了彻底的安全,这是值得的,让日本在澳大利亚尽可能的流血,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总理,奎松总统希望尽快返回菲律宾,呼吁菲律宾人放弃抵抗,你看……”顾维钧出言打断了司马的思绪,“暂时不需要打这张牌,告诉奎松,现在他的身体胜过一切,独立后的菲律宾需要的是身体健康的总统,毕竟这么一个国家,需要一好的总统日理万机!尤其是在国家刚刚获得独立的时候,繁重的国家事物需要他保持一个健康的身体。” 从海军陆战队救回奎松后,就直接用水上飞机送回国内,一直都在西北市国立医院接受治疗,奎松有着严重的结核病,对于这么一个“相当于五个师的总统”,无论是总理或是国会都非常重视,尽管至今,国务院仍然未发布奎松转向中国的新闻公报。 说话时,司马朝蒋百里看了一眼,国务院的决策要配合国防军的行动,将菲律宾战时适当的拖延,是参谋部制定的作战计划之一,未来的几个月国防军对巴丹的进攻将以空袭和围困为主,在菲律宾保持这么一个棋子,诱使美国海军离开珍珠港,以中国最擅长空中打击,彻底的击败美国海军,从而赢得太平洋未来两年的制海权。而在这两年内,中国将在占领区建立一系列的新政权,想到这,司马坐起身来接过沈鸿烈递交的香烟。 “总理,还有一件事,奎松和他的幕僚以及菲律宾官员希望获得我们的独立保障,以及菲律宾彻底独立的时间表,他们希望我们能够给他们一个准确的时间。”顾维钧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把奎松等人的要求转告给总理。“这帮子人,我们说过会给予他们独立,就会给他们独立,他们太心急了!告诉他们共和31年12月31日之前,我们将会帮助菲律宾实现真正的全面独立,只要保证基地权和驻军权这一点就行。” 听到顾维钧的话司马笑了笑,给予新占领区独立地位是中国即定方针,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无论是对于菲律宾或是缅甸、马来亚都是如此。尽管中国在某种程度上将会接替欧美各国在亚洲的地位,但是中国从未受到殖民主义的影响,实际上在某种程度上,中国对于落伍的殖民统治充满厌恶之感,毕竟中国曾身受其害。 国务院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确定在未来将会帮助东南亚以及亚洲其它遭受殖民统治的国家获得真正独立,并且对亚洲各国流亡中国的民族独立领袖们,给予适当的经济支持,甚至于直接的策划东南亚殖民地的起义,当然起义的规模和支持力度都无法同当年的兰芳相比,而且在杨永泰执政的八年,更是减弱了对那些人的支持力度,当然这是当时调和国际环境的需要。 “大家应该知道一点,现在殖民统治的时代已经结束,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假如我们按照传统的西方思维占领他国殖民地后,对那里继续执行殖民统治,那么最后在几年或许十几年后,我们将不得不面对一个局面,即殖民地的独立浪潮,像在缅甸,过去的十几年间,缅北的独立游击武装,尽管规模不大,但却一直令英国人头痛至极,我想我们没有必要看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的身上,毕竟我们所需要只是资源供应地、国家安全保障区,而不是扩大我们的领土,更何况这与中国的共和精神以及亚洲领袖的身份是极不恰当的。” 看着众人司马轻声提醒着他们殖民统治并不符合中国的利益,战争爆发之后,国内一些团体和个人,开始鼓吹的殖民主义,过去是在某种程度是因为中国没有殖民地,所以才会反对,而现在接管了殖民地之后,总有一些人认为,中国应该拥有自己的殖民地。 “亚洲几乎每一块殖民地的人民都曾为了自由而战斗过,可是失败了,这使得他们除了接受西方列强的统治以外,没有别的法子可想。对他们来说,现在的他们无疑幸运的,中国进入东南亚以及将来的印度,不是作为一个较为宽大的统治者,让当地人有福气得到自由与正义,同时接受中国文明的开明影响,而且给予他们全面的独立,给予他们所追求的事物,这决定性我们和殖民主义国家的不同,这场战争的正义性,在于我们帮助亚洲其它民族赢得独立,而不是占领他们、奴役他们。” 听到总理的描述,深知内情的顾维钧的唇角轻轻抽动了一下,眼前的这位总理最大的特点,就是总喜欢给自己,准确的来说,是给中国戴上一些高帽子,对美国的宣战是迫于美国的威胁和步步进逼,而战争的目的是为了解放亚洲受殖民统治的民族,总之,中国永远代表着正义的一方。 无论是外交部或是国务院,永远都有数不胜数的华丽词藻用以装饰这场战争,而且中国也的确是这么做的,正在为第一次普选做着最后的准确工作的越南、柬埔寨、老挝三国,都已经举行民族公投,认为三国应该参加这场“旨在赢得亚洲民族解放的正义之战”,而且三国的公投并没有中国操纵的影子,是自发而自愿的,过去的十几年间,亚洲主义不仅仅影响着中国,同样影响着东南亚甚至于印度。 “亚洲人的亚洲!”多么美妙的名词,但在中国给予他们独立的背后,过去的十几年间,深蓝公司和社会科学院等几十家机构,都在秘密的进行着一项研究,而所有的研究成果,最终都在韩国的身上进行着试验,在外国眼中独立后的大韩民国,是一个主权独立、经济日益繁荣的国家。 但对于中国而言,韩国不仅仅是联邦成员、市场和资源地,韩国同样是中国的试验田,“新殖民主义”的试验田,而这个试验是成功的,并且有着历史意义的,可以说现在中国对亚洲的军事行动的最终目标,就是为推行新殖民主义。 “……总之!亚洲人的亚洲,我们中国人以及亚洲各民族必须要向西方人证明一件事,即黄色人种并不逊于白种人,我们曾经创造出世界上最繁荣的文明,过去是,未来也将是,在未来,这些新独立国家,将在我们的支持下,在实现民族的独立后,最终实现经济上的繁荣……” 面积不大但装饰却非常漂亮的客厅,回响着一个显得有些激动的声音。“新殖民地主义而已!无论任何伪装,都无法掩盖这一事实!”端着咖啡杯的胡适轻声为自己的朋友的话做了一个总结。 “我们可以看到一点,我们同英国、法国、美国在对待落后民族问题上不同,西方世界更倾向于以武力占领为特征的赤裸裸的殖民统治,而我们更倾向于着通过经济手段进行掠夺与控制,与新生国家签订了一系列军事经济方面的条约和协定,维持与新生国家的一种“条约关系”,以此来干涉、控制、影响这些国家。”胡适放下酒杯望着朋友们,神情显然很是平静。 “我们所选择的只是另一种隐晦的控制,因为国人非常了解那些接受高等教的当地精英的愿望,由于殖民者的残酷统治,这些精英们不仅无权干预政治,而且深受种族歧视和宗教压迫,尽管他们的非常富有,但他们仍然是殖民统治者歧视对象。而我们却懂得他们需要的是个人自由、宗教信仰自由、开明政治、政教分离、民族平等、国家独立,而我们正是以给他们这一切的许诺和行动来拉拢这个阶层,并依靠这个阶层对占领地进行间接统治。” “胡教授,我并不认为这是间接统治,实际上我们根本并没有统治他们不是吗?”赵兴怡打断了胡适的话,对他的前半句自己非常赞同,但是至于最后的间接统治却不敢赞同,因为中国从没来没有间接统治过任何国家。 “就像朝鲜,3年的临时政府,15年共和普选,现在的韩国难道不是一个主权独立的国家吗?我不否认我们对韩国拥有很大的影响力,韩国同样是中华联邦的成员,但是中央派驻专员不过仅只是象征性的存在,我们唯一对韩国的干涉或许就是教育,在当年的临时政府中,韩国政府各部部长均由朝鲜人担任,只有教育部长一职必须由中国人担任,这是为了保证了中国先进的教育制度和政策在韩国的实施和贯彻。 如果社会下层人民不懂中文、仍然是文盲,他们将受到各种剥削者更加残酷的剥削和压迫。因此普及中文的真正贡献在于使韩国劳动者摆脱其依附地位。使他们懂得自己的权利,并且知道如何去获得这种权利。而且绝大多数韩国人对这种扩大了的受教育机会的反应是热烈的。 随着韩国人在政府任职的人数不断增加,他们对教育的支持也更大。不过教育设施始终是落后于需要的,无论什么地方,教育都被视为取得独立和政治进步的关键,我们的这种干涉实际上恰恰是为了帮助他们实现真正的独立和进步,这是一个成功的经验不是吗?” 赵兴怡的声音稍顿一下,似乎是在心里整理一下自己的“论点证据”。 “而且,我们可以看到,在三年国建期间,韩国在我们的帮助下,韩国在经济和社会方面有相当大的进步。我们把从欧洲受到工业互惠的利益之后,欣然把这种利益扩展给韩国人。 韩国的农业和工业改进了,新的制造工业和现代化技术传入了,交通运输现代化了,韩国的通货稳定了,而在做出这一切的同时,我们甚至没有索要经济上的特权,这与西方国家的新殖民主义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我们并没有为我国的商人在韩国、越南、柬埔寨、老挝、泰国索要经济上的特权。特权?需要吗?” 胡适并不赞同赵兴怡口中中国并没索要特权的观点,有时候一些特权是极为隐晦的,很多看似互惠互利的法案,往往会将特权最大化的同时,加以层层为他国利益的伪装。 “根据共和12年《中韩关税法》、29年《中暹关税法》以及刚刚通过对中南特别关税法,中国和这些国家地区的贸易是相互免税的,看似非常公平,但是免税贸易使我国工业品在菲律宾市场上取得绝对优势,挤垮了其他国家的竞争者以及他们本国的薄弱的工业,当然不包括我们的投资企业,这使我国企业达到了独占这些新建国家市场的目的。 另一方面,则使他们对中国的依赖加深。一旦他们与中国关系发生变化,势必影响到他们经济发展。我们是没有针对这些国家和地区的商品进入中国的限量。尽管如此,亦无法改变中国企业对这些国家市场的垄断和他们对中国市场的依赖这一事实。自由贸易政策给这些国家的经济带来了繁荣,但过分依赖中国市场,却使他们忽视了与其他国家的贸易关系,这种自由贸易对中国来说是真正自由的,但对这些国家来说却是不自由的。” “你们可以看一下暹罗,从我们帮助他们恢复宪政,才不过一年的时间,他们进口总值的90%,出口中80%以上都是与中国贸易,还有一部分是同韩国的,其它国家被我们挤出了暹罗。如英国、西班牙、美国、德国、荷兰等国家,在过去的一年中与暹罗的外贸几乎等于零。 如果说英美列强的方法更直接的话,那么无非只是我们的做法更为隐晦而已,就像现在,国防军还没有打下缅甸和马来亚,国会就已经对缅甸、马来亚的独立问题进行讨论,同时准备邀请他们的独立运动的领导人来西北,设讨独立事宜,总之新殖民主义式政策恐怕是中央政府和国会唯一考虑的对这些新建国家基本政策不是吗?” 一开始挑开这个话题的王朴新点点头,接过了胡适的话题。“而且我们还和这些国家签订了军事条约。这些条约和协定使我们可以在这些国家维持着一种军事基地网络,并对这些新生国家的军事力量形成某种控制和影响,国防军在韩国国民军中的顾问直到连级。 在泰国军队重组时,我们的顾问同样派驻进连级,越南、柬埔寨、老挝、三国的国民军组建过程中,也是如此,甚至他们的政府还委任很多华裔或有华裔血统将领。而且国会现在有意构建亚洲集体防务军事条约组织,这将会进一步加强我们对这些新生国家军队的控制!” “什么样的人新殖民主义者?”在赵兴怡的妻子为自己加满咖啡时,胡适轻轻靠着沙发,问道面前的众人。“对于我们中国而言,就是他们手中拿的是算盘而不是武器,他们穿的是上班时的服装,而不是军人的作战服,他们宣传的是自由市场经济的福音,而不是传教的福音、或是枪炮的威胁。 我们的新殖民主义者是以亚洲银行和亚洲经济复兴基金组织为首的捐赠者,但也包括我们派出的大使馆、商业银行和非政府组织人员、商人。他们并不大事声张,也不使用枪炮,便在这些新生国家中悄无声息扩展了势力,这种势力要比任何武力所达到的大得多和阴险得多。” 胡适在说话时,看着桌上的咖啡,这些咖啡或许正是产自前法属中南那些“独立国家”的种植园中,或许以后汽车上的橡胶、饭桌上的大米、蔗糖等等,最终这些国家的经济复兴都将会服从于中国的市场需要,中国不会强制他们铲除自己的作物,但是会利用市场的杠杆让他们自发的那么做,就像国内的那些跨国公司一样,他们韩国、兰芳政府的影响力,甚至不逊于中央政府,他们利用市场控制了那些国家的经济、农业、工业。 赵兴怡仍然不愿意认同胡适的这种观点,尽管他说的或许是实话。“适之,你这么说未免把我们善意说的太过于阴险了,或许吧!其中就像你们说的那样,多少总有着一些经济、军事上的利益参掺与春中,但是也不要忘记一点,这些遭受了数百年殖民统治的新生国家在独立之初,他们的经济基础薄弱,政治局势不稳,他们需要在中国的帮助下,稳定经济、稳定货币、恢复农业、建立工业甚至建立军队。 韩国国父金白凡不是说过吗?中国在历史和和现在对韩国社会进步的最大、最持久的贡献不是物质利益方面,而是在教育、卫生、个人自由和政治觉悟方面,中国的文化和生活方式是韩国人千百年来的追求的时尚。如何认识这种文化变迁,如果适之你以“新殖民主义的观点”去看,他无疑是一种文化上的侵略,但是金白凡和韩国人呢?却把他视为一种社会进步。” “也许……”赵兴怡放下自己手中的咖啡杯,“在亚洲有两个国家,一个我们给予全面独立地位的韩国,另一个是美国人口中所谓的民主典范的菲律宾,在18年前,菲律宾人的收入是韩国人的1.8倍,而现在韩国人的收入是菲律宾人的2倍,过去的34年来,菲律宾的进步远不及韩国的进步,这是没有任何争议的事实,菲律宾的那位奎松总统访问韩国期间,不是曾说过吗?韩国的经济上的繁荣,得益于完全的独立地位,同样得益于我国慷慨而无私的帮助。” “或许吧!也许我们可以说,在他们的经济复兴中,我们的实业界会在某种程度上控制他们的经济,但是不要忘记,我们的根本出发点,是为了帮助他们实现民族的解放和独立,这是亦我们的战士,在菲律宾、在马来亚、在缅甸为之流血的原因!” “而且在某一个方面,即便是我们对外采取的是新殖民主义,但是同样不要否认,我们每一个中国人,都是这种政策受惠者不是吗?我们的企业,在这些国家的重建过程中得到他们的需要的定单,这是重建过程中的必然,我们不向他们提供贷款,他们有资金建立工厂、有资金修铁路、公路吗? 我们的企业不去投资,他们怎么开发自身的资源,并利用这些资源实现国家经济上的繁荣,而且再反观我国的市场,免税的贸易,使得他们的农产品、矿产品在我国拥有强于他国的竞争力,这进一步促进了他们的繁荣。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不是我们去控制他们的市场,而是我国的市场需求,导致了他们对我们的依赖性,实际上这于新殖民主义无关,而是在市场的带动下做出的适当的调整。” 在讲述这些时赵兴怡的神情变得似乎有些不太平静,一直以来自己都不赞同所谓的新殖民主义观,只要稍研究经济,也知道所谓的新殖民主义的证据,不过是这些新生国家发展经济的过程中,市场做出的选择而已,没有任何人强迫他们。 “但他同样也说过,自1907年起,没有一个菲律宾人因为鼓吹独立被美国当局监禁或处死。有出版自由、宗教自由、集会结社自由、诉冤的自由。无怪菲律宾人并没有组织秘密团体用武力的方法从美国的统治下恢复他们的独立。而在韩国,在过去十几年间,却有数万名鼓吹脱离中华联邦的韩国人,被强制服兵役,每年韩国军队中都有数千人无法忍受虐待而自杀!我们给予了他们自由,但却没有像我们这样去保证他们自由。” 胡适提醒着赵兴怡注意一个根本的事实,中国在自由上有着严重的双重标准,对于韩国那种主动的镇压,以及军队干涉政务,中国从来都是保持着沉默,毕竟那一切是有利于巩固中国在韩国的地位。 胡适的驳斥让赵兴怡一时为之顿结,的确,他说的是事实!韩国的确有一些让人不开心的存在,在沉默几十秒后,赵兴怡才抬起头来望着胡适。“但至少他们是独立的!我们的不干涉恰恰说明了,我们所给予的是真正的独立!” 第一百四十三章 踪迹 为遏止中国南下,英国海军在首相从阿尔金湾返回英国当天,即决定由“威尔士亲王号”战列舰、“反击号”战列巡洋舰、新服役的“无敌”号航空母舰及四艘驱逐舰组成舰队开赴远东。舰队8月19日驶出普利茅斯港,并没全速航行,反而以龟速航行,对外界的解释是:防止德国潜艇打击。 远东舰队穿越直布罗陀后,先后六次报告遭到德国或意大利潜艇攻击。同时,舰队在规避潜艇鱼雷攻击时,两艘驱逐舰意外碰撞,因而在8月27日进入埃及亚历山大港适当检修,检修持续20天,最终才在美国及外界压力下,慢吞吞驶出亚历山大港,在皇家空军驻埃及陆基航空兵保护下,穿过苏伊士运河。 远东舰队穿越苏伊士运河时,舰队、英国本土海军部,都捏了一把汗。1924年中国轰炸机演习时曾在地中海投掷炸弹,为了保护远东舰队顺利通过苏伊士运河,“无敌号”航空母舰派出全部侦察机,战斗机停滞巡逻,驻埃皇家空军除派出数十架战斗机护航外,另外有近两百架战斗机作好升空战斗准备。 尽管并不认为轰炸机可以击中正在运动中的舰队,但狭窄的运河却让军舰根本没有回旋机动规避的余地,苏伊士运河是最危险的地域,尽管英国皇家海军坚信,轰炸机不是战列舰的对手。但谁也不敢掉以轻心。9月19日,浩浩荡荡的远东舰队安全驶过苏伊士湾、红海、亚丁湾,驶过索马里阿赛尔角进入阿拉伯海。 正午,烈日当空,菲利普斯中将在威尔士亲王号闷热的作战室中度步,因为英联邦军在马来亚全线溃败,菲利普斯中将明白远东舰队的战略威慑任务已毫无意义。中国对美国宣战后,菲利普斯就接到海军部电报:尽可能减速航行,并适当制造麻烦,拖延前往新加坡的时间。 菲利普斯立即意识到海军部无意去与占有绝对优势的中国海军较劲,保存“Z”舰队实力是海军部的目的。基于此,从舰队通过直布罗陀,就不断制造麻烦,如:意外的碰撞事件,使舰队在亚历山大港拖延20天的时间。美国人对英国人的小动作颇为不满,美国总统不停向邱吉尔施压,迫于美国压力和对英国放弃东南亚的质疑,舰队只得继续前行。 “中国飞机,不敢冒险攻击舰队。”菲利普斯中将深信轰炸机不是战列舰的对手,但当舰队驶过索科特拉岛后,菲利普斯中将总感觉忐忑不安。“不应该有问题,最近的中国空军基地距此也有2900公里,轰炸机飞不了这么远。”菲利普斯中将边嘀咕,边仔细查看海图。 为防止遭受中国陆基远程轰炸机打击,舰队选择从阿赛尔角向南航行,从索科拉特岛南进入印度洋,这是条安全的路线。根据皇家空军对中国H-17测试,H-17拆除飞行装甲、加装副油箱后,携带1000磅炸弹,最大作战半径只能威胁到苏伊士运河。正因如此,皇家空军才会调动大量战机保护舰队,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从苏伊士至红海是危险区域,印度洋相对安全。 驶过亚丁湾后,菲利普斯小心加小心,谨慎加谨慎,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不断向重要海域派出侦察机。英国情报局也与“Z”舰队密切联系,尽可能掌握中国舰队及中国空军动向。1.3万米高空,一架空军“侦察兵”远程高空侦察机,在阿拉伯海上空对“Z”舰队跟踪侦察,尽管英军派出战斗机拦截,但高度差距使拦截毫无意义。 “该死的!”“侦察兵”机舱侦察吊舱内的观测手,借助高倍望远镜搜索海面,黄昏的海面,波光磷磷,反光闪耀令观测手双眼异常难受,便恨恨的咒骂道。目视侦察舱是在球型机腹炮塔基础上改造制成,是空军特意为侦察跟踪任务临时加装的。 按原计划,海军航空兵将使用一个联队远程攻击机,只携带一枚鱼雷或两枚500公斤穿甲炸弹对“Z”舰队实施攻击,但英国皇家空军调动驻防于埃及、索马里、亚丁湾等地的492架战斗机为舰队护航,再加上“无敌”号航空母舰上的舰载机,使远程攻击行动等同于自杀,计划随之被取消。“Z”舰队脱离陆基飞机保护网时,已远离攻击机作战半径。 这时,海面上白色军舰航迹出现在观测手视线中,观测手连忙调整望远镜倍率,没错,是“Z”舰队,位于舰队中央威尔士亲王号另类的炮塔再明显不过。“发现目标,方位……”收到观测手报告的目标方位,蓝灰色“侦察兵”调整航向,朝舰队上空飞去,确定目标后,无线电员立即接通机载密码机,利用密码机发出电报信号。 被夕阳染成金色的海面上波光磷磷,在磷磷波光中,伸出潜望镜、无线电通讯桅杆、雷达桅杆及通气管的“U-90”剑鱼号潜艇静静的悬浮在海面上。“U-89”海马号“U-90”剑鱼号“U-91”黄花鱼号和“U-93”大白鲟号,四艘中国最尖端20型潜艇,静静保持潜望镜悬浮状态,同时保持无线电静默。 标准排水量达2158吨的20型潜艇,第一次为潜艇兵提供了良好的休息环境,艇员不需要再同轰鸣的发动机、鱼雷挤睡在一起。当然睡觉仍然使用可拆卸吊铺,睡时装上,起床拆下,否则就会影响正常机械操作。床与床上下相连的,三层、四层,层与层之间只能侧仰而入,体格稍微丰满的,翻个身都不容易。 但相比旧式潜艇,装备有空气温度调节装置的20型潜艇,潜艇兵不需要在舱温达45摄氏度以上、似烤箱一般的条件下工作休息。汗流浃背,心情烦闷,挤在狭小舱室里坐卧不安的日子,远离了20型潜艇艇员。 在外号叫“龙宫”的二舰3号房间内,译电员与平常一样,戴着耳机收听信号,“ZW-51”自动电报泽码机突然工作了起来。伴着轻脆的击打声,译码机自动卷出电报纸。译电员连忙接通艇长的电话,同时开始编译电报内容。 共和26年进入国防军现役的“雾-125密码机”,是西北机电公司在共和七年“迷”式密码机基础上研制的第5代转轮密码机,转轮数量从最初3个转轮进化至十个转轮,保密性无以伦比。23年间,国防军及中国政府部门,通讯保密性在世界范围出类拔萃,即便德国也难望其项背。“雾-125”密码机使国防军密码机达到“不可破译”的境界。 “立即前往AS-136海区”孙哲忠命令道。潜伏在此36小时,等的就是这一刻。为了这次攻击海军部把六艘20型潜艇的四艘派到印度洋。听到命令艇员磨拳擦掌、跃跃欲试。“剑鱼号”以20节时速,利用通气管全速航行。海面波浪对潜航的潜艇影响不大,90%航行中,20艇都会选择水下航行,因为水面航时速只有10节,水下却高达21节。 “长官,U-89、U-91、U-93已朝预伏海区航行”通讯员汇报道。孙哲忠点点头,端起咖啡沉思。此次任务非常明确,必须击沉“Z”舰队主力“威尔士亲王号”战列舰、“反击号”战列巡洋舰及“无敌”号航空母舰。尽管20型潜艇在演习中成绩斐然,但只用潜艇攻击一支舰队,在潜艇战历史上尚属首次。 “六小时后,进入水下潜行。情报显示,英国已研制成功10cm波长高清晰271型雷达,可以在一公里外发现潜望镜,不得不防英军舰上装有271雷达。因此必须在一公里外发射鱼雷。”孙哲忠握拳砸向航海图。尽管20艇鱼雷计算机非常先进,但为了准确击中目标,还必须尽可能接近敌舰,从最佳发射角度发射鱼雷击沉敌舰。 与德国和欧洲潜艇火控系统只能设定针对未来一个确定时间的鱼雷陀螺仪回转角,但不能跟踪目标鱼雷火控系统不同,早在两年前,中国鱼雷火控完美的实现了不间断修正鱼雷发射角度,因此可以随时发射鱼雷。 系统核心是鱼雷数据计算机,这是一台680公斤模拟计算机,位于指挥塔左舷后部。它从罗盘和水下航行日志获取信息确定本艇航迹,从甲板目标方位发送器、声纳、雷达和艇员估计确定目标速度、航向、距离,不断计算并修定鱼雷陀螺仪回转角。 潜艇仍然不断收到“侦察兵”高空侦察机发回的敌舰队方位信号。四艘呈反扇形的潜艇,正全速接近“Z”舰队。潜艇高速潜航时,2米高的潜望镜会在后方拖出一道浪迹。对于水下360海里航程的20型潜艇,则不存在此类风险。在距离预伏海区60海里时,潜艇快速下潜,潜望镜瞬间消失在海面上。 “长官,25方位发现敌舰队信号。”艇内气氛骤然紧张。20型潜艇非常依赖听音器探测效果,巨大的收音装置不仅让潜艇直径水涨船高,原先在这个位置的鱼雷管也乖乖让出退到两旁,被听音器阵占据。“立即下潜至50米深度、以5节静音航速渗透进敌舰队防御圈。”孙哲忠命令。“剑鱼号”潜艇就像一头有生命的巨兽,潜伏在海底,静等猎物。 鱼雷数据员,从鱼雷发射数据计算机自动航迹推算描绘仪上,看到敌舰航迹,目标路线是锯齿形的。英舰正在“之”字形前进。就在这时,听音员听到英军声纳工作的“砰砰”声。20艇尽管先进,但还无法规避主动声纳搜索。“下潜至150米!”孙哲忠斩钉截铁的命令。20艇规定下潜深度为120米,150米已经超过极限深度。“明白!”回答也毫不犹豫。 左舷舱壁上像圣诞树般闪烁的小灯呈一片绿色,显示艇身上每一窗孔门洞情况。水平艇手掌着大舵轮,镇静自若地紧盯着深度表,潜艇开始朝150米深度下潜。随着下潜深度增加,艇员感觉薄薄的艇壳在巨大水压下,变形而发出声响。当深度表指针到150米的瞬间,舵手立即恢复潜艇平衡。“长官,到达150米深度!” 英舰队距U-90号越来越近,以至悬停于150米深海中“剑鱼号”艇员隔着艇身,都能听清英国军舰螺旋桨发出的巨大轰鸣声,声音完全不同于商船低速螺旋桨的声响,是军舰特有的尖锐刺耳的声响。“反击号”战列巡洋舰是“声望”级战列巡洋舰二号舰,一战时建造,后经多次现代化改装,标准排水量32000吨,舰艏有两座双联381毫米舰炮。 卡尔林少校远眺“反击号”后方的“威尔士亲王号”战列舰,皇家海军的骄傲油然而生,“威尔士亲王号”代表皇家海军百年不败的荣誉。“Z”舰队一定会把海上暴发户中国海军打得落花流水。德国海军曾比中国海军更强大,但在皇家海军威慑下变成存在舰队。此时,德国海军同样在皇家海军威慑下在但泽、基尔军港内睡大觉,军舰绝不代表海军。 “是去科伦坡还是新加坡?”杰森中校打断卡尔林的幻想。杰森曾担任过皇家海军驻华海军武官助理,对中国海军非常了解,被海军部临时指派至舰队,但其并不讨菲利普斯中将喜欢。舰队驶出亚历山大港,就被赶到“反击号”上,因为他多次提醒菲利普斯,如果不想“Z”舰队变成靶子,就应该在印度西部某处港口驻泊,绝不能到科伦坡或新加坡。 杰森未战先怯的表现,卡尔林同样无法接受。在中国的几年,被中国人徒有其表的“超级战列舰”吓坏了,中国从来不是航海民族,中国是亚洲的德国。或许拥有天空、陆地,但海洋永远属于大英帝国。“新加坡,我们要彻底解决该死的东方猴子,把他们赶回树窝。”卡尔林不屑的回答,皇家海军的骄傲显露无余。杰森无奈的耸耸肩,英国从没把中国海军视为平等的对手。 杰森脑海中浮现参观葫芦岛海军学校时,军官生在兵棋推演中,总会刻意为敌人加分,为己方减分,并以此制定作战计划。中国海军总小心翼翼,谨慎客观的看待敌人,而皇家海军……”“Z”舰队普遍存在轻敌情绪,上至菲利普斯中将下至普通士兵,菲利普斯中将担心中国空军,至于海军……暴发户海军需要担心吗? 突然,前导驱逐舰发出凄厉的警报,“警报!战斗警报!全体人员进入战斗位置。”“反击号”同样拉响战斗警报,在震耳欲聋的警报声中,卡尔林冲向舰桥。“怎么回事?”杰森本能的朝满天星斗天空望去,难道是飞机?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复杂的情绪 Z舰队一片忙乱,数千名水兵从吊床跳下,甚至未穿衣服就钻出舱室冲向战斗岗位,训练有素的皇家海军,并未慌乱,忙乱中依然井然有序。冲上岗位的水手甚至没忘带上防毒面具,战斗中军舰被击中后生成的烟雾是致命的。冲上炮位的高炮手从弹箱内取出炮弹,拼命转动老旧的乒乓炮操纵轮,舰载40毫米博福斯高炮,在电力驱动下指向空中。 尽管不清楚敌人的实力和方位,但所有人都镇定自若,皇家海军始终保持着自纳尔逊以来的百年骄傲和高昂的士气。 一声沉闷的爆炸从远方传来,爆炸是从“反击号”侧后方传来,一个巨大的水柱从“威尔士亲王号”战列舰左舷数百米“伊莱克特拉号”驱逐舰下升至空中,驱逐舰舰身中央部位明显被扭曲并推向空中,舰身如拱桥,中央高高突起,金属装甲的扭曲声,清晰可闻。瞬间1400吨的“伊莱克特拉号”驱逐舰断成两截,砸入海中,激起百米高的浪花。 “潜艇”杰森猛然醒悟,中国潜艇不逊于德国,当年曾成功封锁日本。被炸成两截的“伊莱克特拉”号驱逐舰舰艏高仰缓缓沉入海中,水兵在一层厚厚重油中挣扎。“打开探照灯搜索海面”“威尔士亲王号”贝尔舰长镇定自若的命令。一分钟前,“伊莱克特拉号”号发回情报,听音员发现鱼雷发射的信号。 菲利普斯猜测敌方潜艇目标是“威尔士亲王号”,只不过设错定深,误中威尔士亲王号左舷的“伊莱克特拉号”驱逐舰。中国放弃飞机拦截,改用潜艇,绝不仅仅只有一艘潜艇,甚至舰队可能进入精心设计的潜艇伏击阵地。“将军,还有其它命令吗?”贝尔舰长发现菲利普斯中将心绪不宁。“贝尔舰长,你做的很好。”菲利普斯摇摇头。“我在考虑,是不是碰到中国人精心设立的潜艇伏击圈。全速航行,作规避动作。” 驱逐舰轰鸣声越来越近,主动声纳回音也越来越清晰。U-90艇所有人互相对视,脸色煞白。突然一声清晰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孙哲忠明白其它潜艇已发起攻击。爆炸声响起后,驱逐舰螺旋桨开始转向。“长官,敌舰转向!”“上浮至30米深,继续渗透!”庆幸逃过一劫,孙哲忠立即下令进入战斗。谁首开战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完成任务。 此时做Z字规避动作的舰队用探照灯不停搜索海面,期望找到敌人潜望镜。“将军,你的意思是?”巨大的爆炸声打断贝尔舰长的问题。“反击号”舰艉升起巨大的白色水柱,舰艉瞬间被海水抬高数米,诡异的翘起来。突然“反击号”舰艉猛然砸回海面,航速放慢,开始打转,显然是尾部螺旋受到重创。 “上帝,反击号!”贝尔舰长惊呼。菲利普斯中将的猜测是正确的,“Z”舰队竟然闯进中国海军精心设计的潜艇伏击圈,短短数分钟“伊莱克特拉号”驱逐舰被击沉、“反击号”战列巡洋舰被重创。“长官,反击号舰艉重创,机舱部分进水,失去右舷动力。”“长官,“遭遇”号被鱼雷击中,杰米舰长下令弃舰。”噩耗接踵而至,“Z”舰队陷入混乱。 海面上不断传出爆炸声,驱逐舰在盲目投掷深水弹炸弹。此时已渗透到“Z”舰队附近区域的“剑鱼号”,被胡乱投放的深水炸弹产生的浪涌击打的左摇右晃,盲目投弹反而让孙哲忠欣喜不已,英国人的惊惶失措只能增加失误,现在需要给予其致命打击。孙哲忠并不担心友艇鱼雷的误伤,20艇建造过程中进行消磁处理,磁性鱼雷伤害不到“剑鱼号”。 战舰高速螺旋浆声越来越清晰,“距离300,方位212。”听音员大喊,鱼雷计算操作员向鱼雷计算机输入各种参数,作发射准备。“上升至潜望镜高度。”“到达潜望镜高度。”孙哲忠双手迅速推起潜望镜。海面上一片漆黑,潜望镜十字标线中出现一个黑影。“无敌号!”孙哲忠知道抓住条大鱼。 右手食指按动电纽,潜望镜内黄灯变红灯,鱼雷发射数据计算需要3秒,保持潜望镜深度的每一秒对于“剑鱼号”都危险至极。潜望镜灯光信号变为绿灯,“发射一,发射二。”孙哲忠大喊,两枚自航电动鱼雷冲出鱼雷发射管,没有一丝颠簸和晃动,也没有气泡团和鱼雷尾迹。 就在这时,从潜望镜中看到一道光柱正向“剑鱼号”移动。“紧急下潜40米。”鱼雷刚发射,孙哲忠便立即下达紧急下潜的命令。原本稳稳悬停在潜望镜高度的潜艇,猛的向艇艏方向倾斜,深度表快速旋转。指针指向40的瞬间,操舵手立即调整水平舵,潜艇再次保持平行。 潜艇前方两声剧烈的爆炸,刚刚恢复平行的潜艇被冲击浪涌掀转开几度。“长官,无敌号的龙骨断裂了。”听音员兴奋的大喊。“下潜至100米水深,追击目标威尔士亲王号。”孙哲忠得陇望蜀。“剑鱼号”潜艇如同水底幽灵,继续前行。 “反击号”战列巡洋舰上,舰长坦南特亲自驾舰以Z字航线航行,“反击号”至少躲过数枚鱼雷。“长官,无敌号被击中,正在下沉。”“立即向伦敦发报,Z舰队遭到中国潜艇部队伏击,损失惨重。”坦南特毅然下达打破无线电静默的命令,将噩耗发回伦敦,没有保持无线电静默的必要了。 就在无线电员拍发电报时,反击号舰桥内的杰森中校,觉得军舰剧烈震动。身体跳出去四英尺,但幸运的没有摔倒。剧烈爆炸产生的水柱冲过舰桥,杰林感到舰身被上抬,随后猛的跌落,舰身倾斜。不到二十秒,舰艉方再次发生剧烈爆炸。不到一分钟,反击号连续被击中两次,舰身迅速倾斜。反击号在劫难逃,亲自操舰的坦南特舰长,下达弃舰命令。 “准备弃舰,愿上帝保佑。”反击号上的水兵排成整齐的队伍井然有序的准备离舰,这时有个年青水兵想往前挤,一个中尉走上前,拦住水兵,“注意,不要挤,我们全走向同一方向。”舰内进水越来越多,舰首上翘,高层的人感到站立不稳。一个水兵从司令塔纵身跳入一百七十英尺下的海水,但第二个人跳下时摔倒在甲板上,第三个跳进烟囱。 舰尾,一群海军陆战队往海里跳时全被螺旋桨卷走。短短几分钟,舰中和舰艉被炸开两个大口子的反击号倾斜度超过60度。“诸位,开始吧!”坦南特对舰桥内的军官下达撤退命令,但坦南特决心像每一位船长一样,随同战舰沉入大海。“长官,我们必须撤离。”杰森中校和几个军官在坦南特拒绝撤离后,冲过去努力将他拉走,坦南特拼命挣扎,大声嚎啕,但终于被拉走。 “贝尔,立即命令“快递号”“木星号”离开舰队,全速向科伦坡方向分散撤退。”“无敌号”航空母舰和“反击号”战列巡洋舰先后被击沉,菲利普斯中将绝望的意识到Z舰队已不复存在,继续保持舰队规避航行无疑等于自杀,现在逃出一艘是一艘。“命令全体舰员给救生衣吹气。”预感无法逃脱的菲利普斯提前下达了本应在弃舰时方才下达的命令。 命令刚下达,威尔士亲王号舰体猛烈震颤,舰艉被抬高数米,水下爆炸的鱼雷扬起的海浪冲击波将一根螺旋桨大轴折断,海水汹涌灌入舱内。摔倒在甲板上的菲利普斯刚想挣扎站起,猛烈的震荡接踵而至。菲利普斯甚至听到钢板扭曲断裂的声响,明显感觉战舰被抬高,随后狠狠砸在海面上,断裂的舰体中,大量的重油向海面流出。 “真的?确定吗?再次仔细确认。”西北市海军部作战室内,焦急等待六小时的沈鸿烈激动的难以自抑。五小时前,被沈鸿烈接到作战室年过八旬的前海军部总长程壁光,听到“威尔士亲王号”战列舰、“反击号”战列舰和“无敌号”航母,被击沉的消息,泪水模糊了双眼,对英国海军产生了怪异的同情。 对英国皇家海军,程壁光和绝大多数中国海军将领都有极为复杂的情感,与兴奋的嚎叫、蹦跳的年青军官不同,年长或留学英国普利茅斯海军学院的海军将领,激动中,带有难以言状的情愫。 “长官,各艇确定战果,的确击沉了舰队全部主力舰及航母。”年青参谋军官的兴奋难以掩饰,一些军官甚至取出香槟,现在是时候庆祝了。这一次是海军对海军的攻击,尽管中国是暗箭伤人,但此战足以让中国海军扬眉吐气。沈鸿烈心中同样五味杂阵,为击败皇家海军而激动,却又有同情,和对骨子里透着皇家海军进攻精神的菲利普斯中将的感慨。 “成章 ,给总理通报战果,他肯定等急了。”程壁光提醒激动不已的沈鸿烈。 “……威尔士亲王号先后被六条鱼雷击中,断裂成三截,于共和30年9月19月22时12分沉入印度洋。”听到消息,司马一言未发。从英国如历史上一般派出Z舰队开始,Z舰队覆灭就已注定,与历史上不同的是“无敌号”航母,并没有在印度洋上触礁。Z舰队正如邱吉尔设想:从未能到达东南亚。靠一支远逊于国防海军的舰队可能威慑中国吗? “很好,非常出色。”司马对潜艇部队不吝赞叹,四艘潜艇十五分钟发射28枚鱼雷,击沉3.54万吨“威尔士亲王号”战列舰、3.2万吨“反击号”战列巡洋舰及无敌号航空母舰、两艘驱逐舰,战果辉煌。在远程侦察机引导下用潜艇,对Z舰队发起攻击,是非常大胆的计划,仅用潜艇攻击主力舰队,在世界海战史上尚属首次,幸运的是,海军成功了。 “大局已定”司马松了口气,Z舰队覆灭,东南亚战局无可逆转的朝有利于中国方向倾斜。Z舰队覆灭,英联邦士气将会一泻千里,至少在未来两年内,英国在印度洋都会毫无作为,而当英国人有能力再次进入印度洋时,或许……站在地图前的司马,笑容满面,“终于都要回来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举起了双手 “中国人向英国、美国宣战的并在第一时间入侵整个东南亚的行为表明。昔日白种人在亚洲的统治者权威已经破碎了……在中国对美国宣战前,作为遏止中国南下的威慑力量,也根据大西洋宪章 的要求,英国向远东派出“威尔士亲王”号战列舰、“反击”号战列巡洋舰、新服役的“无敌”号航空母舰以及4艘驱逐舰组成的Z舰队开赴远东。 这一路对于“Z”舰队而言是艰难的,他们在太西洋以及地中海数次遭遇德国潜艇攻击,或许上帝宠爱他们,唯一的损伤就是两艘驱逐舰发了意外的碰撞事故,使得其不得不在亚历山大港进行必须要维护,至少在9月19日之前,上帝使终宠爱着这支象征着皇家海军进攻精神的舰队,直到他们进入印度洋…… “Z”舰队从未能到达他们的目标,新加坡!不幸中的大幸是,它们安安静静地沉没了,没有爆炸,直到在海底找到了永久的归宿。我想,这三艘如此精良的军舰大约是为了答谢她们的如此优秀的水兵,才没有爆炸的……”《泰晤士报》 19日深夜,唐宁街十号的首相办公室内,正在处理着公文的温斯顿.邱吉尔,在听到桌上的电话响起后,便放下手中的钢笔。随手拿起电话,电话是第一海军大臣庞德海军上将打来的,因为他的声音过分悲痛而且声音哽咽,以至于邱吉尔根本没有听清楚庞德最初的说是什么。 “……威尔士亲王号、反击号和无敌号被击沉了!”“哒!”电话的一下子从邱吉尔的手中旧到了地板上,邱吉尔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话,过了好一会,邱吉尔有些费力的弯腰拿起电话,在心中祈祷着上帝,自己先前一定听错了。“庞德,把你的话再告诉说一次!”庞德的声音依然非常悲痛而仍有些哽咽,不过这一次,邱吉尔倒是听清楚他的话,同样的噩耗。 自从战争爆发以来,邱吉尔还从未遭受过比这更直接的打击,无论是香港的陷落或是马来先前的溃败,都无法与之相比。“我的舰队!”整整一夜,痛苦的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的温斯顿.邱吉尔,始终的在唇边喃喃着同样的一句话。 而同样得到这一噩耗的帝国参谋总长艾伦.布鲁克爵士,同样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才从同样的痛苦中恢复过来,在自己的日记上添上一句,“……z舰队的沉没意味着,从非洲向东经过印度洋和太平洋至美洲,我们已经失去了制海权……我们在即将失去东南亚后,印度也将随之失去!”共和30年9月20日。 缅甸北部,腊戍,缅甸国民军第一师训练营。“这都是些什么垃圾货色!这种东西也能打仗?简直是就是一堆烂泥。”瞅着眼前的这群烂泥,军士长自言自语地说道。又刻意地让自己的音量正好让这连士兵都能听到,他也是营地里少数几个会说缅甸语的中国人之一。尽管这些士兵大都会说中文,但军士长仍然决定用缅甸语去讽刺他们。 对于眼前这些缅甸士兵,军士长和顾问团的每一个名军官或士官都非常不满意,且不说他们将会在六个月后走上战场,可能到时会前往印度进行和英国殖民地兵团进行战斗,他们根本不行,但总得让这群烂泥保卫好缅甸共和国吧!可指望这堆烂泥?能行吗?按照他们现在的素质,甚至不及国防军在缅甸碰到的战斗力最弱小的印度军队。 “打下南洋,只需要10个师,但是保卫南洋却需要至少40个师!”亦正因为如此,国防部才会制定帮助他们建立本土军队的计划和方案要。几乎是在国防军第二十五军,未跨出国门向缅甸进军的之前,国防军情报部门即联络缅北的多支独立游击武装,开始居中协调,将这些鱼龙混杂的独立武装,整编成一只军队,终于在国防军36师一周前,9月15日打下曼德勒之后,七支缅北游击武装从丛林以及山区走出,接受国防军的整编。 而让奉命前来腊戍“缅甸国民军第一师”的国防军顾问跌掉大牙的是,这些曾在报纸上被国人冠以“拥有钢铁意志的自由战士”中的多半,竟然是一群老弱病残,年龄最大的有60多岁,最“年青”的不过只有九岁,这根本就是一支鱼龙混杂的杂牌军,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杂牌暴乱分子而已。 军士长是名职业军人,只有真正的军人才能从他这里得到尊重,而眼前这里连立正都令人发笑的家伙在他眼里连民兵都算不上,甚至于他们还不如国内那些中学生,更何况这些人中的大多数,根本就分不清左右。 “左右左、左右左……”听着不远处另一名训练士官发出的带着些许怒意的口令,军士长无奈的摇摇头,这些该死的缅甸人,他们竟然口口声声说什么“分不清左右也能打仗”、“我们打英国佬时,根本不需要走正步”等等之类的言语,难道他们不知道,军人和平民的区别吗? 训练士官在连队前面来来回回地走了几趟,然后停下来说道:“我有几句话要告诉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烂泥,按照你们的亚素长官的话来说,你们是缅甸国民军中的未来的精华和希望所在,但六个月后却未必能通过我们的标准测试,与其吃六个月的苦再滚出这支部队,倒不如现在滚回家去,也给我们节约六个月的粮食和其它的补给。 为了训练、武装你们,中国的纳税人在未来的六个月中,需要花费600万元之多!你们的亚素长官,得到了1500万元的贷款。其中大半都花到你们的身上,你们现在滚蛋即可以节省你们的钱,同样也能让我也省事的多,如果有,现在就站出来。” 这队站在烈日下的缅甸人大都沉默着,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曾在过去的几年甚至十几年前,就和英国人打仗,他们之所以和英国人战斗,就是为了国家的独立,站在竹屋阳台上的德山亚素看着那些士兵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用了十六年的时间,都没能让这群山民变成真正的军人,他们仍然只是一群“游击队员”。 “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你并不是职业军人出身,你的缅甸独立军,有7400人,而且大都是青壮,其它的几支,加在一起,青壮都没有你的多,缅甸国民军第一师,基本上是以独立军为主!”穿着身国防军上校军装的石宏神情自然的说了一句。 缅甸独立军和其它的缅北独立武装不同,独立军最初的组建就有调查部的影子,过去的十几年间调查部同样给予其大量的支援,当年杨永泰执政和英国达成停止向缅甸输出武器的协议时,调查部仍然用自己的秘密渠道支援着他们,国内有着太多的旧杂式武器。尽管独立军从来未曾夺得政权,仅不过是是掸邦地区占领了几个市镇而已,十八年来,其更多的时候是依括丛林进行抗英游击战。 “这或许是我唯一的成就不是吗?”听到德山亚素的话后,石宏在他的身上找不到十八年前那个年青人的模样,在热带雨林里中生活了十五年,他改变了太多,他的身上全不见当年那浓浓书卷味。见周围并没有人,石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的声音只有身旁的德山亚素可以听到。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在部队训练期间,你将到西北军校学习三个月,其间……你也许可以回家看看?” 石宏的话让德山亚素沉默了了好一会,静静的摇摇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共和十五年李恒就已经因为意外死于监狱了!”在说出这句话后,德山亚素静静的看着训练场上的那些正在训练中的士兵,自己究竟是德山亚素还是李恒?这个问题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得到了答案,自己是德山亚素。 “石上校,我想……到当国防军进军仰光时,我的部队可以参加进攻仰光,并成为光复仰光的部队之一!”德山亚素看着身旁的石宏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缅甸的解放只是时间问题,自己需要更多的资历,以确保在未来在这个国家拥有的权威,从十五年前,自己带领部队伏击英军巡逻队时,自己便成为缅甸独立运动的象征,但这仍然不够。 “这个问题,我们会和国防军进行协调,现在是雨季,国防军的攻势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相信应该会有机会的!”雨季进入第四个月后,使得整个缅甸几乎成为一片泽国,在滂沱大雨中,一支英印部队匆忙的离开了自己的防线,沿着公路向着南方撤去。饥肠辘辘、浑身透湿的印度士兵,拖着疲惫的双腿,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很快消失在哗哗雨声和茫茫雨幕中。 这是一支溃败的队伍,他们是走向生存,还是走向死亡?这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已经从中国收音机中得到了“Z舰队”被全歼的新闻,这更成为压垮他们最后一丝战斗下去的意志。 曼德勒,距离中缅铁路不足两公里的密埃河畔的野战机场上,几乎是在大雨停下的第一时间,三十架“刺客”式攻击机被2.5吨卡车拖出林间由沙包和伪装网构成的飞机掩体,尽管空军早已经掌握了缅甸上空的制空权,但空军仍然教条式的坚持野战机场的飞机,必须修建简易的伪装机堡垒,二十多年来,国防军任何一个军种,总多少会遗留太多的教条式的“范典”。 三十架已经加装武器的刺客式攻击机并排停在起飞线上,穿孔钢板铺设的野战机场跑道令这些飞机可以在已经被大雨冲得稀烂的跑道上升空,此时飞机开始启动发动机。刺客式攻击机具有看起来似乎显得有些苗条而优美的外形,刺客式攻击机是空军“寂静支援”的产物,亦是空军第一种采用液冷发动机的飞机。 从六年前空军开始痴迷于临顶轰炸的“寂静支援”之后,即有多家公司同时推出了代价旧式“秃鹫”俯冲轰炸机的机型,而位于武汉的擎天飞机公司设计的刺客则以其良好的性能,赢得了空军的定单。尽管采用易损的液冷式发动机,但却被视为极为优秀的俯冲轰炸机,在“零高度攻击”时飞行十分稳定,刺客在此高度飞行时,可以在扫射中轻易避开树木、建筑物等障碍。 NF-Y-16-1750型发动机又非常安静,只有飞到头顶时,敌人才只要即将来临的打击,而这正是空军所需要的,但最让空军满意的却是刺客可以携带等同于机重的炸弹、副油箱,载弹量几乎是秃鹫机的2.5倍,达到惊人的2.45吨。 太阳当头的正午时分,担任前导的机组起飞了。不久,第175攻击机中队飞机也相继起飞,取得3200米的高度后朝着南方方飞去。热带雨衣高大的乔木、密集的河道以及散布期间的水稻田、茅草屋顶不停的,在的眼下掠过。热带雨林雨季所特种的雾霭中浮现出一座较大的城镇。担任先导机的陈德龙看了一下航线图,这一定是达西了。 把航线图放在一旁,全神贯注地搜索着那些微小的地点,注视着攻击的目标。偶尔雨林间可以看到一些在雨雾中仍然非常显眼的黑烟。这时在飞机东方出现在一个村子,村子里正在冒着黑烟,村子里大路两旁有几所房子正在燃烧。对!就是这条公路!从3000米的高空上看,这条位于雨林间的公路虽然窄小,但清晰可见,那宛如黄色的长蛇一样在绿色的丛林间延伸着,而在黄色长上蠕动着的正是英国军队。 进入缅甸作战二十多天,如果说什么体会最深,恐怕就是这些英国人永远不长记性,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敢或不会离开公路作战。以至于在地面上战斗的陆军,经常进行丛林穿插,在公路上阻截英军,有时候甚至只需要一个连队就可以阻截数千名英国士兵,随后陆军所需要做的就是召唤空军的攻击机。 “降底飞行高度,从右翼雨林上空接近!”耳机内传来的中队长的命令声,陈德龙一压操纵杆,降底了飞行高度,只见各小队都已按照命令组成了攻击队形。在热带雨林中实施零高度攻击的风险很大,但却可以充分发挥出刺客在3000米以下高度良好的机动性。 在操纵着飞机规避雨林中猛的冒出的十数米或数十米高的乔木时,陈德龙的另一只手则熟练的作着攻击准备。关掉冷却器,打开武器挂架的电源保险,检查4支15毫米机枪以及其它武器的电源,同时调转电台频道,于地面引导部队联系…… 三架如箭头一般的刺客式攻击机,如丛林上空飞行的精灵一般,灵活的避开障碍物,同时不断的降底的飞行速,降底发动机的转速,随着转速的降底,发动机的噪音越来越小,当飞机的时速降底至少260公里时,发动机噪声几乎达到极为轻微的地步。 当30架刺客式攻击机距离公路越来越近时,在公路的泥泞中蹒跚行军的英军,仍然将注意力放到公路两边的热带雨林,尽管中国人入侵缅甸不过只有21天,但21天来,英军已经吃够了被中国人的穿插部队拦头截尾掐腰的苦头,甚至于两个狙击手,都能打死数十名士兵,最终迫使的数百名印度士兵投降。 扛着的步枪的印度士兵,大都神情憔悴,他们身上的军装早已经被雨水打湿,从曼德勒撤退后,这一路就是不断的向南撤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恶劣的气候和道路同样限制了中国人装甲部队的运用,只要那些像是“丛林猴子”一般的中国人,没有抢在他们前方就行, 此时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在丛林内,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而此时这几双眼睛已经为他们召唤来了死神。在飞机即将飞出路边的一座树冠时,陈德龙并没有贴着瞄准镜,在不到50米的高度投弹,对于任何一个俯冲轰炸机飞行员而言根本不准瞄准镜即可以准确的击中公路上的目标。 在飞临公路的瞬间,直到此时公路上才伴着尖叫声,原本在泥沼中艰难行军的印度士兵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陈德龙接下驾驶杆上的投弹按钮。刺客的机身抖动了一下,炸弹离开机身直冲地面,在拉起飞机时侧飞爬高时,做着摆脱对空炮火的机动时,陈德龙习惯性的朝着机下看了一眼。往下看去,只见集束炸弹正好落到公路中央,一连串的爆烟在公路中央升腾起来,顿时断木残技横飞,爆炸升腾的黑色烟柱冲天而起。于此时同时,另其它攻击机已经扑向目标。 短短的十几秒内有六十多颗200公斤集束炸弹在公路上相继爆炸。集束炸弹在20米空中炸开时,上千枚1公斤重的炸弹象雨点般地飞向公路上的这支溃军,顿时间令这支部队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无聊啊!”完成投弹任务后的陈德龙长叹一声,耳机内的战友也大都有这种感觉,从十二天前,攻击机部队对陆军的支援,就没有什么“乐趣”可谈,没有那种风驰电掣与弹雨中漫舞的快感,所需要的就是在陆军空中支援引导员的引导下,对逃溃的英印军队进行空袭,尽量的杀伤其有生力量,而陆军的阻敌部队,总会适时的扩大战果。 当风吹去公路上的爆炸时产生的硝烟后,满是黄色泥沼的公路上变了颜色,黄色的泥沼被血染成了红色,几分钟后,当最后一个编队的刺客扔掉最后一枚集束炸弹后,被血染成红色的公路上的泥沼中有一些伤兵在那里蠕动着,在周围的雨林中,一些幸存的印度士兵惊恐的望着被树冠遮挡的天空,看着头顶上的那群刺客的远去。 “轰……轰……”尽管轰炸已经结束数分钟,但仍然不时有炸弹的爆炸,JS-18系列集束炸弹是国防军可靠性最高的集束炸弹,这些炸弹的引信设定是出厂随机设定,有的会空爆有的会在落地后数秒、数分钟后爆炸,即便是制造者也不知道一枚集束炸弹中的上百枚小炸弹,会在什么时候爆炸。 不时响起的爆炸声像是夺命锤一般敲击着已经近乎崩溃的英印士兵,即便是那些平日自许保持军官仪表的英国军官此时也大都趴在泥沼中,不愿起来指挥部队,每一枚小炸弹爆炸时,总会夺取一些士兵或军官的生命。伤兵的哀嚎声、呻吟声是此时公路上唯一的声响,偶尔会有一些大胆的卫生兵不顾泥泽中的炸弹再次爆炸的危险,去抢救那些伤员,将他们拉进路边或雨林间,但更多的人却是任由那些伤兵在泥泽中挣扎、直到死去。 过了十几分钟后,终于没有夺命的小炸弹爆炸的声响,那些趴在泥沼中英国军官,这时才算恢复了精气神,从路边的丛林中走出来,喝令着士兵们救治伤员,重新集结,以便继续向南方撤退。 “嗡……”这时空中再一次传来有些轻微的发动机轰鸣声,原本刚刚平静下的公路再一次陷入了混乱。“飞机……”伴着惊恐尖叫声,那些正在救治着伤员的士兵几乎是不顾一朝的朝着雨林跑去,任由那些伤兵用土语咒着他们的“胆怯”,包括那些英国军官也同时朝着雨林跑去,同样丢弃了他们同胞。 “红色的……朝那里飞一下!”“雀式”双座机内新闻记者远远的就看到了雨林间那段红色的仍然冒着硝烟的公路,便示意机师朝着那里飞过去。“该死的侦察机!”躺在路边的一名腿被炸断的英国军官看到那些上翼的小飞机,顿时明白这是前来侦察战果的侦察机,这种小飞机在过去的二十一天中,出现在频甚至不逊于中国空军的任何一种飞机。这种小飞机会追踪目标、引导空军轰炸、确定战果、再次引导,一但头顶上出现这种侦察机,那么距离下一次轰炸就不远了。 “天!”待飞到公路上空时,新闻记者总算看清了路上的那截红色是什么,是被血水染红的一段路面,上面到处都是燃烧破碎的汽车更多的是血水中破碎的肢体断臂,米字旗倒置在路上,一副大战后的残酷景像。“降低飞行高度!”新闻记者几乎相当然的认为,这里是一处已经结束战斗的战场,或许英军的溃兵正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遭受更为惨重打击,拿着相机的新闻记者示意飞行员围绕着公路飞行,以便拍更多的照片。 出人意料的是,无论是躲在雨林间或是在公路的血水中蠕动的印度士兵或英国军官,都没有朝着空中发射那怕一发子弹,只是紧张仰望着天空。随着飞机不停的在他们头上不断盘旋,他们的心跳越来越来、同样也越发的紧张起来,二十秒、三十秒……一分钟……两分钟……那架可恶的侦察机跟本就没有离开的意思,依然在空中盘旋着,并不断降底高度。 再一次打击很有可能会在瞬息间降临,当恐惧涌上上心头而不愿意离去时,恐惧不断的漫延着,伤兵们的呻吟声和叫喊声不断加剧着人们心中的恐惧感,恐惧像是毒药一般在人们的心中漫延着、扩大着。隐隐的他们似乎听到空中传来一阵阵巨大的轰鸣声,或许那是这架侦察机召唤来的轰炸机群,到时他们会把更多的炸弹扔在这里,集束炸弹、燃烧弹,中国的轰炸机会把这里变成一片地狱,杀死所有人。 “啊!”躲在雨林中的一个印度士兵尖叫着跑出雨林,此时恐惧压过了他心中一切意识,冲到路上的那名士兵从路边的一辆撞到树上的卡车翻找着什么,终于他翻出一张白色的床单。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他用旗杆的另一头举起了床单,冲着空中的那架飞机摇动着,那些原本在血沼中蠕动的英印官兵这时才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他是要向那架飞机投降。 “……”飞机上的新闻记者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先是一个人冲着空中举着白旗,那些躺在地上的人,同样举起了双手,更多的人从雨林中走了出来,当正在拍照的新闻记者看到这么多人走出雨林时,几乎吓的冒出一身汗来,正准备喊机师离开这里时。新闻记者从这些英印士兵的手中同样挥舞着或大或小的布巾,是白色的,更多士兵是举着双手走出的雨林。 年青的新闻记者已经忘记了先前的恐惧,在让机师飞的更底的同时,不停的按下相机快门,拍下眼前这惊人的一幕,他可以想象这些照片将会在国内引起什么样的轰动。他们……是在向一架飞机投降……世界上第一批向空中飞行的飞机举起双手的陆军。 第一百四十六章 30或31 “战争史上首次空对地完胜,765名英印官兵向飞机举手投降。”报纸上报道哗众取宠,尤其那张冲空中举白旗的照片,李默晴可以想象陆军部和各集团军长官看到报道时面色铁青的模样。尽管并不在国防军服役,但因为生意关系,李墨晴多少知道,在很多战斗中,空军不得不将支援“强加”给陆军,陆军非常不喜欢空军“抢风头”的举动。 步兵向飞机举起双手!国会议员看到新闻,一定会爽快增加空军预算,预算是国防军四大军种“不和”的根本,陆海空军和海军陆战为争夺预算,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海军搞阅舰式、空军搞特技表演、航空竞赛,陆军和海军陆战队搞开放日,总之,就是要增加上报纸、广播的次数。 现在空军有了如此骇人听闻的战果,一定会要求国会追加战时特别预算。陆军长官一准气的牙痛,怪英国佬和印度阿三没骨气,最终还是会将怒火发泄到他们身上,谁让他们对空军举起双手。 李墨晴一进靶场就被突然响起的枪声吓了一跳,一个衣服上满是油污的青年正从枪架上取武器。“谷新,又在这熬了一夜?”李墨晴显得非常亲切,对此人李墨晴无限尊敬。“眼镜蛇”公司从当年十八人的小公司发展到现在,全靠这桑谷新一人支撑,要不是他的设计,眼镜蛇公司,早就像无数家小型武器公司一样,灰飞烟灭了。 六年前,桑谷新上士从海军突击队退役,带着自己的设计来到公司,尽管公司只有十多个人,设计几种手枪、猎枪甚至靠代工生存,但李墨晴一眼看出桑谷新的设计非常出色。当时他带来的是一种半自动步枪设计。自从国防军采用六式半自动步枪后,国内民品市场上出现超过百种原理、结构各异的半自动步枪,但不过是拾人牙慧的改造型号,是六式半自动形形色色的仿制品。 而桑谷新设计的半自动步枪,却和国内市场种类繁多的半自动武器明显不同,采用导气式自动原理,导气孔没有调节器,活塞和活塞杆固定在一起,但与机枪框并不相连,弹匣不可分离,容量10发,向上抛壳,但导气管位于枪管上方,而不是六式半自动步枪的枪管下方。 采用枪机回转式闭锁,顺时针方向旋转的闭锁机头上有两个大的对称闭锁突笋。闭锁方式是直接取自六式半自动步枪,事实上它的外形与六式半自动步枪非常相似,不过桑谷新设计的半自动步枪上的旋转机头经过改进,比较长,旋转速度更快,大大增加了闭锁机构动作的可靠性。 当时正苦于开拓市场李墨晴,一眼看出这种步枪的市场潜力,多少年来国内半自动步枪市场一直被仿制六式半自动步枪垄断,国内枪械市场需要新颖而可靠的半自动步枪。事实证明李墨晴眼光独到,眼镜蛇SGX-20刚一堆出,就因不逊于六式半自动步枪的可靠性、良好精度、新颖的结构受到枪械杂志吹捧,SGX-20型半自动步枪五年来一直供不应求。 去年,当时刚刚参战的英国人向中国公司定购武器时,因SGX-20大弧度弹仓结构更适合英国人使用的303有底缘弹,公司以38万英傍的价格成功向英国转让发射英国子弹的SGX-303型半自动步枪专利。现在看来,协议还真不如不签。一个月前中美、中英宣战,眼镜蛇公司陷于浓浓的自责中,设计者桑谷新的自责远胜他人。 桑谷新虽是后备军军人,但因在武器公司从事设计工作,后备军动员报到后,被重新送回公司,继续从事武器设计,桑谷新颇感愤懑,最让桑谷新不能原谅自己的是,国防军和英国佬打仗时,英国佬手中的武器,可能是自己设计的。“我要设计一种更好的武器赎罪!”桑谷新暗暗发誓。 坐在椅子上的桑谷新头都没抬,随手拆开手中的武器,武器是两年前开始设计的,两年来,公司已经投资超过120万元,目前,正在进行最后的完善和修改,国防军对于武器非常挑剔,试验时,任何小小的失误都会让使武器遭到否决。尤其对于眼镜蛇,这种“朝中无人”的小公司更是如此。 “怎么样?问题解决了?”说话时李墨晴从台上取出一支步枪,步枪与过去的步枪明显的不同。乍看,很像机枪,机匣也像机枪,直接用钢块先锻压成型随后铣削接触面而成,锻压钢制机匣非常坚固耐用,采用管状金属枪托,牢固地接合在机匣上,整枪只有枪管下方有一块延伸至导气管但又不覆盖导气管的护木。 桑谷新见到老板,非常难得的露出笑容,“重新调整准星后,在100米、200米、300米试射时,半自动射击密集度都在1.5-2MOA。这个精度应该可以说服国防军接受这种武器。”说话时,桑谷新按下机匣盖尾的卡栓,向上掀开机匣盖,将压弹枪机后的复进簧抽出,枪体、活塞、活塞杆、枪机是连成一体的,使得枪的结构更简单、更便于保养维护。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李墨晴呼息急促,如果枪被国防军采用,公司将得到规模空前的定单,此次战争中步枪生产量将超过历史上任何一次。“当然,可以向联勤署提交申请了。” 根据联勤署规定,各公司在向国防军提交参试武器前,军方将派代表来公司,送往国防军靶场前,样枪需经严格检验,查看其是否符合选型规则和技术要求,是否满足射击密集度、武器重量和外形尺寸及零件寿命、结构简单性等规定标准。 “它的自动方式为导气式,闭锁方式为枪机回转式。导气活塞筒内的排气孔固定,无气体调节器。导气箍用销固定于枪管上,导气孔向后倾斜,与枪管轴线成30度夹角。活塞头和活塞杆均镀铬,活塞杆在机匣上方运动,活塞头上有六个排气孔,可使火药气体后吹以清除零部件上的污物。 活塞杆在机匣上方运动,活塞杆后端延伸部为机框,机框上半部中空,容纳复进簧。枪机上有一个导柱,在枪机框的定型槽中运动。枪机上两个闭锁突笋在击发前旋转送人闭锁卡槽,完成闭锁,并牢固地支撑住枪弹。”桑谷新注意到军方代表,对武器兴趣不大,国防军中一直有浓浓的“六式情节”,他们眼中,没有任何一种武器比六式步枪更出色。 桑谷新轻易拆开手中武器,“拉机柄与机框连在一起,机柄复进到位,即表示枪机已确实闭锁。机柄自机匣右侧伸出,向上弯曲,左右手均可拉动。击发和发射机构与六式步枪基本相同,击锤上有2个钩,扳机连杆带动2个阻铁,即第一阻铁和第二阻铁。关上手动保险卡锁后,扳机连杆被卡锁卡住,两个阻铁均不能动作,枪处于保险状态。 打开保险待发时,击锤由击发阻铁挂住,扣压扳机后,扳机连杆向下转动,解脱击锤,但只有当机框复进到位后,击锤才能打击击针。照门为可调整风偏和仰角翻转式觇孔照门,两个翻转觇孔对应射程分别为300米和500米。照门仰角调整工具采用六式步枪准星调整工具。准星为柱形,准星护圈为金属管,顶有一孔,光线自孔中透入,便于高低调整准星。机匣很牢固,可以在机匣盖上安装瞄准镜瞄准支架。” 军方技术人员被桑谷新手中武器吸引,拆卸、保养远比六式步枪简单、容易。分解步骤简单的超乎想象,先卸下弹匣,检查膛内确实无弹,向前推复进簧导杆,上抬机匣盖取下。取出复进簧和导杆,将机柄向后拉,机框和枪机向上抬起,离开机匣。然后转动枪机,自机框中分解出枪机。 桑谷新拆解一支步枪后,一名军方技术人员按耐不住好奇心,同样从桌上拿起一支步枪,尽管从未接触过这种“全金属步枪”,但可轻易的重复桑谷新先前的动作,几秒内就拆开步枪,不完全分解时,全枪只有六个组件,它甚至比手枪更容易掌握。得到军方技术人员的赞赏,桑谷新和李墨晴彼此对视,李墨晴更是大喜过望。至少步枪获得参试资格。 “与传统步枪相比,它最大特点是尽可能减少了木材应用。尽管各公司采用核桃木、桦木等制造枪托,但木材很难满足武器生产需要,国内最大武器生产商西二机已向国防军提交胶合板枪托的六式步枪,但这种步枪全枪只有护木为木料,枪托为一根无缝钢管,清理配件装于钢管内。”介绍武器特点时,桑谷新自信满满。 枪托用优质木料过去十几年间一直是各家武器公司面临的主要问题,为提供优质枪托用木,国内各大公司进口木材的同时,还在西南、东北、西北等地建有枪托专用木料育材林,但小公司除尽可能进口外,只能高价争夺国内奇缺的核桃木、桦木。桑谷新设计步枪时,就考虑到这点,尽可能减少使用木料。这支枪甚至可以使用6式步枪淘汰的下脚料制造护木,这一优点很难被国防军忽视。 虽然对自动步枪简单的结构感到惊讶,但军方技术人员,仔细检查武器后,语气和态度依然是人人欠他百十万的模样。“桑先生,步枪材料耗费多少?与六式甲自动步枪相比增加或减少?”一名仔细检查步枪的军方技术人员放下25发弹匣,随口问道。这支自动步枪使用五式步枪弹,但弹匣和国防军制式标准弹匣完全不同。 五式轻机枪弹匣为30发,六系步枪使用的是10发、20发弹匣,五式轻机枪或六式步枪弹匣可以通用。而这支步枪的25发弹匣,却无法与旧弹匣通用。这是此款步枪,唯一让人感觉不满意之处。国防军强调最大限度减少后勤保障的复杂性,弹匣是消耗品,如果换装导致国防军同一口径武器却使用两种弹匣,会对后勤保障造成极大负担。 “空枪重量4kg的SGX-30步枪需要原材料13.9kg,空枪重量相同的六式步枪需要耗材14.25kg。批量生产后SGX-30步枪加工时间为19.5工时,是六式步枪加工时间的70%,造价从72华元降到65华元。”桑谷新用详实数据回答,实际上公司生产出15支“车间型枪”。由于制造与加工耗时,枪平均单价高达165元,当然包括新夹具、模具采购费用。 几名军方技术人员商量后,其中一人回复桑谷新,“星期三上午九时,提交80支样枪,可以吗?” 西北市以北178公里国防军漠北试验靶场,拥有国内设施最齐备的武器试验室、试验场。号称“国防军武器摇篮”。国防军所有武器都曾在此接受最严格的选型试验,十几年间,有数千轻重武器曾在此接受试验,但只有百余种进入国防军序列。国家进入战争状态后,大量武器弹药公司设计师、技术人员及公关人员云集于此。 武器弹药生产商将产品送到这里试验,还有一些公司野心勃勃设计生产新型武器,争取军方定单。与西北二机集团等大公司相比,仅来两人的眼镜蛇公司,没有引起任何关注。选型试验时设计师和公司人员不能亲自参加以免对试验产生干扰,这是为避免公司设计技术人员在试验过程中妨碍试验人员工作,最重要的是避免向试验人员贿赂。 李墨晴知道想通过国防军试验,并最终成为国防军制式装备,必须在性能上出类拔萃。对于“朝中无人”从来没有和国防军高层交往的眼镜蛇公司,唯一依仗,就是武器性能,只有彻底征服军方技术人员才能获得成功。试验条件复杂、恶劣。许多试验项目使人难以容忍,目睹试验表上不断增加的试验项目,桑谷新和李墨晴总算明白,为什么武器公司会用“恶魔试验”形容国防军武器选型。 浸泥水射击试验。该试验程序是将装上弹匣的样枪浸入泥浆内,枪上每个零件都被污水浸透。桑谷新的样枪浸污水试验顺利通过,打完十几个弹匣未发生一次故障。接下来是武器沙浴试验。隔着防弹玻璃窗,桑谷新看到,枪架样枪的每一缝隙、沟槽、孔眼都填满沙子。“能打响吗?”李墨晴非常紧张。 几分钟后,一位射手走进试验室端起枪架上吹了十几分钟沙子的样枪,进行单发射,沙粒如同水珠向外喷射。射手扳动快慢机,把它定在全自动位置上,一个弹匣打空,没有出现一次故障。一名上校走到桑谷新面前,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过去几天中,根本没见他笑过。 “恭喜,你们提交的武器非常出色,按照我个人观点,它比六式步枪更可靠。”“下面是不是寿命试验?”桑谷新依然紧张,自己一共带来80支样枪,试验却有70多项,每支枪要参加几种试验,射击数百发子弹,如果进行寿命试验,肯定有失公平,但根据国防军要求,提交第一批样枪后,进行第二轮试验前,不能更新武器。“就现在!”上校点点头。 站在防弹玻璃前,桑谷新屏气倾听试验场上的枪声,拳头不停松开、握紧。桑谷新、李墨晴,最担心试验靶场上枪声骤停,出现骤停意味发生故障。桑谷新试验样枪时,曾发生过射击几百发子弹后,产生故障的现象,当时桑谷新用半年时间才找到问题所在。枪声突然停歇,桑谷新跳离坐位,一把抓起电话,“发生什么故障?”“放心,子弹打完了还没送过来,暂时停止射击。”电话另一头平静的回答。 “子弹没送过来。”听到这句话,桑谷新心脏狂跳,桑谷新是资深武器设计人员,当然知道国防军武器试验通常以3000发子弹为一个试验基数。子弹打完,就意味着打完3000发子弹时,武器没有任何故障。“放心,不会有问题的,在公司靶场试验10支枪,每支枪表现都非常出色,到这里也绝对不会有问题。”李墨晴安慰桑谷新,但自己同样非常紧张。 试验靶场上,枪声再度响起。半自动射击、点射、连射,十几名士兵用五发步枪桥夹为空弹匣压装子弹,三名射手轮番上阵,枪仍然不停歇的喷吐子弹。士兵身旁,扔着六七个空弹药箱。“七箱,一万零五百发。”拆开第八箱子弹的士兵感觉不可思议。枪管已经打红,但没有丝毫卡壳。“护木冒烟了。”“废话,枪管打红了,护木再不冒烟,还是木头吗?” “李经理,试验非常成功,建议进行第二轮试验,根据要求,你们需要一周内再次提交20支步枪,用于新地岛试验场第二轮试验,有问题吗?”李墨晴大喜过望,通过第一轮试验了?“没问题!”“你们可以派出技术人员参加新地岛试验,有没有兴趣?”上校对桑谷新设计的武器称赞有加,尽管精度上稍逊六式步枪,但可靠性、易操作性远超六式。 目送军人将参加第二轮试验的武器抬上飞机,桑谷新内心突然产生空虚感,心神不宁。“放心,谷新,即便我们不去,他们也会完成试验,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整生产线。”李墨晴拍拍桑谷新的肩膀。“别折磨自己了,好好放几天假,公司有我,工厂里也有其它人调整生产线。” 看到运输机腾空而起,李墨晴喜不自胜,不出意外,明年公司就可以批量生产这种武器,步枪会被冠以什么序号呢?30式自动步枪或31式自动步枪。一星期后,眼镜蛇公司接到国防军联勤总部公函,要求公司提交400支样枪,交由国防军部队试用。 第一百四十七章 马来亚 马来半岛东临南中国海,西接印度洋,南毗新加坡,西南与马六甲海峡、东印度群岛苏门答腊相望,新加坡地处太平洋与印度洋航运要道马六甲海峡出入口,为东南亚最大的交通要冲,它扼制着马六甲海峡的咽喉,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中国以此为根据地,南下可取东印度群岛,西进可入印度洋,未来还可切断西方国家同中东地区海上交通,更重要的是,夺取新加坡、马来亚后,南中国海将会成为中国内海。 根据国防军推演马来亚战役必定是硬仗,因为马来亚作战要从远距离渡海登陆,陆上要突破马来半岛长达1000多公里的层层阻击,击溃英军海上与空中抵抗,最终攻占新加坡有“东方直布罗陀”之称的现代化要塞。正因为预料到战役的艰难,国防军才会调集最精锐部队,第9军担任马来亚战役主力,由实力雄厚的第2航空队承担空中支援任务。 于此同时,为了配合第九军作战,参谋部在菲律宾巩固战果后,调动海军陆战队第一师到马来登陆,同时派出马来特遣舰队掩护部队进攻。第九军下辖第15步兵师、第24步兵师和第7机械化步兵师,除第7机械化步兵师宣战前一月刚乘船抵达暹罗外,第15、24步兵师早在半年前已进入暹罗,并进抵暹罗南部,进行南方丛林适应性训练。 共和30年8月20日,国防军参谋部向驻泰南第九军下达作战命令。总参谋部作战计划是:作战目的:击溃马来亚英军,攻占马来,尤其是新加坡,摧毁英国在东南亚根据地。 9月17日,被“阿卡迪亚”会议选中指挥马来亚战区的韦维尔将军从爪哇岛万隆司令部飞往新加坡视察。当天,四十五辆中国坦克突破柔佛巴鲁第十一印度师防线,距新加坡只有200英里。整个马来亚,盟军没有一辆坦克截击。英国专家曾断定装甲车不适用于丛林战,五天前,英军开始向新加坡全面撤退。 到北部前线,韦维尔见到英军乱作一团,第三兵团陷于混乱,第十一印度师完全溃散。他下令全线后撤一百五十英里到柔佛州。戈登.贝内特少将率领澳大利亚师将在那里作最后努力阻挡入侵。韦维尔回到新加坡视察岛屿要塞北部防线,但什么也没看到,连应对入侵的详细计划也没有。因射界原因,岛上要塞炮口对准大海,全都无法掉头轰击中国军队。 韦维尔向丘吉尔报告,新加坡根本谈不上什么不可攻克,而且赤裸裸毫无防御。丘吉尔惊呆了,他责备自己不该相信“新加坡要塞”,立即给参谋长委员会写了一份备忘录。“我必须承认,韦维尔的来电使我十分惊异,我丝毫不曾想到,具有半英里到一英里宽天堑的新加坊要塞背后竟没有设防。如果不把岛屿建成要塞,那么,它有什么用处? 在讨论新加坡防御的时候,竟没有一个人向我指出问题所在。究竟怎么回事?我三番五次表示,要依靠新加坡岛防御抵抗围攻,我从不依靠克拉海峡计划,不但新加坡岛必须想尽办法维持防御,而且必须为保卫全岛战斗到底,直至每支部队、每个坚强的据点都分别遭到破坏为止。最后,新加坡必须变成要塞,誓死保卫,而不是考虑投降问题。” 雨淅淅沥沥,雷声隆隆,新加坡笼罩于一团雨雾之中,大雨让英军士兵感觉无比厌恶,但相比被中国轰炸机、攻击机蹂躏,英联邦军便对大雨充满感激。大雨可以阻止空袭,但对中国炮兵却丝毫无效,他们仍日夜不停,用榴弹炮、加农炮炮击新加坡。 “我们的任务是守住堡垒,直到援军到来,而援军肯定会到来。”9月27日,当最后一批士兵跨过海峡向新加坡撤退时,英军司令帕西瓦尔将军如是激励士兵。但四天前,英军上下就明白,援军不可能到来。Z舰队覆灭让英军对援军不抱任何希望,唯一支撑战斗意志的是逃回新加坡,然后,祈祷上帝,援军尽快到来。 柔佛海峡长满热带植物的沼泽地,英、澳和印度军队正在沿岸拼命加固防御工事。马来亚战役对英联邦军而言,无疑是场恶梦,开战二三天,英军便失去制空权和制海权。21日凌晨,中国海军陆战队第二师在哥打巴鲁登陆,在海滩遭受早有准备并建有完备工事的英军第九步兵师打击,但仅36小时,在空海军配合下于哥打巴鲁全歼英军第九师。 第三天,中国海空军夺取制海权和制空权,中国第九军主力从宋卡方向向马来亚发起全面进攻,主力越过克拉地峡,进入马来亚吉打州,沿西海岸铁路和公路向南推进。为了不给英军喘息之机,第九军以第七机械化师为尖刀,其它两个步兵师轻装前进,采取近战夜战、穿插迂回和逐段蛙跳等战术,连续突破英军防线。 “国防军传统是从中央楔入敌阵,从两翼迂回包抄。我们要丢掉传统,像电钻沿公路、铁路一路钻进去,一直钻到柔佛巴鲁,钻到马来半岛最南端。途中不要跟敌人纠缠,把收拾残敌的任务留给后续部队。总之,行动要迅速,只管挺进,只管向前冲,车抛锚就扔掉,坏一辆扔一辆,坏两辆扔两辆,切记,兵贵神速。”第九军军长黄百韬下达作战命令。 随后30天,第九军只有一个命令:进攻!进攻!再进攻!第九军以坦克为先锋,冒着急风骤雨,穿插过溃败的英军队伍,长驱南下。进攻当天,便推进到英军重兵把守的北部重要防线日得拉防线。一天后,日得拉防线全线崩溃。23日第7师占领打州首府亚罗士打。英军抗登陆战役和北部阻击战接连失利,但仍企图凭借山路隘口与河流等天然屏障迟滞国防军攻势,争取时间,加强南部防御,准备持久战。 31日沿东海岸进攻的陆战二师,夺占关丹机场。国防军步兵攻击能力,在突破士林河防线时显露无余。9月5日,第15步兵师47团,遇到印度第12师,该师奉命守卫士林河公路与铁路交叉口。47团第一次进攻被打退,在后续部队和坦克支援下再次强攻,印度士兵溃败。当夜,47团攻占士林河桥,切断印度第11师退路,该师遂土崩瓦解。 9月15日,担任尖刀突击任务的第7机械化步兵师,未遭抵抗,夺取吉隆坡。进入柔佛州开阔地带后,两个主力师同时展开,抢在英军增援前占领马来半岛最南端,打乱英军在柔佛州抢建工事,构筑新加坡北部屏障,固守待援的计划。由于前线一路溃败,英军被迫于24日把部队全部撤退到新加坡,炸毁新加坡马来间柔佛海峡上1000余米长堤。 英联邦军被围困于新加坡,遭受炮击和轰炸洗礼时,黄百韬中将和第九军参谋人员站在英国人修建的了望塔上,从风景窗口用高倍野战望远镜窥视海峡对岸。如果英军知道国防军对新加坡准确炮击,都是从此获得目标数据,撤退时便绝不会忘记炸毁绿色琉璃瓦盖顶,富丽堂皇的柔佛苏丹宫城楼上,竖起的高高了望塔。 “继续引导炮十三师,炮击新加坡。情报部门有新加坡的情报吗?”放下望远镜黄百韬扭头询问身旁一名中校。他是军情局派来支援作战的情报军官。三天前,军情局转来帕西瓦尔将军拥有九万五千至十万兵力防守新加坡的情报,令黄百韬放弃强攻新加坡的计划。按照最初分析,新加坡英军只有四万人左右,现在却多出一倍有余。 速战速决夺取新加坡固然是黄百韬的本意,但黄百韬也知道国防军不仅要战果,还要低战损,黄百韬明白,出身江苏省军的自己经不起国会或陆军部、民间的指责。共和九年,江苏陆军改编时,七万江苏省军,只编成一个国民警卫师、两个国民警卫团,改编成国防军的只有一个团,自己侥幸成为107步兵团248营营长。 由省军改编的国防军,是无根之萍。论部队出身,不是出自西北军或远征军、模范军;论个人出身,黄百韬即不是出自保定军校,也不是出自西北军校,更不是出自西北保安队。二十一年,小心翼翼、兢兢业业一步一个脚印,从营长到团长、师长。六个月前,被任命为第九军军长,以“杂牌”出身做到主力军中将军长,自己是第一人。正因为是第一人,黄百韬才会谨慎从事,新加坡一战容不得任何侥幸心理。 “长官,根据情报,英军将全部力量集中在海峡岸边。帕西瓦一周前将英国第十八师部署在海峡堤道东北开阔地上,抵御我军强攻。西北海岸交给戈登.贝内特的澳大利亚军队防守,为构筑防线,澳大利亚牛仔们正在长满浓密热带植物的沼泽地里摸爬滚打。”情报官笑着讽刺。尽管新加坡英军封锁严密,但新加坡90%人口是华侨,国防军等于本土作战,情报支持超过东南亚任何地方。 “丛林阻挡了射界,妨碍了据点间的交通。如果集中火力,利用冲锋舟发起进攻,我们有机会夺取巩固滩头,一战定乾坤。”一名参谋军官指着地图,分析道。新加坡较高的地势使国防军可以将大炮对准目标。而数天前,四百艘折叠冲锋舟就已运到前沿,隐藏在密林里,只等军长一声令下。“一次可以输送多少人?” 高尔夫球场内,一名绅士味十足的英国人断然拒绝陆军少校修建工事的要求。“军队必须出具总督府允许在高尔夫球场上挖壕或砍伐棕榈树的书面许可,方能在此修建工事。“瓦士顿爵士,中国人正不断炮击新加坡……”少校正想和瓦士顿爵士理论,一声尖锐刺耳的破空声,一枚炮弹落在高尔夫球场上,一辆英军卡车被炸成废铁。 “少校,这就是我拒绝修建工事的原因,如果没有托马斯总督直接书面命令和赔偿金,我绝不会批准你们将战火引入我的高尔夫球场。”从地上爬起来,瓦士顿依然傲慢的拒绝。没有具体赔偿,绝不会接受无理要求。态度之所以如此强硬,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三天前,联邦军下令炸毁海峡大坝,瓦士顿就通过华商总会得到安全保证。 “国防军将保证英国侨民安全,但任何协助英联邦军军事行动的侨民,都将作为敌国武装人员对待。”瓦士顿知道一旦平民被视为武装人员,结果会是什么。平民不可能像军人一样享受战俘待遇,中国人即便枪毙自己也是合法的。 四天前,柔佛海峡对面的中国军队频繁调动,构筑炮兵阵地,做出横渡海峡的姿态。英军指挥部将守军2/3兵力部署在堤东地区,堤西地区防御薄弱。英军新加坡防御系统,完全是针对海上进攻而设。海岸炮仅有极少数可大角度旋转射击。陆上防御设施,多是临时构筑,坚固程度可想而知。岛上粮食、弹药虽充足,但守军素质与士气乏善可陈。 连日来的惊恐和焦虑,使马来亚英军司令珀西瓦尔中将显得更加消瘦,接二连三的失败,使他面容憔悴,眼窝深陷。英军中,珀西瓦尔素有“马来通”之称。此人长着两颗暴露的门牙,按说应是刚猛一类的虎将,但平日却以绅士风度自居,性格内向,优柔寡断。此刻,珀西瓦尔攥着中国军队获得大量冲锋舟的情报,焦虑不已。 珀西瓦尔知道10.5万军队中,除去万人非战斗人员,还有9万人可用。用9万兵力对付5万中国军队,按照通常3:1的攻防兵力比,英军占有绝对优势。但实际上,珀西瓦尔毫无优势。与中国训练有素的部队不同,英军训练不足,装备极差,士气低落,很多部队惊惶失措。为了振奋士气,珀西瓦尔不断用兵力对比,援军给部下打气。 珀西瓦尔把防御前沿阵地建在长满热带植物的海滩上,并动员所有驻守新加坡岛的英军、澳军士兵和印度雇佣兵,加紧修筑防御工事。但由于新加坡防御体系本来是针对海上之敌构筑,改起来谈何容易。防御工事虽紧急构筑完成,但并不坚固,聊胜于无而已。 进攻新加坡前,中国军队把海峡岸边12英里以内居民全部迁移,在此集结部署700多门大炮,准备了充足弹药。中国飞机和炮兵对新加坡岛的轰炸频率和强度越来越高,在侦察机和柔佛海峡对岸观察所引导下,轰炸本就不怎么坚固的防御工事,结果可想而知。三天来的轰炸、炮击已造成数千名英联邦军死伤。 由于深信帕西瓦尔有足够军队和军需品抵抗中国军队,总督申顿.托马斯爵士曾宣布新加坡将书写帝国历史光辉的一页。但现在,托马斯不禁怀疑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 “帕西瓦尔将军,我们必须约束部队行为,派出尽可能多的宪兵防止洗劫中国人。我们被中国人死死捆绑在这里,对中国侨民的犯罪,都会直接激怒海峡对岸的中国军队,我们不能再范同样的错误。”总督申顿.托马斯爵士提醒帕西瓦尔注意。 中国军队进入马来亚当天,总督申顿.托马斯爵士下令收缴华侨武器后,中国政府通过日本领事馆向新加坡总督提交正式书面报告,“任何一名华侨遭到英联邦军杀害后,作为报复我国将处决十名香港及马来亚、缅甸俘虏的英国及其联邦侨民。任何对华侨的犯罪绝不会被容忍,这将直接关系到被俘虏英联邦军人及侨民安全。” 最初,从总督到海峡殖民地任何一个英国官员,都没有将中国人的威胁放在心上。可两周前,溃兵在吉隆坡洗劫中国商店过程中,意外枪杀几名中国侨民。中国人占领吉隆坡后,中国军队就在市中心广场处决45名英国士兵,并抽签处决45名英国侨民,其中有男有女,而且根本不接受辩解理由。中国军人充分显示履行警告的决心。 “国防军承诺,战时尽可能保护中国侨民安全,任何对侨民的伤害,都是无法接受和容忍的。九十名英国人的死亡,是英国人自己扣动的扳机。”面对赤裸裸的威胁,托马斯只能迟可能保护“敌国侨民”,确保马亚及香港数万英国侨民人身安全。珀西瓦尔点点头,明白托马斯必须顾忌英国侨民安全,尤其是落入中国人魔掌侨民生命安全。 “总督阁下,我已尽可能约束部队,而且已将超过3000名文职人员派到街头充当宪兵。但中国侨民在干什么?其中混杂的中国间谍不断用电台引导空军、炮兵轰炸防御工事,24小时中,跨越印度洋来支援的第18师,已被炸死2000多人。”“但我们绝不能冒险去犯同样的错误,不是吗?”托马斯提醒珀西瓦尔。 新加坡特殊的环境决定尴尬的境况,90%中国侨民中充满中国间谍,而且还煽动忠诚于英国的英国侨民,为保命而拒绝和军队合作,街道上随处可见英文宣传标语。 “在国防军强大攻势下,唯一保命手段是丢下武器、举起双手,你的家人等待着你回到他们身边,而不是死在马来亚。”英国记者汉克斯用相机拍下墙上的宣传海报。过去37天中,他已见识过这座充满敌意的城市。 “假如,中国侨民拒绝上缴武器,发动大起义,新加坡将会从内部沦陷”,望着关门歇业的中国商店,汉克斯如此想。战争爆发后,新加坡中国侨民在中国政府规劝下,交出武器。中国政府并不愿意侨民发动起义,造成无辜伤亡。 新加坡是一座被丢弃的城市,数以千计毫无斗志的士兵聚集在空旷的海滨、拉弗尔斯垦地和其他开阔地,在中国轰炸机机枪扫射下成批死去。衣朽滥褛、醉醺醺的逃兵在街上逛荡,逃兵们洗劫炸塌房屋。“英国是英国人的,澳大利亚是澳大利亚人的,马来亚只有狗娘养的才要它。”醉醺醺的逃兵们在断壁上歪歪扭扭的写道。 汉克斯知道,大英帝国的米字旗从新加坡降下只是时间问题。“嗨!汉克斯,要不要上来?”路边二楼一个人探出头,是“星岛日报”同事梁仁礼。“你这是……”一进梁仁礼家,汉克斯意外的看到几面五色旗已插在竹杆上,他家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他们应该根据广播要求,集中到中国军队划定的“保护区”,避免误伤。 “要不要拍张照片?”梁仁礼笑着反问诧异的汉克斯,“当然是要迎接国防军解放新加坡,英国人的殖民统治结束了,不是吗?”“解放?”汉克斯无法适应这个名词。“一百多年前,英国人占领新加坡起,解放就已经注定的,不是吗?”梁仁礼给朋友倒了一杯茶。 一月前,华商已停止向欧洲人出售商品,欧洲人依靠军队提供的食物勉强为生,下午茶从英国人的生活中消失了。在国防军警告下,英国人不敢征用华商物资,害怕引起国防军激烈的反应。 “为什么英国和中国就不能友好相处呢?过去我们不同样是朋友吗?”汉克斯喝着茶反问朋友,在新加坡生活了二十多年,自己早已喜欢上了这座城市,同样喜欢身边友善的中国人,但为什么他们要选择战争,真的只是因为最后通牒吗? “汉克斯,从1924年英国拒绝就香港问题展开谈判后,这一天已经注定了。英国人总是用有色眼镜看待亚洲,在英国人心中,对亚洲殖民统治是天经地义的。同样,解放亚洲亦是中国天经地义的责任,英国告诉马来亚人中国人是入侵者,但到处是欢迎国防军的马来亚人,在亚洲人眼中,国防军是解放者,英国人才是入侵者。” 这时,窗外北堤方向的爆炸声越发密集,简直是万炮齐鸣,大地都在颤抖。两人对视一眼,今夜,或许就是英国统治的最后一夜。 第一百四十八章 选择 9月28日下午五点,印度第18步兵师汤姆和亚瑟在西斜的烈日下拼命加固工事。汤姆和亚瑟等人,刚一下船,就被扔到这里修工事。新加坡连绵大雨让修筑工事变成灾难,战壕变成泥水沟。新加坡红土碱性很大,每天泡在烂泥水中,成百上千人得了战壕足,轻者脱皮、流血,重者化脓、掉趾甲盖、露骨头茬,总之,这里就是地狱。 但工事仍需要修建,毕竟是保命的东西。忽然听到空中传来嗖嗖声,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汤姆连忙滚进有一英尺积水的战壕内,爆炸冲击波气浪过后,汤姆看到亚瑟的半截身子炸飞上天。炮击停止,从泥水中勉强站起来的汤姆头痛欲裂,感觉大地一片漆黑,周围死寂。他咬紧牙根,想前行,突然,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觉。 9月29日,国防军第九军集中843门105毫米以上口径火炮同时开火,一排排炮弹爆炸闪光把天空映成橘红色,新加坡地动山摇。首要目标实里达海军基地大油库,被炮弹击中发生惊天动地的大爆炸,熊熊大火冲天而起照亮海峡和海岸。摧毁油库是为了防止燃烧的石油流进海峡。 当夜,陆战二师向新加坡东部发起侧应性进攻,20多艘登陆艇搭载400多名士兵和迫击炮冲入樟宜堡对面的乌敏岛。几个小时便占领乌敏岛的陆战队员架起榴弹炮,轰击英军樟宜海军基地。雷鸣般的炮声迷惑了珀西瓦尔及英军参谋,他们进一步向北调派增援部队。29日傍晚,炮击24小时后,炮口转向长堤以西,轰炸澳大利亚军队的防御工事。 大雨倾盆,狂风怒号。四周一片混沌迷蒙,一切声音都被狂风骤雨掩盖。闪电撕裂黑幕之际,惊雷乍响。电闪一瞬,丛林内一排排蹲在冲锋舟边的陆战队员被照的清清楚楚。“鬼天气!”夏侯羽恨恨的骂道。娘的!自从进入马来亚,陆战二师就没碰到过好天气,总攻日电闪雷鸣、风浪滔天。 “怎么样?突击队能出发吗?”站在苏丹王宫了望台上,黄百韬问陆战二师师长张秩扬。尽管和他交情不深,但黄百韬也知道,这位出生槟城的南洋富豪公子哥是总理内兄,好在平素也看不出有公子脾气。张秩扬斩钉截铁的点点头,“能!只要不是台风,海军陆战队就能冲上去。” “张师长,整个炮群都会配合你们进攻。”参谋长给张师长鼓劲。“我只要一半火炮,其它火炮必须死死压住英军,屏断射击打稳一些,防止英军调派增援部队。”炮十三师师长立即回复,“没问题,昨天我已派出最好的引导员渗透到新加坡,进入预定位置,保证不会让英军有机会派出增援部队。” 9月30日0时,陆战二师第五团、第六团1000余名官兵扛着300艘玻璃钢压制的冲锋舟,在暴雨中冲向风浪滔天的大海。三百艘冲锋舟以最高航速强渡,把攻击矛头指向战斗力薄弱、疲惫不堪的澳大利亚军防线。该地区靠海有一片沼泽,阵地前沿长满浓密的热带灌木。灌木阻挡了澳大利亚士兵的视野,沼泽影响了各个据点的支援与协调。 冲锋舟迎风顶浪高速航行,浪声掩盖了冲锋舟发动机的轰鸣。一道闪电,夏侯羽看到周围一艘艘冲锋舟,布满海面,舟上战士一只手抓住舷边绳索,一只手紧握武器,坚毅的目光直视前方。 地狱在什么地方?克里斯不知道,但缩在被雨水淹没的战壕内,克里斯知道这就是地狱。借着闪电白光,克里斯看到水壕内瑟瑟发抖的战士。望着疲惫不堪,精神萎靡的士兵,克里斯咬咬牙,手指身后几米外一块高地帐蓬。“除机枪手和哨兵外,全部撤进帐篷。”早已无法忍受的士兵,连滚带爬冲出水壕,直奔高地,钻进传说中“天堂”般的帐篷。 土兵刚刚进入帐篷,大雨就倾倒下来,帐蓬中同样湿漉漉的。士兵们脱去鞋子,晾晾被泡烂的双脚,习惯澳大利亚干旱的士兵,雨季新加坡无异于地狱,中国军队就是魔鬼,唯一区别就是,或许地狱中会干燥一些。“该死的!”一名士兵见毛毯下有东西蠕动,掀开湿漉漉毛毯,一刀砍死那条蛇。热带沼泽,毒蛇、蚂璜肆虐。 “首义纪念日前拿下新加坡。”在冲锋舟即将抵滩时,夏侯羽想到团长动员讲话。长官希望在新加坡举行首义纪念日阅兵,拿下新加坡,东方的直布罗驼,将是第九军献给中国首义30周年庆的礼物。 战壕中,腰部以下浸在雨水中的罗伯特用饭勺敲击维克斯机枪水冷管,用浓重的澳洲口音唱起《Waltying Maltida》。歌声在战壕内回荡。置身湿漉漉帐蓬中的士兵凝神倾听,歌声充满澳大利亚风情,是剪羊毛工人对自由的渴望和深情的倾吐,歌声勾起士兵对澳大利亚的思念。士兵们击节应和,轻哼《Waltying Maltida》,脑海中浮现出澳大利亚辽阔的草原、红色的土地和干燥的天气。 轻快的歌声在沼泽地间回荡,一名哨兵依在树上,半闭眼睛轻哼这首歌。海上异动打断哨兵的思绪,在闪电照耀下,他看到密密麻麻的冲锋舟。“砰!中国人”,当陆战二师第五团登陆海岸时,哨兵才鸣枪警告,但为时已晚,澳大利亚士兵失去滩头阻击的良机。英国炮兵措手不及,等反应过来,登陆部队数百艘冲锋舟已在暴雨和海浪掩护下冲上海岸,大炮因距离太近派不上用场。 突然,克里斯觉得腰间一麻,便软软的瘫倒在泥沼中,克里斯努力想站起来,却力不从心,下半身完全失去知觉。于此同时,被自己赶回帐蓬休息的士兵,尖叫着端起步枪迎击中国军队,但刚冲出帐蓬就被密集的弹雨扫倒。嗡嗡嗡”空中传来破空声,中国人的炮击开始了。中国人的炮击会在步兵突击瞬间开始,突击步兵紧贴炮火并进。 炸飞的肢体散落在沼泽地,冲锋的夏侯羽被什么东西砸中,借助炮火闪光,原来是被炸飞的断臂。澳大利亚人向海滩疯狂扫射,跳下冲锋舟的陆战队员,奋不顾身的前冲。军官士官的呼喝声、哨声、枪炮声,使海滩一片嘈杂。冲在最前面的几名陆战队员后背几道血线喷出,短短三十米距离,却是生与死的距离。 “手榴弹、手榴弹”手榴弹在距离澳军防线二十米位置如雨点般被甩进战壕。在手榴弹炸起的泥水血水扬起落下的瞬间,陆战五团十二营官兵已突破澳大利亚22旅防线,杀红眼的陆战队员,给原本就不擅长肉搏的澳军带来灭顶之灾。 跳到水壕瞬间,夏侯羽才发现跳进人堆中,一名澳大利亚士兵端枪直刺过来,过腰深的水延缓双方的速度,侧身躲过刺刀的瞬间,夏侯羽用枪托猛砸澳大利亚士兵后脑,热粘的液体沾了夏侯羽一脸,似乎是敌人的脑浆,周围更多澳大利亚人包围过来。“妈的……”没等夏侯羽骂出声,头顶响起一连串枪声,围住夏侯羽的澳军士兵中扬起一团血雾。 “管我干什么,向纵深推进。”提机枪的队员向夏侯羽伸出手想拉他出来,夏侯羽大吼道。周围更多人跳过水壕,而战壕内外到处是举起双手投降的澳大利亚士兵。近战中,澳军士兵根本不是国防军对手,更远不是陆战队对手。仅仅十几分钟,陆战五团便轻易登陆成功,朝着贝内特设立的第二道防线冲去。 三发“抢滩成功”的信号弹打出,整装待发的后续部队立即在西北海岸海滩登岸。30日天亮时,登陆国防军已达万人,上午九时15师全师完成登陆。黎明,一群群端自动步枪、半自动步枪冲锋的国防军士兵势如破竹。澳大利亚军防线全线动摇,士兵四散逃跑,抛弃一切累赘,包括步枪和子弹…… 第七机械化步师发起追击时,黄百韬站在柔佛王宫了望塔楼大窗户后边,用望远镜观察对岸战事发展。先头部队势如破竹,第15师前头部队已经突进到距离新加坡城10英里。 “陆战六团在“银箭”滩头攻击受阻,已突破澳军22旅防线的陆战五团立即增援,迂回到固守海峡堤道防线的澳军26旅侧翼,对澳军26旅发动三次冲锋,与澳军26旅73团展开肉搏战。澳军士兵虽顽强抵抗,但终究全线溃败。现在第7机械化师开始从长堤东侧登陆,配合从西北和正北方面进攻的主力,三面突破夹击,全部指向新加坡岛中央。” 张秩扬笑容满面的向司令官汇报,第九军已牢牢扎在新加坡岛上。首义纪念日前,夺取远东直布罗陀新加坡,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很好,告诉张师长,陆战为攻克新加坡立下头功。”黄百韬对参谋长说,“怎么样,耀宗,想不想和我一起去新加坡看看。”“焕然,现在去似乎不太合适。”李宗敏笑道。对他的主意即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我现在就要和战士们一起踏上新加坡土地,给兄弟们打打气,把指挥部放到裕廊防线。”黄百韬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走下了望塔。 几十分钟后,黄百韬便和第九军参谋们一起乘坐登陆艇渡过柔佛海峡。尽管英军炮火仍十分猛烈,炮弹不时在海面爆炸,激起巨大水柱,但黄百韬兴致勃勃的望着新加坡,打下新加坡,就意味着马来战役完胜。黄百韬知道届时第九军不仅征服英国人苦心经营百年的“狮城”,而且彻底拨起英国在远东的根基。 海峡堤道,是夏侯羽这辈子见过最惨烈的战场,到处都是死尸、断臂,几小时前,一个班战士呐喊冲上去的瞬间,就被一团血雾笼罩。驻守于此的澳军73团战斗意志远比英军顽强。甚至在突破防线后,短兵相接的肉搏战就持续了近一个钟头。累的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夏侯羽直接用嘴叼住六营长递来的香烟。 六营损失172个兄弟,加上伤员40%战损,陆战队从来没有如此惨重的损失。“735对3756,73团的零头都比咱们多,能占领阵地,已经是老天爷保佑了。”浑身是血的夏侯羽靠在被击毁的装甲车上。情报中,英军在马来没有坦克,但谁曾想,在这里碰到六辆加装钢板的装甲汽车,六辆装甲车给没有携带反坦克武器的六营造成惨重损失。 头戴钢盔的黄百韬一上海峡堤道,就被惨烈的战场惊呆了,堤道两旁躺靠着筋疲力尽、浑身血污陆战队员。自己根本就是在尸体中行走,堤道附近澳军阵地,红土被血染的更红,泥沼里的水同样是红色的,残破的尸体一具挨着一具,偶尔还可以看到成排的尸体。 “六营碰上澳军73团主力,26旅马克上校意识到侧翼遭到攻击,就下达撤退命令,73团是阻敌部队,所以战斗很激烈。”李宗敏汇报道。多么激烈或惨烈的战斗,在长官报告中,永远只会一笔带过,没有长官,会记录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升机不停起降转运伤员,海峡堤道不时响起零星的枪声,显然有人在干他们认为正确的事情。 “26旅全歼了吗?”沉默好一会,想起陆战六团和陆战六营伤亡数字,黄百韬反问道。“长官,26旅大部撤退到英军第二道防线,裕廊防线布防。”“口头通知各部队主官,战俘营里没有澳军26旅的位置.”黄百韬冷冷的命令。国防军会优待俘虏,但同样会选择俘虏。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这里是新加坡 “从马来亚开始,联邦军队丧失了抗击中国人夜间进攻的信心。脚踏胶底软靴的中国士兵,如果突然出现在联邦军队阵地上,总会把士兵吓的四散逃命。新加坡在燃烧,在破碎。城外沟渠成了扒满苍蝇尸体的墓穴,数千毫无斗志的士兵聚集在战壕内,任由中国军队炮击、轰炸,全无反抗之心。街头随处可见衣杉滥褛、醉醺醺的溃兵,帝国末日已经来临。”《泰晤士报》。 中国军队在马来战场节节胜利,9月30日成功登陆新加坡,东方直布罗陀危在旦夕。美英荷澳盟军总司令韦维尔将军寝食难安。1941年9月23日美国总统罗斯福和英国首相丘吉尔在阿卡迪亚会议上做出决定,韦维尔担任盟军总司令不到10天,就要面对马来亚、缅甸沦陷的局面。繁重的工作和精神压力,使58岁出身军人世家的韦维尔心力憔悴。 “我要亲自去新加坡,督促发起反攻。”收到中国军队成功登陆新加坡的电报后,爪哇的韦维尔便决定亲自到新加坡岛视察,组织英联邦军对中国人发起最坚决的反攻。“长官,南中国海布满中国潜艇,空中遍布中国人的飞机……”韦维尔的副官急忙劝阻。“威尔,再这样下去势必一败涂地,大英帝将遭受前所未有的耻辱。我必须亲自督促珀西瓦尔发起反攻,立即反攻。”韦维尔毫不犹豫拒绝威尔的劝阻。 “我现在就通知将军,让他准备一艘潜艇……”见无法改变长官意志。威尔稍加思索后,提出一个妥协的办法。“潜艇太慢了,准备一架水上飞机,今天晚上,去新加坡。”9月31日夜,搭乘水上飞机的韦维尔冒着飞机迷航或被中国空军击落的风险,从爪哇盟军司令部飞到新加坡。 水上飞机降落前,韦维尔总算看到了新加坡的模样。“上帝!这里根本就是地狱。”一名参谋人员惊呼,新加坡被炮火映成红色。乘车前往英军司令部坎宁堡的路上,随处可见神情麻木的溃兵,他们被中国人吓破胆,别说反攻,保卫新加坡都成问题。一进坎宁堡,韦维尔立即召开作战会议。 “从马来亚撤退过程中,绝大多数部队为了加快速度丢弃了大量贵重且难以补充的武器装备。中国人采用惯用的办法,借助月光,在各种轻重火炮和迫击炮掩护下发起进攻。曾估计,敌人可能会广泛使用坦克作战,但中国人的坦克部队第7机械化师,更多时候担任突击尖刀,真正起到毁灭性打击作用的是步兵。 敌人采取了我们不熟悉而且非常不适应的战术,装甲部队突击的同时,以少量精锐步兵对我军防线迂回进攻,一边贴弹幕攻击,一边猛投手榴弹。中国步兵穿软靴,悄悄渗入我方阵地。我们的士兵在夜战和近战时,根本不是中国人的对手,既无勇气,也不擅长夜战、近战。现在我们没有足够武器,没有足够大炮、士兵也没有战斗的勇气。” 作战会议刚一开始,珀西瓦尔中将就开始诉苦,联邦军队士气崩溃,没有足够的武器等诸多困难。“但最大的困难,是中国军人截然不同的打法,尽管中国军队的火力、装甲力量远强于联邦军,但并没有像欧洲军队一样,依靠优势火力硬打硬冲,而是不断借助分队迂回、渗透、穿插等一系列手段进攻。 在弹幕掩护下,坦克突击,侧翼、后方步兵迂回渗透,瞬间就能击垮防御部队的作战意志,即便最顽强的部队,也无法适应这种打法。一个又一个奉命阻击中国军队的部队,在这种打法下崩溃。相比白天,中国军队更喜欢黑夜,白天引导轰炸机轰炸。夜晚,就穿插渗透。我们在白天遭受惨烈轰炸的部队,很难组织起有效反攻,往往一触即溃。” 没理会诉苦的珀西瓦尔中将,韦维尔取出丘吉尔首相的命令,高声念道:“战斗必须拼到底,战地指挥官和高级军官应该和士兵战斗在一起。美国人正在吕宋岛浴血奋战,大英帝国荣誉在此一举。”韦维尔是个不轻易激动的人,喜欢冷静地思考问题。但面对如此局面也禁不住怒火中烧。念完邱吉尔的命令后,就冲着珀西瓦尔大发雷霆。韦维尔认为新加坡和马来亚的靡烂,完全是因为珀西瓦尔的无能。 “珀西瓦尔中将,你的胆子呢?你的士兵呢?你的武器呢?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你的无能和懦弱!”珀西瓦尔是一位典型的英国绅士,当众斥责,伤害了他的自尊。珀西瓦尔站起来反唇相讥,指责韦维尔指挥不当,协调不力。两人在会议上互不相让,互相指责、谩骂,而且声调越来越高。参谋人员简直无法相信污言秽语出自两位绅士之口。 在珀西瓦尔中将那里碰了个钉子的韦维尔,怒气冲冲连夜赶到澳大利亚将军戈登.贝内特前线司令部。裕廊防线上惊魂未定的士兵和草草了事的工事,让韦维尔怒火更盛,戈登.贝内特的前线司令部参谋,竟然一面下达作战命令,一面做好卷铺盖卷走人的准备。卡车上装满撤离时需要带走的物资。 询问士兵得到的答案是:如果中国军队发起强攻,司令部必须第一时间转移,以免阵地被中国人突破时,司令部仍未做好转移准备。面色铁青的韦维尔见到贝内特,便挥动双臂大吼,“你应该立即向中国人发动反击,人家用皮鞭抽打你的屁股,你却撅着不动,真不知羞耻,竟然还……” 韦维尔怒吼声未落,一颗炮弹落在屋顶上,两位将军本能的撅起屁股钻进桌子底下躲避炮击。爆炸过后,他们从桌子下钻出来,爆炸声更密集了,中国人竟调动了攻城重炮。拍拍身上的灰土,韦维尔看着灰头土脸的贝内特,怒气勃发,澳大利亚军队面对中国人的进攻,一再抱头鼠窜,该死的澳大利亚人。 “你这个笨蛋,带着该死的澳洲佬滚你的蛋吧!”一骂完贝内特,韦维尔头也不回离开贝内特的前线司令部。盟军总司令韦维尔知道自己必须连夜离开新加坡,以指挥“盟军”更好、更有效的战斗。尽管丘吉尔一再命令韦维尔指挥英军全线反攻,但这已毫无意义。为了维护大英帝国的尊严,在临上飞机前,韦维尔发布一项冠冕堂皇然的通令。 “英联邦在新加坡岛军队数量远超中国。屡战屡败导致英军声誉频于危机,大英帝国声誉频于危机。美军在人数占压倒优势的敌人进攻下尚且守住了巴丹半岛,在太平洋重创了中国精锐部队。如果新加坡要塞被人数处于劣势的敌人攻占,将是英军的耻辱、大英帝国的耻辱。决不投降,也决不考虑投降,必须奋战到底,证明帝国战斗精神永存。” 但除了一纸空文外,韦维尔不能给予新加坡守军任何实质援助。韦维尔再一次冒着风险极为沮丧地返回爪哇。夜晚在爪哇下飞机时却又不小心跌了一跤,经医院检查发现有骨折,不得不卧床休息,屡战屡败的现状让韦维尔沮丧到极点。在医院病床上,韦维尔强打起精神,给伦敦的丘吉尔发出一份电报。 “新加坡战况不佳,部队士气萎靡,正尽一切努力鼓励进攻和乐观精神,但我不敢说努力取得成功。我已经发布命令,决不考虑投降,必须战斗到底。”但兵败如山倒,战事发展完全超出韦维尔的期望和控制。韦维尔离开新加坡第三天,国防军第15师便攻占了俯瞰新加坡的武吉知马山,控制了半个岛屿。24步兵师,已接近新加坡市郊跑马场。 “长官,英军已无退路,正在做困兽犹斗,抗击越来越顽强,炮火越来越密集。三小时前215步兵营在攻击英国步兵第五十四旅防线时,遭受前所未有的炮火攻击,全营伤亡过半。”张钟麟神情极不自然,24师从泰国打到新加坡势如破竹,但这次战斗中,竟会损失半个营,英国人的顽强超出预料。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英军官兵士气已低落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情报显示,澳军开小差的很多,澳军各营只剩下200名低级官兵,其余已逃到新加坡市区。澳军巡逻队正在围捕他们,送到收容中心,但他们又从那里逃走了。”参谋长带来好消息,英印军也好不到哪,正千方百计逃离新加坡。海军在海上已俘虏四万名英印澳逃兵,逃兵现象会越来越多。 “不能将胜利希望寄托在英军开小差上,必须加大进攻强度。英国人有重炮,我们没有吗?炮兵、轰炸机要连续不断轰炸英军阵地。”黄百韬站在武吉知马山顶眺望新加坡。第九军进攻锐势已弱,连续35天高强度作战,让第九军疲惫不堪,而且补给日益吃紧。如果英军拼死反击,第九军将被迫和英国人打巷战,会造成惨重的伤亡。 黄百韬望着浓烟滚滚的新加坡城,再看看疲惫不堪,但仍然坚持战斗的官兵。“我们连续作战35天,上至长官,下至士兵,从没有得到修整机会。我不怀疑大家的战斗意志,但战士毕竟不是铁人。从今天开始,放慢进攻速度。我已要求空军,进一步加大力度轰炸市区,从而向英国人施加心理压力,逼迫珀西瓦尔投降。” 10月4日下午3时,从国内转场至马来亚的空军第16俯冲轰炸机联队,共出动轰炸机377架次,投弹500多吨,整整一个下午,大半个新加坡市除华人安全区外,爆炸声此起彼伏,气浪黑烟滚滚。入夜,轰炸暂时消退,绝望的海峡殖民当局文武官员坐在拉弗尔斯饭店酒巴,靠酒精麻痹神经,靠酗酒消除恐惧。所有人意识到,失败是早晚的问题。 街道挤满醉醺醺的逃兵,在墙上乱涂乱画。“英国是英国人的,澳大利亚是澳大利亚人的,马来亚只有狗娘养的才要它。”这句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的口号成为流行语。更多逃兵则千方百计,想逃到中国人和国际红十字会与司令部协商后划定的安全区,躲避轰炸。 10月5日天刚亮,轰炸再次光临新加坡。当天,国防军占领新加坡最后一座英军控制的自来水厂,切断城市供水。入夜,小规模渗透部队向城市外围英军弧形阵地发起猛烈进攻,但更猛烈的却是入夜后的炮击,这一夜,整个新加坡天空一片通红,炮击持续了整整一夜。 以至远在爪哇的盟军司令韦维尔都打电报给丘吉尔,担心抵抗不会持久。然后试图给帕西瓦尔打气,“决不能投降,也决不能想投降,我期望全体官兵战斗到底。证明帝国战斗精神永存。你的英勇抵抗意义重大,应当坚持到最后。” 10月6日凌晨,第一波俯冲轰炸机将炸弹投在澳军阵地上时,澳洲第27旅马克斯韦尔准将并没有在阵地上指挥战斗,而是乘车去坎宁堡,马克斯韦尔知道自己应该为那些可怜的孩子负责。自己从澳大利亚把他们带到这里,并不是为了让他们在这个该死的地方的的送命,澳大利亚人曾勇敢的战斗过,但现在任何战斗,都毫无意义,新加坡沦陷不可避免,战斗只是增加死亡而已。 “军队已失去抵抗意志,前天中国人投下成百上千吨炸弹,昨天中国人投下的更多。大量逃兵试图逃进中国安全区,中国人已答应收留我们的伤员。将军阁下,你命令反攻,我们反攻了,但数以千计澳大利亚青年正在白白送死、白白流血。平民生活中,我是个医生,病人一条手臂情况很坏,我会把它切掉,但如果全身都不行,手术便毫无意义。新加坡局势正是如此,继续战斗只是徒增伤亡。” 医生出身的马克斯韦尔全然不顾帕西瓦尔愤怒的神情,在司令部大声申诉。司令部外的参谋人员膛目结舌的盯着这位大胆的“准将”。他要投降?“滚出去,现在。”珀西瓦尔指着门大吼一声。假如不是担心澳大利亚人的反应,珀西瓦尔恨不得把马克斯韦尔送上军事法庭。 就在马克斯韦尔被赶出司令部时,前线总指挥贝内特将军在参谋人员建议下,命令节省越来越少的子弹,只有在保卫环形防线时才进行射击,如此冏境,所有人都知道打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新加坡虽遭受前所未有的轰炸和炮击,但轰炸和炮击主要集中在英军要塞和弧形防线,并未造成新加坡的慌乱。但偶尔落入市区的炮弹,仍让人们感到一丝惶恐不安。但在国防军划定的安全区内,却风平浪静。尽管安全区外,有近千名英军荷枪实弹的“保护”。安全区是国防军和国际红十会协商后,在新加坡划定旨在保护平民的非交战区。 90%以上华侨和平民在新加坡战役打响前,撤入安全区。当外界激战正酣时,安全区国泰大楼电影院仍有人排队买票看《北国故事》这部爱情电影。拄拐技和战友们脱掉军装进入安全区的马克匪夷所思,战争对这里竟然没有任何影响。享受着如火如荼战争中和平宁静安全区的生活,马克庆幸自己的决定,用刺刀刺穿大腿。 “先生们,即然选择进入安全区,那么从进入安全区到战事结束,你们必须以非武装人员身份在这里集中居住。战事结束后,如中国赢得胜利,我们将交出你们,你们会被投入战俘营,假如英国取得胜利,同样会交出你们。在这里,你们的安全完全可以得到保证,但很难保证以后。”站在“安置楼”台阶上,李书安对一百多名英军伤员郑重其事的交待。 昨天,由六名中国人、三名英国人、一名澳大利亚人组成的安全区委员会,经过讨论决定,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准许联邦军伤员进入安全区躲避轰炸。从那时起,短短一天一夜,安全区已接待安置1.2万名英军伤员,其中很多士兵是自伤。但无所谓,大家并不介意保护伤员,每增加一名伤员,前线英军防线上就减少一名士兵,国防军就会少流一滴血。 “先生,生活费每天多少?”F连威尔斯少尉举手问到大家最关心的问题。进入前,大家得到通知,国际红十字会只能向重伤员提供食物,其它人要自己想办法。“一镑,请到那里交费,每天一次。”李书安话声刚落,台阶前一片混乱。伤兵没料到费用竟如此之高。但伤兵还是顺从的到收费处交费登记。付出金钱,却保住生命,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先生,如果不吃这里的食物,费用是否可以减少一点?”背个大包的马克讨价还价。自己身上只有二十多英镑。谁知道战争还要继续多少天,万一没钱了,就会被赶出去,还要回到前线。自伤前,马克特意从部队偷了满满一包罐头,就是为了逃到安全区后,靠罐头渡日。“可以,0.4镑”。 交费领取入住牌后,进入“天安旅社”,马克看到一楼大厅牌桌上,赫然坐着个熟人,竟是自己的营长。半月前金马士战役时,一发炮弹炸断他的腿,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他,还以为他死在医院,没想到竟然也到了这里。“长官!”马克和D营二十多个士兵,向长官敬礼。他乡遇故知,值得庆幸。“稍息,当提前享受战俘待遇,反正早晚都会到战俘营相聚。” 打牌的托利并没有理会自己的战士,这帮胆小鬼,一定是把自己弄伤来到这里。自己并不愿意来这,但军医为了保护伤员,当然更为了节省宝贵的药品,向长官建议,把所有失去战斗力的重伤员都送进安全区,长官们竟然欣然同意这个瓦解军队士气的建议。最让人痛恨的是有很多自伤进入的士兵,甚至还有军官。 西部防区激战后,澳军溃不成军,士气也低落至极。很多人自伤跑入中国安全区,安全区同意保护放下武器,并作出承诺不再参加战斗的伤员。为什么会溃不成军?看着疯狂涌进安全区的伤兵,托利百思不得其解。在柔佛州和金马士战役中,澳军打的非常出色,但现…… “战俘营也不错,至少不需要再付生活费。我现在只剩五镑,只能再呆五天,我不想为了狗杂种的马来亚,把命丢在这里。”一个躺在床上的士兵听到长官的话后大声嚷嚷。“英国是英国人的,澳大利亚是澳大利亚人的,马来亚只有狗娘养的才要它。”旁边一些士兵跟着重复。“你们这群狗娘养的,真该为自己的行为感觉到羞耻。” 托利恨恨咒骂一心一意等着进中国战俘营的战友,该死败类、胆小鬼,难道忘记了澳大利亚人的骄傲?竟然期待向中国人投降。“好了,托利少校,如果你愿意,可以拄拐杖去和中国人拼命。狗娘养的,如果这里是澳大利亚,我会和中国人拼命,但这里是新加坡,只有狗养娘的才要它。” 第一百五十章 比登天还难 柔佛巴鲁与新加坡隔柔佛海峡相对,1855年由天猛公司候赛因.依布拉欣与华商黄亚福一起合作开拓。最初,柔佛巴鲁只是个马来亚渔村,但成千上万华族先贤,用近一个世纪时间,挥洒汗水,把柔佛建设成马来亚最繁荣的城市。 9月24日,国防军第七机械化师先头部队,进入柔佛巴鲁后,城市沸腾起来,街两侧建筑上插满五色国旗,街上挤满欢迎国防军的华侨。而城中马来人,同样欢呼雀跃迎接中国军队的到来。拥有双重国籍的华侨和马来人,中国军队到来意味解放,意味马来亚独立。 柔佛巴鲁宽柔中学被国防军临时征用,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卫守卫在校门口,和其它征用为临时宿舍或野战医院的学校不同,这里很少有军人进出,而且禁止华侨慰问团进入。“35中队”消息灵通的柔佛巴鲁人获得驻宽柔中学部队番号,不过他们并不知道,35中队在国防军序列中,还有另一个番号“国防军特种作战司令部下属民事与心理战35中队”。 “心理战作为树立良好形象、争取人心和瓦解敌人的手段,是战争中至关重要的组成部分。当心理战与军事、政治行动紧密结合时,就会成为催化剂,甚至成为影响战争成败的关键因素。”早在西北边防军时期,边防军就成立了专门的心理战机构。经过多年建设,国防军建成高度专业化的心理战部队。 平时,在编制上自成体系,序列上归民事与心理战司令部管辖。战时,国防军按需要将心理战部队配属给战区指挥官,由其统一指挥,充当专业化心理战组织与实施者。为统一组织实施心理战,国防军建立专门的心理战指挥机构,从战略、战役到战术,都有相应的计划安排。 35中队,是配给第9军的心理战部队,对马来亚居民及英军实施心理战攻势,从而瓦解英军抵抗,促成马来亚人倒向中国。马来亚战役一打响,第35中队便通过各种渠道发起心理战,并临时召集志愿人员配合。如印度志愿者、常年生活在英国、澳大利亚的年青华侨等。总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尽可能诱降英联邦军。 “生活充满安逸,当你为英国来到新加坡打仗时,你的妻子、女友,已经被其它男人哄上床,回到家乡时……”李怡安放下传单样板,抬头看着文质彬彬的赵晴,很难想象,一个大学生,竟然能够想出构画出如此露骨的传单。“你想出来的?” “长官,只是针对西方人的心理而已,半裸女人按西方标准是可以接受的,不会触碰道德禁忌,同时提醒英军,他们远离家乡打仗,他们的女人会成为其它男人的情人。”赵晴扶扶眼镜笑着说。心理战部队在制定心理战传单时,首先需要考虑不同地域的文化区别。 看着手中非常露骨,甚至可以用色情来形容的传单,李怡安犹豫不决。国防军过去心理战宣传往往强调国防军的强大及对俘虏的优待,而赵晴制做的传单显然与众不同,但……值得一试。“先印一百万份试试。” 10月6日,威尔挣扎着从泥泞的战壕中站起来。“该死的狗杂种!”威尔目送远去的俯冲轰炸机,恨恨的咒骂。突然,又飞来十几架飞机,空袭警报再次响起,威尔扑倒在满是烂泥的战壕内。飞机飞过战壕,雪花般的纸片布满天空,无数传单飘落。“传单?”威尔知道无非又是警告、劝告,再就是“安全证”,凭安全证可以安全通过中国人防线投降。 传单飘落在威尔面前,他赫然发现是张裸女图画,威尔呼吸急促,连忙抓起传单。传单中微笑赤裸的女孩正在穿长袜,旁边肥胖的中年男人正在整理领带。“当你远离时,妻子、女友的老板在和她干这个……”传单背面描画着一名阵亡英国士兵。该死!看到传单,威尔脑海中浮现出妻子的老板,与画中老板如出一辙,都是肥头大耳,秃顶男人,而且同样……好色。 从泥沼中又拾起一张传单,传单上漂亮的女人正站在书架梯子上找书,下方一个男人正偷看她裙下风光。“今天是偷窥,明天呢?”传单下面赫然是一对男女缠绵的图画,而一旁是一个被泥沼掩没半截身子的英国士兵。明天呢?威尔朝周围一看,浑身泥污的战友有一多半神色极不自然。E连阿尔盖两周前接到女友分手信,因为爱上了其它男人。 当数十万件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心理战传单,被空投到英军阵地上时,黄百韬让手下写了一份措辞谨慎而严厉的“劝降书”,同时派出侦察机投下29份“劝降书”。为了醒目,还在装有劝降书的通信桶上系上红白相间的飘带,并且投送到英军司令部所在地坎宁堡高地附近。 “基于人道主义精神奉劝贵军投降。贵军以大不列颠传统精神为建军根本,并踞守业已孤立无援的新加坡,用艰苦卓绝的行动与英雄气概提高大不列颠之声威。然此后抵抗已属无益,徒使战士白白牺牲,百万平民置于战火之中。战局既定,新加坡陷落迫在眉睫,继续抵抗殊为不智。依我军之见,继续战斗已不能再为英军增添声威。” 接到劝降书的帕西瓦尔沉默不语。几天来,不断接到战斗到底的命令,中国人切断了水源,但在雨季新加坡坡最不缺乏雨水,尽管雨水可能带来痢疾的危险。 直到6日傍晚,仍不见英军答复,珀西瓦尔保持沉默。双方炮战仍在继续,国防军炮火明显增强。双方前锋仍旧在交战,国防军突击部队锐势大不如前。前线官兵已连续战斗了七天七夜,体力严重透支,疲劳到极点。当然英军同样疲劳,只不过作为进攻方的国防军官兵更累。 站在武吉知马山山顶,黄百韬眺望仍飘扬在新加坡坎宁堡上的“米”字旗。“如果新加坡守军拒绝投降,后果不堪设想。单攻下坎宁堡高地就得用一星期,要完全攻占新加坡遥遥无期。”“长官,前线官兵疲惫不堪,短暂休整根本不可能恢复精力,疲劳作战使伤亡不断增加。我建议,暂停进攻,15师、24师,各抽出两个团,撤到马来亚休整……” 黄百韬厉声打断参谋的建议“疲劳的官兵一旦停止攻击会更疲劳,甚至意志崩溃。必须坚持,与英军较量意志与精神,我们累,他们也好不到那去。”根据国防军喀山经验,当部队进入疲劳状态后,最忌讳停止攻击。即便疲惫不堪,黄百韬也只是下令降低进攻强度。让24师修整时,还不时抽出一部分部队策应性攻击,目的就是防止意志松泄而崩溃。 “但是长官……”“没有但是,必须继续进攻,把15师换下来,由24师发起进攻。24师主力已修整一天一夜,完全可以投入战斗。告诉张钟麟,适当控制进攻强度,用最猛的炮火撕开一点,但不要过于进逼,给英国人造成假像。”黄百韬补充道。两支同样疲惫不堪的部队,一旦拼命一搏就会充满不确定因素,自己必须要妥协的赢得战争。 “司令官的要求非常简单,他想给英国人造成我军全力进攻的假像,迫使英军放弃抵抗。命令71团全力进攻,明天傍晚前必须打到布基帖马大街。”张钟麟立即猜到长官的意图。同样也明白第九军的困境,8月21日打响马来亚战役,整整47天,第九军8.3万官兵夜以继日的进攻、战斗,连续不断高强度进攻作战,令部队上下体力严重透支。 司令官希望稳妥赢得战争,而不是冒险一搏。想用不间断进攻和高强度轰炸、炮击,彻底打掉英国人抵抗的信心。面对24师突然发起的全力进攻,英军防线瞬间崩溃,向城内溃逃。司令部情报少校戴维.詹姆斯从汽车上跳下,拦住一队印度兵,询问他们为什么往回跑,指挥官说有个澳大利亚军官叫他们“快跑,中国鬼子来了”于是大家都跑回来了。 “你们要与中国人战斗,而不是与他们赛跑。”“一点不错,不过,人家不要你呆的地方就别呆,你说对吗?”军官说完就领着他的人大摇大摆的走了,只丢下膛目结舌的戴维詹姆斯愣愣的站在路上,这还是英国军队吗? “士兵把阻拦进城的宪兵推到一边一涌而入,向宪兵叫喊:老兄,让马来亚新加坡见鬼去吧!海军把我们卖了,空军也把我们卖了。这里的土佬都不为这鬼地方打仗,我干嘛要?中国飞机扔下大量传单,造成严重混乱,各部队上报失踪人数已超过1.7万人,其中多数带着“安全证”向中国人投降了。阿盖尔营除营长和少数军官外,一枪未发就投降了。” 贝内特的话让帕西瓦尔意识到全线崩溃在即,坎宁堡内所有将军和参谋人员都明白新加坡陷落不可避免。“向韦维尔发电,请求同意我们投降!”沉默半晌,帕西瓦尔异常艰难的作出决定。但与同时又下达在城内构建防线的命令,现在最重要的是在全线彻底崩溃前,争取通过谈判为士兵谋求好的结果。 “继续尽可能重创敌军,必要时与中国军队展开巷战。”韦维尔的回电在帕西瓦尔意料之中。韦维尔绝不可能同意投降。“英勇抵抗是有意义的,必须最大限度继续抵抗。”10月7日傍晚,帕西瓦尔第二次发出请求投降的电报后两个时,韦维尔再次拒绝同意投降。“查尔士,把实际情况告诉韦维尔,再次请求,为避免十万英国、澳大利亚、印度军人和更多平民无谓伤亡,请他批准我们向中国军队投降。” 10月8日上午,坚守新加坡的英联邦军将军聚集到坎宁堡地下指挥室。整整一夜未睡的帕西瓦尔扫视众人,他们与自己一样,憔悴到极点。“汽油及野战炮、高射炮弹即将告馨,越来越多士兵向中国人投降。安全区管委会打来电话,无法容纳更多英国士兵。”帕西瓦尔唇角颤抖。 昨天一夜有1万人主动投降,1.5万放弃武装撤到安全区战俘准备营,这是将军们为安全区伤员收留所取的名字。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大家都明白,最后时刻到了。“我……我将在下午四点钟要求中国人停火。”“投降吧!已经不可能再战斗下去了。”贝内特叹息一声,同时闭上眼睛。四旅澳大利亚部队早已崩溃,更多的军队正在崩溃。 海峡殖民地总督申顿.托马斯爵士支持帕瓦西尔,“将军,做你认为正确的事吧!”没等到计划的时间,帕西瓦尔就得到允许,去做他本就准备做的事情。韦维尔发来一封电报,给予帕西瓦尔一旦战斗变得“毫无意义”之时,决定停止抵抗的权力。“不论发生什么情况,我仍对你和全体部队过去数日的英勇努力表示感谢。” 10月8日15时15分,攻入布基帖马街道的第24师第9营正面,出现一辆破旧不堪的小轿车。车头前一边插“米”字旗,一边插白旗。车子驶到九营阵地前停下,从车上下来三个抗白旗的英国人。几小时前,坎宁堡将军们分析了残酷的局势,认为抵抗已没有意义,珀西瓦尔首先提出投降,会上没有任何人反对。这人是帕西瓦尔派来谈判的代表。 黄百韬站在武吉智马山顶望着坎宁堡上迎风飘扬的英国国旗,眉头紧锁。首义纪念日快到了,除非下令部队不计代价全线强攻,否则根本不可能以新加坡为献礼,献给三十年首义纪念日。“该死,难啊!”黄百韬颇感沮丧,犹豫是否应该命令部队全面进攻。如果抛开伤亡,同时将柔佛海峡对岸正在修整的部队调过来,一定能在10号前打下新加坡。 但值得吗?就在黄百韬犹豫不决时,电话铃声响起。“什么?英国人打出休战旗。”接电话的黄西群一愣,没反应过来,英国人打白旗要休战? 听到英国人打出休战旗,黄百韬眉头一皱,英国人准备干什么?“黄参谋,看看英国人想干什么?告诉他们,休战的前提是投降。”“是!长官!”黄西群冲出指挥部,跳上吉普车,到九营阵地与英军代表会面。 “你好,黄西群中校。”在九营阵地后茶楼里,黄西群向英国少校介绍自己,同时习惯性的首先给对方行了个军礼,国防军规定上级先向下级行军礼。对方首先行军礼的举动让西里尔.怀尔德少校一愣,未反应过来,之所以选择怀尔德谈判投降事宜,是因为他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他父亲是一位曾在中国传教数年的传教士,怀尔德本人亦在中国长大。 “怀尔德少校,长官,我奉帕西瓦尔将军命令,向贵军转达休战要求。”“如果英军答应投降,可以休战。”知道对方身份后,黄西群用流利的英语转达司令官的要求。黄西群会俄语、德语、法语和英语四种语言,英语交流毫无问题。“你们想投降吗?”黄百韬迫切想知道英军是否有投降意愿,至于休战,见鬼去吧! “先生,你觉得现在还有战斗下去的必要吗?我们自然愿意投降,否则我也不会来这里,不是吗?”怀尔德少校蓝眼睛中带着期待,战争该结束了,再抵抗徒劳无益,代价是更多人付出生命。“我想帕西瓦尔和他的参谋们更有资格说出这句话,不是吗?”黄西群笑着递给怀尔德一根香烟,对方拒绝后,黄西群把从九营营长那里要来的香烟装进口袋。 四时四十五分,两人再次见面后,帕西瓦尔和参谋长及三名陪同人员,在黄西群陪同下坐上军部特意准备的两辆吉普车,前往武吉智马村附近的福特汽车组装厂,黄百韬将在那里接受英国人投降。被临时任命为联络官的黄西群坐在帕西瓦尔旁边。车上黄西群忍不住打量这位英国将军,他面容憔悴、布满血丝的双眼显示出他对失败的沉痛感受。 “将军阁下,我们打了一个半月,终于结束了。英军作战英勇,我向你表示钦佩。”出于礼貌黄西群安慰帕西瓦尔。并非恭维,至少在战争初期,英军打的很勇敢,有一支英军部队甚至曾在国防军迂回部队进攻后方时,不顾一切甩开手向迂回部队发起逆袭,如果不是因为白天轰炸已令其伤亡过大,恐怕真会创造一个记录。 帕西瓦尔绅士的轻声道谢。黄西群注意到帕西瓦尔瘦削的面孔涨得通红,双眼充满血丝,眉间带着悲痛和失落,或许他并不愿意投降,至少不甘心。“决不考虑投降”的英军终于决定投降。10月8日下午6时,珀西瓦尔和他的参谋长特朗斯准将一行在福特汽车公司办事处门前下车,就被第九军随军新闻记者和摄影师团团围住。 这是一个震惊世界的重大新闻,也是中国南进战略取得历史性胜利的时刻,来自国内外记者们争先恐后抢新闻。摄影师在抢镜头,白色闪光灯不断照耀在珀西瓦尔和他的参谋长特朗斯准将等人身上。英方一行人穿着英国陆军短袖制服,短裤、长统袜,头戴像洗脸盆一样的扁平钢盔,怀尔德手举白旗。此时他成为记者们“重点照顾对象”。 用了一两分钟时间,他们才算冲破记者包围快速走进屋内,在谈判桌一侧坐下,等候黄百韬中将出场。房间不大,但前前后后涌进多名随军记者和军官,新加坡不同于香港,是英国人口中永不沦陷的东方直布罗陀,而且英国首相曾信誓旦旦向全世界宣布,新加坡将成为大英帝国远东堡垒。但现在,决不投降的英国佬,终于在国防军重拳打击下投降了。 黄百韬对英军投降期盼已久,但因事发突然,同时又担心中了英国人的缓兵之计,以至没来得及考虑投降条件,对谈判细节更没有仔细琢磨,只是临时抱佛脚,按香港投降协议内容,照抄了事。 黄百韬军装上佩带两枚勋章 ,一枚是对日战争纪念勋章 ,一枚是一级忠勇勋章 ,这是黄百韬在辽东用生命换来的,也是最为珍视的勋章 。此战后会加一枚宝鼎勋章 至少是五色自由勋章 ,但无法与象征军人铁血的忠勇勋章 相比,只有上过一线亲自同敌军血战的官兵,才有资格获得忠勇勋章 ,宝鼎勋章 是高级军官的专利,忠勇勋章 是士兵和低级军官的专利。 换上礼服,黄百韬走进屋,面带笑容却举止刻板的在谈判桌另一边坐下,一开口就给帕瓦西尔一行一个下马威。“帕瓦西尔将军,我军除接受投降外,其他条件一律不予考虑。”黄百韬内心深处仍不停警告自己,珀西瓦尔可能再用缓兵之计。英军主力尚在,更重要的是双方都非常疲惫,任何一名军官,都不会在仍有抵抗余地时,牺牲荣誉放弃抵抗。 参谋部昨天紧急从泰国调来一个师,并从国内调来一个师,增援第九军,以便让疲惫不堪的部队进行适当修整。身高二米,削瘦的珀西瓦尔,两眼布满血丝,涨红脸,局促不安,说话时底气不足,甚至看向黄百韬时,眼神都有些涣散。“晚上10点半前恐怕不能作出最后答复。”“不行”黄百韬毫不犹豫一口拒绝珀瓦西尔的条件。 “帕瓦西尔将军,你们必须立即投降,休战是以投降为前提条件的。否则,我们就按照原计划,立即发起全面攻击。”黄百韬的威胁让珀西瓦尔涨红的脸变得煞白。“贵军能否留在原地不动,明天上午再谈?”“珀西瓦尔,如果是你,可以答应这个要求吗?”黄百韬反问,“我要求今晚停止敌对行动。再提醒一下,现在你们并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珀西瓦尔被黄百韬镇住了,原指望体面的议和已不可能了。“我们准备今晚8点30分停火,但有一个请求。”“什么请求?”帕瓦西尔的话让黄百韬心生警惕,果然英国佬还有要求。“为防止混乱,我请求8点30分前双方军队都不要向前推进。”犹豫一会,黄百韬装出非常勉强的模样,“好吧!” 停顿一下,黄百韬又十分大度的补充,“投降后,允许英军保留500名全副武装士兵,维持新加坡市治安,直到国防军彻底接收新加坡为止。”珀西瓦尔沉默好大一会,黄百韬立刻警觉,“我已同意你的请求,但你还没有明确表示是否投降。当然,我希望投降减少你我两军的伤亡,但我亦不反对以全歼敌军做为新加坡战役的结局。” 珀西瓦尔被逼的走投无路,这是珀西瓦尔一生中最耻辱和最痛苦的时刻。他蠕动一下喉头,又伸出舌尖舔舔干裂的嘴唇,勉强点点头。对方的态度,让黄百韬无法接受,无声的承诺算什么?难道国防军付出3700人伤亡代价,连一句“投降”都换不来?于是便直视珀西瓦尔,用并不熟练的英语喝问:“投降,还是不?是和,还是战?请回答。” 黄百韬一字一句轻喝出这句话,周围记者纷纷拿起笔记下,这可以做为明天报纸的头条。“yes,我们投降。”珀西瓦尔有气无力的回答。所有记者都留意到帕瓦西尔说出这句话时,像被打断脊梁一般,身子一下软下来。昔日神气十足的殖民统治者和大英帝国高级将领,终于在黄百韬威逼下,低下高傲的脑袋。 珀西瓦尔突然又抬起头,“我请求,贵军保护马来亚和新加坡军方妇孺和英国平民?”之所以提这个要求是因为国防军“十倍惩罚”原则,这让珀西瓦尔不能不担心新加坡数万英国人和军人家人未来的命运。“请您放心,他们会得到妥善安置与照顾。请在投降协定上签字。”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谈判以英国人彻底屈服而宣告结束。 1941年10月8日,晚七时五十分,帕西瓦尔在投降协议上签字。四十分钟后,隆隆枪炮声突然沉寂。三小时后,八万余名英联邦军列队向国防军投降。新加坡,“狮子之城”举世闻名的要塞,属于中国人了。前后四天,国防军第九军以伤亡三千七百一十二人为代价,自北向南席卷马来半岛近一千一百公里,占领新加坡。英军伤亡1.7万,投降八万多。 10月9日上午8点30分,大英帝国“狮城”新加坡一片沉寂,连零星炮声都消失殆尽。英军远东苦心经营100多年的“东方直布罗陀”和世界第四大军港插满五色旗。 这一天是英国首相丘吉尔最黑暗、最耻辱的一天。一个月前,他还向全世界信誓旦旦地保证:中国人想攻克大英帝国在远东的堡垒新加坡,比登天还难。仅仅一个月后,比登天还难的新加坡十万英军投降。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就这么干吧 新加坡战役俘虏8.65万敌军,是国防军有史以来最大的陆战胜利。中国再次向所有亚洲兄弟民族证明,白人并非不可战争胜,白人同样可以打败。越南临时政府得意洋洋地宣布,中华友邦的胜利是亚洲民族胜利,越南人一定会参加到亚洲革命之中,在亚洲民族解放事业中,贡献出绵薄之力。 关于这次战役,《中华新闻》的大标题是《亚洲独立战争大局已定》。“短短数天内解放新加坡岛,只有我英勇国防军才能立此殊勋。新加坡的解放,战争大局已定,最后胜利非我莫属。” 共和30年10月9日,30年首义纪念日前一天,西北市和全国每一个城市、市镇,早早树立起红色“十十”标志,街道上一面面五色旗迎风飘荡,居民自发在阳台、门庭前伸出国旗。首义30年庆典显得没有过往热闹,国防军鲜少举行阅兵,但各地国民警卫队总会举行阅兵式,国防军会在军营举行小规模阅兵和开放活动。但今年,一切都没有。 宣战后,每天可以看到满载新兵的军车,源源不断驶出城市。每当新兵离城时,路边总会站满送行的人群,朝军车上抛洒礼品、慰问包。更多的人却在默默工作,西北市周各个工业区内,工厂日夜不停生产武器和军需品,每天都有数百辆火车进出工厂,运进原料、满载武器军需,发往港口。仅宣战50天,国内工厂就已接到足以满负荷生产数年的定单。 司马站在办公室窗边,透过厚厚的防弹玻璃,隐约可以看到国会大厦上的人影,那是特勤局安全特工,他们一天24小时守着狙击步枪保卫国会大厦,甚至在国会大厦和国务院楼顶,还加装有高射炮。自全国进入战时状态,国内大城市普遍在楼顶加装中小口径高炮用于空防。共和广场上有发表街头演讲的爱国者,有庆祝马来战役胜利的民众,当然也有债券发行处。在胜利和国家荣誉刺激下,自由债券发行将超过平时。 办公桌前,杨永泰、刘敬之静静的坐着,两人视线随总理动作而移动,等待总理指示。几分钟、十几分钟司马始终只言未发,只是静静看着窗外。办公室门被推开,外交总长顾维钧、侨务委员会主席郑彦芬一进屋,司马就示意他们坐下。“你们应该已经知道,第九军打下了新加坡。”刚刚坐下的顾维钧和郑彦芬一愣,诧异的看着总理。 打下马来亚和新加坡是大新闻。更何况,昨天整夜,西北市和全国大多数城市,举行了半夜庆祝游行。报纸上新加坡十万英军投降的消息连篇累牍,这是规模空前的胜利,在国防军历史上,除当年釜山受降外,没有任何一次受降能与之相比。釜山还有一个前提是在和平条约签署后,而在新加坡,十万英军彻底被国防军打破胆,主动举起白旗。 这么大消息,即便山沟里的老百姓也知道,更何况他们。总理为什么会提这个问题?“三天前柔佛苏丹委托马来亚华侨总会会长陈嘉庚先生,递来一封信,询问马来亚独立事宜。”司马解释了两人的迷惑,两人彼此互视一眼,明白总理召唤他们二人的原因。然后看着端坐在桌前的杨永泰、刘敬之二人,总理难道对马来亚独立还有疑虑? “总理,帮助亚洲殖民地获得独立是我国即定政策,亦是战争正义所在。正因如此,国防军才会在东南亚受到普遍欢迎。”顾维钧平淡的说道。国防军在缅甸、马来亚受到欢迎是不争事实,国内各大报纸亦喜欢用当地土著欢迎国防军到来的照片证明,千百年来中国就是亚洲至少是东南亚共主的历史沉淀,中国此次宣战,是帮助殖民地获得独立。 国防军心理战部队在战争期间更是不断用广播、图文并茂的传单向土著人传递这一信息,而越南、柬埔寨、老挝三国独立,让殖民地独立运动成员看到希望。“我们来这里是解放亚洲兄弟,而不是占领。” 韩国独立后成功范例,中国给予越南、柬埔寨、老挝全面独立的事实,并帮助建立现代政权、军队、恢复经济的事例,让接受英国教育的缅甸、马来亚精英甚至印度人,纷纷看到真正独立的希望。正因如此,前所未有的独立浪潮在东南亚风起云涌。他们祈盼国防军到来,为他们赢得独立。 “少川,英印军主力经海路撤出仰光,缅甸已获得解放。缅甸、菲律宾都可以获得独立,毫无疑问,这也是我们的即定政策,我们会以韩国成功模式和中南地区经验,在缅甸和菲律宾建立新的、独立共和政权,但是……”司马话声稍顿,“在马来亚,我们却不能复制同样的政策,马来亚和其它地区有本质不同。” 历史上,中国与马来亚的交往从汉代开始,马来亚是中国人下南洋的第一站,郑和下西洋亦是以马来亚为大本营。明亡后,马来亚亦是不甘为清奴的国人避难之地。19世纪中叶以后,清王朝政治腐败、经济疲弊、民生困苦,沿海居民纷纷南渡谋生。甚至以千人为单位向马来亚集体移民。 数百年来,马来亚发展全仰赖华侨努力,吉隆坡是华人矿工发展起来的,马来亚最繁华的柔佛巴鲁亦是如此。实际上马来亚绝大多数城市都是因华人开拓发展起来的,是华人把马来亚小渔村、蛮荒雨林开拓成繁华城市、种植园。注定马来亚和东南亚任何一个国家不同,同样决定了中国在对待马来亚问题上,不能与其它地区持相同政策。 而且早在国防军进入马来亚之前,南洋财团就通过琳琳娘家人亦张家人,向自己转达一个愿望,准确来说是马来亚华侨社团希望马来亚独立后,在人数上不逊于马来亚族的华族,可以在新政府中占据主导地位。 “郑会长,你是国会侨务委员会主席,告诉我马来有多少华人?准确说,是马来亚华侨所占人口比例?”沉默一会后,司马话峰一转,直视郑彦芬。郑彦芬一时没反应过来,思考十数秒后才给出总理答案。“43.65%,马来亚是除兰芳外,华侨人数最多的聚居地,在绝大多数城市中,华侨所占比例普遍在60%以上,甚至在某些城市超过95%”。 总理的问题让郑彦芬和顾维钧明白为什么总理会提到马来亚独立问题,肯定与华侨比例有关系。而且顾维钧联想到总理太太娘家人,张家本身就是马来亚华侨中影响力颇大的家庭之一,华侨造就了马来亚,同样控制着马来亚经济,而在国内影响力颇大的华南财团和以南洋为活动中心的南洋财团中,生活在马来亚的侨商占据主导地位。 这些人肯定不愿意看到,总理将韩国模式套用在“情况特殊”的马来亚,与“韩国模式”相比,华侨肯定更愿意采用“兰芳模式”即华人主导政府。 “对华侨的国籍政策,自共和以来,我们实施“血缘国籍”,只要父亲是中国人,所生子女即自动获得中国国籍。现在我们在马来亚却碰到一个问题,假如我们在马来亚实施“韩国模式”,华桥身份界定,按照在兰芳、泰国、中南惯例,即华人自动获得独立后所在国国籍,我们是承认双重国籍的。”司马提到的问题,实际上也就是华侨地位问题。 “独立后的马来亚,占人口43.6%的华侨地位是什么?我们应该对马来亚持以什么政策,这些都是问题。假如,我们执行兰芳模式,那么将占人口50%的马来人置于何地,同样这也有可能导致亲英势力和英国间谍从中策反,进而导致马来亚时局不稳定,这和我们建立稳定政权的目标是有违的,同时英国人可以以马来亚为借口抨击我们。” 郑彦芬立即领会了总理的意思,开始在脑海中构思解决办法,“总理,其实这些并不是问题,无论是在韩国或越南、泰国等地推行民主宪政,共和中国不仅是做为解放者解放那里,同时还帮助他们建立现代化政治秩序,这恰恰是我们的优势,不是吗?而且这亦受到当地民族普遍欢迎,这一点想来大家都不会反对。” 郑彦芬说话时面带微笑,解放的同时伴随“价值观推广”,而价值观推广,同样隐藏着其它目的,总之在新生国家中,民主是核心、宪政是基本,当然唯华政策不可避免,否则政权自然没有存在的意义。 “殖民统治时期,英国对马来西亚采取间接统治方式,形式上承认各苏丹对马来西亚统治权,保留原封建土地制度,并通过设置保留地和限制其他族群购买土地的方式,将马来人固定在农村,利用华人和印度人在城市充当锡矿工、手工业者和种植园主。因多数马来人生活在农村,贫困率较高,而华人、印度人则主要生活在城市,总体经济水平较高。” 郑彦芬向总理阐述马来亚的历史,总理和其它人的疑虑是基于对马来亚现状的不了解,而华侨恐怕亦不了解“共和”本质。但一方面作为国会参议员,另一方面又是国会侨务委员会主席,自己每年有大半时间在南洋,与侨社、侨民还有殖民地政府打交道。对于那里的情况虽然谈不上了如指掌,但至少比他们更清楚。 “总理,宪政的根本在于公平,中南三国第一次普选已经开始,三国选举法是我国法律专家借鉴我国《元年选举法》基础上制定,在选民登计上,有一些限制,比如:小学以上文化,否则他们不识字,怎么去投票呢?在早期普选中必须加以限制,在民众适应之后,才能够扩大,共和二年我国登记选民4300余万,而现在是4.15亿。总要一个过程不是吗?” “继续!”郑彦芬的话让司马意识到他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马来亚占人口50%以上马来人,文盲比例占80%以上。而马来亚90%在校学生是中国人,90%以上大学生是中国人。而且,无恒产者无公责,绝大多数马来人都依附苏丹和大地主。如果选民登计,有产、普遍接受教育的华侨,将占登计选民绝大多数。宪政基本精神在于公平,我们并不需要偏袒某一方,需要继续一如既往的给予公平、公正的机会。” 听到公平、公正这两个字眼,司马脸上露出笑容,想起另一个时空的真实历史。日本占领马来西亚后,对马来西亚同样采取“分而治之”的政策,但与英国人不同,日本人对马来人采取拉拢与怀柔政策,对华人则直接镇压和掠夺。日治时期,马来人作为合作者进入各级行政和治安机构,华人则成为被统治和监视对象。日本人与华人对抗,变成马来人与华人对抗。 二战后,战后英国人的归来并没有消除族群间的矛盾分歧,反而将矛盾分歧通过法律的形式确定下来。为延续殖民统治,战后英国组建了中央集权的马来亚联合邦,改间接统治为直接统治。新的马来亚联合邦确认了马来人的特权地位,非马来人获得公民权必须符合15年居住期,以及语言和忠诚等诸多苛刻条件。 独立后的马来西亚联邦政府,在法律上通过修改宪法明确“马来人至上”意识,马来西亚宪法中,有多项条文规定马来人特权,阐明马来人及沙巴和沙捞越土著的特殊地位必须获得保障。由马来族掌握政权,华族在种族上受到歧视,在政治上受到压抑,在经济上受到限制,在文化上受到排斥,当地华侨华人处境艰难。 马来人更是从法律上制造了土著在经济领域占有30%股权,大专学府招生额为土著55%,非土著45%,挂牌公司必须将30%股权售予土著,同时还强制推行同化政策。 他们从来没有给予华人公平,自己应该给他们公平吗?就在司马考虑是否接受郑彦芬建议时,先前和总理一直讨论这个问题的杨永泰,用赞许的眼光看了一眼郑彦芬,“总理,这是最好的选择,将选择权交给当地人,而我们只需要保持适当中立,当然驻军威慑同样不可避免。” “总理,这样可以堵住很多人的嘴,但新加坡问题?”“新加坡没有任何讨论必要,新加坡将会成为中国第二个特别市,这点无庸置疑。未来我们在南洋各国保留驻军的同时,新加坡将会成为我们在南洋的一个据点,这是最基本的南洋政策。我们是解放者,但是我们所有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自身利益。” 讲到利益时,司马看了一眼杨永泰。就在昨天,四石告诉自己,杨家三公子的扬新集团在军方友人帮助下,从一个英国商人手中低价购得一处英资锡矿,在敌国资产处置委员会接收之前,就已经把锡矿转到自己名下。“算了,总是难免的。”原本想等众人走后和杨永泰谈谈这个问题,但想了想,司马还是放弃了。 无论什么战争,总有很多公司希望分享战争红利,扬新集团只是冰山一角。实际上,国内财团是战场上一只看不见的推手。财团为了自身利益,一步步操纵国会诱发战争,战争刚爆发,财团就在西北大厦举行“分脏会议”,划分中南半岛、南亚次大陆、甚至伊朗、中东等地的英美等国遗留资产。随着国防军胜利,地图上、草案上的划分变成事实。 现在敌国资产委员会,正在以当初各大财团划定范围进行公开分脏,只有少数大公司、大企业不屑一顾的敌资,才会落到小商人小企业之手。“他们更希望中国打到欧洲,这样就可以分割欧洲了?”司马无奈的摇摇头,财团是个问题。过去几年自己尽可能打压财团。但效果不尽人意,除非自己真有自断臂膀的决心,否则,有时候也只能装做看不见。 司马摇摇头把思绪转回正题。“敬恒,你和刘会长一起把意见整理成文,下周提交内阁讨论。”众人离开总理办公室后,顾维钧从包中取出一份文件。“总理,瑞士方面发回一份情报,美国对我们提出的条件作出回应。”“哦!”打量顾维钧手中的文件,司马有些好奇,美国人作出回应,文件显然不会是“拒绝”二字,如果拒绝,不会如此厚实。 “总理,罗斯福认同我们必须给予亚洲各国独立的看法,但他认为,独立必须在宗主国许可下的独立,而不是武力入侵。”顾维钧顿顿,接下来的话,肯定会让总理大发雷霆。“对东南亚地区的侵略行为,实际上是毁灭了东南亚各地独立的可能,如中国同意撤军,并愿意向英美两国道歉,并赔偿两国损失……”总理沉默不语,出人意料的保持冷静。 但当留意到总理手中颤抖的烟蒂时,顾维钧明白,总理是强压怒火。“看来,他们还认为可以赢得优势,不见棺材不掉泪。” 司马盯着一个身穿空军制服的年轻人,怔住了。刚才看到这个年青人的设计方案时,司马觉得是在玩笑,是一幕精心策划的恶作剧。但在中国除了女儿们会这么对自己,其它人……但,这个年青人提出的方案着实让人惊讶,甚至超出自己最初的设想。 望着总理,木远帆呼吸急促。方案得到空军参谋部及技术部门认可后,自己就做好被总理接见的思想准备。但现在真的站到总理面前,木远帆还是忍不住激动。自己是正宗西北人,少年时甚至在动物园碰到过总理,总理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但自己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事隔24年再次见到总理,而且自己将完成总理交待的任务。 “总理,技术部门已经充分验证过方案,方案从技术上是可能的,当然我们并不期望一次轰炸可以给美国造成多么惨重的损失,这非常困难,毕竟载弹量有限。但我们紧信,当第一枚炸弹落在美国本土时,美国国内本身就怀疑战争能否取胜的民众,会陷入前所未有的惊恐中,当我们在美国本土投下炸弹,意味着美国的大洋天险不复存在。” 司马最初作出轰炸美国本土的决定,是出于报复美军对上海的轰炸。随后参谋部进行讨论后,认为对美国本土轰炸,有利于促成战争结束,而且对美国民众心理打击,甚至超过击败美国舰队。正因如此,参谋部和空军才满怀热情的研究轰炸美国的方案,技术部门否决了所有提议,却保留了木远帆的方案,他的方案最现实、成本最低,效果却最显著。 所以,郑培林才会亲自带着木远帆来到总理办公室,由他亲自向总理解释这个方案。“但必须考虑到,轰炸此处,可能会适得其反,不是吗?”在木远帆讲解时,司马又仔细看了方案说明及航线图,不可否认他进行了充分研究,尽管编队一定会被发现,但发现后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反而更能在美国民众心中造成恐慌,这恰恰是参谋部希望看到的。 木远帆看到总理犹豫不决。“总理,其实我们并不可能左右全部,或许有可能导致事情朝反方向发展,但同样,也有可能使它朝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不是吗?”沉默数分钟后,一直看着航线图的司马抬起头,看着这位空军中校。以后,任何一本描述二战历史的书籍上,一定会记下这位空军中校的名字。“就这么干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勤奋的人 位于赛音诺颜省戈壁边缘的空军念慈基地,是处名不见经传的空军基地,从未上过报纸或广播新闻,这里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但对于空军战斗机飞行员,这里却是个神圣之地,是空军第一个以飞行员姓名命名的空军基地,是空军空战学校所在地,所有空军飞行员,需要通过念慈基地的魔鬼训练之后才能上战场。 从这里一代又一代飞行员接受了“中国无被俘之空军”的信念,这也是空军高层特意以念慈空军基地作为空战学校所在地的原因。和过去不同,宣战后,一大批空军预备军官乘火车源源不断进入念慈空军基地,基地人满为患,不得不让部分飞行员住在跑道附近的帐蓬中,但对此并没有太多意见,成为空军战斗机飞行员是他们唯一目的。 “我们的任务是杀掉你们这群小兔崽子中的一半,然后让另一半人去当战斗机飞行员。”每年当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各班学员到达念慈空军基地空战学校后,负责空战训练的长官们,总会用同样的话不断给怀揣蓝天之梦的年青人当头棒喝。 西方国家空战战术是飞行员口耳相传的,能够在战场上活下来并领悟到其中窍门的飞行员并不多,大部分飞行员往往第一次出击就被击落、血洒长空,永远没有成为王牌飞行员的可能。二十年前,国防空军建立空战学校,并召集空军最优秀飞行员,用四年时间,汇集空战格斗经验,并进行数万次高强度对抗性空战演练,编写成《空中进攻手册》,并使之成为空战学校标准教材。 标准教材配以最优秀空战教官,改变了传统空军飞行员教育方式,将飞行员对空战的领悟阶段提前到航校,而不是在战场上靠生命去领悟。尽管海空军空战学校事故率、死亡率一直倍受质疑,最高达52.6%的训练死亡率,在某些人看来学校比战场更残酷。 空战是残酷无情的,战斗机飞行员不是风度翩翩的空中骑士,电影中罗曼蒂克式的空战不过是艺术加工,怀揣罗曼蒂克思想的飞行员,只会成为敌人的靶子,而这不是空军需要的,空战学校就是为了打消他们这种念头,同时通过各种接近实战的模拟空战训练,让战斗机飞行员快速成长起来。但只有通过空战学校训练,他们才有可能驾驶战斗机。 每天,只要条件允许,念慈基地附近训练空域到处回荡发动机的轰鸣,战机在空中进行眼花缭乱的空战格斗,这是基地每天必须进行的节目,在这座被视为“炼狱”的空战学校中的飞行员,每天期待的就是尽快离开空战角斗士学校,然后怀揣“浸到骨子里的进攻精神离开这里,成为王牌飞行员。这亦是他们在此流血,甚至付出生命的根本原因。 念慈机场三号跑道上,一架蓝白色迷彩涂装的“侦察兵”远程高空侦察机,静静停在机场跑道上,大展弦比中单翼,前三点式起落架,大展弦比中单翼上两台尖首液冷发动机,尖尖机船后方是双人座舱。 空军第四代侦察机“侦察兵”和过去三代侦察机不同,侦察兵没有任何武器装备,依靠引以为傲的14000米升限保护自己,尽管比起意大利Ca-161在共和27年创造的17083米飞行高度稍逊,但Ca-161是实验飞机,而侦察兵却是量产飞机,而且起飞后即可保持13000米以上飞行高度。 “过去两年,空军“侦察兵”对俄罗斯、德国和欧洲部分国家实施不下4000架次侦察,但只损失了一架飞机,还是因为飞机故障原因。”“侦察兵”设计师张洋,看着这架正在动大手术的侦察兵,颇为自豪的对木远帆介绍道。14000米升限、8700公里航程,极限565公里时速,想实现这一目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最终还是实现了。 为了提高升限,在设计“侦察兵”时采用了滑翔机大展弦比原理,为了减轻机体重量,采用超硬铝合金对飞机主桁梁进行革新,机身全金属薄蒙皮结构,在确保设备强度的同时,尽可能降底飞机自重,较轻的重量,使得“侦察兵”可以采用功率较小的发动机,降低燃油消耗,提高航程。 侦察兵唯一武器就是一部装有高分辨率摄影组合系统,是在睛空式高空侦察机使用的C型航空侦察相机技术上发展而来的D型航空侦察相机,采用西北光学集团精心研磨的高性能透镜,在万米高空用两个胶片以立体摄影方式工作,采用特制解像度高的侦察摄影胶片。 在13000米高空可以分析地面行人是步行或骑车,如果降低至9000米,可以区分地面行人模样。高空照相机有非常规镜头和容量惊人的胶片盒,一次任务,拍下照片清洗后可以堆满一间房子。“拆除D型高空侦察自动相机加上胶片和胶片盒,可减轻1.6532吨。”张洋指着侦察设备舱道。侦察设备是侦察兵最骄傲的武器,现在要全部拆掉,减轻重量。 “这些必须拆掉,张先生,你觉得还有什么可拆掉的?”木远帆在图纸侦察设备上用红笔做出标记,这个必须拆掉,侦察设备舱会用来加装机内油箱和炸弹舱。“还有侦察设备电路排线及配电设备,大约重137.5公斤。”一周前,接到空军命令来到这里,目的,就是改造“侦察兵”。尽一切可能拆掉侦察兵上一切不必要设备,减轻重量。 同时还要帮助空军解决减重后碰到的技术难题,即如何在油箱容量、炸弹和机体重量间寻找合适平衡点。“还有呢?”木远帆觉得没什么新意,这都是空军技术部门早考虑过的。 “换发动机,NF-YL-1350发动机尽管功率比1235型大100马力,但重量却减轻不少,而且更省油。减少的重量可以用来加装副油箱。还有全面调整飞机内电路,拆掉一切不必要的电路设备,改动灭火装置,最后……”张洋有些不太确定的看着木远帆,犹豫是否应该说出最后减重方案。“张先生,只要有助减轻重量、增加燃料,加大航程,只管说出来。” “设计侦察兵过程中,为了达到性能要求,我不得不对机体进行大规模减重,一些一时半会用不上的设备在设计中被去掉,一些设备功能被简化。但考虑到13000米至14000米高度正常巡航速度只有450公里,完成8700公里航程,需要费时20小时。在加装自动驾驶仪等辅助设备的同时,还特意将飞行员座椅设计成可调整式,方便飞行期间轮流休息。 同时还有食物加热柜。如果需要,都可以拆除,座椅可改成简易座椅,能进一步减重。”木远帆沉默了,尽管可以减重,但却牺牲了飞行员舒适性,要知道飞行员持续飞行30多个小时才能到达目标,这么做是不是值得? 木远帆看着远处自愿报名参加任务的飞行员,即便铁人飞行30多个小时,也会变得极度疲惫,如取消设备……犹豫良久,木远帆毅然在图纸上划上红色标记,拆。 瞅着被大卸八块的侦察兵,张洋颇感忧虑。作为“侦察兵”设计师,张洋知道“侦察兵”有很多缺点,机体为减轻重量,采用钻孔梁框,而且机身全金属薄蒙皮结构,机身十分细长,导致机体非常脆弱。除明显缺点外,油箱没有采用自封闭技术,甚至为了减重,设计时还特意请公司设计了铝合金油箱。 “如果万一……”想到过去曾做过的试验,张洋心头一紧,脸色苍白。“不会,14000米高度不会有任何问题。”无论如何改造,侦察兵都没有发生质变,仍然没有任何自卫武器,但它依赖的并不是自卫武器,而且依靠敌人无法触及的绝对高空,这是侦察兵成功的原因。瞅着面色苍白的张洋,木远帆隐约猜出他担心什么。“张先生,当你设计侦察兵的时候,恐怕没想到侦察兵会变成攻击兵吧!” “或许它有种种不足,但,张先生,我们没有太多选择不是吗?至少它可以飞到那里,然后把炸弹……”木远帆无奈道。张洋设计侦察兵,但空军105架“侦察兵”却都在自己的第17空中侦察部队,自己对“侦察兵”的了解并不张洋差,一年前“侦察兵”曾创造过11345公里闭合航路世界记录,纪录未向外界公开。正因如此,才会向司令官建议对“侦察兵”全面改造,执行那个特殊任务。 “但是他的缺点……”张洋依然忧心忡忡。“至少它飞的很高,而且只是一次任务,我们更需要侦察机。” 钟楼上中午十二点的钟声刚刚消散。白令海峡依然灰蒙蒙、黑糊糊的一片。十天前,10月7日起随着白昼结束,长达100多天的冬夜降临了。白令海峡附近杰日尼奥夫角是处伸向楚科奇海三面环水的狭长浅滩,海角上乌厄连村只有一条大街,村民大多数为楚科奇人与爱斯基摩人,祖祖辈辈以海猎谋生。 但是乌厄连村却同样是海象牙雕艺术中心,共和18年一只探险船来到这里,把乌厄连村的海象牙雕带回国内,另类的装饰受到人们的欢迎,随后海象牙雕成为这里主要的输出商品。街道冷冷清清,零下四十几度的低温让降了一夜的雪花保存完好。正午时分,乌厄连镇仍然笼罩在黑暗中,土著居民大都在加工海象牙雕。 白令海峡在俄罗斯最东部,是亚洲与美洲之间最为狭窄的海峡。乌厄连地处位置被称为杰日尼奥夫角,它与北美威尔士王子角遥相呼应。像两柄锋利的长剑般守卫着彼此的国土,在中美宣战当天,俄罗斯帝国对美国宣战,运输机和飞艇便运来上千名中俄两国官兵,并开始在这里修建防御工程。 从北冰洋吹来的寒风冻结了一切,白茫茫积雪笼罩下乌厄连镇显得格外阴冷。万赖俱寂时,一辆2.5吨长城军用卡车车头大灯映亮了漆黑一团的市镇,车停在一座爱斯基摩式帐蓬附近,从卡车上跳下的士兵和几个穿驯鹿皮袄的土著居民比划手势交流后,随后对方热情的将两筐鱼和两筐驯鹿肉抬上车,同时从车上搬下几箱罐头和两袋面粉。 完成交易后,卡车调头驶出乌厄连镇,朝南驶去,车轮上防滑链发出哗拉啦的声响。几公里后,接近一个山包时,静寂被打破,山谷间一辆辆卡车不时驶出,数百盏灯将整个山谷照的透明。山谷间,数千名穿厚实防寒服的官兵,正在一片平坦的冰土上整理东西,一块块穿孔钢板跑道被吊车吊起,然后被官兵移在跑道上,用钢钉气锤加以固定。 “该死的,真冷!”刚出有取暖设备的餐厅,头戴皮帽身穿厚实防寒服的工兵,被刺骨的寒风吹的缩头缩脑,大声抱怨。工兵尽管是从驻俄部队中抽调的,但同样不适应严酷的天气,这里是北极圈。“别抱怨了,长官命令非常明确,月底前,必须把机场建好,否则长官有难,咱们也轻松不了,指不定会被开除军籍,可丢人丢到家了。” 年纪稍大的上等兵,从衣袋里取出手套朝外间走去,幸好是北极,修机场跑道不需要平整土地,而是直接把谷间积雪压实,平整积雪,让积雪变成冰块,然后再加钉钉好穿孔钢板就行,算起来工程比其它地方要简单。先前抱怨的列兵凑到上等兵身边,脸上还带着一丝兴奋的笑容。 “真是,长官怎么想起在这地方修机场?难道空军准备进驻,还是?”列兵朝东方看去。几百公里外就是美国,难不成……“当然是防范美国入侵,要不然谁会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修机场。”上等兵随口骂道,然后指指远处。“知道对面是什么地方?相隔不到两百公里就是美国领土。美国人也在阿拉斯加修建军事基地,还源源不断把军队派到那里。” “哎!可惜工兵上不了战场。”瞅着美国方向,年青列兵满是遗憾,自己只是后勤工兵,永远上不了战场。气锤敲击钢钉的声响响彻山谷,灯光下数百名工兵身影随气锤抖动。不远处,更多士兵在搭建简易伪装机库。和外间穿厚实防寒服士兵不同,工程指挥部内,李庆义中校只穿件毛衣,帐蓬左边是暖风机,不停朝帐蓬内吹缓风,温度在18、19度间。 “刚才接到电报,陆军第三空艇部队在孔金斯基山遭遇暴风雪,损失两艘飞艇,总部暂停用空艇运送大型装备。我们的物资只能依靠空军,不过总的来说,进度还算可以。”李庆义盯着总部下发的进度表说道。目前进度,还领先于总部下发的进度表。 “该死的天气,到底什么飞机需要2500米跑道?这地方根本不适合建基地,刚开始还以为要修建攻打美国的前进基地,谁知道……”王熙祥猜测道,刚来时,还非常激动,,结果白高兴一场。 “前进基地?在这种地方?不管咱们,还是美国人,都不会选择这种地方。咱们修一个野战机场修了多少天?物资怎么运?连一棵大白菜都要靠空运,前进基地?开什么玩笑。白令海峡两边都是人迹罕至的蛮荒地带,自然条件恶劣。越过白令海峡,面对阿拉斯加和加拿大北方大片荒地,占领并不能对加拿大南部和美国北部工业区构成实质性威胁。 而且长达数千公里补给线和恶劣气候是后勤保障的噩梦,光后勤就能拖死国防军。同样,美国人要想从这里进攻,得穿越整个西伯利亚。警戒、警惕就行,真正的战争还是中南太平洋,那里才是主战场。”保罗斯笑眯眯瞅着王熙祥,这家伙显然忘记了当年远征军喀山失利的原因。后勤,后勤决定战争胜负。 国防军再勇敢,也不能饿肚子、拿空枪去和美国人打仗。除非将军是疯子,想把几百万国防军送到美洲饿死或被人当靶子打,不然没有任何一个疯子会提出穿越白令海峡,占领阿拉斯加进攻美国本土的计划。那不是作战方案,是找死方案。估计有人提议,情报部门肯定会对他进行全面调查,看是不是美国间谍,否则谁会提出旨在让军队送死的计划。 “好了!不要乱猜,上头在这里修机场肯定有他们的用意,咱们要做的,就是赶在进度表前,把机场修好,然后南调东南亚,享受热带明媚的阳光、椰林、沙滩,还有……总之,大家努力,咱们师已经南调东南亚了,修好这个机场,咱们就能去晒太阳了。” 新疆省迪化市后备军司令部,戴伟荣手捧一份工作餐。过去几星期,戴伟荣从未离开过办公室。办公桌上堆放大量书籍,墙上悬挂数副地图,地板上,是堆积如山的英文资料。吃完饭后,又一次集中精力的戴伟荣显得非常邋遢,随意坐在地板上,双肘支在膝上,不停翻看手中图书,偶尔还会站起身来,在墙上地图上勾画什么。 “我就知道,我是天才!”在北美地图上,再次修改了上午画下的彩色铅笔线,戴伟荣喃喃自语。 “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德军将领冯.哈默施泰因.埃克沃德男爵将军官分为四类:聪明型、勤奋型、懒惰型、愚蠢型。每个军官通常都具有上述品质中的两种,聪明和勤奋型适合到总参谋部工作。愚蠢和懒惰也可使用,聪明而又懒惰的,适合担任最高领导职务。因为需要做出困难决策时,此类人神经不紧张,头脑很清楚。至于愚蠢而又勤奋的,还是尽快走人,他们对军队实在太危险了。不幸的是,你正好是最后一种。” 不知为什么,戴伟荣自夸时,脑中再次浮出自己上大学接受预官训练时,教官曾对自己做出的评价,而且评价被写入档案。 “该死的,他一定是在打击报复。如果他看到我的方案,一定会将我归于第一种,我是个战略家,适合参谋部工作,而他只是个小小的少校,根本无法发现我身上的优点。”戴伟荣咒骂自己的教官,他毁灭了自己从军的梦想。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评语,自己在大学毕业后,就会在身为国会参议员父亲帮助下,进入军队,成为职业军官。 而现在自己只能以国民警卫队上尉身份,在后备军司令部从事该死的数据统计工作。而且他的评语还让自己成为整个迪化荣民子弟口中的笑话,整个迪化都知道戴家大公子“愚蠢而又勤奋”。 一个身穿国防军上尉军装的年青人推门走进来。戴伟民看到大哥办公室墙上挂着从书店里买来的北美地图,他还在做“登陆”美洲大陆的梦想。“哥,明天我们部队要去突厥斯坦,今天晚上,家里为我送行,父亲让我通知你。”“伟民,要去突厥斯坦了,如果去南洋多好,我一定回去。等以后我的计划被参谋部认可,我一定抽你去南洋,让你拿到勋章 。” 从地板上坐起来的戴伟荣放下手中书本,望着弟弟,充满羡慕。弟弟要出发了,而自己还窝在这鬼地方。听到大哥的话,戴伟民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到二弟的表情,戴伟荣站起身来,手指地图上一点,“伟民,只要空军在这……”“好……好,大哥,你放心,空军一定会在那建基地,一定会空袭阿拉斯加,一定也会……我和小苹约好了,我先走了。” 戴伟民被大哥的认真劲吓倒了,果然太勤奋了,只不过……连忙找了个借口,逃一般离开大哥的办公室。“本来嘛!只要建个基地夺取空权就行了。”瞅着二弟落荒而逃的背影,戴伟荣自言自语。 “扑哧”听到伟民的描述,李苹一悟嘴大笑出声,他那个“勤奋”的大哥,也太有意思了。“好了,苹儿,别笑我大哥了,其实你知道,大哥不适合做指挥官,没有这方面天赋,而且太爱较真。”提到大哥,戴伟民满脸无奈。大哥并不适合作军官,但他却希望像父亲,成为一名出色的军官,立下赫赫战功。从中美宣战起,就迷上不切实际的计划,甚至拿着从书店买的地图设计进军路线。 “算了,不谈他了,苹儿,明天我就要出发了。”李苹一愣,低垂脑袋盯着脚下草地。“我爸那年去朝鲜就没回来,我不希望你给我什么承诺。”李苹话语中带着沉痛。如果可以,自己绝不愿意他离开自己上前线,尽管还不是前线,但谁知道……但上前线是伟民的梦想,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苹儿!”听到苹儿提到父亲,戴伟民的兴奋消失的无影无踪。 荣民是个特殊群体,尤其是移居俄罗斯、突厥斯坦、新疆、蒙古的荣民,大家都住在一个定居点内,子女自幼一起玩耍、读书,有共同的家庭经历、共同的出身、共同的爱好。所有荣民子弟最大的梦想就是进入国防军,像父亲一样上战场,立下赫赫军功。如果当年新疆国民警卫队没上前线,苹儿的父亲根本不会…… 沉默好一会,戴伟民才盯着李苹,提出自己最担心的问题,“那我们呢?”戴伟民小心翼翼,担心苹儿的回答伤透自己的心。李苹看着神色紧张的戴伟民唇角轻扬,露出一丝笑容,“我会在这啊!永远都在这。” 第一百五十三章 委员会 皇家港是中国最北端的城市,与滨海省大多数城市一样,带有浓浓俄罗斯色彩,俄罗斯印迹并没有被刻意消除,反而得到加强。色彩单调的木屋和砖房组成的街道上冷冷清清。穿厚靴和冬装袍的市民急匆匆穿过街道,到船厂和码头工作。最近,从国内各船厂抽调了很多工人,用于加强皇家港船厂力量,毕竟皇家港是中国后备舰队储备地。 街头穿藏蓝色海军大衣的水兵,背老五式步枪,在街头巡逻。街拐角处还设有高炮阵地。赖娃湾停泊数十艘无武装的军舰,是储备战舰。赖娃湾十六年间,储备36艘驱逐舰、6艘巡洋舰,但只有舰体,没有武器装备。海军在情报部门协助下,以快速商船名义定购军舰。一旦战争爆发,加装武器即可使用,这使得海军在条约框架外,保留有两支分舰队。 船厂戒备森严,汽车进入船厂前,司机乘客都必须出示证件,并且由警卫军官核对身份和任务,才被获准进入。“你们的戒备比其它船厂还严密。”进入船厂后,赵欣杰对前来迎接的施惊涛上校说道。他是皇家港防卫区司令,老皇家港人。两年前调入船厂前,就已在此工作长达七年。 “应该的,这里又不打仗,如果再出意外……恐怕我只有……”施惊涛笑着比划了个自尽的手势。两人先到一间工棚式房间里吃午餐,简单、标准的工作饭,土豆泥加咸肉、白菜汤,外加煎蛋。吃饭时,赵欣杰咨询一大堆皇家港的问题,施惊涛一问三不知。基地负责人施惊涛当然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即便对总长秘书亦无例外。 “如果真想帮我,回去后告诉海军部长官,要么撤我的职,要么给我个新船坞及更多工人。”接到进度表后,施惊涛结束乱侃,直接了当提出要求。“海军部一纸命令,我不得不把四艘正在加装武器的驱逐舰赶下船坞,然后改造长官需要的商船。现在又要求加快进度,你知道船厂有多少工人?”面对海军部督促进度的上校,施惊涛颇为不满。 “2865人,现在我恨不得把士兵都派到船厂,可问题是,士兵会安装自动炮吗?会安装线路吗?而且技术处军官和船厂技术人员因为安装新式武器需要对船体进行大改动,当初设计时根本没考虑自动炮、计算机之类的装备。总之工作量很大,人很少,船厂规模有限。”海军部定制船体时,是按当时技术标准,规定改装时间,也是按当时的推算,现在呢? 驱逐舰上曾经使用的12式130毫米舰炮被换成26式单联或双联自动炮,自动炮安装比12式舰炮复杂得多,尽管早在设计“陈仓丙型驱逐舰”时,海军部就已考虑到未来改装余地,但为了加装自动炮,不仅需要修改大量电路,而且还需要对炮位重新调整,甚至还要对炮位下方舰舱进行“大手术”,才能安装下装有自动扬弹机的舰炮。 改造一艘驱逐舰工作量是原计划四倍,但海军部时间却只增加两倍,而且工人数量严重不足,限制了改造速度,而海军部只知道不停催促。 “我承认难题不少,问题我会向总长反应,同时尽快抽调人力。但现在全国船厂都接到运输署和海军部定单,每一个船厂都缺乏工人,海军船厂更是如此,想让人力满足需求,显然不现实,只能尽力而为。但同时,海军部要求非常明确,必须在明年二月底前完成两艘商船改造,按照改造流程图,两艘护航航母应该已进入第三工程阶段。但现在……” 总长命令非常明白,必须保证进度。但此处进度却滞后于其它部门,这是参谋部和海军部所不能接受的。海军需要更多航母,即便护航航母也行,在南洋,海军保持一艘航母、两艘护航航母比例,海军陆战队更是直接获得12艘集散船,海军陆战队需要的两栖攻击舰改造工作量很小,业已完成七艘集散船改造,而海军才完成八艘,差距甚远。 另一方面,部里又追加四艘大帝级航母定单,占用了国内绝大多数大型船台,直接导致改造工作滞后。集散轮的改造速度让部里将军非常不满,不满程度仅次于F-6战斗机生产。生产F-6的共和公司,尽管已经获得银行提供的3600万元贷款,在定购设备上还获得最高优先权,但新厂投入使用至少要到明年上半年。 尽管共和公司为了完成定单,已经将大量零件、大配件委托中型飞机制造企业生产,甚至委托组装,但空军同样在和海军抢工厂。空军和海军都在千方百计想方设法提高新型飞机生产速度。上个月空军得到586架F-5战斗机、276架刺客、1855架H-21战术轰炸机及H-17轰炸机、245架各型运输机直升机。 而海军却只得到36架F-6,195架F-4以及117架鱼雷机和俯冲轰炸机、62架直升机,尽管F-6远比任何一种战斗机都复杂,工时更多,但速度仍让海军部火冒三丈,以至宣战还不到三个月,海军部就前后撤换两批驻企业验收代表。海军甚至指责空军挤占海军发动机份额,而空军则埋怨海军挤占更多资源,总之,所有的问题,最后都归疚到一个问题上,动员问题。 西北市,中国行政首都。自从战争爆发,在各条林荫道两侧属于政府资产的楼房、政府购买的新资产、租用的写字楼内,出现大量新面孔,年青的、年长的、一群群政府新雇员,在短短两个半月间,进入写字楼内工作,而在写字楼外,挂着种类繁多的“招聘启事”。 战争爆发,西北市有大量战争机构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很多人根本不了解机构作用,如“国防调解委员会”、“生产管理办公室”、“紧急时期管理办公室”、“优先供应配给和分配委员会”、“国防企业公司”等等诸如此类为战争服务的机构,充斥西北。 新机构的出现,使得国务院、因会需要聘请更多政府雇员。因此,大量富有管理经验的公司高管蜂拥到西北进入新机构工作,成为“领取象征性薪俸”的政府雇员,一方面在政府中任职,另一方面还在原公司领取薪水。 西北火车站、机场挤满人群,饭店、高档餐厅,生产商、代理人的喧哗声不绝于耳,他们四处寻找国防承包商和自称拥有一定影响的中介人,谈话内容永远是“武器生产军需采购”和“动员”之类的词汇。进入全面战争状态的西北忙碌、紧张,还多了一丝市侩,还有不为人知的阴暗。 舟冠升坐在总理面前,感慨自己过去八年的奋斗和转变。八年前,去西南参加政府工程劳工诉讼案时,经历空难,大难不死的舟冠升在医院接受几个月治疗,发现了中国医疗保障体系缺陷,由此开始改进医疗保障体系的征程。呼吁、向议员写信,一切都是徒劳。 舟冠升发现如果想改变中国医疗保障体系缺陷,就需要直接在国会提交议案。因此,便参加竞选,多年“劳工律师”积聚的名声,使得舟冠升跳过省议员直接当选国会众议员,并在一年前成为国会参议员,尝试构建全民医疗体系,虽未成功说服国会,但却促成医疗改革。正当准备进一步推动医疗改革时,战争爆发。 两个月前收到选民来信,信中对河北省燕山训练营严重浪费和投机活动进行披露,引起舟冠升极大关注,决定亲自调查。于是,舟冠升开着23年款220轿车从西北出发,南下河南、安徽、江苏、湖北、广东等省,沿途对军队设施和国防工厂进行调查,两个月行程五万公里,看到了紧急动员背后很多内幕,返回西北市,直接打电话要求靓见总理。 “总理,两月中,我在各地调查发现,在国防装备生产管理中存在骇人听闻的浪费,浪费现象极为普遍,数额几百万甚至上千万。过去,政府管理产生严重失误,会受到严厉处罚,然而目前,在国防需求掩盖下,问题无人问津。在某些新兵营,我亲眼目睹昂贵的设备和物资被丢弃在雨水中生锈,负责军营修建的国防承包商毫无经验,甚至拿钱不办事。 而且军事营地建造和武器制造一样,都是以实际成本外加一定比例利润建造,即付给承包商所有成本费外加一定百分比的利润。实际上绝大多数国防工程由一小部分大企业承包,很多大企业甚至用种种政治上的便捷谋得合同,而不是竞标。总之在国防工程建设上存在巨额浪费和舞弊甚至贪污现象。”舟冠升汇报时,司马静静倾听,全面动员后出现问题,始料未及。 共和21年到共和29年,中国生铁产量由2390万吨提高到4860万吨;钢产量由2630万吨增至4520万吨,铝产量更是达到121.6万吨。仅在共和25年到共和29年,政府直接全额投资新建300多家兵工厂,包括56家飞机厂及附属工厂、扩建三家坦克厂、新建五家坦克厂、四家重型载重汽车、70家化工厂、15家造船厂和43家火炮厂。 在共和29年8月2日,欧战爆发后,国防军参谋部便要求陆军部联勤司制订装备200个陆军师的军备计划。到共和30年2月,半年之内中国军火生产增加60%,其中弹药增加100%,坦克增产25%,飞机更是达到55%以上。 一直以来,自己不希望国防生产受到议会委员会的审查和拖延,不断告诫参与国防生产的军方管理人员和企业:第一是速度!第二是速度!第三还是速度。但舟冠升报告中现象自己所料未及。 “而这还不是影响最大的,毕竟这只是挥霍浪费行为,影响最大的是武器装备生产。军事工厂、国防供应商进入战时状态后,尽管动员按战时动员方案有条不紊进行,但工厂扩建、转产、新员工招聘、培训等却不是战时动员方案所能解决的,因此错乱频发。 在此过程中,部分参议员推荐国防承包商根本就是以权谋私,而且相当一部分国防承包商效率和能力存在严重问题。总之问题良多,工业界准备不足、政府工作混乱、工业巨头和工会贪婪等等,都是问题。”舟冠升汇报半小时,感觉口干舌燥,边端起茶杯喝茶,边留意总理反应。 “那么,少山,对存在的问题,你有什么建议?”司马平静的问道。“成立调查委员会,对国防生产、国防工程进行全面调查,同时对国防生产管理机构进行调查。”舟冠升建议道。 舟冠升知道为了使国防动员有章 可循,总理借鉴共和12年对日战争经验,宣战后设立生产管理办公室。但今非夕比,共和12年西北公司和下属子公司控制70%军需供应,西北公司有成熟经验运作动员工作,而这一次国防承包商却涉及国内数万家企业。生产管理办公室同样混乱,庞大的国防工程和国防生产完全由办公室一手操作,最令办公室讨厌的就是应付国会调查人员,国防部也不喜欢有人对动员问题指手划脚。 望着沉默不语的总理,舟冠升知道自己的建议存在潜在危险。“少山,看过林肯传吗?”尽管存在诸多问题,但司马却同样担心调查委员会对国防生产的影响,过多干涉结果会适得其反。 “美国内战时,亚伯拉罕林肯就曾受到两院联合委员会不留情面的审查,甚至干涉战场指挥和作战战略,南方军罗伯特.李曾说这个委员会相当于白给他两个师。国会反对党要求组建两院委员会,对涉及国防活动进行调查。民主有时并不是一个好东西,日本和苏俄至少不需要为这样的问题烦恼,也不会有人制造这种问题。” “总理,国会议员和其它人一样爱国,而且调查的目的不是干涉,而是找出问题,并加以纠正。”“与其让反对党得逞,并如愿以偿干涉国防事务,倒不如让他落到持友好态度人手里。”司马想起月前反对党提出组建两院联合委员会监督国防事务建议后,杨永泰的建议。交给有政治野心,并希望以此哗众取宠的反对党议员手中并不合适。 舟冠升当选参议员不到两年,但人品一直被党内和反对党人士称赞,或许…… “总理,昨天下午83号决议已经表决通过。”“我知道,伯扬,而且还划拨二万元经费不是吗?”昨天下午,参议院通过决议,成立参议院国防计划调查委员会,主持会议的正是国防委员会主席罗臣伯。决议通过后,罗臣伯要求提供二万元的经费。“一万元!”罗臣伯说出一个更少的数字。 “我最初只想给他一万元。调查国防计划可能会影响军备动员工作,同样国防部也会非常不满。至于他提到的问题,廉政总署及国防部已经开始调查。如果不是他极力反对,最多只有一万元。”罗臣伯尽管是参议院国防委员会主席,但立场倾向国务院和国防军。尤其参议院对国防计划干涉可能影响国防计划时,罗臣伯便在经费上做起手脚。 “哎!用两万元监管352亿,真亏你能想出来。”司马颇为无奈的笑道,但丝毫没有反对的意思,国防计划不容干涉,从经费上限制无疑是最好的办法。“总理,舟参议员已经着手组建调查委员会,据说早有计划。五名复兴党人、二名共和党人、还有一名国民党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是年青参议员,在本党内没有多少影响力,再加上经费限制,我不认为能调查出个所以然来。” “伯扬,不要怀疑他们的能力,如果老议员主掌委员会,有可能在经费限制下无所作为,但一群年青议员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老一代议员依靠的是个人声望,绝大多数人用了十几年时间,才成长为合格的政客。而年青议员尽管有一部分依靠家庭政治声望,但更多人依靠的是自身能力,很多年青议员没有显赫的家庭出身,凭借的是自身努力。 “调查中不能掩盖事实真相,亦不能搞政治迫害,不能借助新闻媒介哗众取宠,更不能阻碍国防计划进行。同时也不能被权势和政治压力吓倒,首要任务是掌握事实。”舟冠升对七名年青参议员正色说道。自己的任务危险重重,未来很长时间里,必须要与首都有权有势、有钱有关系的官员、商人发生冲突,甚至可能涉及到总理。 委员会从成立就不受欢迎。反对党认为委员会并不由他们掌握,所以要压制,以便等委员会出现问题后取而代之,而国防部对委员会干涉国防计划异常不满。另外,国务院同样不欢迎委员会。总理的支持暧昧而谨慎,支持调查,但一旦调查影响到国防计划,总理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向参议院提请解散委员会的要求。 “同时在调查过程中,千万不能对正在调查的对象说他们干的不错。如果这么说了,事后又发现差错,他们就会说委员会曾对他们的做法表示同意。”“少山兄,但我们的调查员呢?”声音尖细,是江西李幕扬。在这间屋内,唯独他一人是“官宦子弟”,有显赫背景。 “我们需要雇佣合适的人选去主管调查工作,至于其它人,咱们经费有限。不过按照参议院惯例,可以直接从行政机构借人。只要工作有成果,经费就不是问题。”舟冠升心目中已有了合适人选。一周后,共和30年11月12日,西北195大街352号写字楼“国会参议院国防计划调查委员会”悄无声息的挂牌成立。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听证会前后 西北195大街352号写字楼,一星期来,从中央政府机构、中央警署借调的年青人渐渐充实了这个名声在外的调查委员会,新闻记者希望从中挖到大新闻,政府官员和部分议员希望看到这个机构出现错误,从而消失,至少被他们掌握。 “我们的时间将花在有明显和急需解决问题的地方,不要毫无目标四处找麻烦,这一纪律调查人员和委员会成员必须遵守。”舟冠升向广东省参议员朱自山介绍委员会职能。之所以邀请朱自山,原因非常简单,为了钱。当初参议院拨给委员会两万元经费已所剩无已。朱自山对这个机构颇为好奇,权限似乎非常大,但这种权限并不为自己所喜。 “你们又准备去那里找麻烦?”朱自山的问题代表了多数人的看法,调查委员会就会找麻烦。舟冠升强压心头不满,外界舆论认为成立委员会就是为了找麻烦、找问题,为政治斗争而成立、而存在。“朱主席,委员会并不是为了诬陷而进行非法调查。”“我想你不喜欢我的问题,对吗?”朱自山笑笑。参议院三分之一委员会成立初衷只是为政治斗争。 “非常不喜欢。”舟冠升毫不掩饰的回答金主,他的委员会负责项目拨款。“对这样的问题我表示反感,我们不是进行非法调查的。所有调查结果必须向委员会全体成员汇报,不能只透露给参议院主席。而且调查委员会在军事战略、军事人员或国防计划规模及配置方面没有发言权。” 舟冠升最欣赏朱自山的地方是,尽管他是共和党员,但从不因为党争或政治从属问题压制其它委员会,这是他从共和九年至今都是国会参议员原因之一,公平使他在参议院拥有广泛人脉,掌握国会财政委员会这一至关重要的职位。“我会在职权范围内给予你需要的经费,但……”朱自山笑盈盈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间正在忙碌的青年。 “你首先需要证明调查委员会存在的价值,如果其它委员会,我并不介意提供经费,因为政治永远是西北和国会职责之一,斗争少不了,而委员会存在是把斗争控制在合理范围。但是,我绝不允许政治斗争影响到国防。”说话时朱自山站起身,拿起拐杖。 “我们那一代人为国家奋斗21年,现在我们与世界两个头号强国打仗。政治斗争必须为军队让步。冠升,我希望你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个机构,包括总理和军队亦是如此。但总理和军队仍然相信,我们这群政客的爱国心不比其它人少。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明天你的委员会会得到三万元经费。” 已经到门口推开门的朱自山,突然转身直视舟冠升。“假如,有委员会对国防事务横加干涉或者委员会介入政治斗争之事,那么,委员会将会被解散,而你本人的政治生涯也会到头,不要以为还可以回去当律师,我和我的朋友们,会让你在中国主流社会中永远消失。”“你不会看到哪一天。”面对朱自山的警告,舟冠升平静的回答。 “两周来,委员会各个调查组总共在全国视察九座军营和前沿作战生活保障中心。11月13日,调查员到达云南省瑞丽作战保障中心,调查发现,位于西南地区的兵营,建造费用比预算普遍高出六倍左右。预算45万元瑞丽作战保障中心,自建成到投入使用花费231.9万元。 实例表明,陆军在选择场地方面表现出极差的判断能力。比如瑞丽作战保障中心,从建成至今从未投入实用。国防军规定45天必须休整的时间内,就已经解放缅甸。此外由于一开始就租用卡车和其他施工设备而没有购买,致使一千万元被白白浪费掉。” 在参议院作证的舟冠升颇感无奈。战争开始为保障国防军战地生活,国防军后勤部门花费近千万元在云南修建三处前沿作战生活保障中心,结果三处作战保障中心从未使用,造成极大浪费。 “委员会,建立前沿作战保障中心是必要的、亦是必须的,战场并不是充满英雄浪漫气息之地,而是混乱颠倒的世界。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拼命要杀你,若你成功杀死敌人,非但不需要抵命,还会受到奖励,给你荣誉,为你授勋,所有军人都为活命而战。战场上,让士兵保持战斗力是有时间限度的。 从未上过战场的人,想像不出战士会产生多么强烈的情绪,恐怖、害怕、气愤、悲哀、疑惑、无助,每一种情绪都在消耗人的精力,甚至会逼人发疯。我想这一点,秦参议员应该明白。”国防部联勤署长顾云泽直视秦少岭。“这一点我表示赞同,服役经验告诉我,作战保障中心是必要的,亦有助于军队战斗力保持。”秦少岭点点头,服役时曾在保障中心修整过,自然知道保障中心的必要性。 “委员会面前有一份西北大学医学院研究报告,战场上的精神压力会导致精神崩溃。精神崩溃可能性因压力强度和时间长度不同而不同。大多数人重压下140-180天便会失去战斗力。普遍认为,士兵在战场头90天战斗力最强,此后就逐渐下降,渐渐失去战斗力。因此,国防军才会制定45天必要修整、90天必须修整的条例。 从前线返回的战士一般可在中心休整1至7天,全面缓解紧崩的精神,确保部队战斗力保持。根据自由战役和对日战争期间对保障中心的评估,每修建一处保障中心,师级部队战斗力等于新增1.2个步兵团,同时减少伤亡13.5%。” “自由战役后,陆军曾对军营建造做过专门研究。但委员会发现,专门研究成果竟丢失了,这简直难以置信。如果军事战役计划也像兵营建造计划随意丢失,后果……”舟冠升话未说完,顾云泽就感觉背后冷汗直冒。当年改编国防军前,边防公署曾将一大批档案资料调走,对此自己根本无法解释,因为涉及到总理和很多高级将领。 “关于这一点我可以解释,军营建造专门研究是边防军联勤总部和民间研究机构共同作出,资料双方共享。而且,众所周知共和九年,远征军、边防军根据国会命令改编为国防军。再次声明,国防军只对共和十年五月国防军全面编成后事务负有直接责任,在此之前发生的任何事件,根据条例要求,我可以拒绝解释。” 顾云泽的回避,不出舟冠升预料。实际上这是一个完美解释,共和十六年,参议院曾盘点国防军资产,与边防军旧档案数据比对,国防军大量旧杂武器去向不明,并没进入剩余物资市场,而且从国防军资产纪录上消失,没有人知道武器去向,国防军也拒绝解释,用:不对共和十年五月前事务加以任何解释,逃避惩处,改编成为他们屡试不爽的盾牌。 “首要问题是成本加一定比例费用的承包合同是否合理。根本没人问过承包商在和平时期建造过什么?什么样造价在合理范围。政府给的固定费用高的惊人,就像过年长辈发红包,承包人几个月就能挣到平时一年所得的3到4倍,而且毫无风险。建筑工程师通过军队合同可使收入增加1000倍。” “在我看来,此次听证,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同时调查委员会是为政治目的及个人捞取政治威望而成立的政治产物。”在国防军中素来以高效率、好脾气著称的顾云泽在经历长达三个小时听证会后,再也无法控制心头火气,大发牢骚。 “尊敬的参议员,时间与金钱是否可以同时节省?联勤部最重要的任务,不是节省金钱,而且节省时间,必须在最短时间,供应更多军火、修建更多军营以容纳士兵。现在数以百万计新兵住在帐蓬中,冬天已经到来,难道为了节约几百万元,就让年青士兵睡在冰天雪地中吗?我宁可担负浪费罪名,也要为年青士兵提供最好的条件。以他们为国家的付出和牺牲,值得享受最好的生活条件。委员会,这是我最后陈述。” 听证会结束时,顾云泽咆哮着质疑委员会的目的。尽管明白,委员会仅对国防军建造兵营一项调查,将会为政府节约数千万元,而且一开始就应该把军营建造交由工兵部队负责。但他们并不理解,军队需要的是战斗工兵,而不是将数以十万计军人浪费在本土工程建设上,在金钱与军事力量之间,军队会优先选择后者。 “委员会的存在是政治斗争产物;委员会调查将会影响国防军战争事务,这无疑是犯罪;罗斯福应庆幸,调查委员会为美军增加了至少二十个师。”第一次听证会无果而终,而且调查委员会还得承受外界指责和质疑。毕竟国防军在国民中声名甚隆,国内国民会质疑议员,但绝不会质疑国防军,但这些并没有让调查委员会停止调查。 委员会参议员和调查人员跑遍全国,多数情况下坐飞机,而且是军方运输机。通过辛勤工作,和求真务实精神,短短两星期,国防军联勤署就根据委员会建议,取消三十家国防供应商的供应资格。委员会不到一个月就证实存在价值。第二次拨款从1.5万元增加至五万元。工作人员编制也扩充了,最终定编15名调查人员和相同数量职员和速记员。 听证会在参议院办公楼四层委员会总部449号房间进行,特殊案子则在三层宽敞大理石秘密会议室审理。舟冠升一再坚持欢迎参议院任何成员旁听或参加听证。主持会议时,看上去准备充足,既能驾驭会场又无独断专行的作派,而且尽量让其他参议员唱主角。“戏剧性行径被努力克制,没有其他国会听证会上典型的侮辱和人身攻击、侗吓。” 然而舟冠升有时很强硬执着,方式能让周围人大吃一惊。而报纸专栏记者,同样记下委员会最显著的特点,它的主席。“舟少山参议员个头不高,彬彬有礼,不喜欢出风头,是一个强硬的调查能手,但外观气质,却文弱谦和,总体而言,主席是以公平著称的。” 用实据证明兵营建造中存在浪费和管理混乱现象相对容易,是短时间提高委员会信誉的绝佳方法,故而舟冠升才会从兵营入手。但真正挑战是对国防生产调查,必须收集事实、数据、具体事例及船厂、飞机厂、兵工厂、汽车厂、工会、政府承包契约等五花八门证据。更难、更费时间、更重要,政治上也更具风险,而且会直接挑战财团黑幕,政治风险巨大。 财团在中国有特殊地位,甚至先有财团后有中国。当委员会把视线对准国防生产时,与财团矛盾不可回避。 “调查必须进行下去,混乱必须结束,我不会容忍军需生产上的投机行为,商业利益在国防需求面前,必须让步。当年西北公司曾以零利润向边防军提供武器,现在国家不需要商界做出牺牲,只需要严守商业规范、保持商业道德即可。”司马奋笔疾书,给西北商会主席写亲笔信。调查开始后,司马就一直在关注。 同时根据调查报告整改问题。如:取缔很多临时组建的战争部门,以“军备和军需生产管理局”代之,用一个强有力机构取代过去松散机构,而且要求公司高管必须从原公司辞职,才能接受政府职务,并由政府支付薪金。最令人震惊的是,调查委员会经过几周调查得出结论:生产计划混乱,管理不当,工艺粗糙,劳资均有欺骗行为,存在严重短缺。 军需生产至关重要的铜、锌和橡胶非常匿乏,甚至民用生产大幅度削减后,铜的年产量仅能满足70%需求。西北有色、江南有色和云南铜业三家公司垄断了国内80%金属铜供应,尽管一再表示能满足国内和国防需求,但实际产量离需求相差甚远。在这种情况下,国务院每年仍然对日出口二万吨废铜,国务院存在严重失误。 而且军需供应同样存在严重问题,大财团、大公司尽可能争取定单、垄断军需采购,然后以低价向小企业发包,谋求更多利益。同时财团不断向政府和国会施加影响,以便使资源向各财团自身企业倾斜。按照调查委员会报告,这仅仅是大财团按照规则玩弄的把戏而已,而其沉重的代价却要由整个国家来承担。 国务院,特别是生产管理办公室疏忽懈怠,未采取有效措施大幅度增加铜、铅和锌的产量。最严重的是钢的短缺,生产商被允许在满足军需订单前提下,随心所欲安排生产,即在宣战后可像往年一样生产汽车。生产商借口为设备中可用于军工生产的只占30%,宣战后汽车产量超过共和29年同期产量,消耗了大量战略物资,全国钢材30%,橡胶75%。 “总理,动员初期经济转型时的混乱及战略资源浪费不可避免。委员会报告中,混乱都发生在初期,将其归疚到国务院动员工作混乱,有失偏颇。动员时尽可能不干扰普通民众生活,奢侈品供应从未停止,尽管对民用油料进行限制,但限制是有限的。企业在保证军需前提下满足民间市场,与制定动员政策时,大量企业高管参加不无关系。 根据动员令,全国数千行业,几十万家工厂都需要进入战时状态,动员规模前所未有,混乱不可避免。问题就在规模中被放大,假设一个标准螺丝生产商进度有问题,就会影响飞机、坦克等等军需供应,如果蒙古、突厥期坦牛肉供应有问题,上游罐头加工就会有问题。混乱,是因为链条上某一个环节发生问题,进尔引发的连锁反应。” 对于国内动员上发生的混乱,穆藕初有很大责任,解释并不是为自己开脱,而是因为事实,而且自己同样应对乏力,全国自上而下的动员,涉及到了太多方面。司马盯着穆藕初,“推荐一个人选,军需和军备生产局主管。” “余葑成,在自由战役期间和对日战争期间,曾全面主管西北公司军需生产。在他的协调下,公司和国内军需生产以出人意料的速度发展。很多人都说那时军需供应是西北公司一家承担,但实际上,假如没有全国上万家企业协调配合,仅靠西北公司不可能满足当时的军需要求。而他在其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穆藕初极力推荐。曾想请他再次协助负责军需工作,但因为其它原因,想法一直未能实施。“余葑成?在什么地方?既然有如此好的人选,为什么没听你提到过?”司马诧异的询问穆藕初。中国战时机构人选任免非常灵活,可谓不拘一格,相比事务官员,政府更喜欢聘请有丰富经验的企业管理人员,少了事务官员的官僚习气,作风务实。 “总理,他……”穆藕初吞吞吐吐,“他现在在监狱。”监狱?司马一愣,难怪穆藕初之前从未提到过,官员进监狱只有一种可能。“不过,他不是政府官员,之所以入狱,同共和19年经济危机不无关系。当时他利用企业流动资金从事股市投机,造成近千万元损失,被判处20年监禁,而且是高等戒备监狱。总理,他造成损失的企业是你名下企业,而负责审理此案的法官……” 穆藕初看着总理,不无感慨。负责审理此案的法官是总理崇拜者,得知他的投机造成总理企业损失九百余万后,发誓要让余葑成把牢底坐穿。假如不是有人从中协调,而且提醒他可能会对先生声誉造成影响,恐怕他真会让余葑成把牢底坐穿。 “我想起来了,当时报纸上曾对案件有争议,因为以往案例普遍是5-10年,而他却被判处20年,评论员和专栏作家认为法官量刑过重。另一些人则认为,经济危机之所以发生,和“贪婪的肥猫”密切相关,20年尚不足以警告肥猫。” 司马慢慢回忆起来,这曾是件轰动一时的案件,损失人是自己,当外界发生争议时,尚处退隐状态的司马还让办公室发表了一个声明,表示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尊重法官和陪审团裁决,但法官量刑之重,超出自己想象。启用这么一个尚在服刑的人出任军需和军备生产局主管,是否合适? 司马看着桌上一份报告,是空军递交的报告,计划已到最后实施阶段,计划实施后,战争将进入白热化,届时中国军需生产仍混乱低效,原本就不占优的生产力无疑将会雪上加霜,这显然不能接受。“湘钥,我需要看到他给军需生产提供的建议,假如合适,我会签署特赦令,骋请他出任军需和军备生产局主管。” 第一百五十五章 绝望的目送 今天是乌厄连走进漫长极夜后,难得的好天气,没有肆虐的冰雪和狂风。数公里外寂寥的白令海峡上,零碎的冰山伏在黑暗的海面上。尽管没有如刀般的寒风,但12月,仍是乌厄连一年中最冷的时节。 山谷间基地内,几辆汽车拉开覆盖在机场跑道上的蒙布。不使用时,穿孔钢板上会加上一层蒙布,防止跑道被冰雪吞噬。机场跑道左右两侧,60间木质机棚一向紧闭的大门,出人意料的敞开着。机库内,地勤人员开始为发动机取暖,为已经冻结的冷却液加热,穿防寒服的地勤人员笨拙的忙碌着。 “侦察兵”并不是轰炸机,也从未曾考虑过执行轰炸任务。但现在,60架侦察兵却要执行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洲际轰炸任务,为完成任务,技术部门不得不勉为其难的临时改造。幸好,严寒不会对侦察兵构成障碍,因为,侦察兵远程高空侦察机主要服役地区是俄罗斯,用于对苏俄全境实施战略侦察,两年来,侦察兵从俄罗斯带回大量战略军事情报。 “侦察兵变成了战斗兵。”忙碌的地勤人员对改造过的侦察兵感到不可思议,人的想象力还真丰富。在地勤作准备时,机场尽头半地堡式飞行员宿舍内,从轰炸机部队、远程侦察机部队抽调来的飞行员,同样再作最后的准备。将留给家人的信装进信封后,飞行员脑海中浮现出入选编队后长官的话。 “任务属于最高机密,你们在这里接受训练是保密的,信件将受到检查。总之,保密将直接关系到你们的生命。”任务是什么,没有人知道,至少受训飞行员不知道。一个月来,60架“侦察兵”组成的编队在俄罗斯进行了数次远程飞行训练,其中两次飞行耗时32个小时,即便是铁人在32个小时全程飞行后,也会觉得疲惫不堪。 起飞后第十一个小时服用一片“抗疲劳素片”,以抗拒长途飞行的疲劳,注意只能服用一片。在军医官讲解时,卫生员向60名飞行员发放抗疲劳素片,指头大小的塑料瓶内装有四片抗疲劳素片。这并不是国防军第一次使用抗疲劳素片,喀山战役期间,空军曾冒着暴风雪,向被围困部队空投抗疲劳素片,以提高被围困部队战斗力。 去氧麻黄素,有短暂兴奋和持续抗疲劳作用。添加维生素后,被西北医药公司命名为抗疲劳素片,被英法美军广泛采用,用于抗拒疲劳、提高部队战斗力。在西北医药公司对欧洲出口药品中,份额仅次于磺铵类药物。协约国数百万士兵依靠抗疲劳素片抗拒战场恐惧、疲劳。但因抗疲劳素片大规模滥用,数十万欧洲士兵成瘾,但战时成瘾性无人在意。 战后抗疲劳素片以药物形式公开大量引进到许多国家千家万户,甚至被欧美国家工厂作为“必须品”发给工人,以提高工作效率。抗疲劳素片被世界各地专家称为“灵丹妙药”。由于无限制严重滥用,出现大量上瘾者。直到共和18年,日趋恶化的海洛因上瘾现象和犯罪事实,使各国认识到海洛因的危害大于其医疗价值。 共和18年年末,美国参众两院一致通过立法,禁止生产和进口抗疲劳素片,即便抗疲劳素片在世界各国遭到禁止,西北医药仍然根据定单,大量生产去氧麻黄素片用于出口。尽管边防军同样使用抗疲劳素片,但抗疲劳素片从未在国内投入市场,更未在军队广泛使用。只是在必须前提下,有限制小范围使用,就像轰炸机部队的长途飞行。 “该死的,空军这是误人子弟啊!”“吸毒要开除军籍,结果部队却发给咱们毒品。”听到飞行员的玩笑,站在作战室边缘医官无奈的笑笑,作为调查局第一代调查员,非常清楚,中国在禁毒问题上奉行双重标准。 早在全国统一前,西北联省收缴的鸦片,除一小部分被公开焚毁外,大多由西北医药公司制成吗啡、海洛因,向欧美出口。吗啡是最好的止痛药,但出口海洛因却是为了挣取暴利,甚至烟草公司还曾推出添加海洛因的香烟。曾经调查部大部分经费,都是通过“特殊药品”秘密出口获得。 飞行员制服肩上都有一个圆型标志,标志中央赫然是帝国大厦图样,图样周围写着四个字,“轰件纽约。”一周前调到乌厄连,大家就已经从训练课目,隐隐猜出将会轰炸美国,甚至在地图上用尺子衡量分析过目标。五天前,长官的命令证实了当初的推测。美国轰炸机部队轰炸上海,一直被空军视为奇耻大辱,轰炸纽约,是报仇雪耻。 五天来,军方情报人员为飞行员举办多次讲座,介绍美国情况、美军防空部署、战斗机攻击战术等等,现在终于到了起飞时刻。 “轰炸美国是总理特批的任务,我们要飞行6384公里,轰炸纽约海军造船厂、纽约兵工厂等军事目标。每架侦察机兵只能携带500公斤炸弹,即便轰炸成功,给美国人造成的损失也是微乎其微,但通过攻击美国心脏,将会让美国人明白,天然屏障太平洋,在中国轰炸机看来只是个笑话,要彻底击碎美国本土绝对安全的信心和美国人的必胜信念。” 在情报官和长官讲解任务意义时,赵辛礼脑海中浮现出侦察兵的技术性能。驾驶两年侦察兵,侦察兵与自己已成为最好的朋友。侦察兵不是轰炸机,为了减重,提高航程和升限,其结构脆弱到甚至大角度高速俯冲,都有可能导致机体解裂。“要像走钢丝一样操纵侦察兵。”驾驶侦察兵本身就是艺术,稍有操作失误就会机毁人亡。用这样的飞机轰炸纽约,唯一依靠是飞行高度,而且侦察兵唯一武装是500公斤炸弹。 “我们在13500米以上高度飞行,在广播电台信号引导下飞向纽约。为确保安全,将从一万米高空投弹。根据情报,美军P40战斗机实用升限不足9000米,无法构成威胁。但美国陆军航空队装备少量P38战斗机,却拥有11600米实用升限,其极限攻击爬高可达13000米左右,一旦遭遇P38战斗机,有可能成为靶子,总之任务非常危险。” 当提到P38战斗机时,木远帆表情顿时严肃起来,P38战斗机是美国空军唯一一种可能威胁到“侦察兵”的飞机。即便其只飞到11600米,它的20毫米机炮和12.7毫米机枪,仍然有可能击中“侦察兵”,而侦察兵脆弱的结构使得它不堪一击。 “我想再次重复我不断重复的一句话,此次任务是一次志愿任务。如果你们有谁想退出,现在还来得及,可以直接向汤仁辛上尉申请。你们放心,我理解你们的退出举动,同时我另外还准备了预备飞行员,可以接替。而且退出行动,不会在你们的档案上留下任何记录。” 沉默,作战室内鸦雀无声。退出?别开玩笑了。因为一星期不能进行训练,大家都靠等待和赌钱打发时间。直到现在,预备飞行员甚至开出3000元高价来买一个替换位置,拿钱都不卖,更何况长官一句话。轰炸美国及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洲际轰炸,都足以让飞行员名垂青史,没有人会选择退出。 “弟兄们,登机,目标:纽约。”“无论能不能回来,我们都会赢得战争,因为有他们。”简陋塔楼上,一名空军中校缩着脖颈看着机场上的飞行员,没有人退出任务。尽管都明白任务的风险。穿电热加压飞行服的飞行员,朝自己的飞机飞奔而去。 夜色中,60架“侦察兵”交错排开,发动机轰鸣响彻谷地,地勤人员来回穿梭。发动机预热时螺旋桨扬起穿孔钢板间雪花,在机场跑道上形成童话般的美景。地勤人员用人力推车推送航空炸弹,一枚枚航空炸弹,不停从“侦察兵”底矮的机腹下装入弹仓,为加装航弹,地勤要躺在机腹下方协助,全不顾穿孔钢板会沾粘住身体。 “现在起飞,可以在白天到达纽约,没准能看到帝国大厦。”赵辛礼兴冲冲对王茂材说,尽管国内有比帝国大厦更高的大楼,但看到帝国大厦总让人期待。“别高兴太早,白天更容易被发现。”从登机窗挤上飞机的王茂材笑道。“可白天拍摄效果更好。”尽管侦察兵尽可能减重,但仍安装一台16毫米电影机,拍摄轰炸过程,电影机由飞行员手工操作。 “对,咱们把帝国大厦误击了。”“命令不能轰炸民用目标。”一名预备飞行员从登机窗探出半个身子与二人握握手,“兄弟!一路顺风!到纽约狠狠炸,真希望与你们一起去。”“谢谢!”就在三人交谈时。机场旁黄色信号灯亮起来,飞行员踩紧刹车的同时加大油门,先导指挥机已开加速滑行,超载的侦察兵需要滑行1.5公里才能起飞。 01号“侦察兵”飞向如漆的夜空,野战机场上所有工作人员都挤在跑道两旁,挥舞军帽,为战友践行。07号机螺旋桨越转越快,飞行员目不转睛盯着前方风塔。接到起飞命令,猛的松开制动器,机翼下士兵迅速抽出卡住飞机机轮的垫木,然后就地卧倒,飞机开始滑行,十几分钟,60架“武装侦察兵”如刺空利箭飞向空中。 共和30年12月17日16时15分,最后一架飞机起飞,飞机未组编队,而是单独飞往美国。一来不必为编队在空中盘旋浪费宝贵的燃料,二来单机行动可以减少被发现的概率。飞过迭日涅夫角时,空中云雾开始消散,从空中看到海面波浪起伏,拍打冰山和冰块,一道道炫丽的极光在空中伴随侦察兵飞行。 根据仪表计算爬升速度,赵辛礼略微紧张,20分钟后飞机才能爬升到1.2万米高度。侦察兵爬升速度不快,是依靠35.45米大翼展逐渐获得升限,而非动力升限,爬升1.4万米需要一小时。改装为“武装侦察兵”后,爬升速度下降,爬升至1.2万米高空需要45分钟左右,起飞30分钟,侦察兵就已飞抵阿拉斯加上空,此时侦察兵只爬升至9000米。 “现在,祈祷美国人的雷达站发现后,在战斗机拦截之前,能获得高度优势。”说话时,赵辛礼将飞机操纵交给自动驾驶仪,进入自动驾驶状态,与前机保持300米距离,朝东方偏南飞去。自动驾驶仪内陀螺仪会使飞机保持固定航向,一旦获得高度优势,飞行员只需要根据无线电播调整航向即可。 但愿金属锡箔条起作用。零散编队的飞机已打开机翼干扰箔投放筒,投放干扰金属锡箔,在锡箔造成的干扰云团掩护下,60架武装侦察兵继续全功率爬升,避开阿拉斯加空军拦截。 威尔士王子角雷达站操作员诧异的盯着雷达屏幕上出现的一团信号,“长官,雷达上发现不明信号。”“信号扩大了。”未等长官走近,趴在雷达屏幕观察的操作员看到屏幕上出现一大团雪花,覆盖雷达屏幕的雪花显然不可能是中国人的飞机。“不像飞机,这么一大团,有可能是电磁场干扰,打电话通知机场,准备作战,防止中国空军偷袭。” 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军官自言自语。在北极圈天空生成的极光,会干扰雷达,在雷达上形成大团雪花,但随后又不太放心,便命令道。宣战至今,中国人的飞机只是偶尔出现在阿拉斯加附近,但还是小心为妙,上帝都知道中国军队爱偷袭,万一不是极光干扰,就糗大了,还是提醒航空队做好准备。 “好漂亮的极光啊!”透过舷窗欣赏空中极光,王茂材迷醉的赞叹道。尽管不是第一次看到极光,但每当看到空中炫目的极光,便会为大自然的神奇感慨。赵辛礼已拿起电影机拍下机旁漂亮的极光。 电台内传出欢快的爵士乐,副驾驶王茂材根据广播电台自动导向仪,在航图上测量航线。利用华盛顿、渥太华、纽约三地无线电台导向定位,可以轻而易举计算出相对准确的航向。 阿拉斯加州中部费尔班克斯艾尔森陆军航空队基地是中美宣战前夕紧急修建的航空队基地,初衷是为了阻止中国空军入侵,草草修建的航空基地内,驻扎有一个大队战斗机。 “长官,威尔士王子角20分钟前报告,雷达发现不明飞行目标,随后屏幕上出现大片极光干扰团。五分钟前,雷达站发现不明飞行目标,利用航向图分析,其微偏东南方向,怀疑是中国洲际轰炸机。”鲍勃少校紧张的向基地司令汇报。 自中美宣战,美国报纸热炒中国空军可能会使用洲际轰炸机轰炸美国,中国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航空技术,二十年来,中国航空制造业一直引导着全世界航空业发展,洲际轰炸机是否存在是个未知数,但日本遭受毁灭性轰炸前,又有多少人知道即便是现在仍被视为航空奇迹的H-17存在? 一些评论员和专栏记者对此嗤之以鼻,但作为陆军航空队军官,鲍勃宁可信其有,中国可能已经拥有洲际轰炸机,至少是准洲际轰炸机,可以从乌厄连起飞轰炸美国本土的重要城市。 “你确定?”电话另一头杜立尔中校语气严肃。洲际轰炸机?难道报纸上的危言耸听变成了现实。杜立尔中校脑海中浮现出中国现役的几种轰炸机,H-17战略轰炸机、FG-3战术轰炸机……中国装备列表中,并没洲际轰炸机。“至少正在从我们头顶上飞过的绝对不是极光。”鲍勃少校斩钉截铁。极光移动速度不可能这么快,而且如此有规律可循。 “那还等什么,立即拉警报,让飞机升空,用雷达引导搜索目标,一定要拦下该死的中国佬。”杜立尔中校咬牙切齿。半年前,英国人就用布伦海姆轰炸机加装机械雷达在夜间击落德国轰炸机,英国早已开始研制夜间战斗机,而美国至今都没有夜间战斗机。这里是北极,一年几个月都笼罩在黑暗中,比任何地方都急需夜间战斗机,但是…… 凄厉的防空警报在艾尔森陆军航空队基地上空回荡,这是除去演习外,艾尔森陆军航空队基地第一次拉响防空警报,基地附近高炮阵地同时拉响警报。“快!快!快起飞!”冲出食堂和飞行员休息室的飞行员,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纷纷奔向停机坪。十一个探照灯巨大灯柱指向天空,光柱撕开北极的黑幕。 米奇跑到“漂亮小妞”前,轻松从翼后跃上机翼,跨进座舱,系好带扣。开始为P40加热。1927年一名退役中国空军中校在“航空世界”上发表一篇自由战役期间飞机使用经验的文章 ,阐明在北半球冬季使用飞机,必须用加热器为发动机加热,防止发动机冻结,升空前要预热,降低事故。这一经验被北半球民间航空和空军普遍采用,美军也不例外。 结束发动机预热,米奇将玻璃座舱盖拉上。默念起飞前检查程序,从左到右扫视座舱仪表,启动系统。夜间升空,没有人敢掉以轻心,即使最老练的飞行员。夜间飞行必须依靠经验和仪表。“漂亮小妞,我们去揍中国鬼子。”麦克斯大喊大叫。大队飞行员都知道他哥哥同样是一名飞行员,在菲律宾被中国空军击落,他一直叫喊着要为哥哥报仇。 米奇将油门一推到底,发动机咆哮声中,机头微微上下一晃,地面开始后退,越来越快,震动也越来越大。跑道上一架架P40战斗机接二连三滑跑起飞。米奇使足力气拉动操纵杆,战斗机昂首挺胸,跃入空中。“睁大眼睛,不要放过任何目标。”无线耳机内传来队长的命令。米奇和战友,都聚精会神,搜索中国洲际轰炸机。 轰炸机群到底在什么地方?目视搜索十多分钟,一无所获,大家疑惑不已。雷达屏幕上两片移动亮点已发生接触,无线电内却充斥争论,“麦道夫,还没有发现敌机吗?他就在你正前方,已经碰面了。”鲍勃少校冲着话筒气急败坏的大吼。难道真是极光,但从移动速度分析,根本不可能。可为什么麦道夫没有发现中国人的洲际轰炸机? “难道……”鲍勃少校突然醒悟,除非……“朝头顶看,向高空飞,他们就在你们头顶上。”鲍勃少校喊完话,立即接通防空按照灯部队。在雷达提供大致区域后,探照灯光柱慢慢调整照射空域,米奇等人已接近9000米极限高度,仰头朝空中搜索,终于一架飞机出现在米奇视线中。 “该死的,被发现了。”刺眼的光亮透过舷窗照进驾驶室,王茂材破口大骂了,看了一下高度表,12400米,顿时松了口气,这个高度是安全的。 “该死,我们飞不上去。”耳机美国飞行员大声咒骂,20架P40战斗机不停跃起爬升,但差距甚远,中国飞机太高了。“上帝!这这是什么飞机?我敢打赌至少有四万英尺。”在探照灯帮助下开足马力数次爬升,高度表指向3.3万英尺,仍距离对方有万英尺之遥,米奇意识到飞机绝非P40所能匹敌。 有几次,米奇试图以抛物线方式跃升到最高点时,调整航向朝被探照灯锁定的轰炸机开火,拖红色轨迹的曳光弹在距离轰炸机千码之遥,就呈抛物线坠落,机枪子弹也无可奈何。 “立即通知华盛顿,发现中国人洲际轰炸机,飞行高度四万英尺之上,无法拦截。”从望远镜中看到轰炸机数倍于机身长度的机翼,鲍勃明白,报纸上鼓吹数月的洲际轰炸机的飞行高度绝非P40所能企及。 他们会轰炸什么地方?冷汗从艾尔森陆军航空队基地美军官兵后背冒出来,远处山顶处几道炫目的极光闪动,寒风呼啸。人们心却更冷,飞机在灯光信号指引下降落,飞行员垂头丧气跳下飞机,米奇看到麦克斯不顾一切猛砸机体,大声咒骂P40。 我们飞不了那么高。浓浓的绝望在所有人心间萦绕,地勤人员甚至懒得跑到飞机旁,人们绝望的朝东南远望。中国轰炸机将会在美国城市投下炸弹,然后得意的扬尘而去,而美国陆军航空队却只能眼巴巴看着。 第一百五十六章 纽约上空 “中国陆军是一支由十八岁到二十岁少年组成的队伍,军容不整,缺乏训练,装备只有小口径步枪,完全是在军法威胁下被迫冲上前线的,25口径步枪和机枪子弹简直连人也打不死。在陆上,他们根本不行。在这里我援引一位在巴丹同中国陆军作战美军上校的话:有好几次,我们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直到得到坦克和飞机协助,我们才会打输。 假如我们的坦克和飞机投入战斗,就能把他们赶到海里。中国人根本不会打枪,打五千发才中一发,这就是他们装备自动步枪的原因。或许他们用弓箭会打的更准。”“谎言!谎话连篇!”马歇尔随手扔掉手中的《华盛顿时报》。 巴丹在中国人进攻下成功坚守四个月。四个月中,潜艇部队向被围困在巴丹的麦克阿瑟提供大量补给。盲目乐观情绪取代了最初的不安在美国漫延,国内民众的乐观情绪是马歇尔和白宫乐见其成的,毕竟美国更需要乐观精神。但当盲目乐观发展到狂妄自大,就得不偿失了。 自从巴丹英雄在中国坦克、飞机进攻下坚守四个月,麦克阿瑟成为英雄,巴丹成为固若金汤的堡垒,报纸为吸引民众视线,极尽所能吹捧巴丹守军,同时竭尽全力贬低中国军队,理智成为不爱国的表现。 国内盲目乐观的氛围制造出大量假新闻,两月前,《纽约时报》通栏标题如是写道:华军在马尼拉湾被歼:马尼拉湾失而复得,战斗惊心动魄。合众社说的更神:马尼拉湾激战三天,击沉敌舰一百五十四艘,华军舰队无一逃脱,是奇迹中的奇迹。 天知道,中国只派出两艘驱逐舰对马尼拉湾进行试探性进攻,而且多次成功进攻马尼拉湾。击沉中国军舰?战争四个月,别说击沉中国军舰,就连中国舢板也没击沉,反倒中国潜艇击沉数艘美国军舰和商船。 “将军,您并不赞同报纸上对中国军队的看法?”“汤姆,中国军队智慧、爱国,能吃粗食,忍受恶劣条件。坚决服从长官命令,即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这些品质,对取得胜利至关重要。除此之外,中国军队还有强壮的体魄、对自然和体育运动的爱好、现代的组织、精良的武器装备和精心训练,军队质量不言而喻。” 曾出任驻华武官,并在中日战争期间作为外国军事考察团,直接观看过中国军队作战的马歇尔当然知道,报纸上谎话连篇,只有和中国军队打过仗的人才知道中国军队的强劲。他们甚至曾在冰天雪地,靠每天100克压缩干粮和俄国人打仗。 “而且道格拉斯给我的电报中,不断提到,中国士兵即使受伤,仍能保持出奇的活力。被子弹或弹片打伤头部、颈部、身躯、手臂或腿部的中国士兵照样行走,而且高兴的时候照样能跳,对伤势毫不在乎,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生命力。同西班牙战争和菲律宾暴动中美国伤兵相比,他们受伤后紧张程度小的多,也更勇敢。” 马歇尔脑海中浮现出中日战争期间在战友牺牲时,会悲伤,更会更加勇猛进攻的中国军队,他们似乎不存在死亡恐惧。他们会害怕,但却会把恐惧变成勇气,将战死沙场视为最高荣耀。自己碰到很多中国士兵、军官,不是希望活着回到家人身边,而是战死沙场,可以从容喊出“忠烈祠相聚”的口号冲向日军阵地,而美国人却很难喊出“阿灵顿相见”。 中日战争期间,马歇尔见过东方军人意志的较量。很多规模较小的战斗中,双方承受的伤亡,换做任何一支欧美军队,都会导致部队崩溃,军官投降,而他们却选择欣然赴死,向敌军举起双手投降在东方军队传统中,是军人最大的耻辱。和这样的军队打仗,对于任何一支军队,都是一场噩梦。 在中国出任驻华武官期间,马歇尔最常听到一句话:总结共和后两次战争胜败基本原因,就是面对强于自己的武力,中国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做到“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进行全面战争,但是我们的敌人永远做不到“举国玉碎”。中国永远没有退路,唯有奋勇向前,击败敌人、迫使敌人求和或投降,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中国是唯一一个曾亡国于异族,遭受两百七十年奴役,在二十多年前又濒临亡国之危的强国。正因如此,每个中国人自幼就明白一个道理,一旦战争爆发,中国就没有退路可言,要么赢得战争,要么输掉战争成为亡国奴。如果第二种情况真的发生,他们宁可在成为亡国奴之前,战死沙场。 “抱定无路可退之决心,以牺牲一切之信念,则战必胜、攻必取。”回想起接触到的中国军队和中国军人,马歇尔感到一丝寒意。他们不是几百万人,而是数以千万计,美国想要在陆地上彻底击败中国,痴心妄想。噩梦!这场战争根本就是一场噩梦!办公室的木门猛的被推开,陆军航空队司令阿诺德将军冲进来。 餐厅内氛围温馨宜人,墙上装饰着黄色壁纸,屋里摆放着伍德罗.威尔逊总统收集的古典式家俱。屋子正中摆放着一张长桌,桌边坐在轮椅上的罗斯福,己经用完晚餐,正埋头读报纸。“总是这样,盲日乐观。”看到报纸上呼吁太平洋舰队应该立即出击,占领上海的“建议”,罗斯福不屑一顾的讽刺。 “虚假新闻已占据美国所有报纸,真不能相信这些狗屎,如果如其据说,中国早就战败了,几年前就被日本打败了。”罗斯福用手背拍打报纸。甚至一些参议员在推波助澜,对美军在太平洋采取守势倍感不满。 这时,一个年轻人从走廊伸进头:“对不起,总统先生。”“早上好,阿里克斯。”罗斯福抬头打招呼“什么事?”“电话,先生,马歇尔将军有要事报告。”年青人紧张地说。侍从将轮椅推到电话边。“出什么事了?”接过电话,罗斯福问道。但在接下来的两分钟,他一言不发地听着,表情凝重。从他脸上的表情所有人都知道问题一定非常严重。 12月17日一大清早,威利斯想从办公室侧门挤出去,但办不到。一群同事加上十几个白宫服务员在走廊里乱成一团,刚一出门就被推来搡去,他们每个人手里的记事本上写满紧急问题。整个早上,电话象水烧开了的茶壶一样,铃声大作,响个不停。通话对象是议员们、白宫顾问以及平常可以直接同总统通话的重要商界人物。 今天一大清早,很多报纸上头条刊载:中国洲际轰炸机今日临空,目标华盛顿。报社大都是在昨夜从阿拉斯加同行那里得到消息。走出办公室,威尔斯知道很多人都希望从自己这里得到答案,但作为白宫办公室主管,威利斯并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现在要去参加总统例会,已迟到了五分钟,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总统第一副主管弗兰斯看到他,一步跨到威利斯面前,急切的问道:“报纸上所说是真的吗?中国洲际轰炸机快要到美国了,是吗?”在椭圆形办公室里,总统已经宣布开会。在罗斯福身边坐着参谋总长马歇尔将军,空军司令阿诺德将军。 “我想提醒大家注意。”阿诺德语气非常严肃,“根据阿拉斯加情报,中国洲际轰炸机群,距离华盛顿还有四小时,四小时后,中国人的炸弹就会落到我们头上。”“为什么没有拦截?”罗斯福质问阿诺德,在美国本土落下中国人的炸弹,白痴都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P40战斗机飞不了那么高,中国洲际轰炸机在四万英尺以上高度。” “我们有没有能飞到四万英尺的飞机?”罗斯福打断阿诺德将军,之前怎么拦截、有多少损失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现在能不能拦截。“总统先生,美军目前升限最高的战斗机是P38战斗机,接近四万英尺。但P38战斗机,六个月前才服役,只有两百多架。目前已调集136架P38到华盛顿,77架已经抵达,其它四小时内到达。”罗斯福顿时放下心。 “确定目标是华盛顿吗?”“通过航线分析,相信中国洲际轰炸机目标是华盛顿,当然也可能是纽约,而……”阿诺德追悔莫及。中美宣战前,美国本土共有13部雷达,东海岸7部,西海岸6部,而且大都在海空军基地附近,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使美国从未认真对待本士空防。 宣战后陆军航空队才大量订购雷达,但大都部署到西海岸、阿拉斯加、夏威夷、巴拿马,东海岸不仅没有加强,甚至还拆除几部雷达送到更需要雷达的西海岸。雷达的欠缺使得中国轰炸机飞过阿拉斯加之后,就失去了踪影,加拿大皇家空军多次发出虚假警报,加拿大和美国一样,都没有考虑过本土空防事务。 “阿诺德,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罗斯福打断阿诺德将军的思绪。“我们认为,中国人第一次轰炸应以华盛顿为主要目标,轰炸敌国首都,对敌国民众心理造成的打击远超过其它城市。我们不能肯定中国人到底派了多少架飞机,但根据分析,中国洲际轰炸机是双引擎飞机,载弹量应该不大,是一种为特殊需要研制的飞机。 马歇尔点头赞同。中国空军四个月内紧急研制出用于轰炸美国的双引擎特种轰炸机,肯定是为了报复陆军航空队对上海的轰炸。“正如阿诺德所说,华盛顿无疑是中国空军首要目标。但我们的责任就是要做最坏打算,纽约同样有可能成为轰炸目标。我希望将一部分P38派到纽约,至少当纽约遭受轰炸时,不至于毫无抵抗能力。” “就这么做,阿诺德。立即把一部分P38调到纽约,尽一切可能阻击中国轰炸。”稍加思考后,罗斯福同意了马歇尔的建议。 13800米高空零散的轰炸机编队正在飞行。机舱内,已结上一层薄霜,穿电热飞行服仍感觉冰冷刺骨。为完成任务,侦察兵拆除了增压舱及增压设备。揉搓冰冷的双手,全身上下只有腿脚因发动机余热,感觉些许温暖。身旁战友两小时前,就放倒皮制座椅靠背呼呼大睡。简易躺椅是飞行员的发明,靠两个U形栓实现立躺,重量不足5公斤,为了减重,技术人员无所不用其极。 6000公里飞行已让“武装侦察兵”扔掉机翼下两个大型副油箱,保持无线电静默的电台内传出欢快的爵士乐声。几小时前,赵辛礼就从纽约哥伦比亚广播公司信号中,听到中国轰炸机将要轰炸华盛顿的新闻,与华盛顿播放防空新闻不同,纽约广播中仍然播放音乐,电台主持人还希望大家到教堂中为华盛顿祈祷,“让我们再次为华盛顿祈祷”音乐结束后,广播电台主持人如是说。 赵辛礼哑然失笑,美国人想当然的认为遭受轰炸的一定是华盛顿,但没有想到,轰炸目标一开始就选定在纽约。美国轰炸中国南方金融中心上海,作为报复,有比美国金融中心纽约更合适的目标吗?美国轰炸机对上海的轰炸,等于在空军脸上狠狠抽了一耳光,即便没有总理要求,空军同样会制定轰炸美国的计划,而且目标只会选择纽约。 “咦!没有雷达信号?”睡醒的王茂材意外发现机载雷达告警器上,没有雷达信号,出乎意料。“你确定现在飞到美国了吗?”王茂材向下看去,入目只是白茫茫一片。 “没参加作战会议吗?美国倚仗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空防意识薄弱,防空力量不足,布防不均衡。雷达站非常稀少,只是战争爆发后,在西海岸紧急部署20余部雷达,其中几部还是从东海岸拆运的。现在东海岸只有缅因和麻省有三座雷达站。咱们现在是……”“如入空门”赵辛礼笑着接茬。依靠目视要发现13000米高空飞机,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就在这时透过厚厚云层,看到远处白茫茫大地上醒目的黑块,黑块还有高耸的摩天楼。“看,曼哈顿。”先导机已开始向一万米投弹高度缓缓俯冲,目标是位于布鲁克林区东河威廉斯堡大桥和曼哈顿大桥之间纽约海军造船厂,此时广播内依然是欢快的爵士乐。 一如既往,每天都有无数游客在帝国大厦顶层观景台上俯瞰纽约全城,观景台北侧一个观光望远镜边的少年无意间把望远镜对准空中,镜头内一架飞机一闪而过。少年连忙调整望远镜朝出现飞机的位置扫视,没错是飞机,是陆军航空队飞机?少年感觉诧异。 此时飞机正在朝南方下降,越来越清楚,少年赫然看到机翼上的双翼五色星。“中国飞机”少年惊恐的指着空中大喊。观景台上众人听到少年的喊声,都朝空中望去,一些人从观景望远镜内看到中国飞机。 12月18日上午11时35分,轰炸机群经过17个小时飞行后,抵达曼哈顿上空。飞机飞过华尔街上空时,收音机内依然播放着爵士乐,直到趴在瞄准镜上的副驾驶员打开机腹投弹舱盖时,广播播音员才慌里慌张的用英语广播中国轰炸机抵达纽约上空消息。此时侦察兵上负责轰炸瞄准的副驾驶员已接管飞机,轰炸瞄准镜十字线压在海军造船厂上。 投弹指示灯由红变绿,副驾驶员随即按下投弹按纽,“武装侦察兵”携带的二枚250公斤航空炸弹,砸向地面。先导机投弹结束,在收起机腹舱门瞬间,驾驶员猛拉操纵杆,全速朝高空飞去,没有一丝犹豫,此时任何耽搁都是拿生命开玩笑。一架又一架飞机不断重复先导机的动作,缓缓俯冲下降高度、抵达投弹高度、投弹、全速爬升,整个过程异常顺利,三、四分钟60架侦察兵全部完成投弹。 从一万米高空投弹,精度非常有限,尽管为了保证轰炸精度,侦察兵特意安装“神眼”轰炸瞄准镜。飞机高速逃离时,曼哈顿升腾起数十团黑色红色爆炸烟团。最后一架侦察机完成投弹,正在全速爬升,赵辛礼看到西南方出现十几道白色尾凝,高度表指针指向12000米时,黑点越来越清楚,是16架拖着尾凝的双体飞机,正呼啸着努力向高空爬升。 “P38!”P38的出现让赵辛礼大吃一惊,全力后拉操纵杆。数分钟当高度表指向12500米高度时,一回头看到万米空中出现橘色的火焰。“该死!”看到机下千米一架“侦察兵”被打炸,王茂材破口大骂。猛拉操纵杆,让飞机快速升上高空。投空炸弹、消耗一半燃料的侦察兵爬升速度明显加快,高度表指针不停转动12500、12600、12700…… “干掉中国佬!”西克斯驾驶P38怒不可遏。机下纽约海军造船厂升腾起滚滚浓烟,曼哈顿也有数股浓烟升起,是中国轰炸机的战果。在高度表指针指向12000米时,西克斯感觉到刺骨的寒意,P38座舱没有任何取暖设施,甚至曾发生过长途飞行冻晕的事故,但西克斯毅然操纵飞机试图朝更高空冲击。 “该死!”升到12400米时,西克斯感觉飞机即将失控,连忙将飞机改平,降落到万米,粗略瞄准一架13000米的中国轰炸机。西克斯身后,P38轻易击落5架刚刚完成投弹的“侦察兵”。美国飞行员惊讶的发现轰炸机结构异常脆弱,即使被子弹击中,也难逃一劫。绝大多数中国飞机早已飞到高空,并且不断爬升,利用高空优势逃离纽约。 “快点!快点!再快点!”透过观察窗看到万米高度不断尝试抛物线飞行的P38,王茂材心中祈祷。幸好P38到来时,绝大多数侦察兵已经完成投弹,只有七架侦察兵在爬升到安全高度前被击落。美国飞行员努力尝试朝高空飞行,甚至利用大角度爬升朝空中射击,侦察兵结构脆弱,一旦击中,后果不堪设想。该死的美国佬。 “13700,再快点。”赵辛礼大吼。这个高度还不够安全,长官要求大家尽一切可能朝高空飞,总之能飞多高是多高,长官机已飞到14000米,而且还在爬升,没有任何武装的侦察兵越高越安全。“一定要飞到15800!”紧盯高度表,指针缓慢,王茂材恨不得敲碎它。15800米,是侦察兵去年创造的高度记录。如果飞到15800米,P38只有跟有下面吃烟。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困 “空袭纽约的爆炸性新闻不胫而走,传遍美国和整个世界。对依持大洋天险的美国人,无疑当头棒喝。相信这个圣诞节,美国不会再有欢声笑语,恐惧萦绕在人们心间。尽管白宫用成就甚微甚至一无所成形容轰炸,空袭却狠狠教训了美国人,尤其是罗斯福的狂妄。从某些渠道获知,当罗斯福听闻纽约遭受轰炸,长达半小时只言未发,显然吓坏了。 此次空袭纽约标志国防空军完成了从区域型空军向洲际型空军的转变。相信不久之后,国防战略空军密集的轰炸机群将再次出现在美国上空,用数千吨、上万吨炸弹提醒美国人,既然挑起战争,就需要为战争付出代价。在此由不得人们不赞叹:空军好样的!”共和30年12月23日《中华时报》:洲际轰炸:目标纽约。 “这不可能!”罗斯福接到纽约遭受轰炸的消息,惊讶之余,长达半小时说不出一句话,神情呆滞的任由电报从手中掉到地板上。纽约遭到轰炸的同时,美国各电台节目均中断播出,发表纽约被空袭的消息,报幕员打断纽约交响乐团正在芝加哥举行的音乐会,他表现失常,接连两次把“演出”说成了“交响乐”。 绝大部分人惊讶不已,但没有出现恐慌局面。曾经为中美战争针锋相对的一亿三千万美国人团结一致,迎接前所未有的挑战。但下定决心的同时,恐惧感油然而生,天然屏障太平洋,已不再安全,中国轰炸机既然可以出现在纽约,还有什么城市,是中国人的洲际轰炸机不能到达的呢? 报纸上英国遭受轰炸的惨状,成为纽约、华盛顿、芝加哥、底特律等美国大城市的前车之鉴。想到繁华的大都市,在中国轰炸机毁灭性轰炸下,变成一座座废墟,就不寒而栗。当美国人用志愿参军表达爱国热情时,富人悄悄撤离城市,住进远效,导致郊区房价飞涨。轰炸影响到美国方方面面。 “已经确定了?”背对顾维钧和石磊,司马语气凝重。昨天,国防部发言人发布空军战略轰炸机对纽约实施轰炸的新闻,共和广场上举行了一次盛大的国民集会。财政部两小时前递交公函,仅昨天一天,全国“自由债券”购买量达到惊人的183.65亿元,创下宣战以来单日自由债券销售量最高纪录,纪录显然不可能被超越。 与之相对应,顾维钧却带来一个坏消息。美国并没有如报纸上所说,在惶恐不安中渡过圣诞节,惶惶不可终日只是少部分人。对纽约的轰炸反而激起美国人的愤怒和对中国人的仇恨,纽约、旧金山等地唐人街遭到冲击,造成数十位侨民死伤,美国议员再次提出《中国侨民重新安置案》。美国舆论制造中国侨民为轰炸机提供引导的新闻,以解脱政府责任。 中国对美宣战后,美国的中国侨民,不管高级工程师还是家庭妇女,不管老人还小孩,都成为中国间谍嫌疑人。美国政府担心华裔美国人和华侨中有人为中国政府服务,先发制人地把华裔美国人及华侨重新安置。全美有106334华裔美国人和华侨,其中一半是第二第三代华裔美国人。自宣战后,美国国内就有将华人和华侨全部关进重新安置中心的呼声。 中国国内同样有7.6万美国侨民及30万美国移民,而菲律宾被俘虏的美国侨民多达4.85万人,之前由于担心中国报复,议案不可能获得通过,但现在……另外,在纽约遭到轰炸后,整个美国掀起当兵热潮。纽约第36征兵局,昨天一天有1.25万美国人志愿参军。美国政府在过去两天中,卖掉300亿美元战争债券。轰炸使美国走向极端。 “总理,相信议案通过率会超过七成。”汇报时,石磊注意到老板眉头一皱,石磊可以想象老板肯定不是滋味。沉默一会,司马转身直视顾维钧,“少川,在瑞士,中美谈判进展如何?”“没有任何进展,美国拒绝我们的提议,仍然是资产问题。”顾维钧尴尬的回答,中美战争后,外交部的成果乏善可陈。 中美宣战后第三天,两国驻瑞士大使便进行接触。通过谈判解决了外交人员交换问题,两个月前两国外交人员就已完成交换。但在撤侨问题上,两国分歧较大,美国坚持要求在美中国人卖掉房子和生意,到指定地点报到,随后乘交换轮返回中国。而中国则要求由他国中立机构代理管理华人华侨在美资产,这是两国最大的分歧。 美国之所以坚持,是因为10万华人拥有2542家大中型超市和百货公司、3862家电影院、3.6万家连锁加油站,尤其加油站。从共和六年起,旅美华人互助会便和美国各石油公司达成长期供应协议,在金城银行等国内银行支持下大举进军加油站市场。 通过一系列加油站标准化过程,包括站房、罩棚、品牌标志、颜色、加油设备、超市、汽车旅馆等的标准化和规范化,“路通风行”等多家华人石油公司旗下,拥有美国95%加油站,而且是便利店式多种经营加油站。 中国便利店式连锁加油站在美国存活发展的核心,源于一个国情和两个法律。一个国情是指汽车高度普及,两个法律分别是《住宅区内及周边不得有超市商店》和《工作起止时间必须符合各州规定时间》,法律导致美国老百姓要么专门驱车去城郊大百货公司、大超市,要么就在无所不在的便利店加油站购物。 这是自己用几十年时间,精心设计的一个在美华裔财富链条,有资产保证,在美华裔在未来百年永远会跻身美国上层社会,而且在某几处环节形成垄断地位。现在倒好,一场战争让一切努力化为乌有。 华侨控制的超市、百货公司、电影院、加油站,获得巨额利润,让美国资本界眼红不已,做梦都想接管华人资本,而战争成为一个最好理由。宣战后,已经有一部分企业因为董事是华桥,遭受到监管,资产遭没收。过去几个月中,北美侨界一方面通过地下渠道将大量资产转移国内的同时,另一方面则一再要求国内尽可能保护华侨财产。 政府只能寄希望于外交解决,但华人资本界和美国资本界的冲突,却使美国政府不愿意接受中国提出的交由他国中立机构暂时监管的要求。不解决华资问题,撤回侨民就是空谈。“我知道,中国人口袋里的钱遭人掂记,该死的美国佬。”顾维钧提到资产问题,司马就愤愤不平的破口大骂。“还有犹太佬,一群趁火打劫的猪。” 敌视犹太人在情理之中。自宣战后,在各种社群中,犹太人对华社资产最为眼红,在背后积极鼓动劫掠华人。宣战后美国政府没收华社资产仅占10%,犹太人一直盯着剩下的90%。过去几个月,犹太人一方面在国会游说,要求通过法案,对华人集中看管和重新安置。另一方面,又试图说服华人低价出卖企业。 总之犹太人永远是利益至上,他们显然忘记了在德国排犹时,中国驻德大使馆曾在美国犹太社团求助下,向犹太人发放十万份“生命签证”。自己从来没想过索要回报,但该死犹太人却恩将仇报。每每想到这点,司马就会怒火勃发,有什么比背叛更令人愤怒。 在宣战前几个月,国内政策调整时,调查局已经通过设立在瑞士等国的企业,“收购”了一部分华资,但相比于庞大的华社资产,那只是九牛一毛而已。石磊向怒气冲冲的总理建议道:“总理,我们也可以关押在华美国侨民。” 未等总理回答,顾维钧立即反驳,“总理,如果没有可靠证据就拘留美裔中国人,政府此举就是对共和中国立国之本的自由精神最沉重的打击,而且美国移民从未试图制造混乱,他们中很多人自愿加入军队,在国防军服役,按照报纸上统计,共有6000余名美裔移民和移民后代在国防军中服役,他们中很多人在战场上英勇善战。” “顾总长,我的意思是关押美国侨民,而不是美裔中国人,这只是必要的反制手段。”“好了,如果美国人关押华人,中国人同样可以关押美国人,无需争执。但现在,当务之急是确保美籍华人资产,数百亿美元想让美国放弃不可能。少川,我们能接受的底线是冻结资产,至于出售,告诉美国人,如果逼急了,我不介意让菲律宾5万美国人灰飞烟灭。” 司马怒不可遏,苦心经营,最终却落得一无所有。在人和钱之间,只能选择后者。“冻结吧!早晚有一天,全部都得给我吐出来。”司马心中赌咒发誓,同时也是安慰自己。想到在美华人华侨即将失去一切,司马黯然神伤。接回来只是第一步,还需要妥善安置。 “华裔美国人是中国鬼子!”“土生土长的美籍中国人,比中国侨民更危险!”中美宣战后,美国各大报纸头版充斥类似宣传。一夜之间,中国再也不是美国的天然盟友,世界民主典范,更不再是美国人友好的邻居,而是一群武装到牙齿的好战分子。 纽约遭到轰炸后,全美国谣言四起:是渗透到美国的华裔“第五纵队”向中国空军提供了准确情报,而且理由非常充分,因为飞机是从纽约唐人街上空飞过,才使中国空军得以对纽约海军造船厂准确轰炸。曾经人来人往的超市,门可罗雀,超市门口被人涂上油漆,写满恶意诅咒的字眼。 收银台前赵阿旬愁眉苦脸,四个月来旧金山华人担惊受怕,超市经营一落千丈。除贪图便宜的美国人外,很少有美国人在华人超市购物,即便贪便宜的美国人,也会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在“中国鬼子”的超市里购物。 连贪图漂亮的洋女人,都违心发誓不穿中国丝袜,不用中国化妆品、不穿中国时装。而且各个城市纷纷举行仪式,女人一脸肃穆,由礼堂排队而出,手中各执丝袜、化妆品、时装,扔入垃圾桶,尽管脸上犹有泪痕。 “哎!难啊!”赵阿旬轻叹道。二十年来,一直挂在店里显眼位置的五色旗早就收了起来。今年三十年首义纪念日,唐人街没有举行庆祝会,更没有挂出国旗,只有少数人在互助会会馆内举行秘密庆祝活动。“砰!咣啷!”一声枪响,赵阿旬连忙扑倒在地,随即是玻璃碎裂声。接连不断的枪声,吓得赵阿旬面色苍白。 “中国鬼子,滚出去!”“滚出去,中国鬼子!”一连串咒骂声、叫喊声。直到警笛响起才算消失。听到警笛声,赵阿旬站起来,一辆警车停在超市外,白人警察朝超市扫视一眼,充满不屑和仇视,随即离开。该死的中国鬼子被人杀死,也同他们无关。惊魂未定的赵阿旬瞅着被子弹打碎的玻璃窗和东倒西歪的货架,恨恨吐了一口痰,“狗日的洋鬼子!” 在赵阿旬整理超市时,一个头戴礼帽的外国人走进来,“哈喽,赵先生!”“哼!”赵阿旬撇了一眼进屋的洋鬼子,轻哼一声。“你的超市在四个月被砸12次,你会破产的,卖给我们是……”乌米笑眯眯的环视一片狼籍的超市,中国人在超市选址上眼光独到,华人互助会有专业人员帮助选址,战前每月营业额有上万美元,而现在…… 犹太人的幸灾乐祸让赵阿旬火冒三丈,砸店者定是犹太人雇佣的流氓,目的就是自己的超市。“该死的犹太佬,即使超市关门,你也别想从我手里得到它,别说2000美元,20000美元也不卖。”乌米不以为意,四个月来,很多坚持绝不卖店的中国人,最后还是把超市卖给了自己,可惜加油店是连锁企业,否则自己获利会更多。 “别生气,赵先生,现在把超市卖给我,还能拿到2000美元,等罗斯福总统签署9066号行政令后,别说2000美元,200美元也别想,届时,你只能提着行李回到中国。”“犹太佬,店就算便宜罗斯福那帮混蛋,也不会便宜你。犹太猪别他妈的得意,早晚有一天,等国防军打到耶路撒冷,把你们的哭墙还有他妈的犹太教堂给炸了,趁火打劫的王八蛋!” 赵阿旬对卑鄙下作的犹太人深恶痛绝。一想到美国报纸曾用东方犹太人形容中国人,顿觉恶心,至少中国人知道“知恩图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犹太人永远唯利是图。中国救了十万犹太人,可犹太人却第一个站出来游说美国陆军西海岸防卫司令约翰.德威特将军向美国政府提出将中国侨民迁出太平洋军事区,还勾结黑帮,强买华人超市、影院。 这时,收音机内的新闻,让两人脸色大变,只不过一人喜,一人忧而已。“根据罗斯福总统行政命令,为防止中国军队入侵和西海岸各州颠覆威胁,从即日期起对西海岸各州华裔居民实施“宵禁”及登计聚居。根据西海岸防卫司令部命令,从即日起,唐人街之外的中国企业必须立即关闭。 “赵先生,该来的总要来,不是吗?只要你在合同上签字,就可以得到2000美元,从而避免企业被美国政府没收。”乌米从公文包内取出一份合同放到收银台上,同时还取出一叠20美元面值钞票。赵阿旬一把将收银台上的钞票和合同扫到地上,“犹太佬,我是不会签字的,不用枉费心机了。” 在中国之外,凡有华人的地方,就有“华人互助会”的身影。1916年法国、俄罗斯先后成立华人互助会后,以“互助友爱,相互扶持,彼此守助”为宗旨的互助会,便成为凝聚海外华人、华桥的纽带。手手相结圈鼎标志,成为华人团结如一的象征。 旧金山唐人街西海岸华人互助总部,挤满被美国士兵、警察、联邦特工赶到唐人街的华人,在被赶出家门时,每个成年人只允许携带150磅重的行李,资产被“全部冻结”并且没有上诉或抗议的权利。他们从各地被赶进唐人街,在唐人街外美国军人拉起铁丝网、建起岗哨、立上了机枪。唐人街成为圈禁中国人的“集中营”。 只携带随身行李的华人,在唐人街只能依靠互助会和同胞间的帮助,勉强维持生活,所有人都在等待“撤侨邮轮”的到来。中美两国已经达成初步共识,中国将租用中立国邮轮,将在美华侨华人悉数撤回国。作为回报,中国政府将准许美国撤出在华及在亚洲美侨。 “叭!”一声清脆耳光声在唐人街互助会内响起。“该死的畜生,王家脸让你丢尽了!”一个年过五旬的长者咆哮道,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捂着脸,怒气冲冲的抗议,“阿爸,我做错了什么?当兵有错吗?我是美国人。”少年直视父亲,倔强的申辩。移民第二代生于斯,长于斯,歌唱星条旗永不落。父母却教他们要热爱中国、要说中文、要唱中国国歌。 中美宣战后,第二代移民最为困惑,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少年显然选择了一条自认正确的道路,尽管他被征兵局拒之门外。“但你身上流着中国人的血,炎黄子孙的血,每个中国人都应该为祖国效力。”一个戴眼镜的少年,不屑的接茬说。 “好了,王老弟,小孩子一时想不通,等回国后,就会知道,中国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能忘记自己的根,我们的根在中国、家在中国,回到家后,他就明白了。”另外一个长者用言语宽慰气的浑身颤抖的男人。但对少年的迷茫,仍然感慨万千。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几个普通人 翻开共和早期的历史影像资料,会惊讶的发现截然不同的两个时代。甲申后异族奴役、1840年鸦片战争,一次又一次磨难和屈辱,将高傲、尊贵的华族精神一次又一次打翻在地。清末的腐败无能、列强侵略、共和初期政局混乱,让曾经数千年为世界第一强国的中国始终与混乱、饥寒、耻辱为伍。 共和六年崛起的民族复兴运动成为挽救中国最后的希望,沉沦两百八十年的华族精神中尚武、奋进、热血开始复活,爱国主义是民族振兴的源泉,也是民族凝聚力的基础。当民族自立的号召出现,人们毅然决然跟随它奋勇向前。爱国主义一旦成为信仰与道德,祖国就成为不可侵犯的圣物。 人们找到了力量的源泉,精神支柱。复兴中华民族的使命、国家强盛的使命,使每个人的情操得到升华,生命获得新的意义。在那个岁月充满集会、旗帜、宣誓、演习、责任、战争、付出、牺牲,那是一个歌颂服从、忠诚,崇尚战争、意志,悍卫自由、追求死亡、履行使命的“付出年代”。共和30年8月25日。 滨海省库页市新杨树村,张家农场。张致远望着送自己走出家门的母亲沉默不语。“蒋远,一定要回来!”母亲饱含热泪的叮咛,张致远重重的点点头,“娘,放心,我一定会回来。”张致远轻轻揉了一下母亲身旁小妹的头发,“哥,一定要给我写信。”张致远点点头,捏捏方妮的小脸蛋,“小妮,要听妈的话。” 一辆大众皮卡车驶过来,开车的张家旺在儿子上车时,用大姆指拭了一下眼角。将行李扔上车,张致远看到父亲的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爹,对不起,地里还有很多活,但战争……”“不要说了,我知道!”张家旺发动了汽车,“你是个好儿子,也一定会是个好士兵!”破旧的大众皮卡调头朝农场外驶去。 “活着回来!”张家旺挤出四个字,张至远轻嗯了一声,父子两便再也没有什么言语。皮卡驶上狭窄的乡间公路,朝城中开去,透过车窗张致远贪婪的看着田间翻开的黑土,这片自幼生长的土地,想把一切都印在脑海里。 李剑扬站在被告席上紧张的看着法官。陈法官李剑扬很熟悉,半年前,就是他判自己服刑半年,缓刑半年。“被告,我已经见过你一次,上次你因为销赃,被判入狱半年,缓刑半年,根据档案显示,这是你第四次成为被告,此次你涉及更为严重的控罪。”“尊敬的法官,此次并非都是我的错,当然我也做错了一些事情。” “你承认对你的指控,是吗?”法官扶扶眼镜反问。“法官大人,我的朋友的确让我搬一些东西,但我发誓,我并不知道当时是在抢劫,真的。”“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商店正在遭到偷窃,仅仅是帮助朋友搬东西,是吗?你要知道,偷窃罪足以让你在监狱服刑三年。”一旁的记录人员,哑然失笑,这厮把人都当成白痴了,如此借口,智商有限。 “尊敬的法官大人,被告已经认识到犯下的错误,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当时的行为,只是因为愚蠢,犯了错误而已。”原本一直在旁边整理卷宗的律师,急忙发话。律师是法院指定律师,并没有多少律师愿意在“义务案件”上浪费精力和时间。“律师,被告面对的指控并不是你用一个漂亮的故事就可以掩盖的。” “是的,法官大人,但李剑扬坚持并不知情,当然他的行为的确是偷窃行为,而且也在法庭上予以承认。尊敬的法官,我有个建议,可以节省法院宝贵时间。”律师表情诚恳,丝毫不见“吸血鬼”的模样。“被告会为他的错误做出补偿,并愿意作出补偿,以代替惩罚。李剑扬先生是国防军后备军一员,案件审理阻碍了他为国效力、弥补过错的机会。” “什么?你妈的在做什么?”李剑扬难以置信地盯着律师,这是什么该死的建议,自己从未想过去该死的陆军服役,动员令下达后,自己甚至还庆幸在警察局拘留室内,错过这次,在下一次动员前,自己不需要加入军队。 “听着,你已经第四次了,谁也救不了你,要么在监狱关三年,要么从军,离开法庭,不用接受惩罚。至少在军队,是自由的不是吗?相信我,这对你最有利。”律师扭头提醒李剑扬。根据国防动员法案,法官有权力决定轻刑过错犯,是否具有继续响应国防动员令的权力,这是个完美的解决办法,当事人不用服刑,自己也可以快速了解这该死的案子。 听到律师的建议,法官犹豫一会,被告是偷窃案中的从犯,既便服刑也不过半年到一年时间。“那么,李剑扬,你愿意到国防军服役吗?”“我……我愿意!”李剑杨无奈的点点头,该来的总会来,当年自己通过二类后备军征选,根本没想到有一天会打仗,只不过是为了讨女孩欢心而已。 “很好,根据新修改法案授予我的权力和辩护律师的提议,你必须在今天下午到本地防卫区报到,立即到国防军服役,祝你好运!” “去死吧!英国佬!”听到咒骂,汤仁杰颇感无奈,加油站附近人都知道自己是英国移民。“先生,一共一块二毛。”“给你,一块二”车主从口袋里拿出零钱丢到汤仁杰手中。发动汽车时,像想起什么,拿出一份报纸啪的拍到汤仁杰胸前。“看看报纸,英国佬,好好检讨罪行。”“英国殖民统治者在南洋罪行!”展开报纸,汤仁杰看到头版标题。“我不是英国人,我是中国人。”汤仁杰冲扬尘而去的汽车大吼一声。 共和30年12月22日浩浩渺渺密密匝匝长满柚木、棕榈、芭蕉、毛竹及茅草荆棘的热带丛林,天空乌云翻滚,雨水淅淅沥沥,更增添凄凉、肃杀的气氛。大雨已连下三天三夜,缅北河流泛滥成灾。静寂的雨林内,一队身披插满枝条、树叶、杂草伪装网的士兵,艰难行进。张靖远所在侦察班泡在水里行军,但他们已完成任务,把礼希到邦纽一带地形和英军布防侦查的清清楚楚。 缅印边界一带绵延的那加丘陵东部帕特恺山中,英军把营连级别的兵力逐路布防,层层设卡,使防御能尽量发挥缅印边界地形优势,复杂的山地丛林地形,仅有几条可通骡马的小径位于山涧,地型有利于防守,但层层布防却容易被各个击破。张靖远等人在地图上详细标注行军路线、地形河流及合适空投场,一直到达钦拉河和奈柯河交汇点后才返回。 侦察班一行十六人在张靖远带领下冒雨前进,雨水滴在宽大的树叶上,发出扑扑的声音,远处不时传来鸟鸣,所有人都已经被雨水淋的通透,脚上军靴更是拖着厚厚的红泥,历时一周的丛林侦察,令侦察班官兵筋疲力尽。 已经累的走不动路的李剑扬骂骂咧咧,“这种地方,也就是土著杂碎会要,还是旱季,旱季一下雨就半个月,内裤都臭哄哄的。”丛林间警戒队形左翼的战友接话道,“你内裤什么时候香过,味都能呛倒三里外的缅甸女人,幸好没碰到英国鬼子,要不然光味就把英国鬼子吸引过来了。”哄笑声在大雨中响起。 众所周知,李剑扬出自大城市,懒的出奇,洗衣服,用配给品让缅甸娘们代劳,如果没有缅甸娘们帮忙,就坚持一个原则,绝不换洗。也算是军队一奇。对战友的调笑李剑扬不以为意,嘴里却不停抱怨,“在瑞堡和望懒的家伙可舒服了,估计在吃肉喝酒,凭什么我们做侦查,这种地方根本不适合进攻。英国佬在英帕尔有几十万军队,咱们就三个师。” 一直没说话的班长张靖远听到李剑扬的话,淡淡回应道:“要是想拿国光勋章 ,就应该以少胜多。”被扔到缅甸北部实皆省的第39军,一个半月来,一直在进行丛林训练。工兵24师正在拼命抢修瑞堡到平梨铺的简易公路,空军工兵部队前后修建了好几个野战机场。参谋部有意以实皆为前进基地进攻印度。 汤仁杰蹲下来,在地上观察,其余人马上停止大声说话,班长张靖远轻手轻脚步提着步枪走过来,“怎么了?中国佬!”在316步兵团,“中国佬”汤仁杰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从进入316团,碰到陌生人第一句话永远是:我是中国人的汤仁杰,很快就得到“中国佬”的外号,但金发蓝眼却提醒人们,他是外国人,而且还是英裔。 仔细查看脚印的汤仁杰压低声音,眼中带着一丝恨意,“脚印,是英军钦族部队的胶鞋印,中国和当地人不会留下这种脚印。”19世纪英国人在缅甸实施制衡政策,使钦族武装得到培养和重用,成为英军缅甸殖民地兵团主力。国防军解放缅甸后,钦族承认缅甸独立政府,成为缅甸联邦中的成员,但仍有上万名钦族年青人在英军服役。 一个多月来,39军没少和英军钦族部队交火,自幼生长在丛林中的缅甸人,远比国防军更适应丛林战。他们擅长山林作战,身背轻机枪爬山越岭如履平地,315团有一个连,在丛林搜索残敌时,遭遇钦族武装,如果不是军部直属机降连救援及时,差点被全歼,从而成为宣战后国防军第一支被全歼部队。 交错的脚印,在大雨冲刷下依然清晰,看来钦族人经过不超过半小时,张靖远根据脚印数量大至推算,“大概有六个人!”应该是碰到英国侦察兵,中国在侦察英军防线,英军也没放松警惕。张靖远向后挥挥手,示意隐蔽,刚转过身,一声沉闷的枪响,李剑扬后退几步,倒在地上,脖间血水喷涌。随即一连串密集的机枪、冲锋枪声打破丛林的静寂。 汤仁杰和张靖远立刻反应过来,扑倒在最近的树木后面,“有狙击手,快隐蔽。”所有人立刻扑倒在地,李剑扬躺在泥泞中,他被打中咽喉,雨水不停从他脸上流下,把咽喉中喷出来的鲜血冲到地上,淡淡的血雾洒在他身边树叶上,不一会儿,他身边就一片血红。李剑扬一只手拼命捂着脖子,发出急促地喘息,冲战友隐蔽的地方不停伸手。 “小上海,先撑住,马上来救你。马大安,快把那杂种找出来。”张靖远大声命令班里的狙击手,国防军每个班都有狙击手,通常用做进攻时干掉敌军机枪手,而在碰到敌人狙击手时,也可用做对抗主力。躲在大石后的一个战友忍不住想冲出去把李剑扬拖回来,马上被身边另一个战友按下去,“你他妈的,也想躺在那里,是不是?” 距离李剑扬位置最近的一个士兵把急救包摘下来,扔在他身上,但他早就失去了自救能力,脸色慢慢变得苍白,从指间涌出的血流速度也慢下来,周围泥水完全被血染成红色,挣扎也越来越慢。看到李剑扬危在旦夕,依在树后的张靖远大吼一声,“马大安,快干掉他,小上海快撑不住了。” 依在一棵被闪电击倒树干缝隙间的马大安,心急如焚。一直以来马大安知道自己并不具备狙击手必需的心理素质,长官的吼声、战友的呻吟不停在马大安耳边响起,战友被钦鬼压的抬不起头来,尤其是该死的狙击手。但这种情况下,慌乱是找死,哭着喊着为战友报仇或出去救人也是找死,唯一方法就是先解决对方狙击手,但他究竟在哪里? 小上海中枪时,面对南边,中弹后还后退几步,显然是子弹冲力所致,就是说,对方狙击手肯定在南边,马大安手中六式狙击步枪缓缓移到南方。瞄准镜里,烟雨蒙蒙,热带雨林中,狙击手潜伏地点实在太多了。“机枪手?”一丛绿色间喷出一串火舌,是布伦机枪射击声,布伦机枪是上次欧战时,英国仿制的五式轻机枪。稍加推算,马大安扣动扳机。 “叭!”枪身一顿,那丛绿色间火舌消失,机枪手解决了。于此同时马大安立即转移了位置。但狙击手呢?狙击手比机枪手更具威胁,机枪阵地可以迂回从两翼进攻,但碰到狙击手,只能趴在地上等,等到自己的狙击手发现并解决掉敌人狙击手后,才会发起进攻。雨水滴在瞄准镜上,又溅到马大安眼上,他一动不动趴在泥潭中,任由蚂璜吸食血肉。 在如幕般雨水遮挡下,前方模糊不清,更何况对方肯定经过良好伪装,在丛林内想发现披伪装网的士兵很困难,想发现伪装良好的狙击手,难上加难。一棵粗大树干处闪过一个影子,马大安立即扣动扳机,用自己人做诱饵显然不合适,但用敌人却没有问题,首先暴露位置是狙击手大忌,但小上海的呻吟声和战友叫骂声,却让马大安冒险一搏了。 转移位置后,马大安仍然没有发现敌方狙击手的影子,敌人还在对面吗?马大安想起狙击手培训中心教官的教导:当遭遇敌军狙击手后,未发现敌踪,首先要换位思考,假设对方行动。狙击手开枪后不转移位置非常危险,对方枪法很准,是个老手,不会不知道。如果我是他,会朝哪个方向走?马大安朝周围扫视,战友全都躲在树干后,没有暴露,狙击手如果想扩大战果,就需要…… “肯定绕道侧翼!”要从西边树林中绕到侧翼。马大安恍然大悟,为什么该死的钦人狙击手在自己两次出击后,依然没有暴露,肯定是正在从侧翼迂回。是左翼还是右翼?左翼三十多米外是一条河,如此近的距离显然不适合狙击于接近,一旦暴露,手榴弹就能把他炸成碎片,只有右翼了。 马大安轻轻转移位置,选择良好的阵地,缓缓移动枪管,用四倍瞄准镜扫视右翼。绿油油的热带灌木阻挡了视线,雨水击打在灌木上令树叶轻轻晃动。就在这时瞄准镜中一丛灌木晃动稍微剧烈,透过瞄准镜,马大安看到灌木下冒出一丛绿色杂草,尽管不太清楚,但马大安感觉这就是要寻找的目标。“该死的,终于找到了”一声枪响,马大安看到绿色杂草猛的塌了下去,显然击中了目标。 接到马大安安全的手势后,距离李剑扬最近的一个战友立刻扑到他身边,从身上掏出急救包准备止血,但已经用不着了,面色苍白的李剑扬停止了呼吸。分成左右中三个分队的侦察班右翼突击组已朝钦人方位扑过去,手榴弹爆炸声和急促机枪声后,雨林再次恢复了静寂,只有雨打树叶的莎莎声。 “长官,小上海已经……”听到噩耗,张靖远狠狠把钢盔砸在地上,“该死!”趴在李剑扬身边的战友站起来颓然放下急救包,其余士兵呆呆站着。即将到家的时候,失去了一个战友。雨水从他们的身上滑落,溅到脚下淡淡的血水里面,很快,就把鲜血冲的越来越淡,直到完全被雨水冲去。“中国佬,背着小上海,我们回家!” 天近傍晚时,雨终于停了,十五个普普通通的年青人组成的侦察分队,在丛林中艰难行走,没有了先前的欢声笑语,莫名悲伤萦绕在人们心中。 哗啦啦的雨水连续不断,瑞保北部达泽镇东有几间集装箱式房屋,集装箱顶和箱周随意堆放着一些隔热同时也起到伪装作用的枝条,轰鸣的机床切削金属声不时从集装箱内传出,在集装箱箱壁网架上,固定着钢锯、钢锉之类的小工具,狭窄的工作台上,摆放着大量工具。集装箱靠里位置,小机床边一个只穿作训T恤的士兵正在忙碌着。 小机床上零件成型后,赵保民取下零件,走到摆满细碎小零件的工作台旁,不慌不忙进行组装。桌上,一根八年式43毫米榴弹发射器枪管在台灯照耀泛着寒光,只不过枪口准星已被切除,并磨圆车出一些浅螺纹,旁边还有一支被切掉半截上下护木的五式冲锋枪,在枪管中部还安装了一个从榴弹发射器上取下的表尺。 工作时,赵保民点着一根香烟,一边吸烟,一边把桌上零件组装在一起。完成小零件组装后,一个倒L型金属部件出现在赵保民手中。随后浑身是汗的赵保民拿起刚刚加工成的环套型零件,拧在枪管口上,枪口上多出一个螺栓连接孔,随后将其卡在L型金属部件上。“差不多了。”看着手中全新的榴弹枪,赵保民憨笑着,把特别榴弹枪连接在五式冲锋枪上,榴弹枪尾端正好利用八式冲锋枪30发弹匣充当握把。 右手握冲锋枪握把,左手握弹夹,用食指推开闭锁闩尽管有些吃力,但在推开瞬间,榴弹发射管自动下倾25度,被一根简易绳带拖住,朝发射筒装上一枚榴弹后,轻松将发射管推回原位,操作过程和八式榴弹发射器并无二致,只不是八式榴弹发射器是上方倾斜装弹,而此时变成下方倾斜装弹。它与八式榴弹发射器最大不同,是发射器被固定在枪管下方,同冲锋枪形成整体。 “冲锋枪应该比手枪更实用,木头肯定喜欢这件武器。”反复操做数次手中“新式武器”,赵保民自言自语,之所以用一个月时间用几件报废的八式榴弹发射器和五式冲锋枪改制出集冲锋枪和榴弹发射器于一体的武器,是为了老同学,他和自己一同在39军服役,只不过他是100师的一个榴弹手。 早在自由战役期间,西北公司就研制出由单兵携带打击敌人隐蔽火力点的武器,同时也可以消灭小集团敌人。从第一代甲式榴弹发射器,再到现在八式榴弹发射器,尽管前后推出多种型号榴弹发射器,但骨子里还是五式榴弹发射器,外形类似单管猎枪的单发榴弹发射器,只不过口径不同而已。 边防军试验装备了十数种口径从40毫米到50毫米,都是高低压室低速榴弹,只不过威力性能不同,但最后走了一大圈,还是采用43毫米,210克重的高爆弹丸,600米射程榴弹。虽然不是威力最大、射程最远的,但相对中庸的性能,却成为它最大的优点,尤其是其重量优势。 尽管50毫米榴弹发射器可以把650克重的弹丸发到一公里,威力足够强大,但是弹重800克,发射器重5.2公斤,使榴弹手只能携带八发榴弹。但43毫米榴弹发射手,却可以携带20枚各型榴弹、烟幕弹.正因如此,43毫米“癸”式榴弹发射器,最终被定型为八式榴弹发射器,成为国防军单兵主要中近距离支援武器。 自由战役和对日战争,证明八式榴弹发射器是一件可靠、性能优异并且值得信赖的支援武器,而且可为步兵分队提供有效支援火力。但士兵携带一把八式榴弹发射器及弹药后,就只能带一把五式手枪作为自卫武器了。尽管43毫米中速破甲弹,使得步兵班拥有击毁坦克的能力,但榴弹手只能携带一支手枪自卫的事实却无法改变。 上个月老同学在丛林中被逼近的钦族士兵用刺刀刺穿大腿,令赵保民总想为老同学做些什么。一名上校坐在吉普车上透过车窗,看到路边两名年青士兵正在摆弄一件新式武器,武器样怪异,是把一支榴弹发射器加到冲锋枪下边,于是便示意司机停下来。一名士兵用冲锋枪扫射河面后,又朝河上打了一发榴弹,兴奋的大喊大叫。上校顿时喜上眉梢。 上校走到士兵面前,先敬了个礼,“下士,可以把你的武器给我看一下吗?”心惊肉跳的林木把手中榴弹枪递给长官,便指点这个挂参谋衔的上校使用方法。稍加摆弄,上校盯着旁边佩修械臂徽的下士,“下士,这是你发明的吗?有图纸吗?跟我去一趟军部,我想……你可以回国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等待 共和30年8月25日,马尼拉市内商店全都紧闭大门,马尼拉宣布为“不设防城市”后,军队离开,警察心惊肉跳放弃了职责,整个城市陷入混乱,抢劫等诸多罪恶在菲律宾首都上演,马尼拉成为犯罪份子的天堂。 码头区附近,《生活》杂志记者卡尔迈登斯亲眼看到一处处仓库遭到抢劫,从汽车到电影胶片什么都抢。当卡尔回到海景饭店时,他的妻子谢莉交给他一封《生活》杂志社拍来的电报。电报要求:用第一人称写一篇目击新闻,但本星期我们更希望看到美军处于攻势的报道。 同时谢莉还给卡尔看了自己的复电:抱歉之至,你们的要求无法满足。作为卡尔的妻子,谢莉并不希望丈夫冒险,马尼拉到处都是浓烟。达坎油库及陆海军设施都在燃烧,街头到处都是趁火打劫的菲律宾人。混乱直到下午十八时,中国军队以阅兵方式从马尼拉北进入马尼拉市后才宣告结束。 道路两侧,表悄复杂的菲律宾人默默看着在坦克引导下,乘卡车进入马尼拉的中国军队,唐人街的华侨挤在路边高举五色旗向国防军欢呼。迈登斯和妻子,从旅馆房间的窗口望见一队中国士兵在马路对面高级专员弗朗西斯塞尔官邸门前草地上,东一行西一行站成几排。 迈登斯对中国士兵没有随意将美国国旗从旗杆上扯下来,然后用脚踩踏,感觉诧异。中国士兵用合乎占领军礼仪的文明方式,在军乐队伴奏下把星条旗降下,折叠装入木盒。随后才在军乐伴奏下,把五色旗系上旗杆,五色旗升起时,在军乐队伴奏下,围在周围的华侨唱起国歌,“青海的草原,一眼看不完。喜马拉雅山,峰峰相连到天边。古圣和先贤,在这里建……” 菲律宾胜利轻而易举,但进入马尼拉后,白崇禧还是感到忐忑不安。相比战争,战后巩固更困难,把29军最精锐的43师调走,剩下的部队负担更重,而巴丹是解放菲律宾至关重要的一战。菲律宾不同于亚洲其它地区,1907年后,未发生任何反美运动或起义,菲律宾人非常亲近美国人,尽管一再要求公开奎松总统投靠中国的消息,但国内拒绝了。 根据命令,第29军要在巩固菲律宾战果的同时,向驻扎一万五千美军和六万五千名菲军的巴丹半岛逼近。菲律宾军队中有一万职业军人,即精锐菲律宾师,其余则是杂牌部队,未接受过训练,装备落后。靠这么一支军队和只够十万人吃三十天的粮草,要坚守六个月谈何容易,守军最大依持是复杂的地形。 巴丹半岛位于马尼拉湾和苏比克湾之间,是向南突出的半岛,宽落24公里,长50公里,两座死火山占满全境。北都有拉其布山,南部有马尼伯拉斯山,中间是茂密的热带森林。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半环形公路,沿东海岸多沼泽平地南伸,绕过半岛顶端向西。沿西海岸往北延伸三分之二距离。另一条是鹅卵石路,从巴丹腹部穿过两座死火山间的谷地。而纳蒂布江的火山峰横卧其中,屏护半岛与吕宋岛连接之处。 防守巴丹的麦克阿瑟打算在半岛北部离岸16公里的地方建立第一道防线,防线东起马尼拉海,向西跨过北部死火山。经过无数年风化,死火山火山口已形成四座尖蜂,东峰最高,就是陡峭的那提布山。 美菲联军撤到巴丹后,针对地型麦克阿瑟把战线分成两半,同时将驻巴丹部队整编为左右两个防御军团。将西翼交给温赖特和北吕宋防御部队改编的第一军,因为他的人马从林加延败逃后还不适合立即投入作战。很明显,中国人进攻时首先要攻东翼,即沿东部沿海公路南下。右边战线交给乔治帕克少将指挥,他率令的南吕宋部队被改编为第二军。 防线右翼地势平坦,多沼泽,内地有绵延两英里的鱼塘和稻田,接着是伸展八公里的甘蔗地和小竹林,尽头矗立着那提布山。世界上没有一支军队能越过那提布山,它处处是密林峭壁、悬崖和山谷,所以帕克左翼就伸展到山峰山麓嘎然而止,防线名叫阿布凯线,“阿布凯”在当地是甘蔗工人居住的木屋。 菲律宾部队急于向麦克阿瑟表明他们是值得信任的,丢脸的大溃退算不上公正的较量,但美国教官并不乐观。阿布凯线有一个优点:后退很困难,不是战,就是死。 巴丹南端马尼拉湾入口,就是麦克阿瑟大本营所在地科里吉多岛,形似鲸鱼的科里吉多岛东西长6公里,南北宽2公里,与巴丹最近处不到4000米,岛上设有炮台、飞机场、永备工事、42门海岸炮,以及容纳万人的隧道,构成巴丹南部屏障。 巴丹和科里吉多岛前后簇拥横卧在马尼拉湾入口一侧,从地形上有效控制着马尼拉。而马尼拉则由于美菲联军及时撤离,已不具备实际军事价值。麦克阿瑟、白崇禧对此都非常清楚,用麦克阿瑟的话说,中国人抓住了瓶子,但自己掌握了瓶塞。 共和30年8月29日下午,一小时炮火轰击后,国防军开始低强度试探性进攻,与先前不同,美国人没有在炮火中退却,菲律宾军队也没有溃散,甚至在美军炮火掩护下,不断对试探进攻部队发起反攻。白崇禧自第48师被调走,便按照参谋部命令借助不间断炮击和小规模渗透探寻阿布凯防线薄弱点,同时命令空军对巴丹航空侦察,完善军用地图。 巴丹半岛美菲联军不断完善工事,而国防军则不停从南北两翼对美菲联军防线作试探性进攻,前线偶有激烈交火,但更多时候,却平和宁静。直到三个月前,陆战三师侦察连发现美军防线仅延伸到那提布山西两英里西兰加南山峰西坡半山腰,便大胆迂回,陆战三师以一营迂回到温赖特右翼,然后折向西方最终到达海滨,成功切断温赖特和前线联系,随即陆战三师向美军阵地发起猛攻,轻易撕开美军左翼防线。 四个月来,国防军并未强攻,而是不断试探、侦察,甚至大胆使用直升机机降,利用美菲联军依赖的复杂地形,一次又一次撕开美菲联军防线,不断挤压美菲联军生存空间。23军把巴丹复杂的热带地形变成练兵场,参谋部未下时间表,白崇禧乐得用小规模渗透试探,寻找薄弱创造突破,以小战果扩大为大战果的低强度、低伤亡进攻替代全面强攻。 出乎美国人意料,国防军像猫戏老鼠,不间断重复分队试探进攻的游戏。美国广播、报纸中声称血战巴丹,国防军早已将其变成一场游戏。“美国援助正在途中,数万军队和数百架飞机已经出发。不可能再后撤,巴丹美军多于中国,给养充足,只要坚决防守,必能挫败敌人,我号召巴丹将士各就各位,奋勇抵抗。战斗必胜,退却必败。” “该死!”听到广播里麦克阿瑟又在重复谎言,列斯特恨恨咒骂,拼命用汤匙和饭盒里的稀粥作战。经历长达四个月围困,饥饿、轰炸让巴丹美军对谎言视若无睹,只有人傻脑呆的菲律宾军人对麦克阿瑟的豪言壮语感到鼓舞,才会抱定决心证明自己。但现在,即使菲律宾人也早已心灰意冷。 “操!配给又减少了,该死的麦克阿瑟享用香肠,我们只能喝稀饭。”刚打到稀粥的士兵不停的咒骂。坚守四个月,巴丹半岛美菲联军食物一减再减,一天热量只有800卡路里。而且后勤保障基地和伙房离部队总是很远,食物送上来时,已经冷透了。食物淡而无味,也许口味更适合菲律宾人,但不大适合美国人。 巴丹半岛大军云集,10万人聚集在弹丸之地,除战斗人员,后勤部门还得想办法养活撤退到巴丹的2.8万名菲律宾平民。他们跟着联军一路后撤,期望得到安全和食物。没有办法,不能看着他们嗷嗷待哺而无动于衷,哀鸿遍野对军心是沉重打击,尤其巴丹守军大半是菲律宾军队,美军只能从牙缝里挤出食物满足他们。 医药日趋紧缺,很多人得了登革热和疟疾,基地医院人满为患,只能在野外搭建应急医务室,医护人员数量严重不足,到12月1日,美菲联军病号猛增,每天都有1000人因战斗伤亡或疾病躺下。两天后,医生估计联军75%-80%的人生了一种或几种疾病。每天都有美菲联军士兵,因为病痛折磨死在野战医院中。饥饿、病魔成为巴丹美菲联军最大敌人。 菲律宾一个士兵在壕沟里写了首诗描写巴丹。“巴丹,又守住了一天,这一天守来的是饥饿、创伤与酷热,守来的是筋疲力尽和黯然撤退,守来的是飘渺的希望和难逃的失败……” 慷慨激昂的演说回荡在设在菲律宾糖业中心圣费尔南多美军司令部内。“你们勇敢战斗的消息,唤起美国人民的共鸣,我以美国总统名义,代表美国人民,向你们表示敬意。只要美国国旗仍在菲律宾上空飘扬,我们的将士必将誓死保卫。不论遇到何种变故,我们将继续努力,决不懈怠,直到把入侵者赶出去。 为彻底击败残暴的中国侵略者,美、英人民,都在贡献能力和资源。在伟大的太平洋战争中,菲律宾人民极为勇敢、尽职尽责。美国人民,对此表示衷心钦佩。美国现在、将来、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贡献,我向菲律宾人民保证,一定会夺回菲律宾的自由。为实现菲律宾自由,美国将尽其所能,我们一定会取得最后胜利。” “痴心妄想。”美电台开足最大功率,播放罗斯福总统对菲律宾人民讲话,白崇禧笑骂道。相比在巴丹苦苦支撑的麦克阿瑟,白崇禧的日子很惬意,巴丹战事虽有延长,但第23军却战果辉煌,120天战斗,第23军包括战场意外在内,阵亡仅812人,负伤1863人,但却击毙11562名美菲联军,俘虏18675人的辉煌战果。 “长官,我们现在只有六个步兵营分散在巴丹,如果麦克阿瑟察觉,美军可能突围。”参谋长孙殿扬提醒白崇禧。“子非,我巴不得美军现在突围,按照麦克阿瑟的境况,一旦突围成功,很快就会演变成大溃散,我军将由大规模进攻演变成小规模剿杀。”白崇禧摆摆手,不以为然。 美菲联军撤退到巴丹后,麦克阿瑟得到巴丹后勤军需官报告,巴丹美军储存的大米供应不足20天,面粉不足30天,鱼肉罐头只能维持50天,而且各种医疗药品,从治疗疟疾的奎宁到外科手术用的纱布都非常匿乏。麦克阿瑟为了支撑战斗,维持岛上十万军人需求,先是下令供应减半,现在更是一减再减。 中国军队一方面围困巴丹,另一方面,不断肃清吕宋岛抵抗力量。麦克阿瑟不过是秋后蚂蚱,但岛上美菲联军残余部队却是关系到菲律宾未来安宁的心腹大患,当年俄罗斯红俄游击队在远征军打压上,时常破坏铁路交通,坚持四年之久。经验告诉白崇禧,相比笼中困兽,现在更需出重拳打掉吕宋岛上游弋的恶狼。 “突围,麦克阿瑟不会,亦不敢,他比我们更清楚美菲军现况。我们现在只需要耐心等待,到麦克阿瑟人困马乏之际,毫无斗志。昨天前线报告有多少人投降?486名菲律宾士兵、23名美国士兵。在饥饿和疾病折磨下,美国人与菲律宾人之间敌对情绪日趋尖锐,分配不公、待遇不等已让菲律宾人忍无可忍,情况继续恶化,菲律宾人自己就起义了。” 白崇禧问道:“陈慕扬上校到了吗?”当陈慕扬上校走进司令官办公室时,注意到从美国别墅征用的沙发前茶几上,赫然放着一瓶冰镇的法国香槟。白崇禧从办公桌后站起来,笑容满面的请陈慕扬上校坐下,“陈上校,请坐!”“谢谢,长官!”陈慕扬受宠若惊。“陈上校,你报告中提到,美军在遭受轰炸时,已完全不再进行点缀性射击了,是吗?” 副官把香槟打开,倒满酒杯,识趣的退出办公室。“长官,巴丹被围困后,因轰炸强度增加,美军消耗了大量弹药。三个月前,美军高炮弹药已接近枯竭,两星期来,我们没有遭到任何防空火力攻击。”陈慕扬毕恭毕敬的回答长官的提问,在长官示意端酒时,轻轻将酒杯端在手中,不敢有半分逾越。进入国防军十八年,陈慕扬一直非常注意上下分寸。 “能够赢得战争,空军居功甚伟。”陈慕扬对白崇禧颇的称赞受宠若惊,让陆军高级将领称赞空军功劳,简直不可思议。“谢长官称赞,这是吾等分内之事。”陈慕扬连忙谦逊道。“坐,不用客气!”如果有人看到陆军中将对一名空军上校客气有加,恐怕会大跌眼镜。 但第23军参谋长孙殿扬,却对个中原因知之甚详。一个星期前,长官意外从来前线慰问官兵的参议院议员处得知,陈慕扬是陈家二公子。陈家,当然是找了一个好女婿的陈家。“给他们一个圣诞节!”想到司令官的命令,孙殿扬摇摇头,长官难不成真准备重复当年欧战圣诞停火惯例。 共和30年,1941年12月24日平安夜,在巴丹泥泞战壕里苦苦挣扎四个月的美菲联军,已疲惫不堪,伤病累累,饥肠辘辘,外援希望破灭令美菲联军士气低落到极点。“上帝啊!请赐给我一块面包吧!”汤姆闭眼许下圣诞愿望,周围士兵也纷纷许愿。与饥肠辘辘的汤姆索要面包的圣诞愿望不同,其它士兵祈祷不要被子弹击中。 一星期来,中国军人出人意料的没有在夜间进行渗诱作战,但狙击手仍在不断收割人命,躲在战壕里也无法逃脱从高地发射的子弹,有时候中国人心情好,还会打过来一阵迫击炮弹。军官不停宣传,中国空军对纽约进行了残酷轰炸。搁过去,战壕里的美国小子,会嚎叫着向中国人发起进攻,为纽约报仇,而现在唯一希望就是赶紧结束该死的战争。 一个年青人猫腰跑到汤姆身边,“汤姆,还有一个小时就到圣诞节了,对面中国人会过圣诞节吗?会吃火鸡吗?”杰克布满灰土的脸上一双蓝眼充满遐思,期待欢快的圣诞节,还有餐桌上的火鸡。“火鸡?”半闭眼睛的汤姆回忆起家中餐桌上金黄色、香喷喷的火鸡。汤姆猛然意识到自己像白痴,如果上帝真能满足愿望,给自己一块面包,恐怕自己会后悔死,刚才许愿真应该要一只火鸡。 “你们看,圣诞树!”战壕内响起惊讶的尖叫,听到圣诞树,所有人不顾一切站起来,朝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眺望。百米外,中国人阵地上,赫然耸立着一棵精心装饰的圣诞树,圣诞树上的彩灯映亮中国军队的阵地。 “有阴谋,不要开火,密切监视。”听到监视哨的报告,鲍威尔少校拿起望远镜朝中国阵地看去,果然看到一棵精心装饰的高大圣诞树,实际上根本不需要望远镜,都可以看清在黑暗中闪烁五彩灯光的圣诞树。 趴在战壕胸墙边的汤姆和杰克,听到从中国阵地传来庆祝圣诞节的欢笑。对面战壕的歌声和欢笑声飘到饥肠辘辘美国士兵耳内,汤姆和杰克面面相觑。圣诞歌带有浓浓的美国口音,似乎唱圣诞歌的是美国士兵。美国士兵也知道很多移民中国的美国人在中国军队服役,同样参加了对菲律宾的进攻。 大声唱着圣诞颂歌的杰瑞忍不住与身旁战友跳起舞来,附近并不习惯过圣诞节的战友,则笑呵呵看着外裔战友在战场上庆祝圣诞节。相比美国人泥泞的战壕,镶嵌木地板的中国战壕干燥而整洁。师炮兵团服役的杰瑞没想到,今天下午得到长官命令,给对面美国士兵一个圣诞节。 整整一个下午,第23军1000多名德裔、意裔、美裔、俄裔官兵都在忙活,军司令部甚至用直升机从马尼拉运来一棵大圣诞树,还有装饰圣诞树需要的彩灯、彩球。“美国人,圣诞快乐。”时针即将指向午夜时,国防军战壕内欧美裔士兵用英语,冲数百米外的美国士兵喊道。 猛然听到对面战壕里传来祝福声,汤姆和杰克等人才意识到中国人正在尽情欢度圣诞之夜,情绪立即受到感染。一个扔下步枪的士兵站在战壕边冲对面高喊,“你们也是,中国人圣诞快乐。”时针指向午夜,巴丹前线昨天还在彼此打冷枪的双方士兵一起唱起圣诞颂歌。“汤米,过来看看。”气氛达到高潮时,对方战壕传来邀请。 而几名叫汤米的美国士兵则回答:“不,你到这里来吧!”“好!如果你们不开火,我们也不。”“好!我们不开枪!”汤姆、杰克和战壕里的士兵拼命吼道。让狗娘养的战争见鬼去吧!至少今天。终于,几乎同一时间,汤姆、杰克等人纷纷爬出战壕,对方战壕也三三两两有人走出,汤姆和杰克并没有注意,中国战壕侧后方,数十架大口径机枪瞄准他们。 尽管气氛达到顶点,但汤姆每一步都颤颤惊惊,直到看到同样没有带武器,走出战壕的中国士兵。走到两军阵地中线,所有人才算放心,遭受饥饿和疟疾折磨,衣服破烂不堪的美国士兵,显然没有衣着干净的中国士兵精神。走出战壕的中国士兵有华裔有欧裔,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互相握手,彼此交谈,祝贺圣诞快乐,好像多年的老相识。 指挥所内鲍威尔颇感难以置信,一小群一小群中国士兵和美国士兵聚集在一起,浓浓夜色里,一片欢声笑语。美国士兵抽着中国人送的“牡丹”牌香烟,美军士兵几个月前就断烟了。士兵互相交换纪念品,语言不通时,人们比划手势,快乐的氛围让人很难相信是战场上敌对双方。 白光闪烁,有相机的国防军士兵抢着和美国士兵合影,“台湾佬,给我和汤姆照相。”一个拿相机的中国士兵和汤姆比划手势聊了一会儿,从包中取出相机,递给附近的一个中国士兵。汤姆与中国士兵合影后,实现了圣诞愿望,中国士兵竟然送给自己一块面包作为圣诞礼物。上次吃面包,还是三个月前的事情,甚至都快忘记面包的味道了。 “谢谢你!”道谢时汤姆连忙从摸索口袋,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打火机,把它硬塞给比自己矮半头的中国士兵。“这个给你!”接过火机的国防军士兵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来,塞到汤姆手里。 像想起什么,汤姆拿出铅笔找出半张纸来,在纸上写下一个地址,“这,我家地址,等战争结束,来做客,我请你喝酒,还有,你可以给我照片。”把自家地址给友好的中国士兵时,汤姆不停打手势比划。在该死的战场上,汤姆觉得交到了中国朋友。 “上帝啊!我是阿蒂西亚人,你真是卡尔斯巴德人?”陈杰瑞说自己出生在卡尔斯巴德,杰克惊呼。“我家就在佩科斯河边,小时候,我喜欢在河里游泳。”杰瑞没想到碰到“老乡”。其实碰到老乡不奇怪,菲律宾有新墨西哥州国民警卫队一个团,自然有很多新墨西哥人。“那你为什么?”杰克疑惑不已,在中国军队中碰到美国同乡本身就很滑稽。 “10年前,大萧条时,父亲带我们一家到中国,后来宣誓加入中国国籍,二年前我加入国防军,再然后……就来了。”杰瑞对参加中国军队与美军作战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宣誓效忠中国后,为中国打仗理所当然。一些美国士兵甚至争抢中国人为他们准备的蛋糕,更多人大声歌唱。一时间,中国小调、民歌,美国民歌、圣诞歌在战场上空萦绕。 当前线士兵在双方战壕间欢度圣诞时,不远处数台电影机忠实记录下这一幕,电影机旁穿军装的军官脸上笑容越来越浓。“怎么样?新闻够劲爆吧!到时一准能上头版!”随军记者喜不自胜。“头版新闻?”军官哈哈大笑,相比头版新闻,自己更愿意看到,经过战地圣诞联欢后,在巴丹美军心中,国防军形象的根本转变。 已经被疟疾、饥饿折磨了几个月的美国士兵早已对战争深恶痛绝,而经过圣诞聚会后,美国士兵会下意识对中国产生好感,中国士兵并不是魔鬼,而是一群友好、友善的军人,向中国军队投降,是不错的选择。 “该死的!”科里吉多岛上的麦克阿瑟听到消息,从目瞪口呆中反应过来后,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句脏话。巴丹现况麦克阿瑟再清楚不过,饥肠辘辘的士兵经过圣诞聚会后,很难再鼓起勇气抵抗中国人的进攻。任何传单都无法与亲身接触相比,士兵看到一群友好的中国士兵,而不是要杀死他们的敌人。 “该死的白崇禧!”麦克阿瑟怒不可遏。该死的白崇禧从来没有让自己舒服过一天,在海上中国舰队不断击沉向巴丹输送物资的潜艇,在陆地上他那群可耻的小偷士兵,一次又一次偷走自己的胜利。现在,他利用圣诞节,想彻底摧毁美军战斗力和士气。叔可忍婶不可忍。 “长官,前线军官询问怎么办?一些军官建议向隔离区开炮,把双方士兵赶回战壕。”“白痴!不知道那里也有美国士兵?”气头上的麦克阿瑟破口大骂,神情落寞的跌坐在沙发上,“算了,给士兵一个圣诞节吧!” 三星期前,西海岸广播电台对南太平洋广播,播出一条让守岛士兵欣喜若狂的消息:援军正在途中,即将到来。麦克阿瑟听到广播,兴致勃勃乘鱼雷艇到前线视察,向饥寒交迫的官兵保证,援助正在途中。但随着时光消逝,援助物资和部队成为泡影,麦克阿瑟信誉扫地。即然中国人能给饥肠辘辘的士兵一个圣诞节,就让士兵开开心心度过它吧! “我给了他们一个圣诞节传奇不是吗?”特意从司令部乘车来到前线的白崇禧拿着望远镜观察举行圣诞节聚会的前沿阵地,这是自己的杰作。欧战第一年,在西线也出现同样一幕,双方因为厌战情绪导致停火,但只出现过一次。在接下来几年中,类似的圣诞庆典从来没有出现过,1914年圣诞故事从此成为传奇。 现在自己却一手在巴丹延续了这个传奇,此次目的是为了打消美国士兵继续战斗的意志。“长官,你觉得美国人明天还会继续顽强战斗吗?”“会!不过,不会再苦苦支撑。”白崇禧自信满满。相比菲律宾人,美国士兵早已厌战,四个月来,已疲惫不堪。等到舰队胜利之时,一切都会完美收场。“现在,就等着受降吧!” 第一百六十章 不成熟的看法 相比国人钟爱的春节,“洋节”元旦似乎可有可无。但对于商家,元旦是个挣钱的好机会。几星期前,全国商家便开始策划元旦热卖,作为春节大购物的预演。今年元旦不同以往,军需工厂都没有放假,每个百货公司、大型超市前都悬挂着无数面五色旗组成的彩旗带。一些商场外还悬挂“军属七折”的字样。 西北市街头依然人流如织、人山人海,但细心的人们会发现,街上男人少了很多。宣战四个月零十天,国务院先后签署两次动员令,后备军动员,征兵令发布,令数以百万计青年远离家人和平民生活,进入军营成为士兵。 人流象一条望不到头的长龙拥向寺院、道观、教堂,为儿子、丈夫、恋人祈福或祈祷。但并没有太多人忧心忡忡。按照报纸上的统计,战争进行四个多月,国防军三军阵亡官兵只有数千人,甚至不及共和29年全国各防卫区,训练及军事演习造成的意外伤亡多,战争目前顺利的超乎想象。 “照此,明年春节前,孩子们就能回家过年了!”报纸上乐观情绪漫延。战争没有损害节日的欢乐,反而给人带来更多奢望。下次大捷快来了吧?所有人都认为,胜利很快就会到来,战争很快就会结束,家人一定会平安归来。与往年一样,元旦时,国防军联勤署长顾云泽中将都会到同乡本家外交总长顾维钧家中拜年,中国的同乡之谊非常重要。 几杯绍兴黄酒下肚,略带酒意的顾云泽放下酒杯,“少川,国民对胜利期望过头了,我等压力颇大。”顾云泽清楚,连续四个月胜利,致使国民高度乐观,甚至国防军内部都发生变化。战前国防军各部都能谨慎对待战争,预案均严格遵从“最坏原则”。但现在,参谋部部分年青参谋提出,进攻印度,根本不需要等待中美海军决战,保障海运后进行。 他们认为,驻缅甸部队抽调两个师,驻藏部队派出一个师,驻新部队派出一个师,就足以横扫印度。根本无视后勤,甚至有人宣称:每名士兵8枚手榴弹,200发子弹,五天野战口粮,国防军就能从喜马拉雅山打到小科摩林解,饮马印度洋。明显是忘忽所以了,49天马来战役,第九军和两个联队空军及海军支援舰队就消耗了30万吨物资。 幸好主掌参谋部的老将还算老成持重,年青气盛、狂热过头的参谋官,直接被总参谋长蒋百里踢回部队:失去理智的参谋军官,不再适合作参谋。但这可以从侧面反应出国防军的急躁和盲目乐观情绪。“所以,外交部应该致力于尽快结束战争。”顾云泽说道,假如有外人听到顾云泽的想法,一定会觉得非常惊讶,顾云泽属于军内少壮派。 顾维钧这位全国知名的鸽派外交总长,却摇摇头,“外交政策以国务院要求为基准,现在停战不符合中国利益。”顾维钧端起酒杯,轻呷杯中五十年沼兴黄。“如战争未爆发,外交部会尽可能避免,至少拖延战争。但现在,只能把战争进行下去。达成战略目的后,利用战场上的胜利,换取英美两国妥协,承认我国对亚洲及西太平洋绝对控制权。现在英美两国仍坚持不妥协,一味释放和平信号,会被视为软弱可欺。” 顾维钧是鸽派官员,他一直都坚持:利用谈判同列强国家调和矛盾的方针,尽可能避免战争。但战争爆发后,却不得抱定把战争进行到底的信念。外交部向英美释放和平信号遭拒,在英美二国作出积极回应前,中国不可能主动停止战争。“但……”顾云泽话到嘴边又咽下。顾云泽认为在中国占尽优势时主动结束战争,会令中国获得更多利益。 “对纽约轰炸,从军人角度,是一次完美的胜利。但……”顾维钧一口喝干杯中黄酒,语气中颇感不满,轰炸纽约行动,国务院、军方都未与外交部进行沟通。 “从外交而言,却是一大败笔。空军轰炸纽约是为了报复美国人对上海的轰炸,但却激怒了美国。现在,即便我们愿意停战,美国人也不会接受。战争爆发后,结束战争的主动权,不在国务院、外交部,甚至不在国防部,而在美国,在于美国人愿意把战争进行到什么地步。”顾云泽知道顾维钧的看法是国务院和军方高层主流观点。 “也就是说,结束战争唯一方式,是彻底粉碎美国人胜利的希望,利用战场上彻底主动权谋求结束。但这并不见得是最好的选择。”“哦?”顾维钧一愣,自己的同乡加同宗并不以军事见常。他毕业于东京帝大机械系,北方政府时在陆军部兵工署任职,共和六年弃职加入边防军,一步步晋升为国防军联勤署长,军事上毫无过人之处。 “其实,也就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微醉的顾云泽谨慎而谦逊,自己的想法过于骇人听闻,说出去,会被认为是疯了。“说来听听。”顾维钧颇感兴趣。“少川兄,如有不当之处,还望多多包涵。”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提及内心想法,顾云泽感觉不太自在。 “我们在对美方略上犯了错误,中国的战略目标是什么?众所周知,亚洲民族解放,实际上就是中国对亚洲的主导权,正因为这个不可调和的矛盾导致中美英决裂,走向战争。中国战略目标有限,不以彻底击败美英为前提。相比英美,国务院对德国的警惕性更强,此乃必然,德国战胜,对中国有百害无一益。中德国联手击败美英,毫无意义。 只是在俄国边界制造出一个空前强大的德国,而中俄是盟友关系,中国不得不考虑俄罗斯的安全。同样,也关系到中国自身安全,中国是个大陆国家,绝不可能容忍一个强大的德国。宣战后,国务院以国防军军需为由,停止对德物资出口正基于此。”国防军联勤署长顾云泽当然清楚高层对德国的警惕,对中国,大陆安全至关重要。 “按照目前计划,必须彻底粉碎英美胜利的希望,这需要用不断胜利,逼近美英回到谈判桌。但我们却颇为矛盾,目前,德国占尽优势,假如中国全力进攻,必然导致英美尤其美国力量向太平洋倾斜,德国便不可扼制。但假如我们不全力进攻,就不能迫使英美妥协结束战争,中国骑虎难下。全力进攻不行,保留实力防御又不行。总之,难!” 顾维钧苦笑,现在国务院和参谋部的确难以决断,关键就是力度的掌握。打重了,有可能打出一个空前强大的德国,对中国威胁更大;打轻了,美英收拾德国之后,集中力量打中国。中美宣战后,总理曾在总参作战室呆了三天三夜,总参的高参们陪了三天三夜。最后,总理面色非常难看的走出作战室,轻重拿捏恰到好处,谈何容易。 顾云泽自酌一杯,原本酒量平平的二人,此时已经喝了半坛绍兴黄,醉意朦胧。“总理、总长是当局者迷,为什么非要解决这个难题?”“能不解决吗?”顾维钧对顾云泽的建议更加好奇。 “其实解决也简单,只需要换种方式。中国在太平洋问题上,陷入了误区。老想怎么打美国,而且要打的美国不痛不痒,可能吗?战场上的分寸就是神仙也不见得拿捏到位。空军轰炸纽约,罗斯福疯了一样,把原本调到英国的轰炸机,调到印度,想报复中国。但结果,德国人笑了。中国轰炸纽约直接帮助了德国。分寸掌握,何其难也。” 接下来几十分钟,顾维钧一直静静倾听顾云泽的看法,但当顾云泽说到一半,顾维钧被吓出一身冷汗,这个建议太疯狂了,或者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根本就是一个疯子。“有时候,我们必须做出选择,与其像现在这样束手束脚,倒不如痛下决心,行壮士之举,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顾云泽酒后真言,浑不见顾维钧如坐针毡。 “少川兄,你知道的,我不知道,但联勤署这几年把多少东西送出去,我心知肚明,多少总能猜出点真相。”顾云泽毫无顾忌的坦言。“现在都到这个份上了,再不动那步棋,恐怕……只要棋子上台,剩下的就轻而易举了。”“但,即便行壮士之举,又怎能保证他们会按计划行事。” 顾维钧话未说完,醉醺醺的顾云泽打断顾维钧,“仇恨可以蒙蔽眼睛,当仇恨达到一定地步,一切就顺理成章 。”“仇恨?”顾维钧诧异重复道,有关系吗?顾云泽扶着桌子站起来,头贴近顾维钧,神秘熙熙的低声耳语。“咣啷!”酒杯从顾维钧手中跌落摔得粉碎,外间仆人连忙走进餐厅,顾署长趴在桌上鼾声四起,自家老爷却面色煞白双目呆滞。 长达半小时顾维钧保持姿势一言未发,回过来神,见顾云泽沉睡正酣,顾维钧突然发现顾云泽绝不像外表温厚纯良,难道日本留学九年,竟对他影响如此深。“顾少卿啊!顾少卿!你到底是疯了,还是……”吩咐仆人把顾云泽扶到客房休息。 坐在书房内,顾维钧眼光时不时瞥向左边抽屉内的木盒及右边客房,顾维钧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如此疯狂的想法,但这个想法不停在顾维钧脑海中徘徊。看着木盒内银白色六式警用手枪,在右手接触到冰凉的枪身时,顾维钧猛的把木盒盒盖压下,用力关上抽屉。“他疯了,难道你也跟着疯了吗?” 尽管嘴里这么说,但是顾维钧心中深信,顾云泽没疯,他的“想法”如果真的施行,确实可以让中国摆脱当前困境,疯的不是顾云泽,疯的是那个想法。整整一夜,顾维钧在良知和国家利益之间摇摆,当人类道德底线和国家利益发生矛盾时,顾维钧陷入迷惘。 清晨,来到办公室的顾云泽让秘书泡上一杯浓茶,摇摇因为宿醉痛疼欲裂的脑袋。用冷水洗脸后,顾云泽隐约回忆起对顾维钧说过的话,明白了为什么早晨离开时本宗顾维钧脸色如此难看。“妇人之仁啊!”顾云泽长叹一声,责怪为什么没控制住,说了不该说的话。那个想法在心中成形后,顾云泽从未敢与别人分享,因为自己的建议太过骇人听闻。 不仅是妇人之仁的问题,最重要的是,谁都无法承受后果。一旦消息外泄,政府声望将有可能跌至最低点,谁会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去冒险,总理也不见得能下如此狠心。喝完浓茶,顾云泽清醒许多,如过去一样,打开办公桌上厚厚的一叠文件,刚一翻开文件,顾云泽的头又开始痛起来。“参谋部真以我是孙悟空,拨一把猴子毛就能变出飞机大炮来。” 文件内容非常简单,只是罗列了一连串数字,国防军每增加一个师,联勤署就需耍提供一个师装备,小到袜子大到重炮。被服容易解决,国内有大量成衣厂。步机枪也容易解决,宣战后轻武器供应商从25家增加到95家,间接承包商有2000多家。共和29年,全国销售生产1500余万支手枪、步枪、猎枪、气枪,轻武器供应不存在任何问题。 但问题在于步兵师需要的不仅是六式半、六式甲,保障陆军战斗力在于火炮、在于坦克。为了向新动员部队提供武器,几个月来,一方面不断扩大供应商,限期提供火炮、坦克等重装备。另一方面联勤署已经将绝大多数封存火炮重新列入现役,甚至利用封存配件组装火炮以应急。 “步兵营反坦克排3门75毫米24式反坦克炮、团部反坦克连12门24式反坦克炮、团炮兵营一个6门24式105榴炮连,一个6门25式双联高炮连,师属炮兵3个12门105毫米榴炮营,一个12门155毫米榴弹炮营、一个师需要63门24式反坦克炮,54门6式或23式105毫米榴弹炮,12门6式155毫米榴弹炮。” 扫了眼30型步兵师编制表,又看看总参要求补充45个师装备的命令,虽然生产动员不是自己的事,但提供装备却是自己份内工作。此时顾云泽只剩下了一个感觉,两个字,头痛。顾云泽从抽屉内拿出一份报告,是一家小型武器公司一个月前递交的,联勤署一直未予正式回应。但却下达了60门火炮定单,火炮一直在靶场进行综合试验。 尽管试验结果喜人,但国防部一直没有批准武器生产定型,其中自己的责任非常大,作为后勤主管,并不愿意增加后勤保障难度,如果国防军装备此类火炮,就等于在后勤保障中,多增加数百种零件及新口径列系列炮弹。十几年来,国防部、联勤署一直致力于后勤保障体系优化,消减武器种类就是工作之一。 在自由战役和对日战争期间表现出色的240毫米迫击炮,就被列为储备武器,为简化弹药供应,一直被视为步兵进攻中坚的75野炮被撤编,随后被采用相同炮弹的26式反坦克炮取代。只能这么办了,再一次把迫击炮作为团属支援火炮。 迫击炮曾经是边防军最重要的火力支援武器。60迫连炮、81迫营炮、100迫团炮,尤其6式100毫米迫击炮,长达8年,都是国防军步兵团唯一“重火力”。9公斤重的炮弹、6.8公里射程,81公斤全重,尽管精度有限,但却威力强大和便于携带,一直受到部队欢迎。 但那是共和十四年前,十四年后,随榴弹机枪的普遍装备,60毫米迫击炮撤编,连属炮改为14式81毫米轻型迫击炮,尽管射程只有1.8公里,与60迫击炮相近,但炮弹威力却提高两倍。6式100毫米迫击炮改为营级装备,每个步兵团增加一个6式105榴弹炮连。 但现在联勤署工厂,都不可能在短期内提供足够的榴弹炮装备动员部队。几个月前,国防部就有恢复100迫击炮为团级炮的倾向,但最终还是不了了之,相比105榴弹炮,100迫击炮威力和精度都不占优势。为此联勤属也曾下达研制120毫米迫击炮的标书,但数十种参测产品,没有一种能让军队欣然接受。迫击炮是平射火炮,使用总会受到限制。 但另一方面,迫击炮的优点让人难以弃舍,炮弹为铸铁铸造,因膛压低可以采用薄弹体容纳更多炸药,火炮、炮弹制造工序简单,相比结构复杂的榴弹炮,迫击炮生产更容易。手里拿着3081175号资料,顾云泽犹豫不决,还是把决定权交给国防部吧!要么让新部队等待,要么就改变团炮。“喂!把3081175号试验报告取过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将起 12月塞北高原早已是白茫茫一片,156师557团在塞北进行山地实战演习,在密集炮火掩护下步兵展开进攻队形向山顶冲锋,两个突击伍交替侧应接敌,官兵配合还算默契,但并不熟练。刚刚从俄罗斯回国的557团新任团长和几名军官进入演习场地,蹲在火力点后观察。 眼看步兵已接近对面高地,机枪手用两用机枪疯狂扫射,子弹掠过冲锋步兵头顶,在目标上激起阵阵灰尘。拖着红、绿黄的子弹不断从步兵头顶飞过,机枪手依然紧扣扳机不放,直到进攻步兵掷出手榴弹在目标上爆炸,机枪才嘎然而止。团长眉头轻皱,机枪火力与步兵冲锋衔接不起来,炮兵与步兵协同也有问题。新编部队就是新编部队,是群少年兵。 “练到这个程度,你们用了多少天?”赵权回头询问三个营长,语气中带着浓浓不满。“报告长官,557团系42天前组建,全团官兵各营连军官均系预官团抽调,团士官团队来自后备军,士兵是三个月前根据二期动员令志愿参军的新兵组成。”团参谋梁晓培连忙解释。 听说团长来自国防军常备军,所有人都知道557团惨了,训练一个半月的成果会被他批的一文不值,从国防军57个常备师调派的军官,动员部队从来不入他们的法眼,他们总是习惯用旧部队眼光去打量新部队。一营长连忙加上一句,“长官,557团是新动员部队,大多数军官没有带部队的经验,正好需要您这样的强将加以磨练。” 显然一营长的马屁,并没有让新来的团长大人露出笑容。勉强接受士兵基本素质差的现实,但目睹士兵的武器后,眉头再次皱紧。动员部队就是动员部队,机枪手仍然使用6式两用机枪,26式机枪数量极少。赵权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武器装备落后的现状。短短几个月内动员数百万军队,提供武器异常困难。 自己在俄罗斯时,刚调到俄罗斯的新组建部队,甚至需要集团军司令部从仓库中划拨储备重武器,才能达到满装,像156师这种至少还需一个月,才能上战场的新部队,武器自然不可能优先保障。当赵权为接收一支童子军而感到不满时,在156师炮兵营培训教室内,几十名从炮连调来炮长们,围着一门火炮,倾听教官讲解。 “这是31式125毫米线膛迫击炮,从型号上大家可以看出,这是今年刚刚定型的新型装备。156师是得到这种新型武器的第一批部队之一。战斗全重仅8.24公斤,射程远、精度高、威力大、重量轻,而且具有鲜明特色。线膛迫击炮,身管外部还有螺旋纹,不仅可以用来精确调整火炮射角,同时还能增加身管散热面积。”佩带上士衔的教官讲到这里时,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我知道,你们一定会说,迫击炮精度有限,6式100毫米迫精度为距离公算偏差1/100,方向公算偏差1/220,精度是制约迫击炮的关键因素。60迫被43毫米榴弹枪及榴弹机枪取代,有限精度占了很大因素。而31式迫击炮采用线膛,距离公算偏差1/520,方向公算偏差1/850,精度不逊于6式105榴,而且射程比105榴更远。 它采用40条等深膛线,与弹体预刻膛线相配合,使其拥有不逊于105毫米榴弹炮的精度。在炮口等深膛线顶端,采用三角形引导斜面,装弹时无需对准膛线,在重力帮助下,弹体预刻膛线可通过引导斜面自动对准,落入底膛击发。”训练士官用熟练的介绍着这种新型武器。 “31式团属迫击炮使用31式榴弹,重24.8公斤,装药量5.45公斤,而152毫米榴弹装药量才5.8公斤,是105毫米榴弹2.5倍。注意,31式系列炮弹弹丸与药杆分离设计,安装时,药杆顶端入弹底凹槽2厘米,药杆顶有4片弹簧钢卡扣死弹尾,安装时就像这样。”训练士兵把药杆塞入弹尾,便劲一拍,伴随一声脆响,30厘米发射药杆被卡死在弹底连成一个整体。 “发射药包采用圈型发射药包,可直接卡在药管,简化了安装发射药的步骤,每片药包内含100克发射药,可根据射程调整发射药包数量,31式杀伤榴弹威力惊人,以每分钟最大20发射速,团属6门31迫击炮齐射压制效果惊人。 当然,发射后不要忘记回收发射药杆,击发后,药杆会在炮口与弹丸脱离,从而进一步避免过长的药杆影响弹丸精度。药杆会落在距离炮口100米位置,可重复使用,当然这是在战后打扫战场时。后勤部门会对你的做法非常高兴。指不定会多发给你几枚炮弹。”教官的话让训练室内众人哈哈大笑。 国内物质力量雄厚,但总是表现的小家子气,甚至斤斤计较。刚一宣战,铜壳弹立即改成钢壳弹,手枪亦是如此,国内铜资源不足尚可理解,但发射药杆还需要重复使用,未免小题大做。不理解归不理解,但如条件许可,炮兵仍会把药杆回收,就像回收炮弹壳。合理范围内降低武器使用成本一直是国防军的原则,可避免不必要的资源浪费。 “浪费资源?你这么以为?”石子毅诧异的看着赵启。“射程24.5公里,比7式加农炮远6.8公里,石大设计师,你的榴弹炮到底是取代6式或21式榴弹炮,还是取代7式野战加农炮?刚服役的28式152毫米加农炮射程也不过23.8公里。”对于被冠以榴弹炮之名,却行加农炮之实的LX-152榴弹炮,赵启觉得是严重浪费。 “40倍身管,药室容积18.854升,20倍口径膛线缠度,828米/秒最大初速,一系列指数都是加农炮规范,21式榴弹炮只是采用23.5倍身管,药室容积不过13.1升,射程14.7公里,初速565米/秒。”赵启话未说完就被石子毅打断。 “毅仁,你知道,加农炮发射仰角较小,弹道低平,可直瞄射击,炮弹膛口速度高,榴弹炮则是发射仰角大,弹道较高而弯曲,不能直瞄射击而炮弹能飞越障碍物攻击目标,一般射程较加农炮远,常用于第二线阵地,对最前线火力支援和对敌阵火力压制。 国防军152.4口径火炮,有两种,一是榴弹炮、一是加农炮,但两者都采用同一种弹丸,同一种发射药包,底火。两者差别就是性能上的差别,现在我们研制的这门火炮,是把加农炮和榴弹炮功能合二为一,这也是军事发展必经之路。”石子毅看着远处已经开始装填的LX-152榴弹炮争辩道。 “启功,你也知道,这门炮和21式榴弹炮及28式加农炮最大不同就是身管,重新设计优化了内弹道性能,在21式榴弹炮基础上换装了40倍身管,加强仰俯传动机构制成。炮架、液压式驻退机、补偿器和液压气动式复进机,都和21式榴弹炮通用,采用新型多室炮口制退器,炮口制退器效率较高,约为50%。即使高射界射击,后坐长度也比较短。 因此,可以在不增加射击座盘前提下,将射角从63度增加到70度,最大射程提高到24.8公里,不仅优于21式榴弹炮,同样优于28式加农炮,而且达到这一性能,代价却非常小。21式榴弹炮炮重5.8吨,28式加农炮炮重11.85吨,而它却只有7.05吨。造价比28式加农炮低25%,比21式榴弹炮低18.5%。各方面,它都有替代这两种火炮的潜力,成为国防军主力压制火炮。” “但别忘记,国防军向公司下的三笔定单中21式榴弹炮5800门,28式加农炮1200门。公司现在竭尽全力满足国防军定单,新炮需要重新调整生产线。国防军现在宁可要旧炮,也不愿意因为调整生产线,导致火炮产量下滑。为了应急他们甚至启用上海一家小厂生产的线膛迫击炮,作为团属炮,现在第一是产量、第二还是产量。”赵启提醒朋友。 两人一起上大学,一个进修冶金专业,一个进修火炮专业,后来又一同进入西北防务集团,也就是过去的西北公司第二机械公司,中国最大的武器公司。只不过石子毅,毕业后进入集团下属地面防务公司八年,毫无成果,一直埋头从事大学时的研究,从内弹道到弹形系数。LX-152,是他八年苦心研究的结果,炮管采用自己提供的新型耐压炮钢。 “我知道,现在公司在辽宁省本溪投资的新厂不是刚开始动工吗?在施工阶段调整新厂生产线是可以接受的,不是吗?而且你知道LX-152技术成熟,唯一需要验证的就是就是我设计的炮管。”石子毅笑容满面,对于自己设计的火炮石子毅非常自信,自信源于它的性能。 早在半年前,当设计还停留在图纸上时,国防军炮兵总监视察公司时,石子毅就向他介绍了LX-152,国防军炮兵总监视非常看好,得益于他的帮助,项目最终展开。现在唯一影响就是战争,战争爆发导致国防军对待武器装备的态度发生变化,优先考虑产量,而不是性能。当然装备旧炮的部队,只留守本土训练,等新装备到达,才会开赴前线。 “石头,可以给先生写信,请求先生来靶场观摩射击。”赵启给朋友提了个建议。多年前,在湖边巧遇先生,多年来,每到春节,先生总会给大家寄贺卡,先生从未忘记这群年青人。西北防务公司15%股份属于政府,25%是市场散股,15%属于大亨,45%股份由先生名下西北公司持有,作为最大股东和国务总理,对公司、对国防军,先生都有决定权。 “功遂,为一门炮?打扰先生,值得吗?先生有更重要的事情。”此时司马魂牵梦萦的是太平洋海战。一周前得到纪尧姆递回的情报,司马每天都给海军部打电话,卧室、餐厅都特意安装海军部专线电话,防止错漏消息。一小时前,司马刚回家,坐在餐桌上才喝一口汤,海蓝色电话铃声大作,接过电话,司马就火急火燎离开餐桌,直奔海军部作战室。 共和31年1月6日晚8时,西北市75大街海魂广场。几名清洗工正在清洗广场中央的军舰雕塑,在广场后方充满英伦风格的海军部大楼前,数名白盔宪兵和陆战队官兵一动不动。大楼前方栅栏内,荷枪实弹陆战队官兵在巡逻,栅栏后的草坪上耸立着数门90毫米高射炮,只不过高炮被帆布蒙盖。 海军部地下43米负九层,灯火通明的走廊内,武装宪兵面无表情的警戒,走廊内不断有领配竹节衔的参谋军官来回走动。防爆门后作战室,是海军部最大的一间作战室,面积2800平方米,自宣战后,海军的每一道命令都是由此处发出,这里是共和海军的心脏。 作战室内领衔肩衔为“交错竹节”象征“运筹帷幄”的参谋和海军部将军,出人意料的扔掉制式黑皮鞋,换上软胶底皮鞋,作战室内鸦雀无声,紧张忙碌。作战室四周台阶上,一部部电台不断接收从太平洋发回的电报,穿海军制服的女兵穿梭其间为军官送去咖啡、浓茶。平常,作战室内严禁吸烟,但今天军官们香烟一根接一根,一个个眉头紧锁。 作战室内紧张的气氛影响到作战室上方休息室内的人,透过防弹玻璃看到神情凝重的海军军官,原本就紧张不已的司马心中七上八下,甚至为香烟点火时,打了几次火机都未打着。“怎么样?有把握吗?”司马紧张的问沈鸿烈,什么是关系国运,这一仗就是了。沈鸿烈见总理竟如此惶恐不安。 怎么回答总理呢?沈鸿烈犹豫不决,当战事真的即将展开之时,信心反而不像之前充足,这支只有23年历史的新海军,即将迎击经验丰富,实力强劲的美国海军。海战不比其它,时刻都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逆转。 沈鸿烈的犹豫让司马暗叫不妙,“成章 ,有没有把握?”司马再次重复先前的问题,同时心里犹豫是不是应该现在给石磊打电话,让他通知另一个人立即做好准备。不,不是做准备,而是立即动手,只有让日本立即动手,才能增加中国的胜算,这场战争中国输不起。就在沈鸿烈准备回答的时候,司马突然挥挥手,有气无力的坐在沙发上,“成章 ,我知道,总之,转告海军将士,国家需要他们恪尽职守。” 一周前接到纪尧姆的情报,命令向南方沿海省份增加兵力的同时,一支特殊航空部队已南调至海南。自己已经作好接受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做了最坏的打算。无论海军胜负如何,中国已无退路,即便打出个空前强大的德国,中国也只能接受。中国的战略都必须服从一个原则,国家存亡。到那时,中国只能祭出杀手锏,结束战争,哪怕只是暂时结束。 “总理,舰队出港后便一直期待同美国海军决战。总之,虽无全胜之信心,但有必胜之信念” 沈鸿烈的回复模棱两可。全胜和必胜,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意思却截然不同,全胜意味海军彻底赢得战争胜利,而必胜就两可了,中国文字博大精深。“总之,不败就好!” 第一百六十二章 出发 “地中海时代随着美洲的发现而结束,大西洋时代奠定开发的顶峰,势必很快耗尽控制的资源,唯有太平洋时代,注定会成为最伟大的时代,仅仅初露曙光”。西奥多罗斯福总统1903年。 太平洋上海风凛冽,海浪一波又一波冲击着瓦胡岛的珊瑚礁石,激起雪白的浪花。几月前,中美宣战,太平洋,地球上最大的蓝色赌桌上,便不断上演着惊心动魄的豪赌。1942年1月5日,豪赌拉开序幕。 海风中,两名身穿海军制服的将军穿过高耸如林、带甜丝丝气味的绿色甘蔗林,顶着火辣辣的烈日,在鸟儿悠闲的歌声中艰难爬上山坡。“我们根本赢不了,金梅尔。”美国太平洋陆军总司令沃尔特.肖特中将对太平洋舰队总司令赫斯本德.金梅尔直言不讳地说。 舰队即将出发,肖特一直感觉忐忑不安。尽管自己是陆军将领,但太平洋舰队战败,失去太平洋制海权,即便夏威夷有21万美军,1800余架飞机,仍会坐困愁城,夏威夷会向中国人敞开怀抱。站在山坡上看着珍珠港内在夕阳余辉下,被染成金黄色的战舰,聚集大西洋舰队半数主力的太平洋舰队,已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庞大的一支舰队。 12月20日纽约遭受中国轰炸机轰炸,这一天被美国人视为“12.20国耻日”,在美国掀起复仇浪潮。无数家工厂日以继夜为“雪12.20国耻”生产武器,百万计年青人挤破征兵局大门,只为一个目标:击败中国、雪洗国耻。 美国在震惊愤怒之余,都在问“海军在那里?”从8月20日中国宣战,到中国空军轰炸纽约四个月来,中国潜艇一次又一次击沉美国军舰、商船,占领整个东南亚,陆军在麦克阿瑟将军领导下浴血奋战。但海军呢?海军在什么地方?面对国内指责,太平洋舰队被推上风头浪尖。 为了平息愤怒,总统不顾海军部反对,要求海军立即发起反攻。“显然,中国是最可怕和最危险的敌人。我们必须立即、坚决回击中国人,击败他们,轰炸上海、西北,舰队必须立即出港。” “肖特,我一直在思考,中国人宣战后,抽调全部主力组成大洋机动舰队,进驻南太平洋前进基地,在南太平洋例行训练,即便英国“Z”舰队抵达,也未抽调一艘军舰与英国人决战。”金梅尔苦涩的说道。 当英国“Z”舰队在亚历山大港休整时,海军部通过白宫不断向英国施压,要求“Z”舰队必须立即启程前往亚洲,尽管美国海军明白实力薄弱的“Z”舰队无济于事,但起码一艘航母、两艘主力舰的“Z”舰队能起到牵制作用,诱使中国海军将部分战舰调往印度洋,当中国把两艘航母、三艘主力舰调回亚洲迎战“Z”舰队时,太平洋舰队便可出港迎击实力减弱的大洋机动舰队。人算不如天算,中国人用潜艇把“Z”舰队打入海底。 “他们不明白,珍珠港的战略威慑,是保持太平洋均势之根本。如果太平洋舰队失败,威慑将不复存在,中国海军便会有持无恐,日本亦会乘火打劫,导致太平洋局势严重失衡。因此,在太平洋上不宜过早采取英雄行动,譬如全力以赴增援菲律宾、图谋重创或击败中国海军。但中国人的轰炸,使我们失去选择余地,不得不迎击中国海军。” 金梅尔忧心忡忡,完全没有晋升为海军上将,指挥美国历史上最庞大舰队的喜色,任何人此时都笑不出来。中国大洋机动舰队驶出军港后,海军部得到情报的同时,命令太平洋舰队出击。太平洋舰队战舰吨位占优,火力中国占优。海军部出人意料没有迅速而果断作出支援菲律宾的决定。太平洋上,美国不只有一个敌人,还有蠢蠢欲动的日本。 海军将领心知肚明,中日之间存在秘密条约。中日不可能组成联合舰队统一指挥,日本海军、中国海军都无法接受彼此的领导。日本保持中立,目的是等待太平洋局势明朗,从而伺机而动。海军参谋坚信,假如太平洋舰队海战惨败,日本会毫不犹豫向美国宣战。如果中国惨败,日本可能倒向美国。因此,国务院对日本实施有限禁运,但操控并不严密。 中国大洋机动舰队业已集结,白宫或海军部,都不愿意冒失衡的风险,集结舰队深入西南太平洋支援菲律宾,白宫已制定欧洲第一的战略,太平洋上的互相制衡,更有利美国。太平洋舰队威慑力量,有力牵制中国舰队,舰队使命由攻击变成威慑。比如,当英国Z舰队调动时,中国人甘愿冒潜艇拦截失败的风险,也不敢调舰队。 为什么中国四个半月来,始终未向中太平洋或南太平洋出击?如果只想威慑美国,根本不需要始终停留在南太平洋,毫无作为。显然是在期待与太平洋舰队决战。而且中国海军早已制定攻击美国海军的计划,引诱美国海军一步步踏入陷阱,但陷阱究竟在什么地方?是什么陷阱?航空母舰?潜艇?远程轰炸机?问题一直困扰着金梅尔和美国海军,这是一次充满风险的死亡冲刺,而现在距离死亡冲刺启程,只有12个小时。 “肖特,我们要去自找麻烦了。”金梅尔长叹一声,望着珍珠港内密集的战舰,沮丧不已。战舰上的水兵正在作最后准备,收到舰队即将出发的命令,年青的水兵兴奋的把帽子抛向天空。中美宣战起,水兵就期待与中国海军决战。“中国海军在做什么?”金梅尔远眺南方,在西南太平洋中国某一托管地环礁内中国舰队或许正虎视眈眈等待美军舰队。 特鲁克泻湖,距离梅岛一公里的泊停场上,共和国海军力量象征大帝级航母首舰“赢正号”上,时而有战机训练起降。“赢正号”全长275.8米,最大舰宽58.5米,标准排水量达3.5万吨,满载排水量4.5万吨。大帝级航母与旧式航母截然不同,第一次采用斜角飞行甲板,提高舰载机起降效率,取消指挥塔前后舰炮,在甲板两侧安装8座双联105毫米高平炮及8座四联40毫米高炮、24座双联25毫米高炮。 赢正号航母上搭载一个战斗机中队(36架),一个战斗轰炸机中队(24架),一个俯冲轰炸机中队(24架)和一个鱼雷机中队(24架),以及6架“海燕”远程侦察机、2架救援直升机,总计132架舰载飞机,舰载机数量是“世昌级”的两倍。“赢正号”是北洋舰队旗舰,与世界上其它国家用战列舰为旗舰不同,中国海军以航母为旗舰。 赢正号航母会议室内,节能灯散发出轻柔的白光,铺白色桌布条桌两侧端坐两排数十名大洋机动舰队主官。“共和30年8月29日,大洋机动舰队在特鲁克集结,时刻期待与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决战。”凌霄意气风发,等待117天后,决战的时刻终于到来了。二十分钟前,潜伏在珍珠港海域“U91号”潜艇发现美国太平洋舰队主力驶出珍珠港,“U91号”潜艇因发报暴露行踪,遭到美军护航驱逐舰攻击。 作战室内气氛骤紧,战列舰队指挥官陈绍宽道:“美军太平洋舰队主力驶出珍珠港,决战时刻已经到来,如果美军中途折返,离开精卫部队攻击半径,或精卫部队攻击失利,我将会下令机动舰队立即返航”众人表情一变。第二战列舰队指挥官陈季良慷慨陈辞:“长官,如果舰队出发后再返航……” “这将是耻辱,而且会对我军士气造成打击。四个月来,精心准备,都是为了迎战美国海军。如精卫攻击失败,我军必须继续搜索攻击。”第二航空战斗群司令官陈夕忆接过陈季良的话。作战室内众人点头称是。进驻特鲁克泻湖后,大洋机动舰队上下无不期待决战,官兵早已抱定慷慨赴死、魂归大洋之决心迎接挑战。 一鼓士气盛,二鼓士气衰,三鼓士气无,为防止士气未战先衰,机动舰队精心筹备战备、动员。一周前收到海军部转来的准确情报,机动舰队全面战备,进入出击倒计时,而精卫部队转场各前置机场。凌霄猛然站起,“精卫攻击失败,未能确保必胜之时,如果有指挥官试图违抗命令,立即解除职务,待舰队返航,给我递出辞呈。” 凌霄严厉而森冷的命令,令“赢正”号会议室内鸦雀无声,原本试图让长官收回成命的舰队主官,沉默不语。军队是个阶级分明的地方,服从是军队第一原则,海军更强调下级对上级的服从,陆军尚可以说保留意见,但在海军中,留意见的权力都没有。 见大家正襟危坐,凌霄睡在锋一转,“我再次强调,不明究里的国人,以为美国人向往奢华、生活颓废,精神和道德败坏,所谓强国是外强中干,但这是个错误,不要奢望依靠敌人的软弱赢得战争,因为这是缘木求鱼。美国是中国前所未见最强大的敌人。诸位谨记,大洋机动舰队系我国海军23年精华所在,亦是中国赢得战争之保障。” 凌霄全然不见以往的飞扬跋扈,反倒出奇的谨慎。计划中,美舰队应在威克岛被占领,中国海军逼近珍珠港后出海迎战。但事与愿违,美国海军反而龟缩不出。海军部计划是建立在精卫部队突击重创美国海军,从而使大洋舰队全面占优,方才对美海军展开攻击,赢得海战胜利,取得太平洋制海权。美国海军的谨慎,导致变数丛生,不由得不小心。 离开赢正号航母登上交通艇,大洋舰队战列舰队指挥官陈绍宽特意把陈夕忆留下来,陈绍宽是陈夕忆老上级,对他期许甚深。“忆新,会上,你不应该驳斥凌司令官。”“长官,海战目的在于彻底击败太平洋舰队,即便付出最大代价、担负最大风险也在所不惜,凌长官瞻前顾后,顾虑太多。”陈夕忆毫无顾忌,直言不讳。 陈夕忆是葫芦岛海校第一批毕业军官,富有冒险和进攻精神,绝非老海军所能相比,当年佐世保突袭和此次中美海战,陈夕忆都觉得海军部过于保守,“长官,海战目标在于不计代价夺取太平洋制海权,凌长官和海军部却更倾向保存舰队实力,未战先怯,今日之大洋机动舰队,可能成为昨天德国舰队。”陈夕忆愤愤不平。 面对陈夕忆毫无顾忌的批评,陈绍宽沉默不语。年青人永远不懂,为了舰队,老海军付出多少心血。大洋机动舰队云集中国海军23年精华所在,担负中国百年海洋之梦,不计代价?冒险一搏?谈何容易。不知道是老海军老了,还是年青海军冲动,望着泻湖内林立的战舰,它们承载了全世界六亿华人百年的期待。 “我听说,你已通过战斗机飞行员考核了?”陈绍宽打消劝告陈夕忆收敛锋芒的念头。海军是一支进攻性力量,进攻思想没错。同样,凌霄的出发点也是好的。“我是岳飞号舰长和航母指挥官,不了解空中战术,怎能成为合格的航母指挥官,而且海军的未来属于穿飞行夹克的家伙。”陈夕忆正色道。舰队指挥官通过战斗机飞行员考核的,自己是第一人。 “是的,海军的未来属于穿飞行夹克的,战列舰落伍了。”属于老式海军的陈绍宽同样承认战列舰已是昨日黄花,未来属于航空母舰,虽然内心更喜欢战列舰。 共和海军是世界上第一个意识到海战发生转变的海军。共和海军大部分高级将领心理倾向战列舰,但心知肚明海军的未来属于航空母舰,绝大多数中层将领则属于航母派,但亦承认战列舰是不可或缺的支援和威慑力量,两派取得平衡,不至于像其它国家一样陷入争论。 “长官,你看!”陈夕忆指着舷边正在刻苦训练的水兵。“多少年来,海军已习惯无假日,夜以继日的训练,所为何事?不就是击败列强海军,扬国威于瀚海吗!”陈夕忆激动不已。 “从共和14年起,我们就期待击败美英海军,只有击败英美两强,中国海军才能摆脱“工业舰队”的称谓,成为真正的海军强国。去年,我被授予少将军衔,回海校时,学校正在举行对美作战兵棋推演,学弟的一句话,让我记忆犹新,不敢忘怀。”留意到陈夕忆沉痛的表情,陈绍宽无言以对。中国海军与德国海军问题相同,不在于军舰而在于霸气。 “多少年,我们总是信心不足。为什么中国拥有优于美国太平洋舰队的实力,但仍然信心不足?恕我直言,即便中国航母增加到40艘,拥有20艘日本红三月级超级战列舰,仍然会信心不足。”陈夕忆眉间带着一丝痛苦。“因为我们没打过仗,没有底气面对数世纪不败之名的敌人,因为我们是个大陆国家。因此,此役我们无论如何都要赢。” 陈夕忆看看时间,舰队将在四小时后出发,迎战美国海军,决定海军命运的一战迫在眉睫。四个小时后,一直泊停于特鲁克泻湖的舰队,驶出特鲁克,在特鲁克东15海里处完成集结,朝东北方驶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这里就是忠烈祠了 位于中太平洋马绍尔群岛在16纪初最先为西班牙航海家发现。1788年,英国“斯卡马勒号”船长约翰.马绍尔驾船从悉尼植物湾驶往中国途中经过这一群岛时,曾登岸寻求给养,因此一俄国水文学家将群岛命名为马绍尔群岛。直到19世纪20年代,马绍尔群岛才开始与外界接触,来自美国的捕鲸者常去那里寻觅食物和水。19世纪60年代美国传教士由夏威夷成批抵达马绍尔群岛,接踵而至的是美国和德国商人。 马绍尔群岛于1886年成为德国保护领地,第一次世界大战被日本占领,战后,日本获得国联委托管理权,1924年中日和约签定,中国从日本获得包括马绍尔群岛在内“太平洋托管地”。随后17年间,根据国防海军太平洋防御方案,以马绍尔群岛为基地秘密修建堡垒式地下机场和防御工事,以岛链为核心构建中国太平洋防御体系。 夸贾林环礁,西太平洋马绍尔群岛最大岛屿,共和17年,有国防军参谋部军事情报局背景的“环太平洋基建公司”以民用为掩护,耗时8年,在夸贾林环礁修建了一座拥有2公里跑道的现代化民用机场,机场下方7米深,修建有双层并足以容纳百架大型飞机的地下机库,而油库、弹药库、配件库、维修站、宿舍亦设于地下,地下机库内的飞机均使用大型升降机从15座堡垒机堡进出。 夸贾林环礁机场自共和25年建成,便成为国防海军中最坚固、最大的防御支撑点,是海军对美发起进攻的前站。国防海军夸贾林前进机场附近,耸立十数座以90毫米高炮为核心、40毫米高炮为肢体的高炮防御群,机场雷达林立,站内海军官兵注视屏幕,不敢有丝毫懈怠。 机场跑道两端,担任第一波次攻击任务的136架精卫远程攻击机展开机翼,完成出击准备。机场旁地下作战室内,哒哒作响的译电机译出“迷雾”密码机发出的电报,译电员迅速将电报内容译出,片刻之后,另一人飞快交到作战室中央的海军中将乌尔明手中。此刻,正是共和31年1月9日8时,电文是:忽必烈已进入目标区域。 乌尔明接过电报,手指墙上庞大的中太平洋海图,“好,忽必烈已到此处了”在图上划了个大圈。海图上的圈,只有巴掌大小,实际却有数万平方海里,尽管尚无目标准确位置,但乌尔明却知道即使这个情报,海军潜艇部队也付出巨大的努力。美军舰队对反潜、防空极其重视,而且美国战舰上大量使用雷达,使得精卫部队奇袭变得极为困难。 面对美舰严密的反潜措施,潜艇侦测非常艰难,往往在发出电报的瞬间,就会暴露位置,两天来,为追踪美国舰队主力,海军已经损失6潜艇,尽管同样击沉数艘美军驱逐舰。听到长官的话,第二精卫部队军官和参谋,双眼一亮,尤其是肩佩精卫标识的军官,激动的呼吸急促。 “长官,先让空军侦察兵出动,海燕改也一同起飞。”乌尔明用两脚规在海图上画了个圈。“忽必烈可能在这一海区,对此处进行全方位搜索。根据潜艇部队报告,太平洋舰队距离我们1000海里,进入警戒线后,有无数条航线可走,必须确定路线,才能出击。”“干吧!立即命令侦察兵起飞,通知地勤,鱼雷出库,作出击准备。”盯着海图上代表美国太平洋舰队的标识,乌尔明眼中厉光一闪,命令道。 万米高空“侦察兵”上的飞行员,在目标海区进行Z字型搜索飞行。夕阳西下后,工作将由潜艇接手。两天前,美太平洋舰队一驶出军港,大规模海、空搜索就持续不断。从夸贾林环礁机场起飞的12架侦察兵,以前所未有的密集搜索队形,分区、分片对预定海域进行地毯式搜索。茫茫大海中搜索保持无线电静默的美国舰队主力,无异于大海捞针。 格林威治时间西元1942年1月9日,中太平洋乌云低垂,视野朦胧,风急浪高。一支庞大的舰队出现茫茫大海中。从珍珠港启程的美国太平洋舰队,是美国有史以来吨位最庞大的舰队。舰队以企业号、列克星顿号、萨拉托加号、突击者号、大黄峰号、黄峰号六艘航空母舰为核心,排成两路航母特混战斗群。 由内华达号、亚历桑娜号、马里兰号、田纳西号、俄克拉荷马号、加利《;文;》福尼《;人;》亚号《;书;》和西《;屋;》弗吉亚号、北卡罗来纳号、新墨西哥号、宾夕法尼亚号、密西西比号、华盛顿号战列舰单独编为战列舰队,周围是警戒舰组成的双层警戒圈。在内警戒圈,彭萨科拉号、盐湖城号、北安普顿号、休斯顿号、旧金山号重巡洋舰在航空母舰左右斜角前方。 印第安纳波利斯号、新奥尔良号、明尼阿波利斯号、昆西号、文森斯号、阿斯托里亚号重巡洋舰在航空母舰左右斜角后方。芝加哥号、奥古斯塔号重巡洋舰,圣路易斯号、纳什维尔号、布鲁克林号、火努鲁鲁号轻巡洋舰和二十二艘驱逐舰组成外警戒圈,以诺思安普敦号重巡洋舰、圣路易斯号、博伊西号孟菲斯轻巡洋舰和九艘驱逐舰为前导舰。而以西弗吉亚号战列舰为首的战列舰队则单独形成一支纵队。 自从舰队驶出珍珠港,进入危机四伏的太平洋,舰队便排成环形队形,由31艘驱逐舰承担反潜任务。军舰上气氛紧张,船员保持戒备状态,随时准备战斗。英国人Z舰队的前车可鉴并不遥远。驱逐舰上的声纳兵全神贯注搜索海面和水下,驱逐舰、巡洋舰、战列舰上的雷达,则集中精力搜索天空中的飞机。 为了保障美国历史上最庞大舰队的安全,金梅尔在舰队驶出珍珠港后,便保持着百分之两百的警惕性,除用驱逐舰在舰队外围十数海里组成反潜、防空警戒圈之外,还调动三十余艘旧式驱逐舰,全力搜索敌潜艇和飞机,同时派出全部侦察机,对先进路线前置侦察。长官的警惧影响了舰队,东京、Z舰队的教训使官兵明白,掉以轻心的代价是毁灭。 数十架侦察机全力搜索目标时,金梅尔海军上将和参谋聚集在旗舰“北卡罗来纳号”战列舰作战室里,桌上放着一张大西洋北部海域海图,上面标注着舰队航线。“从珍珠港驶出后,舰队警戒驱逐舰和飞机不断发出警报,中国人调动大量潜艇、侦察机追踪舰队,毫不夸张,中国对于太平洋舰队了如指掌。”舰队情报军官托马斯上校提醒道。 “长官,两天前出港后,不断遭到跟踪和骚扰。有充足理由证明,中国人的大洋机动舰队已整装待发。”托马斯指着墙上海图,“为了避开跟踪舰队的敌潜艇,舰队以二十三节高速航行,但护航驱逐舰仍不断发现敌潜艇和侦察机,想必敌人已经获知舰队情况,正在图谋出其不意给予我致命打击。” “该死的,这是自杀!”企业号航空母舰舰桥上,航空母舰特混舰队司令小威廉.弗雷德里克.哈尔西,看着在信号灯引导下降落的侦察机,和空中十几架F4U战斗机嘀咕道。宣战后,哈尔西一再坚持主动出击。企业号、约克城号航空母舰特混舰队先后对中国人控制的马绍尔群岛、吉尔伯特群岛实施战术突袭,两月前对中国占领的威克岛也进行了突袭。 通过战术空袭,面对中国军队顽强抵抗,哈尔西坚信,中国人有一举击溃太平洋舰队的野心和阴谋。中国人在中太平洋,设计了完美的伏击圈,计划如消灭英国Z舰队一样,消灭太平洋舰队。“该死的中国黄猴子,痴心妄想!”“长官,乔拉姆号驱逐舰发现敌机。”就在这时企业号通讯军官瑞安中校报告道。 编号HHZ-02352海燕双座侦察机正在浩瀚的中太平洋上空飞行,后座无线电员,突然发现电波接收仪上出现异样信号。灵巧的海燕侦察机,朝异样电子信号传来方向飞去,发现一艘美军驱逐舰,在目标上空盘旋、辨认,同时拍下照片。下午1点15分,电波接收仪指针骤然摆动,在无线电员要求下,飞行员驾驶飞机朝西飞去,数十分钟后,一支庞大的舰队出现在视野中。 “立即向司令部报告,发现美国海军主力舰队,方位……”庞大到让人心惊肉跳的舰队刚一进入视线,飞行员便大声冲无线电员嚎叫,同时用联络电台引导附近的高空侦察机。发现雷达电波飞行至此,飞行员知道,只有短短几分钟时间发出信号,自己早被美国人发现了。 此时,舰队雷达早已发现侦察机,舰上炮火已瞄准空中,美军官兵在炮位上,严阵以待。可是,刚见到“海燕式”快速侦察机的影子,它便立即加速逃离。占据高度优势等待多时的两架野猫战斗机迅速扑上去干静利落的射击,海燕在空中爆炸。美国舰队对海燕并不陌生,海燕侦察机以航程和速度见长,除非事先设伏,否则必会利用速度优势逃离,但自卫武器方面,只有一架尾部自卫机枪的海燕不堪一击。 舰员对轻易击落中国飞机欢呼雀跃,军官们却面沉似水,击落飞机前,已经有足够时间发出电报。果不其然,更多飞机信号出现在警戒雷达屏幕中。与先前野猫轻松击落海燕不同,此次对手是高空侦察机,野猫力不能及。“长官,是中国人的高空侦察机群,先后有六架从我舰队上方飞过。该死的,我们需要高空战斗机。” 北卡罗来纳号战列舰作战室里,金梅尔海军上将和参谋神情凝重,发现中国人的侦察机群,意味中国舰队已经出击或者太平洋舰队已经接近伏击范围。“通知各舰队作好战斗准备。”金梅尔毫不犹豫打破无线电静默。舰队行踪已经暴露,无线电静默毫无必要。 夸贾林前进机场海滩,一群年青人在白色沙滩边享受着太平洋略带咸腥味的海风。但年青人并没有穿上鲜艳的泳衣,而是换上飞行服。航空队摄影师摄影留念,一辆吉普车上小型电影机记录着年青人的活动。一小时前,基地已经为精卫举行了践行宴会,人们饱含热泪高唱军歌,举杯畅饮米酒。 依靠在一棵倾到的椰树边,李毅非趴在箱子上书写遗书,这是长官的要求,每个人都必须完成,遗书将在出击后,由运输机带回国,如果无法返航,将会同个人物品一起,送到家人身边。“父亲大人、母亲大人福安:敬禀者,兹接长官令,出击令已下,前途莫测,然成功成仁之外,并无他途。父亲大人曾言,儿自幼蒙国家之造就,方能读书成材。 沐国恩不可谓之不深,当以报效国家、为国尽忠为已命。义重于泰山,生轻于鸿毛,兹际国家有事,理应尽忠,此固国民之本分也。况军人得死沙场幸事尔。有子能死之国事,魂归忠烈祠,大人情也足慰,尽忠不能尽孝,忠虽以移孝作忠为辞,而儿不孝之事,总难逃于天壤矣。恳大人依时加衣强饭,即所以超度儿不孝之灵魂也,儿敬叩金安。 将信装入信封,李毅非将信扔进一个简易信箱,所有人的信都将装在箱子内。此时,基地广播中传出让所有机组成员到作战室报道的命令,李毅非心头一颤,终于要出击了!原本在沙滩边的精卫部队第十三联队数百名机组成员兴高采烈的迅速向作战室冲去。 机场跑道上,穿热带工作服的地勤兵,抓紧时间对精卫式远程攻击机作最后检修。地勤兵神情肃穆,知道飞机也许将一去不返,便一丝不苟的仔细检查、再检查,绝不能让精卫因为机器问题,发生飞行故障。 武器牵引车将6枚28式航空鱼雷拖到跑道旁,在小型吊机帮助下,重达83.4公斤的航空鱼雷被吊装入机腹弹舱。每架精卫攻击机携带2枚28式航空鱼雷,28式航空鱼雷装有24.5公斤高能炸药,一枚命中即可重创战列舰或击沉条约型重巡。 完成鱼雷加装,技术人员对鱼雷进行最后检查,同时为鱼雷设定定深。尽管精卫攻击机使用封闭式弹舱,机枪手可以为鱼雷设定定深,但考虑到敌机拦截,所以还是采用预设定深,以便让机枪手全力拦截敌机。同时一枚枚24式400或800公斤级穿甲爆炸弹被吊装到精卫的机腹,每个联队均有一半精卫携带航空炸弹。 半小时后,机场跑道边,十三精卫联队举行了一个简单的送别仪式,第十三联队所有飞行员都穿着飞行服列席。所有个人物品此时都被打包装箱,在其出发后,空运回国。在包裹里面,放置有他们一部分头发及指甲,以便忠烈祠为他们举行葬仪之时所用。 “终于,出击之日到来,祝你们成功,敬礼!”站在木箱上,乌尔明行了一个军礼,自己期望与他们一起出击,但海军部不愿意看到一个中将死在战场上,“祖国感谢你们”。面前朝气澎渤,坚毅刚强的面孔,让乌尔明感慨万千,祖国会永远记住这群年青人。 随后,乌尔明亲自拿着名录,一个个喊着名字。每当一名飞行员被叫到名字,他就会上前一步,在司令官敬礼后回礼。随后端着酒杯的军官双手把酒杯奉到他们面前,接到酒后方才退入方队。“祝功成!”端着酒杯的乌尔明沉喝大喝。“功成!”所有人同时举杯。按照中国传统,死士出征之时,总会高举酒杯一饮而尽,场面悲壮感人。 “全体立正!”“长官,精卫部队第十三联队完成出击准备,请指示!”“准备出击!解散。”仪式结束,精卫纷纷向座机跑去,步伐坚定果决,尽管一再强调,在飞机起飞前他们仍有志愿退出的权力,会有替补机组成员接替,但却没有人退出。 在夸贾林环礁服役的海陆军官兵和机场地勤,集结在跑道两侧,目送飞机远去。“敬礼!”一声口令,站在跑道两侧的官兵向勇上行军礼。精卫第十三联队出发时,乐队吹奏起国歌。摄影师,则忠实记录下精卫出击前的最后时刻。 从机腹座舱口攀登上飞机座位,李毅非见副驾驶,正在低头检查飞机仪表,李毅非脱口而出“这里就是忠烈祠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豪赌 “对于任何偷袭,我们都已作好准备,有备无患充满信心。我们舰队规模大于中国海军,武器精良,训练有素,中国海军何足惧?中国海军重建23年,如27年德国公海舰队,依靠工业力量建立,是支“工业舰队”,可以依靠工业力量建立大舰队,但无法塑造海军精神,百年海军并不是一个传说。 百年海军积淀给予海军信心与决心,胆识与为事业献身精神必将鼓舞太平洋舰队每一名军官士兵。至于我们,一如既往的发扬固有美德,耐心、坚韧与冷静,为海军官兵祈祷,祈祷将士取得最后和彻底的胜利。”罗斯福1942年1月7日。 总统的演讲很动人,但并不是人人放心,至少一部分人不放心。火奴鲁鲁美联社记者贾斯丁.麦克丹尼斯非常清楚,中国海军航空母舰众多,太平洋舰队尽管集中了美国海军全部6艘航空母舰,但舰载机却是远逊于中国海军的F4野猫式战斗机,尽管中国海军有序列号相同的F4战斗机,但中国F4机动性无以伦比。 麦克丹尼斯还知道,中国拥有世界上最优秀的飞行员,空军战迹辉煌,中国海军航空母舰、舰载机数量、飞行员素质都远超过美国海军。两天前,在海军出发前半小时,麦克丹尼斯海军中的好友,雷蒙德.埃姆斯.斯普鲁恩斯少将打电话,“我们要出去自找麻烦了,是有史最庞大的舰队,你愿意一同前往吗?” 听到舰队出港的消息,麦克.丹尼斯先是一阵激动,随后又有些担心,但最终麦克.丹尼斯还是对斯普鲁恩斯的建议非常动心。任何人都知道,这将是一场精彩的、甚至决定命运的战争,虽然明白其中存在的危险,但麦克.丹尼斯仍然选择登上军舰,作为数十名有幸登舰的新闻记者,报道自日德兰海战后,规模最庞大的海战。 舰队出港,第一次拉响警报时,麦克.丹尼斯脑海中,总是不停浮现出签署大西洋宪章 时蹲在罗斯福腿上的黑猫,这似乎是个不祥之兆。六小时前,由十艘战列舰、四艘重巡、三艘轻巡及十五艘驱逐舰组成的战列舰队驶出编队后,不祥感更加强烈。站在诺思安普敦号上,麦克.丹尼斯见舰队已经备战,野猫式战斗机在空中巡逻,水兵三小时前,就进入炮位。甲板住舱里,有一半人正在睡觉或打盹。 “愿上帝与我们同在!”麦克.丹尼斯在心中为水兵祈祷,为了这一天,水兵进行了有史以来最严格的训练,很多水兵在宣战后被取消休假,甚至礼拜天也被取消,以便有更多时间训练。四个半月来,丹尼斯一直在观注舰队训练,为了应对中国人占据数量优势的航母舰载机,舰队自动炮手每天进行实弹射击。 通常是用127毫米炮把空炸照明榴弹发射到军舰前方上空,炮弹爆炸后甩出一个降落伞,下面挂着摇摆晃晃的镁光照明弹,慢慢下落。照明弹一进入射程,轻武器就轮流向它射击。舰队离开珍珠港两周前,炮手们只用几炮就能把降落伞打成碎布条,或把照明弹打成碎片。 射击不仅锻炼了炮手,对装填手也是一种操练。射击中,他们还操练更换烫手的炮管,和不同种类的弹药,根据观察他们已经可以在战斗过程中快速更换曳光弹,穿甲弹和爆破弹。而驱逐舰上127毫米炮炮手训练的另一种简单动作是由一门炮向任意高度和方向开一炮,其余火炮立即测定炸点、距离和高度,给空炸榴弹使用的定时引信测定时间,以便炮弹硝烟被风吹散前就射出几发炮弹。 出港后,舰队每天还专门安排几架侦察机升空,用一根一千五百码长拖索拖一条布制袋形空靶。先拖在三千米高度或更高,让127毫米炮炮手用实弹射击,然后拖靶飞机降到40毫米、37毫米和20毫米炮够得着的高度,练习射击。 “飞行、轰炸、扫射、打败中国鬼子”的口号,被各飞行中队全力贯彻实施,侦察机和战斗机经常打拖靶。舰队每天从舰尾放下拖靶,拖索长度为一千码,拖在舰尾后面,颠得左右摇摆,俯冲轰炸机对准剧烈晃动的目标投下数以千计小型闪光炸弹,练习攻击。 在诺思安普敦号上麦克.丹尼斯能够清楚看到每次俯冲是否准确,以及炸弹投在水里或投中目标时爆炸的黄色闪光。飞行员进行俯冲和急跃升时,距离诺思安普敦号很近,然后贴着水面脱离,炮手用火炮跟踪飞机,模拟演习。“但愿训练能让中国飞机变成靶子”麦克.丹尼斯祈祷。 太平洋舰队是美国历史上最强大的舰队,失败将导致中国人控制太平洋,夏威夷甚至西海岸,都将直接暴露在中国舰队轰炸机下。 这时,广播突然发出全体舰员就位的命令,警报声四起。军舰上立刻陷入沸腾,水兵各就各位,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大家都非常激动,战争终于来了。在空中巡逻、警戒的野猫式战斗机,突然加速朝西方飞去。突然如其来的警报声令麦克.丹尼斯的心头颤抖,取出相机,朝舰桥司令塔冲去。 超低空飞行的精卫第十三联队136架精卫远程攻击机,在接近目标200海里时,便从中低空降到超低空,保持着15米至20米高度飞行,精心设计的海洋迷彩有效地起到隐蔽作用,而从环礁前置机场起飞的第十一联队保持8000米高空飞行。高速机动性能良好的精卫攻击机采取超高空飞行和贴近海面飞行两种方式。 雷达39年成为各国海军普遍装备,超低空飞行可以使美军雷达在精卫攻击机机群接近舰队二十公里内,才能被发现。同时,贴近海面飞行的精卫攻击机群,很难被美军警戒战斗机目视发现,但对飞行员技术要求高。超高空飞行使美军飞机拦截难度大增,而且精卫攻击机上的机枪手能够提早的发现敌机,先下手为强。 所以,精卫同时实施超高度及超低度飞行攻击,担任第一波次攻击任务的第十三、第十精卫联队,同时采用两种攻击方式。但第一攻击波次两个攻击联队中,注定有一个要担任诱饵角色,承受一切打击,为另一联队创造突破机会。 长时保持紧贴海面飞行,是对飞行员技术的考验。李毅非聚精会神的驾驶飞机,脑海中浮现战斗誓言,“此战系关共和中国百年国运,精卫成员,决心以精卫填海之志,誓死攻击,成功成仁,为荣耀军旗增添无上之光荣。”攻击机起飞后,机组成员均扔下降落伞包,以示成功成仁的决心。要么胜,要么死。 139号精卫攻击机机背炮塔上,机枪手紧握两架12.7毫米机枪,警惕的扫视天空。超低空飞行部队,最大威胁来自头顶,一旦敌机发现精卫机群发起俯冲攻击,能保护飞机的只有两架机枪。由于紧张机枪手大汗淋漓,祈祷机身上精心设计的海洋迷彩可以有效起到保护作用,避免被空中警戒巡逻的敌机发现。 蓝白色基调的海洋迷彩是海航技术部门数十年的成果,可以将飞机隐蔽于海洋环境。技术部门还在精卫攻击机上采用特殊,但成本高昂的涂料和“隐光”技术。飞行员不是对色彩最敏感,而是对亮度最敏感,根据试验,飞行员能在数十公里用肉眼发现闪闪发光的银翼和座舱盖反光。喷涂迷彩后,特意采用喷砂技术除光,甚至不惜牺牲视野,减少驾驶舱风挡面积,达到减少反光的目的。 “太阳快落山了,但愿能抓住机会。”精卫攻击机视野不好,尤仁杰特意祈祷。尤仁杰瞥了一眼机舱旁妻女的照片,加入精卫是海军飞行员的骄傲。精卫部队志愿者征选,有三个基本条件,一是身心意志必须坚强、具有强烈的爱国心,以及没有家庭累赘等。已婚者及独生子都被谢绝。海军需要没有后顾之忧的青年飞行员。 但作为联队指挥官,显然不可能从青年飞行员中征选,海航司令部在征选联队长、大队长时,费尽心机,只有60人入选。经过重重考察、考验,尤仁杰才跻身其中。和年青飞行员不同,自己有家室牵挂。“她们会理解的!”望着照片上笑靥嫣然的妻女,尤仁杰在祈祷上天保佑她们娘俩。 “长官,发现敌机!”耳机内传来机背炮塔射手的汇报,尤仁杰连忙收回思绪,作好爬升机动的准备,一旦被敌机发现,精卫可以依靠580公里时速,及超强的机动性规避。 为了加强精卫攻击机战场生存能力,除采用惯用的机体余量设计外,精卫攻击机采用了仍不成熟的防弹装甲碳化硼。这是一种防弹陶瓷,三年前完成开发,西北公司至今未解决批量生产问题,试验生产的碳化硼价格高昂,超出军队接受范围。即便如此,海军仍花费巨资采用两层防弹铝合金与碳化硼夹层制成精卫防弹装甲。 强化盾牌的同时提高飞机机动性,也是提高生存的有效方法。机动衬翼等一系列先进技术被用于精卫攻击机,令其拥有不逊于战斗机的机动性。为了达到增强防护、提高机动性的要求,中飞公司把飞机性能放在第一位,不计效益成本。仅结构复杂而坚固的机翼就要花费数千工时,还要对机身精细加工抛光,最大程度减小阻力。 尤仁杰全力准备时,3000米高空,数十架F4野猫战斗机和最新F4U战斗机从空中掠过,美军飞机没有发现贴海面飞行的精卫机群,注意力全集中到百公里外被雷达发现的高空攻击机群上。“佛祖保估!”瞥见又一队数十架飞机掠过,李毅非心中暗暗庆幸,前后四批近百架美国战斗机群从十三联队头顶上飞过,说明美国舰队只剩下百架护航战斗机了。 “美军战斗机不可能全部滞空巡逻,空中巡逻的估计只有一个中队36架左右,攻击群应该在20公里左右被外层警戒雷达发现,美国航母最快每分钟起飞6架飞机,全速突入敌舰核心,需要5至6分钟。”尤仁杰心中计算敌舰队拦截的力量,完善进攻预案。“强袭!”尤仁杰计算数分钟,打定注意。 敌空中拦截机数量有限,但敌舰队防空火力却不容小窥。偷袭方案早在三年前,美国海军军舰上装备雷达后,就被放弃。雷达在世界各国普遍使用,使得曾经只能依靠目视发现的飞机,可以在数百公里外被发现,雷达令偷袭变得越发困难,尤其是在对方全力警惕,防卫空中打击时。 精卫部队出发时,比美国舰队提前7小时出港的大洋机动舰队,已经驶过北马绍尔群岛,与美军舰队传统主力舰纵队式、护航舰形成内中外三层防御圈不同,大洋机动舰队,以5艘快速航空母舰和四艘护航航母为核心,构成六个航母战斗群,随后六个战斗群又组成如梅花般大型战斗群。 世昌号、岳飞号、成功号、子龙号快速航母及李广号、卫青号、白起号、李牧号护航航母处于五瓣梅花核心,舰队旗舰赢正号大型航空母舰则位于梅花花心。汉武号、汉高祖号、唐太宗、炎帝、黄帝五艘战列舰位于舰队外层,五艘战列舰上24门130毫米双联自动炮及108门40/25毫米高射炮,为舰队提供了良好的空防。而蚩尤、盘古两艘最新锐战列舰与高雄、上海两艘重巡洋舰及四艘定海级驱逐舰组成前导舰队。 梅花中央的赢正号航空母舰前后左右,分别是镇远、定远、靖远、唐人号四艘袖珍战列舰,四艘袖珍战列舰在共和26年第二次改装,拆除舰尾三号三联254炮塔,在原位置上加装5座双联105毫米自动炮,使舰上拥有20座105双联65倍身管自动炮。 佐世保奇袭后,国防海军意识到航空兵的威胁,开始设计防空舰,前后研制出两型防空驱逐舰。四艘袖珍战列舰老旧时,海军技术部门决定将其改造为防空护航舰,用其搭载的大口径高炮为舰队提供空防支持。 赢正号航空母舰作战室内,凌霄和十几名海军将领紧盯海图,眉头紧锁。五小时前,金梅尔出人意料的将8艘战列舰、1艘航空母舰、4艘重巡、3艘轻巡及15艘驱逐舰组成的战列舰队分离,单独编成战列舰队,向西南方向驶去。根据命令,一直滞空侦察的“侦察兵”始终跟踪美国海军舰队主力,即金梅尔旗舰及航母战斗群,但战列舰队去向不明,却让人感觉芒刺在背。 一位军官十分肯定的向沉默不语的海军上将报告,“长官,还有两小时,即便命令大眼跟踪搜索战列舰队,天黑后,也没有发现的希望。”无需提醒,凌霄也知道,凌霄现在急待想出应对计划,派出侦察机搜索或潜艇追击都不现实,但无视显然不可能,这支实力强大的舰队,随时有可能为本就充满变数的海战,添加不确定因素,凌霄绝不允许。 “下午12时25分发现敌舰队分离,现在……”凌霄看看手表,“现在是6点15分,已超过6小时,最远可能到什么地方呢?”佩带竹节参谋衔的少将军官以美军舰队为圆心,用圆规画了一个大圈。“根据侦察机报告,舰队以27节航速脱离编队,以此计算,目前航程一百六十海里,战列舰队目前在圈中某个地方。” 凌霄趴在海图上凝视圆圈,根据舰队行驶方向,会在九至十四小时与大洋舰队遭遇。还有两个小时,太阳就会下山,凌霄眉头紧皱,美国海军出人意料的分兵,导致计划发生本质变化。究竟是应该按照计划,全力以赴在精卫部队攻击美国太平洋舰队成功后,追击并消灭、重创美国舰队,还是临时改变计划,重新制定方案。 用潜艇追踪全速航行的战列舰队可能性为零,中太平洋海区巨大,该死的美国战列舰队会在什么位置?夜间侦察机搜索也不现实。凌霄整个人趴在地图上,看着两支距离只有600海里的舰队。四个月中,自己一直谨慎对待实力增强的太平洋舰队,为了获得完胜,先是舰队提前出港,随后将精卫出击距离从1100海里压缩至不足1000海里,为舰队决战创造机会。 除非美国人壮士断臂放弃被精卫击伤的战舰,否则遭受重创的战舰将会决定舰队航速。那时,国防海军舰队便可充分发挥高速优势,追击美舰。按照推算,到后天中午日落前,就能与遭受重创后的美国海军遭遇,断其退路。现在美军舰队分散,却为计划添加了不确定因素。 “长官,或许我们可以……”舰队参谋官陈策将海图上几个磁石舰标移动了一下位置,向长官提出建议。凌霄面对陈策的建议犹豫不决,沉思十数分钟后,方才抬起头,“你的意思是……”望着陈策移动的磁石舰标,凌霄明白了陈策的计划,但计划同样存在风险。陈策在海图上画了个圈,圈恰恰是美军舰载机作战半径。 “美国人不会冒险把战列舰队脱离舰队防空圈,美舰队的前提假设是,中国人不会冒险同时进攻两支舰队,两支舰队只有一支遭受攻击,而且进攻其中一支,必须警惕另一支。在中国舰队表现出异动之后,分兵战术,恰恰令大洋机动舰队无法在单一海区形成压倒性优势,使局面朝有利于美军一方发展。”凌霄点点头,的确,敌舰队分兵后,自己不可能集中精力对付一支舰队,假如分兵,又需要承担巨大的风险。 “长官,根据推算,美军战列舰队应该在这一海区,按照作战计划,战列舰队所担负的任务,无非是战区掩护,加强舰队空防,战列舰如同鸡肋。舰队空防,7艘战列舰加在一起,也赶不镇远级防空舰,而战区掩护,其任务又于重巡洋舰、驱逐舰重叠,因此,与其让美国人掌握战场主动权,不如冒险把战列舰分出去。 我军七艘战列舰、美军八艘,除去田纳西级、科罗拉多级、北卡罗来纳级外,美军战列舰使用的是305和356毫米主炮,主炮数量比我们稍多,但我们占据口径优势,清一色406毫米主炮。 军舰防御上,我们同样占有优势,航速、舰龄均如此,而且我们还有射击精度优势。表面上看,美军8艘,我们只有7艘。实际上,势均力敌。更何况,国家花费巨资建造战列舰,并不为了让战列舰充当航空母舰保镖,既然是豪赌,不如赌场大的。与其珍惜战列舰,不若用战列舰拼掉美国海军。”陈策眼冒精光。 就在这时一名军官火急火燎冲到海图边,“长官,精卫第十联队遭到敌优势机群拦截。”作战室内鸦雀无声。凌霄声音轻颤,“十三联队在什么地方?” 第一百六十五章 攻击 “103号被击中,发动机起火。”夸贾林环礁指挥部电台中不断传出枪声、呼喊声,乌尔明沉痛的闭上眼睛想把声音从脑海中挥散,声音如同利刃不停划割乌尔明的心脏,毕竟他们都是自己亲自征选、训练的。指挥部内所有人都在为十三联队祈祷,至今未传来十三联队的消息。按照规定,在接敌后即可打破无线电静默,说明十三联队尚未遭到拦截。 电台内第十精卫联队飞行员的呼叫,通过耳机刺激第十三联队每个人的耳膜,十三联队机组成员神情凝重肃穆。尤杰仁满怀悲愤,牙关紧咬。为了增加袭击成功的把握,尤仁杰十数分钟前,通过摇摆机身,下达降底飞行高度的命令,飞机都已处在零高度飞行。副驾驶一言不发仔细检查鱼雷投掷电源。这时,一排驱逐舰的影子出现在尤杰仁视线中。 “乖乖,听说穿碣靴子的家伙,在几十英里外拦截了一大群攻击机,张大眼睛看仔细,别让漏网之鱼从咱们头顶上扔炸弹。”高射炮位上有人对瞭望员说。“杰斯,闭嘴!”瞭望员没好气的回答,此时,最需要专心致志。炮位上的水兵,无奈的耸耸肩,无聊的扫视海面,突然看到水天线上有些模模糊糊的东西正在迅速接近。目标轮廓越来越大,汗水瞬间浸透他的后背。 “上帝啊!他们竟敢飞的那么低!”水兵发现飞机的同时,“弗拉塞”号驱逐舰上的雷达员惊讶的发现雷达屏幕上突然出现亮点,一群飞机毫无征兆的从10海里外突然冒出来。显然是保持超低空飞行的飞机。“特急:发现中国攻击机群,航向东北方”“立即拉响警报!”刺耳的战斗警报在“弗拉塞”号驱逐舰上响起。 高炮手纷纷往28毫米高炮内装填炮弹,更多水兵拼命冲向炮位,高射炮随炮长口令调整射角,炮手不停调整炮身试图瞄准超低空飞行的飞机。十几秒后,“弗拉塞”号驱逐舰上炮声轰鸣。三万一千四百吨宾夕法尼亚号上,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记者麦尔斯.卡布正在给一群玩牌的炮手拍照。军舰转身时,他对准半里外“萨拉托加号”航母拍了张照,它上面的飞机早已升空去拦截中国攻击机。 “空袭警报,发现敌机,所有舰员各就各位。”突然,凄厉警报声响彻全舰,广播中突然传出命令,寂静的战舰上突然沸腾起来。麦尔斯发现自己碍手碍脚,总会妨碍水位跑动。就在这时,麦尔斯看到南面出现九架飞机,他站在前甲板上发呆。在他们身后,还有两架野猫追击,周围军舰不断朝九架攻击机挥撒高射炮弹。 此时,天空中密密麻麻布满了炮弹爆炸黑烟,不时传来阵阵脆响和撞击,提醒尤仁杰飞机正在遭受史无前例的打击。大编队在突破美军驱逐舰外层防御圈时,遭到空中和海上攻击后,完全分散,各自朝最近的有价值攻击目标飞去,有价值攻击目标顺序为航母、战列舰、重巡洋舰。 联队长尤仁杰率领一个中队逼近一艘舰舷喷吐密集爆烟的重巡洋舰,从侧面看是休斯顿号条约型重巡洋舰。无线电静默早已打破,尤仁杰命令“成攻击队形”。飞在尤仁杰前的一架精卫攻击机开始加速,上下翻飞,像灵巧的精卫鸟,在20米左右高度,向美军展示娴熟的技巧。休斯顿号上大部分火力被它吸引,完全忽视了另一架从中空俯冲的精卫。 俯冲的精卫机腹舱口打开,在距离军舰不到300米时,两枚鱼雷先后从飞机上投下,精卫尾翼上白色139标志异常醒目,前后不过十几秒,即完成掩护、攻击。“好!”尤仁杰暗暗喝彩。空中两道蓝影子俯冲而下,是美国舰载机。“139立即爬升,立即。”未等尤仁杰说完,蓝色F4野猫喷吐火镰已完全将139覆盖. 139努力利用精卫良好的机动性规避,翻滚盘旋,但不一会139左翼发动机冒出黑烟。“撑几分钟,只要几分钟!”利用前机吸引火力创造的机会,朝休斯顿号逼近的尤仁杰,心中祈祷,第十三联队用牺牲给第二波次攻击创造机会。 精卫部队一共只有三个联队419驾飞机,第一波次又分成高空、低空两个小波次,高空为掩护机群,只有67架飞机,第十三联队则是低空波次,没有明确目标,任务就是对敌舰队发起狂攻,而真正攻击波却是第二波次,按照时间第二波次将在第一波次后10分钟内到达。 金梅尔看到航空母舰正在释放战斗机,周围战舰不停发射高射炮弹,心下大定。敌人攻击力量颇为有限。“现在,让我们研究一下飞机是从哪里来的。”他率先走进海图室,躬身查看海图。“卢恩中校,见过这种飞机吗?最大航程是多少?”情报官卢恩一愣,这种双发飞机闻所未闻。 “从未有过关于这种飞机的情报,应该是种远程陆基飞机,航程800-900海里之间。”卢恩的回答充满猜测,金梅尔并没有说什么,中国军队善长保密,至今海军都没能破译那怕一封电报。“按照1000海里推算。”得到司令官的命令,航海军官使用圆规在海图上画了个圆。“先生们,中国空军基地就在圆中,范围很大。” 金梅尔盯着圆圈,手指一处环礁,“应该就在这里,不出意外,中国舰队应该也在附近。美国强大的舰队不可能依靠攻击机彻底击败,中国想依靠逐步消耗的方式,取得决战前的实力平衡。” 一个年青军官走进海图室,“长官,更多中国飞机已突破外层防御圈,休斯顿、旧金山号被击沉。”“知道了,命令哈尔西,让所有飞机升空。”短短两三分钟损失两艘重巡洋舰,金梅尔眉头紧皱,随后再次注视海图。“托马斯到什么地方了?”金梅尔瞥了航海军官一眼,航海军官立即在海图上标出一点。 “中国人的舰队应该全速朝我们驶来,目前区域,应该……”从航海军官手中接过圆规,金梅尔在海图上划了个圈。“应该在这里。”“可是,托马斯将军还远在几百海里之外。”参谋长手指海图另一侧。卢金斯询问“什么时候日落?”“长官,还有大约二十七分钟。”航海军官回答。 “命令托马斯立即全速到马绍尔附近海域搜索中国舰队,不出意外,能够在明天日出前,遭遇中国舰队,中国人的空中优势将会被天气所抵消。”此时空战已进入白热化。野猫式战斗机,不断攻击低空飞行的攻击机,美国人对坚固的轰炸机机颇为感慨,尤其是其机动性,仅稍逊战斗机,令所有人惊讶不已。 “跟上我,别爬升。”李毅非大喊,身后一架精卫紧紧跟随。编队已被几十架野猫打乱,担负袭扰任务的几十架携带穿甲爆炸弹的精卫,一方面躲避炮击和野猫缠斗,同时拼命抓住机会投弹。耳机里不断传来飞行员被击中时的惨叫,李毅非咬紧牙关,硬是把飞机高度再次降低。既然不能爬升,就利用精卫机体坚固、低空控制性能好的优点,在贴近海面高度上不顾一切前冲。 这是唯一的机会,必须不惜一切攻击,那怕重创一艘大舰也好。美国战斗机在身后不断扫射,但此时却没有炮弹挨近飞机,李毅非感觉是美国人担心误击自己飞机。此时一艘庞大的军舰出现的视野中,军舰看上去酷似汉武级战列舰,身旁副驾驶用发颤的声音说:“狗娘养的,怎么看上去像中国战舰。” 的确,中美两国海军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当年汉武级就是中国提供图纸,由美国船厂建造。而汉武级战列舰在设计上,就吸取了美国前二后一三座三联炮塔的布局,而北卡罗来纳号和汉武级极其相似。 “弹幕射击。”北卡罗来纳扩音机里传出命令。三架精卫朝北卡罗来纳号猛冲过去,舰上火炮轰鸣。“该死的中国鬼子来了。”舰上水兵狂呼,但手中密锣紧鼓,40毫米高射炮疯狂扫射。鱼雷一颗颗溅落海里,好象长了眼睛似的朝北卡罗来纳号冲来,北卡罗来纳灵巧躲避鱼雷。 “打的好,中国佬!”开放式机库边围观的飞行员中,不知谁为中国飞机喝彩。“鱼雷攻击,像这么漂亮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此时航空母舰上的美国鱼雷机、攻击机飞行员目瞪口呆的欣赏眼花缭乱的攻击。中国飞机在明媚的阳光下排成一条线在一千英尺空中径直朝北卡罗来纳冲去,北卡罗来纳上上百门口径各异的高射炮开火回击。 这时一枚炸弹落在离列克星顿号不远的海面上,掀起巨大的水柱,淋在对中国飞行员赞叹不已的飞行员身上。与此同时,另一枚炸弹穿透飞行甲板,在甲板下面的机库里爆炸。6时12分“列克星顿号”舰体下部燃起熊熊烈火,水兵拼命控制大火蔓延,炮兵仍在疯狂射击。 此时又有几架突破空中防御的精卫飞到北卡罗来纳号上空,对其展开轮番轰炸,北卡罗来纳号周围还有几艘驱逐舰,炮火疯狂向天上倾泻。为了逃避鱼雷攻击,军舰不时猛烈转弯、急停。空中突破防御圈的飞机飞的很低,一架接一架轮番俯冲。北卡罗来纳号上炮声隆隆,高射武器全力射击,高炮的硝烟将军舰淹没其中。 高炮炮位旁一名军官突然大叫,“瞧,又一架轰炸机。”一架中国轰炸机直截了当朝北卡罗来冲过来,飞行高度离水面不足一百米,在距离军舰五百英尺先后空投两枚鱼雷。出人意料,它并没有侧身飞行,将侧翼统统暴露在炮口下,以优雅的姿势,朝北卡罗来纳号飞来,高射炮弹击中机体,飞机冒出黑烟,但仍然不顾一切冲锋,舰上高炮手甚至能够看到飞行员的模样,难道它还有鱼雷。 出于惊恐,北卡罗来纳号战列舰左舷所有火炮,都集中到这架飞机上,打得飞机烈焰滚滚。为击沉北卡罗来纳号,又有几架完成投弹的精卫用自杀式低空俯冲冲击舰体。 “我完成投弹,靠你了!”耳机内传来报告,李毅非紧咬嘴唇。防弹挡风玻璃被炮弹击碎,玻璃片伴着硝烟涌进机舱。胸前剧痛让李毅非发出惨叫,飞机差点失稳,好不容易重新控制住飞机,李毅非发现副驾驶脑袋已被破片击碎,自己的防弹衣上插着一块破片,如果不是防弹衣保护,恐怕凶多吉少。 “兄弟走好!”北卡罗来纳号战列舰庞大的舰身遮挡住夕阳光线,浑身是血的李毅非趴在瞄准框后瞄准战列舰,拉下投弹杆,两枚鱼雷先后从机腹弹舱投下,两团巨大水柱升腾而起,北卡罗来纳号开始摇摇摆摆,左舷船轴被炸毁,方向舵失灵。“长官,目前为止,我们已避开十九枚鱼雷,感谢上帝!”一名军官向哈尔西将军报告,随后又补充道,“北卡罗来纳号被两枚鱼雷击中,但损失不大。” +文+此时,北卡罗来纳号上,金梅尔亲自向珍珠港及托马斯的战列舰队发出电报,“敌机正在轰炸舰队。”哈尔西再次向北卡罗来纳号发出信号。同时把列克星顿号时速减到二十海里驶向旗舰,准备救援。又有数架精卫拼命挤出空中拦截机群,出现在北卡罗来纳号上空,朝北卡罗来纳号旗杆俯冲 +人+由于北卡罗来纳号掉头,扑空后,转向北面一海里的“突击者号”航空母舰。这架精卫降低到200米高度,估计突击者号的速度,调准瞄准器,在距离突击者号六百多米时,“放”投弹手把杆一拉,飞机低到飞行员能看清穿白色军服的水兵在机枪扫射下踉跄倒地。飞机往上爬时,驾驶员扭头询问,“鱼雷投下了吗?”“没有。”“再来。”不顾座舱下方的脆响,飞行员操纵飞机一个盘旋,从另一边朝突击者号俯冲。 +书+但因防空火力和军舰不断规避,总是错过投弹机会。不甘心的飞行员,又绕一圈,第三次俯冲。飞机擦过“突击者号”,还是错过机会。“该死!”刚刚完成攻击的李毅非看到那架飞机尝试多次,仍然没有寻找到攻击机会,狠狠咒骂。 +屋+“还有人吗?”将电台调到内频李毅非问道,耳机内没有任何声音,精卫攻击机最坚固的是驾驶舱,至于机枪手,只能依靠防弹衣。又问一遍,李毅非知道了答案。“兄弟们走好,我随后就来。”扭头冲被打碎脑袋的副驾驶说罢,李毅非一推操纵杆,朝突击者号全速飞去。 突击者号上仍然不停有飞机升空,甚至连攻击机也作好升空准备,显然想尽一切可能加强空中拦截。已经千创百孔的精卫此时就像一把利箭,完全不再规避突击者号上的防空火力,径直朝突击者号俯冲。“296,抓住机……”话未说完,一声脆响李毅非觉得胸前被猛烈撞击。 再也没有气力控制飞机的李毅非垂着脑袋,腹部拳头大小的孔洞正向外喷涌鲜血,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失控的飞机并没有落入海面,精卫223右翼已被打掉半截,但飞机仍然朝“突击者号”滑翔。“突击者号”航空母舰上的美国海军地勤人员和正准备起飞的飞行员膛目结舌看着那架失去控制的飞机朝飞行甲板撞来。 “轰!”伴随爆炸,一团巨大橘色火焰在飞行甲板中部升起,倾刻“突击者号”航母便被烟雾笼罩,浓烟滚滚的飞行甲板上,引燃的飞机发生剧烈爆炸。“兄弟走好!”精卫296飞行员热泪盈眶,降低高度朝突击者号飞去。飞到离海面一百二十五英尺高度时,与先前一样遇到火网,只不过此次火力明显减弱。离舰300多米时,副驾驶员一拉投弹杆,先后释放两枚鱼雷。 “突击者号”航母右舷升腾起两团巨大水柱,舷侧中弹,航母防御能力不比战列舰,命中后不到一分钟便发生倾斜。另一架俯冲的精卫摆脱野猫战斗机后,朝遭受重创的突击者号航母投下一枚800公斤穿甲弹。 “长官,“肖”号报告,发现敌机。”“列克星顿号”遭受重创后不断躲避空中投下的炸弹和鱼雷,一个焦急的声音令舰桥内的所有人惊惶失措,难道今天真是美国海军的末日吗?此时空中野猫式战斗机仍然拼命攻击拦截中国攻击机,而中国攻击机完全无视舰队防空炮火和战斗机的攻击,用以命换舰的方式疯狂攻击,当一架飞机完成投弹后,飞行员会用座机吸引舰队防空火力,掩护友机发起鱼雷攻击。 现在又来一群攻击机,太平洋舰队还能支撑多久?哈尔西感觉额头冷汗直冒,自己已经命令出击拦截敌机的战斗机群返航保护舰队,该死的,怎么还没到?“长官,VF-12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计划 华盛顿一月比美国北部相对温暖,今天却寒气十足。东部时间20时50分,华盛顿海军部接到金梅尔电报:太平洋舰队遭到空袭。电报第一时间交给海军上将金。此时海军部长诺克斯正要去参加战争债券募捐晚会,金一头闯进他的办公室。接过电报诺克斯先是一愣,随后大惊失色,“天!怎么会?应该是明天才对。”随后诺克斯立即给总统打电话。 总统正在书房与哈里.霍普金斯、亨利.威利斯两人共进晚餐,一位是总统特别助理,一位是总统女婿兼白宫办公厅主任,两人在华盛顿一直都有“影子总统”之称,唯一区别是前者住在白宫没有合法职务,后者却有一个合法职务,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二人对总统的影响力超过任何人。 接到电报,罗斯福同样非常疑惑:“不可能!”得到消息的霍普金斯也认为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之所以惊讶的原因就是,太平洋舰驶出后,华盛顿一直关注舰队,同时美国所有情报力量都在关注中国海军大洋机动舰队动向,人们深信,真正的海战应该在明天爆发,而不是现在。 “确定吗?”罗斯福不可思议的反问诺克斯,他曾向自己保证,即便中国人设计了陷阱,偷袭也不会成功,因为舰队早有准备,而且金梅尔用最谨慎的方式处理战争。罗斯福万万没想到,在自己信誓旦旦让所有人对海军寄予希望之时,海军竟然发来电报,说舰队遭到中国人的突袭。 “中国人使用新型、从未暴露的陆基远程攻击机对舰队实施突击,攻击突然而来,快的让人没有时间做出反应。”诺克斯反复用了几个特殊名词,霍普金斯与亨利彼此互视一眼,两人都知道对方的想法。“就像对纽约的轰炸。”诺克斯的话让罗斯福忍不住嘲讽,显然罗斯福忘记了,是白宫命令舰队出港的,做出决定是因为海军部屈从白宫的压力。 “现在我们必须痛苦的承认,中国军队的表现的确出色,总会在最出人意料的时候,用最出人意料的方式,进行战争。”霍普金斯试图帮助诺克斯解围。就在四人谈论舰队遭受袭击问题后仅半小时,又一份电报从中太平洋发向华盛顿,震惊了白宫和海军部。仅仅半个小时,太平洋舰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幕色降临,海面上依然硝烟弥漫,漂浮厚厚的油污。从军舰上释放的救生艇,忙碌的营救落水官兵,燃烧的军舰映红海空。“就这么结束了吗?”包扎好伤口的杰西望着从顷覆边缘挽救回来的“北卡罗来纳号”战列舰。在中国飞机第一波攻击中它幸运躲过十几条鱼雷,只命中三枚。在随后第二波次攻击中,又被命中6枚,战列舰厚重的装甲和舰上水兵努力工作,避免其沉没大海的命运。 在注入数千吨海水保持舰体平衡后,失去左舷螺旋桨的“北卡罗来纳号”战列舰只能保持15节航速。尽管返航战斗机群拼命拦截,但第二波次轰炸造成的损失,远超过第一波次。 曾在第一波攻击中,先后躲过十五枚鱼雷的“加利福尼亚号”战列舰在第二波次攻击刚开始几十秒,就遭受到毁灭性打击,三架中国攻击机投放的6枚鱼雷同时击中“加利福尼亚号”左舷,就在“加利福尼亚号”面临倾覆危险时,一架中国轰炸机投掷的穿甲炸弹,准确击中弹药库,弹药库殉爆让“加利福尼亚号”瞬间炸成两截,沉入太平洋。 “我们失去了密西西比号、加利福尼亚号战列舰,大黄峰号、突击者号航空母舰,还有彭萨科拉号和盐湖城号、休斯顿号旧金山号重巡洋舰,圣路易斯号、纳什维尔号、孟菲斯号、火努鲁鲁号轻巡洋舰及26艘驱逐舰。除北卡罗来纳号、宾夕法尼亚号遭受重创外,列克星顿号被炸弹炸穿飞行甲板,萨拉托加号右舷被鱼雷击中、企业号被击伤螺旋桨。 企业号作战室内,金梅尔面无血色,两次攻击损失之惨重超乎想象。未见敌踪,舰队已遭重创,如果继续南下决战,只有灭亡一途。傍晚前最后一波空袭,一发弹片击中金梅尔左胸,正好打中眼镜盒,眼镜盒掉到甲板上,金梅尔拣起来放入口袋后,骂了一句,“该死的中国鬼子把我打死就好了。”金梅尔意识到自己的海军生涯完了,战死还能成为英雄,而且不必接受屈辱的调查。 入夜后,金梅尔从遭受重创的“北卡罗来纳号”战列舰上乘小艇到达企业号航空母舰。书记官肯.墨里上士注意到他的四星肩章 换成二星肩章 ,他把自己从新授予的海军上将军衔降为原先的海军少将。此时所有人都注意到上将只剩下两颗星的肩章 。“我们尽管已无足够力量南下,但托马斯.金凯德将军的战列舰队未遭受任何损失,我们仍然有机会……” “如果按照计划继续南下,将会遭遇以逸待劳的中国海军,他们已经利用陆基远程飞机重创我军。我们失去了一艘航空母舰,三艘航空母舰重创,舰队已失去空中保护,中国人达到了削弱我军的目的。”金梅尔犹豫不决,是进是退?美国海军遭受重创,被一群小飞机赶回老家的消息一旦传开,国会和民众都会把自己活活钉死。 一名无线电军官推门走进来,“将军,华盛顿命令立即返回珍珠港。”“命令托马斯.金凯德将军立即返航,掩护舰队退回珍珠港。”接到华盛顿命令,金梅尔斩钉截铁下达命令,命令托马斯.金凯德的战列舰队掩护太平洋舰队撤退。这同样是一次赌博,金凯德的战列舰队只有一艘航空母舰,面对像黄蜂一样扑来的中国飞机,结果可想而知。 但除此之外,金梅尔别无选择,除非壮士断腕丢下受损军舰,迅速逃离。那么等待自己和美国海军的将会是永远无法洗刷的耻辱。当金梅尔决策之时,远在数百海里的海面上,一支规模远逊于其的舰队,正在全速朝另一海区航行。“盘古”号海图室内,几名海军将领正在海图上盘算,众人不时发表看法。 “按照目前掌握的情报,在太平洋舰队遭受重创后,其庞大的战列舰队却未遭受任何损失,首要作用是掩护舰队撤退,因此一定会走这条航线,”陈绍宽用铅笔在海图上划出一条线。接到战列舰队迎战美国战列舰队的命令,陈绍宽便率领机动舰队全部7艘战列舰以33.8节航速朝目标海区航行。 盘古号战列舰作战室官话中,夹杂有浓浓的福建口音,这在国防海军中屡见不鲜。过去,中国海军有个奇怪的传统,主力舰队中高级军官全是福建人,传统源于北洋水师,它的主要汉族军官大多来自福州船政学堂,除丁汝昌、邓世昌外都是福建人,海军中的OfficeLanguage是英语和福建话,外省人在海军是遭受排挤的。 这一传统随葫芦岛海校和北洋警备舰队成立发生改变。西北在入主中央前,就拥有远比福建系控制的中央海军更强大的地方海军,警备舰队改编为国防海军后,福建系在海军中地位江河日下,尤其近十年,西北系海军军官已完全控制舰队。在总理倡导下,海军坚信航母才是海战未来,国防海军中出现西北系海军军官大都为航母舰长,福建系军官大都被任命为战列舰舰长的现象。 中美海战中,战列舰原本只是配角,任务是充当航母战斗群的保镖,而金梅尔意外分兵,却把战列舰队推上前台。接到出击拦截、攻击美军战列舰队的命令,陈绍宽对金梅尔和凌霄感激涕零,这是自己海军生涯最后一次辉煌。在战列舰队驶出舰队战斗群后,陈绍宽通过灯光向各舰发布“好好干,为了北洋”的信号。为了北洋,为了大东沟,为了老海军几十年来的梦想。 全速航行的“西弗吉亚号”战列舰作战室内响起刺耳的电话铃声,“舰长,旗舰发来了信号……”无线电员报告。随后,舰上响起刺耳的警报,“舰队进入战备,所有人进入战斗位置。”水兵从睡梦中惊醒,“怎么回事?”有人大声询问。“天晓得,去问舰队司令。”“难道是中国飞机?”一些水兵朝空中眺望,夜空中繁星点点,夜晚显然不适合空袭。 大家多少知道中国航空兵傍晚时分攻击了舰队,幸运的是,中国航空兵造成的损失并不大。“愿上帝保结!”又有一人插话。“也许根本不应该分兵。”一名年青的中尉抱怨。假如战列舰队和舰队在一起,损失会小一些,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仓促退回珍珠港。 “我们的任务是掩护舰队撤回珍珠港,用舰炮迎击中国海军。”金凯德向舰队传达了司令官的命令,战列舰队的任务已经从先前迂回侧应,寻找并攻击中国舰队,变成掩护舰队安全返回珍珠港。“愿上帝保佑!”托马斯望着满天星斗祈祷。夜间,利用轰炸机攻击舰队可能性为零。 中国人已经赢了第一局,太平洋舰队只有战列舰队完好无缺,金梅尔的航母特混舰队遭受重创,正蹒跚退向珍珠港,未来四到五天中,太平洋舰队将充满危险, 赢正号舰长室内踌躇满志的凌霄上将的和舰长林德勤少将正在讨论下一步计划。“长官,虽然我们的战列舰只有7艘,但火力强劲,而且美国人有很多旧舰,尽管进行了改造,但旧舰就是旧舰,无庸置疑我军占据优势,但是……”未等林德勤话说完,凌霄便打断了他。 “慕飞,海洋掌握在他们手里,全部都在他们手里,我们只是外来者,我们并不熟悉这片海区,而这里就像他们的后院,这就是我们面临的处境。几个月后,我们肯定会改变这种状况,但现在仍要正视现实。表面看来,精卫攻击战果辉煌,击沉一艘战列舰、两艘航空母舰、重创三艘航母,八艘轻重巡洋舰、还有几十艘驱逐舰,目的达到了,太平洋上海上力量的天平偏向了我们……” 凌霄脸上带着难掩的兴奋,精卫部队的攻击,金梅尔的分兵,为自己夺取胜利创造了难得的机会,如果抓住机会,将赢得战争胜利。 “但我们不乘美舰队兵分两路,而且主力舰队遭受重创之机发起猛烈进攻,一旦美国舰队返回军港,恢复实力只需旦夕之间。没有彻底解决美军太平洋舰队主力,不可能登陆珍珠港,珍珠港有一千多架飞机。只有击败太平洋舰队,得到制海权,才能利用轰炸机,封锁珍珠港,占领珍珠港,才能彻底掌握太平洋。” 凌霄指着桌上海图,“我们位置在这,美国太平洋舰队在这,撤回珍珠港最近距离是这条路线,我们之间距离482海里,假如全速航行,以速度最慢的护航航母30节最快速度推算,我们的速度比美国人快10至15节。我们30小时内航行至这一区域,在距离美国舰队200海里处,利用舰载攻击机、俯冲轰炸机对遭受重创的美国舰队发起攻击。 而此时太平洋舰队位置应该在这一带,距离珍珠港美军陆基飞机约600海里,美国舰队仍然在陆基战斗机作战半径之外。我们要抢在太平洋舰队返回珍珠港前,将其彻底全歼,让太平洋舰队变成历史。” “但是情报显示,在约翰斯顿岛上驻有美国陆基战斗机。”“有多少?两天前最后一次情报显示,岛上只有一个大队36架美国战斗机,只有一条600米长的简易跑道。只要将飞机击落,同时利用破障弹将机场彻底炸毁,这里就不可能对我们构成威胁。如果不是太平洋舰队,这座岛早已被我们打下来了。” “可是约翰斯顿岛最后一份情报来自两天前,假如美国人突然对约翰斯顿岛增兵,加派飞机怎么办?而且根据航线,届时我们的拦截会在约翰斯顿岛三海里处海域进行,假如,岛上聚集有大量美军飞机,我们的攻击机群将会遭受极大损失。”“如果真发生这种事,我们只能祈祷。”凌霄稍加沉默后回答。 “现在不在于损失多少架飞机、多少名飞行员,而在于是否能够重创美军。在目前战果基础上,如再重创其战列舰队,至少四个月,美国都将失去海战能力。但我们需要更大战果,使其在一至两年内,无法与我们对抗,这才是目的。”精卫的突击成功,让凌霄信心大增,急于实现彻底全面重创美国海军主力的战略构想,期望取得对马海战般辉煌胜利。 “长官,我保留看法,我再次希望您注意承担的风险。”林德勤固执己见,但同样明白,这是大洋机动舰队千载难逢的机会,坐失良机,会使美国舰队几个月就恢复元气。根据情报,今年美国海军有三艘战列舰和四艘大型航母服役,到时机动舰队将毫无优势可言。 海军部正焦急等待大洋机动舰队同美国舰队的决战结果,以便实施印度洋作战计划,海军部已经多次拒绝陆军的南亚作战计划,理由非常简单,“在这个特殊时期,即使一艘驱逐舰,也必须优先保障太平洋战场需求,太平洋海战对国家和海军至关重要。” 就这样,双方在相同时刻开始各自行动,当自降军衔的金梅尔率领舰队向北航行,试图返回珍珠港时,金凯德率领8艘战列舰一艘航空母舰组成的战列舰队在200海里外尾随舰队,为舰队撤退提供掩护。陈绍宽率领7艘战列舰和3艘重巡洋舰、6艘驱逐舰组成的追击舰队,全速航行,图谋拦截美国战列舰队。而大洋机动舰队则从另一个方向全速航行。 如果把庞大的中太平洋变成一张海图,在海图上,两条朝北方撤退的黑线左右两翼出现两道成环抱型的红线,两支舰队朝两个不同目标快速前进,目的只有一个,把美国舰队送入中太平洋海底。 “真的吗?”1月10日下午13时35分,西北广播电台,播音员惊喜交集的看着手中海军部发布的新闻公告,公告内容让人激动不已。“当然,我们得到特别授权,将和国务院同时向国民发布这个好消息。”新闻组负责人笑眯眯的说道,脸上肉团因为笑容而微微颤抖。可以想象消息发布后,将会给国人带来巨大的惊喜。 几分钟后,播音员拿着稿子坐在麦克风前,等窗口操作员向他打了个手势后,激动万分的播音员,把嘴对准话筒,“收音机前的中国公民们……”年青播音员出人意料的用了一个特殊称谓作为新闻稿开篇,“中断预定节目,是为向各位报告一个惊人的消息。中国舰队在太平洋上获得重大战绩,国防海军航空兵在海战中取得巨大胜利。 美国海军引以自豪的战列舰密西西比号、加利福尼亚号战列舰及大黄峰号、突击者号航空母舰,被海军航空兵精卫部队击沉。彭萨科拉号、盐湖城号、休斯顿号、旧金山号重巡洋舰,圣路易斯号、纳什维尔号、孟菲斯号、火努鲁鲁号轻巡洋舰及26艘驱逐舰,同样被精卫飞行员击沉。 旗舰北卡罗来纳号及宾夕法尼亚号号战列舰多处中弹,可能已步加利福尼亚和密西西比号后尘,沉没在中太平洋的深海里。其余美舰为免遭覆没,施放烟幕四散逃命。上万名美国水兵为服从战争贩子罗斯福和其代表的资本集团的命令而白白丧生。让我们向海军精卫部队飞行员致以衷心的祝贺,因为他们的付出和牺牲,使得我们得以享受如此伟大的胜利,这是人类史上最伟大海空战胜利,而我们中国人是胜利者。” 消息传遍中国千家万户,人们欣喜若狂,奔走相告。“不过小胜而已。”司马故作谦逊的说。至少开局非常顺利,精卫部队成功的完成了任务。实际上当新闻传开后,国务院内同样是喜气洋洋。甚至总理办公室女文员,已经开始通过各种渠道打听神秘的精卫部队的消息,尤其是飞行员的消息。 “损失怎么样?”司马收敛喜色,凝重的询问沈鸿烈。“损失很大,但远低于设想。”沈鸿烈给总理打预防针。“损失多少架飞机?多少人没回来?”“出击的419架精卫攻击机,只有286架飞回基地,半数失去修复价值。损失飞机中,半数在返航时坠入大海,而飞行员和机组成员,由于出发后将降落伞扔掉,以表誓死出击的决心,很多人没回来。” 听到沈鸿烈的报告,司马闭上眼睛。年青人为实践誓言,不惜扔掉降落伞,原本还有生还机会,却被他们放弃,只为创造一个机会,击败美国海军的机会。 “凌霄决定追击了?”司马话锋一转。“是的,总理,海军部已经批准了凌霄的方案。我们虽然重创了美国海军,但距离夺取制海权的目标仍相差甚远,只能冒险追击。准确说,是拦截,在美国人之前,到达美军撤退的必经之路,拦截美军,达到全歼美国舰队的目标。”“干吧!成章 ,发电报给舰队,国家兴亡系于此战,望海军官兵全力奋战,不负国民期望。” “还有,为精卫部队举行奉祭大典时,我会亲自参加,他们为国家付出生命,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司马摆摆手示意沈鸿烈出去。此时,司马不愿意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一年前自己曾视察过精卫部队,飞行员和机组成员朝气澎勃,而现在却斯人已去。“打赢此战是对他们最好的安慰。” 就在沈鸿烈即将走出办公室时,想起来一件事来的司马连忙叫住沈鸿烈,“成章 !”已经走到门口的沈鸿烈回过身走到总理办公桌前,“总理?还有什么事吗?”背对沈鸿烈,司马打开保险柜,取出一个文件夹,司马示意沈鸿烈坐下。 “成章 ,外交部顾总长提交一份报告,出自国防部联勤署长之手,由少川亲自整理,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意见,送至我处已经五天,但是……”说话间,司马将文件夹推到沈鸿烈面前。文件刚看到时,被吓了一跳,差点派人调查顾云泽,其颇有外国间谍嫌疑,但四天来,反复琢磨后,却发现这个建议,是摆脱困局唯一可行的方案。 在沈鸿烈准备拿起绘有国徽的蓝封文件时,司马却用指尖按住文件。“成章 ,要做好心理准备,看过文件后,恐怕会勃然大怒,但我希望你能够冷静下来,仔细考虑文中建议,考虑可行性,但绝不能公开。”司马郑重其事。文件内容绝不适合在内阁公开讨论,或者说根本没有讨论的可能,第一眼看到,首先觉得顾云泽疯了,接着又怀疑他是间谍。 总理的作派让沈鸿烈对文件内容充满好奇,里面到底写着什么。在总理再次松开文件后,沈鸿烈便打开文件夹,文件开头是分析国务院在战争中的决策失误,以及因战略目标自相矛盾所导致的种种问题。文件分析缜密,沈鸿烈不禁对主管国防军军备的顾云泽产生兴趣,过去还真不知道他有如此过人之处。 待看到解决问题的建议,沈鸿烈脸色巨变,如果不是有总理的警告,沈鸿烈早已破口大骂。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建议,而居心叵测,但看到建议最后几项,沈鸿烈大吃一惊,很难想象温文尔雅的顾云泽竟会提出这个建议,仅仅最后一个建议,就足以让他遗臭万年。“总理!”看完文件,强压怒意的沈鸿烈抬起头,刚要说什么,就被司马打断。 “我知道你现在的想法,一定觉得他居心叵测,欲置国家于灭亡境地,而且他肯定疯了,如若不然,怎么可能提出如此建议,是不是?但不得不承认,的确有操作性,不是吗?所以我想问你,你怎么看,不考虑其它,单就推断来分析,有没有成功的可能性?”“这个……”慢慢冷静下来的沈鸿烈犹豫不语,双眼却盯着桌上的蓝皮文件。 即便不考虑其它,仅倒数第三条建议,就足以骇人听闻。“总理,但那条……”沈鸿烈不无顾虑,如果真的执行,不只是残酷,而是冷血。“我知道,假如真正执行,也许一辈子,都要背负良心的谴责。究竟应该怎么选择?国家、人性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司马同样困惑,那条建议显然超越人类道德底线。假如批准方案,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中。 但相比个人良心上的不安,国家利益才是至上的。顾维钧曾经历过挣扎,人性良知与爱国心之间的挣扎。沈鸿烈面色极为难看,内心苦苦挣扎,“如果国务院或国防部决定,海军会执行。”极为艰难的说出这句话,沈鸿烈像瞬间老了数岁,精疲力竭。最艰难的是选择,但正如总理所说,稍加冷静分析,建议的确有操作性,是让中国摆锐困局的良方。 “建议到你这,就会打住,国务院和国防部不会进行讨论。蓝皮书根本不应存于世间,也不应该有人知道。如果内容外泄,在外人眼中,我们……”司马最终没有说出。“假如……我的意思是假如,对建议适当提炼,即达目的,又避免杀伤力。毕竟,我们不可能为50%机会,冒失去赢得战争的风险。前几条,可私下讨论,后几条,非吾等所能控制。” 冷静后,沈鸿烈知道前几条的确有操作性,但顾云泽看待问题过于片面,考虑的只是1加1等于2,而不知道军事行动中,还有大量变术。“总理,办法是有,但……我们真需要这么做吗?”从总理那里,沈鸿烈得到肯定的答案,计划一定要实施。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二十世纪太平洋歌(上) “一扁舟横渡太平洋,其时人静月黑夜悄悄。怒波碎打月光芒。海底蛟龙睡初起,欲嘘未嘘欲舞未舞深潜藏。其时彼士兀然坐澄心摄虑游窅茫,正住华严法界第三观。帝网深处无数镜影涵其旁。蓦然忽想今夕何夕地何地,乃在新旧二世纪之界线,东西两半球之中央。不自我先,不自我后,置身世界第一关键之津梁。 胸中万千块垒突兀起,斗酒倾尽荡气回中肠,独饮独语苦无赖,曼声浩歌歌我二十世纪太平洋。巨灵掣地铓鸿荒,飞鼋碎影神螺僵,上有抟土顽苍苍,下有积水横泱泱,抟土为六积水五。位置错落如参商。尔来千劫千纪又千岁,倮虫缘虱为其乡。此虫他虫相阋天演界中复几劫,优胜劣败吾莫强。主宰造物役物物,庄严地土无尽藏。”梁启超《二十世纪太平洋歌》1900年1月30日夜。 共和31年1月10日夜,漆黑的洋面上,一支由7艘战列舰、4艘重巡洋舰、9艘驱逐舰组成庞大舰队以单纵队阵式在中太平洋上全速航行。军舰上寂静无声,没一丝光线。舰上水兵蹑手蹑脚,屏住呼吸,充满紧张。人终究是人,战前紧张让经过数年最严格训练的水兵自然而然产恐惧心理。入夜后,舰队实行灯火管制,舰上一片漆黑。 “按照航速,即将接近美国战列舰,但仍未发现其行踪,真怀念空中侦察。”陈绍宽对雷达一无所获颇为不满。由于地球曲率影响,舰载对海搜索雷达有效距离不超过40公里。“长官,如夜晚释放侦察机,且不说能否在漆黑一团的海面上发现目标,即便有所发现,侦察机也很难回收。”“盘古号”战列舰舰长刘咏杰急忙阻拦,舰队保持无线电静默会导致侦察机迷航。 “而且我确信美国人定会从此条航线掩护舰队撤回珍珠港。”用黑色记号笔从刚才画的两条线上接着画下去,又从“盘古”号位置分别画两条线和美国战列舰队航线相交。“根据情报分析,我军会与美国舰队在此相遇。”刘咏杰指着距离约翰斯顿岛约330海里两个航线相交点说。“但这只是猜测,不是吗?”陈绍宽不无担忧。 绝不能放任美国战列舰队离并,这既是命令,也是中国战列舰最后一次辉煌,以后海洋是航空母舰的舞台,此次海战可能是战列舰的绝唱。“长官,我们应该等到搜索驱逐舰回报后再做决定。”刘咏杰坚持道。“那就再等等。”陈绍宽眉头紧急,美国舰队到底在什么地方?纠结啊!为搜索美军战列舰队,接近目标海区后,战列舰队便派出6艘驱逐舰组成搜索舰队。 “鞍山号”驱逐舰上,对海搜索雷达紧张工作,舰长还派出瞭望员目视搜索。1月10日2时15分,瞭望员正要换班,新瞭望员接过双筒望远镜,坐到转椅中,开始在轻柔的海风中不停摇来晃去。苏林上士趴在雷达屏幕边揉揉眼睛,突然,苏林惊讶的看到雷达屏幕边缘出现一点回波。“长官,发现雷达回波。”苏林大喊,鲁平涛瞬间冲到苏林的身后。 “是礁石吗?”“不像礁石,在移动,绝对是舰队。”苏林用记号水笔在一张白纸上划出两点,标出两条航线,向长官解释。“靠过去,关闭雷达,让瞭望员睁大眼睛。全舰进入战斗状态,完成预备雷达启动动作。”鲁平涛迅速下达命令。排水量3560吨的新定海级鞍山号驱逐舰迅速接近目标。 鲁平涛如此大胆,是因为美军舰载雷达技术落后国防海军。美国海军舰载警戒雷达对水面舰艇探测距离大于10海里小于15海里,而“鞍山号”采用JZJ-4警戒雷达对水面舰艇探测距离大于20海里。 此时鞍山舰上的官兵,已迅速各就各位。操作双联130炮塔的水兵一进入炮塔,便纷纷戴上头盔,头盔护耳内加装有内藏式耳机。“高爆弹,准备,参数待定……”耳机内传来命令,炮长接通炮塔电源,按下扬弹机上红色按纽,炮塔下自动扬弹机开始工作,炮塔下随炮回转弹盘转动十数度后,两枚竖置的130毫米高爆弹被扬弹机推上炮塔。 炮弹尾部推弹机随之开始工作,将两枚炮弹推入并自动闭锁,整个过程不讨3秒。一旦接收到火控室计算机的射击诸元,舰炮可在两秒内完成诸元输入开火。“新定海级”驱逐舰是国防海军第一型装备双联130毫米自动舰炮的军舰,尽管每座炮塔重量高达68.5吨,但采用全自动装弹模式,单管射速可以达到18-20发/分,牺牲重量无疑是值得的。 于此同时,雷达操作员不断压缩启动雷达步骤,以便在发现敌舰后快速启动雷达,防止敌舰测定雷达信号,电动火控计算机操作员准备输入诸元,无线电员则卡着电台开关,随时准备发出发现敌舰信号。根据命令,搜索驱逐舰只负责搜索,并上报敌舰方位,但一旦被对方发现,惨烈炮战将不可避免。 此时,桅楼上的瞭望员全神贯注用望远镜搜索目标海区,不久,便看到水天线上有模模糊糊的东西正在迅速接近。“右舷156度,发现军舰。”瞭望员汇报时,目标轮廓越来越大。14艘军舰在灰黑色海空下显得分外威武,舰队附近还有几艘较小的黑影,是美军驱逐舰。“右舷,大型战舰16,驱逐舰7。”瞭望员大喊,十几副望远镜一齐朝右舷望去。 舰桥下舵房里,舵手正在悠哉悠哉。突然,扩音器内传来急令:“左满舵!”舵手飞快转动舵轮,军舰急剧改变航向。“给盘古发报。”鲁平涛大声命令。“发现美军战列舰队,航向北,方位经度……纬度……”发现美国战列舰队的消息迅速传回战列舰分舰队。“保佑电报发出前不要被敌人发现。”机要兵心中祈祷,而无线电员,更希望用电台发出信号。 突然,剧烈的炮火打破凌晨死寂的中太平洋海空,瞭望员发现敌舰喷吐出的火焰,有四艘敌舰冲向“鞍山号”。雷达操作员已开始进行最后几步开机动作。“目标方位157、距离14500,航速30.75……”雷达发现目标数据,火控计算机操作员立即把数据输入火控模拟计算机。 共和23年,汉武号战列舰安装上海空搜索、火控雷达及继电器式火控模拟计算机,完成共和海军武器革命。由雷达连续不断向计算机输入目标距离数据,计算机自动计算火控系统数据,同时及时修正舰身纵横摇摆的影响,给枪炮长提供精确的瞄准数据。尽管雷达一次只能跟踪一个目标,计算一个目标数据,但却影响深远。 部队战斗力来自两方面,一是军事技术,一是人员素质。因技术进步的困难,过去部队战斗力高低主要取决于人员训练程度和士气,训练有素,士气高涨,是胜利保证。为提高海军官兵技术水平,警备舰队、国防海军都通过高强度强化训练加强官兵技战术水平,海军训练引入月月火水木金金模式。加入海军,没有星期六星期天,没有休息只有训练。 但从共和23年开始,雷达火控模拟计算机技术采用,官兵素质不再是衡量舰队战斗力的主要标准,取而代之的是技术优势。尤其是共和23年西北机电公司发明磁控管,制造出高解析度微波雷达后,在惊涛骇浪里,茫茫暗夜中,雷达与继电器式火控模拟计算机结合,精确计算结果超过经验丰富的枪炮长,标志着技术不能再用训练来弥补。 共和26年服役的“鞍山号”采用的是第一代舰炮火控系统,反应时间较长,但仍然被官兵视为最可信赖的武器。此时“鞍山号”前后四座双联炮塔内的官兵在焦急等待射击诸元,敌舰炮弹已经山崩海啸般扑来了。“射角……射界……”炮长接收到数据,随即开始在操纵台上设定射击诸元,双联液电控制舰炮随即调整射界,舰炮调整俯仰高度。 “2发急速射……”火控灯由红转绿,“鞍山号”前后4座双联炮塔,同时发出怒吼,“鞍山号”驱逐舰打响大海战国防海军第一炮,拉开海战序幕。每次齐射间隔仅一秒,16发炮弹在4秒内全部发射,此时一片炮弹已经在“鞍山号”周围落下,炮弹扬起的水浪落在“鞍山号”甲板上,弹片击打在舰体装甲上,发出叮当的脆响。 “该死!”冲在最前方的DD-379“贝纳姆”号驱逐舰上炮手见无一击中,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同时通过高位角测距仪获得新数据,调整舰炮俯仰角。14.5公里是Mark12舰炮最大射程,准确度尚在情理之中。正当美舰再次装填炮弹时,尖锐的破空声呼啸而至,声音与Mark12舰炮炮弹发出的声响截然不同,炮弹声尖锐、急促。 半开放式炮塔后方,抱着炮弹的装弹手听到破空声呼啸而至,本能般扔掉手中炮弹,从2米多高的炮塔跳下甲板。“贝纳姆号”驱逐舰舰艏接连升腾起数团爆炸的焰火,桅楼瞭望员兴奋的抓起电话大吼,“近失弹10,命中6发。”“鞍山号”四座双联炮塔再接再厉冲最前方的“贝纳姆号”发起第三轮炮击。 “目标方位……”雷达员不停报告目标舰最新方位,计算机计算诸元。明知已无路可退,何况本身就没有退意的“鞍山号”官兵心知肚明,在敌众我寡实力悬殊战斗中,与其伤敌数舰,不若利用雷达、火控计算机精度优势集中火力击沉一舰。炮弹落在舰桥下,弹片横飞击碎舰桥防弹玻璃,但舰桥内官兵依然屹立不动,鞍山号全速朝美军舰队逼近。 “集中火力,打沉一艘。右转舵,与敌保持8海里距离。”“鞍山号”舰长鲁平涛自然知道已方优势,与庞大的美军战列舰队相比,鞍山号驱逐舰吨位不及零头,仅有的优势一是夜间炮击的准确性,二是自动炮的速度。26式双联130毫米自动炮射速是36至40发,四座双联26式130毫米舰炮每分钟可以发射144-160发33.4公斤炮弹,一分钟发射炮弹重量超过4809.6公斤。 别说仅装备四门127毫米舰炮的美军驱逐舰,即便装备12门153毫米炮的条约型轻巡洋舰一分钟内发射重量不过3269千克。尽管只是理论上的最佳数值,毕竟26式舰炮不可能永远保持高射速。快速炮击后身管需要冷却时间。但短时间内,却完全可以不顾身管寿命,打出这一数值。 美军军舰、鞍山号,超过18公里远距离炮战命中率几乎都是零,而且削弱防护的巡洋舰在中近距离也无法抵挡58倍身管26式舰炮发射的33.2公斤穿甲爆破弹。此时,双方的射程对比只有理论意义,弹药投射能力才是关键。而这恰恰是鞍山号的优势所在。作为驱逐舰指挥官,鲁平涛自然知道怎样把自身优势发挥到极限。 “贝纳姆号”驱逐舰上的官兵此时如同身处地狱,雨点般的炮弹不断落在“贝纳姆号”舰身和两舷,倾即间“贝纳姆号”完全被密集的炮火笼罩。“上帝啊!这真是一艘驱逐舰打出的火力吗?”DD365马汉号驱逐舰上的官兵膛目结舌看着完全被炮火笼罩的贝纳姆号,此时甚至有人庆幸没有在贝纳姆号上服役,否则也会置身地狱。 “中国人一分钟至少打出30发炮弹。”站在马汉号舰桥内的杰米少校看着已经燃起雄雄烈焰的贝纳姆号,喃喃不可思议。鞍山号正在高速机动躲避炮击,孤独的军舰就像在涛天水柱中漫步的探戈舞者,舰上中国水兵不顾一切顽强攻击已奄奄一息的贝纳姆号,意图明确是想彻底击沉贝纳姆号。 已经无法分辨命中率的桅楼瞭望员,紧张的为战友喝彩,远处第二艘驱逐舰猛然升腾起六团巨大焰火,瞭望员紧张不已,“长官,敌巡洋舰开火。”鲁平涛眉头紧皱,该来的总归要来。美军巡洋舰开火了,战列舰会紧随其后。“算了,唯死尔。”“左满舵!”鲁平涛古井不波,死死盯住已燃起烈焰的美军驱逐舰,一定击沉它。国防海军即战没亦不后退寸毫。 “兄弟们,咱爷们要跟美国佬玩命了。”“把美国佬送入海底喂龙王。”扩音器传出舰长兴奋吼叫,“鞍山舰”上的水兵兴奋不已,此刻,他们期待已久。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二十世纪太平洋歌(下) 10日凌晨2时25分,“明尼阿波利斯号”舰艏两座三联203毫米主炮射出第一排炮弹,距离两万一十米,因为距离太远,“明尼阿波利斯号”第一排炮弹落空。“长官,又一艘巡洋舰开火。”6发203毫米炮弹在军舰附近爆炸。鲁平涛当即命令施放烟雾,然后利用鞍山号37.5节最高航速机动,和美国重巡洋舰玩起了俄罗斯轮盘赌。 “右满舵!”军舰隐于烟雾中后,鲁平涛出人意料的下达了个出人意料的命令,舵手毫不犹豫忠诚执行,原本一直与敌舰队保持距离的鞍山号突然朝美国重巡洋舰驶去。“标定美巡洋舰方位。”鲁平涛冷冷地下令。“性格冷静到近于冷酷。”八年前离开海校时,教官曾如此评价鲁平涛,评价恰如其分。 “打开扩音器,我要向全舰讲话。”鲁平涛慷慨激昂的说: “兄弟们,现敌舰队百倍于我,然我海军官兵早已宣誓,战死亦不撤退,我决定向敌舰队发起冲击。兄弟们,忠烈祠见。”被滚滚烟雾笼罩的鞍山号官兵听到舰长的命令,没有迟疑疑惑,奋勇向前。此时一发炮弹落在鞍山号前甲板,剧烈的爆炸使舰体剧晃,但军舰仍全速朝美军舰了冲去。 “万岁!干死美国佬!”处于烟雾和弹雨中的鞍山号上突然暴出一阵阵兴奋的嚎叫。战斗结果早已注定,对面舰队仅一艘华盛顿号的吨位就相当于十艘鞍山号,而面对的不仅是华盛顿号,是拥有8艘战列舰、1艘航空母舰、5艘重巡洋舰及16艘驱逐舰的美国海军战列舰队。 “近些、再近些!”雷达员不断报出距离,甲板上水兵正在损管抢救,鲁平涛心中祈祷。鞍山号已三处中弹,但幸好不是203毫米以上炮弹。“长官,舰队司令命令我舰立即撤退。”无线电员大喊,舰队电报终于到了。“回电舰队:国防海军无临阵撤退之舰,鞍舰即战没亦不开此先例。”鲁平涛大喝。从打响第一炮,鞍山舰已无退路。 拿望远镜观察远处美国巡洋舰,是一艘重巡洋舰。与自己游斗的美军舰队时速已下降到27节,舰队有足够的时间拦截,自己需要牢牢牵制住他们。鞍山号130毫米舰炮威力强大,但只能在中近距离给予重巡洋舰伤害,所以,只有逼近巡洋舰才能发挥舰炮作用。此时鞍山号不间断射击另一艘驱逐舰,密集的炮火打的 美国驱逐舰燃起烈焰。 鞍山号依然全力朝目标冲刺,鲁平涛用望远镜观察美舰炮口闪光,炮弹出膛后他才下令开始机动,天上飞的炮弹没法改变方向,美军炮手瞄的再准,也只能徒呼奈何。此时鞍山号舵手和鲁平涛配合的天衣无缝,鞍山号机动打出高水平,每分钟都在改变方向,时而37.5节最高速度,时而忽然停止,时而大幅度回旋,甚至达到360度。 对击沉贝纳姆号后继续朝舰队逼近,同时又不断把炮弹倾倒在马汉号上的中国驱逐舰,托马斯钦佩欣赏,舰长和水兵勇气可佳,竟然敢向庞大的舰队发起绝死冲击。“不知道是勇敢,还是愚蠢。”托马斯冷冷的命令:“击沉它”。3点41分,田纳西号、俄克拉荷马号、新墨西哥号、西弗吉亚号号和华盛顿号,五艘战列舰开炮,10门14英寸和28门16英寸主炮在20000米距离同时开火。 一万五千至两万米距离,炮弹要飞行2分钟才能到达目标,两分钟里鞍山号至少可以移动一公里至两公里,再好的炮术也难保证命中。烟雾中的鞍山号就像在弹雨中漫步,灵巧避开14英寸16英寸炮弹,坚持不懈朝巡洋舰逼近。灵活的鞍山号驱逐舰令美军仿佛用重炮打苍蝇有力无处使。其实,战列舰追求的超远射程,早已被证明是浪费炮弹。 “距离8000,方位……”方林后背被汗浸透,旁边的计算机操作员迅速将数据输入计算机,几秒钟后,发射数据完成计算,火控员就立即用电话把数据传到炮塔。鞍山号四座双联炮塔以最快40发射速朝8000米外“明尼阿波利斯号”重巡洋舰倾泻130毫米穿甲弹。明尼阿波利斯号重巡洋舰主装甲只有127毫米,而且仅限于a炮塔至y炮塔之间部分。 防护甲板、司令塔、炮塔的装甲厚度加强为30-50毫米。转瞬间,明尼阿波利号甲板及较薄的装甲被穿爆弹炸的四分五裂,拥有203毫米舰炮的明尼阿波利斯号竟无力还击。明尼阿波利斯号、文森斯号两艘重巡洋舰及赶到的两艘驱逐舰,疯狂朝烟雾中的鞍山号发射炮弹。短短数分钟,鞍山号先后被命中十五颗炮弹。 镶嵌有西伯利亚桦木的甲板被炸的四分五裂,鞍山号烈焰熊熊。更致命的是两发近失弹直接破坏了鞍山号船轴,高速机动规避的鞍山号速度骤降至30节。此时一发炮弹击穿舰艏,从内部燃起灾难性的大火,浓烟从弹孔内不断向外升腾,遮蔽了整个军舰前部,而舰内损管队水兵则拼命阻止火势漫延。 “长官,2号炮塔被毁。”话音刚落,剧烈爆炸在舰桥上方炸响,冲击波震晕了舰桥内的官兵,一枚406毫米高爆弹击中鞍山号桅杆上部,1000公斤炮弹爆炸产生冲击波和弹片横扫鞍山号,操纵火炮疯狂射击的炮手瞬间死伤一片。“报告损失!”从震憾中恢复过来的鲁平涛大喊,舰桥顶部30毫米装甲被打穿十数个拳头大小的孔洞,舰桥内血肉横飞。 “长官,我们失去了雷达。”苏林扶着椅子挣扎着站起来,雷达屏幕被击碎,苏林肩膀被弹片击飞。鲁平涛发现左眼视线模糊,左眼已鲜血淋漓。“人工瞄准!”候补水兵冲进舰桥,接替死伤同僚的位置。鞍山号已距离明尼阿波利斯号重巡洋舰3000米,此时完全变成靶子。“长官,2号锅炉舱室中弹爆炸,严重进水。”“注水保持平衡。” 尽管鞍山号已命中多发大口径炮弹,但中国军舰特有的间接式防御发挥巨大作用,军舰间接式防御是中国首创。在建造镇远级袖珍战列舰时采用。而直正应用至驱逐舰是共和25年,新定海级服役之后。袖珍战列舰、轻重巡洋舰及驱逐舰,防御、火力与吨位之间总是很难达到完美妥协。 尤其华盛顿条约签署后,为了在吨位限制内制造防御能力更强、火力更强的军舰。除虚报吨位外,国防海军做出开创性抉择,得益于国内先进的铝合金尤其是超硬铝合金技术,在建造航空母舰、战列舰、巡洋舰、驱逐舰时,广泛用来建造非主结构轻舱壁、扶梯件等。军舰被击中引起大火,铝合金由于熔点低而迅速熔化,导致军舰更容易失去战斗力或损毁,限制了铝合金的应用,解决办法即间接式防御。 驱逐舰将动力舱布局从锅炉-锅炉-轮机-轮机设计为锅炉-轮机-锅炉-轮机布局作用并不大,但至少保证一座锅炉、轮机受损,不会影响全舰动力。锅炉、轮机都成为战舰防御构成部分。此时采用间接式防御的鞍山号就充分验证间接防御方式的有效性,2号锅炉击中爆炸后,不会像传统军舰失去全部动力,令军舰变成死鱼。 锅炉受损后,尽管速度严重下降,导致敌炮命中率越来越高,但鞍山号上的炮手仍然不断向明尼阿波利斯号发射40毫米炮弹,一公斤重的高爆弹打在明尼阿波利斯号上如隔靴搔痒,但却能有效杀伤暴露在炮台上的炮兵,双方已到了以命搏命的地步。“施放鱼雷”推开试图为自己包扎伤口的水兵,鲁平涛少校命令再次施放烟幕并发射鱼雷。 幸存下来的鱼雷兵瞄准明尼阿波利斯号拉下发射杆。鞍山号2座5联鱼雷发射器中4条鱼雷发射管被击毁,管内仅存的6条鱼雷,在火药燃气推动下跃入海水,朝明尼阿波利斯号冲去。1、2、4号炮塔内炮手已改为人工瞄准,但仍不间断朝明尼阿波利斯号发射,以求被击沉前彻底击沉一艘重巡洋舰。炮手明白,此时就是打沉对方一艘舢板都是赚的, 一发炮弹准确击中鞍山号舰艏,漂亮的舰艏瞬间被击的粉碎,风助火势,舰艏燃起熊熊大火,但未能阻止鞍山号炮击。“快!再快点!”炮塔下方扬弹机通往弹药库通道上,水兵用推车朝扬弹室推炮弹,26式舰炮是好,但射速太快,只有90发备用弹,仅能满足2分半急速射。尽管按海军条例,90发炮弹可以满足一场遭遇战需要,但此时早不够用了。 一小时四十分钟内,鞍山号四座双联舰炮已发射1200余发炮弹,而鞍山号一共只携带1800发主炮炮弹。水兵明白,他们每快一秒,上面的战友就少一秒等待时间,此时通道内浓烟弥漫,戴防烟面具的水兵,完全不顾忌长时间呆在有毒浓烟中致命的危害,只想着保证弹药供应。 明尼阿波利斯号重巡洋舰上早已一片狼藉,130毫米穿甲弹打穿装甲在舰内爆炸,烈焰熊熊,浓烟密布。炮塔内弹药殉爆更令明尼阿波利斯号雪上加霜,舰体已微微发生倾斜。明尼阿波利斯号上的美国水兵被鞍山号不惜一切的打法吓得惊惶失措。托马斯被中国驱逐舰以命相搏的攻势惊得目瞪口呆,一艘驱逐舰在10艘战舰攻击下,竟不计代价要把明尼阿波利斯号送进海底,绝对不能发生这种情况。 “命令明尼阿波利斯号立即……”托马斯话未说完,明尼阿波利斯号左舷中部升起三道高达百米的白色水柱,竟被鱼雷命中。美国舰队难以置信的注视着眼前一幕,甚至文森斯号长达数十秒都忘记开火,一条奄奄一息的中国驱逐舰在重重围攻下,仍然完成任务,击沉明尼阿波利斯号。 看到倾斜超过40度的美国重巡洋舰,满面鲜血的鲁平涛哈哈大笑。鞍山号舰桥墙壁上挂满血肉,地板上血水横流,舰桥内众人却喜笑颜开,享受快意时刻。“兄弟们,我们击沉一艘重巡洋舰。”抓住扩音器,鲁平涛向舰上官兵宣布战报,与此同时无线电员则将击沉一艘美军重巡洋舰的战报发向正全速朝交战海区驶来的舰队主力。 逼近至6千米的田纳西号及西弗吉亚号战列舰,一前一后用两座三联14英寸舰炮朝鞍山号倾泻炮火,数发14英寸炮弹击中鞍山号。硝烟散去,美国人惊讶的发现该死的中国驱逐舰如小强般还没有沉,虽然发生了倾斜。 “左满舵,目标敌重巡洋舰,全速航行。”被弹片削断大腿的鲁平涛嚎叫道。军舰掉头朝数海里外的文森斯号重巡洋舰撞去。舰艏炮塔朝文森斯号疯狂射击,尽管一根炮管已经炸断,其余已经发红,但炮手仍尽职尽责的瞄准、发射。失去雷达火控的鞍山号,只能依靠炮手的战术素质。 “该死的中国人疯了!”一发炮弹在舰桥爆炸,文森斯号重巡洋舰舰长兰克斯从地板上站起来,破口大骂该死的“不死鸟”。“右满舵全速规避。”兰克斯只剩一个念头,逃,远远离开该咀咒的驱逐舰。兰克斯甚至没有注意到鞍山号已严重倾斜。文森斯号上炮手被燃烧着烈焰冲来的鞍山号吓得目瞪口呆,甚至有几名水兵因为恐惧不顾一切跳下大海。 人们下意识的以为,即便上帝来也无法拯救文森斯号。但文森斯号的炮手却明白求上帝不如求自己,只有击沉这只小强,文森斯号才能得救。文森斯号的炮手拼命朝鞍山号发射炮弹。田纳西号、西弗吉亚号战列舰及另外两艘驱逐舰一拥而上,主副炮齐发,直到一发16英寸炮弹击中鞍山号水下部分,舰尾被炸飞,失去全部动力的鞍山号才停止冲击。 看到对方停止冲刺,美军战列舰、重巡洋舰主副炮齐鸣,冲已经不能动弹的鞍山号猛轰。炮击中鞍山号舰桥被一发大口径炮弹炸飞,鲁平涛甚至来不及发出弃舰命令就当场阵亡。鞍山号水兵未接到弃舰命令,尽管战舰已严重倾斜,但仍坚持朝美军战舰发射炮弹。 “此战后,再无人敢轻视中国海军。”望着熊熊烈火中的中国驱逐舰,托马斯朝它沉没的位置行了个军礼,舰队内绝大多数军官和水兵都朝它沉没的位置行军礼或脱帽礼。无关胜败,中国军舰赢得所有人的尊重。 “伙计,如果每艘中国军舰都是这样,或许,我们应该签署停战条约。”一名水兵戴上军帽,望着依然火光冲天的文森斯号,神情极为难看。“嘘……听”另外一名水兵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然后朝空中看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舰队 舰队在凄冷的月光下高速航行,军舰上的雷达早已停止工作,即便雷达采用的是微波,与军舰通信中、长波频率相差甚远,对方根本不可能听到雷达频率,而且接收雷达波需要特制接收器,但出于谨慎,舰队仍然实施雷达、无线电关机。 旗舰“盘古”号作战室里,气氛凝重。根据命令,搜索驱逐舰只有发现敌舰后才能开启无线电台,打破无线电静默,至今电台内仍然没有回音。突然,清脆的电传接收机打字声响在机要室内响起,纸带传出。无线电军官连忙抓起电报纸带,扫视一眼,脸上露出笑容,起身报告“鞍山号来电。” “特急电报:我舰在东北方发现美军战列舰队,距离四十五海里,航向……”“干得好,终于发现目标了。”作战室内顿时激情洋溢。“命令舰队全速驶向目标海区。”陈绍宽下达命令后,转身注视桌上的海图,参谋军官已在海图上标注敌舰队位置,同时计算接敌时间。 “鞍山号来电,敌军护航驱逐舰发现鞍山号,已发生交火,鞍山号将全力迎战。”通讯官焦急的汇报,鞍山号只是艘驱逐舰,却要面对庞大的战列舰队。“什么?”陈绍宽眉头紧皱,“需要多长时间到达?”航海军官用直尺和两脚规继续作图,使两舰航线相交,“航向295度,航速33节,将在凌晨6时在此处相遇。”航海军官在航线交点画了个黑色标记。 “长官,根据鞍山号报告,约需要4小时,才能在此拦截住美军舰队。”海图军官指着海图上一条虚线说。“长官,鞍山号再次来电。”军官在话筒旁报告,“与敌舰正在交战,敌舰队减速至25节,敌巡洋舰开火。”众人听到敌巡洋舰开火,均忧心忡忡,但没有人提出鞍山号立即撤回的建议。“鞍山号来电,击沉一艘美军驱逐舰。”军官报告时喜不自胜。 “命令鞍山号撤回。”犹豫数分,陈绍宽咬咬牙下达撤退命令。“长官!”一旁几名军官阻止。鞍山号已拖住敌舰队,即便鞍山号战沉,也是值得的。“鞍山号回电:国防海军无临阵撤退之舰,鞍舰即战没亦不开此先例。”通讯军官极力掩饰激动的心情,故作镇定的汇报。 “致电鞍舰,海军战斗序列将永存鞍山之位,他日忠烈祠归祭,我等若幸而不死,定为其扶灵。”双手撑着桌子,陈绍宽悲愤的说。下达撤回命令只是履行程序,而鞍舰显然知道战斗的意义。舰队必须抢在天明前,遭遇美军舰队,只有如此才能抵消美军该死的航母优势。此时陈绍宽紧抓桌边的双手因用力过度而令关节发白。“舰队战备,准备战斗。” 海面上盘古号战列舰桅楼上的探照灯,随信号员闭合挡光栏窗,向舰队发出命令。汉武号战列舰上信号员,看到旗舰发出的灯光信号后,向后舰重复命令,同时将旗舰命令传达下去。“进入战备,各就各位,准备战斗。”收到命令刘咏杰打了个手势,作战室外值班军士便对扩音器吹响海军口笛。刘咏杰走到扩音器前,“我是舰长,给大家通报情况……” 在甲板下拥挤不堪的住舱里,水兵正抓住战前最后机会休息或写家书,也有三五成群打扑克,或练习识别敌舰,消遣方式五花八门。“该死,不知道美国舰队死到那去了,少爷我都快急死了。”打扑克的水兵咒骂该死的美国舰队。“李培,他们就是躲到龙王肚子里……”一旁水兵接过话茬,“咱们也得把他们炸出来。” “可不是,四个月来,打出的炮弹比以往一年训练用量都多。出发时,舰炮都换了新炮管。四个月,打了全寿。两星期前,又在特鲁克基地更换了新内管,要是不和美国佬干一仗,能对得起如此多炮弹吗?”另一个水兵出牌后,一本正经的说。“妈的,老子整整大半年没修过一天假,碰到美国佬,非把这口气出在他们身上。”显然此人对半年未修假的高强度训练充满怨气。 “过去人家告诉我,水兵生活自在,周游列国、四海为家。老子来不是为别的,就是为打洋鬼子的军舰。前年在印度,开小破船的英国佬,竟然说我们是一群装备大玩具的“童子军”。这次让他们看看,中国海军不比他们差。”此时,广播中突然传出值班军士的口令,随后传来舰长的讲话。 “我是舰长,给大家通报情况。根据情报,搜索舰已发现敌舰踪迹。鞍山号驱逐舰正在和美舰队交战,为舰队争取截击时间。按照计划,舰队将在两小时后到达截击位置。在此我重复鞍山号来电:国防海军无临阵撤退之舰,鞍舰即战没亦不开此先例。鞍舰已替我等做出回答。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必须铭记职责,坚守岗位。祝大家好运,击败美国佬。” 舰长的讲话,通过扩音器传遍机舱、弹药舱、炮塔、餐厅、厨房、储藏室等舰上所有部位。“祝大家好运,击败美国佬”的余音回响在各舱室中。众人反应不一:有的点头称是,有的淡然处之,有的极为兴奋,有人欢呼嚎叫,有的紧张不安,众生百态。接下来的时光,却异常难熬,水兵都在焦急的等待战斗的一刻。 警报突然响起,扩音器中传出战斗命令,“全舰准备战斗!”水兵迅速冲上岗位。损管水兵在军官指挥下集结待命。“敌舰14、16英寸炮弹多次击中我舰,军舰遭重创严重进水,舰上官兵死伤过半,舰艏粉碎。现已向敌舰发起撞击,祝舰队胜利!共和中国万岁!国防海军万岁!”话筒里传来哽咽的声音。突然,通讯官镇定自若的表情消失殆尽,脸色苍白。 “怎么回事,复述电文!”留意到通讯官神情变化,一名参谋官大声催促。可是,通讯官怔怔站在话筒前,半天说不出话。“履行职责,上尉。”陈绍宽严肃的命令。此时时间4时12分,鞍山舰已与美军舰队游斗近两个小时,先前鞍山舰击沉一艘重巡洋舰后,整个舰队都在欢呼雀跃。“鞍舰,好样的!”一句话,五个字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 通讯官转过脸,悲愤的说:“长官,鞍舰向敌舰发起撞击,中途被击沉。”早有预感的陈绍宽沉默不语。此时作战室内一名少校军官大喊,“鲁平涛,你他妈的,为什么处处抢先一步。”显然两人是海校同学,少校军官肩膀微微抽搐。 温文尔雅的陈绍宽大步走到海图旁,粗暴地推开海图旁的作战军官厉声道:“妈的,闪开。鞍舰沉没,死的其所,此地距美舰队尚有20海里,命令舰队雷达开机,打破无线电静默,进入战斗。”陈绍宽从悲痛中清醒,鞍舰完成任务,轮到舰队完成鞍舰未尽心愿了,“立即回到各自岗位。鞍舰为我等争取了时间,我们必须无愧于鞍舰356名官兵用生命换回的时间。” “汉武帝”号漆黑的舰桥上,“长官,旗舰发来信号:减速至30节,打破无线电静默,雷达开机。舰队进入战斗,作炮击准备。”“知道了,通知舰长,让机舱把主机转速降低至285转。”一名军官走到话管前,对下面的作战室说,“减速到30节”。航海军官正伏在海图上工作,听到减速到30节的口令,立即复诵,随即记下时间和舰位。 冯逸云和副官来到作战室。冯逸云湖南人,国防海军中的另类。作为葫芦岛海校一期生,却主动申请到战列舰上服役。“战列舰如步兵拼刺刀,一炮一炮打出去,要么打沉对手,要么被击沉。航母没闻到硝烟味,战斗就结束了,那种海战非我所愿。我进海军就是为站在战列舰舰桥上,用重炮轰洋鬼子的战舰。不要和我说战列舰已落伍,总之,我喜欢。” 如此另类,在国防海军中非常罕见,但海军部还是欣然任命其为“汉武号”战列舰舰长,毕竟能减轻“海军存在地域歧视”的罪名。冯逸云在得到任命后印制了新名片:战列舰舰长冯逸云。 一年前北太平洋演习中,冯逸云用实际行动驳斥了海军部越来越明显的“战列舰无用论”。 充分利用北太平洋恶劣天气,成功抓住航母舰载机无法起飞的优势,以两艘战列舰,击退一支航母舰队,击沉一艘航母、一艘重巡。演习让海军部意识到,战列舰是最好的航母护航舰。演习使战列舰舰长冯逸云名扬海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年青副官对舰长说,“长官,盘古号发来很长的电报,这是第一页。”阅读电文时,又送来后两页。鞍山号战没在冯逸云意料之中,这是鞍山号注定的命运。驱逐舰攻击战列舰队,除了沉没,别无选择。冯逸云对鞍山舰舰长的勇气佩服的五体投地,即使自己指挥汉武号,碰到如此庞大的战列舰队,也会选择逃跑,利用速度优势,有远多逃多远。 但鞍舰攻击,却为舰队争取了时间,足够让舰队在天明之前,击沉或重创该死的航母,从而将海战方式变成最传统的炮战,不用一面攻击美军战列舰队,一面提防头顶上的苍蝇。“好,轮到我们了,把鞍山号的消息告诉全体官兵,为鞍山号报仇。”冯逸云命令道。 “盘古号”舰桥上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各炮手立刻就位,准备战斗。”军官命令下达,火控军官前舰型操作台亮起一排排红灯,代表“盘古号”上每一座火炮,红灯上标注有舰炮编号,但火控军官早已将火炮位置印在脑中,只需扫一眼就知道亮灯的是那门舰炮。不一会,舰型板上红亮接连转为黄灯,黄灯是等待信号,直到绿灯后方能击发。 一旦亮起绿灯,火控军官即可根据舰长命令,选择主炮齐射或间隔炮击,舰桥下150毫米高强度铝合金厚装甲保护的火控室,是战舰大脑,重要程度超过被视为心脏的作战室。此时雷达员已读出敌舰距离、方位、航速、航向计算机操作员在复读数据的同时,将距离、方位、航速、航向数据输入对应键盘区。在数据输入完毕后火控模拟计算机便开始运算。 与过去驱逐舰、巡洋舰、战列舰采用的继电电路式或电碰式计算机不同,中国采用机械式计算机长达数十年,但近三年,中国计算机却经历了由继电器式及电磁式到真空管式的转变。盘古号战列舰是共和海军中第一艘采用电子计算机的军舰。 HHK-9型火控模拟计算机是由真空管取代继电器的电子化计算机,但体积庞大,长14米,高2.5米。不过这台电子计算机,却可以被称为小型电子计算机。它由6000个电子管组成,每秒运算1200次,可在0.1秒算出舰炮发射数据,显然不是长达十秒甚至更长才能算出发射结果的继电器式计算机所能比拟的。 舰桥下方三联炮塔内,响彻扬弹机工作的声音。垂直上升的1228公斤高爆炮弹,从装甲弹井内炮弹升降机中被推上炮塔。自动放平后,进入推弹平台,炮弹被弹杆自动推入弹膛,从炮弹到发射药,都由火控室将数据传到弹药库后,由弹药库官兵根据命令选择。炮手甚至因为硬质药包的采用,连最后整理药包的工作都失去了,只是尽义务的等待加装底火,同时根据命令调整射角、射界,完成准备后射击权同样在火控室。 “还有多长时间开炮?”“要不了多久。”另一个炮手回答。“该轮到我们显身手了”一名水兵摩拳擦掌,随手拿起塑料水壶喝了口茶。“别喝太多,小心被震尿。”枪炮长开玩笑,这时枪炮长护盔耳机内传来命令,“各炮瞄准目标”随后枪炮长高声复读射击数据。重达1800吨三联装炮塔包含150个203毫米直径滚珠的滚珠轴承急速转动,炮口迅速指向数据标定方向,火炮身管同时抬起。 完成工作后,炮手相视无语。尽管演习和训练中,早已习惯大炮轰击靶舰、标靶时的巨响,但演习不同实战,敌人炮弹会飞过海面,穿透装甲爆炸……大家神经紧张到极点。命令下达后只用一秒就准备好了一切。对祖国的热爱、对家人的思念和不可思议的恐怖感,涌上心头,接通绿灯后,所有人凝神屏气等待炮击。 “为鞍山号复仇!”等待炮击时,水兵心中念叨。报复是最好的镇静剂。陈绍宽站在舰桥上观察到舰艏庞大的两座三联装406毫米舰炮炮塔转动,瞄准左前方目标。与此同时,拥有最先进计算机和雷达的盘古号,则充当起了火控舰的角色,为它舰计算火控数据。 尽管这个距离上根本看不到目标,但陈绍宽仍然习惯性的举起望远镜。火控模拟计算机和雷达改变战争模式,军舰可以远程抢先开炮,尽管20海里的距离从未尝试,但顾不了许多了。“现在,敌人就在眼前,集中了整个美国海军战列舰的全部精华。”“长官,从雷达上看,他们正在作弧形运动,鞍山号已经沉没,不知道水兵……” 两人对话时,盘古号主炮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炮击同时各舰航海官均在航海日志上记下:共和31年1月10日,太平洋中部时间凌晨4时21分,海战打响。4时21分36秒,国防海军大洋机动舰队战列舰队抢先于距离美军舰队20海里处开炮,距离接近舰炮最大射程。 三座炮塔九门406毫米舰炮每门间隔0.3秒先后击发,因为炮弹发射时对军舰震动太大。如果几门炮一起发射或一门炮连续发射,舰上官兵会受不了,尽管有0.3秒间隔,但仍算是齐射概率。战列舰主炮齐射威力惊人,主炮炮管接连冒出数团黑中带红的烟团,炮击时剧烈晃动传遍舰体,冲击波震的舰桥观察窗防弹玻璃框框作响。 没有目睹过战列舰队齐射的人,永远不知道7艘战列舰同时炮击场面多么壮观。7舰63门406毫米舰炮同时发射,轰天巨响,漆黑的洋面骤然被炮口焰映的通红,强大的冲击波甚至令以30节航速航行的战舰向后退出数米,炮口产生的巨大压力,更是把舰舷旁海面压出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坑,而且坑随着冲击波冲击朝外界扩张。 负责警戒的驱逐舰上的官兵目瞪口呆,喃喃不可思议。这家伙太震撼人心了,对战列舰心生敬畏。不禁更佩服鞍山号上的水兵,竟然在这样的炮击下,硬生生撑了近两个小时,仅仅只是目睹战列舰队炮击,就足以动人心魄。(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装填炮弹,继续射击。”硝烟弥漫的炮塔中,戴护盔的枪炮长大声复读火控室传出的命令,再次重复先前的过程,放平主炮、弹药库选择弹种、发射药包数,扬弹机推弹至炮塔,自动装填。在盘古号火控室内,雷达员重新开始报出数据,计算机操做员再次向计算机输入数据。从37000米距离炮击,至少不需要考虑敌舰还击,但命中率只有一个数0。 “能打中吗?”第一轮齐射后,陈绍宽心中嘀咕。舰炮最大射程39562米,此时距敌舰37000米。尽管发射数据是经雷达测距,再通过计算机计算、修正,并根据航线算入提前量,但炮弹飞行37000米需要4分钟,击中目标完全靠运气。即便训练时,击中过25000米外的目标,运气同样占到很大比例,影响炮击精度的原因非常复杂。 “不应该打这么早,应该再近一点。”陈绍宽心中后悔。“命令舰队全速航行,接近30000米再次炮击。”刘咏杰命令道。“长官,即使一发能打中,也算是老天保佑。”刘咏杰安慰道。此次齐射是替鞍山号打出的,为了他们未尽的心愿。“愿鞍山号上官兵保佑我们击中目标。” 第一百七十章 落后的方法 “命令卡辛号驱逐舰营救中国落水水兵。”托马斯莫名伤感,轻轻下达了营救中国官兵的命令。突然,托马斯听到夜空中传来熟悉的声音,托马斯将军和其它军官、士兵仰起头,朝空中远眺,想弄清楚空中传来的是什么声音,自己以前一定听到过,是什么声音? “难道是中国人的侦察机?不对,绝不是这种声音。”奇怪的声音似曾相识。“该死的,是炮击!”托马斯终于在记忆深处寻找到答案,难怪对这种声音似曾相识,是大口径炮弹破空而至的声音。托马斯的咒骂声音未落,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传来。托马斯连忙扑到舰桥边向爆炸方向望去,多年不见但让人心醉不已的壮观景象,再次出现在眼前。 大半支舰队被一排高大的水柱笼罩,直径超过数十米粗大水柱腾空而起,高度甚至超过战列舰桅楼。舰队左舷负责警戒的一万吨级“昆西号”重巡洋舰身处水柱正中央,数个水柱将其包围,外界根本看不清昆西号。 升腾的水柱中突然传出刺目的橘光,巨大的火球轰开包裹昆西号的水柱。一发炮弹准确击中舰中两座烟囱间的高炮,烟囱和高炮台瞬间被撕的粉碎,向四周高速投射出无数钢铁碎片和零件,借爆焰甚至可以看到侧舷127毫米副炮被轰上天,数吨重的舰炮被轰成流星飞到上百英尺外,才落在海上。 惊讶之余,托马斯没有忘记职责,炮弹刚落下,托马斯便冲进华盛顿号舰桥,下达了一连串命令,“雷达搜索敌舰方位,舰炮瞄准右前方,快!向金梅尔司令发报,遇到中国主力舰队。各舰报告损失,成战斗队型……”直到此时托马斯才后悔不迭,先前绝死攻击的中国驱逐舰是个诱饵,完成搜索任务后用拼命攻击牵制舰队速度,为主力舰队争取时间。 “各炮立刻就位,迅速准备。”命令下达,炮手摩拳擦掌,一枚枚粗大的穿甲弹填进炮膛。炮塔开始转动,炮筒升至最大仰角,指向远方。损管队、医疗官不时探头往外张望。期待已久的战斗终于要开始了,美国海军战列舰队三万余名官兵翘首以待。随舰医生开始检查氧气面具和急救箱,炮手把棉球塞进耳朵,屏气凝神等待战斗打响。“幕布已拉开,演员已就位。” “还好,至少没能形成跨射。”托马斯暗自庆幸。距离加上夜间不良的视线,使中国军舰不可能观察弹着点散落区域,不断对主炮瞄准方向修正,形成跨射,这是不幸之中的大幸。“长官,雷达发现目标,敌舰24,大型战舰回波11,方位……距离30000码,航速……”华盛顿号上雷达员大声报告敌舰位置,30000码是SG雷达对海目标最大搜索距离。 “30000码!”托马斯点点头,朝依然雄雄燃烧的“昆西号”望去。炮弹命中只是运气,在夜晚远距离开火,只是浪费炮弹。此时美军战列舰已经开始根据雷达数据修正射角、射界。美国战列舰上同样装备有火控模似计算机,只不过计算机仍然为机械式计算机,性能远落后于国防海军所采用的继电器式计算机,更无法同电子管式计算机相比。 “长官,瞭望员发现敌舰开火!”等待火控数据时,舰桥内传来信息。“长官,完成射击准备。”“第一轮齐射。”托马斯镇定的下达了齐射命令。“把精力集中到操作上。”亚利桑娜号战列舰上,a炮塔枪炮官厉声大喝。此时美军舰队火炮首次齐射,接着,炮塔内的炮手重复操作过程:打开炮闩,装上新炮弹并用推杆顶进,装发射药包,然后关上炮闩。 “火炮准备完毕!”炮手兴奋的叫喊,接着又是一次齐射。突然,炮塔里出现一道闪光,接着一声巨响,炮手被震得东到西歪,甚至被震的耳膜出血。“我们中弹了。”有人惊恐不已。“我们不还好好的站着吗?”没有跌倒的枪炮官大声吼叫。紧接着又有几发炮弹击中亚利桑那号舰艏,炮塔内浓烟弥漫,炮手连忙取出防毒面具戴上,继续着先前的工作。 放平主炮,装填。亚利桑那号战列舰舰艏先后被数发炮弹击中,26000米外汉武号战列舰同样在炮弹扬起的浪柱中不停晃荡。战舰前部炮塔下主弹药库承担向汉武号两座主炮塔六门406毫米主炮提供弹药的任务,里面热火朝天,一小队水兵脱掉衣服,穿背心或直接赤膊,把1228公斤穿甲炮弹装进扬弹机。炮弹输送上去后,再装另一发。 虽然费力的工作大部分自动化了,但把沉重装药和炮弹装上扬弹机的工作还需要靠人力完成,工作足以把水兵累的汗流浃背,但此时根本没时间休息。周围450毫米厚装甲为他们提供了良好保护,身后,弹药库通道中400毫米厚的防爆门,在需要时才会打开。 剃光头眉上有几寸长伤疤的军士在监督装弹,旁边是个非常年青的见习军官,是尚未毕业的海校学兵。军士不停说话,只有当检查扬弹机上炮弹放置情况时才闭嘴。喋喋不休的讲话时常被雷鸣般火炮齐射打断。“轮到我们了,兄弟们明白吗?”眉上有疤的军士激动不已。 “国会和国务院可以决定向美国佬宣战;海军部可以任意制订计划;将军们可以在作战室制定战斗方案;舰长可以发号命令;火控长可以按下发射按纽。滚他妈的蛋,他们都是旁观者,真正解决问题的是大炮,决定命运的不是上面炮塔里的兄弟,是我们,明白吗?兄弟们,加把劲,打败美国佬。”“打败美国佬”早已汗流浃背水兵大喝。 击败美国海军,从共和14年起,就是每名海军军人的梦想,而却无法目睹空前壮观的炮击。但正如军士所说,他们才是真正决定梦想的人。军士不断为年青水兵鼓劲,甚至十八、九岁的见习军官,也在军士鼓励下,脱掉笔挺的军装,和士兵们一起忙活起来。军士只在检查炮弹放置情况时,才会稍微停顿,更多时候,则用粗鲁的语言为水兵助威。 炮弹被扬弹机提升到装甲提弹井,水兵将另一枚穿甲弹装进扬弹机,军士突然走到炮弹旁摸出一杆笔,写上:兄弟们,击沉华盛顿。字刚写好,扩音器里传来命令“高爆弹三”。军士在扬弹机弹盘控制区上,按下红区按纽,随即标注“28式高爆弹”字样的绿黑色炮弹从扬弹机,被夹弹器提到升弹井位置。进入升弹井后,送上炮塔,推入炮膛。 在弹药库发射药舱,安放两座前主炮塔所有发射装药,与其他国家使用丝绸或硝化纤维布层层紧密包裹而成的装填发射药药包不同,中国海军使用的是硬质可燃式发射药筒,可燃药筒是由许多互相粘贴在一起,以共轴螺旋线形式缠绕的可燃纸带组成的可燃药筒体,而药筒是由硝化纤维素、木纤维素、粘合剂、增塑剂、安定剂等制成。 可以通过底上接合的钢性药筒,使得装填工作简单轻松。发射药库水兵正在军士长指挥下,有条不紊把药筒按编号组装成整体,推到升弹井内,然后自动升至炮弹,由弹杆推至弹膛,动作和弹药库动作通过一套精密机械,完美达成一致。虽然舰上空调系统不停的向弹药库注入清凉空气,但水兵还是汗如雨下,不过不是因为劳累而是因为兴奋。 “快点,再快点,兄弟们把吃奶的劲使出来,让上面那些家伙替我们狠狠教训美国佬,告诉他们,谁他娘的才是童子军。”军士长声嘶力竭的咆哮,心里热血沸腾,虽然因为不能亲手向美国佬射出炮弹而感到遗憾,但能够参加一场真正的海战是所有中国海军官兵的梦想,梦想成真,水兵怎会不激动。赢得海战,世界海军年鉴上再也不会用:科技舰队、机翼下的象征舰队、海军中的童子军,来形容中国海军。 中国拥有世界规模第二的大舰队,但所谓百年海军,重建不过24年的中国海军,只是个幼儿,在传统海军强国眼中,中国舰队是幼儿手里拿着一堆依靠工业力量堆积起来的炫耀玩具而已,再好的战舰在幼儿手中,也只是玩具。今天,中国海军在海战中,将赢得属于自己的荣誉。赢得海战,中国才能推翻百年海军的传说。 陈绍宽在舰桥上举起望远镜眺望远方,双方距离已经从25000米变成20000米。望远镜中一艘美军战列舰上升腾起一团巨大的爆团。副炮不断朝美军舰队位置发射照明弹,为射击指挥提供命中率统计,以便火控室对主炮瞄准方向基础修正。“看、看,打中了。”几名军官兴奋的叫喊。“长官,射击指挥所报告命中率为2.5%”。 从海军装备对海空搜索、测距及火力控制雷达后,光学测距仪的桅楼射击指挥所就成为摆设和备用装置。火力控制雷达测距精度远远高于测距仪,测距精度误差为20000米误差38米,而在夜晚和恶劣天气下,光学火控无法操作时雷达优势便显现出来。观察哨桅楼射击指挥所提供的数字,令陈绍宽脸色一变,尽管精度非常不错,但距离目标差距甚远。 陈绍宽皱头紧锁,沉默片刻命令道:“命令定海号驱逐舰以最快航速至敌8海里处,用探照灯照亮敌一号舰。”陈绍宽的命令让刘咏杰大吃一惊,长官要干什么?“各主炮暂停射击,副炮继续骚扰性射击。”未理会刘咏杰的疑惑,陈绍宽继续命令。舰队左舷担任警戒的定海号驱逐舰接到命令,四座锅炉加压至最大,加速朝美军战列舰队驶去。 美军战列舰副炮发射的炮弹接二连三落在定海号周围,数十米高的水柱将定海号完全掩盖,但未能阻挡定海号冲锋。定海号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坚决执行命令。“命令各舰以盘古号、黄帝号提供的火控数据为基准加以修正,所有主炮瞄准敌舰队首舰。”陈绍宽继续下令。指令通过无线电员下达到各舰后,舰长们恍然大悟。“早该如此”冯逸云嘟囔。 国防海军远距离射击追求精确命中,在这个距离上,精确命中勉为其难,最恰当方法是采用面积射,集中所有主炮攻击一舰。如果运气好,一次齐射就能重创敌舰。上次冯逸云在夜间,利用风暴成功击溃航母舰队,方法正是在大浪掩护下逼近敌舰,在距离敌舰7海里时,使用探照灯修正射击,只用两个齐射就把航母送入海底。小设备往往会制造奇迹。 由7艘战列舰组成纵列一齐把航向转到280度,并且将所有大炮对准目标。舰队转弯时,不宜开炮。疯狂射击十分钟的国防海军战列舰队陷入沉默。而美国人却不讲绅士风度的继续炮击,水柱不断在舰队周围扬起。一个巨大的爆团从汉武号舰艏高高升起,炮弹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夹杂着钢铁弹片,将汉武号舰桥防弹玻璃窗击的粉碎。 冯逸云抬起戴白手套的右手拍拍身上的玻璃碎片,回头看了一眼刚站起来的军官,哈哈大笑,“放开些,无非死尔,早晚之事,收到数据了吗?”舰长的镇定自若让军官颇为惭愧,但胆气大壮。的确,死,不过早晚之事,有什么可怕的,更何况海军能死在大海战中,夫复何求! “长官,汉武号中弹。”“太宗中舰舷中弹,螺旋桨受损。”“长官,各舰已完成数据计算,请求开火。”“等待重新计算数据。”各舰损失报告并没有让陈绍宽改变主意,即然决心已定,就必须坚持。现在距离已达19000米,美舰射击精度明显提高,各舰不断有命中报告传来。 “发电定海,鞍舰!”接到舰队发来的两字电报,定海号舰紧咬牙关,此时已能看到敌舰队纵列轮廓,而且美军舰队周围警戒的驱逐舰清晰可见,但距离还是太远。“右满舵,全速航行,目标,敌舰队一号舰。”原本机动规避炮击的定海舰完全放弃了规避美军炮火,径直朝美军战舰纵队冲去。 不一会舰桥后炮塔燃起熊熊大火,后炮塔被直接命中,炸翻到一边,甚至连舰舷也朝外喷吐火焰。损管队全力抢救被多次击中的定海号,定海号水兵在猛烈炮火下损失惨重,但仍然没有停止前进。凌晨4时41分,海面上出现一道橘黄色强光,冲近的定海号驱逐舰打开探照灯,照射着美军战列舰队一号舰亚利桑那号战列舰,黑暗中敌舰呈现银蓝色。 同时又有两艘警戒驱逐舰从另外两个方向远距离打开探照灯,提供充分照明,亚利桑那号如舞台上明星暴露无余。“亚历桑那号完了!”托马斯痛苦的闭上眼睛。 “各舰依次射击,次舰修正!”灯亮的瞬间,陈绍宽下达命令,有了灯光照明,次舰可以修正偏差,确保更准确击中目标。国防海军7艘战列舰21座早已忍耐多时的63门406毫米巨炮依次射击。再次撕碎中太平洋夜空,桅楼上射击指挥所内军官全神惯注盯着探照灯下的亚利桑那号,准确为舰炮提供弹着数据,而下一艘战列舰则对先前数据进行修正。 第一百七十一章 震撼大洋的炮声 4时51分国防海军战列舰队63门406毫米巨炮依次向亚历桑那号开火。首先由火控雷达测距给出亚利桑那号距离航速,随后火控官选择炮弹由计算机加以计算,计算出装药、射界射角然后发射第一发再根据读数发射第二发,根据读数减去一定距离发射第三发。 因此三发射程间隔相同,时间相近,如果白天可以根据桅楼观测台给出的弹着点数据快速修正弹道,这种方式被称为梯次测距,最早由德国人在日德海战中应用,但精确远程齐射却鲜少在夜间及恶劣天气下使用,视线限制了应用。 原本夜战时国防海军只能依靠雷达提供数据加以计算,得出发射数据,尽管雷达精度优于光学瞄准仪,但却无法对弹着点加以修正。实际上夜间远距离炮击与运气相伴。而此时拼命抵近的定海号用探照灯指示目标后,却给了国防海军极大优势,可以在探照灯照明下,根据弹着点扬起的水柱加以修正,从而达到远距离精确射击的目的。 亲眼目睹的人永远不会忘记在短短数秒内发生的一切。定海号探照灯照亮亚利桑那号后,舰上美军惊惶失措,炮火零零乱乱,水兵人慌乱的在甲板上乱跑。太宗号第一次齐射就是战斗中最雄伟壮观的场面之一。406毫米穿甲弹不断倾泻到敌舰上,一发炮弹准确击中敌舰后炮塔,巨大的战列舰炮塔塔身被掀倒。 汉武号第二次齐射时,舰桥上观测兵立即报告,“敌舰腾起大火。”冯逸云也从望远镜观察到这个情况。开始时亚利桑那号轮廓完全被炮弹扬起的浪涛掩盖,随后数团爆焰轰开水浪,爆炸时焰火产生的高温形成水雾笼罩住亚利桑那号,随后,剧烈爆炸形成的冲击波冲散水雾,战舰漂亮的线条清晰可辨。 瞬间从烟囱前部喷出一股灰色浓烟,亚利桑那号发生剧烈的内部爆炸。原因系一发从19000米外射来穿甲弹竟鬼使神差般穿透多层甲板打穿六堵舱壁,落到炮塔下的弹药舱里,与数百吨高爆炸弹一起爆炸。伴随蘑菇云钢铁碎片飞溅,舰艏部一号炮塔突然被抬高数米,然后军舰舰艏部位瞬间蹋陷。 战舰开始倾斜,舰艉部高高翘起,越翘越高,接近90度时,在沉重的尾部炮塔重压下,亚历桑那号战列舰从中部折断,爆炸中被高高抛至空中的桅樯、甲板、装甲碎片溅起无数水柱,不一会,一切都消失了,海面上空空荡荡一无所有。数千名美国水兵随亚利桑号沉入海底。 亚利桑那号发生大爆炸的瞬间,国防海军战列舰上响起涛天的欢呼声。“穿甲弹射击”命令下达,7艘战列舰63门主炮再次轰鸣。“无畏舰之间的战斗并不像两名身穿重铠的中世纪武士用利剑互砍,而是两个蛋壳在用重锤互砸。”陈绍宽回忆起曾在一本书上看到的话语。一次齐射即击沉一艘美军战列舰的战果让陈绍宽非常满意,运气不错。 此时,一平条甲板的大型军舰在探照灯下露出峥嵘。甲板上,攻击机整装待发。看清状况的军官倒吸一口凉气。“长官发现黄蜂号。”“各舰保持阵形,全速突进,所有舰炮集中火力封闭航空母舰上的飞机,使之无法离舰。”实践证明在飞机对军舰的战斗中,军舰绝难取胜。但航空母舰防护能力薄弱,因此必须集中炮火,抢先对航空母舰以致命打击。 “长官看,汉武!”就在陈绍宽下达命令时,居中的汉武号毫无征兆的脱离舰队,径直朝黄蜂号航空母舰全速驶去。“对美舰实施压制射击,掩护汉武号” 陈绍宽对汉武号的意图心知肚明,冯逸云想重玩当年北太平洋军演老一套,抵近射击。“左满舵”在炮弹扬起的如林水柱中,冯逸云冷静的下达机动规避命令。 此时舰艏两座炮塔对准前方,推弹机平顺地将弹丸和药筒推进炮膛,关栓,火炮达到规定仰角,锁定,击发机保险解除。汉武号已身中数弹,弹片时尔飞进舰桥,但冯逸云不为所动,直冲航空母舰,只要击沉它,舰队安全就会得到保障。距离逐渐接近,借助航空母舰上炸起的焰火,冯逸云清楚的看到,甲板上飞机被猛烈的炮火压制。 “该死!”舰桥上的托马斯看到一艘中国战列舰径直朝航母冲去,目标显然是为击沉航母。“不要管中国舰队,集中火力打沉它。”托马斯话音未落,就看到那艘中国战列舰舰艏先后升起六团炮焰,开炮了!打了一个齐射后,拿着望远镜,冯逸云焦急的紧盯被照亮航母,不一会航母甲板上升腾起一团巨大爆焰,开门红,炮弹命中黄蜂号。 1228公斤重的高爆炮弹在黄蜂号飞行甲板中央炸开一个大洞,黄蜂号再也不可能起飞飞机了。不仅如此,命中的高爆弹还诱发前机库大火,四散的弹片击穿2座锅炉进气道,黄蜂瞬间变成死蜂。“兄弟们,加把劲打沉黄蜂号。”一声令下,汉武号再次打出一个齐射,这次经过修正的齐射效果惊人,一发穿爆弹穿透黄蜂号单薄的飞行甲板,落进航空弹药库,数百吨航空炸弹、鱼雷被炮弹引爆,剧烈爆炸后,黄蜂号沉入海底。 “命令定海号返回,舰队齐射掩护。”俄克拉荷马号舰桥上,舰长和军官目瞪口呆望着完全没入海底的黄峰号。亚历桑那号完了、黄蜂号瞬息间也沉了。看到探照灯灯光,心惊胆战的舰长本能下达了机动规避命令。 一发406毫米穿甲弹准确击中俄克拉荷马号舰桥,舰桥被烟雾和火焰笼罩,爆炸后弹片横飞,在舰桥内肆意收割人命。下面海图室里被震懵了的航海军官看见前面话筒里正往下滴着什么东西,航海军官伸手摸了一下话管。湿漉漉、滑腻腻的血不断从头顶天花板往下滴,把海图弄湿了一大块。“上帝啊!”抬起头来的航海军官见天花板上血像水一样滴下。 舰桥上一个军服被撕成碎片,周身熏得乌黑的人影爬向话管,吃力地拉开扑倒在管口上的尸体,用尽全力喊道:“右满舵,航向150,左满舵。”“右满舵”航海军官在海图室里复读,准备在海图上做标记时,却看到完全被浸泡在血水中的海图早已无处落笔。舵手拼命转动舵轮,军舰剧烈倾斜,急速改变航向。航海军官赶紧扶住身旁的东西,免得跌倒。 炮塔下弹药库内,正在搬运炮弹的水兵同样感觉军舰剧烈倾斜,不得不扶住东西保持平衡。机动时的倾斜令炮弹在滚轴上来回摆动,乒乒乓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数枚炮弹从弹架上滑落,砸在几名还未站起的水兵身上,惨号声顿时在弹药库内回响。这时,俄克拉荷马号舰体开始更猛烈的晃荡,炮弹一发又一发落在俄克拉荷马号上,主要集中在主桅和后炮塔周围。 上层建筑后部浓烟滚滚,冒出冲天火焰。就在俄克拉荷马号试图规避时再一次中弹,一发穿甲弹击中严重损毁的舰桥,另一发击中前炮座,发生惊天动地的爆炸,406毫米高爆弹冲击波和弹片横扫船体,一座副炮塔飞上半空。 失去探照灯指示照明的国防海军,利用雷达提供的数据瞄准射击。雷达测距更为精确,唯一遗憾是不能修正偏差,但此时两军舰队相距已不到16000米,一向强调射速和命中率的国防海军射击效果突显。 俄克拉荷马号遭到毁灭性打击的同时,国防军战列舰队同样损伤惨重。5点07分汉武号和黄帝号被击中两次,尤其汉武号返回舰队时,三号炮塔被击中失去战斗力。黄帝号更被击中四次之多。5点32分华盛顿号两发406毫米炮弹击中太宗号舰桥,损害不大。很快,一发穿甲弹再次击中太宗号,击穿尾部炮塔380毫米装甲板,在内部爆炸。 半个顶盖被掀到空中,然后重重砸在甲板上。炮塔和装填室中的火药被引燃,数十名炮塔官兵瞬间被秒杀。此时,仍然保持战列队型的太宗号猛地向右舷转向机动,为敞开的炮塔吹入更多空气,火舌四处蔓延,殉爆必不可免。已经奄奄一息的炮塔指挥官挣扎着爬到话筒旁,下令关闭弹药舱门开始注水。 当火焰蔓延到弹药库时,门刚好被关上。一些战死官兵的手还紧紧抓在把手上。火焰所到之处无人幸免,包括逃生舱口的医护人员和担架队也被杀死。他们都是被高温气体瞬间吞没,衣服布料还未开始燃烧,死者最后动作是用手护住眼睛,以至死后面容依旧栩栩如生。 此刻,远方天际已经泛白,厚重的爆炸烟雾被海风吹散,就象剧院的幕布被拉起。一艘熊熊燃烧的美国战列舰显得格外醒目,国防海军七艘战列舰再次齐射,继亚利桑那号后,国防海军和美军官兵第二次见到如此惨烈的景象,猛烈爆炸后,桅杆倒塌,闪亮的碎片四处飞旋,舰体中部断裂,黑色烟雾和白色蒸汽四溢,军舰瞬间没入海水中。 黄帝号观察员被壮烈的景象吸引,激动的冲着话筒大喊,“敌舰爆炸!”掌声和欢呼雷鸣般席卷甲板,国防海军官兵欣喜若狂,开战不过一小时,已击沉两艘美军战列舰。 此时天已放白,双方可以清晰的看到彼此,相比之下,情况反而对国防海军不利,因从西方切入战场,使国防海军战列舰纵队位于西部海区,西方天空很晴朗,海平线清晰,导致国防海军战列舰队侧面轮廓完全被美军捕捉,使美军弹着点容易辨识。国防海军却因太阳初升,在阳光干扰下只能看到美国舰队模糊的轮廓,无法辨认细节,测距员报出的弹着点读数没有美军精确。 “右满舵,抢占东方阵位。”意识到问题的陈绍宽急忙下令。舰队随即进行大角度机动,抢占优势阵位。此时,在桅楼测距员的报告下,美军战列舰炮火异常精确,不断对国防海军战列舰实施跨射,幸运的是,命中的不多。 “右满舵转左”托马斯对中国舰队抢占优势阵位的目的心知肚明。一个多小时的海战,中国舰队已经通过准确炮击取得实力均势,拉平双方的实力。美军已损失两艘战列舰,而且中国战列舰清一色406毫米主炮,而自己的舰队却是以356毫米主炮为主,在舰龄上中国军舰同样占有优势。 就在双方舰队不间断炮击同时,依靠机动试图抢战优势阵位时,华盛顿号舰桥内传出惊喜的叫喊声。长官金梅尔将军发来电报,已经派出机群,预计一小时后到达。拿着电报,无线电员喜不自胜。此时,中国海军又一轮齐射,三发炮弹先后落在马里兰号战列舰甲板上,三枚406毫米穿甲弹在马里兰号甲板上砸开一排大洞,下轮炮弹又有两发中标。 马里兰号舰艏腾起明亮的红色火焰,舰体中部传来低沉的爆炸声,弹片在空中飞舞。接着全舰发生剧烈爆炸,桅杆向内侧扭曲倒下,浓黑的油烟将其笼罩,在其上空升腾一个高达数百米的蘑菇云。 在275海里外的海面上,一支弹迹斑斑的舰队正蹒跚航行,这就是遭受重创的美军航母特混舰队。“长官,106架攻击机,32架战斗机已起飞。此次,一定能够重创中国战列舰队。攻击机群预计一小时后到达交战海域。”哈尔西清楚这是美国航母舰队最后的力量了,现在仅剩64架战斗机保护舰队,尽管留下的是性能最好的F4U战斗机,但…… “中国航母舰队在什么地方?”企业号航空母舰作战室内,金梅尔紧盯海图。从凌晨接到托马斯遭遇中国战列舰队的电报后,金梅尔就一直在思考中国航母舰队在什么位置?中国航母舰队规模远大于美国航母舰队,而且未遭受任何损失。空中一直都是中国优势所在,他们会在什么地方?海图上金梅尔已经勾画出数条虚线,虚线最终指向一个目标:约翰岛附近海域。 返回珍珠港维修军舰,重整力量是美国舰队最重要的任务,但为了挽回声誉,金梅尔还是在接到托马斯求助电报后,下令所剩无几、准确来说是仅有的还能起飞的舰载机出击,攻击没有任何空中掩护的中国战列舰队。如果重创中国战列舰队,就意味海战的胜利,至少在战略上美国仍处于优势。但假如中国舰队两路分兵,那么他们应该到达这里……也就是说自己还有两个小时。 “可不可以避开他们呢?”紧盯海图,金梅尔喃喃自语。心中仍抱有侥幸,但所有侥幸都建立在一个因素上。“按照时间分析,我军攻击机群在一小时后到达托马斯和中国人交战海域,而中国航母舰队应该在二小时后到达,在此之前中国海军需要摧毁约翰岛上机场。那里或许没有多少飞机,但以中国海军的谨慎,仍然会优先选择攻击机场,其后才是舰队,意味我们出击后拥有足够时间……” “这不不够!”哈尔西打断参谋的分析。航母舰队司令哈尔西知道中国航母舰队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他们拥有世界上最好的航母,最好的飞行员及最好的战机。依靠这点力量显然并不足以保护舰队的安全,相比战列舰队,中国的航母特混舰队无疑更危险。这时哈尔西从海图台上拿起规尺,在海图上量了一下几个区域位置后,眼睛突然一亮。“司令官我们可以……”哈尔西指着海图上的几个位置向长官建议。 “我知道分兵会冒极大风险,但陈绍宽报告,太宗号已遭受重创,4号炮塔爆炸。高祖号动力受损,汉武号先后被十余发炮弹击中。陈绍宽舰炮口径比美军大,平均航速比美军快1.5节,但美军拥有更多的舰炮,356毫米舰炮威力虽逊于406毫米,但同样能给予汉武级和炎黄级以重创。 接下来的炮战前途未卜,稳妥起见,必须把李广号、卫青号、白起号、李牧号四艘航母派去增援。而且护航航母的速度拖累了舰队航速,扔掉他们,航速可以增加到33节,从而能够更快抵达交战海区,打美军一个措手不及。” 嘴上虽如是解释,但凌霄内心深处却有着不可告人的私心,不愿意看到战列舰队损失过重。毕竟海战胜利已成定局,此时更需要保障战果,而不是冒险。国民可以接受损失两艘航母,却不能接受损失一艘战列舰。舰队实力象征的战列舰一直是国民关注的焦点,保全战列舰势在必行。 天色大亮,战列舰雷达、计算机优势已不复存在,派出护航航母支援,可以让没有空中优势的美军战列舰队变成攻击机和俯冲轰炸机的靶子,从而完胜美军战列舰队。另外,美军航母特混舰队航速比自己想象的慢,凌晨时搜索潜艇发来情报,美军航母特混舰队在遭受重创的北卡罗来纳号战列舰和萨拉托加号航母拖累下速度只有14.5节,调整作战方案情理之中。 “现在将在这里拦截,不,不是拦截,而是利用舰载机实施追击,在这一位置攻击,把时间提前到8时前发起攻击,而且可以让我们距离美军陆基飞机作战半径更远,舰队会更安全,同时我们还需要调整计划,我们要……”凌霄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重,“我想,现在金梅尔一定意识到我们正在全力拦截,所以他会制定应对方案,因此,我们要出其不意!” 第一百七十二章 决定权 “很难形容当时的感受,就像轮到你的比赛,心中所想唯有尽量做好,唯有不辱使命与责任。责任对于我们那一代人,是高过一切的名词,只有责任在肩,你才会理解蕴含的意义。出击最后时刻,坐在机舱中待命。即将发生的战斗冷酷而机械,只能用坚强的意志去对抗人类所固有的恐惧。我似乎看到千百年来华族英魂在浪尖出没,在舰队前方闪耀,在云层低语,评论我们这代人的价值。”国防海军赢正号航空母舰俯冲轰炸机中队。 凌晨时分,海平线上先是出现一道道烟雾,随即桅楼,再接着一支庞大的舰队出现在洋面上。军舰上身穿白色防火服的海军官兵来回跑动,为出击作最后的准备。赢正号航母飞行甲板上,一枚枚鱼雷、炸弹整齐排列,身穿黄马夹的地勤兵仔细检查战斗机,起飞甲板最前方则是数十架机体甚至比俯冲攻击机、鱼雷攻击机更庞大的F-6战斗机。 “嘭”伴着如开瓶器般的轰鸣,一架海燕式侦察机被液压弹射器弹射升空,灵巧的海燕朝被朝阳映红的东北方飞去,搜索美军航母舰队。“油路正常,武器电源正常”飞行甲板上检修F-6战斗机的地勤人员大喊道。地勤兵朝机翼弹舱补充弹药,一色15毫米穿甲爆破燃烧弹。菲律宾战役经验总结出,攻击敌机使用穿甲爆燃弹最有效。 36架涂海洋迷彩的重型F6战斗机是海军在此次海战中唯一一个F6战斗机联队,战前更换新型飞机是兵家大忌,毕竟飞行员适应新机种需要时间,适应新型战斗机战术。开惯3吨半F4战斗机飞行员,猛然换用正常起飞重量超过7.8吨的F6战斗机会极不适应。而且与机动性较高的F4相比,F6稍显笨重,F6不以机动性见长,而是超强生存力。 “快出击了!”“是啊!”“愿老天爷保佑,他们活着回来。”两名地勤轻声交谈,同时用油漆在鱼雷和炸弹上写下祈愿。赢正号航母飞行员休息室进行了最后一次作战会议,飞行员一如既往尽可能放松心情,休息室舱壁上悬挂着主要美舰三视照片,是飞行员重点照顾对象。 更多飞行员在作战会议结束后回到自己的舱室,大帝号航母是海军第一种为每名飞行员提供单身舱室的航母,同样是海军最重视远航环境的航母,这一点一直被其它航母舰员、飞行员所羡慕。 淑芬:当你接到信时我已为国捐躯。人生自古谁无死,昔日成功,今日成仁,死而无憾。你丈夫能够参加决定亚洲民族命运的海战,你应感到自豪和骄傲。只是丢下你们娘两于心不忍。岁前,出征前见到郑少校的女儿,戴长命锁唱儿歌好不叫人怜爱,海军虽许官士家属随军,然子不在则妻尽孝,父母尚在,儿远足未能尽孝,由您代之,家中辛苦你了。 小树懂事后一定告诉他,父亲是军人,军人就要为国牺牲。也许他还不清楚国家的含义,国家就是千千万万倒下去的父亲,是千千万万任劳任怨的母亲,是千千万万个和睦如我家,安逸如我家,幸福如我家的家庭。 再过数月便是你我结为百年合好的六周年佳期,人云六六大顺,可屈指数来,你我自婚后团聚时间满打满算竟不及一月。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在一起时的欢乐,不在一起时的忧愁,欢乐时什么都会忘记,忧愁时又什么都会想起。实负你良多,虽有海军训练严格为托,然每每想起,仍愧疚痛心。 所有愧疚和诺言恐只有留待来生了之,望不必难过。请断此情,勿再痴心,如逢合适,务必改嫁。今后纵有天大困难,皆可找我在十二航空队官长和弟兄们,你水远都是他们的嫂子,他们也会永远敬重你、帮助你,再见了淑芬。”“大双,小双……”用指尖轻抚相框中的妻儿,孙文屹依依不舍。 写完信孙文屹从床头柜中取出一把毕业时授予的佩剑,实际是把长不过一尺的匕首,昆仑玉质剑柄握在手中,感觉丝丝凉意。轻轻抽出佩剑,雪亮剑身铭刻“成功成仁”四字。孙文屹擦拭佩剑,“还是留给她们吧!”原本孙文屹并不想把佩剑留给儿子,不愿看到儿子与自己一样战死沙场,否则出发前就留下了,但与其让佩剑随自己沉入海底不如留给儿子。 此时,广播响起来,“全体注意,飞行员至作战室集合待命。”孙文屹连忙从相框内取出照片装进飞行服口袋中,快步朝作战室奔去。“全体立正”几分钟后扩音器内响起凌霄命令,作战室集结待命的飞行员,舰员及地勤官兵纷纷立正,倾听长官战前训示。 “众所周知,此战不仅关系我中华之百年国运,亦关乎8亿亚洲民族解放,胜败关键皆在尔等,海航精英。国家养兵千日用于一时,战斗时刻将近,不再做无谓战前动员,仅有一句相托,望诸君不负我等肩头之责,不负国防军之荣耀,以我等出色攻击为军旗增辉。” 所有人都明白,此战将会有很多人魂归大海,但他们脸上却只有亢奋,鲜见忧虑。“忠烈祠见”“忠烈祠再相聚”,动员结束后,飞行员互相鼓励,并邀请记者和摄影师给自己和朋友拍照留念。“假如我先走一步,就留个念想吧!”他们如果说。魂归忠烈祠是他们人生最辉煌之时,每个人都相信自己将会在不久之后,迎来人生最灿烂的瞬间。 “命令驱逐舰施放烟雾,掩护太宗号撤离战场。”当飞行员正在作最后出击准备时,远在数百海里外的洋面上,轰轰的炮声不绝于耳,一枚枚重炮弹不断在相距十海里的两支舰队间呼啸。炮战已持续一小时。炎帝号战列舰舰桥内陈绍宽再次下达命令。“此时,任何微小的错误都将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陈绍宽盯着太宗号战列舰嘀咕道。 此时太宗号战列舰右舷已发生倾斜,半小时中它前后被十余枚重型炮弹击中,四座炮塔仍然能开火的只剩下两座。五分钟前太宗号来电:失去雷达。之后半小时又因为损管注水,导致失去一半动力,速度下降到14节。从望远镜中看到经过注水后正缓缓恢复平衡的太宗号,陈绍宽明白太宗号已失去战斗力。 “命令太宗号退出阵列。”“长官,太宗号表示仍可继续战斗,现已注水保持平衡。”通讯官转达太宗号的回复。“命令太宗号立即退出阵列,他们已拖累了舰队。命令杨树蓬立即执行命令,否则返航后我将亲自摘掉他的少将军衔。”陈绍宽厉声下令。现在太宗号航速已严重拖累舰队。几分钟后,三艘驱逐舰施放烟雾,掩护遭受重创的太宗号缓缓撤离。 “长官,第二特混舰队来电,现在距我们280海里,要求我们末端引导,引导攻击机群到达战区,对美战列舰队实施攻击。”特混舰队来了,听到消息,陈绍宽眉头一皱。作为舰队指挥官,不可能拒绝第二特混舰队派出攻击机群协助的要求,毕竟协助可以避免军舰损失,自己已经损失了一艘重巡洋舰,两艘驱逐舰,太宗号重创退出战场。 但另一个方面,战列舰队指挥官内心深处,却不愿意在关键时候把触手可得的胜利让给舰载机部队。现在美国人只剩下5艘战列舰,胜利唾手可得。“告诉他们,我们将接手末端引导,计算舰载机到达时间。”稍加犹豫,陈绍宽还是做出理智的决定,同时,没有忘记计算舰载机到达时间,可以抢在舰载机到达前解决美军舰队,至少击沉绝大多数战舰。 这时,太宗号战列舰再次被击中,先前燃烧的炮塔火势还未得到控制,更为猛烈的火灾就在舰中发生,不一会全舰便被浓烟笼罩。 7点25分,双方距离重新拉近到16800米,美军战列舰队旗舰华盛顿号大限将至。这艘以美国国父之名命名的战列舰,开战后如有华盛顿在天之灵保佑,前后仅命中四发炮弹,而且均未造成严重损害,最大一枚炮弹不过炸飞它一座副炮塔而已。汉武号战列舰又一轮齐射,除一枚炮弹击中舰尾,其它炮弹均未能击中华盛顿号,但其中数枚406毫米高爆弹却在华盛顿号左舷15米形成近失弹。 其中一枚近失弹恰好与水面成17度夹角落入水中,26式穿甲弹延时引信启动,0.4秒后爆炸。但它落水后,被设计成6度30分椎度的炮弹尾段,却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此时,它的水下弹道不再是继续以曲线下沉,而是逐渐改成与水面平行路线向前进,1228公斤穿甲炮弹变成一枚鱼雷。 当因特殊设计而变成水下鱼雷的炮弹,以平直水下弹道朝华盛顿号战列舰逼近,华盛顿号水线下弹药库内,水兵打开弹药库隔离门,正准备把炮弹推出弹药库,送进扬弹舱时,先听到清脆的撞击声,没等反应过来,一个黑色物体冲进扬弹舱,筋疲力尽的水兵甚至没来得及恐慌,就随爆炸化为灰烬,爆炸引爆了扬弹舱内的炮弹,接着引爆了装甲弹药库。 之前两小时炮战中,有如神助,在密集弹幕中闪躲腾挪,50分钟毫发无伤的华盛顿号,用尽所有运气。舰艏剧烈变形,膨胀,巨大明亮的爆团从舰艏升起,全舰发生剧烈爆炸,舰桥被炸上天。在舰桥内指挥战斗的托马斯没来得及反应,便消失在剧烈爆炸中。华盛顿号舰艉高高翘起急剧下沉,在海面上产生强大吸力,把匆忙跳入海中的水兵吸入海底。 整个沉没过程只持续一分钟,美军战列舰队旗舰华盛顿号便彻底消失在海面上,只留下一层厚厚的油污,还有几个在油污中挣扎的幸运儿,他们在幸避免跟随华盛顿号一同沉入海底。华盛顿号全舰名官兵只有6人被双方驱逐舰救起。 “汉武号击沉华盛顿号”消息传来,陈绍宽惊喜交加,怀疑的透过望远镜在海面上来来回回搜索数遍,果然对方只剩下4条战列舰,而且其中根本没有华盛顿号的影子,战果确定。“我们赢了!”海战打响后就面色凝重的陈绍宽哈哈大笑,赞许的点点头。出人意料的向副官要了一根香烟点燃。现在不仅数量占优,更重要的是击沉了美军旗舰。“还有38分钟,集中火力再打沉两艘。” “升起旗舰旗,通知各舰现在由我指挥。”马里兰号战列舰舰长梅西少将在华盛顿号沉入海底时,全然不顾周围军官的惊讶、绝望、悲痛,一道接一道下达命令。“命令第一驱逐舰队施放烟雾,向中国舰队发起鱼雷攻击。第二驱逐舰队施放烟雾,掩护舰队撤离。田纳西号、新墨西哥号拖后掩护舰队。”显然战列舰队要不顾一切搬退了。 美军战列舰队损失了四艘战列舰,包括旗舰,并有两艘战列舰遭受重创,撤退无疑是明智的选择,再坚持下去,将有可能全军覆没。“该死的飞机在什么地方?”接到命令后,负责警戒并与中国驱逐舰队交火的太平洋舰队第一驱逐舰队仅存的四艘军舰一起转身攻击,同时从美军战列舰队右舷穿入中间海区的6艘驱逐舰和2艘重巡洋舰开始施放烟雾。 “想撤,驱逐分舰队拦截美军驱逐舰。右满舵,阻止美军撤离。”陈绍宽很快对美军舰队的调整作出反应。此时,战场决定权抓在自己手中,想撤,谈何容易。“从右至左分配火力,单舰对单舰射击,尽量重创美军战列舰。”下达拦截命令后,陈绍宽饶有兴趣的看着四艘美国战列舰在驱逐舰烟雾掩护下掉头逃走。 两艘遭受重创的战列舰则在纵队后方实施炮火掩护。国防海军406毫米舰炮则在雷达指引下隔着烟雾轰击。因为火力过于密集和美军施放烟雾的原因,每条船都无法观测自己的弹着点。“好了,现在没咱们什么事了,躲在20毫米厚的钢板后面,喝茶等待全胜的消息吧!”汉武号桅楼上的测距员无奈的放下测距仪,他们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 此时,与中国海军驱逐舰交战的唐斯号和普雷斯顿号驱逐舰一边开炮还击,一边全力突进,冒着护航驱逐舰及战列舰副炮的猛烈射击,突进到3500米距离,向汉武号和黄帝号战列舰射出全部24枚鱼雷。完成鱼雷攻击后,唐斯号的好运走到尽头,被一发炮弹命中锅炉,剧烈爆炸后失去动力的唐斯号瘫痪在海面上。 指挥驱逐舰内,卡明斯少校发电让普雷斯顿号归队,完成鱼雷发射后普雷斯顿号逃出数海里,被中国两艘驱逐舰追上,在密集炮火射击下,数十发130毫米炮弹倾刻间被打进普雷斯顿号薄弱的装甲内,引爆弹药库。此时,唐斯号水兵放下汽艇、橡皮筏。伤员优先离船,拖带索也准备就绪。在广州号驱逐舰炮火下,舰艉不断被击中,全体弃船命令下达。 卡明斯少校下达弃舰命令时,听到两声剧烈爆炸,随后看到一艘中国战列舰尾舷处升腾起两团巨大水柱。“立即报告舰队,有两枚鱼雷击中一艘中国战列舰。”从唐斯号撤下的水兵在救生艇上冲开始倾斜的战列舰不断欢呼,海战开始至今,美国海军还没有击沉一艘中国战列舰。水兵唱起星条旗永不落,甚至在广州号驱逐舰俘虏他们后,都没有停嘴。 “长官,汉武号右舷螺旋桨被炸毁,海水经轴部裂口进入船舱,尾部非鱼雷防护层被鱼雷击损。冯逸云舰长已下令舰舱底部注水保持平衡。”陈绍宽心头一松,还好,只是进水。刚才从望远镜中看到,汉武号尾部命中两枚鱼雷,着实让陈绍宽紧张不已。汉武号不是国防海军最强大的战列舰,但是国防海军第一艘真正的战列舰,对国防海军有特殊意义。 “命令汉武号退出战斗。”艉部严重进水的汉武号,底舱注入数千吨海水保持平衡,连10节航速都无法保持,以龟速缓缓退出战列。“该死的护航驱逐舰都死哪去了?”冯逸云恶狠狠咒骂,竟然让两艘该死的驱逐舰抵近发射了几十枚鱼雷。侥幸躲过十枚,仍有两枚中标。黄帝号先前同样经历了惊险无比的鱼雷攻击,一条鱼雷紧擦黄帝号舰艉而过。 “长官,雷达发现东北方有异常信号。”就在陈绍宽集中精力想把美国战列舰队送入海底时,炎帝号雷达员意外发现,雷达屏上出现一排异常反射,是一群高度300米,快速移动的飞机。“可以肯定是敌机。”敌机?什么地方来的?陈绍宽一愣,难道美军要孤注一掷,想把自己变成体面结束海战的筹码? 假如自己是金梅尔,一定也会抓住最后机会,对没有任何空中保护的战列舰队实施攻击,从而体面结束海战,而不是苍惶逃跑的惨败。“立即给第二航母特混舰队发电,让他们加速。命令副炮、高炮提高警戒,第一驱逐分舰队向汉武号、太宗号靠拢。”陈绍宽心有不甘的看着已经渐渐拉开距离的美军战列舰队,现在还应该追击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 谁的狗屎运 海军少尉杰克.路易士驾驶笨重的无畏式俯冲攻击机,随编队向西南方飞行,蓝眼睛警惕地扫视壮丽的海面和天空。一小时前,里德及其机组自企业号上起飞,支援托马斯将军的战列舰队,现在编队在与时间比赛,必须抢在中国航母舰队发现前,完成对中国战列舰队的攻击,并返回航母。 此时,由一百四十余架战斗机、俯冲攻击机、鱼雷轰炸机组成的编队,保持高度300米。天气极好,阳光普照,视线清晰。里德看看手表,不过8时。里德稚气的圆脸上显露出一丝疲惫。也难怪,经历惨败后,所有人神经紧绷,谁也不知道中国人下一轮攻击会在什么时候。昨夜整整一夜,没有几个人能睡好。 里德一边驾驶飞机一边仔细观察远方海平线,中国舰队到底在什么地方?编队低飞的同时,保持无线电静默,避免被中国人提前发现,失去抢先攻击的优势。“一定可以击沉中国战列舰队!”里德暗下决心。中美战列舰队,从凌晨直到此时,都在实施最传统的炮战,一旦编队发现中国舰队,就可以进行鱼雷和炸弹攻击,重创该死的中国海军。 昨天的海战,是美国海军的耻辱。“现在轮到我们雪耻了!”“长官,是不是飞错了方向?”后方负责无线电的马瑟.西米疑惑的在心中计算着时间和距离。“如果方向不错,肯定应该发现中国战列舰队了!”空中编队没有任何引导的情况下,飞错方向是正常的事情,只要领航员偏一度,差距就有可能几十甚至上百海里。 这时,里德发现地平线上有几个小点。起初以为是挡风玻璃上的污点,没有理会继续前飞。随即,一阵阵烟雾从那一区域升腾起来,他方才猛然醒悟,冲着马瑟大喊,“天,上帝!地平线上不是敌舰吗?我想我们找到了。”马瑟抓起望远镜仔细搜寻,果然是敌舰,在远方海面上,两支舰队依然在拼命用重炮轰击对方。 几秒钟后,编队中一个飞行员叫起来,“正前方45-50海里发现敌舰。”“空袭警报!发现敌机!”突然,凄厉的警报响彻舰队,全速追击美舰队的战列舰队,随即蛇形机动,慢慢从纵列队型转变成圆型防空队型。距离舰队数海里,六艘驱逐舰、一艘重巡洋舰,则组成圆型防空阵型,掩护重创后退出战斗的汉武号及太宗号战列舰。 “敌机左舷45度。”位于战列舰防空阵营一点半位置“梅江号”防空驱逐舰前后四座双联105毫米高平炮,已经在雷达指引下,瞄准飞来的敌机,梅山号防空驱逐舰是战列舰队中唯一一艘专用防空驱逐舰,国防海军至今仅服役四艘马鞍山级防空驱逐舰。“由炮瞄雷达接管火炮。”梅山号防空驱逐舰舰桥上,面无表情的舰长平谈的下达了命令。 舰上两部炮瞄雷达接管四座双联105舰炮。两年前,西北通用电器公司研制成功圆锥扫描自动跟踪KFJ-45微波炮瞄雷达,控制高射炮瞄准射击,与过去炮瞄雷达不同,它不需要手动控制高炮跟踪目标,而是自动控制高炮跟踪空中目标。敌机尚在10公里外时,梅山号抢先开火。 九架无畏式俯冲轰炸机,企图低空突破舰队防御圈。在突破外层驱逐舰、重巡洋舰组成的防御圈后,从有利位置上瞄准圈内战列舰投下鱼雷。自动跟踪目标的四座双联105高炮,经过数秒调整,四炮同发,短短数秒,40发105毫米装有无线电近炸引信的高爆弹便被打出去,十几秒后,在10公里外半空中炸出一团团黑色爆烟。九架无畏式俯冲轰炸机中五架便拖着黑烟沉入海底。 “该死的!”里德对中国人准确的防空炮火感到难以置信,瞬间击落五架轰炸机,而自己的飞机上也被数枚弹片击中。一块弹片贴着马瑟脑门击穿座舱盖,马瑟吓的失魂落魄,好不容易回过神,看着座舱盖前拳头大小的破洞,忍不住称赞,“里德,中国人定时太准确了,我们完蛋了。” 没有人可以在发现敌机后,第一轮射击定时引信就设定的如此精确,至少在里德意识中,从来没有部队能够做到,第一轮炮击往往和运气有很大关系。从地面或军舰上发射的高炮弹,打中空中不断运动躲避的飞机,不是技术问题,而是概率问题,几百分之一或千分之一的机会。简而言之,用高射炮打飞机,很难。 早在数年前,国防军就意识到高射炮火可以非常猛烈密集,但击落飞机有限,都是由于炮弹引信太落后造成的。通常高射炮弹配用的是触发或机械时间引信,触发引信需直接命中目标才能起爆,而时间引信需预先装定引爆时间,但引爆时间装定长短又以炮弹飞至目标所需时间估算值为依据。 但由于来袭飞机飞行高度及速度都是随机变化,且机械时间引信还受环境条件及炮弹飞行状况影响较大,所以使用效果很不理想。因此,国防军发展新型引信取代旧式引信,提高炮弹及火炮效费比。为提高炮弹对目标毁伤效果,国防海军在共和27年下达标书,研制新型引信技术。 西北通用电器公司工程技术人员,在共和28年成功将雷达安装在炮弹上,研制成功无线电近炸引信,并于次年小批量投产装备国防海军。直到共和30年,才开始大批量生产。无线电近炸引信是根据无线电波多普勒效应研制成功。引信主要由振荡器、无线电收发机、选择放大器、电子开关、电雷管、电池、传爆药、自炸装置和保险机构等部件组成。 当炮弹飞出炮口一定距离,引信保险装置动作,使引信处于工作状态,振荡器产生特定频率无线电振荡信号,由无线电收发机向外发出,发出无线电波碰到空中目标被反射回来。由于炮弹和目标间相对运动,反射波与发射波之间产生频率差,称差拍音频。差拍音频信号经选择放大器选择并放大,当信号强度达到一定数值,就可接通电子开关,引爆电雷管,使炮弹在离目标较近距离爆炸,靠弹丸形成的破片和冲击波毁伤目标。 因为引信尺寸问题,至今国防海军仅只在105/130毫米炮弹上应用这一技术,而每个引信价值15元的成本一直限制它的应用。直到一个月前,西北通用电器公司无线电近炸引信月产量不过10000发而已,为确保海战胜利,四艘马鞍山级及舰队使用的105毫米防空炮,平均每门携带100至200枚采用无线电近炸引信的105炮弹,用于舰队空防。 在突破至3000码距离时,冲近处这艘发射极为精准的驱逐舰投下一枚鱼雷,完成投掷后,里德连忙一拉操纵赶朝另一个方向飞去。就在这时,一发炮弹准确在里德无畏式攻击机机腹下方爆炸,无畏式轰炸机机翼随之被弹片撕得粉碎。“右满舵!”发现鱼雷攻击,梅山号舰长大吼。 天空中密密麻麻布满炮弹爆炸的黑烟,防御圈内各艘军舰主副炮轰鸣。军舰横倾急转,舰尾闪闪发亮的航迹构成一个完整的圆圈。“左满舵!”舰桥内再次响起舰长洪亮的声音。军舰很快转到和刚才相反的方向。鱼雷从军舰舷边疾驰而过,在灰色海面上留下一条清晰可见的航迹。 只配有少量无线电近炸引信的战列舰130副炮及驱逐舰上130单联或双联主炮,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无线电近炸引信飞到目标之前引爆,形成大面积弹幕,而40毫米单联、双联、四联高射炮及25毫米双联、四联高炮,不断对攻击机群实施弹幕射击,以驱逐敌攻击机群。 追击美军战列舰队的国防海军战列舰队一面竭尽全力应付逃窜中的美舰炮击,另一面向持续不断展开殊死攻击的美机群开火,残酷激烈的海空战全面打响。重型巡洋舰青岛号拼尽全力以副炮掩护舰队,被美军战列舰队打出的一发356炮弹击中舰中,速度减半,还未得及损管,一架突破防御圈的轰炸机,在青岛号上空投下一枚1000磅穿甲炮弹。 在青岛号舰长下令弃舰后,陈绍宽并没有立即下令驱逐舰收容沉舰水兵。此时任何抽调驱逐舰救援的行动,都无疑将会令本就脆弱不堪的舰队空防遭受毁灭性打击,假如美机空袭进一步加剧,战列舰队将遭受毁灭性打击。 “长官,蚩尤舰左舷被一枚鱼雷命中。”“长官,炎帝号被一枚炸弹命中。”坏消息接连不断。一声巨响,旗舰盘古号舰身剧烈晃动,一枚炸弹贴着舰舷形成近失弹。“该死的近失弹,空军还要多长时间到达?”“长官,机群已到达35公里位置,请求目标指示。” “攻击机群立即攻击美军战列舰队,战斗机群为本舰队提供空中保护,让他们加速。” 就在陈绍宽下达命令时,美机空袭逐渐加剧,波浪式空袭一浪高过一浪,舰队损失惨重。机动舰队第一航母特混战斗群第三航空部队,航空参谋孙佐铭中校站在轻型航空母舰世昌号甲板上,目不转睛注视着如洗般的中太平洋天空,显得焦虑不安,出击时刻要到了。“兄弟,拜托!”穿飞行服的第三航空队长走向座机时,孙佐铭冲他敬了个军礼。 十五分钟前,舰队派出6架海燕,发现360海里外的美军特混舰队。大帝号飞行甲板上,飞机正在起动,马达轰鸣,狂风怒号。不远处,穿厚厚皮大衣的高志航上校,正集合各飞行中队指挥官作最后指示。尽管敌情分析已在作战会上重复多遍,但高志航仍然希望再次重申。 “总之,子恒希望改日返航后,与各位狂欢!”高志航忧心忡忡。“长官放心,你的钱,大家伙不会给你省着。”一名年青的俯冲轰炸机尾炮手笑嘻嘻的说笑。“好!不再重复,大家伙活着回来喝酒。”7时53分,站在舰桥上的航空参谋官转身冲凌霄喊道,“司令官,可以开始了。”凌霄点点头,航空参谋官对信号官下达命令,“各中队,起飞攻击。” 飞机从五艘航空母舰飞行甲板上起飞。从世昌号、岳飞号上起飞的32架鱼雷轰炸机和16架F4舰载战斗机、12架水平轰炸机。从子龙号、成功号上起飞36架俯冲轰炸机、18架F4战斗机、12架水平轰炸机。旗舰赢正号起飞18架F6战斗机、32架鱼雷攻击机、32架俯冲轰炸机、16架水平轰炸机,飞机统归赢正号航空队长高志航上校指挥。 起飞过程中,世昌号上一架俯冲轰炸机在起飞15分钟后,失事坠入海中。世昌号上救援直升机展开行动,从海水中迅速救起所有机组人员。这是海军第一次使用救援直升机施救。 在第一架飞机起飞15分钟后,机群在空中汇集成一个庞大编队,但并没有像过去一样朝高空飞去,机群以机种在300米高度分成三层,鱼雷攻击机位于最下方,俯冲轰炸机位于中层,战斗机位于高层。爬升速度最快的F6战斗机群则位于机群最高点,以便遭遇敌机后抢占优势阵位。 驾驶F6战斗机的高志航仔细搜索头顶的蓝天和海面,遭遇美军战斗机并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最近几月,空军和海航一直在传说15毫米机枪使用穿甲爆破燃烧弹的威力,“只要敌机中一发红头炮弹,马上就会炸开花。”不担心并不缘自弹药威力,而是飞行员素质。 伴飞的小朋友F4战斗机,只使用1320马力发动机的F4战斗机一向以机动性见长,机动性是F4最大优点,但在突防掩护中,F4战斗机相对单薄的机体,是最大的缺陷。根据任务,F4战斗机将负责外围掩护,而机体结构坚固如坦克的F6,则负责突破敌军防御圈,在防御圈内掩护攻击机群攻击。 一小时后,数条长长的白色航迹,出现在高志航视线中。高志航仔细数了数,同时摇动机翼,机群随之进入战斗状态。超低空突防的鱼雷攻击机群,开始高速突防,驾驶鱼雷攻击机的飞行员,尽可能逼近目标的同时,作机动规避准备。高空突然有四架F4U俯冲下来。 “长官,雷达发现敌机,方位……”企业号航空母舰上金梅尔听到汇报,冲刺一样冲到舰桥舷边,朝发现敌机的方向远眺,望远镜中果然出现敌机综迹。“空袭!”瞬间,美军舰队上空响起刺耳的警报。舰队外围驱逐舰高射炮立刻转动,瞄向敌机,炮弹呼啸着飞向鱼雷攻击机,不幸的鱼雷攻击机即将完成投弹时,在低空爆燃,而位于机后的一架鱼雷攻击机轻易完成投弹。 “第三小队拦截,各部队攻击。”见行踪暴露,高志航立即打破无线电静默,下达命令。位于编队左前方的6架F4战斗机迎着四架F4U飞过去,四架F4U战斗机毫不示弱的迎击,机翼上8架机枪在空中划出密集的弹道。 攻击机群中一架鱼雷攻击机朝一艘轮廓最大,可能是航空母舰的舰船飞去。目标越来越近,机上飞行员看清目标,并不是想象中的航空母舰,而是一艘10000吨左右的运输船或油船。飞行员从30米高度投下鱼雷,当他将飞机拉起,飞到船尾上空时,飞机后座机枪手报告:听到巨大爆炸声,看到浓烟升起。 相比前一架飞机,孙文屹中尉却没有这么幸运。为寻找最好的投弹位置,他两次从目标上空飞过。投放炸弹时,所有船只都向他开火,他的俯冲轰炸机中央左边射手用机枪朝目标甲板扫射。甚至飞机机头被打穿好几个洞,投弹瞄准具被打坏,机身、机翼和机尾也被子弹打穿数处。 “好,就这次!”即将脱离的瞬间,孙文屹发现舰队上空出现防御空白,从密集弹道中突破,出现在面前的赫然是艘航母,航母中央甲板处,还有一个被炸开的大洞,是列克星顿号。发现大鱼,孙文屹猛的一压操纵杆,俯冲轰炸机以90度角度冲向下面。投弹瞄准具被打坏,孙文屹只能依靠经验,千百次训练早已将投弹角度、时机刻进孙文屹的脑海。 投弹绿灯亮起,同时俯冲警笛不断鸣响,孙文屹猛的一拉投弹杆,机腹下800公斤穿甲炸弹径直冲列克星顿号航空母舰落下。“击中了,长官,击中列克星顿号航母了!”列克星顿号航母中央部位升起一团巨大的黑烟,后座机枪手兴奋的大吼。 完成投弹的孙文屹没有注意到,在列克星顿号航母侧翼一艘驱逐舰烟囱间高炮台上,一门20毫米机关炮已瞄准。操作高射炮的美军水兵压下击发扭,瞬间几发20毫米炮弹击中孙文屹座机,半个机翼被炮弹击碎。“乖儿子争点气”孙文屹拼命保持飞机平衡的同时大声叫喊。俯冲轰炸机在即将撞上海面时,恢复平衡。然后贴着海面远离交战海区。 在密集的鱼雷和炸弹攻击中,早已在精卫部队攻击中身受重创的北卡罗来纳号战列舰在步履艰难的实施机动规避时,猛然一拐身,一发鱼雷击中右舷,左舷又中了两发。在第四发鱼雷击中后,并没有立即爆炸,鱼雷竟然如有神助一般,从精卫部队鱼雷炸开的口子中钻进舱内,撞上舱壁才发生爆炸。 原本装有220公斤炸药的鱼雷并不能给予它致命重创,但在满注海水的舱室中,鱼雷爆炸后,形成一个轰击空间,在炸药推动下膨胀的海水轻易撕开两道水密舱及上层舱板。北卡罗来纳号战列舰的末日到了,上午九时十五分,北卡罗来纳号战列舰倾覆。舰尾先缓缓下沉,舰首直指天空。 两千米高空的高志航难以置信地看着指向自己的舰首。两分钟前,第九战斗机中队击落最后一架美国战斗机,战斗机不停用扫射为攻击机群提供掩护,更多战斗机则留空掩护。此时北卡罗来纳号短短几分钟内从眼底消失。“万岁!万岁!”耳机内回响官兵兴奋的叫喊,攻击只进行了20分钟,便击沉一艘战列舰、一艘航空母舰。 完成攻击的飞行员兴奋叫喊时,萨拉托加号航空母舰迎来末日。炮声震耳欲聋,刺鼻硝烟令人窒息,水柱劈头盖脸泼在萨拉托加航空母舰高炮手身上。高炮旁一位军官发现一架飞机完成投弹,大声叫喊:“右舷156方向,鱼雷一枚,两枚……”一架俯冲轰炸机径直冲航母大倾角高速俯冲过来,飞行甲板上正在救火的水兵,几乎可以看清飞行员的模样。 飞机投下一枚巨大炸弹,炸弹由小变大,砸开萨拉托加的飞行甲板,在萨拉托加甲板下方发生剧烈爆炸。九时二十八分,一枚800公斤航空炸弹准确击中萨拉托加号航母。俯冲轰炸机一个侧身飞,侧翼统统暴露在护航战舰炮口下。飞机被击中后,烈焰滚滚,在海面上炸出桔红色的大水柱,撕开蔚兰色的天空和大海。 “取消第二波攻击,舰队遭受攻击。第一波重点攻击敌主力舰。”高志航被耳机中的消息惊的目瞪口呆,舰队本部遭受攻击?“第十三战斗机部队立即返航。”高志航本能下达F6战斗机返航的命令,出击时带来全部F6战斗机,现在舰队急需救援。“第九战斗机队长接管防区。”空中观战的F6机群,收到长官命令,漂亮侧身飞转向,朝来时方向飞去。 “成功了!”企业号舰桥上,哈尔西发现一群敌战斗机正在高速返航,兴奋的跳起来,冒险成功了。派出战机攻击中国战列舰队后,哈尔西就知道海空战无法避免,为尽可能保护舰队,哈尔西向金梅尔将军建议,要求肖特将军派出陆基战斗机和轰炸机,搜索攻击中国舰队。 当肖特将军诉苦战斗机活动半径不够时,金梅尔的回答是:要么让你的飞行员飞到约翰岛附近跳伞或迫降,要么你就亲眼看着整个美国海军舰队到太平洋下喂鱼。在金梅尔声色俱厉要求下,两个半小时前,夏威夷的肖特将军派出356架P40战斗机和186架B24轰炸机编队。十分钟前,在岛以南200海里,发现中国舰队。尽管此时P40战斗机群已没有能力提供护航,但B24机群仍对中国舰队实施轰炸。 天幕上清楚显出轰炸机优美轮廓。护航舰队两艘防空舰、两艘防空驱逐舰及所有护航军舰,都朝空中不断开火。尽管不断有飞机被击落,但庞大的B24轰炸机分别从2500米、3100米、3800米高度投弹。海面上高炮轰鸣,炸弹呼啸,水柱嗖嗖窜起、哗哗落下,舰上水兵声嘶力竭的吼叫,构成海战交响曲。 在美军轰炸机群不顾死伤实施轰炸时,舰队上空护航F4战斗机,不顾一切发起攻击,甚至几架战斗机受伤后,毅然朝轰炸机撞上去。大片降落伞花不断打开,海空战进行半小时,从100海里外一直打到舰队上空。186架B24轰炸机被击落近百架,但美国飞行员仍不断尝试对中国舰队狂攻,甚至不顾密集的防空炮火,把飞机下降到千米,确保轰炸精度。 “停止第二波攻击,命令……”凌霄命令说出一半,一团巨大黑烟从不远处升腾,凌霄的嘴唇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妈的,该死的美国人,走了狗屎运。”嘴上怒骂,但凌霄却丝毫没有掩饰脸上的喜色,似乎走狗屎运的不只是美国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减灶与丧喜之间 眼中满布血丝的司马微眯眼睛,一口将杯中浓茶喝尽,入口苦涩不堪,但却异常提神,司马脸上的笑容难以掩饰。透过单透玻璃窗,清楚的看到海军部作战室内的将军、参谋,数分钟前,收到一份电报后,作战室内沸腾起来,年青参谋甚至兴奋的又蹦又跳,彼此拥抱、嘶喊。 即便年迈的老海军将领,也表现失态,激动的热泪盈眶。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激动时,赢得此战,足够告慰平生。“我们今天放声高唱,痛饮冰凉的佳酿。我马上将要离去。就让酒杯碰出轻脆的声响。让我再握住你的手,握你那白皙的手,再会,我的心上人。再会,多多珍重。我们要出征,我们要出征,出征樱之国,樱之国。” 作战室内响起军歌,年青时,曾唱着这首歌依靠国防海军初建之时单薄的力量击败了日本海军。现在,同样选择这首悲壮,雄浑的歌曲,发泄感情。“不,军歌已不再合适,我们要出征,出征太平洋。”“对,出征太平洋。”就在年青参谋鼓捣修改军歌歌词时,海军总长沈鸿烈趁人不注意,用手帕拭去脸上的泪痕,然后朝作战室外走去。 推开休息室房门,沈鸿烈想用尽可能平静的口吻向总理汇报,但激动之情无法控制,以至声音都有些颤抖。“总理,赢了!”“我知道,知道了。”一杯浓茶远没有胜利消息让人提神,司马站起来时,沈鸿烈清楚的看到总理两眼直冒金光。“战果如何?损失多少?” “总理,海战截止至现在,一共击沉10艘美国战列舰,重创2艘,击沉航母四艘、重创一艘,击沉重巡洋舰9艘、轻巡洋舰3艘、驱逐舰21艘、其它辅助舰船7艘……”沈鸿烈报告时激动不已,每当说到击沉美军军舰数量,下巴总会不由自主扬扬。中国海军总长扬眉吐气了。此战后,中国海军“工业舰队”、“海军童子军”的帽子可以摘掉了。 中国海军用事实证明所谓百年海军只是一个传说,中国海军从重建到进入世界强军之列仅花不到8年,而且中国海军也用事实证明:只有强大的国力才能拥有强大的海军。听到美军损失,司马心头轻颤,此战后,美国海军被打回老罗斯福时代,毫不夸张,未来两年,太平洋都将是中国的内湖,只要中国愿意,甚至可以让美国在本土构建防线。 “损失多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美国损失这么大,中国海军损失肯定也不轻。“总理,在战列舰队决战中,我们损失两艘战列舰、三艘战列舰遭受重创。金梅尔突然调动舰载机对战列舰队实施攻击,令战列舰队损失惨重,被击沉的两艘战列舰都是在空袭期间损失。 而美军远程陆基轰炸机对航母战斗群的轰炸中,尽管大多数炸弹投空,但仍有两枚炸弹击中世昌号,因机库起火爆炸,世昌号损毁严重。成功号则被一枚炸弹击中左舷甲板,炸飞一部弹射器。除此之外,我们还损失2艘重巡洋舰、10艘驱逐舰及一艘补给船。损失舰载机76架,总体上是一次绝对的全胜。” 司马长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海军没损失一艘航空母舰,此战后,国防海军仍有控制太平洋制海权的能力。损失两艘战列舰,并不算惨重,相比自己,罗斯福恐怕除抱头痛哭外,别无选择了。就在沈鸿烈等待总理称赞时,沈鸿烈出人意料的看到总理突然沉默,似乎在认真思考。 “成章 ,方案可以实施了吗?”沉默好一会,司马直视沈鸿烈,等待答案。实施计划时机已经成熟,假如错过机会,中国在未来两年中很难从不痛不痒的太平洋战场抽身。中美海战是中国最佳的机会,关键在于是否能抓住机会,如果抓住机会,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计划上。 “总理,按照方案,至少需要损失3艘航空母舰,5艘战列舰,才有可能诱使他们按照计划实施进攻。但是我们损失显然过于轻微,我们还没有失去进攻能力。”沈鸿烈提出疑问。方案曾与几名亲信参谋官仔细分析,当然只分析了前半部分,方案最重要部分被总理扣下。按照总理解释,军队完成军队的部分就行了,至于其它部分,交给其它人来做。 “按照战前推演,赢得此战可能会损失4-5艘战列舰,2艘航母,1-2艘航母遭受重创,但现在损失远低于设想……”沈鸿列内心挣扎。作为海军总长,沈鸿烈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倒霉。对日战争时,海军舰载机远程攻击开创了全新的作战方式,一次零损失的全胜,但为了隐藏航母的作用,海军不得不作出牺牲,将功劳归于海航陆基远程攻击机。 此次,尽管海军又一次取得全胜,但同样需要为了计划,牺牲自己,至少在通报的时候,海军必须为取得的战果付出更“惨重的代价”。纠结了一会,沈鸿烈才算平静,军队总是要做出牺牲,包括名誉。 “总理,现在正在等待战列舰队伤情报告,假如说另两艘受创战列舰伤情不重,可以在特鲁克海军船坞维修,将对外宣布损失4艘战列舰、两艘为战场击沉,另两艘返航期间因损伤过重,由已方驱逐舰发射自毁。 另外三艘战列舰遭受重创,返回国内维修。航空母舰,世昌号将对外宣布因内部火灾导致弹药殉爆,严重损毁。成功号、岳飞号、子龙号及大帝号,不同程度创伤,技术部门有办法伪装创伤。此战结束后,四舰都需要更换新型弹射器,所以通过示假,可以使他国相信,中国虽然赢得海战胜利,但损失惨重。” “就这么干,如不出意外,很快就会有消息。相信金梅尔、罗伯特还有金上将都会感激涕零,毕竟中国的损失已经让他们有足够资本向国民、国会交待了,至于罗斯福肯定也会高兴。减灶退敌,老祖宗当年做的,咱们现在再重复一次吧!”司马无可奈何的笑笑。世界各国虚报军功者有之,将损失缩水者有之,但像中国,把自身损失加大恐怕还真是现代战争史上第一次。 “好,抓紧时间执行计划,海军部争取2小时内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国民公布海战战果,同时公布损失。”“总理,有必要为凌霄颁发一枚国光勋章 ,假如他没有果断停止对美国海军第二波次攻击,恐怕计划很难奏效。”沈鸿烈为老拍挡争起功来,表面停止第二波次攻击,是因为美国陆基远程轰炸机不计代价的轰炸,但真正原因却是舰队接到本土命令。 自己命令他停止第二攻击波攻击,以保留美军舰队部分力量,同时将第二攻击波集中到约翰斯顿岛。“无论海战胜利或是其停止第二波次攻击,立即命令舰队向约翰斯顿岛进发,从舰上抽调1200名水兵,配合陆战队完成对约翰斯顿岛占领,为计划打下坚实的基础。根据国光勋章 授勋原则,其完全有资格接受国光勋章 。” “国光勋章 ,成章 ,这……”沈鸿烈的建议让司马不禁摇摇头。国光勋章 是共和中国最高勋章 ,其地位与美国荣誉勋章 相等。尽管一直以来,国会或自己更倾向于将国光勋章 授予普通官兵,但取得国光勋章 却一直是很多高级将领的梦想,国光是军人最高荣誉。 尽管凌霄赢得海战,而且在接到海军部电报后,反应迅速,但司马并不愿意把象征军人最高荣誉的国光勋章 授予。另一个时空中,凌霄不光彩的历史,影响司马对他的感觉,否则凌霄早就成为海军部总长了。 “总理,壮华人虽跋扈,而且过于自得,但两战之功却难掩饰,所以……”沈鸿烈咽下后半截话。沈鸿烈不明白,为什么向来公平公正的总理,对凌壮华却颇有微词,升迁等诸多方面受到限制。凌壮华一直试图用行动,改变在总理心中的形象。现在看来,总理显然对他成见已深。凌壮华那点都好,就是野心勃勃。或许正因如此,才会导致总理反感。众所周知,总理不喜官迷。 “好了,成章 。”尽管沈鸿烈话说半截,司马对他的意思心知肚明。“我会向国会推荐,如果国会批准,等他回国后,我会亲自向他授勋。”司马在心中无奈的轻叹。凌霄在另一时空不光彩的过去,令司马警惕,又因野心而为司马反感,如果不是自许不插手军务,多年前就把他赶出海军了。但事已至此,就以平常心对待吧! 华盛顿,宾夕法尼亚大道1600号白宫,1月11日晚19时35分,内阁成员齐聚白宫,在椭圆形办公室总统办公桌前成半圆形围坐。面色苍白的诺克斯对史订生耳语,美国已经损失7艘战列舰、4艘航空母舰,近万名水兵命丧黄泉。司法部长弗兰西斯.比德尔留意到,总统目光呆滞、面色苍白。从认识总统以来,从未见过他如此表情。 所有人都已得知,海军在太平洋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惨败。“先生们,海军失败了,败的很惨,可以用全军覆没来形容。”好一会,罗斯福才勉强开口。椭圆型办公室气氛紧张,鸦雀无声。海军太平洋惨败,美国只能加强本土防御,中国人的战舰随时可能出现在西海岸,数以千百万计的中国士兵,可能会在西海岸登陆。 “总统先生,现在必须加强西海岸防御,命令夏威夷剩余战舰返回西海岸维修,做好西海岸防御战准备。”史汀生打破沉默,现在没有比加强西海岸防御更重要更紧迫的事了。面色苍白的罗斯福点点头,美国必须做好惨烈西海岸保卫战的准备。“总统先生,夏威夷呢?还有……”海军上将金厉声质问。战争部长史汀生的建议无疑等于放弃夏威夷。 金的质问让罗斯福总统低头嘟嚷,“我不知道,金,我真的不知道,但我想没有什么比保卫本土更重要的了。”椭圆形办公室包括罗斯福在内所有人都知道,必须面对现实,太平洋舰队惨败,中国已经夺取太平洋制海权,至少短期内,美国海军不可能重返太平洋。除此之外,罗斯福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海战惨败,必须有人承担责任,白宫、海军部或太平洋舰队?又或三方?罗斯福将面对执政以来最重要的公关危机。 出人意料,没有人接茬。白宫办公室主管亨利静静旁观。从向国内发出警告,到美国海战惨败,亨利知道自己扮演的角色,美国惨败有自己几分责任。所有人都在思考,谁应该为此事负责?答案非常简单:罗斯福,如果他没有下令舰队出击,根本不会有惨败。但责备总统显然于事无补,更何况这必然导致一个结果,要么总统下台,要么政府陷入混乱。 国务卿赫尔自然知道,绝不能把火烧到总统身上。现在最重要的是推卸总统责任,让总统置身事外。他朝亨利看了一眼,之前,他曾竭力反对派出舰队和中国人决战,他的担忧变成现实,“一旦海军失败,不仅海军会有麻烦,白宫、总统都会有大麻烦。”从赫尔的眼神中,亨利猜出他的想法,金梅尔和肖特应该对此承担责任。 由前方将军承担失败责任,是各国面对败仗的通常做法,但仅让将军承担责任能够转移国民注意力吗?能够让国民满意吗?正如亨利猜测,赫尔抢先发言,而且慷慨激昂,责备海战失败和海军主力舰损失,都是由于海军疏于防备所致,否则中国人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轻易重创实力远比中国强大的舰队。 赫尔话未说完,就被海军部长诺克斯打断。诺克斯不顾风范的讽刺、指责赫尔为政治前途而决定牺牲掉可怜的、为美国牺牲掉一切的海军将领,“从一开始,海军部就反对派出舰队。舰队准备还不充分,深入中国控制的海域与之决战危机重重。海军曾提醒,中国精心准备了陷阱。但先生们,决定派出舰队的不是海军部,更不是金梅尔玩忽职守。如果要承担失败责任,绝不会是金梅尔或海军部。” 诺克斯之所以如此激动,根本原因就是一旦责任被推到金梅尔和海军身上,海军部会遭受沉重打击。惨败会让诺克斯彻底告别华盛顿政治舞台,甚至美国历史书都会书写是诺克斯和海军的愚蠢导致了惨败。 办公室内风暴乍起,白宫与海军激烈冲突,力图把责任推给对方。罗斯福棘手不已,靠墙处坐着的亨利站起来,“先生们,现在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赫尔国务卿、诺克斯部长,为什么需要有人承担责任?”亨利的话让陷入风暴的椭圆形办公室瞬间安静,为什么需要承担责任?他忘记被击沉的军舰了?难道他有法力,能够让军舰从太平洋海底浮出,让死去的水兵复活? “先生们,我们需要正对现实。中国并不是德国、意大利,拥有规模不逊美国的舰队,而且更优秀。早在1924年对日作战时,就有西方人称:这是一支充满疯狂赌徒性质的海军,一支很有创意的军队,能够无视一切经济、政治、军事规则而孤注一掷,创立不少首次,作战方式和创意令人瞠目结舌。与传统海军强国不同,中国海军不保守,不固步自封,思维方式更领先。赢得海战,并不是侥幸,而是必然。” 出人意料,亨利开始吹捧中国舰队,似乎全然忘记这支舰队给美国带来的耻辱和麻烦,但却没有人出声打断亨利,尊重只有在战场上才会取得,或许昨天,他们还可以说那支舰队是“童子军”,但今天,正像亨利所说,大家必须面对现实。 “诚然海战遭受挫折,但只是挫折而已,海军并没有失败、美国并没有失败,海军官兵为保卫美国利益,不惜牺牲生命,去和占据优势的中国舰队决战。而且我们同样重创了中国舰队,不是吗?现在不需要讨论谁必须承担责任,而应该讨论,击沉多少中国军舰,取得多少战果。”说到此,亨利看着岳父,他脸色比先前好很多,至少不像先前苍白。 “中国有句话:把丧事当喜事办,现在不仅不应该追究责任,反而要大张旗鼓告诉全美国,金梅尔将军和勇敢的美国海军官兵,与中国舰队决战中,承受有史以来最密集空中袭击,但仍坚持不懈,重创中国舰队,击沉大量中国军舰,将试图占领夏威夷和太平洋的中国舰队赶回南太平洋。我想我们应该在金梅尔将军回到珍珠港后,给他发去表彰电报”。 众人目瞪口呆,把丧事当喜事办,不仅不去追究金梅尔等人的责任,反而还要表彰他,甚至为他授勋,表彰他“作出的卓越贡献”。包括罗斯福在内所有人巴巴看着亨利,终于理解纽约和华盛顿政界对此人的形容:亨利总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没有一丝犹豫,罗斯福瞬间接受亨利的建议,建议即可让自己渡过公关危机,同样可以避免白宫和海军冲突。 “诺克斯,告诉我,击沉多少艘中国军舰?”“金梅尔还没有准确数据,但可确信,至少击沉两艘战列舰、重创或击沉两艘航空母舰。”诺克斯回答时,亨利接过话,“诺克斯,可以收听中国广播吗?相信中国广播中,已经有了战报,他们总喜欢在第一时间与国民分享胜利,或许其中不乏吹嘘,但至少可以供我们参考。” 13日凌晨,遍体鳞伤的舰队返回珍珠港,庞大的舰队,失去全部战列舰,勉强驶回瓦胡岛珍珠港的内华达号战列舰注水数千吨,马里兰号战列舰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一座尾炮塔早已不知去向。军舰唯一相同之处,就是被硝烟染黑的舰体和遍布的弹坑。仅存的两艘航空母舰,大黄峰号伤痕累累,企业号船轴被鱼雷击中,航速只能保持可怜的十五节。 舰队返回珍珠港后,救护车鸣笛在基地内外彻夜不停,数千名伤员被救护车、卡车运到各个医院,住满伤员的医院中,随处可见严重烧伤的水兵。而见到这一幕的平民,瞬间相信了那个谣言,谣言最先从中国广播中传出,但没有人相信美国海军会惨败,太平洋舰队会覆没。 随后夏威夷谣言四起,先是中国伞兵着陆在进攻要塞,接着又是中国舰队掩护上百艘运输船准备登陆。经历海战的海军军官仍惊魂未定。一支由五艘驱逐舰组成的护航舰队护送十几艘商船返回后,进入珍珠港,看到曾经漂亮、可爱、让人生畏的战舰被毁坏的一塌糊涂,更多战舰消失的无影无踪,驱逐舰上的水兵和军官瞠目结舌。 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内,金梅尔和舰队参谋都没有刮脸,仍然穿着满身硝烟的白色军服。金梅尔神情茫然、头发蓬乱,其他人则呆呆发愣。雷蒙德斯.普鲁恩斯海军上将尽管一向沉着冷静,但此时同样失去自控能力,泪流满面的他想竭力控制住自己,但却根本控制不住。对于美国海军将领而言,这是最令人痛心的时刻。 面色苍白的金梅尔后悔不迭,为什么自己没有像托马斯一样尸沉大海,如果这样,或许自己根本不需要遭受即将到来的耻辱。过了好一会,金梅尔才张开嘴,“我如果在华盛顿主事,就立即解除金梅尔的职务。海军中一个人失败原因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失败了。” 此时,门突然被推开,一名上校军衔军官,喜不自胜从背后拿出一个小型收音机。看到收音机,所有人眉头紧皱,因为是中国产的收音机。“将军,我们同样也打垮了中国舰队,你听他们的广播。”所有人诧异的望着上校,他在说梦话吗?广播中传出谁也听不懂的中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只剩下 早晨天阴沉沉的,元旦后第一场雪就要降落在东京大地上。但是,在装暖气的百货公司里却并不很冷,和过去不同,百货公司货架上,非常难得的摆满商品。春节将至,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政府总会加大商品供应量,供民众过个好年。 与以往一样,电器柜台上班的凉子,闲来无事拧开“松下”收音机,这种收音机质量不如中国货,但在日本除了高官和军官,又有谁买得起中国货呢?国产收音机大都卖给普通官员及学校。收音机打开时,“滋、滋”喇叭中传出电磁声,随后才传出声音。又是新闻,就在凉子准备换台时,收音机内传出的消息,让凉子严肃起来。 “击沉8艘美国战列舰,重创4艘,击沉美国航母三艘、重创一艘,重巡洋舰7艘、轻巡洋舰3艘、驱逐舰21艘、其它辅助舰船7艘……”凉子大吃一惊,天!真的吗?这时柜台前挤满人,一些人大喊让凉子开大声音。此时,平时对顾客恶目相向的营业员和忍气吞声的顾客,都在倾听收音机内的新闻。 “要是取得如此伟大胜利的是日本海军该多好!”反应过来这是中国海军取得的战果,一个稍年迈的男人扼腕叹息。“如果是日本海军,一定不会损失那么多战舰,中国人只不过取得惨胜。”旁边一个年青人不以为意的说。中国海军战果惊人,但损失同样惊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中国海军完蛋了。” 就在日本人用嫉妒、轻蔑交错的口吻谈论战果时,远在数公里外首相府,首相办公室外候客室内,端坐着人民军第一师团长上原有泽,正在等待首相接见。“首相正在接见客人。”已等了近半个小时,上原有泽从首相秘书那里只得到这么个答案,至于客人是谁?上原有泽不清楚。反正能让自己等上半个小时,足见首相同志对其的重视。而且在自己到来前,首相就已经单独约见那人长达一小时。 就在上原有泽琢磨首相派专机把自己从北海道接过来的原因时,首相办公室门打开了,待那人退出办公室,经过候客厅时,上原有泽才看清首相客人的真面目,是他?看到此人面带喜色,上原有泽隐约猜到首相为什么长时间接见此人。 “上原有泽同志!”面带喜色的谷寿夫并没有等待上原有泽少将向自己行军礼,自己虽被晋升为中将,但并不能与上原有泽这个首相眼中大红人相比,尽管同样出身旧军人,但自己显然没有上原有泽幸运,上原竟然可以得到首相完全信任,以至首相将帝国皇军中最精锐的第一战车师团交由他指挥。 第一战车师团,说是一个师团。但其规模远超普通战车师团。两个战车旅团、一个摩托化步兵旅团再配以大量师团直属部队,总兵力超过4.5万人。他是怎么获得首相信任的? “谷寿夫同志!”但上原有泽仍然抢在谷寿命行礼前,向这位和自己一样为少将军衔的谷寿夫行了个军礼。他是军中前辈,自己自然应该首先向其行军礼。而且在军中,像他这样老资历的军官,能够在军中坚持这么长时间,能力无庸置疑。眼前这位同志,见风驶舵的水平甚至超过自己,只不过他没有自己那个特殊机会而已。 “上原有泽同志,首相请您进去。”就在两人准备谈话时,首相秘书打断二人的这个念头,两人随即告别。望着上原有泽的背影,谷寿夫小眼一眯,上原有泽是怎么崛起的?是怎么成为首相心腹的?在人民军中,牵涉到一个即是秘密又不是秘密的公案,说他是秘密,因为谁也不会公开谈论,说他不是秘密,是因为大家心知肚明。 公案发生在昭和二年,大正天皇在关东大地震后退位,社工党组阁后第二年,当时社工党内已势成水火的福井、大岛两派在斗争最关键时,大岛突然病重入院,成为日本政治史上的公案。随后大岛系官员受到清洗,但出人意料,首相府侍从室少尉上原有泽,不仅未受牵连,而且因为在政治动荡期间,平定叛乱分子立下大功,跻身成为东京卫戍军少佐。 直到几年前,才有人传出,大岛康行从来没有“操劳过度”而患上脑出血,病重入院,而是在睡觉时被人用铁棍攻击后才有了“脑出血”。甚至连同他的儿子,都因为保姆一失手从怀中摔下,折断脖子。而从大岛康行首相进入医院起,本身实力并不算雄厚的大岛系,便被控制人民军的福井川轻易解决,随后日本成为福井川的日本。 “当年大岛康行怎么也不会想到,旧军校出身的年青人,竟然会投靠福井吧!”看着重新关闭的办公室木门,谷寿夫心中感叹上原有泽的好运气。先是大岛,随后又是载仁亲王。昭和六年,被软禁在赤石山脉修养的载仁亲王和他的家人,意外在山区暴雨时遭遇一场山洪,全家无一人幸免,而那时上原有泽指挥的联队正在附近驻防。 大岛康行和载仁亲王,碰到他,结果俱为身死族灭,不过这都是小道消息,而且在极小范围传播。上原有泽某种程度上就是福井手中的工具、一把锋利而要命的太刀。刀刺中的是大岛康行和他的家人、载仁亲王和他的家人及其它反对者,这两人是福井川的心腹大患,帮助首相解决难题后,上原有泽的路应该走到头了,可谁能想到他一直走到现在。 “心狠手辣!”对上原有泽的路加以总结后,谷寿夫在心中反复强调这四个字,正是这四个字成就了上原,这个人民军中最年青的师团长。 “坐,上原,女儿身体怎么样?我已经通知相关部门,安排飞机送她到中国治疗。上个月,寄去的生日礼物,她喜欢吗?”福井川示意上原有泽坐下,语气中的亲近显露无余。见面第一句话就问候属下家人,不是福井川的作风。“谢谢首相关心,惠美身体大为好转……”首相的关心让上原有泽诚惶诚恐。小女儿两岁被诊断患有哮喘,首相前后多次派医生诊治,关心之情无以复加。 “是到热带地区疗养吗?上原。”放下手中文件,福井抬头看着这个年青人,对他,福井总有一种亲切感,就像父亲对儿子。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陆士,在旧军官中,只有他望向自己时,眼神平静,即无敌视又无崇拜,淡然处之。往事已矣,现在上原是一个合格而称职的人民军高级将领,而且这次自己将会给他一个更重要的位置。 未待上原回答,福井站起来,伸手示意上原有泽站起,“上原,接下来,我要说一个机密。再过几十个小时,就不是机密了。”福井一本正经。“内阁已经达成共识了。”“共识?难道……”上原一愣,惊讶的看着首相。难道是大家一直谣传的那件事。 中美宣战后,人民军即进入战备,尽管对外解释是“预防性战备”,但从一些师团在中美宣战后,即下发热带作战资料及南方作战手册,可以看出,首相早已决定对南洋作战,只不过时机未到。 “内阁已通过南方作战决议,海军和陆军第五、六、七师团将组成南洋军团,十五小时后启程。战争目的是拿下这里、还有这里。”福井川指着地图上标注成红色的区域。“随后,将在此扶持建立四至五个共和国。打下荷属东印并不困难,中国潜艇部队帮了大忙。几个月来,荷属东印的英荷联军只能依靠澳大利亚飞机提供补给,武器落后、士气很差。” 福井川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荷属东印并不重要,那里只能向我们提供大米、橡胶和香料,这并不是我们急需的,我们需要的在这里。”福井川将手指向地图下方大片单独的大陆。“澳大利亚,有世界上最大的铁矿及大型铜矿,一旦夺取,源源不断的铁矿石、铜精矿将有助于我国工业发展。” “但首相同志,中国人呢?军队需要通过中国控制区,我们或许有协议,但……”“中国人?上原,有时候为了革命事业,不得不与魔鬼合作。通过外交努力,战前就和中国人达成协议,根据协议,我们将会得到这里。”福井川在地图上画大圈时,上原有泽有种荒诞不经的感觉,两个从不相信彼此的国家,竟然在这件事情上,相互掐着对方的睾丸。 即便两国最终实现分割协定,日本得到荷属东印及澳大利亚,但日本与这些地区海路之半,仍然在中国控制范围内。而日本控制这些地区又等于控制中国进入印度洋的通道,两个看似实现和解,并成为准盟友的国家,真的愿意把彼此的睾丸交到对手中吗?阴谋!一定有阴谋!不是中国有,就是日本有,或者说两个国家根本都是心怀鬼胎。 但看着地图上那些地区,一时之间,上原有泽实在不明白,双方为什么会如此安排?出于相互牵制?国内每一步骤都有明确计划,潜伏日本多年慢慢的上原有泽隐隐感觉中国和其它国家不同,他会做出出人意料的举动,但举动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中国的利益,有很多是为了未来的战略利益。但这一次,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你也看出来了?”觉察到上原有泽的怀疑,对于他这么快就意识到问题,福井川感觉非常满意。现在这种演变,反而让福井感觉满意。相互制衡使内阁变得更放心,从而将最初担忧隐去大半。而中国舰队遭受重创后,内阁很快便达成一致。 “这种格局是对我们和中国的制衡,至少在解决共同敌人之前,双方都不会冒险撕毁协议。中国对印度的占领成为必然,届时,只要控制苏门答腊,我们就能掌握马六甲海峡,这对中国是个制约。同样,我们南方用兵的安全受到中国制约,相互制约对双方都是有益的。”福井川转身望着上原有泽,这是国内一着妙棋,看似日本占便宜,但实际…… “有时候,为了革命工作需要,我们不得不和帝国主义者合作,当我们取得全面胜利后,一切总会结束。”“首相,第一战车师团是不是要南下?”沉默片刻,尽管对所谓革命工作没有任何感觉,但上原有泽仍然假装激情四溢的向首相请战,首相和自己谈话目的,显然是准备让第一战车师团南下。 “第一战车师团南下是必然的,但不是现在。荷属东印并不适合坦克作战,但澳大利亚,将是你的战场。让你来的原因是,参谋部决定提前组成澳洲方面军,以第一战车师团为主力。现在澳大利亚有23.6万军队,参谋部分析未来可能有大量美军会在荷属东印进驻,所以届时我们将面对美国军队,怎么样?有信心吗?上原中将,澳洲方面军司令同志。” 澳洲方面军司令同志?瞬间,上原有泽便被这几个字眼惊呆了。指挥整整一个方面军,或许十个、几十个师团在自己指挥下,在澳大利亚荒原、沙漠中和美国人、澳大利亚人进行规模空前的战斗。以首相先前介绍,澳大利亚无疑将会是日本人民军最重要的战场,而自己将会是战场最高指挥官。 “首相同志,只恐我的资历……”未待上原有泽把话说完,福井川摆摆手。“上原同志,这是党和政府对你的信任。你虽然年青,但却是全日本最出色的坦克部队指挥官,人民军中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一职务,我已经决定了。下午你直接去人民军司令部接受调令,澳洲军必须尽快组建,形成强大攻击力。人民希望尽快看到红色金日旗飘扬在墨尔本上空。” 福井川显得野心勃勃。但内心深处,福井川知道,一旦日本真那么做,日本与自己都将只有毁灭一途。或许共和六年,离开调查部训练营接受任务后,就不可能再回头。二十多年来,自己挣扎过无数次,心中一直在问自己,究竟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如果是日本人为什么会做出将日本置于火山口的决定,如果是中国人,为什么不愿意看到日本毁灭? 权力真是种毒药,它会腐蚀人的意志。面对权力和使命考验,唯一能帮助你的,只有你自己。我应该选择什么?上原有泽离开办公室后,福井川沉浸在矛盾和痛苦中。多年来,自己一直接照调查部训练营学习的理论进行实践。尽管很多事明明是错的,自己也只能坚持。 为发展工业,政府收走所有人的劳动成果,农民、工人的生活甚至远不及20年前,至少20年前农村很少发生饥荒。为了巩固权力,将十万计日本人投入劳改营,数千名当年战友、追随者被处决。 “我没有选择。”福井川摇摇头,即便身居日本首相之位,也没有选择,假如只是当年的律师或许还有选择,但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按照局里的指示,一步一步走下去,至少将来……还奢望什么将来。想通后,福井川从抽屉中取出一份文件,文件内阁和参谋部都已经讨论通过,只需要自己签字生效,早已做好准备的人民军和海军就会实施。 “这或许是最后一项任务了。”横须贺港,曾为联合舰队最大镇守府所有地,亦因中国海军特种突击队自杀式攻击而名扬于世的军港。此时,日本最强大的战列舰“红三月号”战列舰,在北方海区经过长时间训练后,正在作出海准备。 八年前,红三月号战列舰服役,长达两年,世界各国均不知道它的存在,直到其航拍照片意外出现在中国“舰船知识”杂志封面,世人方才得窥这艘世界上最大、最现代化、最有威力的战列舰,它给盟国带来严重威胁。 大正十二年,日本海军遭受重创,尽管横须驾被重创的战列舰在三年内得以修复,但日本海军已经从世界第三大海军退居第四。日本海军沮丧的认为,日本永远无法在战舰数量上同中国海军抗衡,因而企图以单艘战列舰威力优势抵消中国海军数量上的强势地位。 昭和三年,日本的经济、工业显然无法支持其建造如此庞大的战舰。最重要的是,首相福井川无意看到社工党始终无法完全掌握的海军实力继续扩大,以至长达十年中,日本海军未新建一艘主力舰。 直到昭和十年,社工党人桥本大造出任海军相,半独立状态的日本海军才和社工党内阁达成共识,海军对社工党妥协。尽管旧海军仍然控制着海军,但大量社工党员进入海军,从而宣告日本海军进入一个全新时代,内阁批准海军期待多年的造舰计划。红三月级战列舰就是这一时期和背景下的产物。 日本海军按照明治时代以来“数量不足,质量弥补”的方针,把标准排水量达到69000吨的红三月级战列舰建成世界上最强大的战列舰,九门空前的460毫米主炮,更是骇人听闻。昭和十六年,红三月、大和两艘战列舰先后服役。一夜之间,日本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 今天,靠港的红三月号战列舰正在加装补给品,以便使它的补给品舱和弹药舱达到饱和状态。水兵不断往它的冷藏库里装冰鱼,往食品库装大米和蔬菜,往油舱加重油,往水柜加淡水,保持全天战备是中美宣战后,日本海军的特点。当然,最要紧的是往弹药舱里装炮弹。 一辆喘着粗气的蒸汽机车挂着一长列车皮停在码头铁路上,列车上装满巨大的460毫米炮弹,一节车箱只能装载十枚460毫米重炮弹。码头上的起重机正摇摇晃晃把一枚枚重达一千四百六十公斤,威力可以用世界最强来形容的炮弹吊向空中,然后再徐徐降下,穿过一层层甲板,装进水线下深处的弹药舱。 这时,一支小分队沿码头开过来,前来加强“红三月”号的舰员队伍。这是一支年青的军官分队。确实非常年青,还是孩子。他们泾渭分明的分成两队,两队都是海军军官学校学生,对能够上红三月战列舰见习而感到骄傲。只不过两队军官生来自完全不同的海军学校,旧海军大本营江田岛海军军官学校和社工党在昭和二年建立的横滨海军军官学校。 看似一支,实为两队的队伍显的活泼、轻快而自豪,在军乐队引导下,向“红三月号”舷梯走去。不久,军乐队停在舷梯旁继续吹奏,而两队象征革命与传统的年青见习军官以军队特有的精确而整齐的步伐,沿舷梯登上军舰。队伍来到舰尾甲板时,带队的军官向在舰上检阅他们的长官敬礼,报告队伍的来到。 此时,码头上的装卸工作结束,传来一道命令,要队伍面向舰桥。码头上监督军火装卸的军官喊道:“最后一枚。”甲板上一位军官挥动手指应答,“最后一枚。”码头上起重机小心翼翼把最后一枚一千四百多公斤,闪着寒光的460毫米炮弹,送进弹药舱。在码头上忙碌的勤务人员、工人逐渐散去,军乐随着一声口令渐渐消失,只剩下水兵仍旧列队站立。 这时,个头不高的有贺大佐离开舱室,走到舰桥扩音器前。向来自两所军校的见习军官讲话。看着这群年青人,有贺大佐明白这或许就是日本的荒谬之处,帝国海军对于国家的影响力社工党难以清除,而福井川同样明白日本无法离开海军,帝国海军变成“革命”海军。在十几年残酷国内政治斗争中,海军能够保持一片净土,也算是日本的奇迹。 “诸位!”刚出军校的见习军官聚精会神倾听长官训示,有贺大佐的讲话通过扩音系统传遍全舰。他对年青军官到舰上学习表示热烈欢迎,并向他们解释,现在已经登上最新式、最强大的战列舰。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海军,没有任何一艘军舰敢与之匹敌,也没有任何一艘大型军舰能够从它的炮口下幸免。总之,它是最强大的。 “最强大?”站在交通艇上,山本五十六看着在幕色下如小山般的战列舰苦笑。联合舰队司令山本五十六知道,中太平洋海战以美军惨败结束,战列舰落伍已经被事实证明,发生在夜间战列舰队之间的炮击,或许是战列舰最后一次辉煌了。赢得海战胜利的中国海军损失之大出人意料,损失返航后才确认。但中国人为威慑日本美国,可能缩水自身损失,中国庞大的海军损失大半。 “太平洋只剩下的日本海军了!”“司令官阁下,南下特遣舰队将在三小时后出发。”“听说,中国顾维钧外长已飞到东京?”山本并没有顺着铃木的话说下去,问了另一个问题,一个刚刚到的消息。海军有自己的情报渠道。当得知中国外交总长顾维钧今天再次造访日本,山本便有一种感觉,联合舰队不久就会再次集结。 中美宣战第三天,联合舰队组建,整个海军都在猜测战场在什么地方?对抗美国海军,中国海军足以胜任。南下作战?显然没有使用联合舰队的必要,联合舰队的战场在什么地方呢?两天前,山本五十六还很疑惑,因为战场很难推测。现在,中太平洋海战结束,中国战果公布,山本五十六隐隐感觉联合舰队的战场,是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地方:太平洋。 日本海军必须在未来几年内承担一个特殊的角色,保证中日两国太平洋利益。如何确保中国尤其是日本的太平洋利益?人民军参谋部早已拟定了计划。过去几个月,接到命令的人民军和海军就开始着手准备,现在计划执行迫在眉睫,只需要首相签署下达命令书,海军就会严格执行。 第一百七十六章 保障 共和31年1月13日,一架中国人从未见过的硕大无比的四引擎飞机,缓缓的在西北市东北郊“晴空”空军基地上空盘旋。机场上许多飞行员、地勤人员和高射炮部队都感觉前所未有的震惊。从它机腹、炮塔可以看出这是一架新型轰炸机,体积大约比H-17轰炸机大出50%左右,即便洲际大型客机也无法与之相比。 尽管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飞机,但敌我电子识别器的本国飞机显示及机翼、机身上带翼五色星空军军徽,说明庞然大物的确是国防空军轰炸机。轰炸机已伸出机轮,显然准备降落,而伸出的机轮提醒众人这架轰炸机与众不同,他的起落架布局是前三点式。 “乖乖,是什么轰炸机?”“我敢说,这家伙至少能装10吨以上炸弹。”“竟然等于两架H-17。”“这家伙航程,至少也有6000公里以上。”“我着怎么着也得有7000公里。”机场上众人议论纷纷。操纵飞机的三名飞行员,飞行服臂章 是一个蓝色地球和箭型图案徽章 ,表明三名飞行员并不是空军飞行员,熟悉的人可以轻易从徽章 上看出,他们是公司试飞员。 “明白,3号跑道降落。”驾驶飞机的赵悠云按照地面塔台命令,熟练的为发动机减速。同时,赵悠云轻轻一推操纵杆,飞机在液压传动机构帮助下,对准3号跑道缓缓下降。胶轮与混凝土跑道接触的瞬间,升腾起一阵青烟,大型飞机在跑道上滑行数百米后,在跑道尽头停下来。 跑道尽头,站着十几名笑容满面的空军高级将领,参加飞机加入空军序列的仪式。“这只是其中一架,只是举行一个仪式,公司已经生产55架H-32轰炸机组件,将在未来一个月内完成组装,由第一战略轰炸机联队接收。”公司负责人秦国镛笑盈盈的向空军将领解释。郑培林身穿蓝色呢绒大衣,望着在跑道上滑行,并越来越近的轰炸机,笑容满面。 20年,整整20年,从空军装备H-17轰炸机后,空军就没有再装备过真正的新型轰炸机。20年间H17轰炸机前后推出了九种改进型,尽管三年前H17壬型轰炸机发动机较早期910马力发动机提高至少1680马力,最大时速提高到585公里,而且通过机翼下悬挂副油箱的方式,载弹量4.2吨时航程达到2100公里,H17壬型轰炸机并不过时。 但国防空军需要更先进、更强大、航行更远、载弹量更多的新型轰炸机。早在几年前,就有公司设计出更先进的轰炸机,但并不能满足国防空军的要求,迫于战略轰炸机部队的需要,空军只能接着定购H17壬型轰炸机。20年前中国拥有世界上规模最大、装备最先进的轰炸机部队,而现在,中国空军轰炸机已经显得老迈不堪了。 “郑司令,我保证,H-32轰炸机比你所知的任何一种轰炸机都先进。”秦国镛信誓旦旦的保证。H-32的研发历程可以用多灾多难来形容。共和27年,早在多年前就开始为空军研制新型替代轰炸机的中华飞机制造联合企业,在收到空军研发规范后,立即对超过200吨的原有图纸资料进行修改。只用短短三个月,就提出设计说明。 收到规范第五个月就制造出全尺寸模型,比于氏、翔升两家公司快了四个月到六个月。设计说明给出的很轻松,全尺寸模型制造的也很轻松,就在公司和空军签定合同后,随各国空军新型轰炸机和战斗机推出,空军认为27规范已严重滞后,或许短期内以27规范研制的轰炸机并不算落伍,但其中的不足却让空军无法默视。因此前后三次修改设计规范。 首先速度不够理想,尽管584千米/时的最大速度在轰炸机中遥遥领先,但在时速超过600千米/时的战斗机面前不占任何优势。其次,27规范中航程与载弹量矛盾非常突出,虽然最大载弹量可达9000公斤,但此时仅能执行短程作战任务,当其作战半径延展至2600千米后,载弹量就大幅降至高空飞行2500公斤或中空飞行5500公斤。 换言之,按照27规范研制的轰炸机远程轰炸时,实际攻击力只相当于一架中型轰炸机。空军修改规范,迫使公司在制造出原型机后,不得不对设计进行全方位修改,其间多次修改证明XH-32气动性能和操纵品质还是非常优秀的,没有必须进行空气动力学上的改进。 尽管受到航空技术水平限制,制造80吨级H-32型轰炸机期间面对重重困难,但最大的问题还是飞机心脏:发动机。H-32试飞后发现发动机有过热问题,并且在过热时有起火危险,发动机起火成为H-32的顽疾,如噩梦般伴随整个试飞过程。最初两年中,秦国镛在睡觉时,都会梦到因发动机燃烧引发事故。 最初H-32原型机使用的是2500马力XD-X-18-2500型双排18缸发动机,但随着空军对规范的修改,XD-X-18-2500型发动机已不堪重任,为此公司不得不与西北通用动力公司合作研制新型大功率发动机。双排18缸发动机本身就有自燃风险,而新的XD-X-42发动机,有多达四层星形,共42缸,初始型号,功率即达到3500马力。 多层星形后面层次会有冷却问题,因为流过的空气已经在前面被加热,冷却效果要下降,自燃风险无疑进一步加大。最后西北通用动力公司用了几个月时间,用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采用强制冷却风扇,尽管后两排气缸的冷却问题依然难以解决,但总算勉强减缓了问题,通过了36小时持续运行,零自燃的考验。 发动机自燃问题解决后,等待三年多的空军总算欣然下达了定单。相比于氏、翔升的设计,空军在情感和理智上,都更倾向于中飞的H-32,而且相比另两家公司,中飞最大的优点是,拥有庞大的飞机制造厂,庞大的生产能力,可以提供足够数量的H-32,更何况H-32充分采用了相对成熟的技术。同时还采用了另两家公司未采用的新型技术。 毕竟相比国内其它公司,中飞拥有难以企及的优势。西北公司下属数百家技术企业提供最新、最先进的技术支持。西北公司尽管分解成数百家企业,但仍然拥有全中国最先进的技术力量。二十七年来,技术一直遥遥领先于中国工业界。与过去不同,他们总会将最先进技术,优先用于公司系统内部企业,以确保内部企业竞争力。 “闭关”使得西北公司企业可以在很多领域拥有其它公司难以企及的优势,就象H-32工程一样,表面上只有中飞参与,但H-32的子系统,却有超过36家西北公司系统企业参与,为其提供最先进的子系统技术支持。 “H-32轰炸机空重41423公斤,最大起飞重量82295公斤,翼展50.05米,机长32.38米,全高10.36米,最大时速612公里,巡航时速368公里,升限11251米,作战航程8400公里,作战半径4000公里,最大载弹量13200公斤。机腹有前后两个炸弹舱,每个弹舱有独立舱门。投弹时有定时器控制投放顺序,使炸弹在两个弹舱中交替释放保持飞机重心。 H-32发动机是西北通用动力全新设计的X-42-3500型四十二缸气冷星型发动机,每台达到惊人的3700马力。为了增强高空性能,X-42-3500配备有两个通用动力W-11涡轮增压器,而不是通常发动机的一个,增压器由西北通用动力公司的电子系统自动调节。安装直径5.5米的三叶螺旋桨,由减速比100:35的减速机驱动。 发动机舱在外形设计上尽力减少空气阻力,将润滑油散热器和增压器中间冷却器直接植入发动机进气口下,减少迎风面积。虽然庞大,H-32的结构却十分传统,除了控制翼面是织物蒙皮外,使用全金属材料。每个起落架配备双轮,尾都有一个可伸缩的缓冲器,在飞机进行高姿态着陆和起飞时保护尾部。 机组编制预计10到14名,一般为12名,包括正副驾驶、领航员、投弹手、机械师、无线电报员、雷达操作员和五个炮手。投弹手与投弹瞄准具和射击瞄准具一起被安置在机鼻最前方,正副驾驶并排坐在投弹手后面,周围有防弹钢板和防弹玻璃保护。 机械师、无线电报员和领航员紧挨着坐在驾驶舱后。后段增压舱是四个炮手和雷达操作员的位置,都有装甲隔板保护。尾炮手坐在尾部单独增压舱中,只有在非增压飞行时才能进出尾部小舱。 但最值得一提的还是H-32采用西北精密电子仪器公司轰炸瞄准雷达,雷达通过扫描云层下地面产生一幅能被操作员读懂的“地图”,雷达发射厘米波,回波在机载阴极射线管上显示,最好反差是水和陆地交界,此外城镇回波比郊外空地强,因此可根据海岸、河弯形状和城镇分布与精确地图比较来,判断目标位置。从而使其可以在厚云层及夜间对目标实施准确轰炸。” 边听秦国镛介绍,边走到飞机前,郑培林等人仔细打量H-32轰炸机,并没有在意他介绍的内容,毕竟绝大多数人,都知道H-32的性能参数,介绍并没有任何新意。而此时飞行员和地勤人员则大都兴致勃勃的围观这架新型轰炸机,眼前这架庞然大物,倾刻间征服了所有人。 “子壮,我更关心产量。告诉我,今年上半年,你们可以生产多少架轰炸机?”“根据我们目前的生产能力,上半年至多只能提供480架H-32轰炸机。”秦国镛报出一个相对保守的数字。战争时期,任何一家公司的生产力,永远也不可能满足军方需求,至少在军方意识到他们的需求被满足之前。 “远远不够!到今年年底,不论用什么办法,我们至少需要1600架。从这个月开始,所有H-17全部停产,中飞必须竭尽全力生产H-32轰炸机。”正如秦国镛所料,郑培林对上半年只能提供480架的产量,非常不满。在战争中,曾经被视为法宝的战略轰炸机部队,根本没有发挥余地,默默无闻。因此,空军急需新型战略轰炸机。 在亲自颁发H-32进入空军序列证书后,郑培林和秦国镛离开空军基地。两人认识几十年,关系早不是供应商和采购方的关系,而是朋友,多年的老朋友。 “新轰炸机进展如何?”载弹2000公斤,作战半径只有4000公里,满载作战半径甚至不及战斗机的“战略轰炸机”并不能让总理满足。而且根据战略空军任务,未来实施洲际轰炸才是战略空军最重要的任务,H-32显然无法满足需求。 “发动机,我们还在等待合适的发动机”,秦国镛无奈的回答。发动机是飞机的心脏,空军29轰炸机设计规范中提到的数据已经超出中国航空制造水平,设计制造80吨级H-32尚面临重重困难,更何况两倍于其的29规范中提到的“洲际轰炸机”。设计制造问题可以制造设计中得到解决,但发动机却是个大问题,这不是经验可以解决的。 新型飞机需要新型发动机,完全不同于过去的发动机,而新发动机仍然在设计中。中飞正在设计的洲际轰炸机,将是全新的跨时代的轰炸机,采用新技术之多不亚于20年前研制H-17,正因为其面临技术困难,至今,中飞只是刚刚完成它的纸面设计工作,甚至连全尺寸模型也只是刚开始制作,龟速早就令空军颇为不满。 “必须加快研制速度,发动机我会督促通用动力。我们很快就要进行一场真正的大战了。”郑培林语气变得凝重。两天前,当中太平洋海战胜局传出,总理要求空军把一个轰炸机部队南调,现在部队已经转场到南太战区。看来国务院准备有所动作了,但是最终问题都将归于洲际轰炸机服役的时间。 “要不,就接受于氏的方案?”郑培林琢磨。半年前,当于氏飞机制造公司被告知其设计的远程轰炸机落选,其提出符合29规范的飞机设计方案,技术保守,但却非常可行,充分运用了业已成熟的传统技术,方案或许保守,但至少可以在短期内提供。不过中飞提出的方案又让人弃之不舍。 一方面是技术落后的远程轰炸机,另一方面是诱惑力十足,采用大量先进技术的轰炸机,选择非常难以做出,国会有可能批准两种功能重叠的轰炸机吗?但新轰炸机却是空军在战争中地位的根本保障。难啊! 相比郑培林,抵达东京已两天的顾维钧,无疑感受到几分东京的寒意,但东京的严寒无法和西北相比,真正的严寒来自心间的压力。代表团到达东京两天来,国防军参谋部和海军部的几名将军就开始和日本人民军及海军秘密会谈,在他们会谈时,自己却需要说服“救星”福井川首相,接受中国的提出的要求。 和以往接见任何人一样,福井川面目冷峻、毫无表情地坐着,一双不大但透着一丝冷酷的眼睛在顾维钧脸上瞄来瞄去,这种曾让无数日本官员诚惶诚恐、敬畏甚至胆怯的眼神,曾令太多日本官员两腿发软,紧张的话都说不清。或许他偶尔会流露出一丝和蔼可亲之色,但绝大多数日本官员却知道和蔼可亲的背后是什么。 “夏威夷!”福井川重复道,同时注视着和自己打过三次交道的顾维钧,他是代表中国寻找帮助的,而这次关心则乱的因素已经影响到他的职业能力。昨天,顾维钧在到达东京后,尽管在接待宴会上大谈中日亚洲国家当共同奋进,但联系到中国在中太平洋的损失,福井川知道,顾维钧来此,实际上是代表中国寻求日本的全面介入。 “夏威夷是美国在太平洋最重要的据点,只要控制夏威夷,美国就会立于退可守、进可攻的有利局面……”就在大谈夏威夷的战略意义时,顾维钧注意到福井川眼中稍闪即逝的笑意,顾维钧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实际上错误从自己来日本后,就不断在犯。从接受任务,焦躁、烦乱像驱不散的幽灵,一股脑袭来,以至影响到判断力。 福井川怎么会不明白夏威夷的重要性,他可是人民军参谋长出身,作为军人他远比自己更了解夏威夷的重要性,而自己竟然还白费口舌的向他解释。“当然,这些我想首相同志应该非常了解,夏威夷是我们此次来贵国的目的。”意识到错误后,顾维钧神情一肃,慢慢将所有一切抛之脑后,完全以一名职业外交官的角色去完成此行的目的。 “首相同志,可以坦诚相告,中太平洋海战中国惨胜,赢得太平洋,但却失去了进攻能力。共和海军至少在未来两年,都无法对夏威夷实施进攻,但夏威夷在美国手中,并不符合中日利益。因此,出于对抗共同敌人的目的,中国国务院希望贵国立即派出联合舰队,支援我军占领夏威夷,保证两国共同利益。”顾维钧没有一丝“隐瞒”的表明意图,让日本出动海军配合国防军占领夏威夷。 “顾总长,这违反中日两国业已达成的共识不是吗?”顾维钧直接了当说明来意后,福井川微笑着提醒中日协议关于军事配合的条文。其实即便没有顾维钧造访,自己也早已下达命令。顾维钧造访前,就有一位客人,给自己送来计划。现在与顾维钧谈论夏威夷问题,无非是想“捞些好处”,毕竟参谋部和内阁实在贪婪,总想能从中国得到更多好处。 就像一个月前,从中国得到10万吨低价重油和5个师团轻武器一样,好处总是需要的。“按照协议规定,中日两国军队只有战略配合义务,而没有协助对方作战的责任,不是吗?”福井川的提醒,让顾维钧大脑飞速运转,想摸清福井首相的意图。日本人到底想要什么?他提醒自己战略配合义务,是拒绝?还是敲诈? 顾维钧更愿看到后者,那才符合中国利益。首相提出要求,实际上是为讨价还价,如果这样,问题就好办的多,国务院给自己很多特权,甚至包括现金军事贷款特权,只要日本同意。“但首相同志,假如不抓住美国海军主力战没的有利时机占领夏威夷,等待我们的将是两年后,再一次胜负难料的大海战,可能直接影响中日在亚洲太平洋地区的利益。” “的确,中太平洋海战美军损失了绝大部分主力舰,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是顾总长,联合舰队是日本的至宝,派遣联合舰队配合贵国占领夏威夷,舰队将担负最重要的作战义务,中国占领夏威夷后日本又能得到什么?政府需要向舰队官兵和国民解释,如果日本提出贵国海军配合日本占领澳大利亚,贵国政府就不需要向国民解释吗?显然同样需要。” 福井川说话时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微笑曾经被一些外国反对者称为“魔鬼的微笑”,而在日本人民眼中是“领袖亲切的笑容”。而这种微笑同样令数以千计日本军政官员人头落地,笑容里到底有什么含意?或许只有福井川本人才能够了解。 “所以,中日两国只存在战略上的军事配合,而非战术上的相互合作。夏威夷的重要性影响到两国在太平洋及亚州的共同利益,夏威夷是贵国战区,但贵国即已无力发起进攻,日本愿意以盟友和朋友的身份,接替责任,但夏威夷必须是日本的,同时日本需要在军火、经济、海运等方面得到中国的支持和帮助。转告贵国司马总理,这是日本提出的合理要求。” 沉默!在福井川提出要求后,顾维钧沉默不语,表情难看,甚至痛苦。一旁翻泽留意到中国外交总长的表情,下意识的认为顾维钧为遭到勒索而痛苦。多年来,试问那个国家曾经勒索过中国?想到这,翻译对首相的崇拜油然而生,这才是真正的领袖。在领袖面前,即便有外交舞者之称的顾维钧,也只能甘拜下风。 “我想在军火、海军和经济上,我们可以进行深入探讨,这并不存在问题,毕竟给予盟友支持,一直是我国所信奉的国际信条。但在夏威夷问题上,我们可以做出让步,但坚持要求,必须获得珍珠港的使用权和所有权。” “我仍然坚持先前要求,夏威夷必须归属日本,日本在夏威夷拥有贵国难以企及的传统基础。至于珍珠港使用权,没有讨论意义。联合舰队要以此为基地,对美国西海岸保持警戒。当然,在适当情况下,可以接受与贵国分享珍珠港使用权,贵国海军远航训练时,在珍珠港可得到本土待遇。这不正是贵国海军急需的吗?将珍珠港作为贵国舰队在中太平的泊停站之一。” 靠在椅背上,福井川轻声坚持,同时作出一个虚无、半真半假的承诺,承诺会兑现吗?几年后,夏威夷究竟是什么模样,用西方人的话说,只有上帝才知道。“顾总长,中日最重要的责任是帮助亚洲民族获得解放,同时巩固解放成果,我们并不需要在枝干末节上发生纠葛,不是吗?”福井川有意无意提醒顾维钧。 顾维钧注视福井首相,一句老话出现在顾信钧心中: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句话用在日本身上恰如其分。“我想,我需要国务院准确回复,才能够决定。首相阁下,但在同意之后,我们需要贵国准确答复。”“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但我们需要贵国在此之前,提供足够的军火和商船,否则很难保证战役胜利,不是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目的 1942年1月15日,东京时间8时。日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广播了日本南进的紧急新闻。消息说:人民陆海军在1月15上午7时宣布,日本于今日与美国和英国进入战斗状态。消息通过架设在大街上的广播喇叭传开。行人止住脚步,惊呆了。接着喇叭放送军乐。几十分钟后,街头铜号奏出乐曲,风卷红旗的哗啦声和此起彼伏的歌声响成一片。 10时20分,日本政府发表宣战声明,“为确保亚洲之安定与独立,为世界和平进步做出贡献,乃日本既定国策。”声明首先炫耀日本近十几年革命重建功绩,之后,对美英在亚洲殖民统治进行强烈谴责“与亚洲人民谋求独立之愿相背,英美对亚洲殖民统治日益加强,日本人民坚决支持亚洲人民和世界各国人民反对美帝、英帝及其走狗的革命斗争。” 同时宣战书还号召日本人民,“铁石般团结,踊跃奋起,举国家之力从事征战,帮助亚洲民族获得解放,实现世界革命的成功。”接着电台播放《献给世界大战的勇士》。“摘下发白的军帽,献上素洁的花圈。轻轻地,轻轻地走到你的墓前,用最挚诚的语言,倾诉我那深深的怀念。北美的百花盛开,又凋残,我们在这里战斗了一年又一年。 我们曾沿公社足迹,穿过巴黎大街小巷,踏着《国际歌》的颤点,冲杀欧罗巴。每一城镇、乡村,港湾,我们曾利用耶路撒冷的哭墙,把基督徒恶毒的子弹阻挡。将红旗插在苏伊士河畔。瑞士的湖光,比萨的灯火,也门的晚霞,金边的佛殿,哈瓦那的炊烟,西班牙的红酒,黑非洲的清泉。你优秀的儿子,为人类幸福,历史必然,长眠在大洋彼岸,异国陵园。” 战歌唱响的时候,日本南方特遣部队占领棉兰老岛。世界被日本突然卷入战争惊的目瞪口呆。甚至连大洋彼岸的罗斯福在从赫尔国务卿口中得知日本向美国宣战的消息后,长达半小时,一言未发,面色苍白的罗斯福反应过来后第一句话仍然是:“告诉我,赫尔,这只是玩笑。” “告诉我,里宾特洛甫,这是真的。”柏林首相府内,希特勒同样难以置信的询问外交部长,真的吗?日本真向美国宣战了?“元首!半小时前,日本野吉大使,正式递交公函。日本已经决心参加战争。日本向美国、英国递交宣战书。”里宾特洛甫肯定的回答。日本迟来的宣战的确让人惊讶,甚至难以相信。 “我就知道,矮小的黄猴子忍不住了,到底还是忍不住了。”腰背微躬的希特勒来回走动,充满难以掩饰的兴奋。“现在好了,中国人把该死的美国舰队打进海底,黄猴子趁火打劫,向美英宣战。里宾特洛甫,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确信,德国一定会赢得胜利。相信我,从中国人卷入战争,胜利就属于我们。中国舰队损失惨重,我甚至为他们担心,但现在,日本人到底还是参加了进来。” 希特勒的兴奋感染了里宾特洛甫,日本宣战,是中国对美英宣战后最好的好消息,战争终于越来越符合德国利益。该死的美国,根本无法阻挡中国和日本联合进攻,势必无法干涉德国在欧洲的行动。从“海狮计划”结束后,德国战绩平平,现在德国战车必将再次启动,未来世界属于德国。 “元首,日本首相要求德国对美宣战。”里宾特洛甫提醒元首。“根据三国条约,只有日本直接遭到进攻,德国才有义务援助日本。美国仍未对德宣战,是等待德国主动宣战。”“不!里宾特洛甫,如果不站在日本一边,条约在政治上就死亡了。日本不同苏俄,将发挥重要作用。而该死的朱加什维利永远只会抢走属于德国的利益,必须维持条约存在。” 希特勒出人意料的提醒里宾特洛甫条约的重要性,显然忘记苏俄同样是条约国之一,甚至从一开始,希特勒就对与苏俄之间的条约没有任何信心。双方在边界屯兵超过700万人,苏德之间何来信任,双方都是在利用条约为自己谋求暂时的安全。 元首态度转变,令里宾特洛甫很吃惊。因为他过去坚持不惜一切代价使美国不参加欧战,而现在希特勒却主张与美国摊牌。这样一来,美国总统用不着担心对德国宣战会遭到国内“孤立主义”者强烈反对了,因为德国首先向美国宣战了。 “美国是个半犹太化、半黑人化,建立在美元之上的国家,怎能指望保持团结。何况时机好的不能再好了。中国人在进攻,日本人在进攻,美国即便祈求上帝,也很难击败两个国家。而且美国迟早要参加战争,必须向美国宣战。告诉日本,德国永远都是日本最坚定的盟友。 而且,向日本提出签定新条约,当然新条约必须强调,在对美、英联合作战胜利前,三国绝不放下武器,在任何情况下决不单独媾和。”希特勒从兴奋中平静,但如果稍加留意,会注意到他口吻中用三国,而不是四国,显然已表明态度。德国抛弃苏联的计划已进入倒计时,整个德国都在为计划作准备。 “元首,皇室并不认同方案,他们认为,假如发起进攻,无疑将会撕毁业已存在的条约,不利于……”未等里宾特洛甫把话说完,希特勒猛然回身。“他们难道没有觉察,朱加什维利和邱吉尔眉来眼去吗?没有看到朱加什维利在边界线上布署几百万军队吗?与朱加什维利之间的条约,不过只是烟雾,一个迟缓战争爆发的工具而已。 假如现在不去进攻,或许要不了多长时间,朱加什维利就会首先进攻德国。社工主义者不正在试图解放欧洲吗?中国卷入战争,苏俄获得东线安全保障,只要时机成熟苏联就会进攻德国。”说到这里,希特勒语气放慢。为迅速击败英法,力求德苏关系正常化,把莫洛托夫邀请到柏林,并且签定盟约,但盟约从来就不曾存在,无论开始或现在。 但该死的俄国人贪婪的超出想象,索要了半个波兰,甚至还想要整个中东,早晚有一天,他们会想要整个欧洲,而且俄国人就是这么准备的,尤其是在东线安全暂时得到保证之后,他们在整个欧洲蠢蠢欲动。 “里宾特洛甫,我想,你应该去一趟伊尔库茨克,现在要与帝俄达成协议。该死的中国人多次拒绝德国提议,但伊尔库茨克不会,你认为呢?”希特勒充满期待。为春天计划,甚至停止对北非支持,相比北非,东方才最重要。那里有德国需要的一切,石油、铁矿、粮食等等。夺取东方,德国工业力量将超越美国,届时,德国将成为真正的世界第一强国。 “元首,但我们必须考虑中国人的因素,过去曾与伊尔库茨克接触,尽管帝俄表现出浓浓的兴趣,但伊尔库茨克和中国业已存在的紧密联系,使得他们在对外方针上惊人一致。毕竟离开中国支持,伊尔库茨克早已被朱加什维利摧毁,如果没有中国支持,伊尔库茨克很难调整即定政策。” 里宾特洛甫提醒元首注意中国因素。俄罗斯帝国和中国紧密同盟条约一直为人所嫉妒,紧密同盟存在了二十余年,两国在政治上合作,军事上合作更是超出所有国家想象。军队使用口径相同的武署,甚至战时也有统一司令部指挥作战。在这种情况下,帝俄会抛开中国人吗?显然可能性并不大。 “里宾特洛甫,相信我,他们无法拒绝与我们合作,而且中国人也不会反对。中国总理根本就是个国际投机商,永远利益至上,中国对苏俄厌恶和警惕远远超过世界上任何国家。如果不需要中国流血,即可毁灭整个苏俄还有社工党,中国人只会乐见其成。”希特勒说话时,脑海中浮现出一位美国记者对中国总理,对苏俄恐惧的描述。 “社工党信奉的阶级仇恨,使得中国人及他们的总理,世界最大财团所有者,对社工党的警惕与恐惧根深蒂固,甚至恐惧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即便将社工党从世界抹去,也无法抹杀他对于其的恐惧。” 中国人,希特勒颇感兴趣的看着地球仪上世界最大国家。中国为战争添加太多不确定因素,现在向美国宣战,但谁敢肯定,这个由投机者控制的国家,会不会为利益和美国媾和。 河北省燕山,一列平板列车驶入位于山谷间的一座隶属国防军大型仓库院内。火车刚停稳,吊装设备便将院内摆放的集装箱吊至火车货板上,几十个集装箱装运速度非常快,只用几分钟,完成货物装载后,火车便迅速驶出仓库。 几小时后,满载墨绿色军用标准集装箱的列车驶入葫芦岛港。港口内一架起重机把108个钢制集装箱装到一艘停泊在港内的老旧自由轮上。三天后,装载486个标准集装箱的“东方65号”货轮就会驶入日本横滨,在那里有一列火车正等着装上金属货柜,把它们运往目的地。 “六式半自动步枪8.75万支、五式轻机枪7864支、六式两用机枪8651架……”海关检查员检查手中报关单。每个集装箱都附带一张货物清单,上面列出集装箱里的物品。但是,无论轮船公司还是港口,都不能保证货物清单上所写的与集装箱里的实际内容完全一致。但此时,海关检查员,并没有必要检查商品。 “这是国务院授权出口的物资。”负责押送货物的军官如此解释。对此海关官员早已经见怪不怪,过去一年多,大量国防军储备的老式军火,通过货轮源源不断输送到各国,只不过此次输出对象发生了变化,变成日本而已。 “看到了吗?就是这玩意,帮咱们建立现代化后勤,武器从出库到现在只用7小时。再过五天,武器就会用卡车运到日本人民军的各部队中。”在海关例行公事检查报关单时,一名少校军官向身旁少尉解释码头上密密麻麻的集装箱。小小的不起眼的集装箱,曾经被国内杂志评为中国现代史上新四大发明,它改变了整个世界。 二十五年前,全世界都很难真正理解源自西北边防军的集装箱,会给世界带来多大变化。共和5年,中国还不是世界工厂,购物者在美国中部商店里还不常看到中国生产的低档商品,中国工厂还没有把商品卖到世界各地。在集装箱出现前,货物运输非常昂贵,以至很多东西跨越半个国家运输都不划算,更不用说跨越半个地球了。 那时,集装箱运输的概念还没有形成,世界上大多数贸易中心都非常重视码头。货物运输是一个市内的行业,雇用数百万人。这些人带着各种货物,或拖或推、或车载或肩扛往返穿行于城市各处与码头之间。在码头区,一群群工人背着货物爬上跳板,在轮船底舱里艰难行进,最后把箱子和桶堆放到各个角落。 很多码头前面一般是仓库,如果不是仓库,就一定是工厂。几个世纪以来,为更快运进原材料和运出制成品,制造商仍聚集在码头附近。不管是旧金山还是蒙特利尔,汉堡还是伦敦,上海还是里昂,都是如此。 而当时地处内陆的西北,却没有这种便利。最初两年,西北工厂生产的货物,从工厂装上火车、从火车运到码头,其间复杂转运浪费大量资金,以至工厂不得不压低利润保证用较低价格赢得市场。在此期间搬运工人工资,要占到货物运输总支出一半,再加上支付给码头所有者吨税,货物航运成本的60%-75%发生在轮船停泊于码头上时,而不是航行时。 为提高商品竞争力,共和三年,西北公司设计了标准化集装箱,其形式是一种可卸下的封闭货车车厢,可以很容易地用起重机在铁路平板货车、汽车底盘、仓库地面和船只之间转移,从而最大限度降低运输费用,尤其是搬运人工支出。而标准化集装箱,则是出自西北边防军物资集装箱。 共和5年11月12日,用油轮改造的“自由15号”集装箱货轮搭载202个集装箱,4015吨货物,主要是军火、食品、机器和车辆零件,还装载53辆平板卡车,货物数量达到惊人的125482件,而且大小种类各不相同。 12月23日,“自由15号”货轮进入法国里昂港,船队中其它23艘商船都采用传统散件运输。在里昂港一台特制龙门吊式起重机帮助下,货物只用4小时就完成装卸,而船队中其它商船,码头工人昼夜不停干活,卸船用4天时间。当“自由15号”货轮运送的货物轻火车又经卡车被送往前线,交到士兵手中时,同一船队货物甚至还未完成卸船。 战争改变一切,战时英、法两国码头工人数量不足,使拥有集装箱专利的中华远洋航运公司不需要担心码头工人因集装箱夺去工作而罢工,集装箱运输因无以伦比的快捷性、低成本,使中远洋海陆联运能力比一年前提高5倍,业务在战争期间迎来爆炸性增长,更在战争期间迅速发展成为最重要的货物运输方式,甚至是集装箱帮助中国成为世界工厂。 过去,满世界跑的商船水手可以在异国港口上岸玩好几天。如今,只能在存放集装箱的偏僻堆场逗留几小时,一旦高速起重机完成金属箱子的装卸,船就会立刻拔锚启航。 集装箱降低货物运输成本,改变世界经济形态。低廉的生产成本、运输成本,使中国商品以前所未有的竞争力出现在世界各国市场,尽管有贸易壁垒、关税保护,但中国商品仍能以较低廉的价格获得市场,而新式码头龙门吊、起重机、运输集装箱的平板货车,同样刺激了中国工业发展。 30年代前,全世界码头70%的龙门吊起重机出自中国,80%的平板拖车出自中国,甚至集装箱的便捷还改变了各国交通体系,公路第一次真正成为不逊于铁路的重要运输途径。正是小小的不起眼的集装箱成就了中国工业经济奇迹。 “为什么要把武器交给日本人?”显然少尉对集装箱并没有多少兴趣,相比集装箱,他更关心箱子里装的东西。军火尽管是老旧的储备物资,但交给日本,未免匪夷所思了,毕竟日本曾是中国的敌人。 “想让别人为你卖命,总要给一点好处,不是吗?”总理办公室内,司马笑眯眯的轻声说道。“我批准了对日本6亿华元的军火贷款,可能有人不理解,但大家应该看到,得到军火后,日本陆军军备会得到加强。而且我们主要提供轻武器,日本轻武器实在太落后,甚至还用三八式,显然不行。所以,我们要向他们提供更多半自动步枪、自动步枪。” “总理,轻武器输出并没有多少妨碍,但必须考虑到,军火现金贷款可能会影响中国安全。”罗臣伯提醒总理注意。国防委员会主席罗臣伯很难相信一直对日本保持警惕态度的总理,竟然会在昨天批准对日军火贷款案。过去日本的确从中国引进了军事技术,但军事技术大都是“正常”商业行为,而此次却是军事贷款,显然有违政府即定对日政策。 办公室内,司马在厚厚的地毯上踱步,双眉微锁,盯着脚下地毯思考,并不时抽烟。关于那个计划,知道的人永远只有自己、顾维钧、沈鸿烈三人,至于其它人,永远也不会知道背后的内容和计划本意,即便设计者顾云泽本人,恐怕也不会了解。 “伯扬,中国海军遭受重创,利用日本保持太平洋优势,是不得不做出的选择。为此,只能加强日本的进攻能力,让日本人去牵制美国力量,所以向其提供军火贷款势在必行。如果日本进攻能力得不到加强,我们就必须亲自对付美国人。向日本提供一条步枪,未来在澳大利亚就能牵制一名美国士兵,向日本提供100万华元,就能多造一艘驱逐舰打美国,中国压力就可以减轻,而且最后……” 司马眼中闪出一丝笑意,“伯扬,你觉得中美之间,有必要进行你死我活的战争吗?”罗臣伯诧异的看着总理,尽管中美之间的确没必要进行你死我活的战争,但这和日本有什么关系? “伯扬,民间希望中国击败占领美国,甚至全世界,但可能吗?不错,中国有6亿人口,可提供数千万军队,但真能占领全世界吗?即便得天保佑,占领全世界,可结果呢?长年战争、持续不断的占领反抗,最终会一点点抽干中国的财富。中国在战争中目标明确,底线也是明确的,不是为了扩张,而是为了安全和战后利益。 德国人可以吹嘘粉碎旧体系,日本人可以鼓吹世界革命,意大利人可以说要建立罗马帝国辉煌。但我们,需要实际上非常有限,国家安全战略和战后势力范围。粉碎旧体系的代价并不是中国愿意承担的,我们不愿意拿国家作赌注。” 说到这里,司马颇感无力,胜利就像一种传染病,会令人狂热,国内民众就被胜利病感染,似乎一夜之间,中国应该占领整个世界,似乎占领整个世界才是中国人的责任,一些人甚至鼓吹占领美国本土,一厢情愿的相信,美国无法承受牺牲。似乎只要中国军队登陆美洲,3亿美国人就会立即举起双手向国防军投降。 那些人啊!如果知道国防军武器库中有原子弹那种终极武器,或许真会叫嚷着炸平美国,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炸,一直炸到美国政府投降,可是政府投降之后呢?3亿美国人5亿件武器,美国佬真会乖乖做中国顺民,把枪交给国防军,政府可以投降,但反抗仍然会发生,核武器可能带来美国政府投降,但同样也会带来仇恨。 到那时,国防军所有优势力量都将被抵消,因为它既没有战场和战线,找不到有组织敌军,更没有敌我双方军队大规模对阵。中国对战争付出的代价,将会超乎想象。美国950万平方公里国土上,都有可能是国防军战场。 届时,维持美国需要多少军队?100万?200万,或者更多,持续不断的维安战,后世几十万美军在小小伊拉克,花费军费2倍于战争军费开支。成为战争泥潭的美国会是什么情况?连年累月的巨额军费开支最终将抽尽中国财富。 想到这,司马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国民狂热可以理解,但如果自己也跟着狂热,恐怕真是拿国运相赌了。以国运相赌可以喊,但真正要拿所有家底去赌,还没有那个豪气,中国只能成功,而成功前提是给自己定下一个相对有限的目标,而不是以整个国家命运去赌一个不可能实现或者说实现起来很困难的目标。 “帮助美国重新树立一个新的敌人,是最好的选择。日本全面介入,给中国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从战争中抽身的机会,金钱远无法与战略上的胜利相提并论。随着日本介入战争,中国太平洋上的舰队,可以抽调到印度洋,展开对印度的攻势。我们需要,按照最初计划,帮助亚洲各民族实现最终独立。” 司马并没有把话说透,日本介入使中美之间第一次出现和谈可能,尽管时机还不成熟,而且美国还无法意识到机会,但随着日本行动,一旦敌人发生转变,面对从主要敌人退居到次要敌人的中国,美国自然需要重新考虑之前的选择,究竟以中国为敌还是以日本人为敌。 最终实现还需要一个合适契机,至于契机的形成,恐怕只有等日本主动提供,如果日本不行动,中美之间仍然很难避免再次发生战争,但假如契机出现,中美之间的战争就会停止,一切都会回复原位。战争本意,是帮助中国建立良好的国际战略格局,而不是以自身之力彻底粉碎国际格局。以良好的国际战略格局,构建中国自身安全战略格局。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我还会再回来 1月15日,日军南方特遣部队进攻棉兰老岛。1月16日,棉兰老岛美军退入丛林,日军完成对棉兰老岛占领。1月17日,日军南方特遣部队进攻苏拉威西岛。 相比热闹的东南亚,被世界遗忘的巴丹相对平静。守岛部队不断巡逻,想办法加强横贯半岛的防线。粮食成为最头痛问题,前线部队口粮只有平常三分之一,几次想通过日本海上封锁线向巴丹和科雷吉多尔运送给养的努力均遭失败。骑兵战马已无饲料可喂,温赖特将军含泪下令把所有军马和驴都杀了,包括心爱的良驹约瑟夫.康拉德在内,军马和驴成为士兵口中美味。 一月底,军内病倒人数多到惊人程度,巴丹是世界上疟疾最猖獗的地区之一,奎宁已断了来源。由于饥饿和痢疾,兵员身体虚弱,仅一月第一个星期就有五百多人患疟疾住院,医生担心疟疾即将流行。几个月来,巴丹岛主战场呈现出异乎寻常的平静,国防军停止全面进攻,双方只是小规模冲突和互相炮击,谁也没有向对方发起主动进攻。 善于运用媒体的麦克阿瑟成功将胶着战况描述为:中国军队进攻受到挫败。较之美国及盟国在其它战场上的失利,总算给人以鼓舞。特别在美国国内又掀起一股麦克阿瑟热,美国许多州议会投票通过全州谢意,各城市市长和市民团体每日都向巴丹岛寄来大量电报,对麦克阿瑟和守岛将士表达深切赞扬。 尤其是海军惨败消息传来,巴丹更成为美国抵抗中国侵略的一座明灯,但只有前线才知道实情,中国军队并不是进攻受到挫败,而是主动停止了全线进攻。当美国举国上下都在赞扬巴丹抵抗精神时,身处明灯中的美菲联军士兵却饱受磨难。尽管还有人说一支一英里长的船队满载给养和增援部队正在驶来,但菲律宾部队还是美国部队都不再相信这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流言。 麦克阿瑟苦苦央求,请求陆军派出一批飞机飞越菲律宾上空,以便压下敌人宣传气焰,消除巴丹岛上散兵坑里士兵中普遍存在的担心:华盛顿已经把我们给卖了,让他们听天由命吧!一股致命的无可奈何的情绪在前线散兵坑里滋长。坚守几个月的士兵,疲惫不堪,饥肠辘辘,用粉笔在头盔上划上V字,不是代表胜利(victory),而是代表炮灰(victim)。 白天,国防军从空中和地面向他们发起无情的进攻。晚上战壕前方高音喇叭中劝降声不断。前线士兵睡眠不足,食品、医药匿乏,使岛上伤亡率直线上升。绝望的情绪在美国军队中蔓延,也在菲律宾军队中扩散。一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动摇军心的歌词在巴丹、科里吉多岛上传开。 我们是巴丹苦兵卒,没有妈,没有爸,没有山姆大叔。没有婶,没有叔,没有侄儿和侄女。没有枪,没有飞机大炮,可是没有人在乎。“缓慢饥饿使人筋疲力尽,这就是毁灭驻军最有力的因素。”拥有世界上唯一一支正规化心理战部队的国防军,不断向麦克阿瑟及所属部队散发大量文字宣传品。无数纸片随国防军飞机飘洒在巴丹、科里吉多岛阵地。 在麦克阿瑟看来如恶魔诱惑般的英文传单,却在守岛士兵中产生很大影响。因为传单,无论是劝降、引诱或是挑起思乡之感,都体现出一个中心思想,即麦克阿瑟在岛上所作的任何努力都是徒劳的,因为后路已被切断,美国已抛弃了他们,他们已成为瓮中之鳖。 “目前,战斗结局已定,你们注定走投无路。但失去判断力的麦克阿瑟将军愚蠢地拒绝了我们的建议,并以你们宝贵生命为代价,继续徒劳挣扎。美菲联军士兵们,还有一条路为你们留着,在未晚之时立即放下手中武器,向中国国防军投降,我们将充分保障你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最后重申:立即投降,建立菲律宾人共享共治的新菲律宾。” 与此同时,每当夜幕降临,收音机就会传来甜媚而流利美式英语劝降声,扰乱士兵饱受创伤的心灵。“美军士兵们,你们的国家已把作战注意力,放到遥远的地域去了。你们的期待,只换来死亡而已,你们的情人希望你们回到她们身边,抚慰她们寂寞的心灵,而不是战死在巴丹的泥泞之中。” 多数士兵以嘲弄的态度对待,但天长日久,加之援兵物资久拖不至,士兵的意识和情绪发生微妙变化,尤其听闻太平洋舰队主力尽没的消息,巴丹陷入一片慌乱与混乱中。但绝大多数士兵却长松了一口气,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增援希望破灭反而让很多人彻底放松了。或许,麦克阿瑟很快会投降,士兵期待“温暖的战俘营”,幻想战争结束。 1月17日,马尼拉的白崇禧将军直接给麦克阿瑟送去正式招降书。“美国远东军司令,麦克阿瑟将军:诚如将军所知,阁下及远东军命运已经注定,问题是能坚持多久?将军已将粮食配给减少至最低。将军及属下的战斗精神、名誉、威信已经得到证实,为避免无谓牺牲,拯救将军及部下,我们劝你投降。 我军将继续攻势,不会给你足够的防御时间。如果将军决定投降,请尽快派使者前来接洽,以实现全线停火及谈判,否则,残酷的战争会给贵军带来进一步灾难。希望将军以明智务实态度,挽救阁下及改正生命。真挚的朋友,中国国防军第23军司令白崇禧。” 麦克阿瑟当然不会为之所动,但信内容泄露对美军士兵士气打击却不容忽视。“道格拉斯,士兵早已精疲力尽。靠在潮湿的堑壕里,唯一值得庆幸的只有生命尚存,即使生命还得依靠中国人的怜悯。打败白崇禧?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士兵更愿意祈祷白崇禧立即把我们打败,投降成为期待的唯一的选择。” 远东军参谋长萨瑟兰将军清楚,巴丹从未给中国人重创,并挫败中国进攻,停止进攻是因为想用最低伤亡,围困战换取美菲联军主动投降。 “萨瑟兰,任务已不再是打败白崇禧,海军失败令增援化为泡影,该死的日本人已经向美国宣战,日军很快就会占领荷属东印度。美军潜艇很难再提供补给,巴丹已成死地,必须果断放弃巴丹。和白崇禧尽力周旋,设法拖延3-5周,力求冲破中国人的包围圈,跳到北面三描礼实山脉密林中打游击,求得一线生机。” 神情颓废的麦克阿瑟指着作战地图沮丧不已。投降不是唯一选择,至少不是自己的选择。一月前,就用一封接一封电报,向华盛顿强烈呼吁:要么战,要么和。尽管马歇尔将军断然打消投降可能,同时还提醒,只要还有抵抗的可能,就不能谈论投降。 而自己则向罗斯福总统保证,菲律宾部队没有丝毫缴枪投降的意图。“我打算在巴丹岛战斗到毁灭,然后在科里吉多也这么做。”但再进行徒劳战斗还有意义吗?战斗无非是让更多人死去而已。 “将军,华盛顿电报。”一名通讯官走进来,萨瑟兰注意到他表情极不自然,电报内容是什么?萨瑟兰迷惑不解,麦克阿瑟接过电报,登时暴怒,“该死的官僚,竟然让我在这个时候离开巴丹。”麦克阿瑟挥舞电报大声咒骂华盛顿,拒绝增援不说,现在竟要求自己离开。如果不能履行与守军同甘苦与巴丹共存亡的承诺,自己的形象就全毁了,士兵现在叫自己麦克阿瑟狗,到那时会怎么称呼? 从麦克阿瑟手中接过电报,萨瑟兰发现是总统、马歇尔和陆军部长联合签署的电报,命令麦克阿瑟立即乘坐潜艇,转赴墨尔本,统率澳大利亚美军。华盛顿显然认为,牺牲麦克阿瑟这位在美国深孚众望的英雄,在政治上是灾难。而且美、英、荷、澳盟军司令部行将垮台,菲律宾南面的新几内亚、澳大利亚面临危险。 由于英国集中精力对付即将进攻印度的中国军队,所以,属英国势力范围的澳大利亚,就越来越依靠美国。罗斯福、马歇尔一致认为有必要任命新的盟军统帅,麦克阿瑟是绝佳的候选人。恰巧此时,澳大利亚总理柯廷同英国人因派兵出征中东意见不合,因而向华盛顿提出,要求麦克阿瑟前去负责新成立的西南太平洋战区司令。 “立即回电给罗斯福,我要与守岛部队共存亡。”麦克阿瑟对通讯官咆哮,如果离开,麦克阿瑟在菲律宾积聚的声望将毁于一旦,绝不能接受。“萨瑟兰,如果华盛顿拒绝,我将辞去所有职务,作为一名志愿兵加入巴丹守军。我承诺过,我会与士兵共甘苦,与巴丹共存亡,我不会改变观点。” 萨瑟兰叫住通讯官,“道格拉斯,你不能这么做。现在留在这里毫无意义,没有增援,情况不为外界所知。如果你到澳大利亚,能集结起一支强大力量,可以再次打回菲律宾,光复巴丹,去澳大利亚显然比留在巴丹更有用。将军,你必须接受华盛顿的命令,到澳大利亚更能为被困官兵做实事。” 1月19日,温赖特被召到科雷告多尔。萨瑟兰通知,麦克阿瑟将于次日晚乘潜艇离开菲律宾去澳大利亚。萨瑟兰告诉温赖特,将委任他为新建立的吕宋部队司令,指挥吕宋所有部队。“如果你同意,琼斯将军将加上一颗星,接替你指挥第一军。”麦克阿瑟从马林塔缝道东端一座灰色小楼里出来,对温赖特正色的说:“我要你通知部下,我屡次反对无效后不得不离开。” “当然,一定办到,道格拉斯。”温赖特明白已成定局,道格拉斯离开意味华盛顿决定彻底放弃巴丹,美国不愿意看到一位上将战死沙场,投降的屈辱将由自己承担。“到澳大利亚,我会尽早回来,多带些东西回来。”道格拉斯紧紧握住温赖特的手,极力表明,一定会兑现诺言。“撑下去,我一定会回来。”麦克阿瑟留给温赖特一箱香烟和两支刮胡膏。 1月20日晚8点15分,科里吉多岛正值日落,夜幕降临,海水被微弱的夜风吹起涟渏。一辆悬挂四星上将徽章 的吉普车,向科里吉多码头急驶而来,未等车身停稳,麦克阿瑟就跳吉普车,向等候在码头上的人群走去。他面容削瘦,一言不发,径直走上停泊在码头上“大鲐鱼号”号潜艇。大鲐鱼号一月前曾在仁牙因湾击沉一艘举足轻重的中国舰只:油轮,这是美国远东军潜艇部队唯一战果。 随行人员包括他的夫人琼和儿子小阿瑟,麦克阿瑟手握软边战斗帽朝码头挥手告别。然后,麦克阿瑟转身,向潜艇艇长果断发出命令,“上尉,可以离开了。”潜艇离开码头,望科里吉多岛,麦克阿瑟唇边喃喃自语:“我一定会回来”。几分钟后,潜艇下潜至海下。随后几天,麦克阿瑟只能倦缩高大的身躯,和夫人、儿子坐在潜艇艇长腾出的一间狭小舱室内,忍受潜艇内刺鼻异味的折磨及未知危险。 “大鲐鱼号”驶离科里吉多岛时,远远数海里外,一艘猎潜艇上,一名穿便装的海军情报处情报军官,面带讥讽的看着声纳屏上的亮点。月前,利用打捞起来的美军潜艇上的密码机及密码资料,海军情报处电讯中心便成功破译美军潜艇部队密码,从“大鲐鱼号”接受特殊任务后,行踪便一直在中国海军掌控之中。 猎潜艇长愤愤不平的注视着海军情报处军官,实在弄不明白,为什么长官会下令,不得攻击潜艇,甚至要为它“护航”,莫名其妙。如同几个月来,海军命令:没有明确命令不得攻击为巴丹运输补给潜艇,这真是个痛苦的命令,让机会一次次从眼前滑过,令自己的战绩大受影响。 几小时后,驱逐舰接手“护航任务”,情报军官对艇长说:“方艇长,麻烦借用电一下报室。”“麦克阿瑟离开科里吉多岛。”放下电报,司马长松了一口气,放麦克阿瑟回澳大利亚,是参谋部制定的计划之一,让麦克阿瑟离开菲律宾到澳大利亚主持防务,是为了给日本增加占领澳大利亚的困难,澳大利亚必须变成泥潭,一个日本的战争泥潭。 “总理,我们只能保证麦克阿瑟安全通过棉兰老,再朝后,我们无能为力,毕竟日本人已经占领苏拉威西。”计划实施人沈鸿烈自然知道麦克阿瑟的重要性,他是让日本陷入战争泥潭的重要因素,如果澳大利亚联军没有得力将领,日本很有可能会迅速占领澳大利亚,从而导致整个太平洋战略格局逆转,这是总理、参谋部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尽人事吧!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上帝,不是吗?”司马笑道。得到176艘潜山级登陆舰,日军毫无疑问会成功登陆澳大利亚,最大疑问是澳大利亚人是否能够坚持。根据情报,日本下了血本,动用人民军最精锐部队进攻澳大利亚,这正中下怀。但中国同样需要澳大利亚坚持。当然,日本占领澳大利亚同样符合中国利益,只不过澳大利亚就无法变成日军绞肉机,令日军精锐尽陷澳大利亚。 “总理,联合舰队已经出发。”汇报时,沈鸿烈注意到总理古井不波,显然心知肚明。在对外情报工作上,中调局工作效率高于其它情报机构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自己三小时前得到情报,而且是通过潜艇部队转交的情报。想来总理早已知之甚详了。 “随同联合舰队出征的还有178艘登陆舰艇、105艘随行商船,日本孤注一掷了。为帮助日本,中国潜艇部队和留置舰队,必须尽可能保证切断夏威夷与美国本土联系,计划成功与否,在此一举。”司马从抽屉内取出调查局提供的情报,情报与其说是来自调查局,倒不如说来自日本人民军参谋本部。 “总理,你觉得日本真会那么干吗?”沈鸿烈接过文件,沉重的询问。“或许吧!这并非我们所能左右。”司马紧盯地图上菲律宾马尼拉湾的小半岛。“现在是时候结束了,巴丹给老麦赢得荣耀,在国防军猛烈进攻下坚守了近五个月。”说到这沈鸿烈、司马都哈哈大笑。如果愿意,美菲联军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巴丹,别说坚守,或许麦克阿瑟和部下,早进了新疆战俘营,享受战俘待遇。 为将巴丹变成诱饵,参谋部修改了菲律宾四板斧,原本乘直升机阻拦美军进入巴丹的陆战队,被调至其它战场。为让巴丹守军尽可能坚守,海军甚至停止攻击运输物资的潜艇,陆军更不断制造进攻被击退的假相。胜利并不是战争最高境界,运筹帷幄,让敌人接受我方调度,从而完成战略布局才是目的。巴丹已完成使命,是结束的时候了。 “想来参谋部按奈不住了。”沈鸿烈大笑,几个月来参谋部每天打电话到海军部,询问战果,让一个军在菲律宾执行“围困战”根本就是浪费兵力。“陆军知道我们的战略意图,我答应过参谋部,此战结束后,准许攻打印度,甚至可以对伊朗预防性进攻。不容易,为菲律宾战役,我不得不答应松坡勒索,同意陆军组建不少于85个装甲师。” 心情不错的司马开怀畅笑。为让陆军作出妥协,被迫向陆军承诺了更多装甲师、更多军费拨款,通过诱之以“利”,才换取陆军的战略策应。“总理,别忘记海军同样“损失惨重”需要补充,短期虽不会再有大规模海战,但美国海军今年至少有4艘战列舰、六艘大型航母服役。为保持优势,海军需要补充三艘战列舰、六艘大型航母及护航航母。” 沈鸿烈连忙提出海军的要求,海军也为国家整体战略做出牺牲,也需要补偿。“你们一个比一个贪心。陆军想要85个装甲师,空军想要5000架新型战略轰炸机,海军想要航母和战列舰,宋总长,要杀人了。国会已经批准了海军补充计划,好好干,海军未来任务艰巨。”司马一口答应了沈鸿烈,巨额战争债券发行目的就是为军队提供更好更多武器。 第一百七十九章 牺牲荣誉 三天前,数十艘反潜护卫舰被紧急部署在马尼拉湾,切断巴丹美军后勤供给。“潜艇潜望镜……右方二十度……距离,二链。”舰桥内雷达员激动的大喊,舰内一片忙乱。挂少尉军衔的艇长风一般冲进指挥舰桥,水兵穿上救生服纷纷冲上岗位。“海宁”级反潜护卫舰只有956吨,但反潜护航舰效果非凡,而且并非国防海军研制,为英国皇家海军制造。 欧战爆发后,德国海军实施“狼群”战术,频频得手,用潜艇疯狂猎杀英国运输船队。在这种情况下,轻型反潜舰船和反潜武器应用而生。舰艇吨位虽小,但反潜武器俱全。轻型反潜舰首次装备了火箭助推式反潜深弹,配备液压助推式深弹和滚筒式深弹,形成远、中、近三种类型反潜深水炸弹,成为最先进的反潜护卫舰。 接收第一批12艘试用后,鉴于其优异的反潜性能,英国海军在共和30年年初,向中国多家造船厂下达205艘定单。反潜护卫舰最终进入英国皇家海军序列的只有42艘,其余163艘在即将完工之际,因中英宣战做为敌国资产没收,补充进国防海军。 “信号:前方有潜艇……舰艏炮,右舷,二十度,距离两链,用穿甲弹射击。舰艏火箭深弹,对潜艇攻击,舰艉深弹发射准备。”少尉舰长一面发布命令,一面将秒表开动,并将把手扳动“全速前进”上。炮手已经就位,深弹投放员也已完成投放深弹的最后准备,反潜火箭调整好射角。 “潜望镜消失。”雷达员大叫。“声纳员搜索目标。”“是,右舷19度发现异常声响。”“火箭弹准备,六发发射。”护卫舰艏两座12管反潜深弹发射器中一座发射出第一批反潜深弹。数声爆炸,水柱升腾。海面上出现一大片油迹,显然潜艇被击中。“发射2、6发。”接着又一组反潜深弹被发射出去,海面上翻滚的水泡中出现破木板、破布片、水兵帽。 年青舰长喜笑颜开,这是自己取得的第一个战果,航海长在击沉敌艇的位置标注一个符号,无线电员将击沉敌艇的位置上报,接下几天,海军情报会进行调查,从而决定是否打捞美军潜艇。 共和30年8月27日起,巴丹就笼罩着荣耀的光环,世界都紧盯巴丹,注视在麦克阿瑟指挥下与中国人殊死作战的美国士兵,罗斯福甚至用“自由世界一盏明灯”称赞。但随时间推移,巴丹半岛局势日趋恶化。没有粮食、淡水、医药。士兵在丛林中寻找食物果腹,饮用污水,成千上万人染上疟疾、痢疾、脚气等疾病。2月中旬,部队非战斗减员接近50%。 1月24日是中国农历腊八节。夜幕降临,五万国防军包括从本土新调派到菲律宾的一个步兵师,完成集结后,对巴丹发起全面总攻。凌晨,空军第二十六航空队轰炸机在沙马特山前两公里阵地上投放大量燃烧弹、高爆弹。开始美国士兵并不在意,甚至凑着燃烧的竹枝点香烟。密集灌木丛着火后发出的高温,很快就非人类所能承受了。 美国与菲律宾士兵纷纷跳出掩体,逃向第二道防线。此处,树木已被炮火轰秃,地面一览无余。正当美菲联军以为安全时,大风吹起,火苗窜过开阔地,烧着后面茂密的树林。士兵被大火围困,上千名美菲联军官兵活活烧死,侥幸逃出火圈的人如惊弓之鸟,四散奔逃,带来极大恐慌。 下午三时,在浓烟和烈火掩护下,国防军第135师步兵在坦克掩护下滚滚向南进攻,未遇到任何阻击,仅仅一小时就冲开五公里长的缺口。菲律宾第二兵团司令乔治.帕克将军,直到傍晚才获知消息,命令预备队六百人堵缺口,但为时已晚。次日黄昏135师占领沙马特山以西地区,从上海调来的增援部队包围了岩石嶙峋的山岭另一边。 第二天天刚亮,四百五十门大炮、榴弹炮、攻城炮一齐轰鸣,沙马特山美菲士兵遭受到战役开始以来最猛烈的炮击。炮火准备过后,国防军开始强攻。中午,国防军突击部队把五色旗插上峰顶,沙马特山被攻克,曾被美国媒体称为“巴丹马其诺”的巴丹防线,全线崩溃。帕克孤注一掷反攻均遭惨败。次日中午,兵团左翼瓦解。进攻不过两天,美军在巴丹全线溃退。 “必须在一月二十五日前把粮食运到,否则饥饿的部队不得不投降。”1月23日,海运被切断,新任美国远东军司令温赖特中将在科雷吉多岛建立司令部,第一份电报就是索要粮食。“我已经尽可能节衣缩食,但士兵却被饥饿折磨,如果无法获得补给,在饥寒交迫中向中国人投降势在必行。” 温赖特如愿以偿,从此,再也没有一艘潜艇突破中国人的海上封锁圈,巴丹、科雷吉多岛,在中国海军全面封锁下,真正成为孤岛。国防军五万大军在重炮掩护下发起进攻时,守卫巴丹的七万八千名饿的发慌的美军和菲律宾军中,其中只有二万七千人是有战斗力人员,即便有战斗力的人员,也有四分之三因患疟疾而身体虚弱。 “老麦老麦不窝囊,做事谨慎不能算胆小,富兰克林造的金星他得保护好,四星上将和巴丹美味一样少,可知他手下士兵的辛劳。”星光下,衣衫缆缕的美菲联军绝望的呤唱。美菲联军疲惫不堪,伤病累累,饥肠辘辘,外援希望彻底破灭,士气低落到极点。每天晚上,都会数数又有多少战友阵亡。大家感谢上帝保佑,还活着,并希望明天运气还能继续。 “该死的麦克阿瑟狗带着几十万美元逃到了澳大利亚。”一个美国士兵背着步枪,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腿一边走,一边咒骂麦克阿瑟。中国传单暴料,麦克阿瑟撤到巴丹后,美国银行从菲律宾政府存款中给麦克阿瑟划拨50万美元“薪饷”,这让美国士兵义愤填膺。 前线部队遭受有史以来最猛烈的攻击,雨点般的炮弹、炸弹彻底撕碎防线。战斗意志最坚定的菲律宾部队,突然从广播中听到“圣松总统”的讲话。“菲律宾真正独立即将实现,我们是选择继续做美国奴仆,还是做独立自由的国民?中国总理承诺,上半年将会给菲律宾完全独立地位,勇敢的士兵们,菲律宾战斗应该结束了。” 奎松总统的讲话配合雨点般的炮弹、炸弹,彻底瓦解了菲律宾军人的抵抗意志,短短三天,超过3万菲律宾士兵投降和逃灭。菲律宾军队大量投降、中国军队猛烈进攻,令巴丹防线彻底瓦解。军官下达命令后,疲惫不堪的士兵三三两两躺坐在路边,菲律宾士兵越来越少令美国士兵深感绝望和惶恐。 “中国士兵是世界上最狂热,最勇敢的士兵。他们认为战斗是为国尽忠。”早不知把武器丢到什么地方的亨利对这个说法百分之百赞同。现在如果谁再说中国军队是群使用原始武器的童子军,亨利保证会啐他。中国军队作战英勇,士兵技战术水平高。更骇人的是,其它国家士兵力求赢得战争目的是为活下来。但中国军队为了打赢战争宁可抛弃生命。 亨利勉强扶树站起来,无意间在树上发现一排英文字母,“战争很快会结束,战俘营见,如果还活着的话。”是先前撤退部队留下的口号。“该死的,中国拥有世界上最精良的装备、最优秀的士兵,我们有什么?战争根本没办法进行下去。该死的麦克阿瑟狗逃了,为什么他妈的温赖特还要撑着,应该把狗日的温赖特送到前线,让他尝尝中国人的重炮。” 远处传来士兵们的咒骂,咒骂声中,枪炮再一次打破寂静的黑夜,原本依在路边休息的士兵,突然像炸窝一般四散逃开,更多精疲力尽的士兵,随手把武器扔在一旁,静静等待中国军队。 1月27日夜,科里吉多岛。在阴暗潮湿的马林塔隧道内,气氛紧张。隧道曾是麦克阿瑟的家与司令部,麦克阿瑟和远东军高级军官先后撤离后,马林塔隧道就成为新任远东军司令温赖特将军的指挥所,这里原本是岛上有轨电车终点站,现在成为战地医院、贮藏室、弹药库、屯兵坑道。几月来,隧道上密集炸弹爆炸声从未停止,而且越来越频繁。 刚被晋升为中将的温赖特在空荡荡的司令部内渡步,如笼中困兽。参谋长达克的报告让温赖特陷入崩溃。“过去几天,部队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炮火空前猛烈。面对中国进攻,部队应对乏力。没有食物、疾病丛生,士气一蹶不振,汽油和弹药即将耗尽,反攻,无异痴人说梦。将军,中国人已全面掌握菲律宾制空权和制海权,我军弹尽粮绝。 菲律宾士兵逃亡者甚众,或化装平民,隐入乡间,或趁乱逃离巴丹半岛,战争延续已无任何必要。中国人距离海岸不到20英里,装甲部队只需要一次冲锋,就会将部队彻底打垮。科里吉多岛粮食仅够维持一周。”达克实事求是的向憔悴到极点的将军如实汇报,现在最好还是面对现实。 这时,一名军官惊惶失措冲进温赖特办公室。“将军,圣维森特防线被中国人突破。”“什么?”温赖特大吃一惊,噩耗让他把精神头找了回来。“圣维森特防线全线被中国人突破,布卢梅尔准将无法阻止部队溃散。” 圣维森特防线突破几小时后,接替温赖特指挥吕宋部队的爱德华.金少将接到温赖特的电话。命令非常简单,既然巴丹半岛西半部部队未受损伤,必须右转弯向马尼拉湾进攻,把中国人的阵线割成两半,阻止中国进攻。没错,防线左手部队依然守卫在阵地上,但体力连防御都成问题更奢谈进攻。 尽管如此,金少将勉强同意一试。但新提升的菲律宾第一兵团司令,心直口快的艾伯特.琼斯少将却坚持认为进攻毫无意义。电话里,琼斯少将意见直接了当告诉温赖特,温赖特怒气冲冲说了句“由金决定吧!”挂断电话。金命令琼斯将部队分四阶段后撤,然后派自己的参谋长到科雷吉多。 从巴丹渡海到科雷吉多尔岛的巴丹部队总参谋长阿诺德芬克准将见到温赖特后,直言不讳,“将军,投降是唯一选择。没有粮食、药品,饥饿和疾病残酷折磨着士兵,最大的慈悲就是结束该死的战争。”面容憔悴的温赖特当然清楚巴丹官兵境况,但却一直受到麦克阿瑟的压力。几小时前,麦克阿瑟还发来电报表明:在任何情况下,坚决反对投降。一旦粮食告馨,就向敌人发动攻击,以证明美军勇气。 芬克投降的建议,温赖特不可能接受。“芬克将军”温赖特慢条斯理,“告诉金,不能投降。要发动进攻,这是命令。”“将军,想想饥肠辘辘奄奄一息的士兵。”芬克热泪盈眶。“你知道结果吗?”“我知道。”温赖特点点头,十天前,自己也曾劝说道格拉斯投降。“将军,仅为证明勇气,就要让几万美国青年付出生命吗?”芬克对温赖特的冷血愤愤不平。 “执行命令,芬克,我们必须做我们应该做的事情。”远东军司令温赖特没有选择,即然道格拉斯需要一次进攻,就给他一次进攻,如果进攻失败,或许就有理由结束该死的战争。意识到无法改变温赖特的决定,芬克毕恭毕敬向温赖特行了个军礼,“好吧!士兵家人永远都会记住,他们的儿子因为我们的错误,而丢掉生命,愿上帝会宽恕我们的冷血。” 温赖特注意到芬克的绝望和痛苦,心慌意乱的温赖特在科雷吉多尔的马林达隧道打电话给金,令他派琼斯第一兵团向北进攻。金把命令转达给琼斯,琼斯干脆拒绝,“现在任何进攻都不可能,我不会让小伙子白白送死。”“那么就把进攻的事忘了吧,琼斯,该作出决定了。”琼斯拒绝后,爱德华.金并未生气,平静的出奇。 三小时后,巴丹岛南端小城马里韦莱斯,几条船把难民撤往科雷吉多尔,其它船只拖到湾里炸沉。士兵眼巴巴望着少数幸运儿离开码头:他们要到科雷吉多尔同逃避战斗的人过舒服日子了。有水、罐头,还有温柔的护士,可以安然坐在马林达隧道里等一英里长的船队来把他们接走。他们将成为英雄,尸骨抛在巴丹的人将被世人鄙夷,因为他们打输了。 马里韦莱斯美菲联军吕宋岛前线司令部,爱德华.金召集参谋长和作战参谋,所有人看到金少将穿漂亮礼服时,明白金的决定。“先生们,巴丹情况危在旦夕。”金的语气依然不慌不忙的,似乎在叙述芝麻绿豆般的小事。“我已经决定向中国军队投降。”金闭上眼睛,知道自己的决定意味着将承受一切耻辱。 “我未与温赖特将军通话,因为我不愿让他承担任何责任。”包括刚从科雷吉多岛返回马里韦莱斯的芬克,所有人都鸦雀无声。“芬克,命令销毁文件。今晚,结束战争,让小伙子们活下来。”温赖特不敢违背麦克阿瑟的命令,自己孤注一掷违抗军令,即使有朝一日生还美国,也将被带上军事法庭,但是七万八千名军人性命重于个人荣誉。 “将军,小伙子们和家人会永远感激您。”芬克向椅子上的金少将郑重其事的行了一个军礼。所有巴丹美国士兵和他们的家人,永远都会感激将军牺牲个人荣誉换回他们生命的高尚行为。“至少,国防军是一支文明的军队,但愿上帝保佑我们!” 第一百八十章 很快都会结束 1月27日傍晚,晚霞将马尼拉湾天空映得血红,中国战术轰炸机排着密集的轰炸队形,在巴丹继续轰炸。轰炸、不间断的轰炸,燃烧的丛林喷吐出的浓烟笼罩天空。热浪烧灼美国士兵的皮肤,美国士兵期待黑夜降临,却不知道,黑夜降临后,会遭到密集炮火打击。中国人会用直升机把部队送到防线,配合正面轻易撕碎防线。 “投降吧!该死的!”窝在散兵坑内的美国士兵望着空中轰炸机群,嘀咕道。“发发慈悲,让我们在战俘营里相会。”未能逃到科雷吉多岛的士兵趴在散兵坑或战壕内,所有人都丧失战斗意志和能力,许多士兵连奔跑的力气都没有了。败局已定,多战斗一分钟,会白白牺牲几千兄弟的性命。大家都在静静地等待,等待命运的审判。 “该死的中国人,过来,我向你们投降。”一个趴在散兵坑里的士兵突然站起来,扔掉步枪,冲数百米外,中国人的临时防线大声咆哮。几百米外,一名伪装良好的狙击手将瞄准镜十字线压住士兵胸膛,右手食指轻扣扳机,最后却轻轻松开,“饶他一命。”狙击手自言自语。杀死毫无抵抗能力的美国士兵,有违军人荣誉。 “该死的,什么时候才会投降?”狙击手抱着狙击步枪,心里咒骂美国将军,难道真准备让连走路都困难的士兵再打下去吗?胜利的可能为零,有的只是“屠杀”。“砰!”就在狙击手念念碎时,一声枪响打破阵地的宁静,不知是谁扣动了扳机,走出散兵坑的美国士兵狠狠摔倒在地,血顺着他的胸膛流淌一地。 下午5点20分,指挥所内诸位正忙碌着销毁资料和密电码,电话铃响,金接过电话,是第一兵团司令琼斯少将。还未等金说话,远处传来巨响,金的指挥所门被炸塌,砖石纷坠,火光把天空映得通红。“大声点,奈德,出什么事了?”琼斯大喊。难道指挥所遭到轰炸?“是弹药库被炸掉了,霍纳斯。”金依然不慌不忙的回答。 金心中隐隐希望自己被炸死,如果死去,就不需要再承担责任了,而且可以保全荣誉。“该死,你没什么事吧?”“霍纳斯,我将在今天七点前投降。”金苦涩的回答,中国人甚至没有给自己投降的时间,太阳下山后,进攻就会展开,到那时,连投降机会都没有了。 “霍纳斯,现在你可以下达命令,全线打出白旗,把大炮和机枪全部销毁,务必炸毁弹药库,士兵破坏武器。”琼斯听到金的命令,沉默好一会。“我想别无他法,温赖特一定不知道吧?”琼斯知道温赖特绝不会违抗麦克阿瑟的命令,会按麦克阿瑟要求不惜一切战斗。根本不顾可怜小伙子的生命。金一定是自作主张,为小伙子们牺牲荣誉。 “金,你是一个可敬的人,每个人都会感激你,我会下命令。”琼斯语气沉重,同时也感到解脱,终于不需要再驱赶可怜的小伙子送死了。一小时后,27日6时20分,前线美军散兵坑和战壕举起白旗,疲惫不堪的美菲士兵长松一口气,该死的战争终于结束了。一个半小时后,温赖特得到金已投降的报告,投降决定直到最后一刻才告知温赖特。 “告诉金,不要这样做。”温赖特惊恐的大喊。“将军,金少将已经乘车和中国谈判了。”“他们不能这样干,不能……”温赖特喃喃自语,意识众叛亲离,否则金的举动绝不可能隐瞒到现在。十几分钟后,温赖特镇定下来,向麦克阿瑟发去电报,“六时五十分,未征得我同意,金将军向中国军队投降。得知消息,为时已晚,行动业已采取……” 27日19时35分,体格结实的金将军身穿干净制服,带副官艾基尔.蒂斯德尔和韦德.科思伦少校乘坐吉普前往前线。在国防军联络官带他们到拉茅农场的路上,金想起李在阿波马托克斯向格兰特投降时,李说过的话:现在除见格兰特将军已无事可做,就我本人心意,宁死千次而不投降。自己同样面临李将军的矛盾,是牺牲荣誉,还是保护士兵生命。 从23日发起全线总攻,就一直身处前线的白崇禧,坐一辆闪闪发亮的CA3系轿车前来,轿车曾属菲律宾政府一位部长所有,在马尼拉时白崇禧征用了轿车,毕竟轿车比吉普车舒服。进入农场会客厅,看到爱德华.金后,白崇禧一愣,不像资料上的温赖特将军,能代表美军投降吗? “请问阁下是不是温赖特将军?”白崇禧问道。“不是,我是爱德华.金将军,巴丹部队总司令。”“金将军?”白崇禧疑惑不解,“请金将军通知温赖特,美国远东军司令温赖特将军不出面,国防军无法接受贵军投降。”“非常抱歉,现在已无法与温赖特联系,但我的投降是符合贵军愿望的。”金摇摇头,温赖特现在肯定想把自己送上军事法庭。 “我手下部队已不再是作战单位,希望停止流血。”爱德华.金并没有解释原因,但白崇禧敏锐的明白其中的原因,是前线部队私自做出的投降决定。尽管不能接受金将军仅仅交出巴丹,自己想要整个菲律宾群岛,包括克雷吉多要塞。但克雷吉多要塞在温赖特将军控制之下,金没有权力下令克雷吉多要塞投降,但投降总比不投降好。 “金将军,投降必需是无条件的。”金点点头,问到最关心的问题。“将军,美军能否得到良好待遇?”“金将军,共和中国是战争公约签字国,你们会得到与军衔对等的待遇。请问,你是否愿意无条件投降?”“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军刀留在马尼拉,所以无法给予你应有的荣耀。”金从腰间取出手枪放在桌上,手枪中国宪兵已经进行检查,它是自己考上西点军校时,父亲送的礼物。 “金将军,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白崇禧微笑着接过手枪。“美军士兵会得到相应待遇。”投降仪式进行时,巴丹半岛所有作战部队,遵从金将军命令,完全破坏所有武器、弹药、装备。破坏全部武器后,美菲部队军人郁郁不乐聚在一起,眼睛里闪烁着耻辱的泪水,许多人流泪是因为苦难已经过去,战争已经结束。 “至少是一个共和国家,是一个文明国家的军队。”巴丹等待投降的美国士兵互相安慰,用电影中中国军人善待战俘的片断安慰自己。所有人都相信,等到交换战俘时,大家就能回家了。站在军营外的陆军航空队上尉马克.沃尔菲尔德和军营里的十几名军官一起等待中国军队到来,所有武器已经按照规定集中堆放到军营中央。 十几辆军用卡车在车头飘扬五色旗的吉普车带领下来到军营前,中国军官和士兵纷纷跳下汽车。马克和绝大多数美国士兵第一次看到中国士兵,见他们笑容满面,说话温和,表现友善,大家松了口气。当中国人检查武器时,所有人都担心,他们发现武器被破坏,会不会勃然大怒,但出人意料,没特别反应,似乎认为理所当然。 “看起来不错。”“我们去年还在一起过过圣诞节,应该不错。”“也许,我们还可以和他们过春节,他们的圣诞节快到了。”中国士兵清点武器时,心神大定的美国士兵心中庆幸,向文明军队还算不错。 “巴丹陷落,打开了通向科里吉多的大门。唇亡齿寒,科里吉多在劫难逃。科里吉多岛是美国在亚州的一个重要堡垒,远在1898年美西战争时期建立,尔后美国人逐年加强。至共和30年8月,已成为现代化要塞。炮位、火器掩体均为永备工事,建有大量坑道工事。 内有司令部办公室,守备部队集结位置、医院、军需仓库、汽油贮藏室、各种商店等,主要坑道内还设有双轨电车。岛上构筑有飞机场和四通八达的公路网。主要防御方向修有铁道、医院、水塔、冷藏室和其它生活设施、卫生设备。麦克阿瑟上岛前,由美军陆战第4团驻守,火炮56门,高射炮76门,10具大口径探照灯担任防守任务。 麦克阿瑟由吕宋岛撤到科里吉多后,组建了统一指挥部,增加4个连的勤务分队。巴丹陷落前,总共有2000至3000名美、菲官兵逃到科里吉多,科里吉多是一个真正的硬骨头。”隔海相望的海滩上,白崇禧放下手中望远镜向身旁军官介绍科雷吉多岛。 国防军部队,都不喜欢要塞攻坚战,要塞攻坚战会使国防军失去最大优势,而敌军却可以在坚实的混凝土要塞中据险而守。“司令,炮兵第十三师已经在巴丹半岛南边尖端马利伯斯山坡设置重炮阵地,我军拥有150门305毫米攻城炮,通过炮击,完全可以撕破美军海岸防线。” “还不够,我已经要求空军对科雷吉多岛尽可能轰炸,要大量使用燃烧弹,先炸他们几天再说。”白崇禧哈哈大笑,望着海对面科雷吉多岛,眼睛微眯,充满期待。23军在菲律宾已经创造了一个奇迹,在阵亡一千零五人,攻克美菲联军防线,俘虏近十万美菲联军。科雷吉多岛才是真正难啃的一块硬骨头。 当天深夜,马利伯斯山坡重炮阵地150门6式305毫米攻城炮一齐怒吼,在上次战争中初露峥嵘的攻城炮,再次锋芒毕露。对日战争时,攻城炮曾将旅顺要塞轰塌,如今在巴丹和科雷吉多岛不到5公里的海峡上空,如火车鸣笛般炮弹嘶吼声,再次划破天空,整夜在未停。坚固的混凝土工事被混凝土破障弹撕成碎片,上千名美国士兵被活埋在要塞内。 第二天凌晨,海军舰队和空军轰炸机部队乘火打劫,弹火洗礼达到高潮。仅一个上午,就有两个军火库被击中发生剧烈爆炸,坚固的山岩土崩瓦解,爆炸引起的野火四下蔓延,岛屿笼罩在浓浓烟雾和飞扬尘土中。第二天、第三天炮火依旧,夜以继日,集中轰击吉尔里炮台和维依炮台。 二月一日中午,吉尔里炮台被炸毁,八门十吨海岸炮象火柴棒似的抛到空中,有一根炮管落在百米外到处是弹坑的高尔夫球场上。“继续炮击,坚决彻底粉碎所有工事。”白崇禧不依不饶。“长官,只怕炮弹供应会告急。”“反正攻城炮弹是18年前储存的,敞开怀打吧。国会可以接受损失十万发炮弹,但不会接受在小小的科雷吉多牺牲千把条人命。” 白崇禧摇摇头,一帆风顺的战事,让国会中很多从来未经历过战争的人相信,英国佬、美国佬,都无法阻挡国防军的进攻,只要一个冲锋,美国人、英国人就会投降。如果自己强攻科雷吉多,伤亡超过议员预期,国会立马就会有人跳起来指责前线军官草菅人命,拿战士的生命当儿戏。 “科雷吉多尔海岸防卫部队有四千人,经轰炸,有战斗力的最多三千余人,其中只有一千三百名海军陆战队第四团正规军,其余素质参差不齐。即便强攻,伤亡也会在接受范围。但如果不能在菲律宾独立前解决科雷吉多,意味菲律宾独立时,马尼拉湾仍在美国控制中,会影响国务院决策。”参谋长孙殿扬提醒白崇禧,战争必须让步于政治。 “殿臣,中国没义务为菲律宾人牺牲战士生命,国务院、参谋部都会支持我等。春节前,一定能拿下科雷吉多,让战士好好过个春节。至于菲律宾人,滚他妈蛋。”白崇禧轻蔑的骂道。两天来,所谓的菲律宾部长和总统代表,先后几次来司令部,希望立即对科雷吉多展开全面进攻,为菲律宾的自由,可笑至极。 当白崇禧下达继续炮击的命令时,科雷吉多的温赖特和美国士兵却丝毫没有白崇禧的轻松惬意,生活在马林达隧道外固然危险,但至少能呼吸新鲜空气和见到阳光。生活在迂回曲折的地道中,一万官兵安全是安全了,可是神经紧张、歇斯底里,人们把这种情绪称为“坑道综合症”。 不间断炮击、轰炸致使隧道内尘土飞扬,呼吸困难。隧道医院中的死尸腐烂时发出的恶臭味充满各个角落。每遇中国人轰炸,隧道换气扇就会关闭,地道内空气恶浊,闷热难耐。隧道内到处飞舞着又黑又大的苍蝇、蟑螂和其他虫子比比皆是,闷热、淡水匿乏令隧道内人的火气剧增,为一点小事深沉爆发激烈冲突。 “2月4日,炮击继续,炮击中科雷吉多岛在轰炸中不停颤抖。我们只能拥挤在充满恶臭的隧道里。营养不良、疟疾,一点点消磨掉人的生存意志。我现在后悔为什么要与汤姆一起逃到科雷吉多。”在弥漫尸臭味的空气中,杰克懊恼的丢下手中铅笔,该死的汤姆,如果不是他,自己已经到战俘营享受阳光了,而不是在该死的隧道中和尸体、苍蝇为伍。 “杰克,很快就会结束,一定。”汤姆安慰杰克。汤姆同样后悔,原本以为科雷吉多有舒服的睡床、热腾腾的餐饭,在坚固堡垒里等待战争结束。谁知和巴丹没有任何区别。“中国人什么时候登陆?”一名伤员充满期待,他手臂肿如小腿,满是脓水,破绷带外趴满苍蝇,药品早在两星期前就停止供应,伤兵只能撕碎衬衣包扎伤口,受尽折磨的伤员比任何人都希望投降。 巴丹撤退时,为保住重伤员生命,医生把伤员留给中国人,经历过和中国人共渡圣诞节后,所有人都相信中国人会善待伤员。“该死的,中国人永远都不会登陆,会用重炮把科雷吉多岛炸沉到海底,就像在旅顺时一样,要么我们投降,要么炸死、饿死、病死、困死在马林达隧道” “得了吧!投降?温赖特将军根本就是麦克阿瑟的看门狗,该死的老麦狗不下令投降,他绝不会投降。至于老麦,即便我们全死光,也不会流一滴眼泪,这只会令他的富兰克林星更加闪亮。”士兵在饥饿和疾病煎熬中抱怨能抱怨的一切。 “长官”几名士兵突然站起来。温赖特巡视隧道。对士兵的抱怨温赖特无言以对,美军主要敌人不是中国人,而是饥饿、伤痛和疾病,诸如疟疾、痢疾、坏血病、坏疽。“先生们,很快……”当温赖特想再次重复一英里的船队时,士兵眼中充满不屑,温赖特生生把话吞回肚中。“很快,一切都会结束。” 第一百八十一章 未知的命运 剧烈爆炸冲击波撕碎了杰克的衣服,灼热的弹片从头顶划过,不远处河边三三两两散布几具尸体,是为取水被炸死的士兵。四天前,岛上水库被轰炸机摧毁,淡水供应匮乏,直到彻底停止,尽管科雷吉多岛有淡水水源,但隧道内的水却需要依靠自来水厂供应,水库被炸、自来水厂被毁,淡水供应就嘎然而止。 大家不得不冒着四处横飞的弹片去河边汲水,显然中国已经意识到,两天来不断加大对河边的轰炸和炮击。嗓子干裂让美军克服了对死亡的恐惧,很多人死在距河边百米的死亡地带。杰克同样为解决干渴而努力。“布鲁斯,我们能活下去吗?”躲在弹坑里,用舌头添拭干裂的嘴唇,汤姆询问道,第一次怀疑是否能活着回家。“一定能活着回家,一定。” 二月三日,淡水供应中断第四天,神色憔悴的温赖特向麦克阿瑟发出电报:“科雷吉多岛局势正迅速趋于绝望,炮台全部被毁,食物断绝,甚至连淡水也中断了,尽管我万般不愿意承认现实,但此时却不得去面对,此时任何延续战争的决定,都是途劳的,只会令更多小伙子失去生命。” 二月四日上午,马林达隧道入口先后被十六枚攻城炮弹轰击,入口炸塌大半,烟尘瞬间笼罩马林达隧道,接连不断的猛烈爆炸使隧道中的官兵歇斯底里,被干渴、饥饿折磨到极点的士兵,甚至选择自杀结束生命。温赖特在刷了白粉的小办公室里给马歇尔写了一份对形势的估计报告。 “我认为,敌人完全有能力进攻科雷吉多尔。敌人进攻成功与否完全取决于海岸防卫部队的坚毅。鉴于目前士气水平,击退敌人攻击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二十。按照你的要求,我非常坦率和诚实地向你报告我对局势的看法,现在除了投降已经没有其它选择,很多士兵甚至期盼中国军队登陆,向他们投降从而结束恶梦。” 白崇禧却实实在在看到恶梦,刚进入野战医院,白崇禧体会到美国人口中的恶梦。“长官,七天前进入南部河谷地带,疟疾便开始蔓延,尽管已空运大量奎宁片和青蒿素,但38师有832人进入野战医院,其中18人确诊为脑疟。”野战医院院长向司令解释,几个月前围困战开始,美菲联军便大规模流行疟疾,参战人员死于疟疾的人数远远超过战死人数,尽管已从国内空运青蒿素供士兵服用,防治疟疾,但都不能阻止疟疾感染。 “控制住了吗?”白崇禧反问,如果没有有效控制,疟疾会成为国防军在菲律宾的最大敌人,就像美国人。在巴丹坚守五个月,因为疟疾减员超过1.5万人。长官,暂时控制住了疟疾的传播,但除非对整个巴丹南部河谷、水塘大规模喷洒杀虫剂,从根源上彻底解决问题,否则只能控制疟疾流行,而不能彻底控制。” “不能再等了。”从野战医院离开,白崇禧暗自思讨。两天前,根据航拍照片。参谋部认为攻击时机成熟,但自己更倾向继续围困,利用高密度炮击、轰炸迫使岛上残军投降,但现在应该及早结束。二月四日深夜,拉茅港观察所内白崇禧和十几名军官焦急地望着登陆舰,艇上载有两千名官兵和四十六辆坦克驶向科雷吉多尔,逐渐隐没在夜色中。 尽管双方兵力悬殊,登陆部队人数最多只及守岛敌军七分之一,但养精蓄锐的国防军无疑占据优势,而且还有一个坦克营支援。登陆部队分两批在科雷吉多尔蝌蚪形尾部的北岸登陆,然后向西进军到马林达高地,占领并巩固滩头,等待增援部队次日夜间开到。 海滩上空仍有炮弹划过,岛屿海中怪兽。“龟孙子,今天晚上爷爷要好好教训洋鬼子。”李雷背着步枪从上艇后就紧张的罗罗嗦嗦说个没完。夜晚海上没有一点热气,李雷跺跺脚,嗅嗅登陆艇甲板上特有的怪味儿:有柴油味儿,还有大海的鱼腥味儿。一名士兵紧张的念叨:“我们是步兵不是陆战队,但现在只能赶鸭子上架。” 一个士兵笑笑,“怎么?害怕了,爷们,83师是常备国防军,上山能擒虎,下海能抓龙,登陆战就害怕了?”正说着,海面上不停升腾起水柱,偶尔还会有登陆艇被炮弹击中。美军海岸野战炮轰鸣。这是几天来,美国人第一次开炮,炮弹炸起的水柱不断将腥咸的海水抛进登陆艇。映着一艘登陆艇爆炸的焰火,李雷看到几个战友脸色苍白。 “炸掉鬼跳墙,开辟坦克登陆场,巩固滩头。”班长李雷在心中重复着出发前下达的命令,尽管已进行过几次登陆演习,但演习永远无法和战场相比,更何况陆战队派来的军士交待非常清楚,登陆战伤亡大都发生在抢滩瞬间。最优秀的士兵在冲出登陆艇前只是靶子,唯一的办法是祈祷登陆艇在开舱瞬间不被机枪瞄准、封锁。 数公里外,紧靠海滩的丛林光秃秃残破不堪,棕梠树变成一截截焦黑的柱子。海岸上落下一颗重磅炮弹,烟柱冲天而起,原本不断发射炮弹的美军炮兵阵地被掀翻。一颗炮弹从头顶飞啸而过,李雷低头闪缩,身后剧烈爆炸,不知道那个排的兄弟遭遇不测。一愣神,登陆艇操作员大吼,“准备登陆。” “左右两排,枪过头。”手提正处于试用阶段的31式自动步枪,排长赵丘平大吼。左手一拉枪栓为步枪上膛。新型步枪,是试用枪,全师只发放一百支进行试验。几分钟,登陆艇便猛的撞上滩头,舱门迅速打开,战士急忙冲出登陆艇,一些士兵为躲避机枪扫射,从舷边跳下海,被身上数十公斤重的装备拖入海底。 猛的拉开沾在钢轨制的鬼跳墙上的炸药,李雷飞一般跑远。美军防御火力没有想象中强大,大大数部队顺利登陆。一辆辆坦克嘶吼着冲上海滩。2月4日夜11时36分,中国人登陆的消息从瞬间传遍科雷吉多岛。“长官,大约2000名中国人在D海滩抢滩,坦克已撕开防线。”听到坦克,温赖特脸色瞬间煞白。“长官,中国人正向马林达高地逼近。” “命令F营立即增援高炮阵地,阻止中国人进攻,把中国人赶下海。”温赖特知道完了,F营是唯一预备队。黎明,温赖特派出最后一支预备队,五百名未经训练的水兵与海军陆战队司令部人员及勤务连一起向敌人发动进攻。在没有反坦克武器的情况下,攻击坦克掩护的中国军队,结局不言而喻。上午九点,马林达隧道中的美国人听见坦克隆隆声。 温赖特听说装甲部队正在向毫无反坦克装备的部队进攻,脑海中马上浮出坦克对伤兵和护士扫射的情景。“我们守不了多久。”温赖特对参谋说到。一小时前,罗斯福总统还发来嘉奖电报,而现在却只能投降。九时十五分,温赖特命令路昌斯.毕比准将广播预先准备好的投降书。“告诉中国佬,我们将在中午停止射击。” 大炮破坏了,密码烧毁了,无线电设备捣毁了,温赖特向罗斯福发出最后一封电报:“总统阁下,我心碎、哀伤,但问心无愧地向阁下报告,我必须安排马尼拉湾要塞投降,人的耐力有限,限度早已超负荷。既然已无解救希望,无谓流血和牺牲是对将士的犯罪。 总统先生,请告诉国民,将士和我本人已尽力而为,我们坚持了美国和美国军队最优秀的传统。愿上帝祝福保佑你,引导你和全国走向最后胜利。我即将怀着哀伤,但为英勇部下骄傲的心情,去会见中国军队司令。再见,总统先生。” 2月5日上午十时十二分,科雷吉多岛美军枪炮全部沉默。马林达隧道西口,士兵惊讶的看到温赖特手举白色床单制成的白旗,走出办公室。一些伤兵挣扎着站起来,向温赖特行军礼。神情严肃的美菲军人朝他走过来,握手或拍拍他的肩膀。“没什么,将军。”一个军人行礼后,崇敬的开解中将,“我们都知道,您已尽了最大努力。” 丹佛山,一个美军火力支撑点旁,端步枪的李雷煞有兴趣的打量着几名战俘,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根烟,看着贪婪吸烟的美国佬,李雷惊诧莫名,美军甚至一枪未放,就举手投降了,完全没有投降的羞愧感,反而有解脱的快感。“功夫,哈……呼……哈。”吸烟的美国士兵嘻嘻哈哈与和蔼的中国士兵比划着电影中的动作,似乎双方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我喜欢中国电影。”衣衫褴褛的美国士兵用生硬的中文冲李雷说道,香烟吸尽时,甚至还比划着又讨要了一根。“看过上海之夜吗?”同样喜欢电影的李雷笑问美国兵,美国兵比自己想象的更有意思。“班长,看。”正与美国兵打哈哈的李雷看到几名美国军官手举白旗走过来。 “兄弟们,美国佬向我们投降了。”正包扎伤口的排长从望远镜中看清领头的军官竟是赖特中将,他亲手举着白旗。部队出发前曾下发过美军高级军官照片。“兄弟们,别打哈哈了,不要让美国佬轻看。”说话时赵丘平认认真真整整身上军装,甚至还用手擦干净靴子上的泥污,然后才下山迎接。 “你好,将军!”走到中将跟前,赵丘平冲其行了个军礼。“你好,准尉,我是美国远东军司令官乔纳森.温赖特。”温赖特憔悴的脸上满是痛苦,削瘦的脸颊抽搐丰着。“将军阁下,希望你知道,投降必须包括菲律宾群岛所有美军和菲律宾军。”赵丘平郑重其事。“非常抱歉,我不能与你讨论投降条件。”高级军官与低级军官谈论投降事宜不合规矩。 “带我去见你的长官。”“李班长,你们班负责将军安全,西安佬,立即报告,说美国佬投降了。”半小时后,一架国防陆军直升机降落在丹佛山山顶,绰号“皮包骨”的乔纳森.温赖特和随行人员第一次乘上直升机离开丹佛山。几十公里外的林加延湾战俘临时看守营内1.25万名美军战俘在宪兵吼喊下,自觉提着行李排成方队。 昨天下午,接到战俘营命令:所有人收拾个人行李,准备离开的临时战俘营。一大清早,被划分成10个区域的战俘,就被叫到操场上点名,接受审查。“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会如此突然?为什么要审查?要去哪?”谣言从清晨排队、点名时开始流传:据说红十字会正与中国军方协商释放美军战俘。美军战俘激动不已,终于有机会回家了。 “一定是要释放我们,没看到菲律宾士兵都被释放了吗?”“那是因为中国军方和菲律宾政府达成协议,他们都是亚洲人。”“就是,没听说吗?中国人之所以与美国打仗,就是为了亚洲独立,就像当年南美独立一样。他们当然不会囚禁自己人。”“反正,肯定会释放我们,或许红十字还有奎松和中国军队达成协议,释放我们。” 所有人在难以压制的兴奋中接受了检查,上午十点半,一辆辆各种型号中国、美国卡车开进战俘营,型号杂乱的卡车,更是让所有人相信,中国军队要释放大家,否则会用军车押运。自由即将来临,将乘船离开这个人间地狱,自由就在前方。由450辆缴获卡车组成的车队,驶向林加延湾简易码头。 “所有人立即下船。”卡车刚停稳,拿着铁皮卷制的扩音筒的宪兵用英文大吼。此时,简易码头上相当繁忙,港口里乱七八糟停满大大小小船只。卡车旁列队完毕的美国士兵,则根据命令被集中到2号码头,在钢梁和木板制成的码头两边停着两艘20多年船龄的破船,而且极度老化船体已经诱迹斑斑。商船舷侧描绘着大大的红十字。 “自由轮!”托马斯一眼认出两艘万吨轮是著名的自由轮,是中国人大规模使用J-2集装箱轮前,最重要的散货轮,甚至父亲当年就是乘坐中国制造的自由轮到欧洲打仗。“自由轮给欧洲带去自由。”想到自由,两艘锈迹斑斑的商船,在托马斯眼中变得如白天鹅一般美丽,自由,或许登上自由轮后,自由就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诚实马克号,老约克号。”托马斯用力记住两艘商船上的英文名称,船上的英文名称更让托马斯相信,登上商船后,就会获得自由。在登上商船后,或许船长会兴奋的告诉大家,“小伙子们,你们自由了,现在我们就回美国。”“嗨,托马斯,看来我们可以回美国了,诚实马克、老约克,可都是美国船。” 站在托马斯旁边的菲利普同样从船名中看到异状,码头上原本在枪口下勉强排成队列的美国战俘,出人意料喜气洋洋的自觉排队,甚至连上跳板时,都不需要中国士兵招呼或命令,所有人都相信自由就在眼前。 “该死的,是两艘菲律宾船。”等待上船时,海军上校约翰逊看清两艘锈迹斑斑的自由轮后,顿时明白,自由是鬼扯蛋。约输逊清楚的知道两艘船是一战结束后,美国淘汰的136艘自由轮中的一部分,有几艘卖给菲律宾,其中就有这两艘船,显然中国人一定不是用来交换战俘,而是送往战俘营。 约翰逊挤到爱德华.金将军身旁,高级军官享有一定自由,至少不需要像士兵一样,排成方队等待上船。“将军,我想,他们要把我们送到真正的战俘营。”“约翰逊,我知道,交换战俘?美国从来没有俘虏过中国人,拿什么交换?”爱德华.金当然知道此行真正目的。今天早晨,临时战俘营方少校请自己吃早餐时说明,战俘营中所有人,都将送到中国本土战俘营,接受宪兵司令部战俘管理部门监管。 “但愿,会与菲律宾的中国士兵一样友好。”望着喜不自胜,自觉接受点名的士兵,爱德华.金心中祈祷。6天前,进入战俘营后,金没有后悔投降的选择,中国遵守承诺,依据《战俘待遇公约》,战俘得到足够食物,伤兵得到医治,军官得到与军衔相对应的待遇。所有人保留个人财产,手表、戒指、钞票,都未遭受抢劫,中国士兵比想象的更文明。 甚至于有军官说:我们在和真正的文明人打交道。但谁知道到达真正的战俘管理机构后,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会不会更严厉。“该死的,不是送我们回家。”登上甲板,见甲板两侧站满端步枪的中国宪兵和中国船员,托马斯才反应过来。“老约克”永远不可能给自己带来自由,它是中国战俘船。 “第一,未经许何,任何人不得出舱。第二,每天上午九时、下午七时供应餐饭,餐饭供应由各舱自行分发。第三,海上骚乱,都将被视为暴动,为自己生命安全,我命令你们必须遵守规则,这里没有任何解释。每人一个舱位,立即进舱。”听到中国军官的训话,喜气洋洋的士兵,再也笑不出了,托马斯认命的顺着舱口竹梯进入舱室。 “明天一定会更好。”选择了一个狭小的床铺,托马斯心中安慰自己。几十分钟后,满载1.25万名美军战俘的“诚实马克号”和“老约克号”缓缓驶出简易码头,朝北方驶去。居住在船舱中的美军高级军官,则透过舷窗看着大海,看着越来越远的吕宋岛,谁也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第一百八十二章 新与帝国 共和十年后上海进入加速发展时期,日新月异。不过外滩依旧是万国建筑展览中心。“这一年,上海似乎没有变化。”海军船政处官员同时又身兼任中华船业集团技术顾问的叶在馥看着车窗外一陈不变的街道说道。人才匿乏使得政府与民间不得不违例共同使用技术人员。 因此,叶在馥每年不断往返于上海西北之间,有幸见识到上海的高速发展。从共和十年起,上海就像一个大建筑工地,每年有几千个项目上马。黄埔江隧道、上海南北高架公路、城市地下污水处理工程,还有杨浦大桥、南浦大桥、城市铁路等等诸如此类工程,上海每天都在改变,从东方巴黎完成到东方纽约的转变,尽管国人并不愿意用东方纽约形容上海,上海就是上海。 从车上看,外滩向江中扩展十几米,修建了供旅客观光的江滨花园。陆家嘴树起钢筋混凝土森林,与老外滩媲美,黄埔江对面是中国第一高楼共和大厦。“长官,你看那是共和大厦。”开车的海军军士向叶将军介绍正建中的共和大厦。“我知道,鼎鼎大名的共和大厦,中国妇孺皆知。”大厦半年前因“钢材争端”而名扬中国,甚至登上国会议题。 西北、上海是中国最大的金融中心、工业中心,总是在暗中角力,以西北商会和上海商会为核心的两地财团,都试图成为中国金融经济中心。双方竞争方方面面,金融资本、工业力量至摩天楼。共和19年起,大楼成为双方竞争的战场,共和19年西北商会在共和大道1915号修建了332米的西北实业大厦,成为亚洲第一、世界第二。 带有现代东方建筑色彩的西北实业大厦,成为西北甚至中国知名地标。共和25年,大上海都市圈地规划完成,野心勃勃的上海商界试图同西北角逐中国甚至亚洲金融中心,决心修建世界第一高楼“黄埔大厦”。专家论证持续整整四年,直到共和29年,在解决一系列技术问题后,当年10月,上海商界决定投资5500万元修建418米的“黄埔大厦”。 黄埔大厦是人类史上最高建筑,从开始动工就引人瞩目。战争爆发后,一些议员指责312米的黄埔大厦浪费战争资源,要求国会制止,实际是担心建成后抢走西北实业大厦亚洲第一高的名头。不过,建筑耗钢8万吨,间接耗钢1.35万吨、需136公里电缆与电线、276公里长的管道、2154公里长的电话电缆的黄埔大厦的确难逃浪费战争资源的嫌疑。 国会先后举行多次听证会,最终在上海商界攻关下,大厦工程继续进行,却更名为“共和大厦”。而施工进度因钢材及其它建筑材料的供应受到限制,工期一直拖延至今,不过听证会,却让大厦名扬中国。毕竟中国甚至世界上能被扣上“浪费两艘主力舰”之名的摩天楼,它是独一份,也算是上海商界意外的收获。 汽车驶进中华船业集团“郑和大厦”,船业集团董事长朱志尧和一众高层管理人员早早等候在大厦外。叶在馥的车刚一停稳,朱志尧便迎上前,亲自打开车门。“乃芬,当真是升官了,年余未见,莫不是我这座庙容不得你这尊大佛了。”朱志尧嗔怪道,脸上却喜笑颜开。 船业集团高层倾巢而出,大张旗鼓的迎接,并不是因为叶在馥半年前升任海军船政处处长,会给自己带来大量定单,根本原因是叶在馥给予船业集团技术上极大支持,与其说是欢迎海军船政处处长,倒不如说是欢迎老伙计回家。换旁人,八抬大轿请,朱志尧也不甩,几年前董事长朱志尧便退出船业集团管理层。 “庞德兄,弟之错,望兄勿怪。”叶在馥连忙抱拳道歉。一年多来,的确很少来上海,船政处工作耗费大量精力。“叶处长,朱董事长,上楼谈。”总经理朱扬敏插话。“乃芬,此次前来,是……”朱志尧轻声询问,尽管已不问公司事务,但朱志尧明白叶在馥来上海,肯定有要事。叶在馥神秘兮兮的笑道:“新航母!”“新航母?大帝级呢?”朱志尧一愣。 海军定购的八艘大帝级尚未完工,而且有消息说海军已向国会递交增加六艘大帝级的报告,怎么又要上马新航母?“大帝级继续建造,船政处、海军造船厂、中船集团三家联合组成设计机构,集中精力完成新航母的设计。海军部认为大帝级已落伍,至少不能满足未来海军需求,所以海军部提出新方案。”叶在馥如实回答朱志尧的问题。 实际上到中船集团,就是为了把中船集团最好的船泊设计师带到葫芦岛,参与新航母的设计,以便快速,高效完成新舰设计。“海军部非常重视新舰研制,甚至还下发时间表。时间表从昨天就开始进入倒计时,现在,只有160天完成设计。大帝级是中船集团独立设计的,所以我需要中船集团最好的设计人员,海军部的意图很明白,尽可能采用成熟设计。” “人没问题,你并不需要亲自来,打个电话即可。成熟设计?新舰是不是要在大帝级基础上改造?”朱志尧猜测海军部的意思。如果猜测成立,集团现在就需要安排,从船台到造船材料,都必须提前做好准备,才能确保工期。“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海军部需要超级航母。”当说到超级航母时,叶在馥留意到朱志尧眼睛一亮。研制和制造超级航母,对船厂技术上的推动作用,利润上的最大化,可谓有百益而无一害。 “超级航母,多少吨?我们有一个初始设计,如果您感兴趣,一会我们到23楼参观一下,乃芬,你一定会大吃一惊。”朱志尧神秘兮兮。一小时后,叶在馥在朱志尧陪同下来到23楼“军事船泊研发中心”。进入会议室,叶在馥的确大吃一惊,盯着会议室中一身职业装打扮的女人,反倒忽视了会议桌上的航母模型。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句话用在船业集团上再合适不过,在与海军船政处配合完成大帝级航母设计后,船业集团继续根据海军需要对大帝进行改进的同时,开始悄悄设计大帝级的替代舰。与海军部思想不谋而合,船业集团设计师瞄准的同样是超级航母,完成初始设计,船业集团就等待向海军介绍新型航母的机会,机会来了。 “该级舰长326米,宽39.5米,吃水11.3米,飞行甲板宽76.8米,标准排水量60000吨,满载排水量79000-81000吨。动力装置由4台蒸汽涡轮机和8座锅炉组成,主机为4台减速齿轮式涡轮机,4轴推进,总输出功率285800千瓦,航速34节。有2台CZ-2型蒸汽弹射器,4部载重能力50吨升降机,可搭载飞机190架至205架。2部弹射器和4部舷侧升降机,能保障每分钟弹射4架飞机。” 叶金娟神情紧张,说话结结巴巴,叶在馥是自己的叔叔,十九年前,对日战争期间,自己到船业集团做义工,从那时起,就迷上船泊,总是幻想有朝一日自己能设计军舰保卫祖国的海疆。十七年前在家人反对声中考进上海交通大学舰船设计院,从大二开始实习,十五年参与设计了十二种军舰,并且参加了大帝级的设计。 “超级航母”是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试验项目,甚至还动用了叔叔的关系,恳求朱伯伯同意主持“超级航母”的基础纸面设计。叶在馥尽管知道侄女在中船集团工作,从事舰船设计,但根本没想到她竟然主持设计超级航母。叶在馥朝朱志尧看了一眼,充满疑惑。叶金娟介绍航母时,叶在馥努力压下疑惑,仔细打量航母模型。留意到叶在馥把注意力放到模型上,朱志尧心中石头落地。 叶金娟在自己帮助下完成超级航母的设计,毕竟叶金娟是乃芬的侄女,她求到自己,自己抱着还人情的念头,授意长子批准她的项目,然后划拨二十万元经费。叶在馥并不知道航母模型背后的故事,全神贯注审视模型和相关资料。航母以大帝级为基础,但油贮量比大帝级多70%,航空汽油贮量是大帝级的3倍,载弹量比大帝级多一倍半,取消8座双联105高炮。 “航母永远不可能成为单独作战舰只,舰队会为其提供空防保护,而且航母本身搭载有大量舰载机,大口径高炮就成为鸡肋,装备40毫米、25毫米中小口径高炮,足矣。注意到叔叔对取消防空武器颇有微辞,叶金娟连忙解释。“叶设计师,设计人员最大忌讳是主观臆断,猜测战场情况,大口径高炮是否有效,必须要以海军装备使用调查报告为基础。” 叶在馥神情严肃的纠正侄女的观点。中国武器设计师必须遵守一个规则,即士兵和战场决定武器设计,而不是设计师主观臆断,试验室武器不可能被军队接受,只有军队根据武器调查报告总结出结果后,设计师才能决定武器存废。之前,绝不能更改。 军队同样为设计师提供便利。演习或战斗中,军方会由专门部门负责对官兵进行调查,调查围绕军队使用的各类装备状况。调查目的是希望从反馈意见中受到启发或得到建议,从而改进单兵装备或为未来装备设计作参考。侄女显然犯了一个错误,如果她想从事军用舰船设计行业,就需要接受行业的第一规则。 “庞德,将我一军啊!”离开会议室后,叶在馥看了眼侄女,对朱志尧说道。“金娟的设计非常不错,而且只是初步纸面设计,如果船政处没有意见,公司可以无偿将所有资料转交。”朱志尧笑呵呵的回答。“庞德,超级航母海军部非常重视,总理也很关注,总理是航母派最大支持者,为了给超级航母腾出船台,总理已停止设计制造新型战列舰。” “总之,未来在于航母。”司马随手将文件扔到茶几上。进了腊月,好消息接连不断,司马也和蔼可亲许多。“总理,虽说未来在于航母,但停止“帝国级”战列舰建造,未免武断了。”国防委员罗臣伯试图说服总理。为给超级航母腾出船台,总理断然决定停止帝国级战列舰的建造,引起海军不满。尽管作为补偿,总理同意给海军更多的航母。 以秦、汉、唐、明命名的战列舰,海军期待十数年。标准排水量72000吨,装备三座三联481毫米主炮。早在17年前,海军技术部门和国内武器制造商就开始为其进行技术准备,西北防务集团地面防务公司开始研发50倍481毫米海军炮,随后新型大厚度装甲的研发、大功率蒸气轮机、船体设计等一系列相关技术储备先后展开。 尽管战舰违反华盛顿海军军限条约,而且存在诸多争议,但海军仍然投入相当大的热情,建造空前绝后的超级战列舰,最终令海军停止争议的是日本红三月级超级战列舰服役,面对近邻威胁海军航母派才同战列舰派达成妥协,建造“帝国级”战列舰。共和29年10月10日,帝国级战列舰首舰“大秦帝国”号开始铺设龙骨,30年1月15日,二号舰“大汉帝国”号开始铺设龙骨。 因为从未建造过如此庞大的战列舰,对负责建造的葫芦岛海军造船厂是前所未有的挑战,建造过程小心谨慎,而海军也乐得看到精益求精的建造方式,以至工期严重拖延。按照海军部进度表,要在共和34年11月前完成,次年服役。共和30年上半年,因中美宣战,海军部对“蜗牛般”的速度忍无可忍,但面对巨额前期投入,海军还是选择了接受。 等吧!等吧!等帝国级服役,就可以轻易撕毁全世界所有战列舰。但中太平洋海战结果,彻底改变海军的观点。战列舰的鸡肋,导致海军对占据葫芦岛海军造船厂最大两座船坞的“帝国级”越发不满,但已投资数千万元,谁也不甘心放弃。当总理知道海军建造的两艘超级战列舰可能导致超级航母没有足够船台后,只是说了两字,“停工!” 总理的决定,改变了帝国级战列舰的命运,两艘人类史上最大战列舰两天前正式停工,尽管海军中绝大多数人依依不舍,但在总理下定决心后,也就选择了服从。但战列舰队舰长们,却大为恼火,甚至就连前任海军总长程壁光都跑到国会,寻求国会支持。国防委员会主席罗臣伯面对压力,选择站在他们一边。 “从共和18年至今,累计基础投资达3865.75万元,两舰停工将直接造成1327.65万元损失。7门481毫米舰炮,一座接近完工的主炮炮塔,总理,一旦停工,可是近亿元的损失。”罗臣伯苦笑道。选择站到战列舰派一方,一亿元损失起到决定作用,一亿元够空军买2000架F-5战斗机,够海军买1100架F-6,够陆军买1200辆24式三型坦克,损失惨重,称得上是共和国军事史上,最大的资源浪费。 “但中太平洋海战结果表明,致命攻击来自空中,航空母舰可以在数百海里外,将战列舰击沉。假如继续建造“帝国级”,损失恐怕不是一亿、两亿。两艘超级航母,会彻底改变战争进程。”司马固执己见。未来两年内,中国海军将会有一个短暂“假期”,但假期,中国海军要尽可能充实实力,最终以雄厚实力为国家赢得未来。 “总理,关键……损失国会很难接受。”“国家同样不能接受没有足够的大型航母。”“一亿元损失,足以让国会推翻你的决定。”“国会要冒失去战争胜利的风险推翻国务院决定吗?”司马怒不可遏。“一亿元,只看到一亿元,假如没有足够航母,可能失去舰队。中国一旦失败,将一无所有。必须利用难得的假期,尽一切可能充实舰队。” “假期?”从总理怒气冲冲的言语中,罗臣伯敏感的注意到两个字眼。战争时期,海军会有假期吗?罗臣伯脑海中浮现出战争中的不正常现象。先是海军出人意料的减灶示弱,随后顾维钧访问日本,难道?罗臣伯瞬间意识到,一个阴谋,或许国务院和军方正在制造阴谋。转瞬间明白或许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罗臣伯连忙转变态度。 “总理,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罗臣伯强调。“耸了!”司马深呼吸平缓心情。“失态了,最近心情不太好。”司马苦笑道。最近几天心情很好,可随着每天到来的电报,心情逐渐恶劣,准确说是心理压力和负罪感越发强烈。 “我知道海军中,一些人无法接受帝国级停工,但航母才是海军的未来。二十年来,就一再证明,谁掌握制空权,就掌握胜利,陆战如此、海战亦然。”“是总理,相信他们会理解。”总理的坚持和不经意流露出的秘密,让罗臣伯转变立场,但不无疑惑,为什么总理会提到假期?假期是什么?难道……罗臣伯想起空军的一个行动,难道与空军有关?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夏威夷的恶梦 空军是支进攻性力量,不适用防御。空中力量应当集中使用,未来战争中,集中空军最大力量对敌后方城市和居民中心实施战略轰炸,即可摧毁其物质和精神抵抗,迅速赢得战争胜利。朱里奥.杜黑 “我记得吞噬一切的火焰。”从1月16日,第一枚2500公斤重型航空炸弹落在瓦胡岛要塞后,人间天堂夏威夷变成了人间地狱。残垣断壁、硝烟弥漫、烈焰熊熊。道路上,救护车、消防车警笛和着凄厉的防空警报响彻。满是瓦砾的街道上,军人、医生来回穿行,从瓦砾堆间寻找伤者。 一声巨响,火奴奴鲁的地面猛的一震,如同火山爆发,升腾起一团巨大的黑色蘑菇云。16架美国陆军P40战斗机,保持70米间隔,冲向正在投弹的轰炸机。轰炸机群旁一架护航的银光闪闪的战斗机猛摆机翼,像鹞鹰一样猛的扎下去,飞进美军飞机编队空隙中间。 机头涂猫头鹰,尾翼上写有K00135的F-5战斗机,机翼上四门15毫米机枪抢先开火,一个点射,就让一架P40变成一团火球。一击得手后,F-5立即拉起机头,利用爬升优势加速脱离。“是猫头鹰135,不要脱离编队,寻找机会将其击落。”得到命令,攻击轰炸机群的美军战斗机没有分散追击。 15天前,驻夏威夷美国陆军航空队第一次遭遇有护航战斗机的中国轰炸机群,猫抓老鼠的游戏便开始了。只要战斗机群一分散,数量并不占优势的中国战斗机,就会凭借战斗机和飞行员优势,像打靶一样击落美军飞机。P40不是F-5的对手,经过八天惨痛教训,美国飞行员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该死,马蒂尔,135又飞回来了。”杰瑞的战机被打成火球,刚收到保持编队的命令,纽瑟就发现向空中爬升的猫头鹰135,故技重施,朝编队扑来。猫头鹰135,整个夏威夷飞行员都知道这架几近无敌该死的中国飞机。八天前,它第一次出现在瓦图岛上空,就击落8架战斗机。猫头鹰135就是死神。昨天,猫头鹰135在夏威夷取得第32个战果。 驻夏威夷美国陆军航空队司令部,对二十三架中国战斗机做出评估,猫头鹰135名列第一。“驾驶猫头鹰135的飞行员是夏威夷最优秀的中国飞行员,驾驶技术高超,在一对一的缠斗中,我方飞行员没有任何优势,只有多架飞机同时对其展开围攻,才有可能将其击落。攻击他时,必须在其实施机动前抓紧射击其座机正面或侧面。” 就在纽瑟尖叫时,郑立杰俯冲中瞄准编队中的一架飞机,握操纵杆的右手姆指调整自动瞄准仪,在光环套住寇帝斯的瞬间,按下击发纽。一个短点射,猛的一拉操纵杆,原本俯冲的战斗机跃起朝空中爬升,身后一声爆响,飞机爆炸。爬升时,郑立杰发现六架美国战斗机从三个方向朝自己扑过来,尽管距离还有数百米,但六架寇帝斯却已经开火。 郑立杰进行机动规避的同时,再次扎入美军机群,又轻松击落一架寇帝斯。美国飞机顿时炸锅,再也不顾保持队形,四散飞开,掉头朝猫头鹰135冲来。远处,刚飞来的12架P40也加入战团,24架寇帝斯对一架F-5展开围攻。“兄弟们,个人场结束,大家一起上。”摆脱试图围攻的美军战斗机,郑立杰戏谑的喊道。原本为H17护航的数架F-5战斗机,朝3000米的交战空域冲来。 高速俯冲的战机如银色利箭,距离目标不足百米方才开火,一击得手便爬升跃起。双方在空中展开混战,美军更喜欢传统的空中缠斗,国防空军则奉行一击脱离。郑立杰面前的敌机小半径盘旋,机动规避,郑立杰还以颜色,以小于敌机的转弯半径急速转弯,瞄准,攻击瞬间,耳机内突然传来命令,“编队完成轰炸,立即撤退。”“该死。”郑立杰无奈放过猎物,爬升到轰炸机群高度,掩护轰炸机群才是最重要的任务。 防空警报解除,肖特将军走出防空洞,望着浓烟滚滚的夏夫特要塞,忧心忡忡。“他们离开了?”“是的将军,中国轰炸机群15分钟前完成对机场、港口、要塞的轰炸任务,撤离夏威夷。”“我知道,今晚还会再来。”中国轰炸机群,连续轰炸要塞、工事、港口、机场、军营等有价值的军事目标,尽可能削弱夏威夷的防御能力,为攻打夏威夷积极准备。 海军10天前,彻底放弃夏威夷,仅存主力舰抢修后,以维修名义返回西海岸。之所以留下内华达号战列舰,是因为它丧失了远航能力,海军不认为它能安全驶回西海岸。“将军,运输船队来电,在D13海区遭到中国潜艇伏击,击沉16艘运输船和4艘护航驱逐舰,剩余船只正全速驶向火奴奴鲁。但护航舰队司令,对能否成攻通过中国封锁线不乐观。” “飞机呢?还有高射炮,损失多少?”肖特关切的问道。飞机损失一架少一架,海战前,有1200架飞机,现在只剩下300架飞机,还包括38架毫无用武之地的B-24。高射炮损失惨重,没有高射炮和飞机,夏威夷不可能阻挡中国人的进攻。“电报中未提及。”“立即致电华盛顿,要么给我足够的飞机,要么面对夏威夷升起五色旗的现实。”肖特不满道。 华盛顿承诺会给更多飞机、更多飞行员,但现在,20天了,中国潜艇击沉86艘商船,国内补充飞机的80%沉入海底,中国潜艇战果越来越多,夏威夷补给越来越困难,控制约翰斯顿岛的中国人却可以像轰炸后院一样,任意轰炸夏威夷。“该死的海军,丢了约翰斯顿。” 位于太平洋中部的约翰斯顿岛地处北纬16度44分,西经169度17分,东北距檀香山1130千米,属波利尼西亚群岛。由约翰斯顿岛和桑德岛等4个小岛组成,陆地总面积1.3平方千米,为高位珊瑚环礁构造。其中约翰斯顿最大,最高点海拔13米,无固定居民。降水量少,无淡水资源,战略地位重要。 1807年由英国海军C.J.约翰斯顿发现,1858年夏威夷王国和美国为该岛归属发生争议,1898年美国吞并夏威夷后该岛归属美国,1934年由美国海军部管辖,并在岛上修建水上飞机基地。1941年宣布为美国海军防务区,建立海军航空兵站。 1月11日波利尼西亚海域海战,约翰斯顿岛发挥了异常重要的作用,为掩护舰队,从檀香山起飞的美国陆军航空队战斗机极尽最大航程保护舰队撤离,而轰炸机群对约翰斯顿岛以东国防海军舰队发起殊死攻击,不起眼的约翰斯顿岛成为冒生命危险的美国陆军飞行员迫降地,或者在岛屿上空周围跳伞,被驻守岛屿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官兵用小船救起。 美国陆军航空队认为自己成功击退中国舰载机,但一个半小时后,约翰斯顿岛遭到空前轰炸,舰载攻击机、俯冲轰炸机的精确轰炸摧毁了岛上一切设施,轰炸持续7小时,11日下午3时15分,二十六架直升机搭载400多名陆战队员在攻击机及舰炮掩护下,进攻约翰斯顿岛。傍晚,岛上486名美国陆战队员及航空地勤官兵连同搭救的375名飞行员在付出半数伤亡后,举起白旗。 相比美国海军舰队遭受的毁灭性打击,小小的约翰斯顿岛沦陷显得悄无声息,檀香山、华盛顿都沉浸于舰队毁灭的阴霾中,约翰斯顿岛丢失便无足轻重。约翰斯顿岛是夏威夷门户,战略地位极其重要,但出人意料,波利尼西亚海战即将结束时,凌霄趁美国舰队遭受重创,陆基空军损失掺重之机,对约翰斯顿岛发动突然袭击,只用几小时,便成功抢占。 数十声巨响,约翰斯顿岛和桑德岛间浅水区升起数十团水柱,白色水柱落下瞬间,挖掘船立即开始工作,将炸碎的礁石装到另一艘货船上。桩船锤鸣响彻海空,密集的钢桩被固定在岛屿周围浅水珊瑚礁上。哨声、对讲机呼喊不绝于耳,吊装船不断将结构钢梁吊至钢桩上,工兵站在海水中用电动工具将十数吨钢梁固定,约翰斯顿岛成为大工地。 约翰斯顿岛西被礁石保护的泻湖浅水区域,水下爆破如火如荼。挖掘船将散碎礁石装上驳船,倾到于岛屿附近。桑德岛上,一座野战雷达站拔地而起,周围散布大口径高射炮。由钢板、钢桩组成长约1800米,宽60米野战机场两侧,违反海航条令密集停放数百架空军F-5战斗机,唯一防护就是飞机与飞机间的简易装甲隔板。 细长条型的约翰逊斯顿岛面目全非,西南岛尾被镶嵌钢桩、钢梁的钢板跑道变成方型,岛屿变成开口扳手的形状,1.3平方公里岛屿,短短的20天,扩大成3.8平方公里岛屿,由飞行跑道、简易机库、仓库组成的岛屿。 约翰斯顿岛东南一号码头由美国人修建,国防海军第六工程团进行扩建,码头上堆放数百个绿色标准集装箱,旁边停泊一艘油轮,油轮与码头上管道相互连接。管道尽头,数百名地勤人员正在为275架从夸贾林基地转场飞来H-17壬型轰炸机加装燃料,275架轰炸机在3200米3排跑道上排成35排,占据整座机场,只留下一公里长的跑道。 加油的同时,弹药运输车不断在飞机周围穿梭,地勤人员将航空炸弹加挂至弹舱。15天来,从夸贾林基地起飞的H-17轰炸机,每天至少一次转场,从夸贾林基地空载起飞,在约翰斯顿岛补充燃料、加装航弹,对1300公里外夏威夷群岛进行轰炸。对夏威夷轰炸持续15个昼夜,白天黑夜,从未停止。 “真不敢相信,海军工程部队竟然在一个星期内做到了。”望着一排排正在加装炸弹、燃料的H-17轰炸机,岛上剧变让人难以置信。海军陆战队夺取约翰斯顿岛后,乘座快速集装箱轮到达约翰斯顿岛的海军工程部队,在短短五天中,完成对码头及野战机场改扩建,同时建起一座野战雷达站,使得约翰斯顿岛成为空军轰炸夏威夷的跳板。 但转场跳板轰炸不是目标,空军要求以约翰斯顿岛为基地,对夏威夷进行毁灭性轰炸。接受任务的海军工程部队利用储备在南太各岛基地内的物资,只用20天就完成任务。“这是任务,不是吗?”海军基建工程专家赵觉先骄傲的回答。他的确有资格骄傲,用修建野战码头的方式扩大岛屿,利用钢板钢梁作跑道路基,将穿孔跑道焊在钢板上,用混凝土沉箱制做防波堤,首次成功建造码头式空军基地。 “这座空军基地,保证你能得到墨子奖,甚至嘉禾勋章 。”“尽职而已,真正将我的思路付诸实践的是工程兵。海军部把整个南太海军工程部队和工程机械都调来了,甚至还用航母战斗群提供保护。”眺望桑德岛小型机场上132架F-5战斗机,赵觉先谦逊道。“海军即便担负损失一艘航母的风险,为你们护航也是值得的。”王立鹏半开玩笑。 “归根结底还是要谢谢你们,没有机场,战斗机即便再加装一个副油箱,也没办法飞得如此遥远。”王立鹏诚心诚意地道谢。如果没有海军夺取岛屿,修建机场,空军就无法以此为基地,轰炸夏威夷。 F-5额定航程达1813公里,加挂400升副油箱后,航程达2715公里。为追求更远航程,共和30年11月F-5战斗机测试了安装在飞行员座椅后321.73升自封油箱,包括两个副油箱,总燃料容量增加到1585.92升。F-5远程能力得到增强。但增加油箱将重心移向后方,稳定性变差,飞行员必须先将机身油箱耗光。在此之前要注意保持飞机正确姿态。 尽管副油箱问题多多,但对战斗半径至关重要,成为F-5战斗机的标准设备,早期出厂F-5战斗机进行全面改装。凭借额外燃料,航程延伸至3405公里的F-5能够为H-17轰炸机全程护航。如果没有约翰斯顿岛,国防空军的支柱战略轰炸机部队真会成为鸡肋,归根到底还是要谢谢穿白军装的家伙。 “长官,桑德机场电话。半小时后,第17战斗机联队可以起飞。” “经航拍照片判别,对瓦胡岛夏夫特等要塞轰炸效果不理想,尽管摧毁了要塞表面,但半个世纪来,美军将整个瓦胡岛都建成防御要塞,不但有完备的地表阵地,还有极端复杂的地下阵地。要塞地下通道总长度超过五百公里,大量火炮藏在地下堡垒中,如无法摧毁堡垒,陆战队登陆会损失惨重。”第四轰炸机部队参谋长王先亚,对轰炸效果很不满意。 “这并非我等需要考虑的,司令部命令非常明确,必须在D日前,彻底粉碎表面工事,2.5吨航弹威力巨大,足以摧毁表面要塞,15天来已摧毁316门海岸炮,489门高射炮。只要摧毁表面工事,地下要塞就变成摆设。几年中,海军和海军陆战队采购700多架直升机,18艘两栖攻击舰,完全可以用机降方式。地下要塞不能防空,陆战队可以从要塞上方、后方攻击开辟登陆场。咱们只需要完成任务就行。” 第四轰炸机司令王立鹏回答。第四轰炸机部队唯一任务是“完成任务”,彻底粉碎夏威夷美军防御力量、摧毁要塞表面,为登陆做准备。 “现在是下午6时36分,一小时后,第19轰炸机联队就会返航,命令第三轰炸机联队准备升空,炸平夏威夷。”发动机轰鸣响彻约翰斯顿岛,在夕阳映红天际之时,一架架H-17轰炸机迎着血红的残阳远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数鸭子 被飞行军官作战联席会议介绍情况和反复磋商弄的精疲力竭的泽田中佐,来到上甲板。夜幕中海风怒吼,波浪滔滔猛烈冲击舰队。严格灯火管制下。“这么大风浪,陆军旱鸭子怎么能撑住?”注视着庞大的运输船队,泽田对飞行队长桥口少佐说道。 “估计已经吐的东倒西歪了,如果到夏威夷还是滔天巨浪,估计连舢舨也放不下去。”桥口大喊道。海军任务不是与美国舰队交战,而是掩护8个师团登陆。为占领夏威夷,人民军出动8个师团20余万军队,海军的任务就是保护陆军登陆占领夏威夷。“北太平洋的风浪可真凶!”泽田喃喃自语。 从1月19日出发,北方航线就没碰到好天气,补给船可以竭力克服困难为军舰海上加油,但坏天气如果继续,陆军到夏威夷全都会变成软脚虾。“总队长,想啥呢?”战斗机队长板谷少佐笑着走过来,贴近泽田耳边,“总队长,舰队刚才收到电报,中国人已经击落872架美国战斗机,夏威夷美国军战斗机已不足200架,我们可以轻易夺取制空权。”板谷兴高采烈的说。 中国这个准盟友的确不错,帮助日本解决了登陆夏威夷最大困难,一方面大量击落美国飞机,另一方面中国潜艇、巡洋舰不断攻击美国运输船队,切断夏威夷和本土的联系,岛屿与岛屿间的联系基本断绝,夏威夷变成孤岛。夏威夷美国飞机损失惨重,航母舰载机会轻易取得空中优势,掩护陆军登陆。 为应对中国人登陆,美国人干了一件蠢事,把大多数力量集中到瓦胡岛,这一愚蠢决定,等于把夏威夷群岛中的其它岛屿拱手相让,夺取防守力量薄弱的外岛后,瓦胡岛即便是铜墙铁壁,在断绝外援的情况下又能支持多久? “美军残存战舰已在中国轰炸机威胁下撤回西海岸,夏威夷美国舰队寥寥无几,甚至不如日本分舰队。美国舰队毁于一旦,但中国同样损失惨重。太平洋海军唯日本独尊,海权、空权尽为我军掌握,但我担心陆军。”泽田手指舰队中央的运输船队。陆军旱鸭子经历了北太平洋的海浪,只怕举步维艰了。 由167艘登陆舰和105艘商船组成运兵船队,是这个时代全世界规模最庞大的运兵船队,被征用的商船及从中国租用的商船大都是在二十天前,经过简单改装。在舱口安装简易木梯,以便士兵进入“居住舱”,宽敞的货舱用钢管焊接成一个个多达数十层的床架,钢架间吊着60厘米宽,1.8米长的帆布吊床,这就是日本兵的生存空间。 所有人整天都得把吹气救生衣穿在身上,水壶和子弹带也一起背着,不断发出磕碰的声响。睡觉时没有人会脱衣服,船舱内充满屎尿的骚臭味、浓烈的汗臭味,恶劣的生活环境让日本兵在惊涛中吐的脸色发青,双腿发软。轮到每天两次一小时放风,即便站不起来的人也会冲上甲板,享受难得的清新空气。 第三军团长谷寿夫悄悄走出指挥舱,来到甲板艏炮台下。船舱里待久了,到甲板上觉得冷嗖嗖的。谷寿夫小心翼翼在黑暗中徘徊良久才渐渐适应,借助月亮银辉,看清船身轮廓。新鲜空气,令谷寿夫舒畅不已。甲板上挤满放风、吃饭的士兵一万吨“西丹丸号”四座货舱中挤进第三军团3000多名士兵,最小的一号货船改装成第三军团司令部。 比起士兵舱,司令部内的环境舒适很多,甚至有三顿热餐供应。但长时间航行及恶劣条件仍让谷寿夫感觉极不适应。在甲板上透了半小时气,谷寿夫才从舱口梯子下到司令舱。十几名参谋军官,仍然围在瓦胡岛沙盘边,完善夺取瓦胡岛的作战方案。 “瓦胡岛以科劳山脉和怀阿奈山脉为核心防御体系,构成六个防御界面360度防御圈,没有死角的存在。防御圈又以武器不同,组成12层异常严密的防御体系。A层由大中口径机枪及步兵工事组成,警戒距离1800码。B层以75毫米野战炮为主体,警戒距离6000码。C层为六英寸海岸炮,射程15000码。D层为12英寸海岸臼炮,射程15000码。 E层为240毫米海岸炮,射程16000码。F层为155毫米海岸炮,射程17000吗。G层为12英寸1917式海岸炮,射程30000码。H层为威力最强大的16寸炮,射程45000码。I、J、K、L层由包括B-17在内多种攻击或轰炸机组成的最大1000英里攻击圈,但将由海军负责。 我们直接面对A-H 8层密集火力防御,65%构筑于山腰入山堡垒或混凝土堡垒中。堡垒之间或以蛇形交通隧道相连或以战壕相连或以铁路相连,构成整体。斯普林菲尔军营位于科劳山脉和怀阿奈山脉间的平地中,完全被要塞包围。第三军团进攻瓦胡岛,困难不下于旅顺血战,与旅顺不同的是,必须首先抢占东岸并坚守滩头,方能在瓦胡岛立足。” 任务集中在是否能抢占瓦胡岛东岸科劳山脉和怀阿奈山脉之间平原及从普普克亚至莫库莱亚之间16公里长的海滩。只有在滩头夺取立足点,抢占夏威夷群岛心脏瓦胡岛方能成功。 “瓦胡岛并不是第一期任务目标。根据任务,第三军团将配合第二军团攻占除瓦胡岛之外的夏威夷大岛,茂宜岛、可爱岛、尼豪岛、莫洛凯岛、拉纳岛、卡霍奥拉韦岛。夺取七座外岛后,才会对瓦胡岛全面攻击。 中国人对夏威夷群岛尤其是瓦胡岛的重点轰炸,不仅摧毁了米国人的空中力量,也彻底摧毁了瓦胡岛要塞的表面工事。根据情报,D层12英寸海岸臼炮、G层12英寸1917式海岸炮,H层最强大16寸炮,已完全摧毁,其它各防御层表面工事遭受不同程度破坏。 瓦胡岛人口50余万,集中了夏威夷80%以上人口,随美国海军主力撤离,夏威夷米国陆军总司令已下令16万美军中的75%至80%集中到瓦胡岛。瓦胡岛有夏威夷最肥沃而且完成开发的土地、有设施良好的城市、工厂,为米国人长期坚守提供了有利条件。瓦胡岛外七岛美军,少则千人,多则四五千,为人民军占领七岛提供便利,只要占领夏威夷外岛…… “坚不可摧的瓦胡岛就会变成鸡蛋,而且瓦胡岛50万人口中,还有近20万日本侨民。日本对美宣战后,美国对日本侨民进行监视,但只是监视。此次人民军将会圆日本近一个世纪的夏威夷之梦。”谷寿夫补充道。1853年日本人发现了夏威夷这个日本东部最大岛屿,因其特殊的战略地位,夏威夷情节就成为日本无法摆脱的梦。 夏威夷地处太平洋战略要冲,同时也是美国和日本的安全边界,与中途岛一起构成美国容忍日本扩张的最底线。19世纪前半叶,夏威夷是中太平洋航线上的中继站和捕鲸船补给基地。美国于1842年承认夏威夷王国并于1849年缔结美夏通商条约。此后美国在夏威夷与日本展开争夺并迫使日本停止东扩脚步。 19世纪后半叶美国谋求兼并夏威夷,日本则希望夏威夷保持独立,双方矛盾升级。1871年5月日本与夏威夷建立外交关系,缔结友好条约。1871年1月6日,美国驻日公使德朗请求国务院指示:日本政府如果努力以和平方式,在夏威夷人民同意下吞并该岛,美国政府是否反对此举?”美国务卿菲什明确答复,美国不同意任何国家兼并夏威夷。 1884年日本政府批准向夏威夷移民,至1890年,夏威夷日本移民已达12360人,占夏威夷总人口13%,同期美国移民仅为1928人。三年后即1893年日本移民为10万人,是同期美国移民的10倍。1893年1月,在美国驻夏威夷公使和美国海军陆战队参与下,当地美国移民推翻夏威夷女王建立新政府,请求并入美国。 2月,日本派“浪速”舰低檀香山与日本“金刚”舰会合,表达对美国的不满。11月17日,日本再派“浪速”舰前往夏威夷,告知日本驻檀香山总领事:不承认任何可能成立的政府。迫使美国改变吞并夏威夷的做法。时任海军部长西奥多.罗斯福对此非常不满:“美国不占领夏威夷,日本、德国或英国就会占领。” 夏威夷危机反过来也加速了日本向西扩张步伐。1894年日本为打开东亚“难局”,发动甲午战争。次年日本获胜后即调头再与美国争夺夏威夷。1897年6月16日,美国和夏威夷在华盛顿签署合并条约。日本派出军舰,美日海军在夏威夷海域对峙,美国表现出不惜武力维护太平洋安全底线的姿态。 由于日本在东北亚立足未稳,还受到俄国压力,只有先忍气吞声,采取先西后东的战略,将夏威夷问题留待将来总体解决。只不过从此,夏威夷问题一直都没能解决,日本甚至不得不于1897年12月22日,撤回对美国合并夏威夷的抗议,眼睁睁看着夏威夷成为美国禁锢。现在,天赐良机使日本可以重新夺取夏威夷,报复美国夺走日本后花园之恨。 “日本的檀香山侨民受到监视,但仍保持一定程度的自由,多了一个取胜的筹码。”谷寿夫不无嘲弄。侨民自由竟然是靠出卖日本获得的,该死的反革命分子,逃到国外依靠出卖日本为生的“日本人”。“但是军团长同志,一旦发动对可爱岛、莫洛凯岛及茂宜岛的进攻,美国人就一定会对我国侨民集中监管。”一名参谋官提醒军团长。 “那为什么不在发起进攻的同时,动员岛上侨民骚扰呢?美国人有武器,侨民同样有武器,不是吗?”谷寿夫胸有成竹。”军团长同志,他们只是普通侨民,而且其中不乏反革命分子。当年革命后,数十万流亡海外的日本人中,至少十万人聚居在檀香山。反革命分子,会成为美军最坚定的支持者。” “但同样有心向日本的侨民,不是吗?至于反革命分子,夺取檀香山后,我们可以集中解决。假如侨民里应外合,美国人一定会镇压,会区分日本侨民中谁支持我们,谁反对我们。混乱可以牵制岛上美军。”谷寿夫目露寒光。旧军人如何争取到首相信任?上原有泽就是答案。只有对反革命分子残酷无情,用反革命分子的血,才能证明自己是革命者。 一直以来,旧军人在人民军中不受重用,甚至排挤。原因就在于此,大多数旧军人无法证明自己是个革命者,无法证明自己已经不再是旧军人,清洗自然会无法避免的降临在旧军人头顶。自己侥幸逃脱人民军内部多次清洗,现在是结束的时候了。此次,必须抓住机会,证明自己是个革命者。 檀香山有很多反革命分子,是除中国上海外日本反革命分子的大本营,完成任务后,自己或许会像上原一样,成为首相的亲信。而且这亦是首相的愿望,或许这正是首相任命自己为第三军团军团长的原因,在首相接见并任命自己为中将后,曾大谈流亡国外的反革命分子对日本的损害。 流亡中国的反革命分子在中国政府帮助下,已完全停止活动,但檀香山的反革命分子活动日益猖獗,甚至到华盛顿游说美国政府对日本宣战,消灭邪恶独裁政权,恢复日本自由。作战时掠夺、强盗、强奸是保持士气的重要手段,自己私下说的话,竟被首相重复,首相想借助自己这把刀,解决麻烦。 “还有两天,两天后,就会开始。”其实谷寿夫等人很难理解高层的愿望。外界眼中,福井川是人民慈父,但从残酷的国内斗争及上原有泽的晋升,谷寿夫体会到,慈父般的领袖对待政敌是多么残酷无情。 火奴鲁鲁是土著语,意为“屏蔽之湾”或“屏蔽之地”。 1942年2月15日,火奴鲁鲁笼罩在血红的晚霞中。市区大部分为两层楼房,街道算不上宽敞,街上行人不多,此时,人们会钻进官方防空洞或自家防空洞中,中国空军轰炸从未间断。一群行人先后进入一间日本餐馆。1923年日本革命后,火奴鲁鲁成为日本人避难之地。 红色革命后,数以十万计日本人流亡海外,除去上海,火奴鲁鲁成为日本人的首选。与中国一样,美国也欣然接受日本人的政治避难。19世纪末,火奴鲁鲁就成为日侨最集中之地,十九年间,不少街区都带有浓浓的日本味,无法溶入白人社会的日本侨民在火奴鲁鲁建立了以日本人为主的“小东京”,只不过小东京散布火奴鲁鲁各处。 老一代移民或后来的政治难民,都表现出日本的勤劳与节俭。很多人几年后,就开起杂货铺、餐厅等生意,甚至美国夏威夷总督都说:“我发现我的花匠是一位日本人,我的按摩师同样是一个日本人。”几十年间,日本人在夏威夷的渗透超过外界想象,曾到过日本的美国人到夏威夷后,总会觉得夏威夷街道,与日本并无二致。 日本对美宣战,火奴鲁鲁的日本侨民掀起“爱国浪潮”,高举星条旗高唱美国国歌,购买战争债券。政治难民期望美日宣战,让日本迎来新生。与此同时,夏威夷日本侨社知名人士迅速乘飞机赶赴华盛顿,展开攻关活动。近十万日本政治难民对战争的期望和热情远超美国人。活跃的攻关及对赤色日本的仇视,直接影响到华盛顿对待日本侨民的态度。 客人纷纷进入餐馆最深处一间独立包厢,在店主招呼下落座。上泽川井是第一代日本移民,1885年移民夏威夷。上泽川井因善于交际,待人亲切,在火奴鲁鲁深孚重望,还同被废除的夏威夷王族和当地土著人交往甚密。外界看来,上泽川井是个成功的日本侨民。但实际上,上泽川井18年前就成为日本人民军参谋部情报局间谍。 在餐厅参加聚会的日本人中,出人意料的有一个过度肥胖的夏威夷土著。洛阿阿.阿贾内里,地地道道的夏威夷人,而且从未离开过火奴鲁鲁。1893年美国利用侨民叛乱推翻王国,四年后吞并夏威夷。此人就一直对美国心怀不满,认为美国以吞并之名行奴役之实。 当最后一个日本人进入包厢,包厢里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在遮得严严实实的包厢内,所有人眼睛中充满狂热和兴奋。昏暗的光线,映射出一个个阴森森的人影。上泽川井激动不已的鼓动道:“同志们!数百艘军舰、运输船此刻正在集结。数十万人民军战士很快就会解放遭受米国奴役的夏威夷人民。”洛阿阿.阿贾内里兴奋的高呼万岁。 “同志们,我们潜伏于此多年,无日不祈盼祖国有朝一日解放夏威夷人民,这一天终于到来了,祖国并没有忘记奋战于敌后的战士。”上泽环顾十六名同志,当然也包括洛阿阿.阿贾内里在内。“现在,根据国内指示,在人民军到来时,发动大规模武装起义。”留意到众人脸上流露出惊惶失措,未等反问,上泽连忙打住他们的念头。 “是的,有人会说,瓦胡岛有14万美军,有坚固的要塞。我们只有2000名同志,但是在火奴鲁鲁,有18万日本侨民。虽然有反革命分子,但同样也有支持革命的同志。而且起义,并不是解放瓦胡岛,是里应外合、制造骚乱、分散美军注意力,从而为人民军登陆创造机会。”大川一男接着鼓动。 “正如大川同志所说,我们的任务就是分散美军注意力,我们完全有能力做好。当年领袖革命时,赤军面对的敌人远比美军更强大,没有粮食武器,仅凭革命意志,战胜了残暴的反动军队和反动政权。现在,我们的力量虽然单薄,但并不是孤军奋战,数十万人民军已向米国发起进攻。同志们,夏威夷将为成为世界革命的起点。 同志们,世界革命如火如荼,我们必须成为伟大事业的一分子。会议结束后,立即通知同志们,做好准备。革命即将开始,洛阿阿同志,夏威夷必将获得解放。”会议一小时后结束,瓦胡岛的赤色分子忙不迭的通知下线,分发武器。 大川一男离开餐馆后,马上与上级取得联系,告知日本即将入侵夏威夷的情报。事实上,第三代日本侨民大川一男真实身份是美军士兵,四年前,就在西海岸加入美国陆军。三年来,大川一男一直利用日本后裔身份为掩护,执行反间谍任务。几个月前,美日宣战后,便积极侦察夏威夷日本侨民动向。 只不过,信息反馈到美国陆军夏威夷情报指挥系统,便被归档,并没有及时报告,因为情报分析人员认为,这是一个虚假情报,是中国情报机构的双面间谍提供的烟雾弹。“众所周知,中国人对夏威夷的进攻已迫在眉睫,但日本人的舰队还在东京湾数鸭子。” 第一百八十五章 挣扎 红色的海水。岸边,周围一切都是黑色的,白色的建筑变成黑色,滚滚浓烟,烈焰映红天空。世界变成红色和黑色。红色的天空、黑色的地面。行走在粘稠的黑糊糊的道路上,入眼皆是残破的冒黑烟的建筑,周围寂静无声,静的出奇,静的诡异。诡异的像是地狱。 数十米外一座圆型广场中央,喷泉喷吐出红色液体,喷泉中央柱台上,雕塑摆出诡异的舞姿。感觉它在笑,明明没有生命的雕塑,竟然在笑,歇斯底里的笑。因不愿意面对它的笑容,于是便弯下腰,脚下粘稠、泛光泽的液体是什么?是血!整条路完全被血淹没。不,这不是路,是血河。恐惧涌上司马心头。 火红的太阳、赤红的天空,黑压压的远方,如同地狱。血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汪!突然一声狗叫,竟让人心生亲切,在寂静、死气沉沉的天地间,竟然还有生物存在。愣神的功夫,一条黑影从一旁建筑中窜出来,是条黑狗,黑狗停下,血红的狗眼中泛着嗜血的光芒。黑狗低下头伸出舌头舔食血水,模样是如此贪婪,充满享受美食的快感。 “砰!”路旁残破的西式建筑中突然传出枪声,几名士兵正用刺刀刺杀一个中年人,中年人胸前鲜血竟然像喷泉,喷涌而出,汇聚到脚下的血河中。数米外,穿裙子的少女跳过瓦砾、碎石从断桓残壁间跑出,发出恐惧无助的尖叫,少女身后,十几名提枪士兵,面带野兽般的笑容紧紧追赶,少女跑到司马面前,摔倒在血河中,浑身上下沾满红色的血液。 几名士兵扑倒在少女身躯上,撕扯衣服,衣裙被轻易撕扯成碎片,少女细腻的皮肤在血液沾染下,呈现出诡异的华彩。布帛被撕破的声音如此刺耳,浑身沾满鲜血的少女挣扎着、尖叫着、哭求着,不断把手伸向自己。司马想冲过去制止,却发现根本无法移动脚步,只能眼巴巴看着,士兵撕光少女的衣服,开始脱去自己的衣服。 无力感在司马心中漫延,血河中挣扎的少女,发出野兽般笑声的士兵,怒火和悲哀的情绪交杂。此时,广场上传来呼喝,一群穿军服和平民服装的人背靠背,手臂对手臂绑在一起。圆型广场站满被绑的人,更多人陆续被赶到广场上,捆绑起来。突然,密集的机枪声响起来。广场上被捆绑的人似乎永远杀不,倒下,又站起来。 被悲伤、愤怒困扰的司马闭上眼睛,听觉似乎也诡异起来。枪声消失了,脑海中满是惨叫、悲鸣、哀嚎。脚下血河越来越高,先是漫过脚背,然后是膝盖,接着是腰间,血液越来越多,慢慢漫过脖子。鼻间传来的血腥味令人窒息,终于粘稠的血液漫过鼻子,呼吸不过来的司马拼命挣扎,想喊救命,却被迫喝下让人发呕的血液。 拼命挣扎时,突然眼前一切都消失了。太虚幻境般,场景突然一变,映入视线的赫然是汉白旗台和一根不诱钢材质的旗杆,高耸的旗杆上飘扬着一面五色国旗。国会大厦、共和广场?司马总算反应过来,竟然又来到共和广场。行走在全部由泰山条石铺成的共和广场上,心中的阴霾与恐惧渐渐消散,置身熟悉的地方,让人感觉心安。 司马发现能动了,便朝广场对面熟悉的国务院大厦走去。曾经车水马龙的共和大道上空无一人,周围一团死寂,西北市变成空城。诧异的走过宽阔的共和大道,穿过国务院大厦前小型广场,广场旁停车场上没有一辆汽车。人都到那去了?被迷雾笼罩的视线逐渐清晰,但仍然有隔墙而视的感觉,似乎一道水墙隔离世界与自己之间的联系。究竟怎么回事? 走上国务院大厦前的白色花岗岩石阶,一直走到大厦门庭前,玻璃门紧闭,执勤卫兵无影无踪,大厅工作台后也没有熟悉的职员,大厦空荡荡如同鬼城。工作人员哪去了?玻璃门上清楚的映着一个身影,诧异良久,司马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镜像。疑惑不解的是自己突然苍老许多,头发花白,皱纹又深又密。眼睛中只剩下疲惫、沮丧、恐惧。 自己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先生,您来了。”诧异之际,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惊喜交集的司马连忙转身。是顾维钧,竟然坐在轮椅上,头发雪白,比自己更苍老,神情中流露出浓浓的疲惫,眼睛中充满愧疚和负罪。他怎么如此模样?这时,顾维钧轻轻抬手,指向共和广场,“先生,看到了吗?”。 顺顾维钧手指方向,司马凝神远望,冷汗从司马后背冒出来。共和广场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满了人,不,应该是站立的死尸,缺胳膊少腿、浑身血污、被开膛破肚的男男女女眼中充斥死亡的气息,脸上似乎还保留着死时的表情。这时,数以十万计的死人看向自己,挣扎朝国务院大厦走过,嘴里嘟嘟囔囔。 “先生,他们因我们而死,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轮椅上的顾维钧闭上眼睛。还债?司马转身就想逃,但双腿却像灌铅一般,寸步难行,想喊,却发现自己又一次失去说话能力。死人却已走到自己面前,千奇百怪残躯的死人伸出残肢抓向自己,甚至失去双手、双腿的人开始用牙齿撕咬自己的双腿。 猛的惊醒过来,浑身是汗的司马环视周围,依然是总理办公室旁的小休息室,司马常小憩之处。“为什么会做这个恶梦?”被梦境困扰的司马用冷水洗面,心中依然惶恐。离开梳洗间后,司马看到墙上的挂历,2月15日,今天是特殊日子吗?或者说最近几天会有大事发生?司马眉头紧皱,在脑海中回忆最近正在酝酿或业已实施的一些计划。 似乎没什么大事,国防军对印度的进攻处于最后准备阶段,除此外还有什么?司马仔细打量地图,地图已更换过无数次,每次更换,都是因各国势力范围的变化,中国后院出现了几个新独立国家。查看记事本,最大事情只有亚洲集体安全会议,月底在西北召开,亚洲集体安全会议是自己的设想之一,团结亚洲国家成立类似北约华约的集体安全组织。 以中国为首,兰芳、韩国、越南、老挝、柬埔寨、泰国、马来亚、缅甸构建集体安全组织,通过集体安全组织达到中国控制亚洲防务体系的目的。一旦亚州集体安全体系建成,缔约国会组成联合武装部队,参加亚洲独立战争。部队归亚洲联合武装部队司令部指挥,最终从根本上控制亚洲的武装力量,而武装力量将为中国的安全利益服务。 梦应该和集体安全会议没有任何关系,虽然集体安全会议最后会通过各国向英美宣战的条款,但只会让缔约国军队南调印度而已,和梦有什么关系? 走出电梯,身穿黑呢大衣头戴礼帽的石磊,向总理办公室官员、顾问轻轻点头示意。从共和5年出任西北公司调查部部长,控制情报机构长达26年,26年来,日本人试图暗杀他,国内政客试图挑战他,尤其是他所代表的调查局,但没有人成功。政客可以通过法案,剥夺调查局部分权力,但调查局仍实权在握,影响不大。 神秘调查局的主宰者,令人敬畏,当然还有警惕和恐惧。永远没人知道他手中掌握着什么秘密,因此,没有人敢挑战调查局的底线。外界的敬畏、警惕、恐惧对石磊没有任何影响,永远不苟言笑,身躯笔直,步大有力,眼带寒光。冷酷、狡猾、残忍,是外界对他的形容,但却没有人怀疑他对总理的忠诚,他是总理最信任的部下、警卫。 唯总理令是从的做法,一直颇受外界指责。但指责丝毫无法改变石磊“秉承老板意志,体念老板苦心”的做法。“四石,坐。”司马手指办公桌前软椅,让石磊坐下。坐在软椅上,石磊习惯性打量老板办公桌。老板正在看文件,左边放着未动的早餐,豆浆已凉未见一丝热气。老板抬头,石磊注意到老板眼中带有血丝,神情疲惫不堪,似乎被什么问题困扰。 “他们到了吗?”司马问道。苦思数十分钟,总算想起那件与中国毫不相干的事。尽管已下定决心,但心理负担,仍时时困扰人心。尽管老板没说是谁,但计划参与人石磊稍加思考,就明白老板所指,按照方案,今天是最后一天。“老板,根据情报,空军轰炸非常成功。”石磊没有直接回答,但意思非常明确。司马叹口气,无力的靠上椅背。 计划对中国最有利,可用最小代价达成战略目标,同时又可以将千年仇敌拖入毁灭的深渊,但良知呢?手中虽未沾血,但无数条生命,将因自己的策划而牺牲。“老板,要达成目标,牺牲在所难免。虽然有违良知,但符合利益。正如你所说,他人家家举白幡,总好过我们家家举白幡,不是吗?”注意到总理的困惑,石磊重复总理名言安慰总理。 对于计划石磊毫无心理负担,作为总理亲信,石磊知道老板时不时会表现的优柔寡断和孩子气的“善良”,性格复杂而矛盾。为打击政敌,无所不用其极,但政敌妥协后,却会让对方安渡余生。作为总理,他总是说:一生最大的骄傲,在于成功避免内战,用非内战方式实现国家真正统一。” “我再也不要看到中国流一滴血。”当年,老板出任总理,中国南北呈分裂之势,血腥内战初露端倪,和平战争、统一分裂成为一个死结。为此,老板施加军事压力和金钱诱惑双管齐下,甚至不惜放弃大量中央权力,换取地方妥协。老板把国家看作“自己的家”把“热爱家人”当作职责。 当年边防军频繁军演为地方军阀施加压力,调查部花费亿元巨资分裂瓦解地方军队,老板选择效果最差的方式实现国家统一。而作为回报,放弃武装的地方势力直到现在,仍然在中国政界、经界、中央、地方发挥重要影响力。中国共和政体建立在中央和地方妥协的基础之上,是中央和地方权责制衡的产物。 老板可以为国家利益发动战争,但却担心战争给国民带来伤害,战争中,对胜利满怀信心,却不愿意看到国民流血,总想尽可能避免家人流血。不让家人流血,就只有让其他人流血。“所以,这个决定挑战的是人性。”司马非常无奈和无力。“所幸,挑战的并不是我们的人性,而是其它人的人性,大局所需而已。”石磊古井不波。 选择是人最痛苦之事,何况选择是以背离人类良知为代价,但为大局考虑却不得不选择。政客的职业生涯中,违心之举比比皆是,但总算有大局这个遮羞布。“大局?”司马喃喃自语,脸上尽是嘲讽。大局可以掩饰一切罪恶吗?“四石,你必须确保一切消失殆尽。”司马直视石磊,计划必须执行,但绝不能沾上中国,中国必须保持形象,同样,出于私心更不能引火烧身。“先生,从没有什么计划。”石磊肯定的回答。 “这件事我不会后悔,但却会遗憾终生。也许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真相,但良心、道德上的谴责仍然会在以后几十年中伴随我,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 司马语气沉重。死贫道不如死道友,经历数天人性的挣扎,通过种种理由说服自己接受那个计划,但真到发生之时,良知上依然感到痛苦。我没错,我是中国人,他们死,总好过中国人死。但毕竟触及到人类道德底线。 “总理,当年近卫军、护国军屠杀红军战俘时,你曾说过:我们没有理由指责,他们只是做出他们认为正确的事情。在这件事上,同样如此。如果他们没有这个意愿,就绝不会接受,但他们欣然接受。我们做为旁观者尚心存压力,但他们却毫无负担,这是人兽本性使然。”石磊竭力说服总理接受现实,中国正在和一群野兽打交道。 “本性决定行为。”司马点点头,的确,对于那个民族,很多人类道德在他们身上并不通用,本性中就带有野兽式的残暴。另一时空中,谁为他们提出南京的建议?没有人提出,但他们却做了,那个民族骨子里透着野兽思维,这一点无法改变。 “老板还有一件事。”石磊提出曾犹豫良久的问题。“我们在那里有数十人身居高层,假如一切结束,应该怎么安置?”石磊表面冷酷而无情,但调查局内部特工知道,老板一直奉行绝不放弃或牺牲下属的信念,调查局有太多的秘密存在,但也是秘密世界中的一个大家庭,家庭就不会放弃家庭成员,外派特工也是家庭成员。 当年数以千百计优秀青年,为了梦想加入调查局,向国家回报大量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情报,而这中间有些人身份非常特殊,特殊到调查局都无法决定他们的未来。“怎么安置他们?”尽管是他们,但司马却知道四石是在指一个人,这是个两难的问题,于国他有功,但……。 “四石,我想你已胸有成竹,不需要我来做决定,不是吗?”司马把问题踢还给石磊。人是他挑选的,如果真到那一步,还是让石磊自己来决定他们的命运吧!“老板,我知道怎么做了。”石磊点点头,平淡的回答。的确,如总理所说,自己心中早有答案。 第一百八十六章 ……假汝之名 “号外,日本人民军重兵登陆夏威夷。”“人民军重拳下,美军龟缩瓦胡岛。”“号外,窃贼之可耻行径。”街头上响彻卖报人声嘶力竭的叫卖声,行色匆匆的行人在听到卖报人的叫喊后,总会停下买一份报纸,然后驻足仔细观看报纸上的新闻。“该死的日本小鬼子,夺走了咱们的地盘。” 每个看完报纸的路人,都会破口大骂日本人的无耻行径。日本在国防海军歼灭美国海军主力后,国防空军对夏威夷持续轰炸后,竟然抢走属于国防军、属于中国的夏威夷。出人意料,从来不接受敌意行为的政府,此次尽然毫无反应,一些人意外的在报纸上并不起眼的角落中发现豆腐块大小的文章 ,也算是半官方说明。 “我国对于日军在夏威夷的军事行动表示谨慎观望,并将就此问题与日本政府展开全面磋商,以妥善解决两国间就夏威夷问题产生的种种误会。”这多少让人心生疑惑,政府怎么不痛不痒?但相比夏威夷,绝大多数民众注意力放在街道两侧宣传海报上,今天是除夕,是春节长假最后一个热卖日,所有商家抓住最后半天机会,积极促销。 今年不同往年,处于全面战争状态下的中国,尽管仍有春节长假,但每家动员工厂、企业包括政府机关在内都取消休假。当街道上妇女带着孩子抓紧时间在市场放假前准备最后年货时,全国上下每个城市,每个社区、乡村都抓紧时间对尚未慰问的军属进行慰问。毕竟他们家人正在海外服役,为国家利益而战。 已近正午,西北市仍阴沉沉的,中午过后,空中飘起雪花,天色昏暗。好不容易完成一天的工作,正收拾桌上文件,寺井少佐向窗外望去,“岩岛同志,下大雪了。”“可不是,春节前下雪,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日本驻华大使馆情报官岩岛平川轻声回答。“岩岛同志,这可是迷信思想。”“好了,寺井同志,在这个房间里我们谈话是安全的,不是吗?” 岩岛朝保密室四周扫视一眼,然后颇感兴趣的看着自己的军校同学。迷信思想?难道老同学,真在意这些吗?自己这位国家安全部情报官都不在意。“听说,中国外交部今天向川琦大使递交抗议书,抗议日本在夏威夷的军事行动。”寺井伸了个懒腰有意无意的说道。“抗议是必然的,毕竟中日之间……”岩岛欲言又止。 “现在中国不同以往,任何侵犯利益或者说他们认为侵犯利益的事情,都绝不容忍,神经非常敏感。”“我们又何尝不是呢?”寺井冷笑。“所以,日本在夏威夷的军事行动,触及中国利益,中国外交部当然不会无动于衷。抗议是做给普通百姓看的,资本主义国家表面一切由百姓做主,实际掌握国家的是财团代言人,至于百姓意见,根本无济于事。” 说到资本主义国家,岩岛脸上带有敌视,提到资本财团,脸上却充满羡慕。岩岛是情报人员,曾经参加过中央党校内部课程,讲师提到中国,总会用即羡慕又嫉妒的口吻。中国拥有庞大的国土面积,尽管人均资源不足,但却拥有日本梦寐以求的强大工业。 日本在建设以国家为中心社会经济体系,国家控制生产资源,公有制经济模式,使日本可以集中社会财富建立工业,但仍无法与中国财团相比,日本依靠政府强制完成社会财富整合。而中国财团则是借助银行和区域合作,完成社会财富整合。相比日本,中国无疑更成功。 而且无论中国或日本,剥削是必然的,中国财团的剥削受到政府和工会压制,使中国工人享有较高的福利待遇。而日本,唯一剥削者是控制国家机器的政府,作为政府分支的工会,有可能帮助工人对抗政府吗?争取待遇,显然不可能,代价就是日本工人收入勉强糊口。 而勉强糊口的困境,却被冠以:源自帝国主义历史上对日本的掠夺及帝国主义列强对日本的封锁。自然免不了:日本国土面积狭小,自然资源不足,人口众多等等,政府用诸多理由为日本国内民生困难寻找借口。但却从来不提,人民政府几十年间,一直积极而无所不用其极的掠夺全体日本人民的剩余价值,国家每一分财富都被政府掠夺发展工业。 “形势永远大好,前途向来光明”想到这,岩岛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作为一名情报官员,岩岛经常以工作为名,去西北大学参加政治沙龙,使岩岛信念产生动摇,对社工党产生质疑。社工党毁灭所谓的剥削阶级,但却创造出一个更为残酷的剥削者:国家。 苏俄、日本信奉的经济法则决定:它终结非生产性花费,为装备国家保留资源。缩减非生产性花费用于积聚财富成为必须。被征用的份额不可能或者不会首先被用于改善大部分工人的生活,它不得不首先献给工业装备。日本坚定的把非生产性花费关闭了,消除了最昂贵的开销,极限剥夺,以满足最大生产力。 以前的经济形式从来没有为生产力增长,也就是说,为系统发展,保留如此巨大份额的可用过剩资源。在社会组织中,就像在每个生物体中,过剩,在系统的发展和纯粹的花费之间被分配,既不全部用于维持生命,也不全部用于维持发展。 但是,这个几近毁坏的国家,为发展保留了巨大份额,通过平衡倒置,把消费份额缩减到最小,只为生产力无限增长。为维持模式运转,镇压和流放成为日本及苏俄常见的现象。人除了获得最低限度的生存资源,唯一选择就是像机器一样不知疲倦的工作。在真实世界里,展开不真实的生活。令人难以想象日复一日辛勤甚至残酷的工作。短时间内,完成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从而积聚起无数财富,建造了苏俄和日本两座眩目的大厦。 日本社工政权,面临的问题与1917年刚由俄转苏时的苏俄并无二致,人口众多,资源贫乏,工业极不发达,在这种条件下,从农业社会“跳跃”到工业社会,积聚难度可想而知。而为工业化采取的措施,“严厉”程度自然只能“变本加厉”,产生的后果和影响也非欧洲的苏俄所能相比。 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像中国一样系统研究社式制度和国家,比任何国家都更了解苏俄和日本,对社工国家的警惕和敌意,正是建立在了解之上。了解会减轻敌意,同样也有可能增强敌意。 寺井并没有注意岩岛神色变化,尽管两人是老同学,但在日本,别说老同学,恐怕父母也不值得相信,尤其同学还是国家安全部情报人员。“资本主义国家永远如此,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今天愚弄人民,明天必定为人民所抛弃。”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两人谈话,是大使馆工作人员,“岩岛同志,大使阁下请您去他办公室,立即。”“有什么要紧事?”岩岛留意到工作人员表情严肃,肯定有大事发生。 2月15日23时45分,日本军队突袭可爱岛、茂宜岛和莫洛凯岛,美国即刻掀起反日狂潮,流行歌曲作家和发行人忙碌不已,赶着创作如“日本先生,你是个傻瓜”之类的爱国歌曲。拂晓,马克斯莱纳写好一首颇具思想性的歌曲:太阳将很快在日升国落下。华盛顿樱花林,年青美国人用斧头砍伐该死的日本樱花,美国人对日本反应比中国激烈的多。 报纸连篇累牍咒骂卑鄙、可耻、趁火打劫的日本人,对“爱国狂潮”华盛顿政客自然乐见其成,经历海军重创,美国上下表现出超乎想象的爱国热情,只不过曾经占据报纸头版的中国人被卑鄙、可耻的日本人所取代。 2月16日上午,宪法大街两幢相连的大楼成为中心。两幢老式、军营似的大楼,由军需部和海军部占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陆、海军司令部就设在大楼里。陆军部长史汀生走出军需部大楼二楼办公室,沿走廊经天桥到海军部长诺克斯办公室。史汀生注意到,不停有海军军官进出诺克斯办公室,都非常急切,似乎有大事发生。 “它是运输集装箱及汽车的快速货轮,表面是集装箱滚装轮,根据情报,战争爆发后,中国海军及海军陆战队从民间征用21艘集装箱滚装轮,改造护航航母及两栖登陆舰,其中海军7艘,海军陆战队14艘。其最初由中国海军设计,显然设计之初,就考虑到要在战时改装航母,月前对纽约港内一艘被中国海员破坏的JG-2型货轮评测,结论为其可在3个月内改造成航速27节的护航航母。” 霍金斯指着挂图版上的照片和简线图向海军部长及金上将等人介绍中国集装箱滚装轮。战争爆发后,进入美国军方视线中的“准航母”。“该死的中国人,阳奉阴违,视华盛顿条约如草纸。”金上将怒斥道。中太平洋是美国海军的滑铁卢,遭受重创的美国海军在日本对夏威夷大肆进攻时,只能龟缩在西海岸。 至少今年年内,实力大损的美国海军没有能力阻止日本海军进攻。昨天获知日本海军进攻夏威夷后,西海岸防卫司令部就已经根据白宫命令,着手西海岸防御体系。数以百万计的美国人拼命构建西海岸防御工程,大量军队和飞机被调至西海岸。这是百年来,美国第一次真正面临本土遭受入侵的危险。 “中美、中英宣战后,美英扣留中国商船吨位超过162万吨,其中有45万吨集装箱轮及集滚轮。商船大都遭到严重破坏,中国用炸药炸毁龙骨,商船没有任何修复价值。”提及此事,霍金斯充满佩服,中国海员不惜生命破坏商船,以免被敌国利用,其它任何国家海员都很难做到,而且计划周密,显然早有预备方案。 “但是,在中立国港口仍停留很多商船,根据中国与各国达成的协议,船员大都通中立国邮轮返回中国,船舶则暂时租借给中立国,相比商船,中国更珍惜船员。中太平洋海战后,巨大的损失使得美国很难在短期内补充足够的军舰,今年只能得到4艘战列舰及4艘航空母舰,但我们需要面对中日海军却有十数艘战列舰及更多的航母。 尽管我们同样用商船改造航母,但却没有合适的船型。我们制造的集装箱轮航速很慢,只适合大西洋护航、反潜,但中国制造的集滚轮不同,航速普遍在27节以上,以阿根廷和乌拉圭得到的三艘JG-5型2.5万吨集滚轮为例,航速高达28.5节。”“霍金斯中校,把你的看法直接说出来,我们没有时间浪费。” 诺克斯打断霍金斯的滔滔不绝。通过宣传海军是中太平洋海战的惨胜者,以自身遭受重创为代价,击退并重创占据空中优势的中国海军,金梅尔甚至获得荣誉勋章 。但诺克斯很清楚海军现状,美国海军一夜之间不复存在。军舰,海军现在最需要军舰,越多越好,尤其是航母。 “把三艘JG-5型集滚轮抢过来,要么通过外交渠道让他们把船交给我们,要么派驱逐舰直接在海上拦劫,得到三艘集滚轮。海军到6月份,就可以拥有6艘航母,就将有能力阻止日本海军,否则只能做视日本海军对夏威夷和西海岸的步步进逼。”霍金斯的答案让诺克斯颇感棘手。“会不会引起外交麻烦,商船悬挂的是中立国国旗。” “如果害怕外交麻烦,就会在西岸发生麻烦。没有足够军舰,太平洋就是中国人、日本人的洗脚盘。外交麻烦和西海岸,部长先生,我想你知道应该如何选择。”霍金斯直言不讳。“诺克斯,金,如果海军需要,就抢回来,比起该死的日本佬登陆西岸,别的麻烦微不足道。”史汀生支持霍金斯,此时,任何犹豫都将产生致命后果。 诺克斯这才发现史汀生进入办公室。“史汀生,如果真这么做,会不会……”“难道什么都不做,等待日本人进攻西岸?” 日军对夏威夷最西端可爱岛的进攻已经进行两天,15日凌晨建立滩头阵地后,短短一天,11000名日本海军陆战队和陆军士兵登上可爱岛。尽管可爱岛守军达3000多名,美国士兵不顾一切试图阻止日军登陆,但15日当天,已建立滩头阵地的日军仍在继续扩大战果。 一队茶褐色行军队列在公路上行进,太阳火辣辣的,日本兵疲惫不堪。路边无精打采躺着一些正在休息的士兵,一边抽烟一边注视行军队伍。一辆卡车开过,车上不是弹药,而是一大堆毛毯罐头,五颜六色显然不是军用毛毯。上面躺着一名悠闲的士兵,鼻子里哼着革命歌调。车到达十字路口,忽然一声巨响,车辆飞向空中,车上的士兵摔到沟里。 路边被娇阳烤晒的浑身发软的士兵,被巨响惊得一跃而起。大家以为是炮弹自然爆炸,急忙跳下公路躲避。卡车爆炸时碎片四散飞溅,弹片落在离他们三四米的地方。一名从梦中惊醒的少尉板着脸,大声吼叫,“喂,有没有受伤的?”哼歌的士兵早已吓破了胆,死了似的趴在沟中一动不动。幸好躺在毛毯上,没有受伤。路面上出现一个大洞,是地雷。 “前面有地雷,注意安全。”前进的道路很恐怖,这条路是进入山区必由之路,在海岸上被击溃的美国兵大都逃入山区雨林,要清剿该死的美国兵,就必须进入山区。突然道路左方传来密集射击,子弹“唆唆”乱飞,正准备清理雷场日本兵连忙趴在地上,向雨林内盲目还击。交战持续几分钟,日本兵用轻机枪、掷弹筒向雨林疯狂扫射,并迂回包围。 不一会,十几名日本兵拖着几名身穿平民服装的美国人,到指挥部队的少佐面前,其中一位四十多岁美国人冲地上吐了一口痰,满脸不屑喊:“JAPS”。少佐毫不犹豫抽出手枪扣动扳机,另外三个美国人惊诧莫名。“该死的米国佬。”少佐一挥手,几名士兵嚎叫着将刺刀捅入三个米国人的身体,刺入、抽出、再次刺入,美国人瞬间血肉模糊。 “命令部队,发现有枪的米国人,立即执行战场纪律。”少佐恨恨的说,美国人给部队带来的麻烦和伤亡大过逃溃到雨林的美军。尽管部队已下令收缴美国人的武器,但收缴遭到激烈反抗,即便土著人也不愿意上缴武器。四千多人伤亡中半数是该死的美国平民造成的。 茂密雨林中泥泞小道上一队日本兵默默行军,手中6式半自动步枪枪头的刺刀,在月光照耀下寒光闪烁,笨重靴子“吧嚓吧嚓”在寂静的雨林中回响。左边菠萝田里横着一具尸体,是下午杀掉的米国人。往前走十五六米,又看到右边有三具尸体,同样是下午杀掉的美国人,拿武器打冷枪的美国百姓数不胜数。 类似屠场的典型美国式小农场中,点燃的房屋依然冒着火焰,住房前平地上,横七竖八充塞足足十六具尸体。荒木次郎,见一具十二三岁少年尸体垂着头趴在地上,胸前刺刀刀口在夜色中呈黑红色,周围地上有很多猎枪子弹壳,显然是收缴武器时发生抵抗导致的悲剧。他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荒木同志,收起仁慈之心,美国人都是潜在的敌人。密林中冷枪不断,仁慈的回报是子弹和刺刀,美国佬甘愿做帝国主义走狗,必须给予革命的暴力,明白吗?”小队长留意到竟有人怀有恻隐之心,便厉声怒斥,以革命的暴力对抗反革命的暴力,是人民军的责任。“是,小队长同志!”荒木连忙立正鞠躬。除荒木外,其它人则俱是坦然面对。 “同志们,一定有人心存疑问,人民军是光荣的革命军队,但为什么不施行革命人道主义呢?你们看……”小队长抓紧时间开导士兵,弯腰从地上拾起一个铜质猎枪弹壳。 “这就是美国佬对待我们的方式。出征前动员会上,上级一再强调,尽量不要误伤群众,非到万不得以,不要向美国群众开枪,尽量以教育宣传为主,美国人民也是被资本家政府蒙蔽、迷惑。但要解放夏威夷人民,就会触犯美国殖民地主利益,美国几十年前占领夏威夷,掠夺当地人民土地分给美国人,他们会自动放弃沾满夏威夷人民鲜血的土地吗?” “不会!”包括荒木在内三十几名士兵齐声应和。“美国群众,不仅受到资本主义政权迷惑,同样在奴役夏威夷,维护美国统治。当然会反抗、攻击人民军,对于万恶的地主资本家走狗,光荣的人民军战士,应该怎么做?”“坚决消灭,解放夏威夷人民。”士兵顿时感觉前所未有的使命感:解放受压迫、奴役的夏威夷人民,打倒万恶的资本家地主政权。 第一百八十七章 谁来掌握 “这里就是中国。”瑟缩身体,顶风冒雪沿跳板走下商船,看着老旧码头上的黄种人,迎风飘扬的五色旗及东方式建筑,战俘知道已经抵达中国。尽管踏上敌国土地,可是美国战俘还是愿意赶快上岸,长时间蜗居在活动空间狭小,人满为患的货舱,早已头晕眼花。身穿破旧热带服装仅披毛毯的战俘,在荷枪实弹警卫喝吼下,相互搀扶着走下商船。 上岸后,上万名美国战俘被驱赶到码头的一个大仓库里。几名军人走进来,命令战俘脱掉所有衣服,扔到墙根的一排垃圾桶里。上万名美国士兵,一丝不挂站在仓库里,互相打量,颇感难堪,但没有人敢反抗。菲律宾临时看守营和船上经历让他们明白,中国军人的仁慈是以纪律为前提,如果触犯纪律,处罚起来毫不手软。对于反抗行为容忍底线为零。 不久,上百名戴防毒面具的中国人走进来,戴长手套背喷雾器,穿喷胶布制成的连体消毒服。绕着战俘来回走动,喷洒药水。药雾喷到杰克身上,他闭上眼睛,闭紧嘴巴屏住呼吸。尽管没有人解释,但杰克知道中国人在消毒,中国电影上曾有类似镜头,中国人进入美国也遭受过相同待遇,为除去身上诸如虱子之类的寄生虫,杀死传染病菌。 消毒员虽有上百名,但仓库里战俘却有数千名,一个多小时才消毒完毕。仓库内没有暖气,北中国2月份气温零下几十度,战俘冻的嘴唇发青,浑身颤抖。“中国人是不是想冻死我们。”“如果这样,不如枪毙。”消毒员离开后,仓库里浑身赤裸,嘴唇发紫的美国士兵不无担忧的交谈。想象中也许会殴打、枪杀,但遭遇严寒洗礼却出乎意料。 仓库外一辆吉普车上,佩带准尉军衔的军官看年手表,命令:“还有15分钟,二等兵,准备发衣服。”一刻后,文弱的准尉跳下吉普车,整理大衣,走进仓库,风雪随之吹入仓库,寒冷的仓库雪上加霜。美国战俘见到有军官走进来,连忙停止讲话,立正站好,但却因为浑身赤裸的关系,立正显得滑稽,每个人都在遮挡什么。 军官开口就是原汁原味的美式英语,美国士兵根本没想到,如此标准的英语出自中国人之口。“先生们,我叫李泽平,你们可以称呼我李准尉。我出生旧金山,也就是圣弗郎西斯科,曾就读斯坦福大学,也许你们中间有我的校友,我对美国和你们充满好感,毕竟我们都厌恶该死的战争。中国曾从贵国学习到共和精神,美国宣传机器称,中国是侵略者,但中国却带给菲律宾真正的独立与自由。” 李泽平滔滔不绝目的只是为拖延时间,长官对接收战俘步骤有明确交待,心理学硕士出身的长官,总有主意“改造”战俘。“该死,还要讲多久。”原汁原味的美式英语并不能驱散严寒,美国战俘心中咒骂,当然免不了问候华盛顿愚蠢的政客,不是他们,就不会有战争,也许大家正在电影院,吃汉堡薯条喝可乐,看场面宏大的中国大片或精彩的动作片。 “当然,我们并没有追究战争责任的必要,希望大家在这里过的愉快。你们运气不错,今天是中国腊月二十,除温暖服装外,还可以加餐。”几辆卡车驶进仓库,卡车上的士兵扔下包裹,美国士兵立即哄抢,包裹是中国人分发的衣物。十几分钟后,看着面带欢愉吃饺子的美国士兵,李泽平嘲弄的撇撇嘴,饺子对战俘而言是最美味的食物,但再过几天…… “快!快!”月台上,提五式步枪的国民警卫队士兵,不停推搡饱餐一顿的美国战俘,尽管穿上旧军大衣,但仍然在风雪中瑟瑟发抖。战俘把货车车厢挤得满满当当,每节车厢两百人。杰克幸运的分到人少的车厢,但也有一百多人。杰克上火车后,车门就沿着生锈的沟槽咯吱咯吱地拉拢,嘭的一声,合拢落锁。车外传来中国士兵的喊声:“关好了!” 杰克注意到四个加铁栅的小窗透进拂晓的微光。斯蒂夫挤过两人把脸塞在两根铁条之间,向哨兵高喊,“先生!我们要去哪?”战俘惊讶不已,这个从旧金山来的爱尔兰小个子竟会说中文?车外国民警卫队士兵打量着这个会说中文的美国士兵,戏谑的给出一个凉至心扉的回答:西伯利亚。得到答案的斯蒂夫把脸夹在铁条中间,直到火车蹒跚开动,都没有反应过来,美国人也知道可怕的西伯利亚。 接下来数天,只有发放口粮或为其它火车让路时,火车才会停下来,发食物时间是每天下午两点。列车在火车站停下,车门半开,两名战俘在一名中国哨兵监视下扔下一堆冒热气的中国黑面包,拳头大小塔型空心黑面包,偶尔还有咸菜、面条之类的赏赐。火车越来越向北,车厢温度越来越低,加铁栅的小窗结出冰棱。冰棱成为战俘们的重要淡水来源。 军列驶过,坦克兵总会惊呼,“猛犸坦克”,他们如此称呼中国坦克。尽管疾驰而过,根本看不清坦克大小,但粗大的炮筒和庞大的车体,杰克还是一眼认出,坦克绝不是巴丹碰到的中国坦克。 四天半后,在一片荒原上车厢门被拉开,气温达摄氏零下四十度。严寒和风雪让大家不愿意出去。直到车厢外的警卫破口大骂,大家不得不跳进积雪,好奇的打量北国世界,这里并不是火车站,而是一片荒原,铁路边停着近百辆卡车。 等所有人从火车上下来,便开始清点人数。确认人员到齐,又押送战俘上卡车,开始新的行军。几十分钟后,一片巨大木板房营区映入眼帘,铁丝网栅栏围绕营区,栅栏顶部竖有带刺铁丝网。这就是美国战俘目的地,国防军战俘营,特意为美国人准备的战俘营。 “终于来了!”站在办公室外,身穿大衣的肖新仁望着鱼贯而入的车队,喜不自胜,戴皮手套的左手拿一份战俘营管理规章 。几个月来,通过对英国战俘的“管理”肖新仁已总结出一套全新的战俘营管理规则。杰克和汤姆好奇的打量战俘营,警卫清点人数时,站在第一排的杰克看到战俘营指挥官,一位个子不高的中年上校走上简易木台。 距离不远,站立一排先期到达的军官,尽管同为战俘,但待遇天壤之别,军官身穿崭新大衣,仪表整洁,大衣钮扣一直扣到喉结,皮靴闪亮。列队时,其中一名上校军官皮靴后跟靠拢,笔直立正,冲中国军官举手敬礼。中国上校举手示意后,军官连忙遵命稍息站立,待遇的差异,让士兵义愤填膺,军官脸上看不到一丝长途跋涉的艰辛,反而红润不少。 就在大家愤愤不平之际,中国上校开始训话,“先生们,在这里你们可以享受纪律约束下的自由,得到应有的待遇,但必须牢记……”肖新仁环视战俘,见他们注意力全在军官身上,肖新仁窃喜,瓦解战俘对军官信任的手段奏效了。“在战俘营,必须绝对服从。” 转眼间,约翰逊上校来到战俘营己经十天了,除进战俘营第一天填了一张表,并回答了几个千篇一律,毫无新意的问题,就再也没有任何人问他任何问题。随时间流失,约翰逊上校对战俘营深感疑惑。约翰逊当然知道真正的战俘营是什么模样,但从来没想过,世间居然存在这样的战俘营,完全另类的战俘营。 位于草原上的战俘营,环境很优美,空气清新,除铁丝网和整齐的木头房子,根本不像战俘营,反而像渡假营。不但有贩卖香烟和酒精饮料的日用品商店,还有家餐馆和酒吧,拐角甚至设立了邮局和中国银行战俘营分理处,每一名战俘可以自由给家人写信,并要求家人汇款,一切如同渡假村。 以常规衡量,美军战俘营根本谈上残酷,战俘们有吃,有喝,有住,更没有受到酷刑折磨。事实上,待遇比约翰逊所知的任何战俘营都更加优越。尽管如此,约翰逊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战俘营的恐怖出人预料。战俘营管理者用“军衔相应待遇”成功瓦解士兵对军官的信任。士兵为什么要信任衣食住都远比他们优越的军官。 中国人的特殊款待,让军官和士兵分裂成两个团队,士兵用不服从命令反抗拥有特殊待遇的军官,军官权威受到质疑,周围的士兵和军官麻木涣散。只不过十天,在和蔼可亲肖的“战俘营新模式”管理下,曾经亲如兄弟的战俘队伍充斥冷漠和不可信任。 “长官,巴丹投降前,菲尼从连长处得到全连军饷,至少5万美元,被菲尼存放在巴丹某一树洞下,菲尼曾告诉我,如果战争结束,就取出钱,回美国做富翁。”安东尼向中国准尉告发战友,稚气的脸上忐忑不安,为出卖战友而愧疚。“安东尼先生,要烟吗?”李泽平从铁制烟盒中取出根烟。安东尼出卖战友时,李泽平甚至没有做记录,根本不需要。 “长官,我所说会令菲尼受到惩罚吗?”接过香烟,安东尼询问和善的中国军官,他会因此处罚菲尼吗?“安东尼先生,从你来到这里,可曾见过处罚战俘?”李泽平笑嘻嘻为安东尼点上香烟,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接连不断,只需要一点小恩小惠,一根香烟或者两片涂有黄油的面色,他会出卖所有人。 人性如此,尤其见出卖并没有给朋友、战友带来麻烦,就会彻底放下心理负担,不断出卖。而自己只需要倾听,倾听出卖。“为鼓励战俘互相告发,可以给告发者香烟等奖励,但对违纪者和告发者都不加惩罚,只是鼓励,最终目的在于,破坏战俘之间的关系,挑起内讧,彻底摧毁意志。”李泽平曾听过肖新仁的讲座。 战争爆发前,西北大学医学院心理学硕士就研究过各国战俘管理,战俘管理向来一成不变。“必须启用全新的战俘管理模式,从心理学角度进行战俘管理。很多人认为,残酷无情的虐待,会瓦解战俘意志,但实际上,对战俘的殴打、辱骂,会激怒战俘,激励求生意志。我们要做的是不施加任何刺激,彻底瓦解战俘间的友爱,使其完全丧失求生欲望。” 肖上校的讲座让李泽平不寒而栗。中国是国际交战法则和战俘公约倡导国之一,而且在国防军战俘营中的确很难找到虐待战俘的证据,但精神打击远甚肉体折磨,正如肖上校所说,使其完全丧失求生欲望。离开办公室,李泽平看到在营区自由活动的战俘。身穿墨绿军装的国防军宪兵和战俘在同一营区居住、生活,甚至经常交谈,如果没有军装和肤色区别,很难区分谁是战俘,谁是管理者。 围成一圈的美国士兵,正在展开自我批评,这是战俘营与众不同的地方之一。为推动自我批评,肖上校将战俘分成10-12人一组,进行所谓“战争创伤团体心理治疗”。开会时,每个人必须站在全体面前,当众坦白做过的坏事及应当做却没有做的好事。这一战术核心在于,战俘并不向看管的国防军宪兵,而是向同伴坦白。 通过暗中瓦解被俘士兵的相互关爱、信任、尊重和宽容,肖上校成功的创造出一种氛围,战友之间的友情慢慢耗尽,不信任感逐渐漫延。“李准尉,是不是无法适应?”肖新仁笑容可掬。“长官,我总觉……”李泽平话说一半,却找不到合适的名词。肖上校的战俘管理试验,并没有违反中国签署的国际公约,美国士兵没有遭到虐待、殴打,甚至不需要劳动,伙食参照国防军丁级供给,无可挑剔。 “李准尉,知道为什么选择你做为我的助手?”肖新仁对这个年青人充满期待。李泽平是斯坦福大学心理学专业毕业,是难得的心理学人才,培养新人是自己的义务和责任,必须要有人继承和发展战俘心理学。 “国防军中,对心理攻势重视程度不足,国防军更相信飞机大炮坦克。比如战俘管理,往往走向两个极端,要么给予战俘良好待遇,要么残暴虐待。这毫无意义,良好待遇和残暴虐待,都不科学。但通过心理战术可以有效瓦解战俘意志,比面包和拳头更有效。三个月后,战俘营三道铁丝网会被拆掉,我打赌,不会有任何人逃跑,当然不是用一人逃跑全队枪毙进行愚蠢的威胁。” “长官,我进入战俘管理局后,曾听过你的内部学术报告,昌吉战俘管理营的确是个奇迹。拆除战俘营外铁丝网后,3.8万英国和英联邦战俘无一人逃跑,甚至无人尝试,中立国记者交口称赞:中国战俘营,就像奇妙的东方旅行。”李泽平充满敬佩,选择成为他的副手,是希望学习并协助他整理战俘心理学报告和学术论文,并进行继承和发展。 在战俘营才真正明白消极心态是杀手,看不见的杀手。昌吉战俘营四周没有铁丝网,也没有荷枪实弹的岗哨,却没有一个英国和英联邦士兵企图逃跑。不仅如此,英国俘虏还经常相互告发和出卖,甚至与国防军看守成为好友,一起娱乐、举行联谊活动。其中很多人在红十字会到来后,甚至懒得和家人报平安,无所事事的慢慢死去。 有什么比让人彻底绝望,失去生存意志更残酷的?长官研究的是极端变态的心理摧残。昌吉战俘营没有铁丝网,但所有人都被关进没有钢筋和水泥的意识的牢房,尽管没有任何肉体虐待事件,但短短三个月,昌吉战俘营死亡率却创造了国防军战俘营管理史上的最高纪录。7.56%的死亡率,连宪兵司令部战俘管理处长官,都无法接受, 但调查发现,的确没有任何肉体虐待事件,否则肖长官已进入军事监狱服刑,毕竟国防军需要维护荣誉,可以接受适当虐待,但绝不能接受大规模战俘死亡。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承认,战俘心理战的确非常有效,以至国内一些医科学院和部分心理专家都参与到史无前例的心理研究中。 “言不由衷,你心中肯定腹诽我负责昌吉战俘营三个月,战俘死亡率7.56%。有人说,如果让我负责战俘营,战争结束时,战俘营不会有人幸免,但我并没有违反国际公约和国防军战俘管理条令,不是吗?”肖新仁报怨,总有人无法理解,只看到战俘心理战攻势残酷的一面,却没有看到大规模试验对心理学研究的促进。此前,谁能料想简单的心理战术在战俘管理上的运用,竟然会产生如此巨大的效果。 “只是一个试验,不是吗?心理学研究必须建立在大量病例和实际研究上,而战俘营为心理学研究提供了一个良好的试验场,如此而已。”“但长官,对正常人进行心理试验,不合人道。”李泽平清楚心理试验危害性远甚人体试验,人体试验尚需挑战人类伦理道德,更何况极端的心理摧残。 “人道?事实上,战俘营待遇史无前例的优越。其实,在任何战俘营中,战俘都需要经厉意志的考验,意志薄弱的人死去,意志坚强的人活下来。重要的是,通过研究,可以获得大量第一手资料,促进心理学研究进程。 同样,中央调查局、军事情报局、中央警署对研究非常感兴趣,尤其是军事情报局,在战俘营得到的机密资料,远多过其它渠道所得,仅仅两个月,英国人就会主动透露各种各样的机密情报。最初出卖朋友,当出卖成为习惯,出卖的就是国家。” 肖新仁无奈的耸耸肩膀,事情总有两面性,一方面国防军战俘管理处不喜欢战俘营的高死亡率,但另一方面,却又非常欣赏轻易获得的情报,大量情报让情报部门充分认识到心理学在情报界的作用,使他们获益良多,颇受启发。 “相互告发、自我批评、瓦解对上级和祖国的忠诚、剥夺一切积极情感支持,当然最后一条管理处长官不喜欢,他们不希望看到战俘都死光,但前三种心理攻势,却让我们在心理学研究和情报上获益良多。李准尉,我们并不是刽子手,不需要处决这些可怜虫?生与死的决定权,实际上是由他们自己掌握,而不是我们。” 第一百八十八章 身在异国 共和16年,西元1927年10月4日,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天主教圣安德修道院内,低沉缓慢的乐声配合摇曳闪烁的灯光,庄严肃穆的气氛让人充满对上帝的敬畏。院长南文主教面前跪着十名虔诚的信徒,他们通过修道院数月的生活体验,获准成为本笃会新修士。此刻,南文主教正为他们举行“更衣礼。” 本笃会是天主教中最古老的一支教派,以清苦简朴和顽固守旧闻名于世。它向来不重豪华礼仪,但这天,修道院却破例接待了许多显赫的来宾。一旁观瞻的人,除比利时天主教重要神职人员,还有中国驻比利时、驻法、驻德、驻英、驻葡萄牙、驻荷兰公使代表,及外交官眷属,甚至有国务总理私人特使及比利时外交部门官员。 共和中国外交官来到僻静的修道院,是因为这十个即将脱下凡装俗服的人中,有一个曾长期担任要职的中国人,曾任共和中国国务院外交部外交次长,在中国外交史上参与签订日本强加给中国的二十一条,其后又与日本签署多条协约的陆徵祥,在共和中国外交史上,陆徵祥毁誉参半。 56岁的陆徵祥换上黑粗布修士服,单薄的躯体更显瘦弱,剃秃的小脑袋、干瘪的面颊和松弛的嘴角,显现与年龄不符的衰老和疲惫。一副老式无框圆眼镜后,是一对典型的中国小黑眼睛,眼神里透出息事宁人、与世无争的柔顺。在场中外官员各怀心事,沉默、好奇地注视着这个中国老人。 当年的陆徵祥,服饰华丽、举止典雅、欧化味儿十足。头顶礼帽,胸前挂满各色绶带和耀眼的勋章 ,依稀的山羊胡须颇有风度地垂到颌下,唇鬃别致地微微向上弯。如今这一切连同含蓄而矜持的神情都已荡然无存。此时,陆徵祥喜怒不形于色的小眼睛里,隐隐透出忧愁、迷惘和悲凉,隐藏在修士虔诚、善静和知命乐天的面容后。 修道院南文院长礼毕后,向十名新入会的修士致辞,最后来到陆徵祥面前,对本笃会历史上官阶最高的修士说:“阁下,这是您最后一次被称为阁下。进入修道院,并不意味中止凡世间的使命。从此,您被正式接纳为本笃会一员。”陆徵祥点头回应。从此,沉浮宦海十多年的陆徵祥,绝弃世俗,开始清苦修士生活。 以近花甲之年同12个不同国籍的青年修士一起恪守院内教规,喝凉水,啃干面包,苦苦学习拉丁文和神学。风云一时的共和中国外交次长,脱下西装革履,穿上宽松的修士青袍,昔日向上翘的菱角胡和向下飘的诗人须都不见了,真可谓六根清净,甚至名字也改叫天士比德。人们不再叫他陆徵祥,而称他比德兄弟。 布鲁塞尔郊外圣安德修道院旁林荫遮蔽,溪水潺潺,尽显世外桃园般的恬静与闲适。2年前,德国铁蹄踏上比利时国土,布鲁塞尔便失去过往的平静,街道上随处可见巡逻的德国士兵,身穿黑衣的党卫军。但圣安德修道院附近却继续保持世外桃园般的恬静,甚至路上都看不到巡逻的德国士兵和党卫军、盖世太保。 德军占领比利时后,亚历山大.冯.法肯豪森被任命为比利时军事总督,对圣安德修道院的造访,让居住在圣安德修道院附近的比利时人明白了其中原因,是因为次长修士保护。“不要去打扰他的修行。”法肯豪森曾下令。命令亦得到柏林认可。修道院里的中国人曾出任中国外交次长,与多位德国军政要人保持良好的私谊。长达二十余年中德合作,使很多德国军政要人,与中国官员保持良好的私谊。 一辆悬挂共和中国国旗的轿车在圣安德修道院大门前停下,附近的比利时人好奇的观望。比德修士曾解救很多比利时人,即使比利时国王和王后求情交涉也会被德国人无情拒绝,但中国修士出面,德国人却总会欣然接受,不少比利时人从各地赶来寻求中国修士帮忙,解救被关押的亲属,而他从不拒绝,以修士特有的慈悲之心,竭尽所能。 前些天,当中国春节到来,附近比利时人特意给比德修士送去新年礼物,感谢他的仁慈。当中国大使馆的轿车来到,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中国大使来给比德修士拜年的。狭小的修士小寝室显得阴冷昏暗,打量清苦的环境,孙云勤面对半闭眼睛的老师,颇感惭愧。从老师进入修道院修行,自己从来没看望过老师,那怕一次。 “老师,受苦了。”“我是修士,清苦简朴的修行是我会信条。”71岁的陆徵祥腰背微驼,削瘦的身躯根本撑不起宽大的修士袍。半闭眼睛的陆徵祥没有一丝情感波动,似乎来者根本不是自己最喜爱的后辈,一手提携的学生。“老师,此次来比利时,给你带来总理的信。”孙云勤拿出上书:比德修士亲启的信,递给陆徵祥。 “我是修士,早已不问外事,请您转告总理……”陆徵祥刚要拒绝,话被孙云勤不礼貌的打断。从德国来比利时前,国务院发来密电,要求务必把总理亲笔信交给老师,绝不能出差错。“老师,请您看过信后再做决定。”老师虽说不问外事已久,但中国对美、英宣战后,仍主编《益世报海外通讯》,向欧洲人介绍中国对英美宣战的目的,呼吁世界人民支持中国解放亚洲列强殖民地的“自由战争”。 “中国为亚洲民族生存而战,为保存亚洲文化和文明而战,为全世界公义和自由而战,而非谋求领土扩张而战。”老师在修道院避世,但心中对祖国的热爱始终如一,中国人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根。中国官员离开后,南文院长进入比德修士的小寝室。南文对比德兄弟非常感激,布鲁塞尔其它修道院被德军征用,修士流落街头,圣安德修道院仍保持一方静土,全赖其功。 “比德兄弟,什么让你心境难安?”南文敏锐觉察到陆徵祥的焦虑。“中国”陆徵祥简短说道。自中国向美、英宣战,陆徵祥便再也无法做到心如止水。之所以成为修士,除妻子逝世和当年枪击外,还有一个原因是遵循恩师许景澄的遗训,“欧洲力量不在于武力,亦不在于科学,而在于宗教。有朝一日,找机会进入教会,掌握其中奥秘,为中国服务。” 陆徵祥一直铭记恩师教诲,从未忘记祖国。当祖国对英美宣战,远在欧洲的陆徵祥以木兰为笔名,向欧洲人介绍中国进行战争的正义性。“中国占去你一半的心。”南文明白比德兄弟永远无法放下对中国的怀念和热爱。陆徵祥并没有说话,伸出三根手指。南文主教明白,“中国占去你四分之三的心。”陆徵祥点点头,闭上眼睛。 当年离开中国遁入空门,除去对亡妻的思念、遵从师导外,遭受爱国青年枪击是最主要诱因。枪击事件,舆论哗然,甚至法学界都呼吁从轻处理,社会舆论一致对爱国青年表达同情,对汉奸陆徵祥切齿痛恨,谓其卖国媚敌死有余辜。学生被判15年徒刑,但中国在政府尤其是总理推动下,国内民族主义浪潮风起云涌,总理用民族复兴、复仇团结国家。 但也导致民族狂热燥动,对日战争、兰芳危机、贸易争端、美英逼迫,使国家上下陷入集体受害幻想,认为全世界和中国对着干,中国处处吃闷亏,尤其美英亡我之心不死。战争起因看似英美逼迫,实际上却是中国外心积虑,国内狂热民众,发现纤细的胳膊上稍有肌肉,就飘飘然然争取亚洲霸主,唯一需要理由而已,而英美给了中国一个最好理由。 总理被民族狂热捆绑,充其量只是战争机器上的螺丝钉,机器的发动机,不是某个人,而是整个民族,燃料就是狂热。螺丝钉操纵不了机器,民族狂热操纵着战争。二十年来,中国倾其所有发展工业,国力快速增长,拥有不逊于美国的经济力量,但相比美英等老牌列强,中国国力仍显薄弱,稍有不慎数十年苦心经营可能毁于一旦。 中国拥有不逊于美国的经济、工业,有了和美国、英国叫板的力量,但中国需要的不是占领世界,中国不同于欧洲国家需要外部市场,中国拥有世界上最庞大的内部市场,经济危机时,中国经济完全被内部市场拯救,内部市场膨涨使中国迅速成为不逊于美国的经济强国。中国的需要外部资源,但资源可以用金钱解决,根本没必要压上国家做赌注。 中国最重要的不是生存空间扩张,而是不断巩固成果,中美战争对中国有百害而无一利。击败英美谈何容易,即便胜也是惨胜。败,则全盘结输,数十年努力毁于一旦。胜负均是代价惨重。陆徵祥想到信中内容,当整个民族都陷入空前狂热时,至少还有一人保持清醒,或许他从不断宣扬民族主义开始,就已经意识到问题症结。 “他可以看到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后。”陆徵祥不得不承认,世界真有先知,至少他的选择向来对中国最有利。战争因狂热引发,而他本人亦被捆绑,但却竭尽全力降低战争损害,力求使中国走出当前两难的困局,他非常清楚中国未来走向。 瑞士景色秀丽的日内瓦莱蒙湖畔,坐落一幢白色两层别墅,别墅主人声名赫赫,亨利.卢斯,美国《时代》杂志创办人。一直视中国为第二祖国的亨利.卢斯,创办的《时代》杂志具有鲜明的亲华色彩,1918年亨利.卢斯返回美国,利用中国的资金资助,与同学布里顿.哈登创办《时代》杂志。 在司马主持的共和政府抓紧时机发展实业的同时,开始在全世界展开全方位外交,打造新中国形象,亨利.卢斯积极参与。长期积弱,使中国人在美、英尤其美国民众心目中的形象并不乐观,而形象又在美国对华政策中起着微妙的作用。卢斯深知良好的,受美国公众欢迎的中国形象,对共和中国政府巨大效益,也知道树立积极形象的艰巨性和困难。 中美两国距离遥远,文化迥异,美国公众对中国的认识只能依靠新闻,而美国媒体对中国一向不重视,尤其欧战期间,战事新闻一枝独秀,来自中国的新闻微乎其微。尽管美国报道很多中国制造、中国工业奇迹的新闻,但大多数美国人对中国并没有清楚的认识和评价,这给了卢斯一个机遇。 时代公司精心策划的全方位报道中国行动明显优于零散介绍,《时代》成为公众了解中国的主要渠道和权威,并在不知不觉中接受时代公司灌输的中国新形象。卢斯一方面利用新颖的中国商品和中国实业奇迹满足公众猎奇心,别一方面煞费苦心全方位包装司马,将其偶像化。 二十年代中期,成为时代杂志封面人物是诸多名人争相追逐的荣耀,也成为卢斯最有力的武器。1918年4月司马首次出现在时代杂志封面,到1924年,司马已累计18次成为杂志封面人物。除此之外,卢斯还利用新闻报纸、人物特写、人物采访及评论等各种方式使司马在时代名下三大杂志频繁亮相。 三十年代末,时代公司名下杂志拥有超过2500万读者,时代公司对美国公众影响力不言而喻。同时具有东方传统美德,在中国推广民主,心怀人民的中国领导人形象深入人心,使公众对中国关心上升到空前程度。即便中美宣战,时代公司树立的中国形象,仍然影响美国人,很多美国人认为战争是:错误的理由导致与错误的国家进行的错误战争。 明显亲华立场的《时代》杂志,在两国宣战后虽并未被查封,但亨利.卢斯却不得不在三个月前,离开美国到瑞士政治避难,毕竟美国政府和公众都无法接受亲华的卢斯在美国继续亲华宣传。“我出生在中国,但也是美国人,当两个祖国宣战时,我只能离开我热爱的国家。我最大愿望,就是看到两个祖国恢复友好与和平,我向上帝祈祷这一天的到来。 “夏威夷!”当亨利.卢斯听到这个名词,眼中充斥难抑的愤怒,但同样知道,这是中美和平的契机,可以结束该死、错误的战争,中美两国原本应该是天然盟友。“美国完全被战争狂人操纵,无视千百万美国青年流血。政客完全不理解中国人对最后通牒的敏感,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理解,因为不具备惨痛的历史。比德院长,这点你应该明白。” “当然,美国曾是中国的朋友,中美两国曾经建立异常深厚的友谊,战争局面,我们都不愿意看到,亦是总理不愿意看到的。可中美战争却极大影响到两国的友谊。”陆徵祥用修士特有的慢腔慢调回答。 卢斯点点头,25年前第一次专访司马,卢斯就坚信,司马热爱和平。商人、诗人、曲作家、慈善家诸多职业中,政客是他最不愿意选择的职业,但历史和中国却选择了他。如果说他对美国充满敌意、对世界充满野心,卢斯绝不相信。 尽管中国多次卷入战争,但中国更习惯在战争中火中取栗,获取利益。这是商人柄性决定的,中国虽然狂热、民族主义盛行,但是商人思维一直影响中国政策,总是力求用最小的成本获得最大的利益,这是中国的根本政策。卢斯深知,中国清楚美国的力量,两国都不可能轻易打倒对方,无节制消耗战是两国战争的唯一方式,而消耗战将拖垮两个国家。 “比德修士,美国正在发生变化。日本对美宣战,尤其一星期前,入侵夏威夷,占领夏威夷四岛后,美国就陷入空前惶恐与愤怒中,一方面海军无法保卫西岸,另一方面,对日本趁人之危怒不可遏。美国报纸舆论界,最大敌人中国,已退居其次。美国上下群情激愤要粉碎日本鬼子。”卢斯甚至幸灾乐祸。 自己曾无数次警告美国,美国真正威胁不是信奉“民主自由”的共和中国,而是日本,旧日本帝国还是红色日本,本质相同,是美国真正的威胁。日本对夏威夷的占领,印证自己的看法。 “日本入侵夏威夷,出人意料。尽管我们并不愿意看到,但却不得不承认,它有利于中美结束错误的战争。”“司马总理也这么看吗?”卢斯最关心司马的看法。“相信我,总理更愿意中美和平。”陆徵祥斩钉截铁的回答。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与卢斯勾通,通过卢斯这位拥有中美两国国籍而且在美国拥有巨大影响力的美国人,向美国传递和平信号。 卢斯的幕僚知道应该怎么做,只不过陆徵祥很难理解,总理为什么会选择卢斯,而不是像过去,由中美两国大使在瑞士秘密会晤。话说回来,总理真是个和平主义者吗?陆徵祥明白,是才见鬼了,总理心中唯有利益。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为什么 2月21日,大年初七,往年这个时候漫长的春节长假不过刚刚开始,但宣战后,政府机关、企业都根据动员令要求,取消包括春节长假在内的所有节假日,假日是奢侈品,至少对政府职员和企业工人而言的确如此。国务院大厦位于西北市中心繁华地段,之所以建成大厦,是因为受制经费,无法购得更多土地,出于节约用地才会建成大厦。 象征中国最高立法和行政机构的国会和国务院大厦最吸引国人的地方,不是因为它象征的权力,而是因为它所处的位置。清晨,国务院大厦一楼门堂大门尚未敞开,十几名小摊贩就一如既往的抢占了国务院楼前小广场边角,摆出摊位给游客拍照留念,广场上有很多从外地赶来,等待进入国务院参观的各地游客。 “人民财产,人民自然有权参观”基于这一理念,京城总统府或国务院大厦、国会大厦,常年免费向公众开放参观。每星期二至星期六早晨8:30至中午11:30,游客可以免费参观。尽管天气寒冷,正值战时,但仍有游客踏雪而来,8点30分,国务院大厦一楼入口处,一个警察满面笑容地向排队等候的游客打招呼,核对证件,随后游客在国务院工作人员引导下参观国务院。 国务院一楼一直是绝大多数游客最喜欢的地方,尽管受面积限制,国务院没有多余土地建立花园,但设计师却出人意料的将国务院一楼设计成一座室内花园,一楼至五楼中空处,种植很多高大的观赏乔木,点缀在钢筋混凝土之间。 一名带小孩的游客留意到电梯处和通道处挂起绳子,绳旁则站有神情严肃的特勤局特工。过去一楼至六楼都是向游客开放的,今天怎么了?于是便冲介绍国务院大厦的工作人员伸出手指,“先生,今天一楼以上不开放吗?”“非常抱歉,因为工作原因,一楼以上暂时封闭。”工作人员微笑着回答。随后继续介绍国务院大厦。 与时同时,在游客头顶数十米一间会议室内,正在进行内阁特别会议。“和平?”司马戏谑地说。“你们明白,我从来不是和平主义者,也不是扩张主义者,如果非要给我定性,我信奉利益。假如战争对我们有益,我们就选择战争,假如和平对我们有益,我们就选择和平。”会议室内众人露出笑容。众所周知的,总理永远利字当头。 “大家看过报纸,说我少年时在美国游历,造成我对美国既恐惧又亲近。矛盾情绪,导致国务院在对美战争中决策失误。”司马第一次被点名批评,心中五味杂陈。“一些人,或者说很大一部分人。”提到很多一部分人,司马加重语气强调。 无论这个时代或另一时空,都存在愤青这个特定人群,只不过与后世相比,这个时代愤青更疯狂,爱国热情高涨后奋不顾身。后世愤青叫喊灭日屠美,共和中国同样很多人叫喊灭美屠英,两者理由非常相似,一是历史仇恨,一是潜在威胁。而愤青正是自己造就,几十年来,为团结国民,大肆宣扬民族主义、复仇主义,副作用就是国民浮躁和迫害狂。 中美战争原因复杂,表面上,源于英美逼迫。但深层次,战争却是国内需要,青年妄想解放亚洲,企业家需要市场,军人需要荣誉,政客需要刺激国内经济,缓解国内矛盾和压力。面对民众彻底击败甚至占领美英的臆想,司马只能小心翼翼掌舵,谋求利益最大化,代价最小化。在狂热的大潮流里,保持理智不容易,理智作出决策,更加困难。 “他们高喊灭美屠英,理由非常简单,英国曾用大炮轰开中国国门,将耻辱加诸我身。美国更是中国最强大的敌人,中美在军事、经济、工业、政治上并驾齐驱,美国令中国如芒刺在背,所以必须不计代价彻底灭亡美国,确保中国未来安全。”会议室中有几人颇为尴尬,他们也是这一观点的拥趸。 “为国家民族,的确可以承受千百万伤亡,国民也愿意用生命承担责任和使命。但有必要用最优秀青年的生命,去换取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安全梦想吗?”司马厉声怒喝。会议室气氛凝重,内阁成员轻轻避开总理的目光。 “即便不计代价占领美国,从旧金山打到迈阿密,从西雅图打到华盛顿、纽约。把黑人、印弟安人聚居起来按照州与州分裂美国,把美国变成中国粮仓。安全了,几百万青年牺牲生命铸就了中国百年安全,祖国会牢记他们的牺牲和贡献,一年六次或者更多盛大祭典,人民会怀念英雄。一切是值得的,也是必须的。”会议室内有几人点点头,的确值得,一代人的牺牲换取国家强大和安全,当然值得。 “十五年前国防军参谋部开始针对美国进行机密兵棋推演,十五年来,每隔三年,国防军参谋部都会进行相同的兵棋推演,第一、二次推演,我国必败;第三次推演,我国胜数五成;第四次,五成五,目前,是七成五至八成机会,这是国力发展使然。根据国防军参谋部去年推演结果,中国有能力占领美国。战争爆发后,深蓝公司根据两国工业、经济、军事力量对比,对中美战局做出分析预测,肯定中国有能力击败占领美国。” 司马在会议室来回走动,提到击败占领美国,也不禁心潮澎湃。1894年美国超越英国成为世界第一经济强国,整整一个多世纪,没有任何国家,敢言击败美国。即便疯狂如德国日本都未曾抱有如此幻想。后世两霸之一的苏联,也只是想扼制美国全球战略,但这个时空的共和中国却拥有占领美国的实力,达成这一切只用了27年。 司马冲蒋百里挥手示意,蒋百里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印有国防军参谋部徽章 的文件夹,放到众人的面前。“这是一份兵棋推演资料,大家传看一下,根据兵棋推演结果,我们有能力在三年内,迫使美国政府媾和或全面投降。” 司马见诸人惊讶不已,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兵棋推演所指:对多座城市实施毁灭性轰炸,指的是原子弹打击。去年总参谋部推演时,拟定对美国特定城市、工业中心、交通枢纽实施原子弹攻击,兵棋推演结果全胜,正基于此。 “对美作战初期,需投入不少于263万军队,其中86万军队直接参与登陆作战。需要15艘“大帝”级航母为核心的护航舰队和864万吨登陆舰只,2150万吨商船以保障物资及后继部队运输。尽管远程轰炸机对西岸打击,使得我军占有优势,但登陆作战仍存在风险。” 参与兵棋推演的司马当然知道,西岸登陆的风险,为掩护部队登陆,空军远程轰炸机及海军舰载机将投下36枚5000吨至30000吨原子弹,攻击美军空军基地、陆军要塞、交通枢纽、重点城市等,确保登陆成功。原子弹是战争胜利保障,总参不惜耗尽全部原子弹储备。 28年12月24日“小玩意”试爆成功,至今国防军仅制造出39枚原子弹,数量不多,品种齐全,两年前服役的原子弹重达4.5吨,3.2万吨当量。今年刚完成原子弹小型化,重量600公斤,当量5800吨战术核武器即将服役。小型原子弹,可用轰炸机投放,中国拥有越洋核攻击能力。 为谋求战争胜利,总参谋部从来不吝采用任何先进武器,而且方案也得到总理同意,战争就是战争,容不得心慈手软,可以心怀愧疚,但良心不能阻止核按钮的启动。 “进入第二阶段,国防军在美部队需增至580万人,进攻目标以密西西比河为界。其中375万用于占领区维安。一期、二期作战中,均以维安,收缴民间武器、清除地下反抗力量为战役重点,将牵制绝大部分力量。即便完成第三期作战目标,维安作战仍将是持续不断,几年甚至几十年。重炮、坦克、飞机作用降至最低,重点是是巷战与游击战。” 参谋部兵棋推演时,美国数亿件民间武器及桀骜不驯的美国民兵,让参演参谋觉得头皮发麻。通过核打击,击败政府很容易。但美国平民绝不会交出武器、放弃抵抗。 与报纸上,美国个人主义至上一盘散砂,经商过日子还行,玩命打仗是菜鸟。即使武装到牙齿的美国兵依然怕死,当面对全副武装训练有素国防军战士,只有尿裤子逃命的份,之类论调不同,参谋部绝不相信这种痴心妄想。把胜利希望,建立在敌方民众个人主义、胆怯散漫上,愚蠢可笑。 “战后,需要在美国保持400万驻军,确保有效占领。中国80%以上军队将用于占领区维安战,即使如此,一名士兵仍需负责维持2平方公里以上区域安全。敌人,是无处不在的民间枪手、游击队员。”“总理,扶持愧儡政权可以减轻负担,东南亚不正是如此吗?可以在东南亚获得广泛支持,并建立愧儡政权,为什么在美国就不行?”孙科反驳道。 第一百九十章 未来 出席特别会议者不仅有内阁成员,也有国会各党领袖代表,此次会议是内阁与国会之间的协调会,协调国会与内阁对战争问题的争论。尽管复兴党是国会第一大党,但国会与内阁分歧永远都会存在。共和9年开始,中国政客迅速学会议会政治本质和游戏规则,当民族主义成为主流,为讨好民众,议员变成最坚定的民族主义信仰者。 国会在共和九年、十年、十五年,先后通过有违共和精神的法案,取消特定民族选举权被选举权。甚至有议员提议将其定义为“国内依附民族”,取消其中国公民身份,也不具备外国公民身份。政客为了买好选民,甚至闹出笑话,如要求“六”念“路”不念“六”,理由为这是异族奴役产物。还有全面修改历史纪元,将清代纪元改“伪”,等诸如此类。 孙科为了获得选民支持,打扮成极端民族主义者。其更以考古研究为名,提议对满清皇陵进行挖掘,提案大快人心,皇陵变成公园,陪葬品甚至遗体都被送入博物馆。形成鲜明对比,国会多次通过法案对明皇陵加以保护,以环境为名禁止考古研究。政客没有立场唯有利益,国会和内阁分歧,根本就是极端民族主义和国际协调主义的分歧。 “的确,中国在东南亚有成功的例子,但我们是以解放者身份进入东南亚,在东南亚扶持的是经东南亚各国民众选举的政府。即便泰国,同样是以恢复泰国民选政权为理由,由泰国人选举合法政府,但美国呢?”司马反问让众人哑口无言。 国内政界一直存在双重标准,就是A国对B国采取军事行动,绝对是侵略,但中国对B国采取军事行动,就绝不能用侵略形容。国务院和国会总会用文字游戏和华丽词藻粉饰。当然,中国确实没有侵略过任何一个国家,即便泰国,也是为“恢复泰国的民主与自由”。但要说出兵美国是“恢复美国的民主与自由”,恐怕连自己都不会相信。 “很难回答?对美国的军事行动,无庸置疑,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入侵。侵略就是侵略,再好的掩饰也无法掩盖本质。”司马嘴唇一翻,毫无羞愧的打破了自己倡导的对外战争新思维。进入东南亚是解放殖民地,进入美国也是解放受压迫的90万印地安人和1300万黑人?鬼才信,正如英国人在广播中号召,在中国遭受歧视的少数民族起义,徒增笑柄而已。 “即便在东南亚,中国扶持的民选政权尚存在精于内讧、执政能力低下的现象,以至只能依靠我国派出顾问维持政府运行。当然东南亚国家乐于接受,我们是解放者不是占领军。美国呢?在占领区选择扶持对象,不在于执政能力,而在于顺从程度及威望,执政能力不佳、镇压民众、权力争斗、内讧不断,这样的政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肯定游击队会得到广泛支持,毕竟它进行的是全民反侵略,维护国家主权的抗战。维安战必定带来大量平民伤亡,游击队隐于民间,对平民误伤,不可避免。积聚的仇恨会成为国防军和美国人之间无法解开的死结,最终形成镇压与反抗之间的恶性循环,会彻底摧毁好不容易收笼的一丁点人心。” 会议室内众人边听司马感慨,边仔细审阅兵棋推演的结果,兵棋推演结果是乐观的,但损失是惊人的。 “两年半至三年大规模战役结束前,国防军累计需要在北美投入1000万以上军队,6.75万辆坦克、装甲车、自走炮、8.46万架飞机及5.48万辆各型军用车辆。为保障部队作战,需新造2400万吨商船,战争期间,全国75%海运能力,都将用于保障漫长的太平洋航路。 两年后,驻美国防军对本土后勤依赖减轻,但考虑到战争破坏、地下抵抗等诸多因素,在美国政府投降,大规模战事结束后,驻美国防军65%以上后勤保障需本土负担。大规模战役结束前,国防陆军需承受180至230万人伤亡,支付军费2700至3000亿华元,其后十年维安作战需承受100万人伤亡,与抵抗力量伤亡对比约为1比9,维安作战需军费3684亿华元,其中35%从驻在地获取。 谁敢说,美国人一定会乖乖当顺民,他们绝不会顺从我们,乖乖交出枪。除非丧心病狂从西岸一个城市,一个村落一路屠杀到东岸,把1.3亿美国人全部杀死,否则就要做好大打维安战,军力陷于美国的思想准备。” “叭!”就在所有人为巨大损失咋舌时,会议室内突然响起拍桌声,包括隐形人一般的机要记录员都被惊的浑身一颤,笔尖在纸上留下重重印迹。“那么,当中国把所有精力专注于美国时,告诉我,世界上只有美国吗?”司马再次厉声质问,“不是,即便幼儿园小孩,都清楚世界上绝不只有美国。”深吸一口气,司马自顾自点着香烟,继续发表观点。 “我们无法接受白种人统治,白种人更不可能接受“劣等”的黄种人统治。白种人之间的占领统治,存在天然优势,无法通过政策弥补。以德国占领捷克为例,半年前,抵抗力量尚异常活跃,十数万德军疲于奔命,但捷克新任总督海德里希将捷克食品配给标准提高到德国本土水平,在捷克施行德国本土福利标准,大幅度提高捷克人养老金和医疗保险。 怀柔统治,成功的笼络了绝大多数捷克产业工人。海德里希的新政,几个月里就彻底瓦解捷克的抵抗意志。捷克社会各界“发自内心地拥戴,不遗余力地歌颂他。”捷克工人的“劳动热情无比高涨。”希特勒如是说:只要给捷克人双倍食物配给,不进行大规模报复、秘密逮捕抵抗成员,就可以把他们转变为帝国狂热追随者,在军火生产中投入双倍努力,当做神圣责任。捷克可以如此改造,欧洲呢?” 司马环视众人,国内所有人把眼睛盯住美国,根本不去看整个世界,似乎除美国外,都是中国的盟国,都是下九流国家,现在和未来对中国不构成任何威胁。 “欧洲已被德国占领,德国的野心昭然若揭,他们可以改造捷克,就可以改造整个欧洲。当我们为了美国,用一到两年时间准备,然后再用两至三年时间解决美国的时候,一个完成统一的欧洲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当我们和美国决战时,德国正悄悄整合欧洲力量,一个不逊于美国的德欧会瞬间出现在中国身边,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 提到德国,司马脸色非常难看,德国已成为战争中最大的变数。德皇象征、阿道夫主宰的德国远比历史上更成熟。历史上当海德里希通过改善捷克民众待遇,获取捷克人支持,通过胡萝卜加大棒政策完全遏制地下抵抗运动时,在德国其它占领区内,盖世太保依然横行,德国没有吸取捷克的经验。 现在,没有东线战场的牵制与消耗,德国对占领区压榨较轻,比历史上更重视占领区的整合利用。捷克成功后,海德里希在捷克的经验被推广到整个欧洲,尽管成效尚未显现,但只是时间问题,那时,集合欧洲力量的德国,将会取代美国成为中国最大的敌人,中美尚隔万公里太平洋天险,但中德唯一缓冲地,只有俄罗斯。 “庆幸的是,国力为中国提供了保障。即便德国整合欧洲力量,也不敢轻易挑衅。同样,我们亦无能力进攻德国。但当德欧日益发展时,中国每年需要为占领美国投入200亿元军费,美国就像无底洞,在十年甚至更长时间内,牵制中国发展。 而为确保对德国军事优势,中国不得不投入巨额军费,累加驻美军费,国民生产总值10%-15%甚至更多要用于军费开支。一两年尚可,时间一长,军备竞赛就足以拖垮中国。”环视沉思的众人,司马再次点燃香烟,深吸一口。反对占领美国,正是基于这种担忧,以陷入泥沼的中国与整合欧洲的德国竞赛,结局不言而喻。 “国际环境对中国凶险无比。的确,如果德苏爆发战争,我们可以抛弃盟友,通过援助苏俄消耗德国力量,但单凭苏俄可以抵挡整合欧洲的德国进攻吗?直接介入,又会造成力量分散,而且失去同德国周旋的余地,毕竟,我们已深陷美国。假如真的要全面占领美国,面临的问题纷繁复杂。” 沉思片刻,孙科不死心的提问。中华革命党是国会内最强力的反对党,向来“复兴党赞同,我们就反对”。“总理,难道我们没有同时打赢两场战争的能力吗?向国民承诺做何解释?” 蔡锷接茬回答:“同时打赢两场战争是共和14年兰芳危机时,国防军提出的口号,是指获取两个本土防御战场的胜利。前提是建立在本土防御基础上,通过大量杀伤入侵敌军,迫使敌国回到谈判桌为目的。在沿海,以海岸防御为主,在西南及突厥斯坦,则以陆路进攻为主,并不是同时与两个国家战争,并取得胜利。” 蔡锷回答时,司马巨汗,保持理智就那么困难吗?这些人根本没有理智。 “德美是世界上一等强国,德国陆空军战斗力不逊于国防军,如在对美作战期间,与德国爆发战争,结果不乐观,两个战场都需要国防军投入全部力量方能获得优势。假如以美国为重点,势必造成力量对美国倾斜。倾向欧洲,又势必影响美国战场。无论工业还是国力,中国尚不具备同时击败德美的能力。” “那美国为什么可以?”孙科简直是抬杠。“很简单,战前美英两国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舰队,德国人根本就没有强大的海军,德国陆军不会游泳,游不过英吉利海峡。再者,美国从未以我国为优先交战对象,美国战略重点在欧洲,强大的海军和太平洋天险使美国人可以在太平洋保持守势,换取欧战胜利,但中国与德国之间没有海洋。”蒋百里回答。 职业军人蒋百里最反感外界对军事问题指手划脚。军不干政,国防军人从来不对政务说三道四,在军队中谈论政治问题是个禁忌,甚至会导致勒令提前退役。政客可以干涉军费、通过国会对国防军实施监管,但对军事决断说三道四,就令人反感了。 “好了,这并不在讨论范围内。大家一直在问,战略重心在什么地方?太平洋,还是亚洲、欧洲?我现在明确答复。”司马打断蒋百里的话,这是第一次将完整的战略方针,摆到内阁与所有人讨论,毕竟战略方针是需要不断完善、修正的,涉及诸多方面。“战略重心不是欧洲、亚洲、北美,而是利益。”战争利益引发,只有利益永恒而至上。 “中国核心利益是什么?很多人希望占领美国,为什么?是为安全利益,因为美国是中国未来最大的威胁。反对占领美国是为什么?同样是为安全利益,因为中国的威胁不止美国。占领美国、不占领美国,都是为利益,自相矛盾的利益。”司马的话颇有哲学意味,自相矛盾的利益冲突,的确是两难的选择。 “矛盾逼迫我们不得不选择,但无论怎么选择,都可能带来前所未来的伤害,甚至毁灭,这不是危言耸听。占领美国,与德国军备竞赛或宣战,都可能让我们遭到惨败。不占领美国,又不得不面对实力空前强大的美英。两种结果无一乐观。”会议室内鸦雀无声,众人都在认真倾听总理的分析。毕竟选择关于中国存亡。 “问题是,应该怎么做,才能最大限度的打击敌人保全自己?”环视众人,司马揭开迷底。“当无法彻底解决敌人时,最好、唯一的办法是削弱它,赢得绝对优势。”司马其实很不甘心,15年前总参谋部推演时,出发点非常简单:解决美国这个未来威胁,但总参推演结果并不乐观,只能调整方案,毕竟技不如人,奈何奈何。 颇具戏剧意味,当中国有能力挑战美国后,两国战争无可避免的爆发,一个又一个问题接踵而至,令中国骑虎难下。 “太平洋战场,日本占领夏威夷八座主岛中的六座,美军龟缩瓦胡岛。日本战略目标非常明确,占领夏威夷,瓦解美国在太平洋的地理优势,为南方作战提供保护。太平洋主战场将在澳大利亚,澳大利亚美军必守,失去澳大利亚,美国只能本土防御,美国人绝不会放弃澳洲。而遭受重创的美国海军需要两年方能恢复,此前,美国在太平洋战场只能采取守势,两年后,美国依靠强大的工业生产力,必然重新夺回主动。” 司马稍顿,习惯性的摸烟盒,烟盒早空了。“欧洲战场,德国占领大半欧洲。即便中美宣战,美国仍然坚持德国第一。德国更容易击败,同时又更具威胁。不久,德苏之间必将爆发战争,德国胜利毫无疑问,但只要苏俄坚持两三年,实力恢复的美英两国,将在欧洲发动登陆反攻。欧洲战场比太平洋更重要,英美两国需要面对百万德国精锐,胜负难料。” 司马滔滔不绝,中国在全力避免两线作战,而美国却避无可避。“太平洋,海军决定结果,日本取得的战果再辉煌,只要美国重新夺回制海权,胜利就指日可待。”司马看出众人的疑惑。“美国是中国的敌人,难道中国会坐视美国夺取太平洋优势?是,也不是,中国必须影响太平洋战局走向,使其符合中国利益。这看似很难,实际并不困难。”控制战局很困难,但影响战局走向,中国有这个能力。 “根据中国与俄罗斯帝国的盟约,如德苏之间狗咬狗的战争爆发,俄罗斯帝国介入后,国防军需要配合俄罗斯帝国收复欧俄国土,苏俄灭亡毫无疑问。未来俄罗斯帝国将与德意志帝国接壤,亦等中国同德意志帝国接壤。欧洲战场美英与德国生死角逐时,中国倾向将起到决定性作用。或者说中国将直接影响欧洲战局。 几十年来,中国习惯从别人的战争中,火中取栗,获得巨大利益。中国从上次欧战中崛起证明,中国的富强不是建立在对外掠夺基础之上,而是建立在别国战争之基础上。既然不能解决对手,就尽量削弱它,但削弱却不能以牺牲自身发展为前提,而是让它在与我无关的战争中耗尽血液、财富。” 另一个时空中,二战结束后,即便面对遭受重创的苏联,拥有核优势、工业优势、兵力优势的美国也未敢挑动战争。而现在中国面对的局势远比当时美国面对的时局更危险,中国不同于美国,中国没有天险保护,稍有不慎都有可能令几十年积蓄的国力毁于一旦。 “到底应该如何选择?其实非常简单,一方面以战争为契机,建立国家战略安全体系,建立纵深不少3000至5000公里的国家安全战略圈。在这个区域,必须保证没有任何国家可以威胁到中国安全,战略圈将成为中国的后院。另一方面,以国家安全战略为基础,调整战争倾向。愈是残酷的战争,愈有可能让我们获得火中取栗的机会,谋求利益最大化。 当我们的对手在战场上流血、任由战争抽取财富与血液时,我们不需要把青年派去前线,而是要武装他们、训练他们,让他们在中低强度的战斗中成长,继续保持和尽可能增加我们的力量。当我们的对手筋疲力尽之时,就意味着中国卷入战争的时机来临,和平也将重新降临。” 战争可以使一个国家变得强大,同样也会令一个国家衰落。在大国竞赛中,任何细微变化,都有可能导致结果的截然不同。 “我所指的和平,是我们需要的和平。上次战争,世界各国疲惫不堪,战争结束后,受限于力量,我们所获有限。但此次战争后,我们必须加倍得到。”“上次战争错过了胜利者的分脏,这次,分脏?祈求赐予?不,我们要主导分脏。”占领世界,中国没那个能力,古今中外,世界各国,何曾有过这个能力?但中国可以……美国,只不过美洲国家而已。 第一百九十一章 矛盾 白茫茫雪地中,明亮的灯火映亮夜空。铁丝网墙内的厂区,高达数十米巨型厂房间的道路上,穿冬季工作服的工人络绎不绝,不时有大型拖车拖着集装箱在厂区行驶。铁丝网边巡逻的国民警卫军背着步枪,行走在冻的结结实实的雪地上,两人一排,军大衣毛领竖起来,防寒帽护耳也放下来,尽管如此,两人在巡逻时还不时朝手心哈热气。 “从头到脚透心凉,天气怎么着也得有零下二十来度吧!”“这天气,应该窝在营房里睡觉。在国内,谁他妈敢搞破坏。”“咱算幸运的,至少不用在前线泥壕里摸打滚爬不是。”“操!与其守鸟工厂,还不如上前线。”“你倒想去,也不瞅瞅,就你那小身板,能上前线吗?估计把你送上去,用不了几天,国防部就要给你家送阵亡通知书。”“去你的。” 两人眉毛、帽绒和拉起的大衣领上结着白晃晃的霜花,言语中不无抱怨之意。很多人认为,让国民警卫队官兵负责保护国内数千家重点企业安全,根本就是浪费兵力。毕竟工厂都有武装保安,完全没有必须浪费宝贵的战争资源。在国内看守重点工厂,每个工厂一个班,全国就有几个师的兵力被浪费。 但也有人认为,荷枪实弹的国民警卫队驻守工厂,能够起到威慑作用,一方面针对破坏分子,还可针对工会。工会同样支持战争,支持战争的同时,也支持提高工人工资及福利。企业和工会组织之间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企业希望利用战争时期谋取巨大利润,工会希望在战时高负荷生产下提高工人待遇。 欧战爆发之初,中国坐山观虎斗,充当军火贩子。去年被卷入战争后,在战争需求刺激下,短短一年,国内经济力量大大膨胀,钢和钢材产量由4150万吨增加到5232万吨,煤产量由5.7亿吨增加到6.59亿吨,工业生产增长28%。不到一年,国内新厂房设备支出共85亿元,机床扩充21万台,相当战前企业设备总量的1/4,工业生产能力急速扩充。 于氏航空也参与到近乎疯狂的工业扩充中兴建工厂,只不过这家工厂虽已建成半年,却还没有制造出一架飞机。而且与其它工厂中充斥大量新工人不同,厂内云集于氏航空最优秀的技术工人及最先进的设备,甚至包括一台15000吨模锻液压机,用于生产飞机所需轻金属模锻件的重型模锻液压机,整个中国只有五台。 之所以耗资千万元向西北重型机械公司定购15000吨模锻液压机,一方面是满足公司生产轻金属模锻件需要,最重要是为29规范中远程轰炸机工程服务,毕竟公司需求,可以利用小型模锻液压机满足,但空军29规范中远程轰炸机所需锻件,却不是小型模锻液压机所能满足的。厂的建立,就是为29远程轰炸机规范需求,参照规范设计的轰炸机不可能在旧工厂中制造,它实在太大了。 露天5号厂房房顶被探灯照的通亮,房顶重达百吨的钢梁上,不停闪烁电焊弧光,工人仍在顶风冒雪工作。赵家梁冻的身体麻木,但却不敢有丝毫疏乎。高级焊工赵家梁清楚,焊枪下每一点疏乎,都可能造成不堪设想的灾难。零下20度低温中焊接钢铁非常困难,焊枪一打火,热量瞬间被钢梁吸收,焊缝容易产生裂纹,为厂房安全埋下隐患。 在25米高空连续工作6小时,赵家梁皮大衣领上结了厚厚一层冰霜。低温焊接要求焊接工作必须一气呵成,尽管手冻的刺痛,但仍要坚持不间断作业。终于完成了一个焊点,掀开护目镜,赵家梁满意的看着由红转黑的焊点,以高级焊工赵家梁二十年焊接经验,自然知道焊点不会有任何问题。 “师傅,已加热到了150度。”距离赵家梁米把远的位置,一个冻的鼻涕流过嘴唇的少年正在用加热器为焊点加热,少年脸蛋冻的青紫。赵家梁小心翼翼走到加热器旁,冻的几近麻木的身体渐渐恢复知觉,加热器和电焊是钢梁上唯一取暖方式。 “阿祥,休息一会。”“哎!师傅。”鼻涕横流的阿祥用手帕擦擦鼻子,笑呵呵从怀中取出水壶递到师傅面前。“阿祥,冷不?”“不冷。”“扯,这天气呆在这么高的地方,是人都冷。”赵家梁边喝茶边看钢梁下的厂房,露天厂房内机器轰鸣,穿工作服的工人有男有女。上面冷,下面也不见得轻松多少,至少在厂房封顶前,谁也不暖和。 “阿祥,你是否觉得,干这挺没意思?”“啊?”“你的几个师兄去了南方造船厂,你心里一定觉得,焊钢梁没意思,打仗了,应该焊飞机、坦克、军舰,才是正道,是不是?”“师傅,我……”少年不好意思的憨笑,自己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你看他们。”赵家梁手指厂房中正在忙碌的工人,他们正围着一个庞大机体上铆钉,身上没有厚实的羊毛大衣,只穿冬季工作服。 “活干不好,大梁不牢固,就不能把翅膀等吊装起来,组装成一架飞机。咱爷俩虽说没去焊坦克、军舰,可直接关系到飞机能不能造出来。只要是活,就肯定对打仗有用。”赵家梁在25米高空教育徒弟时,露天厂房内,安家乐抬头望着钢梁。厂房1/4位置已安装房顶,房顶受力梁吊已接近完工。按照目前进度,飞机组装和厂房完工,会同时完成。 安家乐注视厂房中完成一半机体的庞然大物,颇感庆幸。荒谬的是,空军之所以支持于氏方案,并不是因为于氏方案先进,而是因为于氏方案很落后。29规范提出后,研制进度就一直因为技术原因而严重滞后,但空军高层对29规范寄予厚望,国防空军始终相信,只有装备真正具有洲际续航能力的重型轰炸机,才能有效威慑和打击远在另一半球的对手,赢得战争胜利。 于氏和中华提出各自方案,不同于拥有整个西北公司系统技术支持的中华航空,于氏设计符合29规范的轰炸机时,尽量利用现有成熟技术,子系统则利用空军技术部门提出的子系统规范研发。 因此在结构设计上,XH-39采用全金属结构,机身为细长圆柱体,起落架为可收放前三点式,机翼采用上单翼平直结构,尾翼为悬臂式单平尾,平尾和垂尾前缘都安装有加热防冰设备。机身前部为透明机头罩,炸弹舱在机身中部,将乘员舱分为前后两段,相互之间由机身左侧的内部气密通道连接,共设置成员16名,其中包括5名替换乘员。 采用6台上海南方动力公司设计ND-Y-6400发动机,整架飞机没有采用任何先进技术,都是成熟技术,于氏在27规范中竞争失败正是因为采用了看似先进的技术,但并未能令空军接受,此次,则吸取上次的经验教训。空军愿意投资,是因为成熟老旧技术,使公司可以在短期内制造出原型机,当然前提是完成大厂房的建造,XH-39太大了。 大到什么地步?大到整个中国甚至连翔升航空企业的巨型飞艇厂房也无法容纳。现在这个庞然大物已初露峥嵘,数百名工人正日以继夜的生产第一架原型机。为了能在最短时间制造出新式轰炸机,工人在极其艰难的生活和工作条件下,争分夺秒竭尽全力。工人们明白,XH-39是人类史上第一架真正的洲际轰炸机,将会为中国赢得战争的最终胜利。 厂房主管兴奋的跑过来,“安总工,第一批ND-Y-6400到了。”西北火车站仓库式站台上,全副武装的官兵来回走动,仓库内外随处可见穿迷彩服全副武装的官兵,手中拿着一种短小从未被外界窥知的自动步枪。靠近车厢位置,几十名穿白色工作服的人正在指挥叉车装卸。特殊装备、特殊人群,明白无误的显示,站台上正在进行秘密行动。 几十分钟后,这列满载士兵和装备的军列悄然驶出西北火车站,沿西库铁路向北驶去。几小时后,列车进入扎萨克省,在戈壁边缘转入一条军用专线,这里通往国防空军专用靶场,稍加留意,会发现特殊军列安全级别很高,每一个沿线站台都在之前接到警戒令。 黎明,这趟由18节客、货和特种车箱组成的满载“DF-1”和仪器、地面设备与特种车辆、发射试验人员的专列,在空军阿尔泰靶场一座简易站台前停下来,站台附近站满负责警戒的空军官兵。火车停稳后,钱学森拉开窗纱,朝窗外望去,朝阳将冰封的大地染成金色。“老师,到了。” 冯.卡门放下手中的图纸资料,向车外扫视,身穿黑色作战服的护送兵已经跳下火车,技术人员则开始指挥靶场工程人员装载仪器、地面设备,大量设备都是采用集装箱运输,使装载工作非常轻松。“这是我第十六次来阿尔泰靶场。”冯.卡门强调。科学家为军事项目服务是必然,中国如此,其它国家亦如此。15年前来到中国时,根本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专职为军事项目服务。 15年前,冯.卡门接到中国南京理工学院邀请来华任教,当时南京理工学院创办不过4年,坐落在南京郊外紫荆山下。学院内外到处绿树蓊郁,一幢幢教学楼、学生、教授宿舍融合在浓绿之中。尽管南京理工学院是中国政府高等教育发展基金会重点投资院校,但面积远小于上海交大、南京东南大学两所南方知名大学,然而小小南京理工学院,现在却在中国华东与两校成三足鼎立之势。 南京理工学院办校理念就是小而精,小而美,是中国精英学府典范。南京理工学院强调理工结合,培养的学生既是科学家,也是工程师。博大精深,是南京理工学院对学生的要求。在中国15年,冯.卡门对中国有了深入了解,也明白中国人对发展航空事业的强烈愿望,中国人恰巧赶上世界航空大发展,中国很多方面落后世界,唯独航空领域遥遥领先。 试验成功后,中国将在另一个航空领域将全世界远远甩在身后。“世界上最聪明的民族有两个,一是犹太人,一是中国人。”冯.卡门感叹。“我是第一次。”钱学森道,望着车窗外的靶场,感觉很好奇。中国科学家能够为国防服务,本身就意味荣誉。钱学森对老师充满感激。 冯.卡门年长自己30岁,是两代人。在冯.卡门身边,自己经历了“三部曲”:最初是学生,逐渐成为得意门生,接着,成为冯.卡门的助手,最后,成为冯.卡门科学研究中最密切合作者,甚至创立了用两人姓氏命名的“卡门-钱氏”公式。冯.卡门早就是世界空气动力学权威,自己在冯.卡门指引下,闯进空气动力学这片正待开发的密林。 5年前的秋天,理工学院顾毓秀院长和冯.卡门老师一起飞往西北,出席中国科学院空军研究委员会会议。会上,国防空军拿出五个亟待解决的军事难题,请参加会议的大学代表挑选研究课题,由军方拨给研究经费。课题之一便是研究无人操纵,雷达制导,射程几百公里甚至几千公里的火箭。 参会几所大学中,没有人敢接受这个课题,难度太高。当由南京理工学院挑选课题时,老师认为这个课题富有挑战性,建议院长选择。于是,试制火箭的任务,就落在老师头上。为了保密,项目研制计划代号为“DF”。 钱学森和冯.卡门刚下车,一名中校走到二人面前,行了个标准的军礼,“你好,冯教授,钱教授。”“你好,永城兄。”钱学森、冯.卡门都无法接受刘永城身份的转变,不过钱学森留意到刘永城左手的戒指,这或许是刘永城从军的原因。刘永城主掌西北大学“火箭试验室”是“喷气动力试验室”最大竞争对手,研究更倾向军事,试验由西北公司资助。 西北公司是中国最大军火商,从来不会放弃与军事项目有关的技术。过去几年,空军80%火箭技术源自刘永城的“火箭试验室”,从反坦克火箭、反潜火箭、空空火箭、多管火箭直到探空火箭,在火箭军事应用领域远远领先“喷气动力试验室”。而喷气动力试验室的长处则在于火箭基础研究。 战争爆发后,出人意料,火箭试验室所有人宣誓加入国防军,成为军方技术研究人员。同时,根据国防需要,喷气动力试验室又与火箭试验室整合成“DF试验处”。“明天试验不会有军方高层出席,按照他们的说法……”刘永城神秘兮兮,“也就是说,试验成败,空军都可以接受。”“他们可以接受失败,我们不能。刘中校检查完成后,开始导弹组装。” 出人意料冯.卡门完全没有往日的幽默感,反而异常严肃。DF导弹是试验处成立后取得的第一次重要突破,成功于否直接关系到未来试验,飞向宇宙,这是DF工程最终目的。国防军倾资研究大功率液体火箭是为军事目的,但没有忽视其它用途,为飞向宇宙奠定基础。 3月2日,完成组装的DF导弹安全运抵发射场,第二天,导弹进入技术阵地进行单元和综合测试。3月4日,DF导弹测试结束,被装上专用运输车送往三号发射场。上午九时十五分,发射人员用高架起重机把导弹吊到起竖托架上。接着,载导弹的起竖托架以步行速度缓缓驶进发射工位,起竖托架上的液压装置把导弹竖成垂直发射状态。 身穿白色工作服的操作人员登上工作平台,开始进行发射前的最后仪表检查。临近傍晚,完成最后一遍检查,两辆罐装车驶入发射场,操作人员开始为导弹加注高纯度酒精及高纯液氧两种推进燃料。两种燃料是喷气动力试验室的研究成果,尽管有更好的燃料,它们是安全性最高的燃料。 “晚上8点30分发射。”望着矗立在发射架上,高大、威武的灰白色弹道导弹,刘永城流露出慈父般的眼神。“这么个玩意能飞多远?”一名空军军官面对灰白色的大柱子,好奇的询问。“300至320公里。”钱学森报出一个数字。 3月4日深夜,空军阿尔泰靶场,D9区火箭发射场上呈现出繁忙的景象,在探照灯照射下,发射场明如白昼,竖立在发射台上的DF导弹俨然一把利剑直指夜空。靶场气温已下降到摄氏零下十几度,但参试人员全神贯注、一丝不苟的工作,绝大多数人并没能在装有空调的防护堡或集装箱工作车上工作,而是暴露在严寒中,但没有任何人抱怨。 20时30分08秒,空军发射指挥员下达点火命令。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发射台周围腾起一股浓烟,导弹尾部向下喷吐出一团巨大橙红色火焰,导弹拔地而起,如流星直刺天空。这时,发射场上空天气晴朗,能见度很好。几秒钟后,垂直上升的导弹开始按程序转弯,向远方飞去。与此同时,指挥中心电台中不断传来各跟踪台站汇报。 “发现目标,飞行正常。”“跟踪良好。”7分32秒后,沉默数十秒的电台突然“扑哧”响起电磁噪声,一个平静的声音传过来,“导弹准确击中目标,重复……”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军人 一道闪电伴随巨大的雷鸣,照亮德里这座曾经被殖民者炮火摧残的印度都城。1857-1859年在平定印度民族大起义后,英国殖民者把“英属印度”首都迁至加尔各答。1912-1913年还都德里,1931年迁新德里。曾几何时印度是英国皇冠上最璀璨的明珠,进入1942年,璀璨的明珠变成为英美在亚洲最后的堡垒,是抵御中国“扩张”的最后一道防线。 马来亚、缅甸沦陷后,英国总督先是根据国内要求在印度大肆征兵,同时为了换取支持,向印度人许诺,战争结束将给予印度完全独立。印度变成军营,百万印度人被征召进入殖民地军团。种族混杂的殖民地军使用伊沙贝尔兵工厂生产的轻武器,重武器则大都是上次战争中美国援助物资。 百万殖民地军团在印度安帕尔地区、东部沿海地区修建工事,加强训练,随时准备击退“中国侵略者的侵犯”,甚至在喜马拉雅山脉万年雪山间,亦零星分布廓尔克兵团的山地步兵。“如果在印度遭遇失败,意味自由世界在亚洲的失败。” 1942年1月20日,美国陆军航空队第六轰炸机部队,为报复中国空军圣诞前对纽约轰炸,根据罗斯福总统督促和直接命令,展开“震怒”行动,对中国西南地区大规模空袭,攻击重点是城市、工业厂矿、西南地区水电站。 “摧毁中国西南地区数以万计中小型水电站,即可瓦解中国的工业力量,中国工业对水电依赖远超过世界上任何国家,中国65%电解铝、35%电解铜等多种战略金属原料,均位于西南省份,由西南地区廉价的水电提供电力。”在身居华盛顿的政客和高官眼中,只要对中国西南实施战略轰炸,就足以重创中国的工业。 但这只是华盛顿的一厢情愿,只有在加尔各答的美国飞行员才知道,轰炸中国西南地区绝对是一个错误选择。“震怒行动”展开后,轰炸中国的西南航线就被美国飞行员称为“死亡航线”。从加尔各答起飞后,轰炸机群继续西行,穿越缅甸北部和中国西藏东南察隅地区进入印度东北阿萨姆邦,即到喜马拉雅山尾端。 航线要跨越地形复杂、气候恶劣的喜马拉雅山脉,周围山脉海拔都在6000-7000米左右,一路崇山峻岭、急流峡谷,强烈的升降气流和高空风等因素,都给飞行带来极大威胁,可以被视为世界上最艰险的航线。经历重重危险之后,飞机方能进入中国西南省份。 艰险航线后,真正威胁美国飞行员的却是从密支那等机场起飞拦截的中国战斗机,战斗机的波次拦截使对中国的轰炸常常成为“单趟任务”。短短两月,第六轰炸机部队损失惊人,以至美国飞行员描述: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飞行员完全可以沿山谷延绵不断的金属碎片反光飞行,甚至给撒满轰炸机残骸的山谷取了一个十分形象的名字:铝谷。 尽管遭受巨大得不偿失的损失,但轰炸仍在进行,印度依然保持紧张备战,虽然各地不时传来中国军队已经进攻,或中国空军轰炸印度城市的消息,但真正的进攻仍然没有开始。进入三月,一场突出其来的暴风雨肆虐印度大地,一道道巨大闪电将四周环境映的一片透明,暴雨停息后,象征印度现代文明的新德里遭到从缅甸起飞的中国轰炸机轰炸。 短暂轰炸后,响彻新德里上空的空袭警报结束,新德里街头巡逻的殖民地兵团士兵,钻出路边掩蔽所,消防车、救护车警笛响彻街头。“印度公民站起来,拿起武器,争取印度自由。”走出防空洞的警察发现街道上的传单后,连忙开始收缴。伴随轰炸,总会有大量传单被空投到遭受轰炸的印度城市,炸弹与纸弹齐飞。 弹雨肆虐后,又是倾盆大雨,雨水洗刷掉血迹,雷声将妇女和儿童的哭声彻底掩盖。肆虐的雷电照亮新德里城区一间囚室,囚室电灯昏暗发黄,借闪电光亮才能看清房间里面的布局。囚室南面墙壁上绑着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黄种男人,手腿甚至脖子都被几个嵌入混凝土内的铁环索扣,低垂脑袋丝毫没有生命迹象。 房间里几个棕黑色皮肤的殖民地兵团士兵,正在低头用印地语讨论他到底死了没有。囚牢左侧木头桌子上摆满各种刑具,一名身穿衬衫,肌肉发达的白种男人正摆弄手上刑具,还有几名白种人则静静站在一边,额上大汗淋漓,衬衫都已被汗水渗透。 “麦克斯,除昨天休息两小时,他已连续受刑一天一夜。面对这样刑罚,任何人都不可能坚持到现在,打赌你输了,因为他已经死了。”摆弄刑具的金发男人猛然抬头,森冷的回答,“知道什么?我们面对的是中国中央调查局间谍,自幼就接受魔鬼训练,我们的间谍训练,对他来说只是小儿科。过去我曾刑训一个中国间谍三天三夜,都没能撬开嘴。” 麦克斯眼中闪动奢血的兴奋,作为军情六处刑讯高手,一直以来以刑讯中国间谍为人生最大乐趣,毕竟只有他们可以承受非人的虐待和酷刑,才能让人体会到真正的挑战。两年前,在罗得西亚,自己就曾和一名中国间谍玩了三天三夜,那次经历,让麦克斯意识到,碰到中国间谍是人生最大挑战,普通酷刑对他们没有任何意义,只会帮助他们脱离苦海。 上次,中国间谍死了。过去两年,麦克斯一直琢磨如何从中国间谍身上挖出需要的东西。几个累的浑身大汗的英国人,紧皱眉头看着绑在墙上的黄种男人。他们与麦克斯打赌,被军方抓捕的中国间谍能坚持几天,是否会出卖同僚。一周前,军方伏击印度独立激进分子集会,意外捕获中国间谍,他以马来人身份,潜伏印度长达五年。 司令部命令非常简单,挖出间谍网,方法不论。最初酷刑是三人轮流施加,最传统、最原始的刑罚对中国间谍没起到任何作用,因为中国间谍、军人都曾经受过等级不同的“被俘训练”,英国酷刑如同小儿科。于是,三人决定与麦克斯打赌,赌中国间谍在刑罚下撑不过两天,就一定会把包括他母亲是否偷情都说出来,但结果是,他们错了。 一天一夜中,他们没能从此人嘴中掏出任何有价值的情报。麦克斯说,这是中国间谍训练的一部分,会用适当假情报,换取暂时的喘息之机。麦克斯站起来,扳动开关,囚室内的灯光顿时暗淡,一声惨叫,间谍还活着。“你们输了,轮到我上场了。”麦克斯冷冷地说,同时向几个站在囚室边缘的印度士兵打手势,示意把囚犯放到刑椅上。 移到刑椅上的囚犯发出一声轻哼,24小时严刑拷问,导致他身上找不到完好之处。麦克斯示意助手把他的手捆扎在一块木板上,注视着他,“马哈蒂尔先生,我想这并不是你的真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吗?”麦克斯拿起一把斧头“我需要你的名字。”斧头就落下。捆扎在刑椅上的男人发出惨叫,左手姆指被砍掉。 三人脸色大变,显然没想到麦克斯会为个名字就砍掉手指。“马哈蒂尔.穆罕默德”又是一声惨叫,囚室内所有人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麦克斯想杀死中国间谍吗?“麦克斯,这就是你所谓的方法?”碣发男人厉声喝斥。“我有许可,不计代价、不计手段获得情报。”麦克斯冷冰冰的回答,“我有权主持审训,包扎一下,吊起来。” 另外两个英国人皱皱眉头,知道麦克斯是刑讯专家。“麦克斯,太变态了,要玩你自己玩,算我们输了。不过希望你注意,我们必须得到情报,而不是杀死他。”即将离开时,麦克斯拿起高压电棒狠狠捅在囚犯身上。吊起的男人发出惨叫,全身剧烈抽搐。麦克斯冷笑,“我说过,受过训练的家伙很耐玩,你们的刑罚……我一定会得到情报。” “该死,愿魔鬼保佑你得到情报。”三人正气凌然走出囚室,全然忘记连续24小时在此人身上施加了同样残酷的刑罚。麦克斯不为所动,点燃雪茄,拿着拖曳电线的高压电棒,不时抽打间谍身体,惨叫不绝于耳。胸膛、两肋、胯下,麦克斯休息时,吊起的男人猛的睁开双眼。忍受一天一夜非人折磨,眼光依然坚韧。 “我知道,你们接受训练让你们作好面对一切的准备,不,没有人能做好准备。”吸完一根雪茄烟,麦克斯变态的兴奋,两年前第一次接触中国间谍,就一直梦想有朝一日能战胜他们。捆绑在刑椅上的男人呼吸急促,但眼神依然坚毅。“今天我将是你的噩梦。”麦克斯拿起钢钉和铁锤。又一声惨叫,麦克斯将六英寸钢钉钉进男人手掌中。 协助的印度士兵脸色煞白,难以置信,中国人竟然可以承受如此酷刑。“刘……刘鹏程”膝盖被钉入钢钉后,男人终于松口。“很好,是一个好的开始。”麦克斯擦擦手上的血污。“当然,我知道这是你接受的训练之一,无法承受酷刑时,避重就轻,换取喘息之机。出于尊重,你获得二十五秒。”“下一个问题,任务是什么?” “任务目标是什么?”经过长官帐蓬时范荣翔听到排长询问,排长是个服役10年老军士,典型职业军人,眼中只有命令、任务与服从。连长声音不高,范荣翔根本听不清。作为列兵,偷听长官谈话并不恰当,但好奇心总会压过一切。就在范荣翔努力想听清帐蓬里长官对话时,不远处战友扬着一封信,“范荣翔,信。”是父亲的信。 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范荣翔十分惊喜,这是自己离开新兵营后,父亲的第一封信。就在范荣翔想拆信时,集合哨声响起。几十分钟后,天色将暗时,一队士兵列成单行出发。丛林深处一营营地并不大,半分钟就到营地外围铁丝网出口,出口处耸立两座机枪堡,一营营地距离前线只有15公里,不可能像缅甸腹地营地一般安全。 手持加装瞄准镜六式甲自动步枪的尖兵小心翼翼在前面引路,一营搜索连二排43官兵,顺小道进入丛林。尖兵小心翼翼,在迷宫般丛林中,熟悉的穿行,与队伍保持三十米距离,孤零零一人走在前头。假如沿路有埋伏,尖兵首当其冲,可他并不害怕,恐惧是空闲时的奢侈品。尖兵直接关系到整排的安危,责任重大。 “班长”范荣翔刚出声,就被班长用严厉的眼神打断,在寂静的丛林内执行搜索任务,绝不能发出声音。范荣翔连忙闭嘴,专心搜索密不透风的丛林。出发时,排长下达作战命令,一支英军搜索部队渗透到前线,营里命令找到他们,歼灭他们。缅甸解放后,印缅边界并没有爆发大规模战斗,但双方搜索部队却不断在崇山密林腹地激战。 为摸清边界国防军兵力部署,英国人出动大量搜索部队,国防军任务就是,绝不能放搜索部队进入缅甸。“大少爷,接替左侧警戒。”十几分钟后,班长命令范荣翔。“是,长官!”范荣翔兴奋不已,这是自己的首次任务。大少爷是战友给范荣翔起的外号,国会外交委员会主席少爷。不过身份并没有带来优待,军队不在乎身份,军队中范荣翔只是列兵。 接替左侧警戒任务后,范荣翔兴高采烈,警惕的观察左侧密林,还要尽可能沿路找明显的地形标记,记在心里,一条接一条串在一起。边走,嘴里还不停念叨:顶上大树,泥水一滩,大石一块,荆棘拦路等等。其实并不是尖兵的范荣翔没必要记住这些,但到部队一开始执行侦察任务,就养成边走边记的好习惯,直至成为本能。 可范荣翔心中升起使命感,“或许兄弟的安危,全在自己身上。”尖兵执行的是最危险任务,只有最优秀士兵才能担当,范荣翔目标就是成为排里甚至连里的尖兵。加入国防军后,范荣翔内心较劲,一定要比其它人出色。或许是少爷的自负心理,自己一切行动、思想,都是想出人头地。加入军队,不是为混过几年,而是为了证明,自己有能力履行责任。要么魂归忠烈祠,要么成为英雄。离开西北时,朋友之间的誓言言犹在耳。 丛林道路极为陋劣,树林渐渐稠密,只能依靠尖兵手中砍刀开路。慢慢搜索排战士步履蹒跚,肩上步枪老往下滑,视线被树叶遮挡,湿淋淋草木枝叶气味逼人。队伍只好成单行走,前后紧紧靠拢。一个钟头后,队伍终于来到一片雨林间的开阔地带,最先进入开阔地带的尖兵,左手一抬,然后蹲下来,原本行军的部队都蹲下来。 负责全排安全的尖兵仔细观察十几秒钟后,方才站起身,又朝前走了十几步,没接到手势的众人藏在林间端着武器警惕四下巡视。不一会,尖兵打出安全信号,队伍才朝开阔地带继续前进。跨出丛林,踩上林间草荀时,范荣翔忍不住朝空中看去,太阳将要下山,夜色即将降临。 突然,破空声传来。刚把视线从空中转向前方的范荣翔,看到走在最前方的尖兵猛的一下被什么撞倒在地,密集的枪声突然在雨林间响起,打破雨林的寂静。原本密集的树叶像被狂风扫过纷纷落下。枪声传来的同时,搜索排机枪手集中火力朝可能方向扫射,压制伏击敌军。 “二班负责左翼、三班右翼、一班居中构建防御。”枪声响起时,所有人都趴倒在地,队伍中间传出排长的呼喊。就在范荣翔向班组靠拢时,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已激烈起来,在烟雾弹掩护下,集中的队伍立即以班伍为单位散开,形成一个个相互配合的小型伍制战斗群,班排长则居中协调指挥。 国防军比其它国家更强调班组火力发挥,实施大班制,一班三伍,步、突、掩三伍,以便实施小战斗群突破攻击。尽管分工详细,看似呆板,但严格训练,使他们在战场上遭受伤亡,班伍打乱时,可以灵活的临时缩扩编。 “步枪伍,左翼后撤。突击伍右翼压制。掩护伍居中。”班长命令。尽管班伍携带有手持电台,但为了清楚的下达命令,班长仍然声嘶力竭。“叭叭”接连两发击入树干的子弹,让范荣翔暗叫不妙,碰到的肯定是英军精锐,用的不是NO3步枪,而是NO5步枪,这是国内公司专为英军设计的半自动步枪。“该死!” “榴弹手、榴弹手、距离380,11点方位,打几枚青蛙。”不远处,伍长乘换弹匣的间隙冲榴弹手喝道,伍长的声音突然中断。刚换好弹匣的范荣翔看到数米外,半蹲的伍长突然摔倒在地,伍长胸部开始抽搐起伏,而且不断加剧、恶化,好像体内有一只动物在蹦跳翻滚挣扎脱身,血瞬间涌透军装。 骤然间他的身躯变得僵硬挺直,一阵持续的颤抖使他全身震动,他茫然地望着前方。毛骨悚然的异样状态慢慢扩展到他的全身,他的两条腿一个劲抽搐,双手双肩更是不停的颤抖。这时,突发性肌肉紧缩使他浑身不停颤抖。一切只发生在短短十几秒内,血浸红伍长周围的土地。 伍长的血刺激了范荣翔的神经,远处密林冲出几十个绿色身影,从树杆后闪出半个身子的范荣翔连忙瞄射击。接连不断点射下,一个又一个身影倒下。突然,范荣翔觉得肩头一顿,猛的撞倒在地,远远看到一群散兵线形敌军正在逼近,而在部队防线中,不时有两磅重的迫击炮弹落下。挣扎着依靠步枪再次半蹲,坐在地上的范荣翔端起步枪瞄准扫射。 “遭遇英军侦察部队,请求炮火支援,区域……”排长用电台呼叫火力支援,周围战友不停朝前方扫射,不时有战友倒下,战场到处是呼喊医务兵的喊叫,及咒骂英国人的吼声。“妈的英国鬼子,去死吧!”瞄准、射击的同时,范荣翔大声咒骂逼近的英国人。突然,喷吐火舌的自动步枪停下来。“妈的!”子弹打空后,范荣翔怒吼一声,从腰间取出弹匣。 数十米外,一个端NO5步枪的英国侦察兵瞄准正在换弹匣的中国人扣动扳机。子弹穿透胸膛,范荣翔左肩在子弹带动下,朝后方一倾,整个人摔倒在地。头与地接触瞬间发出呻吟,血从他嘴中涌出。仰望天空,此时尽管暮色已降,但范荣翔却感觉好像看到碧空中一片片白云,如洗的碧空、洁白的云团、天空低的触手可及,似乎就像西北的天空。 “医务兵、医务兵……”枪炮声中,一阵阵喊声传入范荣翔耳内,范荣翔身体不停抽搐,双手紧紧抓住地上青草。一个身影冲到他面前,挡住视线,焦急的战友撕开他的军装,擦拭伤口、扎绷带,作战场急救。“对……不起爸……”终于,原本紧抓青草的双手松开。 密集的弹雨不断落在百米开外,刺耳的哨声在林间回响,那是进攻命令,原本组织防线的班组,立即根据哨声中传递的命令,朝前方密集逼近。十数分钟后,原本激战的草地上,几名搜索排侦察兵端着手枪站在战俘身后,用手枪将俘虏一一解决,伴着清脆的枪声,跪在草地上的战俘,脑袋被子弹掀开半,摔倒在草地间。 一月前,一支英军侦察部队枪杀了几名国防军伤俘,战争味道发生变化,双方搜索部队一旦遭遇,如无必要,绝不会留下俘虏。空中传来直升机的轰鸣,两架直升机降落在林间草地上,伤员被迅速送上直升机,其中一个伤员胸前血红口袋中,冒出半个未拆的信封。 第一百九十三章 谁没有儿子 清晨,城市开始喧闹活跃。正月未出,西北清晨寒气十足,火红太阳悬在地平线上,严冬的朝阳并没有驱散空气中的寒意。阳光透窗而过,照在范鸿飞脸上。因身体不适请假的他比平时晚起两个钟头,范鸿飞一边用早餐,一边看报纸。曾经占据报纸头版的战事新闻,被其它国内外新闻取代,更多是春节报道。 偶尔也可以看到与战事相关的新闻,如西北防务公司工人义务加班,以加班费向国防军捐款。某名受重伤国防军士兵在医院与护士喜结良缘。报纸上永远都是好消息,不过宣战半年,前线并没有坏消息。“再打几仗,战争就结束了。”范鸿飞端起牛奶,朝壁炉上相框看去,相框中端坐的范鸿飞身后,站着一名十八九岁的列兵,稚气的脸上得意洋洋。 “荣翔很快就会回来了。”想到独子,范鸿飞颇为牵挂,半年前他加入国防军出征。动员令下达后,报界不无恶意的关注达官显要子弟的去向,竟然意外发现,毕业于西北公学显贵子弟中的半数,没有按大学通知到成功岭报道,年青人匆忙结束学业,早早加入国防军,速度不逊于第一批动员部队。 国防军新兵训练营中,记者发现达官显贵子弟并没有因为父亲的身份受到任何照顾,与普通人一样接受十八周的军事训练,然后根据训练成绩,按需分配到部队,没有什么人受到特殊照顾。国防军中没有人在意,谁是国会参议员儿子或是某某部长的子侄,他们只有一个身份:国防军士兵。 “父辈昨天为国家富强奋斗,今天我们将为国家战斗,尽公民之责。”想到儿子接受采访时的话,范鸿飞不得不承认儿子远比自己想象的更成熟”“民族命运决定于年轻人的教育。”当年先生创办西北教育体系及西北勋贵子弟就读的西北公学时,非常注重培养全面人格,使少年在身体、灵魂思想上都达到完美,铸就出能够担当国家未来的年青一代。 西北公学号称中国头号贵族学校,总统、总理、部长、亿万富翁子弟必须寄宿在狭窄简陋、毫无隐私的小隔间中。无论春夏秋冬,淋浴必须是冷水,所有少年必须进行严格的军事体育训练。每周零花钱最多30分,其中10分还必须捐献给星期天慈善活动。总理认为斯巴达式的严酷教育,能培养对集体的忠诚和献身精神,使其具有高度公共责任感、坚韧不拔的意志和承受痛苦的超常能力,关键时复堪当大任。 “在国家面临严峻挑战时,西北公学的少年,二话不说慷慨出征,或许其中有人会壮烈牺牲,但留存的会成为国家栋梁和精英。”记者如此形容出自公学的少年。自己的儿子是其中一员。想到这,范鸿飞脸上笑容渐浓,或许二十年后,儿子也会成为参议员。战时从军并置身最前线的经历,必定将成为他的政治资本之一。 一辆车首挂国旗,悬挂国防军牌照的2系轿车出现在街道上,并没有引起旁人注意,毕竟社区居住着太多政府官员、高级军官,包括总理私宅,也在这条街道上,军车在街道上行驶再平常不过,但这样的低档军车倒很少见,毕竟这里要么是巡逻宪兵的吉普,要么是将军的3系轿车,像小排量2系公务用车,悬挂国旗便很少见了。 军车停在186号大门外,旁边公园里几个人朝军车看了一眼。待车门打开,下来一名穿礼服的中尉和一名军士,几人互视一眼,大家眼中充满同情。特勤局特工,看到门外两名国防军人,然后又看了一下座车及手中文件包,神色一黯静静朝大门处走去,作为一名退役军人,他知道发生什么事。 中尉仔细核对门牌号后,住在这个街区的人,非富则贵,就像范家,前国务院总理顾问,前总理办公室外交委员会主席,国会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一系列头衔。“请问,范鸿飞先生是否在家?”“确定吗?”安全特工特意确定,中尉军官点点头。特工检查证件后,打开大门。“通知局长。”陪同两名军人朝主宅走去时,带路的特工向另一人交代。必须报告局长,由局长决定是否上报总理。 “长官,你的长子,荣翔……”特勤局特工吞吞吐吐。筷子从范鸿飞手中掉落,目光呆滞的看着餐厅外两名军人,充满难以置信,双手轻微颤抖。“放下!”在他们试图行军礼时,范鸿飞大吼一声,似乎他们不敬礼,自己的儿子就绝不会出事。话出口后,泪水从脸上滑落,失神的看着壁炉上照片。 “尊敬的范鸿飞先生,我代表共和中国国防陆军向您表达深深的哀思,感谢您的儿子为中国的自由所做出的贡献,我们忘不了他在战斗中的英勇表现……”格式化、刻板的言语从中尉嘴中娓娓道来,中尉已经无数次重复同样的言语,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冷酷的公式化的情感。 路边法国梧桐树簌簌作响,枯叶被寒风吹下来,风声扰乱两人的谈话。因为面朝北风,穿大衣的陈婉云忍不住瑟缩发抖。“婉云,回去吧”留意到婉云脸盘冻的发紫,司马伸手帮她把大衣毛领竖起。“那个……翰墨。”陈婉云等等待丈夫决定。“翰墨,无论他怎么选择,我都不会怪他,也不会对他失望。他今年23了,自己能做决定了。”尽管内心深处,赞同妻子的意见,让儿子去集团军参谋处,但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 自私,每个人都有,包括自己,不想让儿子置身危险,但却很难开口。曾几何时,一直想给儿女最好的,但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尤其是外界关注的时候,意识到儿女亦需承担压力后,态度发生变化。他们需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父辈的荣耀,绝不是下一代张扬的资本,因父而贵的特权阶级绝不能在共和中国存在。 社会对富二代尤其贵二代的关注前所未有,任何一名高官都知道,如果子女犯错,代价就是政治生命的结束,不光彩的退出政坛。至少战争爆发后,千百计高官、富豪子弟收到征召令,几名部长子弟阵亡,多少证明共和中国不同后世。高官子女,幼年就在寄宿制公学接受斯巴达式教育,战争爆发时,绝大多数都义无反顾慷慨出征,勇于承担责任。 父辈建立的,儿子去悍卫,这是战争中最盛行的宣传口号,自己同一代人都已经老了,现在需要儿子上战场,去推广中国的价值观。父辈为了祖国强大的梦想奋斗终身,子女辈,要为中国赢得未来百年甚至几百年的安全。“如果他选择去参谋处,你会不会……”“不会,这是他的选择,不是吗?无论翰墨怎么选择,我都会支持。” 自私就自私吧,谁没私心,为国家,自己已经付出太多,如果再付出儿子,司马自问做不到。丈夫的话让陈婉云颇为惊异。陈婉云咬着嘴唇,“但翰墨他想去前线,晴儿打电话希望你能劝劝翰墨。”妻子的话让司马沉默,劝他,怎么劝?难道告诉他,“滚到参谋处,好好当个参谋。” 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脚步踩在雪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老公司区不同西北市区,道路上的雪并没有铲除。一看到总理,赵紫勤连忙上前,“总理,国会参议院外交委员会范主席儿子在缅甸前线阵亡。”“啊!是荣翔吗?”陈婉云惊的一悟嘴,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十五六岁少年的模样,他阵亡了?“消息准确吗?”愣了数十秒,司马才追问道。 “婉云,你回家,我去陪陪鸿飞。”范宅客厅内挤满听闻消息的好友。“荣翔转送途中不治,时间是5日下午6时12分。”闭着眼睛的范鸿飞一言不发,静静闭着眼睛端座在那。昨天下午6时12分,好像自己也是在那时感觉胸闷的透不过气来,难道这就是父子连心。望着表情呆滞的范鸿飞,客厅里诸人鸦雀无声,安慰,并不能抚平范鸿飞失去独子的伤痛。 “爸,我们不能置身事外,当年你和叔伯们辛苦创业,挽救国家于危难。你们那一代人能付出牺牲,不辱使命,我们这一代人亦是同样。”“但你只有18岁!”“忠烈祠还有14岁的烈士.”“你有大学通知书,可以缓期服役。” “当年西大多少人退学服役,你们成天说保卫祖国是公民神圣的责任和义务,但轮到自己的儿子,就推三阻四。爸爸,战争爆发后,高官子弟成为瞩目焦点,人们关注高官子弟会不会像普通人一样服役。在公学,老师告诉我们,我们的责任,并不是成为未来的领袖,而是成为未来的公民,公民最高职责是什么?是保卫国家。” 沉默良久,范鸿飞睁开双目,环视客厅里的亲朋好友。“军人能战死沙场,是至高荣誉。”范鸿飞强压痛苦,以至发音都不甚清晰,但依然强撑着。职务让自己不能显露太多的悲伤。 “荣翔能魂归忠烈祠,荣哉幸哉,作为荣翔的父亲,我只希望他能走的安祥,没受太多痛苦。方队长,帮我发电报给上海娘家的内人,告诉她,荣翔光荣尽忠,魂归忠烈祠,我很满足,看开些。另外发电报给山东老家,告诉他们,荣翔回家了,请族里长辈安排墓位。” 范鸿飞强忍泪水挥挥手,一人朝楼上走去,曾经挺直的脊梁微微弯曲,每一步都异常艰难,甚至双腿都在不停的颤抖,一旁的仆人准备搀扶,却被他推到一旁。“走吧!让他一个人静一静,谁能没有儿子。”望着范鸿飞的背影,穆藕初摆摆手示意大家离开。谁能没有儿子?屋内众人神情一黯,范鸿飞的独子不是第一个,但也不是最后一个。 共和中国不同于中国任何一段历史,达官显贵子弟有着比他人更多的优势,但优势也意味着责任和义务,他们中很多人自幼年时就是整个社会舆论的关注重点,记者们的镜头对准着他们,民众的眼睛盯着他们,而总理对此更是极为关注。 “共和中国的优越在于给每个中国国民公平的“中国梦”。一个人可以通过奋斗,得到成功,而不是依靠父辈蒙荫垄断成功,父辈的成功不意味子女的特权。如果在一个国家,出现依父辈蒙荫享受特权、垄断成功的太子党,就意味着整个社会的倒退,共和精神的沦丧,我们可以用自由、平等、冒险、公平的机会来诠释中国梦。” 二十年前,总理曾就子女问题接受记者采访时强调。因此,在强调凭借个人奋斗获得成功、赢得幸福的中国,监督官员子女和监督政府官员成为社会舆论的重要工作之一,环境压力迫使他们必须做出正确的决定,任何失误,代价可能会令他的父亲只能以辞职回应民众的不满。 经历数千年封建统治的中国,建立公正、平等的社会,除去严苛法律,更要依靠对特权的零容忍。少年时外界关注、教育中不断强调的责任,使绝大多数官员子弟在战争爆发后选择服役,除去实践自我人生价值,就是堵住悠悠众口。另外,也是所接受教育中不断向他们灌输的价值观。“今日承担责任,明天方能成功。”而承担责任的代价却异常沉重。 透过后视镜,负责总理安全的方略轻瞥一眼车后总理,眼神中带着崇拜。特勤局特工早已换了数代,二十六七岁的青年,整个人生是在总理影子下成长,方略把保卫总理安全,视为人生最骄傲之事。“没有人能在总统职位上,保持他当选总统时的声望。”方略想起美国总统传记上的一句话,美国或许如此,但中国,方略知道总理在民间深孚众望。 将民众置于心间,是总理赢得民心的根本原因。即便最挑衅的反对者,在关心民众福祉上也对总理无可挑剔。报纸上甚至用:当代中国人最大的幸福,莫过于能够拥有一个将民众置于心间的总理。的确,每个中国人,都因其施政受益颇深。 未进特勤局前,内心深处方略还认同另外观点。“我们的成功源自人民”总理对继任者的叮嘱,是收买人心的佐证,关爱民众只是为复兴党赢得声望和民众支持,政治手段而已。但真正接触到总理后,方略发现自己大错特错。总理是真正把民众放在心间,为民从利益鞠躬尽瘁。从后视镜中看总理显得不太礼貌,但方略看出,总理心情沉重,忧心忡忡。 当司马座车到达范府时,大门外通红的对联,已经被取下,简单的贴上两张草纸,而欧式门檐下已经挂起两盏白灯,仆人和白铺里主事、伙计已经开始忙碌。大门外围着一群记者,显然收到消息。 “是总理!”司马坐车出现时,转瞬间所有记者都围上来,记者对于总理来范府并不意外,毕竟范鸿飞是总理身边老人,甚至在他还是公司老板时,就跟在总理身后,于情于理总理都会来范府吊唁。刚一下车,就有记者抢着提问,司马示意记者安静。其它人的示意号称牛皮糖的记者会毫不在意,但司马就不同了,记者顿时鸦雀无声。 “请体谅一下一个父亲的心情,给范主席和范家留点空间,拜托!拜托!”说话时,司马抱拳请求闻风而动的记者。原本围在范府门外的记者纷纷散开,只是散开,没有完全散去,对总理的尊重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新闻是记者的生命。 “总理,老爷在少爷的卧室,一个人。”范家的老仆看到总理,通红的眼中饱含热泪。众人离开后,谁也不敢打扰老爷,旁人不敢进去,总理总能进去劝劝老爷。司马点点头,走上楼,推开范荣翔的卧室门,司马看到端坐床上手中抱着儿子照片的范鸿飞,顷刻间,像老态龙钟,全不见往日神采,第一眼司马几乎没认出来。 “鸿意!”司马轻喊。谁能没有儿子?世上最大的痛苦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何况荣翔还是他的独子。“先生,荣翔……走了。”范鸿飞抬起头,一双眼中布满血丝,面孔痛苦的有些扭曲。正当司马准备说话时,范鸿飞又接着说下去。 “当初,荣翔选择服役时,我竭力反对,但他固执己见,坚持今日承担责任,明天方能成功的信条,他没有逃避责任。我们过去成天告诉国民,他们的丈夫、儿子,是为国家生存、民族兴衰而战,国家可以给予他们最好的照顾,但永远无法抚平他们所遭受的痛苦。我儿子和他们没有两样,他们可以接受,我也可以。” 范鸿飞话说得很硬气,但轻抚影集的双手却不住颤抖,突然看到一张照片,范鸿飞抬头直视司马,“总理,听我一句劝,别让翰墨上前线。”听到儿子的名字,司马心头一沉,望着范鸿飞手边照片,那是一张几十个少年的合影,里面也有自己的儿子。 司马冲范鸿飞轻轻摇摇头,“我不会干涉他,是否上前线由他自己决定,当然还要由参谋部决定,如果参谋部让他上前线,我也不会阻拦。荣翔可以上前线,翰墨为什么不能?鸿意。”“总理,翰墨他……”“什么都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即然不能让儿子享受蒙荫,那么就不要阻拦他们认为正确的事情。” 第一百九十四章 麻烦 任何优秀的武装部队必须具备两点:斗志和纪律。显而易见,训练和武器操作事至关重要,但若没有高尚的道德和严格的纪律,即使拥有最现代化技术手段,军队也不可能战无不胜。对征募新兵进行灌输、并保持纪律约束过程中,任何军队都有可能出现过于粗暴、残忍和不公正。在交战地区,这类行为往往还会升格,施加到平民和俘虏身上。 中国国防军是现代最后的斯巴达克式军团,即便拥有敌人难以企及的绝对技术优势,仍强调战斗精神和为国家献身,并以此为荣耀。自中国国防军组建之日,国防军即有意强化士兵的国家民族荣誉感。沉浸在战场胜利热浪里,叨念着自由战役和对日战争的成功,举国上下卷入战争狂热。出席新兵出征送别式的,不仅有兴高采烈的亲人,还有高级官员。 在中国,国防军人象征荣耀、责任和优秀。国防军不同世界上任何一支军队,因为曾拯救国家于危亡,国防军人特别强调荣誉与责任。能够加入曾挽救国家于危亡的团队,一直是无数中国青年的梦想,严厉而苛刻的征选条件在战争期间有所妥协,大量曾经被国防军淘汰的年青人如愿以偿实现了加入国防军的梦想。 然而,当新兵进入新兵训练营,开始第一次训练时,所有国防军头顶的光环云消雾散。新兵需要面对全世界最残酷、最严厉的军士,他们会用残酷的训练,让新兵在短期内完成从普通百姓到军人的转变。“该死的,记住,所有考验都只为一个目的,让你活命。战场上你才会明白,严酷的训练是对你最大仁慈。”自由俄罗斯时报《中国国防军:历史的荣耀与今天的责任》 郑州火车站位于陇海和京广两条重要铁路干线交汇处,是中国最重要的铁路枢纽站。此时,郑州站月台上一队队穿军装的士兵,正站在一长串军列旁。刚刚走出训练营的战士,将枪和背包按堆放在月台旁,任由记者、摄影师拍照,偶尔还会有一些人和亲人告别。未出正月,年青的战士就需要离开家乡,开赴未知的战场。 中午12点左右,一名上士正嚼着从背包里拿出的食物。县官不如现管,对刚出训练营的新兵而言,军官权威是需要尊重,但对军士,必须绝对尊敬和服从。士兵看到上士吃干粮,这就是午餐信号,刚出训练营的菜岛,都拿出野战餐包,狼吞虎咽。食物的作用让大家在空旷寒冷的月台上感到一丝暖意。 年近四十岁的上士注意到士兵大口吞食土豆泥和麦仁、玉米仁和肉块的野战口粮,不满的摇摇头,“很好,吃的很痛快,不过一星期后,你们才会领到下一次口粮。”上士的话,让菜岛瞠目结舌,还有一个星期才能领到下一次口粮?离开训练营时,只领到6个野战餐包,如果要到一个星期后,才能领取口粮,那意味着……” “意味着,如果不想挨饿,就必须节约食物。”上士从背包中取出一块压缩干粮,向士兵展示。“你们可以享受价值六毛七分钱一份的三类野战餐包,当然三天后,你们就会开始挨饿。当然,你们也可以吃压缩饼干,对俄战役期间,一小包压缩饼干足够前辈们战斗15天,而你们却在肆意浪费野战餐包。” 上士很不爽,显然士兵一离开训练营,就把军队常识忘的一干二净。战时,每人野战背包内必须准备十天应急干粮,六个野战餐包是3天野战配给,辅以压缩饼干,足够支持16天以上。 “在火车转运过程中,7天旅程体力消耗非常低,每天1500卡热量,即完全满足需求。一包压缩干粮热量4200卡,足以支持三天热量需求。假如到达目的地后,要求我们即刻到达前线,就无法及时获得补给,你们却在路上消耗宝贵的食物。难道要饿着肚子与英国佬打仗吗?该死的吃货,忘记训练中不断强调的十天份、十天份了吗?” 上士怒不可遏,士兵目瞪口呆,吃了一个下马威的新兵蛋子除了立正聆听长官训话,别无它法,军队是个等级森严的团体。几十分钟后,登上运兵专列的士兵躺在封闭的闷罐车厢中一路西行,每一次车轮在过铁路接缝时产生的震动,都让士兵意识到,与中原越来越远了。 拖着数十节灰色闷罐车的运兵专列,穿过一片片村庄和森林。车外漆黑一片。天亮时,运兵专列已驶过潼关进入陕西。每次,车厢里的士兵醒过来,只听到车轮单调的声响。火车一路西行,直奔突厥斯坦。车厢中的士兵并不知道,将会进入那支部队。绝大多数接到分配通知后,懊恼不已,毕竟前线是东南亚,而不是突厥斯坦。 四天后,满载半个师新兵的运兵专列,开到突厥斯坦草原省首府伊犁。闷罐车门拉开,适应刺眼光线后,新兵才从火车上被带到车站食堂吃到四天来第一顿热饭。紧接着新兵被宪兵按照部队编制喊出来。2月份伊犁寒气逼人,新兵最大希望,就是能够睡上一个好觉。车站内闲散的土著和国内移民,颇感兴趣望着新兵。 “别像刚断奶的娃子,赶紧跑起来。跟不上吉普车的,一律没有晚饭。”驶到一队新兵面前,吉普车上一名穿碣黄色作战服的军士大声吆喝,带队上士跳上吉普后,吉普车便朝火车站外驶去,只留无法适应的新兵及面面相觑的军士,显然没想到自己会和菜鸟享受同样的待遇。 “兔崽子们,非要我拿枪赶你们,才知道跑吗?”队伍中的士官纷纷大喝,一些军士甚至抽出手枪。在军士喝吼下,方才还狼吞虎咽吃饭的新兵,背着沉重的背包全副武装的跟在吉普车后跑步,很快就上气不接下气了,还没跑到城外,饱餐后的新兵,就因为饱胀的胃上下晃荡,趴在路边吐了出来。 一辆吉普车拖着滚滚黄烟驶来,车停稳后,新兵和军士看到一个少校军官站在车后座上,左臂拄着后座的机枪。看到长官,军士开始吹集合哨,正呕吐的新兵不得不把嘴里的呕吐物吞回肚子,吞进吐出的重复。“怎么?还没跑五公里,你们这群软脚虾就吐了?”瞅着新兵蛋子,陈翰墨颇为不满,这就是分配给自己的新兵?跑几公里吐的昏天黑地。 “不要以为国防军放宽了征兵条件,就可以来这里混水摸鱼。告诉你们,这里绝不允许,这是什么地方?”“突厥斯坦!”“你们是什么人?”“国防军驻突厥斯¨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坦集团军士兵”。 “什么是国防军驻突厥斯坦集团军?” “驻突厥斯坦集团军,是强大而神圣的国防军武装力量的组成,经受自由战役洗礼,拥有神圣的卫国使命,驻守祖国西方最前线,时刻准备阻止残暴的独裁势力对我国及盟友的侵犯,保卫共和国的自由与民主之旗永远飘扬。”“这里是突厥斯坦,共和8年后,全国唯一始终保持一级战备的地区。这里是战区,必须时刻准备战斗。” 陈翰墨从吉普上跳下来,命令几个军士,“这里距离基地38.65公里,现在是13时26分,你们有4小时到达基地。这是行军地图,以连为单位,按地图线路行军。”“长官,恐怕团里会有怨言。”军士带着新兵离开后,营军士长走过来。团里让接受新兵,但没让折腾他们。长官倒好,让他们饱餐一顿后强行军,然后又是长途行军。 “怨言?再好不过,最好让我赶快滚蛋。不是有句话吗?刺头到西南,没准我能去印度,在这窝了几年,早腻味了。”陈翰墨怨气冲天。从边界警戒到野战部队,根本没机会到前线,就连张叔叔也躲着自己,除了通过正式渠道递交报告,别无它法。“长官……”“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知道分寸,咱们就是一个奶孩师。” 国防军精锐师是指战前67个国防陆军常备师,是国防军精锐力量。是优良的传统、一流的武器、严酷的训练,造就的精锐部队。而与精锐师相对应的是战争爆发后,新编动员师,属后备军,番号三位数的无一例外都是动员师。 如果番号是5字以后开头,又是三位数,他就会非常荣幸的获得“奶孩师”的绰号。因其军官大都是刚毕业的大学预官,而士兵大都是刚动员服役的新兵缘故,被戏称为“一群嘴上未长毛的奶孩”。 驻突厥斯坦集团军第九军527师,就是有名的奶孩师。共和30年10月组建至今未能满编,之所以有名是因为527师是名副其实的奶孩师,全师756名军官,师长是国民警卫队退役后备军官,团营长清一色大学预官团队,甚至军士也是临时晋升的。士兵更是一色30年11月底动员兵,包括军官,全师平均年龄18.5岁,总之,是名副其实的奶孩师。 在527师基地大门上方书写几个白底黑体的大字,“我们叼着奶嘴出生,就是为了迎接战斗。”光明正大的把奶嘴写到基地大门上,可见527师实至名归。能够做到以“奶娃”为荣,甚至把奶嘴作为臂章 以及师军旗徽,师长的神经也足够强悍。 跑了几十公里,累的爬进基地大门的新兵,看到这句口号后,原本强撑的士兵立即晕厥,尤其看到飘扬的“奶嘴旗”后,更是瞠目结舌。直到又看到一条标语,才算稍微恢复,“喝奶是我的天性,战斗是我的本能。”尽管口号同样令人啼笑皆非,但至少挺提神,至少战斗还是本能。 “立正!”九营营房前军士长大声命令。“哗”靴跟轻击的声响在营房前回荡。虽然所有人精疲力竭,但还是保持着标准的军姿。“明天开始的训练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训练将把你们变成世界上最优秀的士兵。军士长,明天早上日出时让大家集合。”“是,长官!”“祝你们做个好梦!” 说完,陈翰墨转身准备走,但走两步又改变主意,转过身来看着满身灰土的新兵,“不过,从明天起,你们就会天天做噩梦。”随后陈翰墨心满意足的离开军营,只留下568名被吓到的新兵。噩梦?将会是什么样的噩梦等待他们? 营长离开后,上士建议新兵赶紧吃饭睡觉。尽管睡觉还有些早,但明天训练需要大家竭尽全力。“疲劳”是国防军术语,意味明天训练是异常严格的体能考验。训练中提及的“疲劳”一词与战场上的“疲劳”含义相去甚远,训练中的疲劳是指能够让一个壮硕的人在几天训练中减掉5公斤重量。 两个上士离开时,把门重重关上。只留下新兵困惑地面面相觑,“看来这里的生活不会轻松。”睡在下铺的霍飞兴高采烈。“靠,不是说奶孩师的训练比新兵营轻松吗?”“做梦去吧你,奶孩师再奶孩,也是野战部队。新兵营是过家家,到了野战部队,训练一开始不掉几斤肉,也得去掉几层皮。” 这时,隔着窗户,他们看到一队身穿迷彩服的老兵离开营地,也许是夜间训练。今天的遭遇,明明白白告诉新兵,奶孩师并不是叼着奶嘴那么简单,这里的训练,比想象的更残酷。尽管新兵营很残酷,但在这里所有人都没有底气。就在新兵聊天时,其中不少已呼呼大睡,全没有新兵到达到新营地的困惑和迷茫。 “长跑?亏少爷想得出来。”听到报告,张陕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这次你是用什么理由把小少爷的报告给打发回去的?”师参谋长徐勋节笑眯眯的问。“奶嘴师里只有13个常备军出身的军官,他跑了,主力营怎么办?我在他申请报告书上写了几个字,要么当逃兵滚蛋,要么就好好练兵。”张陕得意洋洋的说出他的批复。 “师长大人,注意语气。小少爷可是先生的少爷,张司令让咱们到此,一方面组建新部队,主要目的是保护少爷安全。少爷去年八月十五把张司令烦个透顶,这不,他把一奶孩师交给咱们,算是圆了小少爷进野战部队的梦,同时,还可以堵住悠悠众口。另外,在527师安全应该没什么问题。” 麻烦!对于张陕和徐勋节而言,第九营营长陈翰墨根本就是一个麻烦。去年宣战后,集团军司令部曾试图把他调到司令部作战参谋处,但被拒绝,成天要求去野战部队,结果司令官没有办法,只能拿出一个奶孩师安置这个麻烦。为了照顾这个麻烦,鹰营出身的数百名退役军士官不得不放弃进入动员师的愿望,到奶孩师服役。 不过对此,鹰营出身的军官大都没有怨言,毕竟那人是先生的儿子。鹰营军官,都以效忠先生为使命,保护他的儿子义不容辞,并没有任何心理抵触,甚至在潜意识中,视小少爷为先生的继承者。之所以觉得是个麻烦,因为谁也不敢说,上了战场,绝对可以保障他的安全。 “郑州营调来1786个还没出营的小鹰,再加从其它各省来的,奶孩师官兵50%出身鹰营,国防军没有那支部队鹰营比例这么高,奶孩师几乎是鹰营大本营。就是其它新兵,也是精心安排的,再磨合几个月,527师绝对不比精锐师差。” “不比精锐师差又能怎么样?即便现在打起来,参谋部和张镇国也不会让527师上前线。有少爷在此,谁都不愿意看到他出事。先生可以不闻不问不表态,但蔡总长、蒋参谋长,包括张司令,可能不过问吗?至于小少爷,根本就不明白,他的战场不在这,而在其它地方。” “我的战场?晴儿,如果是去年,我会在服役五年后退役,可现在国家正在打仗,从公学毕业的同学,都在部队,在前线,已经有几个同学去了忠烈祠。你四哥,不也在缅甸前线吗?”陈翰墨不无恼怒的对妻子发牢骚。申请再次被拒绝,这是第几次?上次回答是为了部队训练,此次又是保障部队战斗力,一个师的战斗力与一个营长的去留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不知道,爸爸平生最厌恶特权。父辈的荣耀不是资本,而是责任。如果我接受张叔叔的建议,去司令部参谋处,最失望的是父亲,因为他儿子是个逃兵。”陈翰墨黯然道。外人眼中,自己生下来就受人瞩目,有数不尽的财产、政治资本,简直是上帝的宠儿,但自己内心却充满压力和无奈。 宣战后,所有反对党都问:总理的儿子在什么地方?父亲把一个个青年送上战场,理所当然,他的儿子,公民的一份子,同样需要响应征召令进入国防军。面对外界压力,自己的小弟,都不得不提前结束大学学业,进入国防军服役。只不过二姨非常精明,让他在空军服役。战机飞行员执照取得非常困难,从而限制上战场的可能,但有效避免说三道四,毕竟他在野战部队,而且原本就是空军预官。 “可是爸爸,绝不愿意看到你去冒险,毕竟……”躺在丈夫怀中,穆晴试图劝说翰墨接受张叔建议。全家除公公外,都写信给自己,让自己劝翰墨去参谋部,要么提前退役,总之要确保安全,谁都不愿意看到他受到伤害。“晴儿,我知道,大家不希望我出事,爸也不愿意我冒险,但所有人都在盯着我,进入参谋部或退役会很安全,但也会带来无尽的麻烦,都会认为我是逃兵。” “而且,你也看到了,我现在不过是奶孩师小营长,不会让我上战场。父亲不表态,不代表其它人视若无睹。师组建了几个月,还没有满编满员,其中一半人,如果说他们是新兵,那我就是刚出军校的毛头小子,他们装出一副新兵的样子,骨子里却全是精锐,就是师长……” 陈翰墨无奈的摇摇头,以为自己看不出这种刻意安排的吗?当年公学同学战争爆发后,二话不说慷慨出征,但自己呢?只能在奶孩师里窝着,比退役更折磨人,尤其看到刻意安排后,更是如此。丈夫的痛苦,让穆晴觉得心痛,没人理解丈夫的苦楚,他希望和其它军人一样保卫国家,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接受 入夜后,寒冷的雾气在伊犁飘动。伊犁市郊的“国防陆军伊犁军事基地”部分建筑在山体上,人走在路上,雾气在脚底浮动,让人如在云端。晚上11点,雾气有所减弱。军事基地内山上响起清脆的喇叭,一辆吉普车穿过迷雾,缓缓朝山腰开来。车上年轻的少校军官眉头紧锁。 军官表情非常复杂,喜忧参半,复杂的表情显露出军官内心的矛盾。雾天开车的军士应该聚精会神,此时,他却好奇的不断用余光轻瞥身旁年青军官。师司令部驾驶员,半夜受命去基地营区接一名少校,还是破天荒第一次。“师长为什么急着接一位营长呢?”军士心中思忖。 汽车行驶到山腰一座俄式别墅前,别墅前枯草地上站着几名男人,从走动和姿势中,一眼看出都是高手。军士尽管好奇,但知道什么可以问,什么不可以问。年青军官就是国防军527步兵师1136团三营营长陈翰墨。下车后,陈翰墨看到几名熟悉的特勤局特工,便点头招呼,径直朝别墅走去。因为长官示意,不认识这个年青人的特工并未拦阻。 “难道……”望着进入别墅的青年军官,方略隐约猜出他的身份,他和总理有几分相象。总理的长子真在军队,而且在野战部队,方略大吃一惊。“长官!”就在方略好奇的询问时,队长面无表情的吐出四个字,“不问、不说!” 宽敞的客厅中,只有一个人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他面前茶几上放着一个箱子。“坐,翰墨。”司马手指沙发。儿子坐下后,司马仔细打量。一年未见,翰墨显得成熟了,脸色黑了不少。 国防军野战部队军官并不轻松,若想取得士兵信服,必须要比士兵更出色。很多年青军官之所以服役五年后退役,就是因为无法适应,军官比士兵更辛苦。除去和士兵一样训练,还要管理部队,即便文职军官和高级指挥官每年都需要进营训练,更何况野战部队军官。 “爸,您怎么来了?”翰墨迷惑道。“想你了,来看看。来晚了,晴儿和子若已经睡下了,我不想打扰他们休息,你今天在部队留营值班,所以我徇了个私,让人安排了一下。”“如果你想她们了,要不让她们回家呆一阵子。”“还是留在这吧,回到家,我也没时间陪,你是她们的丈夫和父亲,多陪陪他们,以后,想陪也没有时间。” 司马看着儿子,儿子小时候恨不得每天抱着他,可长大了,自己根本没时间陪他。儿子上学、服役后,两人在一起的机会更是少的可怜。 父亲的话让翰墨摸不着头脑。父亲为什么不打招呼连夜从西北飞到伊犁,难道就是为看自己两眼?而且听父亲的意思,并不准备在这里多呆。父亲为什么来?“翰墨,我听说,你希望上前线是吗?”父亲的话让翰墨一愣,沉吟良久才回答,“爸爸,我是军人。”“是,你是军人,但你拒绝了军司令部的命令。” “如果我不是你的儿子,我的申清早已得到批准,到缅甸或其它战场了。”“我给你添麻烦了。”一句话令年余未见的两父子陷入沉默。“知道吗?荣翔牺牲了。”陈翰墨一愣,终于明白父亲的意思。“他是军人,战死沙场是军人的荣耀。”儿子的话让司马犹豫不决,沉默许久,司马才将茶几上的箱子朝前一推。 “如果真想去,我不会阻拦,这有一个礼物。”盒内装有两件“龙鳞甲”防弹衣,这是在后世定制的。异常点消失前,每年都会购进几件,存放进51区恒温库,买的时候根本没想到,儿子有朝一日会穿上它。来之前,专门挑出几件做过试验,以检查是否老化。尽管51区技术部门已经研制出芳纶纤维及新型防弹陶瓷,但相比仍有缺陷不成熟的试验品,宁愿让儿子用后世的成熟产品。 51区试验中,在6米距离,连威力最强大的7.9毫米穿甲弹都无法击穿它。高爆手榴弹零距离接触爆炸也只能炸开表面纤维层。除非真的非常不走运,否则战场上绝大多数伤害都不可能伤害到儿子。尽管SOV-3秘密仓库中库存的最好防弹衣也不可能阻挡战场上所有风险,不过聊胜于无,是个心理安慰,至少能让自己放心一些。 盯着桌上的箱子,陈翰墨摸不着头脑,父亲怎么了?箱子里是什么?“答应我,如果真决定上前线,必须24小时穿着它,任何时候都不要脱,明白吗?”司马郑重其事,如果翰墨不改变主意的话,自己只能尽可能减轻危险。“爸,谢谢”“不要谢我,如果可以,我想把你腿打断,然后……如果你真决定了,你们师很快就会开赴前线。” 随后司马摆摆手,站起身朝门外走去,“翰墨,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怪你。没有父亲愿意看到儿子拿生命冒险,你能有心,我就知足了。”“爸,我是军人。” 一大清早,蔡锷、蒋百里、郑培林、沈鸿烈及国防军司令部作战处和国防军总参谋部十几名军官连同三名速记员、外交总长顾维钧齐聚总理办公室,等了半小时了。军人中,外交总长顾维钧显得刺眼,此时,顾维钧坐在沙发闭目养神。 总理办公室隔壁,小会议室内的蔡锷、蒋百里都知道,总理为什么来晚。昨天,总理秘密乘专机去了突厥斯坦草原省首府伊犁,不是为公务,而是为私事。尽管不太清楚原因,但凌晨4时,总理从伊犁返回,曾给蔡锷、蒋百里二人打去电话,谈话内容只有三人知道。站在小会议室窗边的蔡锷、蒋百里都有些忐忑不安。 “百里,总理告诉你了。”蒋百里点点头。“我劝过他,但无济于事。”蔡锷很平静,“总理决定的事情,不可能改变。”望着窗外,蒋百里很懊恼。两人从未担心过战局,目前,太平洋局势明朗。中国海军从进攻主力变为战略预备队,更让两人充满自信。太平洋胜负与中国已毫无瓜葛,现在正是中国巩固扩大战果之时。但另外的担心,却萦绕在两人心头。 “蔡总长,恭喜。”郑培林和沈鸿烈二人的恭喜声打断两人的谈话。“何喜之有?”蔡锷反问。他们的恭喜和日前西北流言蜚语不无关系。早在共和9年,国防军完成改编后,国会军衔制度规定,国防军元帅军衔只在战时授予。众所周知,不想当元帅的兵不是好兵,更何况将军,但时至今日,仍未有人获晋元帅军衔。 几周前,一些议员提出议案,要求授予国防军少数“具有卓越功绩”的上将元帅军衔,尽管不知自己是否会获得晋升,但只要国会通过决议,作为国防部总长,主掌国防军二十余年的蔡锷就一定会成为国防军第一名元帅。 司马比平常晚了两小时走进会议室,向立正诸军官微微抬手致意,“好了,大家不用客套,今天因个人原因,耽误了大家时间,会议开始吧。昨天大家已经接到会议议程,今天的会议必须绝对保密。你们就要听到的决定,由我仔细考虑过,应该在实施“天堑计划”当中逐渐明确。稍后,百里,总参谋部要用命令的方式把它固定下来,因此……” 司马停顿一下,眼睛从在座诸人身上扫过,“因此,首先必须使大家明白,从将军到士兵都要知道:对印战争关系到我国未来,它不能同过去任何一次战争相比。英国人一定会死守印度,战争必定会非常残酷。”司马厉声道。 “自从大航海时代,中国就处于帝国主义列强包围中,列强国家占据中国周边地区,使近邻成为列强入侵中国的跳板和据点。远的不说,美国第九轰炸机部队已对我国西南地区进行多次轰炸,当然空军做的非常出色。”司马冲郑培林点点头,空军保卫大西南战斗非常成功,一月中,只有三十架美国轰炸机把炸弹投到中国本土,但目标空袭成功率为零。 此时,几个速记员笔不离纸地记录会议内容,以备国务院档案馆存档,五十年后向公众开放。国会、国务院会议、文件机要,都有不同程度的保密等级,根据保密等级规定保密时间,像乙类机要会议记录,保密期为50年,除非主持会议者,要求将会议保密级别升级。 此时,司马语速放缓,“不管怎样,中国战争目的就是为谋取国家安全范围,必须确保周边国家,无能力无意图威胁中国安全。对印战争,我们将获得需要的一切,资源、市场及安全地带。我们还需要向世界推广自由与文明,让公正、平等、自由的共和精神照耀亚洲大地,给亚洲人民带去希望与自由。” “人权、自由、民主”等等,都是总理阐明的战争理由,总之,中国绝不是在侵略,同样不会扩张,出发点,均是以一个共和国家的责任与义务,为亚洲带去持久的自由与民主,让自由之光照耀亚洲大地。这就是总理发动战争的理论依据,当然军人,不会在意战争理由,哪是政客的事,唯一在意的是战争胜负。 司马问道:“有问题吗?”“总理,国防军已制定相应作战计划,但我想请问,国务院在印度是否执行其它政策?”参谋总长蒋百里问道,因为军事要优先服从政治需求。“政治目标非常简单,即印度获得完全而真正的独立,按民族分布重新调整印度政治边界,给予印度国内各民族发展自治、独立的充分机会,这是战争的政治目标。” “总理,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印度国内的反对。印度国内所有独立运动活动家,追求的是完整、独立的印度,而不是分裂的印度。”顾维钧适时提醒。尽管分裂印度是国务院即定政策,但仍需要考虑到印度国内的反对力量。 “分裂?我们从未没有分裂印度。给予各民族完全平等的机会,他们有权力决定他们的未来,不是吗?我们只是解放者。相应的,我们尊重印度民众的选择,可以选择,作为整体还是根据民族习惯不同,成立多个独立共和国,对此我们都持欢迎态度,共和精神的意义在于自由、平等,少川,你觉得呢?”司马直视顾维钧。 “必须在印度获得解放的同时,向印度民众宣传,中国不是占领军,而是解放者,国防军进攻印度为的是印度人民的自由与独立,他们有权决定他们的未来。少川,我希望外交部向印度本土精英明确我们的政策。同时国防军要注意宣传工作,与当地精英积极勾通、强调,共和中国支持印度任何民族平等自立的要求。 原则是,以民族、以语言、以宗教为基础,分治印度,可以分成若干个独立共和国、王国,而中国的角色就是居中协调,即要避免出现一个面积庞大、实力超群的独立国家,又要避免印度被分裂成数十个大小不等的国家,而且过程中要保持印度独立安定,毕竟混乱的印度很有可能对我们的亚洲新形象造成影响。” 分裂印度,是基于中国利益的政策,中国可以接受印度独立,但绝不能接受完整的印度。完整的印度会对中国西南地区形成威胁,而同样,一个混乱的印度不是中国期望的,混乱的印度会形成庞大的难民潮,影响中国商品在印度的销售。亚洲,包括印度在内,对中国而言并不只是资源供应区,更重要的是商品销售区。亚洲的未来决定中国的未来。 另一时空中,二战结束后,美苏联盟瓦解转入冷战,美国通过援助欧洲的马歇尔计划,大量贷款给欧洲,帮助其重建被战争破坏的经济,既加深了西欧对美国经济依赖,又使西欧成为美国商品倾销地。马歇尔计划中,美国拿出130亿美元援助欧洲,让欧洲国家拿美国钱买美国东西,使美国经济增长迅速,帮助美国渡过历史上一战结束后的经济寒冬。 战后美国通过向西欧提供经济援助,稳定西欧资产阶统治,维护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体系,确立美国在资本主义世界的领导地位。同时,马歇尔计划消除了苏俄在西欧扩展,促进西欧联合与统一,大大增强美国对抗苏联的战略力量,为美国战后称霸全球奠定基础。马歇尔计划是美国称霸全球计划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美国外交战略中占有重要地位。 美国面对的问题,中国同样会面对,而且中国将会在战后推行涉及面更广的亚洲经济计划。政府直接援助、亚洲复兴银行贷款、国内大财团、公司投资,最终帮助亚洲各国建立起现代化工业,亚洲经济复兴不同欧洲,是全方面的,毕竟亚洲国家太落后了。亚洲落后的现实,一方面加大难度,另一方面却有益于中国经济。 因为其对中国工业需求是持续性的,很难像欧洲一样形成美国的竞争对手。而且国家建立、经济发展,无一例外烙上中国烙印。中国政府间接控制亚洲新兴国家,国内资本界左右亚洲新兴国家的经济命脉。完完全全的新殖民主义模式将在未来左右亚洲,整个亚洲都将成为中国的经济殖民地。前提是,亚洲必须稳定,绝不能存在战乱。 “百里,介绍一下“天竺计划”的实施准备工作。” 一小时后,方略直挺挺站在总理办公室内,向总理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司马注视已换上军服的方略,“方少尉,要走了吗?你仍然可以改变决定。”司马再次强调。在从伊犁回来的路上,这个青年的特勤局安全特工,提出希望到国防军服役的请求,而且希望能到国防军驻突部队服役。司马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选择。 “总理,我不后悔,谢谢总理成全。”方略斩钉截铁。“总理,我是来辞行的。”方略臂肘弯着,手捧军帽。半小时前,自己已向家人告别,现在要去报到了。司马走到他的面前,“临别之时,还有什么话说?”“没什么,总理,这是我的职责。”“我知道,尽管如此,我还是要谢谢你。” 司马与方略隔窗望向共和广场。明媚阳光照耀着共和广场,广场上熙熙攘攘,广场中央旗杆上,象征共和的五色旗迎风飘荡。“方中尉,也许我不该接受你的要求,共和国总理,不应该循私。”“总理,根据特勤局条令,保护现任及历任国务总理和家人,是特勤局特工职责。” “我知道,方中尉,现在和以后我将把数百万年青人派上战场,其中很多人无法再回到家人身边。我儿子上战场时,不应该拥有特殊保护,但身为父亲,我非常感激你……”“总理,保护你和你的家人,是特勤局特工的任务与职责。”方略平静而坚决。 “总理真决定了?”蒋百里询问蔡锷。总理凌晨亲自打电话,要求将527师调往前线,国防部设立527师,目的就是保护小少爷。“我儿子也是军人,为什么国防军不照顾其它官员儿子,偏偏照顾我的儿子。松坡,翰墨首先是国防军军官,打仗上他的职责。”“中国几十万军官,轮不着他去前线,527师是三类动员师,上前线无异送死。” “那就接受翰墨的请求。”“我是他伯父,绝不会那么做!”“你儿子也在前线。”“他们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国防军军人。”“你真希望看到……”“不,我不希望,但我希望翰墨如愿以偿,履行职责。”“但你可能会后悔终生。”蔡锷想起几小时前,两人的争吵,这两父子,蔡锷无奈的摇摇头。 “百里,即然他想上前线,就满足他。天竺计划即将展开,过些时候把527师南调。选择一个合适时间及合适的任务,知道吗?就像当年在西伯利亚。”“松坡,你的意思是……”蒋百里眼睛一亮,明白了蔡锷的意思。上战场是上战场,但什么样的战场,就由不得他来决定了。到前线,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至于总理,想来也会赞同这个决定。 第一百九十六章 民族与王公 “一战刚刚结束后,英国消费品,诸如食品、燃料、酒类、电力、衣服、黑啤酒、板球,均需实行严格的配给。面对困境,即便最乐观的英国人也不得不承认:我们是个贫穷的国家,因而必须学会如何生活。”但英国人是富有的,手持一张蓝黄两色的英国护照,即可自由往来,周游列国,这是世界上任何国家公民不能享受的特权。 由属地、殖民地、保护国和共管地组成的大英帝国,疆域辽阔,五亿六千三百万肤色各异、语言不同的人,泰米尔人、中国人、布须曼人、西南非洲的霍屯督人、达罗毗土著人、美拉尼西亚人、澳大利亚人、英格兰人、加拿大人,生死之权,至今依然取决于因无暖气而在伦敦冻得发抖的英国人。 大英帝国拥有二百九十一块领土,遍布地球各个角落。其中面积最大的属地有加拿大、印度和澳大利亚。而面积最不足挂齿的领地有伯德岛、布兰布尔湾和雷伊克礁岛。相形之下,亚历山大大帝、恺撒和查理大帝只能望尘莫及。英国引以自豪的是,三个世纪来,大英帝国的米字旗飘扬全球。遍布世界各地的领地为其工业产品提供了得天独厚的市场。 英国从一个仅仅拥有五千万人口的弹丸岛国,一举发展成地球上最强大的国家,伦敦城即是世界之都。共和12年3月12日,《西北实业报》《英国的贫穷与富足》 浩瀚的南中国海笼罩在黑幕中,一架夜航机似一只黑色的大鸟,静静从海面上空6000米飞过。飞机是专程运送新任印度国民军司令官钱德拉.鲍斯将军前去新加坡上任的。机舱里灯光明亮。钱德拉.鲍斯靠着柔软的座椅,翻阅东南亚战局的最新情报,表面镇静,但内心波滔汹涌,喜忧参半。 青年时期,钱德拉.鲍斯是个激进的民族主义者,一度曾是甘地的追随者,但很快对非暴力主义大失所望。他所著的《印度人的奋斗》一书中主张印度完全独立。1920年至1941年之间,鲍斯由于煽动骚乱,被拘捕十一次。1938年访问中国,在中国国会就印度人权问题发展演讲,为独立运动争取中国政府的支持。 尽管中国国会只是通过谴责英国殖民统治的声明,但却让钱德拉.鲍斯意识到,世界上只有中国可以帮助印度独立。1939年,英国对德国宣战,英国印度总督单方面宣布印度是交战国。此举激怒印度人,并且印度国大党于1942年1月8日做出“英国撤出印度”的决议,以此作为印度参战条件。 英国拒绝决议,导致普遍骚乱。国大党很多高级成员被英军逮捕,国大党被宣布为非法。钱德拉.鲍斯则因宣扬武装起义而被软禁在印度,但他设法骗过英国,一年前,经过艰苦跋涉,由印度到达喀布尔,随后转道突厥斯坦到达中国西北。 “亚洲独立需要印度的独立,而印度独立则意味亚洲的完全独立。”一年来,鲍斯数百次在中国国会、剧院发表演讲,呼吁中国政府支持印度。经过漫长等待,中国政府在元旦前正式告知,将给予鲍斯援助,支持印度完全独立。“印度一定会获得独立。”钱德拉.鲍斯对富饶、强大,民众幸福而享有尊严的印度充满憧憬。 这时,空军服务人员通知,“飞机预计半小时后,到达新加坡星洲机场。”“谢谢你!”钱德拉.鲍斯兴奋不已的向空军服务人员道谢,同时望向窗外。到达新加坡后,自己将建立临时政府,而且还有五万印度国民军等待自己领导。 夜幕中,马来亚共和国印度国民军第二步兵旅营房大门旁站着四名印度士兵和两名中国宪兵,公路上不时有马来亚国民军吉普车驶过,相比东南亚其它新生独立国家,马来亚局势非常微妙。 一个月前马来亚大选中,马来亚国民党获得262万张选票中186.25万张,马来亚国民党获得马来亚独立后第一次选举胜利。2月3日,马来亚国民党组成马来亚共和政府,取代马来亚临时过渡政府。当天,国防军驻马司令部宣布将在未来半年内向马来亚政府移交军事、民事、法律等多项权力。 但选举结果却在马来亚掀起波澜,尤其遭到马来土著精英抵制。临时政府参照中南三国选举法制定的选举法,因为限制土著人参选的机会,从一开始就受到批评,仅小学以上文化,就使得80%以上生活在农村、没受过任何教育的马来亚人失去选举权。甚至大选结果统计后,在马来亚引发骚乱。 2月15日,马来亚警察和反间谍部门对37个土著政党总部进行突袭,在政党总部发现其与英国间谍部门联络、接受英国资助,意图发动武装叛乱的证据。与此同时,占马来族人口3%的近十万名马来亚族裔上层精英及追随者被马来亚国民军、警察及协助的中国驻马国防军逮捕。2月16日,马来亚国民政府下达全国戒严令。 “钱德拉.鲍斯?”卡吉莫格少将眉头紧皱。锡克族的参谋军官忧心忡忡。锡克族人并不情愿印度斯坦族人出任自由印度临时政府国家元首。“将军,司令官是如何回答的?”沉默一会后,拉吉汉向师长提出疑问。参谋长拉吉汉是第二旅中少有的精英,曾经留学中国,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一直是和中国顾问团接触的不二人选。 “司令官表示同情,但这是中央政府的决定,他并没有权力改变,但支持锡克族民族立场。”半年前,新加坡沦陷,55000印度士兵沦为战俘,其中20000名战俘在元旦前加入中国人成立的印度国民军。随后几个月,包括在缅甸被俘的13.5万印度战俘中9.7万人加入印度国民军。 与中国人创建的其它亚洲国家独立国民军截然不同,或许出于便于管理原因,印度国民军创建后,以族群分立。9.7万印度国民军完全以族群不同,分成五个师、六个旅、四个团。各师、旅团从军官到士兵都是同一族裔,即便拉贾斯坦人在俘虏中只有700多人,没有一名军官,仍然被单独设成一个步兵团,一名中士被晋升为上校指挥步兵团。 几个月来,各部队军官上战术课时,大都接触到民族观,往来营内的印度人,也向士兵宣扬民族独立的优点。尽管都是印度国民军。但部队却被分裂成十个族群,各族群都优先考虑自己的利益。 “同情、支持?”拉吉.汉思考中国人的表态是什么意思?几个月来,中国政府不断强调:印度人民对未来拥有自主选择权,即不是属于王公、也不属于政治精英,而是属于南亚大陆所有印度人。 “中国从不愿将意志强加于人,南亚独立后,命运将由自己掌握。如果你们的民族决定和印度斯坦人一起组成联合政府,我们支持;如果需要独立自治,我们同样不会反对,印度的命运必须由印度人民掌握。”拉吉.汉回忆起在上海亚细亚大学读书时,教授曾说过的话。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是中国人最大的优点。 印度从来就没有统一的传统,印度始终建立不起一个有效的中央政府和大一统的格局。无论孔雀王朝、阿育王朝或是阿克巴大帝都只能在形式上统一印度大部,但是建立不起被全体居民共同接受的体系。一旦任由印度斯坦人主持中央政权,其它少数族裔的命运自然不容乐观。 “莫卧尔帝国时期,穆斯林地位在印度教信众之上,然而英国扶持印度教居民,打压穆斯林,如果无法建立民族国家,就必须要做好被印度人打压的思想准备。总之,锡克人的命运必须要由锡克人自己掌握。”拉吉.汉斩钉截铁。 一位头裹缠巾的佣人,怀崇敬心情走向一个正在酣睡身影。宽敞的房间地上铺着老虎、豹子和羚羊兽皮。他赤裸双脚小心翼翼,手捧雕镂花纹的银质托盘,银盘是一九二一年威尔士亲王殿下访问印度时,专门在伦敦定做的茶具。托盘中镀金茶壶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茶叶由遐迩闻名的伦敦福梅森香料店每隔十五天送一次,然后和饼干浸泡制作而成。 墙壁和玻璃柜内,制作成标本的野兽和陈列收藏品,显示房间主人在狩猎和有闲阶级运动项目:马球和板球运动中表现出的精湛技艺。佣人把托盘放在床头,然后俯身低声道:“老爷,茶泡好了。”沉睡者伸伸懒腰,坐起来。第二个佣人疾步上前,忙不迭给他披上绣花浴衣。印度巴地阿拉土邦第七任摩诃罗阇普平德尔.辛格开始了新的一天生活。 普平德尔.辛格主持着一个与众不同的组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人数不多的社团组织。由五百六十五名摩诃罗阇、罗阇和约瓦布组成的议会,仍然世袭、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君主,统治印度三分之一领土和四分之一人口。几百年来,英国统治下的印度,事实上为两部分,一个以新德里为中心由11个省组成的印度,另一个由565个土邦组成的印度。 印度土邦王公统治,可以上溯到英国征服这个国家之前数世纪。英国人到来后,君主们或热情欢迎,或在战场上为英国而战,忠心耿耿,从而获准保留王位,但必须以承认英国君主为前提。不久,各土邦君主和大英帝国签订条约,确认上述原则。各土邦王公接受以副王为代表的英国国王兼印度皇帝的君主地位,同意副王控制外交和国防。作为交换,英国保证各王公享有内部事务自治的权利。 某些王公,比如海得拉巴的尼查姆和克什米尔的摩诃罗阇,统治领土和人口与欧洲最大国家不相上下。其他王公,例如位于阿曼海之滨的卡提阿瓦岛王公,居住在破旧不堪的马厩内,管辖地盘只有一个乡村而已。其中四百多个土邦面积不超过三十平方公里,王公内既有财宝无数的稀世巨富,也有家产微薄、低于孟买集市商人收入的君主。 普平德尔.辛格呷着清茶,脸上浮现出凄楚的阴霾,全不见华丽公子的风采。没有心情和媚态摄人魂魄的妻妾们在水中嬉戏,或抚摸宫女娇体呷威士忌,享受人生。对英国的忠诚,是确保财富和权力的根本。85年前的大起义,无数王公家破人亡,遭到英国屠杀,只有忠诚者得已幸免,从那之后,对英国的忠诚就成为印度各土邦唯一的信条。 印度各土邦王公,无论富有或贫寒,笃信宗教或骄奢淫逸,腐败没落或开明进步,无一例外对英国忠诚不二。战争中,为英国慷慨解囊,流血牺牲,曾组织、装备、训练远征军,在英国旗帜指引下战斗不息。一战中,比卡内尔邦摩诃罗阇担任英军将军,亲自率领骆驼兵团攻打德国军战壕。1917年9月23日,乔德普尔邦枪骑兵攻下土耳其海法城。 英国人感恩戴德,以极为巧妙的方式搞赏忠诚不渝、挥霍无度的附庸:授予无穷尽的荣誉和奖章 ,或馈赠心爱的首饰。瓜利奥尔邦、库奇比哈尔邦和巴地阿拉邦的摩诃罗阇获得殊荣,在爱德华七世登基大典时,作为荣誉副官,身骑骏马,护送国王四轮华丽马车。牛津、剑桥大学授予王公荣誉毕业证书。功劳卓著的君王胸前,佩带各种金光璀璨的勋章 ,诸如印度之星勋章 和印度帝国勋章 。 英国通过微妙的逐步晋升的奖励形式,表达对王公的敬意。欢迎印度君王时,鸣放礼炮数量确立他在王公阶层的身价地位。副王有权增加减少欢迎某位王公时的礼炮数量,感谢他的特殊贡献或以此表示惩处。王国幅员和人口多寡,并不是确定礼炮数量的唯一因素,必须考虑对大英帝国是否忠诚,以及是否为保卫帝国而流血牺牲,捐献钱财。 此次,英国总督再次命令自己把军队调至英帕尔阻挡中国人,普平德尔犹豫不绝。中国人轻易占领东南亚,并击败英国舰队、美国舰队后,没有多少人愿意把全部宝都押在英国人身上。王公存在十数个世纪,原因在于善于见风使舵。英国人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失败,整个世界都与英国为敌时,仍然效忠英国,显然并非明智的选择。 白衣仆人引领下,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欧洲人走进宫殿后花园的凉亭,凉亭周围百米都是修整良好的草坪。康拉德恭敬行礼后,摩诃罗阇继承人耶戴文特拉.辛格王子才手指英式软椅,“请座,康拉德先生。”康拉德坐下后,辛格示意仆人退出。之所以选择凉亭,就是因为防止他人偷听两人谈话。简短寒喧后,康拉德注意到仆人已退到五六十码外。 “尊敬的辛格王子,不久后,现实会迫使你们作出选择。”低头喝茶的康拉德瞥了眼耶戴文特拉.辛格。其父管辖着位于旁遮普省中心的巴地阿拉土邦,是印度最富庶土邦之一。而且还拥有一万五千人装备坦克大炮的军队,绝对是个合适的合作伙伴。月前,国国防军进攻英帕尔时,印军的暧昧犹豫让国防军参谋部军事情报局意识到摩诃罗阇的变化。 “康拉德先生,我们曾宣誓效忠英皇。”“你们的祖先亦曾效忠过莫卧尔皇帝,不是吗?”康拉德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辛格王子对康拉德的讽刺,并没有感到任何不满,自己虽接受过欧式教育,但并不意味着必须永远效忠英国。与荒淫无度、怪诞离奇、想入非非的先父们相比,自己显然略逊一筹。 但大家都意识到特权朝不保夕,尤其在这个剧变的时代。英国庄严保证,击败中国后,印度将获得自治领地位,换言之,印度可在英联邦范围内享受自治权力。但这并不能让甘地和国大党满意,尽管国大党非法,甘地被监禁,但辛格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世界正在发生变化,即便英国得天保佑击败中国,王公的末日亦为期不远,共和印度不会接受王公存在。 但英国可能击败中国吗?曾在两年前造访中国的辛格知道,英国击败中国只是梦想。如果中国占领印度,王公们仍然忠诚英国,下场可想而知。 “尊敬的辛格王公,上帝造就了王公,无论其强大或平庸,富有或贫寒,王公均属特殊世系。其罪行和美德,荒唐不经和骄奢淫逸,异想天开和怪诞离奇,丰富了人类的民间传说,令渴望领略异国情调和梦幻世界的人翩然遐想。摩诃罗阇曾乘神话中的飞毯度过一生,但现在,令人担心的是,荣华富贵时代正在结束,甚至将以生命为代价。” 耶戴文特拉.辛格心头一寒,“不,甘地和国大党不会那么做。”但耶戴文特拉.辛格明显色厉内荏。印度五百六十五名土邦王公的前途并不在甘地和国大党考虑范围,解决问题的答案简单明确,必须结束封建领主统治,把土邦并入独立的印度。 “或许不会,但谁知道未来呢?在这个时代,有多少王公贵族在革命后还能够保持荣华富贵?俄罗斯?中国?保住性命是最大的奢望。”凉亭内鸦雀无声。康拉德注意到辛格,这位拥有婆罗门最高贵种姓的王子,表情不停变化,显然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辛格王子,我们的承诺,只适用于印度战役打响前。”康拉德下了一剂重药。 承诺,只是个简单的承诺,假如王公和所辖邦国在战争中保持中立,不抵抗国防军,就仍然可以保留土邦、财富以及权力,中国支持并赞同土邦独立。 “印度呢?”耶戴文特拉.辛格反问。尽管对国大党、共和制绝无好感,但并不意味不关切印度的未来。“印度11省命运将由11省民众自行选择,中国只是解放者,尊重印度选择。当然,同样尊重王公的选择,但尊重只存在于朋友之中,而不是敌人之间。11省之外的印度土邦,百年前,王公接受英国君主地位,业已向英国承诺放弃部分权力。当英国结束在印度的殖民统治时,权力理所当然应归还。 第一百九十七章 唯利之族 清晨,一辆黑色宝马牌轿车悄然在大街上行驶。施里帝芬脚踩油门,似是随意地朝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发现一个孩子牵一条狗在人行道上跑步。军乐声不绝于耳,一支衣着华丽的军乐队从一个很高的建筑门廊里走出来,然后走上街道,还有很多围观行礼的军人。施里帝芬变换车档,刹车慢行,朝小孩赞赏的微笑,然后才转弯向市中心驶去。 地铁附近有几处自动电话。菲舍尔马尔克大街小酒馆肯定可以向外打电话,但在固定地方打电话没有一丝好处,因为谈话会被秘密警察记录,施里蒂芬不会犯此错误。 根据帝国1934年6月7日颁布的法律,饭店、旅馆、酒吧、咖啡厅、啤酒店老板有义务与当局合作,把行迹可疑的客人报知当局。如果客人既不刮脸又衣着邋遢,或相反,穿着过于讲究,尤其身穿外国服装。英美式样服装与德国截然不同,可以一眼认出。如果客人哭哭啼啼,或忘情发笑,总而言之,如果稍有别于一般群众,就应立即向警察局报告。 茨岗人和犹太人严禁下饭店、咖啡厅和旅店,因为他们属于应被消灭之列的劣等人,而且战争爆发后被驱赶到帝国的法国工人和波兰、南斯拉夫、苏联“猪”也披严禁光顾公共场所。全面监视惩治法令就理所当然落在元首称为的“上等人种”头上,“上等人”正被监禁在所谓“日尔曼民族伟大帝国”这所巨型集中营里,使戈培尔博士的宣传机构时时刻刻重复:每个帝国臣民都拥有自由和平等的权利,成为笑柄。 施里蒂芬在地铁站旁稍加停留,绕着沾满尘土的“宝马”牌汽车转了一圈,留意到警察偶尔会留意到汽车,心里想应该马上冲洗汽车,否则警察可能会层层报告。施里蒂芬是国防军参谋部官员,汽车号码是政府部门号码,字母分别代表不同部门,交通警察专门部门对公务车辆不按通常路线行车情况进行记录,交秘密警察处理。 公用电话亭中,施里蒂芬向电话机内投送两枚十分尼硬币,装作欣赏街头美女,四下打量,典型花花公子模样,电话里稍长的盲音让施里蒂芬分外紧张,为什么不接电话?不会有意外吧?国防军参谋部官员,施里蒂芬清楚,中德表面友好的面具下是什么。半年中,德国破获4个中国特工谍报网,抓捕39名为中国效力的德国人和9名中国间谍,向中央调查局和国防军情报局示威。 相应的,负责中国反间谍工作的中央警署立即以破获6个德国间谍网,抓捕123名为德国情报机构效力的德裔、华裔间谍作为反击。每次间谍案发生,双方大使都会先抗议,称“对友好国家的污蔑”,但另一方面,双方并不会处决对方间谍,而会迅速在意大利进行间谍交换。 两国间微妙的关系,增加了特工人员的心理负担,施里蒂芬更是提心吊胆。1917年,移民美国的施里蒂芬一家乘“祖国号”再次移民中国,那时,施里蒂芬只有7岁,在美国四年记忆是痛苦的、不友好的。人生最愉快的时光在中国度过,10年前,22岁的施里蒂芬回到德国,在“所有日尔曼人都应为祖国效力”号召下考入军校,进入国防军参谋部。 尽管为日尔曼人而自豪,但施里蒂芬从未忘记另一个祖国。“我们需要掌握德国国防军动向,确保特殊的时期,外交决策的方向。”日尔曼人,出卖日尔曼德国的决定是痛苦的,但施里蒂芬还是选择接受。自己是日尔曼人,同样也是德裔中国人,德国只给了自己血统,而中国却是自己真正生长的祖国。 “喂!”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道斯,你从莫斯科回来了吗?”“不,我去了伦敦。”“伦敦的大笨钟还响吗?”“自由女神像手里的火炬灭了。”电话中的回答阴差阳错,施里蒂芬松了口气,暗号对上了,接电话的人定是鲍尔曼。“威大叔或许会在4月上旬之前去拉达。”“真的吗?谁告诉你的?”“威大叔亲口所说。”“好,我会通知他们准备礼物。” 施里蒂芬挂上电话走出电话亭,发动汽车离开地铁站时,街道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有少数地方仍然遗留昨夜英美轰炸机轰炸后留下的瓦砾、碎木头、玻璃碎片、家具。柏林,日尔曼人的首都,不过日尔曼人的元首,却到了德奥边境奥巴萨尔茨堡山上的伯格霍夫别墅。此处,险峻的山峰和广袤的平原尽收眼底,风景独好。 伯格霍夫别墅是希特勒最喜爱的一所住宅,是供他沉思的隐居之处,在此处,他下达了入侵法国的命令。希特勒之所以特别喜欢这幢巨大的白色别墅,是因为它高高建筑在巴伐利亚阿尔卑斯山上的祟山峻岭之间。在高大宽阔的窗前停下,有种高高在上,站在人们头顶的感觉。 另外,在伯格霍夫,人们之间的关系温馨、谦恭,随和。早晨,客人在阳台上晒太阳,午饭后,便漫无目的的闲逛。来这里的人都和希特勒很亲近,有的带孩子,有的还带着狗。开会在相对固定的时间,形式也比在柏林轻松。伯格霍夫另一边,一条崎岖的公路通向被伯格霍夫元首警卫称为“外交官之家”的地方,客人必须先乘车,然后乘坐电梯到悬崖顶峰,电梯上下幅度达50米,可以看到整个贝希特斯加登。 伯格霍夫别墅客厅内,客人坐在大园桌周围的七把圈手椅上,陆军元帅凯特尔.博尔曼,元首情妇爱娃.勃劳恩,新闻局长奥托.狄特里希,劳工阵线全国领导人莱伊夫妇和阿道夫.迪尔。巨大壁炉里柴火熊熊燃烧。细细的、劈的尺寸均一齐整的木柴象座小山堆在壁炉前面宽阔的铜板上,希特勒心爱的牧羊狗勃隆蒂躺在壁炉边取暖。 听阿道夫.迪尔讲话,希特勒不时走近壁抚摸小狗,抛几块劈柴进去,或者用长长的火钳拔弄一下木炭。“我不喜欢中国人。”阿道夫.迪尔讲话结束后,希特勒冷冷地回答。“元首,无关喜欢,中国很强大。”刚从中国返回的迪尔耸耸肩说。与赫尔穆特.贝尔曼一样,他属于圈子里的“老人”,早在1933年前就跟随希特勒,是希特勒的旧友。 用火钳拔弄木炭的希特勒站起来,身上依然穿着下士军装,与他的同事、朋友胸前挂满耀眼的勋章 不同,他仍然只戴一枚徽章 ,普通的、士兵戴的铁十字章 。“当然,这无庸置疑。”希特勒喝了一口清茶,客厅里的客人马上意识到,不论他们是否愿意,元首将开始新的演讲。 “我不喜欢中国人,他们和犹太人一样。”希特勒的声音显得尖厉,显然忘记,在十年前,他曾经在体育场向德国人宣称“只有三群人理应统治世界,一是日尔曼人、二是盎格鲁.萨克森人、三是东方汉族。世界上,只有盎格鲁.萨克森人及东方汉族可以与日尔曼人相媲美。” “中国崛起,不是因为善战,而是像犹太人一样善于钻营。一战时,与英法结盟却又与德国眉来眼去,用低劣、廉价的商品从英法德换取金钱,中国人没有道德感,唯有利益。甚至不惜出卖灵魂,向奴役他们的劣等民族弯腰。汉族曾经是优等民族,但那是明代前,现在的中国是一群被劣等民族同化、腐蚀,堕落的劣等民族,高贵血统已完全被玷污。” 客厅内,严禁吸烟,也没有酒类,只有咖啡和茶。穿制服的党卫队员穿梭其中添加饮料。元首演讲时,陆军元帅凯特尔显得疲惫不堪,要不断完善春天计划,并进入倒计时,疲惫免不了,而演讲加剧了倦意。“但中国人仍然是最优秀的黄种人。”迪尔强调。 中国人是最优秀的“有色人种”,这是普世公认的事实,他们曾创造了世界上最璀璨的文化,或许没落了,但短时间内,却又重居世界强国,无论采用什么方法,但的确达成了目标。“黄种人?即便最优秀的黄种人,也是劣等的下等亚洲民族。”新闻局局长奥托.狄特里希提醒阿道夫.迪尔。 十八世纪末,当英国特使马戛尔尼全面了解了华丽而停滞的东方帝国后,黄种人的骄傲中国已不再令欧洲感到恐惧。随后百年中,更坚定了白种人对包括黄种人在内的有色人种的歧视,和对自身优等的肯定,在长达一个世纪的时间里,所有欧洲人,都相信上帝赋予白色人种统治其它劣等有色人种的职责。 相信归相信,事实归事实,日本、中国先后奇迹般的崛起,先后击败白种人不可战胜的神话,终结了白种人的优越感。但神话至今仍然影响很多白种人的思维,“劣等的有色下等民族击败俄罗斯帝国海军、击败英国皇家海军、击败美国海军。”尽管是坚定的国社党党员,阿道夫.迪尔仍然忠于事实,用事实反驳奥托.狄特里希的“劣等论”。 争论打断了希特勒的喋喋不休,使沉闷的客厅气氛活跃起来。出人意料,面对客人的争论,先前强调不喜欢中国人的希特勒并没有制止,反而若有所思。争论让希特勒意识到,中德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无论何时、何境,中德两国不离不弃”二十余年的友好,民间交往水乳交融,德国国内存在大量亲华派,坚信中国不会出卖德国、背弃德国。 “中国比任何盟友更可靠。”一些德国人对此深信不疑。他们认为中德友谊,是经得起考验的真正友谊。美艳的爱娃.布劳恩突然打断众人的谈话,当希特勒接待至亲好友时,她肯定会出现在希特勒身边,但在希特勒与国防军高级将领或政府官员开会时,爱娃.布劳恩就会从希特勒身边消失,但现在,显然是好友的聚会。 “先生们,没必要为遥远的东方,争论不休。”伯格霍夫别墅的客人,知道在伯格霍夫别墅,爱娃.布劳恩拥有特殊地位。在这里,爱娃说了算,她打理房屋,负责日常生活。这里的女管家是她。“不,东方并不遥远,东方就在身边。”凯特尔元帅微笑着接过爱娃的话。相比东方中国,陆军元帅凯特尔更关注东方苏俄。 凯特尔元帅提到东方,在座诸人心领神会。能聚集在伯格霍夫别墅的人都是神通广大,知道元首最秘密的计划,或者说,元首秘密计划大都由他们制定或参与。他们清楚与俄国开战迫在眉睫,如果不是凯特尔和哈尔德出于纯粹军事考虑,说服希特勒把战争推移到今年,战争早爆发了。 众所周知,凯特尔和哈尔德不反对计划本身,只是明白不可能在如此紧迫的期限内把军队装备及时从西部调到东部。在初冬发动一场大战役困难重重,面对军方强烈反对,希特勒勉强同意,宣布:一九四二年应该成为赢得一连串伟大胜利的一年。 “30年来,每年3月15日后,东方开始解冻,冰雪消融,东方会进入长达一个月左右的泥泞季节。4月中旬至5月下旬,雨季到来,刚刚干燥的东方,又会变成泥泞泽国,别说轮式车辆就是履带车辆都寸步难行。自然屏障为进攻路线上的兵员补给带来极大阻滞,必须周密计划。”凯末尔再次提出建议。 半年来,国防军一直为计划努力准备,但凯末尔和一些将军认为,时机仍不够成熟。关键是天气,去年反对是因为东线的冬天绝不适合进攻,如果强行发动,将会导致二十二年前中国军队喀山之败的悲剧重演。事实证明,参谋部的决定相当正确,41年冬,远比历史上任何时期更为寒冷,暴风雪连绵不断。 德军甚至连冬装都未齐备,如果按照元首的要求,发动进攻,准备不足的德军无疑将遭受前所未有损失,甚至可能像拿破仑,兵败俄罗斯。不过,元首对东方“盟友”显然忍无可忍,严令计划必须在春天展开。春天没有暴风雪和低温,但却出现泥泞,在泥泞没有良好公路交通的东方,德国装甲部队不可能像在西线纵横驰骋。 “而且至今没有完成准备工作,后勤保障问题最大。东方铁路标准与欧洲不同,使德军只能依赖卡车,参加进攻的315个师的为例,其中189个师汽车配置不足300辆,即便汽车配置最高的部队,也不超过800辆,6*6全驱动越野卡车不足1/3。”凯末尔描述困难时,希特勒在客厅里来回走动,思索。计划已完善到位,德军进入倒计时。 半年来的政治和外交努力,成功消除苏俄怀疑,说服布尔什维克把视线从北方和西方转移到南方,部分军队已调到高加索,布尔什维克们正跃跃欲试准备向南方进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可能让上帝永远将天气置于对我们有利的一边,不是吗?”希特勒反驳。 “即便6月进攻,7月末,仍会迎来雨季,同样会陷入泥泞。推迟进攻日期到8月末进攻,秋季泥泞季节又会在一个月后到来。情报显示,从3月大地解冻开始,东方便进入泥泞季节。东线天气是德国大敌,但苏俄同样受到天气影响,办法总比困难多,不是吗?”半年来,连最微小的细技术节都进行了详细研究,天气问题总有办法解决。 “元首!”就在希特勒来回走动,思索解决方法时,阿道夫.迪尔提出建议:“正如凯末尔元帅所言,后勤保障的确是个非常重要、不得不解决的问题。上次战争时,德国同样面临卡车数量不足、铁路无法满足需求的问题,我们是如何解决的?”阿道夫.迪尔将视线投向元首,随后又投向凯末尔,两人茫然不知。 “进口,尽可能多的进口卡车,即便二手旧卡车。”奥托.狄特里希对阿道夫.迪尔的建议嗤之以鼻,当准备开口讽刺时,元首及时阻止了奥托.狄特里希。“说来听听。”进口,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希特勒知道,如果要说服军方,首先就需要满足军方的基本要求,强迫往往会激起双方的不信任。 “德国和苏俄是盟国,至少表面上如此。”迪尔佩服望着元首,这或许是世界上最伟大、最成功的外交骗局,成功的用富有诱惑力的海市蜃楼幻景,让苏俄深信不疑,把朱加什维利和布尔什维克吸引到南方,消除了德国东方压力。 “可以象上次战争一样,通过突厥斯坦,经里海巴库间铁路,经海将中国卡车输入德国。”“即便俄国人不反对,但中国人会同意吗?中苏敌意众所周知,中国人五年前通过对苏俄全面禁运令,会打破禁运令吗?”奥托.狄特里希的语气中充满“迪尔你真幼稚”的讽刺,中苏敌意无可化解。“中国人的全面禁运令真履行了吗?”迪尔一撇嘴。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朋友或敌人 “共和二十三年,所有人为苏俄取得的工业成就大吃一惊,苏俄工业进步超过被视为奇迹的中国。民意测验发现,人们普遍认为苏俄在工业领域中的技术水平超过中国。 苏俄的工业技术是怎样发展起来的?共和十五年来,我一直感兴趣的是,并非苏俄人掌握了多少知识,而是知识来自何方。尽管苏俄官方一再声称,工艺技术都是自己的发明创造,但在苏俄严酷现实中,工艺技术发明是天方夜谭。 其实窥一斑可见全貌,当制造商申请将产品卖给苏俄时,受到法令严格限制。但是,出售产品本身往往不具有战略价值,颁发出口许可证顺理成章 。一年后,另一个供应商又提出新的申请,出口也不破坏战略均势,批准无可厚非。十数年来苏俄有意识地、坚定不移地推行化整为零的政策,从中国获益匪浅。 中国政府和西方世界大大提高了苏俄的工艺技术水平,而且工艺不断用于军工生产。社工党执行第一个五年计划以来,苏俄工业原则是:把国家安全和军事放在首位,把消费品放在最后,所有非军事企业都要为军备服务。制订计划时,就考虑到民用和军用生产使用相同的工艺技术、部件和方法。向苏俄提供的民用产品工艺技术完全可为军事目的服务。 苏俄绝大部分工艺技术源自西方与中国,而且通过不断供应才维持现状。苏俄百分之九十工艺技术来自西方,武器、弹药、车辆、坦克、舰艇、飞机等工业概莫能外。由于不断引进包括我们在内的自由世界工艺技术,苏俄与日本,都能向世界显示,生机勃勃强大的社工主义。用自由世界的工艺技术,标榜意识形态上的成功。 自由世界用自己的工艺技术武装了一个敌人,它今天正以其强大的武装来反对我们,自由世界将会对自身的毁灭做出贡献,这就是悄悄自杀的可悲事例。”共和27年5月15日,尼古拉耶夫.亚历山大维奇,共和中国国会参议院对苏俄全面禁运第六次听证会。 “禁运是绝对错误的,禁运令无法打破时,或多或少会采取灵活的运作方式,保障我国商业利益。即便我国不向苏俄出口成套工业设备,德国、美国同样会向苏俄出口,间接出口是为争取市场,打击竞争对手和敌人,于苏俄军事工业并无直接关联。”国会台阶上,面对记者提问,吴运泽侃侃而谈。吴运泽的天津海河机械设备公司因涉嫌违反27-256号禁令,接受国会质询和调查。 “吴老板,30年1月贵公司伪造突厥斯坦某发动机厂定货,向苏俄提供大功率柴油机生产线,除直接违反27-256号禁运令外,更导致禁止对国外出口的高精密组合机床流出国外。有消息指出,目前苏俄坦克使用的柴油机均由该组合机床制造,直接影响到国家安全,请问……”未待记者把话问完,吴运泽就一口打断记者提问。 “绝无此事,海河公司对苏俄间接贸易出口商品,均是参照国务院农商部制定的出口规范,绝不会出口规范外商品。”“那么,吴老板,对于去年12月,《西北实业报》刊登,出现在苏俄哈尔科夫拖拉机柴油机厂贵公司技术人员如何解释?对照片上专用自动化机床生产线如何解释?”台阶旁的记者逼咄咄逼人。 组合机床、自动化流水线是中国工业的骄傲。共和元年美国格林里公司创制组合机床生产线,用于加工汽车零件。共和5年,西北公司在各分厂普及组合机床,用流水线的方式组成自动生产线,从而打开大规模标准化、工业化生产大门。标准化、大规模生产、自动流水线是中国工业的基础,几十台组合机床和专用自动化机床流水线,生产效率惊人。 产品坯体传到组合机床上,大量组合刀具会在短短十几秒自动加工完成多个孔面。工人工作极其简单,通过房粱上的吊钩移动坯体到机床上,用夹具固定,按动开关完成本道工序,松开夹具用吊钩将产品移到传送带上。多个组合机床,可以有效避免加工中的堵塞,让生产线无需停顿,效率达到最高。 部件最后的抛光工序,都是自动完成。一个机床装多根轴,每个抛光圆面压在皮带下,机床工作加工件不停旋转,皮带将它们抛光。生产过程中。对工人的要求降到最低,产品质量完全靠设备来保证,平时只需定时检修设备精度即可。在生产过程中,工人只需简单的在夹具上装卸加工件,按下开关按扭即可,加工过程自动完成。对工人要求极低,加工效率极高。当然,组合机床技术制造要求很高。 组合机床技术是中国工业的秘密,至少长达十年,全世界工业界毫不知情,而只惊讶于中国工业生产速度。尽管西文在共和15年制造出同类组合机床,实现自动化生产,但中国工业界在技术上至少领先各国15年甚至20年,尤其通用设备自动化生产更是远远领先世界达25年以上,达到工业革命前和工业革命后的差距。 组合机床为核心的自动生产线一直是中国装备制造业除精密机床外的主打出口产品,但某些精密自动生产线,却一直受到国务院贸易禁令限制,禁止对外出口。海河公司遭到国会专门委员会调查,在于其竟然不顾禁令,向苏俄出口二类禁售商品,动力设备组合机床。航空、汽车部件组合机床自动化生产线,一直位于农商部二类禁售商品榜首。 禁运委员会可以接受企业为了市场、利益向潜在敌对国或他国出口普通商品甚至军火,但绝不能接受直接影响国家安全的设备流出,二类设备就是其中之一。 “哼!煮熟的鸭子就剩嘴硬了,等听证会结束,除巨额罚金外,我要海河公司彻底从中国实业界消失。唯利是图的资本家。”吴运泽反驳记者指责,高唱海河清白时,一名下台阶的国会参议员满面鄙夷,甚至用资本家形容。国内实业家不等于资本家,资本家是“无良商人”的专用名词。 “李参议员,吴老板不过是其中之一,不顾后果向明显敌人出售知识和技术,帮助企图消灭共和中国的颠覆分子。讽刺的是,商人叫的最凶,要求对革命者和颠覆分子采取严厉措施,而革命者和颠覆分子恰恰是商人培育并赋予生命力的。”记者的话赢得参议员的好感,“这是我的名片,若有机会,我会接受你的专访。”李凯忠递上自己的名片。 “李参议员,请问专门委员会是否……”“不好意思,调查期间,不便接受记者采访。”李凯忠微笑着拒绝了记者的采访。“那么参议员,最近有消息称,国会和国务院可能会针对27禁令有一系列新举措,可否提前透露?新举措是否会影响听证会的结论?” “影响?影响应该不大。斯坦因大使希望我国借道苏俄向其出口军用汽车,可以接受。针对苏俄27禁令太过宽泛,德国人定购了五万辆军用卡车和普通卡车,但去年苏俄通过地下渠道得到我国生产6.5万辆卡车和工程车辆,即便对德出口中有少量卡车流入苏俄,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司马回答穆藕初。 27禁令是中国历史上最广泛的禁运令,禁令通过是在华俄裔推动的结果,先是俄裔时事评论员发表连载文章 《悄悄的自杀》,随后俄裔参众两院议员、移民团体纷纷推波助澜,最后远征军系团体从中协助,最终导致针对苏俄的27禁令通过。“即便一张卫生纸,苏俄也别想从中国得到。” 但最具讽刺意味的是,27禁令未能阻止每年数亿元商品通过各种渠道流入苏俄。禁令前,对苏贸易额5.13亿华元,禁令后,对苏秘密贸易额却达到5.26亿华元。 “总理,虽无法制止对苏走私行为,但光明正大的输出,是否会引起国内不满?”穆藕初不无担心。在中国欧裔移民中,影响最大的当数俄裔,仅在国会两院议员中,俄裔议员数量居少数族裔第一位。近两百万俄裔移民在中国影响力甚至远超过中国本土少数族裔的影响力,包括在政治、经济、甚至军事等各个层面。 “不满,不可避免。”司马耸耸肩,任何动作总会有人不满,不能因为照顾情绪,影响国务院决策。“民众不满,但北边会很高兴。”“北边?”穆藕初非常诧异。“总理,难道德国……” “可能性很大,尽管德国表示,定购汽车是为交通条件恶劣的北非,但德国已拒绝了隆美尔的援助请求,而且北非的航空部队,已调回德国本土。德国一再宣称将于今年征服英国,明显是声东击西。德国会在今年上半年对苏俄动手,汽车是为对付苏俄恶劣的交通条件,五万辆汽车中有两万多辆是国防军淘汰的二手车。除战争需要,购进如此多的二手卡车所为何来?” “怎么可能?德国人不可能再次让自己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境。”穆藕初感觉不可思议,德国还会再次延续上次战争的错误吗?总理签署批准德国借道进口许可时,显然没料到,德国竟然是为了攻打苏俄。 “为什么不可能,俄国是个庞大而危险的对手,将德国边境尽可能向东拓展,才足以保障苏俄和盟军空军远离德国领土及罗马尼亚富饶的油田。而且还可拓展德国生存空间,净化欧洲种族,控制自然资源和财富。”司马胸有成竹,无论从历史经验,还是现实情报,德国都将在4月中旬对苏俄发起进攻。 “希特勒从来没有扩大对英战争的打算。15年前发行的《我的奋斗》已阐述向东扩张是德国生存的必然。希特勒始终无意与英国为敌,他曾假定德、英、意三国应分别朝不同方向扩张:德国向东欧,英国向海外,意大利则向地中海和非洲。所以,英德不但不冲突还可以合作。法国则完全不同,不仅因为强烈的民族仇恨,而且基于避免两面作战的战略考虑,也必须在征俄前彻底击败法国。” 司马对德国尤其希特勒知之甚深,所以一直无法放心与其成为盟友。另一时空中,整整65年,全世界无数学者研究希特勒及思想,即便新纳粹学者,也不否认希特勒的危险性和种族主义倾向,但直正影响司马却不是心理上的分析,而是对德国本性的分析。 “希特勒成功之处在于他明智的将经济重建突破点放在筑路,工业及电气化等基础设施上,为饥饿的德国人民提供了生存必须的面包,尚未大规模征兵前,德国就已大幅度减少了失业,征兵则完全解决了失业问题。但到共和25年,经济发展日益受到庞大军费支出的影响,短期内,国家投入是对资本及工业增长的推动,但长此以往,经济后果堪忧。 疯狂的扩张军备还有个弊端,就是与德国极度依赖进口战略原料的国情相抵触,并由此引发严重后果。对于只出产褐煤的德国来说,大量进口所需的铁、铜、石油、橡胶等物资,迅速消耗了有限的外汇储备。德国军备扩张太快,经济发展无法为此提供足够的动力,所以德国政府认定,通过战争来消除经济困难是唯一的方法。” 说到此处,司马想起曾到德国访问的蒋百里所说:德国人民不管对希特勒和纳粹主义有无反感,但对他的成就却无不表示敬佩,只不过他的成就是把德国从一个深渊拖入另一个深渊。实际上是必然,即使美国新经济政策也曾导致38至39年的经济危机,只是由于40年战时需求刺激,美国经济才进入战时繁荣。世界大战打断38年开始的经济危机周期。 德国与美国,与中国有本质区别,中国有世界上最庞大而未完全开发的市场。共和22年4亿农民的需求挽救了中国经济,随后持续至今的农产品价格保护,2亿中国人消费着高于国际市场15%至20%的农产品,加之持续8年农业丰收,收入增加的农民刺激中国消费。在此大背景下,政府执行6年的赤字经济,成功摆脱经济危机周期和政府破产的境地,国家经济进入良性循环。 但德国和美国完全不同,没有庞大的内部市场支撑,现实迫使他们只能选择战争。1938年罗斯福曾在国会宣称:卷入有限战争,将有助于我国经济。《华盛顿邮报》则直言不讳:唯有战争需求,才能解救美国经济。只不过美国可以依靠自身经济实力和国内孤立主义支撑,而德国只能在经济崩溃边缘发动战争挽救经济。与美国相比,德国国内市场更狭小。 “去年,德国击败法国后,德国战争机器沉寂,除去英国和苏俄,整个欧洲都成为德国占领区,为避免战后经济危机重演,德国试图在欧洲建立新的经济秩序,但占领税和国与国的清算协议,并不能够缓解欧洲和德国面临的经济问题,德国市场并没有扩大,欧洲毕竟存在完整的工业。不可能成为德国工业产品倾销市场。 1914年前,德国可以通过迅速发展工业产品,出口换取货币。但现在却无法实现,因为德国工业已改为生产飞机大炮等军事武器,而且德国遭受海外贸易封锁,即便没有战争,中国、美国、英国都与德国工业品竞争。德国唯一选择,仍然是扩充军备,以军事需求刺激经济,但却无异饮鸩止渴,除非战争再次爆发,利用战争掩盖经济真相。” 军事需求从来都是经济的催化利,以后世美国为例,二战前或二战后皆如此。尤其战后,每次经济危机都与战争相伴,因经济危机引发战争,又因战争缓解经济危机,这是个循坏。后世国人喜欢用:发动战争、转移国内视线,形容美国战争,但却忽视了战争背后的经济因素,朝鲜战争、越南战争,与之相对应的,是一次又一次规模不等的经济危机。 如果没有持续8年的农业丰收和4亿农民一年1900亿的市场,早在两年前,为摆脱持续增长的财政赤字带来的政府财政破产,中国也会发动战争,无论对那个国家,只要战争就行。即便现在,战争爆发同样带来了中国经济繁荣。 “德国陷入经济、扩军、政治危机循环:经济-扩军-经济动荡-战争获得利益-更大扩军-更严重的经济问题,周而复始,德国发展成为掠夺资源的战争。但在循环中,德国征服和掠夺到底能够走多远?终点在哪里?希特勒的答案是:在欧洲获得独一无二的霸权。但欧洲之后呢?当战车无法越过英吉利海峡、地中海时,理所当然把矛头指向苏俄。” 德国的进攻与扩张是德国的生命,准确说是希特勒德国的生命,德国建立于进攻与扩张之上。“德国不同于其它国家,希特勒主宰下的德意志帝国,从诞生起,就建立在进攻之上,进攻一旦终结,生命亦随之终结,或者说扩张一旦被制止,德国的末日就到了。希特勒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只要还有一个德国人活下来,战争就将继续。” 司马少年起对第三帝国、希特勒,总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有发自内心的钦佩,曾几何时也曾无数次幻想,中国能够像德国一样,横扫世界。基于这种情感,直接影响到自己对德国的情感,中德友好的基础,基于领袖的这种情感下。但看清德意志帝国的扩张本性后,慢慢的却意识到,德国才是中国真正的敌人。一个停止扩张就会灭亡的国家,不可能成为朋友,最亲密的盟友也可能成为进攻对象。 “苏俄之后呢?”穆藕初唇角轻颤,德国战车不可能在苏俄之后停止。“所以,中国看似和德国没有冲突,但实际上,德国对中国的安全威胁要超过其它国家,一方面德国将经济建立在进攻与扩张之上,另一方面是因为永远都不能确定,德国的底线在什么地方?中德关系业已注定了,不是吗?”司马喝口茶。 一方面不知道德国扩张底线,按照希特勒的宣言,德国扩张几无止境。另一方面,即便中德没有爆发战争,但战后,德国一旦掌握核武器,是否会满足于将核武器锁在武器库中,满足于威慑?谁都无法保证。枪掌握在正常人手中,尚无安全之忧,但掌握在疯子手中,不堪设想。即不能阻止核武器诞生,就让核武器掌握在有理智人手中,而不是战争狂。 “那为什么……”穆藕初弄不明白为什么明知德国有威胁,仍然同意向德国出口汽车。“这之间并无关联,德国即便得不到卡车,仍然会向苏俄发起进攻,这是德国维持其政治生命的必然。我们提供的卡车,唯一作用就是,让苏俄灭亡的更快,德国战事更顺利些,如此而已。”司马笑了笑,从烟盒中取出一根香烟点着。 “德国和苏俄,都不是中国的朋友。狗咬狗,我们乐于围观,然后在适当的时候介入。中美国战争现在不会有胜利者,战后,中国和美国必将持续对抗,所以必须尽可能压缩美国生存空间。欧洲会成为决定对抗成败的关键。”司马夹香烟的手指指向地图最左边的位置。 第一百九十九章 草菅人命 “毫无疑问,现在国防军已经达到天下无敌的地步,象征自由与正义的五色旗在亚洲大地飘扬,宣告亚洲解放的到来,作为共和国公民,必须由衷高呼:国防军万岁!”《中华时讯报》共和21年3月18日 印缅北部山区,草深林密,路少坡陡,是世界上地形最复杂、环境最险恶的地区之一。方圆五六百公里崇山峻岭,山峦重叠,河网密布,原始森林遮天蔽日。和中国南方俊秀、隽永的山岭相比,充满野性的勃勃生机和原始韵味。前者若比喻成花枝招展充满青春魅力的闺秀佳丽,野人山便是围着烈火赤身狂舞未脱蒙昧的山莽野人,甚至是人面狮身的妖孽。 杯口粗的竹子紧紧挤在一起,砍不断,推不倒,象道道天然屏障。芭茅草、飞机草高达两米,草丛中夹着杂木,杂木中盘着带刺的长藤。节气刚过“雨水”,气温竟高达三十四、五度,给丛林中急速穿插的部队带来难以想象的困难。官兵心急火燎沿无路可寻的山沟插进,突然,面前出现三米多宽、两米多高的木薯林,钻,无空隙,爬,又经受不住人。 尖兵手持丛林刀,左右横飞,为全连砍通道路。突然,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一石激起千层浪,把行军部队搅的人心惶惶。“小心!”连长威克用流利的中文喊道,眼睛四下扫视,原始雨林深处仍存在土著村落,土著人没有国家概念,不会感激中国解放缅甸,反而会被英国人提供的老式步枪、鸦片吸引,充当英国人的侦察兵,甚至袭击国防军分队。 对于背叛亚洲民族的土著人,司令部命令非常明确,“杀!”国防军坚持反游击、反叛乱,以铁腕血腥镇压叛乱分子。这时,步话机中传出呼叫声,是营部在询问,负责迂回穿插任务的九连位置。威克忙展开地图对照。一排长凑过来,仔细查看地图,用手在地图上指点说:“是这儿,错不了,这就是九连现在的位置。” 威克点点头,对着步话机向营长报告九连的位置,放眼忘去,周围战士的丛林迷彩作战服变成黑泥色。步话机中传来营长焦急的催促,“太慢了,要加快速度。”“是!”尽管明知道连队在丛林中长途跋涉后,早已经疲惫不堪,但威克仍然坚决服从长官命令。“把背包内除弹药、食物、急救包之外物资,全部扔掉。一排继续头前开路,三排,协助支援。” 九连168名官兵纷纷扔掉背包内的物资,这个决定无疑十分正确。尽管执行穿插任务时,所有人都减轻了装备,但步兵每人负重仍超过三十五公斤,支援排每人负重超四十五公斤。要加快穿插速度,就必须扔掉不必要的物资。“只留压缩干粮、乙型口粮只留餐包,罐头一律扔掉。” 为争取按时抵达指定地点,官兵冒高温在热带高山密林中穿行。上山豁出命爬,下山干脆连滑加滚,衣服都变成碎布,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当到达营部指定休息地点时,两天三夜的艰难行军,使许多人脚上起了水泡、血泡,甚至水泡、血泡与鞋袜粘在一起,每走一步都痛的钻心。听到休息令,困乏的战士来不及选择地方,就地躺下很快进入梦乡。 威克同样累的走不动,但下属入睡时,他仍然靠在树干上,拿地图认真比对计算四小时后的行军路线和行军速度。九连任务不只是穿插,还担负着全师的前导清障任务,沿途消灭英印侦察、警戒部队,为全师穿插创造机会。在后方35公里外的热带雨林中,山地26师,同样在热带雨林中苦苦行进着。 尽管雨季未至,但一场中雨让印缅边界雨林内干枯的河道出现河水,微涨的钦敦江上,架设起三条由路桥箱组成的浮桥,一辆辆六驱卡车、装甲车、一队队士兵通过浮桥驶向对岸。江边,大队新闻记者采访过江的国防军63军官兵,昨夜第一座浮桥建成,第一名国防军官兵越过宽阔的钦敦江,标志解放印度的“天竺计发”全面展开。 “印度自由关系到亚洲自由,印度解放意味亚洲将迎来解放。印度国民军官兵踏上印度国土,意味印度解放的日子为期不远。”身穿印度国民军军装的自由印度临时政府总理鲍斯满面笑容接受记者采访。印度国民军将配合国防军,参与解放印度。战争后,自己必定成为印度英雄。甘地只是精神领袖,印度未来属于自己。钱德拉.鲍斯沉浸在幻想中。 距离钦敦江不到3公里,一片丛林开阔地中,除去来回巡逻的官兵,十几门40毫米高射炮组成严密的防空网。伪装网下,一个个集装箱散布在草地上,几条野战天线塔耸立林间,四节集装箱组成的63军司令部设于此处。密如蛛网的电话线扯进集装箱,白色内饰的指挥所干燥凉爽。数十盏白色节能灯映照下,指挥所内显得平静安逸。 彭得华微蹙浓眉,凝视壁上悬挂的巨幅作战地图。地图上,作战参谋标出的红蓝箭头和标记,将英帕尔敌我态势分布一目了然地显示出来。昨天,英东南亚军总司令蒙巴顿勋爵得知中国军队渡过钦敦江的消息,亲临英军第14集团军司令部,听取集团军司令斯利姆的军情汇报,并决定:把钦敦江以西沿边境防御部队,撤至英帕尔附近高地上组织防御。 彭得华明白蒙巴顿的意图,英军布置使国防军进攻部队远离后方基地,得完全依赖很不安全的丛林运输线,63军还得被迫背靠宽阔的钦敦江作战。此外,由于雨季即将到来,使干涸的河床变成汹涌的急流,国防军必须在雨季到来之前迅速取得胜利,否则就将面临一场灾难。 “打下英帕尔,坐吃邱吉尔。”面对后勤问题,及后路被断的风险,63军向参战部队发出号召。同时明确“你们的补给就是随身携带的,下一次补给是在打下英帕尔之后。”210发步枪子弹、8至12枚手榴弹、30天的压缩干粮、4份急救包、1份热带急救药包,这是参战官兵携带的所有物资。同时,没有公路,没有车辆,只有士兵双腿。 彭得华又仔细审视双方兵力部署。“我军全部渡过钦孰江后兵分三路,第133师、135师分别从南面和东面向英帕尔进攻;而第137师则向英帕尔以北科希马进军,支援第6山地师。斯库纳斯中将指挥的英军第4、15军,英印第57、73师,总兵力二十万驻守英帕尔。英军中计,以为我军主攻方向为英帕尔,因此,英帕尔集中了英国在印度全部精锐。 一月前才抵达缅甸的63军,担负的任务是吸引英军主力,让英军误以为英帕尔是国防军进攻重点。甚至连自由印度国民军主力也北调缅北,大量工程兵在缅北丛林间构建简易公路、野战机场,空军调动300架运输机进驻,保障部队后勤供应。国防军情报部门不惜工本,成功制造出假像。 “目前,英印副王已下令英印第7、8军南调至英帕尔,预计5日后抵达。”“第6山地师到什么地方了?”参谋长作敌我兵力部署汇报时,彭得华问道。作战地图上,清楚表明,英印军集中精锐在英帕尔高地,防御最坚固的是南方正面,钢头、锡腰、屁股松。63军司令彭得华,针对性提出“打头、剖腹、切尾”的战术。 大造“打下英帕尔,坐吃邱吉尔”舆论同时,内部却三令五申,要准备打硬仗、啃骨头。插入、迂回、分割、包围,无所不用其极。一开始,彭得华就没准备在“天竺计划”中当配角,满足于“助攻”的角色。参谋部下达的命令很宽泛:实施灵活的战法,制造我军在英帕尔大军压境的假相。只有用真正的进攻,才能制造出逼真的假相。 “第6山地师将在6天后到达预定位置。”“6天?”“司令,到时我们不得不面对4个军14个师,其中两个英国师、一个新西兰师、十一个印度师,共计36万人。”参谋长张岭强再次提醒长官,长官的计划太冒险,变助攻为主攻想法不错,但严酷的后勤保障及悬殊的兵力,却使攻击变得极其艰难。 彭得华双眼紧盯地图,“任务原本应该由空降部队执行。”“参谋部无意动用空降师。”张岭强回答,因为参谋部无意动用空降师,所以才会动用第6山地步兵师,担任最艰巨的任务。师级规模军队敌后穿插包围,是国防军历史上首次,像第6山地师扔掉全部车辆的迂回,更是前所未有。第6山地师开创迂回和丛林行军的记录。 “靠第6山地师,我担心……”“切尾”是作战计划中最重要的环节,人少了穿插没用,人多了穿插困难,加上地形复杂,无道路可利用。尽管侦察部队绘制了准确的军事地图,但任务依然艰巨,靠只有12门可拆卸式105榴弹炮的步兵师切断4个军的后路,谈何容易? “没什么好担心的,古今中外谁都怕抄后路,只要第6山地师在全线总攻前,跑到英国人后面,就赢定了。”彭得华信心十足。“到时,我会把第36航空部队配给第6山地师,弥补重武器不足的现象。”“但第6山地师可能遭受很大伤亡。”张岭强提到伤亡,彭得华断然反驳,不无恼火。 “国防军建立22年,反复强调用炮弹换人命。爱护战士是长官职责,但不能走极端,导致打仗时,不考虑如何赢得胜利,而是如何降低伤亡,甚至可以接受训练中的死伤,但无法接受战争中的伤亡,军官将低伤亡视为前途的保障。为了低伤亡,不惜推迟进攻时间,可几个月来,英印军由38万增加到275万,每拖两天,英国人就可以武装一个印度师。” 彭得华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虽从缅北进攻会面临严重的后勤问题,但当时印缅边界英军力量薄弱,如果参谋部可以接受伤亡,以三万人代价,在缅甸战役一结束即发起果断进攻,放弃绝对优势火力的依赖思想,依靠精锐步兵和少量重武器创造的局部火力优势,突破英军防线,国防军有可能在英国人作好准备前夺取印度。 但参谋部不愿意接受代价,宁肯让英国人完成准备,依靠优势火力夺取胜利,而不是打一场让人指责的战役。国人可以承受理所当然的牺牲,但却不愿意接受“愚蠢”的牺牲,如果说牺牲优势火力以士兵性命换取胜利,指挥战役的军官将会遭受举国上下的指责。 “长达70公里。”彭得华手指地图上钦敦江以北的一条曲线,那是千年无人深入的热带雨林,多少个世纪以来是兵家禁地。地图上70公里,却是寸步难行。“没有道路,命令士兵丢掉汽车,用脚进攻。后勤无法保障,就携带尽可能多的弹药,把拖累部队的重炮扔掉换上山炮、迫击炮,用空中补给重装备。30天干粮,喀山可以进攻,难道此处不行吗?” 似乎彭得华对士兵生命毫不在意,但63军上下都知道长官对士兵生命的爱惜不比其它人差,只是渴望胜利,认同军人意味牺牲,战争意味伤亡的观点。“恐怕外界会……”“不需要考虑外界看法,我得到的命令是牵制英帕尔英印军,让他们相信英帕尔是国防军主攻方向,为战役胜利创造机会。英帕尔集中英印军精锐36万,一旦投入其它战场,后果不堪设想,我们要把英印军牢牢钉死、歼灭在英帕尔,胜利就势成定局。” 印度有275万英印军,英帕尔集中英印军精锐,其它地区英印军是训练装备极差的杂牌军。参谋部极力制造假相,就是为创造全歼英印军精锐的机会。计划是,以机械化部队对英帕尔英印军精锐来一个漂亮的左勾拳,就像国防军当年在朝鲜的翻板,届时与63军形成对英帕尔的合围,全歼敌军,但是参谋部却忽略了彭得华的野心。 “计划不会得到参谋部认可。”“但部队已经出发了。”“先斩后奏?”司马诧异之余,仔细查看地图,上面箭头标明英帕尔63军和英军位置。没想到一来参谋部,就碰到这事。“第6山地师已出发三天了。”蔡锷古井不波,并没有因彭石穿的先斩后奏而气恼,反倒蒋百里怒不可遏。 “总理,参谋部绝不接受先斩后奏,如果前线将领都像彭石穿,参谋部怎么指挥部队?我要求立即解除他的指挥权。”“百里,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蔡锷笑呵呵的劝说。两人对63军行为态度迥异。蔡锷最近几年,对具体作战很少过问,作战计划由参谋部制定,国防部统帅三军却不直接参与作战方案制定。但对彭石穿的各行其事,蔡锷却固执己见。 “计划风险很大,但成功可能性不小。战役发动后,后路被断,会令蒙巴顿尤其英帕尔英印军惊惶失措,古令中外,军队都怕后路被抄,而且……”蒋百里怒气冲冲打断蔡锷,之所以要严惩彭石穿,并不是因为他违反参谋部命令,最重要的是置63军11万官兵于险地,绝不能接受。 “但63军也是后路不保,后勤保障问题怎么解决?重炮扔的轻松,但一旦遭遇顽强防御,怎么突破?难道依靠战士的英勇?发生意外,谁为11万官兵负责,彭石穿的脑袋能顶11万个脑袋吗?”两人的争持让司马无所适从。军事决断不是司马的强项,但内心深处,却非常欣赏彭石穿。 “以少将军衔担负全军之责并不稳妥,他欠缺大兵团作战经验。当初我的反对是正确的,他的计划是草管人命,我建议立即撤销他的职务,交军事法庭调查。”“不,我赞同松坡的看法。百里,彭石穿建议不无道理,我们是走向极端。过去视战士为炮灰,现在却过于珍视生命,以致束手束脚错失战机。他的意见提的很好。”司马断然回绝蒋百里的建议。 “在大规模战役中,避免伤亡与赢得战争都是将军的职责。走向任何一个极端都会适得其反。方案有风险,但值得一试。”“军事我是外行,但打仗本身就是冒险,共和6年对俄战争,谁能想到竟能打到欧洲?对日作战,谁能想到彻底打垮日本?风险与收益成正比,如果计划成功,上半年就可以结束天竺战役。” 蔡蒋两位老拍挡,曾为国家带来一次又一次胜利,奠定国家强大的基础。“东南亚、印度,只是一场演习,未来,还有更残酷的战场。在印度这个练兵场上,必须要试验新的战术和战争思路。至于后勤,百里,把第三战略运输部队派去支援,如果必要,可以考虑派出一个师的空降部队。总之,一切为了胜利。” 第二百章 不安的前夜 共和31年3月15日,正月刚过,新加坡、仰光、槟城等十余座港口内,近6000艘各式船只,包括航空母舰、战列舰、巡洋舰、驱逐舰、护卫舰、两栖攻击舰、坦克登陆舰、炮舰、运输船、登陆艇、抢修船、救护船、军火船、烟幕船、导航船先后驶离港口,进行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登陆作战。 为了途中消磨时间,两栖攻击舰、坦克登陆舰、运兵船上的陆战队员、陆军官兵休息,聊天、写信、玩纸牌和牌九,部分官兵在餐厅学习英语、印地语。许多士兵因晕船而疲惫不堪,但鲜少有人抱怨。还有士兵在甲板上和舱房里擦拭武器,静静等待战斗的到来。很多官兵已隐隐猜出会在印度登陆。 3月19日,凌晨1时。槟城号两栖攻击舰机舱内,身穿墨绿色工作服的机械师正在检修Z-5海鹰直升机。直升机用途非常广泛,但却需要更精细的检修,使用成本也远高于普通飞机,不过直升机在登陆战中的作用不可替代。机库中的F-4战斗机和海妖式攻击机出发时就已撤除,以便腾出更多空间携带直升机。 机库下方陆战队员舱室内,雷虎跃仰面躺在铺位上,紧闭双眼,却全无睡意。周围呼噜声此起彼伏,毫无睡意的雷虎跃睁开眼,坐起来,两腿伸到床外,伸手把系在柱子上的鞋解下来慢慢穿上。铺位上下五层,他的铺位在上数第四层,他爬下床来,小心翼翼穿过横七竖八的包囊来到甲板上。甲板上寒气逼人,月亮的银辉,洒在甲板上,显得分外凄冷。 雷虎跃顿感舒畅,飞行甲板上除直升机就是机械师。习惯双腿浸海水,靴子里灌满沙子,在敌人炮火狙击、机枪扫射下进攻的雷虎跃,对直升机机降登陆陌生而好奇。 “安达曼群岛”雷虎跃脑海中浮现出去年元旦,陆战队九团在安达曼群岛的血战,战斗一直持续到元月十六日才宣告结束,全团伤亡1762人,自己所在六连就有72个兄弟魂归忠烈祠。在安达曼群岛,九团碰到头戴毡帽、手持狗腿弯刀的四个营廓尔咯雇佣兵,凶狠的令人发指。“也许会碰到更多。”雷虎跃目露嗜血的兴奋,“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战士。” “我不知道。”在充满汗臭味的军官舱内,蔡子期平静的回答副营长蒋纬国的问题。尽管是军官舱,但从集装箱窗口飘入的汗臭味及种种怪味,让两人眉头紧皱。国防军运兵船大都是老旧自由轮改造,钢板、集装箱被焊接整理成舱室,不严密的舱室会透进浓烈的汗臭和各种怪味。 “我觉得,我们很有可能是第三波投入。”蒋纬国手指桌上自己勾勒出的船队分布图,自己所在的自由175号在舰队中后部。 按照作战会议上的通报,陆战队32个远征营、突击营及空军第1、3空降师,将第一波以机降、空降、翔降方式完成对敌半纵深进攻,阻击敌军增援部队,同时向沿海逆向攻击,占领并扩大登陆场。第二波次是陆战一三师主力,负责纵深进攻,扩大战果巩固登陆区域。最后,担负右勾拳任务的陆军才会投入战场,占领印度精华恒河平原。登陆战役中,陆军只是观战。 “空降兵7个师再加上一个旅的空军突击队;海军陆战队13个师、16个远征营,1支海军特勤部队,甚至有3个重装甲师,23万地面部队,置陆军于何地?”蒋纬国愤愤不平。打台湾、菲律宾、马来亚时,登陆还需要陆军配合,陆战队尽管担负最重要的第一波任务,但后续仍需陆军介入。但现在,宣战7个月后,急剧扩充的海军陆战队、空降兵足以独立作战,陆军却无用武之地。 “不是13个师,是19个师,国防部上星期批准海军陆战队新建6个师,而且明年还会再建几个师,海军陆战队至少会拥有25个师,也可能是30个师。”蔡子期淡淡的说道,全无蒋纬国的怨气。“子悠,真的吗?”蒋纬国诧异的看着蔡子期。蔡子期的父亲是国防部长、陆军总长,消息自然不会有假。如果是真的,海军陆战队…… “但陆军明年将扩充到430个师,陆战队再扩充,也不能替代陆军地面战主角的地位。”蔡子期信心十足。国防军大扩编,不可能只局限于陆军,三军都在扩编。去年国防军包括国防警卫队只有153万,元旦时,就已突破千万大关。新编2级部队仍在不断补装备,3、5级部队要到年底才会编补完成,只不过到那时,战争或许已经结束了。 “战争会因为印度解放而结束吗?”王耀武反问参谋长。“不会,至少现在看来,遥遥无期。解放印度后,突厥斯坦集团军就会南下,把战线拉到中东。直到消灭所有敌人,否则战争不会结束。”王耀武充满对战争硝烟的向往,战争是军人建功立业的舞台。“师长,兄弟们可都盼着打下德里后,回国休假。”林英灿无奈的笑笑, 船队出发后,所有的官兵都猜出目标是印度,猜测很快得到证实,大家便莫名兴奋。“打下新德里,回家过中秋。”是船上官兵的流行语。宣战至今,71师99%官兵都没有休假,春节前后,回国休假就成为老兵的梦想,别说回家,那怕就是回国,也足够吸引驻国外长达半年的官兵。 从泰国到马来亚、从马来亚到缅甸,71师错过每场战斗,完全是“迟到者”。在南洋转来转去,半年没战斗,但却要保持高度战备,同时又没有休假,大家很不适应,尤其身在异国。“打下印度后,假肯定会让大家休的,但是,咱们得做好万全准备,这一仗并非轻而易举。”“或许也没有那么困难,不是吗?” 整整一夜未睡的印度副王林利思戈侯爵维克托.霍普坐在办公室内,眺望远处山峦。素有世界屋脊称号的喜马拉雅山白雪皑皑,象座银堆玉砌的长城巍然耸立在印度和中国西藏之间。半年来,忙碌于印度战备、动员,劳累过度,精疲力竭的霍普,按照历届副王传统,来到印度帝国圣地西姆拉。西姆拉是座英国式的小城镇,地处喜马拉雅山山梁之上。 一百余年来,每当盛夏季节来临,海拔二千米西姆拉,成为印度帝国显贵的避暑圣地。西姆拉景色迷人,用铁柱子搭成的露天音乐台矗立其间,镶有小块玻璃窗户的瑞士式木屋别墅遍布各地。英国圣公会教堂都铎式钟楼高高耸立,教堂大钟按照维多利亚时代基督教尚武风格铸造,生铁来自同锡克人作战时缴获的大炮。 宁静的英国式城镇,与海岸相距一千五百公里,只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单线小铁路联系外界,汽车很难通行。小镇神气活现的俯瞰气候炎热、人口密集的印度平原。每年四月中旬,酷暑来临之际,副王乘坐黄白两色相间的专用列车来到西姆拉镇。满朝文武也陪同副王移居夏都。 当中有成群的侍卫、副官、秘书、将军、地位显赫的王公、外交使团、新闻记者、政府高级官员及为数众多的下属人员。随之而来的还有数不清的成衣商、理发师、制靴商、副王陛下亲自选定的珠宝商、酒料商、英国太太以及她们堆积如山的大箱小柜、成批的佣人和喧闹不休的孩子。 1902年,火车仅仅可通到卡卡城,游客要换乘轻便双轮马车,爬行六十公里方可抵达西姆拉。盛夏中的西姆拉灯红酒绿、美不胜收,是无与伦比的人间天堂。马尔大街是西姆拉中心,宽广的马路横贯全城,店铺林立,银行、茶肆鳞次栉比。人行道和大街路面如同副王宫殿被擦洗的干干净净。 英国圣公会教堂耸立在西姆拉中心,副王和王后在全体英国侨民陪同下,每星期天来到教堂,聆听唯一纯正的声音:英国声音,演唱的宗教圣诗。直至现在,印度人仍不得进入马尔大街,隔离政策具有象征意义。英国人每年向西姆拉山城迁移,不仅是传统惯例,也微妙表明英国种族优越感。英国人得以远离麋集在脚下干旱平原上密密麻麻的人群。 此时,马尔大街上随处可见警戒的英国士兵和高耸的高射炮,提醒世人,此时正处战时。此次,副王来西姆拉,不是为避暑,尽管名义上是:过度劳累、需要休息,但实际上,却是为了躲避中国空军对新德里的轰炸,尽管靠近中国边境,但因喜马拉雅山的存在,西姆拉非常安全。 西姆拉空气清新,气候宜人,环境静谧,适宜思考问题。看着桌上的电报,副王焦虑不安,坐卧不安。3月来,蒙巴顿多次拍发电报,要求把更多的军队派至英帕尔,阻挡中国军队进攻印度,逮捕的中国间谍侧面证实了蒙巴顿的猜测,虽然满足了蒙巴顿的需要,但考虑到整个印度,心中七上八下。 印度表面风平浪静,但暗流涌动,独立的火苗已经在印度漫延,查禁国大党、软禁甘地后,印度就一直处于微妙的状态,尽管各省、各土邦都依照动员令,动员起250万印度自愿民防队,但在270万印度自愿民防队之中服役的英国人只有5万人,只能依靠五万人,勉强维持英国对四亿人的统治。 一旦中国人取得英帕尔胜利,印度这座巍峨大厦的将轰然倒塌,中国人的进攻正在加速大厦的崩溃过程。转过脸,无意间从玻璃窗中看到面色苍白的自己,维克托.霍普回想起7年前,出任印度副王登基大典时的骄傲,严酷的时局把所有的精气神都抽离了身体。霍普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7年前登基盛典的奢华。 典雅的妻子优雅的坐在身穿华丽白色海军服的自己身边,乘坐镶金双篷四轮马车,前往宫殿。四轮马车是为英王兼印度皇帝乔治五世在德里举行盛大游行庆祝活动专门建造。头饰金黄色头巾,与腥红上衣卫队抵达铺红地毯富丽堂皇宫殿,苏格兰皇家海军陆战队号角手,演奏起雄壮有力的迎宾曲,欢迎印度新任副王光荣驾到。 登基大典在皇宫“宝座”大厅内举行,宫殿建筑气势磅礴,蔚为壮观,可与凡尔赛官或沙皇的克里姆林宫并驾齐驱,争相媲美。巍峨壮丽的印度副王御所,是世上为一人享用而建造的最后一幢建筑物。二十世纪,只有饿殍遍野的印度能够建造、维修如此豪华雄伟的宫殿。 宫殿屋檐由红白相间宝石组成。昔日,被英国人取而代之的莫卧儿王朝曾用这种材料修建宫殿。建筑物墙面和地上铺饰白、黄、绿和黑色大理石,它和泰姬陵墓的色彩斑澜、熠熠生辉的镶嵌瓷砖一样,来自同一个采石场。宫殿走廊又宽又长,佣人需在地下室内乘坐自行车来往奔忙。 宝座大厅内,白色大理石穹顶下,印度社会名流齐集一堂,恭候副王。有身穿黑色长袍、头戴英国式卷曲假发的最高法院法官,拥有无上权力的印度自愿民防队高级官员。面色惨白的盎格鲁撒克逊人,与肤色黝黑的印度同僚形成鲜明对比。有缎缠绸裹、披珠挂玉土邦王公,还有尼赫鲁及国大党同仁,他们清一色头戴白色橄榄帽,象征独立战士的团结。 自己步入大厅时,藏匿在圆形建筑物一隅的四名号角手演奏起旋律轻快的进行曲。新任副王携妻子穿过宝座大厅拱门,顿时鼓乐齐鸣,号角嘹亮,闪光灯噼啪作响。自己携妻子缓步走向御座。距宝座愈来愈近,那时那刻心潮澎湃,激动不已。副王和王后神情庄重,举止威严,最后在宝座前停下脚步。宝座之上,一项绯红色天鹅绒华盖巍然耸立。 最高法院院长上前,自己高擎右手,宣誓就职印度副王。传统誓词宣读完毕礼炮齐鸣。与此同时,印度各地隆隆炮声响彻云霄,与庆祝副王登基的三十一响礼炮交相辉映。隆隆礼炮声响彻帝国上空,军乐队高奏“神佑吾皇”。 开伯尔山口门户:兰迪科塔尔要塞城墙下,加尔各答威廉堡垒城垣下,英国从这里开始征服印度。在勒克瑙豪华官邸围墙下,一百年来,英国国旗迎风飘扬,纪念在一八五七年流血哗变中牺牲的英国人。科摩林角,光怪陆离的海底礁石曾目睹伊丽莎白一世女王帆船经过,马德拉斯港口圣乔治要塞前,东印度公司第一块租借地契约条文镌刻在金牌上。 浦那、白沙瓦和西姆拉,印度各地驻扎军队的地方,全体士兵排列成整齐的检阅方队。边防军狙击手,各骑兵团枪骑兵,英军中服役的锡克、多格拉、贾特、帕坦和马德拉斯土著士兵,廓尔咯族雇佣兵屏息凝神,,向新任副王举枪致意。 直到现在仍清楚记得,自己为帝国的无涯权力感到惊愕。地球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向自己表示忠心。自己清楚记得,当看到欧洲宫廷古老而奢华的礼仪与东方壮观礼仪,珠联璧台结合在一起时,曾赞不绝口。最重要的是,仪式后,自己成为地球上最强大的人物之一,掌握主宰人类五分之一,四亿印度人的生杀予夺、至高无上的权力。 就任印度副王前,尚不清楚国王究竟如何生活。就任副王后自己就是印度的上帝,尊严华贵,玉食锦衣,举手投足都要兴师动众,终日穷奢极欲,享尽荣华富贵。但……“该死的战争,会毁灭大英帝国。”眺望喜马拉雅山,霍普似乎看到山那边,被大自然圈禁的巨龙,张牙舞爪扑向印度,帝国最耀眼的明珠,恐惧便不可遏制。 西姆拉行宫大理石走廊内传出急促的脚步声,身穿礼服头戴白色假发的侍从,手捧电文,面色惶恐的走向副王办公室。门被粗暴的推开,惊惶失措的侍从无礼闯进去,“副王殿下,中国军队在坚德布尔登陆了。”“什么?”维克托.霍普瘫倒在椅子上。 第二百零一章 侦察排的笑话 东方露出鱼肚白,四点整,海军准时炮轰海滩,万炮齐发,大地在炮声中颤抖。海滩上滚滚浓烟,直冲云霄。炮火把海滩整个翻起来,才向内陆延伸射击。暴风骤雨过后,炮击从容不迫,几艘军舰一批,放一阵炮,又掉头退回,再换一批轰。 吃过早饭后,提步枪的士兵集合在运兵船过道里,等待出击命令。听着舱外隆隆炮声,马跃腾焦躁不安,莫名其妙的念叨。排长依旧不厌其烦的叮咛,“大家听好,上岸后不许走散,保持集中,集中。”侦察排人数少,一名军士正在给大家讲上登陆艇的注意事项,马跃腾心不在焉,幻想奋勇杀敌的情景。 见大家伙心神不定,王茂林紧皱眉头继续唠叨,“咱们登陆艇艇位编号二十八,能轻而易举找到,可必须一起行动。大家注意,不要遗忘物品,上去后就不准下来。”“听见没有,哥儿们,别忘了带“家伙”。”怪叫声引起哄堂大笑。王茂林恼不得,笑不得,“好了,记住,别忘了带家伙。”大家再次哄笑。家伙对男人有双重含意,但对军人有三重含意。 排长王茂林跟着哈哈大笑,“说真的,我宁可丢了半自动。登陆后,海滩上要有接客的印度姑娘,没带家伙只能干瞪眼。”哄堂大笑缓解了战时紧张。众人说笑时,哨声响起,舱壁扩音器中传来命令:“十五号艇位快上。”于是一排士兵登梯而去。马跃腾大家表现的满不在乎,但实际紧张的要命。 为什么不让自己的队伍先走,等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紧张,马跃腾心中埋怨,脑海中浮现出在缅甸寺庙中求的签,是下下签,此次凶多吉少。又过了十几分钟,扩音器中才传来28号艇上艇的命令,侦察排43名官兵挨挨挤挤上梯出舱,舱口又乱哄哄等待数分钟,才接到登艇指令。清早甲板上滑溜异常,只能顺甲板慢慢走,一路跌跌撞撞,骂声不断。 来到登陆艇吊艇架前,草草排成一列纵队,继续等待。压抑的气氛在官兵中弥漫。有登陆艇已载满兵员下到海中,正围着大船打转,好似拴在皮带上的小狗。艇里人猛向大船挥手,银灰艇身、蓝蓝的海水,映得脸膛恍若恶鬼。又有一条登陆艇载满,正在下水,吊艇架滑轮吱吱嘎嘎,可甲板上大部分士兵却仍在等候。 满满的背包压得马跃腾肩膀发麻,步枪枪口又老是跟钢盔碰撞。“该死的背包,说什么最舒服,太别扭了。”“也许带子没弄好。”宋平轻声规劝战友。“龟孙子才弄的好。”马跃腾大叫,“这边舒服那边痛。”甲板上有股怪味儿:油味、鱼腥味、呕吐物味掺杂。“咱们什么时候上?”宋平惴惴不安。“上什么上,赶去投胎。”马跃腾没好气。 海滩上空炮弹飞舞,在曙光里看去,整个海岸上一片浅绿。沿岸飘着淡淡的袅袅青烟。远处海面上有一批登陆艇打转,紧靠海滩的树林光秃秃残破不堪,显然遭到炮火的例行洗礼。 马跃腾把钢盔往脑后一推,“王八蛋,叫咱们等在甲板上,一颗炮弹飞来,老子的脑袋就得搬家。”“你听见印度阿三打炮啦?没准炮兵阵地早就被陆战队和攻击机炸碎了。”宋平为战友也为自己打气。“那不等于印度阿三没炮。”马跃腾点上一支烟,闷闷的狠抽,一只手紧握枪托。 一颗炮弹在头顶上飞啸而过,马跃腾不由自主闪缩,吊艇架结构挺复杂,一部分悬空在水面上。背上套着扣得紧紧的背包,还要带上步枪、两条子弹带、几颗手榴弹,外加刺刀、钢盔,本来就觉得肩膀连同整个胸膛都象扎上止血带似的,透气困难,手脚发麻。何况还要走过一条架空跳板上登陆艇,无异披着全副铠甲走钢丝。 终于,侦察排接到登艇号令,上士排长王家茂紧张的直舔嘴唇。大家一步一挪,顺跳板前行。眼睛千万不能朝水面看,这是关键。王家茂心想:自己是个士官,万一掉到水里,洋相可就出大了。身负四十公斤装备,要真掉到海里,肯定得淹死。而且自己不会水。到登陆艇边,他一纵身跳进艇里。沉重的背包,害得他差点摔倒。 一到悬在空中轻轻晃动的登陆艇里,大家顿时兴高采烈。一个战士大嚷,“瞧,老马来了。”只见马跃腾一步挨一步,从跳板上战战兢兢过来,把大家全逗乐了。马跃腾来到登陆艇边,满脸不屑地瞟了船里人一眼,“就你们那模样,哪象侦察排,像咱这叫……舞步!”“得了吧,害怕就害怕。”艇内众人哈哈大笑。马跃腾貌似尴尬,心中却很轻松,哥儿们感情尽现于此。 就在众人说笑时,宋平跌进登陆艇。“狗鸡巴军队肯定和奸商勾结,连梯子都没有,我敢打赌,上登陆艇摔伤兄弟准保比战场上伤亡大。”“滚你的蛋,鸡巴军队,把大家都骂了。”大伙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方头小型登陆艇柴油机喷吐黑烟咚咚吼叫,此类老式登陆艇有20米长,3米宽,形状象皮鞋盒子,背后装台发动机。运舱里,前跳板不断受到海浪的冲击,发出刺耳的鸣响,从隙缝里钻进来的水已积过脚面,哗哗在舱底冲来冲去。马跃腾本来还想提防不要弄湿鞋,可现在顾不上了。登陆艇兜了一个多钟头圈子,转得大家头昏眼花。 时而冷丝丝的水珠飞来,溅人一身,弄得人湿漉漉的。第一批部队已经在一刻钟前登陆。海滩上在交火,但枪声并不密集。凌晨,陆战队搭乘直升机登陆,沿海交火并不激烈。马跃腾不时探起头,从舷外向岸上了望。六公里外海岸上,看不到人影,但硝烟弥漫,偶尔还有三架一队俯冲轰炸机当头掠过,直飞向海岸上投弹。 飞机向海滩俯冲的动作隐约可见,炸弹掀起的烟尘不大,等爆炸声传到海上,飞机早无影无踪了。马跃腾为减轻背上负担,把背包紧紧顶在舱壁上。瞅瞅挤在舱里的弟兄,青灰色船舱映衬下,军装绿的可怕。“要等到什么时候?”一名战友颇为不耐。马跃腾又点上一支烟,这是登陆艇下水后第五支烟了,烟淡而无味。 扭头冲战友说,“我看十点钟都上不了岸。”旁边的机枪手,破口大骂,这会八点还没到呢。马跃腾继续发牢骚,“应该吃早饭,消停两个钟头,再上爷字辈的破艇也不晚。”“可他们偏不,也不知哪个猴崽子图省心,早早把咱们撵下破船,他们这会大概睡大觉了。” 突然,离登陆艇两三百码海面上落下一枚炮弹,冲起一道水柱。半小时来,这还是印度阿三第一次打炮。艇内诸人顿时心惊胆战,鸦雀无声,紧张不已。“兄弟们,看来陆战队还给咱们留了点骨头渣,没准上岸后还能弄口汤喝。”艇内哄堂大笑,排长的话让大家轻松不少。 登陆艇机器轰鸣骤大,冲向海岸。前跳板受到海浪连连冲击,溅起的碎沫水珠淋在士兵身上。大伙儿一声惊呼,继而破口大骂。宋平为防止枪管进水,把枪从肩上取下,拿指头掩住枪口。注意到宋平的小动作,马跃腾从衣袋里取出安全套,递到宋平手里,“给你,罩上枪口,省得进沙子。” “海滩上的印度阿三总该解决的差不多了吧!”有人咕哝。眼下战斗已越过海滩,正向内陆发展,而在内陆数十公里处,机降的陆战队和远征营官兵,则朝海滩攻击。突然一架飞机从头上呼啸而过,飞到树林上空疯狂扫射。“你们说,印度娘们洗澡吗?没准浑身上下都一股骚腥味。”艇内笑翻了天了,这他妈的都到了什么时候,脑子里还想那道道。 原本紧张的马跃腾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忽然登陆艇停下来,隆隆的轮机声变了调子,螺旋桨空转,不再打水。所有人顿时醒悟:上岸了。跳板咣当放下,没有机枪弹雨、弹片横飞。马跃腾一言不发,跳入海水,冲向岸边。四下扫视,滩头上到处都是抢滩的登陆艇,坦克、装甲车、卡车、重炮及冲锋的士兵。 有个军官走过来询问,“哪个排的?”“71师219团六营侦察排,长官。”军官命令侦察排到海边不远树林中集结。马跃腾站好队,宋平跟在他身后,踩过松软的沙子,磕磕绊绊来到两百外海岸林前停下。印度三月天气炎热,大伙儿把背包一扔,横七竖八躺在沙滩上。此处显然曾经是印度人的防线,林间到处是战壕和工事,只不过没有英印兵。 距离树林半里外的海滩上,蹲着一队队俘虏,由几辆轻型装甲车和陆战队看守。突然一声尖叫,刚躺下的侦察排战士提枪直奔尖叫声而去。前面几名战友趴在地上大口呕吐,战壕内堆满被喷火器焚烧的尸体,尸体还保留挣扎时的模样,堆放非常密集,战壕旁还有几个汽油桶。“该死!”大家破口大骂。 “没什么大不了,部队要朝内陆挺进,肯定觉得没时间照顾俘虏,就地解决了。”王家茂笑道,临了还补充一句,“肯定是顽抗到底的敌人。”阳光灿烂,海水湛蓝,驱逐舰不时打出排炮,后方偶尔听到机枪扫射,显然战斗仍在继续。突然大家听到高速远程火炮尖锐啸声,不安的四下张望。“印度人的重炮?”“还挺近。”话音未落,几个士兵扑倒在地。 马跃腾仔细倾听,呼啸愈来愈响,他赶快扑倒,脸埋进沙子。炮弹在百米外爆炸,弹片横飞,把树木打的枝叶纷飞。马跃腾吓的一动不动,心中突然莫名烦躁,闪念间,一跃而起,冲扑倒在沙地上的战友大吼,“快,离开这鬼地方。”冲击波夹杂无数弹片横扫而来,翻起的沙土将马蒂尔掩埋,身边是块炸碎的身体,是广州佬,腰以下肢体早不知去向。 “还有几个喘气的?”脑袋轰轰作响之际,隐约听到粗暴的喊声。马蒂尔见一个黑人-被硝烟熏黑的人,是老虎。“老虎,嚷什么?有子弹吗?扔给我。”六连还活着的九十三个人在大桥附近简易防线上大声嚷嚷,呼唤战友、设立防御、分享弹药,全力阻击试图增援海岸的英印军。 “给,我这有,是小六的。”携行具在空中划出一道绿线。“砰!”当一人跃出试图接住携行具时,桥面上燃烧的坦克后传来枪声,那人灵活的抓住携行具滚到沟壑后方,枪声骤停。“妈的,航空队死到哪去了?”雷虎跃眺望如洗的碧空,飞机他娘的死到那个旮旯里了,四个半小时,只提供了四次空中支援。 铁路桥口,数辆美制M3轻型坦克燃烧冒出的黑烟弥漫大桥。桥面到处是尸体和伤兵,但在狙击手零散的枪声中,一个个伤兵的痛苦很快就结束了。四个半小时,击退英印军一个团疯狂进攻,击毁五辆坦克。一个连能取得如此战果,可谓辉煌。但大家心知肚明,如再无增援,只能炸桥了。在印度能承受40吨24式坦克的铁路桥凤毛麟角,炸掉太可惜了。 “谢尔曼坦克。”有人惊呼。所有人抬起头朝路桥方向看去,一辆谢尔曼坦克,正在桥上行驶。河对岸,数辆谢尔曼坦克正朝桥面包围过来,他们想…… 第二百零二章 第一次 国防军坦克部队对谢尔曼坦克嗤之以鼻,24式坦克和26式坦克可以象打苍蝇一样击毁它。但对乘直升机降落到海岸75公里的海军陆战队第二师四团三营六连却构成巨大的威胁。望着河对岸十多辆正准备开上路桥的谢尔曼,大家惊惶失措。谢尔曼是美国新型坦克,刚推出数月。 “长官,距离1000米。”测距手报告,“900米,已经上桥了。”“放近点打。”一个战士抓起30式便携反坦火箭冲瞄准坦克时,长官连忙制止,连只剩下三支反坦克火箭,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对去年12月刚服役的30式反坦克火箭,大家都不很熟悉。多少年来,国防军固执的坚持“反坦克不是步兵的任务”的信条。 坦克反坦克、反坦克炮反坦克。反坦克步枪,随着坦克装甲增厚,而被淘汰。空心装药枪榴弹,因为射程、精度问题,一直未能广泛应用。去年,西北地面防务公司研制成功单兵便携式、重量轻、一次性反装甲武器30式66毫米反坦克火箭。预封装火箭,使用后即弃的发射器,携带和使用方便。也可用于对炮位、碉堡,建筑或轻型车辆进行破坏。 一次性30式66毫米反坦克火箭只有2.5公斤,轻便,用后即扔,因而广受好评。但在量产时却碰到问题,主要源自空军的压力。发射器使用高强度铝合金制造,而高强度铝合金是飞机必须的原材料,空军消耗国内95%以上高强度铝合金。空军认为,每支反坦克火箭筒需超硬铝3公斤,将直接影响国内飞机产量。 陆军第一批50万支定单,只是九牛一毛,但陆军用习惯了大批量订购,全中国超硬铝都不够用的。空军祭出法宝,根据国会法案,空军有权决定航空金属使用权。即便西北公司拥有中铝集团,但仍然不能为子公司提供足够超硬铝用于生产30反坦克火箭。广受好评的反坦克火箭,至今只生产了3万支,简直是杯水车薪。 突击队六连仅分到8支反坦克火箭。雷虎跃猫腰冲到战友身边,一把夺过反坦克火箭,跃出沟壑,朝路桥冲过去。李氏狙击步枪特有的清脆声响起,子弹贴着雷虎跃的肩膀飞过。“老虎想干什么?”马蒂尔疑惑的盯着跳跃前行的老虎。马蒂尔见老虎接近路桥恍然大悟,他想把谢尔曼击毁在桥中央,阻遏坦克进攻。 依在炙烫的M3坦克车体后,雷虎跃大口喘气,从缝隙中望向路桥,谢尔曼就在300米外,火箭炮有效射程只有150米,上次因为射程太远,导致两枚火箭打空。“老天爷保佑,佛祖保估。”雷虎跃心中祈祷,猛然醒悟,印度是佛祖他老人家的老家,祈求佛祖…… 正当雷虎跃准备跳出逼近坦克时,后方传来坦克履带的咯吱声。后方数百米,出现12辆楔型炮塔坦克,大桥另一头欢声雷动。数辆M3被击毁,塞斯.斯特伯格师长认定,铁路桥对面中国军队至少有一个营,否则绝不会有反坦克炮。萨格透过潜望镜观察车外,烟尘中隐约可见的楔型坦克让他大吃一惊,全世界只有24式坦克采用楔型炮塔。 “11点位置发现十辆中国24式坦克,速度很快。”萨格大吼,警告友车。楔型炮塔模样怪异的24式坦克,威名远扬。传闻装甲厚度惊人,17磅反坦克炮打在装甲上会被弹飞。马来战役中,一辆24式坦克遭遇3门17磅反坦克炮围攻,仍然撕碎澳大利亚人的防线,迫使近四百名澳大利亚士兵投降,传闻24式坦克几乎无法被摧毁。 “先生们,悍卫英国坦克部队荣誉的时刻到了。”耳机内传出连长的鼓动。连长是个典型的老古板,荣誉?英国坦克部队什么时候有过荣誉。 半露身子的梁成宗从望远镜中看到路桥中间和河对岸十几辆,拥有漂亮铸造炮塔及短身管75毫米火炮的M4谢尔曼坦克,如同色狼碰到美丽的裸女,直流口水。坦克部队官兵对坦克对决期待已久。从战争打响,坦克部队就没有堂堂正正与敌人的坦克交锋过,薄皮坦克不是被飞机敲掉,就是被步兵反坦克炮轻易解决,根本轮不到24式坦克出手。 “兄弟们,给英国佬上堂课,教教什么是真正的坦克战。”第71师装甲搜索连电台中传出连长兴奋的吼叫,“按照顺序,自行选择目标,使用穿甲弹。”“减速至20公里。”接到命令的徐辉赞狂喜,边测距边瞄准路桥上的坦克,铁路桥上的谢尔曼轮廓并不清晰,但铁路桥梁衍却非常清楚,与坦克间距2米左右,借助附近标识物测距是中国坦克兵的绝活。 测距镜内的路桥梁衍从交错状对齐合像,装弹手急不可待的将一枚穿甲弹装入炮膛。“距离1830米”徐辉赞报出距离,炮长调整火炮射角,坦克仍然保持低速行进,拥有垂直炮稳装置的坦克,具备低速行进间射击的能力,尽管柴油机共振使精度稍逊,但依靠优良的光学火控系统,行进间、远距离精确炮击是24式坦克的看家法宝。 火控系统是24式坦克出类拔萃的根本原因,至于厚重的装甲只是小菜一碟,24式坦克火控系统核心是称为“射击控制塔”的车长指挥塔。车长指挥塔为电动式,相对于炮塔独立旋转,由车长操控。车长主瞄准镜为潜望式,放大倍率6倍。目镜为双眼式,左侧目镜内的距离标尺同炮长瞄准镜内的距离标尺全相同,两种标尺分划板通过伺服机构联动。 车长瞄准镜左侧为单目合像式光学测距仪目镜,墓线长1245毫米,两个物镜在炮塔两侧,有防弹玻璃保护,炮长瞄准镜为望远镜式。车长发现目标后,先测定距离,合像后,便可读取距离数据,将距离数据在车长主瞄准镜上装定,车长按动控制开关,炮塔便开始旋转自动转向目标。 与此同时,车长指挥塔反向旋转。旋转终了,火炮轴线和车长指挥塔轴线重合。再经过高低瞄准后,便可由炮长或车长进行射击。这是一套射击伺服系统,在这个时代无疑是最先进的火控系统。 居于前方的1603号车首开一炮,2.5公斤发射药燃爆产生的后座力令车体猛的一顿,炮口喷出一团黑红炮焰,炮焰闪动将烟尖映的雪亮,6.2公斤高速穿甲弹以千米高速直冲目标。高速穿甲弹准确击中数百米外打头的谢尔曼坦克。 座车被击中瞬间,坦克内的萨格只觉得坦克巨震,眼一黑便失去意识。击穿车体侧装甲的穿甲弹,在即将穿透另一侧装甲时,弹底延时引信启动,一声闷响,路桥上谢尔曼坦克被火焰吞噬。狭窄的铁路桥上,已有五六辆谢尔曼坦克瞬间被击毁燃烧。偶尔有人嚎啕惨叫,冲出坦克,其它人无声无息的消亡,即便逃出坦克的幸运儿,也被身上的烈焰吞噬。 71师装甲搜索连第一次攻击,就击毁英印47师六辆谢尔曼坦克,谢尔曼尽管拥有良好的防弹外型及厚重的正面装甲,但24式坦克依靠精良的火控系统从侧面准确击中要害。谢尔曼侧装甲只有45毫米,75毫米高速穿甲弹在2000米即可轻易穿透。英国坦克部队陷入混乱,幸存的坦克全速朝铁路桥后方撤退。 于此同时,第二轮精确炮击开始,瞬间,路桥上只剩下十一堆被烈焰吞噬、冒着滚滚浓烟的废铁。“妈的,比打兔子还容易。”“可不是,要是河对岸有一个装甲师多爽。”“靠,真他妈疯了。”坦克兵打趣庆祝时,密集的炮火呼啸而来,47师25磅炮及4.5英寸加农炮一齐怒吼,坦克如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小舟。 “1613号被击中了。”徐辉赞看到距离自己数十米外1613号坦克被英军炮弹击中,数百公斤重的炮塔弹箱顶部泄压板被炸到数十米的高空。楔型炮塔扭曲变形的1613号坦克从硝烟中奇迹般的冲出,接着,又有几发榴弹准确击中1613号的炮塔和车体,24式坦克以装甲防御见优,但顶部装甲是最大的软肋。 曾经威风凛凛的1613号惨不忍睹,炮塔后部装甲从焊缝处炸开,炮塔后部弹药箱完全炸开,显然发生了殉爆,但顶部泄压板泄掉大部分威力,否则早就炸成碎片了。完全炸开的炮塔喷出火苗及白色灭火泡沫,还会有几人幸存?“全体注意,发射烟幕弹,以排为单位散开,不要走直线。”就在徐辉赞为1613号战友担忧时,耳机内传来连长的命令。 原本由三个倒V组成的大倒V阵型的坦克四下散开,不停烟雾中蛇形机动,躲避炮击。十一辆坦克不停发射烟幕弹,黄色烟幕十几秒就完全吞噬坦克连。 河对岸水稻田间待命的印度士兵,头缠绿色包头布,身穿茶绿色军装短裤,小腿打着绑腿,手提上次战争时使用的NO3步枪。头戴军官有檐帽的弗莱彻做了个手势,曾经的弗莱彻医生,做梦也没想会成为军人,指挥一个连队印度士兵。接到长官命令,印度兵一个接一个猫腰朝前疾行。手提韦伯利手枪的弗来彻,督促皮肤黝黑,猿猴般的士兵加快速度。 从高中征召的汤姆负责第一排,其余两排军官是印度人,数到三十秒后,弗来彻跟上队伍。河岸上灌木丛后,17磅反坦克炮和75毫米法国炮,不断朝对岸发射炮弹。对岸究竟有多少军队?看到路桥尽头又一辆谢尔曼被击毁,弗来彻舔舔干裂的嘴唇,扶了一下眼镜。坦克部队失败后,步兵即将展开进攻。 等待命令时,每一分钟都漫长的像一个世纪。突然,飞机掠过,航空机枪疯狂扫射,弗来彻身边高近两米的锡克大块头,被子弹击中腰胯,身体被大口径航空子弹轰成两截,上半身落下瞬间,又一枚子弹击中胸脯,上半身瞬间被撕开,和着喷雾般喷散出来的血液,数十块鲜红的肺或心脏碎块如天女散花。 吓傻的印度士兵,惊恐的狂呼乱叫,在水稻田间四散奔逃。航空机枪扫射中,地面炸起数道高达两米的水柱、泥柱,在规律的柱团中,奔逃的士兵被撕成碎片。密集的火箭,拖着白亮尾迹,发出动人心魄的尖啸,扑向灌木丛后的炮兵阵地,炮后阵地笼罩在烈焰中。弗来彻抬头,看到蓝色飞机机翼上五色锚链翼星,五色锚链翼星是中国海军航空队的标识。 费来彻清楚看到飞机机翼下两枚银灰色炸弹,摇晃着从百米空中朝地面飞来,两团巨大橘色焰火吞噬了水稻田间趴卧及逃散的英印官兵,数百个火人从烈焰中冲出,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火人扭曲身体尖叫、挣扎、奔跑,跌倒在地,在烈焰中抽搐,尖叫声不绝于耳,如同地狱。 “我们不可能反击到海岸,铁路桥已被中国人占领,168团被击溃。中国军队源源不断越过铁路桥,其中还有重型坦克部队。中国突击队还占领火车站,控制13列火车。”放下手中电话,伯利绝望的向浓密胡须的塞斯.斯特伯格师长问计。他是上次战争中的老职业军人,印度自卫队扩军后,被副王征召入伍。指挥47师,顽强阻击中国人的进攻。 “伯利,中国人下一个目标在哪?”塞斯.斯特伯格站在作战地图旁,用手轻抚胡须。“很可能是加尔各答,中国军队是高度机械化的部队,印度没有良好的公路交通可供利用,所以,很可能依托铁路,向加尔各答进攻,占领孟加接省,切断蒙巴顿将军的退路。”伯利手指地图分析。 “蒙巴顿那位公子哥的退路已经被切断了,中国人不会占领加尔各答,肯定会沿恒河向新德里进攻,控制印度最重要的恒河流域。一旦失去恒河平原,英国失去印度指日可待。”塞斯.斯特伯格冷静的分析,完全未受指挥所外爆炸的影响,与惊恐万状的参谋形成鲜明对比。 “将军,仅依靠47师,根本不可能阻止中国军队的进攻。”伯利隐隐猜出老将军的意图。“至少可以构建防线阻滞中国人,不是吗?上次战争,我曾阻止过德国人,现在有机会把中国人阻挡在加尔各达以南。”“但……” “副王殿下在什么位置?还在达拉姆吗?立即致电副王殿下,要求他离开达拉姆,前往孟买指挥印度保卫战。”塞斯.斯特伯格是名老职业军人,面对严酷的形式,依然非常敏锐。副王殿下是英国印度最高官员,是英国对印度统治的象征,万一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百零三章 斩首 西姆拉镇,除去山顶上的副王宫殿外,塞西尔饭店是最引人注目的社交场所。塞西尔饭店设备豪华,举世闻名。副王来西姆拉镇避暑山庄时,除政府官员、王公、东印度公司高级职员、印度11省省督跟随外,还有大批新德里及印度其它地区的英国富商来此避暑,尽管3月并不是避暑时间,但塞西尔饭店却云集躲避战争的富商。 当然,他们更愿意离开印度到澳大利亚、新西兰,美国、加拿大更好,实在不行南美也可以考虑,在印度生活百年的英国人,心中并没有太多爱国情操,人身安全和财富才最重要。每天晚上二十点十五分,头裹缠布的侍者穿越铺有厚实地毯的走廊,手摇悦耳动听的铃锁,召唤人们入座就餐,如同在大型客轮“半岛和东方”号上旅行。 身穿晚礼服的男女宾客进入餐厅,在铺有爱尔兰绣花台布桌前落座。桌上摆满来自马平韦布商店的银制器皿,多尔顿的餐具和波希米亚的水晶玻璃酒杯。每套餐具前,整齐摆放五个酒杯,供宾客饮用香槟、威士忌、波尔多酒、波尔图葡萄酒和矿泉水。 尽管战争爆发影响很多人的生活,但富胄显贵依然如故,神气十足的在世界上最后一个充满神奇色彩的帝国,过着奢侈的生活,享受皮肤黝黑“下等人”的服侍,坐在熠熠闪光的银质餐具前,虔诚地品尝遥远岛国的食物。 “现在最痛苦的是西北边省省督、负责守卫隘口的奥拉夫卡罗爵士愁云满面、寝不安席、食不甘味。”一名衣冠楚楚的绅士边享用美食,边放肆的说笑。 省督是印度特有的官阶,英国统治下,印度十一个省省督,是英国在印度的统治基础,多是“东印度公司”创始人后裔。三百五十年前,他们贪财如命的祖先一马当先帮助英国征服印度。三百五十年来来,他们飞黄腾达,身处顶峰,尽情享受荣华富贵。十一名大亨中,仅有二名印度人。西北边省则是印度11省之一,两百余年来,一直扼守开伯尔山口和印度阿富汗边界。三十个世纪来,异族入侵者往往从这里长驱直入征服印度。 他的话引起诸人的兴趣,在坐的绅士和贵妇大都是从新德里来此,神通广大,但对于西北边省了解不深。相比西北边省,他们更关注孟加拉省的英帕尔。 “西北边省首府白沙瓦每隔七天,就会有驼队从喀布尔满载兽皮、白糖、鸦片、地毯、银器、手表及世界各地大量走私物品,包括中国商品来到。把一件件崭新锃亮的武器从白沙瓦运出,转卖给马苏迫人、阿帝里迪人和瓦齐尔人、帕坦部落传奇式的尚武民族。而现在……”说话的绅士卖了个关子,直到贵妇把急切的目光投向自己,才心满意足的继续。 “更多的武器,从突厥斯坦经铁路运到咯布尔,通过驼队,从喀布尔运到白沙瓦,然后由中国间谍输入帕坦部落。盘踞在阿富汗的帕坦部落蠢蠢欲动,企图越过开伯尔山口向白沙瓦和印度河谷进发,征服一百年来时刻觊觎的领土。”绅士夸夸其谈,谁也没有注意到,另一张桌子上,一名享用完晚餐的绅士悄悄离开席位,走出饭店。 斯蒂文在禁止印度土著行走的马大街上溜达,大街尽头是透着英伦风情豪华的印度副王夏宫。两星期前,印度副王维克托.霍普提前到来,随行有苏格兰连发枪团及廓尔咯步兵团。七年前夏天,中国驻印度大使受到刚登基的维克托.霍普邀请,来此避暑,陪同人员中,有军事情报局特工。凭借脚步和眼睛,两个星期绘制详细的宫殿图纸及附近地图。 但时隔遥远,航拍照提供情报也非常有限,正因如此,自己才会在一星期前抵达此处。“似乎没有多少变化。”斯蒂文打量街道尽头的宫殿。通往宫殿的道路由廓尔咯雇佣兵严密把守,从山下向上正面进攻,需一个师兵力,况且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维克托.霍普早转移了。副王夏宫坐落在山腰间平台地上,四周覆盖雪白的岩石,宫殿前方有片修饰良好空地,是马球场。 斯蒂文是空军特勤部队军官,脑中立时浮现出滑翔机突袭计划,空地是理想的着陆点。“副王在什么位置?”眺望山顶宫殿,斯蒂文思索。任务就是要绑架印度副王维克托.霍普。曼谷事件,海军陆战队空袭总理府,俘虏泰国总理后,国防军便开始研究斩首行动。此次希望通过绑架印度副王,令印度陷入混乱,迅速结束战事。半小时后,在一个房顶上,斯蒂文用特殊布料铺设了导向标记,导向标记只会在特殊光照下显现踪迹。 长安市东郊国防空军雄鹰基地。赵林赶到家中时,已近黄昏,夕阳透过宽大的玻璃窗,照射进宽敞的公寓,给赵林疲惫黝黑的脸镀上一抹红晕。一进卧室,赵林揽住妻子莉莉娅,“莉莉娅,今天是什么日子?”莉莉娅嗔怪地瞥了一眼丈夫“我怎么会忘呢?”“15年了,时间真快。”15年前,在俄罗斯基地,认识正在读高中的,如同绽放百合般的莉莉娅。 “一转眼,儿子都大了。你跟着我从一个基地到另一个基地,居无定所,辛苦你了。”“亲爱的,怎么想起说这些?”莉莉娅娇媚的反问。丈夫是典型的军人,很少说缠绵的情话。她偏过头,发现丈夫漆黑的眼眸里充满着爱怜。“这是给你的。”赵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接到任务后,特意进市区买的礼物,结婚多年,还从来没送过妻子象样的礼物。 “给我的?”莉莉娅惊喜地接过盒子,木头竟然知道买结婚礼物?轻轻打开锦锻盒盖,是精致、漂亮的龙凤金手镯,手镯表面上雕刻精美的龙凤,在夕阳照射下发出熠熠金辉。“太漂亮了!”妻子的惊喜让赵林觉得花一月收入很值。“结婚15周年纪念日快乐。”“我会永远珍藏它。”莉莉娅把手镯贴到胸口,充满幸福的笑容。 突然,莉莉娅脸色一变,微笑僵在脸上,难道他要上战场了?“军人总要上战场。”赵林冲脸色煞白的妻子点点头。临别前,他与妻子紧紧拥抱,“我的百合花,走后,一定经常写信。”莉莉娅心疼地盯着丈夫憔悴的脸。“我知道了,只是……” 莉莉娅轻抚赵林后背。残阳照在赵林脸上,凸现出深深浅浅的伤痕,那是执行秘密任务时留下的伤疤,他仍是那么英俊、坚毅、自信,像十五年前一样。“注意身体,你不再是小伙子了。”莉莉娅爱怜的叮嘱丈夫。“呵呵,我还是当年的赵大个。”赵林笑着冲妻子举起手臂,证明宝刀未老。“另外……今晚我就要出发了。” 3月19日,下午6时,机场旁的作战室内空军特勤队第三中队中队长邱天成和第三中队的几名军官、军士环视心中惙惙不安的队员。“大家是不是很想知道目标?”作战室内鸦雀无声。“计划是袭击喜马拉雅山南西姆拉镇英国印度副王宫殿,俘虏印度副王,迅速结束战争。”一声口哨,随后欢声雷动。 “西姆拉镇海拨很高,空气稀薄,不适合跳伞。可以采用的进攻方式,要么用直升机,要么滑翔机强行降落在宫殿前方草地。由于直升机航程和升限问题,我们采取分批滑降方式,像模似训练中一样,1、2号机先行着陆,掩护后续飞机着陆。一分队乘坐3号机,同4号机负责进攻目标,5号以后各机压制敌人火力。” 战术参谋还详细介绍进攻宫殿、撤出战斗、掩护支援等战术要领,以及进入时间、进入地点、着陆动作、携带装备等细节,尽管模似训练中已经重复无数次,但出发前战术参谋不厌其烦重复再重复。 “你们出发20分钟后,从基地起飞的Y-7特种运输机群将起飞接应你们撤离。任务充满风险,敌我对比悬殊。可能会有很多兄弟无法回到家人身边。不愿参加行动的可以退出,由候补队员替补。”尽管大家情绪高昂,但冷静下来时,油然而生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检查装备及携带物品后,用油墨把脸涂黑,袭击西姆拉行宫作战准备就绪。 拉萨机场十架Y-7运输机螺旋桨徐徐转动,拖曳滑翔机一架架凌空而起,先头两架瞬间钻进云层,在运输机拖曳下直飞9000米高空,飞机穿梭在云层之上,没有气密坐舱的滑翔机内结出一层冰霜。寒冷和高空缺氧让空军特勤队员感觉昏然无力。“轮流吸氧,每人三口” 长官把一只小氧气瓶递给因缺氧面色苍白的特勤队员。 当飞机飞过喜玛拉雅山上空时,赵林取出伞兵匕首,在帆布舱底和舱壁上开了孔,机内吹进一股新鲜空气,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朝机外望去,夕阳照射下喜玛拉雅雪山象戴着金冠。几星期来,在拉萨基地模似训练场内,第三特勤队一直在木板搭建的“宫殿”中模拟训练俘获印度副王。 “两个团5864人,第三特勤队163人。”敌我力量悬殊,不由得赵林不紧张,当特种兵,不就是为了创造奇迹吗?“赵军士长,怎么了?”第三特勤队队长邱天成关心的询问赵林。军士长的经验远超过很多军官。赵林摇摇头,对行动成功,充满信心,但战争必定会有伤亡,何况实力如此悬殊,不各会有多少兄弟长眠于雪山。 “已进入尼泊尔,再过一个半小时,将到达目标。”耳机中传来通报,赵林看到一名年青战士正检查31-2式自动步枪。特勤队使用的31-2自动步枪比31式或31-1自动步枪更短,折叠枪托,弹匣容量增加至30发。轻巧灵便的31-2式自动步枪一经推出,立即成为陆海空军特勤队的首选武器。罩黑布的钢盔下年青的脸庞上涂着黑色迷彩,笑容满面。 服役至少5年的老兵,对战斗期待已久。自战争爆发后,空军精锐特勤队一直期待投入战场,但空军高层显然不愿杀鸡用牛刀,让“最优秀战士”之称的特勤队员在普通战场上浪费,一直被雪藏,直至今日。 滑翔机编队附近有几架闪着红灯的F-5战斗机护航,还有两架老旧的GY-4运输机,Y-4运输机是中国制造最成功的双发运输机,被民间航空公司和空军广泛采用,GY-4是Y-4中的另类,是非常特殊的攻击运输机。 战争爆发后,一个空军武器研发小组突发奇想,在运输机或轰炸机机舱内安装直射火力,飞行员操纵飞机以目标为轴转弯,从机身侧面对敌人进行精确火力直射。于是选择一架Y-4D为载体,将3具西北电气公司最新研制的6.5毫米转管机枪装入货舱,并在驾驶舱左侧舷窗后安装改装G-1攻击机瞄准具。 GY-4测试结果惊人,每个吊舱射速6000发/分,总射速18000发/分。执行攻击任务时,可以将火力精确投放到敌人头顶,一分钟内子弹可覆盖足球场大小区域每平方厘米土地,精确打击范围300米。此次行动,空军出动仅有的两架原型机用于实战试验,高强度特种作战,最能发挥出武器效果。 西姆拉镇山顶,副王豪华宫殿外,穿苏格兰裙的杰瑞身背NO5半自动步枪,来回巡逻。马球场附近几座40毫米高炮,虽未着炮衣,但却炮架平放。“听说了吗?昨天,中国人已经登陆了,副王殿下和蒙巴顿亲王都上中国人的当了,中国人没准已打到加尔各达了。”两人谈话时,杰瑞突然发现空中飘过一片乌云,下意识抬头远眺,是一架飞机。 飞机突然在树顶高度朝自己所在方向悄然降落,飞机滑过草地时撞倒一门高炮停下来,扭曲的头部扎进距自己不足50码位置。不是轰炸机,是一架滑翔机。同时,另一架滑翔机在第一架后10地方紧急迫降,然后是第三架。特勤队员冲出滑翔机,一名突击队员向附近一个高炮扔了颗手榴弹。 密集的枪声打破午夜的沉寂,杰瑞刚跃起身,胸前连中数弹。越来越多的人涌出飞机,宫殿旁多个堡垒同时开火。“抢占高炮,以高炮轰击宫殿守军,第一二小队进攻。”邱天成大声命令。特勤队员冲向高炮炮位,炮位中正睡觉的英国士兵,看到全副武装的黑脸大汉从天而降,吓的目瞪口呆。轻易夺取炮位后,特勤队员转动高炮,直指宫殿。 突击队员打开弹药箱,将4发弹夹压入高炮。炮弹直飞宫殿旁疯狂扫射的机枪堡垒,六门高炮平射下,华丽的宫殿墙体被打成破烂。马尔大街的贵胄富商,被枪炮声和爆炸声惊的瞠目结舌。反应过来后,军官哨声刺破夜空,一队队廓尔咯雇佣兵、穿着花格裙的苏格兰步兵提枪冲向山顶宫殿。 正当士兵或奔跑、或乘卡车冲向山顶时,空中传来低沉的咆哮,空中突然炸出数团刺目的光亮,数枚照明弹飘荡着从空中落下。突然,空中低飞的运输机机侧喷吐出长长火舌,急速喷射的子弹形成一道道火龙般的瀑布,瀑布下方士兵被子弹撕碎肢体、脑颅,血肉横飞,白花花的脑浆伴着血肉在道路上飞溅。 “天!喷火魔龙。”从饭店里挤到大街上的绅士、贵妇眺望从空中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的火链,惊声尖叫。爆炸声传来,斯蒂文知道行动已经开始,心中为兄弟们祈祷。豪华的宫殿被高炮撕扯成危楼,防空高炮成为突击队员压制敌人火力最有利的武器,一发发炮弹钻入宫殿,简易工事显然无法阻挡1公斤重的高炮弹攻击,在炮击中被炸的粉碎。 “副王殿下,请立即撤离。”硝烟弥漫的走廊中,身穿红色军装的皇家卫兵拖动挣扎的副王。“玛丽沙!玛丽沙!”正在与西北边省省督特使会面的霍普被枪声吓的目瞪口呆,惊恐之余,没忘记楼上的妻子。走廊内弥漫着瓦砾烟尘,烟尘中一个个身穿红衣、手持NO3、NO5步枪的皇家警卫来回奔跑射击。 面向马球场一侧,墙壁完全被炮弹撕碎,装饰豪华的房间被炸成废墟,冲进废墟瓦砾中的警卫朝窗外开枪,但很快就被弹片夺去性命。“快去救我妻子。”霍普一把抓住一名警卫指着楼上大喊。未待警卫反应过来,霍普惊恐的看到白色胶帽下警卫脑袋像西瓜,被弹片撕成两半,白花花的脑浆飞溅到霍普脸上。 一条火龙直冲宫殿,剧烈的爆炸汽浪中无数钢珠以千米高速飞溅,轻而易举的撕碎肉体。十数枚催泪瓦斯榴弹被打入宫殿,催泪烟雾在短短数秒内弥漫宫殿一楼。原本依墙奋力抵抗的皇家警卫剧烈的咳嗽,有的还捂住眼睛哭喊“毒气、毒气”。宫殿内的军官恐惧的望着浓烟里一个个士兵捂着眼睛和鼻子冲出来,然后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毒气!”霍普脑海中一片空白。原本拉着他撤出的皇家警卫在剧烈咳嗽中跪倒在地,死死抓住眼睛。刺鼻的气味和疼痛的双眼勾起内心的恐惧。白色烟雾中,霍普隐约看到一个个带防毒面具的敌人端着步枪冲向自己,一个敌人拿手枪顶住一名皇家警卫,用英语打听自己的下落。霍普刚想逃跑,只觉得脑后被重击,眼前一黑扑倒在地。 “没错,是霍普。”突击队员翻过身穿华丽服装的英国人,邱天成从突击背心中取出照片仔细比对。“长官,接应飞机到了。”几分钟后,枪炮正隆的宫殿马球场上,一架单发10座小型飞机在突击队员拉动下,朝着前方滑行。在即将到达山涧时升空。山脚下,空瀑布般的火链仍在扫射。 第二百零四章 英帕尔 被炮火炸的抬不起头来的汤玛士冒着被弹片削开脑袋的危险猛然抬头,他知道自己已经耽误的太久了。汤码士借助照明弹,隐约可见不停跃进前进的中国军人,他们依靠弹坑、障碍物为掩护渐渐逼近。汤玛士心中充满恐惧。中国人熟练穿过防御阵地缝隙,轻易迂回到阵地侧后,解决掉防御阵地上的英军,便继续向纵深推进。 汤玛士率领的溃败小部队努力向后方转移,刚开始进展非常顺利。然而好运很快终结,就在汤玛士前面,一个士兵在弹坑边一脚踩空,一路滑到泥泞的坑底。饭盒哐哐当当沿着斜坡滚下去,在寂静的丛林间简直像警报一样刺耳。密集的枪声如期而至,“跳下弹坑。”汤玛士声嘶力竭的大喊。所有人连滚带爬进弹坑。 中国人的火力异常猛烈,“中国人飞机夜晚无法升空,晚上,英勇的英国士兵可以轻易击败中国人。”的谣言不攻自破。入夜,密集的炮击超过飞机轰炸。汤玛士更愿意白天作战,而不是在黑夜中被火箭炮炮火撕碎。窝在弹坑里汤玛士感觉心脏都要被震出来了,不断祈祷。 炮火稍歇,汤玛士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大家听好,必须赶紧撤退,如果害怕冒险,将很难回到英帕尔。”又一阵炮声打断汤玛士的话,扬起的泥土洒了汤玛士一身。 两天前,英东南亚总司令蒙巴顿勋爵得知中国军队渡过钦敦江,便亲临第14集团军司令部,听取集团军司令斯利姆的军情汇报。蒙巴顿决定:把钦敦江以西沿边境防御部队,撤至英帕尔附近高地上组织防御,使中国进攻部队远离后方基地。错误决定导致灾难,中国人迂回到防线后方,突袭澳大利亚36旅,36旅近万人被全歼,英帕尔被中国军队包围。 “两人一组,下令后再走。即便有人受伤,也不要停,只管向前跑。”一名士兵还在手忙脚乱地收拾装满手榴弹的背包。“丹宁,把手榴弹只管朝前甩,像中国人一样。伙计们,明白怎么做了吗?”汤玛士分好组,让他们全都跑出去。大家奋不顾身,狂奔之时,跑在最前面的丹宁看到一小片甘蔗林。 甘蔗林里突然窜出十几道身影,丑陋的钢盔和泥泞的军装一看就是中国人,丹宁惊恐的看到其中一人抬起手中步枪。短暂密集的枪声很快沉寂。肺被打穿的汤玛士艰难的喘着粗气,依在断树旁,盯着兴高采烈收集战利品的中国军人,嘀咕道:“怎么这么快?”“你们放弃了阵地”。一名中国军人弯下腰,用熟练的英语回答汤玛士的疑问。 “战争毫无悬念,一夜,俘虏英印军达几千人,英帕尔防线指日可破。”汤玛士看到满面黑污的中国军人摇头叹息,随手脱去钢盔垫在屁股下坐下。头发竟然是金色的,是欧洲人。“我出生在英国,共和20年随父母移民中国。”汤玛士难以置信,他竟然是个英国人,为什么要和中国人打英国。 “要烟吗?”金发中国军人递给汤玛士一根烟,帮他点着。借着火机光茫,汤玛士感到中国军人模样非常熟悉,“赫特福德,汤姆.亨得尔?”正在吸烟的金发军人突然一怔,不可思议的盯着被自己一枪打穿肺部的英国兵。突然激动的擦拭英国士兵满是泥士和血污的脸。“汤玛士,真的是你?”士兵激动不已。 汤玛士呼吸急促,吱吱吭吭想说什么,胸部绷带被血渗透,士兵恍然大悟,转身跑进甘蔗林。甘蔗林中两名军官正蹲在地上在地图上比划。“长官,有个受重伤的英国152燧发枪营军士,应该知道重要情报!”“你确定?”一名军官疑惑的反问排里唯一一名“英国士兵”。之所以进展神速,得益于他熟练的赫特福德英语,多次骗过英国哨兵。 “是的,长官”得到肯定的回答,一名军官从无线电员手中取过话筒。“汤姆,一会直升机就会把他接走。你们抓紧时间休息,明天战斗会更激烈,英国人应该回过神了。”叮咛汤姆后,军官便继续查看地图上,筹划下一步行动。甘蔗林内已打了一夜的几十名士兵,精疲力尽的躺在地上休息。 汤姆提着钢盔走到汤玛士身边,面对儿时朋友,汤姆颇感惭愧,“汤玛士,没想到……我给你叫了直升机,几十分钟后,你就会到二级野战医院。一定会活着回家的。”“我……”汤玛士说不出话,但眼中怒火燃烧,似乎在责问汤姆,为什么要和中国人一起打英国人。明白朋友心情的汤姆沉默不语。 十几分钟后,一架机腹涂有醒目白底红十字的直升机卷动狂风出现在甘蔗林附近,医护兵把汤玛士抬上直升机前,汤姆走到汤玛士耳边大声说道:“我现在是中国人。” 双眼布满血丝,蒙巴顿盯着地图上的四支红色箭头。从左右直插腰腹,正面猛攻的中国军队勉强被阻拦。威胁最大的是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防线后方敌军,一路猛打猛冲,全歼36旅,击溃英印军15师,占领科希马城。科希马城失守,迪马普尔至英帕尔间交通线被切断,自己被包围。“坚德布尔,英帕尔。”蒙巴顿喃喃自语。 战争进程出乎意料。为进攻印度中国人开辟了两个战场,而且两个战场均占优势。对合围英帕尔,强攻加尔各达,将英印军精锐包围在英帕尔,其余部队长驱直入,横扫印度。“必须夺回科希马城。”蒙巴顿决定用集结于迫马普尔的第2师和第2师,夺回科希马城,重新打通迪马普尔至英帕尔的交通线,解救困于英帕尔的四十万精锐。 科希马城外丛林密布,在贾伊尔山山脊反斜面密林间,布满散兵坑,有几道简易交通壕连接火力支撑点。山脊正面,布满密集的弹坑,茂密的丛林被夷为平地,绿军装尸体横七竖八,雨水混杂血水从山上流下。反斜面散兵坑内,浑身泥污的官兵抱枪坐在坑内闭目养神,医护兵不停在散兵坑间奔跑,收集急救包。 “坚守,即使战斗至最后一人,也不得后退,国防军荣誉将由第6山地步兵师悍卫。”边从观察哨眺望山下隐于丛林间88毫米大炮,边想起长官严令。英军第2师对科希马城狂攻了12个小时,数以万计的英军在大炮、坦克掩护下,不断向城外制高点猛攻。三天全歼一个澳大利亚旅、击溃一支英印师,夺取科希马城的第6山地师已锐气尽失,伤亡惨重,重火力只有缴获的88毫米野战炮。 缺少重火力支援、空中支援,第6山地师却要抵御来自迪马普尔和英帕尔两个方向的疯狂反扑,坦克、火炮、飞机,为了夺回科希马城,英国人已不惜代价。又一阵猛烈的炮火破空而至。“英国佬,到现在还没学乖。”炮弹从中国阵地掠过,在后方丛林爆炸,敌军优势火力无法对反斜面工事形成有效打击。 机枪组在一株至少百年树龄大树树根下修筑了工事,尽管高达数十米的大树被炸的只剩下数米,但树根下的机枪组却毫发未伤。闭目养神的机枪手被爆炸声惊醒,抖擞精神,大喊:“英国佬要冲上来了。”机枪手紧握维克斯机枪,兴奋瞄准山腰下蜂拥冲锋的英印军。机枪是在科希马城缴获的,为节省弹药,6师一律改用维克斯机枪,尽管维克斯机枪笨重,但水冷机枪阵地防御比26式通用机枪更合适。 英军第2师短短十数分钟,暴风骤雨般打出近万发炮弹,猛轰国防军山顶工事。然而,当英印步兵信心十足的喘着粗气爬上山腰时,却遭到国防军交叉火力无情扫射,英印军一批批躺在血泊里。机枪枪管发烫,暗堡内满是机枪的水蒸气。点着导火索,窝在弹坑内的印度士兵举起数米长的竹杆,将杆头炸药包贴在地堡上。一声剧响,地堡被炸飞上天。 疯狂扫射的战士被埋葬于地堡,突破到山腰的印度士兵不断用绑在竹杆头的炸药包爆破山腰地堡,更多地堡则在英印军引导下,由山下坦克平射炮摧毁。山腰处的交叉火力顿时稀疏,山腰防御岌岌可危。一批第六营官兵通过交通壕进入山脊间一道隐蔽战壕。上百支六式自动步枪和26式通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将山腰处立足未稳的英印军击退。 反斜面榴弹机枪发射的榴弹,雨点般落入英印军中。榴弹机枪是压制集群冲锋最有力武器,豆粒大小的弹片如死神镰刀,横扫一切生命。于此同时,山顶观察所无线电员拿起步话机,向科希马城炮兵阵地报出敌军坐标。第6山地师只能依靠缴获的数十门88毫米火炮提供火力支援,但充足弹药,火力差强人意。 几十秒后,密集的炮弹落在英军进攻部队头顶,准确炮火象大堤一样阻扼了潮水般的进攻。付出近千人的伤亡,攻势再次沉寂。黄昏,绵绵细雨变为倾盆大雨。大家没有胜利的欢呼,沉默的望着阵地前,堆积如山的尸体。寂静的暗堡内只有维克斯机枪水冷管内沸水喷出蒸气时的滋滋声及战士喘息声和哗啦啦的雨水声。 丛林腹地的英印军第7师五旅旅部,斯托普福德少将神情凝重。尽管攻势受阻,但斯托普福德少将却没有一丝不满。第7师官兵已竭尽全力了。但科希马一日不下,迪马普尔至英帕尔交通线就无法打通,英军危在旦夕。无论如何必须夺回科希马,蒙巴顿曾下严令。不计代价,指多么惨重的伤亡都可以接受。 “大家打的很好,中国人利用地形抵销了我军的对优势火力。主力部署于炮火无法威胁的反斜面,正面以少量警戒兵力配机枪暗堡,利用交叉火力给予我军重大杀伤。现在,最好办法是绕到背后,形成合围,从后方打击。”斯托普福德少将手指地图上的贾伊尔向在座军官介绍。 进攻受阻不只发生在贾伊尔,在加里松山,双方同样展开混战,进攻的33旅为争夺每一码土地,都不得不付出数十人伤亡,只取得两个立足点, 33旅和守军战壕距离不过百米,随时有可能被中国人夺回。 “长官,大雨倾盆,贾伊尔山四周丛林密布,高达数百米到千米,山路泥泞溜滑,无法攀爬。中国人在环科希马城群山间构建有良好的防御体系,冒险迂回,有可能全军覆灭。”“我们面前只是没有重武器的山地兵,用重炮撕开山下防线,从这里。” 斯托普福德少将在地图上指示迂回路线,是一个溪谷。相比完善的制高防御,中国人兵力不足、重装备不足,谷间防御薄弱,为英军制造了机会。“把105旁遮普营派去,他们善长丛林作战.” 第二百零五章 危局 溪谷间防御的九连官兵紧盯前方绵延的丛林,雨水落在树叶上沙沙声,掩盖了所有声音,尽管不是主战场,但溪谷间的尸臭,仍彰显出战争的残酷。重叠交织的叶片低垂,散兵坑内泥水半人深,窝在其中的两名战士,紧握自动步枪,警惕扫视。突然,其中一人听到有微微响动,但大雨中什么都看不到,难道是错觉?满是泥腥味的丛林,弥漫着恶臭。 “长官,什么都看不到,但我能闻出印度阿三的骚臭味。”“是尸体发臭了?”纪恩泽警惕张望,似乎没有异动。“不是尸体,是活人味,肯定想偷袭。”纪恩泽见下属如此肯定,拿起电台话机,“需要照明,座标612、136。”两人端起六式甲自动步枪,打开保险,竖起表尺瞄准前方雨林。 突然空中传出炸响,漆黑不见五指的雨林瞬间照的通明,雨林树木间一个个端步枪的影子赫然出现在面前。纪恩泽毫不犹豫扣动扳机,怪影惨叫着猛然跃起,是个披雨衣的印度兵,半梭子弹全部打在他身上。机警的士兵挽救了九连,哨位上正在打瞌睡的机枪手被惊醒,向丛林中疯狂扫射,睡在梦中的士兵,也立即开火,向前方密林中射击。 “炮击标定位置,一连、二连、三连六发急速射。”通讯兵立即呼喊炮火支援。十几秒后,炮弹落在距离九连防线不及50米的雨林中。“立即停火,节约弹药。”纪恩泽探出半截身子大吼,命令官兵节约弹药,谁知道下次补给是什么时候。“有人受伤吗?”纪恩泽再次询问,无人回应,他放下心。 纪恩泽拿起电台话筒,“长官,如果你要派人上来,一定提前通知,这里什么都看不到。”威克迟疑片刻,“恩泽,今天晚上不会有增援。”纪恩泽大失所望。“别担心,你们一定能坚持住。”威克标准而低沉的西北腔通过无线电波传到纪恩泽耳中。“明天早上会派去增援。”“是,长官。”纪恩泽放下话筒,失望透顶。 数十具尸体横七竖八散布在散兵坑周围,血腥味被雨林冲淡,雨林间只有树叶上的水滴声,显得静寂安详。“第三营,请求补充制式弹药,撤出伤员。”孙守鹏大声呼喊。“直升机半小时后到达,撤回伤员,弹药无法补充,可补充英式械弹。”“他妈的”扔掉话机,孙守鹏破口大骂。“仗打得太憋屈了,狗日的金星,让我们用人命抗英国佬的重炮。” 孙守鹏正在咒骂狗日的金星时,数十公里外英帕尔城内,英帕尔专员漂亮的豪宅中,衣着整洁的最高司令官,上装辍将星的蒙巴顿左右为难,撤退还是坚守?四个月前,被紧急任命为东南亚战区总司令的蒙巴顿,就职后敏锐发现,东南亚战区的主要问题不在于武器装备或人员数量,而在精神和士气。 1941年底,蒙巴顿沿印缅边界视察溃退的英印部队,得出结论是:士气尽丧。可怜的人成了惊弓之鸟,中国人、疾病和饥饿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们。所有人深信中国军队不可战胜。面对困境,东南亚战区总司令蒙巴顿极尽努力恢复部队自信。尽管有人不喜欢蒙巴顿,不欣赏他的军事才能,但是不得不承认,蒙巴顿在激发士气方面卓有成效的。 四个月中,尽管蒙巴顿未能让英印军做好反攻东南亚的准备,但却让撤到孟加拉省、英帕尔等地的英印军重拾战斗勇气,至少面对中国军队时不会四散奔逃。但现在面对四面合围,蒙巴顿却一筹莫展,究竟是在英帕尔坚守并击败中国军队,还是不计代价回师孟加拉省,在中国登陆军队占领恒河流域、新德里前,挽回岌岌可危的印度战局。 英帕尔集中英印军全部精锐,印度只能依靠刚刚动员的民兵保卫,中国人成功骗过英军,令所有人都相信,进攻路线是从英帕尔攻入孟加拉,谁也未曾料到,中国人会在最不可能地区展开大规模登陆。撤退或坚守?蒙巴顿迟疑不定。坚守,第2师、第7师有多少可能在中国援军到达前夺回科希马城?撤退,会不会导致士气再次土崩瓦解,造成大溃败。 蒙巴顿一筹莫展,决定必须在今夜前做出,63军前峰已突破英帕尔外围多处防线,继续拖下去,想撤都没机会了。就在蒙巴顿左右为难之际,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副官史密斯上尉面色苍白,甚至忘记礼节,“司令官阁下,半小时前,西姆拉行宫遭到中国突击队袭击,副王被绑架。”曼谷事件重演。 蒙巴顿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泰国总理被中国军队俘虏,签署投降协议的场面,泰国十数万军队未放一枪一弹向中国军队投降,旧事在印度重演。“卑鄙下流的中国人!”蒙巴顿全不见英国皇室的贵族风范,破口大骂中国人不顾“交战法则”的“土匪”行径。只有野蛮的土匪、海盗才会经常做出绑架的勾当。 “维克托.霍普会不会签署投降协议?”蒙巴顿惴惴不安,本土应该及时任命新的印度副王。毫无疑问,一旦副王被俘并签署投降协议,印度会陷入一片混乱。尽管泰国悲剧重演的可能性不大,但不可低估在印度造成的乱局。试图独立的民族主义者、心怀异见的土邦王公、野心家……届时印度会掀起巨浪狂潮。“绝不允许发生动乱。”蒙巴顿暗下决心。 蒙巴顿在办公室内来回走动,思考应对方法。中国军队拥有成熟的心理宣传体系,善于煽动殖民地民众反抗心理,副王被俘,为中国加上一个重重筹码。不仅可以煽动平民、民族主义者,还有土邦王公。土邦王公拥有数十万军队,如果蠢蠢欲动,印度作为大英帝国国王王冠上“明珠”的历史就将宣告终结,自己也会身败名裂。 “韦唯尔”蒙巴顿突然眼睛一亮。韦唯尔是印度战区总司令,目前唯一解决之道,就是尽快任命新的副王,但之前,副王被俘的消息绝不能外泄。蒙巴顿连忙起草一长一短两份电报,“史密斯,这份电报发给韦唯尔将军,这一份直接用王室密码发给皇帝陛下。”就在史密斯恭敬退出办公室时,蒙巴顿再次命令,“通知第四军斯康斯将军来我办公室。” 蒙巴顿盯着地图,焦虑万分,中国人究竟想干什么?第四军是唯一预备队,第17军及57、73师,正在全力阻挡中国军队,而第7、第8军也同样在左右两翼防御中国军队。中国人与西方人作战方式迥异,惯于偷袭、声东击西、穿插、迂回、渗透。中国士兵特别能吃苦,不畏惧死亡,信念坚定,只有绝对优势兵力和火力才能可能战胜。 “情报显示,中国第7空降师已到达云南昆明,可能在明天空降科希马城,支援第6山地师。两小时前,中国军队投入上百架直升机为科希马部队空运物资和援兵,甚至吊运了火炮。中国人的后勤兵站到科希马只有100英里,物资、援军会援援不断抵达科希马城。第6山地师、第7空降师是中国最精锐的步兵。 英印军在科希马进攻的两个师,在坦克、大炮掩护下,却寸步难进,而我们面对只是轻步兵。而现在却需要面对整整一个军,十一万中国军队,还拥有重型坦克、重火力支援。据估算,3个印度师才有可能在野战防御中击退一个中国师,而我们却需要面对5个中国师。”斯康斯将军已非常鲜明的表达出撤退的意思。 “斯康斯将军,中国人为什么会在坚德布尔登陆?”“总司令阁下,你是否注意过中日战争?”斯康斯反问后继续“中日战争时,中国军队完全可以强行突破鸭绿江防线,但中国人选择用侧后登陆方式瓦解了日军鸭绿江防线。中国军队一方面要协调陆海空及海军陆战队的利益冲突,同时利用各种武装力量和战术,以小代价搏取大胜利。” 斯康斯将军言犹未尽,“总司令阁下,请问,缅甸战役结束后,中国军队为什么没有抓住机会一鼓作气进攻印度。”“后勤问题。”蒙巴顿斩钉截铁。缅甸战役结束,十数万英印军经海路、陆路逃回印度,是中国军队进攻印度的最佳时机,因为英印军已成惊弓之鸟。中国人在印缅边界,唯一可能原因是进展过快,后勤给养跟不上。 “后勤问题,归根结底是交通问题,印缅边界复杂的山地雨林地形限制了极度信赖后勤的中国军队。但自从缅甸战役结束,中国机械化工兵,就开始在缅甸丛林山地间修建简易公路,目前只完成一条,每月运力最高只有1.5万吨,简易公路力不从心。”斯康斯走到大幅作战地图前侃侃而谈,洋洋自得的认为看穿了中国人的弱点。 “英帕尔有良好的交通条件,四通八达。但英帕尔至缅甸间,却只有几条丛林小道。限制中国人进攻速度的,恰恰是恶劣的交通条件,发起进攻后,不得不扔掉绝大多数汽车、坦克、装甲车及重炮,依靠步兵进攻,火力支援只能依赖迫击炮和飞机。表面夺取英帕尔是因英帕尔的良好交通条件,如通往孟加拉省腹地的铁路,几乎所有人都相信……” 斯康斯将军边说边用标记笔在距离英帕尔不远的地方点上一个标识,然后又将其与英帕尔的一条公路连接起来,继续分析。“中国人进攻英帕尔,正是基于此。”看着地图上的划线,蒙巴顿知道斯康斯的意思,所有人都坚信,中国军队会以英帕尔为跳板进攻印度。 “英帕尔-科希马-铁路,良好的公路、近在咫尺的铁路,任何将军都会选择从这条路线进攻印度,但铁路原本是为制茶业设计的,每天可运送600吨茶叶,即便现在,运输能力也只有1000吨。雨季中,缅甸实皆省、英帕尔那加丘陵地的公路,会面临道路冲断,桥梁卷走,低洼地一片汪洋的现实。中国人有可能将后勤保障寄托每年有5个月恶劣天气的印缅边界吗?” 恶劣的雨季天气,令人谈虎色变。每年从5月份开始,印度洋高空积聚一冬的暖湿气流被强劲的西南季风搅动,气势汹汹闯入南亚次大陆。太阳顷刻消失,翻滚的浓云遮天避日,凶猛的暴雨倾盆而下,道路被冲断,桥粱被卷走,所有地方一片汪洋。英军、华军不可能在雨季季风时期作战。因此,5月至10月期间,双方都会避免大规模作战。 此次第63军恰恰选择在3月中下旬发起进攻。“什么原因,让63军不惜代价进攻英帕尔呢?”沉思默想数分钟,蒙巴顿脸色一变,扭头走到办公桌边,按动桌上铜铃,史密斯上尉进入办公室后,蒙巴顿吩咐,“史密斯,把柯宁上校报告取来。”史密斯连忙从办公桌文件堆中取出一份报告,毕恭毕敬递到蒙巴顿手中,默默退出办公室。 柯宁上校的报告是三天前上报的,报告中的情报来自西藏、缅甸及云南,内容提到三地中国军队调动频繁,尤其是缅甸和云南的军队,正在向缅北运动,显然意图支援63军。“他们的目标是我们。”斯康斯将军手指印度地图上的坚德布尔。 “这里才是中国主战场,对于拥有制海权的中国,印度洋如同内湖。63军之所以不顾雨季即将到来,进攻英帕尔,并不是为占领英帕尔,而是牵制我们,将英印军主力彻底消灭在英帕尔,赢得印度战场主动。一旦中国人计划成功,韦唯尔将军将只剩230万印度士兵,每名英国人需要管理50名手持武器的印度士兵,中国人会轻而易举,夺取印度。” 每一名英国人需要管理50名印度士兵,蒙巴顿脑海中浮现出85年前那场几乎瓦解英国在印统治的大起义,起初不过是大规模哗变。现在相比上次,军队哗变可能性更大。早在1912年蒙巴顿与威尔士亲王访问印度时,印度人民独立的迫切愿望就给他留下深刻印象:民众群情激昂,学生纷纷造反,当地警察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如临大敌。 印度国大党谴责一切帝国主义战争,主张印度对英国战争不予合作,并深受中国“驱逐欧洲殖民统治者,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宣传盅惑。1942年8月,国大党在孟买召开大会,通过《要求英国撤出印度决议案》全面展开不服从运动。英国殖民当局立即宣布国大党非法,逮捕国大党全部领袖和积极分子4万余人,印度陷入混乱。 国大党激进分子钱德拉.鲍斯甚至组织印度国民军,公开与中国军队合作,还直接参加对英帕尔的进攻。鲍斯领导的“自由印度临时政府”与中国达成协议,中国军队攻占的印度领土,将交由他领导的“解放地区行政委员会”管理。中国人非常善于煽动土著人的反殖民情绪,亚洲土著人坚信,同样遭受西方列强长期侵略和压迫的中国人不会欺骗他们,一旦煽动起印度的反英情绪…… 第二百零六章 野心 “到外都是黄种人(指中国军队),洪水般追赶白皮肤人群。中国士兵穿特有的迷彩军服和另类丑陋的钢盔,高举五色国旗,甚至龙、凤、虎、豹、狮、鹰等无数动物或怪异图案军旗,变形图案很像印地安部落的图腾。相比欧洲人,中国士兵普遍矮小,身高5.5英尺左右,但谁也不会怀疑黄种小个子的战斗力。 公路上,中国军队正在向加尔各达行军。部队最前面有几辆小型两栖快速坦克开路,坦克上搭满突击队员,接着是重装甲部队,再接着才是步兵。身穿迷彩服、扛着自动武器的步兵队伍,是中国人历时20年建立起的精锐。几百人一队,三五人一排,有说有笑,好像是赶到加尔各达观赏精彩的拳击比赛或看电影。 陌生的敌人,似乎来自中世纪,英勇善战,斗志顽强,文明的白种人要遏制野蛮民族的扩张意志,就必须用钢铁筑起牢固的堤坝。然而,白种人的钢铁堤坝正在走向崩溃。去年,在马来亚、新加坡英军遭到全歼,缅甸英军及印度殖民地军团被赶出东南亚,只是由于指挥撤退有方和中国军队的迟疑,才避免全军覆没的结局。 英国参谋长委员会分析缅甸失败原因时指出:英印军训练低劣、装备不足、指挥不当。皇家空军软弱无力,情报机构毫无建树。不懂丛林战,只会死守道路,于是,不是被裹挟在中间,就是被甩在后面。缅甸人则态度冷淡,时常充满敌意。但半年之后,印度,这颗英国女王王冠上的明珠,四亿印度人,再次见证英国军队的愚蠢。 愚蠢的将军在战略上失败、战术上惨败,注定英国失去印度只是时间问题。行军离不开汽车,打仗离不开坦克大炮,吃罐头食品,携带钢盔防毒面具,脚上穿长筒皮靴的英国军队,被士气高涨的中国人像撵鸭子似的驱赶着逃命,一个中国连甚至可以迫使一个团殖民地兵团耻辱投降。”泰唔士报。 欢迎来天竺,此路通往德里。国防海军陆战队第十远征团。每个离开沉箱码头的官兵,乘卡车通过工兵修建的7.5公里简易公路时,都会看到陆战队第十远征团用木门板制成的“广告牌”。广告牌上除12字宣言外,还有一大幅彩色画报,画报上一名荷枪实弹国防军战士身后,满是印度人,下面用英语和印地语写着:印度,将赢得解放。” 一一四团车队在碎石公路上东颠西倒的前进,卡车上的战士发现路边被击毁燃烧的卡车、坦克旁空地上,站着三五成群的印度俘虏。旁边是维持秩序的印度国民军士兵,但俘虏兴高采烈的模样,让国防军战士惊讶不已:“长官,龟儿子到底是不是打了败仗?打了败仗还他娘的这么高兴?” “靠,不懂了吧?俘虏是印度人,咱们打到这,印度就能独立了。”“独立”卡车上一名中尉军官听到战士谈话,望着挤在路边,好奇张望的印度士兵,兴高采烈,全不见战败的颓废和失意,更不可能找到羞愧。望着印度士兵和时而出现在村头骨瘦如柴,皮肤黝黑印度人,穆家程想起西北大学读书时,亚洲学院研究印度文化的老教授,口中的印度。 印度历史没有统一纪年,不同时代、不同地区采用不同纪年。印度纪年多达20种以上,很难搞清每个纪年的准确年代及各纪年前后联系,没有纪元使印度历史混乱不堪。印度历史还是一部“不断被异族征服的历史”,印度文化不断受到民族文化浸蚀,与异族文化融和。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似乎是许多国家的历史规律。 具体到国家,情况很不一样,有的合多分少,有的则分多合少,印度属于后者。复杂的地理环境和分裂的历史传统,使印度很难形成统一民族国家。直到英国人统治确立前夕,次大陆上有许多小王国。因此,统一民族国家概念,印度出现比中国晚很多。近代,印度沦为英国殖民地,殖民统治长达180年。英国印度殖民史,漫长血腥。 在此过程中,印度出现新的、跨地区、跨宗教的凝聚力量。西方殖民统治既给印度带来深重的灾难,然而在客观上也为印度联合统一起到作用。与古代异民族入侵不同,英国是带着先进的工业技术进入印度的。为掠夺印度而修建的铁路、公路及邮电通讯等设施第一次把次大陆各个孤立闭塞的地区联系起来。 印度部族众多,文字多达百种,语言多达千种,殖民政府把英语作为官方语言,使南印度操泰米尔语的婆罗门与北印度操印地语的婆罗门第一次有交流。英国人的征服与统治也像古代异族对印度的征服与统治一样,起到系结各分裂势力的作用,英国人系结的绳子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粗大有力。在此背景下,印度人第一次有了“统一印度民族”的概念。 甚至可以说,印度民族主义及民族解放运动出现和发展都是以英国人的征服为前提。一个没有统一语言,连语言都需要依靠殖民者给予的国家适合做独立国家吗?望着满脸兴奋的印度国民军士兵,穆家程鄙夷中带着一丝同情,印度绝不可能以一个完整的印度国出现在亚洲版图上。 进攻第三天,71师先导营领先全师65公里,距加尔各达不足一百多公里。过去的几天,71师是机械化师,一直作为集团军的先锋,担负攻坚任务。加尔各达英印军设立的数道防线,在71师重拳下,短短三天,就土崩瓦解,加尔各达的大门对71师全面敞开。 12辆24式坦克、12辆30式步兵战车、24辆中吉普及42辆北方6*6卡车组成的先导部队,沿破旧的碎石公路前进,装甲部队临时加强给六营配合进攻。除前导两辆24式坦克外,坦克、步战车上载满步兵,甚至25毫米自动炮两侧都坐着两名战士。 马蒂尔借助步兵战车上探照灯灯光,扫视周围,“现在到哪了?”炮塔上露出半截身子的车长转动8寸搜索探照灯,“已经过了塔纳,距于邦不到五公里。”这时,一辆中吉普开到步兵战车旁,“金毛,赶紧跳过来”副驾驶位上的马跃腾冲马蒂尔大喊,“愣什么愣,轮到咱们当尖兵了”马跃腾右手拄着车上26式通用机枪,喜不自胜。 突然,侧面田间突然射出一排子弹,几名坐在车上的士兵中弹掉到地上,枪声大作。紧接便遭到英印军小型迫击炮轰击,出人意料的突袭令军官莫名其妙,从吉普车上跳下,火急火燎跳到坦克后方,“兄弟们,赶快散开,用坦克掩护。”接着十几名各连排士官立刻组织部队疏散,六营官兵包括搜索排士兵纷纷从坦克上跳下,躲在坦克后面还击。 新上战场的坦克兵手忙脚乱,六营官兵在坦克、汽车侧后,或用吉普上26式通用机枪及12.7毫米重机枪向敌人密集扫射时,坦克兵才反应过来,转动炮塔准备还击。此时,从水稻田扔出的手榴弹和迫击炮弹不停在六营队伍中爆炸,几枚手榴弹和迫击炮击中吉普车和卡车,汽车爆炸火光冲天。遭到突如其来打击,六营尽管反击迅速,但杂乱无章 。 “妈的,训练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一连左翼迂回,二连右翼……”营长气急败坏大声命令。其余战士,拼命压制敌军火力,为迂回突破创造机会。就在营长下命令时,一名军士已经带着十几名士兵猫腰沿简易公路朝右侧闪动的光点迂回过去。公路上自动炮坦克猛烈开火,数百米外的敌军被步战车上的探照灯照的纤毫毕现。 “妈的,廓尔咯人。”带十几名战士左翼迂回的王茂林接近敌人百米时,看手端NO3、NO5步枪,头戴有檐毡帽的敌人,破口大骂。廓尔喀大名在国防军中声名赫赫,黄肤黑发的尼泊尔小个子战斗意志和战斗力惊人。廓尔略士兵发现距离不足百米的敌人,嚎叫着冲上来。 迂回战士在简单命令和哨声指挥下,卧倒在地占据有利地形,轻重机枪交叉火力覆盖被探照灯照亮的稻田,稻田里的廓尔咯人无法躲避也不能逃跑,试图向左翼发起反攻,公路上25毫米自动炮和12.7毫米机枪疯狂向水稻田扫射,水稻田中扬起一蓬蓬血雾,到处是惨叫,腥红的鲜血染红稻田,子弹和炮弹暴风骤雨般卷向廓尔咯人。 马蒂尔跑到宋平身边,“怎么回事?”宋平边扣动扳机边回答,“不知道,狗娘养的,没准是溃兵。”“坦克他娘的吃屎了,还不快上。”马蒂尔面前的坦克发动,坦克兵从被打蒙的状态中清醒。刚才是英国人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有几门17榜反坦克炮,会给中国坦克造成灭顶之灾。但可惜,英印军只有轻武器,根本无法对24式重型坦克造成危害。 坦克部队慢慢调整队形,在凶猛的步枪和机枪火力下,旁若无人倒车、转向、前进。步兵战车探照灯下,六营官兵甚至能看到英印军枪榴弹打在钢铁怪兽身上溅出的火花,但它们毫无反应的继续往前进,吓傻的印度人徒劳地开枪,直到坦克从他们身上碾过,血肉沾满坦克履带,英印军溃散。 一连也迂回到敌军左翼,但为避免被自己坦克误伤,只是尾随追击。一路上,到处是残缺不全敌军尸体,坦克连追击敌人时,懒的使用火炮和机枪,直接碾压过去。“狗日的,有种再给老子一刀。”王茂林疯狂扫射脚下尸体,怒不可遏。近距离混战时,这名廓尔咯兵中弹前还挥舞狗腿弯刀,差点给王茂林开膛破腹,此时,腹间仍火辣辣刺痛。 “妈的,败类,排长,把他们……”马跃腾不怀好意的盯着十几名战俘,比划杀头的手势。宋平从腿袋里取出个急救包,撕开排长军装,腹间深近一指,长约半尺的伤口触目惊心。“排长,你得去卍字所报到了。”卍字所是救护站称谓。本土文化的国际红卍字协会取代红十字会在中国的地位,国会决议,红卍字成为国防军医护标志。 “滚你妈的蛋,咦,赶紧给我包扎一下,咱凤凰城的爷们,腿断了照样打仗。”王茂林拍打宋平时,忍不住吸口凉气,痛啊! 3月24日,经历数百公里长途跋涉,击破多道英军防线,国防军第71摩托化步兵师抵达加尔各达,号称大英帝国第二大都市城下。官兵可以通过望远镜看到城中英国人区雄宏壮观的建筑,胡格利河岸距离英国人区只有25公里。 第106师官兵横七竖八躺坐在营地里,有人聊天,有人打瞌睡。这是106师17865名官兵战前最后的休息时光,入夜,他们将参加对加尔各达的总攻。城市另一面,生活条件恶劣的黑镇,战斗仍然在进行,雨点般的炮弹不断落在黑镇贫困棚户区内,冒出滚滚浓烟,与英国人区安宁形成鲜明对比。傍晚,持续一天的炮击继续有节奏的进行。 惊魂未定的蓝斯怀抱一支老旧NO3步枪窝在街心工事中,密集炮火连绵不断,其中一发炮弹落到圈型工事东侧,炸飞了几名躲在其间的士兵,尸体肉块四散飞溅,一截大腿掉到蓝斯腿间。炮击刚停止,一个大胡须锡克人高呼:“快走,要不我们全得死在这。”他边说边把钢盔戴上,然后提着步枪朝满是瓦砾的街道冲去。 印度各大城市,英国人区建筑富丽堂皇,与周围贫民区形成鲜明对比。印度稍有名望的英国家庭,均拥有舞厅和一座三十米长的沙龙。城郊富丽堂皇庄园主人已从孟加拉省省督,变成中国将军。在宫殿东则餐厅中,富丽堂皇,极尽奢华的装饰提醒众人,主人的权力与地位。 莫卧尔帝国或英属印度都以盛大节日和奢华宴会闻名于世,而此时,在豪华餐桌的金质餐盘中,却看不到印度或英国风味的佳肴美馔,只是简单的中餐。穆罕默德.阿里.真纳痛苦的吞咽着大米中混杂玉米的牛肉饭,粗糙的食物甚至不如平民,尽管难以下咽,但却不敢流露出任何不满,因为穆罕默德.阿里.真纳对面那人吃的津津有味。 国防军南亚战区总司令,曾担任西北民团参谋长、西北边防军参谋总长。国防军成立后,出任副参谋总长,一系列光彩四射的名头,让人心生敬畏。而且,眼前这位年青的上将,将成为印度另一个副王,虽无副王之名,但有副王之实,他有权决定印度的未来,当然必须在解放印度之后。而穆罕默德.阿里.真纳坚信,中国人一定能击败英国人。 从穆罕默德.阿里.真纳进入餐厅与将军用餐以来,只听他说过一句话,“真纳先生,一路辛苦,如果不介意,请在此用餐。”“你认为,未来印度应该是什么样的印度?”用完餐后,将军开门见山。二十年来,这位神情冷漠、才华横溢的穆斯林律师,始终是甘地的劲敌。“我们绝不接受以钱德斯为首印度临时政府。”真纳亦直接了当。 “将军阁下,英国人占领印度期间,为便于统治,不惜利用印度教和穆斯林两大教派矛盾,在教派之间保持微妙平衡。起初,两大教派中才华出众的知识分子,都献身于为印度独立而斗争的事业,为了共同的奋斗目标,置种族和宗教偏见于不顾,肩并肩一起斗争。但令人困惑不解,甘地破坏了亲密无间的团结。 在宗教影响无孔不入的印度,自由之战不可避免地带有圣战色彩。甘地仁慈,待人宽厚,在领导解放运动过程中,努力联合穆斯林。然而他毕竟是印度教圣徒,因而独立运动蒙上印度教色彩。一旦印度独立,穆斯林将再次身陷印度教徒统治,成为手无寸铁的少数民族。唯有分治,建立一个独立国家,穆斯林才有可能逃脱悲惨的命运。” “哦?”将军轻应一句,喝口饭后茶,古井不波。中国人的态度,让真纳迷惑不解。将军究竟是什么意思?一方面帮助钱德斯建立印度临时政府,另一方面却派人邀请自己来到司令部,中国人究竟是什么态度? “将军阁下,历史上,印度从来不是统一国家,把印度视为统一国家的主张纯属荒诞不经,是英国殖民者的骗局。我们决不会把自己钉死在印度民族主义十字架上,我们支持印度穆斯林人口最多的西北诸省,如旁遮普、克什米尔、信德、西北边省和俾路支组成穆斯林国家,国家名字将称作巴基斯坦,精神上纯净人的国土。如果要求被拒绝,我们不惜用鲜血捍卫穆斯林的权益。” “钱德斯的国民军在因帕尔与我军配合作战,真纳先生应该了如指掌。”将军终于打破怪异的沉默。“只要得到适当帮助,巴基斯坦国民军同样可以配合贵军作战,同时……”真纳露出得意的笑容,“我想,钱德斯和他的国民军直到现在,仍然没能给予贵军有效帮助,而我们……如果阁下愿意,我保证明天,中国人就可以进入加尔各达。” 加尔各达绝大多数市民之所以保持观望,因为加尔各达绝大多数市民是穆斯林,尽管同样渴望解放,但自从穆斯林联盟一致通过拉赫马特阿里建立独立巴基斯坦的建议后,便对建立独立穆斯林国家充满遐想。但中国人选择钱德斯却让印度上亿穆斯林感到恐惧和迷茫,所以,对战争保持围观。 将军露出轻蔑的微笑,“我再次重复中国的印度政策,印度未来由印度人民自己决定,是分治或统一,均由印度人民自行选择,其中自然包括印度教徒、穆斯林,当然也有锡克教徒。”“将军?”真纳一时没有明白将军的意思。“或许,巴基斯坦临时政府可以在加尔各达成立,不是吗?” 第二百零七章 革命者与副王 “独立与解放,是依靠民族的觉悟与革命,而不是帝国统治者的赋予,更不是依靠懦弱、顺从、乞求帝国主义列强妥协。自由在议会里、法庭上或者学校中不可能得到,也不可能在牢房里,更不可能到断头台上寻找。除去用武器争取自由,人们永远得不到自由,帝国主义列强就像是聋子,除去枪声,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唤醒他们的听觉!” 纳伦德拉.纳特.巴塔查尔亚,一座雄伟的黄色花岗岩拱形建筑物,巍然屹立在海滨岬角上,俯视孟买码头。拱门阴凉处,人群杂沓,摩肩接踵,玩蛇人、算命者、乞丐、游客、醉生梦死或因吸毒而神志恍惚的嬉皮士、流浪汉和奄奄一息的人混迹其间。来往行人中,很少有人抬头仔细研读镌刻在建筑物正上方的铭文:庆祝乔治五世国王陛下和玛丽王后陛下一九一一年十二月二日巡幸印度,特立此塔,以示纪念。” 素有“印度国门”称誉的建筑物,是地球上盖世无双庞大帝国凯旋门。帝国疆域辽阔,无边无际,太阳永远不会在国土坠落。凯旋门巨大身影吸引无数向往光怪陆离大洋彼岸的英国人,他们告别养育他们的英格兰平原或苏格兰山丘,作为士兵、冒险家、富商大贾和行政官员穿过拱形大门,来到大英帝国壮观无比的领地。强制推行英国生活方式,掠夺财富。坚信他们是上帝宠儿,帝国千秋万代,永不衰败。 1935年1月9日,一位48岁身穿西装的印度人穿过印度门户-帝国拱形凯旋门,随身携带的行李箱中有书籍,还有一张渣打银行50万英镑汇票。 3月26日下午,一辆轿车驶入孟买英印军第63师旁遮普36步兵团军营。旁遮普步兵团军营位于孟买郊外征用的庄园中,团部是幢英印风格混杂的红砖红瓦豪宅,四周绿树成荫,衬托洋房红色盖顶,万绿丛中一点红格外美丽。卫兵带领下,三名客人随卫兵一起来到团长办公室。办公室东、南两壁是镂花窗,窗前挂绸帘,西墙上挂一副军事地图。 狄隆皮尤什.曼苏克穿土黄色军装,右手握一支红蓝铅笔,正坐在大写字台前披阅公文。见到来客,满脸惊喜,“欢迎您到孟买。”狄隆皮尤什.曼苏克热情的招呼客人,直到卫兵离开后,曼苏克才流露出狂热崇拜,“欢迎您,罗易先生,从现在开始旁遮普36步兵团,由您指挥。”曼苏克未注意罗易身后的人。 罗易原名纳伦德拉.纳特.巴.塔查尔亚,1887年2月出生于印度加尔各答一个婆罗门家庭,18岁就参加谋求印度独立的地下抵挡运动,1915年尝试发动武装政变,推翻英国统治失败后,踏上前往德国及中国上海寻求支持印度革命的道路,但均未获成功。1917年罗易在美国被捕,利用保释机会冒险逃往墨西哥。在墨西哥邂逅鲍罗廷,在其影响下开始信仰社工主义。 1919年10月,罗易组织成立墨西哥社工党,不久被推举为墨西哥社工党代表团团长,代表墨西哥社工党参加社工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选为第三国际执行委员会委员和主席团委员。此后,在革命圣地莫斯科,他因殖民地问题上见解独到而闻名国际,成为社工国际中声望很高的活动家。乌米扬诺夫称赞他:殖民地革命主义杰出代表和东方革命的象征。 此后,罗易在第三国际中春风得意,1920年他于塔什干成立印度侨民社工党,1922年成为第三国际南亚局负责人之一,之后更成为第三国际主席团成员。罗易创立印度侨民社工党同时,在印度国内,也有少数激进知识分子接受社工主义,1921-1922年间,印度加尔各答、孟买、拉合尔、马德拉斯和康浦尔出现社工主义小组。→文¤人·$·书·¤·屋← 罗易派回国的侨民社工党党员成为社工主义小组的创建人,社工主义小组积极宣传社会主义和社工主义思想,创办很多刊物,如孟加拉语的《人民之声》、英语的《社会主义者》和乌尔都语的《革命》等等。社工主义兴起,引起英国殖民当局不安,通过粉碎社工分子阴谋的专项行动,印度各地社工主义小组活动遭到空前严厉的打击。 1925年12月26日,印度社工党在康浦尔召开印度社工主义者第一次全国会议,各地社工主义小组派代表参加会议。会上成立印度社工党,各社工主义小组负责人都被选进中央执行委员会。印度社工党成立之初,并没有加入社工国际,而是继续接受罗易指导。党把主要精力放在发展工人运动和建立社工党外围掩护组织即工农党上,取得很大发展。 1933年12月,全印社工党会议在加尔各答召开,印度社工党宣布加入第三国际。印度社工党内斗争频繁激烈,主要围绕关于党的最低纲领和战略策略进行。另一方面英国殖民当局镇压也非常严厉,党命运多舛。七年前印度社工党在孟买举行秘密全国会议,党主席罗易假道他国秘密回到印度,最终确定印度社工党通过武装斗争取得独立的决议。 只不过方式并不是即时发动武装起义,而是吸引军队中民族独立成员入党,社工党员还要加入殖民地军团,在殖民地军中宣传革命,时机成熟时发动大起义。7年努力,当初加入殖民地军团的婆罗门出身社工党员,不少身居显位,但距离期望值仍很遥远,尤其几十年来,甘地的非暴力不合作主义深刻影响社工党革命。现在,革命时机终于成熟了。 “我等期待已久的革命时机已经成熟,尽管英国殖民政府一再否认,但据可靠情报,印度副王已被中国军队俘虏,起义时机到来了。”罗易激动不已的鼓动道。印度副王被俘,消息一旦传出,将在印度引发海啸。尽管王宫一再否认,宣称遭到袭击时副王受伤,但副王被俘谣言不径而走,而且苏俄情报部门亦证实消息。 1856年英国在土邦王公帮助下平定印度起义,英国政府宣布印度不再拥有本土皇帝,英国女王维多利亚结束东印度公司在印度的统治,正式宣布印度为大英帝国殖民地。1876年,英国女王维多利亚成为印度女皇,任命一名贵族为印度副王,代其统治印度,印度副王便成为印度最高统治者。 而代表英国和英国君主在印度统治象征的印度副王,却在避暑行宫,被中国突击队俘虏,带回中国。全印度流言四起,震惊印度,令心怀叵测者蠢蠢欲动,只不过在中国正式确认前,大家努力压抑砰砰乱跳的野心。 “副王被俘,印度战区总司令韦唯尔,11省省督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印度自愿防卫军240万军队,但军队中英国人却不到5万人,无法维持对军队的控制。凌晨。”因为激动口干舌燥的罗易喝了口茶,“先是加尔各答自卫队发动起义,随后是第38师、56师响应,加尔各答成为印度第一座起义成功的城市。” 提到加尔各答时,罗易眼中闪出一丝异样神色,穆斯林领导人真纳领导加尔各答起义,表面上是策应中国人进攻,实际上,是印度一亿穆斯林试图争取战后印度权力,甚至分裂印度。“为赢得印度真正解放,必须抓住时机发动起义,以免印度沦为中国帝国主义的新殖民地,叶格罗夫将军将直接指导起义,曼苏克做好准备了吗?” 曼苏克为难的回答:“罗易先生,我们早就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但四小时前,司令部下达收缴弹药的命令,团里的英国军官已经控制了军火库。”“曼苏克同志,武器不会有问题,月前,在第三国际情报机构安排下,已经将10万件武器运进孟买,问题是你的团今天能参加起义吗?团里有多少党员?是否能控制全团?” 叶格罗夫苏联中将,第三国际派来的军事顾问粗暴的打断曼苏克的话。五年前,苏俄中央委员会确定支持印度解放,将印度解放视为世界革命关键,第三国际情报局和红军参谋部就一直参与其中,向印度派驻大量间谍,叶格罗夫正是其中之一。 三年来,一直在印度经营一家银行,按照秘密国际联络处指令,银行主要任务是在印度向王公出售奢侈品,广泛收购金银财宝,铸成金条后,秘密运回莫斯科。由总部把金条变卖,或直接作为援助,发给境内外反帝反军阀革命武装队伍。 “叶格罗夫顾问,第37团有62名社工党员和2100余名支持革命的同志,如果能够提供足够子弹,随时可以发动起义。”罗易颇感骄傲,几年来,自己成功的在敌人阵营中建立起革命军队。罗易和叶格罗夫非常满意,起义必须有坚定的革命队伍为核心,其它都不值一提,拥有武装部队,起义才会成功。 “起义?”维克托.霍普抬头盯着会说流利英语的中国人。五天前被中国突击队打晕,醒来后发现置身中国军营之中,叫刘年的中国人,就一直喋喋不休,只不过是单方面的。刘年点点头,装做看资料的眼睛时刻关注印度副王。被俘后,就一直保持大英帝国绅士风度,充满骄傲的英国人,第一次主动提问。 “暴民存在不可避免,英国米字旗一定会继续在印度升起,无法改变。中国进攻最终会遭受失败,英国一定会赢得胜利。”副王柄持英国式的骄傲,但骄傲是为了掩饰恐慌。 百年来,印度副王拥有神圣的光环。副王乘坐白黄两色专列到印度旅行,所经之处,戒备森严,岗哨林立,数百名侍卫、警察、便衣如临大敌。玩高尔夫时,普通百姓要退避三舍,沿途各线,警察埋伏树后,以防不测。副王外出骑马散心时,骑兵队保镖紧紧尾随,严加护卫。 而现在,维克托.霍普只是位于拉萨市中心秘密监狱的一名囚犯或战俘,早已失去唯我独尊王霸之气,强撑英式骄傲,只为掩饰无尽的惶恐。 “英国米字旗在印度飘扬了200年,该结束了,即便我国不出兵解放印度,印度同样会爆发民族大起义,得到独立。国防军在印度的军事行动只是加速了过程。”“刘先生,即便印度独立,也是英国赐予的。贵国所谓解放印度,实际上是想取而代之,新殖民主义,不是吗?”维克托.霍普不无讥讽。中国人的政治操控和经济侵略只是新殖民方式而已。 “新殖民主义也罢,旧殖民统治也好,总之,印度将获得解放和自由,不是吗?”刘年不以为意。“霍普先生应该清楚,阁下是否签署投降协议,对我国在印度的军事行动并无多少影响。蒙巴顿及英印军40万精锐被困英帕尔,英国在印度的失败,就已经注定了。”维克托.霍普沉默不语,数分钟后才抬起头,碣眼中带有一丝异样的神彩。 “也许中国可以获得战场上的胜利,但英国一定会赢得战争。我绝不会在投降协议上签字,而且我签署投降协议也不会被各省官员承认。”尽管依然倔强、傲慢,但话中显然带着言外之意。刘年并没有忽略话中之话。面对现实是西方官员最大通病,西方文官鲜少殉国尽忠。西方文化中,守土是军人的事情,文官不需要承担军人的职责。 “这里有一份声明,来自新德里印度副王办公室。”刘年从文件夹中取出一份英文声明,霍普审视薄薄的纸张,推测纸上内容。声明内容是什么?是发布被俘的消息?“3月19日22时45分,印度副王达姆拉避暑行宫遭到中国潜伏特工及叛乱分子袭击。”霍普紧张的心情骤松,副王办公室选择逃避现实,避重就轻掩饰副王被俘的消息。 果不出所料,接下来声明中提到副王英勇指挥宫廷卫队与中国潜伏特工及叛乱分子作战,战斗中身受重伤,正在新德里皇家医院接受诊治,很快就会恢复健康。典型的英国作法,印度最高统治者,落入敌手,极有可能摧毁印度一切抵抗行为,22日下午发出声明,可以推测出应该是伦敦的决定,伦敦作出对英国最有利的决定。 但,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霍普先生,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头?”觉察到副王听到声明后一闪即逝的疑惑,刘年反问。当然不妥,声明是以维持印度秩序为出发点,根本没有考虑印度副王维克托.霍普。外人不知道,但霍普本人清楚自己根本没有身受重伤,更不在新德里皇家医院,而是在拉萨市秘密监狱中。 “首先,英国否认了你被俘的事实。”刘年语气平缓的提醒印度副王。“其实,他们告诉所有人,你身负重伤,那么,在你看来,以后他们会怎么做呢?”霍普顿感不安。毫无疑问,英国会以身体健康原因,宣布自己回国。皇室会重新任命印度副王,而自己这个前印度副王,早已回到英国,谁也不会记得囚禁于战俘营中的自己,自己将会被遗忘。 甚至,霍普恐惧的想到,为弥补“声明”中的错误,伦敦胖子会想方设法让自己死去,只有这样,才能完美掩饰。维克托.霍普苍白的脸色急剧变化,刘年依然保持和熙的微笑,之所以未及时公布副王被俘的消息,正是为了等待英国政府的决定。情报部门早已分析透彻副王被俘后的种种举措,并制定了应对方案。 让人欣慰的是,伦敦用五天时间,确认了从中国内部得到的“情报”后,做出上述决定。决定看似对英国政府非常有利,但对中国更有利。英国人选择了对中国最有利的应对方案。两天后,英国政府就会任命新副王,就是印度战区总司令韦维尔将军,中国只剩下两天时间,必须抢在英国前,让“身受重伤”的副王做出决定。 “是你们告诉他们,我身受重伤的,是吗?”维克托.霍普反问,以伦敦政客的精明,决不会做出对敌有利的决定。“19日,在拉萨空军基地,两架狐式小型运输机降落时发生意外,除去几名突击队员死伤,还有一名欧洲人正在空军基地医院接受救治。”刘年没有反驳维克托.霍普的推测,这也是事实,是情报工作的一部分。 历代印度副王,庸庸碌碌,毫无建树,以积聚财富为已任,但可以接触大量情报资料。英国在中国没有完整的情报网,但在西藏却有情报网络。肯定是情报网络把自己“受伤”的消息传回印度,然后再发到伦敦,但精明的伦敦官员竟然真相信充满漏洞的谎言。 “刘先生,被你们俘虏后,我就与外界失去联络,可以告诉我,现在外界发生了什么吗?”“霍普先生,我想,你更想知道蒙巴顿将军的情报,不是吗?”刘年笑着取出一份报纸,是一份过期报纸,尽管是中文报,但报纸头版照片却让霍普明白了些什么。“一张照片并无法证明全部事实。”“也许,还有来自伦敦的新闻,不是吗? 第二百零八章 无人置身于外 “在这场战争中没有任何人可以置身事外。”破产保家?“工厂就是我的家,保家就是保住工厂。”吴泽久借酒劲打开话匣子。 “共和十年,国家平均地权,吴家三代基业1864亩地,换来吴记铁货厂,后改为家昌机器厂。我爹临终时,抓住我的手告诉我,厂就是吴家祖业,没有厂等于没了基业,郑重的将吴家基业传给我,我应该传给儿子吧?安平不接。工厂兴,兴在我手,工厂败,也败在我手。明个我再去想想折,告诉工人,吴家就是倾家荡产也不会拖欠大家工资。” 说话时,吴泽久从抽屉里取出典当妻子首饰和抵押城中一处房产换回的一万元支票。其实即便他们不来,自己也会把钱带回厂里,无论如何要先让工友把年应过去。“暂时把钱给工友发下去,再怎么着,也得把年过去。转告大家,惠泽对不住大家,年过了,就是卖祖宅,也定不会拖欠大家工资。”说罢,吴泽久把支票递给王金财,但王金材却不动弹。 “东家,厂里1365名工人,一多半是十年前跟老太爷和您创建家昌机器厂的老人。老太爷和您待大家厚道,有目共睹。厂里一时不顺,若大家拿了这钱,只怕心里难安。”王金财看了眼身后代表。“东家,这两年年景不好,各厂不是裁员就是倒闭,只有家昌未减一人,大家伙心知肚明,这一年工资,实际上是您老掏老底和押房子发下去的,东家心意大家铭记于心。” 城里人常说,家昌工人上辈子烧了高香,轮到这辈子享福,旁的厂不是裁员就是倒闭,只有家昌宁可卖房,也不愿裁减一员。王金财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现在厂里犯难,虽说国税局减了税,但厂子若想开工,不能没钱,这是大家伙凑的几万元,杯水车薪,可要紧时也能派上用场。现在在打仗,只要东家找找门路,肯定能接着单子”。 黎明时一份电报送到吴家老宅,接到电报的吴泽久跪在地上磕头,谢天谢地谢祖宗,保佑家昌机器厂平安无事。 春雨绵绵的远郊,清脆的枪声压过春雷的欢鸣,马鞍山国民警卫队训练场一个角落中,一个个花绿身影不停挥动工兵铲拼命挖掘,一个个C型单兵掩体逐渐成形。侧方一个沙包工事中,机枪手操作五式重机枪,不时朝士兵头顶扫射,机枪手旁一名军士大吼,“掩体是步兵防弹衣,谁挖的慢、谁死的快。想活下去,就拼命挖,在敌人火力威胁下,慢了就小命难保。” 在军士叫喊下,正在进行18周基础训练的新兵,纷纷加快速度,并用工兵铲当量具测试胸墙厚度,胸墙厚度关系生命,不够尺寸会导致子弹穿透胸墙。胸墙厚不少于两铲长,单兵掩体间最短距离为14个工兵铲长度,要保证中口径炮弹不能同时破坏2个单兵掩体。当新兵训练火线下近迫作业时,百米外正进行射击训练的新兵,同样忍受着军士的咆哮。 国防军或国民警卫队任何一个训练场上,军士从来都有魔鬼的称呼。战争可以降低征兵标准,但军队却不会降底训练标准。严酷的训练是为增加年青人在战场上活命机会,而新兵同样明白这个道理,只有魔鬼训练才能让年青人完成从平民到军人的转变,最终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转变过程中,训练军士严厉程度直接决定年轻人的命运。 “瞄准射击单一目标时,在呼出空气后停顿呼吸,并开始扣压扳机。速射过程中呼吸控制方法是,当开始扣下扳机时就应该暂时停顿呼吸,尽管实战中有时只是为压制敌人,射击时来不及考虑呼吸间隙,更不可能像训练场上一样,调整呼吸从容射击,但为了让新兵提高命中率,军队必须教会他们掌握好射击时机。 “排空弹膛,检查武器。”一轮射击结束后,背负沉重装备的士兵从泥垢中爬起来,不顾作战服被泥污糊满,半蹲身子检查手中满是泥污的6式自动步枪。军士从一名士兵手中取过步枪,检查弹膛后,神情严肃的站起来,猛的一脚踏在士兵后背,将不走运的士兵脑袋踏入泥水中。大家惊愕莫名,不敢出声,任由可怜的士兵脑袋没于泥水中四肢拼命挣扎,一分钟左右,军士才一腿踢开这个士兵。 站在雨中,军士手举步枪,“谁来告诉我,这是什么?”话音刚落,一名士兵连忙站起身,“长官,是陆军标准制式6式甲型自动步枪,口径6.5毫米,发射6.5毫米五式步枪弹,全枪长1135毫米,空枪重3.9公斤,20发弹匣供弹,可单发也可连发射击,理论射速700-750发,枪口动能2753焦,初速823米,有效射程600米。长官,回答完毕。” 那名士兵以标准的教科书答案回答士官的问题后,面带喜色等待长官夸奖。将步枪据于腰胯间,士官走到他面前,猛的一个正揣,将面带喜色的新兵踢倒在泥水中。“他妈的,狗屁!这是你们的生命,是杀人武器。” 众人讶然不知所措,军士咆哮着吼道:“如果想在战场上活下去,就必须用它杀死敌人和任何可疑目标。步枪只是名字,杀人才是它的本意,想用它杀人,除了要有冷酷的杀人本能外,还必须爱护你们的杀人工具,无论何时、何种情况下。但这个该死的列兵竟然把他的枪膛变的像屁眼一样脏。”咆哮声中,弄脏枪膛的士兵,又一次被他踢倒在泥水中。 “滚过去,清洁你的武器。”把步枪扔还给那个士兵,军士怒火才稍稍平息。在新兵敬畏的眼神中,他拿起望远镜仔细查看着新兵射击成绩,纠正他们的射击错误。军士“装入弹匣,准备射击”命令后,对端枪瞄准的士兵继续说道:“儒学家告诉你们,不得杀人,但……”军士表情再次严肃。 “去他妈的,早晚有一天,你们视线中会出现敌人的样子,美国佬、英国佬、印度阿三、红俄鬼……像打靶一样,调整呼吸,瞄准,红色血雾就会出现在眼前。”伴着他迷幻的教导,靶场上再次传来枪声。而此时,坐在雨中的列兵仍然在保养、清洁武器,雨水不断沿着他头上钢盔盔沿滴下。 第一批12支步枪造好了,最后工序是验枪。验枪就是实弹射击和精度射击,如果不合适,且不说军队会拒绝,厂子里还必须支付一大笔违约金。按照合同规定,到6月,家昌机器厂需要生产出第一批3000支31式自动步枪。“祖宗保佑,试枪顺顺利利,不要出意外。”此时,跪在祖宗牌位下的吴泽久脸色苍白双唇颤抖。 年前,靠国会里一位马鞍山籍国会参议员帮忙,家昌得到100万枚迫击炮弹壳体定单。家昌机器厂有惊无险渡过难关,从破产边缘支撑过来。正是那份军需定单,让吴泽久意识到,在战争时期,工厂想发展就要军需定单。春节前争取到31式自动步枪生产合同,便开始抵押老宅、贷款、添置机器、调整旧机器,终于造出第一批试生产武器。 家昌厂荣辱兴衰全靠这次了。望祖宗在天之灵保佑,家昌试枪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年近六旬的吴泽久喃喃自语,嘴唇颤抖,掌心冷汗直冒。一辆半新卡车载着十二条步枪,摇摇晃晃驶往城外国民警卫队靶场,一路上,王朝阳看到很多跑步训练的新兵,望着全副武装、负重三十五公斤以上的新兵,王朝阳想起自家正在带兵打仗吴家小少爷。 小少爷大学毕业后,在南京征兵站服役,吴家上下惊的失魂落魄。吴家六代单传,老太爷、老爷、少爷直到不打招呼就参军的小少爷,都是吴家独苗,万一……不会有万一,吴家多代积善、善人自有善报,要不然,这么多厂子倒了,家昌怎么越来越兴旺,肯定不会有事。临近中午时,汽车驶入马鞍山国民警卫队训练场。 远远的,就听到靶场中传来密集枪声,让曾取得马鞍山“三枪实用射击比赛亚军”的王朝阳亢奋不已。新兵全副武装爬过铁丝网,机枪在他们头顶上扫射,惊心动魄。但王朝阳明白,机枪手使用的是锁定俯仰角的机枪,采用特殊工艺和细致检查,确保弹道一致性的训练专用弹。除非有倒霉蛋吓坏了自己站起来,否则绝不会发生意外。 “请再检查效正下准星,第一次是100米靶,一定要仔细调整。”靶场边缘,给一支31式自动步枪压上子弹,王朝阳小声叮嘱胡小林。周前,国防陆军试验靶场通知家昌,31式自动步枪已经通过可靠性试验和零件通用性试验,现在是最后一轮精度试验,如通过试验,家昌就可以跻身成为国防军武器供应商。 与大型枪厂相比,家昌简直不值一提,但王朝阳知道合同对家昌意味什么,想到担负的责任,王朝阳紧咬嘴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远处训练场上的枪声更加密集,半闭眼睛的王朝阳跟着机枪节奏,噢着空气中的硝烟,以便让自己达到最佳状态。少年时就喜好射击的王朝阳知道,老东家和全厂工友都眼巴巴盯着自己。 正当王朝阳调整呼吸时,突然救护车刺耳的鸣叫声响彻训练场,附近官兵纷纷朝救护车方向望去。国防军始终坚持战时怎么打,士兵怎么练的高逼真训练。训练时沉重的钢盔、单兵武器、厚重的间隔式防弹背心,全副武装,作战中需要携带的单兵装备一样不少。 钢盔1.56公斤、轻型战术背心2公斤、胸前插板2公斤、背后插板1.5公斤、步枪3.9公斤、刺刀1.1公斤、9个20发弹匣5公斤、4枚手榴弹2.1公斤、2枚烟幕弹1公斤、两枚无磷燃烧弹0.7公斤、防毒面具1公斤、急救包0.5公斤、60发备用弹1.1公斤、100发弹链1.95公斤…… 训练和作战同样,平均每人负荷25公斤以上。背负相当体重三分之一重量新兵,看起来威风凛凛,其中苦楚自己知道,尽管30式作战背心比10式携具更舒适,但却依然沉重。背负沉重装备在泥泞训练场上匍匐前进更是折磨。 目睹机枪头顶扫射,人在挂着动物臭肠的钢丝网下爬行的二排的兄弟,木化启不禁万分同情。曳光弹从他们头顶掠过时,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脸上充满惶恐,甚至有人时而发出尖叫。 共和十六年,《公民法案》未获得通过,公权未被剥夺。但当年象征五族共和的五色旗有了新的诠释,象征自由、民主、正义、平等、统一的共和精神。五族共和早已无人提及,甚至有人认为那是共和初期的一大错误。 幼年时就在迪化国民中学上寄宿制学校的木化启,经过12年寄宿教育,假期时军训或义务劳动,早让木化启谈薄了和家庭的联系。相比家庭、兄弟、父母,木化启更亲近学校、同学和老师,甚至16岁时向警局提出申请,以学名取代原名。 离开中专踏入社会时,木化启觉得除了面貌和汉人有所区别,其它完全相同。吃同样的饭,穿同样的衣服,说相同的语言,向同样的国旗宣誓效忠。但到社会后,木化启可以感觉到自己和他人不同。“你得为国家付出,才能获得公民权。中国人人平等,但要获得真正平等,只有行公民之责,才能够获得他人尊重。” 木化启满怀疑惑再次回到学校,老师如是对自己说。只有为中国流血,才能成为真正的中国公民,而自己身边鲜有为中国流血的长辈。“我会证明。”木化启暗下决心。望着头顶扫射时的红色弹道,恐惧仍然在心间漫延,机枪自头顶扫射的恐惧远不是人类所能克服的,至少在木化启心中便是如此,但他仍然咬牙坚持。 身边战友和自己一样,都是来自轮台县,被单独编成一营,为了适应南方战场,来这里进行适应性新兵训练。战争爆发后,已经有超过5万同族报名参军,他们和自己一样,都希望用为中国流血、付出的方式,获得真正的公民权,而不是他人怜悯赐予的权力。证明绝对无愧于公民权,赢得他人尊重,进而得到真正的心理上的平等。 “三排准备。”一声命令,早已等候多时的木化启连忙随战友一同在钢丝网边趴下,腐烂的猪肠发出恶臭,令木化启无法呼吸。哨声响起时,沙包上的机枪响起来,拖着红色轨迹曳光弹在铁丝网上方掠过,趴在泥地上,枪托于双肘间的木化启连忙随战友一起朝前奋力匍匐前行,子弹掠顶而过的啸声让木化启觉得胯间一热。 “现在正在实弹射击,你们要忘记恐惧,永往直前。”军士大吼。负荷近26公斤的木化启匍匐数米后,只觉得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恐惧感不断加重,但仍手腿配合朝前匍匐。“如果那个王八羔子抬起头,你就完蛋了。”与惊惶失措,甚至吓的尿裤子的新兵相比,军士颇为兴奋,不停咆哮,他咆哮甚至压过铁丝网间模拟炮弹爆炸黑药包的闷响。 “看看你们中间谁是软蛋,看看裤裆,你们这群兔崽子一定吓尿了。爬的比王八还慢,接着爬,加快速度,不要挤成一堆,炮弹只挑扎堆的炸。”“我不行了。”教官咆哮声中,木化启听到身旁战友发出哭腔。“不要抬头,接着爬,快。”木化启回头大吼,这可不是空包弹训练。 “接着爬,他妈的,不要挡我。”木化启停下后,身后战友同样咒骂,谁也不愿意在这地方多呆一秒钟。“快点爬。”“不!”战友用力摇头。“加快速度,不要扎堆。”“快点,你一定能行,过去训练过。”“我不行了。”“接着爬,不要挤成一团,你们这群窝囊废。”已经注意到异常的军士吼道。 “我不行了。”原本趴在铁丝网下泥沟中的士兵没有一丝征兆大叫一声猛的站起来。与此同时,木化启看到教官口中曾提到的“跳跃的血雾”在那人钢盔下跃起,他像断线木偶般,猛的摔倒在铁丝网上。被溅了一脸血的木化启,看到挂在带刺铁丝网上变形的脸,还有泥沟中红白掺杂的脑浆。 “停止射击,停止射击。”教官大吃一惊,猛的按住机枪手的肩膀命令停止射击。“救护兵,叫救护车。”转出机枪工事,教官冲数十米外的救护兵大吼,然后奔向训练场。救护车警报在训练场上响起。木化启见教官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表情严肃刻板。走到铁丝网边一弯腰,“妈的!”直起腰的同时,军士破口大骂,环视趴在腐臭味泥沟中吓傻的新兵。 此时,包括木化启在内的新兵已经吓傻了,甚至忘记呼吸,死亡竟如此接近。“操他妈!”紧咬嘴唇,军士继续国骂,低头皱眉看着铁丝网上钢盔被打穿,脑袋被子弹掀开的可怜蛋。“妈的,告诉过你,不要抬头,如果听话,现在还活着,蠢货,二百五,操。”暴跳如雷的教官指着趴在铁丝网上的可怜虫大声咒骂,然后扫视仍然趴在泥沟里的新兵。 “该死的蠢货,如果你们像他一样蠢,再抬起头来,他就是你们的下场。蠢货,二百五。”军士骂够后,才示意救护兵把尸体抬走,泥沟中被吓傻的新兵们仍然趴在那,没有长官命令,没有任何人敢抬头。“该死的,继续训练,快,快!”咆哮声响起,机枪跟着在训练场上响起,只不过多了救护车的声响,尽管没有任何意义。 无人再敢抬头,训练仍然继续。从铁丝网下进入安全区后,再次站起身的木化启忘记肩膀上沉重的负担,擦去脸上血污,惊恐不已。 “怎么回事?”望着红卍字军用救护车驶离,刚装好子弹的王朝阳随口询问,“不知道是那个倒霉蛋受伤了。”一旁的军官若无其事的回答。国防军训练场上的意外不可避免,对此大家早就习以为常,没有任何人会在意,即便死亡也是可以接受和必须的,毕竟训练场上死一人,在战场上会少死十个人。 “准备好了吗?”朝救护车瞥了一眼,军官问工厂派出的试枪员。在他完成试射后,自己还需要派人进行精度射击,再将报告上交,由上头决定是否接受他们的武器。至于训练场上的意外,没有多少人会在乎。几小时后,一切就进入程式化,一份公式化的意外死亡通知和营长“情真意切”的慰问信。 再接着,尸体会根据家人选择,运回家或某地军人公墓,然后家人得到一笔非战地阵亡抚恤金和保险金。再加上一次“形式化”意外调查,将会结束一切。没有人会为训练场上的意外事件而悲痛。死于战场是军人荣誉,死于训练场却是军人的耻辱。意外是意外,但根本是他没有具备成为军人的素质。 第二百零九章 恶梦 “我团置身于携带大量伤病员撤退的英印军及他们目的地马科鲁尔之间。敌军士气尽丧,得不到食物、药品,什么也得不到。衰弱不堪,嘴里塞满野草,想以此维持奄奄一息的生命,但成百上千的死去。我团突击部队及所属炮兵穿过甘吉恩洛克峡谷,沿乌科鲁尔山脊小心翼翼向前推进。 在此,见到一支英印军毁灭的景象:路上堆满印度兵和动物尸体,武器装备散落一地,地面上是飞机袭击时留下的弹孔、弹坑。我旅穿过、绕过丢弃的、由枝叶覆盖的茅屋营房,隐蔽的碉堡据点。到处是未加掩埋的尸体,有许多甚至从未移动过。军队克星疟疾和伤寒猖獗漫延。发挥了最大的破坏作用。 国防军穿插部队凌厉的进攻,彻底打乱英印军井然有序的撤退,苍促撤退导致军队毁灭。我还见到一些英印军俘虏,如行尸走肉、神智不清、满口呓语、不成人形。路边丛林营房里,英印军住过的峡谷和山谷里,不断散发出尸体腐烂的恶臭。卡车和汽车毁弃在路旁或翻倒在半山腰,司机就死在车轮下或僵卧在路旁烂泥地里。 路上深可陷足的泥浆里,漂浮印度士兵和动物尸体,装备随意丢弃,正是不体面的溃败的见证。一门野战炮埋在泥里,六辆坦克陷入泥潭,乘员都死在里面。大量炮弹、地雷、轻武器及防毒面具散落一地。当初想成为印度征服者的士兵,现在从炮火下逃生,带着一身疾病,正沿无数条丛林道路,绝望的向西北方挣扎行进。” 雷鸣在阴森森的丛林里回荡,树冠下一群面容憔悴、胡须满腮、衣衫槛楼的士兵被雷声惊醒,连忙向周围打量。即便在丛林最深处,仍然会不断遭到中国军队的伏击,许许多多同伴伤亡,使英印士兵士气沮丧。这群印度士兵已经处在崩溃边缘,用芭蕉叶临时搭成的棚子里,躺在担架上的梅塞维,被疾病折磨的奄奄一息。 即便最强壮的人也难承受饥饿、疾病的双重折磨,持续不退的高烧,使他一直昏迷不醒。疾病,尤其是可怕的疟疾,是第七师残军需要面对的最大敌人,威胁远远超过乘坐直升机不断在前方伏击的中国突击队。印缅地区,凶恶的疟蚊往往不分白天黑夜向官兵发起进攻,把病毒和疟原虫散播在他们的血液中。 官兵一旦染上,便被高热和高寒轮番折磨,时而如熬炎夏,时而如坠冰窟。逃入丛林的部队置身恐怖的丛林地狱,感染疟疾后,发高烧的人一旦昏迷不醒躺倒在地,蚂横吸血,蚂蚁啃啮,大雨侵蚀冲洗,数小时内即变为白骨。侥幸活下来的人,也会消耗尽体力,奄奄一息的等死。 天亮后,大雨倾盆,野战帐蓬抵挡不住暴雨摧残,雨水哗哗往里灌。周围参谋军官和士兵手忙脚乱在棚内支起雨衣,但无济于事,雨水还是透过缝隙淌到担架上,淌到病人发烫的额头、脸颊和脖颈上。高烧昏厥的梅塞维竟醒过来。冰凉的雨水,使他体温暂时下降,通红、干裂的嘴唇翕动。医生急忙用茶缸接住雨水,一点点喂进口中。冥冥中,完全靠本能,贪婪地把水咽下。 好大一会,他深深呼吸一口气,抬起眼皮。梅塞维失神疲倦的目光,把周围人扫视一遍,看见第5师师长埃文斯、参谋长汉克斯等,一齐围在四周,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吃力的问:“什么地方?”满身泥污、衣衫褴楼,但昂首挺胸的埃文斯俯下身,低声回答。望着被疾病折磨的骨瘦如柴的梅塞维,眼中充满怜悯。 滂沱大雨中,部队又出发了。昂首挺胸的埃文斯少将,从野战帐蓬里走出来,随同的有师司令部参谋,许多被打散的官兵陆续来到师长身边。梅塞维此时是最高指挥官,他眺望天空,阴霾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今天至少是晴天。从撤离英帕尔进入热带雨林,大雨就一直伴随着在雅基都山口遭遇惨败的英印第7师,大雨不可怕,可怕的是丛林内的敌人。 “我们必须继续前进,只要能赶上奥德.温盖特,就可以活着撤回孟加拉省。”负责掩护全军撤退的部队是奥德.温盖特旅长指挥的,经过特殊训练的“钦迪”旅。“钦迪”是神话中守卫缅甸神庙的半狮半鹫怪兽,部队以此命名,表明在陆上和空中都能称雄。两月前,“钦迪”旅实施了一次大胆的纵深穿插突袭。 该旅士兵翻过3座山脉,穿过地图上标明无法通过的几百英里丛林区,长途跋涉1000英里,在雨季恶劣天气掩护下,成功袭击中国军队的一座军营。除去打死打伤上千名中国士兵,还俘虏数十人。 这个旅是温盖特精心挑选的一批具有典型英国人特性的士兵,其中多半是皇家利物浦团中城镇居民出身的士兵,及从其它12个团中零星抽调的士兵,许多是28到35岁已婚男子,另一少半是廓尔略雇佣兵。“钦迪”旅是英印军真正的丛林战神,正因如此,才会担负最艰巨的掩护全军撤离英帕尔的任务。 “但是将军,现在距离钦迪旅地图距离100英里以上,实际距离更是长达数倍。现在有可能追赶上吗?”汉克斯望着汇集过来的官兵,大多是行尸走肉,被饥饿、病痛折磨的走路都困难,更何况追赶钦迪旅。“还有别的选择吗?”埃文斯反问。梅塞维已将第7师残部指挥权交给自己。拥有4万兵力的英印第7师、第5师,现在只剩下不到5000人。 队伍中有疲惫不堪的医生和护士,浑身泥泞的商人,衣裙破烂的贵妇,还有些妇女挺着大肚子,是随部队撤入丛林的英国侨民。上千人的难民队伍消耗部队本就不多的食物,少的可怜的食物和药品早在两天前就已耗尽,丢下平民不是绅士所为,他们是英国人不是印度人,否则早就把他们赶走了。 “必须抢在雨季前撤出英帕尔,否则一旦中国人占领英帕尔,我们就会被洪水、饥饿和疾病困死在热带雨林中,雨林将会成为我们的坟墓。”在军官命令下,疲惫不堪的官兵三三两两,从临时避雨的棚子里、树洞中钻出来,饥肠辘辘,浑身透湿,拖着疲惫的双腿,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很快消失在茫茫雨幕中。他们是走向生存,还是死亡?天晓得。 梅塞维躺在担架上,由卫兵抬着前进。雨水从他身上,担架上往下滴嗒。他已清醒多了,可是,头脑越清醒,内心就越痛苦。远望白茫茫的雨幕,耳听乱糟糟的雨声,任由冰凉冰凉的雨点抽打脸颊,犹如万箭钻心,他不断在心中责问,“这到底是为什么?” 100英里外的蒙巴顿也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十天前,命令第5、第7师担负阻敌任务,英帕尔英军四个军便开始撤退,谁也没料到,英帕尔是个大泥潭,只要踩进去,就休想脱身。群山环抱的英帕尔四周尽是海拔千米的山地丛林,除去十数条简易公路,仅有些能通过牛车的山间小道,道路两旁全是大山和莽莽苍苍的热带雨林。 撤退命令下达时,部队还井然有序的按计划撤退,但多次遭到中国突击部队拦截打击后,原本有序的撤退便乱成一锅粥。军队在撤退,印度百姓也在逃难,漫山遍野都是惊惶失措的难民,途为之塞。部队战车、炮火、运兵车夹杂在乱七八糟的人流和车流里,只能慢慢爬行。 中国军队不断用直升机、运输机把部队机降或空降到撤退必经之道上,不断对撤退部队突然袭击,一支支部队未在战场上被打败,但在撤退途中被彻底击溃,数万士兵投降。21日,中国穿插部队占领科希马城;23日,中国机降部队占领吉大港交通干线;25日,中国空降部队占领重要铁路终点站迪马普尔,英帕尔彻底变成孤岛。迪马普尔被占领,退路彻底被切断。 获知迪马普尔被占领,蒙巴顿一筹莫展。只要一半部队撤到迪马普尔,就可以撤回印度腹地,重新整顿,抵抗中国军队。但迪马普尔失守,一切都结束了。在漫长而狭窄丛林,山腰公路上爬行的30万大军,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退路切断,地形补给限制了就地组织抵抗的可能,蒙巴顿无计可施。苦思冥想一夜,唯有接受斯康斯将军建议。 命令各部队分头撤入丛林,利用丛林恶劣地形掩护,各自撤退寻找生路。此时,撤入丛林的第六天,国王助手、东南亚战区最高总司令蒙巴顿军装同样变的破破烂烂,甚至脑袋上都包扎着一条变成黄色的绷带。八天前,撤退过程中,吉普车前轮压住一根毛竹,驶过后竹子反弹,扎进他的左眼。尽管经过紧急包扎,但蒙巴顿却失去了左眼。 大雨淅淅沥沥,头顶雷声隆隆,部队又在密林中艰难行走一天。夜晚,四周极黑极静。没有月亮星星,印缅边境丛林的夜间令人毛骨悚然。可今夜有点异样,本该栖息的乌鸦在树梢使劲鼓噪,而专门在夜间发出鸣叫、寻求配偶的林蛙却默不作声。鸟虫知觉非常准确。 傍晚宿营时,疲惫不堪的士兵回头一看,早上离开的树林,还在身后的山坡上。一天只走了四、五里,最要命的是弹尽粮绝,官兵数日粒米未进,只得依靠野果充饥。饥寒交迫的士兵瘫倒在树旁,伤兵哀号在雨林中格外凄厉。 在军官命令下,一群钦族和印度土著士兵提着步枪、刺刀和其它工具朝营地周围跑去,为部队寻找食物。自幼生长在丛林中的土著士兵,非常适应丛林环境,蛇、林蛙、鸟等等无数野生动物和植物都会成为美食,耗尽食物后仍然能在丛林中生存,全靠上千名来自丛林地区的土著士兵。 夜里,号称丛林之王的老虎正在觅食。大象、野猪纷纷出动。黑狼、印度豹、马来熊,凶残的食肉类猛兽,白天养精蓄锐,夜间纵横山林。万簌俱寂中,处处杀机。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搏斗比白天更残酷,更无情。但这些动物却是饱受折磨的英印官兵的美味佳肴,维系英印军的生命。 正在丛林中跑动帕弟听到前方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响,立即向后打了个手势,随后依在树旁,轻轻打开NO5半自动步枪保险。因为数量有限,NO5半自动步枪只配备给最优秀士兵,以前,后勤兵帕弟根本没资格使用NO5,但进入丛林,当帕弟带回两条数十公斤重的蟒蛇还有大量食物后,帕弟除了被提拔为中士,还得到NO5半自动步枪。 第一次接触NO5半自动步枪,帕弟就留意到表尺下方“China Bushmaster”字样。NO5半自动步枪是中国公司设计,战争爆发后被英国采用,第一批N05步枪甚至就是在中国生产,而这支武器显然是由中国公司生产的。一个黑影出现在准星套环中,接着又是一个,帕弟冲身后朋友打了个手势,瞄准第一个,轻轻扣动扳机。 一声刺耳的枪响打破雨林的寂静,趴在地图边的蒙巴顿本能般抽出腰间手枪,几天来,部队屡次遭遇中国军队伏击,数千人惨死在骚扰和伏击中。打空10发弹匣后,帕弟意外发现中国军队火力微弱,甚至不及过去一人的火力。但黑夜中醒目的枪口焰却表明,对面敌人至少十几人。难道…… 漆黑雨林中传出英语叫喊,其间掺杂乌尔都语。帕弟连忙示意大家停火,回复对面喊话。几经确认后,终于一个黑影战战鼓兢从树后走出来,是自己人。就在蒙巴顿召集部下组织战斗、撤退时,一名衣衫褴褛的军官兴冲冲冲进帐蓬,“阁下,碰到斯利姆中将部队。”“斯利姆中将,他在什么地方?快,赶紧带我过去。” 眼缠绷带的蒙巴顿激动不已,斯利姆中将奉命从另外一条路撤出英帕尔,没想到竟会相遇。突如其来的惊喜让蒙巴顿忘记左眼的痛楚和腥臭味。蒙巴顿磕磕绊绊走到斯利姆营地时,躺靠在树木上,疲惫不堪的士兵向最高司令致敬。帐篷中,斯利姆中将见蒙巴顿眼缠绷带被人牵引着走进指挥部,激动的紧紧拥抱总司令,碰到他,不知道是幸运还是…… “你的部队还剩多少人?”面对蒙巴顿的询问,斯利姆无奈的摇摇头。撤到丛林后,到底死了多少人?还剩下多少人?谁也说不清楚。一路上,尸体横陈,白骨森森。有的躺在路边,有的倒在树下,有的卧在溪边。也有成堆成堆死在帐蓬里的。到处都泡着死尸,地上的积水和河水没人敢喝,渴了,只能接树叶上的雨水。死的人太多,根本没办法统计。 “阁下,撤入雨林时我的部队有48000人.两天前,遭到中国人伏击,至少万名中国士兵布好陷阱守株待兔,很多人未放一枪就选择了投降,他们受够了热带雨林的折磨,只有不到5000人随同我突围,至于其它人……”斯利姆黯然失神,14集团军完全消失。英印军毫无准备撤入丛林,而且士兵远不如中国士兵吃苦耐劳。 “现在一半都是病号,每秒钟都有人葬身雨林。”蒙巴顿并没有表露太多情感,反而若有所思。 “中国人可以借助丛林进攻,我们同样可以借助丛林成功撤退。重整旗鼓,补充坦克、大炮和飞机,彻底击败中国人。此次,绝非溃败,而是第二次敦克尔刻。我们最终将有足够的物资保证胜利。以后,事实会证明这一点。”撤退时,在英帕尔信誓旦旦的宣言言犹在耳,但宣言变成了笑柄。热带雨林就像魔鬼,吞噬一切。 “我们和中国人不同,中国人丛林作战时,直升机和运输机会给他们补充物资,伤员可以用直升机迅速送回医院。而我们头顶上飞行的是中国飞机,只要被侦察机发现,要么轰炸,要么在险要地点,遭受伏击。亚细亚纳粹冲锋队员坚韧顽强,在丛林中穿梭自如,即便没有直升机,也会抢在前面,到达指定伏击地点。科希马城失陷,如果不是……” 斯利姆异常消极,也深信中国人是天生丛林战神的谣言,丛林是英印军的地狱,但却是中国人的天堂。“总会渡过难关,相信我,是天气的原因,一旦天气好转,联系上新德里,就能得到药品和食物。”蒙巴顿极力安慰心灰意冷的斯利姆中将。撤入丛林后,无线电通讯就变成摆设。不知道为什么,电台一直处在强烈干扰中,一定是丛林特殊气候所致。 但坏天气总会结束,从第一天起就不曾死心的理查德,又一次和几名技术军士把无线、电台捣腾一遍,继续呼叫。自己也不记得,已呼叫过多少遍。几天来,电台里只有沙沙声,根本无法收发电报,究竟怎么回事?理查德迷惑不解。突然,充满电磁噪音的耳机里传来短促响声,是新德里的回音,理查德飞速按动键扭,把报告部队位置、处境的电文发出去。 刚拍发一半,电台内再次传出干扰电磁声。尽管如此,理查德还是长松一口气。虽然电报没拍完,但还是把部队信息,包括蒙巴顿和斯利姆中将的消息传递出去。“与新德里联系上了。”消息成为撤入雨林后十五天来最好的消息,在热带林中不径而走,一夜之间传遍全体官兵。死气沉沉的大森林,第一次升起希望之光。 希望之光在英军心间升起时,英帕尔城效,数千米高空,但却带牵引索的大型飞艇上,技术人员忙碌不停。这是一艘试验型电子干扰飞艇,利用同功率电波压制干扰敌军通信,是西北大学物理学院最新成果。自从英军撤入丛林后,干扰飞艇就一直发挥异常重要的作用,之前发生设备故障,让电子干扰中断了十余分钟,暴露出设计问题。 “长官,发现蒙巴顿司令部位置。”几十分钟后,一份被破译的英军电报,从国内发回到英帕尔城63军司令部。彭得华接过电报,在地图上标定位置,仔细思索良久,才抬起头,“命令空军第九航空队,明日对DR-16地区实施轰炸,机降。”命令从63军司令部发出。 次日,太阳升到树顶,天空传来飞机引擎声。森林骤然沸腾。“我们的飞机到了。”因为昨天发出电报的缘故,所有人深信,今天来的飞机,一定是营救自己,空投物资的英国或美国飞机。“有救了。”丛林树冠下,疲惫不堪的士兵兴高采烈,狂奔乱跳。忘记饥饿、伤痛、疾病。躺在担架上的坐起来,拄拐杖的扔掉拐杖,不约翘首张望,焦灼的注视天空。 可飞机在哪?热带雨林厚厚的绿色帷幕,将天地隔开,密不透风的树林阻断视线。只听见飞机由远而近,渐渐飞临头顶。巨大轰鸣把森林震的嗡嗡作响,鸟兽四散奔逃。士兵只听见引擎声,看不见飞机踪影,急的在树林里又奔又跳,又喊又叫。有的敲响铁器,有的拼命摇曳树枝。精明的人,开始寻找燃烧物,燃起三团烟柱,心中祈祷一定要被发现。 “发现目标,先导机准备投弹。”远远发现三团烟柱,4000米高空轰炸机飞行员惊愕不已,绝不是国防军地面部队布置的信号,难道是敌军?与此同时,H-32弹舱盖弹开,12000公斤重型炸弹露出峥嵘。丛林轰炸,杀伤半径2公里的巨型炸弹效果要远优于小型航弹,在瞄准镜对准其中一团烟柱时,投弹手轻轻按下投弹按纽。 第二百一十章 亚洲的未来 清晨,进城的几条高速公路出现车流车海、广播内播报交通信息,西北市从晨曦中醒来,拉开一天的喧嚣。早在10年前,当都市居民郊区化趋势显现之时,西北就走在全国最前方,645万居民中的80%生活在郊区“象样的房子里”。 国务院大厦也迎接来新的一天,一楼挂识别牌的志愿者一如既往接待参观国务院的游客,而其它楼层国务院职员,继续忙忙碌碌的工作。19楼总理办公室内,国务院秘书早早将报告置于总理办公桌上,报告用不同颜色分门别类,颜色不同,决定报告的优先级别。 7时15分,总理尚未到达办公室时,中央调查局副局长冷峰早早到达总理办公室,端坐在候客室沙发上,面前茶几上放着一个密码箱,箱内放置的是总理每天第一件公务。中央调查局情报分析人员对中国决策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负责撰写世界上最昂贵、最独家的报道:《总理每日简报》,每天向总理及其高级顾问提供对当日世界大事的分析。 过去简报直接送到总理住处,战争爆发后,为便于公务处理,司马移居20楼总理官邸。20层一层相当三层,有中式风格住宅、空中花园、中西合璧庭园,中式庭园里有拱桥、曲池、流水等东方风格造景,令人彷佛置身古代。西式庭院有苗圃、花艺、雕塑、水池,洋溢浓浓西方风情,中西风格同时聚合在一个地方,并未显得突兀和怪异,美不胜收。 只不过官邸建成后,只有杨永泰出任总理期间真正使用过,其它时间一直闲置。司马不喜欢居于高楼,绝大多数时候住在勋贵区私宅中。但战争爆发后,为便于公务和应对外界责难,只能抛弃个人爱好,搬进空中花园。尽管总理住进空中花园,但冷峰并没有直接将《总理每日简报》送到总理餐桌旁,而是在办公室中等待。 战争状态下,任何人的习惯都会发生变化。过去,总理不到8时29分,绝不会到达办公室,而现在总理往往会在7时29分前到达办公室,然后在办公室一边享用早餐,一边翻看《每日简报》。8时30分,按照例行日程,总理会接见参谋部和国防部官员,听取战事报告,9时30分。开始处理公务。12时准时吃工作餐,中午休息2小时后…… 中央调查局副局长冷峰,对总理行程了如指掌,并不亚于特勤局。今天,冷峰并没有往日半闭眼睛等待总理的闲情逸致,不停的看手表,显得焦急不安。又过13钟,一身休闲打扮的司马手中提妻子特意准备的早餐,旁若无人在海军副官陪同下进入“办公室”,一如既往与漂亮女文员打招呼。男人在清晨看到办公室美女,无疑是赏心悦目的。 总理进入办公室与秘书、助理打招呼时,冷峰看看手表,7时28分15秒,总理和漂亮女秘书打过招呼后,进入办公室正好是7时29分,总理习惯一成不变。国内有个笑话描述总理习惯,说某日国务院顾问发现总理在办公室外与助理聊天长达半个钟头,便问总理为何不进办公室,总理答,时间尚差10秒,总理总是卡着点进入办公室,不早也不晚。 进办公室前,司马习惯的朝候客室扫了一眼,果然是冷峰。一年前,冷峰代替四石每天递交《总理每日简报》,这一变化在敏感的西北曾引起种种推测,一些人甚至怀疑这是总理和四石之间出现在裂缝的信号,但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安排实际上是出于其它原因。7时31分,司马接过《总理每日简报》,意味一天紧张工作的开始。 一直以来,外界对中调局《总理每日简报》定义混乱。一份全球最独特的报纸,一份中央情报局最绝密的汇编,一份高度敏感、一旦被广泛传播就可能有人因此丧命的文件。《总理每日简报》是中央调查局情报分析人员头天晚上撰写,第二天交给总理阅读的一份10至12页的报告。 外表看,《总理每日简报》是本蓝色三环活页笔记本,封页上印着《总理每日简报》,内容是中央调查局认为过去24小时最重要的事情和信息,包括针对中国的潜在恐怖威胁,外国领导人身体状况等,现在还增加敌国情报分析等。中国有权看到简报的人不超过10个,内阁成员阅读时,中调局特工在一边等待,看完后,复印本将被带回中央调查局总部。 “100亿华元?尼查姆.穆罕默德是什么人?”翻看简报时,司马意外看到一条让人兴奋的简报,只有几十字非常简短。但一个外国人通过情报人员,表示要向中国捐赠100亿华元,骇人听闻。要知道100亿华元相当于对日战争总费用一半。冷峰稍加沉思,在脑海中梳理尼查姆的资料。 “总理,尼查姆.穆罕默德是印度海得拉巴邦第七任王公,统治印度疆域最广、人口最多的海得拉巴土邦。王国地处印度半岛腹地,拥有二千万印度教徒和三百万穆斯林。他时刻提心吊胆,惧怕遭人暗算,为此吩咐一位佣人形影不离伴随左右。为他品尝单调乏味的软干酪、甜食、水果、萎草叶或鸦片汤。 尼查姆是印度唯一享有“狂热殿下”称谓的土邦王公,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他为英国捐献25亿英镑巨款,英国人特授此封号,以示感谢。” “500亿旧法郎?”司马大吃一惊,如此巨款足以显示殿下对大英帝国的狂热,而现在这厮竟然通过中调局特工表示捐款100亿华元,单就冲这个数字,别说给他“狂热的殿下”,就是以国务院内政部理藩处名义,直接册封“海得拉巴王”又未尝不可。不过这厮也太有钱了吧!100亿华元,即便自己拿出这么多现金恐怕都很困难。 “总理,尼查姆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但他守财如命,素有吝啬鬼之称。平常,尼查姆身穿破旧不堪的睡衣,脚踏当地市场上几卢布的廉价拖鞋。三十五年来,一直戴同样一顶帽子。他珍藏一套镀金餐具,可招待一百余位宾客进餐。然而他平时使用一只白铁皮盘,蹲在卧室内一小块地毯上用餐。他常在烟灰缸内捡拾客人留下的烟蒂。 每当举行宴会,无可奈何为客人斟香槟酒时,他吩咐仅仅打开一瓶酒,然后守候在旁边。在大多数土邦,按照传统惯例,贵族每年向王公敬献一块黄金,君主象征性地抚摸之后,然后归还给黄金主人。然而在海得拉巴邦,任何礼物已失去象征意义。尼查姆伸手抢过每块黄金,然后放入缝在臀部的枕头套内。 一次,一块金条滚落在宝座下面,王公丝毫不顾在臣民面前暴露自己臀部后的难堪装束,忙不迭爬在地上捡拾宝物。甚至从孟买为他检查心脏的医生,也很难作出一张心电图。在他的府邸内,任何医疗器械不能正常运转。为了节省电力,尼查姆下谕指示,海得拉巴发电站降低电压。” 冷峰介绍尼查姆时,司马瞠目结舌,如此吝啬的人,竟然会慷慨到准备向中国捐赠100亿华元,是捐赠而不是购买债券,吝啬而慷慨太诡异了。 “尼查姆是穆罕默德的后裔,同样是戈尔康达王国继承人。不过他始终拒绝搬进祖先的豪华宫殿,宁愿居住在一位廷臣遗留给他的一套破烂不堪的房子里。他的卧室非常简陋,只有一张草垫、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一套烟具和数个纸篓。不过破旧的宫殿中到处珍藏有令人难以置信的巨额财宝。 在旧书桌抽屉内,一份旧杂志包裹着一颗有“光明之山”称誉的无价钻石,钻石重达二百八十克拉,原本是莫卧儿皇帝宝库中的灿烂明珠,尼查姆有时拿出来作镇纸用。在荒芜的花园内,停着几十辆满载金条的卡车,由于载重过重,汽车车轴一直陷到地里。他卧室内的抽屉和破旧保险柜内,藏有难以计数的各种首饰。 按照英国人的说法,足以铺满伦敦皮卡迪利大街的人行道。此外,无数只木箱装满一捆捆报纸包装的卢比、美元和英傍,全部金额高达十数亿英镑。成群结队的老鼠吞噬钱币,王公每年蒙受百万英镑损失。“看来王公急需一位合适的理财顾问,还有一个信誉良好的银行。”司马忍不住惊叹,这人到底是有钱还是…… “冷局长,他想要什么?”刘敬之打断冷峰的汇报,国务院总理办公室主任有权旁听简报。“他是戈尔康达王国继承人。”司马代冷峰回复刘敬之的问题,尽管惊讶于他的财富和吝啬,但也注意到冷峰提到尼查姆是戈尔康达王国继承人。“冷副局长,他一定别有所求的,是吗?如果没有天大好处,他绝不会向“敌国”捐赠一笔巨额财富。 “总理,情报人员报告,昨天,广播中播放印度副王签署投降协议,命令印度志愿民防队投降的消息后,狂热殿下在特工面前,毫不掩饰,一下从安乐椅上跳起来大声叫喊:真主保佑,这天终于来到了,我即将自由啦!”联想起驻海得拉巴特工对狂热殿下兴奋的描述,冷峰唇角轻撇。对大英帝国无比忠诚的土邦王公,根本就是各怀鬼胎,英国败迹显现时,就立即打起小算盘。 最重要的是,中国给予他们的承诺。“百年前,王公接受英国君主地位时,业已向英国放弃部分权力,当英国结束印度殖民统治时,权力理所当然应予以归还。”当然上述条款不是针对所有王公,被人遗弃的印度四百二十五位罗阇和纳瓦布,统治弹丸封地是否享有权力,仍是两可的问题。 “这就是绑架副王的原因,绑架副王会在印度引发极度混乱。”靠在椅背上倾听尼查姆笑话的司马收起脸上的笑容。 “现在,蒙巴顿十几万军队困于丛林中,每天有数以千计英印官兵投降,蒙巴顿苦苦支撑。孟买发生红色起义,印度自愿民防队有多支部队起义,新任副王韦唯尔依靠英国余威勉力维持。我军已距新德里不到200公里,稍有野心之人,无不蠢蠢欲动。长期以来,富有且拥有实力的土邦王公朝思暮想要让土邦变成独立主权国家,现在是天赐良机。” “总理,海得拉巴邦与其它地方不同,王公尼查姆最宝贵的财富是他那支装备有飞机大炮,为数众多的军队。除了缺乏入海口和臣民的支持,他手中握有取得独立的所有王牌。该邦大多数居民信奉印度教,因此憎恨统治他们的少数穆斯林,海得拉巴邦2300万人口中,有二千万印度教徒和三百万穆斯林。” “所以,他需要我们支持,就像尼查姆过去需要英国人支持一样。成为独立主权国家,是尼查姆梦寐以求的,我可以肯定,当年他之所以向英国人提供25亿英镑捐款,就是想买下海得拉巴邦的独立,显然他大失所望。现在他向我们捐赠100亿华元,恐怕也是为了相同的目的。” “总理,我们是否接受?”“为什么不?100亿,当然接受,何况支持土邦建国独立是我们的既定政策。”冷峰离开后,刘敬之不无担忧,“总理,我担心尼查姆别有它图,绝不是支持独立那么简单。”一百亿,绝对是天文数字。共和30年,中国国民生产总值只有4563亿华元,31年军费预算只是845亿华元,而一个王公一次捐赠100亿,匪夷所思。 由此可见传承千百年、积聚千百年财富的印度王公何等富有。巨款惊人,但惊人的还有背后并不单纯的目的。刘敬之对土邦捐献的巨额财富表示担忧时,司马却在考虑另一个问题。 印度土邦是印度封建领主领地,英国通过与王公签订条约、协定实行间接统治。土邦王公承认英王最高统治权并承担形式不一的义务,主要是提供兵力和承担军费开支。英国政府对王公也承担义务,比如,帮助他们抵御外来侵略和镇压内部叛乱。土邦王公领地不是英国领地,居民也不是英国臣民。 英国征服和殖民统治印度过程中,印度土邦始终是英国不可或缺的政治工具。现在,分散于印度各地的土邦共有562个,其面积占印度次大陆2/5,人口达一亿,英国土邦政策恰当与否直接影响到英国对印度殖民统治的成败。正因土邦在英国殖民统治时发挥关键作用,现在国内对土邦态度明确,同意支持他们独立,从而瓦解印度。 但另一方面却犹豫不决,宗教发挥重要影响的印度,土邦未来必定会受到宗教影响,一旦出现印度教土邦回归印度教国家,穆斯林土邦回归巴基斯坦,中国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以印度教为主体的印度和穆斯林为主体的巴基斯坦,或许还可能多个锡克教国家,但最终在南亚次大陆仍旧会出现一个大国,这绝不是中国希望的。 未来包括印度在内的亚洲只能是中国的市场、廉价劳动力提供地,这是中国发动亚洲独立战争的根本出发点。一切工作,早在十数年前就已经开始布局,完成内部整合、国家统一、对外战争、亚洲独立战争后,获得亚洲的陆权,待欧美传统强国在战场上拼的两败俱伤后,中国顺理成章 夺取世界海权及资本渠道权,从而经营出自己的资本循环链条, 未来还将会通过建立华元强势地位,控制资本变现渠道,用华元硬通货掠夺世界财富。战争爆发后,国内财团就开始“圈地”行动。而国内经济专家和国务院经济顾问,也早早开始准备亚洲分配。在经济专家计划中,已经开始给独立亚洲各国甚至欧洲各国进行详细的经济循环分工,石油、粮食、经济作物、原料、廉价劳动力、服装。 中国控制周转并提供大脑(跨国公司经济控制、政府政治遥控)。实际上这直接关系到中国未来命运,一旦成功,中国将阻断欧美把持的资本循环链条,迫使他国完全转入内需循环,空耗国力,进而引发国内动荡。这是美国二战前后的老路,老路被历史证明必将成功。英国、美国,都是借助资本循环链条,越循环越强,而他们的敌国则越消耗越弱。 另一个时空中,美国主要对手是强大的陆权国家苏联。相当长一段时间,苏联陆军所向无敌,但只有几个可怜的被围堵的出海口,它梦想把北约推进海里,但因为互相核威慑而无法展开拳脚。虽然苏联可以与东欧进行贸易交换,但后者相对它过于弱小,技术也基本相当,无法构成完整循环,掉进中华帝国式干赔陷阱。 结果苏联资本只能被迫进入完全“内需循环”,成了高级产业对低级产业的剥削和国内各阶层之间的剥削。国家资本向产业和权力高层集中,而无法进行再分配进入循环,导致产业和民众心理严重失衡。当苏联力量步入巅峰时,内部“应力”达到临界点,必须寻找到突破口。紧接着,苏联政治模式垮台了,像英国对法国一样,美国大获全胜。 大获全胜的美国,获得整个世界,整个世界成为美国的工厂和资源供应地,即便美国的敌国,也沦为美国成衣、玩具供应商,换回的只是美国印钞厂印刷的纸币和美国债券。在这个时空中,中国必须效仿美国,将整个世界、至少绝大半个世界,化为自己的市场、工厂。而印度在这个环节中,提供的恰恰是大量廉价劳动力和庞大市场。 但一个完整的印度,一旦在中国保驾护航下,利用廉价劳动力优势,通过产业分配积蓄财富后,会不会拓展产业范围,最终成为阻断中国资本循环的节点。像后世中国,在付出相当大牺牲后,没有让美国找到围堵封锁的借口,从而在美国警察监督下倒腾着自己的资本循环,同时不断拓展自己的领域,从而阻断了美国把持的资本循环链条。 只有分裂的印度才是安全的,彻底巴尔干化的印度,才能减轻未来威胁,最强大的小国,亦无法撼动巨人的身躯。那时,整个亚洲都会成为中国的后院,一个完全拉美化的亚洲。印度为中国提供廉价劳动力,东南亚为中国提供经济作物,中东为中国提供石油。 “敬之,你觉得上星期,外交部聚会上,部分议员提到的用同样宗主国模式解决土邦问题怎么样?”思考片刻后,司马不得不承认,英国统治印度的模式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最有效的。如果中国获得对土邦宗主权,无论时局如何变化,土邦必须以独立存在的方式存在于中国内政部宗属事务处。 第二百一十一章 谁的世界 “你可能拥有某种罕有的力量,可能是千年难得的奇迹,耶稣是其一,穆罕默德是其二。平常人如果像你这种情况应该会终身失明,但如果是有某种力量及意志的人则前途无可限量。你需要对自己有盲目自信,就不用再失明。你也知道德国需要有力量及盲目自信的人。”1918年10月德意志帝国军医福斯特。 1941年8月18日,柏林东南佐森,德国陆军司令部地下作战室。希特勒将他的将军们召集在一起,准备宣布21号令,也就是“巴巴罗萨”计划。希特勒站在长形会议桌一端,背后是欧洲地图,上面标明两年中德军所有军事行动和战役成果。 希特勒站在吊灯下,光线从上到下射在他脸上,在眼窝下留下两个黑色阴影,远远看去犹如没有一丝情感的机器,但发出的声音却是慷慨激昂,“将军们!”希特勒走出灯下阴影,从将军背后走向桌子另一头,“我今天刚刚签署第21号令,即对苏作战计划。”他目光依次扫过布劳希奇和哈尔德,对准亲信高参凯特尔。 “你们知道,我历来对苏联没有好感,它愚昧、落后、保守、自私、贪婪,它的存在是世界耻辱。”希特勒拍了一下博克的椅子背,眼中喷射出火一样的光芒。“把它从地球上抹掉,是德意志民族天经地义的责任。”他走到长桌另一端,突然急转身,“它的内部已腐朽不堪,部队被证明软弱涣散,我原本不想把如此多的德意志英雄送上进攻苏联的前线。” 希特勒突然昂起头,挥舞右手,“但这是责任与使命,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去根除成千上万劣等人。”“能够参与到足以改变德意志帝国历史的伟大战争中,是在座每个人,包括我本人的荣幸。相信你们已经非常了解巴巴罗萨计划,你们中很多人为制订这个计划付出了心血,一些人还将奔赴前线,指挥最精锐部队将计划变成现实。” 希特勒绕过长桌子,走回座位坐下,沉默片刻,“下面由陆军参谋长哈尔德宣读21号令,并介绍计划内容。”哈尔德严肃的站起来,先向希特勒立正行礼,然后打开厚厚的计划。 1941年秋,德国西部和波兰交界铁路线上,突然出现一些奇怪的列车,列车不是民用客车,又没有军用列车标志,除加水短暂停留,中途不停靠任何车站。紧闭的钢制车厢里看不出装的什么,平板车蒙着厚厚毡布。有时,列车一天多达几十列,自西向东驶向边境。附近居民好奇猜测,有人说是运往东线的战略物资,有人说是运往波兰的机器设备。 直到一次偶然机会,一列火车停站加水时,一节车厢也许是为了通通风而把门打开一道缝,车站工人看到车厢里面满载德军士兵。为调动执行巴巴罗萨计划必须的部队,德军1941年下半年开始执行隐蔽转移行动。希特勒深知,要完成“巴巴罗萨”计划,必须确保隐蔽性和突然性,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将庞大的部队集结到攻击地。 希特勒介绍“巴巴罗萨”计划时,反复强调:隐藏进攻企图至关重要,过早暴露,会造成政治和军事上双重被动。因此,德国尽量延缓大批主力部队东调,直到11月,预定参加进攻的军团还有很多留在西线,一部分步兵团仍在巴尔干作战,一些基干步兵师在海峡制造准备登陆英国的假相,大量坦克师和摩托化步兵师仍留在德国,以免引发苏联戒心。 为迷惑敌人侦察机构,德军把东线战略准备,说成是为隐蔽在英国登陆而采取的欺骗措施。当德军开始大规模秘密调动时,德国雷达站意外发现,最近两个月,东线雷达“故障率”越来越频繁,原因是中国国防军参谋部“黑猫联队”的高空侦察机春节过后,便开始对苏德边界实施密集侦察。 “3月15日,东线德军只有70个步兵师,1个骑兵师和3个坦克师。目前,就已变成81个步兵师,1个骑兵师、17个坦克师、15个摩托化师、9个警察师和警卫师。在附近地域,还有担任统帅部预备队的22个步兵师、2个坦克师、2个摩托化师和1个警察师。” 国务院大楼地下国防军参谋部跨度十数米地下作战室内,一张大型沙盘周围,站着几名将军,在将军簇拥下,身穿黑灰色中山装的司马居于其中。沙盘边缘,国防军参谋总长蒋百里负责讲解。 “德军调动部队必须使用和平时期的民用列车时刻表,并且伪装成普通民众。调到前线的部队全部保持无线电静默。抵达边境后,还必须不紧不慢地行进,有时白天隐蔽在树林里,晚上行军。即使这样,要完全隐蔽东线增兵行动还是非常困难,德军采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方法掩盖战略机动,为不得不暴露的军事行动制造借口。 希特勒大造准备进攻英国的声势,特别制订两份对英作战计划,一份代号“鱼叉”,该计划声称,对英行动将在1942年6月开始。另外一份计划代号“鲨鱼”。德国调集400多架轰炸机,不断轰炸英国,造成德军空军主力正在全力以赴进攻英国的假象,德国空军主要指挥员也频频在布鲁塞尔德国空军司令部露面,掩人耳目。” 蒋百里讲解时,沙盘旁的见习参谋时不时在大型沙盘旁,新添加纳粹标识或苏俄标识。对外情报工作成功,使得在作战室内,可以随时修改德苏两国边境兵力分布。 “德国行动,称得上是世界军事史上最大的一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欺骗行动。几个月来,德军在德波境内新建改建机场350个、降落场210个。在罗马尼亚和匈牙利境内也修建大量机场。大举动战备措施为德军将来进攻与后勤提供保障。 与此同时,德军将152个师,300多辆坦克调集到前线,完成战役准备。也就是调动全国70%步兵和90%装甲部队,而没有引起敌人警惕,从军事角度来说,堪称奇迹。军情局、中调局反馈的情报,已证实上述数字。” “德国会在什么时候进攻?”“所有信息都表明会在4月19日,也就是四天后。”国防军副总参谋长回答。此时领佩象征“运筹帷幄”竹节参谋领章 的国防军参谋部高级参谋,大都和总理一样,显得兴奋不已,德苏战争期待已久。“我们的准备工作呢?”司马点燃香烟,再次提问。 “总理,目前,国防军驻俄罗斯集团军群为66个师,其中6个装甲师、10个机械化步兵师、32个摩托化步师、6个轻步兵师、2个极地警戒师。突厥斯坦集团军73个师,包括13装甲师、15个机械化步兵师、50个摩托化步兵师,4个山地师,2个边境警戒师。两地驻空军第1、2、3、6、7、9、15航空队,第5、7、6战术轰炸机部队、第3战略轰炸机部队,第6、7运输部队。 不包括突厥斯坦国民警卫队及俄罗斯武装力量,两地共计拥有386.75万国防军武装部队。突厥斯坦、俄罗斯是国防军防御的重中之重。战争爆发后,尽管不断从两地抽调军队,但基本柄持“抽一师补充两或三师”的标准,数字上,两地集中国防陆军25%现役武装力量,实际上却等于集中国防军50%以上力量。 国防军数百万新兵分散在国内各个训练场,完成18周基本训练,并在部队完成13周专业练前,不可能被派驻战区。即便在战区仍然需要接受至少12周的合训,才可能上前线服役。漫长的训练累计43周301天,完成三个阶段性训练之后,新兵基本能适应军事行动需要,尽管训练时间漫长。但战前,三个阶段性训练完成却长达54周。 这只是理论数值,各训练基地会根据新兵服役前接受训练程度,适当压缩训练过程,如果接受过6年中学完整军训集训的新兵,可以免除基本训练,另两项训练则压缩一半。即便如此,如何为部队提供充足而训练有素的兵员,一直是困扰国防军高层的问题。现在,我们完全有能力在任何时候,对苏俄实施全面进攻,最终在红场举行阅兵。” 蒋百里的回答,让作战室内诸人精神振奋,对苏俄全面进攻,从喀山撤军后,国防军上下都在期待着这一天。尽管对外界宣传上,“自由战役”是成功的,边防军用牺牲,保护了中国免遭极权威胁。但在国防军内部,“勿忘喀山”之词,甚至被挂进国防部、陆军部绝大多数长官办公室,在军营中同样可以经常看到“勿忘喀山”四字。 蒋百里的回答让司马非常满意,当德苏两国磨刀霍霍时,中国已完成战争准备,一支规模空前的部队早已作好战争准备。“百里,你错了。”司马挥动手臂,笑呵呵的说,“阅兵,不会在红场。”不会在红场?在蒋百里和高级参谋愣神的功夫,司马哈哈大笑,“意味胜利的大阅兵必定将在香榭丽舍大街举行。”香榭丽舍?众人迷惑不解的望着兴奋的总理。 “胜利大阅兵时,中国军队将穿过凯旋门,行走在香榭丽舍大街上,作为解放者的我们,将会在欧洲文明的中心,举行胜利大阅兵。”司马眼中闪动着狂热的光芒。“中国将以解放者的身份进入欧洲,但不要忘记42年前庚子之祸。在皇宫踏响异国军靴声,我们去解放他们,给欧洲带来自由。但是,将军们,解放和自由并不妨碍夺回属于我们的荣誉。” 亚洲解放是为了市场和安全,得到欧洲却能得到未来。以解放者身份进入欧洲的国防军,受到的只会是欢迎,而不是敌意。获得欧洲后,美国将失去成为世界霸主至关重要的筹码。只剩下美洲、英国至多加上意大利、半个法国的美国,有什么资格角逐世界霸主之位。如果不是为了……甚至连意大利和小半个法国,也不可能交给美国。 另一个时空,如果美国没有解放欧洲,就无法依靠世界主要国家:欧洲国家,于1945年建立国际货币体系,从而给美国带来取之不尽的财福。从美元成为世界硬通货币以来,美国人民就多了一份美元红利享受,红利来自全世界敬献。无论国际货币体系或世界经济循环链都建立在美国掌握欧洲基础之上。 这个时代的世界,与其说是世界,倒不如说是欧洲主导的世界,谁掌握欧洲,谁就掌握未来。战争后,美国,将只会是个美洲国家。欧洲,自许为人类现代文明的摇篮,将成为中国控制世界的筹码。 昨夜,希特勒再次失眠,很晚躺下很早起床。计划开始前日子最难挨,希特勒发现失眠的老毛病复发了。晚上,睡不着,便扪心自问,在宏伟计划中,有什么漏洞能让英国人钻空子?他坚信堵住了所有漏洞。他曾派戈林的代理人米尔契广泛视察德国防空工程,下令对荷兰沿海工事紧急增援。 怀疑伞兵部队在克里特获得成功可能刺激英国人,等德军手脚被苏联捆上,就会对挪威海岸或两个海峡岛屿做同样的冒险。因此,命令增加岛上驻军、坦克和火炮。目的还有,在与英国签订和平条约后,把根西岛和泽西掌握在德国手中。 希特勒每天和希姆莱、莱伊、赫维尔、里宾特洛甫还有赛斯英夸特讨论土耳其、苏联战争和作战问题,常常熬到三、四点钟。尽管如此,他仍然需要服用镇静剂才能入睡。早晨七点,有人给他端进来第一次早餐:简单的德国式早餐,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一杯牛奶或者果子汁,一两片小白面包。吃的方面希特勒从不讲究。 用完早餐后一如既往,在伯格霍夫别墅后林荫小径中散步、思考。今天一起床,希特勒就心神不宁,林间漫步并未让希特勒烦燥的心平静。希特勒叫来警卫低声吩咐,然后便回到别墅二楼办公室,站在威尼斯式大窗口远眺,春天的太阳照耀阿尔卑斯山峰,山峰上白雪皑皑。 听到身后脚步声,希特勒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人,好象自言自语似地说:“整个战役要进行一个半月,顶多两个月。”“以后只剩下枝节问题了,建立行政机关,希姆莱的设施等等。有人拿俄国的冬天吓唬我,但是我们不会在冬天作战。”希待勒忽然用假嗓子喊道:“不过……”希特勒补充,此时他已渐渐平静,“今年俄国冬天不会太冷。” “这是气象学家的预测?”进入房间的客人,平静的反问。去年冬天非常寒冷,创造零下40度最低温度,幸好元首没有坚持已见,一定要发动对俄国战争,否则俄国可怕的冬天将来摧毁一切。“去他的气象学。” 希特勒又疯狂地喊道,他用手掌抹抹汗湿的额角,把粘住的头发朝后一甩,然后压低声音,“我们要进入新周期,从永久冰层进入火的周期。德意志帝国士兵就是第一批带着神火的人,冬天要跪倒在我们脚下。”他在办公室内走了几步,像对一个看不见的人喊道:“不,我们不会在冬天作战,俄国人经不住德国军队六个星期疯狂攻击,我知道,我深信。” 希特勒举起手,伸直食指,仿佛念咒似的。“听着。”希特勒转过身,看着被自己传唤进来的客人。这是克拉福特进入办公室后,第一次看到元首正面。他的额角冒着汗水,粘住些许头发,发黑的眼眶,克拉福特知道元首又一次失眠了。“现在是四月份,至少有7个月时间,7个月后,我们甚至打到了乌拉尔。” “那么,我的元首,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您心神不宁呢?”克拉福特是星相家。早在19年前,就与希特勒结识,因预测希特勒会成为德国领袖,十年来,倍受希特勒信赖。希特勒直视克拉福特,话到嘴边又咽下。“在开始新战役时,就好像打开一扇漆黑房间的大门,房间里有什么,你无从知晓。”希特勒沙哑的声调,透露出心中的烦躁与不安。 克拉福特明白元首的意思,同样也明白心神不宁的原因。“元首,我曾经说过,或许行,但时机并不成熟。”“Cross the Rubicon”希特勒质疑。元首出人意料的用英文回答,克拉福特选择沉默,办公室鸦雀无声。 公元前49年,凯撒大帝跨过Rubicon河,战争打响,历史开始改变。尽管Rubicon河流,已经多次改变流向,不再是当时凯撒穿过时的河流,模样也一变再变。可英语里还是热衷把“Cross the Rubicon”作为军令状,跨过Rubicon河,便无路可退。希特勒的回答无疑表明,德国已经无路可退,除继续执行原定计划,德国别无选择。 长达数分钟寂静,不耐烦的希特勒挥挥手,示意克拉福特离开。像星相家这样的江湖骗子,绝不可能给予自己帮助,唯一能够给予帮助的是战无不胜的德意志军队。之所以不安,不是因为担心战争失利,而是箭在弦上时的紧张。2月份起,自己就和将军们对“巴巴罗萨”计划进行最后核定,每一个战役细节都被重新考量。 最后一个难题是确定总攻确切时间,必须精确到分。因为在一条长长战线上展开进攻,如果处理不当,很可能暴露意图,丧失突然性,导致一切努力付之东流。庞大部队何时向发起进攻的位置开进,也必须明确规定。因为进攻发起线距离苏军边境工事只有几十米,只要发生迷途误入苏军营盘的问题,就可能暴露,引起苏军警惕,突袭效果会大打折扣。 距进攻只剩下不到60小时。外交部打来电话,报告令人不安,苏联大使杰卡诺索夫再次紧急约见里宾特洛甫,但却找不到他。尽管杰卡诺索夫被搪塞过去,说里宾特洛甫离开柏林在伯格霍夫别墅,晚上才回来,等回来后再约定会见时间。事实上,里宾特洛甫昨天来到伯格霍夫别墅,记录希特勒给墨索里尼、霍尔蒂及芬兰总统雷斯托雷蒂的信。不过已连夜回到柏林,为计划作最后准备。 慢慢平静下来的希特勒回到办公桌前,仔细审视熬夜起草的一份公告,排版很密的四页公告中详尽解释德国为什么要向盟友苏联宣战。之所以大费周章 ,是因为两国曾广泛合作,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刻骨仇恨。他们夺去了上次战争中英勇的德国军人,用生命和鲜血夺取的东方省,德国的饥饿正是该死的社工党造成的。 “愿上帝在斗争中保佑我们大家。”看完公告,希特勒出人意料的自言自语,通告将在明天下发到东线部队。“用不3个月,我就会目睹俄国崩溃。”希特勒信心百倍,恍惚看到万字旗和德意志帝国三色旗在红场上空飘扬,在红场检阅战无不胜的德意志军队。那时,拥有了整个欧洲的德国,工业、地域都将超过中美,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无论中国、美国最终都将臣服在德意志帝国阴影下。未来属于德意志帝国,属于世界上最优秀民族雅利安人,柏林将成为新的世界之都,世界上最伟大的雅利安城。至于劣等民族,根本就不应存在于世上。 第二百一十二章 领袖的意志 “东方前线的士兵们,此刻,世界最大规模的集结已经完成。与芬兰师联合,我们的同志正与纳尔维克战胜者驻守在北冰洋海岸。德国士兵在挪威征服者指挥下和芬兰自由英雄一起保卫芬兰。在罗马尼亚、普鲁特河、多瑙河直到黑海海滩,驻守着团结在罗马尼亚元首安东奈斯库手下的德国和罗马尼亚部队。 现在,亘古以来最大进攻已经开始,不是为了结束战争或者保卫盟国,而是为了拯救欧洲文明。德国士兵,你们的战斗至关重要,因为欧洲命运、德意志帝国未来、民族存亡都系于彼身。愿上帝在这场斗争中保佑我们大家。” 4月17日晚10点,德军南方集团军第3装甲军摩托化步兵旅坦克营前进营地上,参谋正通过车载短程无线电对讲机宣读希特勒的公告。列兵哈特一句也没听进去,写这么长,不累吗?反正就是让我们进攻苏联。哈特觉得讲话口吻简直像营长,一点小事都要讲原则,说的重要的不得了。 哈特是坦克车副炮手,说白了就是装填炮弹的,还要负责擦洗车辆,更换零件,都是苦活。他这种既没参加过波兰战役,也没去过法国的新兵蛋子,能加入战功卓著的部队已属难得,反正总会当些日子苦力,哈特明白新兵的待遇。想到坐在坦克车里,看着几十吨的铁家伙卷起路上的沙尘,让步兵跟在后面吃土,就觉得还是满威风的。 哈特想去方便一下,自从进入前进营地后,实际上就没有什么营地,坦克兵睡在车后履带压出的软土上,步兵只能找个平地躺着。部队实行严格的灯火管制,要上厕所只能抹黑溜到路边树丛里。哈特提起裤子,突然听到树叶沙沙响,像一个人从他身边不远的地方钻了过去。难道是苏军侦察兵?哈特紧张了起来。 等声音渐远,哈特悄悄跟上,小心翼翼不让树木发出声响。不一会,他看到黑影钻出树丛,横穿大路向阵地后方走去。那人像非常熟悉部队情况,巧妙绕过战车停驻的地方。阵地正面巡逻很严密,但背后只安排了几个潜伏哨。此人仿佛知道暗哨位置,精确从两个潜伏哨中间盲区钻出去。哈特连忙跟上,等距离营地远了,那人开始加快步伐。 哈特想想,立功机会到了。立刻转到侧面,直接扑出把他按倒在地。可借助月光看清对方长相后,不禁大吃一惊,“司务长”此人正是营司务长希瓦尔。希瓦尔也大吃一惊,连忙捂住哈特的嘴,“轻点。”“你这是上哪去?向营长报告了吗?”哈特松开手臂放开司务长。希瓦尔惊惶失措。“哈特,我谁也没说,我想回家。”“回家?” “是的,你也听到了元首宣言。马上就要进攻苏联了,又是一场血战。我看的太多,受不了了。波兰、法国,我多少次死里逃生。本以为到这里能躲过英国空袭,修整一段时间,没想到元首要攻打苏联。我不愿再给谁卖命了,我不可能总是走运。哈特,我要回家,老婆孩子不能没有我。战斗打响后会死很多人,他们才没时间一个个查明。我就是偷偷跑回去也不会被发现,他们会以为我阵亡了或被俘虏了。” “是呀,也许,可你怎么回家呢?”“我找个村子把手枪卖掉,然后买件普通衣服。战争一开始,才没人关心一个躲避战火的老百姓,我甚至可以装成外国人,我会说法语。哈特,我的朋友,求求你,你不懂,等打上几仗你就会理解我。”哈特见可怜的司务长,穿着单薄的制服便衣,乞求的望着自己。“司务长快走吧,小心点,绕过阵地,祝你好运!” 司务长感激冲哈特点点头,转身钻进树丛。哈特也小心翼翼往回走,边走边想,希瓦尔真没用,才打几年仗就吓破了胆。 希瓦尔继续沿刚才的方向走出几百米,突然停下仔细倾听,确信哈特离开后,便掉头走向边境方向。希瓦尔此行风险重重,要在黑夜中走十来公里,还必须躲开众多潜伏哨,德军、苏联侦察兵都不是吃素的。但他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必须尽到德国社工党员的职责。出发前,希瓦尔为自己准备好遗书,在遗书中记下将要发生的一切。 “绝不能让希特勒的诡计得逞。”潜伏在一堆灌木中,希瓦尔望着来回巡逻的巡逻队暗下决心。希瓦尔额头冷汗直冒,越靠近边界越危险。巡逻队大都是武装党卫军,如果被发现……“汪、汪”军犬吠声在寂静夜晚显得格外刺耳,党卫队士兵发现军犬冲灌木吠叫,急忙举起Gew34半自动步枪,左手拉开枪栓。五名巡逻兵端着步枪警惕的朝灌木丛逼近。 听到半自动步枪上膛,希瓦尔摒住呼吸,一动不动趴在灌木丛后,右手P38瞄准前方。巡逻兵越来越近,希瓦尔感觉握手枪的掌心冷汗直冒。率领巡逻的军士端着冲锋枪朝左右扫视,并没有异常,此时军犬也安静下来,难道是哈罗特乱吠。“队长,看,俄国人。”一名党卫军士兵手指数十米外河对岸影子,是苏俄红军边防巡逻队,对此,党卫军习以为常。 “下贱的斯拉夫人。”重新将半自动步枪放下,一名党卫军冲苏俄红军边防巡逻队吐了口痰。“好了,切瓦里,至少进攻前,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队长拍拍下属的肩膀,收起步枪朝苏俄巡逻队走过去。 “看样子已到边界了。”趴在灌木丛中,希瓦尔双方谈话,长松口气,总算到达边界了。又经过一两分钟,透过灌木丛缝隙,希瓦尔看到巡逻队已经离去,连忙站起来,猫腰跑向河边。希瓦尔游过百米宽的河,脚刚踏上苏俄领土,手电筒灯光直射到希瓦尔身上,无数枪栓拉动声响起,“什么人?” 4月8日凌晨2时50分,莫斯科克里姆林宫。机要秘书神色慌张地走进朱加什维利卧室,刚刚收到一份关系重大的紧急密电,要立刻交给朱加什维利。穿过宽大而漫长的走廊,红色地毯尽头,秘书看到朱加什维利的贴身警卫官。“朱加什维利同志睡了吗?有紧急电报,来自西部特别军区。” “我看,如无如必要,还是等一两个小时吧!他今天收到很多紧急文件,一直没有休息,情绪也不太好,也许刚刚睡着。”“可是,密电是西部军区参谋长发来的。”“每个军区参谋长都给他发来密电,都说有紧急情况。” 机要秘书气急败坏,“让我进去看一眼,如果睡着了,我就等一会。”“什么情况?”房间里突然传来朱加什维利沙哑却响亮的声音。 “科尔波诺同志有份急电。”卫士连忙回答。朱加什维利说:“请他进来。”科尔波诺急忙低头走进去。朱加什维利没有睡,坐在外间躺椅里,翻阅一堆文件。“什么情况,安德列.耶维奇?”“西部特别军区参谋长克里莫夫斯基急电,2时40分发来的。”不等朱加什维利要求,他就开始念电文…… “速交,送总参谋长,第一,4月16日奥古斯图夫方向德国飞机侵犯我国边境;17时41分6架飞机,17时43分9架飞机;17时45分10架飞机。根据边境部队汇报,飞机携带炸弹。第二,根据第3集团军司令员报告,沿奥古斯图夫、谢伊纳边境,铁丝网白天还在,傍晚时被拆除。在这一地区森林里,可以听到发动机轰鸣声,边防军加强值勤。” 朱加什维利接过电报,“您可以回去了,安德列.安德列耶维奇。”秘书一愣,但还是转身离去。类似情报,几天来已屡见不鲜。朱加什维利迟疑不定,情况到底意味什么?难道德国准备进攻?是不是叫铁木辛哥和朱可夫来讨论分析下,或把情报通告给他们?如果两人了解了情况,毫无疑问会建议立刻采取积极的军事行动,甚至主动出击。 两星期前,朱可夫拿出一个十分大胆的方案,建议与其等希特勒准备好进攻苏联,不如先下手为强,打乱德国计划。“朱可夫的办法不行。”朱加什维利想,是不是考虑给部队下达准备命令?等等,千万不能被表象迷惑。谨慎是朱加什维利政治舞台致胜法宝,革命中、乌米扬诺夫去世后斗争中、“大清洗”时期,谨慎使自己无数次看破假相,抓住机会。 “这一定是希特勒的诡计,用边境小规模军事活动刺激苏联神经,一旦反应过激,就可以找到借口,说苏联违反条约,名正言顺开战。”终于,朱加什维利找到答案,一定是这样。现在还不到大规模调动部队进入前线,或宣布战备,严厉打击希特勒军事骚扰的时候。他将文件放在椅子上,慢慢走回里屋,决定在天亮前小睡一会儿。 4月18日傍晚,一辆汽车驶进边防队营部。几名苏军尉官迎上来,其中一个上尉主动打开车门,不等车上将军下车,上尉就立正行了个军礼,“参谋长同志,帕尔哈奇边防支队第3营营长萨里宁等候多时。”普尔卡耶夫还礼,立刻问:“俘虏在哪?什么情况?” 下午4点,奉命在捷尔波诺尔组建新军区司令部的基辅特别军区参谋长普尔卡耶夫接到一份报告。有一位德军投诚者昨晚偷偷越过边境,来到苏军边防队驻地,说有重要情报报告。说德军将在19日凌晨对苏联边防部队发动进攻。部队将情况逐级报告,军区参谋长普尔卡耶夫决定亲自了解情况。 “我带您去,他是主动跑过来的,勇敢的家伙。他说德军将在今夜发动进攻,部队正在开进总攻前沿阵地,都是主力坦克部队。还有别的,不太清楚,因为缺少好的德语翻译。”在上尉带领下,两人来到营部办公室。一个40岁上下德国人,坐在椅子上,留络腮胡,褐色头发卷卷的遮住眉毛,穿德军便装,衣服脏破。一支胳膊缠上绷带,神情焦虑。 一见到有位将军进来,希瓦尔立刻站起来上前两步,“您懂德语吗?”希瓦尔急切的用德语问道,并不懂德语的普尔卡耶夫没听懂。见将军听不懂德语,希瓦尔连忙改口,“将军,您会法语吗?”普尔卡耶夫将军年轻时受过良好教育,学过标准的法语。虽然很久没有用过,但他立刻听明白了,于是用法语回答:“你是哪支部队的?” 见将军会说法语,希瓦尔立即兴高采烈,挺直身板,“我是第3装甲军摩托化步兵旅2营司务长,叫罗兰.希瓦尔。有重要情报汇报。”普尔卡耶夫打断德国司务长的话,“为什么跑到苏联,还带来情报?”希瓦尔沉吟片刻,他已无数次回答这个问题了,但他感觉将军是位重要人物,必须赢得信任,不然辛苦就毫无价值。 希瓦尔直视将军,“我是德军士兵,但也是社工党员。”“你是社工党员?”“是,但组织被破坏很久,失去联系,可我相信社工主义的希望在苏联。情况严重性,不知道你们了解多少,但我与你的部队接触中,我感觉苏联毫无准备。希特勒准备大举进攻苏联。作为社工党员,我不希望看到世界革命者的家园苏联被打败,所以我不顾危险跑过来。” 显然希瓦尔不知道,去年12月,德国元首曾电贺“各族人民领袖”六十岁生日。电报中希特勒表达了对友好苏联幸福与繁荣最良好的祝愿,各族人民领袖朱加什维利也立即回电:“用鲜血凝聚起来的德苏人民友谊,将继续保持并得到巩固。” 更不可能知道,根据苏德两国秘密协议,苏联内务人民委员会向德国遣送四千多人,其中许多是在苏联被捕并枪毙的德国社工党人家属,作为回报,纳粹向苏联遣送内务人民委员会搜捕的人。 接下来希瓦尔向普尔卡耶夫将军描述了军队动向,复述了希特勒公告内容。为了让将军相信,他还说了入党时间、地点和介绍人,讲组织被破坏情况。普尔卡耶夫仔细思考片刻。司务长汇报的德军行动与掌握的零散情报吻合,而且也解答了普尔卡耶夫心中对德军意图的疑惑。情况属实,就必须采取果断行动,时间紧迫。 但也要留神有诈,因此他没有流露任何惊奇或紧张的神色,只是感谢了司务长,然后用俄语命令营长,“看好他,不要告诉他我是谁,也不要跟他讲我们的情况。有情况及时汇报,说完立刻上车返回捷尔波诺尔。 晚10点,莫斯科苏军总参谋部。参谋长朱可夫大将正在反复研究两天来收到的前线各军区报告,报告越来越清晰地反映出德军在边境的敌意:不断入侵苏联领空,不断调动坦克部队,不断抓到德军特务。情况单独看来都是很普通的边境摩擦,但是如果综合起来,很容易让人闻到战争硝烟的味道。 朱可夫清楚,朱加什维利将情报定义为德军挑衅不无道理。希特勒太狡猾了,如果用常理推断,就会上当。即使如此,朱可夫仍建议朱加什维利采取主动,积极备战。两星期前,朱可夫曾制订了一个大胆计划呈报给朱加什维利。既然早晚要,不如趁德军准备进攻的时候,调集主力突然袭击,有可能出其不意,取得奇效。但计划被朱加什维利断然拒绝。 朱可夫又建议给部队下达战斗警报,命令主力部队进入前沿阵地展开防御,但仍然被朱加什维利否定。朱可夫知道,朱加什维利真实想法是回避战争。除非有强有力证据来改变他的判断,但证据在哪?希望证据不是德军炮弹。 “基辅军区说有紧急情况报告。”一名通讯员的报告打断朱可夫的思绪。朱可夫连忙接通电话。声音非常熟悉,是他在基辅军区工作时的老战友,现任基辅军区参谋长普尔卡耶夫将军。 “格奥尔吉.康斯坦丁诺维奇吗?情况非常严重。一位德军司务长今早越过边境投诚,是社工党员。报告说德军主力坦克部队已进入攻击阵地,将在今夜,几小时后开始进攻。希特勒的公告已经发布了,这不是骚扰或侵犯,目标是合围苏军主力,用闪击方式彻底打垮苏联、占领苏联。希望您能立刻作出决定,部队必须尽快进入阵地,不然就为时已晚了。” “您认为他的话可信吗?普尔卡耶夫同志。”朱可夫大吃一惊,追问道。“我仔细审问过他,他描述的德军动向和一些情报吻合,我认为他的报告非常可靠。”“不会是假情报,快下决心,格奥尔吉.康斯坦丁诺维奇。”基辅特别军区司令基尔波诺斯急切道。“我立刻通知朱加什维利同志,有命令会告诉你们。”朱可夫放下电话,感觉心惊胆战。 朱可夫知道基尔波诺斯是火暴脾气,办事鲁莽,但普尔卡耶夫心思缜密、头脑清醒,判断应该相信。如此一来,剩下的时间太短了。朱可夫立刻将情况报告铁木辛哥元帅,元帅同意朱可夫的判断,让他立刻告知朱加什维利。朱加什维利接到电话时刚刚睡醒,在电话中沉默不语。 “可不可以立刻命令进入一级战备,并展开主力准备回击德国侵略者。”面对朱加什维利的沉默,朱可夫试探的问道。朱加什维利仍沉默好一会,才回答:“你同国防人民委员来克里姆林宫。”前往克里姆林宫路上,朱可夫垫着公文包匆匆起草了一份命令草案。这并不复杂,头脑里已多次思考过,一旦出现紧急情况应该如何处置。 所以虽然很匆忙,但他的命令草案条例清楚、目的明确,采取措施非常得力。他把草案简单地和同车的铁木辛哥元帅及副总参谋长瓦杜丁中将进行说明,两人都表示赞同。他们决定此次无论如何要说服朱加什维利同意部队进入一级战备。车子进入克里姆林宫,警卫带领他们直接来到朱加什维利办公室。 朱加什维利坐在躺椅上,手里拿着烟斗。朱可夫和铁木辛哥进入办公室后,他站起身,在马克思和恩格斯肖像下不慌不忙吸着烟斗,把一根擦着的火柴在烟丝上平稳地晃来晃去,一面默默听元帅报告。然后慢悠悠走到长会议桌边,把烧焦的火柴梗投进厚重的钢烟灰缸里,不慌不忙询问两个笔直挺立的军人:“你们能够担保投诚士兵不是德国间谍吗?” 他微微眯起眼睛,用冰冷的目光扫视元帅和将军。朱可夫和铁木辛哥无言以对,问题根本无法回答。“您确信不是挑衅?”朱加什维利提高声音针对朱可夫问道。围绕在朱加什维利身边的人,清楚知道,朱加什维利坚信,德国人、英国人、法国人都企图把苏联拖进战争,而且朱加什维利异常坚持,不向敌人诡计屈服。而且他讨厌与其想法相背之人。 何况,每个有机会和朱加什维利谈话,甚至哪怕听他说过话的人,都坚信一个理所当然、不容置疑的事实:朱加什维利比他知道的多,看的远,掌握有不为人知的情报。因此,没有敢否定朱加什维利。但此次不同,朱可夫把头微微后仰,直视“各族人民领袖”,“不,朱加什维利同志,投诚的士兵说的不是假话。” 旁边的铁木辛哥觉得,朱可夫后悔不迭的事马上就会发生。朱加什维利不会提高声音,不会愤慨,只会说一句短短的、不容反驳的、令人感到屈辱的、听来象格言的活,这种话长久以来已经决定过不少人的命运。可类似情形并没有发生,朱加什维利默默盯着朱可夫,不慌不忙把烟斗送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姿势上、言语上、步态上,都没有表现出类似情势下应有的激动。朱加什维利终于在长桌边站定,淡淡的说:“读一下您给军队的命令草案。”朱可夫连忙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纸,四下打量,寻找地方放文件夹,他走近长桌边放下文件夹,急转身回到原来位置,高声朗读。 又是沉默,朱加什维利聚精会神地从烟斗里挖出烟丝余烬,倒在烟灰缸里,接着打开桌上一盒“黑塞哥维那之花”牌,抽出两支香烟,捻碎,把撕下的烟嘴丢在烟灰缸里,把烟丝装进烟斗,不慌不忙用那平稳的动作把点着,火柴在烟丝上面晃来晃去,点着烟。 “发出此类命令还太早,另外草拟一份简短的,意思应该是,4月18日夜间,边界可能发生挑衅,必须作好准备,但对于挑衅……”他停了一下,把捏烟斗的手一挥,仿佛抛出什么东西,“但对于挑衅不应该屈服。” 朱可夫和铁木辛哥离开后,尽管认准这是德军挑衅,但朱加什维利仍然感觉思绪混乱,只希望采取的措施能够迅速奏效。他又一次拨通铁木辛哥元帅电话,“下发的命令,是否已经传达完毕?”“是的,全部军区都已传达完毕。”铁木辛哥的回答让朱加什维利略微松了口气。 “下达命令的几个时里,又收到几个军区关于德军投诚者的报告。”铁木辛哥的情况让朱加什维利原本微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什么情况?”朱加什维利声音显急切,甚至紧张。“类似于基尔波诺斯将军报告的情况,都说德军将在凌晨3、4点左右发动攻击。”“有新情况随时报告。”朱加什维利又一次陷入深思中。 为什么短短一夜间出现好几起德军投诚事件,而且汇报情况大致相似?如果德军真要发起进攻,怎么前些天没有投诚者,而且苏联情报人员也没收到任何消息?会不会是希特勒的奸计?朱加什维利回想起当年,希特勒提出让苏联加入轴心,以便分割“英国无主家产”也就是由德国、意大利、日本和俄国分享英国殖民地时的话。 为东线安全,他可以放弃对乌克兰和白俄罗斯的要求,英国未被解决前,他有可能向苏联宣战吗?不会,绝对不会,希特勒绝不会冒两线作战的风险和苏联开战。与希特勒打了近十年交道,早已让朱加什维利深信,永远不要用常人思维考虑此人。一系列异常又表明什么呢?难道真是个圈套?越想越觉得整件事情像个圈套。 他回想了一遍自己对朱可夫起草的命令作出的修改,觉得命令很恰当,不会使部队对德军挑衅做出过激反应。朱加什维利心中稍安,感到浓浓的困意,时间已近午夜1点35分,先休息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 领袖与将军 4月22日3时,波兰德苏占领区分界线,分界线由斯大林亲自划定。德国占领区布格河西岸,德军南方集群第3装甲军摩托化步兵旅2营进攻阵地上,几十辆坦克一字排开,褪去炮衣的炮口在微弱星光下,发现幽蓝色的光芒。坦克纵队后面,是半轮半履带装甲输送车,车顶机枪挂上长长弹链。 机枪手估摸时间快到了,悄悄打开机枪保险。一会觉得时间还早,怕打开保险引起走火,又将保险锁死,如此重复多次。步兵全都坐在半履带装甲车车厢里,忍不住一遍又一遍透过观察孔向外看,竖起耳朵倾听有没有开火的声音,手里握紧冲锋枪。经历过闪击波兰或法国战争的老兵则沉稳的坐着,闭目养神。 坦克指挥车内,营长史莱德握着无线电台报话器的手微微颤抖。施罗特失踪的事还在困扰着他。他已无数次祈祷上帝,让那个家伙在树林里走失,哪怕当个逃兵也好,千万不要被苏联人抓住或叛逃。掩盖施罗特消失的事情败露,将面临灭顶之灾。 下午听上级军官传说,友邻旅上午失踪一名战士,而且有人看到他跑向边境。该旅旅长受到严厉批评,很可能在战役结束后受到处罚。他庆幸没有主动将施罗特失踪的事汇报上级,这是赌博。史莱德看看表,距离总攻时间只有15分钟了,让这一刻赶快来到,一旦开战就可以将施罗特放进失踪名单,但施罗特消失却给即将到来的偷袭蒙上一层阴影。 将身子探出车外,史莱德回头张望,指挥车身后40余辆4号坦克整装待发,这是全旅的骄傲,也是帝国装甲军的骄傲。只要战斗打响,4号坦克强大火力和坚硬防护,会让苏联人吃不了兜着走。混成摩托化步兵旅中指挥坦克营,绝对是威风八面,他们拥有全旅最强大火力,也是全旅机动性最强的核心力量,往往被当作尖刀用在突击阵形最前面。 “一会看我们的。”史莱德暗下决心。确实,从波兰到法国,指挥4号坦克横扫欧洲,战场上,4号坦克所向披靡。灰蓝色4号坦克静卧的怪兽,士兵心跳随秒针晃动而加剧。“3分钟,还剩3分钟就要开始了。”“炮弹上膛。”装填手哈特立刻熟练的装好第一发炮弹,心中暗想,几分钟后,它将落在谁的头上呢? 是营房中熟睡的士兵,还是喷吐火舌的地堡火力点,或是苏军坦克?哈特悄悄挽起袖子,紧盯车长,等待坦克飞速冲出阵位。哈特第一场战斗即将拉开序幕。倒计时2分钟,哈特在等待,史莱德在等待,同一时间,从里海到黑海沿岸1500公里战线上300万德国士兵都在等待。倒计时1分钟,坦克轰鸣,车后排气管冒出缕缕黑烟。 3时15分,整个战线上万炮齐鸣。2营背后的炮群准时开火。士兵抬起头,几百条细细火龙从背后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飞速掠过头顶。前方,闷雷轰鸣,脚下大地在颤抖,好一幅壮丽奇景。炮火准备过后,炮兵火力向前延伸。2营坦克一辆辆冲出阵位,扑向预定的目标。仅仅5分钟,就闪电般越过边境,坦克炮火立刻将残存岗哨夷为平地。 10钟后到达苏俄边防军营地,这里已被炮火摧毁,坦克上机枪手点射残存苏军士兵。30分钟后,坦克纵队毫无阻碍的到达第一个预定目标:河上桥梁,轻而易举消灭守军,攻占桥梁。紧接着,一辆辆装甲输送车、卡车、摩托车满载德军士兵扑向苏联占领的波兰东部,西乌克兰。像一条黑色河流冲垮堤坝,涌进俄罗斯大地。 凌晨两点半,朱加什维利就寝。朱加什维利警卫队长赫鲁斯塔廖夫,一个矮胖的将军,过半小时,听取查岗报告后,也上床了。窗上灯光熄灭,只有探照灯照亮所有通往房子的通道。警卫队长赫鲁斯塔廖夫房间电话铃响时,将军没有及时反应。多年养成习惯,当朱加什维利睡下时,时间对苏联就停止了。知道领袖习惯的人,都不敢在此时打电话打搅。 因此,将军睡的很踏实,听到电话铃响,不满意的皱着眉头,伸手打开灯,看看表,四点十分,塔廖夫非常奇怪,今晚已经是第二次了,上次距离现在还没五小时。塔廖夫拿起电话“谁?”电话另一头的声音非常熟悉,是红军总参谋长朱可夫。“请朱加什维利同志接电话。”朱可夫严厉的命令。“什么?这会儿?”塔廖夫迟疑,朱加什维利可刚睡下。 赫鲁斯塔廖夫刚刚接替以德国间谍罪名起诉的匈牙利人保克尔,成为朱加什维利的警卫队长,他并不像保克尔那样受到朱加什维利的完全信任,即未能参与朱加什维利的政治阴谋,也没有得到器重。但赫鲁斯.塔廖夫却异常开心,工作出色的保克尔,为什么会以德国间谍罪名被起诉,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 赫鲁斯塔廖夫知道职责是什么,一是保证朱加什维利同志的安全,二是确保无人打扰他,下意识的赫鲁斯塔廖夫回答,“朱加什维利同志刚刚休息,总参谋长同志。”“我现在命令你,赫鲁斯塔廖夫同志,把他叫醒,立即,现在!”朱可夫非常粗鲁,粗鲁的让赫鲁斯塔廖夫不敢相信耳朵。 “德国人正在入侵苏联。”赫鲁斯塔廖夫惊呆了,德国正在入侵苏联?怎么可能。“等一等。”赫鲁斯塔廖夫把电话放在桌上,将满是汗水的手在衬衫上擦擦,肩披军衣,急忙走出房间。过了几分钟,朱加什维利拿起电话,“我是朱加什维利。”朱加什维利甚至带着一丝睡意。 “朱加什维利同志。”电话中传来朱可夫清晰而有力的声音,“国防人民委员委托我给您打电话,德国人在轰炸苏联城市。”朱可夫不再讲了。朱加什维利也沉默不语,只听见他沉重的、吸烟人才会有的,沙哑的呼吸声。“国防人民委员在哪里?”朱加什维利问。朱可夫觉得他的问题,是想让时间停顿,把时间留住,把时间拉回来。 “正用高频电话同基辅军区通话。”朱可夫连忙回答。电话中又是一阵沉默。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朱可夫焦急等待朱加什维利的回答,但不敢打破沉默。朱可夫是个坚决、勇敢的人,一名将军。他是为战争而生,只知道在战场上争取胜利,其它职衔、上下级关系,在战争和胜利面前,都要退居其次。可现在,朱可夫也不敢打破朱加什维利的沉默。 朱可夫耐心等待朱加什维利开口,眼前却一遍遍出现几小时前的一幕。“你们能担保投诚士兵不是德国派遣来的吗?”朱加什维利仍旧沉默,朱可夫也沉默着,电话紧贴耳朵,手都握痛了。四小时前克里姆林宫朱加什维利办公室发生的事情,老是在眼前浮现,“他在想什么?究竟想什么?”朱可夫紧张的猜测领袖的想法。 此时,朱加什维利呆呆坐在当床用的沙发上,衣服只穿好一半,手举半空紧握电话。朱加什维利感觉前所未有的惊慌,如果朱可夫见到他的模样,一定不会相信,他会变成这幅模样。“这是个错误,一个人的错误。”朱可夫不恭的想,“朱加什维利不相信投诚士兵,不相信我们,禁止发布命令,解除对部队指挥员的束缚,他为什么不吭声?为什么不象平常决断的下命令?” “边界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朱加什维利面色苍白。消息骇人听闻,朱加什维利下意识抬头看看日历,确定不是这个不怕死的将军与自己开玩笑。事件只是证实了投诚土兵的话,他们或许只看到情报与事实相符,但谎言常常以真理面貌出现,轰炸规模显然被惊慌失措的人夸大了,难道没有可能是挑衅的一个环节吗? “不,希特勒不会如此愚蠢,同英国战争没完,就发动对苏战争。轰炸毫无疑问是挑衅,大规模轰炸,使神经衰弱的人惊慌失措。希特勒正在期待苏联回击,回击让他有可能说服德国人和仆从国,坚信苏联侵略。不是有人认为他会与英国达成协议吗?也许是老狐狸,苏俄死敌丘吉尔,说服德国改变打击方向,所以希特勒必须在世界舆论面前替自己下一步行动辩护?” 朱加什维利越想越确信,他的假定是正确的。终于不慌不忙把电话凑到耳旁,但声音很轻,与他平常说话的声音比较,太轻了。“您马上来克里姆林宫,同国防人民委员一起。通知波斯克列贝舍夫,召集全体政治局委员。”不等回答就挂上电话。 半小时后,一长列黑色汽车悄悄开出木门。预先得到通知的交通警调度员,急急忙忙打开从陀罗米洛夫街到阿尔巴特全程红灯,保罗维茨门卫兵岗亭警铃大作。星期天凌晨,街上零星行人,发现一队汽车在马路当中疾驰,其中一辆肯定有朱加什维利。“有情况,这么晚了,他还没有睡,一定有情况。” 当铁木辛哥和朱可夫走进克里姆林宫用木护板和漆布装饰的人民委员会主席办公室时,政治局委员已坐在抛光桌面的长会议桌两边了。朱加什维利站在墙边,在马克思和恩格斯肖像下。铁木辛哥和朱可夫仿佛觉得,从昨天离开时起,朱加什维利就没挪动过位置。朱加什维利手拿装满烟丝但没点着的烟斗,没答理两位军人的问候,低声说:“报告吧!” 铁木辛哥简要报告了形势,“敌人正在轰炸摩尔曼斯克、塔林、基辅、莫吉廖夫、敖德萨,敌军在整个西线对边界发动进攻。”铁木辛哥汇报时,尽量让声音平静,不让语言带有激动色彩,尽管如此,话还是象炸雷在会议室响起。会议室鸦雀无声,所有出席会议的人将目光投向朱加什维利。朱加什维利沉默着,用大拇指聚精会神的往烟斗里塞烟丝。 “同志们,有没有可能是一次挑衅?”声音一如既往平静,但会议室内诸人惊讶的发现,声音中带有恳求意味,房间里众人更加惊慌。可朱加什维利在等待回答,他将询问目光投向两位军人。一个瘦削,领章 上有元帅星徽的铁木辛哥,另一个是矮胖结实,四方形身材,大脑袋及厚下巴的大将朱可夫,都感觉朱加什维利在乞求得到肯定的回答。 不管偶然还是有意,朱加什维利把目光停在朱可夫身上。朱可夫很清楚,人们平常怎样回答这个穿一件全部扭扣都扣上的灰色上衣,穿听不见脚步声的软靴、身材不高人的问话,他只想听到想听到的回答。朱可夫的回答比打算回答的更响亮、更尖锐、更爽直。“这算是什么样的挑衅呢?朱加什维利同志,德国正在向苏联城市丢炸弹,而不是丢面包。” 朱加什维利不耐烦的做了个手势,脸上尽是不满,“挑衅,一直是德国人不变的原则。为了寻找借口,甚至轰炸本国城市。”环视在场诸人,寻找习惯的支持,但大家都默不作声。朱加什维利焦躁的来回走动,突然在莫洛托夫对面站定,“立刻联系柏林,希特勒肯定不知道,一定是前线将军自作主张,或者是误会。”他用烟斗弯曲的烟嘴指着莫洛托夫。 “应当给德国大使馆打电话。”所有人听到朱加什维利的话,不可思议的望着各族人民慈父般的领袖。铁木辛哥和朱可夫彼此对视,朱加什维利不愿意承认错误,那怕……只要希特勒说NO,朱加什维利甚至会处决几名将军或元帅来悍卫自己的正确。得到指示的莫洛托夫急忙站起来,拿起电话,小声给外交人民委员会值班人员作出指示。 又静下来,朱加什维利重新沿墙壁来回走动,手里仍旧拿着没有点着的烟斗,只是时不时转过头,放慢脚步,留心倾听。电话铃响起,一直没有离开电话的莫洛托夫,急忙拿起电话。默默静,最后只说了句,“让他来吧!”放下电话,回到朱加什维利面前,结结巴巴的说:“舒伦堡要马上见我,说有重要通知,我让他过来。” “去吧。”朱加什维利摆摆手。想起半年前就在这间屋子,莫洛托夫从柏林访问回来后,信心十足的汇报:希特勒在同英国及其盟国斗争中寻求苏联支持,应当等待他们对抗尖锐化。希特勒坐卧不安,清楚表明,他不敢同时在两条战线上作战。我想我们有时间来巩固西部国境线。不过要分外小心,因为我们是在和一个冒险分子打交道。 朱加什维利看了眼莫洛托夫,下意识的,朱加什维利相信舒伦堡一定是来道歉的,德国绝不会进攻苏联。但随时间推移,朱加什维利心中不安越来越强烈,他明白,自己被希特勒那个无耻的骗子给欺骗了。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和信心不足。领袖已经习惯事态按照他的意志发展,他不想让战友看出他的软弱,大家都在等待他的看法和吩咐。 紧张沉寂中,谁也没注意莫洛托夫又走进房间,用低沉的声音说:“德国政府已经向我国宣战了。”这句话说出来时,正碰上斯大林走向房间另一头的半路上,听到这句话,他猛然转身。大家发现他发生了某种看不出的,但毫无疑问的变化,仿佛斯大林离开正路,迷失方向了,失去钢铁般的意志,至少在这一瞬间。 铁木辛哥元帅打破沉默,“朱加什维利同志,请允许汇报局势?”第一副总参谋长瓦杜丁走进办公室,简明扼要的报告当前局势:新消息很少,在猛烈炮轰和空袭后,德军大部队在西北和西面许多地区侵入苏联领土。边防军队遇到德国毁灭性打击,敌人空军不断轰炸各地机场。由于与部队都失去了通讯联系,总参谋部无法掌握更多具体信息。 报告结束后,办公室再次陷入可怕的沉默。朱可夫打破沉寂,“朱加什维利同志,现在必须立即命令各边境军区所有兵力猛烈还击入侵之敌,制止其继续前进。”“不是制止,是歼灭。”铁木辛哥补充。朱加什维利无力的放下手中烟斗,注视将军与元帅,尤其是朱可夫。“下命令吧!” 朱加什维利感觉力气被一下抽尽了,如此回答意味着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或者说战争因为自己一错再错而导致全面被动。朱加什维利瘫坐在一张空椅子上,这个号称有钢铁般意志的各族人民领袖,低头弯背坐在那里,把装好烟丝一直没有点上的烟斗扔在桌上,曾经与领袖形象紧密相连的烟斗,只是一块破木头而已。 “立刻发布命令,全面反击敌人进攻,但是……”朱加什维利提高声音,仿佛在和看不见的政敌争论,“暂时不要越过边界。”随后又停顿一下,用很低的声音补充,“除了空军,去吧!”最后这句,是用平常那种平静而权威的口气说的,可是大家还是痛苦甚至恐慌的感觉到,他的声音总有些不自然。斯大林受挫了,被压倒了,这一点所有人都明白。 朱可夫和铁木辛哥离开后,朱加什维利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崩溃。“东方?” 第二百一十四章 未来世界 清晨,成千上万辆新旧不一的2系或大众汽车在西北市郊区公路上蠕动,车流和人流缓缓移动,从许多岔路汇集到干线上,然后再从干线分散到各家工厂。西北通用机械公司、西北动力公司、西北地面防务装备公司、中华航空联合企业、于氏航空企业,还有一些并不出名,然而也颇具规模的公司,已经开始上早班。 凌晨,被洗涮干静的道路呈柏油的亮黑色,车辆在公路上爬行,喇叭声已经使人们麻木了,堵车司空见惯。但一到组合机床构成的流水化生产线上,人们就立刻像一部机器的齿轮,开始转动。这一天和过去一样,从滨海省到突厥斯坦、广东省,中国工业齿轮一如既往正常运转。 当工人在半堵塞的公路上爬行时,一列列火车昼夜不停从西北市重型工业区驶出,铁路和通往工业区的高速公路并排,列车同工人轿车交错而过。列车平板货车上卧着24式重型坦克、30式步战车车、27式155毫米自行火炮和大型军用卡车。种类繁多的武器有的漆成雪灰色,有的漆成黄绿相间的颜色,有的漆成丛林绿迷彩,从颜色上明显看出,中国实业界正在供应从北极直至太平洋跨越半个地球的战场。 天刚亮,方李琳芝早早起床,稍做收拾打扮,便吩咐女佣准备早餐。随后打开位于半山豪宅起居室门窗,然后查看佣人从邮箱取来的信件,先看信,没有。然后取出一摞厚厚的报纸。方李琳芝扫了一眼散发油墨味的报纸。 “德苏战争爆发。”头版醒目黑字,并没有让方李琳芝感觉好奇,战争在这个时候,远没有南京红卍字慈善医院诞生六胞胎更吸引人,不过主妇方李琳芝知道,丈夫非常关注战争新闻。实际上报纸,正是为丈夫准备的。轻轻将报纸放在起居室桌旁,同时沏好一杯白开水后,方李琳芝才朝楼上走去,喊丈夫起床。 稍做洗漱,方国涛便衣装整齐的到起居室,先喝下温白开,然后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共和30年金理奖得主,西北公司经理方国涛年薪百万,但并没有外界想象的繁忙。巨无霸一般的西北公司,经历多次自主和被迫分割后,早已被分割成173家表面上互不所属的企业,但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西北公司”,无一不跻身于中国五百强企业中。 西北公司尽管屡遭分割,但20年间,一直居500强首位,只不过西北公司早已不再是过去集金融、实业、科研于一体的综合企业,而是一家规模不亚于央行的大型金融企业。西北储备银行、金城银行中国两大私立银行、中国最大的西北保险公司,均是其下属子公司。 不过银行、公司、风险投资基金,都有专门职业经理人负责,方国涛只是统筹管理这家背景非同一般,股东大都是政府要员,最大股东是国务院总理的企业。 “成为西北公司经理,是人生一大成就,但同样是人生不幸,如果没有足够强悍的心脏,恐怕负担起公司责任时,就已经进入医院了,庆幸的是……我的心脏仍然像28岁时一样强悍。”一月前,执掌西北公司15年后,第一次得到金理奖的方国涛曾如此形容自己,作为西北公司经理,是风光,也同样是风险。 不过方国涛早已适应,15年来一如既往工作、生活,坚持自幼的习惯,先是一杯白开水,然后开始一天的学习或工作,现在喝过白开水后,第一件事仍然是看报纸。“德苏宣战。”方国涛对报纸上的新闻,没有一丝诧异。凌晨,公司打来电话,就已经得到消息,西北公司有自己的渠道获得任何消息,甚至可以做到与总理同步。 今天,中国最大金融财团西北公司经理,方国涛直至上午8时,仍未去公司,各财团获知苏德宣战的消息,临时决定,在西北实业大厦举行中华商会季度会议。每年的中华总商会季度会议和年会,实际上是大财团间的协调会,是中国经济情雨表,甚至左右中国经济。只不过此次会议与过去完全不同,商讨的也不是常规性经济问题。 用完早餐,还未从餐厅走出,一个仆人便走进来,“老爷,中天能源公司陈经理到访。”“请陈经理去书房,我随后就到。”方国涛眉头一皱吩咐道。十年前,中国只有中石油、中石化及安全燃烧三家大型石油企业。中石油、中石化分别是东北财团、华东财团产业,而安全燃料则是从西北公司分割出的子公司,他是中国最早的石油企业。 与这三家公司相比,中天能源只是个新公司,但却在短短十二年间,成为中国最大的石油能源公司。在兰芳、突厥斯坦及俄罗斯拥有一系列油田。中天供应全中国50%石油和石化制品,75%天然气。公司短短12年内得到迅猛发展,根本原因是它复杂的股东背景。 总理名下私人投资基金拥有中天股份的59.5%,俄罗斯皇室拥有25%,突厥斯坦自由军团高层拥有10%,兰芳华裔家族也在其中拥有零星股份,复杂的背景使得它在兰芳、突厥斯坦及俄罗斯的投资远比其它公司更为便利。去年发现秋明油田后,其开采权出售,甚至是由俄罗斯皇室直接决定售于中天,而不是正常的商业竞争。 “科威特。”陈寿明说出一个地名,随后直视方国涛。“你的意思是……”“我们希望方经理在季度会议上,支持我们获得科威特采油权。”陈寿明并没有隐瞒目的。今天下午的季会,表面是一次协调会,实际上,却是分脏会。每次战争爆发,中国实业金融界都会在军事行动展开前对将来“解放”地区进行分脏。 战争爆发后,国会通过两千亿华元军费拨款,中国纳税人的钱和巨额国债被迅速转到各家军火商账号户上。实业大亨们当然不会把钱锁在保险箱里,金钱的生命就在于流动。实业大亨们立刻用它们购置机器,试验新型武器,更换陈旧的生产流水线,转产有利可图或利润丰厚的武器系统。外界认为的赢利方式,仅仅是一部分,普通人能想到的一部分。 还有一部分钱,包括武器生产利润在内,并不都投在新武器研制和生产上。钱被用来套购股票、房地产、公债券、国外矿山、土地,资助临时政府,给濒于破产的外国公司输血,甚至用低的可笑的价格购买古董、玉器、艺术品等等。在国防军还未登陆或未解放的国家地区,已经同临时政府和独立运动要人谈判妥当,将会买下最有潜力和前途的矿山、油田、农场和工厂。 亚洲各国独立运动领导人和要员,也根本弄不清中国财团和政府的复杂关系。他们既缺武器又缺金钱,还害怕开罪公司就得罪了政府。说不定某次中国高官和另一位独立运动要员会谈中,干脆许诺由其它人出任独立国家总统或总理,总之他们害怕发生意外,因此,他们绝不会拒绝大财团、大公司的要求。 就这样大公司在默默地接管战后的亚洲,不是用铁和血,只用金钱和物资。一切都是那么廉价,回报是那么的丰厚,那么有前途。凡是独立国家重要的矿产、工厂、金融集团,都像真空吸盘一样被中国大公司吸进去,无可奈何,毫无办法。现在在中国,最根本的情况就是普通人流血,中国大公司和大财团得天下。 当李太太丈夫在太平洋,赵先生儿子在南洋,张小姐哥哥在印度平原,为“亚洲民族独立解放自由事业”发射鱼雷、拼刺刀,用坦克炮射击时。一个个职业经理人,彬彬有礼,留修剪整齐胡须,鬓角挂满白丝,眼皮浮肿而疲倦,略带伤感,同中国其它许多经理、股东、董事长,或叫不出名称职务的有钱人,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描绘战时和战后世界蓝图。 蓝图不同于华之先生的政治地图,不同于蔡锷元帅和蒋百里元帅的军用地图,有特殊山脉、河流、城镇、碉堡、敌情和兵力部署。他们也在打一场世界战争。仅仅是,这张地图不属于李太太、赵先生和张小姐及千千万万平凡普通中国人。而是属于财团,属于中国实业金融界。所谓亚洲自由,只是个笑话,实际上,不过是另一场变相殖民地争夺战而已。 在争夺战中,真正主角不是共和中国中央政府,也不是共和中国基石国会,更不是共和中国民众和国防军,而是提公事包、开豪华车、住豪华酒店的职业经理人和他们身后大财团、大公司。但变相殖民地争夺战,却需要事前协商,以避免大财团、大公司间无意义碰撞,最终造成谁都不愿意看到的内耗。而分脏协商则是在战前,由各财团秘密协商会谈。 财团间会先举行一次小会议,商定时间、地点,然后各自派出最优秀谈判人员,在某一秘密地点,在私人保安公司密不透风保护下,通过谈判协商各财团所得脏物,然后相互配合,用最低廉投入,获得最大回报。 “那西北公司可以得到什么回报?”尽管对中天的感情,远不及同系公司的感情,但作为一名获得金理奖的职业经理,方国涛知道,相比于安全燃烧,中天的出价更诱人。陈寿明开门见山开出条件,“未来中科石油公司不少于15%的股份,以及我们全力支持贵公司取得欧洲金融控制权。”我们,方国涛注意到这两个字。 中天,并不是一家公司,中国有数千家企业接受总理私人投资基金投资,公司分散在全国各地,表面互无联系,但公司却拥有一定影响力。尤其此时,他们深入到各个财团内部,像以伊犁为大本营的中天,完全可以左右规模不大,但同样在国内有一席之地的伊犁财团的决定。看来,基金投资公司已经就利益问题达成一致。对他们而言,没有财团系属,只有利益,这或许是投资类企业最大特点。 “你就这么自信,我们一定会卷入德苏战争?”方国涛反问,今天下午要举行的会议,实际上正是就未来欧洲进行分脏,而达成目的的前提,是中国必须要以解放者身份进入欧洲。 “我们无法保证,但俄罗斯帝国一定会收复欧俄沦陷区,一旦俄罗斯帝国加入战争,中国可能独善其身吗?”陈寿明信心十足。“我相信,加入战争,只是早晚的问题。遭受战争创伤的欧洲,将会向我们完全敞开大门,可以像在亚洲一样,对欧洲势力重新划定。这是解放者的特权,不是吗?” “至少现在,朱加什维利连宣告全体国民书的勇气都没有了。”顾维钧不无嘲讽。报纸上看到苏俄告全体国民书由外交委员莫托洛夫宣读时,几乎不敢相信,这种事竟能由外交部长代劳。 “过去,苏俄政府一直欺骗人民说不会发生战争,即使发生战争,敌人也将在他自己的领土上被粉碎等等,可是德国人正在粉碎红军主力,必须向民众承认失败,而站出来发言的人,就等于要承担失败责任。朱加什维利不是神,他不敢承担如此重大的责任,即便换做我,恐怕也会犹豫一二。”抖落手中烟灰,司马用理解朱加什维利难处的口吻道。 “朱加什维利确实没有站出来发表公告的勇气,他知道失败会对他在党内和人民群众中的威信造成影响。此时发言,太危险了。也许他盘算,红军已经做好应战准备,人民也将动员起来,局势很快就会明朗。也许几天,一两星期后就会有重大胜利,到时再向全国人民发布红军狠狠打击侵略者的消息岂不更好?朱加什维利退缩了,谁还敢站出来呢?” “也就只有苏俄外交人民委员莫洛托夫了,半年前他信誓旦旦对朱加什维利保证,希特勒结束对英作战前不会攻击苏俄。这次失败,追根溯源,责任只能落在他身上,既然没有退路,不如干脆承担责任。” 接过总理的话,顾维钧脑海中浮现出半年前,在安西举行中苏两国外交部长秘密会谈时,那个声音沙哑的胖胖老头。苏芬战争期间,苏联空军轰炸芬兰首都赫尔辛基,面对外界指责,莫托洛夫同志能够面不改色宣称扔下的是面包,而且还挂上救济芬兰工人名义,论说谎本领他的确出类拔萃。 “总理,今天凌晨,俄罗斯帝国驻我国大使捷尔辛科侯爵与我举行紧急会谈。”“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俄罗斯帝国反应预料之中。实际上,凌晨6时,安娜就通过专线电话通知司马,阐明俄罗斯帝国高层紧急决定,决定暂时不会公开。顾维钧明白,总理想通过自己,把俄罗斯的要求提到台面上。自己7点与捷尔辛科侯爵会面,但总理会在更早时与安娜女皇通话,毕竟两人间有专线电话。 “无论是否获得中国支持,俄罗斯帝国将介入苏德战争,并希望中国谅解,进攻并不是配合德国,而是为收复欧俄。”“这么快就忍不住了,也难怪,机不可失。”李苏北自问自答的接话。顾维钧的要求,在内阁下没有引起争论,原因非常简单,内阁早就对俄苏问题达成共识,一旦俄罗斯发动二次复国战争,中国仍将承担盟友义务,出兵。 但更重要的是利益,二十五年亲密盟友关系,令中俄两国早就结成存在广泛利益的利益共同体。中国在俄罗斯有超过200亿华元投资,在俄罗斯移民和移民后代多达两千余万。中国财团、官员和俄罗斯贵族间同样存在广泛姻亲关系。两国在经济、政治、军事上早就成为一体。 但这并不是中国铁了心要加入俄罗斯复国战争的原因,真正原因是苏俄。彻底灭亡苏俄,可以让中国除去心腹大患。苏俄在世界上存在一天,中国各个阶层就有种寝食难安的感觉,似乎俄罗斯恶梦早晚有一天会降临在中国头上,这是阶级间天然敌意。而另一方面,中国实业界希望像在俄罗斯一样,得到苏俄市场。 庞大的市场,足够令财团感到兴奋,而且帝俄获胜后,必然会还都彼得堡,同时重建遭到战争毁灭性打击的欧俄地区。重建计划,就足够让中国实业界分享十数年。最后一个原因是自由战役在喀山惨淡收场,一直是共和中国历史上的耻辱。在种种原因交杂下,多年来,出兵欧俄、消灭苏俄一直是中国各界的愿望,愿望自然反应到内阁决策之中。 “我觉得,应该恢复俄罗斯帝国。中国过去、现在、将来,永远都是俄罗斯最坚定的盟友。不过……”范鸿飞很自然的用传统友谊表达看法,自己的弟弟牺牲在喀山,自己也是远征军家庭,于情于理支持介入战争,理所当然。“不过时机并不成熟,一旦提前介入战争,很可能无法达成依靠苏俄军事力量给予德军重创,从而达成两败俱伤的战略目的。” 国防部长蔡锷并不赞同立即和帝俄组成联军进入苏俄,实际上,国防军作战计划中,根本没有介入苏德战争的方案。“德军虽有数百万精锐,但以我们和红军血战的经历看,在政治委员和军官枪口驱赶下,士兵会不达目的绝不会后退,即便战争爆发初期,德军会取得一定优势,但随着战事进展,德军同样会遭受重创,而且……” 蔡锷目光转向顾维钧,“有理由相信,苏德开战后,英美一定会支持苏俄。德国在东线多流一滴血,英美与德国的陆战中损失就会减少一分,压力就会减轻一分。得到英美支持后,如果再获得相对安全的东线,苏俄虽不敢说能击退德国,但维持战线相对平衡,应该可以做到。苏德战争越激烈越残酷对中国越有利。至少苏俄现阶段,短期内遭受全面失败并不符合中国利益。” “中国会加入战争,但不是现在。必须要在苏德两败俱伤,奄奄一息时,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终,得到的不只是欧俄地区解放,还有……”蔡锷把最后的话留给总理,“欧洲。”司马平淡的补充。“异国入侵者,会遭到抵抗,但解放者却会受到欢迎。”司马显得很平静,没一丝情绪波澜,即不兴奋,更无失落。 “各位,我们需要欧洲,欧洲归属将直接决定中美争逐世界霸主的胜负。如果中国占领欧洲,会被描述为黄祸,会遭受抵制,德国人可以用十年平息占领区绝大部分反抗和敌意,但我们却需要五十年甚至更久。但是作为解放者,我会受到欧洲的欢迎。我们必须以解放者身份进入欧洲,而不是以占领者身份占领欧洲,这也意味着……” 司马深吸一口烟,“一旦我们介入苏德战争,不仅要和红军作战,还要和德军作战,需要击败一支不逊于我们的优秀军队,或者说两支。尽管我们仍有优势,但不得不考虑付出的代价。而在德苏两国两败俱伤之际介入战争,可以用最轻微的代价取得战争胜利,从而得到欧洲。”话声稍顿,司马站起身环视众人。 “现在还不知道离我们介入战争还剩多少时间,不过,时间不会太久,因为,我们必须考虑到美国。中国绝不能接受美英控制下的欧洲,总之,我们需要欧洲,一个由我们控制的欧洲,经济上、政治上、军事上,属于中国的欧洲。但要达成目标,还需要解决另一个问题,这是个环环相扣的紧密链锁,只有解决一个,才有可能解决第二个。中国不可能同整个世界作战,就像中国无法拥有整个世界一样。”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大洋的中央 繁星点点映照海面,洋面波光粼粼,美的让人心醉。猛烈的炮火,瞬间打破海面的宁静,轰鸣过后,漆黑的海洋再次恢复了先前的宁静。海风轻拂,淡淡的硝烟散去,在海岛边缘密林内,一片足球场大小,钢筋混凝土浇筑的阵地上,数十名头系白布的日本兵,再次忙活起来,阵地上一片喧嚣。 几名赤膊、头系白布带的日本兵努力推动小型平板推车,钢轮与轻轨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推车上赫然是一枚榴弹,榴弹弹体成修长的流线型,远比普通炮弹修长,但弹体柱型部位却显得短甚至接近弹体直径。而在旁边一辆推车上,则堆放着数个布制发射药包。距离推车百米位置,一门巨大火炮呈45度最大射角,黑洞洞的炮口直指远方。 炮位旁的日本兵不断摇晃炮身,将火炮摇至装填射角。月光照射在日本兵赤裸的身上,汗流浃背的身体上泛着亮光。从这门重炮投入使用,就未曾停止射击,人工操纵如此巨炮,绝对是对人类体力极限的挑战。沉重的推车,被推至炮尾,炮尾吊车旁的士兵立即放下钢索吊链,弹车旁的士兵立即用弹钳卡住炮弹。 弹钳卡住460毫米炮弹弹体时,发出脆响。军曹喝吼一声,吊链下的士兵连忙不停拉动起重吊链。920公斤轻型远程破障炮弹被吊起,沉重的炮弹轻轻摇晃,旁站两名日本兵,用手扶着炮弹,随着吊台转动,炮弹置入拖弹台。吊链放下弹钳松开,托弹台旁四名日本兵立即用尽全力推动弹台抵入炮弹,另外几名日本兵迅速用推弹杆将炮弹推入弹膛。 炮弹进膛,20公斤发射药包被一个个塞入弹膛。过程看似简单,但依靠人力完成装弹,需要36人5分钟,方能完成一次装填。在白衫军官命令下,被放至装弹射角的460毫米巨炮,再次被缓缓摇起至最大射角。“放”“轰”震耳欲聋的炮声中,一团直径数十米的炮焰映红天际,炮口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将炮兵阵地周围树枝压倒,树叶拍落。 冲击波向后反冲,军官身上白衫充胀,然后再次贴身。“要西!”被炮焰映红脸的军官兴奋的点点头。三天来,460毫米重炮已向瓦胡岛美军防御阵地倾倒160发轻型远程破障弹。弹体修长的破障弹,射程超过58公里,是东京炮兵工厂为战役特意研制的新型远程炮弹,足以覆盖瓦胡岛西部海岸地区防御工事,撕裂1米厚的混凝土堡垒。 呼啸声从高空传来时,海岸战壕内的惠安尼端着M1半自动步枪习惯性的蜷缩身体。惠安尼已体会到巨炮的威力,前天下午,数百米外,一片钢混工事被炮击完全炸垮。闲来无事,惠安尼摆弄手中M1半自动步枪,是周前刚刚领到的新型武器,由潜艇部队运进珍珠港。 M1半自动步枪并不比仿制中国的M1922式半自动步枪精良,却是真正的美国步枪。但惠安尼一眼看出,它还是借鉴了中国半自动步枪设计,两者的外形近似,M1导气管在上方,而中国步枪则在下方,均采用导气工作原理,但M1半自动步枪采用8个凸笋回转式闭锁枪机,这是M1半自动步枪和中国步枪最大的区别。 “要是像中国步枪,可以连射就好了。”M1半自动步枪均称精美,比春田步枪进步良多,但总有不尽如人意之处,它无法连续自动射击。两月前,全歼日军登陆部队时,缴获了不少中国制造的步枪,其中就有中国最新式自动步枪,表面上除去表尺外和半自动步枪没有多大区别,但却装有快慢机,可以连续射击,像橡皮水管一样喷吐子弹。 想起三周前再次击退日军的登陆行动,杰克军士长端着从日本人那里缴获的自动型中国步枪扫射场景。当时距离他很近,趴在战壕里呆呆看着自动连续射击的壮现场面,惠安尼感觉半自动步枪根本没有意义,M1应该像中国步枪一样装上快慢机,然后只要敌人在自己面前,就hose it dourn了。 “该死的官僚。”惠安尼想象自己端着一支自动步枪hose it dourn时,陆军航空队科雷斯准将却得到消息,自己的要求被拒绝了。要求更多燃料,但将军却表示无能为力,因为整个瓦胡岛都没有足够燃烧。但科雷斯知道,地下仓库中仍有500多吨航空汽油,被将军扣下。将军认为,陆军作战部队比航空队更需要汽油,坦克或汽车都需要燃料。 潜艇部队可以从海底运来宝贵的药品和少量武器弹药,但是瓦胡岛燃料却没有得到任何补充。最后一次补充是在日本人进攻夏威夷前,一艘冲破中国封锁线的油轮运来5000多吨燃料,从此后就再也没有任何补给。“将军,现在只剩下79架战斗机,不足百吨燃料,如果得不到补充,下个月,将无法守卫瓦胡岛的天空。”布雷克再次提醒中校科雷斯准将。 “布雷克中校,既然美国将珍珠港的天空交给陆军航空队,我们就要保卫他,真至最后一人。”科雷斯准将忘记自己先前抱怨,义正辞严对布雷克中校说。战争中,美军官兵必须恪尽职守。“但是,没有足够燃料……我们就一直坚持到最后一架飞机,最后一滴燃料。我们会让该死的黄猴子明白,这里是美国的天空。” 两个半月前,夏威夷群岛只有瓦胡岛未陷敌手。白宫命令瓦胡岛二十万美军:“守在你的位置上,直到牺牲或者胜利。”现在,瓦胡岛成为美国在太平洋上最后一座孤岛,两个半月来,已经先后击退4次日军大规模登陆行动,击毙5万日军,俘虏数千人,尽管战果辉煌,但三周前,再次击退日军登陆行动后,不安感在肖特心中漫延着。 正因如此,肖特才会在五天前,下令集中瓦胡岛上全部168辆M3坦克和几百辆卡车,编成三个摩托化团,驻守瓦胡岛东、南、西,以便应对突发情况。日本人会有什么诡计?侨民起义?侨民起义已失败,数万日本侨民被处决,更多侨民被投进集中营。土著人?也不会,支持日本人的土著人数量并不多,少数支持者在日本侨民叛乱时,就已经被镇压。 “罗伯茨,你曾担任过驻日武官,以你的经验,日本人想干什么?先前不计代价登陆,现在,为什么会暂缓对瓦胡岛的进攻?” 距离炮兵阵地数公里的军团司令部是征用当地富豪的庄园,玻璃窗被火炮发射震的不停抖动。豪宅一楼餐厅,经过重新布置,变成军团司令部作战室。此时,作战室内气氛压抑,大家情绪烦躁,军团长谷寿夫也垂头丧气。“巴嘎!”一名上校参谋接到气象部门的近期气象资料时,破口大骂。天气不良,建议暂缓行动。 两月前,远征部队以不足两万人死伤的轻微代价夺取夏威夷六座大岛中除瓦胡岛之外的5座岛屿,获得中太平洋的立足点。但虎头蛇尾,被要塞化的瓦胡岛,却成了日军的滑铁卢。第一次登陆,尽管有数千名武装侨民配合,但第十一师团只从海滩深入不到1公里,就被美军,用坦克推回大海,5000余名武装侨民和第十一师团近两万官兵死伤被俘。 第一次登陆瓦胡岛惨败。数万侨民被美军处决,其它侨民囚禁于集中营中倍受凌辱。三星期后,大岛司令官组织第二次登陆战,仍以失败告终,接下来是第三次。第4、7师团对瓦胡岛的偷袭也无功而返,数千名官兵惨死海滩,仅有数百人生还。 在夏威夷方面军司令部会上,头缠血迹斑斑绷带、两眼通红的军官互相抱怨和指责。有人指责指挥协调不力;有人大呼小叫被政客和军方上层卑鄙的出卖了;海军指责陆军官兵不敢跳下登陆艇;陆军指责空军和海军支援不力,大家吵的一塌糊涂,气氛越来越紧张。主持会议的总司令不时用顾全各方的姿态进行凋解。 尤其海陆军发生激烈冲突,大岛总司令只能下令暂缓登陆瓦胡岛,于是,三十余万官兵开始长达数周休整。“必须结束这一切。”谷寿夫暗下决心。现在全军都在期待良好的天气条件,强攻瓦胡岛,尽快结束夏威夷战事,将宝贵的运输船、登陆艇南调。 人民军参谋部将人民军至宝,空降第一、二师秘密派遣至夏威夷,进驻夏威夷各岛野战机场。随同前来的还有一支特殊部队及特殊武器。特殊武器将有助于空降部队从美军防线后方开辟登陆场。谷寿夫撕开白衫衬的衣领扣,狠狠吸了一口气,该死的米国佬,如果打下瓦胡岛…… 可爱岛,位于夏威夷最北端,是夏威夷群岛中最古老的岛屿,相传夏威夷最初的神就居住于此。怀厄莱峰东南方山下一片数百英亩菠萝田,两个半月前,被日本工兵用推土机推平,迅速修建成野战机场。刚开始,野战机场规模不大,但随后被迅速扩建,成为日军在夏威夷最大的野战机场。两星期前,代号“赤色2”的野战机场进驻了一批特殊成员,日本人民军参谋部直属空降第一师第一空降团数千名官兵。 二十多年前,中国率先创造空降兵这一特殊兵种,在内外战争中战绩不菲。世界各国羡慕不已,纷纷组建空降兵部队,日本亦不例外。但受到内战、关东大地震、国内政治斗争及经济等多种因素影响,直到1925年11月,在首相直接干预下,日本才开始筹备组建空降兵部队。 人民军将大批战斗英雄、模范及社工党员抽调组建空降部队,经过不懈努力,终于在1932年组建起一个空降兵旅团。尽管通过民间机构,从中国民间跳伞俱乐部聘请多名顾问,订购上千具降落伞,但顾问毕竟不能提供战术支持,而盟友苏俄的空降部队同样处于摸索阶段。装备匮乏,技战术落后,导致空降兵有名无实。 为早日使空降兵达到使用要求,日本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寻求苏俄和中国帮助。终于,在1933年9月从苏俄引进空降兵顾问、装备,从中国引进YC-5运输机及生产许可。此后,日本空降兵才逐渐成形,并迅速扩充为一个师团又一个旅团。 日本空降兵真正发展是在1939年,中日关系正常化后,国防军空降后部队向日本派出41名军事顾问,同时提供空降装备。真正的帮助体现在战术装备上,经过十个月培训,日本第三空降旅团掌握了现代化空降战术,而不是在黑暗中摸索。多次演习中,空降部队均有不俗表现,成为名副其实的日本人民军至宝,而不是宝宝。 “以第一坦克团为主力,阻击美军机动预备部队。”山本庆和参谋正在进行战术推演,一名军官急匆匆冲过来,“指挥员同志,方面军司令部密电。”“巴嘎!”看完电报,山本庆甩掉指挥杆。“山本同志……”“行动推迟了。”山本庆把电报递给老拍挡庆岛。两人都是20年前,从人民军红色第一师调至空降第一旅团,从连长到师团长,两人配合默契。 两人都清楚战斗的重要性,领袖期待耗费大量人民财富建立的特种部队:空降兵,能有杰出表现。参谋部亦深信不疑,空降部队一定能创造奇迹。但行动却被推迟了。庆岛却显得很平静,“山本同志,我们不能左右天气,不是吗?而且,瓦胡岛孤岛一座,美军无法得到足够的补给,防空火力日渐衰弱,推迟行动,无关大局” “但愿吧!庆岛同志。” 可爱岛怀厄莱峰山下泥泞田间,一辆辆“蝉式”空降坦克在无线电指挥下,不时交换队形,朝“敌军阵地”突击。射击时,只有7.2吨的蝉式坦克,会暂时停车,以便炮手瞄准,几十辆蝉式坦克中还掺杂97式骑兵坦克,但真正主角还是蝉式坦克,灵巧的坦克时而分散,时而呈战斗队形。40毫米坦克炮开火,一个个坦克靶、火力靶被炸飞上天。 “吆西!”炮塔上露出半截身子的松田井二露出满意的笑容,现在,部队已完全适应了夏维威地形。多山、丛林密布的夏威夷并不适合坦克作战,但人民军三次登陆瓦胡岛,均被美国坦克击退。正因如此,参谋部派出空降第二师第一坦克团参加战斗,第一坦克团将28辆中国制造的蝉式坦克全部带到了夏威夷。 十年前,为提高空降部队战斗力,国防军向各地面装备公司提出研发空降坦克的要求。上海斯维特公司在共和22年研发的“蝉式空降坦克”脱颖而出,成为世界上第一种空降坦克。蝉式空降坦克采用高强韧铝合金装甲,抗实心枪弹与穿甲弹性能与装甲钢相近,大功率小型柴油机使蝉式具备非常出色的机动性能。配备40毫米60倍坦克炮,能发射穿甲弹和高爆榴弹,火力强大。 与此同时,空降部队要求通用航空公司研制装载空降坦克的重型滑翔机。坦克选型结束,第一架原型机也成功试飞,被命名为“TJ-13”。它是中国历史上体积最大的木质飞机,机舱尺寸按照“蝉式”空降坦克体积设计,最大起飞重量12吨,装载全重7.6吨“蝉式”绰绰有余。由空军YC-12大型运输机牵引,是世界上唯一有能力空降坦克的滑翔机。 过去,蝉式空降坦克、TJ-13大型滑翔机,均属甲类禁售物资。中美宣战后,尽管未从国防部禁售军用物资名册中除名,但在国务院操作下,日本得到28辆蝉式空降坦克及28架TJ-13滑翔机。尽管是空降部队二手货,但却是日本空降部队最先进的武器。日本受蝉式启发,将尺寸、重量相近的97式骑兵坦克,改为空降坦克。并仿制数十架TJ-13型滑翔机,成功组建起空降坦克部队。 “一旦行动展开,蝉式定会撕碎米国佬的坦克。”松甩井二望着田间快速机动的蝉式坦克,咬牙切齿,眼前出现蝉式粉碎米国坦克的幻境。 第二百一十六章 糟糕至极 “真是该死到极点的事,这场战争。”作为一名银行家的萧克林尽管满头银发,但身上的肌肉却仍然很结实,而且对自己的权威有着十足的信心。在他的书房墙上挂着一张大地图,只要华俄银行有生意的地方都钉上了图钉。在澳洲有六颗图钉,在拉丁美洲有十四颗,在非洲更是多达二十八颗,而东南亚则多得让许永成数不过来。 不过现在这些图钉,除去中立国家和东南亚之外,他们的存在只剩下了象征性的意义,至少在战争结束之前,这些图钉如同在华俄银行那镶嵌着数寸厚钢板的金库保险柜内的合约书一般,只是巨额“不良资产”的象征。 “先生,你肯定很庆幸自己没有任何儿子在军队服役是吗?”许永城给自己的酒杯加满,萧克林是共和8年移民中国的一名俄国银行家,移民中国时,他和他的家人身上唯一的长物,只是一块曾象征着他所拥有的财富镶钻怀表,但23年后,他却拥有了这家资产超过1亿元的地方银行。 “嗯?你说什么?”许永城的问题让萧克林听上去感觉有些困惑。“你在讨论战争,先生,战争中的血腥屠杀。”“嗯?不,我说,战争是够糟糕的,可我们的同胞们一直都在生育新的力量,我是指钱,无法替代的东西。”在萧克林的眼中,世间万物永远都没有金钱更为珍贵,更无可替代,这场战争让华俄银行损失不可不谓惨重。 “在共和30年之前,我国在海外的投资相当于美国、英国、法国、德国和意大利相加的总和。我们虽然没有像英国人一样统治世界,但是在金钱的推动下,我们却拥有整个世界,美国的石油、澳大利亚的铁矿、非洲矿石、智利的铜矿等等,我们在全世界的矿山供应着我们的工业。可现在呢?没了,全没了,几乎所有的一切,都被该死的英国人、美国人甚至还有墨西哥人、巴西人作为敌资---没收了!你明白吗!是没收了!” 萧克林的话深吸一口气。对他来说,被没收了或许并不是他所关心的,真正关心的却是……在那些矿山中,有着华俄银行的投资,现在华俄银行的不良资产多达数千万元,已经到了危险的临界点。 “先生,或许他们没收了我们的,但现在我们不也有着丰厚的回报吗?我们在东南亚和印度得到的,在将来完全可以弥补我们的损失不是吗?而且即便是现在,他们没收了我们的资产,但是到战争结束后,他们总是会归还的,只要我们取得胜利!况且,这也是为了建立世界的新秩序不是吗?这将更有利于我们的未来!”许永成语气平淡的反驳着萧克林。 尽管现在,绝大多数民众很难分享到得战争的红利,但是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国人已经享用到了战争的红利,至少一部分人,像华俄银行不就东南亚和印度扩展了一些业务,那些业务在未来的回报是惊人的。 “世界新秩序?是不是一个国民空前富有、不需再遭受列强制约的共和中国?像一些人幻想的那样,战争结束之后,我们在得到回报是整个世界?然后我们就会变得比任何国家都更加的富有!” 萧克林的眉目露出一丝的讽刺,作为华俄银行的经理,萧克林自然知道这场战争背后的一切,这场自许正义的自由战争的背后,实际上仍然是几大国对世界的分割,中国之所以铁了心思要和美国、英国决裂。表面上是他们的逼迫导致的国内民族主义者的激烈反应,但实际上呢? 所有的一切,不过只是一个阴谋而已,德国、意大利、日本都需要生存空间,但中国却比他们更需要!过去,中国或许用金钱在全世界购买矿山以用于国内的工业,但是国内的企业却早就受够了殖民地壁垒。 “如果可以的话,那就用大炮代替华元!”早在十年间,当贸易摩擦愈演愈烈时,国内很多经济专家,就用异常坚定的口吻去鼓吹战争或许是解决贸易摩擦的唯一选择。中国卷入这场战争不是因为列强的逼迫,更不是国内的民族主义,而是赤裸裸的---打碎世界旧秩序,建立属中国人的新秩序。 “我不否认,这是我们的梦想不是吗?”正在给萧克林加着酒的许永成点了点头。“以美国的国内生产总值为例,共和30年,美国国内生产总值是1267亿美元,我国是4955亿华元,现在美元含金量为0.818513克,华元为0.22217克,在经济总量上,我国稍领先于美国。美国人口为1.3亿,而我国人口是6亿,我国人均收入尚不及美国的4分之1,美国的城市化比例是50%,而我国是37.5%,目前我国尚有近4亿农民,他们的人均年收入不超过500元,这意味着在我国,尚存在着4亿相对贫困的人群!” 许永成的语气仍然像先前一般的平静,但眉间却带着一丝愁意。“过去我们耗费了数十亿元,贿赂官员、买通海关、勾结当权者,所开拓海外市场和资源,所得到的是什么?现在你也看到了不是吗?战争还没爆发,他们就可以冻结我们的资产,我们用金钱构建的命脉和市场始终在外国人的掌握中,这就是您言中我们所拥有的世界不是吗?” 此时身为华俄银行经济顾问的许永成的并没有理会萧克林面色中的不快,对于这些犹太人而言,他们的眼中所看到的只有金钱和利益。他们的身上没有中国实业金融家身上所特有的那种社会责任感,除去对财富的追求,绝大多数中国的实业家、金融家不会忘记自己是中国人,爱国是高于其它的责任。正是对国家和社会责任感,令中国实业金融界愿意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吃亏”之举。 “实际上,现在我们的市场已经接近饱合,即便是我们再进一步开拓我们的国内外市场,我们仍不可能保持像过去一般的高速发展势头,经济危机发生后,几乎各国都将殖民地和其势力范围视为商品倾销地,实际上早在经济危机前,我们的国外市场已经开始趋于缩小。 尽管经济危机后,我们拼命对外扩张,大量增加商品输出,但是对于我们而言,贸易扩张的美好时代,早就已经消失了。即便是在上次战争结束前后十年间,由于我们过去实行的是多出口工业品、多进口原料、少进口工业品的贸易政策,西欧等国不能获得足够华元贷款和黄金,来继续支付大量我国商品的进口,这成为我国海外贸易扩张的最大的障碍。 以后,随着西欧各国经济的恢复,国际市场上的竞争重新加剧。列强纷纷加大对殖民地市的控制,这一切都使得我们的国外市场日趋萎缩。早在共18年初起,我国的出口便开始下降,出口占国内生产的比重,从共年17年的23.7%,下降到29年的8.6%。我们生产有了扩大,而其中输出到国外市场的部分,不仅不能保持住以前的比例,反而越来越缩小了。” 端着威士忌酒杯的萧克林点了点头,的确过去的二十年间,正像许永成说的那样。中国的海外市场并没有因为中国的生产力扩张加大,反而缩小了,甚至于在共和29年时,达到了近逆差的局面,这可是自共和6年后,从未发生的事情。 “十年前,总理再次复出时,他的经济顾问委员会副主席就曾献策说:如果我们要想避免未来十年经济崩溃,中国就必须在未来的十年内,在国内外另外找到6000亿华元的市场。结果,总理找到了这个市场!但不是国外市场,而是国内市场……”感觉有些口干的许永成喝了一口酒,实际上这些问题一直以来都被国内主流选择性的忽视。 “准确的来说是一种剪刀掠夺,我们的经济复苏所依靠是农产品的高物价,借助农业剪刀收割的城市财富,从而实现农业繁荣,以农业繁荣带动工业恢复,农产品价格连续猛涨,尤其食品价格上涨尤其凶猛。物价暴涨至少吞食了城市家庭收入的三分之一,造成现在实际工资的急剧下降。 甚至我们的劳工部长也不得不承认:“物价的增长比工资快得多,给实际工资带来的损失是无法弥补的。”,经济危机前的共和19年,国民收入中工人工资和薪金所占的份额为63.2%,而在去年这个份额下降至51.8%。我们的经济恢复不过只是一个假相,一个被政府刻意掩饰、民众忽视的假相。” 许永成在说到这个假相时,在心下却由不得佩服起一个人来,现在的国务总理,他让人们相信,这种物价上涨是合理的,甚至是爱国的!他的上一次任期是用巨额国债和货币贬值堆积了他的经济奇迹。而这一次除了旧的方法外,他还增加了一个新玩意,农产品剪刀,通过提高农产品价格,人为创造出农民收入增长的假相,进而刺激农村商品消费,尽管事实证明是成功的,但是这种隐晦的掠夺却损害了2亿余城市居民的利益。 借用反对党的话说,自共和12年后,中国城市家庭的生活状况愈益恶化。根据国内一个私人研究机构海的家庭预算调查,共和30年9月一个四口之家的最低生活费用,一年需要2961华元,可是同期中国制造业工人的平均年工资却只有1972华元,即使要勉强维持预算调查所定的最低生活水平,也还差995华元。家庭收入的调查说明,共和30年至少有58%的中国家庭在预算要求的标准之下,勉强维持较低的生活水平。 “这种借助农产品和食品的剪刀差式对内掠夺,所得到的回报是什么呢?我们的经济是恢复了,而且恢复了增长,但我们却陷入一个怪圈,依靠自我掠夺去实现国内经济的暂时稳定,但这种看似平静的局面可以维持多长时间?对于高出国外25%的农产品价格,国民还能忍受多长时间?”从许永成的嘴中接连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尽管许永成是一个银行经济分析师,但在另外一方面,他还是一名在国内较知名的经济专家。 “市场,归疚到底,还是市场问题,我们一没有庞大的殖民地和势力圈,二没有能力要求或迫使欧美开放他们本国及其殖民地市场,为我国的“过剩”商品和资本提供出路……”“所以我们就用枪炮来换取得到一切了是吗?”诺有所思的萧克林随口道出了战争的真相,什么民主、自由、正义、独立,不过都只是借口而已。 “当然,我们抛开庞大的军需定单刺激的经济增长不说,单就是现在,政府制定的亚洲经济复兴计划,计划挂的是我国“援助”亚洲复兴经济的招牌,实际上是利用这些独立国家战后初期经济困难的机会,以“华援”为钓饵,令这些新生国家接受我国控制、沦为我国附庸的手段。按照“计划”规定,接受“援助”的国家,必须与我国分别签订双边协定。 这些双边协定,对“援助”规定了许多条件:“华援”以中国提供货物的方式进行;受“援”国出售这些货物所得款项,必须经我国同意才能动用,受援国必须向我国开放本国的市场;必须保障我国公民的权利;必须向我国提供有关经济情报等等。” 作为一名经济专家,许永成在内心深处对国务院的那些总理顾问,可谓是佩服至极点,这群人利用战争解决了所有的问题,将战争这个原本有损于经济的魔物化为刺激国内经济发展支点,甚至又通过一个“仁慈”的计划,彻底的解决了过去十年一直困扰着中国经济的问题,将经济内掠转化为贸易外掠。 “这样,我国通过“亚洲经济复兴计划”不仅迫使这些独立国家为我国商品和资本的长驱直入敞开了本国的大门,而且取得了控制他们内外经济政策、控制他们经济的种种特权。我们实业界在“帮助他们重建经济”的名义下,建立起对这些国家经济的绝对统治,把夺取这些国家的国内市场作为解救我国经济危机的重要途径。”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这一切,对于国民而言,这是一个秘密,但对于我们---这是从所周知的事实不是吗?”萧克林摇了摇头,许永成所说的这一切并不是什么“秘密”,而是一个在国内实业金融界众所周知的事实,即便是华俄银行这家规模并不算大的地方银行,同样参与其中,而且获利颇丰。 “我们垄断了整个东南亚的市场,以后还会有整个印度的,我们的部队在印度作战,我们的工业品随着国防军的脚步,占领了占领区的市场,到年底,我们可以拥有世界上最大的海外市场,我们从这些独立国家进口原料,向他们倾销工业品,将低利润高污染企业迁至新独立国家,像最终他们会变成像韩国一样的国家,在政治、经济以及军事上彻底沦为我们的附庸。” “好了,你之所以说这么多,无非是在告诉我,这场战争是有益的,但是别忘记我的银行现在存在着数千万的不良资产,如果一但发生意外,恐怕华俄银行只有关门大吉!”萧克林耸耸肩膀,无论这场战争会带来什么样的好处,或者说其中贮藏多少机遇,对于华俄银行而言,最关键的事情在于巨额的不良资产,因这场战争产生的不良资产。 “现在是战争时期,国会不是已经禁止巨额提现了吗?相信我困难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只要战争一结束,所有的不良资产都会被解决的,毕竟国务院绝不可能坐视数十亿华元的战前海外投资。” “结束?你确定这场战争能结束?这场战争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日本人在和美国人,我们在太平洋上似乎没有什么行动了,我们的军队又要借假道伊郎,又在印度和英军打仗,现在德国人又和赤色分子打仗,总理又去了俄罗斯,真不知道这场仗会打到什么时候!” 显然萧克林并没有许永成那么乐观,相比于他的乐观,对于未来萧克林反而有些悲观,现在除了非洲和拉美,整个世界都在打仗,这场战争似乎根本看不到结束的希望,这场战争和上一次战争一样,根本没有所谓的正义和非正义。轴心国、同盟国、中国,都在那里自许正义自由的象征,以正义、自由、解放等美好的借口来掩饰他们分割世界的野心。 “总理去了俄罗斯?”许永成诧异的看着萧克林,怎么国务院新闻发言人没有发布新闻公告,难道……联想起德苏之间已经进行三天的战争,和现在中国正处在的那种微妙的局势,冷汗顿时从许永成的的后背冒了出来。 和几乎每一个苏俄国民一样,无论是领袖朱加什维利和政治同委员们对红军的威力都深信不疑。他们毫不怀疑可以在最近期间把故人击退,赶出苏联国境去---边防部队奋不顾身抵抗和乌克兰前线的军队坚强防御的消息,似乎证实了他们的信心是对的。在沙乌利亚和腊瓦—鲁斯卡亚方面,侵入我国土的敌军被击溃并赶出边界。在西南方面,苏联军队夺回了被德军占领的普热米什尔…… 但在同时另一种令人惊慌的险恶的事实,也在点点滴滴地积累起来。早在四月十九日下午,各线都接到要在敌军的主要进攻方向坚决采取攻势的命令。在接下来的二天当中,就显得很清楚:这次所采取的反攻虽然毫无疑问地阻挡了敌人的推进,但是显然没有达到预定的目的。纷至沓来的战报证明,反攻并把战事转入敌方领土的意图是不可能实现的。由于重大损失而削弱了的苏联军队,尽管奋勇作战,但不能阻止敌军,也不能消灭敌军的纵深突破。特别严重的是白俄罗斯的形势。 二十日深夜时分.朱加什维利和陪同他的几位政治局委员忽然来到伏龙之街的国防人民委员部大楼。朱加什维利走进人民委员办公室时是镇静的,有自信力的。然而正是在这里,在全国军事领导中心,他第一次具体感觉到现在所而临的危险的规模。敌方坦克兵团企图以钳形攻势包围明斯克。看来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抵抗敌人的前进,而同我方在敌人不断攻击下退却的部队的通讯联络,也受到了破坏…… 平常外表镇静、讲话和行动都很缓慢的朱加什维利,这一次也忍不住了,他对人民委员部和总参谋部的领导人作了愤怒的、无礼的斥责。然后,对谁也不看一眼,低了头,弓了背,出了大楼,坐上汽车,到他孔策沃的房子里去了。 ……没有人知道朱加什维利在以后几十个小时里在想些什么,没有人看到过他,他没有到克里姆林宫来,没有人在电话耳机里听到过他的声音,他任何人都没有召见,这几天里时刻等候他召见的那些人中间,也没有人敢不等召见就去见他…… 在那些政治局委员,人民委员,国防人民委员部、总参谋部和红军总政治部的领导人的肩上,有关全国、有关前方的军事部署的实施的大大小小事情,立刻堆积了千万件。可是从早起一直到深夜忙着这些事的人,不只一次问自己:朱加什维利究竟在哪里?为什么他不说话?这个看来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人,在那长久而可怕的时间里究竟在做什么呢,想什么呢?这一点,只好猜测了。 20日深夜里,朱加什维利走出国防人民委员部大楼时有点心神不定,什么东西什么人都看不见,坐上了汽车,交通信号灯一闪一烁,汽车的喇叭嘟嘟低鸣着,同路的汽车听到喇叭声都让到旁边,孔策沃别墅的大门悄悄地打开来了…… 可能,他默默地走进他那兼作餐厅和办公室的房间,把桌上堆的文件和报纸移到一旁,坐下来觉得心脏一阵剧痛。他怀疑地注意这阵心痛。他难得生病,而且是用健康结实的人的轻视态度来看待医生的。不错,他每年毕竟有一、两次准许医生来检查身体。在饭厅的碗橱里,放着几瓶急救药,可是朱加什维利从来没有求助过药物。现在,也许是多年来的第一次,他走到饭厅里的碗橱前面,开了橱门,看看药瓶,没有去动,又用纯粹机械的动作关上了橱门。 朱加什维利用了一种在他是不平常的的脚步在厚软多绒的地毯上慢慢走去,这地毯大约是唯一准许拿进这座房子的奢侈品,他定到窗前站定了,向花园里望去。他喜欢在一天的开头坐在这四面是樱桃树的亭子里阅读,喜欢看白色的苹果花,看一簇一簇红多汁的西红柿。 朱加什维利打开窗,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但是没有闻到平常那种各种花草混合的香味,他觉得仿佛空气里充满了刺鼻的焦臭。他关了窗,踱到长桌边,重新坐下。“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呢?……为什么我们的军队退却了?”朱加什维利暗暗地对自己提出这个问题,这也是前后方千百万苏联人很快就会提出来的一个问题。 但仅仅几分钟之后,随着国家安全总人民委员贝利亚进入这个房间,朱加什维利所忧虑的问题顿时发生了改变。“……他的专机已经从西北市共和机场起飞,预计在三个小时后到达安娜塔机场,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这次随同他一同前往伊尔库茨克的包括,国防军副参谋长陈诚在内的多名高级军官,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中国和帝俄勾结的前兆。” 在汇报时贝利亚形成地中的前额冒出了丝丝汗迹,贝利亚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在冒汗。沉默!面对贝利亚所带来的糟糕至极点的坏消息,朱加什维利出人意料的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叼着烟斗,但贝利亚可以看到,他并没有吸。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情绪在这个别墅的房间里酝酿着,贝利亚紧张的看到,朱加什维利握着烟斗的手指有些细微的颤抖,他似乎比自己更加恐惶。 “我们不是和中国人存在一个渠道吗?我们必须要立即和中国人进行联系,还有命令我们在东线的部队加强戒备!”说话时,朱加什维利突然转过身来。“资本家!中国的资本家可以成为我们的朋友,拿出我们全部的外汇、黄金、包括国家珍宝馆中的珍宝,我们的军队不是需要坦克、大炮、飞机以及高射炮还有药品吗?我们要向整个中国企业界购买我们所需要的物资……” 第二百一十七章 自由的时机 俄罗斯帝国首都伊尔库茨克,四月晚上,寒气逼人。虽然已是晚十一点,罗曼诺夫大街依然热闹非凡,街头巷尾到处都是鲜花,鲜花是从中国南方空运而来,因为资源财富,俄罗斯人享受着富裕的生活。 “皇室”咖啡馆挤满青年男女,谈笑风生。欧罗巴大旅社和西伯利亚大旅社富丽堂皇的餐厅中,爵士乐与美食相映成趣。一群群散步的人在休息公园林荫道上慢慢踱步。从人家敞开的窗口里飞出美妙的音乐和欢声笑语。穿城而过的安加拉河上,游艇静静浮动,河道两边露天餐厅中充满风度翩翩的绅士和漂亮的金发、黑发女郎。 “中国适合创业,俄罗斯适合生活。”《中国旅游》杂志精辟的总结出中俄两国特色。位于西伯利亚的帝俄,人口3864万,拥有2.75亿亩耕地、9.86亿亩草场,拥有世界上最富庶、最齐全的资源,资源每年给帝俄带来百亿计财富。巨额资源财富让俄罗斯帝国建立起比中国更完善的社会保障机制和福利待遇,免费医疗、教育、住宅、疗养、交通等等。 俄罗斯帝国普通百姓衣食无忧,子有所学、老有所养、病有所依,拥有优美的自然环境和丰厚的自然资源,生活悠闲、幸福、浪漫。十几年来,俄罗斯爱情影片甚至逆袭中国市场。 一辆俄罗斯产“伯爵”汽车在林荫道下疾驶。俄罗斯帝国充斥中国汽车,但本土品牌“伯爵”仍然占有可观的份额。“伯爵”汽车是皇储殿下十年前个人投资,本土品牌、皇室背景,加上中华汽车的技术支持,让“伯爵”成为俄罗斯名牌,有不输中国汽车的竞争力。 林荫道孤单的“伯爵”车上,一名身穿无军衔标识,白色帝俄军礼服的年青人静静的坐在车后。眼睛注视着车窗外漆黑的林荫道,左手不时轻击左膝盖。副驾驶位上的安全人员,偶尔会看一眼这位胸佩圣.叶卡捷琳娜勋章 ,拥有俄罗斯帝国最多头衔的年青人,彼得.亚历山大耶维奇.罗曼诺夫皇太子殿下。 彼得大公和乌克兰大公、拉多加伯爵、汉特曼西伯爵、阿尔汉格尔斯克公爵、明斯克伯爵、萨哈男爵、新地岛领主、皇室总务官、女皇陛下最尊敬的皇室枢密院大臣、女皇陛下侍从武官、帝国荣耀骑士团团长……作为皇位继承人和俄罗斯帝国皇家近卫军三军统帅的彼得,早在幼年就获得不少头衔。 亲随萨米拉耶夫知道帝国皇储对帝国荣耀骑士团团长和皇家近卫军少校军衔最看重。其次是一系列欧俄赤化分子占领下封地头衔,彼得皇储最重要的职责就是反攻欧俄,拯救欧俄1.6亿同胞。 “俄罗斯是我们的家,俄罗斯国民是我们的家人,我们要爱我们的家人。当我们的家人遭受暴政奴役时,我有责任拯救他们。”皇储从开始处理政务起,每年圣诞节前,皇储都会利用广播向整个俄罗斯,包括被赤化分子占领的欧俄广播,告诉他们,自由终将会到来,罗曼诺夫家族绝不会忘记自己的责任。 “为什么突然来访?”彼得迷惑不解。三小时前,皇室内务官通知自己,共和中国国务总理将在凌晨到达伊尔库茨克,而且是一次秘密访问。“难道说……”想到中俄友谊联合会代表的话,彼得兴高采烈,或许父亲来俄罗斯是为了中俄两国组建联军,进攻赤化分子的事宜。一定是这样,内务官不是说,随行的有国防军参谋和调查局官员吗? “莫斯科、圣彼得堡……”“请原谅”瓦里沙.斯捷科夫斯基转身时正撞上一位穿哥萨克式军服的老将军,于是连忙道歉。瓦里沙感觉70岁的老将军很面熟,他胸前佩带一系列勋章 ,包括两枚圣.叶卡捷琳娜勋章 ,腰跨哥萨克式骑兵刀。老人轻轻点头回应,转身离去。“他是谁?”月前刚刚从中俄联合部队回到伊尔库茨克的瓦里沙问同伴。 “瓦里沙,在北极呆的时间太长了,我的朋友。”戈洛甫科一副夸张模样。“他是国防大臣私人助理库兹玛沙夫少将。”“库兹玛沙夫少将?”“俄国战斗英雄,你可以忘记他的名字,但是否记得当年哥萨克第六骑兵团”。“什么?是他。”提到第六骑兵团,瓦里沙一愣,怎么会不记得第六骑兵团,爷爷就曾在第六骑兵团服役,他就是库兹玛沙夫。 自己和爷爷就是跟着他一起回归沙皇麾下,当年如果不是他和他的部队路过村子,爷爷会被征粮队杀死,自己要么饿死、要么沦为流浪者,因偷盗被处决。“你好,库兹玛沙夫将军。”瓦里沙走到坐在圣彼得厅的库兹玛沙夫面前,毕恭毕敬行了个标准的哥萨克式军礼,穿联合部队少将军装的瓦里沙行哥萨克军礼显得怪异,顿时引起圣彼得厅众人注意。 库兹玛沙夫边回礼边好奇打量身着联合部队军装的少将。俄华联合部队是中国、俄罗斯一体化象征。5年前组建,联合部队只有6万人,但却是两国陆军精锐,是纯粹的重装机械化部队,联合部队装备的最新型24式丙型坦克甚至超过俄罗斯帝国24式丙型坦克总和。 优秀士兵、精良装备、一流待遇,令联合部队自视甚高。通常情况下不会主动向“骑马”的同级军官敬礼。“我是谢瓦尔.斯捷科夫斯基的孙子。”谢瓦尔.斯捷科夫斯基?库兹玛沙夫开始在脑海中回忆自己的下属,似乎没有什么印象。“将军,再小的哥萨克都是最好的战士。”瓦里沙轻声提醒这个令人尊敬的老哥萨克。 看到他就像看到爷爷,当年他对爷爷说:“再小的哥萨克都是最好的战士。”重归沙皇麾下当天,得知当时尚为帝国摄政的女皇创办少年军校,收留教育战争遗孤,就劝说爷爷把自己送到皇家少年军校。尽管爷爷在战场上阵亡,但自己却未受到任何影响,从少年军校直到帝国陆军学院,从皇家近卫军到联合部队,自己的人生全得益于他当年的帮助。 “啊!你是老萨克的孙子,我记得你。”库兹玛沙夫突然想起,自己东去路上碰到家被烧毁、手拿一支别丹步枪的老哥萨克,还有手持刺刀目光倔强的小男孩,没想到当年小男孩竟也成了一名将军。“像个哥萨克一样。”因为高兴,库兹玛沙夫说出当年老萨克对孙子说的话时,胡须不停抖动。哥萨克人用战马和马刀争取食物和生活的权力,但多年来,当年的哥萨克人还剩多少? “将军,您还记得。”瓦里沙大笑,他还记得爷爷当年说过的话。走,像个哥萨克一样,杀死那些赤狗。当年的小男孩,已真正成长为一名哥萨克,只不过把战马和马刀,换成现代的钢铁骑兵:坦克。“没想到,你已经这么大了,当年老萨克……”提及往事,库兹玛沙夫时而兴奋,时而愤怒,双手因为激动而不时颤抖。 此时,圣彼得厅东侧高达3米的金色大门被两名皇家卫兵推开,厅内军官纷纷起身自觉排成两队。瓦里沙和库兹玛沙夫也结束了谈话,立正站在左侧第三排。彼得进入圣彼得厅时,厅内军官纷纷行礼,表示对皇储和荣耀骑士团团长的尊重,恭敬发自内心。 “荣耀骑士团?”从安娜口中听到这个名词,司马先是一愣旋即一笑了之。骑士团是俄罗斯帝国皇家军官组织,创建于二十年前。当时俄罗斯帝国军队分成两个系统,一是皇家近卫军、二是护国军,尽管都效忠皇室,但很多人认为,穿绿军装的护国军,根本就是中国仆从军。两支互不从属的军队,从欧俄撤军后,经常冲突,如果不是国防军驻俄部队极力压制,甚至会发生内讧。 一群年青军官出于“悍卫皇家军官荣耀”的目的,创建了名为荣耀骑士团的军官俱乐部,后来发展成受皇室支持的荣誉组织。原因是,加入骑士团的护国军青年军官,和平瓦解了护国军,安娜也乐意见到强调皇家军官荣誉,效忠皇室的组织,荣誉永远都和另一个词联系在一起,那就是责任。 现在只有最优秀的俄罗斯军官,并得到多名军官推荐,才能够加入帝国荣耀骑士团,而加入骑士团是平民军官成为贵族的最佳渠道。彼得,是骑士团荣誉团长。他在自己来俄罗斯当天,召集骑士团高层成员,显然别有用心。 “我躺在襁褓中,耳边听到的就满是俄罗斯、俄罗斯了。”十年前,儿子第一次回家时,翰墨曾经问他:你是中国人,还是俄罗斯人,他曾如是回答翰墨。他幼年时,就一直梦想罗曼诺夫皇旗再次在彼得霍夫宫,在整个欧俄再次升起,他一直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从少年直到现在从未改变,显然他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 “五年前,彼得结婚时,曾对瓦丽沙说,他希望儿子能够像祖母,在皇村学校接受教育,像历代皇室子女,让青春和童趣交融,被自然和幻想抚养,体验皇村的诗情、欢乐和宁静。”安娜提及儿子的期望时,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自己在皇村快乐无虑的童年。皇村蓝蓝的天,童话般的古堡,清澈的湖水,绒毯一样柔软的草坪,美丽的鲜花,湖中倒影…… 欢乐的青少年时代早已模糊不清, 25年来,对欧洲、彼得堡的记忆也不再清晰,就连皇村快乐的记忆也渐渐淡去,唯一铭刻于心的是,临时政府把自己和家人赶出皇村,直到社工党人把自己和家人关押到西伯利亚。父亲曾说过:我再也不爱我的人民了,这句话充满绝望,大概只有皇族能够真正理解,还有地下室内永远无法从记忆中抹去的血液。 从安娜的话中,司马可以感觉到彼得的憧憬,也清楚安娜心中的仇恨,回到彼得堡,是安娜也是彼得的梦想。但现在时机不成熟。“安娜,你希望彼得能够重建俄罗斯帝国荣耀,成为类似伊凡一世的沙皇,是吗?”司马打断安娜的追忆。“伊凡一世?”望着活力不再的爱人,安娜坚定的回答,“我希望彼得成为彼得二世,如彼得大帝一般伟大的沙皇。” 这些年儿子表现让安娜非常欣慰,他会成彼得大帝一样伟大的沙皇。“不,如果按照你的计划,彼得最多只能成为伊凡,而不是彼得。”司马说出思考良久,找出的合适理由。“安娜,1721年俄罗斯帝国成立,欧洲政治问题没有俄国参与,都无法解决。俄罗斯帝国被称为“欧洲宪兵”,彼得大帝功不可没。伊凡建立了俄罗斯帝国,但让俄罗斯帝国成为真正帝国的却是彼得。” 对司马评说的两位帝王的功绩,安娜.斯塔西娅认同的点点头。彼得大帝奠定了俄罗斯帝国的辉煌,使其雄居欧洲。同时对俄罗斯帝国的历史和辉煌而骄傲。“如果根据你们的方案,我们的儿子彼得,只能成为伊凡三世,而不是彼得二世,他只不过实现了俄罗斯帝国重建,而没有恢复俄罗斯帝国的历史荣耀。” 即便安娜梦想实现,俄罗斯帝国复兴,也不可能摆脱中国的影响。二十五年来,中国对俄罗斯的影响方方面面,俄罗斯人均收入是中国三倍,国民可以享受比中国更好的福利,但俄罗斯经济受控于中国,无法摆脱。中国移民控制俄罗斯帝国60%以上经济,100%俄罗斯企业都有中国资本存在。 即便俄罗斯帝国反攻欧俄成功,经过25年集体化的欧俄民间财富几乎为零,重建离不开中国资本。即便有俄罗斯资本注入,资本仍有中国背景。而且俄罗斯帝国未来几十年内,能依靠的不是接受25年赤色教育的欧俄俄罗斯人,只能是俄罗斯帝国国民,帝国国民中有很多人具有中俄两国血统。 俄罗斯帝国与中国的关系,非人力所能切割,只会随时间推移,日益加深。双方关系远非后世英美亲密联盟所能相比。统一的俄罗斯,也不可能对中国构成威胁。中国可以接受统一的俄罗斯,但俄罗斯统一,绝不是现在。 避免强硬态度强迫盟友接受,是中国外交的立场。一直以来,中国都以温文儒雅的传统东方国家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尽管与盟友合作前提是为本国利益,但各个政府部门都尽可能在愉快合作前提下,诱使对方答应中国的要求,而中国官员对待盟友的态度也同样谨慎,非常注重尊重对方。 曾经遭受帝国列强半殖民化入侵的国人,对外国人高高在上的姿态深恶痛绝。正因如此,才清楚的知道高高在上的高傲只能引起反感,绝不能用于盟国。即便对待韩国、兰芳这样的铁杆盟友,协商都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选择,对俄罗斯这个中国最亲密盟友国家,自然也会用友好协商解决问题,至少表面如此。 司马的态度让安娜.斯塔西娅这位“铁血女皇”摸不着头脑。司马是什么意思?仅仅只是为了彼得?安娜最大梦想是反攻欧俄,让儿子成为俄罗斯帝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沙皇。皇家近卫军吹响反攻欧俄号角时,皇储彼得,将以俄罗斯帝国三军最高统帅身份,直接参与,军事上的胜利将有助于彼得赢得民望,同时掩盖他身上永不可能除去的瑕疵。 当然安排存在私心,彼得作为帝国三军最高统帅,在皇家近卫军和中国国防军联合作战时,彼得有其它元帅、将军无法比拟的优势。他是司马的儿子,国防军将军会有所顾忌,不会推翻至少会考虑彼得的意见。赢得战争胜利,安娜.斯塔西娅绝不会怀疑。 二十年来,乌拉尔山,那道用地雷、铁丝网、要塞、机枪堡构建的绵延千公里的防线,对于绝大多数俄罗斯人而言,并不只是社工党与罗曼诺夫的仇恨,或国家分裂的象征,更多的是数以万计小人物的故事。小人物在分界线上,用生命,谱写了人类历史上的一个传说,传说的名字叫做“自由”。 在因为玩笑就会获罪的欧俄,很多俄罗斯人为了自由选择逃离,从分界线诞生之日,就不断有人穿越。22年间,68万人从苏俄成功逃到俄罗斯帝国。每天警戒部队都会对历尽千辛万苦逃到俄罗斯帝国的人说:“你们自由了,这里是俄罗斯帝国。”但自由总要付出代价,22年间,在绵延千公里的防线上,上百万人惨死在苏俄边防部队枪口下。 自由,对于很多生活在欧俄的俄罗斯人而言,罗曼诺夫不仅仅是皇室的象征,同样是自由的象征。“1917年社工党许以自由,1927年,自由却在山的另一头。”一旦战争启动,欧俄数千万俄罗斯人将会怀抱鲜花、面包、盐欢迎皇家近卫军的解放,对此每一个俄罗斯人都深信不疑,22年防线枪口下的生命已经充分证明了。 皇家近卫军三军最高统帅彼得,将作为解放者彼得回到欧俄,回到他的人民之中。罗曼诺夫皇朝继承人彼得,将会得到1.6亿俄罗斯人的尊敬和爱戴,最后他将会在人民的欢呼声中在乌斯宾斯基大教堂登基成为沙皇。 “我明白,统一的俄罗斯不符合中国国家利益,不是吗?”安娜直视自己深爱的男人。“不,为了俄罗斯统一,中国不惜代价,但需要恰当的时机,不单单是为中国,也是为了俄罗斯,为了彼得。时机成熟,我保证国防军最精锐部队将为俄罗斯统一而战,彼得继承皇位时,不会在伊尔库茨克,一定会在乌斯宾斯基大教堂举行登基加冕典礼,我保证。” 第二百一十八章 坏消息 “怀疑我们的政策吗?我们只有一个坚定不移的决心,摧毁希特勒和纳粹制度的一切痕迹。没有人能动摇它,没有人。与纳粹作战的任何个人、国家,我们都要支持。与希特勒同流合污的任何个人、国家,都是我们的敌人。俄国人的危难就是我们的危难,美国的危难。”罗斯福。 1941年8月27日凌晨,雷雨笼罩城市。阿瑟.康普顿坐在出租汽车上,脑中梳理将要在会上的发言。阿瑟.康普顿应邀出席总统炼铀委员会召开的秘密会议,委员会邀请全国各地工程师研讨,目的是要通过具体从事工作的人员了解,能否在战争期间,大约四五年内,生产足够制造原子弹或发电站的铀。 劳伦斯博士信中要求康普顿带来制造巨型电磁铁的可行性报告。两人是老朋友,康普顿给这位诺贝尔奖金获得者的回旋加速器提供了许多特制设备。阿瑟.康普顿的工作处于商业和科学之间,性质是商业利用科学,他常常说自己是个谋利者,然而他有一定的科学地位,因为他早年在加利福尼亚技术研究院工作。康普顿知道巨型电磁铁是做什么用的。 一直以来,阿瑟.康普顿对为军用目的生产铀看法明确。核武器不但可能,而且,康普顿认为中国人早已进行了,甚至已处于世界领先水平。中国拥有世界上唯一一所原子物理学院,云集全世界最优秀的原子物理学家。十几年来,还控制着世界上最大的铀矿,每年有数百吨高品位铀矿运回中国。康普顿认为,中国敢向英美国宣战,是个可怕的证明。 康普顿从广播中得知中国向美国宣战的消息,就断定中国人至少在原子武器上取得了实质性突破。康普顿甚至认为,战争是中国人和美国人在U-235裂变问题上的竞争,其它潜艇沉没、陆上战役,空中格斗,纯属无谓流血。和大摊牌相比,不过是无用的老一套的虚张声势。现在,阿瑟.康普顿认为,在跑道上,美国还有一个竞争者:德国。 希特勒冲进法国,装甲部队将整个法国夷平,将英国逼的据海而守。如果德国人在可控连锁反应上取得成功,希特勒有了铀炸弹,或者一两年可以拥有,战争就成定局,德国人将拥有世界。德国人的威廉皇帝研究院正在进行核武器的探索。情报显示,征服挪威后,德国制造了大量重水,重水唯一用途就是在铀裂变过程中为中子减速。 相比中德,美国无疑落后了。美国即没有云集世界各国物理学精英的原子物理学院,也没有世界上最大的重水厂,只有一群从欧洲逃到美国的物理学家。美国储存的铀一共不到四十磅,更不用说十分稀少的能爆炸的同位素235。尽管炼铀委员会多次召开会议,科学家们极力争取,政府竟然在这个关乎国家存亡的项目上,投资不到十万美金。 康普顿估计,中国为实现梦想中的“亚洲独立”,德国人为日尔曼大帝国,一定在核武器上投入无法想象的巨额资金,或许已经花费了十数亿美元。炼铀委员会在一间单调的研究室里开会,尽管窗户开着,外面雷电不断,房间里还是闷热无比,而且烟雾腾腾。一块蒙着灰尘的小黑板上还留有粉笔写的方程式。 桌子周围所有人,康普顿都认识,除了两个穿军服的客人:一个陆军上校和一个海军上校。科学家只穿衬衫,解掉领带,卷起袖子。仍旧是国家标准局局长利曼.布里格斯当主席,这使康普顿更为泄气。布里格斯是标准的联邦官员,在他眼里,一千美元就是可观开支。他还穿着外衣,系着领带。劳伦斯博士冲康普顿友好地挥挥手。 然后向两位军人介绍康普顿。“这位是康普顿博士,丹佛电气公司董事长。这位是托马斯上校,这位是凯勒赫上校。”康普顿分发了油印文件,然后高声颂读,却时常被隆隆的雷声打断。与会诸人侧耳倾听,会议室中只有凯勒赫上校,一个双颊肥胖的秃头,连续不断地抽烟,萎靡不振地瞪着前面,不时把手伸进镶金线蓝制服里,在胸口搔痒。 陆军上校是个带书生气的小个子,不时咳嗽,不断从一只小纸盒里拿药片吃,在康普顿发的文件边上写速记注解。康普顿正在答复劳伦斯信中的问题:能不能制造巨型电磁铁?如果能,大约需要多少钱多少时间?劳伦斯总能用简单方法和特殊手段说服别人,所以有的科学家喜欢他,有的科学家恨他。 可以把铀的一条电离子流在磁场中进行分离,产生铀235,这种方法康普顿对维克多.亨利提过。已经有一种实验工具光谱仪可以做到。劳伦斯想制造巨型光谱仪,取得足够数量的铀235供军用。巨型光谱仪制作需要巨型电磁铁,使其保持稳定的磁场,电压细微变化,就会抹掉U235和U238之间离子流的极微小差别,这是关键所在。 康普顿说出交付第一台电磁铁的可能日期,及造价大致范围,委员会成员面面相觑。“当然,材料供应要求绝对优先权。”康普顿提醒与会众人,说完便坐下了。劳伦斯从眼镜后面冲他微笑。“好吧,还算有希望。”利曼.布里格斯摸摸领带。“当然,价钱纯粹属于幻想范围,根本不现实。”海军上校插嘴。 “康普顿博士,有个问题,通用电气公司来人,西屋电气公司递来报告,设想时间要两倍多,价钱不止两倍,而且还把使用性能大大降低了。”阿瑟.康普顿耸耸肩,“有可能。”“为什么我们要相信你而不相信他们呢?”托马斯上校哑着嗓子说,随手从小盒里取一片药片。 康普顿清清嗓子,“上校,电磁铁是个比较狭窄的专业,我则是这方面权威。我曾在西屋公司工作过,很明显,西屋公司和通用公司并不专业。德国人走在我们前头,我到过德国,了解过德国的电磁技术,进口过德国的镍合金线。尽管我没去过中国,但相信中国已远远超过我们,包括德国人,或许他们的原子武器很快就会进行试验。” 阿瑟.康普顿提到德国,桌子周围的人悻悻不已。当提到中国远远超过各国时,人们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毕竟中国是美国的敌人。刚止住咳嗽的托马斯上校,气急败坏的提出问题:“德国人和中国人都走在美国前头了吗?具体在哪方面,先生?”“任何方面,说明白一点,就是制造这种炸弹方面。”康普顿抽了口烟斗。 “从德国人最近表现的自信看来,前景并不乐观。至于中国,从37年起,中国科学杂志上,就再也看不到原子核物理学术报告,曾活跃于世界学术界的大量中国科学家消失在公众视线中,足以证明,中国人早在37年,就展开了原子炸弹的研制。我个人相信,中国在这方面已经取得了实质性突破,而我们……只是在这里空谈。” “我同意,为什么我们不干起来?委员会只会空谈。”凯勒赫坐直身子,紧皱眉头,“我不是科学家,我不敢说我对这种未来武器十分相信,但是如果他们在干,我们就得赶快。直接到总统那里,要钱要命令,我保证海军会支持委员会。”布里格斯吓的举起一只瘦手,“上校,总统有更紧迫的事,都需要钱、需要做。” “我不用意。”托马斯摇摇头,“有什么比可能落在美国头上的炸弹更紧迫?”托马斯声音刚落,布里格斯立即反驳,“上校,一切不过是理论,要达到实用,尚需时日。”凯勒赫上校手拍桌子,“瞧,让我提个真正有点傻的问题,康普顿谈论的是什么?是传布理论,还是制造光谱仪?也许我该明白,然而我没有明白。”“是制造光谱仪”劳伦斯平静的回答。 “很好,为什么不努力干呢?你得过诺贝尔奖金,为什么不送一个清楚明白的备忘录给总统,让他了解?为什么还要在细枝末节上绕来绕去?”“因为如果设想错误,就可能白费好几年工夫。”另一个科学家解释。无法控制情绪的康普顿忍不住了,“难道要在竞赛中输给德国人、中国人,等他们把原子炸弹扔到我们头上。” 布里格斯最终还是点点头,“好吧,如同总统所说,事情不能准备一半就动手去干,这是肯定的,无论如何……”布里格斯把视线转向康普顿,“我不认为我们还要耽搁你的时间,你的报告十分有用,非常感谢。”康普顿收起文件,“不知道是否还用得着我,或者我先回丹佛?”“弗莱德,别那么匆忙。”“好,我就在史蒂芬斯旅馆。” 康普顿在旅馆房间呆了一上午,收音机里全是中国人在东南亚、太平洋进攻的新闻,大雨夹杂电闪雷鸣,康普顿越来越忧郁。很长时间午饭前不喝酒了,今天却要了瓶苏格兰威士忌,劳伦斯兴冲冲找到他时,他已喝了三分之一。“弗莱德,今早你大出风头。没想到委员会叫来咖啡和夹肉面包,继续开会。事情有转机,你有时间吗?” “我就在这坐着,听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广播世界末日。” 劳伦斯笑了“不会有末日,我们会在U235方面击败中国人和德国人,他们的工业基础差远了。中国经济总量虽与美国相近,但重工业远逊美国,不是吗?委员会当然得改变方法,手续麻烦的难以置信,事务性工作真让人受不了。为保密,一次只能邀请一方面人商谈,把大家整天拖着,我们需要一个懂行的人进行事务工作,并作为工业界联系人,马上就需要。” 劳伦斯停顿下来,望着康普顿,“我们正好谈起你。”“我?不行,谢谢。”“弗莱德,你是个工程师,懂业务,对理论掌握也很充分,这种人才不多。不幸的是,世界上没有更重要的职位了,你明白的。”“可是天哪,要我给谁工作?向谁汇报?上帝保佑,不是国家标准局吧!”“为保密起见,你就作为海军顾问。弗莱德?干不干?” 顿了一会儿,康普顿问:“在哪里任职?”“华盛顿”康普顿沉默良久。劳伦斯问:“到华盛顿有困难?”“不,可要把电磁铁制造出来。”“假定建议得到批准,拨下钱也要一年后。工作不等人,怎么样?”康普顿得到博士学位后转向了工业。劳伦斯比他年轻,更有才华,这样一个人鼓励他担任一项重要任务,他无法推却,犹豫片刻,康普顿选择接受。 瓢泼大雨洒在宾夕法尼亚大道上,大道街口,一处简易检查站两个方向都挤满车龙,尽管战火没有燃烧到美国本土,但战争阴霾却一直笼罩美国,即便华盛顿,也未能幸免。周前,西岸800海里处巡逻的两艘美国驱逐舰遭遇日本舰队,两艘老旧驱逐舰被日本航母舰队击沉前,仍发回警报,印证了报纸上本土将遭到日军登陆的可怕预言。 数月间,美国陆军和数百万工人在西海岸构建了完备的防御工事,数千门上次大战的火炮、机枪被加固到太平洋防线。坚固的防线、数千架飞机、近百万军队,让罗斯福有充足底气向美国民众宣称,绝不会让日本兵或中国兵登陆美国本土,但在近海发现日军舰队的消息仍然引发了恐慌,连华盛顿街头都不顾司法部长的反对进驻了坦克。 白宫前拉斐特广场上,几辆绿色谢尔曼坦克和士兵,提醒人们,美国正处于战争状态。130年来,美国第一次面对外来入侵。白宫草坪和玫瑰园已不见往日炫丽和整洁,直对总统椭圆型办公室的玫瑰园内,一门3英寸高射炮直指天空,环形沙包工事下压着玫瑰残枝。炮尾处几名身穿雨衣的陆军士兵时而把视线投向亮灯的总统办公室。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我们确信,中国已经拥有威力强大的原子弹。”格罗夫斯将军沉重的汇报。“你确信?”罗斯福反问,语气显得疲倦。曾经精力十足的总统,头发灰白、满面疲惫。“这是个错误。”总统疲惫的声音,让格罗夫斯想起,两月前,总统不经意间说出的一句话,谁也不知道总统说的错误指什么,但格里夫斯猜测,或许与中国有关。 与中国战争,从始至终都是一场错误。几个月来,这个观点在美国广为流传,不是为中国开脱,而是事实。用美国历史、美洲历史阐述这一错误。 “在这次交战中,我们所面对的敌人是试图颠倒人类一切道德准则的敌人。中国和亚洲联盟军队会竭尽全力,将亚洲仍然遭受殖民主义者奴役的无辜民族从奴役中解救出来,我们将为我们和亚洲民族的自由而战,我们会走出危险,给亚洲带来持久和平与自由。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被一部分人所误解,但最终我们将被整个世界所理解。” 新年伊始,中国总理广播演讲表明,中国人对世界从来没有任何诉求,唯一需要一个独立、自由、民主的亚洲,如此而已。这不正是美国倡导的,美国人民所尊重的价值观吗?迷茫迷惑之际,人们会思考,翻开旧报纸,找不到中国入侵主权国家的罪证,印度支那是法国殖民地、马来亚、缅甸是英国殖民地,即便菲律宾,美国傀儡奎松,也同样背叛美国。 “但凡是人,就有追求自由与美好生活的权力。殖民统治者的残暴无法改变遭受奴役民族对于自由的渴望。”中国为6亿亚洲民族解放与自由同美英战斗,美英之所以卷入战争,只是维持其在亚洲殖民地利益而已,数以万计美国青年为殖民统治付出生命。值得庆幸,观点尽管在美国民间流传,但影响不大,毕竟中美处于战争状态。 中国人停止进攻,让大多数美国人松了口气,中国人信守诺言,只把战争限于亚洲。但日本向美国宣战,日本已经占领除瓦胡岛之外的全部夏威夷岛屿,甚至向阿拉斯拉发起进攻,占领多座岛屿。 “只是推测,对吗?”沉默良久,罗斯福轻轻询问负责曼哈顿计划的格罗夫斯将军。1941年12月6日,美国正式启动原子炸弹研制计划,为抢先中德制造出原子弹,该工程集中西方国家所有最优秀核物理学家。今年年初,美国科学家对原子弹机制、努力方向,甚至费用、时间有了大致构想。但核研究庞大工程超过科学研究机构能力。 美国经济已转向战争,没有一家工业公司能在短期内完成核生产设施建设。只有军队以最高优先权,才能在战争结束前生产出核原料。一月前,范尼瓦尔.布什在给总统报告中,强调原子弹的光明前景。提出把全部研制和生产管理移交军队。3月17日,范尼瓦尔.布什准备了一份将核计划全部交给军队管理的详细报告,罗斯福立即批准报告。 在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歇尔支持下,美国军方按照原子能委员会建议,开始建设4种不同种类铀同位素分离工厂和研制、生产基地。军队把计划命名为“代用材料发展实验室”,由美国军事工程部马歇尔上校负责全部行动。由于马歇尔上校循规蹈矩,与科学顾问合不来,使研究计划优先权升级和气体分离工厂地址选择拖延两个月。 两天前,政府战时办公室和军队高层领导决定,由修建美国国防部五角大楼的格罗夫斯上校接替马歇尔上校。格罗夫斯赴任前,被提升为准将。今天是格罗夫斯上任第二天,也第二次来白宫,却带来不好的消息。“不只是推测,总统阁下,你看这个。”格罗夫斯从文件夹中取出几份中文报纸。 “共和28年也就是1939年12月24日,中国新疆发生弹药仓库爆炸,没有人员伤亡。总统先生,再看,1940年7月15日、1941年3月2日、9月18日、10月15日、11月23日,新疆、甘肃先后发生多次大型弹药仓库爆炸,每次都无人员伤亡,其间有化学武器。除去时间,每次,中国国防部官员和地方驻军司令部发言惊人相似,过期军火导致爆炸。” 这是情报协调局分析人员从无数份中国报纸中发现的异常事件,事件并不是孤立存在的,之间必定有联系,但什么联系却一直困扰着情报人员,没合理解释。“总统先生,中国到底有多少大型弹药仓库?为什么如此巧合,每次爆炸原因都相同?最可疑的是,根据中国军队问责制度,却没有任何军官为爆炸负责。” 格罗夫斯将报纸摊在总统面前,提出一连串反问。同样反问,今天上午情报分析员也曾在格罗夫斯面前表演过。“1921年至1939年,整整18年,中国国防军只发生过一次弹药仓库意外爆炸事件,造成6名官兵死亡,42人受伤,多名军官被迫辞职。而1939年后,尤其中国向美国宣战后,中国军火库接二连三不断爆炸,无人死亡,中国军官也无人负责。” 格罗夫斯的报告,让罗斯福也颇觉其中有古怪,即便排除原子弹,也能让人感觉非比寻常。“那么,格罗夫斯准将,你觉得爆炸有什么古怪?”“原子炸弹,我曾咨询过科学家,原子炸弹威力等同数千吨炸弹,可以合理解释军火库频频爆炸事件。”“你认为中国人已经生产出原子炸弹,只不过它很危险?”显然罗斯福误解了格罗夫斯的意思。 “总统先生,中国人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掌握了威力巨大的原子炸弹。这不是储存时的意外,而是在进行试验。宣战后,多次爆炸,是中国军方正常武器试验。”罗斯福赞同格罗夫斯的分析,但不愿意相信,或许格罗夫斯正确,如果中国没有掌握必胜武器,以中国稍逊美国的工业力量,绝不会冒两败俱伤的风险向美国宣战,原子炸弹是中国人的依持。 “如果中国真掌握核武器,为什么不在战争中使用,轻松夺取胜利呢?”“他们应该在等这个。”格罗夫斯从文件夹中取出一张照片放到总统面前。紧盯照片,罗斯福眉头紧皱,斩钉截铁命令格罗夫斯,“格罗夫斯将军,从现在开始曼哈顿计划获得最高优先权。过去是为抢在中德之前获得核武器,现在,我们要在他们炸平我们之前,掌握这种武器。” 罗斯福终于下定决心时,椭圆型办公室外走廊上出现了美国陆军参谋长马歇尔和几名将军,白宫工作人员看到他们阴郁的表情,敏感意识到,又有坏消息了,而且是非常糟糕的坏消息。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人民军的D日 “牺牲我身,促成全人类解放,定将赤旗插遍环宇。” 拉尔斯.埃默森躺在破败草地上,牙齿不停扣击。三天前伤寒突然袭击,导致他双腿失去力量,象拴上重物。拉尔斯并不知道,此时成千上万细菌在他身体里复制,伤寒病毒在他肝脏里爆发并进入血液。医生对他的病无能为力,曾经身强力壮的拉尔斯不能像过去一样在工事内打牌,更不能给家人写信,被隔离在破旧教堂的拉尔斯无助地忍受病魔折磨。 拉尔斯曾是陆军上尉和依阿华医学院毕业生,第29兵团31营外科医生,一个人负责700名野战士兵健康,但他没有药物,更没有针对病毒的特效药。医院里的疫苗和血清早已耗尽,从本土运来的疫苗、血清、药品或许还在某一艘潜艇阴冷的舱内,什么时候运到,无人知道,破旧教堂隔离站1300名病人,不可能活到药品运来的一天。 一星期前,疾病突然毫无征兆在瓦胡岛漫延,斑疹、伤寒、霍乱、副伤寒、鼠疫、炭疽,一夜之间,致命病菌将瓦胡岛变成地狱。第一天1868人染病、第二天3256人、第三天9364人、第四天23156人,军队、平民陷入巨大恐慌,尽管司令部采取了一系列防治措施,如对患病者隔离等,但惊慌失措的人们跌跌撞撞逃离城市,成千上万人涌入丛林。 相比慌乱的平民,要塞军营中的士兵更倒霉,所有军官军医得到命令,一旦发现感染疾病士兵必须立即隔离,而且命令被严格执行,但每天都有源源不断染病官兵被送进隔离营。“该死的日本鬼子空投了数千吨细菌弹。”大规模传染病出现当天,军医就发现特殊陶瓷炸弹碎片,还有遍地跳蚤。 一星期前4月19日轰件后,每天都有数十架小型飞机在数百米空中来回穿梭,但飞机没有投掷炸弹。曾经坚不可摧的瓦胡岛在遭受细菌打击后,堡垒慢慢瓦解,岛上传染疾病流行,日日有士兵或平民暴亡,一时间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噩运什么时候降临。 “我们无法存活,更何况战斗。”遭受传染疾病折磨的士兵身体枯瘦、心惊胆战、神经脆弱。拉尔斯甚至感觉连头发都疲惫不堪。一星期,瓦胡岛二十万美军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到处充斥感染疾病的病人、倾倒的弹药箱、军用器材及因疾病严重缺编的部队,甚至在要塞通道内,还可以看到不时患病摔倒的士兵,还有他们留下的满是细菌的大便。 头顶是漫天零式战斗机和一式战斗机。几月来,天空中充斥三菱发动机嗡嗡轰鸣。轰炸和扫射无情咀嚼夏威夷人的棚屋,使大片褐色草地和甘蔗林燃起熊熊大火。日本飞机不仅扔炸弹,还扔宣传品。随战斗进行,传单从天空中不断飘落。一张传单还描述一位妖娆女人引诱士兵上床,“恐怖到来前,让我陪伴你共度良宵。随时随地我都在,软软靠着我。” 轰炸不可怕,可怕的是细菌带来的疾病,不但能置人死地,而且消磨士气。过去珍珠港岸上基地水兵从坠毁飞机上拆卸下各种零件,组装成机枪向登陆日军扫射,尽管处境不妙,但仍然信心十足,相信在要塞保护下,瓦胡岛绝不可能沦陷。而现在坚不可摧的堡垒,在细菌和跳蚤攻击下,因人员密集、通气不良变成传染病温床,井然有序变得极度混乱。 等死,是躺在破烂草地上的拉尔斯唯一选择,躺在草地上浑身发抖,高烧夺去拉尔斯半条命,远处轰炸和炮击声此起彼伏,但却引不起拉尔斯丝毫兴趣。普特司令官许诺的本土药品或许永远到不了瓦胡岛,就让这一切都毁灭吧!感觉眼皮越来越重的拉尔斯,在意识消失前脑中浮现出最后一个念头。 “该死的,金枪鱼号什么时候才会到达?”扔掉报告,普特咬牙切齿,破口大骂。一星期前,夏威夷陆军医院医生发现日军对瓦胡岛实施细菌战,普特立即向国内求助,要求疫苗、血清、药品,本土迅速满足普特要求,为支援瓦胡岛,陆军甚至许诺,将美国陆军全部疫苗、血清及药品都运来,只要能坚守瓦胡岛,会用尽一切努力支持。 甚至不惜冒风险用波音314“飞剪”把第一批血清、疲苗空运到太平洋。尽管满载二十吨疫苗和血清的三架飞剪在四天前凌晨,距离瓦胡岛300公里空中,被日本战斗机击落。但华盛顿仍然发电报,明确华盛顿将尽一切可能,满足瓦胡岛美军要求,随后又有四架飞剪被调派至西岸,运输瓦胡岛急需的药品,只不它们改变了方法,选择用潜艇。 几月来,潜艇是瓦胡岛和外界联络的唯一途径,数十艘潜艇为瓦胡岛带来上千吨宝贵物资还有士兵精神慰藉:家人信件。与上次唯一不同是,为尽快把药品运到瓦胡岛,用飞剪把药品空运到距离夏威夷数百海里的大洋某处约定交汇点,随后将药品转运到潜艇,由潜艇把药品运到瓦胡岛。 一切非常顺利,两天前,十吨药品被成功装上金枪鱼号潜艇。但两天了,金枪鱼号仍然没能把药品运到瓦胡岛,珍珠港和金枪鱼号失去联系。珍珠港湾入口外四、五海里处,一只潜望镜悄悄从海面升起,很快又消失了,很快潜望镜再次冒出,像海蛇湿漉漉的脑袋,凝视远处海湾入口,悄悄驶过去。平静海面下,有上千枚水雷悬浮,两月中,已有十五艘潜艇在港外被水雷炸沉。 “不可能,他们还会想其它办法,把药品送来,将军。”哈特尔盯着卡斯坦摇摇头。“谁也不愿意看到目前局面,不是吗?”此时码头上一群戴口罩穿厚实工作服的工人和士兵,正在卸货,是从另一艘潜艇上运来的武器弹药,但人们期望的运送药品的潜艇却杳无音讯。工人和士兵正全力从狭窄舱口吊出小木箱时,码头上,走来一名穿白色海军制服的军官。 “问题是,该死的金枪鱼号究其他妈的在什么地方?该死的日本巡逻艇又在什么地方?”双眼焦切环顾空荡荡的海面,破口大骂。早在日本人进攻前,海湾里的军舰、货船、油船都开回西岸。西岸正构建坚不可摧的防线,依靠本土强大工业,重建海军,杀回太平洋,反攻珍珠港。珍珠港、瓦胡岛上陆军和遗留海军官兵则要坚持到舰队返回那一天。 “谁知道呢?如果幸运,金枪鱼号,可能就潜伏在这一带海底,等待合适机会进入珍珠港。港外布满水雷,又有猎潜舰,就像它……”哈特尔用下巴点点正卸货的潜艇,潜艇上的士兵甚至被“死亡之岛”吓的不敢走出环境恶劣的舱口。如果不是迫于军令,他们根本不愿意靠港,而是让岛上士兵用小船接卸物资。 “足足在港外等了两小时,才找到机会溜进来。中校,耐心等待吧!”“也许你不知道,金枪鱼号……”中校咧咧嘴,把航海图摊在码头木箱上。“金枪鱼号曾在战斗中受过伤,没足够时间彻底修好。两个半月来,前后给我们提供了25次补给,期间还击沉两艘日本驱逐舰和一艘日本货轮。非常出色,或许是海军选择他执行运送药品任务的原因,但……” 此时,港湾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道并不明显的红光,是入港信号,信号短短几十秒不时变幻,码头军官紧盯红光信号,读到一半,便兴奋不已,“金枪鱼号来了,快,拉起反潜网。”中校话音刚落,湾口出现一艘小型军舰,军舰拖曳一条钢缆,反潜网是珍珠港避免日本小型潜艇进入港湾的唯一手段。红光消失,一艘湿漉漉潜艇浮上水面。 码头上,大家眼巴巴盯带来希望的潜艇。“终于来了,得救了。”卡斯坦自言自语。这时,潜艇上意外出现几个身影,怎么回事?难道金枪鱼号艇员不怕感染疫病?也许他们已经打了疫苗。“快,做好准备,日军登陆部队……”刚刚爬出潜艇的艇员大喊,全忘记进港后,艇长已经命令无线电员发出警报。 因为受命令所限,不能发出无线电,要确保疲苗安全。两小时前,金枪鱼号向瓦胡岛发出警报,路上遭遇日军登陆部队,规模庞大。凄厉的警报在珍珠港上空响起,1942年4月29日太平洋中部时间23时15分,运输机、轰炸机和滑翔机充斥夜空,忽明忽暗红色和绿色夜航灯光不停闪烁。 石上毅夫从YC-6运输机打开的舱门向外张望,天空飞机密布。一小时前,分布在可爱岛等夏威夷大岛上7座野战机场365架运输机、136架轰炸机接连起飞,直奔瓦胡岛。载有空降坦克二团的滑翔机起飞后碰到狂风,拖拽缆末端的大型滑翔机上下颠簸。机舱内全副武装的日本伞兵,则受尽苦头。第一次投入实战,尽管紧张,但绝大多数人很兴奋。 “以我之身,促成全人类解放,定将赤旗插遍环宇。”松岛紧张的默念司令战前训话,因为过于紧张,松岛不停摆弄腿边腿袋,仔细检查腿袋系留绳,这是中国教官传授的空降兵的装备,因为空降兵无法随身携带大量武器,所以发明了“腿袋”。系在腿上布袋中放有弹药、无线电、机枪三角架、医疗器械、高爆炸药及其他装备。 快速释放机械装置将它们释放后,一根6米长的绳子把腿袋与伞兵降落伞连在一起。拉动绳索松开绑在腿上的腿袋,让其下落到绳子底端,腿袋先伞兵着地。理论上伞兵应当落在腿袋上,无须花时间寻找装备。训练证明腿袋非常有效。空降兵很喜欢这种办法,尽量把东西往腿袋里塞,像地雷、弹药等等,凡能装进去的,都会装进腿袋。 满戴46名空降兵的YC-7运输机飞越海滩时,松岛看到令人终身难忘的壮观景象,1000艘舰船、登陆艇组成的攻击舰队正向海滩进发,浪花翻滚的漆黑海面上布满无数舰只留下的白色箭头状航迹,陆战队将在12点整登陆。正当松岛赞叹时,空中不断传来炮弹爆炸,地面高射炮向运输机疯狂射击。蓝、绿、红色曳光弹划破夜空,探照灯光柱在空中划过。 12点06分,六架载有空降引导组的飞机飞临目标,是一片开阔的菠萝田,理想的滑降地点。第一个伞兵跳入空中,与此同时,1500米高空,引航滑翔机飞行员解开拖拽缆,并提起滑翔机前端减速。飞机穿过黑暗的夜空向敌占区平稳滑翔,副驾驶员打开前舱门,引航滑翔机在俯冲之后进入水平状态,然后向右做了个九十度转弯。 1500米高空,飞行员驾机急速俯冲。大地骤然隆起,下方原野树木以每小时180公里的速度迅速向后移动。“握紧!”滑翔机飞行员声嘶力竭。坦克后方空降兵挽起臂膀,脚掌离地,互相搀扶坐在一起,等待对瓦胡岛的冲击。“跳,跳!杀光米国佬。” 松岛跳出机舱,降落伞张开,10秒后发现地面隆起,即将接触地面瞬间,松岛猛吸一口气,然后拉动绳索,松开绑在腿上的腿袋。沉重的腿袋拖着绳子直直跌落,松岛脚掌着地瞬间就地一滚,跌到地面。用伞兵刀割断降落伞,松岛发现自己降落到一片甘蔗田中。顺着连接绳找到腿袋,从腿袋中取出自动步枪。 松岛端枪四周张望,甚至用上指南针,但仍无法确切知道在哪,头顶许许多多降落伞和空投集装箱正在降落。天空被高射炮火交织的火网覆盖,一架飞机被击中,并在空中四分五裂,无数燃烧的碎片从天空坠落。当松岛端枪朝甘蔗田外行进时,黑暗中又出现一个人影。没等松岛发问,那人就大声说出口令,“赤旗”“以我之身”。 核对口令后,松岛看到黑影弯腰从腿袋里取出武器,“同志,掩护我。”话音一落,黑影趴在甘蔗田边迅速组装起反坦克步枪,短管15毫米反坦克枪,是伞兵唯一反坦克武器,按照条令要求,必须在空降地面后及时完成组装。 1米长的枪身装在筒内负于身后,枪托和弹药则在腿袋中。用枪机当作螺旋扳手将枪托固定后,趴在甘蔗地边缘的伞兵,便从弹盒内取出一发子弹卡入枪机,使枪弹贴着机头,然后将枪机连同枪弹一起推进机匣锁定,完成装弹后,伞兵站起身,顺哨声集结。 “Japs”菠萝田沙包工事内的美国士兵,看到从空中扑来的巨大黑影,嘀咕道。这是架比轰炸机还要大的超级滑翔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该死,开火!”当美军膛目结舌望着庞大的滑翔机时,一名士兵怒吼。沙包内的几名美国士兵回过神,急忙操起M1917机枪朝直扑而来的滑翔机扫射。 滑翔机从美军头顶掠过,未待美军调整机枪,滑翔机已接触地面,发出巨大撞击声,像犁地一般将整片菠萝田犁翻,滑行数百米方才停下。空气中弥漫浓浓菠萝味。沙包工事内美国士兵调整机枪射角,准备再次扫射。滑翔机腹中传出一阵阵柴油机轰鸣,一辆坦克从大张的机头驶出来。“坦……坦克!”沙包后十几名美军士兵目瞪口呆,坦克竟从天而降。 愣神功夫,十几名端半自动步枪的日本空降兵,在坦克掩护下,朝沙包工事逼近。“轰!”一声炮响,沙包工事炸飞上天。与此同时,30公里外海滩上,一队队冲出登陆艇的日本兵,如置身屠宰场。为尽可能运输更多部队,每艘登陆艇异常拥挤,登陆艇距离海滩十米处,被钢制障碍物阻挡。 为了上岸,端三八式或六式半自动步枪的士兵,只能跳出登陆艇,涉水冲向海滩。岸上滩头机枪对准登陆艇疯狂扫射,舱门打开瞬间,发出爆豆般金属脆响,艇内大半士兵未及冲出就被子弹击到。为躲避机枪扫射,更多人从两侧跳下水,但重型装备将他们拖下海,在海水中努力挣扎,一些人在水里被击毙,一些人溺死在海里。 安全穿过弹雨的幸运儿冲上沙滩后,密集的火力将他们死死压制在滩头,被枪林弹雨赶回水中,进退两难,少数聪明人躲在水下障碍物后。登陆十多分钟,死伤数以千计,不是溺死,就是成为美军机枪手的靶子。一边倒的屠杀中,日本兵终于成功引爆部分海滩障碍,被阻拦在数十米外的机械化登陆艇开始抢滩。 第二百二十章 就那么干吧 闪电划破铅色天空,春雨连绵。国防军军械局三楼,任立研打开窗户,凉爽的空气夹杂雨滴冲进闷热的办公室。“雨更大了。”“一场春雨一场热,春雨过后,天肯定更热了。”朱翔随口应和,然后又埋头于一堆统计报表中。十五年前,进入大学时,朱翔就以统计方面天赋,受到大家称赞。但面对一堆从印度空运回国的调查报表,仍然感觉头痛。 报表是印度战场上坦克中弹数据统计,分析员朱翔任务非常简单,统计计算坦克各部位中弹概率和中弹种类。看似简单,实际却非常复杂。“夏天?你我早过了站在路边看风景的年龄了。”任立研看看手表,“六点过了,走吧!吃点东西,回来加班。”“是,任长官。”朱翔装模作样敬礼。两人是老同学,只不过朱翔是半路出家的军人,所以任立研军衔高。 把办公桌上文件收拢,任立研穿上风衣,两人离开办公室,冒雨走向一辆停在军械局大楼门口的出租车。路对面一张海报引起任立研的注意,是张宣传海报,号召人们节约钢铁,制造更多的军舰和坦克。“节约一根铁钉,可以制造一发子弹。” “一年生产六千万吨钢,海军和商船署张嘴就要走1200万吨,然后陆军、空军,农商部。所有部门都急需钢,一夜之间,钢铁不够用了。上月,中央公园管理处向市议会提议,希望将公园椅子更新,竟然在市场上买不到铁椅架,停产了。”朱翔道出一个旧闻。 “一千多万军队,上百万辆汽车、两万架飞机、几百万吨军舰、两千万吨商船,都是用钢铁堆出来的。铁椅架停产不足为奇。任立研若有所思的回答。战争看似顺利,但却对中国工业界构成严峻考验。中国所有工厂都在超负荷运转,满足如吞金巨兽一般的国防军需求,而且不仅仅是国防军。 亚洲复兴计划已经展开,几千公里铁路、十多万公里公路,都挂着提高南洋独立国家交通水平,促进当地经济发展的名头,却以服务国防军军事用途为目的。但同样耗费大量钢材,而且还有一大批工厂新建,机床、厂房等等都需要钢铁。6000万吨钢看似庞大,但根本不能满足国家需要。 不一会儿,他们就一起坐进出租汽车。正赶上上下班高峰,出租车在大雨中缓慢行进在拥挤的7号大街上。“你是个老西北了,介绍个吃饭的好地方。”朱翔注视街道上年青女孩。“老吴饭店,大厨都上60岁了,征兵也征不到,省得像上回。”“听你的。”朱翔哈哈大笑,探身对出租汽车司机说:“师傅,麻烦打开收音机,听听新闻。” 司机转了几个台,没有值得一听的新闻,重新调回音乐台,相比枯燥的新闻,音乐更好听。“你想听什么新闻?”任立研笑道。“除德国人又离莫斯科近了几十公里外,什么都行。”“德国人看来很能打,短短数日,至少干掉红俄150个师。”朱翔兴高采烈。实际上,很多俄裔移民都对德国的胜利欢欣鼓舞。中国人当然认为德国揍俄国红鬼值得高兴。 “德国人赢的很干脆。大清洗毁掉红军,在芬兰的表现,还不如童子军。即便换成意大利人,也不至于如此狼狈。”任立研对苏军战斗力嗤之以鼻。三年前苏芬战争已经证明,苏联空有几百万军队,上万辆坦克,不过是群土鸡瓦狗尔。 “最近好像有议员提议,开放对苏俄军事禁运。”“可不是,我敢打保票,那帮议员肯定收了红毛的票子,要不然怎么一个劲替红毛子说话。照我说,长官,现在应该和近卫军一起越过乌拉尔,横扫欧罗巴。”朱翔话未说完,司机便颇为不满的接话。听到司机的话,朱翔和任立研面面相觑,二十多年宣传,导致相当一部分国人对苏俄非常反感。 “长官,国会会不会放开禁运?”“也许会,实业界和政客,都不愿意把大把钞票朝外推。按照他们说法,即便不从中国买军火,美国人也会卖。报纸上说罗斯福个人顾问访问莫斯科,指不定想帮苏俄。”朱翔分析。 “他妈的美国佬,自家屁股没擦净,闲事管的挺宽。长官,小日本都快占领夏威夷了,中国海军从大海战后,怎么没消息了。”“占领夏威夷?瓦胡岛还得让日本人再啃上几个月。”“两位长官,你们还没听说?”出租车司机诧异不已,“日本人已经空降瓦胡岛了。” 国务院大厦高99.9米,外形带有中式古典风格。如果刨除建筑的政治意义,在高楼林立的西北市,并不显眼。但这座3.896万平方米的建筑,却有“垂直城市”美誉。当年受限于有限的经费与高昂的地价,使得设计师只能在有限空间,打造出“符合体面”的中国最高行政机构办公场所及国务总理官邸。 年青设计师充分发挥想象力,在建筑内部打造了三座别致精美的“空中花园”。一楼空中花园向公众开放,其余两座在20楼总理官邸和顶楼。设想师想象力令国务院大厦在世界各国行政建筑中,以其另类精致和风景而闻名。与过去一样,晚六时,一楼特工在不锈钢庭柱上挂起精美的红色拦索,宣告国务院一楼开放结束,数百名游客离开国务院大厦。 20楼总理官邸内空中花园,被视为中国园林设计代表之作,以再现自然山水为核心,把建筑和自然巧妙结合在一起,形成似真似幻,有天人合一之感的总理花园。花园卵石小径下,司马右手夹根香烟,穿软底布鞋来回踱步。富氧的新鲜空气和人工溪流、小瀑流水,鸟鸣(鸟是从特意设立的鸟窗进入),即便心情再恶劣,置身其中,心情也会很快好转。 但现在,置身其间已一个钟头,司马心情依然恶劣。双眉微锁,盯着脚下鹅卵石。过去,司马闲情时,思量漂亮鹅卵石是那个省提供的,当年国务院大厦修建,每个省,都送来了一些当地礼物,如:少量建筑材料、树木、花草,对此国人并不觉有扰民之嫌,这代表宇内归一。鹅卵石有的来自长江,有的来自珠江,也有来自黄河的。 现在,司马却没有闲情逸致,眉头紧锁,疯狂抽烟。熟悉司马的人清楚,司马表现出面对棘手问题时特有的神态,他正陷入紧张思考中。距离总理十数米,隔一片假石,看到总理如此模样,一名特勤局特工和同事交流一个眼神,两人都读出对方想法,总理被什么问题困扰。 特勤局特工此时也很放松,在庭院中非常安全,周围有厚厚防弹玻璃窗和防爆墙,顶楼狙击手使得身处其中的总理不可能有任何威胁,但念头仅仅一闪而过,随后两人还是和过去一样,同总理保持视线距离,保持一如既往的警惕。 “要开始了。”小桥上司马看着小溪中花花绿绿绵鲤,喃喃自语。三小时前,得到情报,刚开始还算高兴,但慢慢却……对于日本司马绝无一丝好感,对于美国感情复杂。计划顺利进行,应该为中国除一大敌而欢呼雀跃,这是自己一直努力的,日本、苏俄必须不计代价除掉,清除对中国威胁,但美国只能通过另一种方式,剪除未来对中国形成威胁。 即将或者已经在瓦胡岛檀香山上演的一幕,只是计划中必须的部分。曾经,列强为利益可以牺牲中国,现在就让他们去牺牲吧!只是取回一丁点利息而已。尽管心中理直气壮的劝慰自己,但只要想到老照片中扬起的武士刀和刺刀上挑起的婴儿,在对日本人恨意加深一分的同时,却又不能不去同情檀香山平民。平民何罪? “死道友,总好过死贫道。”深吸一口香烟,司马喃喃自语。美国人死活与自己无关,或许有道义上的责任,但中国人命比美国人命精贵,死美国人,总好过死中国人。可以想象,一旦日军占领瓦胡岛檀香山,必定发生大屠杀。几十万平民惨遭日军杀戮,美国人会惊恐,接着会歇斯底里,美国民众的仇恨,会迫使美国调整战略重点,日本将取代德中成为美国生死大敌。 为了平息民众愤怒和回应日本大屠杀,罗斯福即便100个不愿意,也只能暂缓对英国支持力度,把击败日本作为第一战略目标。一旦美国暂缓对英国的支持,中国就有了火中取粟的机会,以邱吉尔典型的帝国机会主义信条,他会寻找一切帮助,只要击败纳粹,中英两国也许有可能在美国之前达成和解。 “让邱胖子咽下这口气倒不容易。”想到邱胖子,司马不得不承认,那厮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倔强。情报部门曾经通过第三方向英国递出橄榄枝,但那厮像拒绝希特勒一样拒绝中国,甚至称司马是不折不扣的恶棍,而且说:结束战争唯一方式,就是以英国军队再次征服中国为终点。 与邱吉尔的强硬形成鲜明对比,美国人对和谈表现出浓厚兴趣。不过美国能接受的和平,对中国等于屈辱投降。撤出东南亚和印度,至少撤出除法属中南、泰国、兰芳外的英、美殖民地。如邱吉尔不能接受日不落帝国毁于中国一样,中国同样不可能接受回到起点的和平。几十万美国人的血一定能让罗斯福清醒。 尽管心理负担依旧,但想到希望的战略格局形成,司马心中十分高兴。即便美国现在将全部力量用于太平洋,两年内,美国都不可能对日本取得压倒性优势。美国会意识到,击败日本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接受现实,接受中国控制亚洲的现实,否则美国根本没有击败日本赢得战争胜利的希望。 只有生死大敌,才会让美国放弃成见。就像邱吉尔为击败德国,不断向苏俄示好,邱吉尔远比自己更厌恶苏俄,但现实令邱吉尔选择妥协。日本人将会用屠杀,成为美国生死之敌。发生在檀香山的屠杀,会让美国人牢记百年,也会彻底毁灭日本,毁灭欠下中国数百年血债的宿敌,但最终获得日本的绝不会是美国。 如果计划顺利,美国付出数千亿美元军费、牺牲数百万人后,得到的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当脑海中冒出这个字眼时,司马眉头紧锁,隐隐担心,从共和5年开始,自己就不断玩火,但愿此次能成功,除成功外,中国别无选择。要么战争之后,世界沦为美国经济殖民地,要么成为中国经济殖民地。 “干脆……”想到计划承担的风险,司马忍不住又动了那个念头,实在不行就抛开所有顾虑,和美国打一场你死我活的全面战争。“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念头刚兴起,司马忍不住冒出这么一句话。 自从有基业后,就变得不敢冒险,抛开技术优势,打俄国是借革命之势,打日本是借关东大地震,中国向来柄持借势而为,此次亦如此。真要抛开一切顾虑和美国大打出手,还真难。把中国押在充满风险的赌台上,自己没那个气魄,要赌就赌必胜之局,而不是赌命运。现在,自己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 “灵儿,我在报纸上看到兮晴去了云南,是不是?”朝花园中总理看了一眼,石磊随口问道。相比翰墨、翰翔和兮巧,兮晴才是亲外甥女,自然更加关注。“疯丫头和一群姐妹,非要到前线野战医院照顾伤员。”提到女儿,石灵满脸无奈。 真不知女儿随谁的性子,想起一出是一出,前些时候嚷着要和两个哥哥一样去当兵,如果不是国防军不招女兵,恐怕真的要疯进国防军。现在见大家都去军方医院照顾伤员,使性子非要去前方野战医院,缠的没办法只能答应她的要求。“报纸上倒对兮晴称赞有加,不是吗?”石磊笑了笑,只可惜兮晴不是男孩,要不然…… 想到两个夫人对儿子未来的打算,石磊隐约觉得或许正是因为灵儿没有儿子,所以自己才能一如既往得到老板信任,自己的位置太过敏感。想到两个外甥,尤其是翰翔,石磊眉头紧皱,即便现在在空军飞行学院接受空战训练,仍然不忘,时常给自己打电话、写信,显然是他母亲的关照,当娘的再怎么疼儿子也不为过,但是……这样却有些过了。 “哥,回头帮我管管兮晴。当爹的,说什么穷养儿子娇养女,把她捧上天……”小妹说话时,石磊注意力却透过玻璃窗望着花园里来回渡步的总理。“总理一直在哪?”“嗯!大姐和二姐说不要打扰他,是不是……”话到嘴边,石灵吞了回去,家虽无家规,唯一要求是不得过问政事。 她们可以参加慈善活动,也必须和其它官员妻女一样,去陆海空军医院照顾伤员,也可以到各地慰问阵亡官兵家属,却不能触及这条规矩。所有人都知道总理对此敏感到极点,作为他的妻子,石灵自然不会忘记。“灵儿,兮晴长大了,我去看看总理。”石磊迈出房间走进花园,全不顾小妹的气恼。妹妹总想让兮晴变成像兮巧一样的乖女儿,可天性使然。 “老板,还在想夏威夷?”走到总理身后,石磊轻轻询问。“能不想吗?几十万条人命。”司马同样压低声音,毕竟不能见光。“老板,西郊安久寺残破了,您若于心不忍,可以捐款重塑金身。”石头难得开玩笑,司马哈哈大笑,“佛祖不渡洋人。”“实在不行,修个教堂,指不定有用。” 司马笑着摆摆手,“得了,别插科打诨了,这可不是你,石头的作风。说,有什么事?”“老板,是有件事,三小时前,从阿根廷转来一份情报,是纪尧姆传来的。”石磊一顿,“是关于小玩意的。”“什么?”石磊的汇报让司马极度震惊,美国人知道了,仅仅通过报纸上意外事故报道加以推测,竟然……”“该死的混蛋,难道不知道……” “老板,爆炸很难隐瞒,除去弹药库爆炸,根本找不到别的借口。不过,爆炸的确频繁了些,至少不是内部泄密,而且也只是他们推测,我们还有机会挽回。”对于军情局的失误,石磊没有落井下石,反而替其开脱。在这个位置上呆了这么久,石磊当然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军情局是中调局最有力的同行,同行是冤家,但有时候同行也能成为朋友。 “而且,也不见得是坏事。除我们谁也不知道小玩意的威力,这至少让美国人感到威胁,不敢轻举妄动。当然也让罗斯福给予曼哈顿工程最高优先权,从掌握情报来看,美国和英国很有可能共同从事这一工程,以加快研制进度。”“加快研发进度。”司马皱皱眉,这是除小玩意泄密外,最坏的消息。 按照分析,失去多名主要研发人员,美国人要掌握小玩意,至少要到46年底,现在……“总理,如果需要,可以清除一些东西,延缓时间。”觉察到总理脸色变化,石磊平淡的提议。“清除?”司马沉思数秒,微微点头,只得如此了。“自然一些……”司马交待,这句话等于最终授权。 做这种事中调局轻车路熟,其中不乏未获授权的行动,永远用最自然的方式。 第二百二十一章 伟大啊 德国对苏联攻击已持续两星期,日本人成功登陆瓦胡岛,国防军兵进新德里。从亚洲到欧洲,从印度洋到太平洋,人们杀人或被杀。死去的人,大多数是俄国人、日本人。新的一天开始了,席卷世界残酷的战争如火如荼,但中国海军,只是个围观者。 苏比克湾海军基地一处军官俱乐部里,一张靠窗满是阳光的桌子上,几个身穿白色军装的军官正吃早餐。尽管海军训练比过去更严格,但文职人员却在愉快的度周末。因为战时原因,他们大都没有选择将家属带到菲律宾共和中国军事基地,所以只能在军官俱乐部享用早餐。 对进入海校,就接受英国式教育、饮食的海军军官,早已习惯西式餐点,即便像民间学校出身的文职军官,也渐渐适应和接受。不过不同于欧陆早餐,面包加咖啡的简单搭配,英式早餐以菜点丰富著名。需要说明的是,标准英式早餐中种类繁多食品不是供客人选用其中几样,而是全都放在一个大餐盘里,让军官大快朵颐。 几名年青的海军文职军官,对皮肤黝黑的菲律宾女人不感兴趣。军人话题,自然三句话不离本行:战争。当谈到德国进攻苏俄时,对结果异口同声,认定苏俄肯定会垮台。有的说红军能支持六个星期,有的预言三个星期甚至十天后就会结束。这样的看法不仅在民间盛行,在国防军从上到下认同的比比皆是。 三年前,红军在芬兰的恶劣表现,充分证实,朱加什维利的流血清洗把俄国变成跛足巨人。现在,苏俄红军在短短两星期中,损失几百万军队,退却几百公里,毫无疑问苏俄灭亡指日可待。相比德苏战场,早餐桌上的文职军官,更乐意议论太平洋战争,海军现在虽在修整、扩建、训练,但海军上下,已鼓足干劲,整装待发。 众人讨论核心是,日本进攻底线在什么地方?……”“我敢肯定,日本人底线是澳大利亚、新西兰。即便占领夏威夷,以日本国力,也不可能进攻美国本土。也许会空袭巴拿马运河,但绝不会侵入美洲。”大家七嘴八舌争论不已。 此时石宏达开口了。几名文职军官中,石宏达最有威望。大学刚毕业,就加入海军,出色的业务能力让他在短短几年内,多次获得晋升。甚至连海军部长都曾听过他的名字,而且受到司令官信任。毫无疑问,未来石宏达肯定会青云直上。正因如此,石宏达分析时,别人只有听的份。 “日本会不会侵入美洲无关紧要,战争从开始就是团乱麻。”石宏达的发言让诸人侥有兴趣。“世界形势如同一场球赛。苏俄和帝俄本来针锋相对,希特勒却从背后杀出。中国打败美国海军,给日本人创造了好机会,有了一个开阔场地,从棉兰老向南到苏拉威西、爪哇,把欧洲人富饶的属地一扫而空。只要行动够快,美国人恢复元气插手干预前就……” “占领夏威夷,迫使美国本土防御,乘美国手忙脚乱本土防御时,日本进一步向南扩大战果。夏威夷是日本人手中筹码。”众人点头,日本人的确在这么做。“现在世界已变成一副多米诺骨牌,牵一发而动全身。中美战争,英国和苏俄必定败给德国,中国放弃对日本支持,美国会在一两年内进入绝对利益圈,打美国、有助德国。放弃日本有益美国”。 “25年奋斗,让中国从任人凌辱的老大帝国,变成左右世界格局的力量。可以肯定,失去中国支持,就不可能获得胜利。”“中国是个筹码,压到那方,那方获利。”“筹码?中国不是中立国是参战国,不存在任意压筹码的可能。”“不错,中国即不是同盟国,也不是轴心国,是为亚洲独立,领导亚盟武装力量,为人类正义事业付出财富和生命的民主国家。” 众人哈哈大笑,感觉很奇妙,尽管明知是为利益而战,但却可以冠冕堂皇挂上为自由、为正义事业而战的桂冠。至少在亚洲,中国已成为自由、民主、正义、独立的象征。亚洲人,被亚洲独立战争彻底煽动起来,在韩国、在中南三国、在泰国、在缅甸是如此,就是在菲律宾,青年人同样纷纷志愿参加亚盟联合部队,要在战场上击败西方殖民者。 当然,奎松总统已多次表示,不愿意见到菲律宾军队和美军作战的局面,但却不介意对英国人宣战。“所以,我们有选择的能力,却没有选择的权力,而且……”石宏达微微一笑,喝口果汁。“我们无从得知总理的意图和最终底线,但……”石宏达卖个关子,吃下盘中吐司,之后用餐布轻拭嘴唇。“可以确定,太平洋地区将是日美战场,中国不过……” “驱狼吞虎罢了。”正埋头和主餐作战的蒋路遥一改之前的沉默,插嘴道,然后继续埋头与主餐奋战。全不理会别人的惊讶。突然,有人跑进来高喊:“快,快听收音机,檀……檀香山出大事了。” 聚居在瓦胡岛上的十万日本人,悲惨命运早在开战时就已注定。当日本向美国宣战后,保皇分子兴高采烈:支持美国打败赤日极权,重建日本帝国。即便遭到监视,他们仍四处活动,甚至到美国国会请愿。日军进攻可爱岛、夏威夷大岛时,受监视的日本人一如既往恭顺,只能听天由命,被赶到几个街区聚居,被迫去登记找工作。 日本占领除瓦胡岛外夏威夷全部岛屿时,一部分赤化分子和夏威夷土著,配合日军登陆,发动武装起义。起义在美国陆军第36装甲团打击下,溃败逃入丛林。从此,瓦胡岛上日本人的好日子到头了,日本人遭到美国人的袭击、咒骂,甚至枪杀、强奸,而警察对此视若无睹。 美军击败人民军当天,数百辆绿色军用卡车和民用卡车、警车,开进日本侨民临时居住区。穿黑色制服的美国警察在军队和民兵配合下,把街道两旁日本侨民,挨门逐户赶出来,强行装上卡车。美国警察向侨民宣布,美国政府要为敌侨重新安排住处。每户人,都进行逐人登记,如果家里男人不知所踪,就会当作潜在反叛分子对待。 装满日本侨民的卡车开出十几英里,到怀阿奈山脉下一片雨林峡谷中,手端冲锋枪、步枪的美国警察和民兵命令卡车上日本人下车,命令他们排好队。“这就是你们的家了。”腰挎柯尔特转轮手枪的民兵军官指着峡谷间开阔地带一堆堆未扎起的帐蓬,对矮小的日本人说,“不要抱怨,按照我的意思,我更愿意杀死你们这些该死的日本杂种。” 四月,奈柯尔峡谷鲜花盛开。甚至在泥泞、被人沉重践踏的集中营营地里,在囚徒木底鞋走不到的营房角落里,也冒出花朵。按照美国军方要求,负责看管敌侨的士兵和民兵,将日本侨民关在用铁丝网围成的巨型栅栏里。缺乏必要的卫生设施,更没有提供卫生有营养的食物。看管的美军和民兵还对集中营的日侨日夜折磨,总之,没人希望日本人好过。 米勒志愿民兵营占地五平方英里,由倒钩铁丝网围起。铁丝网背后,每隔一段就竖立用英语和日语写的警告牌:擅离者立即处死。两月前,瓦胡岛美国人要么自备武器成为民兵,要么征召进军队,岛上劳动力奇缺,农作物种植和工事修建人力严重不足,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美军司令普特将军,下令集中营日本人干活,“美国没有养活日本杂碎的义务。” 山口在建筑工人中干活,两个半月中,识时务的山口成功的用混血女儿,换取点个红点的敌侨工作领班臂章 。虽然生活足够糟糕,但比大多数奈柯尔集中营囚犯吃的好,睡的好。山口戴“敌侨领班”臂章 ,但身份不止这一个,同时还是集中营1.5万日本人和米勒志愿民兵营长官。每天不到10盎司食物,让集中营所有人骨瘦如柴。 山口与意大利妻子混血女儿惠美,成为唯一保障,每天惠美陪过米勒后,总会带来些食物。尽管忍饥挨饿,但日侨活却干的很出色,总是迅速、沉默、顺从的干活,即便恶劣天气和遭受轰炸,仍默默工作。持续轰炸让岛上美国人极度敌视日本杂种,日本人每天遭受看管人员和士兵咒骂痛打。虚弱昏厥倒地,又会被领班当作装病偷懒打得死去活来。 如果真不中用了,按照美国人要求,领班就会用铁掀或者木棍送他们回老家。其他劳工把他们的尸体拖回去,晚上点名的时候交差。领班相对轻松的生活总是建立在对同胞极端残酷上。“不知道惠美这次会带回来什么?会不会是一块牛排?”手拿一根木棍的山口望着山集中营如此幻想。想到牛排的美味,山口口水直流。 用女儿做交易,山口觉得理所当然。尽管米勒跟其它看管民兵和军人一样,同样用皮鞭、酷刑和死亡来折磨吓破胆的、瘦的像骷髅的囚犯,而且从中取乐,但他却更贪财,更好色。这样的人更容易交易,自己与他做了个买卖,把女儿送给他,换取管理数千人工程队的职位。 米勒也认为,山口这个日本老头在日本杂种中来说“挺不错的”,当他与朋友们一起喝的醉醺醺时,甚至会拿“能干的日本杂种山口”夸奖一番,对于他们在醉酒后分享自己的女儿,山口当然无视了,山口甚至觉得,如果能身在其中就更美妙了。尤其看到晚上女儿步履维艰的回到帐蓬中时,更是如此。 沉浸于牛排幻想中的山口回过神,尽管星光下视线不清,但还是可以看清进度并不快,于是立即抄起手中棍子,朝距离自己最近的几个人打过去“懒猪,快点,如果今晚干不完,所有人都不能回去休息。”惨叫声中,原本因疲劳放慢速度的日本人,急忙加快速度,在开阔的菠萝田中,挖坑埋下一米高的木桩。 这是瓦胡岛防御司令部下达的命令。五天内,在500多英亩菠萝田内,每隔6尺埋下一根高5英尺木桩,以使“敌军飞机和滑翔机着陆时损毁”,防止日军空降。米勒把这项紧急任务交给山口。山口带领一群剃光头、穿白布衣服的侨民干了两天,只完成不到200英亩。为加快进度,山口悄悄扩大距离,只移动了几英寸,但工作进度明显加快,速度越快,对米勒长官越有利。 “懒猪,不要光想着偷吃菠萝,快点……”远处突然传来密集爆炸声。月光下干活的日本人顿时脸色凄惨。谁都知道,日军登陆如果成功,或许就会获得自由,一旦失败,在战斗中失去朋友、家人的美国人,会跑到集中营中殴打日本人,强奸或轮奸日本女人,而且是当着她们家人的面,总之会百般折磨集中营中的日本人。 日本侨民心中祈祷人民军登陆成功,但潜意识中觉得,成功可能性几乎为零,三次失败已经告诉日本侨民不要对此抱太多希望。“杂碎,快点干活。”山口再次抄起木棍。与众不同,山口期待美军胜利,15年前逃出日本的山口,知道人民军登陆后,像他这样的“日奸”会有什么下场。轻则枪毙,重则……国家安全部的人有一万种办法让自己生不如死。 山口祈祷时,空中出现一道道黑影,是飞机轮廓。空中的黑影距地面越来越近,接着一声声巨响。突然,一架飞机朝山口和日侨干活的地方落下,山口吃惊的看到机翼上和机身上硕大的红星,日本人民军。滑翔机撞在木桩上肢离破碎,上千名侨民四散奔逃,山口呆在原地,任由子弹从身边飞过。山口觉得,死将会是最大解脱。 手持自动半自动步枪的人民军空降兵,从滑翔机里冲出来,其中一人向距离最近的几名美国民兵堆中甩了一颗手榴弹,更多头戴伞兵盔的空降兵则嚎叫着端着枪编成分队朝四周冲去。“人民军万岁!”“福井川首相万岁!”“日本社工党万岁!”美国民兵溃不成军,越来越多滑翔机和空降兵落在菠萝田中,未及逃跑的日本侨民不知是谁带头,先是数声,最后汇成兴奋的吼喊,欢呼声惊天动地,甚至盖过枪声。 “人民军万岁!”“社工党万岁!”侨民欢呼声中,进攻的空降兵迅速解决了菠萝田旁的几十名美国民兵。当一部分民兵扔掉枪时,就被冲上来的日本兵用枪头刺刀刺穿身体。菠萝田间战斗只进行十几分钟就宣告结束,从滑翔机中冲出的空降兵看着田间说日语的日本人,眼神复杂,他们不是日本人。 社工党组阁最初十年,百万日本人想尽办法逃离日本,东南亚、美国、中国、韩国,上百万政治难民散布在各个国家。在空降兵接受的教育中,日侨就是背叛日本的代名词,日侨等于日奸。但望着和自己说同样语言,骨瘦如柴的日侨,绝大多数士兵还是轻轻放低枪头,包括政治委员在内的低级军官。指挥官拿出地图商量计划时,也打量这些“同胞”。 “学红三月的英雄气概,发扬勤劳勇敢的精神,伟大的社工党领导我们继续奋斗。万众一心奔向光明的明天,建设祖国保卫祖国英勇斗争。为真理我们团结斗争,经风雨意志坚韧。高举领袖福井川的旗帜,按人民心愿建设国家,力量无穷像海涛奔腾,愿祖国永远光辉灿烂,永远繁荣昌盛。” 当空降兵集结时,原本趴在地上的日侨中数百人站起来,先是朝空降兵鞠躬,随后大唱国歌。曾经生活在新日本的日侨,当然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其中一些人唱国歌时,甚至做出泪流满面的模样。“欢迎伟大的人民军解放夏威夷!”“伟大的人民军万岁!” “巴嘎!”侨民欢呼时,一名空降兵冲上去狠狠抽了一个侨民几耳光,命令他们脱掉衣服,白衣背后红日,是万恶旧日本的象征,这些人竟然……看到这一幕,山口急忙脱掉衣服,挥臂高呼:“打倒美帝国主义!人民军万岁!”“人民军万岁!”“我需要熟悉地形的向导。”“同志,我熟悉这里,愿意为人民军同志带路。”山口第一个站出来志愿报名。 山口话音刚落,又有数十名日侨争抢着为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中的亲人带路。望着争先恐后表忠心的侨民,一名政治委员嗤之以鼻,满脸鄙夷,“该死的卖国贼”“同志,我们需要他们带路不是吗?等打下檀香山、打败米国人,再收拾卖国贼也不晚。”“看到这些卖国贼,我就犯恶心,从他们背叛日本那天起,就已不再是日本人了,对付这样的人,必须……” “等等,过几天,自然会收拾掉卖国贼。”指挥员打断政委的话。对这些卖国贼他同样没有好感,但现在还需要他们协助。毕竟这些人在当地生活几十年,是再好不过的活地图,有他们协助,夺取檀香山、解放瓦胡岛指日可待,待夺取一切后,再秋后算帐也不晚。暂时利用而已,之后人民会审判这些卖国贼犯下的罪恶,而且还需要翻译,不是吗? 第二百二十二章 瓦胡恶梦 成功登陆第二天,一支到达哈来伊瓦镇的部队在镇内休整,被地上石子咯的生痛的士兵拖过美国人尸体,枕在尸体肚子上,冲着战友笑笑,“这样睡才舒服,美国人睡惯席梦思,现在我们也枕下人肉席梦思。”“看这件花裙子,等寄回去后,我女儿一定非常高兴。”一名士兵撑开漂亮的花裙子向战友显摆,身旁还有个大布包,包中露出衣物、床单之类。 物资匿乏的人民军士兵,第一次目睹食物堆积如山的富足生活。只要推开美国人家门,进入厨房,要啥有啥,要多少有多少,牛肉、猪肉、鱼,每个美国人家里,食物比日本饭店还丰富。登陆成功当天,士兵发现宝藏后,就冲进美国人家中,抢夺食物,当然也会拉过美国女人发泄欲火,顺便抢走她的首饰。 大街小巷看不到美国人的影子,哈来伊瓦镇休整的人民军战士到处闲逛,有的上酒馆,有的征用物资,有的四面八方找洋姑娘,称得上物资的东西均遭洗劫,这种浩劫,却是许可的。初来花花世界的日本兵,除对食物和美国女人感兴趣外,对美国人家中不锈钢餐具、烛台及精美的桌布之类东西大感兴趣,认为可带回国当礼品送人。 太阳升起,朝阳透过门缝照在倦缩在一张席梦思上,军曹平尾脸上,他醒过来,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被子弹击碎的窗外,不断传来隆隆的炮声,是进攻山上美军要塞的炮声。“好舒服。”“就是,美国佬太会享受了,洗个澡真舒服。”一个身上只穿日式内裤的士兵赤身裸体从门外走进来,身上还在滴水。 在挤进十几个日本兵房间中,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躺在那,胸前两片血肉模糊的伤口,胸已被割掉,碣发女人昨夜不知什么时候死去了,但所有人对此视而不见。“好香,谁在烤肉。”刚醒来的平尾闻到浓浓肉香。“哈哈!是吉川,他在厨房里找到一大块牛肉。指挥员同志是对的,只要我们打上瓦胡岛,根本不需要为补给发愁。” 十几分钟后,享受过牛肉、面包的平尾枕靠抢来的羽绒枕头,躺在美国人门前草地上,闭着眼睛低声哼歌,“战士早已准备牺牲,草中虫儿为我悲鸣,未来世界,必是光明与赤红世界。战士已化为尘土,妈妈啊。”隆隆炮声中歌声显得低沉。一曲唱罢,平尾转脸,眼中闪动泪水,泪水不是对上战场的恐惧,也不是对死亡的惧怕。 “平尾同志,不写信吗?”坐在旁边保养三八式步枪的下井问。吃过早餐后,他一口气写了好几封信。“不写!”平尾头都没抬,手中依然抱着六式半自动步枪,半自动步枪,是军曹的特权,普通士兵只能用三八式。下井看着身旁军曹,感觉能够理解平尾的感受,“平尾同志,信总归要写的,写了就了却一桩心事,就是死了也不遗憾。” “遗憾?怎么说这个词?”提枪走来的一煌小原曹长笑哈啥接茬。“来到瓦胡岛,还有什么好遗憾,平尾,看这个。”小原搂开袖子亮出一块金表,表带上还带着血。说话时小原将金表取下来仔细擦拭表带上的血污。 “你们睡觉时,我在附近碰到个米国老头,我刚叫他站住,米国佬拿出一把手枪,我想还击,才发现保险没开。米国人两枪打空,我提刺刀冲上去,一砍,他一挡,手被我砍掉了,然后我把刺刀刺入他的脖子。我把他的戒指、美国钞票,都送到大队部,金表我留下了。” “我缴获2万多美元,能换来一枚勋章 。”日本兵抢来的银器、金器、钞票、首饰之类东西必须上缴。只有极少数胆大包天的人才敢私藏贵重物品,抢来的东西能够归自己所有的,只有美国人家中不值钱,但却很精美的装饰品、桌布、窗帘之类。但已经让日本人非常满足了,甚至连衣服、床单、被子、毛毯都成为战利品,甚至比金钱、钞票更受欢迎。 日本十八年来,为发展工业,处于极度物资匿乏中,所有生活消费品采用发放票证的办法限量供应。有粮票、布票、油票、工业券等等,所有一切都是凭票供应。每月供应40斤杂粮,每人每年最多供应6米布票。尽管政府严格统购统销,但地下黑市却一直存在,各种票证都可以在黑市交易。用布票可以换到粮票、油票、肉票之类其它票证。 突然来到“繁华而坠落”的资本主义世界的日本兵,粮食、肉之类因为距离遥远,不可能送回家,但美国人家中的床单、衣服、窗帘,可是从未见过的好布,送回家再合适不过。有了布,家人可以在黑市上换粮票、肉票,可以从农村人手中换鸡蛋之类的副食。 从登陆瓦胡岛起,疯抢不可避免,指挥员和政治委员对此持默认许可态度。不值钱的东西尽管抢,毕竟战士们需要福利。但外汇、金银之类贵重物品,只能上缴,日本需要用这些钱从中国购买物资。 雨雾笼罩位于科劳山脉和怀阿奈山脉之间的平原,小泽部队千余名官兵向前进发,出发前,所有人都知道等待他们的多半是一场恶战。平尾背后背着个用布包裹的骨灰盒,是下井的骨灰。上午对美军一处防御阵地进攻时,下井的确死而无憾了,在他寄出那封信后两个半小时,就死在瓦胡岛。 “战友啊!战友!我们曾经发誓,死要死在一起。而你却舍我而去,舍我而去,孤零零剩下我自己。多么无情义,多么无情义。”平尾和战友们一起高歌,行军队伍中一小半人都背着白色布包,是上午进攻防御阵地时付出的代价。骨灰装在美军饭盒内,用美军毛毯、白床单包裹。战斗开始后,白床单太显眼,会暴露目标成为美军靶子,所以就把美国人饭盒洗净,把骨灰装在里面,再用缴获的破军衣一包,扎系在背包外。 背着下井的骨灰,平尾非但没有感到恶心和厌恶,反而觉得非常亲切,就像下井还活着。“指不定,明天自己就会和下井一样变成骨灰,也许自己已经是活着的死人了。”感觉疲惫的平尾心中想到,然后朝身旁同样疲惫的战友看去。“如果自己死了,谁会主动背起自己的骨灰呢?”就这样战死的士兵和活着士兵形影想随,一步步向前进军。 当小泽部队行军到一片插满树桩的菠萝田时,指挥员小泽下令成散兵线,即将散成散兵线的小泽部队毫无掩护的暴露出来。一瞬间,步枪和机枪射击声,突然响起来。一个叫河川的上等兵被子弹击穿,血雾飞扬。瞬间趴倒在地的平尾,听到子弹贴头而过。接着,指挥员指挥部队反击,枪声突然消失,就像不曾存在。 “巴嘎!”半个钟头后,当西原中队返回时,小泽看着垂头丧气的西原和战士们,知道该死的美国佬又逃了。登陆瓦胡岛后,除去美军抵抗,还不断遭遇美国平民袭扰,美国佬打冷枪后,利用熟悉地形逃散。夕阳照射在山坡上,浑身泥土侥幸活下来的平尾看到几辆炸翻的坦克冒着滚滚浓烟,是半个小时前进攻时留下的痕迹。 山脊通道布满地雷,小型坦克碰上地雷,履带会被炸飞,甚至沉重的战车会被炸翻,战车兵被封在车中,根本别想活着出来。敌军防御部队根本不是军队,此处距斯科菲尔德兵营9公里,美军竭尽全力抵抗,顽强超过平尾想象。 “处理掉俘虏,已经损失一半部队,不可能分出人手边行军边押解俘虏。”政委看着几十名美国俘虏,冷冷的吩咐。西泽点点头,最简单彻底的处理,就是杀掉。尽管没有专门下过“抓住俘虏就地杀掉”的命令,但却知道这是上级指示精神。“阳原同志,你们中队把那批俘虏解决掉。”西泽指着远处一排俘虏命令,每支部队都会轮到类似任务。 “指挥员同志,请把任务交给我。”中队长下令后,刚包扎完伤口的小原第一个站出来执行任务。绑成一串的几十个俘虏中有一半穿制式军装,很多人是穿各色服装的平民。“你们好好看着。”说话时,小原抽出随身携带的武士刀,尽管武士刀不是军事装备,但部分军官出征时爱随身携带。 武士刀,对小原而言是身份的象征,至于这把武士刀则是从一名战死军官身上拾到的。“我曾经学习过剑道。”“哈哈,小原同志,你家八代贫农,还练过剑道,笑话。”一旁观摩的平尾笑成一团。平尾等人说笑时,小原迫不急待抽出卷刃的军刀,双手持刀猛的一挥,砍进一个俘虏的脖颈。奇怪的是血没有喷出来,接着一声惨嚎从刀下传来。 “哈哈!小原同志,这就是你的剑道?”被惨嚎声吓了一跳的平尾定睛一看,刀没有砍进脖颈,而是砍掉俘虏的肩膀。“巴嘎!米国猪动了。”恼羞成怒的小原灰了脸面,一怒之下,挥起手中武士刀不停朝躺在地上嚎叫的美国人砍下去,血溅了小原一身,直到那人再也发不出惨嚎,小原仍然没有停止挥舞手中武士刀,似乎想把这人砍成肉馅。 旁边三十多个俘虏跪倒在地,又哭又喊,一些人吓的流着口水磕头求饶。出人意料,其中有个竟会说日语,或许有日本邻居,所以会几句日语。盛怒中的小原毫不犹豫挥刀向第二个砍去,刀落头掉,尽管没有完全砍掉脑袋,但比上一刀大大进步了。“早就该砍跪的试试”包括平尾在内所有人看到利落的第二刀,都兴奋的摸索,免得自己丢人。 小原砍掉第三个人的脑袋,同样用了两刀。此时,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哭声、求饶声骤然停止,剩下的俘虏端坐在泥地上,紧闭双眼,苍白的脸上一副听天由命的神情。完全是从容就义的神态。其中不少人背咏圣经。这样一来,小原倒变得紧张起来,硬着头皮又砍死一个,回过头来的小原,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同志们,谁接着砍?” “小原同志,给我试试!”平尾走上几步,从小原手中接过仍然滴着血的武士刀,然后看了一眼自己要砍死的美国人。是个年青美国人,有一头漂亮,有点像亚洲人的黑发,但一双碣色的眼睛和白色皮肤却表明是美国人。双手被捆扎起来的年青小伙子脸上挂着泪水,眼中充满仇恨。 看到自己走来,平尾听到小伙子说出一连串英语,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平尾明白他一定在诅咒自己,但诅咒有用吗?“嘿!”提刀走到俘虏身后,平尾嚎了一嗓子,使劲砍下。用刀砍人头,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一瞬间,他闭上眼睛,砍的同时,刀斜了一下,自然身体也斜着,没有看年轻人的死。平尾身后的之岛上等兵一副摩拳擦掌,准备接手的模样。 “啊,太上了,平岛军曹,如果你不行,换我来。”平尾回头一看,美国小伙子服服帖帖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耳朵上方的头部被砍去一半左右,刀口下方血像细细的喷泉,喷出十多厘米高,血红的刀口像裂成两半的石榴,裂口大约两寸长。他被砍的瞬间,哼也没哼。砍的瞬间平尾什么都没想,可看到石榴般皮开肉绽的刀口,忽然感到恶心。 砍的瞬间,觉得一定能砍中。平尾感觉自己的疏忽是在砍的瞬间没有右旋一下,也许是下手轻了点儿。头骨被劈成两半,可刀没有丝毫损坏,是因为砍时,刀轻轻拉了一下,如果像砍树,太深了砍不动,还会损坏刀。原本平尾想砍的顺利能一刀解决,一开始是对准脖子的,可没砍准。砍人的时候,应该对准容易砍的地方。 并且,下刀瞬间,要用力右旋,不使劲刀锋就没力气。平尾对自己的腕力非常自信,不过右旋时力量弱了些。从刀口判断,自己用了相当大力气,不过收刀时,稍稍松了点劲。“你就等着吧,我再砍几个。”说话时,平尾走到另一个美国人身后,一定要吸取上次经验。平尾准备挥刀时,坐在地上的美国人回头,冲平尾讥讽的一笑。 “黄皮猴子,爷爷的脖子和鸡巴一样,都比矮猴子的粗,砍的时候用点劲,爷爷我在地狱里等你。”美国人用日语破口大骂。平尾一愣,但他的话激起平尾的恶感,一声呐喊,挥刀砍下,依然保持讥笑的脑袋滚到草地里,血喷出米远。“吆西!平尾军曹,这一刀太完美了,堪称真正的武士。”众人赞叹,只有武士才能挥出如此华丽的一刀。 在众人欢呼声中,越发顺手的平尾又砍掉七个脑袋,才在众人不满中把刀递给早就守候多时的岛田,“岛田同志,砍人时,刀往前伸会砍不动。如果说刀往前伸与往后拉,哪个更费力气,我想往后拉需要更大力气。砍的一瞬间,用力拉一下,刀刃上会只留下一道很细的血痕,不会弄的刀上鲜血淋漓。砍人的时候要果断,必须一瞬间。” 把刀递给岛田时,平尾语重心长的交待。“嗨!”接受指点的岛田接过刀,立即一垂头,脸上尽是感激,平尾同志是在传授经验。双手握刀的岛田,半闭眼睛,刀尖垂指地面,似乎在深思平尾同志传授的经验。“看,岛田同志想把这变成一门艺术。”“岛田,快点,我等不急了。”在旁人说笑中,岛田手起刀落,俘虏身首分离。 平尾冲兴奋的岛田微笑一下,用力点点头,表示赞赏。接下来,或许因为大家吸取了砍头经验,表现都比小原出色,尽管也有失手的时候,但总体来说,大家已经从普通士兵变成能砍脑袋的武士了。“还剩几个人,大家练习一下刺刀。”“哟西!就这么干。”大家纷纷点头称是,从腰间取出刺刀插于枪头。 平尾、小原等人练刺刀时,其它中队、小队用武士刀、刺刀或尝试用美国人的枪,以试枪方式解决俘虏。笑声和惨叫声结束后,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几名士兵好奇的用缴获的美国相机,给战友拍照留念。“打到檀香山前不要死啊。”入夜后,燃烧的房屋前,士兵异口同声向战友交待。一路上,生活檀香山的侨民总是告诉他们檀香山有多漂亮。 “有花姑娘吗?”“有,到处都是穿泳衣半露奶子的金发女郎。”带路的侨民如是说。士兵唯一梦想,就是找女人发泄,几乎达到疯狂地步。“加强警戒,美国人都有枪。”提武士刀的阳原上尉巡视部队警戒情况,当阳原走到被焚烧房屋前时,看到一个十一二岁少女,少女白腻的脸庞被燃烧的火焰映成红色。金发少女的碧眼犹如蓝宝石一般。 “小姑娘”阳原感觉下体膨胀,嗓子发干。完全被兽欲迷惑的阳原,没注意到少女左手一直背在身后,距离她还有两米时,少女突然举起手枪扣动扳机。刚刚伸出手的阳原猛的扑倒在地。打死日本军官后,少女朝远处甘蔗林跑去,听到枪声的平尾等人飞速追过去。追上少女后,平尾等人连连开枪,少女白色衣裙染成红色,软软倒在甘蔗林间。 “巴嘎!”翻转过地上尸体,平尾看清对手只是个小女孩,恨恨骂了一句。冷枪打死人的事,从来到夏威夷就屡见不鲜。美国,人人有枪,此次竟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女。“该死的米国佬,讲客气就要吃亏,必须无所顾忌了,凡米国人统统杀掉。”小原踢了几脚地上小女孩的尸体,愤愤不平。 说到客气时,显然忘记早晨“客气”弄来的金表,还有山坡上挥刀砍下时的客气。小原看来,大家对待美国人的方式太客气了。“该死,早知道是女孩就不开枪,太可惜了。”看清躺在地上女孩的模样,岛田连连叹息,周围人深有同感,漂亮的小女孩,要是没死……可惜晚了。 阳原上尉被杀后几小时,西泽中队长传达师团指挥部下达的口头指示,“鉴于本地以南,民众中间敌对情绪非常强烈,故此对女人和小孩也不可掉以轻心。凡抵抗者,即便平民也格杀勿论。” 第二百二十三章 科劳山上的红底金日 在夏维夷方面军中,除去近40万陆军官兵之外,还有一支人数不多的队伍,而在这支只23人的随军记者中,尽管所有人的面孔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如果所有人集中在一起的话,其中的一个高个仍然会吸引人们的目光。 至少在日本人中,像这样身高超过1.8米的人很少见,不!应该用罕见来形容,对于经过大肆扩军后,平均身高下降到1.45米的日军而言,这个走在什么地方,都至少高他们一头的记者,自然会让他们心生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作为一名中国记者,李伟康之所以获得随军采访的权力,纯属偶然,十六年前,“红色日本”从诞生之日起,就一直令中国媒体充满了质疑和恐惧,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尚在大学读书的李伟康,才会出人意料的向日本驻上海代办处,递交了采访申请书。 当年年底,致信日本首相福井川后,李伟康出人意料的获得签证后,便乘座的商轮,成了第一位踏足日本列岛的中国记者,在日本政府新闻部门的陪同下,李伟康对日本进行了长达2个月的走访,走访了整个日本。2个月中里,背着相机的李伟康在日本同行的陪同下奔走数千公里,从日本发来长篇的报道。 “日本就像一部由6000万个零件组装的超级机器,在福井川首相的指挥下以最快的速度运转着。……6000万日本人忘我地埋头苦干,他们甘愿出口宝贵的粮食以及其它物资,用于换取外汇,以便要把他们落后贫穷的祖国建成一个现代化国家。……工厂和集体农庄,正在创出新的生产纪录。 事实上,在革命之后的日本,日本的现代化建设的速度反而更快了……尽管实施着严格的统购统销,但食品和基本消费品,看来供应充裕,绝大多数家庭,都有充裕能力,购买生活必需品,所有的这些,构成一个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国家的形象。……毫无疑问的,福井川首相是即华之先生之后,亚洲最出色的政治家,相信不久之后,日本定会在其领导下实现国家的富强……” 尽管李伟康私下承认自己的采访路线,都是的日本政府刻意安排的,尽管看到的集体农庄中的那刚粉刷一新的墙壁是刻意准备的,尽管那学校里天真烂漫的儿童表演节目,唱的革命歌曲时表情的麻木,等等……一切的一切,表面上看来都是如此美好的。而这就是李伟康所需要的新闻,一个和其它报道中不同的日本,这就是新闻,无论是刻意编造的或许虚假的,总之只要是新闻就好,至于背后的一切,谁会在乎呢?为了新闻,并不妨碍李伟康成为一名“亲日记者”,在其它的十八年间,不断发表关于日本的新闻,向世界介绍欣欣向荣的日本。 十八年的亲日报道,不仅让李伟康成为日本政府官员最欢迎的外国记者,甚至于连同日本首相福井川也曾多次接见过这位“来自帝国主义国家”的记者,并接受其多次专访,“李伟康先生是日本人民的朋友!”,有了首相的这句话,更为李伟康的采访提供了方便之门。 正因如此,在日本对美国宣战,李伟康才会得到这个异常宝贵的机会,几乎是全世界得知日本进攻夏威夷的当天,正在日本采访的李伟康接到日本政府宣教大臣的通知,询问他是否有意到夏威夷采访,李伟康当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全中国都在关注着这场战争。 来到夏威夷的两个星期,李伟康已经向国内发出了超过50份表现日本人民军以大无畏革命精神,坚毅而勇敢作战的新闻报道,而此时,当李伟康随着军队一同登陆瓦胡岛后,在部队进攻的道路上李伟康惊讶的发现自己几乎是踏着尸体前进的,而中国生产的推土机,正在不断的把这些尸体推进堑壕或新坑的大坑中,似乎他们正在掩盖着这一切。 有生以来,李伟康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被杀的人,尸体一具挨着一具,男女老少什么人都有,一个个死状极惨,很多尸体上还绑着绳索。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血泥,脚踩上去,咕咕直响。空气中充斥着那浓浓的血腥味,熏得人发昏,呛的人几乎窒息。望着那一具具美国人的尸体,其中大多数都是军人,不少人的衣服已经被趴光,而其中也有一些雪白赤裸的肉体,是女人!那些女人显然在生前曾遭受过虐杀。来自内心深处的愤怒使他的眼睛几乎要迸出血来。 虽说战争是很残酷的,死人也在所难免,可是如此多的无辜百姓被肆意屠杀,难道堪称“革命军队”、“人民卫士”的日本人民军,在打败¨.w.é.n .r.é.n. .s.h.ū. .w.ū.¨美国军队,占领瓦胡岛,还需要干下这禽兽不如的行径来炫耀自己的武力吗? “李先生,这……你也知道,战争总是无法避免伤亡的!”川岛尴尬的在一旁解释道,同时在心下咒骂着那群该死的士兵,他们难道就不知道收敛一下吗?这里可是有一位外国记者。表面上川岛是陪同李伟康采访,但实际上却是行监视之责。 “当然,川岛同志,我可以理解的,只是……那些人的衣服!”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李伟康指了指那些的死尸赤裸的身体,掩饰主的不满,表达一些不满,对日本的了解让李伟康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李先生,你是知道的,日本很贫穷,很多战士都是来自更为贫穷的山区,所以……也许是他们想把这些人的衣服带给自己的家人。还望李先生谅解……” 谅解!你们自己可以谅解自己的行为吗?李伟康不知道,但李伟康知道,做为一名记者,自己有责任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发回国内,但在此之前,自己必须要想办法保护自己。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李伟康拿着手中的相机,作着并不拍照的模样,但在朝周围打量时,却不时避开川岛,按下快门,然后一步步向前走着,这时,李伟康的脚下一软,似乎踢到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竟是颗头颅,一个小女孩的头颅…… 进入怀尔镇后,尽管在川岛的建议下,二人沿着主要街道行进。但城内的惨状并不亚于城外,尸体随处可以看到,他们从一具具尸体中间踏过,经过一栋洋楼时,李伟康见里面发出火光,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放肆的狂笑。 听到女人的尖叫声,李伟康的心中一惊,但仍然强让自己不要朝那栋洋楼走去,只是循声朝着那里看去,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里四个日军正追逐着两个被扒光了衣服的美国女人,而另一些日军则在这个大客厅里喝酒,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时发出放肆的笑声。 一个碣发的美国女人被两个日军同时抓到,摁倒在地上,两腿被强行掰开,在那女人痛苦的尖叫声中,一个日军已禽兽般地压了上去,这时那个金发少女也落入了他们的魔掌。就在李伟康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让自己不要看这一切时,在对面的一栋楼房的窗边,一名身穿军装的日本军官在看到街上出现这一高一矮两个人时,眉头一皱,作为人民军情报局的少校,佐腾知道街上的那个高个是谁,他是一个外国记者,尽管一直以来,他表现出一副亲日的模样。但谁知道以后…… “该死的,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当让这个中国人出现在这里吗?”看到李伟康胸前挂着的相机。“佐佐木,你马上安排一下,看看把这个中国人解决掉!”“还!”“……不!想办法让他相机里的那些胶片暴光!明白吗?”想到首相同志曾称李伟康是“日本人民的好朋友!”,这不能不让佐腾有些顾虑,想了一下,临时还是改了口,无论他怎么写,那是不可改变的,只要照片发不出去就行了。 “还!”在佐佐木离开后,佐腾划了一根火柴,将手中的美国香烟点着,深吸一口醇香的美国香烟,佐腾一副非常享受的模样,还是在这样的资本主义国家好啊!至少在这里自己可以享受到在国家很难享受的一切。佐腾的眼睛不由的望向左面的壁橱,壁橱里有几个大玻璃瓶,瓶子里用药水浸着人体器官,那是他昨天从那几个被他砍掉脑袋的美国人身上取下来的。 夹着香烟的佐腾转过身,走到壁橱边,望着其中的一个瓶子,这里面泡着的,是一整副女性的阴部,上面甚至带着一些微卷的金色毛发。他想起了这副器官的主人,是一个长得非常美丽的金发少女,她有一双如海洋一般碧眼,当自己把整副阴部从那女孩的身上割下来的时候,那躺在血泊中的女孩还未咽气,最后看着自己将器官装入瓶中,才闭上那双美丽的蓝眼睛。 这少女还未经人事,处女膜还很完整,外面的肤色是那种诱人的粉红,如同桃子一般。整个器官的外形,像一件具有抽象艺术的艺术品,只有这样的好东西,才有收藏价值。对于自己的这件杰作,佐倦很满意,看着壁橱上的艺术品,佐腾知道自己还差几个,差几个黑人的,要是再有几个黑人的,就完美了,自己的收藏品就集中了黄种人、白种人和黑种人了。 “也许等打下的檀香山之后,自己的收藏就整齐了!”而现在,自己并不能任意收集这些收藏品,毕竟还有十数万美军并没有投降,尽管对于强奸、杀俘,司令部已经默许,但同样要求,必须要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以避免造成美军绝望后拼死一搏。火奴奴鲁……或许只有到那了! 夕阳西下,将之间的平原染成了金色,炮声从远处不断传来,风吹来了浓浓的硝烟味,远处斯科菲尔德兵营已经完全被硝烟所笼罩,美军的殊死抵抗越发的顽强起来,当西泽部队和第六、第八师向檀香山进军时。其它部队则从平原向两侧的要塞发起猛烈进攻,尽管美军的要塞背后并没有火炮,更没有坚固防御工事,但望着硝烟弥漫的,平尾仍然可以想象,或许每前进一步,不知道会有多少英勇的人民军战士血洗瓦胡岛。 近傍晚时分,用过晚餐的士兵们都开始整理自己的背包,非常难得的装进大米和其它的食物,一但向其科菲尔德兵营发起猛攻,除非击破美国人的防御,否则部队绝不可能下前线,要么击败敌人,要么光荣战死,这是人民军一直以来铁一般的纪律,除此之外,别无他途。在装好食物的之后,士兵们又把一百二十发子弹装进腰间的弹药包,同时将遗书装进钱包或是内衣口袋里的《军人手册》或笔记本中。 “五月三日:这或许是我最后一篇日记的,人有一死,我将死而无憾!”平尾在笔记本上写下一段话后,“咔”的一声将铅笔折断,然后扔进了火中。平尾的内心非常平静,像过去一样仔细的擦拭、检查了一下武器,并把自己的水壶和缴获的水壶装满水,又将一盒火柴小心的用油纸包好,放进背后,当一切准备完毕后,看着周围的战友。 “好吧!兄弟们,就今天明天了!”然后随意的躺在地上,枕着背包,闭上眼睛休息,以便为凌晨的进攻,准备好体力。“那就看明天吧!”小原接了一句,他只是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武器,水壶还是吃饭前装的水,至于火柴更是连想都没想,在小原看来,或许自己根本不可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升起,或许自己会在进攻的第一时间…… 距离科菲尔德兵营越近,美国人的铁丝网就越密集,坚固的钢筋混凝土制成的碉堡一个紧挨着一个,铁丝网向左右一直绵延至两侧的科劳山脉和怀阿奈山脉,散兵壕一层套着一层,位于科劳山脉和怀阿奈山脉的野炮炮口、大口径机枪俯视着通往科菲尔德兵营的平原开阔地带,这里是进攻檀香山的必经之路,不夺下科菲尔德兵营,就不可能夺取檀香山,夺取控制夏威夷所必须港口。 一上山坡,西泽部队的官兵就立即左右散开,在些许低矮的灌木和林间薄雾的掩护下接近着已经被大口径迫击炮炸成破烂的美军阵地逼揎,此时在山下先头部队已激烈交火,从地形上来说,平尾知道正要进攻的友军处于极为不利的地位,山两侧的交叉火力,正面的机枪堡,山上碉堡中只伸出炮管野炮也在向下射击,友军的进攻完全暴露在这种交叉火力网的攻击下。 而仰攻的自己同样好过不到什么地方,米国人只需要从堑壕中露出脑袋就能射击,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联队长西泽,才会和他的副官随着团旗一直在前线吧!这时从头顶上的堑壕中甩出十几个黑色石头一样的东西,尾部拖着一道白烟,他先是砸在了树枝上,然后弹了一下,随后才滚到地面,发出嘶嘶的响声,飞快的滚了过来。 “轰!”爆炸响起掀起数十团黑色的烟尘,当硝烟和尘土散去后,仰攻的部队满身是血,原本静寂的林间顿时响起一片伤兵的呻吟声。“人民军万岁!”偷袭暴露后,震耳欲聋的喊声响了起来,更多的士兵纷纷不顾一切的朝山上冲锋,山上的机枪响了起来,一片片的尸体倒了下去。 “松下!松下!”密集的枪声里,一个依在树后的士兵冲着身后大叫着,但并没有得到战友的回应,这个士兵默默的又把脸贴紧枪托,冲着闪光枪口位置扣动扳机,一枪、两枪、三枪……子弹渐渐的减少了,腰间的子弹盒变轻了,但是依然不能前进一步。 打了数十发子弹后,他抱起枪,穿行在岩石和树木之间,向山上逼近,几乎每走一步,都可以看到受伤倒下的战友,他们有的隐蔽在岩石后面扎着绷带,有的和自己一样依在石后或树后,朝着山上开枪。而更多的人则是大声喊着。 “给我子弹!给我子弹!”、“冲锋!冲锋!”在喊叫声中,背着弹药箱的后勤兵,不断的把子弹送到需要子弹的战友手中,后勤兵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击中了,血顺着他的手流着,他送出的每一盒子弹都沾着血液。 太阳出来后,阳光从山脊照在山下,东方的太阳阳光刺目,以至于掩护的友军无法看清山上敌人的阵地。晴郎的天空中,一道道白烟悠然自得的划过,接着传来迫击炮弹发出的有些沉闷的啸声,啸声不断的向山下飞去,密集的爆炸声不停的传到耳中,山下增援的部队,在这种打击下,一时竟然无法为山上的西泽部队提供支援。仰攻的西泽部队的士兵不停的朝着山上甩手榴弹,但因为是向上扔,不但落不到美军的战壕里,反而时不时有手榴弹落下炸到自己。 “巴嘎!师团的重炮在什么地方?”“林川,快……打几枚掷弹试试!”“林川不知道到那去了,要不扔手榴弹冲锋?”端着枪冲逼近到距离美军防线不过几十米的平尾,摸了下已经甩空的手榴弹带,于是便猫着腰退回了三四米,卧倒一块岩石后,岩石后躺着一个脑袋被子弹打飞的士兵。随后从死去的士兵身上那里拿了两颗手榴弹,又往上爬。但是,面对着敌人的火力,平尾根本不敢直起身子,甩出得手榴弹根本没有投到敌人那里。 而山上的美军显然已经发再次发现这伙逼近的日本兵,接连扔下却数十枚手榴弹。爆炸的硝烟散去后,平尾发现和自己一同冲上来好几个战友被当场炸死,在密集的机枪火力扫射下,根本不可能前进一步,就在这时,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响起了哨声,从长短交错的哨声中,平尾听出了这是指挥员让部队原地待命的命令。就这样依在岩石后的平尾只能尽可能放低身体趴在那,等待情况变化。 当山上的陷入胶着状时,山下几十辆重型卡车拉来了大口径的野战重炮,放列在科劳山脉山下数公里外,沉重的炮弹被装进炮膛时闪闪发光。随着一阵阵的硝烟在山升升起,炮弹刺破天空,带着尖利的哨声朝着死山上美军的防御工事飞去。 在山脚下,一队队日本兵拼尽全力把40毫米战防炮或75毫米野炮推上山,现在这些步兵最大的帮手就是的这些直射的野战战,抵近数百米的战防炮和野战炮打的异常精准,美国人的碉堡工事枪眼大约一英尺左右,战防炮的炮弹可以准确的把炮弹打进射孔,而且不止一发,每十发炮弹中就有七八发可以打进于。 “轰!”射孔炸出的一股白烟和巨响,炮弹在碉堡中爆炸了,遭受平射炮火集中压制的美军火力顿时一弱。“突斯给给!”尽管的头顶上的美军的机枪子弹仍向雨点般射来,几乎没有间断,但指挥着战斗的军官仍然再一下次下达了冲锋命令。身边子弹打在岩石上,碎石乱飞,眼前的小树被碎石和子弹击的乱颤,有时咔喳一声,一棵树枝断落下来,砸在正在冲锋的士兵的身上。 平尾一手提着步枪,在岩石的掩护下匍匐前进,在他的身旁小队里还活着的士兵一个跟着一个地上向仰攻,占领了岩石后,平尾便停下来朝着距离不到几十米的美军防线连连扣动扳机,就这样,小队里还活着的十几名士兵,在平尾的率领下,从一块岩石到另一块岩石,一点点的向前运动。接连数枚手榴弹冒着烟滚了过来,平尾连忙不顾暴露的危险闪到另一块石头后方,身后手榴弹接连爆炸,因为距离过近,平尾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内脏似乎都在震动着,土壤、碎石哗啦啦的落了一身。 “有加,有手榴弹吗?把你的手榴弹扔给我!快!”从岩石后看到正在拼命射后的美国机枪手和步兵,平尾朝身后的喊了一句,同时抽出刺刀,装在枪头上。听到军曹的命令后,正依在石后射击的有加连忙取出手榴弹,甩到平尾的身边,拾起两枚手榴弹拧掉木柄护盖后,平尾带头的向前爬去,右手扶着岩石,稍稍抬起上半身,左手抓住两枚手榴弹的拉火索猛的一扯,手榴弹顿时吱吱的冒出烟来。 “1、2、3、4……好!”计数刚一结束,平尾猛的探出半个身子,双手甩臂接连把手榴弹甩了过去,然后猛的趴在地上。“嗵、嗵……”刚一趴下,头顶就传来接连两声爆炸声,头顶的原本扫射的机枪哑了。“突斯给给!”“突死给给……”炸掉美国人的火力点后,平尾第一个跳出身来,端着步枪叫嚷着朝着美军的堑壕冲去,在他的身后,几十个日本兵也跟着发起了冲锋,在他们的身前,枪头的刺刀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出道道白光。 在山上的战斗进攻白热化的时候,西泽联队长面无表情来到前线,迫击炮弹不时的在距离他百米开外的地方爆炸,左手提着自配的指挥刀的西泽,对此似乎全不在乎。“轰!”一发炮弹爆炸时,炸起的灰土落在西泽的肩上,西泽拍了拍了肩膀上的灰,看到一个负伤的士兵正被背下火线,那个士兵的脸色苍白,嘴唇已经看不到一丝血色,头耷拉在背的辎重兵的肩膀上,手臂无力的下垂着。 已经奄奄一息的士兵这时睁开了眼睛,在战友的肩膀上断断续续的喊着。“放下我!……求求你,放下我,我的肚子中弹了,是肚子,没有救了,我现在还能打枪,让我再打几枪,听到没有,求求你,放下我……我还能……”在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西泽听到了士兵的喊声,他吃惊的睁大眼睛,看着那个伤兵,听到的那个士兵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似乎这些话耗尽了他的力气。 “那个士兵是谁?给我查查名字!”西泽对身边的士兵吼了一句,在身旁的士兵去执行命令时,西泽的心仍然有些无法平静,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革命战士的英雄与无畏,进攻展开四个小时后,部队的牺牲越来越大,但战斗却几乎没有什么进展,美国人倾注了最后的力量,在作拼死抵抗,照这么打下去,自己的部队恐怕要…… “那是一个真正的革命战士!”西泽在对副官说话时嘴唇有些颤抖,就在这时,从山下冲下一名通迅兵,浑身硝烟的通讯兵看到出现在战场上的联队长,先是一愣,随后有些兴奋的跑了过来。“指挥员同志,第三十二小队已经突破了美军的防线!”“什么?是谁指挥的部队!”自己的部队突破了美军的防线,心头一阵狂喜的西泽连忙拿起望远镜朝着山上看去。 把刺刀刺入一个美国兵的身体后,浑身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美国人的平尾,抓着沾满血,变得有些显粘的枪身,奋力的朝后一抽,身旁原本震耳欲聋的吼声已经结束,战友们正在向美国兵的地下通道的通风口处倒着缴获来汽油。“快!快把国旗拿过来!”平尾有些无力的朝着附近的持旗手喊了一句,几十秒后,第一面红底金日旗在山上升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定要活着 雷鸣般的炮声,机枪声越来越近 ,就像在耳边响起,偶尔一发炮弹落在地下室上方,地下室顶总会抖落一些灰土。“轰!”地下室猛烈摇晃。雪莉吓的尖叫一声,双手抱着腿连动都不敢动。地下室入口处,一个头发斑白留胡须的老头,端着斯普林菲尔德步枪,警惕倾听通道的声响。 “爸爸,你见过日本兵吗?”雪莉惊恐的抬起头看着父亲。“见过!”斯尔文点点头。“他们长什么模样?”“跟夏威夷日本人一样。”“真的?”雪莉抬起头望着父亲,斯尔文点点头。20年前,日本军舰访问夏威夷时,见过日本兵。有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矮小的日本兵,竟然打进珍珠港。 “广插里说,他们杀死军营里的每个人,不仅有军人,还有女人和孩子,日本兵为什么如此残暴?”雪莉天真的眼睛里充满不解,为什么日本人如此残暴? 成千上万具士兵尸体,一堆又一堆像连绵不断的小山,一眼望不到边。三十万人民军登陆时,在海滩上像草一样,被美国人用机枪收割,随后每前进一步,都有士兵倒下。尸体在夏威夷酷热娇阳下腐烂,尸臭令人作呕,发臭的内脏裸露,深陷的只剩下骨架的脸盘上,眼球裂开,无数蛆在尸体里蠕动,享用夏威夷大餐。尸体上都趴满黑呼呼的苍蝇,黑压压的蝇群疯狂盘旋,嗡嗡不停。 惨状令人瞠目结舌,最初,人们以为是美国人的尸体,但矮小的、茶碣色残存军装,却表明,尸体是人民军战士的尸体。数以百计身穿防化服、戴防毒面具的辎重兵,把尸体抬上简易火化架,因尸体严重腐烂,只能将死者一只胳膊、一条大腿往外拽,支离破碎的尸体,淌着黑碣色血水,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 平尾、小原等人却视若无睹,他们经历过更残酷的。攻击军营时,拼死抵抗的美军在阵地前沿安放大量地雷和太平洋舰队遗留的炮弹,美国人的机械天赋在炮弹改造中显露无余。中小口径炮弹引信被修改,成为瞬发地雷,一千磅甚至两千余磅大口径舰炮炮弹,加装电发引信,埋放数米深的地下,用电线引爆。 每次冒密集火力,承受重大伤亡,冲锋到距美军百米时,就会遭受大口径炮弹洗礼。士兵被撕成碎片,碎片又化为灰烬,每进一步,都要付出数百甚至上千人伤亡,突破美军第一道防线后,第九师团已损失1.5万人,损失整整两个师团,才攻克瓦胡岛中部最后一道美军防线。短短三天,6万人阵亡,尸体根本来不及处理。 头两天尸体,僵直、呈蜡黄色,接着就变得臃肿,呈酱紫色,从军装里往外流黑水,凡停尸地方到处流淌血水,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尸体上和血水中爬满绿头苍蝇,行人经过时,便轰起一片,嗡嗡作响。处理尸体需要很长时间,美国人可以挖一个大坑埋掉,但人民军战士尸体,需要装在盒里送回国。 “这么烧,会不会弄混。”望着随意丢在火海中的腐尸,平尾想。可能山口家人奉回的骨灰是村上的,村上家人奉回的又是井村的,而井村家奉回的又是家腾、佐田等人的混合灰,谁也不知道骨灰盒里是不是儿子、丈夫。“但愿自己的骨灰不会和其它人混在一起。”一直以来,不知道恐惧为何物的平尾想到。 “哈哈,到火奴鲁鲁前,我们绝不会死。”小原学着英文发音说笑,空气中的恶臭对他没什么影响,准确来说,对大家都没有太多影响,有朝一天,他们也会成为腐烂尸体中一员。数十堆焚尸火堆旁,围坐一圈士兵,整天整夜守在那,直到把尸体焚化。菠萝田间几十处焚尸大火吐出红色火焰,阴森恐怖,焚尸火堆间,一列列部队朝瓦胡岛南部进军。 时至傍晚,没有执行任务。吃完饭后,就兴高采烈走出宿营地,执勤士兵不能出去,问他们去那,士兵中有人回答“征菜”,有的则说“征肉”从本土运来食物要花很多钱,而且国内粮食紧张,所以人民军就地筹饷。征收成为士兵外出口实,这些话又成为士兵中的黑话,特别是“征肉”,变成搜寻姑娘的代名词。 士兵渴望年青女人,瞅一眼女人脸蛋或女人背影也好,即便在被遗弃的房屋中找到女人照片和美国杂志上性感图片,也能兴奋好几天。总之,只要能联想到年青貌美女人的,无论什么东西都可以,美国女人内衣,尤其是漂亮的中国制造蕾丝内衣,让他们视为珍宝,带回去炫耀,同时把内衣带回国,送给认识的女人。 五天前登陆瓦胡岛,沿途美国市镇人并不多,只有极少数老人,大多数人早撤走了。同时,细菌肆虐,让很多人离开人口相对集中的城市。很多士兵只要一有时间就外出“征肉”寻找女人,但只有少数幸运儿找到梦寐以求的女人。外出“征肉”的士兵三五成群叼着从美军尸体上翻出的烟卷,嘻嘻哈哈在疮疾满目的大街房屋中寻找女人。 市镇被战火烧的不堪入目,到处是背步枪东游西逛的士兵,偶尔还会彼此分享从美国人家中扯下的画报或杂志上的美女照片,然后在一起笑谈。“哟西,达木,你看这个女人……”就在大家伙目瞪口呆盯着一本焚烧一半的色情杂志时,眼尖的斋藤发现镇边缘一处断垣残壁房间里闪过一道身影,似乎是个女人的身影。 “有女人。”指着前方房子,斋腾用手捅捅平尾等人,顺斋腾手指方向,一个年青留碣色卷发的女人正站在碎裂玻璃窗后,目不转睛望着他们,女人顶多二十来岁。“不要走快,慢慢走过去。近田,你们走后面。”大家想冲过去时,平尾突然拦住大家,像战斗一般布署“作战方案”,方案确定,七八人顿时分成两队,随意朝房子走去。 走近后,平尾站在草地上,用刚学来的英语打招呼“哈罗!”,窗后女人神色紧张,惊恐的碧眼犹如海水,身材很漂亮,至少平尾没见过比她胸部更大的女人,包括前天在美国人家里找到的女人。平尾慢腾腾走进屋,落地窗后的女人退了一步,右手举起手枪,向平尾扣动扳机,平尾本能一般猛的弯下腰。 枪没有打响,瞎火了。平尾飞起一腿踢在女人胸部,在把她踢倒时,平尾感觉到军鞋下的柔软,随后弯腰用膝盖制住褐发女人,并夺过手枪。平尾把女人压在膝下,狠狠抽了个耳光。“巴嘎!” 吃痛的碣发女人惊恐的发现被五六个日本兵围在中间,侧身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平尾等人紧盯女人因恐惧剧烈呼吸而一起一伏丰满半露的胸部和纤柔腰肢。 望着女人半露的胸部,兽性冲动在心中升起。“快,剥光她。”近田着口水,大喊一声。平尾已经动手。布帛撕碎的声音在破烂房间中响起来,还有男人急促的呼吸声、吞口水声。衣裙撕碎时女人奋力挣扎,换来士兵猛踢,踢打十数脚后,碣发碧眼的卷发女人放弃抵抗,任由矮小的日本兵撕碎衣服。衣裙撕碎后,所有人一惊,雪白的肌肤,让人眼花缭乱,漂亮的酥胸硕大而丰满并不停颤抖,甚至连神秘之外也…… 控制不住的平尾,双目通红,欣赏艺术品一般完美的女人,迅速解掉皮带,脱去裤子,在众人欢呼嫉妒的眼神中压上完美的躯体。卷发女人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痛苦无奈的承受,心中祈祷恶梦的结束,破败房屋中只能够听到士兵兴奋的叫喊,和肉体撞击声,一个又一个,黄昏一切结束时,最后一个士兵爬起来,泪水从女人眼中流出,人不停抽咽。 看着诱人的肉体,平尾拔出腰间刺刀,怡然自得骑在裸体女人身上,女人紧闭双目。平尾欣赏一小会,左手不舍的抓住女人漂亮的乳房,看着、摸着,一股说不清愤怒还是欲望冲动,从平尾内心深处升腾。平尾右手刺刀猛的朝女人下部刺去,卷发女人双手抓住刺刀,痛苦的呻吟,漂亮的碧眼不可思意的望着日本兵,痛苦挣扎了会,终于不动了。 正穿衣服的士兵站在腥红血泊中,看着平尾军曹用女人大腿擦拭刺刀上的血,又有三四张士兵脸出现在窗口,反复看着地板上脱的精光的女人,脸上充满羡慕。“太可惜了。”“送给你们了。”将刺刀插入刀鞘,平尾随口道,走出房子,身后跟着几名心满意足的士兵。他们离开时,小原色迷迷又一次端祥血泊中雪白的肉体,后进去的士兵已经脱掉裤子,其中一人甚至不忘记用毛巾擦拭一下。 心满意足的平尾叼着烟卷,行走在街道上。一会功夫,又有十几名得到消息的士兵涌进破烂的房屋。傍晚,平尾躺靠在干草堆上,任由暖烘烂的夕阳晒在身上,手里摆弄着下午抢过来的手枪。尽管在人民军中服役12年,但平尾却一直没有机会拥有手枪,摆弄手中老式美国转轮手枪,平尾神气活现。 从转轮中取出瞎火的子弹,看着掌心中滚动闪着铜光的子弹,平尾心里不时冒出漂亮的卷发美国女人。平尾杀人如同家常便饭,而且也不是第一次杀死女人,想到卷发女人,平尾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身影。生命就是如此脆弱,只需要一发子弹、一把刺刀,就可以夺走一个人的生命。 六年前,在国安部保安部队服役时,就曾因为审讯需要,在上级命令下,当着一个反革命分子的面,强奸了那人的妻子还有八九岁的女儿,最后还当着那个人的面,杀死他的妻子,审讯员得到情报后,自己又杀死了漂亮的小女孩。想到这,平尾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小女孩的模样,还有女孩娇柔、纤巧的身体,平尾感觉又一次兴奋起来。 “刚才我杀死的女人可真是个美人,哎,让她活着就好了。”平尾懊恼的抱怨,当时真傻了,为什么要杀死那个美人,如果把她带回来,现在可就可以……“该死的米国佬,竟然把我的军装弄脏了。”刚刚返回的仓井少尉一边走一边抱怨,尽管距离十数米,但平尾和小原等人还是能看清仓井少尉军装上斑斑血迹,甚至连裤子上都沾满血。 “让人洗了一下,可洗不掉。”他去砍美国俘虏了。“仓井同志,又砍了多少个米国鬼畜?”“砍了多少不知道,反正堑壕里横七竖八躺下一片。”仓井文静的脸,在宽边眼镜衬托下,红扑扑的。仓井又谦虚起来,“我从来没这么痛痛快快干过,既然来到战场,就要高高兴兴打仗。”“仓井同志,我们还要在你率领下攻打火奴鲁鲁。” “哟西!打到火奴鲁鲁。”仓井点点头,坐在士兵身边。人民军中军官和士兵平等。“仓井同志,这次你要安全凯旋,再得一枚赤旗勋章 ,漂亮媳妇就会找上门了。”“不,我没想活着回去。”仓井变严肃起来。“是啊!现在就想活着回去是不行的。”平尾笑咪咪回答。“不一定要活着回去,才有漂亮女人。我听翻译说漂亮、放荡的美国女人都撤到城市中,要是打进珍珠城……” 听到平尾话后,仓井在内所有人都变得兴奋起来。“平尾,我听说下午,你出去征肉了。”仓井问平尾,作为一名补充军官,刚下基层部队最重要的就是和军曹们及士兵们打好关系,别产生距离,唯有如此,他们才会愿意为你拼死。“是块很棒的美国肉。”见指挥员提到征肉,小原眼睛一亮,回味下午的感觉。 “美国肉什么感觉?”仓井很好奇,尽管是允许的,但仓井不愿意与士兵一样,四处寻找女人,毕竟要维持军官最基本形象,不过如果有士兵把美国女人送来,再好不过。仓井的话让平尾小原等人都沉默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士兵的沉默反倒激起仓井的好奇心,仓井又追问了一句。小原思考好一会后,拿起一根筷子,朝饭盒中一插。 “就像这样。”“原来如此,难怪。”仓井脑海中浮现出下午看到几名士兵割下一个黑人那玩意,就像驴子一般,再想想自己的,仓井眉头紧皱。“其实也不全是,你们没找对人。”朝川露出神秘的笑容,“你们看,朝川从怀中拿出一张撕破的照片,照片上一个漂亮少妇抱着个女孩,女孩大约只有七八岁。“哟西!”大家一看照片,顿时明白朝川意思。“朝川,你太混蛋了,真尝试过吗?滋味怎么样?” 第二天清晨,休整一夜,补充几百名士兵和军官的西泽联队再次出发。镇外,有几处美国人遗留的钢筋混凝土碉堡,攻克镇子后,在碉堡附近设立了岗哨。一个士兵想要在行军前解大手,准备到碉堡里去,于是手里拿着手纸向洞口了望。突然,洞里射出一发子弹,士兵中弹倒地,被扯进碉堡中。 听到枪声,平尾等人看到士兵被拉进碉堡,“巴嘎!怎么扫荡的,还有残敌。下田,把机关枪扛过来。”小原咧嘴大喊,提着步枪朝碉堡附近田间跑去,碉堡附近丢着几十具尸体,都是美国人的尸体。昨天攻占碉堡时,死去的人民军士兵尸体已经被送去火化了。显然碉堡中的人并不想投降,下田扛着机枪,趴在小原身后疯狂扫射,碉堡内没有反击。 “喂!”平尾回头吩咐士兵,“拿个发烟罐,再拿个瓦斯罐,快!”两名士兵弯腰跑回营地。距离碉堡只有十几米的小原咬牙切齿破口大骂。几分钟后,发烟罐投到碉堡附近,瓦斯罐扔进碉堡中,滚滚浓烟从两边入口、射孔中冒出来。小原推开士兵,架好轻机枪,身体紧紧贴在地上,瞄准洞口。几十秒后,一个穿花衬衫的美国人从浓烟中跳出来,狂奔。 小原扣动扳机。接着,又有两个美国人相继跑出来,都是平民。机枪再次吼叫。就这样,当他数到第六个时,小原端着机枪朝碉堡走过去,抽出武士刀,冲进烟雾迷漫的碉堡,三个士兵紧随其后。没多久,小原钻出来,身后士兵抬着两具战友尸体跟在后面,死尸被摆在碉堡前田间。“立正!”小原大喊,包括平尾在内所有人原地双腿并扰。 “敬礼!”带枪的持举枪礼,没带枪的行举手礼。“抬尸体出发。”小原命令道,准备走时,一具被击毙的美国人尸体恰巧在他脚旁,他对准美国人的尸体狠狠踢了一脚。所有人心情沉重。小原、平尾,杀死敌人,如同用手碾死一只蚂蚁,不会流露任何感情,但看到战友死去,仍然会忍不住悲伤。悲伤是暂时的,两具尸体抬上卡车后,众人恢复正常。 经过军人邮政所时,看到扛大包小包的战友,大家兴高采烈。“小地方,就弄回那么多东西,要是打进城市,指不定家里就可以开百货公司了。”“漂亮的美国衣服,就是八级干部的太太也穿不到,可咱们却弄到不少,我妹妹一定会让她所有的同学都羡慕。”“可惜衣服太大了。” “好了,有总好过没有。总之,打下火奴鲁鲁时,咱们绝对不能死,死了,就没机会弄东西寄回家了。”平尾静静的说。话音刚落,集合号在镇上响起来,要向火奴鲁鲁进军了。“一定要活着啊。”一个被抬上卡车的伤员,冲收拾行装的战友们大声喊道。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天堂一线 朝阳再次将珍珠港内的碧波染成金红色,整整一夜依在废墟间的士兵,持枪瞄准拼死抵抗的美国人,尽管传单和广播中,不断告诉忍受传染病和死亡的美国士兵,只要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就会得到很好的待遇,包括治疗。尽管有人选择投降,但仍然有很多人没有放下手中武器,很多是民兵,家人在这,对于胆小鬼而言,可以投降了事,但家人呢? 枪炮声在火奴鲁鲁这座夏威夷最繁华城市,响了整整一夜。战斗中,士兵们打着打着就睡着了,醒来后又继续射击,在射击中又打起盹来。阳光照射在这座天堂之城,连续作战多天疲惫不堪,不停打瞌睡的平尾,醒来时抬头一看,几十米外,断垣残壁间就是美国人的沙包工事,甚至可以看清美国人的模样。 枪声和手榴弹爆炸打破凌晨的寂静,战斗又开始了。接近正午,平尾所在中队,付出数十人伤亡代价,占领一条大街和几栋建筑,但连长仓井负伤了,井村少尉随即担负起中队指挥。从珍珠城到火奴鲁鲁,连续不断作战18天,即便早已麻木的平尾和小原、腾田等人,一个个也疲惫不堪,甚至呆头呆脑,活着并不是幸运的事情,至少平尾认为是这样。 “还活着啊!”“是啊!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死。”抱着缴获来的美国机枪,小原麻木的回应。什么时候才会死?战斗持续一个月,西泽联队从未修整过,死亡成为解脱。过去看到身边的人死去,自认感性的平尾还会略带感伤,但现在,再看到死去的伙伴时,平尾反倒觉得是一种解脱。 火奴鲁鲁的战斗比珍珠港战斗更耗时、更残酷。火奴鲁鲁有三万名美国士兵守卫,还有五万志愿民兵。平尾知道民兵为什么会如此拼命,因为只有把人民军击退,才能保障家人安全。四个师团在火奴鲁鲁战斗了3天,只占领城市外围,不停打退美国人的反扑,但人民军的进攻却毫无进展。两天前,司令部严令,“27日6时前必须攻进火奴鲁鲁市中心。” 但是根据现在战况,平尾认为非常不现实。“今天六时前,攻进火奴鲁鲁城中心伊哦拉尼王宫,全体部队全线攻击。”命令从司令部到军团再到师团,然后到各联队,一级级下达到每个士兵。今天是最后一天,现在要不惜一切代价攻占火奴鲁鲁,总攻今天就要开始,就在平尾心中嘀咕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太阳时,身旁传出一声惨嚎。 是武田,当他正在匍匐前进时,子弹从正前方射进肩膀,穿透身体,从后腰飞出。被击中的武田握着枪仰面躺在街道上,痛苦挣扎。子弹击穿肺部,血沫顺嘴唇流出,全身不停抽搐,呻吟声越来越低,一双不大的金鱼眼望着硝烟笼罩的天空,满是不甘。硝烟弥漫的街道上,一面红色军旗舞动,联队旗在枪林弹雨间向前挺进。 “联队旗来了,睁开眼睛看看。”依在断墙后,平尾冲街道中央的武田大喊。已停止呼吸的武井,竟然一下睁开眼睛,翻了个身。联队旗在距离他不到百米的地方,继续前进,武田也许看到了,一动不动躺倒在地,“拜托了,拜托!”拜托什么?平尾不知道,但这是他临终前最后一句话。也许想说:自己不行了,希望大家能举着联队旗,旗开得胜吧。 冲锋军号响起来,原本躲在瓦砾、破墙后的士兵疯狂冲锋。很快,联队旗手牺牲了,持旗手腹部被子弹打穿,肠子拖出来。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腹伤是不治之症,死前还要经受更长时间的痛苦折磨。持旗手倒下后,护旗手接过军旗,红色军旗在碣色人群中继续向前涌动,任由机枪扫射。茶碣色人流不断倒下,街道被鲜血染红。 亦当军旗以不可阻挡之势向前涌动时,持旗手被抬上担架。躺在担架上的持旗手望着担架兵,担架兵年龄与自己差不多。“同志,有妻子吗?”担架兵一愣,点点头。持旗手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我真想打下火奴鲁鲁后再死。” 下午五时四十五分,付出半数伤亡的惨重代价,两条大街上布满茶碣色尸体,西泽联队比命令规定时间提前15分钟,夺取美军控制的伊哦拉尼王宫。第一个将军旗插上三层伊哦拉尼王宫楼顶的是一个平时并不起眼的补充兵。他将军旗插上楼顶时,中心广场和王宫内的战斗仍然没有停止。 “巴嘎!米畜!”左手提枪,右手持工兵铲的岛田发现几个美国兵身影,大吼道。随后与几名士兵一起追逐沿街逃跑的美国兵,显然美国人对火奴鲁鲁的街道更加熟悉,其中一些人,逃跑时甚至丢下武器,跳进路边空无一人的平民家中,扯下军装,换上便衣。但刚脱下的军装还未及藏起来,岛田紧跟其后到了,用嘶哑的嗓子大喝“该死的美畜”。 接着举起工兵铲,在美国人试图抽出手枪时,把半个铲头砍进美国兵脑袋里。另几个美国兵惊惶失措,四散奔逃,试图逃离这个魔鬼。“该死的美畜,该死。”岛田一边追一边骂,一边砍,敞开的军装中,吊在脖间的佛像来回晃荡,连续砍倒四个美国兵,累极的岛田用军衣抹干下巴上的汗水,把血迹斑斑的工兵锹当成拐权,拄着它悠然自得的走出房屋。 街上几十栋民房正在燃烧,黑烟滚滚,美国残兵败将仍顽固抵抗,日本兵用缴获的喷火器攻击。背着小包的卡米拉在大街上穿行,身边不时碰到正在进攻的日本兵。日本兵显然没注意到这个女人,或许没有闲情。“快,快来。”路边一处地下防空洞洞口,一个老人冲卡米拉挥手,四处躲避炮火的卡米拉连忙猫腰跑过去,刚跑进去,防空洞门便关上了。 顺阶梯下到防空洞内,里面挤满老人、妇女、儿童。卡米拉惊讶的发现,女人大都用灰或墨汁抹脸,更多人则换上男装,剪短头发。“怎么回事?”卡米拉迷惑不解。这时一个小男孩拉住她的手,“姐姐,这是我父亲留下的。”看到穿裙子女人跑进来,雪莉一只手上拿着衣服。 “小姐,快换上吧!这里快被日本人占领了。”老人充满悲愤。“日本人像没见过女人,只要看到女人,就会扑上去,然后……”从珍珠城逃到火奴鲁鲁的雪莉向大姐姐解释。此时,防空洞急剧颤抖,头顶轰轰作响。“应该是坦克在我们头顶行走。”年迈的老人轻声说。突然,头顶上的轰鸣声停下来,雪莉和卡米拉惊惶失措的望防空洞顶。 街道上,几百名日本兵在数辆坦克掩护下,清理刚攻克的街道,街道两侧楼房上大都挂出白色床单。“火奴鲁鲁居民,街上所有人的所有武器必须立即上缴,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防空洞内所有人都听到洞外的喊话,面面相觑,犹豫不决。这时,地面上再次传来爆炸声和密集的枪声,枪声和爆炸声显得混乱。 听到枪声后,防空洞的人,先是一愣。随后坐在地上低头祈祷,仍然坚持抵抗的美国军人和平民,还没有放弃。十几分钟后,枪声停止,防空洞内的人再次抬起头,望向洞顶,想看清地面上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在这时,防空洞的钢门被踢开,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数个手电筒灯光照进来。 冲进来一群人,拿手电筒照射每个人,被刺目灯光照着的人面对枪口,大都展开衣服证明没有武器。“女人?”冲进防空洞的士兵发现似乎置身天堂,很多女人。一手持枪,一手拿手电筒的士兵色迷迷盯着女人,同时冲女人勾手指,分别女人和男人的方法很简单,只需要看她们的脸就知道,只要脸上有刻意抹的灰土,肯定就是女人。 “女人站到左侧,男人站到右侧。”又下来一个人用流利的英语喊话。面对枪口威胁,人们自然分成两排,站在防空洞最深处的雪莉,紧紧拉着卡米拉的手,不让她站到另一队中。爸爸离开时说,什么人的话都可以相信,但日本人的绝不能信。被拉着手的卡米拉不知所措时,那人又喊道:“女人先离开防空洞,交出武器后可以回家。” 半小时后,当最后一名女人离开防空洞,正准备离开的男人被挡住,阶梯旁的日本兵突然举起手中机枪。防空洞中枪声回荡,机枪手扫射几棱子弹后,开始朝防空洞扔手榴弹……战后火奴鲁鲁到处是焦黑的尸体,一个摞一个堆成尸山。日本人命令日侨把尸体拖到港口投入海中。呻吟声、殷红的血、痉挛的手脚、哑剧般的寂静,给人留下极深刻印象。 码头地面上满是粘滞的血,像月夜下的泥泞反射微光。结束清理的日桥毕恭毕敬走到码头附近,等待下一批处决。一开始,处决美国俘虏时,他们还会跟着欢呼,但当处决进行了几小时后,他们已经麻木了。一进城,李伟康和陪同的川岛发现美国人组成的队伍。有的人并不愿意听从日本兵的命令,结果被当场枪毙,或被刺刀捅死。 一个人倒在地上时,日本兵立即跑过来,被捆起来的美国人,立即冲倒下的人大声喊“赶快站起来”,但显然太迟了,李伟康看到一个日本兵高喊着,把刺刀扎进美国人的胸膛。挨了五六刀后,那人竟然挣扎着站起来,鲜血顺衬衫往下流,蹒跚着加入行军队列,但没走几步,还是跌倒下去。 街道上死人很多,日本人碰到男人就抓,碰到女人就推上卡车带走。哪个跑,就开枪。美军俘虏被日本兵用铁丝穿过大腿,一串一串。“应该是带到什么地方屠杀。”李伟康如此想。“我们跟过去拍几张照片吧!”未等川岛阻挡,李伟康就跟了过去,拿起照机不断拍照。五天前拍的照片,被偷走了,未被偷走的也暴光了,李伟康知道,一定是日本人干的。 “李先生,这里很危险,时不时会碰到抵抗的美国人。”川岛尽责的挡在李伟康面前,不让他拍照。五天前自己受到上级严厉斥责。“总要拍些照片的,川岛同志。这毕竟是人民军伟大的胜利。我的显影液丢了,照片还要你帮忙冲洗。”李伟康机警地给川岛一个定心丸。说话时,李伟康又拿起另一台相机拍照。两人一直尾随队伍到港口附近一座高楼。 美军俘虏在码头边上排成一列,接着响起机枪声和潮水般的呼喊声。被抓来的人有的仰面倒下,有的跌入海中,等待的侨民将这些人抬到码头边扔进海中。听到枪声,李伟康还想朝前去,码头外的几名日本兵阻止李伟康的脚步。“不行,记者先生,太危险,流弹乱飞。”“可惜了,真想写下来。”看着戒备森严的码头,李伟康无奈的摇摇头。 “呵呵!李先生,还会有更多新闻。要塞里还有两三万美国人没投降。”见李伟康被拦在码头外,川岛笑着说。占领火奴鲁鲁只是开始,还有很多要塞中,仍然有抵抗的美国兵。李伟康说话时,眼睛不时朝周围乱瞅。李伟康突然一捂肚子弯下腰,疯了一般,把肩上的包扔在地上,朝街对面一栋破楼跑过去。 “李先生,怎么了?”川岛诧异的看着飞奔的李伟康,连忙拎起他扔下的包,就要跟过去。“拉肚子,帮我拿相机。”说话间,李伟康的身影消失在大楼入口处,拎包的川岛眼睛直勾勾盯着帆布挎包,他今天拍的胶卷都在包里。“必须保证,所有照片,必须经我们许可,明白吗?”李伟康并没有找角落解大手,径直跑到顶楼,站到房顶角落,观察码头。 漫长的俘虏队伍已经停下,李伟康在窗边数数,大概有一千多人。押送的日本兵不断用皮带抽、枪托打,把俘虏赶到码头。四周机枪已架好,李伟康连忙从腿侧品袋中取出相机,又从左腿侧取出个圆型盒子,是望远照相机镜头。发现瓦胡岛屠杀后,李伟康特意准备了备用相机,而且将相机装在衣袋中。装好镜头,便冲码头上的人群拍了一张照片。 码头上突然传来一声哨响,机枪开火扫射,人一排排像割稻子一样倒下。尽管被眼前一幕惊的目瞪口呆,但李伟康仍然不断拍照,记录下屠杀惨剧。海湾中,码头上,尸体几乎看不到边。死尸中不光有士兵,还有许多平民,有大人也有孩子,有男有女,尸体随海浪缓缓摇动。把镜头移向近处,看到的还是尸山,简直无边无际。 拍摄完一卷胶片,李伟康汗毛直竖。换胶卷时,李伟康一低头,看到房间床上赫然躺着一具赤裸的女尸,女人早已死去多时,房间衣架上,竟然挂着一个死去多时的婴儿,几个月大的婴儿。“呕!”再也无法控制的李伟康趴在地上大口呕吐,胆汁都要吐出来了。才咬着嘴唇,拿起照机拍下房间里的惨状,给这个女人还有衣架上的婴儿一个特写。 “李先生,怎么样?会不会是……”川岛看着面色煞白,甚至连走路都困难的李伟康,不无担心。瓦胡岛传染病非常厉害,出发前,包括记者在内所有人都注射了多种疫苗,李先生可别……如果一个知名记者死在这,天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没事,吃坏了肚子。”李伟康摆摆手,一路上一言未发,而川岛尽跟班之责,帮李伟康提着挎包和相机。 李伟康看到一个美国少年仰天躺在院内草地上,睁一眼闭一眼,头上和左脚有火钳烙过的紫黑色伤痕,草地上还有两根电线,是被日军电死的。明亮的大眼睛还睁着一只,愤怒地咀咒这个世界。李伟康拍了几张照片。川岛并未阻止,少年没有特别之处,只是一具死尸,没有人在乎他是怎么死的。战争难免误伤,中国军队在东南亚也炸死过很多平民。 突然,不远处一阵骚动,一队从防空洞中押出的女人中,一个日本兵正强行把其中一个女人拉出来,漂亮的金发女人有六七个月身孕,拼命呼叫,其他日本兵都把头转过来看,并发出放荡邪恶的怪笑。日本兵把女人拉到路边一处瓦砾堆边,推倒在地,扑了去。“畜生!”李伟康心中狠狠咒骂。畜生都不如,插在左裤口袋里的手按动快门,是间谍相机。 间谍相机是调查局的朋友送的,过去几天屡建奇功。金发女人死命反抗,破口大骂,咬、推、踢,她越反抗,观看的日本兵就笑的越开心、放荡。终于日本兵发怒了,跳起来,抄起上刺刀的步枪。对准女人的脸、胸和肚子猛刺。数声凄厉的惨叫,金发女人无声无息了,脐带依然连着母体的胎儿被刺刀尖挑着扔到一边,接着发疯的狂笑在天空回荡。 突然,一道狭长的太阳光像锋利的战刀刺破厚厚云层,照射在日本兵身上,空中飞过了日本飞机,日本兵看到飞机,欢呼雀跃。这时,两个美国女人尖叫着从断垣残壁间跑出来,一个年龄稍大,一个只有十四五岁,十几个日本兵跟在她们身后紧紧追赶,看到这一幕,街上的日本兵再次发出狂笑。 冲到街道的两个女孩显然被眼前一幕吓呆了,没想到刚刚逃出死地,又身陷虎口。“救命,求求你,救救我们。”看到一个穿便装,手拿相机的日本人,卡米拉拉着雪莉的手,用英语大声呼喊,朝街边那个人跑过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 回波 共和21年10月,深秋。一艘邮轮自西向东,由公海向渤海湾缓缓驶来,与以往不同。邮轮两侧描绘大大的“红十字”。战争时期公海上,带有红十字标识,足以保护船上每名乘客。清晨,空气微寒,淡淡的薄雾和着腥咸的海风。不时有几只海燕掠过桅杆,清脆的鸣叫在空中回荡。 红日在海平线上升起,天空被渲染的通红。“太美了!”甲板上,不知是谁轻轻感叹。舷边一个中年男人深深吸了口气,望着海平线上升起的半轮红日,眼中闪过一丝浓浓哀伤。“回家了。”中年男人如释重负。夏威夷五个月,如在人间地狱。 曾经六十余万人的瓦胡岛,自己离开时,竟然只剩下不到十万人。“我一定要把瓦胡岛的一切,告诉整个世界。”“他们会相信吗?李。”他身出现一大一小两个金发女人,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女人问道。“中国有句话,公道自在人心。” 共和31年10月21日,一大清早,随太阳升起,沉寂一夜的城市,再次复苏。与往常一样,一个房间里,未着外衣的男人和千千万万个中国男人一样,在妻子轻唤或闹钟声响中醒来,在洗澡间稍加收拾后,走到餐桌前,享用早餐的同时,翻开妻子清晨就从门外邮筒或邮箱中取出的报纸,边看报纸边享用早餐。 每个定阅《西北时报》的读者拿过报纸时,发现今天报纸厚重许多,往常只有16版的报纸,多了三倍,有48版或更多。习惯性,看报纸时都首先会看头版,摊开报纸,赫然数张触目惊心的照片映入眼帘,未加留意,头皮、汗毛惊的竖立。“呕!”一些男人冲进洗澡间,趴在马桶边大口呕吐。更多人却是恐怖、恶心、惊讶的继续看《来自地狱的报道》。 “一名新闻记者,本应在新闻事件发生最短时间内,向公众报道真相,但出于安全和调查原因。数月间,身为新闻记者的我曾违心发布了十数篇并不真实的新闻报道。我不会为这个错误,寻求大家谅解。即便我本人,也曾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并在醒来时谴责自己的冷淡。” 无论身在家中,或在公交车、地铁车厢内的读者,先被照片惊呆,又被新闻记者的开篇自罪弄糊涂了,所有人都趴在报纸前,仔细阅读,街头售报亭外挤满抢购报纸的行人。 “我是一名受到日本政府欢迎和信任的新闻记者,战前得到日本政府文宣大臣特别许可,获得随军采访权力。从日军出发,直到攻占可爱岛,我曾以一个外国记者的身份,见证了日本人民军的勇敢,也曾为他们的勇气和牺牲而感慨。亦曾向国内发回报道。共和31年5月11日,在空降兵的策应下,日本人民军终于结束了夏威夷僵局,成功登陆瓦胡岛。 5月16日,我得到许可,随后继部队进入瓦胡岛,或许日军希望我像过去一样,通过我手中的笔,向世界炫耀光荣而伟大的日本人民军的辉煌战绩与骄人武勇。从上岛第一天起,我便亲眼见证了日军的“武勇”,我见证了战场上的屠杀,一队队俘虏被处决或活埋。6月13日,经过长达一个月的酣战,夏威夷首府檀香山沦陷。 众所周知,6月各国报纸上,零星报道檀香山大屠杀消息,美国人信誓旦旦指责日本大屠杀,但除去零星文字,并没有任何证据。在檀香山沦陷时,我正跟随日军进抵檀香山,进入檀香山时,城中激烈战斗大都结束,但战斗仍在一些街区上演。日军进城后,到处屠杀投降士兵和平民,满街尸体。街上还有很多受伤士兵排长队,被日本兵押往屠杀的地方。 一座小公园中,我看到日本兵把二三百名被俘军民,约五十人一批,逼令互相残杀,而日军却站在一旁抽烟狂笑,惨无人道之极。当时我想及时把亲眼目睹的惨状发回国内,详细揭露日军大屠杀罪行。但是,日军占领下的檀香山不允许揭露大屠杀真相电文外发,我的每一篇报道都必须经过日军审核,然后由日军控制的电台发出。 (李伟康先生,曾决定第一时间回国发出报道,但为进一步收集大屠杀证据、采访幸存受害人,滞留檀香山,后日军更以无法保证安全为名,拒绝其回国,因此一直滞留夏威夷。) 任何人类都难以用文字尽述在檀香山所见到的太多非人场景。呻吟声、殷红的血、痉挛的手脚、还有哑剧般的寂静,恍如地狱般的景像触目惊心。日本兵把战俘和男人赶到防波堤上,数架缴获来的美国机枪对准扫射,防波堤上尸体层层叠叠一大片,血像小河一股股流下防波堤,一直流到海中。海水被染成了红色。那一天魔鬼降临檀香山。 檀香山大街小巷,横七竖八躺满万物之灵的躯体。他们的灵魂飞上茫茫长天,他们来自泥土,要回到泥土中,大地是母亲。宣扬人民军“武威”的枪声还在城市上空回响,“畏服”的美国人血还在流。僵硬的尸骸和未寒的肉体,暴弃在街道残屋内。饥饿的野狗、动物园跑出的动物吞食万物之灵的五脏六腑,人是兽最好的食粮。街上黑烟红焰,火光冲天。 路上躺满美国人的尸体,有不少是赤裸的女尸,十个有八个剖开肚子,白花花肠子流到地上。还有些怀孕妇女,血污的胎儿在母亲破腹中一阵阵抽搐。女尸乳房有的被割掉,有的被刺刀挑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椰林下马路上尸首累累,有时要先移动尸体,汽车才能通行。 日军占领檀香山后,即对檀香山投降之4万美国守军进行大屠杀。街道上美国官兵平民尸体在沙袋间堆积如山,高达两米。到21日深夜。日军还没有清扫街头,整个檀香山,到处弥漫着浓浓的尸臭味。两三天中,军车来往频繁,常常在人尸体上碾过。 当用笔写下这些时,我曾想,我应该如何把文字和宝贵的照片,受害者的证词,以及几名美国人冒生命危险拍下的长达385分钟的电影胶片以及数千张照片运回国?被我救下卡米拉女士给我出了一个主意,我从日本兵手中购买了近75吨廉价血腥服装、家具后,经过两个月努力,将其全部装入家具夹层中,躲避日军检查。” 看着这些文字,所有人瞠目结舌,人们脑海中不断涌现令人惊骇的屠杀场景。整整一个版面,除去七张照片外,数万字的纪实报道,创下中国新闻报道的记录,所有人都被文字中描述的一切惊呆了,他们向下翻看。48版《西北时报》上,刊载关于大屠杀的照片多达42版。 布满尸体的街道、海湾,赤裸的女尸,被砍掉脑袋的男男女女,被刺刀挑起的婴儿,焚烧活人取乐的日本兵,看着照片毛骨悚然和怒不可遏从每个人心头涌起,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看到的一切,但却又不得不去相信这些照片。 静!总理办公室中没有一丝杂音,只能听到几人的呼吸声。顾维钧、穆藕初、宋子文、蔡锷等内阁官员,及几名国会政党领袖都坐在总理办公室内。总理办公室门外,还可以听到一些女职员、秘书的抽咽声。司马则坐在椅子上,双肘拄着书桌扶着额头。整整长达十多分钟,没有任何人说话,顾维钧双眼通红,脸上挂着泪水。 如果说,办公室中其它人是因为人类的良知而愤怒,而顾维匀却发现自己双手沾满鲜血。闭上眼睛,都是胶片电影中的情景。两个日本兵蹂躏孕妇后,又用刺刀剖开她的肚子,日本兵取出一个血肉模糊的胎儿,孕妇雪白的手脚和胎儿粉红的手脚都在血泊中痉挛的画片。想摇头摆脱,但梦魇般恐惧的场景,却倔强的在脑海中涌动。 想对自己说,没什么,但司马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在漫长自责中,司马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默视一切。早在四月前,中调局发回檀香山发生大屠杀的情报,自己只不过幻想一下,然后说服自己,发生在檀香山的一切是必须的,也是必要的。但现在,一小时前,看过胶片后,司马发现根本做不到。一开始,看那几卷胶片拷贝就是个错误。 “如果没有看到,或许还可以无视。”尽管心中如是想,但司马根本做不到无视檀香山大屠杀。“现在国民群情激愤,要求政府与日本政府断交,甚至向日本宣战。“这是罪恶,触及人类道德底线的罪恶,绝不能与这种国家为伍。”司马抬头,是汪精卫。看着这个人,司马心中说不出厌恶,另一个时空中,他为什么不指责? 司马抬起头时,顾维钧看到总理通红的目中闪动泪水。“或者,这就是鳄鱼的眼泪吧!”总理为什么会愤怒?包括顾维钧留意到总理脸色突变,异常愤怒。注意到顾维钧的诧异,准备发飙的司马,意识到无论如何,都不能失态,狠狠瞪了一眼汪精卫,由他吧!无论如何,那厮现在是国会大党中华革命党领袖,不宜在此时,因另一个时空的罪行向他发飙。 “总理,民众关心政府立场,国务院会怎么表态?是否调整中日关系?才是民众真正关心的。至于断交、宣战,不过只是少数人的过激言语,毕竟死的是美国人。”蔡锷提醒总理,及办公室中所有人。的确!被杀死的是美国人,而不是中国人。“纵美国人死去千万,又与中国何干,季新过激了。”共和党党魁、副总理徐树铮神情淡定的说。 语气之冷漠,言语之无情,令办公室内气氛更加寒冷,宋子文等人不禁看了他一眼。二十余年从政并没有磨掉徐树铮身上军人的冷酷,议会政治的复杂反到磨去徐树铮刚愎跋扈之气。“总理,我从京城回来时,大总统交待,此事,虽人神共愤,然与我国人何干,不过大总统说,想来总理自会有应对之策。”觉察众人神色不自然,徐树铮淡淡补充。 国务院副总理,反到喜欢到京城,与深居新华门的大总统,下棋、喝茶,聊天。如果不是发生这件事,自己会随大总统一起南下,去各省慰问阵亡将士家属、为他省忠烈祠归位英灵扶灵。至于国会斗争,目前,共和党只需表态支持国务院,支持战争就可。多年议会斗争,让徐树铮明白,在不见血的议会斗争中,自己应该在什么时候站在什么立场上。 老帅看问题,再透彻不过,至少在战争中,共和党全力支持国务院,换来的将是共和党的未来。像中华革命党,直到现在都没有瞅准位置,战争时期容不得反对党,但他们总会抓住一切机会,攻击复兴党、挑战国务院,实在愚蠢至极。徐树铮的话,让众人深以为然。是啊!日本人杀美国人,关中国鸟事。 “总理,当年兰芳驱逐土著居民时,亦曾发生过屠杀事件,我记得国务院对此只是表示遗憾和谴责而已。军援、经援可没少一分。”尽管脸上带着不妨,但宋子文还是轻声提出自己的意见。说完后,宋子文闭上眼睛,脑海中不停交错记忆中和电影胶片上的檀香山。 周围人三三两两发言,顾维钧心中叹息,他们可以轻易接受,然后将檀香山发生的一切视为一次机会,但自己却很难做到。想到这,顾维钧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泛着老人斑的双手上看似非常干净,但只有自己才知道,这双手已经沾满了血。 “值得庆幸,我们从未与日本结盟,与日本往来可以解释为“正常商业行为”。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所以,我们可以从容应对,当然,需要向美国发出慰问电。在此之前,总理可通过电话向日本承诺,中日贸易及业已存在的关系、相关计划,不会受此影响。”宋子文提出建议。绝不能因为檀香山屠杀影响内阁正常工作,及正在运行的各种事务。 司马点点头,非常赞赏。另一时空,尽管同样发生大屠杀,列强别说谴责,连最起码的慰问也不存在,而且继续所谓“正常商业行为”。“就这么办,正像大总统所说,他国之事,与我何干。敬恒,拟电给美国总统,转达中国的慰问……司马稍顿,“告诉罗斯福,中国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总理的变化顾维钧看在眼里,神情黯然。 “总理,瑞士大使阿图尔.伯努格转达美国政府要求,美国总统罗斯福希望我们向他们提供电影胶片及照片副本。阿图尔大使称,美国政府愿意就此与我国在任何地区,举行任何等级会晤。” 第二百二十七章 无奈 “总理,绝不能交给美国人。”顾维钧话音一落,穆籍初出人意料的说说道。“总理,照片和报道,在我国引起的轰动和敌日情绪出人意料,假如把照片,尤其胶片提供给美国人,美国政府大可以此制作反日电影,团结美国。相信经此一事后,美国国内反战情绪将会被压至最低点。我们无法预料,美国是否会利用此事。” “即便不提供照片、胶片,美国人就搞不到报纸吗?檀香山大屠杀发生后,美国,我敢说即便付出1000万人代价,也会不顾一切把日本抹平。愤怒将会成为美国唯一情感。” 当总理办公室内众人就是否向美国提供大屠杀资料发生争论时,地球另一端新大陆,尽管已至深夜,但整个美国出人意料的亮着灯,所有灯都亮了起来,每个家庭、每栋建筑门前都插着星条旗。每个城市教堂内挤满前来祈祷的人们,教堂前同样挤满手持白蜡祈祷的人。在每座教堂门前,都摆放大量鲜花和花圈,偶尔还会多出一些照片。 这一夜,美国失去颜色,人们身上唯一服装黑或军装色,再也没有华丽、鲜艳的晚礼服,有的只是无尽哀伤。“把日本从地球上抹平。”和美国每一座城市一样,宾夕法尼亚大街1600号白宫花园围栏上,拉着一副长长条幅。白宫前挤满穿丧服手持白蜡的人,鲜花堆满白宫围栏,白宫内星条旗半降,悲鸣声时而从集会人们嗓间迸发,女人挂着泪水,男人怒火冲天。这一夜美国注定无眠。 整个美国,都从广播中得到令全世界震惊的消息。数月前“火奴鲁鲁可能发生大屠杀”的谣言被证实,在日军屠刀下,曾为天堂的火奴鲁鲁变成人间地狱。人们开始还不愿意相信,但消息却来自另一个国家,美国敌对国中国,中国记者用相机记录下发生在火奴鲁鲁的大屠杀。消息传来,先是惊悸、惶恐、再就是愤怒。 聚集在白宫南拉斐特广场、爱丽普斯公园十数万美国人手持白蜡,身穿黑装表达哀思和愤怒情绪。白宫椭圆型办公室内,总统、内阁成员及国会领袖先为火奴鲁鲁死难者默哀,随后才开始特别会议。“现在中国政府还没有回应我们的要求。”“该死的中国佬,根本就与日本人穿一条裤子,如果不是有他们怂恿,该死的日本鬼子,根本不敢挑战美国。” “即便没有中国,日本人同样敢于挑战我们,黄色计划最初可不是为中国人制定的。”“该死,我敢打保票,中国人一定笑呵呵庆祝火奴鲁鲁大屠杀,为盟友行为欢呼。”“请注意措辞,中国人和日本人并不是盟友。如果是盟友,当年中日战争期间,美国向日本出口军火,甚至出动商船运输,是不是也算日本盟友。”椭圆型办公室众说纷云。 坐在轮椅上,罗斯福静静看着他们争执不休,包括罗斯福在内所有人,都佩带哀悼檀香山死难者的黑袖章 ,尽管是迟到的哀悼,但并不妨碍这里的每个人,被前所未有的悲愤情绪笼罩。当椭圆型办公室陷入争执时,白宫办公室主任亨利,却没有参与争论,而不时把目光投向椭圆形办公室后方,隔着宽阔的白宫花园,可以看到围栏外手持白蜡的人们。 “美国已完全被前所未有的愤怒笼罩。战争中,我们唯一、亦是最高目的,就是击败日本,将日本这个野兽国家,彻底从地球上抹掉。是的,我在宣扬复仇,总统先生,先生们,即便把六千万日本人全部送上绞架,亦在所不惜。让我引用菲利普.谢里登将军的话,申明态度:惟一好日本人,就是死去的日本人。先生们,总统先生,是转变的时候了。” 激动甚至咆哮般的声音在椭圆型办公室内响起,亨利忍不住回头看去,是霍斯尔。据亨利所知,他女婿和外孙女就在瓦胡岛。办公室中,其它人只是愤怒,他却是刻骨仇恨。“亨利”罗斯福征求亨利意见,亨利比任何人更了解日本。 “总统先生,先生们,假如,将火奴鲁鲁屠杀,硬扯上中国人,我并不认为,能够为火奴鲁鲁死难的数十万美国人复仇。大家明白,日本已成为美国头号敌人,当务之急,不是纠扯日本人进攻夏威夷时,使用中国武器、中国商船,德国进攻法国时也在使用美国卡车,不是吗?击败日本人,彻底将这个国家毁灭,才是我们唯一目的。当然,必须考虑……” 话未说完,椭圆形办公室门被推开,“总统先生……”来者手中拿一份电报,脸上尽是古怪与不解。“中国总理发来慰问电。”“什么?”敌国总理发来慰问电?“对檀香山事件感到震惊,对杀害战俘和平民事件予以强烈谴责,对罹难者表示哀悼,对家属和受伤人员表示慰问。表示只要美国需要,中国愿意在任何时候,向夏威夷美国民众提供一切援助,并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罗斯福放下电报,尽管各国均发来慰问电,但这份慰问电背后还透露着什么信息?而且,根本没有提到胶片,或许不想给?“整封电报,没有任何意义,援助、帮助可以让死去的人死而复生吗?可以让谷寿夫和日本杂种从地球上消失吗?”“如果中国人停止向日本杂种出售武器、钢铁、机器,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天知道,日本杂种拿着中国武器杀死美国人;日本飞机上装着中国发动机;日本飞机用中国铝。中国停止对日本贸易,才是真正帮助。”“但是,他们可以帮助救援夏威夷平民。”亨利波澜不惊的说道。这句话让椭圆形办公室内的人们一愣,惊讶的看着亨利。 “或许,中美是交战国,但在一个基本立场上,我们是一致的,就是不论中美如何进行这场战争,都不会放弃最基本的良知。即便身为敌人,我们也不得不承认,中国进行的战争,仍然具有一定的正义性。”“亨利先生,请注意你的措辞,中国人是美国的敌人!”“但也同样是唯一能给予火奴鲁鲁民众帮助的国家。” “总统先生,邱吉尔首相和苏俄朱加什维利发来慰问电,另外……进门汇报的白宫办公室副主任表情变的得极为难看,“朱加什维利随后又发来一份电报询问,霍金先生承诺的第二批援助物资,什么时候可以到达苏俄?” “该死的暴君,难道不知道……”“告诉朱加什维利,诺言会遵守。月底前,第二批物资一定会从美国启程。”罗斯福断然打断抱怨。朱加什维利之所以会在电报中询问租借物资,是在试探美国是否改变方针,无论如何改变,总要有人拖住该死的德国人。 隆隆的炮声、爆炸声不时透窗传来,朱加什维利看来,现在或许已经到了最艰难、最紧张的时刻了。心情极度恶劣甚至恐惧的朱加什维利,走到窗边,凝视对面兵器馆两层楼上描写战争的雕塑,兵器馆正面是一排火炮,是当年俄国军队从拿破仑军队手中缴获的大炮。兵器馆和克里姆林宫一样,都披上迷彩伪装。 这时,门开了,莫拖洛夫走进来,打扮依旧一丝不苟,但满脸疲惫,眼中却闪动兴奋光芒。“中国总理秘使将在下月访问我国。”朱加什维利惊喜异常。如果没有夏季难得的泥泞,莫斯科早沦陷了。自己已经像波兰人、捷克人一样流亡海外,到那里?英国人、美国人会欢迎吗?不,邱吉尔、罗斯福,需要可以抵抗德国人的朱加什维利,而不是一个流亡的破落政治家。 “1065吨黄金,7652吨白银、皇家钻石库,足以让中国资本家疯狂。”朱加什维利喃喃自语。为争取东线安全,不惜拿出苏联全部黄金储备。黄金、白银是苏俄建立25年全部积蓄。当年革命后,为获得黄金、白银及外汇,社工党对贵族、资本家、富人实施革命暴力,没收所有黄金、白银、首饰及皇室、个人、教堂珍宝。其后又通过发行新卢布、禁止金银流通。 曾经黄金是为弥补巨额贸易逆差,直到大量获得外国贷款后才有所好转。二十年间为增加黄金储备,苏联不择手段。西班牙内战时,西班牙将330吨黄金在1936年10月秘密运入苏联。一方面购武器,一方面委托保管。黄金进入苏联后,朱加什维利得意洋洋的说:“西班牙人再也休想看到他们的黄金,就像看不到自己的耳朵一样。”现在,苏联却要将千方百计积蓄的黄金、白银,交给该死的中国资本家。 朱加什维利手握烟斗深吸一口,回头来对莫托洛夫说:“至少,现在放心了,中国人必定会捆绑在我们的战车上。”黄金异常珍贵,但与苏联相比,九牛一毛。之所以用大量黄金、白银换取中国武器,目的并不是为了得到中国军火,而是中国的安全保证,为了利益,中国资本家会千方百计阻止国务院入侵苏俄。 “中国这个帝国主义国家有不逊于美国的经济和工业,从一开始就意识到自身巨大的力量,试图挑战世界,并建立有利于自己的秩序,但中国却又和别的国家不同,表面由总理掌控国家,但真正主导的,却是四大政党控制的国会。国会中,真正控制四大政党的并不是党的领袖,而是议员身后的财团,美国尚是财团影响国家政治,但中国却是唯一一个被财团控制的国家。” 朱加什维利习惯性放下烟斗稍加沉思:“情报显示,战争爆发后,中国实业得到的军事定单利润被限制在5%以内,相比国防军,实业界更愿意出口武器和物资,出口武器利润高达70%甚至100%。中国,甚至有些工厂压缩本国定单,增加出口物资产量,由此可见,所谓的实业家,个人利益永远高所谓国家民族利益。”朱加什维利嘲讽。 中国人不用资本家称呼商人,而用实业家,甚至在中国历史书中,将中国强大原因归功于强大的军队、具有民族自尊心的实业家及爱国民众,正是这三种力量造就了中国的强大,但是无论名称如何改变,资本家的贪婪本质却无法改变。 “的确,苏联可以通过租借法案,从美国得到武器装备。一些同志担心,向中国大规模采购军用物资,可能会引起美国及英国不满,但唯一能保证东方安全的,就是中国。邱吉尔罗斯福都明白,若想用苏联托住德国人的脚步,苏联就必须拥有稳固的东方。英美也明白,中国每向苏联出口一辆坦克一门火炮一辆汽车,中国军队所得就会减少。” 望着对面兵器馆门前一排缴获自拿破仑的火炮,朱加什维利若有所思。这时,传来凄厉的警报,紧跟着,高射炮不绝于耳。 “现在,瓦胡岛大屠杀改变整个格局。日本军队虽在太平洋、澳大利亚取得优势,但是,美国仇恨衍生出的力量,将会淹没该死的日本人,美国人会竭尽全力反攻日本,一旦日本在太平洋遭受惨败,中美两个最强大的帝国主义国家,必将再次在太平洋打一场两败俱伤的战争。苏联必定能打败希特勒德国,解放欧洲。欧洲,不是能用黄金衡量的。” 联想到战后世界,朱加什维利笑了。办公室中紧张气氛大大缓解。一瞬间,朱加什维利又恢复严肃,“我给罗斯福发去慰问电的同时,询问第二批租借物资什么时候从美国启程,罗斯福再次重申与德国战斗到底的决心,同时承诺月底前第二批物资会从美国启程,罗斯福为什么会在引时仍然坚持与我们达成的协议?甚至承诺援助物资还多出很多?” “杜巴,罗斯福是为了让我们相信,先德方针不会有任何改变。”莫托洛夫稍加思索后谨慎的回答。美国人并未放弃先前的承诺,让莫托洛夫和苏联松了口气。美国的炸药、坦克、飞机、航空汽油、食物、甚至军衣,都是红军急需的军事务资。 “不,罗斯福那个纨绔子弟之所以信誓旦旦,恰恰是因为方针已经发生动摇。之所以加大援助,并不是坚持先德方针,而是需要苏联拖住德国人,以便让美国有精力解决该死的日本小矮子。苏联只是美国的工具而已,所谓民主国家的正义事业,只是罗斯福美妙的借口,为了利益,资本主义国家可以出卖一切。”朱加什维利的愤怒中充斥着浓浓的无奈。 第二百二十八章 没有胜利者 “邱吉尔、罗斯福、中国人,都希望苏联和德国在战争中把血流干,他们会如愿以偿。”朱加什维利愤愤不平。尽管不愿意承认,但苏联若想赢得战争,必须全力以赴,而且必须确保东线安全及来自国外缓缓不断的援助。而且英美不能放松对德国的打击,否则……英美必定如愿以偿,希特勒让苏联别无选择,只能流血,甚至流干。 “无论如何规划,即便一切如愿以偿,也不可能胜利。在这场世界大战中,根本就没有胜利者,胜利与失败,唯一区别是……”朱加什维利再次把烟斗送入嘴唇,但没有吸,了解的人知道,这是他紧张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代价多寡。苏联牺牲惨重再所难免,甚至,可能失去南北两座大城市。当然我们付出惨重代价时,绝不能让列强从战争中抽身。” 朱加什维利走到办公桌前,拿出一支卷烟,一反常态没有搓碎装烟斗,而是直接点燃,盯着外交人民委员,朱加什维利表情异常严肃。留意到科巴的举动,莫托洛夫知道他极不自信。“科巴”莫托洛夫直视朱加什维利的眼睛,用他当年搞地下革命工作时的化名称呼。“我们会用劲一切手段和方法,阻止中国和美国媾和。战争中不会有胜利者。即然我们无法幸免,他们同样不可能置身事外。” 一九四二年十月一个清晨,一架飞机从乌拉尔山以东一座军用机场起飞,飞向欧洲。这架没有任何标识的飞机驶入苏俄领空后,有苏俄战斗机机护航。从北冰洋吹来的寒风夹杂雪花横扫莫斯科,天气异常寒冷。跑道上工作人员用不安、警惕的目光眺望天空。当空中出现一架没有标识的迷彩四发运输机时,机场上一个个头不高的胖老头笑了。 军用运输机内,靠近驾驶舱端坐一个身穿中山装,削瘦的高个子。到达莫斯科上空时,谭志卓透过窗口,看到莫斯科城外,绵延不绝的反坦克壕、战壕、铁丝网,远处炮火轰鸣。德军正在进攻莫斯科,莫斯科已在德军炮火下支撑了两个月。谭志卓初涉政坛,进入农商部担负的第一个重任,就是出任中国驻苏俄商务代办处主任,出发前曾接受过三个月“外交培训”,先后在莫斯科生活了四年。 “两月前,自己曾以中华商会代表身份造访莫斯科。这座世界革命中心和圣地,还充满和平宁静的气息。德军入侵苏俄一个月后,大规模空袭莫斯科。空袭发生在五月二十九日夜。此前,莫斯科人已不止一次听到过警报声,看见过探照灯光警惕地扫过天空,觉得不过如此。直到炸弹爆炸才明白,警报不是防空。 从此,莫斯科习惯了轰炸,学会了扑灭火灾。人们每天早上听完苏军情报局战报,连忙去看地图,地图身价百倍。学生课本中、旧的百科全书中、第一次世界大战历史书中地图都撕下来。学生用直尺、三角尺、裁缝的漆布尺,惊惶不安衡量地图,计算现实距离。每次放弃城市的报道,利沃夫、维帖布斯克、明斯克,甚至小城镇都会让人感到无比恐惧。 八月底,战斗已经在斯摩棱斯克地区进行,一批又一批企业和机关从首都疏散到东方。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工厂车间和机关里“亲爱的祖国在召唤。一切为了前线,一切为了胜利。”的标语和宣传画比比皆是。在政府宣传鼓动和强制下,家家户户都有人上前线,成千上万莫斯科人参加了民兵师。工厂夜以继日,赶制军用品。 出于上次战争经验,报纸和无线电台铺天盖地是红军战士与指挥员无与伦比的英雄事迹。利用英雄气概激发群众爱国之心。苏俄外交当局行动果断,曾为轴心国的苏联,在狗咬狗战争爆发后,迅速同英国签订对德《英苏联合行动协定》。明斯克被德军攻占后,朱加什维利会见了来到莫斯科的罗斯福私人代表哈里.霍普金斯。 人们无论躺在家里躺惯的床上,还是躺在工厂集体宿舍板床上,躺在区委和党委会里为了过夜而设置的行军床上,躺在地下铁道站台木躺椅上,总是相信,由于不断有雄厚后备兵力参战,或者德国本土发生革命,局势一定会改观。一大清早积极收听苏俄情报局战报,匆匆翻阅报纸,痛心地断定转折点还没有来临,不过他们仍把希望寄托在第二天。 穿过市中心去上班的莫斯科人,很少放过去红场走走的机会,他们十分高兴,尽管遭到空袭,克里姆林宫依然屹立不动。从地面,还可以看到克里姆林宫,但从空中,克里姆林宫消失了。莫斯科遭受轰炸当天,苏军便对克里姆林宫进行了伪装。克里姆林宫塔楼上的红星和教堂上的十字架都被蒙上护套,塔楼和教堂圆顶被漆成黑色,套上麻袋。 参照克里姆林宫城墙尺寸,造出各种伪装模型,仿造红场和马涅日广场部分轮廓。宫内房屋都伪装得非常像剧院,塔伊尼茨花园部分建筑也被蒙上布顶。克里姆林宫正面建筑呈亮黄色,内部各建筑顶部多为绿色,而莫斯科市内建筑顶部主要是红色和碣栗色,相比之下,非常显眼。根据总体伪装构想,所有建筑全部漆成莫斯科建筑背景色彩。 莫斯科人走过涂伪装迷彩的红场时,还是怀着复杂的感情眺望大厦窗口,说不定朱加什维利此刻正待在一间办公室里思考改变战争进程的决策。朱加什维利亲自担任国防人民委员,不久又亲自担任苏俄武装力量最高统帅。大家期待转折点到来,莫斯科人们就是如此寻思的。 朱加什维利在七月三日讲话中,开诚布公对人民群众讲道,德军入侵造成国内局势异常险峻,敌人是强大的,要在短期内打败并不现实。他要求大家鼓足干劲,集中意志,准备决一死战。然而人们对朱加什维利的力量和英明的深信不疑,以致开战后最初几星期,大家还在期待奇迹到来。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八月份每天下午,朱加什维利不在克里姆林宫办公,尽管克里姆林宫建有保证最高统帅部在空袭时照常办公的牢固防空洞。朱加什维利在离地铁基洛夫站不远的一幢有顶楼平淡无奇的独立式小屋中工作,房子离人行道很近。总参谋部作战部在旁边另一幢大厦中办公,一条地道把两幢房子和地下铁道车站联接起来。 谭志卓靠在飞机座椅背上,闭着熬的红肿的眼皮,仿佛觉得又走进朱加什维利办公室,确切点说,走进让人不甚习惯的房间。室内,两对角有两只壁炉,挂着一盏仿照一圈蜡烛制造的老式枝形吊灯,天花板上刻着离奇古怪的彩画。如今,朱加什维利就在这间屋子里办公。 朱加什维利见谭志卓走进来,立即起身迎接,“谭先生,又见面了。”“是啊!15年前,当我离开时,你曾说过,再也不想见到我。”谭志卓记得,说出这句话时,朱加什维利非常尴尬。当年代办处和苏俄政府关系紧张,尤其突袭战俘营事件后更是如此,自己被契卡押上飞机,离开莫斯科。如果不是有所顾忌,自己可能会被囚禁在某一处古拉格农场。 出人意料,朱加什维利只是笑笑,全不在语意中的不恭,不恭对于各族人民领袖而言等于羞辱,如果是换作他的“子民”,不恭肯定会导致一场悲剧。朱加什维利开门见山:“谭先生,勿需隐瞒,苏联希望从贵国进口一切可以进口的军用物资,尤其是坦克及反坦克炮、高射炮及飞机,苏联愿意支付现金。” “你应该知道,对贵国的全面禁运令,并没有到期,所以,这不是商会能决定的。”“我相信,只要你们愿意,源源不断的物资就可以通过边境输入苏联。另外,我希望通过谭先生,向中国司马总理传递信号,苏俄愿意与中国举行会晤,同时苏俄将承认俄罗斯帝国。”飞机往下直降,但是,窗外除去白茫茫的一片迷雾外,什么也看不见。 似乎飞机的努力穿透了迷雾,谭志卓终于认出熟悉的中央机场。机场建筑物扑来而来,一架飞机正在起飞,在云团中消失。接着谭志卓老远看见起飞跑道上有一个两臂张开、手持红色和白色小旗的战士,此刻他猛然感到一震,接着又是一震。“这鬼地方。”原始的地面指挥方式,让谭志卓摇头叹息。 飞机平稳地在水泥跑道上向航空站滑行。谭志卓听到一名空军军官激动的喊:“谭先生,我们到了,这就是莫斯科吗?”空军军官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这可是邪恶极权国家的心脏,谭志卓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激动,这地方实在太让人好奇了。“谭先生,我们可以参观吗?”飞行军官一本正经的问道,莫斯科是邪恶帝国心脏,如果漫步在街头…… “呵呵,我会转告俄国人,不过需要遵守注意事项,我不希望见到让人不快的事件发生不是吗?”谭志卓拿着被文件撑的胀鼓鼓的公事皮包,把笔记本塞进进包,随口说道。中国对莫斯科的了解,无非是极权政权控制下的国家,邪恶帝国心脏等等,总之是个妖魔化莫斯科。 一名空军士兵看见特使站起来,向门口走去,便轻轻打开舱门。“谢谢,中士。”“谢谢,特使先生。”“谢我?”谭志卓一愣。“是啊!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机会来莫斯科,俄罗斯帝国的莫斯科,而不是……中士认真回答。同时朝舱外红旗瞄了一眼。“注意措辞,中士,这里是苏俄,明白吗?”中士点点头。 谭志卓顺舷梯走下去,看到苏俄外交人民委员莫托洛夫急匆匆走到飞机前迎接自己。谭志卓还在舷梯上时,莫托洛夫已经伸出手,紧握住谭志卓的手,“谭特使,祝您平安到达。”说着立刻改变了声调,官方式的说道:“谭特使,我想会见会成为中苏两国伟大友谊的开始。”“或许吧!”谭志卓淡淡的回应。 第二百二十九章 澳大利亚 遍地砂砾,怪石嶙峋,银装素裹的草原,硝烟弥漫,大自然的优美景致和战争氛围交织成一幅幅具有强烈视觉冲击力的画面。 “知道为啥守在这儿?”科尔舔着一张纸条,懒洋洋卷成一支烟问道。鲍勃把军帽往上推推,使自己能从帽沿下看见科尔。“如果不守在这,澳大利亚就会变成火奴鲁鲁。”说完抽出刺刀,“如果现在日本兵出现在面前,我会用刺刀把他割成碎片。”“可我听说上原有泽上将还不错,占领黑德兰港后,即未屠杀战俘也未杀死平民,甚至从爪哇运来大米。” 科尔把熄灭的烟头向阳光下一只蜥蜴弹去,“伙计,上原有泽或许不错,可万一日本人以后派来谷寿夫呢?”鲍勃重新压下帽子,遮住眼睛,舔舔干裂的嘴唇。“我宁可战死,也不愿成为日本人的俘虏。” 广阔无际的澳大利亚沙漠,每年八个月从不下雨,温度高达华氏131度,现在正值雨季,高温、高湿的环境,令人闷热难奈。位于红色岩丘上的掩蔽部正好面对雷区和环形阵地西南角装倒刺铁丝网。 上原有泽率领的日本人民军澳大利亚方面军,出人意料在大沙沙漠边缘登陆,随后径直向南占领黑德兰港,战前由中国公司为运输铁矿石修建的大型港口。随后兵分两路,一路南下占领纽曼铁矿,另一路一股作气向吉布森地区扑来,试图彻底切断北部地区四十余万美澳联军退路,全歼美澳联军。 一挺大口径勃郎宁机关枪与他们一起呆在这个洞子里,紧挨它的是一箱箱弹药。这里距离前线还有点距离,士兵的步枪倚在墙上,刺刀在托布鲁克阳光下闪着寒光,到处都是嗡嗡的苍蝇。四人全是昆士兰丛林地带的人,所以克里斯默斯克里克高温、潮湿环境,并没有让他们感觉特别不适应。 “成为俘虏?怎么可能?”科尔向蜥蜴扔了个小石子,它似乎没有动的意思。“日本人在西澳站稳脚跟,原因是日本人从沙漠地区登陆,麦克阿瑟没有在那里部署防御部队,只是个疏乎。表面看,日本人在西澳占据优势,但已从南方向西澳增援来几十万军队,而且麦克阿瑟已经率领部队到达的沃勒布达。” “满载最先进坦克的轮船已进入帕斯港,数十万美国军队正在向北进军,麦克阿瑟将军率领的盟军,正在西澳构筑坚不可摧的堡垒。我们将和盟友并肩战斗,粉碎日本侵略军,打破上原有泽的美梦。”小收音机里传来一段配激昂音乐的播报,广播中甚至特意提到上原有泽。8月30日后,澳大利亚,甚至美国都知道了这位人民军上将大名. 甚至连麦克阿瑟在恶梦中都不断诅咒这个个头比一般日本人稍高的上将。一个半月来,上原有泽的第一坦克师团,在黑德兰港外,击败防御黑德兰港的美军第十三师、澳大利亚第四十、四十二旅,俘虏3万美澳联军,黑德兰港这座因铁矿贸易而诞生的港口沦陷,意味日本澳大利亚军团得到稳固的后勤基地,从而在澳大利亚站稳脚步。 “一月前,听到上原有泽大名,美国人像兔子一样逃跑,现在美国人疯子一样扑了过来。”詹姆斯讥讽。“美国人把上原有泽当成谷寿夫,当然想杀死他。”“是呀!你们觉得,麦克阿瑟能赢吗?”鲍勃不太自信。尽管从未见过日本兵,但也听说过日本兵的谣言。矮小的日本兵,提着装刺刀后比身体还高的步枪,即便战场上被子弹击中,也不会停下脚步。 总之,士兵们唯一能作的,就是祈祷麦克阿瑟将军击败上原,然后把日本人赶出澳大利亚,只有如此家人安全才能得到保障。上原有泽的王牌,第一战车师团,在两个月中,是每个人的恶梦。“喂!詹姆斯听新闻了吗?”科尔扭头问正收听收音机中音乐的詹姆斯,他是四人中的百事通,数他消息灵通。 “我听说,昨天美军第七师在特尔弗采矿场,被日本人击溃,损失全部坦克。美国大米蛋遭到密密麻麻坦克进攻。”“再说点别的吧!”鲍勃怀疑的说道。“我是个军士,什么小道消息都听不到,你是个二等兵,满耳朵都是小道消息。日本人盯着采矿场,听说上原没杀俘虏,是要用俘虏开采铁矿。”“而且是从无线电里听到的,没错。”詹姆斯坚持。 “兴许是真的,中国人、日本人都需要铁矿,过去铁矿是中国人的,日本进攻澳大利亚肯定也是为了铁矿,而且日本肯定要用铁矿从中国人那里换武器。”因为曾上过大学的原因,詹姆斯对澳大利亚铁矿在中国工业中的重要性有所了解。 “澳大利亚的铁矿对日本比苏门达腊的石油更重要,因为中国需要铁矿生产钢铁,制造武器。其实,如果当年我们没有没收中国资产,中国根本不会向英国宣战,我们自然也可以……”异口同声的赞许被掩蔽所旁剧烈爆炸打断,几条蜥蜴顿时无影无踪,四个士兵冲到到机关枪和步枪旁。 “该死,哪来的炮弹?”鲍勃一把抓住步枪,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天!坦克,好多坦克。肯定是第一战车师团。”黄烟滚滚的地平线上,一辆辆坦克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空中还可以看到外形漂亮的一式战斗机。在烟尘滚滚中,数百面红旗显得异常夺目,而坦克似乎是美国坦克,沃勒布达失守了? 又红又大的太阳悬挂在黄沙起伏的地平线上,沙漠寒夜降临到奥波德王岭上。近赤红又近黄的山丘高地人兽绝迹,留下遍地死尸。甚至连苍蝇也飞走了,早些时候苍蝇还云集在此,黑压压一片麋集在尸体上。它们纠缠活人,成群结队停留在人们眼睛和湿润嘴角边,吸吮汗水。当然,它们更喜欢死人,明天太阳升起时,苍蝇又会回来继续它们的盛宴。 奇丽的荒原上,炸毁的坦克漫山遍野,蜷伏的残骸伸出长长的炮筒,在红棕色广裘沙地上,投下延长的青灰色影子。坦克上燃烧着残破的星条旗,美国人背井离乡驾驶谢尔曼坦克,试图捍卫所谓的自由,而现在却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一辆装甲吉普车驶到一片长满绿草的沙丘旁。一名身穿黄碣色野战服,头戴军帽将军下了车。 一下车,上原有泽就看到离自己五十米的地方,两名战士正从一辆炸毁的美国坦克里拖出一个驾驶员。驾驶员浑身焦黑,头已经没有了,只剩下身子、手臂和腿,一股尸臭味,脚上黑色皮靴,只烧焦一丁点儿。车旁几名技术军官正在检查坦克。战场上,同样场景很多,坦克兵和技术人员,不断从损毁的坦克上拆卸零件,然后装到某一辆坦克或卡车上。 对于日本而言,任何缴获物资都异常宝贵。只要仍然有修复价值,都会修复使用。攻克黑德兰港后,澳州方面军缴获击毁368辆M3、M4坦克,其中215辆都被技术人员修复,即便不能再修复的坦克,也被拆散用于提供零件。战场上的一切,令上原有泽感到十分疲惫。此次战役不是人民军在澳洲取得的第一个胜利,更不可能是战争终结,只是开始。 为了击败麦克阿瑟,装备缴获美国坦克的第七、九摩托化师,横穿大沙沙漠,一路占领克里斯默斯克里克、塔纳米,切断麦克阿瑟的美澳联军后路。占领塔纳米后20余万美澳联军被压缩在大沙沙漠和吉布森沙漠间的沃勒布达。西澳战争主动权已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不知道为何,上原有泽根本高兴不起来,即便击败美军第十三装甲师和第四十五步兵师,也很难高兴。“我们需要澳大利亚的铁矿和铜矿,把那里夺过来,插上日本国旗。”首相叮嘱再次浮现在上原有泽脑海中。上原有泽比任何人都清楚,为什么首相会如此急切。业已占领的几座铁矿都将归还中国公司,但日本却控制至关重要的开采,中国只是拥有。 未来五年内开采者是日本,为了获得足够的军费和军械,日本和中国签定确保每年供应7000万吨澳大利亚铁矿石及铜精矿的协议书,以此换取高达数十亿华元贷款。澳大利亚铁矿直接关系到日本能否赢得战争。全部作战计划是以夺取铁矿为中心。“沙漠战役之胜负,在交火前就由辎重部队决定了。”上原有泽喃喃自语。 无论在荒凉的西澳或澳大利亚内陆作战,无论双方展开规模多大的战役,根本上仍然是追逐游戏。都会因为进攻拉长供应线,最后因补给不足又各自撤回基地。沙漠中作战,军队活动范围,犹如一支舰队,取决于它所能携带的燃料、食物和水的数量,及基地储备。登陆澳大利亚后,日军在沿海运输保障下,势如破竹。后勤供应便捷不容忽视。 但是,一旦日军深入到内陆,随着后勤线拉长,澳洲军团很难有保障有力的后勤供应,到那时……每年十一月,澳大利亚最南端的墨尔本,便进入炎热的夏天,城内外生机盎然。天色未亮一辆标有四星将军徽章 的碣色吉普车驶出机场,一路行驶到总理府。此时,澳大利亚总理柯廷和十几名澳大利亚参谋部和陆空军将军,早已等候多时。 麦克阿瑟刚下车,柯廷就主动伸出双手,“欢迎您,麦克阿瑟将军。”澳州民众把麦克阿瑟看作美国支援澳大利亚的象征。麦克阿瑟给澳大利亚带来数十万吨物资和十数万美军。现在,澳大利亚更需要这位将军,尽管他犯下了天大的错误。紧接着,柯廷总理同麦克阿瑟将军一起向会议室走去。柯廷总理是澳大利亚工党领袖,作过铁路工人。 尽管对战争抱有坚定的必胜信心,但接连不断的坏消息,让这个铁路工人子弟的意志遭受到前所未有的考验。 “澳洲与北非不同。阿道夫.希特勒的头脑仍旧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下士头脑。欧洲,物资充沛的供应线理所当然。德国军队可以靠被占领的富饶国家,像法国和乌克兰,取得给养。寸草不生的茫茫沙漠,希特勒想象不出它的重要性,德国之所以入侵北非,是为保全墨索里尼的面子,因而,非洲战场仍由意大利指挥,当然也有占领中东的念头。” 麦克阿瑟颇为激动,面色苍白直挺挺的两臂撑在桌上,双手臂似乎微微颤抖。惨败、一次又一次败仗,虽未让麦克阿瑟垮下,但却让他心力憔悴。不过麦克阿瑟必须让柯廷总理和澳大利亚牛仔树立信心。 “这里不同北非,但与北非又很相似。最大不同之处是,德国对进攻北非犹豫不决。但西澳的铁矿、北澳的铜矿,是日本的生命线。根据情报,日本已出售矿山未来产量,以换取中国贷款,矿石贷款占去日本军费开支之半。所以,当日本在澳大利亚立足稳固后,占领矿区是压倒一切的任务。” 麦克阿瑟慢慢平静。一年中,在自己和美国帮助下,这个只有2.5万军队的国家,建立起一支63万人的庞大军队,而且将胜利信心注入到这个被失败主义笼罩的国家。过去能做到,现在一样能行。 “现在,上原有泽和隆美尔极其相似,就像隆美尔奇袭托布鲁克,获得大量燃料、食品、坦克、枪炮、弹药,数万吨物资,令精疲力竭、弹尽粮绝的上原有泽像一头饿瘪了的饿狼,抓到猎物吞食,恢复元气,威风大振。我们不必死守沃勒布达,与上原有泽精锐部队拼命,在合围中坚守上原有泽必攻之地,无疑是愚蠢的。” 走到地图前,麦克阿瑟在大幅北澳地图上色勒出几条线。“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跳出日本包围圈。”当看到麦克阿瑟在地图上划的线后,包括柯廷总理在内的所有人交头结耳。麦克阿瑟的方案太熟悉了,一年前,当麦克阿瑟来到澳大利亚时,在堪培拉夸下保卫澳大利亚的海口,而这正是澳大利亚希望的。 去年,中国发动太平洋战争,澳大利亚参谋部制定“布里斯班计划”,计划出发点,是放弃澳大利亚北部、西北部大片领土,依托澳大利亚中部山脉布里斯班,沿达令河,途径东海岸南达南部,阿德雷德线,形成一条坚固的防线。占澳大利亚大陆四分之三的西北部地区,将全部落入中国人之手。防线背后,则是澳大利亚主要城市,是澳大利亚的心脏。 如果按照布里斯班计划,澳大利亚将从新几内亚岛后撤,布里斯班防线以北广大地区,将会被中国人炸为荒土。北方主要工业区、重要的港口、公用和军事设施也将夷为平地。澳大利亚内部对这一计利,也有许多不同看法。所以,当麦克阿瑟抵澳不久,澳大利亚陆军部曾专门召开防务会议,由陆军部长本人亲自向麦克阿瑟介绍布里斯班计划。 会议要最终确定澳大利亚防务,所以与会人士发言热烈,提出许多新方案。有的认为必须扼守海岸和敦斯威尔山脉,有的提出在悉尼或更南的墨尔本构筑防线。陆军部则坚持在中部布里斯班构筑防线。会议争论激烈,麦克阿瑟始终一言不发。当陆军部长询问麦克阿瑟意见时,麦克阿瑟斩钉截铁,“先生们,澳大利亚防线应该跨过海峡,到新几内亚。” 麦克阿瑟在菲律宾吃够狭小空间作战的苦头,无论如何不希望,再次在一个被敌人控制海洋环绕的岛上作战。麦克阿瑟小心翼翼越过布里斯班防线,一直向北跨过20多度经线,在巴布亚新几内亚境内欧文.斯但尼山脉停下,极认真沿婉蜒山脊,标绘出一道蓝色虚线。麦克阿瑟全盘放弃布里斯班计划,将新防线移到1000多英里外的巴布亚新几内亚。 计划充分利用巴布亚境内海拔1300英尺的崎岖山脉,做为截击日本军队南进的天然屏障。山脉丛林密布,只有弯弯曲曲山间小路,为巴布亚东部通向外界的莫尔兹比港提供了良好的安全保证。如此一来,整个巴布亚东部,就只剩下东南角的米恩湾是日本人进攻的唯一途径了。 麦克阿瑟的作战计划,不仅将战线重心前推1500多英里,更重要的是,把保卫澳大利亚之战放在澳大利亚大陆以外进行。如果取胜,澳大利亚可免受侵犯,并且为麦克阿瑟创造日后发起反攻的有利条件。现在,日军放弃新几内亚,转由小巽他群岛出发,在大沙沙漠边缘无防御地区实施登陆,麦克阿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令60万美澳联军置身险地。 地图钉在两个木架上的一张胶合板上,参谋人员在地图上用蓝色铅笔标出虚线,代表美澳联军防线,由东西两个方向伸过来两道棕色箭头,则日军进攻路线。麦克阿瑟在地图上画好几条线后,转身对柯廷总理说:“尽管我不喜欢消极防御计划,但现在,让我们重头干吧。”柯廷总理和陆军部长等人仍疑惑不解。因为这条线北方,还有数十万军队。 “达尔文和金伯利高原地区及新几内亚的军队,仍然可以坚守,如果必要,可以撤入新几内亚。而沃勒布达的部队,则南撤会合增援部队构建防线。麦克康奈山脉,将是我们最后的防线。上原有泽的后勤线每加长一英里,他的失败就会加快一分。”麦克阿瑟口中衔着一个用玉米棒芯制作的大烟斗。 “沙漠战役胜负,由军需官决定。日本军队不同于中国,一个师只装备200辆汽车,士兵完全依靠双脚行军,火炮依靠马匹,后勤极为脆弱。物资依赖就地征集,但在北澳除了沙子和岩石,根本征集不到食物。沃勒布达是日军后勤保障极限,我们要做的,就是让极限彻底崩溃。在麦克康奈山脉构建防线,我们有直通艾丽斯斯普林斯的铁路,但上原有泽只有一望无际的沙漠和荒原。” 澳大利亚享有崇高威望的托马斯.布莱梅元帅提出疑问:“麦克阿瑟将军,如果日本人再次从另一个方向登陆呢?”撤退的确会加长后勤线,而且澳大利亚内陆根本没有任何资源可供军队使用,但澳大利亚地形却使日本人完全可以像上次一样,在另一个守军实力薄弱,甚至根本没有守军的方向登陆,瓦解防线,毕竟美国英国都不再拥有太平洋制海权。 保卫澳大利亚,离不开海军。澳大利亚扩军备战中,麦克阿瑟特别关注西南太平洋战区海军建设。由于中太平洋战区现实压力,国内不可能给麦克阿瑟派更多大吨位战舰,麦克阿瑟海上力量,主要依靠31艘潜艇。仁牙因湾使麦克阿瑟大夫所望,可在澳大利亚,他似乎被潜艇的战绩弄得神魂颠倒了,但取得不俗战绩的潜艇,却不能保卫澳大利亚。 “三小时前,潜艇部队击沉5艘日本商船。美国部队正源源不断来到澳夫利亚。更多新式飞机、潜艇、军舰,都会到达澳大利亚。总之,日本人可以成功一次,但绝不可能成功两次。” 沃勒布达是座地处西澳,位于大沙沙漠和吉布森沙漠间的小城。塔纳米第七装甲师和第四十五步兵师惨败消息传来,这座聚集大量美澳联军的小城就陷入沸腾,爆炸声不断从城外各个野战军营中传出,尽管未遭受日本空军轰炸,但浓烟却已笼罩了城市。各部队严格执行司令部命令,炸毁带不走或来不及带走的物资,那怕一块纱布也不能给日本人留下。 日军奇兵迂回攻占塔纳米,导致沃勒布达美澳联军被包围,前后是40余万精锐日军,左右是干旱的大沙漠,沃勒布达特殊地形,让这里成为两军决战之地。现在特殊地形,却将美澳联军置于险地,要么坚守,等待达尔文一线部队南下增援,要么等待南方部队北上,他们可以等待,但日本人却不会等待,上原有泽精锐部队已经向沃勒布达一线发起进攻。 就在麦克阿瑟返回堪培拉当天,向东南方穿越吉布林沙漠,撤入芒特多林的命令就下达到沃勒布达,所有部队接到命令,必须破坏一切无法携带的物资。爆炸烟云中,数千辆卡车、数百辆坦克组成的庞大部队缓缓向东南撤退,此时日军距离他们还有数百公里之遥。与此同时,一支大型运输队从美国东岸启动,取道麦哲轮海峡经安全的南方航线驶往澳大利亚。船队满载上千辆坦克、火炮、飞机,十万美军,已经登船。 第二百三十章 两个世界 雪一直下,刮雨器费力地除去毛绒绒的雪片。尽管大型铲雪车连续工作,但公路上仍然很多积雪。巴玉藻没有和往常一样开自己最新款332型中华轿车上班,家里人坚决不让,怕在雪地里发生意外。中华航空制造公司首席设计师,巴玉藻航空器设计机构负责人巴玉藻坐在公司派来的一辆豪华132型轿车上,将手头文件资料放进文件包,取掉眼镜,望着车窗外迷茫的风雪发呆。 黑色豪华轿车在空旷的13号公路上奔驰。山岗、针叶林、冰冻小湖、路边居民社区一掠而过。驶过市郊林觉民国家公园后,司机拐弯,绕过盘山公路,进入山谷间一片开阔谷地,把车开入北区大鹏镇。这是中国第一座飞机城,中国第一架教练机、战斗机、轰炸机、运输机、水上飞机等等太多的中国航空工业第一次诞生于这个镇子。 和西北市大多数工业城一样,大鹏镇居民大都在飞机厂工作,房屋大都在山脊上。每天起床后,即可俯视工厂,占地面积485公顷的工厂,从建成那天起,就引导国家甚至世界航空工业发展。 汽车在偌大的厂区内拐了个弯,巴玉藻跳下汽车,经过检查,方才径直走进跨度极大的平顶装配厂房。闻到股暖哄哄的机油、香蕉水混合气味,听到车床嗡嗡声、铣床哗哗声和铆钉枪特有的啪啪声,整个人顿时兴奋起来,仿佛每个毛孔都渗透出活力。 半个足球场大的厂房里,一溜儿放H-39“和平维护者”大型零部件。由45000吨模锻液压机制造出的大梁,已经由龙门刨和龙门铣按图纸进行精加工。十年前,建成第一台7000吨模锻液压机后,中国航空企业就将其用于生产大型铝合金模锻件,为战争中取得空中优势起到关键作用。 工人用螺栓和铆钉在大梁上搭起框架,在框架中排满电线、钢索、机械液压传动系统和电力系统。在炸弹舱装上挂架,在驾驶舱装上无线电台和数不清仪表。工作完全按照流水线式自动化生产线生产,以加快生产速度。大部分安装好的大型配件被拖到另一个更大的装配厂房里,对接上水平尾翼和机翼,再安装机翼上8台发动机及起落架。 板金工在桁架上把亮闪闪的铝蒙皮铆在机身上,安装钳工把全部件装配起来。检验员不停检查安装质量。穿工作服的工人默默干活,偶而商量一下,或叫来工长和技师,与渐渐成型的巨型轰炸机相比,就像蚂蚁围绕着一只硕大无比的雄鹰,只不过不是在啃食,而是在创造。飞机装配好后,一辆重型拖车把它拖出装配厂房。 加油车、测试车和其他各种车辆围着H-39。发动机开始试车,震得地面发抖,发动机试车完毕后,重型拖车把庞大的飞机拖上滑行道,托到装配车间外的试飞场。公司试飞员先里里外外查看一遍新飞机,然后向巴玉藻等人招招手,钻入机身。庞大飞机在滑行道上开几个来回,试试仪器仪表和操纵系统,就滑上主跑道。 试飞员一加油门,拉起襟翼,巨大的“和平维护者”腾空而起,在大约五千米高度以四百公里时速向北,在大漠上空呈椭圆飞行。飞机降落后,试飞员要填数十厘米厚的各种表格,虽在战时,亦不能免。晚上,公司技工紧张地在新飞机上进行各种调试,拆卸、安装、更换零件。 第二天早晨,国防空军飞行员会来接收“和平维护者”,随随便便在空中兜圈,验证飞机基本性能后便会加足汽油,飞往位于新疆、蒙古高原甚至西伯利亚的内陆几个空军训练基地。被冠以“和平维护者”的巨型轰炸机,不会直飞印度、兰芳、菲律宾等战区,而是在内陆机场试飞。一架巨型轰炸机从中航厂房中如是生产出来,但命运不会象H-32,不停起落、投弹,直到被敌人高射炮或战斗机打下来,重新变成破铝片。 “只有装备真正具有洲际续航能力的重型轰炸机,才能有效威慑和打击远在另一半球的对手。空军疯了一样,一次下了300架H-39的定单,可是……”巴玉藻的老拍档王助叹息。“于氏产能有限,空军才会要求中华航空与于氏一起生产H-39,这种毫无新意的轰炸机。”望着组装完成的轰炸机,巴玉藻无奈的摇摇头。 作为中航首席设计师,看到中航生产毫无创新的轰炸机,是种耻辱。中航之所以成为知名的航空企业,不在规模,而在于对新技术的应用与推广。从中航创立,就一直是世界航空制造业的领袖。而现在,却在远程轰炸机上沦为其它公司“代工厂”,让人感叹。 “至少它很大,不是吗?”王助笑着劝说。中航是中国飞机制造业老大。生产其它公司产品的确让人很不舒服,不过在中航自己设计的轰炸机服役前,只能这如此。为战争服务理所当然。 “最大起飞重量186吨,相当3架H-32,可装载39吨炸弹,相当一架空载的H-32。6台液冷发动机和4台WP-4能产生44000马力功率,相当于9部火车头或400辆军用卡车。装载燃油足够一个内燃机车头绕地球行驶10圈,高空除冰系统能为一个拥有600间客房的饭店提供足够的暖气。翼展长度相当1903年莱特兄弟首次飞行距离的两倍。” “不要重复于氏宣传手册上的文字了,它是世界上有史以来最大的轰炸机,但绝不是最好的,等我们的服役后,它就会被淘汰。”巴玉藻打断王助,最大的并不一定是最好的。“走,看看咱们的飞机。”尽管同样感叹H-39的庞大,但只是庞大而已,H-39不过是刚服役就落后的远程轰炸机,尽管实现了空军要求,可对大洋另一端敌人实施洲际轰炸。 两人穿白色工作服匆匆穿过忙碌的装配车间,搭乘一辆厂区专用电动车,开往一排白桦树后的厂房。与其它厂区不同,这片厂区围起铁丝网,戒备森严,甚至还配有警犬和武装警卫,与公司聘请的私人保安不同,警卫是国防空军派遣,伞翼臂章 表明了他们是国防空军特勤队。国防空军特种部队充当门卫,显得非比寻常,但两人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开电动小车的二人分别掏出特殊通行证,空军士兵仔细核对证件,甚至还与岗亭内资料进行核对,方才准许两人进入厂区。进厂后两人把车开到一间巨大平顶建筑前,建筑同样是一座标准大型飞机厂房。厂房外,两人再次向空军警卫出示证件,重重检查,超过国务院大厦安检。 随后密封的大钢门自动打开,里面灯光明亮,一架银色身躯的庞然巨物正对设计师和工艺师,它是世界上从未见过的超级飞机,使用与普通飞机完全不同的后掠角,达到35度的后掠机翼,翼展四十三米,而在修长甚至有些下垂的机翼下方,根本看不到螺旋桨。它那庞大的金属躯体带有一种人类对机械的征服欲。 “伟大。”巴玉藻低声咕噜,尽管现在还没有获得H-42的称号,但显然只是时间问题。站在H-42面前,人显得很渺小。巴玉藻双手抱住臂膀,涌现出自信和自豪。他经历从构想、提出技术要求、纸面竞争、原型机设计制造、竞争招标、试生产全部阶段,甚至熟悉每个零件,每个细节。“终于要试飞了,这一天我们等了三年。”王助同样异常兴奋。 H-42两年前制造出全尺寸模型,公司上下熬了整整两年,期间除不断与国防科技委员协调,还需要应对种种官僚责难。设计师之一王助,许多时间干脆睡在办公室帆布行军床上,疲倦了喝杯浓茶或咖啡,冲个冷水澡,以便尽快完成设计。同时,还需要编写生产控制方面的技术资料。“8台WP-5发动机,316千牛推力,世界上第一架全喷气式轰炸机。” 巴玉藻得意洋洋,机翼下是双联发动机吊舱,每个机翼下方为四台喷吊臂,翼面上突起部分可以充当翼刀。新型发动机,是自己竭尽全力从空军、国防科技委员会争取到的,否则只能用10至12台WP-4发动机。“很完美不是吗?”巴玉藻拍拍王助的肩膀,甚至连机身上出现蒙皮皱褶在巴玉藻眼中都如此完美,似乎根本就是理所当然。 H-42细长直筒形机身在尾部逐渐收细,采用传统全金属半硬壳设计。机身结构饶度很大,停机时首尾下垂约25毫米,致使蒙皮出现斜向皱纹。机身上的皱纹和弹性十足的机翼,会让任何一个初接触它的飞行员感到恐惧,但它“父亲”巴玉藻知道,这并不是问题,机身上的皱纹在升空后,会自然消失。机翼结构在设计上就具有弹性,翼尖可以向上弯曲6.7米、向下弯曲3米而无解体危险。 两人走进厂房角落工程人员休息室,一位助理工程师给他俩端来两杯茶,随后轻轻把门带上,透过休息室玻璃窗,两人完全可以看清室外一切。“按照设计燃油量,完全可以从堪察加起飞,轰炸美国本土。” “肯定的,H-39可以做到,它当然能做到,而且会更好。H-39最大时速只有700公里,尽管很快,但不能规避战斗机威胁。而H-42时速接近1000公里,至少超过850-900公里,可以实现同温层巡航,世界上没有任何战斗机可以飞的那么高,活塞式螺旋桨飞机时代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但我们真会轰炸美国吗?”巴玉藻扬扬得意时,王助出人意料的问。巴玉藻不解的看着老朋友,怎么会问这个问题,造洲际轰炸机不正是为了轰炸美国吗? “你知道,我儿子在空军服役,他曾告诉我,轰炸美国非常困难。首先,船队要把燃料、飞机零件、炸弹等等物资,航行数千海里运到堪察加机场。然后,远程轰炸机起飞,携带100多吨油料,只能把10多吨炸弹扔到美国本土。对美国投下一万吨炸弹,就需要10万吨油料,以此类推。 去年英美航空队在德国投下8万吨炸弹,但建筑物毁灭并不一定表示重要机器成比例毁灭,所以敌人仍能继续生产,恢复之迅速超出想象。即便信心大大降低,但只要生产工具仍存在,还是能够有效率继续工作。今年英美可能会在德国扔下30万吨炸弹,德国多大?如果要达到等同空袭德国毁伤度,一年至少需要在美国扔下380万吨炸弹,其中80%是距离最远的东岸,空军一年仅轰炸就需要3000万吨燃料。” “根本不可能。”巴玉藻不加思索,绝无一丝可能。“石油公司一年根本不可能提供3000万吨航空油料给轰炸机部队。即便能提供,也不可能造出那么多飞机。一年380万吨炸弹,需要多少轰炸机?至少需要5000架轰炸机,一架H-39需要836万,即便量产后,也需要800万以上,空军未来三年能采购多少?5000架轰炸机,全中国军费都不够。” “所以,想靠战略轰炸赢得战争,非常不划算。”“如果真要这么打,根本别想赢。”“战略轰炸机的作用是威慑,中国的绝对国防圈,正是以战略轰炸机作战半径为准划定的。除非空军有新玩意,否则连一个中校心知肚明的事情,更何况是空军参谋,肯定知道。”“没准空军真有什么新玩意,也不一定,是不是?” 共和29年年初,结束“小玩意”试验后,工程负责人张凤阳春节前,回到西北市,前脚刚接触机场地面,一辆汽车就早早等候在那。之所以回到西北,并不仅仅是为过春节,而是总理要求他立即就工程作当面汇报。国防部轿车并没有直接驶入国务院,也没有进入国防部或陆军,而是沿实业大道,拐进距离国务院大厦并不远的一个“大院”。 是张凤阳非常熟悉的地方。当年来到这里时,张凤阳不过是个讨生活的流民,现在却身居中将。张凤阳绝不会忘记初来公司的岁月,公司区的一切,都埋藏在记忆深处。过去公司区,张凤阳来过不知多少次,但再次来到,感慨万千。久已盼望的蘑菇云终于升起来了,在公司区三层小红楼老板办公室,向总理汇报详细情况,总理专注听着,笑容满面。 临了才开口问道:“凤阳,小玩意成功了,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老板,小玩意只能解决原子弹发明问题,要使之武器化、实用化,还需要很长时间。”“我不是问这个。”总理将一份文件扔到桌子上。“我说的是氢弹。”“氢弹?”张凤阳并不知道什么是氢弹。“就是核聚变炸弹,费米博士的报告中曾提到过这玩意。” “目前没有任何进展,聚变炸弹必须要原子弹提供引爆能量,尽管也做了一些工作,但它比原子弹更复杂。”“是呀,所以我们得加快氢弹研制。氢弹的事,抓紧办吧!还有,尽快完成原子弹武器化,我们不可能永远把它摆在铁架子上炸。”张凤阳默默点头,没多说话。历史上许多重大事件,就始于不起眼的沉默与点头之中。 同一天,大洋彼岸白宫,罗斯福在一份报告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美国第一次拨款10万美元,用于原子弹研发。 圣诞颂歌夹杂醉话和铁轮子的卡嗒卡嗒声传过来,颇为刺耳。奥本海默不喜欢俱乐部专车,圣诞颂歌叫他很别扭,可他需要喝酒。雪夜,快车一路怒吼着奔向麻萨诸塞州,他愁容满面。1年前第一次参加“铀计划”,奥本海默在工作中得出一个结论,必须将分散美国、英国和加拿大科学家、试验室集中在一起。理论物理学家、实验学家、数字家、军事专家及辐射化学、冶金、爆破和精密测量等各行专家都要在统一领导下进行工作。 建议在秋天,一经提出,就得到全力支持。自己不只是建议发起人,而且在康普顿眼中,是位卓越的组织者。康普顿就将最高试验室领导责任交给自己。一月前,陆军部长助理约翰.麦克洛埃签署征用洛斯阿拉莫斯的命令。几天后,第一批挖掘工人到达,挖掘“技术地带”车间地基。在军方的主持下,基地建设工作进展迅速,但却有一个最大问题,人。 如果不能说服物理学家来沙漠边缘的秘密实验室工作,一切便都是空谈。在基地动工兴建当天,奥本海默只有强打精神,在全国到处奔波,说服物理学家同意来到洛斯阿拉莫斯工作,签署一项受限制的合同,在战争期间不能离开洛斯阿拉莫斯,连同家属一起将与外界隔绝。而且说明生活条件也不是非常舒适。 尽管招募人手时,奥本海默并没有隐瞒困难,但招募行动还是获得成功。对于某些物理学家,用:德国人可能制造成功原子弹,中国人已经造出原子弹,来激励,对另一些人就夸大新墨西哥的景色。总之,千方百计通过细节上观察说服他们。“不对,应该再换一种方式,他的性格是……”奥本海默再次在心中调整说服一位辐射化学专家的方式。 尽管飞机很快,但奥本海默的“猎头之旅”仍然选择火车。一方面因为是一次从西至东的猎头之旅,另一方面则是在火车上有充足时间,让自己反复斟酌说服他人的方式。听到旁边削瘦老头自言自语,一旁两名军方派来的安全人员彼此对视,暗笑不已。虽然早已经习惯了奥本海默的自言自语,但偶尔仍然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服务员,请给我添一杯威士忌。”隔着几个坐位的一位中年绅士叫服务员。偶尔他会将视线投向两个年青人,“只不过是普通士兵罢了。”数分钟后,正享用威士忌的中年绅士从两个年青人的举动中,得到答案。看来没错,格罗夫斯非常反感“胡佛风衣”,严禁联邦调查局介入他的范围,所以联邦调查局在这一区域没有任何势力。 尽管早从情报资料中获得情报,但出于谨慎,每次行动时,他都会谨慎小心远距离观察,以确定绝对不发生意外。作为一个清理专家,想在这个行当里永远生存下去,谨慎必须放在第一位。奥本海默用完晚餐起身离开时,隔两个座位的中年绅士同样起身朝餐车外走去,一前一后,当中年绅士经过奥本海默身旁时,右手戒面不经意的触碰奥本海默手面。 细微刺痛,让奥本海默眉头一皱,并没有在意。此时,中年绅士已走出数英尺,碰到女士时,还会轻轻点头致意。一个半小时后,奥本海默在波士顿火车站下车,随后径直去了一家酒店。无论是奥本海默或他身旁两位业余“保镖”都没有留意,他们在车上碰到的绅士,下车后,仍跟着他们。 凌晨,一辆拉警笛的救护车驶入酒店,一名高烧病人被紧急抬上救护车。街对面,一位站在雨中,打伞的中年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远离的救护车。四天后,波士顿邮报不显眼角落里,登出一则新闻:知名物理学家罗伯特.奥本海默于昨天下午在波士顿医院,因高烧引发肺炎,造成心力衰竭抢救无效去世。 此时,在火车上和奥本海默有错肩之缘的那位中年绅士,已经离开波士顿。随后几天,美国各地医院先后接治十几名症状相同的病人。 第二百三十一章 以血摆脱贫困 “在此地,不会重演敦克尔刻的历史。如果必须撤退,就得杀出去,决不会选择投降或溃退。”蒙巴顿。 印度沙漠属于世界上最小的沙漠,而且普通土沙漠连沙丘特征都不明显,但真正来到此地完全能够感受到缺乏水源的干旱状态,大面积稀疏植被给人苍凉感,沙漠上空不时有成群秃鹫盘旋,表明它们下方有尸体。入夜,沙漠中一派寂静,一个个蠕动的身影似乎正在工作。 “我宁愿吃枪子儿,也不愿意干等。”甩出一铲沙土后,疲惫不堪的斯图尔塔靠在铁锹上。“我可不这么想,伙计,要是不挖这玩意,你我都很难活过战争。”“活过战争?只要举起双手,就可以安全活到战争结束。”体斯说,用铁掀平面拍新战壕工事上厚达两米的沙土。 “蒙巴顿,那个混蛋根本不会打仗,从因帕尔中逃出来时,只带回3000人,德里、斋埔尔、阿杰梅尔、焦特布尔、科塔……这些城市都是在他手中丢掉的。”“接着挖吧,伙计。”勃尔特摇头叹息。“不论怎样,现在是蒙巴顿指挥战斗。”“哈普,说点儿什么吧。”卡蒂尔达咕哝。 “如果必须撤退,我们就得杀出去,决不会选择投降或撤退。”幽暗中,帕西冲他一笑,张开嘴,惟妙惟肖模仿蒙巴顿。几码外,所有人发出嘘声,要帕西闭嘴,现在正处于不得有任何动静的戒备状态。“上帝,如果再等下去,我会疯。要么把我们消灭,要么现反攻,我受够了。”勃尔特叹息。漫长的等待无疑是折磨。 中国军队打进沙漠后,并不急于进攻,消灭英印军最后武装力量。三十五万英印军,被压缩到面积不到1万平方公里的沙漠边缘,长达半年。蒙巴顿信誓旦旦向世人承诺,“卡拉奇正在顽强坚守”时,一座又一座印度城市沦入中国军队控制,即便士兵,也猜测出,为什么中国军队会把英印军残余压缩在卡拉奇海岸和沙漠之中。 中国海军控制海权,英印军不可能完全撤出印度或得到充足援助。另外,中国人需要一个敌人,勒索印度人,尤其是试图建立独立国家的印度人。围困于此时,一个又一个陌生国家出现在印度大地上,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国、孟买人民共和国、锡克共和国、海德拉王国、克什米尔王国…… 独立国家先后成立时,中国人却牢牢控制这里。一星期前,他们看到开坦克、端步枪冲锋的印度士兵,是海德拉王国部队。也许中国军队已经承诺将卡拉奇割予他们。由于中国军队白天骚扰主要靠狙击手,因此,守卫卡拉奇外围阵地的官兵干脆把生物钟完全颠到。晚上9时30分开始吃早餐,午夜时分,吃中餐,黎明时分,则共进晚餐。 躲躲藏藏是他们生活的主旋律。跑进伪装起来的地下掩体中,官兵常常用骆驼刺树枝把留在身后的脚印轻轻抹去,以免中国轰炸机根据道路痕迹找到地下掩体位置。坚持战斗的英印军官兵不仅要与敌军进行殊死战斗,而且还要与枯燥、乏味、白间酷暑、夜晚严寒、虱子、沙蚤和痢疾作斗争。 “这套鬼把戏真他妈讨厌,我会动手杀人的。”卡蒂尔达嘶哑嗓子喊道,伸手就去抓刺刀。“看在上帝份上,安静。”少校低声命令,“是哪个该死的傻瓜喊?”“帕西”六七个声音一齐说,一阵表示肯定的哄堂大笑飘过战壕,少校压低嗓门不堪人耳的臭骂制止了笑声。马洛伊瞄了一眼手表,9点53分,“早餐”后23分,绝大多数英国士兵已用完早餐。 数百门中国人大炮和榴弹炮一齐开火,大地在跳动。中国人动用所有火炮瞄准卡拉奇前沿深达数公里布雷场,忍受炮火煎熬的英印军士兵,可以想象十数公里外,汗流浃背的中国炮兵以最快速度射击,发疯的填装炮弹,持续炮击令炮管变热、烧红。打了一年仗后,英印军官兵,从落弹密度上,判断中国炮兵退弹和装弹时间越来越短。 这时,一发炮弹呼啸而来,在战壕内爆炸了,原本还在聊天的休斯被一大块弹片削去一只胳膊和半个身子。延伸射击开始后,原本依在战壕里的英印军官兵,逃出防炮洞,像无头苍蝇四处躲避炮击。夹杂大量沙粒的尸体,一再被炮火扬上天空,远处,一条条火龙飞上天空,一道道雷场不断发生剧烈爆炸,10点30分,炮击突然停止。 海德拉王国第一师官兵从战壕里跃出,在空无人迹的沙漠上冲锋。手中李氏步枪安上刺刀,换好子弹夹,打开保险,检查水壶、军用干粮、手榴弹和钢盔。检查鞋带是否系好,检查支放重机枪地点。密集炮火中,被高温熔成玻璃的沙子里,很容易被发现。但他们与敌人间的尘幕,使他们安然无事。此时此刻顺利到达一片布雷区边缘,停下等待。 晚10时,海德拉王国一名军士把哨子放在唇间,尖锐的哨声在队伍里忽起忽伏,头系硕大包布的少校命令前进。哨声响起,第一师突击部队踏进布雷区,身后大炮又开火了,炮弹在他们前面几十米爆炸。接下来每隔三分钟,炮火向前延伸百十米,地雷已经被大炮炸的无影无踪。倒霉的土著士兵会踏上未爆炸的地雷,将人炸成碎片,和着沙土炸上天空。 空气中传来凄厉的尖啸,是中国火箭炮的声音。一群穿黄碣色作战服的士兵呼喊着,任由残存地雷和英军炮弹在身边爆炸,一味向前冲。剧烈爆炸,黄碣色肉体被炸成碎块,一只胳膊炸飞上天,飞出百余米,落在沙地上,胳膊残存布料上,是一面白底太极图,一名随军记者连忙按下快门拍下断臂,以及断臂上韩国国旗。 “长官,韩国第十三师伤亡超过13%,海德拉王国第一师损失亦超过27%。”“我需要的不是伤亡数字,而是现在攻到什么位置了?”指挥所,长官冷酷的回答。对于极重视官兵生命的国防军,漠视生命口吻难得一见,不过这确确实实是国防军作战指挥部。不,也许用国防军指挥部并不贴切,是亚洲同盟军第三军司令部。 亚洲同盟军是一支联合作战部队,由中国、兰芳、韩国、越南、柬埔寨、老挝、泰国、缅甸、马来亚及新独立孟加拉国、巴基斯坦、印度、海德拉王国、克什米尔王国等十六个亚洲独立国家派出军队组成,旨在争取亚洲独立的联合国军。尽管是一支联合部队,但指挥权均受国防军参谋部指挥,而新建的十个军中,以中国军队为核心,由中国军官指挥。 “推进24.5公里。”听到参谋汇报,黄百韬趴在沙盘上,拿比例测量。“知道了,通知部队,休假结束,争取打到卡拉奇过年三十。” 对于海德拉人、韩国人伤亡,黄百韬没兴趣,甚至一个连海德拉兵或韩国兵还不如一辆装甲车值钱。更何况抚恤,也是自己支付。尽管司令部一直要求:要顾及它国家军官感受,但黄百韬始终认为,他们性命关我鸟事。更何况进攻时,已经给予最强大火力支持。如果白天,甚至会呼叫空中支援。 英印军前沿是纵深达13.85公里密集雷场,英国人战壕前后左右都是密集雷场,黄百韬不会拿坦克推,更不可能让中国士兵强攻,相较之下,只有“四毛五士兵”最合适。四毛五士兵是私下说法,亚洲同盟军是各国出兵,但中国却需要以军事贷款、租借等方式承担物资供给、人员薪饷。士兵每天薪金两毛,外加两毛五战地津贴和伙食,正好四毛五。 “国防军每阵亡一名士兵,保险公司需要支付2.5万元保险金。政府需要支付阵亡抚恤金、海外勤务津贴及功勋奖励费一万元左右。阵亡将士配偶每月可得到63元,如果有子女,每个孩子还可得到27元遗族补助,直至死亡或再婚。这笔钱还会根据每年通胀率调整。 此外,阵亡将士家庭可享受3年免费医疗保险、大学津贴,林林总总每牺牲一名士兵,未来数十年间政府需要支付10万元以上抚慰遗族,而一辆24式坦克造价16.5万元.总之,唯一解决渠道,是战争亚洲化。” 战争亚洲化,是降低战争成本的途径。尽管政客口口声声:亚洲解放当由整个亚洲民族承担,用鲜血凝固成亚洲不可分割的友谊与情感。但战争亚洲化根本原因,不过是为降低国防军伤亡,降底阵亡抚恤金。同时,与其用金钱抚慰官兵家属的悲痛,不如把援助折成他国军队军费,利用贷款、援助、租借诱使独立国家派出军队,分担部分国防军任务。 “命令韩国第一师休整,第十三师接替第一师防务。通知朴植少将,明天我会亲自为英勇战斗的韩国官兵授勋,感谢他们勇敢付出。”黄百韬命令。他的变化在参谋长于乐看来,再正常不过。尽管黄百韬打心眼里看不起韩国人,但他却不会吝惜激励韩国人。 十数公里外一处堆巨大沙墙的“院落”内,整齐分布一大片帐蓬,帐蓬中央升起一面红卍字旗,帐蓬上同样标有白底红卍字,是一座野战医院。野战医院内还有一面太极旗。一座半开大型帐蓬内,一排行军床床头边坐着几十名伤兵,为了给重伤员留出躺卧地方,腿部或肩部负伤的轻伤员,只能靠床头坐着。野战医院中斥血腥味和伤兵呻吟。 昏暗灯光下,军医护士不断为新到的重伤员做手术。卡车、吉普车仍源源不断送来伤员。军医处理完一个伤员,马上转向另一个。伤员伸出胡乱缠绕的左手,颤抖地指着身边一个伤员,“长官,看看此人,说不定已经死了。”军医翻开那人眼皮,用小手电观察瞳孔,默默无语走到刚才说话士兵身边,“已经不行了吗?”军医没说话,开始处理他的伤口。 乘吉普车到来的朴植看到战地医院惨状忍不住摇头叹息,第一师抵达缅甸半月,尽管仍然保持1.78万人规模,但前后却补充了3.65万名新兵,等于从上到下换了两遍。自从配属中国国防军第103师,同第十三师、越南国民军第7师、兰芳国民军第十二旅、俄罗斯皇家近卫军37坦克团组成亚盟第九军,韩越三个师一直承担最危险、最繁重战斗任务。 尽管内心有怨言,但作为第一师师长,朴值明白战争对韩国的意义。韩国上下都对战争充满热情,甚至愿意承受牺牲。卢正熙三年前发动军事政变掌握政权,两年前脱下军装,以微弱多数当选总理,执政地位还不牢固,战争是他摆脱困局唯一选择。 随中日邦交正常化,韩国亦紧随其后开始韩日邦交正常化,但却发生反对韩日邦交正常化运动,掌权不稳的总理面对自独立后最大规模民众抵抗,甚至有演变成革命倾向,韩国政府氛围到了谈韩日邦交色变的地步。紧要关头,中国同意韩国使用军事力量宣布戒严,才稳住局势。多年来,中国虽然一直对韩国提供经济援助贷款,但却有意缩减军事援助。 韩国先后多次军变,但包括卢正熙在内,任何一个军变总理,都从未完全掌握军队,对军部控制更谈不上。卢正熙想通过参加战争,获得新式武器装备,扩大军队规模,扩大军官编制,稳住并掌控军部。另外,中国并不喜欢军变,尽管军变大都是在中国默许下甚至参与下发生。 但卢正熙发动军变时,并未得到中国许可。三年前军变后,他的一举一动就在中国严密监视下,中国甚至对青瓦台进行窃听,卢正熙需要迅速取信中国。韩国民众之所以对战争倾注极大热情,是对中国利用欧战“特需”实现经济复兴历史记忆犹新。欧战,使中国这个几近亡国的国家,一跃成为强国,进而跻身世界头等强国,有了与欧美竞争的资本。 战争刚一爆发,上至议员、下至平民,无不认为,应该与中国交涉,让韩国军队参加到这场伟大的战争之中,同时提供军需物资,利用战争“特需”搞好经济。最好,争取中国经济援助。 “以血摆脱贫困,为了创造繁荣乐园,必定要流血牺牲。当你们在前线牺牲、流血时,韩国数百万工人,在努力生产。当你们离开韩国时,韩国一穷二白,当你们回到韩国时,你们和你们的儿女将生活在一个繁荣富强的国度。”想到郑里发来的元旦贺电,望着伤员朴值轻轻摇头。 出兵参战的确给韩国带来巨大经济利益,战地物资和人力全部从韩国国内调拨,韩国对外出口迅猛增长,但韩国人的命运呢?依在警戒塔边的郑泰士望着一望无际的沙海,眼中尽是迷茫。一年前,经韩国国会批准,中韩联军司令部命令,韩国国民军第1、3步兵师组成韩国远征军,开赴缅甸前线,参加伟大的亚洲民族解放战争。 太极旗浪潮席卷韩国码头,无论是运输船上满载的官兵,还是码头上的家人、市民、女高中生都挥舞太极旗,歌曲传遍码头“为了自由保卫祖国,以祖国名义选中他们,他的名字就是大韩民国勇士,即使要去的地方天壤之隔,万众一心的民族心也跟随其后,万众一心的民族心也跟随其后。”在数十万国民欢呼中,两个师近四万韩国国民军登上运兵船,飘洋过海到达缅甸。 从缅甸到印度,最初两个师外加移动医院部队、工兵部队、后勤部队四万余人的韩国远征军,已经扩充为一支近三十万人军队。在南亚半岛,韩国军队规模仅次中国国防军。“国际地位提高。”想到在韩国决定出兵时国民狂热,郑泰士露出讥笑。作为中国仆从国参加战争,可以提高韩国国际地位?真不知道官员怎么想的。 “靠出口年轻女性劳动者支撑经济,现在应该是男人挺身而出的时候了。”但无论韩国军队在战争中付出多少牺牲,韩国国际地位并不会提高。郑泰士对中国的感情异常复杂,一方面感激中国曾经解放韩国。另一方面,郑泰士知道韩国解放,只不过是个假像,表面上韩国得到自由,实际上,统治者变成了中国。十九年来,韩国完全变成中国经济殖民地。 韩国矿山、企业都是中国商人投资。商店里的商品大都是中国商品,甚至独立十九年,韩国军队指挥权,仍然由中国驻韩司令部控制。尽管大量韩国大企业在东南亚、印度与当地政府、中国军队签定大量合同,承包机场、营房、交通、港口挣取大量外汇,十数万韩国人在东南亚、印度从事劳务输出,韩国输出闲散劳动力,劳动力向国内汇去大量外汇。 但郑泰士知道,韩国大企业绝大多数股东是中国人,韩国公司只是中国侨民公司而已。韩国看似获得发展,但实际利益都被中国侨民获得。“以血摆脱贫困只是一个笑话。”站在沙堡警戒塔上,郑泰士眺望远方炮火,不无嘲讽的想。被中国资本和侨民控制的繁荣,是虚假繁荣。结果是韩国人流血,中国人获得亚洲和金钱,韩国繁荣仍然属于中国的繁荣。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失去与得到 9时30分,数百架轰炸机作好轰炸英印军阵地和前线机场准备。地面上,前线炮兵指挥官紧张盯着钟表。9时40分,全线总攻击令下达,全军开炮。霎时,1900门大炮山崩地裂般轰鸣,地狱烈火雷霆万钧倾泄到英印军阵地上。军、师、团属炮兵,每门榴、迫炮在第一轮炮火准备中平均发射30至50发炮弹。 急促射,不停打,以至许多炮管打得通红。接受过严格训练,魁梧壮实的装填手连续装填数十发炮弹后,胳膊酸痛的无法伸直,不得不中途更换装填手。炮位四周空弹壳、空弹箱,堆的像座小山般。天气晴朗,能见度非常不错,炮兵阵地上用肉眼都能看到卡拉奇外围阵地。1900门炮齐射,真正诠释了国防军战术手册中强调的“火力优势”。 最后的英印军直接“享受”1900门炮火洗礼。无数地雷从地下炸出,抛向天空。沙石和被炸得参差不齐的带刺铁丝网就像喷泉四处飞窜,碉堡像纸房子一样瘫塌,地下掩体凹陷下去,英印官兵身体被撕成碎片。 炮击开始短短几秒,英印军第146师师长卡尔.肖特的通讯设施就被炮弹炸成碎片,146师与各团各师联络中断。为恢复联系,肖特亲赴火线,带一名参谋和一名司机,启程前往前线。半路上,遭到攻击机扫射。前坐参谋被15毫米机枪撕碎胸膛,人瞬间断成两截瘫倒在车上。司机疯狂倒车,只注意逃避枪弹,没有发现车后肖特被一枚弹片撕碎脑袋。146师顿时群龙无首。 此时,天空中出现18架四发重型轰炸机,尽管投入战场不过数月,但国防军与英印军官兵对这种飞机印象深刻。H-32远程轰炸机,可以在几秒内投掷60枚200公斤航弹,弹坑平均间距5米,覆盖面长400米、宽150米,获得“犁地机”的外号,英国人更愿叫它“魔鬼母鸡”。 18架H-32出动时,国防军第23师以及第九装甲师静静等待出击。坦克车组成员、车载步兵,怡然自得的抽烟聊天,眺望敌军前沿。距离目标还有十数公里时,18架轰炸机突然分散,并未保持密集编队,怎么回事?大家诧异的看着天空中散开的轰炸机,怎么没有保持密集编队? 飞临英印军阵地上空5000米,一架轰炸打开弹仓,一个大型圆柱体从天而降,空中出现一朵白色伞花,伞花下是汽车大小的炸弹。敌我双方注视空中这枚怪异的“玩意”,沉重的炸弹并没有呈直线下降,而是拖着白色降落伞,呈一定角度朝地面落下。 所有人惊讶不已时,炸弹接近地面,接连发生两次爆炸,第一次爆炸在目标上空形成一团数百米的黑色烟云,人们没反应过来时,再次发生剧烈爆炸,橘色巨大烟团升腾成蘑菇云状。红色蘑茹云转瞬化成一片黄黑色烟云,剧烈爆炸即便数公里外等待出击的国防军官兵都感觉到明显的震感及震耳欲聋的爆炸,甚至清楚感觉到冲击波卷起黄沙扑面而来。 香烟从嘴唇上跌落,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数公里外的爆炸。冲击波袭来时,可以清楚看到英印军前沿不断发生小规模爆炸,是未被引爆的地雷发生爆炸。“乖乖”接连不断的爆炸和震荡不断传来。大家反应过来,刚才飞去的不是一架飞机,而是18架。 扫雷坦克的扫雷滚碾压地面,后方坦克跟着穿过扫雷坦克碾压出的通道,步兵、步战车紧随其后,扫雷坦克引发的爆炸并不密集。冲击波压倒的沙漠灌木,呈向心圆倾倒。地面上大大小小弹坑,弹坑中还有玻璃粒,极像月球表面陨坑。铁丝网像遭受龙卷风袭击,扭曲飞出数百米。预料中的激烈抵抗并未发生,荒原中只听到坦克发动机的轰鸣。 “他妈的,刚才那群带膀子的扔的是什么玩意?”行军到英军前沿阵地,地面呈燃焦迹象,战壕内成百上千被撕碎的尸体,尸体无一例外呈半燃烧状,工事全部坍塌。数百米外,战壕里的英印军官兵浑身赤裸,皮肤没有烧灼痕迹,表面上毫无损伤,但却在口鼻耳处涌出血迹,全体死亡。 没等他们弄明白,电台中传来军部命令,纵深推进。进攻部队继续推进,发现半径500米内的人大都呈烧焦状。推进到1公里后,仍然看不到活人,大都是浑身赤裸没有表面损伤的尸体。偶尔在战壕中发现吓傻的英印军官兵,浑身赤裸呆呆站立。坦克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也毫无反应。 进攻部队继续推进,数辆装甲车到达爆炸发生的位置,一群穿着与普通士兵并没有区别的人,拿摄像机和种种仪器检查、评估爆炸效果,并不时做记录。更多尸体被抬上卡车,似乎在进行试验。 “黄将军,我说过,不需要这么多,只需要三四枚,就能把防线撕碎,结果耗费18枚,把地球炸成了月球。表面上,炸弹重量12.8吨,装药8吨,但爆炸威力接近40吨TNT炸药。”司令部内,一个年青人语中尽是埋怨之意,责怪这位将军,太浪费了。 放下手中照片,黄百韬盯着年青人的目光,象见到鬼魂般,带着恐惧和不可思议。太惊讶,不,应该是惊悸。“试验的到底是什么炸弹,我想知道?”黄百韬一本正经的问。上午使用了炸弹后,所有人都叫喊着要炸弹,因为不知道炸弹型号,甚至为炸弹起了个“炸弹他爹”的外号,炸弹威力太大了。 “温压弹!”“温压弹?”温压弹引爆后,无氧爆炸和无氧燃烧,把炸药释放到空气中,随后发生有氧燃烧,产生高压冲击波和大量热能,摧毁武器装备和建筑物。燃烧过程消耗大量氧气,造成缺氧状态,使爆炸区域内生物窒息而死。温压弹杀伤效能和范围并非传统炸弹所能比拟。” “算了,别跟我解释了,告诉我,还剩下多少?如果大批量采购,需要我们做什么?告诉我这些足够了,还有,剩下的够不够把卡拉奇炸平。” 站在码头边,望着卡拉奇城内外巨型炸弹爆炸产生的蘑菇云,印度副王与英印军总司令蒙巴顿,二人脸上尽显凄凉。两人明白,米字旗从印度落下已毫无疑问。此时,几名士兵演奏“天佑国王”降下米字旗。泪水从蒙巴顿脸颊流下,转脸擦拭泪水时,蒙巴顿身旁的妻子,两人结婚后,她一直给予自己最大支持,轻轻说道:“我们是一对同命鸟。” 埃德温娜.蒙巴顿夫人在马耳他,她拒绝和丈夫的英国同僚、眷属撤离。她的声音通过当地电台传遍岛国各个角落,随后,全心全意投身政治和社会活动中。战争爆发后,又以过人的精力和献身精神,领导一支由六万名护士组成的圣约翰救护队活跃在前线,这是英国当时最庞大的救死扶伤组织,不离不弃一直在埃德温娜身上印证,即便现在。 一名英国少将双手捧着折叠好的米字旗,走到韦唯尔和蒙巴顿面前,行了个军礼“副王殿下、将军,是时候撤离了,中国坦克已经出现在城区,英国不能再出现被俘的副王和上将。 斯利那加城,庆祝仪式在克什米尔王公行宫内举行。印度日历上最壮观的庆祝活动之一圆满结束。每年十月上半月第九天,印度教徒举行活动,庆祝湿婆神的妻子难近母战败愚昧无知,水牛魔王摩希沙素拉的辉煌胜利。共和31年10月24日晚,哈利辛格王公按照古老传统,礼仪,结束欢庆活动,接受宫廷显贵传统效忠誓言。显贵列队走向御座,向君主敬献象征性礼物:一块用丝质手帕包裹的金条。 作为摩诃罗阇,哈利辛格无疑是位幸运儿。统治印度大陆三分之一疆土565名怪诞不经的土邦王公中,哈利辛格是拥有独立邦国的十四人之一,但却和海得拉巴邦等由土邦王独立出的国王不同,哈利辛格拥有绝对优势。六月前,登基时,获得共和中国外交部理藩处册封,无疑让他和克什米尔邦拥有先天优势,在这片大陆,没有任何人可以挑战中国。 哈利辛格端坐在莲花形赤金华盖下,头裹饰有钻石奖章 的细薄柔软缠巾,颈项缠绕十二排珍珠,中间镶嵌邦国珍宝一颗纯绿宝石。百年前,东印度公司将“迷人山谷”卖给他的祖先,售价高达六百万卢比,同时每年获得六张用喜马拉雅山山羊绒织编的披肩贡品。数代王公朝思暮想实现“迷人山谷”独立的美梦终于实现了,自己成为一位真正的国王。 受理藩处册封“克什米尔王”,代价只是20亿华元捐款和100亿华元低息自由债券,当然还有国防军驻军权及克什米尔王家军指挥权。将国防大权交给中国,哈利辛格心甘情愿。四分之三居民为穆斯林的克什米尔,将国防大权交给中国军队,等于捆绑了一个坚实盟友,可以保证未来百年、几百年甚至更长时间,家族对克什米尔的统治。 哈利辛格谄媚的望着宫廷显贵面前,身穿军礼服的王公亮。尽管南亚大陆绝大多数地区获得独立,但这位将军仍有“影子总督”之称。南亚各国独立后,发生在各地的宗教冲突,在其铁腕镇压下得以平定,而“影子总督”迫近掌控南亚,不要尝试挑战他的容忍限度。 过去一年中,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锡克、海得拉巴邦、克什米尔邦、阿尔瓦尔邦、印多尔邦、斋浦尔邦、巴地阿拉邦、比卡内尔邦、乔德普尔邦、巴拉特普尔邦、卡普塔拉邦、巴地阿拉邦、迈索尔邦、巴罗达邦、瓜利莫尔邦,整个南亚次大陆都明白这个铁一般的事实。十数万暴徒被处决,上百万暴徒被给予最下贱姓氏,家人将成为南亚最下贱的人,他们则带脚镣修建公路、铁路、水库、机场。 选择顺从,可以得到最慷慨的回报,选择暴乱,等待你的将是地狱。对铁腕,14个邦国和一百余个面积稍大邦国组成“联合土邦”则一直持以欢迎态度,在中国将军授意和支持下的铁腕,可以平定土邦内种种不稳诱因。当哈利辛格高贵臣民在宫殿水晶枝形吊灯下列队表示忠心时,端坐在辛格侧旁的王公亮则感兴趣的看着奢化盛典。 印度一年,感触最大的,是王公对生活的享受与奢华。富有邦王、除去声色犬马别无他求,无一例外酷爱狩猎、运动、汽车、宫殿和女人,尤其是崇拜各类首饰。仅仅一年,王公就购进30亿华元奢侈品,难怪英国佬称印度是英国王冠上最璀璨的宝石,现在,宝石属于中国了。 为了得到并控制这颗宝石,中国可谓费尽心机。英国拥有几百年蚕食控制的时间,国务院只给自己一年半。为给野心家施加压力,国防军纵虎归山。无数次放弃全歼蒙巴顿的机会,利用蒙巴顿和英国,解决掉真纳、甘地等心怀不轨之人。为迫使印度人接受印度分治的现实,追击蒙巴顿过程中,大胆撤退数百公里,成就蒙巴顿收复德里的威名,中国的回报是印度人不再坚持“完整的印度”。 表面上,印度被分割成4个共和国,11个土邦国和一个土邦联盟,但实际上,印度被肢解的肢离破碎。如巴地阿拉邦国就位于锡克共和国旁遮普省中心,土邦国散布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锡克领土内外。去年印度还是个整体,现在就像一块摔烂的瓷砖,除去碎裂的大块外还有无数条裂纹。 目的达到,纵容蒙巴顿坚守卡拉奇失去意义,中国如愿以偿得到分裂而无威胁的南亚半岛。一年后,南亚半岛即便用上两百年,也别想恢复统一。王公亮满面笑容欣赏华丽的印度式庆典时,在祝贺各国宾客中,几个人都注视与哈利辛格邦王平起平座的上将。 数万只明亮的华灯,将建筑物屋顶和窗户照耀的如同白昼,整座开明宫犹如一艘大型客轮停泊在美丽的雪山山腰。开明宫是哈利辛格送给总理的府第。根据法律,这座价值千万元的宫殿成为政府财产,而总理则用克什米尔古称“开明”为此命名,尽管宫殿异常华丽,却一直没有主人,南亚集团军司令王公亮,每次造访克什米尔时都会选择在此居住。 一套咖啡炊具在微火上徐徐加热,四周墙壁上悬挂戈贝兰壁毯,室内陈设古色古香家具。房间内,弥漫着浓浓的咖啡香味,尽管是中国将领,但王公亮一直酷爱咖啡,因为咖啡可能提神醒脑,即便在战场上,王公亮也会不计代价喝上一杯芳香扑鼻的咖啡。边喝咖啡,王公亮边翻看军情局转来的情报。 两月前,国防军占领卡拉奇后,蒙巴顿乘潜艇离开印度,南亚大陆规模战事结束,正趋于稳定。驻南亚国防军,60%以上兵力,将奔赴新战场。“中东?这地方根本没有值得交手的敌人。” “长官,海德拉邦国国王尼查姆特使纳拉扬.穆罕默德到。”“请他进来。”将手中机密文件合上,放进抽屉。王公亮吩咐副官。终于来了,海德拉邦是第一个,但不会是最后一个。浓浓咖啡香中,一个身材矮小的人在副官引领下毕恭毕敬进入,开明宫法王办公室。进入房间,纳拉扬再次谨慎打量正在享用咖啡的“影子副王”。 这位无副王之名,却有副王之权的中国人,绝不同于任何一位曾经的印度副王。他不贪婪、不索求财富,但心却如同钢铁一般冷酷。“真纳、甘地曾公开宣称,印度或穆斯林只能踏着他们的尸体分裂,即然印度分裂了,就让他们的尸体也分裂吧。”纳拉扬清楚,真纳和甘地死在英国人手中,但幕后黑手正是此人。 在德里“仓皇”撤军时,看管真纳、甘地的印度警察没有得到将其转移或撤退的命令。蒙巴顿夺回德里后,根据伦敦指示,两个背叛大英帝国与煽动印度人反叛的土著,真纳在德里被处以绞刑,甘地则因急性肺炎死在监狱中,印度不可阻挡的分裂了,同样扯断了印度与英国之间的联系。 至于真纳和甘地的死是不是个阴谋,纳拉扬不在乎,也不在意。甘地也好、真纳也罢,在纳拉扬看来,并无区别。完整的印度并不主人希望的,主人需要一个国家。现在国家正受到挑战,唯一能给予帮助的就是“影子副王”。尽管戈尔康达王国有中国大使及数千名中国经济、军事顾问,但只有副王点头,他们才会向国会转达国王意愿。 戈尔康达是印度疆域最广、人口最多的土邦。王国地处印度半岛腹地,有二千万印度教徒和三百万穆斯林。在共和中国慷慨帮助下,海得拉巴邦获得独立,但二千万印度教徒,无时无刻不在威胁邦国。尽管印度承认戈尔康达王国独立,但一直虎视眈眈。纳拉扬用并不标准的汉语提出国王的请求,纳拉扬只用半年就奇迹般掌握汉语,或许是纳拉扬成为海得拉巴邦独立后第一任首相的原因。 王公亮静静喝着咖啡,戈尔康达王国的尼查姆是邦国中的另类。国防军尚未进抵海得拉巴邦时,他就向中国捐赠一百亿华元,巨额捐款换取了海得拉巴邦高于其它邦国的地位,甚至恢复了戈尔康达王国旧称。尽管并非国务院所愿,但国会和国务院仍然在他的金元攻势下,选择支持。现在,海得拉巴2000万印度教徒让他再次做出选择。 学习克什米尔辛格,接受外交部理藩处册封,换取家族对戈尔康达王国未来统治,即便执行全民“议会选举”,作为穆罕默德的后代,他仍然可以统治拥有2000万印度教徒的国家。王公亮放下咖啡杯,直视个头不高的语言天才,“纳拉扬首相,你应该通过我国驻贵国大使馆提出请求不是吗?中国军人绝不能干涉政务,相信我国驻戈尔康达王国谢大使一定会非常乐意将贵国意愿交予国会及外交部。” 在邦国施行“非中华联邦式理藩”是国会和国务院即定政策,国内不会拒绝。之所以对印度、巴基斯坦激进份子在邦国活动未加制止,就是要让现实迫使邦国做出合适选择,保持南亚大陆分裂。 南亚分裂,经济顾问对南亚大陆产业规划、交通规划,目标只有一个:让4亿人口土地,变成中国经济殖民地,为中国企业提供廉价劳动力及成为中国工业品消费市场。在国防军军事行动中,甚至特意按照农商部既定目标,对一部分印度工厂进行毁灭的轰炸、炮击,以瓦解印度本土企业,将其变成中国产品倾销地。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万金油 共和31年11月,漫天飞舞的雪花笼罩伊尔库次克的俄军训练基地。训练基地是俄罗斯帝国皇家近卫军在1934年耗资数亿卢布建成的,以城市战为主的作战练中心,目的是训练近卫军同红军进行城市巷战,同样也是俄罗斯最大训练基地。 基地十几平方公里训练场上有政府机关、百货大楼、银行、工厂、机场、铁路甚至地铁,都是根据情报部门提供的苏俄建筑资料进行修建,惟妙惟肖。火车站中不仅有火车皮,还有信号灯、加水塔、加煤站,机场上有数种不同型号飞机。喀山战役给俄罗斯留下深刻记忆,使其极其重视巷战。俄国每支部队必须在巷战训练城接受三个月以上巷战训练。 训练中心火车站台旁,一名稍显稚气的近卫军准尉和几名俄罗斯士兵,在十几辆新送达的巨型坦克面前注视许久,仔细打量十几辆平板货车上的坦克。新坦克与他们熟悉的21式坦克截然不同。十几分钟后,稍显稚气的准尉,推门闯入不远处的办公室。“长官”,准尉一进门,急不可奈的叫嚷,“新坦克是不是我们的?我的部队可以得到一辆吗?” 正在处理公务的莫罗佐夫不满的回答:“谢廖沙准尉,上面有军徽不是吗?”大失所望的谢廖沙争辩:“但是,近卫军和国防军之间不是有协议吗?按照协议规定,我们可以参加新型武器训练,以便在未来使用同型武器。”1927年中俄达成协议,两国共同致力武器标准化。尽管采用不同步机枪,但却使用同一口径,即使飞机、坦克零部件也可以互换。 中俄两国武器设计思路不同,导致两国武器截然不同。俄罗斯坦克重视火力和机动性而忽视防护,如24吨级狼式坦克。俄罗斯设计师认为,俄罗斯经济工业实力薄弱,不可能大量生产装备坦克,主张增强坦克远程火力,尤其命中率,抵消敌坦克数量优势。装甲防护应服从机动性,在保证机动性前提下通过改进外形和减小尺寸等办法提高防护力,而并非增加装甲厚度。 中国军方认为,训练有素而优秀坦克车组成员弥足珍贵。坦克设计遵循首先保护车组成员的理念。一个练有素、战斗经验丰富的车组比十辆坦克更有效。重装化、重防御的24式坦克成为国防军首要选择。得益于中国先进的发动机技术,尽管选择了重型坦克,但24式坦克机动性也非常出色,只不过重量过重限制了坦克的使用。 尽管设计思路不同,得益于中俄两国盟友关系,俄军装甲部队同样大量装备24坦克组成重型坦克营、团。从36年第一批12辆24式坦克进入皇家近卫军,厚实的装甲,不错的机动性令24式坦克成为坦克兵的最爱。拥有一辆24式坦克是俄罗斯装甲兵梦寐以求的。战争爆发后,中国军工界不断推出改进型,丙型42吨,可到庚型,吨位飙升至50吨。坦克发动机增加了750马力,速度不降反升,时速高达55公里。 战争爆发后中国军工界推出丁、戊、己、庚四种改进型号,但中国最亲密盟友俄罗斯只得到上百辆新型坦克,绝大多数坦克兵只有眼热的份。十几分钟前,谢廖沙在站台看到十四辆24式坦克,是最新改进型,难道是要出售给俄罗斯?坦克上的军徽,谢廖沙和其它人想当认为是从国防军现役装备中划拨而来。 “共同训练?国防军第一装甲师坦克手上午就来接收新车,他们借用咱们的训练场,进行坦克巷战训练。”“坦克巷战?”此时,几十名中国坦克官兵将坦克开下火车。大功率柴油机的轰鸣和覆带咣铛声在站台上回荡。附近俄罗斯士兵眼巴巴望着坦克,不时指指点点,尤其周围穿坦克兵制服的官兵,更羡慕不已。 “靠!跟开汽车差不多嘛。”驾驶员金云霄钻进截然不同的操作室,兴奋的骂了句脏话。“与庚型根本不同,有液压自动变速器。”过去24式坦克用操纵杆式转向,现在却有油门、离合还有方向盘。白色的驾驶舱感觉很舒服,置身其中感觉在开汽车,尤其操纵不像过去,很生硬。兴奋的金云霄不时转动坦克方向,检验新式转向装置及液压自动变速器。 在他操纵下,沉重的坦克如灵巧的猎犬,在坑坑洼洼的场地上时而蛇行、时而跃升,坦克机动性提高不少。车长手拿说明书,尝试操作坦克的新型火控装置。与车组其它3名成员一样,窦泽国只在两月前,上过公司技术人员两月培训课,尽管公司培教官还没到达训练场,但军人在看到新玩具后有几个能忍得住。 “比我想象的快得多,而且操纵更简单。”金云霄兴奋道。“别得意……哎哟……”话未说完,打开炮弹隔仓板的装填手潘厚臣吃痛大叫,被左摆的炮尾撞了一下。“他妈的,炮尾怎么左右乱摆?”“双向炮稳,课都吃到狗肚子里了,过去24式坦克是垂直单向炮稳,丙型是第一个采用双向炮稳的坦克,撞一下,能让你长记性。” 炮长李东光笑骂道。 从丙型开始便加装火炮稳定器,坦克火炮纵向精度大为提高。凡事有利有弊,安装火炮稳定器后,火炮在坦克行进中炮尾就会纵向摆动,有时可能会碰伤乘员。只是纵向摆动还较安全,可现在,加装TPW-3双向稳定器后,纵向横向精度都大大提高,随之带来横向摆动,很可能伤到装镇手。“乖乖105毫米口径,老天爷,上帝,我喜欢。” 骂过的潘厚臣,李东光极尽夸张的赞叹道。尽管75毫米坦克炮已经够用,但辛型却换装105毫米坦克炮,而不是教材中提到的90毫米坦克炮。“喜欢?就61发炮弹,缩水一半。炮弹打完了,你丫就把你的小鸟塞到里头当炮弹打吧!”“别贫了,抓紧时间掌握这家伙吧!”车长席上的窦泽国打断兄弟间的玩笑。坦克车组间没军衔、军阶之分,只有兄弟般同生共死的情份,互相开玩笑是调剂单调军旅生活的一种手段。 合像测距仪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车长指挥塔上12.7毫米机枪变成15毫米机枪,而且可以在炮塔内控制。与同时时车长指挥塔视线更宽敞了,1倍观察镜被置换成0.8倍广角境。“视界不错!”200米外三楼阳台、窗户都出现在视线中,窦泽国满意的点点头,视场开阔多了。 接下来一试,顿时泄气,15毫米机枪,竟成了摆设,可以在车内控制俯仰、射界,但没办法在车内精确瞄准,除非主炮先瞄准,再参照主炮瞄准刻表设定。“靠!真他妈浪费。”发现不足后,窦泽国无奈的摇摇头,24式初型坦克直到现在的辛型,总会整出些看似先进,实则鸡肋的功能。 “管他呢,真上战场,瞎打一通,吓唬吓唬人。”尽管辛型坦克的遥控机枪让人哭笑不得,但总体来说,辛型坦克进步不少。800马力机械涡轮增加发动机,105毫米坦克炮、双向炮稳、液压自动变速器等等,与旧型号天壤之别。“会不会……”窦泽国想到,24式坦克一个比一个先进,越先进则越复杂,复杂又会限制产量,坦克数量将严重限制战斗力。 铸造的24式坦克车体、炮塔用行车吊运到加工位置,电焊闪烁,打磨机嘶嘶作响。巨大的车间中,几十辆坦克车体一字排开,在大型机械夹持下倾斜。一群身穿脏工作服的工人,如工蚁一般,重复刻板的工作,一段段钢构件及漆成红色、黑色或绿色的细钢管被工人加装入坦克车体和炮塔。 总装车间人行通道上,两名身穿西装的公司高管和一名挂上校军衔的军官不时大声交谈。参观过总装车间后,一行三人来到火车专线站台,一辆辆被漆成沙漠迷彩的坦克停在货场等待运出。一天24小时,除去机器检修和检查,福田拖拉机公司从来没有停止过生产,24式坦克源源不断从这里运到世界各个战场。 “郑上校,现在日产量比参战前一个月还要多。上个月,我们生产475辆24式坦克。”“赵经理,你知道中国有多少个师?我们需要多少坦克?我接到来自部队的报告中,除去对24式坦克的称赞,所有部队,都在问同一个问题。”郑浩然对福田公司经理赵宝印抱怨。福田是中国最大的装甲车辆制造商,70%的24式坦克都是由福田负责生产。 “坦克什么时候能满编?全中国几十个装甲师、机械化师,除第一、二装甲师外,所有装甲部队都未满编。装甲连只有9辆24式坦克,用九式坦克和31式步战车充数。受生产所限,国防军装甲部队不得不用薄皮九式坦克和31步兵战车冲锋陷阵。卡拉奇,一天就损失325辆九式坦克和31步战车,多少装甲兵因为不能提供足够的24式坦克而惨死?” 一连串斥责让赵宝印不知所措,不停用手帕擦汗。国防联勤司令部郑上校的责问让赵宝印心中暗暗叫着苦。当年研制24式坦克时,军队不断说,复杂点没关系,只要性能好就行,还有质量弥补数量等诸如此类的回答。平时高喊质量、安全,打仗了却成天催产量,自己又不是孙猴子,拔根汗毛一口气能吹出一辆坦克。但可以这么想,却绝不能这么说。 “郑长官放心,我们一定继续挖掘产能,这个月保证能突破500辆。”“500辆”听到这个数字郑浩然恨不得把赵胖子生吞了,500辆还不够塞牙缝。 “长官,24式坦克产量,目前已达到极限。即便公司新厂年底投产,能保证千辆月产就已经是奇迹了。这不是公司、工人问题,而是设计问题。24式坦克是以牺牲易产性为代价,换取对车组保护。一辆24式坦克50吨,仅吨位就相当他国两辆坦克,而结构复杂性……”一旁的公司总设计师梁晓秋说了句公道话。 “难道让战士继续开着薄皮车冲锋陷阵吗?”郑浩然反问。“要么换坦克,要么国防部派人接管工厂生产。包括福田在内任何一家公司,都不可能在产量上让国防部满意。”梁晓秋直截了当的回答。“换坦克?”郑浩然一愣,这是什么建议,24式坦克数量的确不足,但在战场上是可以左右战局的武器。24式坦克具有强烈的震憾力,军人都爱不释手。 战场上,24式坦克是能让大家对胜利充满信心的武器,而对敌人,是极具震慑和能产生恐怖的坦克“开罐器”,而且是无法摧毁的“开罐器”。换坦克,开玩笑,要是装甲部队官兵知道要用“缩水”坦克换掉24式,保证装甲兵会开着坦克把联勤司令部轰平。“不可能,24式坦克绝不能停产.” “长官,我没说让24式停产,24式坦克在装甲师是突击尖刀,坦克间对射,它可以充分发挥精准火力的拿手好戏,并体现坚固装甲防护的优势。在敌人坦克火力有效射程外,它可以轻松用火炮点名。但长官,步兵师是否也需要这种重型坦克?”梁晓秋的问题让郑浩然眉头一皱,的确步兵师、摩步师甚至机械化步兵师装备24式坦克大材小用。 “长官,我看过军方报告,不少装甲师都要求把步兵师坦克划给他们,装甲师在坦克缺编仍冲锋陷阵时,步兵部队的24式坦克却在一旁趴窝.长官,像24式坦克这样的重型坦克,适合在装甲师中,发挥坚固装甲和强大火力所带来的突击优势,而不是给步兵当移动炮台。如果想要固定炮台,可以用其它坦克。” “你的意思是把九式坦克给步兵部队?”“当然不是,九式坦克无论如何改进都已落后了。步兵师不需要24式重型坦克,但同样需要性能优良的坦克,比如与俄罗斯狼式类似的中型坦克,坦克火力不需要太强、装甲也不需要大厚,却更容易生产。当然性能同样是优良,具备坦克突击能力,可以击毁绝大多数敌国坦克,正面又可以防御敌国坦克炮击。” “梁先生,这种万金油坦克,狼式也达不到,狼式坦克牺牲了防御性能,如果……”郑浩然没说下去。早在去年,国防部就打算把所有24式坦克集中到装甲师,用俄罗斯狼式坦克装备步兵部队,但最终不了了之。狼式防护欠佳,国防部无法接受。“那就重新设计一种坦克,如果军方同意,我保证在月内完成全部设计,明年春节前,制造出原型车。” 战争爆发后,地面防务公司就意识到24式坦克复杂性可能导致产量问题,于是便开始“易产”坦克设计,只不过国防部没有明确提出要求,装甲部队更对24式坦克情有独钟,认为24式坦克在防护、火力、机动性达到完美,下意识排斥新坦克,担心影响到本就不足坦克的产量。24辛型,是重新设计车体和炮塔的全新坦克,但为了让国防军接受,只能挂着24式坦克之名。 如果没有国防部批准,装甲部队根本不会准许影响24式坦克产量的新型坦克研发和制造。现在就是良机。“不,郑上校,不需要到明年,现在就可以拿出原型车。”正擦额上冷汗的赵宝印突然献宝式的插话,完全无视梁晓秋几欲杀人的目光。赵胖子不知道留三分的道理吗?还是被国防部的压力吓傻了。 赵宝印一年多来,被国防部、联勤司令部、装甲部队逼的几乎发疯。在赵宝印看来,没有什么比摆脱现在困境更重要的事情了。梁晓秋一提“万金油”坦克,赵宝印就觉得机会来了。“狼式?”第一眼看到仓库中的绿色涂装坦克,郑浩然脱口而出。但仔细观察,比狼式大一圈,炮塔和车首也不同,坦克炮口径是90毫米,火力远比狼式强大。 “长官,俄罗斯狼式坦克,的确给我们的研制极大启发,尤其是在设计思路上。它的车体和狼式一样,是简单的箱型结构,既增加了容积,又减轻了重量。车体由7块不同厚度轧制均质装甲焊接而成,异常简练,非常适合自动焊接生产线大规模生产。”梁晓秋跳上坦克向郑浩然介绍。原本还可以进一步完善后,再向国防军展示,而不是会如此仓促。 粱晓秋留意到站在坦克车体上从车长指挥塔入口观察坦克内部的郑浩然眉头轻皱。“因为小型化缘故,内部空间较为紧张。操纵装置、燃料柜、弹药柜和动力组非常紧凑,不过根据内部试验,尽管空间紧张,但身高1.65米的坦克兵操纵不会有任何影响。” “梁先生,这是……”郑浩然指着主炮左侧细长空管问,这是安装并列机枪的位置。但并列机枪不需要这么多空间。“长官,这是25毫米转膛炮预留位置。”“25毫米转膛炮?” “是的,长官,这是根据国防军装甲部队报告特意加装的。当然并没有取代并列机枪,不过作战效能却超过并列机枪。并列机关炮可随火炮一起俯仰,也可以单独俯仰,最大仰角40度,俯角与火炮相同为-8度。该炮可以攻击楼上目标,甚至可以攻击低空飞机。当然主要用于攻击地面目标,攻击集群步兵时,25毫米转膛炮可在倾刻间向目标区发射百枚薄壁榴弹,同时也可攻击轻装甲,以节约主炮弹药。” “并列机关炮?”瞅着空置并列机关炮位置,这种坦克的确像“万金油坦克”。“防御能力和机动性怎么样?”“炮塔正面装甲110毫米、侧面75毫米、顶部30毫米、尾部50毫米,车体前上70毫米,前下80毫米。除此外在坦克动力舱和战斗舱之间装有防火装甲隔板,车重36吨,600马力柴油机,最高时速58公里……” 从坦克上跳下来,郑浩然又回头看了一眼坦克。“梁先生,这辆坦克是完整原型车吗?如果是,安装好并列机关炮,准备详细资料,我会亲自向联勤司令部推荐……” 第二百三十四章 战事与商人 “以阿拉真主的名义,慈悲而仁爱的真主……”两名伊朗人坐在一架狐式小型运输机里,飞机在强有力气流中颠簸摇晃。显然,在这种情况下,穆斯林不可能做到以头叩地,所以其中一名男子只能将头轻轻叩击握紧的拳头,而他左手则沿膝盖上祈祷书字句移动。其中一名伊朗飞行员看向窗外,看到下方古城里扁平的抹泥房顶。 远处是沙漠,沙漠深处可以看到高达数米的沙墙,沙墙附近是滚滚黄沙。伊朗人大都知道,沙墙实际上是军队野战基地,典型中国军队作风。中国人用大型装甲推土机,在距离伊拉克边境十数公里处,推挖出厚实高大的沙墙,作为部队宿营地,即起到防御作用,又可以阻挡沙漠风暴。望着数米高沙墙,副驾驶身旁的人一下找不到念到哪儿了,于是重新开始,“以阿拉真主的名义……” 清晨、朝阳刚升起,隐于高大沙墙后的国防军驻伊朗第196师272摩步团基地内,官兵都在参加每日早晨例行的升国旗仪式。“全体立正,播放国歌,升旗,敬礼!”随值日军士口令,官兵一起肃立,默默注视正沿旗杆缓缓升起的五色旗,整齐抬起右手,表情肃穆的向国旗敬军礼。 播音器里传来熟悉的中国国歌《共和中国颂》,人人都随歌曲节奏唱起国歌,歌声在沙堡内回荡。沙堡上方,警戒塔内15毫米双联机枪或指空中或直指远方,偶尔还会有飞机掠过。今天显然和过去不同,沙堡内官兵除沙漠作战服外,钢盔、战术背心都穿在身上。原本松松垮垮的战术背心紧绷,众人一大清早,就将间隔装甲块,插进战术背心。 只不过战术背心,仍是丛林迷彩伪装。196师是从国内调来的部队,共和31年12月,伊朗王国准许国防军入境驻扎,三个月后196师入境,部队还没有作好沙漠战准备。湛蓝的天空下,上尉面色严肃而冷峻,钢盔在额部形成阴影,深色墨镜显得很酷。 “兄弟们,中国对伊拉克王国最后通牒到今天中午12时,如果伊拉克王国摄政王伊拉未批准我们进入,对伊拉克战争今天中午就要开始。所以,我们必须做好准备,无论伊拉克国王是否准许进驻,都必须作好进军准备。兄弟们,假期结束了。”“长官,请求发言。”上尉话音刚落,队列中一名士兵立即开口。上尉点点头。 “在伊拉克能不能碰到英国佬,别他娘光是伊拉克人,打仗跟他娘行军似的。咱们准备开打了,他们举白旗了。”士兵话声一落,队列中顿时响起一片笑声。是啊,别跟伊朗人一样,开始时叫喊的比谁都凶,结果最后通牒最后一秒,举起白旗。难道碰到英国佬,就要打苦仗吗?还他娘是场行军。好了,兄弟们,抓紧时间准备,巴格达见。” 晴朗万里无云,地面升腾起中东特有的热雾,使远处景色显得朦胧扭曲。36侦察营6辆24式坦克和12辆30式步兵战车,十几辆6*6卡车、吉普车,停在荒原上。穿背心短裤的坦克兵,带着坦克帽检查坦克发动机、热护套,侦察步兵躺在坦克凉影下,大口喝水。目的地是伊拉克边界以东20公里,从那里出发不到一小时就能进入伊拉克。 共和32年3月15日上午,国防军中东集团军五个师离开边境沙垒营地,踏上征程。第36装甲侦察营车队踏上一条千百年来骆驼商队留下的路,两侧是开阔的沙漠和中东荒原。五万国防军部队,同时拥上古道。数千辆车辆,吉普车、坦克、装甲车、自行火车和卡车,使得辽阔的荒原上出现拥挤。国防军196师、213师,在荒原上摆开数十公里纵队。 所有人都能直观感受到军事行动规模,一块块用栅栏围起的地方,停放油罐车、牵引车、工程机械车,将在战斗部队进入伊拉克后随时跟进。占地面积数平方公里的补给站中,弹药、油桶和配给食品箱,堆积如山。路边摆放一根根钢管,军方承包商所属建筑工人正把它们焊接成管道,为进军伊拉克部队提供燃料和水。新闻记者乘坐吉普车缓缓前进。 从气势看来,完全是一派准备与伊拉克军队大干一场的景象。空中不断有战斗机、轰炸机、攻击机掠过,飞行员显摆技术一般,不断实施零高度飞行,但与战斗时零高度攻击会让步兵欢呼不同,这会的零高度飞行反而会召来一阵阵痛骂。螺旋桨扬起的沙尘不断飞进脱掉作战服,只穿作T恤和作战背心的士兵T恤中,自然惹的骂声一片。 官兵中同样扛步枪、穿T恤作战背心的空军攻击机飞行员,听到战友咒诅,多少明白,显摆技术也要分场合和地点。战友咒骂“这群鸟人”时,他们大都尴尬扭过头。为争军费,同样为控制天空,依靠自由战役、对日战争辉煌,空军试图控制中国所有空中力量,以至十几年间,和海军、陆军明争暗斗,面和心不和,可空军源自陆军的历史却无法根除。 早年间,空军初建时,为更好完成对地攻击任务,空军特意规定,攻击机行员都要和地面指挥军官在战壕里一起战斗一次的规矩,规矩至今未变。这不光是要求攻击机飞行员对地面作战有实际了解,也是和地面兄弟建立手足之情的方式。现在步兵骂鸟人时,佩“鸟膀子”的家伙自然很不舒服。 “每辆坦克或卡车就如同一艘驱逐舰。坦克连或火炮连横越沙漠如舰艇巡视海洋。当与敌军相遇,在四周寻找有利战斗位置,像两艘军舰海战中情形酷似。首要原则是,沙漠部队必须保持机动,我们搜寻目标是人而不是土地,正如军舰搜寻目标是另一艘军舰,而对海面毫不关心一样。” 朱晨风旋转车长指挥塔搜索目标时,脑海浮现出一段不知道什么地方看到的话。再准确不过,此时在瀚海中行驶,除去敌人,谁会关心脚下沙子?放大倍率仅一倍的车长观察镜中,满眼起伏的黄色沙丘,从侧向观察镜中,可以看到友车扬起的沙尘。再次转动车长指挥塔,一个异样的轮廓出现在眼前。 发现目标,朱晨风连忙调校观察镜放大倍率,2倍、3倍、4倍逐步放大至9倍后,沙丘半掩的物体清晰可见。是一辆漆成土黄沙漠色的马哈蒂尔坦克炮塔。“猎狗20,我是猎狗32,10点方向,发现一辆马哈蒂尔坦克。”朱晨风通过电台向友车通报敌迹,原本成倒V型的坦克、装甲车纵队立即变换队型,分别从左右两翼向目标迂回包抄。 朱晨风下令坦克停车,调整测距仪对齐半露坦克炮塔。测距时车长和炮长瞄准镜表尺装定装置通过机械连杆联结,将测出的目标距离同步投射到炮长瞄准镜上。完成测距,炮塔便自动向车长瞄准镜瞄准线方向旋转,车长指挥塔始终保持稳定,炮塔旋转终了,炮长先在一倍广角视场下观察捕捉车长指定目标,随后将瞄准镜倍率调整至6倍,按目镜显示距离高低、水平调整。炮长调整时,右腿始终踏着击发踏板。 中午13点,烈日下军营中的英军和阿拉伯士兵正分列成两堆默默吃午餐,英国官兵一边吃熏猪肉,一边喝热茶。阿拉伯士兵则喝白开水、吃烤羊肉。骆驼卧倒在沙地里,周围沙丘上,12辆马蒂尔达坦克及几辆布伦机枪车为这支去年参加镇压伊拉克民族运动的部队提供警戒。 突然,尖锐破空声打破沙漠午间静寂,接连爆炸后,大家惊讶的看到漂亮的马蒂尔达坦克在爆炸中变成一堆堆浓烟滚滚的废铁,甚至有几辆坦克炮塔被炸飞上天数米。值班的英国军官和阿拉伯士兵永远吃不上午餐了。山丘防卫墙上警戒哨兵看到远处一排排坦克隆隆驶来,坦克前方是履带式装甲车,炮塔上机关炮迅速开火,向防卫墙上惊呆的哨兵扫射。 一阵炮弹落入了营地,阿拉伯骑兵马匹受到惊吓,引颈长鸣,四蹄乱蹬,在营地内搅起一片烟尘。英军瞬间丧失还手之力。12辆坦克和布伦机枪车停在兵营环形防卫线外,被国防军24式坦克在2公里外,打成一堆废铁。军官喝令下,匆忙应战的阿拉伯士兵用机枪和手榴弹还击。但许多人未及反抗,就惨死在冲进营地的装甲车履带下。 装甲车冲进兵营横冲直撞,或许出于节约炮弹的缘由,装甲车并未肆意扫射,而是直接碾压。高锰钢制成的履带碾压过英阿官兵身体,红色肉渣挂在装甲履带上,装甲车经过的地方留下条红色印迹。遭遇攻击瞬间,一名英军军官刚想冲出帐蓬召集部下,就被25毫米机关炮扯碎。帐蓬上到处挂着尸肉,未吃的食物和尚未使用的弹药散落在帐篷内外。 一个正在吃饭的阿拉伯士兵如梦游般向一辆装甲开火,但还未等他射出下一发子弹,身体就被压成两截,半截身体在血泊中蠕动、挣扎。炮兵军官指挥士兵操作反坦克炮时,一发流弹击中脖子,鲜血从喉咙上的枪眼中涌出。大多数阿拉伯士兵四散奔逃时,意志坚强的官兵特别突出。 一名英军指挥官咆哮着端起一挺轻机枪,一边开火一边从营房中跳出来,当他被子弹打穿胸膛倒下时仍在开火,直到一辆装甲车从他身体上碾压过去,手中轻机枪才停止射击。“英国人打出白旗了,长官。”“他妈的,别胡扯,爷还没到地方呢?”听到耳机内传来的消息,朱晨风先是一愣,然后冲报告的人大吼。 坦克还在半路上,英国佬就他妈投降了,可能吗?如果这样,卡拉奇不可能啃上8个月,最后要不是蒙巴顿乘潜艇离开,卡拉奇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但与时同时,从装甲车跳出来的步兵,不可思议的盯着前方,在装甲车冲进英军营地不到两分钟,一面白旗就从原本升米字旗的位置升起。 米字旗杆下,数名身穿卡其色热带军装的英国军官及数百名阿拉伯士兵,以标准军姿列队,放弃抵抗。降下的米字旗不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面临时用床单制成的白旗。最令人惊讶的是,英国军官竟然无视四处横飞的子弹,笔直站立,像检阅一般。“好了,先生们,恭喜你们,哈班军向你们投降。” 又是一座中东小城,吉普车、装甲车、坦克、卡车在无名小镇中央沙土路上疾驰,扬起的尘土充斥整条街道,路两边尽是低矮的土坯房,街道上污水四溢,屎尿横流,一扇扇门窗后面,挤满阿拉伯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这支陌生的军队。黄种人,只有几百年前蒙古人侵入到这里。 吉普车在坑坑洼洼土路上晃动,车后机枪手紧握26式通用机枪,头戴钢盔、双目罩风镜、脸上包层迷彩纱巾。模样怪异的机枪手不时把机枪指向路两边,加上装甲车机炮所指方向,总会引起路两侧房中一阵惊呼。“呸,这地方娘的一张嘴就一嘴灰。英国佬也太操蛋了,还没放几炮,就他娘投降了。”吉普车穿过小镇时,后坐上的穆家余松松筋骨。 吉普车好是好,就是座位不舒服,不愧是出价最低的供应商产品,尤其1.5吨中吉普更是如此。“方少校,别一本正经了,抱支31短,摆什么?就这鸟地方,能碰到什么抵抗,英国佬早他娘投降了,咱们师,打从来到前线,就他娘跟在别人屁股后吃土。呸,又吃一嘴土。长官,科威特城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值得咱们驻一个师?” 左手扶着后座机枪,穆家余大大咧咧,没大没小的胡咧咧,临了又吐出一口灰土。操蛋地方,还不如伊朗,至少伊朗还有城市和现代文明,这地方,除蛮荒就只剩沙子了。“公元前4世纪,古希腊马其顿王舰队东征后由印度洋经波斯湾回国,就在科威特城西岸建筑了一些小城堡,这就是最初的科威特。18世纪中叶,科威特城从一个小渔村发展成海港。 1710年居住在阿拉伯半岛内,志有阿奈扎部落中萨巴赫家族迁移此地,1756年取得统治权,建立科威特酋长国。1871年科威特成为奥斯曼帝国巴士拉省一个县。1899年英国强迫科威特签署英科秘密协定,英国成为科威特宗主国。1939英国正式成为科威特保护国。从今后,中国要成为科威特保护国了。”陈翰默对科威特历史了如指掌。 “长官,以后会不会让科威特独立?”“那要看议会和国务院,过几个月就知道了。”伸个懒腰,陈翰墨站起身眺望沙漠。谁能想到,在起伏不断沙丘下埋藏巨额财富。沙漠下方,埋藏着大量黑色黄金,就在236师进军科威特城同时,国内石油公司代表就已跑到236师师部,商人嗅觉最敏锐。甚至在登陆当天,就看到几艘满载石油管道和勘探设备的商船。 阿拉伯式凉亭里没有椅子,只有地毯和坐垫。科威特酋长更习惯生活在帐蓬中,而不建筑中。谢赫艾哈迈德.贾比尔.萨巴赫四肢伸开坐在二十多只坐垫上,坐垫是用丝绸和丝绒做的,绣花精美绝伦,珠宝闪闪发光。留给尚福海的坐垫也很多,但他恭敬的没有把双腿伸出,而且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坐的舒服威严,席地而坐能坐出威严吗? 萨巴赫注视中国商人,看出他不自在,但并不在意。中国人来到科威特,不只是为所谓亚洲民族独立与解放,也不是为阿拉伯世界自由与独立。半年前,中国得到伊朗王国礼萨汗许可进入伊朗后,第一件事就是急不可耐没收英美石油公司油田,然后与伊朗王国签定合约,成立“中伊石油公司”获得伊朗独家石油勘探、开采权。中国石油公司得到77.5%股份,中国人非常慷慨了,过去伊朗王国一毛钱也别想得到。 “中科石油公司?”萨巴赫疑惑的问。“是的,尊敬的埃米尔。”“你们意思是联合组建一家石油公司,像伊朗一样?”萨巴赫的英语中阿拉伯口音非常浓厚,以至尚福海不仔细回味,根本就听不懂。“是的,埃米尔。”萨巴赫哼了一声,吸冰冻果子露。萨巴赫态度傲慢,但充其量也就是个被英国人忽视的土著酋长而已。英国统治时,根本无人在乎。 如果可以,尚福海更愿意像英国人一样,获得纯碎的石油开采权,但有时为了所谓亚洲独立、自由,公司在得到利益时,不得不付出代价。“好吧?”萨巴赫点点头。英国人时代,英国人根本不需要征求萨巴赫的意见,中国人已经表现得很尊重了,即便科威特城到处都是中国军队情况下。“不过……”萨巴赫话峰一转,直视中国商人。 “我们不需要像礼萨汗一样,获得22.5%股份,但我们需要贵公司及贵国承诺,保持和支持科威特独立及萨巴赫家族统治。不要说你们做不到,我虽然没有去过中国,但我知道中国,财团影响力超过任何人想象。” 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是因为得到消息,中国政府和沙特签署新条约,在波斯湾边缘地区购买了一大片荒无人烟的沙漠。尽管只是沙漠,但却表明,中国人既然来到这里,就不会离开。即然可以购买大片沙漠,也就可以吞并科威特。沙特、伊朗、伊拉克用石油和驻军权换取独立或中立承诺。萨巴赫家族也可以做出同样选择,现在还需要一个由利益凝结的纽带。“我想并没有什么问题。” 第二百三十五章 国葬 长安冬天比往年冷,而且雪很多。赵紫邱在街道上漫步,左臂袖空荡荡随风摇荡。街上行人不多。凌晨,承包街道清扫的公司用大型铲雪机铲除路面积雪。大街小巷,路面湿漉漉的。路两边张贴架上,贴满国防宣传海报,鲜有征兵广告,更多是“自由债券”宣传销售海报,相比兵员,政府真正需要民众银行存款。 偶尔碰到行人,留意到赵紫邱空荡荡左臂和年纪,人们会轻轻冲他点头微笑,他人的笑容让赵紫邱不太能接受,笑容提醒自己在印度失去左臂。电车铃声传来,未及细想,赵紫邱跳上电车,向投币箱中投下一角硬币,根本就没留意车路号,更不知道电车朝什么地方驶去。 坐在车上,隔着车窗看着飘雪的天空,赵紫邱若有所思。一小时后,下车的赵紫邱不知不觉来到距离车站约一里的地方。“怎么到这了……”所在之处空旷幽深,路两边苍松翠拍,平添几分萧瑟。大雪纷飞,但仍然有人来这里,手中大都带着白菊,子弹形忠烈碑前,还摆放着花圈或鲜花。 正值忠烈碑执勤卫兵换岗,皮靴踏雪的窸窣更平添几分凄凉。赵紫邱恍恍惚惚,绕开卫兵,来到忠烈碑后的忠烈祠,望着祠堂上方黑匾溜金字。上学时,赵紫邱就知道,为什么“歹”里面会少上一点,是当年总理为西北忠烈祠题字时,特意少写一点,以示中华民族的牺牲能少一点。 “国之大事,在戎与祀。”戎就是战争,祀就是祭祀。共和10年之前,忠烈祠公祭于每年首义纪念日举行。十年后,国会颁布《春秋二季致祭阵亡将士法案》,规定每年3月29日为春祭,9月30日为秋祭。全国上下每处忠烈祠,都直归国防部管辖,每平方米空间都充斥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气氛。 无论新年祭、春大祭、秋大祭、道义祭,还是每月一日、十五日、三十日小祭,全为自中华历代尤其清末民族起义后,为国战死军人烧香合祭。一次次战争,战死者遗属越来越多,各地忠烈祠香火就越来越兴旺。国防军有战死不为生俘传统,军人为在忠烈祠里有自己一柱香,受到后代祭奠,加上民族主义的信仰,总是愿为国慷慨赴死。 进入忠烈祠后,赵紧邱才想起今天是一月二十二日小祭。许多离忠烈祠较近、又能放下手头工作的遗族都来了。忠烈祠喧闹与大街冷清形成鲜明对照,给赵紫邱留下深刻印象。“战争越打越残酷了。”赵紫邱感伤不已。失去手臂时,也未像现在这么伤心。赵紫邱来到殿中,毕恭毕敬跪在总灵位前,点上三烛香。默默为战死缅甸、印度的朋友祈祝冥福。 赵紫邱默念时,感到周围发生异常骚动。扭头一看竟是大总统。殿内外人都愣住了,一直以来,大总统深居简出,只在战争爆发后,才常往来于各地,慰问军属、遗族,大总统来长安了?怎么报纸上没说过?此时身穿黑色拜衣的大总统缓缓步入殿中,先到殿内烧三柱香,然后单膝跪地奉香,整个过程完全按照国祭步骤进行,没有一丝马虎,神态悲凉。 奉香典完成后,段祺瑞挨个在忠灵殿外看望祭魂的妇女和孩子,来长安除参观国防承包商企业外,就是慰问军人遗族,凑近一个穿一身素绸的妇女,问她丈夫死在哪儿?泪水纵横的妇女声音并不平静,但也不激动,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印度。”段祺瑞接过妇人手中孩子,抱了一下,逗弄三四岁的婴儿。 “国防军在印度攻势很顺利,英国人很快就会彻底失败,将一劳永逸解放印度。”段祺瑞用沙哑的声音向周围人解释。“为了亚洲自由,我们、尤其是你们付出太多,你们的家人在自由战争中,付出宝贵的生命,或许你们会问,亚洲解放与我何干。”说了几句话,人们注意到大总统脸色病态的潮红,大总统老了。 “但是,如果我们不去战斗,有一天,英、美殖民主义者还会再次兵临中国。出兵亚洲,解放亚洲,既可给予亚洲人民自由,同样是为中国国家安全。”大总统已到耄耋之年了。大总统没有实际权力,甚至被外界淡望,但大总统仍是国家统一的象征,大总统职责是礼仪性质的,如签署议会通过的法律和议会接受的国际公约,委派驻外使节,接受外国使节呈递国书,主持新议会第一次会议等。 大总统通常是由执政党领袖、政府总理推荐,候选人通常是威望高、对国家贡献大的政治活动家甚至科学家、经济学家,由议会经过简单多数通过,即可当选。总统虽大,但权力很小。赵紫邱留意到大总统说话时脸色潮红、双手颤抖,赵紫邱黯然神伤,大总统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薄薄电报纸从司马手中飘落到华丽的突厥斯坦地毯上,刘敬之注意到总理神情恍惚。“总理”刘敬之拾起地毯上的电报,轻声呼唤总理。但沉浸于回忆中的司马却神游于外,回忆过去的点滴。“菩萨黎、弥佛段”刘敬之想起报纸上关于共和中国两位大总统的描述。一位泥菩萨、一位弥乐佛。 自先生出任总理后,借助段总理建立的内阁制,一步步夺走大总统全部权力,甚至为避免府院之争不惜迁都。总理目的达到了,无论是黎元洪或是段祺瑞,都仅只新华门的摆设而已,甚至连京城也只是一座象征性首都,真正的权力在国务院,真正的首都在西北。 “勿因我见而轻起政争;勿尚空谈而不顾实践;勿兴不急之务而浪用民财;勿信过激言行而自摇邦本;讲外交者,勿忘巩固国防;司教育者,勿忘保存国粹;治家者,勿弃国有之礼教;求学者,勿骛时尚之纷华。我负段公,非段公负我。”默念大总统遗言,司马叹息。即便总统府被彻底架空,黎元洪段祺瑞皆安然处之。 战争爆发后,共和中国第三任大总统段祺瑞不顾身体虚弱,乘飞机往来全国各地,行大总统之责。为阵亡将士行奉灵典,慰问遗族、伤员,尽一切努力支持政府,对于他们自己亏欠良多。“老北洋的节气和骨气”想到先后离世的北洋要员,司马脑中浮现出一句话。后世某个时期,北洋是反动的象征。可却又不得不称赞北洋要员在浩劫中表现出的节气。 亲身接触后,方才真正知晓北洋军人的节。无论居于何位、处于何境,都从不忘记自己的身份,强国是他们共同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他们无一例外选择了一种方式,一种后世人眼中“图利而忘国”的混战,却没实现“武力统一、建立中央”的梦想,后人往往只看到军阀混战,却没有看到混战背后的意图。 如果其中某一人真的胜利了,军阀混战则会成为“正义的革命。”只不过在那个时空中,他们没有分出胜利者罢了。司马摇摇头,那只是另一个时空的历史,在这个时空中,自己见识过军阀劣的一面,同样见过他们爱国的一面。“通知,不,我们去京城,另外,通知国会,为大总统举行国葬大典。” 段祺瑞离世,司马早有准备,至少他比另一个时空中,多活了数年。原本司马想说,让西北公墓作好准备,但想到他死后,唯一心愿就是回京安葬,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京城同样有国家公墓。 共和32年元月清晨,天色阴霾,空气冷峭,寒风肆虐。京城国立殡仪馆门口,祭奠的花圈排到街上。两排三军仪仗队,头戴闪亮钢盔,手持步枪,分左右肃立在大门外。街上交通已断绝,偶尔有一两部黑色官家汽车缓缓驶入。一位老者,手柱拐枝,步行到殡仪馆大门口。老者白发如雪须眉皆白,身上穿一套旧的藏青哔叽中山装,脚穿软底黑布鞋。 他停在大门口牌坊面前,仰头眯眼张望,“故段大总统灵堂”牌坊上端挂横额一块。老者伫立片刻,然后拄着拐权,腰弯成一把弓,颤巍巍走进灵堂。灵堂门口,搁着一张写字桌,上面置砚台、墨笔并摊开一本百褶签名簿。老者走近,桌后一位穿新制服、侍从打扮的年轻执事,赶紧做手势,请老者签名。 “我是李殿臣,李副官。”老者正色道。年轻侍从军官却很有礼貌的递过一枝蘸饱墨的毛笔。“我是大总统老副官。”李殿臣声音颤抖,颇为不悦。说完,也不待年轻军官答腔,便柱着拐杖,一步一步,走进灵堂。老副官不是外人,是大总统家人,不需要像他人一样在签名薄上签名。 灵堂内站满吊唁的政府官员和各界人士。四壁挽联满满当当,许多幅长的拖到地面,给风吹的飘浮起来。堂中灵台正中,悬挂大总统穿军礼服满身佩挂勋章 的遗像,左边张着一幅绿色四星上将将旗,台上供满鲜花水果,香筒里的檀香,早已氤氲升起。李殿臣走到灵台前站定,勉强直腰立正。立在灵台右边的司仪,却举起哀来。“一鞠躬。” 李殿臣也不按规矩,撂下拐杖,伏身跪下,磕了几个响头,抖索索撑着站起来直喘气。他扶着拐杖,兀自立在那,掏出手帕,对着大总统遗像,又擦鼻涕,又抹眼泪。身后几位官员,在等着致祭。李殿臣朝大总统遗像瞅了一眼,大总统脸上充满倔强。李殿臣摇摇头,叹息不已,大总统称了一辈子英雄,可如今……。 “老李,南方天气暖和,好养病……”几年前大总统对李殿臣说。大总统嫌自己老了?不中用了?主人已经开了口,自己还有脸在公馆赖下去吗?打从袁大帅那会起,他牵马跟着大总统,几十年,大风大浪,服侍了他几十年,他却对自已说:“老李,这是为你好。”过去给人家提一下:“是段总长的副官。”自己都觉得光彩的不得了。 总长、总理、大总统,官阶一个个变着,自己也从年青小伙,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侍从,还要让长官撵出门,想想看,是件体面事吗?但大总统有吩付,自己只能回去,可谁知……“少和……”看到一旁跪的段家人,李殿臣颤巍巍蹭过去,走到一个中年男人面前,低声唤道:“少爷,我是李副官。”看到大少爷,李殿臣皱成一团的老脸上,突然绽出一抹笑容。 “李叔……”段宏业上下打量李殿臣半天,才迟疑的认出老人,是父亲最信任的副官,跟父亲几十年。看到他,似乎又忆起父亲,泪水止不住从眼里流出来。“老长官,他……”李殿臣伸出手,拍拍中年男人肩膀。“老长官,见不得人哭……”“总理到”门外司仪高喊,灵堂内先后到达的总统府及京城政府官员、地方议员、各界人士纷纷朝灵堂外看去。 进入灵堂,从侍从官手中接过毛笔,在签名簿上签下名字。望着灵堂上穿军礼服满身佩挂勋章 的遗像,司马明白是段祺瑞刻意安排的,遗像还是他出任国务总理时的照片。人们注意到总理进入灵堂后沉默不语,纷纷联想到那张照片。“我早说过,不能用那张照片可……”留意到总理沉默不语,段宏业颇为懊恼,选择这张照片并不是父亲的主意,是……” 此时,段宏业和灵堂内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到,总理在灵前跪下。人们才忆起总理是大总统子侄辈,对大总统一直以侄辈相称。跪在灵前的徐树铮摇摇头,抬头凝视大总统遗像片刻,走到段宏业面前,轻声吩咐几句,随后长叹一声,转身离去。“秘书长,保重。”李殿臣赶上两步喊道。徐树铮头也不回离开了。但熟悉秘书长的李殿臣知道,没人比徐秘书长更难过。 灵堂里哀乐大奏,已是启灵时分,殡仪馆门口人潮分开两边,陆军仪仗队刀枪齐举。大总统灵枢,由八位仪仗队军官扶持,从灵堂里移出来,灵柜上覆盖一面五色旗。一辆仪仗队吉普车老早开出来,停在殡仪馆大门口,上面伫立一位撑旗兵,手举一面国旗领队,接着便是灵车,大总统遗像竖立车前。 灵枢一扶上灵车,执绋送殡的官员,纷纷跨进自己的轿车,街上黑色汽车前尾相衔,排成一条长龙。维持交通的警察和宪兵,都在街上吹着哨子指挥车辆和前来送行的各界来宾。李殿臣赶忙用手拨开人群,拄拐杖急匆匆蹭到灵车边,灵车后停放一辆敞篷卡车,几位年轻仪仗兵,站在车上。李殿臣走到卡车后,也想爬上去,一位宪兵马上过来把他拦住。 “我是大总统的老副官。”李殿臣急切的说,又想往车上爬。“这是侍卫车。”宪兵说着,用手把李殿臣拨下来。“你们这些人……”李殿臣踉跄倒退,气得干噎,把手杖在地上狠狠顿了两下,颤微微喊起来:“大总统生前,我跟随四十多年,最后送他一次,都不准吗?”一位侍卫长赶过来,问明了原由,终于让李殿臣上了车。 李殿臣吃力的爬上去,还没站稳,车子已经开动。他东跌西撞乱晃。一位年轻侍从赶紧揪住他,把他让到车边。他一把抓住车栏杆上一根铁柱,佝腰喘息半天,才把一口气倒过来。卡车上寒风凛冽,李殿臣混身颤抖。出殡行列,转到长安东路,路口有座用松枝扎成的高大牌楼,上面横用白菊花缀成“大总统段公之丧”几个大字。 灵车穿过牌楼,路旁一支部队正在行军,队长看见灵车驶过马上命令,“敬礼!”部队士兵倏然转头,朝灵车行注目礼。李殿臣听到口令,不自主挺直腰干下巴扬起,满面严肃,银发被风吹的根根倒竖。车队拐进长安街,街边挤满送葬市民。灵车过来,一排老翁挤上前冲灵车跪下,老翁们穿旧式黄色军装,是模范军或北方军老兵,跪送大总统最后一程。 走不远,路边出现一个路祭棚,棚内高燃白烛。段家长子段宏业连忙下车叩拜。“前面是公民协会路祭棚。”走不多远,车队又停下,段宏业又进棚跪拜。“大少爷。前面是荣民协会路祭棚。”祭棚甚是排场,供品丰盛,且有警卫站岗。段宏业连忙再次下车上前跪拜,才发现祭棚警卫,大都是50多岁的老人,其中几位是自己较为熟悉的叔伯。 一场大雪把京城覆盖的严严实实,满城沉寂。城门楼上国旗已降半旗。这一天举国上下,包括正在印度等地作战的国防军部队,同样降半旗。这是共和中国第四次国葬。踩踏雪地发出脆响,在无人的城楼上,显得格外刺耳。刺骨寒风中,一黑、一绿两个身影出现地城门楼梯入口。“我们曾准备打进京城”站在城墙上,望着变化不大京城,司马回忆道。 “调远征军回国,不就是打算从河南一路打到海南。总之,我们当时铁了心要打出统一的中国。”身穿元帅军服的蔡锷眺望京城,若有所思的说。尽管作好一切准备,但原本所有人都认为一定会爆发的内战,倾刻间烟消云散。今天送走的那个人,却在其中居功甚伟。因为天寒的缘故,蔡锷轻咳一声,尽管只是轻咳,但司马还是回过头看看蔡锷。 “松坡,注意身体,实在不行,把事情先放一放,到海南去疗养一段时间,那里天气不错。”“我是全靠药石之力,华之,你呢?”蔡锷笑着反问。当年,自己是兄,现在任何人都会说华之年长自己几岁。自己身体大不如前,华之的身体一样也不硬朗。“当年我退出时曾许诺,一旦国事安稳,一定让你陪我游山玩水。可……”司马摇头叹息。 当年诺言没有一丝诚意,自己从未想过退出,但却拖上蔡锷。尽管肺病已经治好,但医生说过需要长期疗养,尤其是冬天,可此时,哪里容他疗养休息。“战争结束吧!我就会辞职,毫不犹豫。”蔡锷看着司马,到时他会退出吗? “战争结束之后,国会就会通过修正案,如果各省批准,修正案正式通过。”望着被风雪笼罩的京城,司马轻叹,自己开的这个先例在战争后,就会通过法律禁止,相信反对党一定会全力推动修正案。 “风雪很大,比去年又冷几分,北方邻居家的客人日子想必不好过吧!”“他们日子好不好无关紧要。阿道夫一门心思想在短期内结束战争,结果春夏、夏秋之交,两次碰到恶劣的泥泞季节,部队攻势硬生生被天气阻挡。德国人连冬衣都没准备好,打到莫斯科城门前,又不得不撤军。中国驻莫斯科代办处发回电报,莫斯科温度降到零下31.5度,够德国人受的。” 老天保佑是什么概念?在苏俄身上有充分体现。另一个时空中,41年严冬救了他们一命。这个时空中,尽管苏俄实力远逊另一时空,但天气似乎一直站在苏俄一边,提前数月进攻的德军,先后碰到两次泥泞季节。苏俄出了莫斯科连条像样的公路都见不到,根本就是摩托化部队的恶梦。可泥泞恶梦只是小菜,真正的恶梦却是寒冬的提前到来。 提前数月发起进攻,使德国人有了充足时间,但天公不作美,先是春雨绵绵,接着又是秋雨连绵,俄国人向来不修路。所有土路变成烂泥塘,机械化部队速度可想而知。给了朱加什维利喘息时机。德国人并不比另一个时空中更早到达莫斯科,霜冻后路面情况改善还没有几天,严寒又至,相比另一个时空,德国过冬准备甚至有所不如。 希特勒和德国参谋部坚信,会在冬天到来前结束战争,至少打下莫斯科。但一场暴风雪改变局势,没有任何过冬天准备的克莱斯特中央集团军,穿秋衣在暴风雪中战斗。11月27日,气温两小时内骤降20度,跌到零下40度。大部分德军身无御寒之衣,数万人员被冻伤,数千人被冻死。可怕的严寒不仅摧残士兵的身体,还使发动机停转、武器失灵。 “总比去年好。今年4月,我们占领伊拉克后,对德国贸易再次恢复,一月18.5亿华元,巨额利润让财团成天嚷嚷要修通巴格达铁路。”“听意思,你不想?”“不想?没有人比我更想修那条铁路。松坡,中东虽说是荒芜沙漠,但沙漠下面却是几百亿吨甚至上千亿吨石油。战争结束后,中东就会成为全世界的油管。”提到中东,司马兴奋得意洋洋。 “所以,中国出兵中东,实际上是为充当油管的油阀,未来没有我们许可,中东石油,一滴也别想卖给其它国家,只要控制住中东石油,就等于控制了世界。”石油的重要性,蔡锷自然非常清楚,联想起外交部年初在沙特的活动,及中国版图上新增加的几块中东飞地。“我们购买的沙特沙漠,是不是有石油?” “有没有石油,我不清楚。但是我们现在拥有沙特、科威特、伊朗、伊拉克、阿联酋一百年独家石油勘探开采权,购买滨海沙漠和几座岛屿,只是我们控制中东的一个环节,未来世界谁也无法预料,如果阿拉伯民族主义浪潮兴起,驻军权可能会受到影响。但只要在那里有军事基地,阿拉伯人就永远别想把石油收归国有。独立是独立,石油是石油。” 石油,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未来中国一年需要多少亿吨石油?将会是天文数字,中美两国,谁能控制并保障能源供应,谁就可以拥有世界。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人和人的区别 1942年6月,战火燃烧到伏尔加河畔。成千上万辆德国坦克轰鸣着向前奔驰,尽管泥泞季节拖累了脚步,但士气旺盛的德军如旋风从哈尔科夫经罗斯长夫、沃罗涅什,向顿河刮来。进攻迅猛的德军坦克冲垮苏西南战区层层防线,如决堤洪水,在一望无际的乌克兰大草原上横行肆虐。这里没有高山峻岭,也没有莫斯科周围茂密的森林。 两次泥泞季节,令进入苏俄就没看到一条象样公路的德军,进攻速度大大减慢,但德国人还是扑到伏尔加河畔,冲到用领袖名字命名的“朱加什维利格勒”。1942年对同盟国而言是黑暗的一年。德国在秋季泥泞季节刚结束就发起新一轮进攻,兵进朱加什维利格勒,苏联领袖朱加什维利甚至直接用高频电话,接通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城市防卫司令部。 “顶住,不准后退,谁违抗军令,按照第227号命令处置。对惊慌失措者和胆小鬼应该就地枪决。今后,每个指挥员、红军战士、政工人员都应遵守铁的纪律,没有最高统帅部命令,绝不能后退一步。”这条命令彻底改变战局。战场上,无秩序的撤退和怯战是传染病,当有人惊慌失措撤退时,坚守阵地的人也会恐慌,进而形成大溃败。 这个命令下达后,苏俄红军就像1919年,撤退逃跑的日子结束了,唯一的选择只有战斗,为生存而战,而不是为所谓祖国而战。朱加什维利格勒,德写迅猛的攻势,第一次被强劲阻滞。从此,朱加什维利格勒,这座苏俄革命时期朱加什维利第一次指挥大规模战斗的地方,成为1943年陷入一团漆黑同盟国的一线光明。 冷风从敞开的破窗吹进来,暴风雪在黎明时已停止。在残存的顶楼上极目远眺,绵延不断的雪堆好似晶莹的波涛延伸到远方。黯淡的太阳象沉重的紫红色圆球,低悬在雪堆上空。旷野白雪在阳光映照下,刺人眼睛。街道两侧一片瓦砾,冰封的河流岸边有几排高高矗立的白柳。仿佛世界冻住了,凝结了。 刺骨的寒风吹的人喘不过气。车站残墙边靠着身穿破旧军装的军人,铺位上堆着乱糟糟的干草、破毛毯,怀中卡宾枪闪着暗红的微光,打开的背包乱扔在地板上。这时,远处传来坦克轰鸣,原本依在墙后,如死尸般的士兵猛的恢复了生气。 一辆斑白的坦克出现在街口,坦克尾部从排气管里喷出一束束火星。履带轧轧响起来,车身开始移动,头灯象野兽眼睛在闪动,地上的冰雪被履带卷起,一群蠕动的白影、黑影紧随其后。“德国人”话声末落,一发颗迫击炮弹在距车站两步远的地方爆炸,第二颗落在墙后,第三颗直接打中残破的火车站顶棚。 炮击延续5分钟,原本依在墙后的红军士兵纷纷背靠墙蹲下。接下来,每隔几秒就是一次炮击,一次五六颗炮弹。偶尔一发炮弹会落在他们身边,夺去几人生命。大尉双手支撑,身体稍稍抬起,向窗外望去。德寇正穿过街道两侧废墟,径直向车站冲来。“听我命令。”大尉一个箭步冲到机枪前,操起马克沁重机枪,先是三个短射,然后是一个长射。 大尉的机枪就是命令,原本依在墙后躲避炮击的红军官兵纷纷朝德国人射击。遭遇抵抗后,进攻的德国士兵立即转移,一个跟一个跳跃前进。机枪手接过机枪疯狂扫射。街上的德国兵向两边躲藏,德国坦克摇起炮管,“轰!”炮口一阵白烟,坦克对火车站连续炮击,炮弹不断落在车站周围,有的径直穿过破墙,炸死几名正在抵抗的红军士兵。 德军在坦克火力掩护下,朝火车站突进,依窗射击的红军士兵看见德军跳跃前进。街上战斗进入白热化,几个身影不断在破楼间穿梭。披白色披风的红军士兵,在雪地掩护下,奋勇前进。拐过几座废墟,一辆正在开火的坦克出现在视线中。“伊尔同志,你们从那、谢廖沙,你们……”提反坦克步枪的上士向战士下达命令。 两个手持反坦克手榴弹、莫洛托夫鸡尾酒的反坦克分队离开后,上士便提着手中PTRD反坦克步枪,沿残破楼梯,朝楼顶跑去。在顶楼架起反坦克枪,瞄准坦克车顶。如T34坦克一样,四号坦克车首采用大倾角装甲,从正面坦克枪根本不可能将其击毁,反坦克枪也只能在近距离击穿车顶、车尾及发动机舱。 战争爆发后,装备75毫米48倍长身管火炮的四号坦克是红军的恶梦。它的装甲与同样采用大倾角装甲的T34比并不占优,火炮也相近,但德国装甲部队训练有素,别说T26,即使最先进的T34碰到它也难逃一动。在朱加什维利格勒,坚守在废墟间的红军官兵,仅有的反坦克武器是反坦克步枪、反坦克手榴弹、炸药包和莫托洛夫鸡尾酒。 瞄准发动机,上士扣动扳机,枪声一响,坦克附近的德国士兵纷纷用步枪、冲锋枪向楼顶扫射。这时,废墟间闪出一道身影,手举燃烧弹,猛的朝坦克后方一甩。德国人没有攻下火车站,德国已没有一支满编部队,苏联人的援兵仿佛永无穷尽,打死一个苏联士兵,明天还会再补充几个。 简陋的地下室内,挤满用木板、砖块搭成的床位。是一座野战医院,同时也是士兵避寒之地。空气中散发着难闻的血腥味、木头上燃烧产生漆臭味。一走进这里,施瓦德就感觉心情异常压抑。但相比外面的严寒,这里无疑暖和一些,大家伙总会想办法弄来一些木头取暖。 抱着几块从废墟中找到的木板,施瓦德从一个全身被纱布包裹的重伤员身边经过,在他旁边一个吊着绷带着的士兵正在收听收音机,收音机里美妙的旋律没有人心情舒畅,反倒让施瓦德有种葬礼进行曲的感觉。“这不是打仗,根本就是屠宰场,除了死还是死。”躺在床上双腿被锯掉的伤兵大喊道。 他的话引起旁边伤员的共鸣,施瓦德看到一个带铁十字勋章 的军官,表情非常冷漠,眼窝深深陷入脑袋。“那就死吧!让苏联人打死,总好过冻死或饿死。”把木板放在壁炉旁,施瓦德心情沉重的离开几近崩溃的战士。如果再呆下去,也许真会像他们所说,找个机会死去。 走了几十分钟,施瓦德看见一座圆顶被炸飞一半的东正教教堂。施瓦德毫不犹豫一头撞进去,透过破碎彩绘玻璃窗的微弱光线,寂静深沉的礼拜堂让施瓦德恍然感觉身处另一个世界。走在礼拜堂走廊里,踩踏瓦砾、碎玻璃的声音回荡在寂寥的教堂。教堂彻底被炸毁,只剩几排破长椅。 将长椅上的雪扫去,施瓦德疲惫的瘫靠在一排椅子上,抬头仰望怀抱婴孩的圣母,圣母表情祥和安宁,身上却满是弹孔。望着满是弹孔的圣母像,施瓦德感到酸痛苦涩的感情从胸口泛向喉结,于是便深深低下头,忤悔祈祷。这时施瓦德看到椅间有一具尸体,是苏军尸体,本能的,施瓦德弯腰在尸体中翻找,终于翻到一个变形的烟盒,竟然还有几根烟。 施瓦德在壕沟里休息酸痛的双腿,抬手触摸胸前口袋,透过磨损泛白的布料能感觉到战鹰的轮廓。每次战后确认火机还在口袋里已经成为施瓦德的习惯。之所以养成这个习惯,是因为在苏联冬天,如果没有火机点火取暖,就意味着死亡。被轰炸震落的尘土不断扑落在身上,他被呛得咳嗽起来。耳边充斥伤员的呻吟、随军牧师的祷告和无线电吱嘎声。 摸出从苏联人尸体上找到的香烟,施瓦德点燃一根,尽管烟带有浓浓霉味,但聊胜于无。吐出一口烟,施瓦德仰望空中轰炸机,脑海中浮现出好友秋末阵亡时,躺在怀中说的话,“回去吧!冬天来了后,我们谁都回不去了。”回去,还能回去吗?施瓦德无奈的摇摇头,海森堡的担心成为现实。长时间攻城不利、严寒来临和远不足量的供给使第六集团军战斗力锐减。 野战医院充斥无人照料的伤员和因严寒冻伤不得不截肢的士兵,施瓦德忍不住诅咒将军们,几个月了,明知道不可能夺取这座城市,为什么还不下达撤退命令?烟从施瓦德唇间吐出,感觉到饥渴时,施瓦德随手抓起一团和着硝烟的雪,放在唇边,润润嘴唇。 在残存的建筑间猫腰穿行,单薄的军服挡不住寒风。施瓦德经过一片开阔地带时,听见喃喃的祈祷声。于是匍匐接近,看见一名被炸断一条腿的国防军士兵,粘着血丝的白骨碎裂裸露在外,炸断的血管在空气中微微颤动,士兵身下土地已被暗红的血液浸湿。施瓦德轻轻抬起士兵的头,士兵涣散的眼神慢慢重新凝聚看向他。 “长官”士兵努力张开干裂的嘴唇,费力的指向自己的口袋。“口袋里有信,帮我寄……”“别说这种话。”施瓦德扶着士兵肩膀将他架起来,“你会活下去。”架着伤兵磕磕绊绊走在碎石和尸体之间。施瓦德感觉自己能听见大量血液从士兵断腿处滴落在地的声音。剧烈的疼痛让可怜的士兵大声呻吟,施瓦德咬紧下唇加快脚步。身旁建筑物因轰炸震落的碎块砸在额头上,一丝鲜血顺着鬓发流下。 “最近的医院在哪?”施瓦德努力辨别方向,极度饥饿让他晕眩。猛然间他感觉身边身体用力拉了他一下,然后倒下去。刚一转过头,就看见穿透士兵脑门的弹洞。“狙击手!”趴在地上的施瓦德连忙举枪向子弹打来的方向射击,一个影子躲到一边。将打光子弹的步枪扔在地上,他抽出腰间刺刀向身影所在废墟奔去,在近窗位置猛的一跃,跳进窗户, 施瓦德看到一副惊讶的面孔,没待狙击手反应过来,施瓦德的刺刀就刺入狙击手小腹,狙击手倒下时施瓦德注意到她长长的金发,即便最纯正的日尔曼人也很难看到如此漂亮的金发。狙击手痛苦的呻吟和金色长发让施瓦德意识到自己杀死了一个女人。手中沾满血的施瓦德用雪团拭去狙击手脸上的尘土硝烟,是个漂亮的俄罗斯女人,宝石般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神彩。 “该死的战争。”用尽全力擦净手上鲜血,施瓦德恨恨咒骂,但不忘翻找俄国女狙击手的挎包。朱加什维利格勒的冬天,想生存下去,必须用尽一切手段,搜集尽可能多的食物,搜集食物比战斗更重要。“美国罐头,中国压缩干粮,竟然有满满一包压缩干粮。”挎包中翻出两盒罐头和一个砖头块般的铝塑包,让施瓦德抛却杀死女人的自责。 美国肉罐头和中国压缩干粮,都是救命圣品,但相比肉罐头,施瓦德更喜欢味道恶劣的压缩干粮。尽管中国人生产的压缩干粮不好吃,开始还能嚼嚼,后来让人难以下咽,拉嗓子。但在朱加什维利格勒,这种难以下咽的食物却是撒旦的美食,一包500克的压缩干粮,可以提供一万一千卡热量,足够维持一个士兵三天热量,甚至可以支撑五六天。 中国食物是朱加什维利格勒,德苏两军的共同点。苏联人源源不断把中国干粮运到这里,苏军发动反攻开始形成包围后,德国空军租用中国运输机,尽可能把这种食物运到这里,被军官称为“撒旦美食”的食物,是唯一一种重量轻、热量高的食物。一架运输机运来的压缩干粮足以支持一个师一天所需食物。即便如此,空军仍无法空运足够的食物。 用刺刀打开一盒罐头,施瓦德狼吞虎咽吃下带冰渣的肉罐头。稍微恢复体力,返回到街道,找到士兵胸前口袋里的信,信要交给通信兵,抢在今天晚上运输队出发前,把信送出去。尽管谁也不知道运输队能不能离开这鬼地方。十几分钟后,吸了一根发霉的烟,稍加休息,施瓦德拿着缴获物资小心翼翼离开危机四伏的街道。 行走在被白雪覆盖的废墟中,忽然感觉晕眩,天地间只剩下白色。跌跌撞撞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突然被尸体绊倒。施瓦德感觉穿德军军装冰僵结满冰晶的尸体有些面熟。终于,疲惫不堪的施瓦德走进破屋,靠在破墙上,把腰间手枪握紧,不一会被疲惫拽进无意识的深渊。 施瓦德脑海中浮现出元首许诺的肥沃的波兰和乌克兰土地,慢慢冰雪出现在施瓦德胡须上,鼻子呼出的热气慢慢消失。朱加什维利格勒,只不过多出一具尸体而已,几秒后,又会有一具新的尸体超越这个数字。置身于朱加什维利格勒,人与人之间区别,早已不再是优秀的日尔曼或劣等的斯拉夫人,唯一区别就是死去的人和将要死去的人。 十数公里外顿河边戈卢比蒋卡亚第六集团军司令部,军官不时出出进进汇报战场动态,表面一切如故,电话铃声、打字声、收发机哒哒声、皮靴声、下达命令的声音,但人们还是感觉得到,这里弥漫着异样的气氛。第六集团军司令保卢斯元帅愁容满面魂不守舍。甚至连司令部不需要像施瓦德一般忍饥挨饿的参谋,也忧心忡忡。 9月27日,第六集团军攻进朱加什维利格勒城区,战斗激烈而残酷,双方为争夺房屋、车间、水塔,甚至一堵墙、一间地下室、一堆瓦砾展开生死搏杀。枪炮不绝于耳,城市建筑早已变成废墟,但在瓦砾废墟间,到处都是冷枪冷炮,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即便完全占领,也总有几座楼房成为难以攻克的堡垒,消耗着第六集团军的力量。 去年12月11日,为打破持续数月的疆局,保卢斯下令向朱加什维利格勒发动了一次重要进攻,目标仍是工厂区。战争刚开始,德军突破顺利,甚至突至伏尔加河,占领西岸一部分地区,把苏俄第62集团军分割成三部分。但弹药和食物匿乏令德军攻势日渐软弱,崔可夫不失时机地组织反击,至12月中旬,德军夺取朱加什维利格勒的计划彻底失败。 新年前后,苏联人发起反攻,上百万军队几天时间,就把第六集团军团团包围,如铁桶般水泄不通。第六集团军丧失了最后的机会。“该死的胖子的话,也能相信?如果空军真有能力保障物资供应……”“现在除空运外,别无选择。而且柏林肯定会租用更多飞机,到那时……”“中国飞机吗?我敢打赌,昨天苏联人打出的炮弹里,肯定装着中国炸药。” “只要有钱,中国人会把一切都卖掉。”“如果真有足够飞机,也许还有机会夺下朱加什维利格勒。”参谋和将军你一言我一句轻声交谈。第六集团军深陷重围,空运成为生命线,但德国没有足够的飞机,即便以前,也经常包租中国飞机。所有人都明白,依靠空运保障整个集团军物资供应无异于天方夜谭,只能应急,不能救命。 “元帅,如果不抓住最后机会突围,第六集团在劫难逃。”参谋长施密特少将直言不讳。如果坐等奇迹,第六集团军只会毁灭。但柏林和元首绝不会同意第六集团军突围。“从苏联南、北军团在卡拉奇会师后,第六集团军等于装进大口袋,除了突围,别无选择,也许元首并不清楚战场现状。” 坐困愁城的保卢斯已无计可施,或许正如施密特所说,元首并不清楚战场情况,也许元首知道后,会同意撤军,或许还可以通过皇室向元首施加压力,保卢斯燃起一丝希望。“施密特,把情况如实报告集团军司令官魏克斯。”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中国的利益 在德国城市拉斯滕堡和波兰城市肯特申之间,有座小城,从小城再经过几小时车程,就会看到一片森林。森林名字叫沃尔弗尚采。1941年1月3日午夜,沃尔弗尚采森林寒风凛冽,惨淡凄凉,大雪将森林染成白色,通往森林的单轨铁路旁,站立荷枪实弹的党卫军警卫。这里是第三帝国战时大本营,距离柏林700公里,代号“狼穴”。 午夜,希特勒毫无睡意,离开混凝土暗堡,带着法国阿尔萨斯名狗贝尔到户外溜达。希特勒习惯蝙蝠式作息,经常凌晨三四点睡下,早上10点多钟起床。战争初期,德军屡战屡胜,希特勒作息很有规律,每天午后和深夜二点,时时邀请将军和女秘书饮茶闲聊,欣赏里查德斯特劳斯的曲子,舒缓身心,在温柔抒情的旋律中,对漂亮的女秘书打趣。 现在“狼穴”很少举行茶会了。1942年冬天,在前所未见严寒帮助下,苏军在莫斯科顶住德军进攻。东线形势逆转,从此,希特勒日常作息全打乱了。“狼穴”气氛日益阴郁紧张,希特勒的健康也受到很大损害。来狼穴汇报的将军突然发现元首面色苍白、脸变长了,甚至走路也不象过去机敏有力。 希特勒来到户外,微驼的身躯打了个寒噤,清新的空气让希特勒精神一振。狼穴的夜一片寂静,周围森林,在月光下阴森清冷。注视暮色中的森林,积雪在夜幕衬托下,在幽幽月光下,惨白刺目,希特勒头晕目眩,无力地倚靠在大树上。眼下,希特勒最见不得积雪,德军在莫斯科悲惨收场、保卢斯在朱加什维利格勒正经历蹂躏,无一不与雪息息相关。 “该死的冬天。”希特勒恨恨的咒骂。该死的天气,为什么永远站在该死的社工党一边。“绝不能撤退!”靠着雪松希特勒喃喃自语。如果第六集团军撤退,就等于德国输掉了战争。几十分钟后,希特勒走进狼穴作战室,蔡茨勒将军在混凝土暗堡外恭候元首到来。或许是为表现乐观和信心,走近蔡茨勒时,希特勒举起右手问候,脸上还挤出一丝笑容。 “别担心,总参谋长,你已尽了最大努力,我本人也不会做的比现在更好。”面对元首的微笑,蔡茨勒非常奇怪,在如此危急时刻,元首居然还有良好的心境。跟在希特勒后走进“狼穴”时,蔡茨勒边走边向元首汇报战况。蔡茨勒满脑子是如何脱困。希特勒到办公室刚坐下,总参谋长就一五一十摆出让保卢斯撤军的理由。 “魏克斯与我看法一致,第6集团军死守必定会遭到围歼,而且皇帝陛下同样认为,撤军有利德国保存实力,等待春天反攻。”蔡茨勒喋喋不休,令希特勒不胜其烦,尤其当蔡茨勒提到皇帝时,希特勒眉头紧皱。这几天他一直为第6集团军守还是撤的问题绞尽脑汁,前前后后,权衡再三,终于想出一个大胆的方案。 刚才见到蔡茨勒的瞬间,他明白固执的总参谋长不会同意他的看法,而且蔡茨勒除了拿集团军司令魏克斯施压,还搬出皇帝陛下。皇帝陛下是德国最高统帅,但自己是德意志帝国元首,超越首相的元首。为了避免一见面就争论,希特勒原本准备用言语说服他,但蔡茨勒却根本不知趣,惹得希特勒心头火起,脸色也变得阴郁起来。 “决不能考虑撤退,你清楚,一旦后撤就别想再回到那里。今年夏天的努力全白费了,数十万英勇德国士兵的生命,白白牺牲了。”希特勒对每当出现危机时,瞻前顾后的将军总要自作聪明干扰决策,怒不可遏,“不,一步也不离开伏尔加河。”元首神经质的大发雷霆,令蔡茨勒瞠目结舌,不明白元首为何大动肝火。 沉默几十秒,蔡茨勒觉得应该冷静,不能与元首顶撞。“元首,谁也不想离开朱加什维利格勒,它的战略地位非常重要。但保卢斯和第六集团军被团团包围,给养仅够维持一周,不,应该是三天,怎能固守待援?何况,俄罗斯的冬天常常迷雾和风雨交加,空军根本无法出动,怎能保证几十万大军的弹药和食物?必须趁苏军立足未稳,让保卢斯突围,否则悔之晚矣。” 尽管蔡茨勒撤军理由充足,但希特勒主意已定,左说右说依然回答二个字“不行”。已近凌晨,见蔡茨勒仍不罢休,稍加沉默后希特勒打出一张王牌,“你担心给养无法解决,放心,空军已作出保证,这是空军的报告,戈林保证通过空运解决被围部队供应。”蔡茨勒看完报告,气得火冒三丈,“戈林根据什么提供这样的保证?” “好吧!我会让戈林亲自解释。”扛元帅肩牌的戈林睡眼惺讪地来到大本营作战室。一见两人脸色阴沉,就明白一定是为保卢斯和第6集团军突围问题发生争吵。前些天,希特勒曾语重心长地征询过自己意见。“行吗?戈林,空军如果无法保障供应,第6集团军未日无可避免。”善于察颜观色的戈林信誓旦旦,“是,元首,空运绝没有问题。” 希特勒老战友戈林太了解元首了,如果说不行,希特勒必然把失败责任推到自己和空军头上。进入作战室后,戈林见到希特勒和蔡茨勒的僵持,心知肚明,一定是总参谋长的顽固导致的。“报告总参谋长阁下,空军将全力支援第6集团军。”瞅着宣称“德国只要能飞上天的都属于空军”的胖子,蔡茨勒毫无顾忌的反唇相讥, “空军绝对办不到,戈林元帅,您知道一天之内要向朱加什维利格勒运送多少物资吗?”蔡茨勒的反问,让戈林哑口无言。尽管身为空军司令,但这位一战时的空战英雄,却从未具体过问过空军事务,需要多少吨物资?天知道。“我的副司令知道详细数字,而且空军已经制定了完美的空中运输方案。” “按每人每日需3.5公斤最低需要计算,30多万人每天需850吨物资。第6集团军要求每天空运700吨物资,如此计算,一天需飞行380架次。冬季气候条件不好,白昼又短,机场有限,需要调用1000架载量2吨的容克52型飞机投入空运,这怎么可能?德国没有那么多飞机。”蔡茨勒用数字揭穿戈林谎言,轻蔑的盯着胖子,语中充满讥讽意味。“元帅先生,即便按最低标准,每天要空运500吨。” 蔡茨勒的直率,令戈林恼羞成怒,为了在元首面前保住面子,戈林猛的站起来,扶着地图桌,肥胖的身躯微微前倾,“完全办得到,空军有这个能力。”“胡说”蔡茨勒怒不可遏。戈林不甘示弱,喘着粗气举起拳头,仿佛要对总参谋长大打出手,但却祭出最后法宝,租用中国运输机。战争爆发后,受限于运输机数量,德国空军多次租用中国飞机,现在当然可以。 “我们租用135架中国运输机,每架可以运输4.5吨物资,空军曾一天给朱加什维利格勒送去600吨物资,过去可以,现在当然可以。如果需要,可以租用更多飞机,而且中德友好协会的先生们已经承诺,会竭尽全力帮助我们达成愿望。”“不要忘记,中国人现在也在打仗,不可能把所有运输机租给我们,而且现在是冬天,你如何保障空运的正常进行。” 接下来两人争吵声一浪高过一浪,一直冷眼旁观的希特勒早已听出戈林的许诺掺假,但希特勒是想利用胖子堵住总参谋长的嘴,用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争吵,“好啦,既然空军元帅作出保证,我没有理由不相信,决定不能再改。而且我会让里宾特洛甫访问中国,相信中国不会拒绝我们的要求。蔡茨勒,请相信,为了赢得战争我们不惜代价。戈林,告诉中国人,我们可以用更高的价格租用飞机。” 戈林的许诺,尤其是戈林提到租用中国飞机,为希特勒推行绝不撤退的主张找到很好的借口。尽管希特勒明知戈林承诺并不保险,正像蔡茨勒忧虑的,冬季气候条件不好,即便有足够飞机,恐怕也很难运送足够物资,但希特勒仍固执地拒绝撤军。希特勒把自己看作德意志的化身,常凭“直觉”作出决策,对参谋部的分析置之不理。 几年来,直觉曾引导他吞并奥地利和捷克斯洛代克,占领波兰、挪威、丹麦,征服法国和南斯拉夫。1942年也是直觉告诉他必须彻底消灭苏联,把莫斯科和乌米扬诺夫格勒从地球上抹去。即便1942年冬天,东方战场出现极其下利的情况,又是直觉给他信心和力量,促使他发布不准后撤的命令,终于稳住阵脚。直觉屡次帮助德国赢得战争。 此次,朱加什维利格勒面临的败局,与1942年冬天莫斯科城下如此相似,希特勒本能意识到德军一旦从伏尔加河后撤,就再也止不住溃退浪潮。对蔡茨勒有理有据的分析,希特勒讲不出反驳理由,但却坚信自己的直觉不会错,希特勒要让第6集团军作为诱饵,让朱加什维利吃不下吐不出,自乱阵脚,从而反败为胜。这在东方战场上是有过先例的。 1942年冬,漫天风雪把德军坦克阻挡在莫斯科城下,给朱加什维利创造反攻良机。战场北部,红军突破德军防线长驱直入。1943年2月,苏军在伊尔门湖南部迭米扬斯屯附近,成功分割包围德军6个师10万人。被困德军完全依赖空中补给,不仅要运粮食药品,还要运武器弹药,10万人能在严寒下顶住苏军围攻吗?但希特勒没有别的选择,命令空军总动员。 接受任务的德国第1航空队每天出动150架次飞机,配合租借“中国航空公司服务队”,架起为期三个月的空中桥粱。德国空军向被围部队运去各种物资24300吨,平均每天276吨,还运去2400万公升汽油,换防士兵15446名。返航的容克和于氏飞机运出伤员22093名。空军和中国航空公司损失飞机265架,但与成绩比,损失微不足道。 5月18日,德军发动夏季攻势,迭米扬斯克重围被解。想到迭米扬斯克一役,希特勒更坚定让第6集团军坚守的决心,既然奇迹产生过,为什么就不能再来一次呢?1月4日上午8时,太阳刚刚照耀在伏尔加河西岸朱加什维利格勒时,保卢斯出乎意外地收到从大本营传来的希特勒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固守朱加什维利格勒和伏尔加河岸。 随后从陆军总部得到详细指示,一支强大的部队正准备杀开一条血路,力挽狂澜,转败为胜。援救行动预计在月底开始,负责救授行动的是第11集团军司令曼施坦因元帅,他现在已被任命为新组建的顿河集团军司令。保卢斯在曼施坦因这个名字上注视良久,两眼闪现异样的光彩,心中巨石落地,对元首固守待援的决策深信不疑。 保卢斯领会了元首意图,从最初的沮丧中摆脱出来,让第6集团军在伏尔加河畔拖住苏军主力,而曼施坦因的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过来,在苏军阵地中打开一条走廊,等到来年春天再发动一场迅猛攻势。“有元首亲口保证和曼施坦因救援,解围不成问题,说不定还会创造出因祸得福的奇迹。”放下电报保卢斯第一次露出笑容。 “而且元首在电报中提到,里宾特洛甫已经乘坐中国航空公司高空客机前往中国,相信很快,就会有一大批中国运输机运来大量物资。”“如果可以得到补给,固守待援一定可以再利造一次迭米扬斯克奇迹。”“也许可以打到突厥斯坦边境,从中国获得补给,更为方便不是吗?” 一架YK-5型高空运输机飞越喜马拉雅山时,翼上四台2000马力发动机发出吃力咆哮。尽管YK-5型运输机机舱有良好隔音,但舱内乘客仍可隐约听到发动机的呻吟,绝大多数乘客习以为常,对习惯往返于中国与德国之间的乘客,早已习惯飞机飞越喜马拉雅山时的吃力。 “天空或许真的属于中国人”居于豪华商务套舱内的里宾特洛甫端着酒杯,感受增压机舱内20余度温暖和飞机平稳,忍不住赞叹。增压机舱、高空豪华客机,都是中国人的发明。似乎上帝真的把天空交给了中国,他们在航空技术上远领先于其它国家。但当里宾特洛甫透过圆窗看见快顶到机腹的雪山,忍不住担心飞机会不会一头撞在雪山上。 “无论如何,都要说服中国政府接受德国请求。”临行前元首在“狼穴”郑重其事的交待,里宾特洛甫知道此次任务不轻松,包租500架运输机,最好是军用运输机,而且要连同飞行员一起包租,中国人会接受吗?里宾特洛甫没底。虽说两年来,德国一直租用中国飞机,但只是租飞机而已,飞行员仍是德国飞行员,而且是租用私人航空公司飞机。 公司大都是有亲德倾向或董事会中有德裔中国人,而现在,空军希望直接租用军用运输机尤其是大型运输机。在中国战争新闻电影中,经常看到四发或双发军用运输机,甚至可以空运轻型坦克,陆军希望用中国大型运输机直接向朱加什维利格勒空运火炮、坦克。空军更不用说,能不能完成对第六集团军补给,不只是讨好元首,还关系到戈林的脸面。 “如果胖子戈林的话可以相信,恐怕猪也会说人话了。”参谋部将军私下对戈林的讽刺,让戈林发疯。在里宾特洛甫起程前往中国时,戈林动员了欧洲所有运输机向朱加什维利格勒空投物资,甚至包括戈林的专机,以至里宾特洛甫只能乘坐商用飞机前往中国,实在是…… “里宾特洛甫部长,租用军用运输机恐怕需要通过国务院批准才有可能。我个人认为,最好是向各航空公司直接发出包租合同,尽管国防军征用了各航空公司大多数飞机,但国内大量支线通用航空公司飞机大都处于半闲置状态,如果价格合适,相信航空公司一定会非常乐意将飞机租用给贵国。” 德华友好协会会长威廉一直致力推进中德两国间的合作,对于“半军事”的合作,威廉自然是极力促成,而且在陪同里宾特洛甫部长前往中国之前,就已经给中国中德友好协会发去电报,相信应该已经展开了攻关活动。“威廉男爵,陆军需要的不只是运送食物和燃料的运输机,还需要可以运送坦克、大炮的大型军用运输机。”里宾特洛甫固执己见。 从柏林出发前,恩斯特.乌德特特意找到里宾特洛甫,明确表示帝国航空部为了向陆军及参谋部示威,同时赢得元首称赞,戈林向元首许诺,即便第六集团军需要坦克,空军也能空运过去。 “为什么不批准呢?”司马抬头望着郑培林。空军过去从没反对过向德国租借飞机。“总理,今时不同往日,过去德国政府只是租用我国民间航空公司飞机,现在直接开口要军用运输机!”相比亲德的陆海军,空军没有一丝亲德倾向。空军司令郑培林对将军用运输机租借给他国用于战场运输充满疑虑,损失飞机是其次,损失飞行员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空军每天需要承担大量陆海空军运输任务,虽有3600余架运输机,但每天都有半数以上在印度、中东、南洋及太平洋执行任务,国内闲置运输机不足400架,而且作为损耗备用。”“空军有难题,但……”司马打断郑培林的诉苦,“根据参谋部推算,一旦苏军获得朱加什维利格勒战役胜利,将会成为苏德战争转折点,德军优势将宣告结束,这不符合中国利益。” 中国不需要苏德战争中有胜利者,唯一需要两国战争继续下去。苏德战场绝不能出现有利于苏联的转折,一个保持进攻优势的德国,会让美英寝食难安。英国已将消耗德军力量的宝全压在苏联身上,中国需要苏俄在战争中处于劣势,消耗德国力量。美国已将战争重心转向澳大利亚,澳大利亚成为美日两国绞肉机。没有美国介入,霸王行动不可能展开,美国解放欧洲的脚步就会无限拖延。 “看不到胜利希望,符合中国利益。用利用德国胜利,让英美意识到,根本没有胜利希望,但如果苏联人赢得朱加什维利格勒战役胜利,无疑等于点亮深渊中一盏明灯,所以,必须帮助德国人。”“不过,不需要空军直接介入。我查看了数据,空军不是即将接受一批运输机吗?可以把运输机借给民间公司运营。” 第二百三十八章 任务 凌晨,雪刚停,大雾弥漫,天地间白雪铠铠,天气更冷了。朱加什维利格勒旷野上,每座房屋、草房都成为双方争夺目标,可惜最终被炮弹炸成瓦砾灰烬。在钢铁般冻土上挖出的浅浅战壕、工事成为德苏两军唯一御寒场所。在寒风、大雪中,战壕内无处避寒的士兵,脚慢慢麻木,刺痛的双耳渐渐失去感觉,随后身体也麻木了,僵硬了。 弗雷得力克夜里被冻醒,尽量将身体贴近防炮洞,努力将身体蜷缩进毯子,冲已经冻僵发红的手指呼热气,白色烟气升上墨蓝无云的夜空。弗雷得力克感觉身体没有一丁点热量,甚至睫毛上也结了薄薄一层白霜,弗雷得力克想刮掉,却拔下几根银色睫毛。眼皮冻得生疼,眼球转动时,甚至有冰碴碎裂的感觉,弗雷得力克用僵硬的手掌捂住眼睛。 单薄的军装,西欧式薄毛毯,衣裤中军靴里塞满从废墟中找到的破毛毯,但无济于事,寒风无情的将身体热量全部带走。“希力克……”弗雷得力克发现朋友已停止呼吸,鼻子和脸颊冻的象冰块一样坚实,朋友的死去固然让弗雷得力克感觉伤心,伤心之余弗雷得力克却把朋身上的毛毯围在自己身上,费力将朋友尸体拖到防炮洞洞口,堵住灌进来的寒风。 裹了两层毛毯,窝在防炮洞里,弗雷得力克慢慢感觉到热气回到身上,慢慢的弗雷得力克再次睡下,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弗雷得力克再次被冻醒了,费力的睁开双眼。堵防炮洞的尸体不知什么时候被搬走了,一双行动笨拙的脚出现在弗雷得力克面前,刚钻出防炮洞,弗雷得力克看到一个士兵提着一枚反坦克地雷试图爬出战壕。 弗雷得力克连忙叫住士兵,对方回过头,尚存血色的娃娃脸显示这是名刚被派来增援的新兵。“带上枪。”弗雷得力克疲惫到话都懒的说。“走慢点,别浪费热量。”“可……可是……那会让枪暴露出来。”新兵为难的嘟囔。相比步枪,隐身洞穴实在太浅了。“等苏联步兵走到你面前,轰掉你的脑袋,你就不会这么想了。”弗雷得力克头也不抬的说。 在新兵嘟嘟囔囔回身取枪时,强烈震感伴随隆隆炮声沿冻的如钢铁般的地面传来。弗雷得力克迅速趴在战壕边沿向外观察,苏联人坦克都涂成白色,炮身不停转动,向自己的方向缓慢而残酷的开来。弗雷得力克无声打着手势指挥士兵准备好反坦克地雷,当弗雷得力克把一枚磁性反坦克手榴弹塞进新兵手里时,新兵脸色变得跟雪地一样,没有一丝血色。 紧握磁性反坦克手榴弹的士兵悄悄在雪地里移动,跳进一个个用覆雪树枝掩盖的小洞,等待坦克通过。一辆坦克缓缓从弗雷得力克头顶压过,弗雷得力克身藏小洞正好处于两条履带中间。扯掉掩饰的树枝盖子,弗雷得力克快速将一枚地雷贴向坦克底盘。“砰”地雷稳稳贴在坦克肚皮上。弗雷得力克重新钻回洞里,慌乱的寻找掩盖身体的东西。 爆炸冲击波使弗雷得力克前额撞到洞壁上,气浪吹鼓弗雷得力克破旧的军服,坦克金属碎片深深扎进冻土,剩下半截在寒气中抖动。雪原上响起苏联人冲锋时发出的怒吼,跟在坦克后面的步兵不断向雪地里扫射,想把弗雷得力克和躲在洞中的反坦克步兵逼出来,尽管窝在地窝中,弗雷得力克还是能够清楚听到短促而虚弱的呼吸。 地雷爆炸夹杂愤怒的吼声、绝望的惨叫不断传来。弗雷得力克听到一声几近撕心裂肺的惨叫“是德语。”弗雷得力克连忙把头升出洞穴,那名新兵被一辆坦克碾过,暗红鲜血从他嘴唇中喷涌而出。弗雷得力克爬着靠过去,新兵口中吐出的血已经凝结成冰。一缕血丝将这滩鲜血和已经失去颜色的双唇连起来。伴随强烈的骚味,新兵的膀脆放空了。 新兵身体已经失去原本形状、成了个模糊猩红的饼。生命如同洒在雪地里的鲜血和尿液一样,急匆匆从士兵身体里流走。弗雷得力克感到有细小而冰冷的东西强硬的钻进体内,然后更多。一股腥热涌到喉咙,弗雷得力克吐出的鲜血只为雪地增加了一抹微不足道的红。弗雷得力克强撑着站起来,还没等举枪,苏联人的子弹就再次射穿弗雷得力克的肩膀。 弗雷得力摔倒在雪地上,失去意识时,看到那个新兵狰狞的脸。炮弹、地雷不断在冰原上爆炸,扬起些许冻土。躺在冰原上的弗雷得力克不知道昏迷了多长时间,当再次醒来时,周围一片寂静,身旁几十厘米外,一辆燃烧的坦克散发出的热量让弗雷得力克感觉温暖。“我还活着?”弗雷得力克几乎不敢相信仍然活着的事实。 “或许是这辆坦克救了一命。”躺在雪地中的弗雷得力克感激的望着燃烧的坦克。战斗早结束了,只剩下十余辆被炸毁的坦克,还有数百具苏德军尸体。靠在燃烧坦克负重轮旁。弗雷得力克包扎了一下伤口,在坦克腹下发现一支步枪,便伸手透过负重轮取了过来。撑着枪挣扎着试图站起身,弗雷得力克听到头顶上的轰鸣,空中掠过数架苏军攻击机。 远处不断传来密集的枪炮声,苏军进攻仍在继续。“苏联人打到什么地方了?”勉强站起来的弗雷得力克看着远处不断升腾的爆炸烟云及俯冲攻击的攻击机,缠斗的战斗机,枪炮声不绝于耳,弗雷得力克突然发现没有什么去处,或者说不知道应该朝什么地方去。盲然无目标的弗雷得力克如行尸走肉,挂着步枪行走在白雪覆盖的冰原上。 弗雷得力克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走进城区边缘废墟,忽然感觉昡晕,然后天地间只剩下白色,跌跌撞撞被尸体绊倒。拼命睁大眼睛,却看不清喊话人的面孔,只看见一片白色。“雪盲症!”尽管看不到任何东西,但弗雷得力克还是笑了出来,是德语,而且带有浓浓黑森口音。 弗雷得力克感觉一个人走到自己旁边,扶住自己,塞进一辆军需卡车,也许是顺路带自己去安全的后方战地医院。或许因为视力减退听力自动增加的原因,弗雷得力克能从轮胎碾压的震感分辨出是碾过一堆碎砖还是一截腿骨。抽劣质烟的司机一路上骂骂咧咧,担心独自留在家里的老婆不能照顾田地,还有几个调皮的儿子会不会惹上麻烦。 偶尔还会说俄罗斯女人,似乎他有个俄罗斯情人。在卡车左右上下颠簸中,疲惫而虚弱的弗雷得力克慢慢闭上酸痛的眼睛迷糊过去,但手中紧握步枪。突然猛烈碰撞将弗雷得力克从沉睡中惊醒,本能的举枪指向前方。“放松点,伙计。”司机声音沙哑模糊,听起来像梦话。“撞到什么了?”弗雷得力克朝外扫视,当然什么都看不到。“没什么,石头而已。” 弗雷得力克重新躺回座位,但很快意识到不是石头。有人在喊叫、不顾一切拍打货车。有高速飞来的物体砸碎自己这边车窗,打中面颊,这回真是石头。“该死的家伙。”车窗被砸碎后,司机破口大骂,“真他妈该把你们都拉去枪毙。”“把车停下。”弗雷得力克手捂脸上流血的伤口说,“这肯定是后勤卡车,把后面吃的分一点给他们,他们只是饿坏了。” 曾经干过同样事情的弗雷得力克明白,是饥饿的士兵在追赶运送后勤物资的卡车。“停下来?你疯了?”司机恼怒的大喊:“该死的,只会把后面的食物全部抢光。上帝啊!你是看不见他们饥饿的样子。”就在他们争执的时候,有人扒上车,弗雷得力克听见手掌和大腿扑打车板的声音。卡车摇晃起来,司机大吼着踩油门加速。 “咣!”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另一扇车窗也被砸碎,司机的吼声突然变成惨叫。车门拉开,弗雷得力克和司机被从驾驶室里拖拽出来。没等弗雷得力克出声,就被人踩住脖子,弗雷得力克用力想把那只溃烂的脚从自己身上拿开,但更多的人扑上来,掰开胳膊、踏打后背和双腿。弗雷得力克成为饥饿士兵泄愤的工具。 他们从弗雷得力克身上爬过去,发出嘶吼声,如同失去语言的野人争抢车上食物。铁皮罐头和硬的像石头的面包砖不断砸在弗雷得力克背上,弗雷得力克后脑勺被人践踏,脸孔埋进雪里。编制完全打散的伤员,根本不会在乎军纪,腐烂化脓的伤口即使在寒冷的空气中也散发出腥臭味道。 这时密集的枪声响起,弗雷得力克感到失去重心的伤员如麻袋般倒在身上。本能令弗雷得力克双手抱头保持静止的趴着,直到有人将弗雷得力克从一堆静止不动的腥臭味中拉出来,重新推上车,接着耳边传来抱怨。“好了中士,一切都结束了,这群该死的。”至于那个人又说了什么,身体又酸又痛的弗雷得力克听不见了,他一下子陷入睡梦。 弗雷得力克仍然看不见,但通过其它人塞到自己手里的热水和并不寒冷的房间可以推断出是在某个地下室。全身都酸痛,被踩踏的伤口挂着血丝结出新痂。“托您的福,我们损失了半个连队的食物,而这个连队明天就要上战场。”仅凭声音,弗雷得力克分辨不出愤怒的冲自己低吼的是哪位军官,管他呢。“抢劫军队供给的士兵按照规定处死了。” 弗雷得力克听见军官将军帽摘掉扔到桌上坐下来。“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都结束了,空军组成有史以来最庞大的运输机部队,还有大量护航战斗机。今后,就会源源不断把物资运到这里。该死的饥饿还有寒冷,很快就会结束,我们再也不需要做出痛苦的决定。而且曼斯坦因元帅率领的部队正在向苏联人发起进攻。很快我们就会重新夺回这里。” “真的吗?一切都会结束?”弗雷得力克声音急切而沙哑。“中士,你看起来很累,而且伤的不轻。”军官声音很轻,好像不太确定。“好好休息吧!我会把你派到机场,如果有必要,你可以乘坐伤员飞机,回到德国,至少是乌克兰进行休整。”军官的话让弗雷得力克难以置信的咬紧下唇,甚至激动的连双肩都忍不住颤抖。 回德国,上帝啊!像做梦。尽管激动,但弗雷得力克明白,回德国不可能,但也许有机会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中士,带你来的路里希下士会把你送到机场,很快你就会享受到黑海海滨医院温暖的阳光。”军官的话,印证了弗雷得力克的猜测,看来会到乌克兰黑海海滨疗养院接受医疗。除非四肢冻的坏死,否则绝不可能回到德国,回到亲人身边。 克里姆林宫会议厅内,叶廖缅科、罗科索夫斯基、瓦图京及炮兵上将沃罗诺夫、空军司令诺维科夫、总参谋长华西列夫斯基、最高副统帅朱可夫齐聚一堂。罗科索夫斯基中将站在会场前方,向朱加什维利介绍作战态势,分析被围德军动向。 “侦察结果证明了我们的判断,第一保卢斯的第六集团军虽已穷途末路,面临粮食、弹药和燃料不足的问题,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会主动放下武器投降。第二被围德军兵力还有三十万左右,控制地区多为丘陵地形,有许多断崖陡岸小山谷,居民点密布,易守难攻。”罗科索夫斯基没有看一眼地图,敌我双方兵力部署态势走向,早已经研究数月,深深映入脑中了。 “希特勒已经下令禁止撤退,甚至禁止第6集团军突围,这恰恰是我们担心的。情报显示,里宾特洛甫访问中国期间,德国帝国航空部已经与超过45家中国航空公司签定租机合约。租用超过1500架中国客机、运输机,其中不乏以运送坦克的大型运输机。两天前,第一批176架中国运输机,在565架战斗机掩护下,向第六集团军提供数百吨物资。 还有近千名补充兵源,并运走大批伤员。空中补给线开通,令第六集团军残兵坚信会重新创造一个新的迭米扬斯克奇迹。”罗科索夫斯基的分析让会议室中气氛凝重,所有人都沉浸在思索中。天王星计划初期,苏军曾吸取迭米扬斯克的教训。即便情报显示德国空军运输机不能满足第六集团军需求,仍动用大量战斗机在朱加什维利格勒上空,形成空中铁桶。现在看来,铁桶无疑充满漏洞。 朱加什维利紧握烟斗眉头微皱,环视大家,“四个月血战,我们付出极大牺牲,为形成对德军包围,不得不将东线近百万军队调至伏尔加河,而现在包围圈在运输机面前,变成一个笑话。同志们,如果我们失败,将很难赢得战争。”朱加什维利语气沉重。朱加什维利格勒战役,对苏联的意义不只是一场战役。 仅仅依靠苏联力量绝不可能击败希特勒,苏联胜利希望在于英美两国开辟第二战场,但英、美政府显然没有这方面计划。美国人战略重心在澳大利亚,没有美国的帮助,英国绝不会把力量消耗在不可能成功的第二战场。英美两国从本国利益出发,不愿为战火中的苏联“两肋插刀”。尽管内心充满愤怒,但大敌当前,朱加什维利亦不敢与英美撕破脸皮。 “狡诈的英、美资产阶级。”朱加什维利腹诽,但只是腹诽,为得到英美援助,苏联不能表现出不满与愤怒。苏联战场上,打好打坏是苏联自己的事,不能指望别人帮忙。孤立无援的朱加什维利压力之大,可想而知。苏联只有咬紧牙关背水一战,顶住希特勒的进攻。但中国背信弃义,火上浇油。如果失败,自己真的只能搬一大块冰到北极去流亡了。 想到中国人的运输机,朱加什维利把视线对准诺维科夫。他曾向自己信誓旦旦保证,朱加什维利格勒空中就是个密不透风的铁桶。什么铁桶,根本就是个漏斗。觉察到朱加什维利的不满,诺维科夫心头一颤。“朱加什维利同志,歼击机部队已尽了最大努力。德国为确保空运畅通,从西线调来超过两千架战斗机,我们无法保障伏尔加河流域制空权。” 汇报时,诺维科夫暗暗叫苦。没有人比诺维科夫更痛恨该死的美国佬英国佬。美国为争取澳大利亚胜利,将大批轰炸机调离英国,导致英美对德国轰炸骤减。月前,德国空军在伏尔加河根本不占优势,但现在,英美轰炸力度减轻,让戈林将部署在法国、德国等地的飞机调来掩护运输机,德国飞机每天都以百架速度狂增,确保伏尔加河制空权谈何容易。 “诺维科夫同志,我不需要理由和借口,唯一需要空军不惜代价击落该死的运输机,确保天王星计划成功,必须在朱加什维利格勒,粉碎希特勒德国的攻势。” 撒里斯克德国空军作战室内,身穿国防军军装但却是黄色皮肤的军官,在欧洲人中显得很另类。当他说话时,作战室内德国空军将军聚精会神的倾听。 “1916年建成中华汽车厂,它不只是一座汽车厂,而是全新工业技术革命。从顶部组装开始,延续到车框直到车底。到厂房尽头时,一辆完整汽车就完成了。”中华汽车厂厂房就是一条传送带。我们需要……“加林中尉,可以开始了”王熙诚挥手示意德国军官把桌上的模型打开。话声方落,长条桌上一条悬空吊数十架运输机模型的传送带活动起来。 “现在,大家看到的就是一条传送带,它是世界上最大的传送带,传送带上就是几百架运输机,中途没有堵塞,任何一架飞机到达朱加什维利格勒后,卸下物资马上返回撒里斯克,传送带一刻也不能停。无论天气或其它原因。”王熙诚说话时,德国军官盯着循环运转的飞机传送带,满意的点着头,他们从未想到飞机可以在空中组成一条传送带。 “王先生,需要如何确保传送带的安全?苏联人不可能让我们平安的运行这条传送带。”一名德国空军上校提出疑问。中国航空公司代表的设想很完美,用飞机构成一条永不间断的传送带,但是传送带却受到苏联战斗机威胁。一星期中,尽管有大量战斗机护航,仍损失150架运输机。 “这是一个扇形的界面,战斗机部队唯一任务就是击落一切试图进入扇形界面内的敌机。我们已经建成了六座雷达站,而且联合通用航空公司的Y-30运输机已经将雷达设备空运至朱加什维利格勒。中国技术人员和贵国技术人员将会引导战斗机部队,确保扇型界面安全。”王熙诚充满自信。 “当然,战斗机不可能拦截全部敌机,但空军必须明白,每当苏联人击落一架运输机,朱加什维利格勒32万德国官兵中,就会有100人可能会饿死、200人冻死,更多人因为没有子弹被苏联人打死,或许空军不需要承受,但空军行动关系到32万德国人的生命。”空军上校听到王熙诚的话,立即立正,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谢谢你,王先生。” 运输机、战斗机的轰鸣充斥撒里斯克机场,寒风中德国空军和陆军第一次亲密无间的配合,数千名德国陆军官兵拼命将成箱物资装上飞机,如果是中国通用运输机,则直接用推车从大型尾舱推入。机场中央,六架Y-30大型运输机尾部货舱门敞开,四号坦克正驶入运输机。载重达22吨,近程超载达28吨的Y-30运输机是空运中的明星。 尽管德国人只租用到六架,但六天中,六架Y-30大型运输机却向朱加什维利格勒运送了六十余辆坦克及数百吨物资,撤回近万名伤员。无论撒里斯克或朱加什维利格勒每名德国士兵都惊讶于它巨大的体形,他们将这种四发重型运输机称为“泰坦”,将泰坦视为赢得战争的希望。尤其是第一辆四号坦克经“泰坦”运进朱加什维利格勒后,更是如此。 一出作战室,迎面吹来的寒风让王熙诚忍不住缩了一下脑袋,机场周围密布高炮群和机群。为救援第六集团军,德国人下了血本,除去从西线抽调2200战斗机外,还从德国本土调了2600余门高炮保护机场。为租借中国航空公司飞机,德国保险公司不惜以每架飞机20万至500万帝国马克承接巨额意外保险。“德国一定要赢得战役胜利。” 德国与中国在朱加什维利格勒战役中利益一致。空军军官王熙诚并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但自己只要完成任务即可。“怎么?是不是有些不太适应?”旁边有人问道。王熙诚摇摇头,望着不断起降的运输机,“我们只需要帮助德国运送更多物资罢了,这是我们的任务。不是吗?” 第二百三十九章 私人会谈 法国沦陷后,瑞士便成为被轴心国包围的孤岛,除少数狂热分子外,德国从未考虑过入侵瑞士。尽管瑞士对外宣称,这是瑞士有效战争动员的成果,但对身处瑞士首都伯尔尼的各国外交官来说,这不过是笑话。瑞士得已幸免,是因为德国人明白入侵将导致瑞士顽强抵抗,通往意大利战略通道辛普朗隧道和圣哥达隧道被炸,瑞士经济和金融被全部摧毁。 当然,以上都是次要原因,主要原因是瑞士既不出产原料,除少量奶酷外也无剩余食品可供出口,一个破坏无遗的瑞士将是负担而非收获。更重要原因是,早在30年代中期,一些纳粹高官便通过瑞士银行来藏匿侵吞的财产,入侵瑞士只能使偷来的钱暴露在多疑的纳粹审计官员鼻子底下。 墨索里尼这个老小丑倒是在1940年考虑过入侵瑞士、南斯拉夫和希腊,来显摆法西斯的威风。但后来选中看似最弱小的希腊为受害者,结果还是被揍得很惨,只得再次厚着脸皮爬到德国盟友那里求援。尽管瑞士处于轴心国包围,而各国亦明白,瑞士是靠向纳粹出卖灵魂和肉体才得以保持中立地位,以及欧洲和平孤岛的经济繁荣。 瑞士首都伯尔尼,处于孤岛中央,一直是各国外交官间秘密外交和间谍活动舞台。这座位于瑞士西部高原中央山地,被莱茵河支流阿勒河一分为二的城市,是世界上少有的几个可以看到同盟国、轴心国外交官及军官齐聚一堂参加同一酒会、舞会的城市。特殊的城市和特殊的地理环境,使得伯尔尼从战争爆发之初,就成为一个特殊的场合。 聚集在此的各国外交官,展开秘密地下外交活动。各国间谍也以此地为大本营、中转站,向本国传回情报。相比俄罗斯平原的酷寒,三月,群山怀抱的伯尔尼倒隐现几分早春之意,与正在遭受战火洗劫并时而响起防空警报的欧洲城市相比,伯尔尼适宜的气候、和平的环境,令这座河边城市有几分人间天堂的味道。 清晨的伯尔尼静寂安宁,夜时的雨水像一层黑色油漆,使街道最暗处也渗出光亮。伯尔尼处于一种美妙秩序之下,给人带来稳固感,庄严感。房屋是灰色的,由石头砌成,宽敞、肃穆,却丝毫不显沉重拥挤,街面清冷,有轨电车叮叮当当疾驰而过。 “中国航空公司损失65架运输机,苏联红军将不惜代价撕破希特勒空中航线。”“第6集团军昨日得到2000吨补给,数量超过包围前。”“上原有泽将军击溃麦克阿瑟美军第三装甲师。”“中国宣称要对中东六国提供20亿华元军事经济贷款及援助。”不同报纸有不同政治倾向,这是瑞士特点。有人倾向德国,有人倾向盟国,报纸笔尖交锋激烈胜于战争。 很平常的早晨,街头卖报人大声嚷喊报纸上最新战事新闻,偶尔会有男男女女的路人走过,和平安宁。街道上行驶一辆黑色通用汽车,尽管战火并没有燃烧到瑞士,但同样影响到瑞士。大量向德国出口电力和铝,导致瑞士绝大多数城市电力供应紧张,影响最大的是石油来源几近断绝。 战前瑞士通过法国进口英荷石油公司油料或通过德国进口罗马尼亚或苏联燃料。但战争爆发后,英荷石油公司油料供应自然断绝。德国对石油需求缺口和对罗马尼亚的控制,使瑞士油料供应日益紧张,甚至严重匿乏,瑞士实施严格石油配给和高昂油价,只有极少数富人和外国政府机构可以用得起汽油。通用汽车车主显然属于前者,至少外人看来如此。 十几分钟后,汽车径直驶进使怀哲霍夫大饭店停车场,车停稳后下来一个身穿黑呢大衣头戴礼帽的中年人。他低着头,压低帽檐,生怕他人注意,他身后紧跟一名金发年青人。二人下车后并没有前往使怀哲霍夫大饭店堂厅,而是径直走进运货电梯,压低帽檐的人才抬起头“像做间谍一样。”头戴黑色礼帽的中年人自嘲的笑笑,只不过青年依然面无表情。 电梯门在5楼打开,门外站两名欧洲人,其中一个清瘦,中等身材,脸色灰白而憔悴,穿深色西装。向电梯内的人笑笑,伸出右手,“吴先生,欢迎到来。”“霍普金斯先生,我想并不是所有人愿意见到我们在这里会面,不是吗?”边握手吴南如边开玩笑。“的确如此,但我们之间的会谈,可以说具有历史意义。”霍普金斯点点头,语气颇为诚恳。 英国、苏联、日本、德国、意大利没有一个国家愿意见到中美展开秘密外交。过去三年,两国不断在瑞士公开谈判,即便如此仍让大家紧张,中美媾和,对两个军事集团都是毁灭性的。简单寒暄后,两人并肩走到一间客房门外,稍加礼让吴南如先进入房间。两人落座,一个女服务员,把一个高高的手推车推进客房,上面放着几杯茶,还有些水果,她把这些东西放在长桌上后,微笑着退出客房。 待女服务员退出客房,吴南如坐直身体,盯着霍普金斯,他似乎在等待自己首先开口。“霍普金斯先生,这只是一次私人会晤,这是我们畅所欲言的一个前提。”“当然,仅仅是一次私人会晤,对此我没有异议。”霍普金斯表示赞同。 霍普金斯尽管是以罗斯福总统私人代表身份秘密来到瑞士,但正如同吴南如所说,如果两国无法就一些问题达成基本共识,这仅仅是一次外交人员间的私人往来,不会对外产生影响。尽管嘴上说这只是一次私人会晤,但会谈一开始,就全不见私人会晤的模式,而完全是一次外交官之间的对话。 “贵国向德国提供大量运输机和飞行员、技术人员,违反两国去年11月就苏德战争达成的共识。”结束最初几个简单问题后,霍普金斯直言不讳提出美国的不满。中美两国战争和勾通,根本就是团乱麻。尽管两国彼此宣战,但两国却长达一年没有发生任何战争。另一方面,两国却不断通过种种渠道进行秘密勾通,解决战争问题,甚至出卖彼此的盟友。 中美两国去年11月就苏德战争达成基本共识,即中国保持善意中立。现在,中国大规模向德国提供运输机,无疑破坏了双方信任的基础。“霍普金斯先生,根据去年11月中美两国在玻利维亚达成的共识,我国停止向德国出口军事技术及武器装备。但却未禁止德国租用我国民间飞机,武器配件、原料、食物、成衣、药品等,均在两国共识范围内。” 吴南如古井不波,对美国反应,国内已有明确指示。“但,吴先生,贵国提供的运输机,明显有助于德国赢得战争,明显违背我们达成的共识。”面对霍普金斯指责,吴南如无奈的耸耸肩,“贵国向英国提供军事援助远大于我国与德国正常民间贸易不是吗?我们不可能在未宣战前提下,禁止对他国贸易,这不符合我国宪法和所信奉的自由贸易原则。” 吴南如的回答让霍普金斯无言以对。对美国而言,苏联是次要的,苏联人能不能赢得战役,是苏联人的事情。“好吧!这个问题暂时不予讨论。来瑞士前……”霍普金斯翻开桌上一份文件。此次会晤并不是质问中国在苏德战争中的立场,而是关于另一场战争。“我国希望明白,贵国在世界大战中的立场与选择。” “这一点,我们已经进行了多次解释,中国所持立场与选择,均为亚洲民族独立与解放,亦是我们在战争中的最根本底线。”吴南如郑重其事的回答。一直以来,这亦是中美最大分歧点。尽管去年,罗斯福通过驻瑞士大使向中国传达了他的看法。 “美国理解亚洲民族独立诉求,亦支持亚洲各民族、国家独立愿望,但却不能接受中国武力进军亚洲的扩张行动。”但最近美国人松动了,用罗斯福的话说“美国理解中国在当前情势下,以武力行动帮助亚洲民族赢得解放的行为。”尽管后话是理解而不是支持,但多少意味美国政府的转变,现实迫使美国不得不做出真正对美国有利的选择。 尽管不清楚美国人尤其是罗斯福做出转变和松动的原因,但吴南如多少猜测出转变或许和澳大利亚局势不无关系。澳大利亚,麦克阿瑟一败再败,近百万美澳联军苦苦支撑,而上原有泽的攻势并没有因为后勤保障困难而停顿,反而因后勤保障困难,不断加大进攻力度。 “仅仅上个月,贵国向日本出售26万吨商船,日本船运会社从贵国累计租用多达600万吨商船,吴先生,如果贵国只是为了亚洲民族的解放与独立,那么贵国对日本入侵澳大利亚提供方便,不知道是否与贵国一直高举的民主、自由之旗相符呢?”霍普金斯并没有直接反驳吴南如的回答,而是用事实进行反驳。 “美国政府不是同样自许为世界民主兵工厂吗?美国及美国工业是民主国家最有力支持者。那么又如何解释贵国对苏俄的租借援助呢?霍普金斯先生,如果说苏俄是民主自由国家,我国亦认同德国党卫军是自由战士。”吴南如毫不客气还以颜色。中美两国都因自己利益支持极权政府,与美国赤裸裸援助不同,中国至少还披着自由贸易的外衣。 “贵国指责,极端无理。中日贸易均是正常民间贸易,自去年与贵国达成协议,我们对日本武器出口下降60%,甚至不惜承担巨额经济损失,禁止我国船运公司为日本提供直接帮助,这亦是我们诚意的表现。与我国减少与日本贸易不同,贵国却从未放弃对苏俄援助,源源不断的美国坦克、飞机、汽车、机械设备,不断加强这个极权国家的武装力量。” 吴南如喝了口茶,瞄了一眼对面的霍普金斯,他的脸色不出所料,变得非常难看。“当然,我们承认我国对日本租借商船,确实有损美国利益。但,贵国武装苏俄亦对中国安全构成威胁。不过,为了表达诚意,如果贵国减少对苏俄援助,我国亦愿意减少对日本贸易输出。”吴南如笑容满面,尤其看到霍普金斯表情时更是如此。 美国绝不会放弃对苏联援助。迫于檀香山大屠杀,美国将注意力集中到澳大利亚及太平洋,美国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国家牵制德国脚步。尽管苏俄工业、科技均无法与德国抗衡,但苏俄表现出的战争潜力尤其动员能力仍然让世人侧目。德国人一天内消灭苏俄50个师,但第二天苏联又会动员100个师。正因如此,美国才会不计代价援助苏俄。 “吴先生,中美两国必须抛开敌对情绪,展开建设性对话,唯有如此,才能避免中美全面战争,不是吗?”面对吴南如提出的,不可能接受的条件,霍普金斯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话锋一转。吴南如摇摇头,望着霍普金斯。 “霍普金斯先生,中美战争并没有结束,在美国人眼中,中国是个与苏俄、德国相同的极权邪恶国家,不是吗?即便抛开一切成见,一切因果,在很多人看来,中美两国因利益而导致战争仍然不可避免。尽管我们竭尽全力避免战争,但现实告诉我们,避免战争的代价过于昂贵,在面对不可能接受的现实时,我们唯一选择仍是战争,尽管我们并不愿意。” “当然,我们谁都不愿意看到战争发生,正像您所说,战争已经发生,但对我们两国而言,并不意味没有和平机会,但和平机会需要两国携手把握,而非一国努力。”霍普金斯灰白而疲惫的眼神中闪出一道神彩,注意到对面的吴南如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和平的机会”放下电报司马喃喃念叨。白宫通过霍普金斯传递信号,罗斯福已经准备做出退让,但是美国底线在什么地方?“四石,美国有什么最新情报吗?” “老板,美国国内及国会,的确有种倾向,相当一部分议员认为,美国没必要与义务,为了英国殖民地与中国展开全面战争,即便菲律宾。中国军事进攻,只是加速了菲律宾独立时间。部分议员认为,美国最重要敌人第一是日本,第二仍是日本,澳大利亚战局不顺,更让他们坚信,美国想赢得战争,彻底击败日本,与中国媾和无疑对美国最有利,但……” 回答老板问题时,石磊不断在脑海中回忆最近从美国发回的情报资料。过去几月,中调局在美国情报网络遭受严重破坏,接连刺杀数十名曼哈顿计划核心人物,直接导致中调局部分网络暴露。为了确保特工安全,只能撤回大量特工,现在情报更多依靠纪尧姆等特工提供,而不能像过去一样,利用大量情报进行分析。 但取得的回报却非常显著。参与曼哈顿计划的核心科学家先后被刺,直接导致美国曼哈顿计划进展受阻。按照国务院分析,美国不可能在1949年前拥有小玩意。在此之前,小玩意是中国的专有“玩具”。 “另一部分人坚持认为,绝不能与中国媾和,与中国媾和等于玷污远东军和太平洋舰队官兵用生命悍卫的信念。根据纪尧姆报告,这种观点同样影响到罗斯福决策。不过,美国陆海军都明白,只要日本继续从中国得到战争物资,战争至少会被拖延三四年,澳大利亚沦陷不可避免。正因如此,罗斯福才要求霍普金斯尽一切可能促成中国切断,至少减少对日本战争物资出口。” “也就是说,罗斯福没有任何和平诚意?”手握钢笔的司马反问。“根据情报分析,罗斯福更愿意通过秘密外交拖延时间,达到切断日本生命线的目的,快速结束美日战争,但并没有表现出结束中美战争的热切希望。”放下钢笔,司马从铁盒中取出一根香烟点燃,边吸边来回走动,眉头紧皱。 对美国而言,失去澳大利亚将是一场噩梦。夏威维沦陷后,美国对日本作战计划都是围绕澳大利亚展开,这亦是罗斯福不断向澳大利亚增加援兵武器的原因。澳大利亚是美国反攻日本大本营,亦是美国在太平洋上最后一座堡垒。但就目前形势,麦克阿瑟已先后在澳大利亚遭受两次惨败,前后损失近五十万军队,美澳联军只能在澳大利亚南部地区防御。 上原有泽则不断进攻,利用缴获弥补后勤不足。在澳大利亚,上原有泽率领澳洲军占尽优势,甚至最乐观的美国人也深信,半年后,麦克阿瑟会第二次坐上潜艇,抛弃澳洲大陆美澳联军,只身逃到新西兰也许是美国。可上原有泽的优势能持续多久?三个月,还是半年。如果美国海军力量恢复,澳大利亚就失去了筹码的作用。除非日本能继续在澳大利亚和太平洋占尽优势,否则前景不容乐观。 “四石,中调局认为美国海军会在什么时候,重新恢复战斗力,对日本展开海上反攻?”“老板,美国海军在过去一年中,不断向日本海军发起挑战。尽管在太平洋美国没有占据优势,但以美国工业,重新夺回太平洋优势,击退日本海军只是时间问题。情报分析认为,一旦美国海军拥有足够力量,首先会为夺取澳大利亚海权打一场海战,随后……” “随后太平洋会爆发一系列海战,最终结果是,日本海上力量被逐步消耗一空,进而澳大利亚、夏威夷、爪哇等地日军,会成为枯守岛屿的存在力量。届时美国甚至可以抛开日本海外精锐部队,直捣日本本土。”接过石磊的话,司马顺着另一时空历史说下去。 日本陆军精锐全部集中在海外,澳大利亚、夏威夷有上百万日军,一旦日本海军战败,陆军就会在这个时空重演另一时空的悲剧。日军死活与中国无关,但能否给予美国重创,进而令美国做出对中国有利的选择,却至关重要。 “只要日本人坚持一年就足够了。”司马明白美国人不愿妥协的原因,结束战争契机还未成熟,一方面苏联未显败态,另一方面是人的因素,只有两者先后出现,美国才会做出对中国最有利的选择。“一年?”石磊不明白老板的意图。在老板身边呆了这么多年,石磊知道老板,总会时不时说出莫明其妙的话,但最终,事实会证明老板的推测。 第二百四十章 山上 蜿蜒的山道上一辆灰色雪佛兰轿车,四星上将旗插在前挡板上面,雪佛兰汽车缓缓驶到山顶停下,随后两个穿海军制服的人从汽车中走下来。在路边眺望金门大桥附近全新的海军基地。大型军用码头、起重机、驱逐舰与潜艇停泊地及巨大船坞,船坞内不断闪动烁目的火花。 两年间,基地军舰建造工作如火如荼。仅仅一年,西海岸新建了6座造船厂,每个船厂都接到军舰定单,整个美国都在努力生产战列舰、航空母舰。望着山下海军基地,斯普鲁恩斯,回头朝金门湾入口半岛的海岸炮台看了一眼,“景色很漂亮,不是吗?”“是的,将军。”杰米回答,“不过比不上瓦胡岛。” 斯普鲁恩斯沉默不语,这里再漂亮,在太平洋舰队海军军官眼中,远不及有天堂之称的瓦胡岛珍珠港。“是没有瓦胡岛漂亮,等作好准备,我们就可以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了。”“我想并不需要那么急。”斯普鲁恩斯用折叠好的白手帕擦擦汗湿的额头,语气舒缓平静,走路的步子快的让杰米感觉不太适应。 “我们和中国人的海战,改变了太平洋甚至世界海洋力量对比。美国被解除海上武装,一夜之间,美国海军力量不复存在。”提到中美海战时,斯普鲁恩斯悲愤不已,中美海战是美国的耻辱,尽管白宫和海军部出于种种原因,告诉美国人那是一场胜利,美国海军成功重创了中国海军,挫败了中国试图占领夏威夷的野心,但事实呢?事实并非如此。 “或许,我们重创了中国海军,迫使中国海军从进攻转入防御。但紧接着日本海军接替了中国人,取代中国人发起进攻。即便面对日本海军,美国也只能苦苦支撑。杰米,长达10个月,美国等于放弃了太平洋。美国舰队甚至不敢出海,只能依靠陆基飞机保护海军,甚至不得不准备西海岸防御。” 提到过去的艰难岁月,斯普鲁恩斯感慨万千。中美海战失利后,美国甚至做好在洛基山脉阻挡中国军队的准备,但最终一切都没有发生,局面比想象好。 “过去一年间,美国在东太平洋、珊瑚海等地和日本海军进行了十数次海战,海战结果互有胜负。只是在珊瑚海,我们取得胜利,击沉三艘日本航母。现在海军只能通过日本飞机航程以外的岛屿,组成弧圈形防御,掌握南太平洋一部分制海权,不惜任何代价保持一条从圣弗朗西斯科到澳大利亚的运输线。 但是,日本人已经显示出色的战斗和后勤能力,把世界上最好的舰艇、飞机和战斗人员都亮了出来。东印度群岛、巴布亚新几内亚,只要可以夺取的,都被他们夺到手了,而且在澳大利亚,他们更是占尽了优势。” 雷蒙德.斯普鲁恩斯望着海湾内的军舰,说话声调突然变得激动高昂。 “新的航空母舰和战列舰要及时加入舰队。从夏威夷和澳大利亚出发,从东面和南面反击日本。然而这至少需要一年或更长时间。同时我们必须守住澳大利亚,因为这是白种人的大陆,如果非白种人占领了,可能会触发一场摧毁文明世界的革命。”斯普鲁恩斯的评论耸人听闻,也许被自己的杞人忧天吓着了,默不作声静静朝前走。 两人离开公路,穿过路旁低矮的灌木丛,站在灌木丛一座上锁的机枪工事顶上,顶着火辣辣的烈日,望着浩瀚的太平洋。“将军,自从在珊瑚海击沉三艘日本航母,美国海军力量逐渐占优了,不是吗?也许不需要一年,我们就可以从澳大利亚向北、从西岸向东展开全面反攻,夺回火奴鲁鲁。”作为一名年青上校,杰米对战争始终持乐观态度。 “倒不见得,我认为日本难成大事。薄弱的工业基础,贫乏的物资供应无法维持长期战争。虽暂时占优,但难以为继。但是……”斯普鲁恩斯忧心忡忡。“红色日本不足为惧,我更担心中国人。”“中国人?”“是的,虽然中美海战后,中美海军之间,就再也没交过手,海上争斗集中在潜艇和反潜上。美国告诉全世界,中国人的野心因为遭受巨大损失而化为泡影,实际上呢?杰米。” “我们从来没能确定中国海军的真正损失,海军情报部门甚至懒得去调查,因为我们需要中美海战中,中国付出惨重的代价的结果。唯有如些,白宫和海军部才能开脱责任,所以从来没有人去质疑中国海军究竟损失了多少军舰。”杰米沉默了一会,郑重其事的说。 “不,杰米。”斯普鲁恩斯摇摇头,“我并不在乎中国人损失了多少军舰,即便像我们一样,损失了全部海上力量。但是,杰米,过去两年我们新服役了多少艘军舰?多少艘航母?”“我们新造了11艘航母,另外将6艘商船改造成航母。”回答上将问题时,杰米回想起去年,自己曾参加的军事行动。 美国海军遭受重创后,只剩下一艘航母和几艘老旧战列舰,一夜之间不复存在。就在海军部和白宫陷入恐惧时,情报协调局一份情报意外摆到总统和金上将办公桌上,是一个双面间谍提供的关于中国人“隐形舰队”的情报。 华盛顿会议后,遭受限制的中国海军为尽可能保存力量,舰政部门设计了一种新型商船,快速集装箱滚装轮,这种最大航速达到27节的高速商船,从1927年代末,就源源不断将中国工业品,如成衣、小商品、中国卡车、轿车,运送全世界码头。尽管商船速度快,但油耗高,中国公司仍然在十年内建造了数十艘同类商船。 中国船运公司为缩短运货时间大量建造滚装轮,英、美、法三国,对此反应冷淡,他们宁可将老式油船和自由轮改造成集装箱船,也不愿意制造快速商船。原因是成本问题,三国船运公司在欧战期间采购了大量旧式船舶。当中国船厂在十余年间,大量制造商船时,三国船厂在缓慢的制造“更有效率”的大型散装轮或集装箱轮。不屑于费油的“混搭轮”。 但战争爆发之后,中国却在短时间内,将大量集装箱滚装轮改造成航母、两栖攻击舰,直到这时英美两国才意识到,高速而费油,运营成本高的混搭轮,实际上是中国海军“藏舰于民”的一部分。当情报和一份巴西、阿根廷等国港内泊有6艘中国集装箱滚装轮的情报摆在总统和金上将面前时,他们同时做出决定,不记代价搞到6艘吨位不等的“伪装舰”。 随后在外交军事双重压力下,南美国家先后同意将扣留在港的中国集装箱滚装船交给美国。而阿根廷、智利则选择将中国商船驱逐出港。杰米当时参加了行动,率领巡洋舰队,在阿根廷外海捕获2艘2.5万吨集装箱滚装轮。六艘特殊商船抵达美国,只用了三个月,即完成改造,尽管航速低下,但6艘新航母加入,仍然让重创的美国海军缓过气来。 “但中国损失远比美军少,而且中国造船能力丝毫不逊于美国,甚至优于美国。当我们新建军舰时,中国海军每天都有新军舰服役。中国不像日本工业薄弱,他们的工业可与美国媲美,而在科技上领先于我国,机床、航空、舰船、VT引信、引擎、冶金等等。”斯普鲁恩斯不无忧虑。 “可惜,中国却是我们的敌人。尽管藏在日本背后,收敛爪牙,但即便美国在澳大利亚和太平洋取得决定性胜利,进逼日本本土。杰米,我们会面对什么?”斯普鲁恩斯没等杰米回答,径直说下去,“美国将深入中国绝对防御圈,直接面对中国海军。而且,在日美海军决战时,在美国全力以赴时,中国海军突然加入,将是美国海军的恶梦。” 上将的分析令杰米不寒而栗,好半天才勉强回答,“前途艰险,将军。”“金上将,尼米兹都明白,但大家都寄希望于……”斯普鲁恩斯无奈的摇摇头。“根据情报,中国以台湾、琉球群岛为基准划定5000公里绝对国防圈,在这个范围内绝不容忍威胁国家安全的势力或国家存在。战争爆发初期,中国战略进攻也以此为底线,所以才会……” 下一句话,斯普鲁恩斯没有说出。中国主动放弃对夏威夷的进攻,不是因为舰队遭受重创。被迫放弃与主动放弃之间天壤之别,斯普鲁恩斯和绝大多数清醒的海军将领深信后者。但白宫却因为政治,盲目的选择相信前者。正像德国宣传部长所说: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在白宫中国舰队遭受重创的谎言就成为真理。 “如果反攻日本本土,报复日本人在火奴鲁鲁犯下的罪行,彻底毁灭这个残暴的国家和民族,势必需要越过威克岛,直捣日本列岛。但需要进入中国的绝对国防圈,基于历史教训,中国人绝不会坐视美军舰队出现在日本近海。到那时,中日将不再是商业贸易关系,而亚洲盟友。不仅中国,整个亚洲独立国家都将成为美国的敌人,包括俄罗斯帝国。” 面对浩瀚平静的太平洋,斯普鲁恩斯神情凝重。十年前曾率分舰队访问过中国的斯普鲁恩斯明白,中国有作为亚洲领袖的特殊历史,又有沦为半殖民地的惨痛历史,使中国不再相信列强。同样,在划定安全范围内,绝不会容忍他国势力存在,任何外部势力对这一区域侵入,都足以让他们感觉到切实的威胁,更何况威胁来自宣战国。 “也许我们……”“不可能,杰米,美国不是日本,日本薄弱的工业无法制造合格的远程轰炸机,威胁中国本土。只要中国拥有强大的空中和海上力量,日本就是中国视线中张狂的儿童,只要愿意,随时可以把日本夷为平地。但如果美国占领日本,美国轰炸机可以从日本起飞轰炸中国本土城市,京城、西北,无一不在轰炸半径内。杰米,美国会接受中国占领墨西哥吗?” 将军的反问令杰米哑口无言。美洲是美洲人的美洲,更是美国人的美洲,美国绝不可能接受墨西哥被中国人占领。如果这样,那个黄种人领袖显然也不可能接受日本被美国占领,他们所倡导的亚洲主义,远甚于门罗主义。“不过,将军……”沉默片刻,杰米反驳, “日本与亚洲其它国家甚至俄罗斯帝国有本质区别。”斯普鲁恩斯一愣,好奇的打量杰米。 “控制!即便俄罗斯帝国,因千百万中国移民和上百亿中国资本存在,使得俄罗斯帝国根本无法摆脱中国的控制和影响,韩国及所有亚洲新独立国家亦是如此。中国政治顾问扶持亲华政治势力,经济顾问帮助制定旨在服务中国的经济政策,军事顾问帮助建立亚洲一体化军队。中国帮助亚洲获得独立,目的是得到一个受他们操控的亚洲,但是将军……” “中国总理有安全上的洁癖,他不会接受威胁中国利益的国家进入绝对国防圈。他可以接受一个中国可以控制的国家,比如俄罗斯帝国,但最基本前提,就是受中国影响、控制,不会对中国产生威胁。但是,日本呢?日本从未受中国控制。”斯普鲁恩斯惊讶于杰米的分析判断力。根据杰米档案毫无瑕疵,但业绩平平,显然他的战略眼光被忽视了。 杰米蹲下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拾了一片石块,在工事穹顶上简单描绘出中国和日本地图。“将军,日本、中国,是千百年宿敌,尽管中国曾给予日本无数帮助,但日本始终无法放弃对大陆的渴望。中日仇恨和战争,远多过友谊与信任。尤其近代,日本踩着中国崛起,中国踩着日本成为强国,偏偏两个千年宿敌距离不到500英里。” 蹲在工事穹顶上,杰米松开衣领,搂起衣袖。“将军,美国可以接受强大到威胁美国的墨西哥加拿大吗?”斯普鲁恩斯摇摇头,别说墨西哥加拿大,美国不能容忍任何一个美洲国家强大。“美国尚不能接受与美国毫无仇恨,未入侵美国,击败美国,迫使美国割地赔款的墨西哥加拿大强大,中国又怎能接受曾入侵过中国、屠杀中国的国家日益强大呢?” 杰克期待斯普鲁恩斯给出答案。“但是,中国人的空军和海军足以令日……”话只说一半,斯普鲁恩斯便无法继续,这种说法实在太牵强,但是……斯普鲁恩斯眉头紧皱,很多地方无法解释。 “不,中国绝不会接受威胁中国,至少可能威胁中国的日本。当然中国如果能控制日本,另当别论。但红色日本可能接受邪恶资本主义国家控制吗?民族历史上,中日是宿敌;意识形态上,红色日本、资本财团中国,同样是宿敌。中日敌意和分歧无可化解。日本占领荷属东印、澳大利亚,得到水稻、橡校、石油、铁矿、铜矿等种种资源。日本日益强大,最终会威胁到中国安全。中美可能存在共同利益。” “你的意思是……”杰米分析很透彻,但……“杰米,或许如你所说,中国不会接受日益强大的日本,但更不可能接受被美国占领的日本。”杰米继续分析,“将军,首先,中国不可能接受被美国占领的日本,显然有违中国绝对国防安全圈。其次,中国不可能接受未来威胁中国的日本,对吗?”“所以,这是个无法解决的矛盾。”斯普鲁恩斯点头赞同。 “但为什么,中国人会支持日本?将军,我绝不相信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的论调,更不会相信在亚洲主义高调下,中国就会在战争中给予日本支持。”向将军作分析时,杰米不断回忆从报纸、杂志上获得的资料,尤其是报纸上对中国“亚洲主义”泛滥的分析。 “将军,你我都清楚,所谓亚洲主义和亚洲复兴,表面上是建立一个独立自由的亚洲。但现实是,中国人控制亚洲的野心膨胀。政治方面,中国野心家认为可以将中国和亚洲“凝结成不散的核心”以中国为中心,在其四周围绕卫星国家、附属国、保护国。类似韩国、越南、泰国、菲律宾之类的傀儡。 傀儡国布满中国军事、财政、政治顾问。安全受中国“保护”,外交受中国指挥,经济受中国政府和财团双重控制,安全受亚洲集体防御联合武装部队司令部控制。”随杰米慢慢分析,斯普鲁恩斯有种特别的感觉,杰米不像海军军官,而是白宫政治顾问。如此精辟的分析通常不会出自军人之口。 “中国在亚洲建立的体系,将是现代殖民地制度与中国古代封建关系的混合物。中国企图作各附庸国的主人,各属国将贡献资源与人力,中国以海陆空军“保护”它们。为实野心,中国海陆空军必将大大扩充。“大亚洲”不仅是个政治联合帝国,而且是个经济一体化区域,其资源开发与使用受中国政府和财团支配,并为中国谋利。 未来亚洲,中国无疑将会建成一个华元集团,新独立国家货币,均与华元挂钩、并用,且按中国经济顾问制定的汇率兑汇。一切的一切,建立在中国成为真正“亚洲领袖”基础之上。但恰恰在中国身边,有个千年宿敌,虎视眈眈挑战中国地位,影响“大亚洲”计划推行。将军,中国更愿意看到日本毁灭,而不是强大。” “是不是正如尼米兹分析,日本的强大反倒会让……”“不,将军,任何一个处于战争状态下的国家,都不会接受敌国兵临数百英里之内,除非……” 第二百四十一章 操纵 从公共汽车下来后,邵云武径直走进市政府大楼。在大厅稍加询问,邵云武便走进一楼东侧荣民事务办公室。作为一名因伤退役的国防军人,邵云武知道只要自己把那封信递上去,就会得到优先安置。 荣民事务办公室屋子很小,只够摆下一张窄窄的金属桌子和一对窄窄的金属椅子。桌椅上写着“国防军财产”,就好像有什么人会偷走它们一样。在部队服役十五年,邵云武知道这是国防军习惯使然,就像国防军使用的染色油料一样。一进门,邵云武就看到一名中校站在窗前抽烟,背对着门。 邵云武敲敲开着的门,“长官,打扰一下,我想找……”军官转过身,邵云武注意到第一件事是他只有一只胳膊,左手空荡荡的袖筒松松地别在上衣上。邵云武注意到的第二件事是他的脸,一张很熟悉的脸,他在印度前线见到的第一张脸。中校见到邵云武喜出望外,“营长”“云武”。瞬间,两人经历了同样变化,先是震惊,接着是诧异,然后是高兴。 郑书扬大步穿过屋子,将手上烟头扔掉,走上去用右手紧紧抱住邵云武,“云武,你竟然还活着,我以为你早就进忠烈祠了。”“营长,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会死。”双手抱住营长,邵云武哈哈大笑。印度时,郑书扬是营长,邵云武是营军士长。德里时,一发炮弹改变了两人的命运。郑书扬手臂被炸断,受重伤的邵云武则在西北陆军总院呆了半年。 营长看上去憔悴低迷,而且失去了冲劲,过去在372团谁不知道3营长是头猛虎,但现在却找不到那种感觉了。不过营长和自己握手时,仍然和过去一样有力。“营长,你都没去忠烈祠,我干嘛要去。”邵云武开着玩笑,右手举起,很随意地敬了个礼,“营长,你怎么到了这地方?” 说出这句话后,邵云武后悔的差点想把舌头咬掉,这鬼地方是安置伤残军官的地方,军官最不愿意来这种地方,如果可以,宁可去忠烈祠。“我他妈就是个该死的残废,云武,你可能觉得应该往我帽子里扔两个铜板或从我这儿买一盒火柴、报纸什么的。”郑书扬自嘲道。 “怎么样?看上去不错,四肢健全无损。”“对,营长,医生把我拼凑起来了。”邵云武搂起裤腿,小腿上布满蜈蚣似的伤痕。“左腿比右腿短一寸,浑身上下缝了300多针。医生说,我能活下来,真是奇迹。在总院呆了半年。”“我当时在云南,不知道你的下落,以后我就到了这。当时还以为,一车人除了我都去忠烈祠了,狗娘养的炮弹正好打到咱们。” 郑书扬的脸因为困窘而微微发红,对没能去看望老部下而感觉尴尬。“好了,营长,现在我比你好,至少身上没少啥。”邵云武不以为意的笑笑,自己在陆军总院的半年,的确很孤单,除了家人来信,没有收到任何人的消息,似乎所有人都把自己遗忘了。“这就好、这就好。”郑书扬突然改变话题。 “上海小个子,于林,是不是已经……”当时炮弹落下时,郑书扬头部受创,记忆变得模糊了。邵云武勉强一笑,“营长,当时炮弹正好打中车头,小林子……”邵云武的声音越来越轻,听人说,甚至没找到小林子的遗体。“小林子是个非常优秀的军人,你也是非常优秀。小林子,比咱们都走运。” 郑书扬手抚左肩残肢,紧紧握住衣袖,眼中没有一丝神彩。宁可去忠烈祠,也不愿意像现,变成一个的残废,最后病死在病床上。“是啊!咱们运气背了点。”郑书扬点点头把手移开。“你退役了?”邵云武点点头,充满苦涩。郑书扬表情严肃起来,“云武,总有一天仗会打完,早晚都会退役,即然活着,现在退役,比将来退役好。” 郑书扬安慰邵云武,他与自己不同,云武铁了心想做一辈子职业军人,就像他父亲,做了20多年军士长。“只是,我这里一大堆工作,平均一个人能分配到几百个工作机会。现在正在打仗,很多职位都有空缺。有的是机会不是吗?军队只是人生过程,社会才是回归之处,我们必须适应。至少你看起来很不错,不像我。”郑书扬指指左臂。 “营长,你说的这些我明白。”“云武放心,我一会给你找份最好的工作。”郑书扬坐下来,翻看桌上工作信息。工作信息不像战前需要精挑细选,但相应待遇基本都属中上。对退役军人安置,国防军一直通过建立荣民农场和社会接收两种方式,现在土地减少,国防军更倾向社会接收。为退役军人寻找合适工作,是各地荣民事务办公室最重要的工作。 “这里有一个国民中学军训教官,你看可以吗?收入不少,不逊于老师。”“不,营长,我现在的样子当军训教官是误人子弟。”“这个呢?去港务署做港警?”“营长,你觉得我还能跑得动吗?”“云武,我希望给你找一份体面的工作。”接连几份待遇、地位都不错的工作被拒绝,郑书扬无奈的注视着老部下,他难道不理解自己的苦心吗? “营长,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工作是好,就是不适合我。对不起,营长,让您费心了。”“我明白了。”郑书扬继续翻查手中厚厚一叠资料。“除非做门卫,否则,以你的情况……”“门卫?行。”“就是看大门的。”“营长,门卫大多数时间都坐着,工作比当港警更合适。”邵云武嬉皮笑脸,对门卫的工作非常满意。 “你这小子,让我怎么说你,好,给你找家好公司。”郑书扬颇为无奈。兄弟是怕给自己找麻烦,如果真看上哪些工作,恐怕自己还需要专程说服公司。“这家公司怎么样?五知公司,是家大公司,待遇不错,是国防军传统供应商之一,如果不出意外,到退休应该毫无问题。”“营长,我又不是找养老的地方。”“说句话,行,还是不行。”“成!” 按下按钮,电动推拉大门缓缓打开,门卫室中看报纸的邵云武朝等待进入公司的新款ca100四轿车瞅了一眼,整个广东和南洋,33款ca100不超过10辆,而且都属于大公司董事长。看到车,邵云武就知道董事长来了。董事长平时很少来公司,至少自己到五知公司当门卫几个月,根本没见他来过。车的印象还是从报纸上看到的。 战争状态下的中国,基本停止了轿车生产,将汽车工业全部用于满足军事需求,但让外界困惑的是,总是有极少数人可以得到新型轿车。尽管只是极少数,但却也让人心生不满。面对外界不满,汽车公司解释,汽车是供应独立国家政府需求,但有一些车流入国内市场却是事实。 虽然国民不满,但中央政府和各省却看到一个加税的机会。于是乎中央上调了50%奢侈品税,各省也上调或增加奢侈品税,政府百姓皆大欢喜。而对于身家数百万、千万甚至上亿的富翁,增税只不过是让他们攀富之举多了一丝“贵”气。 “真是的,有钱就有钱,怎么就不知道为九妹注意一下。”望着进入公司黑色豪华轿车,邵云武无奈的摇摇头。战争对富人而言,意味财富,尤其像五知公司这样传统的国防供应商更是如此。广州人人皆知,五知公司是总理三夫人娘家公司。张家在广东和南洋财团中地位特殊。 张家家长张弼士为家族带来财富,但广东和南洋人认为,张弼士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就是有一个叛逆拒婚,离家出走的女儿。张家九妹拒绝“包办婚姻”离家出走的故事在南洋和国内无人不知,甚至被拍成电影。十几年来,张家九妹的举动一直影响着国内年青女孩,之所以产生这种影响,无非因为她丈夫。 张家九妹找到一个好丈夫,结果成就了张家,有了层姻亲关系,对于张家而言,就意味着财富和机遇,而张家显然也会利用关系与影响力,在合法范围内为自己创造财富。 “是九姐的意思?”张秩鹏看着大哥送来的信,大吃一惊。九姐信中内容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出自九姐之手。“你九姐,也是当娘的。”面对十弟,张秩捃苦笑道。“可是,大哥,这件事若是让姐夫知道了,只怕……”张秩鹏不无担心。和哥哥们不同,张秩鹏九岁到西北公学上学,在西北学习、工作了15年,才回家主持五知公司. 在西北时,作为九姐最痛爱的小弟,自己三天两头朝姐夫家跑,跑多了,自然知道姐夫性格。接手五知公司后,毅然断绝了五知公司并不擅长的政府业务,大哥想利用张家和姐夫的关系谋利,但却不知道,姐夫平素最恨这些,在姐夫还能容忍的时候果断抽身,才是最好的选择。九姐信中提到的事,却会把张家陷入危险。 四哥可以从政,当参议员,但四哥不是以张家四公子身份,而是靠自己的声望,异地参选,张家未给予丝毫帮助。按照九姐信中的意思,却是想让张家淌谁也说不清的混水。“大哥,父亲临终时交待,张家不可涉政。”张秩鹏想用父亲临终遗言压制大哥。“十弟,如果没有九姐,就没有张家今天,帮翰翔就等于帮张家。” 十弟拿父亲遗言压自己,早在张秩捃意料之中。张家大少不是一个合格的董事长,但对十弟,再清楚不过。“大哥,不是帮忙那么简单。如果要钱,只要九姐言语一声,即便把公司现金全部抽走,我都毫不犹豫。但,大哥,你知道五知公司插手其中意味什么吗?”张秩鹏望着大哥,语中透着你不明白的意思。 “我只知道,五知加入其中,就等于粤洋两大财团涉足其中。华东、华中甚至西南、东北都会记下这一笔,对翰翔未来帮助不言而喻。有了财团帮助,翰翔才能……”表面上张秩捃主意已定,但自接到信,就忐忑不安。十几年来,妹夫一直试图压制财团,先后通过多项法案限制财团,尽管收效甚微,但却表明了态度,让自己不得不再三斟酌。 “姐夫不喜欢财团插手政治。大哥,西北公司是不能从政治中抽身,但西北公司可以做,五知不能做,其它任何一个公司都不能做,国防军有多少将军出自西北公司?有多少参议员、部长、官员出自西北公司?大哥,五知不同于西北公司,除了支持一些参议员和官员外,有什么政治资本淌这池混水?” 张秩鹏极力劝说大哥,对大哥除了尊重还是尊重,当年他力排众议把公司交给只有25岁的自己,而且一直默默支持。“九姐以为我们加入其中,财团就会感激涕零,爱乌及乌,适当时,给予翰翔帮助,但代价是什么?”“代价?”张秩捃一愣,代价无非是失败后,损失一大笔钱,当然,还有其它损失。 “代价是除了西北公司之外,所有财团都卷入一场阴谋。大哥,你不是不知道,现在,国内都有言论认为“国民流了血,财团得了利”。甚至认为,是财团在幕后推动战争,如果不是政府为避免不必要的舆论分裂,恐怕已经在全国闹的沸沸扬扬了。”张秩鹏忧心忡忡。 从西北公司开始,财团对政治的影响越来越大,甚至左右政府决策。姐夫一直尝试限制财团力量,可从他创建西北公司起,中国政治就同财团紧密联姻,政党需要财团资金,财团需要政党支持,几十年合作,让大家尝到巨大甜头,财团更是如此。于是乎,所有大公司都试图影响政府谋利。初时只是商业利益,渐渐的影响政府立法。 正因如此,国民视财团为国家实业发展基石,而现在却认为财团已经开始朝另一个方向发展。也就从财团试图影响国家立法那天起,姐夫就对财团心生警惕,先是同意政府对西北公司拆分,又通过不断立法,限制财团规模,但已积重难返。战争爆发后,大公司实力得益于军需进一步扩张,“国民流血,财团得利”,但国民舆论表明财团已站在风口浪尖。 战争爆发直接诱因是禁运和没收海外资产,损失最惨重的就是财团、大公司。结果,战争不出意料的爆发,而且各公司财团的确涉足其中。但战争却是,从政府到财团再到国民都想打,而且想了几十年,财团推动战争只是阴谋论而已。政府、财团、国民一起推动战争,才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大哥,如果真的通过各个公司控制的议员,利用借口,或许真能成功。即便西北公司不涉其中,也有成功机会。但是大哥,成功之后呢?”张秩鹏直视大哥。“成功以后,五知公司资产或许不会增加太多,但以后很难说,还有其它一些东西。” “接着,财团主导国会就变成现实。到那时,别说姐夫,任何一个政党领袖,都会明白,如果想要中国安稳,必须铲除财团。从此之后,任何一个总理上台,都会不遗余力打压财团。即便翰翔未来当上总理,同样会打压财团和大公司,大家就永无宁日。现在公司和政府亲密,是因为公司间利益之争,导致公司间不可能统一合作,政府就以此控制公司。 西北公司是姐夫创建的,可是分割公司还是出自姐夫授意。西北财团是中国最大的,但是国投分包他们所占的比例越来越平衡。对政府来说,财团间的平衡和竞争才是他们需要的,绝不会需耍一个为了利益合作起来的财团,任何一个政府都不会接受威胁到国家利益的财团。” 张秩鹏的话令张秩捃冷汗直冒。自己只想到其一,却未想到其二,如果真像十弟所说,别说是公司资产增加一倍,恐怕五知公司是否存在都是个未知数。 “大哥,看看西北公司,没有任何一个财团政治资本比他们更雄厚,可他们却在政治上一直保持中立。涉足政治,却不参加政争;利用政治谋利,而不试图操纵。他们吸取了教训,过去国会皆出自西北,现在呢?却极力抽身。可咱们呢?大哥,我们不是想让某一项立法对公司更有利,而是操纵国家未来。如果成功,大家欲望就永无止境了,恐怕……” 张秩鹏摇头叹息,总有一些人把问题想的太简单。国民有阴谋论,财团竟真的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以为公司利益,把整个国家绑架到战车上。如果没有际遇,公司支持再多议员,议员也不会为公司利益,赔上自己的政治前途。一直以来,公司给予金钱,绝大多数议员回报的只是适当支持,而不是忠诚。 议员的忠诚要么给了国家,要么给了政党,或许一些人根本没有忠诚可言,但他们绝不会为公司赔上前途,如果需要他们会毫不犹豫抛弃公司。总之,张家不能过多卷入政治,否则有百害而无一益。张家不是政治家族,或者说,还没有完成从富豪家族向政治家族转变,四哥是张家转变的开始,富则入仕,是中国的现实,但需要一个过程。 “十弟,我们应该怎么做?”“与西北公司一样,沉默。即便九姐不高兴,也要这么做。还有,我最近会亲自去一趟西北,去和九姐谈谈。”稍加思考后,张秩鹏觉得应该亲自去西北,找九姐好好谈谈。九姐这个当娘的太过于……想到九姐,张秩鹏无奈的笑笑,九姐总希望儿子像父亲一样,可偏偏…… “恐怕,九妹会很不高兴。算了,你和你九姐好好解释一下,咱们这些当舅舅的,难啊!以后还是要尽力帮助,毕竟……”最终,张秩捃无奈的摆摆手,心中庆幸,找老四之前先和老十商量了一下,否则以老四的脾气。 “大哥,也别太失望,那些人太过心急了。他们想到的,国务院顾问同样会想到,如果需要,咱们还是像过去一样,在背后推一把,同样的事情有不同的做法,如果真那么做了,恐怕,大家都会……算了,大哥,以后这样的事,你少过问为妙,九姐肯定是一时糊涂,否则以九姐的精明,不会不明白。” “只怕关心则乱,九妹什么都好,就是一碰到儿子的事,就会自乱阵脚。十弟,要不是翰翔去了前线,你九姐也不会瞎掺和这种事情,如果真的成功了,公司可以保住现在的利益,而翰翔也能回家了,两全齐美不是。归根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能不能想想办法,把翰翔弄回来,这样九姐也会心平气和了,免得姐夫知道,他们两……”说话时,张秩鹏将大哥给自己的信点燃烧掉。甚至在信燃尽时,还特意用裁纸刀挑了几下,直到灰烬变化粉末后方才倒入垃圾桶,有些事情不能不去注意。“十弟?你真有办法让翰翔回来?”“试试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击坠 沙漠火炉般的高温中,远方沙丘顶端的沙子被吹起,形成翻腾飞舞的米色波浪,宛如海市蜃楼中上下翻滚的丝带。野战机场上停机坪上停满F-5战斗机和刺客式攻击机,机场附近一片草绿色大型军用帐篷,帐篷四壁被拆掉,帐篷里的飞行员和士兵大口喝着水,头上盖着湿漉漉的毛巾,热的像狗一样,伸出舌头透气。 “他妈的,还要不要人活?”帐篷中传出抱怨声。此时,飞行员大都脱掉飞行服,半赤裸躺在行军床上,床边斜靠一支31式卡宾枪,刚参战时飞行员大都携带手枪,现在31式步枪大量服役,折叠枪托后尺寸与冲锋枪相近的31式卡宾枪成为飞行员首选。 当飞行员在帐篷凉影中抱怨酷暑难耐时,机场跑道上,地勤兵如工蚁般,在被太阳灼烤的冲孔钢板跑道上,检查同样灼烫的飞机,为发动机补充冷却液,检查飞机操纵装置,补充弹药。相比飞行员,地勤兵无疑更辛苦,汗水浸透了绿色的圆领衫,随后又被太阳烤干,再浸透,最终在绿色圆领衫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盐迹。 “塑料油箱,真想的出来。”修复油箱的地勤人员哭笑不得。现在油箱修复依靠新型粘合剂和工具刀,让习惯用铆钉和粘胶的地勤人员不太适应,尽管修复更简单。飞机投入战场以来,油箱一直是飞机最大的软肋,为了消除软肋,空军试图研制装甲油箱,但事实证明为油箱加装装甲行不通,钢板薄了不防弹,厚了影响机动性甚至机体平衡。 过去,空军设计的防爆油箱,是两层0.5毫米钢板间充填惰性气体,同时灌注氮气、二氧化碳等,形成无氧正压环境,保证中弹后不会燃烧。研制H-17轰炸机过程中,中飞公司研发了自封闭油箱。油箱内侧有多层橡胶封闭,中间层是由生橡胶制成,即使油箱被子弹击穿,汽油泄出,生橡胶膨胀会立即和燃油溶合,不会漏油,大大降底燃烧危险。 但在菲律宾及缅甸空战中,飞行员发现自封油箱并不好用,主要原因是铝合金包橡胶油箱被击穿时,汽油会从弹孔流出,因为铝基材料弹孔上有毛刺,胶套不能彻底封住弹孔,以致酿成火灾。后来,采用包橡胶塑料箱取代铝制油箱,塑料被击穿不会形成毛刺,橡胶在汽油中膨胀后会封住弹孔,保证飞机安全。使用塑料油箱,可以提高飞机生存率。 而F-5丙型战斗机,是国防空军第一种采用新型复合材料油箱的飞机,尽管油箱刚装备时让飞行员和地勤颇为担心。过去几年,塑料油箱应用,令F-5因油箱击中发生火灾的坠机事故大大减少,让心存疑惑的飞行员放下了心。 感觉目眩时,蹲在机翼上的地勤站起来,大口喝稍带咸味的补液盐水,同时眺望远处起伏的沙丘。再次弯腰时,地勤兵从裤袋中取出一发子弹,同时从弹链上抽出一发子弹,随后将手中子弹装入弹链,接着又将长长的弹链装入机翼内。小动作做完,地勤兵感觉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扫视周围战友,他们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举动。 走出作战室,司马翰翔仰望天空。联队刚刚部署到此六周,沙漠中的沙子便开始侵袭每个人。沙子一粒一粒往人身上钻,军靴、皮带、裤子、防毒面罩、武器全都钻进了沙子,全都被沙子盖住了。同时沙子侵袭人的身体 耳朵、眼睛、鼻子、嘴巴、屁股沟,甚至撒尿尿道里都钻进沙子。沙漠无处不在,没办法离开,至少接到调令前。离开唯一途径,要么装进铁皮盒,要么躺在担架上。 “想什么呢?害怕了?”换好飞行服的马时雨拍拍仰望天空的朋友。“别开玩笑了,害怕?我打小就不知道害怕。”司马翰翔笑道。但内心恐惧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当初母亲让自己加入空军,原本希望利用严格的飞行员选拨标准逃避上战场的风险。结果事与愿违,仗连续打了三年,没看到结束的希望。自己只能离开空战学校,进入战斗机部队。 在这里,没人会把自己当成总理的儿子,在联队长眼中,自己不过是一名中尉飞行员,需要和其它人一样,承担繁重的作战任务。也许当初应该选择运输机,就不需要上前线。后悔已经失去意义,运输机飞行员只需要培训两年,甚至更短,但战斗机飞行员却需要三年,这正是母亲让自己选择驾驶战斗机的原因,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二少爷,我是僚机,你是长机,到时你可得罩着我。”马时雨开玩笑,同时将卡宾枪上膛,绑扣在左大腿上。“放心,我会罩着你。”十几分钟后,机场上刺客式攻击机首先起飞,接着外形漂亮的F-5战斗机接连起飞。望着其中一架腾空而起的F-5,一名地勤不断在心下祈祷。傍晚,炸弹像暴雨般落在皇家空军伊斯梅利亚机场跑道上。 “起飞,紧急起飞。”凄厉的防空警报充斥机场,广播发出急切的叫喊。第一批炸弹落下前,已经有几架喷火战斗机准备紧急起飞。准备紧急起飞的喷火战斗机,因为没有指挥,在跑道上乱了套。为缩短起飞时间,三架飞机争抢跑道,互相干扰,飞行员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减速,如果再不减速,就会和的侧面滑过来的同伴相撞。 一瞬间,十数架低空袭来的“刺客”已经飞抵机场上空,刺客翼下六具火箭发射巢,开始朝跑道上正试图起飞的喷火式战斗机发射火箭弹。转瞬间,跑道被黑色硝烟笼罩,一架刚刚离地两三米的喷火式战斗机被火箭弹爆炸气浪打得翻扣过来,奇迹般在跑道上滑行,发出锯子锯东西般刺耳的声音。 他后方一架喷火机还未及拉起,就被一枚火箭弹击中机体,漂亮的喷火式战斗机在剧烈爆炸中化成燃烧的铝片,机场变成飞机坟场。低空飞行的刺客肆意攻击跑道上的飞机和机场上建筑时,远处突然出现数十个黑点,是巡航的英国战斗机编队提前返航了。 “1点方向发现敌机。”耳机中传来队长的呼叫,执行掩护的司马翰翔连忙调整航向朝敌机飞去,远远看到空战已经开始,戴皮手套的掌心冷汗直冒。空中三十二架英国喷火机,已经和二十架F-5厮杀在一起。英国战斗机除数量占优外,还处于退则有路,攻则有机的有利地位。 当喷火式和飓风式飞机从四面八方飞来时,三十架完成地面攻击的刺客攻击机已经作好防御准备。原本准备用机炮攻击的刺客瞬间下降至3000米以下高度,利用良好低空性能与喷火机缠斗。于此同时,完成攻击的刺客收到返航的命令,利用战斗机缠斗,刺客抓住机会返航。 刺客机群返航,f-5激战正酣。“斑鸠26,后方7点,喷火式一架。”驾驶斑鸠26的司马翰翔,利落的爬升俯冲,配以一连串翻滚,成功令原本追尾的敌机冲到机头前方。机翼上四支15毫米机枪同时响起,喷火机被凌空打爆。15毫米穿爆弹,一直享有恶魔之称,命中数发,即便最坚固的战斗机也会被凌空打爆,飞行员跳伞逃生机率很小。 “好样的,斑鸠26。”瞅着被凌空打爆的喷火机,马时雨兴奋的大叫。“我击落了一架,时雨,我击落了一架喷火。”第一次击落敌机的司马翰翔因为过于兴奋,以至在无线电中大叫战友的名字。 刚刚完成攻击的李恒光亲眼看见击中的两架敌机拖着黑烟掉进沙漠。空中飞机残骸碎片四散燃烧,零零落落掉进沙漠。没功夫多想,李恒光一边躲避空中飞落的爆破碎片,一边拉起机头,寻找别的目标。耳机内兴奋的叫喊,让李恒光眉头紧皱,少爷再次违反军纪。 司马翰翔庆祝干掉一架喷火式飞机时,没有注意一架飓风式飞机迎面扑来,直到马时雨提醒,却已经没有时间躲避开了,双方同时按动射击按扭,机身和机身相擦而过。左翼爆炸令飞机猛的一颤,急速坠落。正准备提醒少爷注意时,李恒光从无线电通话中,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我被击中了,正在迫降。” “斑鸠13、15、18立即掩护斑鸠26撤离。其它编队全力攻击敌机。”冷汗瞬间从李恒光后背冒出来,望着机翼冒浓烟的斑鸠26,李恒光马上命令僚机救援。如果可能,一定要把他平安护送过苏伊士运河,或许还有逃生的机会。“鸠巢15,斑鸠26被击中,请求立即派出搜救直升机,立即派出搜救直升机……” 队长呼叫基地时,司马翰翔在短暂的几秒生死关头,确确实实感觉到死亡的阴影。机翼被打掉一块,不知道是碎片还是流弹击中机腹下的冷却器,液冷发动机立即产生喘振,冷却水因高热蒸发成水蒸气,机尾后拉出一道白烟。“妈的!”望着指示表上冷却器温度倾刻间上升到120度,司马翰翔破口大骂。 “斑鸠26,尽量飞过运河。”望着机翼拖黑烟,机尾拖白烟的飞机,马时雨心跳不断加速,如果当时自己反应迅速,直接开着飞机撞上飓风,也许就不会……”“明白!”司马翰翔呼吸越来越急促,回答战友后,努力让自己平静。此时座舱里已经充满电线烧焦的臭味。必须要飞过运河,否则…… 发现机翼黑烟已经减少,李恒光长松一口气,方才燃烧是机翼翼梁间自封油箱中残油燃烧,自封油箱应该只引燃了一部分,至少现在不需要担心机翼会被彻底烧掉。“斑鸠26,尽量爬升高度。这里距离运河只有5公里,如果发动机停机,可以设法利用滑翔……”司马翰翔知道队长在护送自己,可能是通讯电台被烧毁了,队长的话只传来一半。 战友在自己周围形成一个完整的防御圈,驾驶飞机的司马翰翔朝身后看去,激战的空中,有好几架飞机拖着黑烟掉落,因距离原因,无法辨认是敌机还是我机。司马翰翔费力的设法朝西奈半岛飞去时,安曼沙漠中机场已经乱成一团。机场上四架直升机转动旋翼,空军特勤队官兵提着自动步枪跳上飞机,直升机立即起飞,与此同时六架掩护战机升空。 “老天爷保佑,千万不能出事。”望着起飞的搜救直升机,基地内一名中校面色煞白面朝伊斯梅利亚方向祈祷。“不会出事,只耍他能到达西奈半岛,救援队就能找到他。”一名陆军少校轻声安慰。总之,希望顺利的把他救回来,安稳送回家,大家都轻松了。7公里,对于时速736公里的F-5而言,只需要几十秒,而现在7公里显得如此漫长. 左翼被烧出一个大洞的斑鸠26,速度越来越慢,冷却器受损后振颤越来越频繁。飞到距离斑鸠26数米位置,马时雨打开座舱盖大喊,“26,还能坚持吗?”“喘振越来越频繁,不知道还能撑多长时间?”汗水不断从司马翰翔额头流下来,频繁喘振让他感觉到死亡阴影,迫降或许可以生还,但如果被英国人俘虏。中国无被俘空军……更何况自己。 “老爹,要是飞不过去,怕你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尽量,如果飞不过去,我就跳伞陪你。”马时雨摸了一下大腿边的卡宾枪,没想到第一次执行战斗任务,就要派上用场了,自己的射击成绩好像还凑合。这时,苏伊士运河出现在他们下方。“尽量向西奈半岛深入飞行。”飞过运河时,马时雨又扭头大喊,向半岛腹地飞的越远,被营救机会就越大。 飞机飞过运河后,不堪高温的发动机发出几声沉闷的爆响,终于停下来。司马翰翔设法滑翔飞行,在距离运河不到两公里附近,利用机身在沙漠上实施迫降。刚爬出座舱,机身就被烈火包围,不到几秒,弹药和汽油便发生爆炸。“他妈的!”趴在飞机五六米位置躲避爆炸的司马翰翔,逃离时,发现大腿处被爆炸碎片割开一条几寸长的伤口。 一架飞机低飞,扔下一样东西,随后几架飞机朝安曼方向飞去。简单包扎伤口后,勉强走过去拾起圆筒。圆筒是求生筒,筒上只有三个字“向东走”司马翰翔苦笑不已。战友之所以离开,是避免引起英军巡逻队注意,留下自己一个人,反而更安全。按照训练步骤,先取出左腿处卡宾枪,掩盖掉地面血迹,扫掉脚印,才开始朝远处的沙丘走去。 “无论如何,还活着。”只身一人行走在沙漠中,孤独的让人恐惧。西奈半岛遍地黄沙,只有少许灌木提供掩护。司马翰翔背着用降落伞带扎住的两个求生筒,端着卡宾枪,小心翼翼前行。尽管西奈半岛距离安曼前线尚有百公里之遥,但这地方绝对危机四伏。英军沙漠巡逻队随时可能出现,而且还有可能碰到阿拉伯骑匪,碰到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不知道救援队什么时候到达?150公里,Z-5需要40分钟才能到达,40分钟,可步行2公里,电台半径1.5 公里。”司马翰翔心中反复盘算营救时间,还有步行距离。迫降后必须及时与飞机残骸脱离,通常情况下,巡逻队会在半小时到一小时之间,到达迫降位置,对飞行员展开搜索。保持一定距离,打开手持电台,就可以同搜救直升机联络。 “老娘要是知道我被打下来,估计会……”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陆军特种部队队员高矮胖瘦不一,肤色也不尽相同。全身上下邋遢不堪,沙漠作战服上尽是沙土,从衣着上看,似乎是刚从战地归来。包扎伤口的刺痛让司马翰翔忍不住呻吟,只是轻轻一声,觉察到身旁特种部队队员脸上并没有露出嘲讽之色,才算放心。 “忍着点痛,再过一个小时,就能把你送到机场。”摘掉钢盔,医护兵收拾好急救箱后,便靠着舱壁闭上眼睛。周围的陆军特种部队队员,显然对营救回来的空军中尉没有什么兴趣,大都半闭眼睛。司马翰翔却注意到,他们手指依然紧扣扳机,发现异常,就会及时投入战斗。 “谢谢,长官。”司马翰翔冲对面的少校道谢。少校微睁眼睛,轻哼一声。对于此次任务,少校心中存疑惑。搜救任务是空军特勤队搜救组的职责,此次,大家伙在执行任务返航途中,接到这个紧急任务。命令很简单,找到他,把他安全的带回来。似乎与过去任务并无不同,但在前往坠机地点几十分钟内,却接二连三有人询问进展情况。 师、军、集团军,如果不是十分钟前,报告找到飞行员,少校都怀疑会不会收到国防部或陆军部询问。最让人疑惑的是,命令中从来没有提到飞行员姓名,只是让搜救一名飞行员而已。“总之,谢谢你们,到了安曼,空军俱乐部我来请客。”撑着飞机舱板坐起来的司马翰翔冲特种兵郑重其事的道谢。 安曼空军俱乐部要比陆军俱乐部更受欢迎,俱乐部内有不少淘金的韩国女人,碍于家规一直没敢去,这次正好打着“报恩”的名义,尝试一下。“得了吧,中尉,到安曼,你会被直接送进医院。”医务兵笑道。去空军俱乐部一游,是不少官兵的愿望。空军比陆军有钱,所以韩国、日本女人更喜欢去空军俱乐部挣钱,而陆军不过是拾人牙慧。 “怎么,哥几个不信?就算我直接去医院,我保证今天俱乐部我包场,让兄弟们玩个痛快,放松放松。”话音刚落,司马翰翔就看到少校微张双眼紧盯自己,眼神似乎在说:“这是你说的。”“长官,放心,我司马翰翔说过的话……”听到中尉说出名字,少校一愣,扫视中尉几眼,默不做声了。“长官,今天咱们……”“回基地,还有任务。”少校冷冷的说。 第二百四十三章 好的一面 一架大型客机从太行山上空飞过,左拐降低高度,按新航向继续飞行。机头朝正北方向。几小时后,客机就会抵达西北市,飞机上乘客不多,在严格燃油配给下,国内航空公司机票价格,自然飞涨。 战时搭乘飞机的旅客大都有急事,要不就是公司高层管理人员,他们大都接受过“眨眼培训”只要一听到发动机轰鸣,就安然入睡。这是国内新近开发的一种培训,利用心理暗示和催眠方式,让人们产生这种自然反应,乘飞机穿梭于国内外的公司高管们,可以在上飞机后入睡,一下飞机,便可以精力十足的投入工作。 尽管白天,但机舱内酣声一片,只有少数几人未休息。空姐则轻手轻脚回应未休息乘客召唤,为他们送上晚餐或饮料。张秩鹏坐在飞机头等舱内,从上飞机后,就把大部分时间消磨在机舱休息室里。独自一人坐在休息室右后角一张单人椅里,将随身携带的黑色公文包靠舱壁放好。在这里,可以专心致志思考。而在客舱,如果手拿文件一遍又一遍反复阅读,邻座乘客目光也许无意中就要落到电报上,非常不便。 “先生,需要为你加满吗?”空姐娇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头也未抬张秩鹏合上手中电报点点头,示意给自己加满茶。空姐离开后,又掀开文件夹的张秩鹏盯着电报内容,知道目的已达到,自己的外甥从中东回到国内。医生报告中,伤势被加重几分,但却不会对生命构成威胁,甚至医生做手术时,轻轻动了手脚,以便让伤势变得更严重些。 未来几个月,甚至半年,外甥都不可能轻松自在的走路。肌腱受损至少需要半年以上时间康复。康复后,不会对他行走构成任何影响。“但愿九姐能够体谅自己这份苦心。”将文件夹放回公文包,端起茶杯张秩鹏心中念叨。为让翰翔回来,自己费尽心机,不惜花费数百万。只要翰翔回家,就绝了九姐的那个心思。 对于九姐而言,只要儿子不在前线,她仍然是战争坚定支持者,仍然会在各种场合为战争摇旗呐喊。之前,因为儿子上前线,竟然异想天开,想结束战争,九姐难道真不知道,如果东窗事发,姐夫怎么想?到那时,翰翔是回家了,但却会失去一切。“当娘的啊!”几个侄子先后参军,大嫂成天以泪洗面。张秩鹏庆幸,儿子不过八岁,远没到服兵役的年龄。 张秩鹏凝望窗外满天星斗的夜空。圆月当空,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现在都到十七了,月亮还是那么圆。“要是翰墨能回来,一家就能团圆了。”想到另一个外甥,张秩鹏无奈的摇摇头。与两个外甥,打小在一起的缘故,三人更像朋友。两人性格截然不同。战争不结束,翰墨绝不会回家。长子责任、国民责任等等,多年来他给自己找了太多压力。 面前空置的茶杯,再次被加满,抬头一个漂亮的空中小姐正在给自己加水。空中小姐一抬眼帘,正和张秩鹏目光相遇。如果换种场合或者时间,也许就会和漂亮姑娘攀谈聊天。可现在张秩鹏满腹心事,所以毫无兴致。 夕阳散射橙黄色霞光,沙海间土路上,一道黄色烟尘自南向北,滚滚而来。黄烟中一辆吉普车疾驶而来,黄色车身上覆盖厚厚一层沙土。汽车拖着黄色烟柱奔驰,隐没在沙漠深处。狂风卷起无数个高高沙丘,远处天之尽头,朵朵云彩依稀可辨。本来就模糊不清的路迹,竟然完全消失了。 入夜后,沙漠温度骤然下降,车上乘客,将毛毯盖在腿上。车上两名军官,谁都没有说话,任凭车在沙漠在奔驰。副驾驶位上的陈翰墨朝司机看了一眼。开车的方略眼睛红肿,但始终注视前方。浓密的黑发上,落下一层沙尘。连漆黑的脸庞,黑黑眉毛和干裂嘴唇上,也覆盖一层薄薄尘埃。方略一心一意开车,没留意陈翰墨的眼神。 离开基地几小时,一路没有喝水,陈翰墨嘴唇干裂舌头发硬,牙齿一动,沙子在嘴里咯咯作响。于是从后座拿出水瓶,一连喝了两杯冷水。在茫茫无际的沙漠地带,清水的味道真是甘美异常。然后陈翰墨又倒一杯递给司机,但方略把嘴唇闭得更紧,仍目不转睛注视路面。“喝点水。”以为方略没看见,陈翰墨重复一遍。方略才留意到团长在跟自己说话。 “喝口水”陈翰墨把杯子递过去。方略使劲踩刹车,车子骤然停住,水壶里的水洒在陈翰墨膝盖上。“长官,大概还需要一小时,才能到达机场。”“那就再快点。”把水壶递给方略,陈翰墨吩咐,长时间坐车真让人心烦意乱。昨夜一场风暴,让路迹全埋于黄沙下。开车的方略却对道路情况了如指掌,轻松绕过大大小小的沙丘,在月亮照射下,疾速前进。 “飞机再过两小时就会起飞。”“我知道。”昨天夜里从师长那里得知二弟战机被击落,身受重伤,将转院回国。自己连忙请假,朝巴格达赶去,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弟弟,毕竟是唯一的弟弟。“也许,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他是我弟弟,开快点。”陈翰墨吩咐完闭上眼睛。满脑子是弟弟的模样,几年没见,竟然发生这种事。 半小时后,吉普车开上一条公路,速度更快了,路边村落和棕榈树越来越密集时,吉普车前方出现一道没有尽头的铁丝围墙。铁丝网向南北两个方向伸展,消失在沙丘背后。墙中央有个模糊的方块,铁丝围墙很高,外层有四道铁丝网。铁丝网上,间隔均匀地竖立着电线杆子,上面装电灯。夜幕中,灯光将整个基地照的通明。 吉普车接近基地,听到空军基地内运输机螺旋桨轰鸣,停机坪上停满各种各样运输机、战斗机、轰炸机。巴格达机场是国防军在中东最大空军基地,也是唯一战略中转基地。补充兵从这里下飞机,然后又从这里换乘卡车或飞机到达各自部队。而各部队后运伤员,也大都从这里被空运回国内,至少突厥斯坦的二级医院。 “他们在那?”吉普车一驶入基地,陈翰墨就站起身四处找寻,直到发现一架涂红卍字大型运输机和运输机旁排满的担架,才算松口气,飞机还没起飞。“一个点射,轻轻松松,英国佬连跳伞都没来的及,如果不是我的飞机……”躺靠汽车轮胎坐在跑道上,司马翰翔正在向别人炫耀战果,急促刹车声传来。一名军官跳下车,急匆匆赶来。 “大哥?”见到大哥,司马翰翔目瞪口呆,他怎么在这?看到大哥一身灰土,方才想起大哥部队就驻扎在伊拉克。“怎么样?翰翔。”蹲下身翰墨看到小弟大腿上包扎的绷带,才算松口气。转回国内治疗,以为多严重,通常只有重伤员才会转回国内。“没事,大腿擦了一下,军医说肌腱撕裂,所以……”翰翔声音越来越低,甚至不敢面对大哥视线。 医生让自己转回国内治疗时,曾欢呼雀跃。可现在见到大哥,脸上火辣辣的。伤势自己非常清楚,如果真那么严重,根本不可能步行一公里。但想回国,想离战争越远越好,既然医生说需要回国治疗,再好不过。“医生的话没错,翰翔,别坐着,躺好了。”把弟弟按回担架。看到小弟伤势,翰墨心知肚明,或许小弟的脾气并不适合呆在军队。 “大哥,我……”“翰翔,你肯定能得一枚勋章 ,咱哥俩你可是第一个拿勋章 的。”将不该有的念头甩掉,陈翰墨拍着躺在担架上的兄弟。望着满面风尘的大哥,翰翔知道大哥在得到消息后,就不顾一切的跑过来了,而自己……“我听说你击落一架英国飞机……”哥俩闲聊着,车上的方略打量着躺在担架上的二少爷,摇头叹息。 “没事就好……”司马得知小儿子飞机被击落身受重伤,正在转院回国途中,天亮到达西北。“伤势肯定不重,一定。”想到自己参与制定的国防军野战医护等级,司马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如果不重,根本不会转回国内,若是有个万一……想到这,拳头再次握紧,双臂轻颤。一定不会有事,只是腿部受伤而已,大不了丢一条腿在中东,只要人活着就行。 “不能告诉阿琳。”下意识,司马决定对妻子隐瞒儿子受伤的消息,如果让杨琳知道儿子受重伤,她肯定会……儿子是她心头肉,至少确定儿子安全前,绝不能告诉她。“夫人最近与一些大公司频繁接触,试图令国会……”想到石磊报告,司马摇头叹气。杨琳什么都好,就是太溺爱儿子,生怕他受一点苦、遭一点罪,为儿子甚至不惜…… “总理,是否需要通知特勤处,去机场……”总理的自言自语,刘敬恒装没听见,作为总理秘书长、国务院总理办公室主任,什么话听过等于没听,自然再清楚不过。“好了,没事就好,我不方便去机场接机,而且他回家也不合适。敬恒,等飞机到机场后,你帮我询问一下。下午,等下午有时间,我会去医院。还有,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外界。” 司马慢慢平静下来,吩咐刘敬恒。消息是空军医务司令部直接打电话到办公室的,甚至郑培林根本就末过问此事。或许郑培林眼中,只是一名飞行员受伤而已,这样也好,省掉许多麻烦。“石局长不是在外面吗?请他进来。”司马摆摆手示意刘敬恒出去,即然当娘的想让儿子回来,自己就帮她一把。“受伤也好,找个借口留在娘的身边。”司马嘟囔。 儿子适时受伤,倒解决了不少问题,不至于发生家庭风暴。抬头看着办公桌上全家福,望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长子,至少自己还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也从来没让自己失望,有两个成器的儿子足够了,至于他,就让他当个少爷吧。”司马苦笑,心间苦涩只有自己体味。已经来到老板书房中石磊,看着老板脸上苦笑,隐约猜出老板为什么会露出如此表情。 “老板”“四石,什么事?”司马回过神,询问石磊。“苏俄情报站传来情报,莫斯科准备与德国媾和。”“知道了,上个月朱加什维利格勒被德国人反攻得手,朱加什维利产生与德国人媾和念头,不足为奇。” 朱加什维利格勒战役以德军全胜结束,苏军再次损失百万以上军队,足以压垮朱加什维利的意志。趁还有本钱时,主动和希特勒媾和无疑是最好选择,如果媾和成功,苏俄还有翻本机会。“我们认为,朱加什维利很可能接受德国人的要求。”媾和不是新闻,新闻却在媾和背后。司马一愣。 “老板,莫斯科战役后,朱加什维利就有与德国媾和企图,在德军占领下的姆岑斯克参加谈判的苏方代表是副内务人民委员梅尔库洛夫,德方是党卫军参谋长沃尔夫,朱加什维利曾建议,1943年5月5日6时到8月1日18时全线停止军事行动。随后德军应撤到事先商定的界线,并在1944年底前与苏军一起对英美开战。 情报显示,苏俄准备把发动战争责任推到国际犹太人组织头上。梅尔库洛夫1943年2月27日给斯大林报告中指出,德方建议停火后把战线维持到1943年底,苏联政府应立即把犹太人送到极北地区集中营内解决。随后世界格局中,德国要求统治拉美及阿拉伯世界,但朱加什维利拒绝,朱加什维利想同德国一起对英美开战只是策略,目的是赢得时间。 但现在,苏俄已经没有继续战斗的资本,战争爆发至今两年半,苏军损失超过800万军队。在朱加什维利格勒,苏军损失了最后一支生力军。尽管美、英两国加大了对苏俄的援助,但毫无疑问,朱加什维利当前最重要的任务不是击法败德国,而是维持苏俄生存,同时利用媾和赢得时间。或许可能会向英美口头宣战,但最终目的仍然是……” “趁火打劫,等将来德国呈现败态时,再次向德国宣战,从而收复失地。这一套是他们的习惯。”打断石磊的话,司马不无鄙夷的嘲讽苏俄。“趁火打劫”就是老毛子天生秉性,另一时空如此,这个时空,同样狗改不了吃屎。“这次,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老板,情报分析人员认为,其可能会就媾和问题在未来与英、美达成妥协,从而影响我国的整体战略。再就是,一旦德、苏媾和,德国很有可能再次将力量集中到英国,而美国在澳大利亚的僵持,可能导致美国对英国支援力度削弱,德国很有可能会再次实施“海狮计划。”正因为了解中国战略布局,石磊才会担心。 “不需担心,只要有英吉利海峡,德国人执行“海狮计划”就需要时间。几年来,德国海军水面舰只损失,已经令德国海军元气大伤。即便苏德媾和,德国重新以英国为目标,没有一到两年时间,德国没有能力在英国登陆。”司马颇为自信。百年来,德国是一个跛足巨人,空有强大陆军,而英国只需要切断海路,守住海峡,跛足巨人短期内就难成气候。 “达成妥协?过去一年多,美英两国在苏俄身上扔下数十亿美元物资,结果换来朱加什维利和德国单方面媾和,而且会发表所谓共同宣言。有可能达成妥协吗?邱吉尔和罗斯福,最大问题在于,能不能说服国内的反苏力量。为了度过难关,他们只会进一步妖魔化苏俄,从而千方百计摆脱难题,苏俄怕是会成为他们仅次于德中的第三号敌人。” 司马露出笑容。德苏媾和?这个消息是开战后,自己得到的最好消息。尤其朱加什维利可能会为苏俄生存而接受德国人最苛刻的条件,那样的话,意味苏俄重回轴心国怀抱,同时对美英宣战。 “德苏媾和将有助于我们实施计划,英国将再次直接面对德国压力。“大英帝国”根本利益,就是英伦三岛生存,如果英伦三岛不复存在,庞大的殖民地帝国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时间就是德国人的敌人,现在德国并没有时间建造主力舰。四石,现在已经倒计时了,九个月,八个月,也许更短,一切就会发生改变。” “到那时,轴心国就是邪恶轴心,而同盟国就是民主世界最后力量,而我们……”司马从桌上拿起香烟点燃。“就像计划的那样,解放欧洲,结束战争。”看到未来光明前景,司马兴奋不已。太完美了,苏德媾和,苏俄年底或明年年初将向英美宣战。 届时德国和轴心国力量空前膨胀,英美焦头烂额之余,必须费尽心机,在德国和轴心国未能统治世界之前,将他们彻底打翻。美国力量在太平洋被牵制,英国力量不足,世界上,有那个国家可以左右战争走向?唯有中国。到那时,无论美英是否愿意,都必须面对事实,要么接受中国条件,要么输掉战争。 邱吉尔对中国敌意基于英国利益,而为了英国利益,他也会接受英国退出亚洲,中国控制亚洲的现实,从而换取与中国媾和,及中国向德国宣战。至于美国,即便罗斯福坚持,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来自国内压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明年,他就再没机会阻止了。那时,中国控制世界,就会成为定局。 “四石,立即以调查局名义给深蓝公司发一份合同,给他们提供一切情报方便,让他们在一个月内拿出一份苏德媾和可能性报告。另外,我会通知国务院战略研究中心研究,如何促成苏德两国媾和。总之,德苏媾和,对中国有百利而无一害。”出于担心,司马另外又交待一番,现在,德苏媾和只是倾向,中国要极力把倾向变成现实。 “老板,现在媾和观点,在莫斯科仍然有一部分人反对,因此……”“四石,只要朱加什维利认同,任何人反对都没有意义。朱加什维利会明白,对于苏俄而言,媾和是最好的选择。以后调查部密切关注苏德媾和动向,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得到第一手情报,明白吗?” 第二百四十四章 溃败与自由 暴雨伴着狂风落在广袤俄罗斯平原上,空中电闪雷鸣。风雨中,一列拖十数节车厢的火车在一望无垠的平原驰骋。火车车头后是煤车,煤车后是一个完全封闭只有一个矮烟囱的车厢,看起来像厨房。在这节车后是一个有很高围栏的车厢,上面坐着全副武装的德国士兵,车厢上还装了一门双管高射机枪。 十几分钟后,火车减速了。刹车闸瓦与车轮摩擦,发出尖利的声响。列车岔入另一条路线继续行驶5分钟后缓缓停在一个宽阔的站台上。站台上挤满忙碌的人群,到处是全副武装的士兵,还有老百姓和俄国战俘。战俘被手臂上戴红白相间袖套、手拿警棍的其他战俘呵斥。特殊战俘是反对“朱加什维利”的反社工党人,也是德军报信人。 火车停稳,两名穿灰军装的德国军官从列车前部跳下,敞开的车厢门处站满德国士兵,好奇的打量这座城市。“这就是朱加什维利格勒?”霍尔斯好奇道。几月来,德国报纸上尽是朱加什维利格勒的新闻。“不再是了,现在叫保卢斯市。”赫克洛夫特纠正朋友的错误。城市早不叫朱加什维利格勒了,已经被元首用第六集团军司令保卢斯元帅的名字命名。 元旦,在零下三、四十度寒冬中,第六集团军33万官兵被上百万苏军团团包围于此,全世界都认为德国将一败涂地,但最终,德国空军以损失1365架运输机为代价,两月中,向第六集团军空运近八万吨物资,补充7.5万兵力。3月中旬,春天到来后,第六集团军与前来营救的曼施坦因会师,成功发起反攻。朱加什维利格勒陷落,苏军损失一百余万。 战俘管理员用警棍驱散月台上的战俘和老百姓,火车上的士兵纷纷跳下火车。一大群人接着走上火车,开始卸下补给、弹药,并将物资装上马车或卡车。而刚刚跳下火车的士兵,也加入搬运工作。一两小时后,刚从德国开来的部队,列队出现在“保卢斯市”大街上。经过近十个月的激战,城市被战火严重破坏,到处残垣断壁。 城里一些街道仍不能通行,道路上遍布弹坑,有的弹坑深达数米。人们用木板和其他硬质材料架在弹坑上以便通行。在街道两侧废墟中,穿黄色军装的俄罗斯战俘在看守监督下,清理废墟残骸,更多俄罗斯平民也加入其中。几小时后,部队来到伏尔加河畔一座码头,码头渡轮上不断有伤员被抬下船,更多士兵纷纷在码头一根残存电线杆旁拍照留念。 “快看,赫克洛夫特。”跑到电线杆旁,霍尔斯兴奋的指着电线杆。电线杆上钉着一个木牌,木牌上画着一个箭头,还有一句德文“前方距亚洲530公里。”雨已连续下了两天,虽然雨水给行军带来不便,但冒雨前进的霍尔斯却希望阴雨天气能够多持续两天。按照现在行军速度,两天后,部队就可以到达距离乌拉尔不远的前线,然后结束战争。 在绵绵秋雨中,没有飞机会出现在头顶,所以不需要担心俄国人的雅克式偷袭。每到晴天,该死的雅克式、伊尔式飞机,就会从不知道什么角落飞出来,扔下几枚炸弹、扫射一串子弹。秋雨中,德国陆军引以为自豪的机动性在泥泞的原野里不复存在,德军正艰难走向乌拉尔河。广袤俄罗斯平原上到处是一望无际的队列,行军速度每小时5公里。 早上,雨还没有停,5架俄国雅克飞机意外的出现在部队上空,士兵本能地一边举起手中武器,一边在开阔的原野上寻找藏身之处。但荒原中无处藏身,在飞机必经之路上,士兵单膝跪地,站成一条直线,准备向俯冲扫射的飞机开火。雅克飞机俯冲扫射中,霍尔斯看到几名士兵被飞机大口径子弹击中,旋即被撕成碎片。 但士兵的顽强抵抗让其中一架雅克飞机中弹起火。不幸的是,这架低空飞行的飞机一跟斗栽进车队里,并撞到一辆满载伤员的卡车。飞机坠落地方出现一个七八米宽的大坑,坑里到处都是尸体碎块,大家视若无睹。霍尔斯记得一月前,刚上战场,看到如此惨状,大家会流泪叹息,现在只是拿起背包继续走。过去一月,所有人都经历过太多刺激。 “赫克洛夫特,说个笑话吧!”霍尔斯走到用纱布吊着胳膊的赫克洛夫特旁,过去他曾是一名喜剧演员,会说很多笑话,尤其善于说“柏林”的笑话。越过伏尔加河后,连里因为他的存在,多出了许多笑声。“笑话,现在唯一的笑话就是,该死的泥巴,就是我们的老奶奶。”赫克洛夫特烦躁的破口大骂,随后又默不做声的随部队朝前走。 在泥泞道路中徒步行军,与没入膝盖的泥沼作战,已经让所有人累的气喘吁吁,像木偶机械前行。向前走,碰到俄国人战斗,然后继续朝前。“或许到乌拉尔河,该死的噩梦就会结束。”扛机枪的保斯幻想。按照连长说法,打到乌拉尔战争就会结束。“我昨天看过地图,乌拉尔河西岸是俄国,东岸是中国,如果到那,指不定能碰到中国军人。” “你想和中国人打仗?”“不是,我们可以认识几名中国士兵,或许能给妻子寄回一双丝袜,现在,只有在黑市上才能买到那玩意,而且只有有钱人才买得起。”保斯的话让原本沉闷的行军队伍热闹起来。人们突然觉得,在经历磨难之后,大家就会得到回报。认识几名中国士兵,让他们帮自己在中国买些纪念品。“你们说,还要多长时间,才……” “啾……”长长的啸声,接着剧烈爆炸,在河对岸滩头上炸起十数团硝烟,接着枪炮声不断。距离河岸不远,到处挤满穿黄色军装的苏俄官兵。炮弹、炸弹爆炸和他们的喊叫混成了一片,有些人干脆跳到河里向对岸疯狂游去,更多士兵则是大声向对岸呼喊,有些士兵走到水里,一直到站不住为止。 河岸上,装甲车上的机枪和拿冲锋枪的军官,不断向士兵扫射着,试图阻止陷入疯狂的士兵逃离战场,但蜂拥而至的士兵冒枪林弹雨把装甲车掀翻,或者枪杀军官,疯狂求生欲在士兵中蔓延。他们看来,生的希望在对岸。而在试图冲过滩头时,地雷不断在他们脚下爆炸,但无法制止他们继续前进。 河对岸河滩上铁丝网林立,一条条连绵起伏的战壕分布在铁丝网后方。战壕内数千士兵探出脑袋,惊讶的用瞄准镜或望远镜观察对岸混乱现象。战壕后方,高大警戒塔内,持12.7毫米或15毫米机枪的机枪手紧握机枪,警戒塔内军士军官忧心忡忡。眼前一幕出乎意料,他们不时拿望远镜观察河对岸。 对岸冒枪林弹雨、毫不在意脚下地雷的俄国士兵,下饺子一样跳入乌拉尔河。成千上万的人正拼命朝着东边游去。横卧于乌拉尔河的大桥上数辆24式坦克炮口直指前方,炮塔上机枪手握着机枪,他们后方,数百名手持步枪的官兵瞄准前方。桥中央红色分界线,挤满苏俄士兵,大声嘶叫,呼喊,甚至有人跪地祈求。 但每当他们试图越过桥面上红色分界线时,坦克上的机枪就会朝分界线扫射,绝望的情绪在桥面上弥漫。身后炮声越来越近,绝望变成焦躁与不安。坦克后方,提自动步枪的军官来回走动,紧张不安,身旁无线电员不断与后方司令部联系。距离大桥不到1公里基地附近,坦克、装甲车迎着大桥成扇形排开。 数公里外的炮兵阵地上,31式40倍身管152毫米榴弹炮直指前方。炮位后方,炮弹码放整齐,待命的炮兵大都脱掉野战服,仅穿圆领衫,作好随时开炮的准备。数十公里外的荒原上,一个装甲师和两个步兵师同样做好战斗准备。战斗机、攻击机时而从空中掠过。 “告诉司令部,要么开枪,要么放人,再等下去,要出大事了。”指挥部内黄骧冲通讯军官大吼。乌拉尔河的情况远远超出司令部最初设想。 司令部最初料想,会出现大规模难民潮,数十万俄罗斯难民,通过大桥或乌拉尔河游过来。与过去一样,自由世界的大门向每个投奔自由的俄罗斯人敞开。俄罗斯领事馆、中俄两国难民事务处和志愿者们在距离边境不远处早就准备好难民营,为俄国难民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俄罗斯领事馆安排车辆将难民接回俄罗斯。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一是人数激增。红军在前线惨败,德国距离边界越来越近,红军抽走全部边境部队,使大量难民有机会逃离苏俄。更糟糕的是,不仅仅是难民,在德军打到距离乌拉尔河只有十余公里地域后,苏军大溃败,数以万计苏军试图逃到突厥斯坦和帝俄,这是他们唯一的活命机会。 阻拦唯一办法就是开枪,但从防线建立后,苏俄士兵平民,过来就会得到帮助,用总理的话说:欢迎一切投奔自由的俄罗斯人,而国会同样制定了系列法案,支持苏俄军民逃出苏俄的行为。政策直接导致现在陷于两难之地,让这些人进来,无疑等于安置了一枚炸弹,不让过来,又违反了国会法案。司令部即不愿让他们过来,也不愿开枪。 “黄骧长官,桥上越来越乱了。”“我知道,继续警戒性射击。再次询问司令部,如果仍然让我拦住他们,就给我开枪授权。”电梯门刚一打开,一个稍显肥胖的身影便冲入走廊。急促的脚步在国务院总理办公室走廊中回荡,总理办公室工作人员和秘书还未看清那人模样,就已经站到总理办公室门外。秘书开门瞬间,就冲进总理办公室。 “是俄罗斯大使伊戈尔。”“总理阁下,我国安娜陛下、彼得皇储希望贵国立即开放下乌拉河地区边界,准许俄国难民进入突厥斯坦,俄罗斯愿意负责所有安全问题。俄罗斯所有航空公司及空军运输机都已经准备起飞。只要贵国同意开放边界,可以在未来几天内将他们全部运回俄罗斯。” 未及抹去额上汗水,伊戈尔伯爵连忙道出来意,同时递交伊尔库茨克紧急电传的外交照会。面对乌拉尔下游事件,皇宫及时作出反应,接他们回俄罗斯。女皇和皇储认为,红军士兵完全可以成为俄罗斯皇家近卫军一员,最终参加到解放俄罗斯战争中。人力匿乏的俄罗斯帝国需要军队,仅仅依靠150万近卫军根本不可能赢得俄罗斯解放。伏尔加河至乌拉尔河一带,聚集数十万溃败苏军,无疑是一笔异常宝贵的财富。 “伊戈尔大使,我们的边界现在和过去一样,一直向奔向自由的俄罗斯人敞开。但是,现在试图越过边界的不是十几万平民,而是十几万军人,或许会放下武器,但仍然会对贵国和我国安全构成威胁。”司马平静的回答,那些人并不是中国人,而且国防军参谋部已经有了相应预案,如果骚乱无法制止,边境警戒部队就会开枪。 “总理阁下,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苏俄士兵大都是刚刚征召的新兵,只要回到俄罗斯,呼吸到自由空气,就会成为最坚定的近卫军战士。他们的家人在欧俄,解放欧俄同样会成为他们的愿望。”伊戈尔信誓旦旦向中国总理承诺,但内心同样对这些人心怀恐惧,谁能保证其中,没有混杂社工党信徒,但伊尔库茨克已经做出选择。 毕竟苏俄士兵是同胞,俄罗斯人,没人愿意看到他们进入德国战俘营。“人道主义,是自由国家与极权国家根本的不同,总理阁下,过去二十余年中,数以百万计俄罗斯人,为了自由不惜以牺牲生命为代价穿越铁丝网、地雷、机枪组成的警戒线……”面对司马的沉默,伊戈尔试图用人道主义,中国总理和中国人最喜欢的名词说服他。 听到伊戈尔的劝说,司马想到国内多个人权组织要求政府开放边界,解除苏军溃兵武器前提下,准许以难民身份入境。他们看来,这是人道主义援助。一直以来,普通中国人对苏俄缺乏想象,对苏俄,国人了解大都是报纸对脱苏难民的采访。 人们住在工厂化住房里,建筑像火柴盒,外表上毫无二致。苏俄青年命运自出生之日起便已注定。托儿所,蹲坑排便也以集体方式进行,所有儿童必须等最后一个拉完才能一起起身,这是接受社会教育第一步。苏俄人喜欢阅读,但所有报纸内容大同小异,头版都是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政治演讲。艺术为人民服务,但政府决定什么是时尚和艺术。 古拉格农场、集中营似乎就是苏联全部。谴责苏俄政府和援助脱苏难民,虽有政治和意识形态考虑,但更多出于人道主义情怀和对自由这一基本权利的认同。毕竟现代历史上从未有一个国家,建一堵墙把本国人民关在里面。帮助他们自然是自由中国人当仁不让的责任。 过去,中国人也一直这么作,军人会冒被枪击危险拯救穿越边境时被打伤俄罗斯人,平民会为他们募捐,里海渔民同样会帮助他们偷渡。但现在呢?开放边境,等于让十几万解除武装的苏俄军人在国防军防线上穿行。如果德军尾随而至,边境一侧的国防军能否威慑德国人?苏俄军人会不会……林林总总的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 “总理阁下,现在您笔下掌握的不是十余万俄罗斯人的生命,而是俄罗斯人对自由的信仰。你曾说过我们和苏俄的分歧不是关于意识形态的,而是关于自由的,自由可以被包围,俄罗斯大地可以变成监狱。然而,人们追求自由的心不会因为极权监狱而消失。极权暴政注定会失败,因为它经不起良知感化,经不起真理拷问,经不起人类自由天性冲击。” 伊戈尔继续说服。沉默良久的司马站起来,直视伊戈尔大使,“伊戈尔大使,中国今天仍然像过去一样坚定的捍卫人类的自由和尊严,无论前面道路多么凶险,无论极权威胁来自何方。我们会开放边界,会给予追求自由的人民以帮助,就像我们曾经做过的一样。” 沙洲,靠近西岸的沙洲已经变了颜色,沙洲上挤满瑟瑟发抖的人群。他们游到河对岸时被中国军队用子弹赶回来,数万人挤在狭窄沙洲上,绝望的望着对岸土地。身后炮声越来越近。乌拉尔河河水尽管并不算急,河水没膝,伊万可以清楚感觉到河水的冰凉,置身河中,伊万望着身后绝望的人们,浑身湿透的他们在风中瑟缩身体。 身后是随时会扑过来的德国军队,政治委员的枪口,面前,百米外对岸,冰冷的枪口同样指着他。如果几个星期前就逃的话……大家都在心里后悔。几星期前,逃到对岸,会受到欢迎,而现在,等待的却是枪口和子弹。尽管中国人并没有直接扫射,但打在河边的子弹还是断绝了他们求生的企图。 河水没腰时,伊万咬咬牙,猛的扑进冰冷的河中,奋力朝前方游去。身后沙洲上,人们都站起来,望着这个年青人,难道他不知道对面中国军队会开枪吗?奋力游动身体的伊万每次抬头,都可以清楚的看到河对岸高达数米的警戒塔,甚至可以看清警戒塔上的机枪手。河滩后方高大的铁丝网变成蛇腹网,那里不再是边境而是阵地。“他们不会开枪。” “长官,一个人游过来了。”拿电话的军士望着河中拼命朝这边游来的人,对电话另一头的长官报告。一小时前,他们用机枪扫射河滩,把企图接近河滩的苏俄士兵赶回河中央的沙洲上。其它哨所甚至不得不向那些人开枪,以阻止苏俄军人踏上中国领土。“作好准备。”放下电话后,军士冷冷的下达命令。 机枪手接到命令,打开机枪保险,瞄准距离河岸越来越近的苏俄士兵。终于,那个人在河中站起来,他已经靠岸了。“长官,要开枪吗?”踩到河泥上时,伊万已经筋疲力尽,距离河岸还有几米距离,他们会开枪吗?朝前走时,伊万脱掉身上湿透的黄军装,一步一步朝前走去,距离那片土地越来越近。 望着脱掉军装的俄国人,军士非常为难。几天前,这片土地,对于苏俄人而言还是自由之地。而现在……“长官……”端着机枪的机枪手再次抬头,一旁的狙击手已经端起狙击步枪,只需要一个命令。“铃……”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正在挣扎的军士连忙拿起电话,接过电话后,军士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喜色。 双脚踏上河滩,伊万已没有一丝力气。双脚接触地面时,筋疲力尽的伊万软软跪下去。这时,他面前出现两双军靴,伊万抬起头,看到两个中国军人。“这里是中国领土,你自由了。”于此同时,已经紧张到极至的桥面上,拿电台话筒的军官先是一愣,随后跳到坦克上,“中国政府同意接受你们避难,请放下武器以难民身份进入中国,你们自由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夕阳下的和平 太阳西沉、残阳如血,高地上的德国官兵终于松了口气,向山下眺望。友邻部队牵引车拉着88毫米高炮正在慢慢地向高地东坡爬行。尽管已经长达一小时未见俄国人反击,但出于安全考虑,军官仍然在隆起地面不过十余米的“高地”上安排了一门88毫米高炮加强火力。 88毫米高炮终于被拖上高地顶端,安上炮架。山顶面积太小,高炮四脚炮架的不稳,摇晃很厉害。官兵象疯子一样拼命挥动铁锹,为88毫米炮整出一块平坦地面。在把高地整平的同时,大家立即进行战斗前的准备,88毫米穿甲弹从弹箱内取出,摆放于弹箱之上,然后焦急的等待俄国人的反攻。 等待是乏味的,同样是恐惧的,尤其战场上充满异样,更让他们心生恐惧。难道俄国人准备更大规模反扑?下意识,高地上机枪手开始将弹链加长,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遭遇最密集人海攻击。“俄国人似乎消失了。”德军上尉从望远镜内,只看到遍地反坦克障碍及燃烧的T34坦克,当然还有遍地死尸,点缀这片黄色的土地。 长达一小时没有遭到俄国人“疯狂伊万”式反扑,甚至连俄国人的大炮都沉寂了,空中偶尔还有雅克式飞机的俯冲攻击,但地面上,俄国人消失不见了,就像从来不曾存在。依在战壕里,霍尔斯小心翼翼露出半个脑袋,朝俄国人的防线扫视。一秒、两秒、十余秒过了,但朱加什维利死神并没有开枪。 霍尔斯惊讶的看到身旁战友,也都露出脑袋。过了一会,团里的奥地利莽撞鬼,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勇气,竟然整个人站到战壕胸墙上跳起舞,甚至冲敌方阵地脱掉裤子拍打屁股,平时严肃的军官并没有制止“自杀”行为,军官同样觉得诡异。“到底怎么回事?”接到前线不少部队报告,司令部沉不住气了。 十一点,一名军官叫来小型联络机,带上望远镜和地图,从前线指挥部旁一块土豆地起飞。上校要亲自去前线低空侦察。联络机在战线上空盘旋,高度并不算高,从飞机上,上校清清楚楚看到,俄国人阵地前后分布数道深五六米、宽数米的反坦壕,反坦克壕堆土吸取经验集中东侧,反坦克壕间分布锯齿型步兵堑壕,步兵堑壕间分布大量迫击炮阵地,偶尔还可看到高炮阵地。 出于小心,接近俄国人防线时,上校让飞行员把飞机飞高。从空中凭夕阳为高炮留下的影子,可以看出高炮炮身都已摇高,在炮位附近还能看到弹药箱,但飞机下方的俄国阵地却让上校感觉无比诡异。“飞低点!再飞低点!”料想中的高炮攻击、机枪扫射都没有发生,迷惑不解的上校不停让飞行员飞低,以便看清楚地面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偶尔几次上校还壮胆让飞行员以零高度从俄国人战壕上飞过。螺旋桨卷起一阵阵黄土。原以为藏在隐蔽所内的俄国人却没有出现。“俄国人都死到哪去了?”上校喃喃自语,寂静的战场反倒让上校感到无比恐惧,甚至认为,最大的安慰是突然出现俄国人高射机枪扫射。那样的话,可以稍微安心些。 期盼的子弹并没有出现,一团死寂偶尔有秃鹫盘旋的战场,让上校浑身上下直冒鸡皮疙瘩。有什么比几小时前,还疯狂反攻敌人,突然毫无声息消失更可怕的事情?难道俄国人迂回到部队后方,准备……不会,如此大规模迂回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 “长官,看!”飞行员手指一片洼地喊道。顺飞行员手指方向,一片大约十数平方公里洼地中挤满坦克、装甲车,大约有上百辆,绝大多数是涂成黄色的T34坦克,其中甚至有些新锐的T34/85坦克。“飞过去看看。”上校吩咐,几分钟后,飞机低空飞临洼地。从飞机上朝下看,地面上坦克乘员舱盖全部打开,附近散布不少尸体,还有被扔掉的坦克帽,甚至还有被击毁的坦克,偶尔一辆被击毁坦克附近,还会有几辆坦克炮口对着它。 “怎么回事?”诧异之际,上校看到远处扬起一阵烟尘,似乎是车队。“爬高些,飞过去看看。”飞机从车队上空飞过时,并没有遭到攻击,尽管可以清楚的看到,有数挺机枪瞄准飞机。飞过时,上校清楚看到车队前方插着中国国旗。“中国人?” 就在上校不明原委时,由几十辆卡车、吉普车组成的车队先后停下,不断有人从卡车、吉普车上跳下,然后又跳上坦克。不一会,其中绝大多数T34坦克被发动了。望着坦克朝东驶去,一时搞不清状况的上校,示意飞行员跟过去。接近河岸,上校终于明白,俄国人哪去了。河岸上、河道中挤满俄国人,红色旗帜脚下践踏,数万俄国人疯了般朝对岸游去。 距离河岸不远处,到处是一片狼籍,弹坑、掀翻的装甲车、被遗弃的坦克、汽车,遍地都是被遗弃的武器、军装。再朝前走,是一片片尸体,尸体都是头朝东方趴在地上。没等上校回过神,眼尖的飞行员就看到远处空中扑来两个光点,速度很快。“长官,中国飞机。”话音方落,两架外型非常漂亮的铝原色战斗机出现在军官视线中。 两架高速飞行的战斗机并没有攻击联络机,从联络机旁掠过后,突然一个翻转与联络机保持相同航速伴飞。“中国飞机”军官看清机内飞行员模样,机内中国飞行员冲自己打手势。“长官,他们让我们打开……” 联络机飞行员话说一半,突然睁大眼睛,远处钢铁桥梁上,一辆辆外型古怪的坦克正朝西岸行驶,已经驶过桥的坦克、卡车在西岸形成一条长达数公里的黄色长龙。“长官,中国人是不是向我们开战了?” 清晨,太阳再次升起时,坐落于乌拉尔河西岸的阿特劳显得十分平静,这座距离里海海岸不到40公里小城中到处是破旧的俄式建筑。几十年前这里的居民大都是哈萨克人,自由起义后,哈萨克人大都逃到突厥斯坦。其后二十余年间,大量俄罗斯人移居到此,曾经遍布小城的中亚泥房消失了,取尔代之是高矮不等的苏式建筑。 此时,城市内见不到一个居民,像一座死城。在街道上苏俄军队遗留的防御工事中,挤满穿黄碣色军装的官兵,城市中飘扬的红旗,被五色旗和三色旗取代。距离城市一两公里处,大量军用工程机械车,正在挖掘战壕、工事,坦克时而在距离河岸一公里的地方来回巡逻。 尽管天刚放明,空中就出现银光闪闪的战机,偶尔还会和涂暗绿灰色迷彩碎块的MG-109战斗机伴飞,双方甚至在空中比拼战技。地面电台可以侦听到飞行员用德语交流。德语对中国人并不陌生,德语、俄语是中国人的首选外语语种。电台中的笑声和偶尔伴飞,无法改变空中双方飞行员之间的明争暗斗。 地面上,双方步兵、坦克更是枪口对枪口、炮口对炮口,只需一声令下,一场新的战争就会爆发,尽管双方剑拔弩张整整一夜,但出人意料双方都保持克制,谁也未曾试探对方底线。德国没有人再愿意树立一个强敌,而国防军及紧急空运到的俄罗斯皇家近卫军官兵接到明确命令,严禁向德军挑衅。 当前线中德官兵在微妙气氛中用完各自的早餐,再次把枪口对准彼此时,距离德军防线不到5公里的一座帝俄时代遗留的俄式别墅外草坪上,停着两架直升机,直升机旁几名飞行员端着茶杯表情轻松的同德国军官说笑。偶尔说笑会吸引附近士兵的注意,尤其是飞行员像会变魔术般,从直升机中取出咖啡、可可粉,更是让德国军官眼中一亮。 当飞行员和军官在分享香烟、茶叶、咖啡、热可可时,在这间昨夜被紧急抢修的别墅一楼客厅,一张长条桌将客厅分成两半,铺蓝色天鹅绒的条桌上插着几面小国旗,东侧是中国五色旗和俄罗斯帝国三色旗,西侧则是德意志帝国三色旗和万字旗。 “我重申,德意志帝国对贵国及俄罗斯帝国没有敌意,我们对贵国突然展开军事行动,感到震惊与不解。”昨夜,乘飞机紧急飞往前线的曼施坦因边说话,边打量张镇国,那个年青人已经老了。张镇国同样面带微笑打量算是自己老师的德国元帅。两人并不陌生,二十年前,欧战结束后,曼施坦因曾到过中国,任国务院总理办公室军事顾问,这位战略天才甚至是绝大多数国防军高级将领的老师。 “曼施坦因元帅,贵国在俄罗斯东部的军事行动,我国可以理解。但俄罗斯东部正在上演人道主义灾难及大规模难民潮,我国政府决定向西岸推进2.5至5.5公里,确保为难民提供有力帮助。”找借口,在德战区将防线推进至西岸,实际上是为威慑德军,同时兵不血刃夺取西岸立足点。一旦需要,突厥斯坦集团军便可以…… “张,你我都是军人,都清楚明白中国越过乌拉尔河的目的,不是吗?”曼施坦因摇摇头。即便在中国工作生活过八年,也琢磨不透中国人,他们总喜欢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就像现在,即便白痴也知道他们的目的,但他们仍然将自己的目的隐藏于一个“正义”名词之后。 “曼施坦因元帅,如果德军对东岸没有企图,就不会因为我们的行动而感到惶恐与不安,不是吗?元帅比任何人都了解中国,自然清楚,我国比任何国家都爱好和平,我们会千方百计避免战争,更无意与传统友好国家争执。”“那么张,你又如何解释你们现在的行为呢?”“安全,元帅,你带来的是百万虎狼之师。”“你们会撤军吗?”“你们会撤军吗?” 反问中,客厅内气氛骤然紧张。曼施坦因身旁德国将军,偶尔会轻声交流。张镇国则转头与代表俄罗斯帝国的萨达耶夫中将用中文勾通。张镇国并不担心近在咫尺的德军,乌拉尔河对岸,突厥斯坦集团军已做好战斗准备。储备十数年的物资足够突厥斯坦集团军持续作战两年以上。不过眼下,按照总理说法要“友谊为上”。作为总理老朋友,张镇国自然知道,总理嘴中国与国的友谊是什么玩艺。 C集团军司令曼施坦因自然知道,河对岸突厥斯坦集团军是中国军队的精锐,是全世界唯一战备长达21年的军队。在中国国务院任职期间,曾到过突厥斯坦,参观过突厥斯坦集团军,突厥斯坦集团军是精锐的进攻力量,重来就为攻击。演习、战术、部署全部都是为大纵深作战准备。一旦发起进攻,两月内就会兵临莫斯科城下。 “137个师、旅,1/3为装甲师、机械化师、全摩托化部队。8000辆坦克多半为重型坦克、两万架战斗机、攻击机、三千架战略轰炸机、数千架运输机、直升机,一旦发起进攻,没有力量可以阻挡。”联想情报部门上报的突厥斯坦集团军资料,曼施坦因觉得头皮发麻。 突厥斯坦集团军不同于苏军,即便200个师苏军也不会让自己心生惧意。但张镇国身后的部队,是一支极为恐怖的力量,唯一欠缺就是实战经验。素质优良的军官、训练有素的士兵配以精良先进的装备。而且身后,还有着源源不断的兵员和庞大的工业机器为之提供武器。如何避免战争,才是自己的首要职责。 “张,十六年前离开贵国时,欢送宴会上,我曾说愿德中友谊长存。终其一生,我最不愿意看到,与贵国发生武装冲突,我会竭力避免。”面对曾经的学生,曼施坦因坦言。柏林同样明白,早在越过伏尔加河时,元首命令,要求德军推进至中国边界后,避免与中国军队冲突。元首之所以让曼施坦因负责,正是基于曼施坦因与中国军方良好的关系。 “我想,我们中间可以设立一条非武装带,你觉得呢?”曼施坦因让步后,张镇国笑着提议。“元帅,作为回报,里海沿岸的阿特劳将作为非武装城市,如果德国军人愿意,这座城市同样向德国军人开放,这座城市将会见证,中国、俄罗斯与德意志帝国之间的友谊。” 友谊,开玩笑。张镇国得到了中国需要的,控制西岸部分地区。尽管国务院未解释,但张镇国知道,总理需要前进基地。二十余年来,苏联人依乌拉尔山及乌拉尔河建立的“乌米扬诺夫防线”始终是中俄两国的心腹之患。现在,苏俄溃败瓦解了防线,获得前进基地。只需要一个命令,突厥斯坦集团军就会长驱直入进入俄罗斯大平原。 “萨达耶夫中将,恭喜,这座城市是俄罗斯帝国收复的第一座欧俄城市。”两小时后,参加过曼施坦因宴会,坐上直升机的张镇国语气平静的对萨达耶夫中将道喜。“只是个开始,不是吗?”萨达耶夫中将笑望着机下里海沿岸,二十三年了,自己是第一位踏上欧俄土地的俄罗斯帝国将军。“是啊,只是开始。”望向机窗外,张镇国点点头。 透过机窗可以看到在雷恩荒原上待命的德军坦克部队。“现在呢?”萨达耶夫中将问。“让德国士兵享受一下短暂的和平吧!我们的和平快结束了。”从里海吹来的微风给原野上德国士兵带来一阵阵凉爽,从战壕里站起身的德国士兵,好奇的打量百米外同样站出战壕的中国士兵。 一小时前,两支相隔百米的军队接到各自司令部命令,中午12时整停止对峙行动,两国军队各自后撤500米,意味双方之间隔开1公里“非武装带”。尽管非武装地带过于单薄,但却让战壕中疲惫不堪的德国士兵长舒了一口气,司令部的命令意味着,他们的战斗结束了。 “也许是个好兆头,不是吗?”望着对面正在后撤的中国军队,霍尔斯兴奋的说。“谁知道呢?”赫克洛夫特话音未落,不远处军官的命令就传过来,“第8组、第9组,去掩埋俄国人的尸体……”刚把机枪从枪架上拆掉的保斯死死盯着霍尔斯,眼神几欲杀人,“霍尔斯,你个丸鸦嘴,我们今天到天黑也别想休息了。” 好兆头……赫克洛夫特和霍尔斯垂头丧气。掩埋敌军尸体是谁都不愿意干的事情,尤其是被太阳暴晒后的尸体,尸体腐烂变质,散发刺鼻的臭味。行走在两军战壕间空阔地带,霍尔斯闻到空气中浓烈的尸臭,空中秃鹫盘旋。在掩体废墟里四处飞溅有人的内脏和肠子,被炮弹撕裂的装甲车、坦克、汽车、散落的大炮,都是俄国人遗留下来的。 空气的臭味异常刺鼻,以至霍尔斯不得不戴上防毒面具。只走十几米,就找到四具俄国人尸体,尸首不知什么时候留下来的,都已经胀的象皮球,手和肿胀的面部全是乌黑色。当保斯用铁锨撬起尸首的时候,后面的头皮脱掉了,里面爬满蛆。尸首非常重,保斯尖叫着把尸体撬到一个弹坑,然后拼命用铲子铲土,掩埋尸体。 尸横遍野、臭气熏天的荒原上,霍尔斯等人提着工兵锹开始干活。对面战壕里同样来了一群心不甘情不愿的中国士兵。干活时,霍尔斯偶尔抬头盯着同样戴防毒面具的中国军人。他们活干的更仔细些,会用铁勾在尸体上寻找。一开始,霍尔斯还以为他们想从俄国人身上寻找战利品,直到距离近了,才发现他们是在寻找死尸身上的身份证和个人信件。 “霍尔斯,他们真把自己当红军邮政局了。”“好了,朋友,这是尊重,最起码的……”霍尔斯话未说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目瞪口呆。几辆中国军队挖掘机突然开来,大铲一挖,连人带土把尸体倒在卡车上,装满尸体后,卡车又将尸体倒入战壕。“这也算尊重,至少给了他们一个墓。”眼前一幕着实让霍尔斯等人不太适应,完全是两个极端。 中国士兵认真搜索尸体的身份和信件,然后更粗暴的用机械化方式掩埋尸体。在他们埋葬尸首时,已经开始撤离的前线一片寂静,除去掩埋尸体时机器轰鸣声,听不到其它声音,相比中国人借助机器掩埋尸体的神速,霍尔斯等人速度显然慢的多,而且更恶心。“要帮忙吗?”霍尔斯军装湿透,气喘吁吁摘掉防毒面具时,流利的德语在霍尔斯耳边响起。 霍尔斯抬头一看,是个面带微笑的中国军人,这是霍尔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中国军人。“你好,中士。”霍尔斯连忙行礼。“你好,下士,我们没必要这么正式。”霍尔斯看到中士拿出包香烟,便有了好的开始,军人交往再简单不过,笑声在布满尸体的土地上回荡。穿灰军装的德国军人和沙漠迷彩军装的中国军人开玩笑,聊电影明星,分享交换彼此收藏。 夕阳下,和平到来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历史的相同 狂风卷起落叶,莫斯科的晚秋带着几分萧瑟。街两侧海报被风吹起一角,与落叶一同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揍死德国鬼子!”秋风卷起的海报上,颜色已经褪掉许多,但依稀可见这么一句口号。尽管女学生每天都会挂上新的宣传胜利的海报,但战争爆发三年后,海报已很难引起人们的兴趣,掉落的海报在地面上随风飘荡,海报上残破的红旗会引起一些人的深思。 莫斯科的街道清静寂寥,街道上时尔会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接着出现一队背莫辛纳干步枪红军士兵的身影。红军士兵与过去一样,在城市里巡逻,逮捕可疑分子,尤其是散布失败言论的反动分子。表面上,城市井井有条,德军对莫斯科的轰炸影响并不大,只有郊区一些地方遭到严重破坏。 不过仍依稀可以看到战争对城市的影响,街道上行人稀少,人们大都行色匆匆,怀抱混杂锯末的黑面包,而且多是女人。男人要么去工厂、要么去军队。每到晚上,城市都会淹没在一片漆黑中,灯火管制、燃料供应不足,使城市再也看不到灯火通明的现象,让人感到沉重、窒息、压抑。 同样没有一丝光亮的克里姆林宫一号楼,朱加什维利办公室中,他与往常一样,处理与战争有关的各种事务。几年来,战争早已成为克里姆林宫最普通的日常事务。莫洛托夫坐在铺绿毯的长桌旁,而朱加什维利背对着他,站在办公桌旁。他正在和伊热夫斯克市的坦克工厂通电话,对方是负责坦克生产的坦克工业人民委员马雷舍夫。 “对,马雷舍夫同志,前线需要更多坦克……”朱加什维利带有明显高加索口音。“现在,伏尔加下游地区陷落,使得一部分坦克工业基地处在敌人空军打击范围,中央委员会希望你能做出妥善安排,将工厂……”听到脚步声,朱加什维利回头朝门口看去,总参谋长朱可夫和一位陪同他的将军,提着沉重的皮包走进来,黑亮的军靴后跟轻碰,表示敬礼。 看到朱加什维利背朝门站着,就坐到桌边。将军打开厚厚的公文包。取出地图和文件,放在铺绿毯的桌子上。朱加什维利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看了眼门上的挂钟,向他们点头示意,但没有放下手中话筒。“好,再见,马雷舍夫同志。”又吩咐几句,朱加什维利才把话筒放在电话机上,拿起一支蓝铅笔,俯身在办公桌台历上作记录。 朱可夫和助手看到朱加什维利有空站起来。“请坐,元帅同志”朱加什维利挥挥手,若有所指的看着朱可夫,“朱加什维利同志……”找到说话机会的朱可夫上前一步,“可以报告吗?”“等一下”朱加什维利转向莫洛托夫,“最好让总参谋长了解一下我们给丘吉尔的电报。”接着向朱可夫解释,“我们将向丘吉尔再次提出尽快开辟第二战场的要求。” “甚至还提出开辟第二战场的方案,总之,一定设法让邱吉尔单干。”莫洛托夫解释道。现在,苏联全部希望在于英国是否会抛开美国,单独开辟第二战场,否则苏联只能作出其它选择。“请原谅,外交我不太懂。”朱可夫紧锁眉头,黯然神伤。英国不可能抛开美国开辟第二战场,如果英国有那个实力,早就那么做了。 “你们不需要听听总参谋部的意见吗?”朱可夫反问,朱加什维利和莫洛托夫对视一眼,不知如何回答。“在战略上对我们的确有利……”朱可夫感到出言不逊,挖空心思挑选合适字眼。朱加什维利格勒战役失败后,克里姆林宫就有了媾和打算,开辟第二战场是克里姆林宫最后的选择和机会。“但我们必须考虑到英国并没有开辟第二战场的实力。” 朱可夫的回答令朱加什维利眉头紧皱,又叼起烟斗。朱可夫觉察一瞬间,朱加什维利握烟斗的手在轻轻颤抖。“天王星计划失败后,你曾告诉我,如果我们失去那些军队,将失去赢得战争的希望。”朱加什维利显然不愿意提及以他名字命名的城市,它的沦陷,使苏联遭到沉重打击,比乌米扬诺夫格勒沦陷,更为悲惨。 “元帅同志,现在全部希望在于英国人是否可以开辟第二战场。”莫洛托夫打开文件补充。“康斯坦丁诺维奇同志,你可以看看朱加什维利同志给丘吉尔的私人电报。”朱可夫留意到莫洛托夫着重说“私人电报”这个词。“我不是外交家,既然有必要采取政府首脑间交换私人信件方式,总参谋部就大可不必干预了。”“看看吧!”朱加什维利严厉的说。 朱可夫拿起两页字迹清晰的打印文件。电报内容并不复杂,朱加什维利告知英国首相,苏军前线形势比去年更紧张,并说明原因。当然,朱加什维利将前线失败原因一方面归于德军强大,另一方面归罪到前线将军。再接着又强调,决定性战役很快就会再次打响。看到这。 朱可夫感觉,朱加什维利同志所谓决定性战役是要拼尽红军最后一点家底。在朱加什维利格勒,如果当时他同意撤退,至少可以撤出60万也许更多军队,而现在他们要么变成无名烈士,要么进入德国人的战俘营。在伏尔加、乌拉尔战役时,如果不是参谋部坚持必须撤退,恐怕逃入中国的苏军不是十二万而是五十万。 “如果英国能够在法国北部或北极地区开辟反希特勒战场,苏联及英国军事形势将大为改观。在法国北部开辟战场,不但能牵制希特勒东方军队,同时也会使希特勒入侵英国成为泡影。开辟第二战场,符合英国军队及英国南部全体居民愿望。我清楚开辟第二战场的困难,但我以为,克服困难开辟第二战场,这不但有利我们共同事业,也有利英国本身。 现在是开辟第二战场最有利时机,希特勒主力已调至东方,还没来得及巩固东方战果。在北面开战场,则更容易。英国只需由海军和空军采取行动,无需派遣军队和炮兵登陆,苏联陆海空军将参加战役。如果英国能从挪威志愿军中抽调一个轻装师或更多兵力加入,可以把部队调到挪威北部,组织反对德国的起义。 首相阁下,为击败希特勒,苏联已经承受了他国所不能承受的代价,牺牲近千万军队,而局势越发紧张,苏联政府正在面临一个痛苦的抉择。我相信首相阁下,应该可以理解苏联的牺牲和目前局势。 看到这,朱可夫盯着朱加什维利的背影。这个自许有钢铁意志的格鲁吉亚人,第一次向外国承认了苏联的失败。电报实际是在告诉邱吉尔,如果英国不开辟第二战场,苏联唯一选择,就是和德国人媾和。“要看看英国人对您的建议作何反应,约瑟夫同志。”朱可夫如实回答。如英国人有能力开辟第二战场,早开辟了。面对苏联“威迫”邱吉尔会怎么做? “约瑟夫同志,我们带来伏尔加,乌拉尔最新情况。”将电报还给莫托洛夫,朱可夫走到地图边,外交问题不是自己能够理解的。“中国军队在我军撤退后,越过乌拉尔河,在里海沿岸建立数公里西岸防御纵深。”朱加什维利突然转身,急步走到地图前。“朱可夫同志,中国人越过乌拉尔河,中德关系处于紧张。这是战争爆发后,最好的消息,也许,中德会爆发战争。” 与朱加什维利的盲目乐观不同,朱可夫和总参谋部并不这么认为。“约瑟夫同志,参谋部认为,中德会保持克制与友好,同时……”朱加什维利打断朱可夫,“无论德中是否爆发战争,中国和德国直接接触不可避免,摆在希特勒面前的是中国人的精锐军团。为避免遭到偷袭,希特勒绝不会动用曼施坦因部队,意味至少一百万德军,被中国人牵制了。” “约瑟夫同志,我来克里姆林宫时,第六集团军已经向乌拉尔斯基发起进攻。”短暂的乐观只持续几秒,朱可夫的报告令朱加什维利再次陷入沉默。第六集团军进攻乌拉尔斯基,意味德国人进攻方向发生改变。乌拉尔斯基沦陷后,战争初期撤往科米共和国、乌德穆尔特共和国及鞑靼共和国的工厂将受到直接威胁。 尽管先前电话中,要求一部分工厂再次转移,但苏联还能把工厂撤到什么地方?伏尔加,乌拉尔战役失败,德军切断高加索与苏联之间的联系,巴库石油已经不可能运回。越过乌拉尔斯基后,苏联重要油田第二巴库就可能沦陷。即便将工厂搬往北极圈躲避德国轰炸,但第二巴库的石油却无法迁走。仅仅依靠美国运输的石油绝不可能支撑苏联战斗下去。 这时,国防委员会委员贝利亚走进朱加什维利办公室。不过朱加什维利并没有注意到贝利亚走进办公室,地图边的朱加什维利正在苦苦思索。“约瑟夫同志”贝利亚一开口,莫托洛夫、朱可夫眉头同时一皱,贝利亚在很多场合和朱加什维利讲话都用格鲁吉亚语,对此所有人都非常反感,他们之间说格鲁吉亚语是为避免大家听懂谈话内容。 莫托洛夫曾特意请人教自己格鲁吉亚语,结果贝利亚却把他逮捕了。朱可夫敢于当面顶撞朱加什维利,显然不会害怕苏联秘密警察头子贝利亚,当然对他亦毫无好感。在贝利亚再次开口前,朱可夫打断,“人民委员同志,请说俄语。正准备报告的贝利亚半张嘴,近视眼镜后一双眼睛愣愣的盯着朱可夫,硬生生把到嘴边的格鲁吉亚语吞回,改口说俄语。 现在,约瑟夫同志对元帅们都百般忍让,以后再教训他们也不迟。“约瑟夫同志,柏林的同志发回情报,德国商务部长乘飞机前往中国,将与中国展开最高级别商务谈判。随行人员有德国参谋部后勤部门高级军官。显然,德国希望从中国直接获得补给。”朱加什维利左手正准备搓碎纸烟,听到贝利亚报告,跌落到华丽的高加索地毯上。 朱加什维利唇上修剪整齐的胡须轻轻抽动,非常紧张,不,是恐惧。贝利亚扶正鼻梁上的眼镜继续汇报。“几天前,我国驻西北商务代办处报告,《西北实业报》头版评论员文章 呼吁,全面恢复对德贸易,并建议农商部就此与德国商务部展开最高级别会谈。”“也就是说,德国人的行动实际上是回应中国的信号,是吗?”朱加什维利声音沙哑,甚至模糊。 “约瑟夫同志,外交人民委员会三小时前得到中国农商部贸易署通知,为满足国内需求,国务院拒绝开出对苏第四季度出口许可证。”莫洛托夫的话火上浇油,甚至朱可夫的脸色都变了。 过去苏联可以源源不断从中国获得武器、食物、化学原料、装甲钢、药品等。现在德国人将获得它们。此前,中德贸易基本上是精密机床、稀有金属、航空发动机之类高价值产品。现在,只要德国人愿意,可以轻易获得包括鞋带在内所有物资,只耍有支付能力。 “另外,美国已将第八轰炸机部队调回英国,英美承诺对德国昼间轰炸将恢复到43年年初水平。将重点轰炸德国飞机、坦克工厂,同时承诺年底前向我国提供不少于70万吨物资,包括4000架飞机、5500辆坦克……”莫洛托夫的好消息没能让沉闷的气氛好转。美国加大对苏联援助,是为打消苏联媾和或投降念头,希望苏联撑下去牵制德国力量。 “如果苏联大难临头或者彻底灭亡,他们会得出什么结论?”朱加什维利询问莫洛托夫、朱可夫、贝利亚等人。“显然,是英美的灾难。苏德爆发战争,英国长舒一口气,希特勒入侵英国的打算被搁置。这是美英支持我们战斗下去的原因。”朱加什维利停下,看看被厚实毛毯掩盖的窗户,冷笑不已。 “战争之初,英国为什么对鲁道夫.赫斯空降英国的目的秘而不宣,尽管逮捕了他,但赫斯只遭到软禁。显然,英国仍心存和希特勒谈判想法,也许会进行幕后交易,当然是在英国确信无法阻挡德国入侵后。”朱加什维利在“无法阻挡德国”上加重语气,冷笑愈加森冷。“英国人和邱吉尔不会接受英德媾和。”朱可夫轻声反对。 类似言论战争爆发初期朱加什维利就曾说过,这是第三次。“可能吧!”朱加什维利点点头,“可直觉告诉我,一旦苏联失败,德国再次将矛头对准英国,英国遭受惨败或直接威胁后,英国国内庞大的反邱吉尔力量就会团结起来,邱吉尔很可能下台,从而为英德媾和铺平道路。或许……从窗边又走回办公桌边,朱加什维利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 “苏联失败,数百万德军将调回法国,邱吉尔也许会主动向希特勒伸出橄榄枝,从而结束战争,换取英国生存。现在,英国已不能指望美国,至少在美国解决掉日本前,英国力量无法保卫英国。要么流亡加拿大,要么接受德国提出的体面结束战争和谈。对,邱吉尔一定会这么做,至少德国已经帮助他消灭了一个敌人。” 朱加什维利又一次自恋的坚信自己的推测,坚信推测一定会变为现实。邱吉尔对苏联怀有刻骨仇恨,对苏联友好不过是权宜之计,目的无非是在战争中尽可能消耗苏联,让苏联精疲力竭,长远目标才是令希特勒德国一败涂地。如果苏联真的失败了,邱吉尔会怎么做呢?他无疑会变得非常现实,拒绝激怒疯子希特勒,从而保护英国利益。 “我们一直在犯错。”朱加什维利声音突然变得高亢,甚至病态的激动。突然他走到书橱前,取出一本《乌米扬诺夫选集》,盯对目录打开要看的那一页。“我们的对外政策一直受到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对外政策的指导。”朱加什维利大声朗读,“与帝国主义联盟中一个国家达成军事协议,只要协议不违背苏维埃政权原则,反而加强地位和减轻压力。” 读完这段,朱加什维利重新将书塞回书橱。“但这是并不是真理,乌米扬诺夫同志曾说,每个人都会犯错,他也不例外,而我们却一厢情愿的相信,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不会犯错的,他的思想、方针政策,左右着我们党和政府的决策与路线。”朱加什维利谈论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时,莫洛托夫、朱可夫、贝利亚都只是静静倾听,两个巨人间的交锋,他们没有能力参与其中。 “为退出战争,乌米扬诺夫同志和德国人签定布列斯特条约,是正确的。为实现军队现代化,与德国进行军事合作,同样正确,一次又一次正确,让我们迷信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战争爆发后,面对邱吉尔的橄榄枝,尽管知道隐藏祸心,但因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对外政策并不反对采取类似步骤,使我们决定接受英美先后送来的有毒的糖果。” 朱加什维利站到莫洛托夫面前,仰头向天花板吐了一口烟,继续滔滔不绝“我曾说,英美应当是我们在反对法西斯德国斗争中的盟友,显然从一开始,我们一厢情愿的相信,法西斯同样是英美最大的敌人,但是结果呢?残酷的事实证明,法西斯从来就不是英美最大的敌人,英美的心腹大患是苏俄,是无产阶级苏联。” 朱加什维利的话令朱可夫光秃秃的额上冒出汗水,随着“演说”深入,朱可夫慢慢明白朱加什维利的意图,他正在为自己寻找借口和理由。一五计划接受美英贷款、发动大清洗、与英美结盟等,每次,当做出重大决定时,他总会从《乌米扬诺夫选集》中寻找答案,现在又要做出什么重大选择呢? 朱可夫思考时,《乌米扬诺夫选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从书橱上回到朱加什维利手中,只不过换了另外一本。“同志们,现在形势和1917年何其相似,尽管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犯过错误,但是却不能否认他在很多方面的正确性,尤其在预见未来上所拥有的力量。我们今天面临的困境,乌米扬诺夫同志已经为我们想到了,并且提到了解决问题的答案。” 此次,翻看文选的朱加什维利并没有像上次一样阅读文选内容,而是仔细翻看一会后,走到办公桌后 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拿起笔,在一张信纸上书写。十几分钟后,经过几次修改,朱加什维利抬头看着朱可夫,“朱可夫同志,有几个问题,需要印成表格由总参谋部在短期内广泛向部队征求意见。” 走到办公桌前,静静接过朱加什维利递来的薄薄的纸。尽管纸很轻,但朱可夫却感觉有千钧之重,重的根本拿不起来。曾经在革命的那一年,自己同样填写过一张这样的纸。关于德国最近是否可能发动攻势?能否有秩序的退却?能否长期阻止德国向俄国腹地推进? 第二百四十七章 苏与德 十月初,当俄罗斯绝大多数地区处于晚秋时,处于北极圈的科特基诺就已经被大雪笼罩,要不了几天,北冰洋冷空气卷杂大雪南下,整个俄罗斯大地都会再次被大雪染成白色。刺骨寒风在科特基诺郊外荒原上肆虐呼啸,一辆大众轿车在破旧道路上蹒跚。司机时而加速、时而减速,幸好是冬季,如果在夏季消融的泥泞中,轿车早就寸步难行了。 几小时后,历经千辛万苦的大众轿车,终于在一座铁丝网围墙处停下来,多道铁丝网拉制的围墙上满是诱迹,锈迹说明“小城”存在了很长时间,铁丝网四周被风吹积的雪堆稍微高一些。入口处几名哨兵身穿棉衣,胸前挂冲锋枪,不停跺脚,哨兵脚上穿的是双单靴,肯定很冷。当轿车驶来时,哨兵操起胸前冲锋枪。 车窗摇平,副驾驶位处伸出一个戴军帽的脑袋,“伊万同志在吗?”“您是谁?”哨兵好奇的打量佩戴内务部军衔的军官。过去他们只有送囚犯时才会来这个鬼地方。“请你去报告,我是斯采琴科中校,从莫斯科来,带来贝利亚同志的命令。”哨兵唰的立正,随即冲一旁哨兵示意把铁丝门打开。 与时同时,一名哨兵朝距离大门不远的一排高脚木屋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上尉同志,从莫斯科来了位中校。”轿车开进营地,停在木屋前,上尉边扣领扣边急急忙忙从屋里跑出来,疑惑的看着中校,“中校同志,请出示证件。”留意上尉衣冠不整、呼吸急促,斯采琴科朝木屋看了一眼,隐约可以看到木屋内似乎还有一个人,一个长发女人。 中校眉头一皱,但什么都没说,从胯边文件包中拿出身份证及出差证。上尉仔细查看证件后,靴跟一碰连忙向从莫斯科来的中校敬礼,“斯采琴科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外面很冷,要不……”尽管犹豫,但上尉还邀请中校到办公室,尽管里面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斯采琴科摇摇头,直截了当从文件包中取出一份文件。 “没时间了,斯塔梅诺夫在什么地方?带我去找他。”“斯塔梅诺夫?”“就是保加利亚驻我国大使,还活着吗?”上尉的诧异,让斯采琴科心生不祥预感。上尉又是一愣。“活着,还是死了?”上尉的反应让斯采琴科颇为不快,该死的,回莫斯科前一定换个人。“活着,还活着。”反应过来的上尉连忙点头。“我带来贝利亚同志签署的命令,我要带他去莫斯科,现在就带我去找他。”“是,中校同志,我现在就去找他。” 趴在草丛披伪装网的狙击手,看到远处出现一名军官,军官穿身和普通士兵别无二致的单薄黄色秋装,头戴船型帽,暴露身份的是身上背的牛皮挎包,那是军官与士兵最明显区别。轻轻扣动扳机,一发7.92毫米子弹以800米速度飞出去.瞬间,依然灼热的子弹从军官侧腰穿透,正在奔走的军官像软面条般摔倒在草地上,腥红的血瞬间涌出来。 没有人注意非交战区域的这场单方面战斗,静待一两分钟后,草地中一堆枯草动了一下,卧在草丛中的狙击手朝周围仔细观察,见没有异常,便端着枪、猫腰朝百米外苏军军官尸体跑过去。与过去一样,首先取过军官文件包,或许有什么情报。接着狙击手又翻看他的口袋,翻出军官证后,仔细查看。“是个少校,今天打死一个大官。” 继续翻下去,狙击手在军官胸袋中翻出几张纸,是几张印刷质量很差的纸张,纸上油墨印的很粗糙,或许出自俄国人的战地印刷所。几张纸上罗列着十个问题,回答者显然非常认真,除最后一个问题。尽管不认识俄语,但狙击手还是在纸上看到熟悉的字样,是军官的名字和军衔。 “这是什么?”“这是我们得到的最有价值的一份情报。”保卢斯手中拿着几张薄薄的劣质纸张,消瘦的脸庞上满面笑容。“几星期来,一直有谣言,苏联政策可能会发生重大变化,是什么变化呢?”翻看劣质纸张,保卢斯又抖了一下,因纸质粗劣,纸张甚至没有发出声响,像草纸。 “根据情报,问题出自苏军总参谋部,说明苏联已经有了结束战争的准备,他们将有可能付出相应代价,结束战争。”“元帅,这只是个征兆而已。”“不,征兆有时会变成现实。” 洗浴后,走到镜前,斯塔梅诺夫不敢相信自己仍然活着,而且有机会再洗热水澡。苏联抢在保加利亚前对其宣战,并占领保加利亚西南部后,保加利亚驻苏大使斯塔梅诺夫就被送进地狱般的集中营,其它外交官都被软禁或交换,唯独只有自己被关进集中营,尽管自己在年青时就秘密加入保加利亚社工党。正是这个身份给自己带来麻烦。 战争爆发初期,德军攻占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克里姆林宫召见自己,惊惶失措的朱加什维利要求迅速与柏林方面取得联系,克里姆林宫认为自己是最佳人选。一方面,保加利亚是德国盟国,另一方面,自己是保社工党地下党员。 当时自己直言不讳的表示,不会充当和谈中间人,因为“即使失去莫斯科、乌米扬诺夫格勒,苏联还是会胜利”。他们相信了自己,在苏联向保加利亚宣战后,因为知道不该知道的秘密,自己被关进集中营。 拿起衣架上苏联人为自己准备的衣服,衣号竟然是自己进入集中营之前的衣号,朝镜中看看,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的自己,斯塔梅诺夫无奈的摇摇头,但仍然换上这身穿在身上过于肥胖的衣服。一出浴室,斯塔梅诺夫就看到要把自己从集中营带到莫斯科的中校从沙发上站起来。 “斯塔梅诺夫同志,莫洛托夫委员将会在一小时后接见你。”斯采琴科看着斯塔梅诺夫身上如小丑一般肥大的西装,随后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斯塔梅诺夫,便径直朝门外走去。中校向门外服务员交待什么时,斯塔梅诺夫走到窗前。推开苏维埃饭店窗户,朝红场望去,经过伪装的红场与以前截然不同。 盯着伪装的克里姆林宫,呼吸一口略带凉意的空气,斯塔梅诺夫仔细思考,他们为什么将自己从集中营释放出来?红场、克里姆林宫的伪装表明,尽管已经过去三年,但他们并没有赢场战争,或许……苏联面对的局势更危险了。“不可能,难道有什么变化?希特勒根本没有打赢两场战争的能力……” 一小时后,莫洛托夫办公室,斯塔梅诺夫的疑问得到解答。斯塔梅诺夫惊讶的看着莫洛托夫。尽管来时已经猜测到苏联局势更紧张了,但没想到,局势远比想象的更严峻,苏联随时都有可能灭亡。“斯塔梅诺夫同志,这就是现在的局势,告诉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是继续为了英美战斗下去,彻底牺牲苏联,还是为了苏联生存做些事情?” 向斯塔梅诺夫毫无隐瞒的介绍了当前局势,莫洛托夫看着至少瘦了30公斤同志。看到斯塔梅诺夫默不作声,莫洛托夫突然反应过来,斯塔梅诺夫被关进集中营长达2年零4个半月,或许仍然有怨气。 “斯塔梅诺夫同志,我们之间的确存在误会和不愉快,但一切都结束了,有时候为了革命,我们不得不做出不愿意做的事情。斯塔梅诺夫同志,把你送入集中营并不是我们的本意。但战争,令我们不得不这么做。但对于你的家人,她们被照顾的很好,因为战争关系,她们一直生活在莫斯科,她们的配给是按照部务委员标准给予照顾的。” 莫洛托夫不禁庆幸当初的决定。把一些人送进集中营的同时,又给予他们家人良好照顾。正在思考的斯塔梅诺夫听到莫洛托夫提到妻儿,心头颤动,同时抬头看着面带笑容的莫洛托夫。“谢谢你,莫洛托夫同志。”“斯塔梅诺夫同志,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可以到家中与亲人团聚。当然在去德国之前。”“去德国?”斯塔梅诺夫无比震惊。 但联系先前莫洛托夫的话和自己被突然释放,斯塔梅诺夫心知肚明,苏联准备再次向德国求和。“是的,斯塔梅诺夫同志,你担负的使命关系到国家未来。”莫洛托夫亲自为斯塔梅诺夫斟满一杯伏特加,这是斯塔梅诺夫最喜爱的饮料。“斯塔梅诺夫同志,朱加什维利同志都相信你对苏联对社工党革命事业的忠诚,现在是你再次证明忠诚的时候了。” 清澈的伏特加酒缓缓倒入水晶玻璃杯,沥沥倒酒声在斯塔梅诺夫耳中放大。集中营的记忆在斯塔梅诺夫眼前浮现,869个日日夜夜痛苦而绝望的回忆不断在脑海中放大再放大。这是自己获得自由的机会,最后的机会。酒杯倒满的同时,斯塔梅诺夫抬起头,“莫洛托夫同志,我会用行动证明我的忠诚。”话音落,酒杯也空了。“好样的,斯塔梅诺夫同志,对于你我很了解,朱加什维利同志正在克里姆林宫等您。” “行到河中最好别换船。”华盛顿街道上,书写这句话的条幅随处可见。因为总统大选已经开始,这是民主党在警告选民,战争到了最紧要关头,关键时刻行政首脑不宜更替。民主党操纵下的美国舆论普遍如此认为。在华盛顿和美国每一处投票站外,都可以看到为罗斯福争票的团体。 与外界的热闹不同,白宫过道和楼梯显得很安静,这是飓风眼里的平静。秘书和身穿制服的军官不时穿行,与过去似乎没什么不同。所有人都相信,总统会赢得第四次竞选。椭圆形办公室大写字桌上,乱糟糟堆放着一些小摆设和舰艇模型,重建舰队是总统最关心的事情,每个月,写字台上,都会出现新的模型。 一进办公室,亨利就注意到罗斯福的巨大变化,灰白头发更加稀疏,发紫眼泡里眼睛混浊无光,令人吃惊的老态龙钟。哈利.霍普金斯面色蜡黄,瘫倒在扶手椅里有气无力的向亨利招手。马歇尔将军直挺挺坐在长沙发上,斜眼朝刚刚从英国返回的亨利瞥了一下。“亨利,回来了。”声音依旧浑厚威严,亨利注意到罗斯福疲惫的脸上没有一丝神彩。 先向总统点头致意,亨利把目光投向霍普金斯。“已经确定了吗?”面色蜡黄的霍普金斯无奈的点点头,一言不发。“那么,我们不可能挽回苏联同德国单独媾和了。”亨利嘟囔。“如果现在让英国单独发动北极攻势,无异于自杀。”“如果我们在英国的部队配合呢?”罗斯福焦切的反问。 “总统先生,即便采取联合行动,能在挪威牵制多少德国军队?三十万?五十万?我们的行动不可能挽救苏联,当我们正准备时,苏联就已经战败了。”马歇尔直言不讳。椭圆形办公室中气氛骤紧。苏联的变化出乎预料。苏联人从享受《租借法案》那天起,只要能捞到手的,他们就要了再要,捞了再捞,像小孩子开联欢会,碰上免费冰湛淋和蛋糕。 为牵制德国人,白宫尽量满足他们对物资的需求。苏联人要求美英与苏联签署不得与轴心国单独媾和的联合公报,美国爽快的同意了,用行动去安抚苏联人。但现在,美国所有行动,换回的仅仅只是一个笑话,短短两年中提供110亿美元物资,随着苏联与德国单独媾和而化为泡影。 “朱加什维利,甚至希望获得我的谅解,他宣称……”罗斯福扬扬手中电报,“与德国媾和,是为等待更合适时机,并不影响各国反法西斯事业。”亨利注意到总统疲惫不堪的脸上带着嘲讽以及强压的愤怒。自己在伦敦时曾目睹了邱吉尔的愤怒,怒不可遏的邱吉尔甚至希望美国出动B-29轰炸机轰炸苏联,报复苏联人的背叛。 “情报显示,保加利亚驻苏前大使斯塔梅诺夫秘密到达柏林,无疑承担着重要使命,苏联将很快与德国进行实质性接触。”“我认为实质性接触已经开始。离开英国前,我从一名皇家空军军官那里得知,德国已经从东线调回大量飞机,应该与苏德两国接触有很大关系。” 哈利.霍普金斯呆呆的望着亨利,还有一个月,大选才会结束,如果在这个时候突然曝出苏联退出战争与德国媾和的消息,可以想象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托马斯.杜威一众人会如何利用它,煽动民众赢得大选。原本面色蜡黄的霍普金斯面色更加苍白,而罗斯福老态龙钟的模样又加重了几分。“还有其它选择吗?”“或许还有一个办法。”有人回答。 德占区的明斯克,阴云密布,看不到一丝阳光。街道异常冷清,偶尔会传来稀落的枪声,随即是警笛声和更密集的枪声,原本冷清的街道便更加冷清。明斯克城内一家前苏维埃高干俱乐部,装修极豪华的娱乐室内,铺红色天鹅绒的长桌上放着十几瓶矿泉水和水晶玻璃高脚杯,甚至还非常难得的放着新鲜水果,其中不乏香蕉、菠萝之类的热带水果,或许是德国人在传递一个信号。 除此之外,桌上还插着小国旗,德国的和苏联的。当莫洛托夫一行面无表情不慌不忙的走进房间,里宾特洛甫和几名德国外交官已经等候那里了,脸上大都带着普鲁士贵族特有的高傲与自大。不过里宾特洛甫并不是贵族,只是一个香槟酒商而已,他故作贵族的样子显得很可笑。 但此时,莫洛托夫却根本笑不出来。战争爆发是因为自己没有识破德国人的诡计,自然媾和责任落到自己肩膀上,如同战争爆发时,代替朱加什维利发表告苏联国民书一般。“部长阁下,我们又见面了。”落坐后,里宾特洛甫长达数分钟没开口,莫洛托夫勉强挤出笑容问候,为的是打破僵局。里宾特洛甫稍微把头转向莫洛托夫,脸上带着浓浓的得意。 “是啊!人民委员同志,三年前你从未想过,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不是吗?”望着莫洛托夫变得极其难看的神色,里宾特洛甫越发得意。过去,莫洛托夫从未重视过自己,甚至轻视、藐视自己,现在却像狗一样爬过来,跪到自己面前,向自己、向德国乞求和平。面对里宾特洛甫的得意与嘲讽,莫洛托夫视而不见。 “战争是个错误。”“人民委员同志,或许吧。”出人意料,里宾特洛甫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发动战争的原因非常简单,德国没有战略资源和回旋余地,而苏联拥有。现在德国得到了需要得到的,当然还有一部分可以通过谈判得到。 “既然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一致”莫洛托夫点点头,“我看,我们可以直接进入下一阶段性谈判。”说完,莫洛托夫就准备从文件包中取出一份朱加什维利同志许可的谈判条件。“当然可以。”未等莫洛托夫取出文件,里宾特洛甫便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对折的纸,递给对面的莫洛托夫。 “人民委员同志,两国于11月1 日凌晨0时停火,两国维持11月1日凌晨0时前线停火地区边界,苏联割让高加索地区,赔偿160亿卢布……”莫洛托夫迅速把本文看完,尽力压制住心中的愤怒,抬头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的里宾特洛甫,却遇到他冷淡而得意的目光。 隐约从里宾特洛甫眼中,莫洛托夫看到一丝期待。里宾特洛甫期待什么?显然不是期待接受条件,即便希特勒也别指望苏联接受这些条件,那他期待什么呢?试探,德国人是在试探苏联底线和停战诚意。“这,显然不可能接受。”莫洛托夫提高嗓音,音节分明,一字一顿。“如果接受这个条件,苏联宁愿战斗到最后一人,但……” 表达强硬立场后,莫洛托夫话峰一转,“我们希望结束战争,作为交换,苏联准备把波罗的海三国、乌克兰、白俄罗斯和摩尔多瓦部分领土割让给德国。鉴于德国石油资源匮乏,我国承诺未来十年内,每年向德国提供不少于1200万吨石油,第一个五年为无偿提供,第二个五年为市价20%,以后每五年增加20%……” 莫洛托夫转述苏联媾和方案时,里宾特洛甫一直保持沉默。“同时,苏联将与德国恢复战前一切合作关系,并于1945年年底前,向英美宣战……”莫洛托夫说完后望着里宾特洛甫,等待他的回答。“这是……不可能的。”里宾特洛甫回答。内心承认,苏联开出的条件非常优厚,但距离德国的要求仍然相差甚远。 里宾特洛甫微微耸耸肩膀,“在我看来,人民委员同志,苏联根本没有谈判诚意,不是吗?与其浪费时间,不如把一切交给军队解决,可以节省你我的时间。”对于里宾特洛甫的威胁,莫洛托夫并没有感到愤怒,莫洛托夫对这种威胁非常熟悉,自己曾经亦对芬兰等国外交官说过同样的话,只是角色换了而已。“部长阁下,这是威胁吗?” 莫洛托夫的质问让里宾特洛甫露出微笑。“人民委员同志,这不是威胁,而是现实。”里宾特洛甫趴在桌上,在莫洛托夫递给自己的文件上书写起来,偶尔会裁掉一些字句,写的速度非常快,一两分钟后,里宾特洛甫放下笔,再次抬起头。“人民委员同志,我想我们今天的谈判还是取得了一定进展的,这,也许是我们达成共识的基础。” 轻轻将手中金笔笔帽扣上,里宾特洛甫将文件递还给莫洛托夫,脸上依然保持微笑。“我觉得,如果贵国可以在这份文件中,如此修改和添加条款的话,我们可以很快结束谈判。”快速扫了一眼文件中删除的条款和添加的条款,莫洛托夫面无表情的合上文件,“我需要返回莫斯科。” 第二百四十八章 爱国者与暴君 “和平时期,我认为欧洲绝不会这样泥泞。同样,我为全世界的泥都不会像欧洲那样深、那样粘、那样湿。它甚至连颜色也不正,不像普通泥土。消耗战日复一日继续,尸体用血污的睡袋或军用雨包起来堆放,用通讯部队的电线像一捆捆柴似地绑扎,饿狗会把死人的喉咙咬断。冻疮和战壕足病到处流行,哨兵在岗哨上冷得浑身发抖。 人们记忆里,意大利冬天从未如此严寒难熬。意大利经历两星期倾盆暴雨,卧伏在满是泥浆的散兵坑内,躲避敌人炸弹、坦克、手榴弹、枪弹、火焰喷射器、饵雷、烈性炸药和磷光弹等等,人人看上去都像流浪汉,行为举止就不怎么文明了,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拉屎,也有很多人对这样做很感兴趣,品头论足。讲话下流,对未上过前线的人特别粗鲁。 士兵衣服又湿又霉,一撕即破臭气逼人。最重要的是,精神厌倦,也许要很多年才能从厌倦状态中恢复,也许始终恢复不了。这一代青年流逝了青年人的气质,幽默、勇气、激情,对国家热爱与无比忠诚。现在不爱说话,眼神呆钝,逆来顺受,听到呼呼、呜嘘、飕飕一类啸声或类似帆布撕裂声,就不由自主紧张。这就是想家的、厌倦的、滑稽可笑的、冲锋陷阵的普通士兵和战争。”比尔.莫尔丁 战时纽约全不见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灯火管制下如同鬼城,黑洞洞令人莫名恐惧,大雨倒在街道上,为纽约平添几分萧瑟。时至深夜,街道上冷冷清清。雨夜里汽车静静行驶,尽管在车里,乘客仍然没有摘除帽子,反而将帽子压的很低。亨利.卢斯并没有心情打量阔别数年的城市,尽它成就了自己和时代公司,但亨利.卢斯根本找不到家的感觉。 亨利清楚自己留恋的地方,不在美国,而在太平洋另一边山东的那座小城,那里充斥自己人生全部美好记忆。“啊!给我一乘山东轩子,让我尝试一下骡夫的生活。啊!给我一副担子,走向绵延起伏的山路,去追寻当年的开拓者。告别了,上海江边停泊的轮船,还有那古老的篷帆。当风雹骤紧十月之后,我们将重新见面……” 心底用中文反复吟颂耶鲁上大学时作的诗,亨利.卢斯被浓浓的乡愁萦绕。“我一定要回到中国。”注视纽约,亨利.卢斯发誓。回到中国很容易,只要在瑞士买张飞往中国机票,十几小时后,就可以到达中国。但亨利.卢斯不愿意以这种方式回去,做为一个出生在中国的美国人,亨利希望搭乘中国航班或邮轮,从美国飞往中国。 但看似简单的愿望却非常不现实,中美正处于战争状态。“麦尔斯,还要多长时间?”“先生,十分钟。”司机回答。 希尔顿饭店二楼大厅,是共和党候选人托马斯.杜威的竞选办公室,尽管已至深夜,但仍有人忙碌,对于共和党的支持者来说,至少在选举结束前,都别想好好休息。竞选办公室楼上,托马斯.杜威同样没有休息,竞选局面日益严峻,尽管差距不到1%,但足以致命。想到秋季竞选罗斯福轻松胜利,托马斯.杜威便感到无比懊恼。 “如果当时,能抓住机会,现在已经赢了。”约翰.威廉抱怨,作为托马斯的竞选伙伴,约翰知道,秋季时,托马斯手中握着必胜的杀手铜,但他却没有很好的利用。“约翰,那是为美国利益,我们首先是美国人,其次才能考虑赢得选举。”托马斯.杜威轻声说道。虽不无后悔,但只是一瞬间的后悔。 十月前,杜威作为共和党候选人参加竞选。对手已连任三届总统,并获得大量选民支持,没有人看好杜威。但秋季竞选时,只不过落后几张选举人票。犹如天助,秋季竞选后,杜威意外得到一份情报。日本进攻夏威夷前,罗斯福已获知消息,但为刺激美国人战争激情,罗斯福竟以保存舰队名义,纵容日本占领夏威夷,制造耸人听闻的火奴鲁鲁大屠杀。 情报非常令震惊,甚至难以置信。但证据确凿,因为,美国情报局早在 1914年就已经破解日本密码,这表示美国事先知道日本会对美国宣战并攻占夏威夷,而罗斯福总统却没有设法阻止,反而一手促成此事。与中国海战结束后,半个美国都希望通过谈判解决问题,但夏威夷改变了一切。 如果消息来源不可靠,杜威对这则情报一定会嗤之以鼻。然而,消息来源完全可以信任的,而且必须相信。杜威对总统坐视大屠杀,感觉无比厌恶与痛恨,他是在牺牲美国人。当时第一个反应是:必须把事情真相告诉人民,富兰克林.罗斯福为了刺激人民战争欲望,竟然允许日本人占领夏威夷群岛。 但正当准备公开时,参谋总长乔治.马歇尔得知杜威知道有关密码的情报。9月26日,托马斯.杜威紧锣密鼓进行竞选活动,在吐拉斯一家旅馆短暂停留时,一名军官敲开杜威房门。直到现在杜威还记得那个人叫卡特.克拉克上校,陆军情报员。他奉乔治.马歇尔的指示,送来了一份机密信函。 “夏威夷的政治辩论,会使大众怀疑我们拥有重要的情报来源,会产生悲剧性后果……”马歇尔请求杜威为国家安全保守秘密。但杜威只要想到罗斯福在秘密中扮演的角色,就会异常恶心。当时杜威在马歇尔使者面前咆哮,“他知道珍珠港事件前的情况,他不应该连任,反而应该被弹劾。” 卡特克拉克上校提醒,美国仍处于战争状态,数百万美国士兵,可能会因美国破译日本密码的机密外泄而付出生命。杜威面对一生中最痛苦的抉择,是公开情况毁了罗斯福呢?还是将秘密永远保持下去?为了美国青年,杜威毅然选择后者。 “我们做出了认为正确的选择,可现在呢?托马斯,战争爆发几年,赢了几次?半年前,他下令没有做好准备的军队登陆意大利。占领西西里,攻进意大利,国民为胜利欢呼雀跃,我们反攻了,不是吗?”约翰.威廉为杜威倒了一杯威士忌,在约翰看来,罗斯福出任总统后,唯一一件好事就是废除了禁酒令。 “但托马斯,为了胜利的好消息,帮助他选举,我们付出了什么代价?35万美国青年在西西里和意大利阵亡,国内生产裹尸袋的工厂都忙不过来,满大街到处可以看到残废青年,不是在意大利丢掉胳膊,就是在西西里失去腿。我们选择了美国,但罗斯福选择了野心。”狠狠喝干威士忌,约翰又倒了一杯。尽管只有1%差距,但约翰认为托马斯输定了。 “该死的日本人!该死的德国人!包括该死的意大利佬!他们都该死。他们入侵了一个又一个国家,屠杀民众,他们都该下地狱。但是托马斯,为什么要向中国下最后通牒?为什么拒绝与中国总理会晤?中国为什么向美国宣战?中国为什么在两年前就停止对美国进攻?单单中美战争问题,几年前就应该弹劾他,为了美国,为了美国,可代价呢?” 喝了小半瓶威士忌的约翰通红的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嘲讽所谓爱国之心,如果不爱这个国家,或许一切都简单了。“约翰你醉了”“我没醉,我告诉你,代价是什么,打完意大利、德国、日本,还要与中国打,一直打到罗斯福当第五、六任总统,一直到他化成坟墓里的灰烬,只要他活着……”约翰真醉了,酒杯掉到地毯上,人躺在沙发上打起呼噜。 “只要他还当总统,战争就会继续。”数月前,在陆军医院看望挤满医院的伤残军人后,威廉在车上悲伤的对杜威说:“赢得选举,打败该死的日本人,结束该死的战争,是避免可怜的年青人一个又一个死去的唯一选择。”但真能赢得选举吗?屋内座钟敲响午夜的钟声,托马斯撇了眼桌上的台历,10月30日。 最后一声钟声落下,房门被推开,竞选顾问克劳林轻声在托马斯耳边说了几句话,两人离开房间,上楼走进另一个房间。房间里坐着个头戴礼帽的客人,“亨利.卢斯?”客人摘掉礼帽,托马斯大吃一惊。作为纽约人、纽约州州长,托马斯自然认得他,而且非常熟悉,过去两人是非常亲密的朋友。 最成功的传媒大亨、美国最坚定的亲华派、该死的卖国贼,他拥有好的、坏的一系列光环。战争爆发后,迫于国民压力,他离开美国前往瑞士。去年圣诞节前,回应媒体询问时,总统曾回答,只要亨利.卢斯愿意,随时可以回到美国,美国绝不会禁止美国人入境,更不可能将未犯罪的美国人关进监狱。但远在瑞士的亨利.卢斯回答:在美国未恢复自由前,绝不会回到被独裁者统治的美国。 现在他回来了,而且所有人都不知道。“州长先生” 亨利脱帽致意。“卢斯先生,什么时候回国的?”托马斯下意识警惕起来,与他会面随时可能会成为民主党攻击的工具,毕竟他有:美国有史以来最大卖国贼的头衔。过去他常说:梦想中的中国是变成美国的中国,而这一梦想已经实现。战争爆发后,新闻界讽刺:他梦中的美国是中国统治下的美国。 尽管知道亨利.卢斯只是反对中美战争,主张中美协商谈判解决问题。但在外界看来,他还是个卖国贼。直到竞选顾问示意绝对安全后,方才放心。“几小时前,刚回到纽约,从佛罗里达。”亨利如实回答。这一路用了整整三天,从伯恩、里斯本、佛得角、苏里南、巴哈马,乘飞机就用了一天,从巴哈马到佛罗里达,乘火车返回纽约。 一路上艰辛只有亨利才能体会,一路上还要避开联邦调查局眼线,即便进入饭店,也是通过秘密通道。托马斯隐约猜出他一路的艰辛,“卢斯先生,为什么现在回来?”“为了拯救美国,托马斯。”卢斯的话让托马斯一惊。“托马斯,十二年前,罗斯福成为总统时,你我都曾欢呼。现在,美国却一步步走向独裁,准确说,美国已完全被独裁者所控制。” 卢斯从怀中取出一份瑞士报纸,递给托马斯,“苏德两国外长于近日在明斯克频繁接触,两国就媾和展开一系列谈判。”是三天前的报纸,消息是真的吗?美国为什么没有一丝消息?托马斯后背发凉。“为什么美国新闻界没有报道?甚至总统候选人,纽约州州长也无从得知?为什么美国人都不知道这个公开的新闻?有人封锁新闻,全面而彻底。” 面对托马斯的疑惑,亨利反问一连串问题,同时给出答案。“如果是真的话……”“是真的,德国人已经和苏联人签署了条约,苏联从战争中退出了。”亨利斩钉截铁,透露出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亨利,如果苏联真退出了战争,最近两天,两国广播中就会播放这个消息,任何人不可能隐瞒。”尽管内心倾向相信亨利,但托马斯仍感觉难以置信。 或许英美会出于种种目的隐瞒,但苏德两国公开消息后,秘密就不再是秘密,根本无法隐瞒。“托马斯,我从瑞士赶回来,不仅是为告诉你这个消息,还有另外一个消息。在瑞士你可以接触到各种各样外交官和非外交官。”托马斯的坚持早在亨利预料之内。“如果说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尤其国与国之间的秘密,隐瞒只可能隐瞒一时,但这足够了。” 亨利的话令托马斯恍然大悟,是不需要永远隐瞒,只需要18天,18天后,大选就结束了。“我恰巧认识一位朋友,他告诉我,有个人和苏联达成协议,那一天到来前,不会停止对苏联援助。作为回报,他提出一个唯一要求,苏德公布媾和消息,必须在11月18日之后。”亨利平静的说,“身为纽约州州长,美联储的金库就座落于纽约,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瞬间,托马斯整个人惊呆了,以至长达一分钟,脸上保持同样的神情。十五天前,白宫签署一笔新的对苏租借法案,不同过去提供各种军需物资或工业机器,而是赤裸裸的黄金,一支特殊船队离港前直接从美联储地下金库取走12.5亿美元黄金。白宫解释,因北大西洋航线封锁和苏联战场紧张局势,使苏联必须通过其它渠道获得急需物资。 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并不是苏联战场紧张局势使苏联需要黄金从中国购买物资,而是苏联一月后就会与德国停战,苏联就会从租界法案受援国名单除名,白宫显然不可能不到一月内向苏联运去12.5亿美元物资,但是,却可在一月内向苏联运去12.5亿美元黄金。美国纳税人的财产,就这么送给敌国,为的只是换取苏联推迟签定条约的时间。 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赢得大选。为赢得大选,他已经放弃了最起码的爱国心。内心充满震惊和愤怒,但托马斯还是把所有负面情绪强压下去。“对此,我非常震惊与愤怒,但不得不说,在没有确凿证据前……”“当然,如果没有确凿证据,我也不会从瑞士辗转回到美国。”亨利表示赞同,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包中取出一份文件。 “或许你会追问文件来源与真实性,但文件真实性不容质疑。文件来自德帝国外交部,文件已经由希特勒签字。按照与苏联达到的协议,将会于柏林时间11月18日凌晨发布。”亨利诚恳的将文件递给托马斯。文件是中国驻瑞士大使转交给的,是中国情报机构获得的苏德媾和条约副本,对于真实性亨利不会有一丝怀疑。 文件是两国媾和、缔约副本,德、俄语文本,但托马斯并没有阅读障碍,快速翻看文件时,托马斯表情凝重。文件背后贮藏的阴谋,让托马斯震惊恐惧。为支持苏联战斗,美国纳税人耗费上百亿美元,换回苏联与德国单方面媾和。苏联信誓旦旦宣称绝不会接受任何一国与德国单独媾和,但这还不是最可恨之处,最可恨、最无耻之处,却是和约背后,一个政客为了自己利益,不惜出卖美国、出卖人民。 强压心中怒火,看完文件后,托马斯还是把文件送还回去。“亨利,无法证明文件真实性。”“的确如此,托马斯,证实真实性需要11月18日之后。”接过文件,亨利并没有把文件放回公文包,而是放到沙发扶手上。 “但那时,一切都晚了。托马斯,我并不是指你输掉选举,而是输掉整个美国。未来几年内独裁者将进一步加强对国家控制,利用战争扩大权力,利用民众对战争恐惧一步步实现他的独裁之梦。那时,对美国而言一切都晚了。”“如果到那一天,一切都会被证实,我将会不计代价弹劾他,将这个伪君子赶出白宫。” “弹劾?托马斯,届时,美国都将陷入激烈而耗时的政治斗争,当他仍然为总统时,一切都可以解释。苏联对德媾和超出他预料,但他会有千百万个理由来解释。至于12.5亿美元黄金,同样是一个政策错误罢了。为避免美国国会陷入长期分裂,进而影响战争,一些议员会倒向他,为美国利益,不是吗?我们都曾做出过同样选择,代价却是整个美国。” 房间中静下来,托马斯静静看着沙发扶手上带德国徽章 的文件,可以想象文件如果公开,会在国内引起什么样的轰动,整个美国都会陷入愤怒,自己则可此为武器向他发起进攻,也许可以挽回劣势。“自由之树需经常由革命志士和暴君的血来浇灌才能保持常青。”脑海中浮现出杰斐逊名言,托马斯犹豫,应该怎么样选择?美国,归根到底是为美国。 “托马斯,文件将会在明天,不,是今天就会有报社发布,而我来这里只是希望将这个消息提前告诉你。”托马斯惊讶望着亨利。“这里有几份瑞士、西班牙、葡萄牙报纸,我想,也许明天你会需要。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我相信,你是一个真正的爱国者,我记得百年前华盛顿曾让我们警惕打着为人民的人,而现在,他的警告已经变为现实。” 尽管空中没有闪电,当亨利从房间侧门离开后,仍处于震惊中的托马斯,知道今天美再将掀起一场风暴。 第二百四十九章 完美世界 10月31日凌晨,菲菲秋雨停下来。天色微明,华盛顿刚刚从黑暗中醒来,过去几年,除圣诞节前后,幕色降下就会陷入黑暗,大家早习惯了。稀落的乌云边还挂着新月,骑自行车的少年就从报社疾速驶出,和过去一样在最短时间内,把报纸送到千家万户。而报社内送报车则满载报纸,把报纸送往报亭。 一厚叠报纸扔到刚开门的报亭前,老黑人看着比平时多出数倍的报纸,“老杰米,今天报纸怎么这么多?”“老鲍夫,今天有大新闻,一定比平时卖的更多。”开车老人笑呵呵说道。话音一落就开车朝另一个售报点驶去。战争影响美国方方面面,两千万美国青年在爱国主义召唤下加入军队,大量家庭妇女进入工厂,生产飞机坦克和军需物资,即便老人也加入工作行列。 低头一看报纸头版,老鲍夫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背叛:苏联单方面与德国媾和。”夜里,35家分布在美国东中西部的报社比往日加印3000万份报纸,报纸在夜间即通过卡车、火车运往美国各座城市,5000多万份报纸头版标题或许有所差距,但内容却大同小异。 “无一例外,35家报社都刊载了德苏明斯克条约副本照片文件,同时还转载最近几天,德国、瑞士、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等国报纸关于苏德媾和消息,我们已无力阻止。”向局长汇报时,西瑞清楚的感觉到局长的愤怒。三天前,自己还曾对局长许诺,调查局对美国舆论掌握从未像现在这般坚实。而现在十五家报纸却狠狠甩了调查局一耳光。 “为什么会这样?”盯着西瑞特别探员,胡佛面部肌肉轻颤,面前每份报纸都是如此刺目。“我们已经派出探员调查此事,我相信是报社印刷厂临时更改头版内容。”尽管屋内并不热,但西瑞仍能清楚感觉到汗水从后背涌出来。报纸把自己和调查局戏弄了,昨天内容并不是今天内容,显然早有预谋。过去几年,全国所有报社和调查局的配合令自己放松警惕。结果在最不能出事的时候,出了大事。 “杰瑞,三年来,报社早厌倦了我们控制舆论的举动,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掌握着他们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大报社早就像三流小报一样,在报纸上指责调查局是美国盖世太保。”从最初震惊与愤怒中回过神的胡佛,很快收起心中怒火,冷静分析原因。 “但习惯自由的美国舆论界,对调查局操控感到无比厌恶与敌视,一直等待反击机会。现在这份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的文件,让他们看到反击并摆脱我们的希望。”胡佛不无嘲讽。报社主编和记者把问题看的太简单了,认为调查局权力是在罗斯福许可下不断扩大,只要扳倒罗斯福就可以扳到自己和联邦调查局,但他们想不到,即便罗斯福下台,自己也不可能下台。 “局长,他们成功了,我们没有办法收回报纸,现在至少1500万份报纸已经被送到了数百万个家庭,即便我们不计代价收回街上报纸,也无法从这么多家庭收回报纸。”“收回?西瑞,正如你说,我们已经不可能挽回。如果再那么做,记者们真就获得了成功,这正是他们所希望的。” 胡佛从书桌后站起来,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做什么?在轮船将倾的时候,第一个跳下船的反而有机会获得生的机会,而现在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在轮船未沉时,离开这艘轮船,在跳上另一艘轮船,帮助那艘轮船炸沉这艘轮船。“局长,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我们去纽约。” “惊讶,除去惊讶外,只有愤怒才可以表达我此时的心情。罗斯福先生为赢得选举,竟然隐瞒盟友背叛消息,为赢得选举不惜提前发动战役。四年前,美国第一个独裁者成功在人民选择下成为总统,或许有人会说,是人民的选择,但我需要提醒,希特勒同样是德国人民选举的首相,但并不妨碍他成为独裁者。今天让我们看到了独裁者的真面目,外表是圣人,内心是魔鬼。 历史上美国从未像现在,面临如此严峻危机。每一位爱国者此时都必须站起来,维护美国自由。不要用沉默代替谈话,言语力量在于,言语提供了表达见解的方式,而且可以告诉倾听者真相。真相是国家已经不正常,甚至可怕,在曾经自由的土地上,人民曾经拥有反对的自由,有思考和言论自由,而现在却逐步失去,这是怎么发生的?要怪谁? 当然有些人要背负比其他人更大责任,他们会为此付出代价。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要找罪人,照照镜子就行。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我知道你害怕,谁不会呢?大萧条、战争、入侵威胁,曾经无数问题企图摧毁你的理性,剥夺你的常识,恐惧控制了你,你在慌乱中把票投给罗斯福先生,他许诺给你们繁荣、他许诺给你们秩序、他许诺给你们和平,回报仅仅是服从和沉默,现在是时候结束沉默了。” 广播中播音员慷慨激昂,椭圆形办公室内气氛诡异。报纸上公布出德苏媾和消息及德苏明斯克和约文本副件照片后,一个又一个新闻被反对党和舆论界翻出来。敏感的记者从德苏明斯克和约文本副件照片上看到一丝异样,两国公布和约日期是11月18日。记者敏感意识到日期特殊含义,那时美国总统大选将结束,为什么会选择这一天?难道只是巧合? 当白宫苦苦应对来自各方责问与质疑时,一份总统签署命令被外界曝光。总统在10月19日签字批准向苏联提供347222盎司价值12.5亿美元黄金,满足苏联从他国购买急需军用物资需求,又是一个巧合吗?显然不是,把黄金与特殊日期联系到一起,骤然,质疑责问变成愤怒,罗斯福为赢得大选,竟不惜用纳税人金钱与敌国交易。 根据条约条款,苏联将会在明年年底前,向美英宣战。愤怒,前所未有的怒火倾刻间笼罩美国上下。面对愤怒,白宫从震惊变成惊惶失措,没人能提供有效策略摆脱困境,霍普金斯、亨利.威利斯两位曾一次次帮助罗斯福渡过难关的顾问,都无计可施。云集椭圆形办公室中追随罗斯福十余年的白宫顾问沉默不语,现在,只有一种方式可以摆脱困局。 “广场上聚集十几万示威民众其中还有上万名伤残老兵,更多示威人群投票结束后,就乘火车朝华盛顿赶来……”格雷斯报告时,罗斯福坐在坚毅书桌前,表情疲乏而衰颓、迟钝木然,好像肩膀已无法承受突如其来的民众怒火。民众怒火可想而知,美国上下都感觉被欺骗了。他们相信罗斯福、追随罗斯福,但残酷现实打碎梦想。 甚至连同三年前,罗斯福儿子被授予军衔,避免上战场的旧新闻也同样被翻出来。我们的儿子被罗斯福推上前线送死,但罗斯福的儿子却在华盛顿喝美酒玩女人。曾经还在罗斯福和托马斯.杜威之间犹豫不决的人们,毫不犹豫将选票投给托马斯.杜威。此后,更多人选择到华盛顿示威,让这个伪君子滚出白宫。 “亨利……”瞬间,衰老几分的罗斯福看着面色煞白的亨利。除自己外,这件事对他打击最大,他最信任的秘书出卖他,将机密文件给了政敌。有消息称地方检察官可能会因为对苏提供黄金问题,提起起诉。亨利当初提出用黄金换时间,赢得大选渡过难关的建议,出发点的确是为自己,只要赢得选举,那怕苏联德国媾和,对自己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正像亨利所说,只要人们还爱这个国家,就不会因政策上失误,在战时引发政坛动荡。而自己同样可以说服人民相信,苏德媾和自己毫不知情。从而将一切罪责都推到朱加什维利的狡黠上。但现在,报界获得文件,并由文件产生联想改变了所有事情,面对证据自己的任何解释都是徒劳。 最初白宫还曾发表声明,怀疑文件真实性,但中午,德国广播就提到外交部发生严重泄密事件,涉案人员已遭逮捕。与此同时,公开与苏联媾和消息。“总统先生,我已做好承担责任的准备。”亨利轻声说。由自己承担一切责任吧!23年了,终于完成全部任务,青春早已不再,23年来,赢得罗斯福信任,成为他的女婿,而最后任务,却是毁灭他。 “亨利,没有任何人需要承担责任,安娜在家等着你。”疲惫不堪的罗斯福对女婿轻声交待,即便他站出来承担责任,又能有什么作用?没有任何意义。“总统先生,胡佛去了纽约。”亨利退出办公室后,霍普金斯汇报。“胡佛”罗斯福不无嘲讽,这个人毁了自己。 “这件事背后同样有胡佛的影子。他现在去纽约是向胜利者投诚。今天后,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美国重新回孤立主义。”自己千方百计让美国摆脱孤立主义影响,在世界上展现美国力量,为美国未来而战。但是总有人千方百计试图令美国重回孤立主义时代。感觉越来越疲惫的罗斯福用无神的目光环视办公室中自己忠实的朋友。 “谢谢,朋友们,过去十二年,你们始终陪伴我,好吧!散会,说真的我已经累了。”众人起身离开办公室时,罗斯福感觉头晕目眩,原本端座的罗斯福从椅子上重重跌落下来。“总统阁下”。“总统被送进医院。”托马斯难以置信的看着电报,难道又是罗斯福的一个骗局?下意识,托马斯觉得是那个伪君子的又一个骗局。 “无论是否是骗局,我们一定能赢得选举,总统先生。”相比昨天失望,约翰显得无比轻快。上午10时开始,竞选委员会不断接到从各地传来的好消息,对赢得大选约翰.威廉第一次充满信心。托马斯没有理会威廉的兴高采烈,此时,没有人比胡佛更了解华盛顿情况。几小时前,经过两小时深淡,自己和胡佛达成和解,胡佛正式加入共和党竞选班子。 “胡佛在什么地方?打电话让他立即过来。”话音刚落,透过办公室玻璃窗,托马斯看到胡佛在两人陪同下走过来。“总统已昏迷50分钟,不,应该是1小时35分。他的一条脑动脉老化穿孔,血渗透到颅腔,就是说,发生脑溢血。”胡佛微笑着向托马斯汇报。“血管急剧收缩,出现局部瘫痪,呼吸非常困难,奄奄一息。或许今天,一切都会结束。” 纽约大街西北第14街拐角WRC广播电台里,戴维.布林克林正在值班,听见国际新闻社电传打字机铃声呼了四下,连忙把急电撕下交给上级。此时电台正在播送儿童节目,全国广播公司连续广播长篇儿童故事《轰动一时的法雷德尔》,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正在播送《茫茫大路》,美国广播公司是《米德奶特船长》,但5时49分,各广播网和地方电台都换了播音员。 一辆行驶在公路的汽车上,收音机中轻柔的音乐被突然中断。“我们把节目中断,向听众报道一则特别电讯……”德国,正准备步入狼穴参与研究新的“海狮”计划的希特勒,见穿碣色军装的戈培尔急匆匆从后面跑过来,走到希特勒面前,戈培尔气喘吁吁。“我的朋友,怎么了?”望着戈培尔的狼狈模样,心情不错的希特勒打趣道。 最近几周,希特勒心情很不错,朱加什维利终于跪拜在脚下,向德国投降了,屈辱的接受了割让半个苏联的现实。今天从美国传来的好消息,更让希特勒心情舒畅,帝国外交部泄密事件,在美国引发反罗斯福狂潮,即便最乐观的人都不相信那个战争贩子、伪君子还有可能赢得大选。一想到该死的罗斯福明年就不再是美国总统,希特勒欣喜若狂。 “元首,罗斯福,他……他死了。”“什么?戈培尔,再说一遍。”不仅希特勒,包括站在一旁的元帅和将军同样被这个消息惊呆了,罗斯福死了?“美国广播公司消息,所有美国电台都在广播同一个消息,罗斯福死了。”“一定是阴谋,一定是的。”回过神来的希特勒喃喃自语。罗斯福死了,怎么可能? 既然所有美国广播公司都在广播,显然罗斯福的确死了,但怎么死的?几小时前,当美国传来出现反罗游行时,自己还曾异常配合的要求戈培尔立即把与苏联媾和消息公布出去,天知道怎么会忘记这件有利的武器,幸好外交部出现泄密事件,上帝保佑德国!但,现在他死了,罗斯福竟然死了。 “是的,一定有人暗杀了他,一定是美国人暗杀了罗斯福。”希特勒坚定的猜测,除去暗杀,怎么可能一出现反对游行,就突然死了呢?没有任何征兆,尽管情报部门分析罗斯福身体大不如前,但这时候死,恐怕美国人自己动手解决了这个伪君子。“元首,罗斯福死于突发脑溢血,并不是暗杀。”同样兴奋的戈培尔纠正元首错误。 希特勒兴奋不已,罗斯福怎么死的不重要,脑溢血,暗杀随便,最重要是他死了。“戈培尔,罗斯福死了,你觉得我们是否应该给美国和罗斯福夫人发去一份电报?”在希特勒嘴里,罗斯福是个江湖骗子、伪君子,把自己国家拖入战争唯一目的,就是向世人掩盖他国内政策上的失败。 但内心深处,他仍然觉得罗斯福是个素质才能不错的国家领导人,即然骗子已经死了,就不应该计较过去,或许很快美国就会退出由罗斯福主导的战争,那时…… “结束了”道出这三个字时,司马疲惫不堪的靠在椅背上,心中弥漫说不清楚的情绪。罗斯福死了,1944年11月1日,比历史上早六个月,死因相同,脑溢血。自己幕后操纵,只是为让罗斯福下台,让美国重回孤立主义,中国彻底取代美国赢得战争和世界。但现在,罗斯福却死了。 在各国领导人中,自己从不掩饰对这位美国总统的钦佩和崇敬,这是自己唯一想近距离认识和了解的外国领导人。直到宣战前,每次派特使从美国回来,都会让他们讲述对罗斯福的印象和细枝末节,而且曾期待与他会面。对罗斯福自己怀有极为特殊的情感,另一时空中,他是唯一一个为中国仗义直言的外国元首,另外,他给世界留下的遗产:四大自由,改变了二战后的世界。 这个时空中,他在赢得第四次大选前死了,死在自己手中。自己的计划一步步把他逼上绝路。确定德苏媾和消息后,借纪尧姆提出一个旨在让他下台的应对方案,利用罗斯福希望赢得大选的愿望,成功的让他接受了方案。自己初衷不过是想让他下台而已,但最终结果却让他付出生命。“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心下感叹。 司马又仔细查阅托马斯.杜威和约翰.威廉二人的资料,两人的情报资料并不多。两人都是共和党年青一代中坚力量,几十年来孤立主义的中坚,是共和党保守派,力量集中于美国中西部。而党内自由派则主张“全球主义”并以东部地区为大本营,但出自纽约的托马斯.杜威和约翰.威廉却都是旗帜鲜明的孤立主义者。 孤立主义者!想到这个名词,司马脸上露出笑容。一直以来,自己梦寐以求的恰恰是被孤立主义笼罩的美国。十二年前,自己没有能力阻止罗斯福参选,正是罗斯福让美国完成了从孤立主义向全球主义的转变,中国对美国的有限战争,日本在澳大利亚的攻势,实际上都是为一个目,让美国孤立主义在短期内再次抬头。 一旦孤立主义成为美国思想主流,他们就会非常短视的放弃干涉欧洲,或干活不卖力,会将军队调去进攻美国真正敌人,日本。此时,中国却已在太平洋构建成势力范围,在太平洋美国不可能直接威胁到战后中国安全。实际两国真正交锋在欧洲,欧洲关系两国未来命运,谁能控制欧洲,谁就可以主宰未来。 而美国孤立主义者就是中国在战争中最好的盟友,他们不愿卷入欧洲联盟和战争,不承担国际政治、军事义务,为中国全面控制欧洲打开方便之门。中国以解放者身份进入欧洲,解放欧洲时,美国还在太平洋和日本血战。血战之后代价是,像一战时一样,一无所获。罗斯福用租借法案和美军参战换取的战后资本,会在一无所获中化为乌有。 美国即无法开拓市场,也无法分享战后政治世界,美国唯一得到的就是几千亿美元国债和数百万伤残军人。对这个现实,美国人会像一战时那样普遍感到受到欺骗,是英国和欧洲让他们卷入战争,孤立主义会再次成为美国主流。之后,随着美国国内能源枯竭,海外市场受到中国挤占,国内经济衰退会令美国人意识到孤立主义错误,但为时已晚。 美国已经错过了构建世界政治格局的机会,慢慢的随着不利于美国的国际政治格局存在,会令美国耗尽财富,转而陷入全面衰退。“一个走向末路的美国,才是一个完美的世界。” 第二百五十章 相似的希望 持续两周冰冷潮湿浓雾天气后,冬天来了,刺骨北风吹拂萨维尔大街,将昨夜残雾驱散,紧接着又卷起枯黄树叶,呼啸着掠过伦敦塔,再将树叶洒落在泰晤士河肮脏的河面上。伦敦天空上飘着一个个银色气球,在寒风中牵引气球的钢索铮铮作响。这是英国防范敌机的设备,一个个巨大的气球悬于天空,布起一道密集防线,迫使德机不能低飞投弹。 成千上万气球在勇敢执线人操纵下,保卫伦敦。庞大气球均匀排列在天空,衬着朵朵白云,骄傲地唱着勇敢、胜利的歌。一些伦敦人称它为银风筝,也有一些人叫他银色保护神。然而,它们是战争产物,随时提醒人们:敌机将会来临。过去四年中,气球是伦敦的防御堡垒,尽管没有人真心喜欢它的存在,但却不得不感谢它。 两星期前,德苏媾和,大量德国飞机从东线解放出来,德国对英国新一轮轰炸开始。昨天夜里,冬雨下个不停,这种天气,德机无法轰炸,倒给伦敦人带来难得的舒服一夜。今天早晨,大雾弥漫,人们总会祈祷,但愿雾天持续长一些,让德国人无法轰炸。天气成为伦敦甚至英国人最后一道防线。 在停车场停下汽车,查尔士走在满目疮痍的伦敦城。他住在郊区,但因生意上的关系,每天总要往返与城区郊区之间。走过桥后,查尔士竖起大衣衣领,感觉街对面巡警正在注视自己。来到路口查尔士很自然先看一眼右边,再看一眼左边,然后又看一眼右边,接着又迈着伦敦绅士特有的,不紧不慢的步伐走过路口。 这时,从唐宁街方向驶来的公共电车正好在街道上出现,于是查尔士感觉巡警扭过身,不再注视自己。查尔士知道,只要自己偶尔流露出英国人应有的习惯,警察就不会再注意自己了。在警察眼里,只有举动和英国人习惯不同的人,才最值得怀疑。就像聚集在英国的数十万美国大兵,他们出营后如果不穿军装很容易被盘查。 英国人习惯?查尔士联想起自己接受的10年培训,10年“伦敦镇”生活,早把自己变成地道英国人,举止、爱好、口音和普通英国人毫无二致。而在英国生活六年后,自己这个曾经在新加坡经营百货公司的英国人,自然顺利跻身伦敦上流社会。 街头一片狼藉,几天前轰炸留下的痕迹还未被清理干净,一些人正在废墟中抢救残存财物。住房墙壁被炸飞,露出破损盥洗台,曾经装饰华丽的客厅剩下一片烤焦的颓墙,另一面墙上,残存的床半悬于空中。街道路面上满是大大小小弹坑,双层公共汽车艰难蹒跚,车轮过后,扬起衣服、书籍焚烧后的灰烬。曾经繁华的伦敦,经历四年战争后,一片荒凉。 路口、影院附近可以看到穿着性感的妓女,女人需要男人,同样需要金钱,很多女人选择做“汤姆小姐”。她们的男人在军营或前线,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和美国士兵勾三搭四。 “即便只剩一人,大不列颠也会战斗下去。”公园入口处演说和街头爱国者呼喊,嘶哑刺耳。罗斯福死去一星期,英国人悲伤同时,也觉察到变化,码头工人体会最深。美国轮船比过去少了,但现在还没影响到英国人的生活,而且那是政治家应该担心的。只有当餐桌上的美国牛肉、奶粉、水果罐头减少或消失后,他们才会有更深刻的体会。 走进公园,查尔士看到迎面走来的少妇,双手挽着两个美国兵,有说有笑。“如果她丈夫从前线回来,发现老婆生了个美国孩子,不知……”查尔士心里,忍不住幻想漂亮少妇和两个美国兵在同一张床上的画面。但当三人从他面前经过时,头戴礼帽的查尔士还是微摘帽子向少妇行礼。 走到公园深处,查尔士朝湖边长椅看去,果然,一个身穿花格呢绒大衣的姑娘孤零零低头坐在那儿,女孩正在聚精会神看书。在难得没有轰炸的日子,这似乎是种不错的放松方式。查尔士慢慢朝湖边白色长椅走去,走到姑娘身边时,查尔士将大衣领放下,“请问小姐,我可以坐在你身边吗?” 男人啊!偶尔一些在公园里散步的人看到查尔士笑容可掬地坐在姑娘身旁,总会笑笑。战争对一些人来说是噩梦,但对另一些不需要服役,尤其正值壮年男人而言却是天堂。当英国大多数男人都在军营时,意味很多英国女人身边没有男人,对空床很久的女人来说,男人无疑是奢侈品,于是花花公子们像美国兵一样,可以好好满足她们。 查尔士坐下,看着姑娘手中时装杂志。“小姐,杂志上时装虽然漂亮,但战争结束前,百货公司不会出现?就像你床边空置的枕头一般。”女孩扭头用碣色眼睛打量身旁男人,脸上露出一丝恼怒的神色。而查尔士却兴趣十足的打量女孩,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表情,“时装就像奢侈品,不是吗?” “就像男人,不过,只要用心,也许奢侈品就在你身边。” 似乎无法适应男人调情,女孩微微低下头,同时轻轻合上手中时装杂志,放在椅子上。中年男人就要得手了。“啪”,几分钟后,在查尔士吻这个女孩时,响亮的耳光响起,随后女孩逃一般离开湖边椅子。被甩了一耳光的查尔士惊讶的悟着脸,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看着椅子上女孩遗失的时装杂志,查尔士随手拾起,然后朝女孩逃离的方向看了几眼,脸上尽是尴尬的笑容。“该死的,真不知道玛丽下回会想出什么花招来。”离开湖边,查尔士捂着脸,满面无奈。每次,玛丽都会想到新鲜的接头方式,而回报是,自己这个花花公子的名声一再被败坏。 一小时后,在办公室暗室内,查尔士从杂志边缝内取出一根长条型微缩胶片,玛丽是派驻英国特工中,唯一一名渗透到首相府特工。英国政界注重出身,“潜水艇”很难真正渗透进英国政界高层,而玛丽多年努力方才成功。直到两年前,“潜水艇”玛丽才接到国内信号,开始提供情报。微缩片是由玛丽随身携带的袖珍照相机拍摄的。 那位女士,则是玛丽与自己的中间人。中间人是玛丽找的,她总能找到替她传送情报的“外人”,总在不知不觉中,把情报传到自己手中。想到这,查尔士不禁对玛丽心生向往,玛丽究竟是谁?对玛丽身份,查尔士一直非常好奇,因为情报无一不是绝秘情报,显然不是普通人可以得到的,但在查尔士掌握情报中,英国高层没有这么一个女人存在。 发现自己对玛丽身份越发好奇,查尔士警惕的打住想继续探究的念头,开始放大微缩胶片。“天!”看清上面内容,查尔士被胶片上的情报惊呆了。这或许是职业生涯中接触的最有价值的一份情报,甚至可能改变历史。看着那截只有小姆指大小的微缩胶片,查尔士知道情报对于国内的重要性,情报必须及时发回国内,任何滞后代价将是毁灭性的。 “一定要用最快速度发回国内。”查尔士目光投向暗室一个角落,里面有一部从未使用过的电台。过去几年一直使用安全渠道发出情报,直接使用电台风险太大。潜水艇被发现,往往是由于个人失误和情报紧急。自己应该怎么选择?反复思考十数分钟,长叹一口气,查尔士打开暗室中的暗格,从中取出一个落满灰土的木箱。 “确认情报真实性了吗?”司马盯着石磊。“情报真实性无庸置疑,这是最优秀潜水艇提供的,过去几年,他向我们提供大量宝贵情报。”对于自己人尽管相信,但同样会怀疑,每一份情报都会经过再三分析,辨别真伪后方才提交。如果有任何疑点,都只会作为情报参考,由总理自行决定是否采信。而这份情报经过两天分析,真实性确信无疑。 情报是真实的,调查局付出代价,一艘优秀潜水艇为了发回情报暴露身份。潜水艇是孤单的,在国外从来没有帮助,风险都需要自己承担。那名特工冒生命危险把情报发回家。“那么,就意味着我们没有多长时间了,是吗?”再次阅读情报总结,司马问。“是”回答简单有力,典型石磊作风。司马眉头一皱。 “老板,为国务院提供情报分析,是调查局份内职责。”显然石磊提醒总理,调查局的职责是分析,而采信与否却是由总理或国务院决定。“四石,很难选择。”司马摇摇头,现在时机并不成熟,尽管瑞士驻华大使已经向外交部传达美国希望展开秘密非官方直接对话的意愿,但距离成功还很遥远。如果情报属实,一切还未开始,欧洲就已发生剧变,届时中国将面临两难选择。 “老板,如果真的发生,我们的底牌并不多。”石磊提醒老板事情的后果,只有熟悉计划,才知道计划核心围绕什么。“我知道,如果他们真这么做,就需要考虑,要么接受现实,要么提前动手,但两者,都会损害我们的利益。”司马无力的靠在椅背上,的确两难。“该死的英国佬。”司马破口大骂。 每次,英国都是自己计划最大绊脚石。像该死的战争,如果没有英国,现在西北还是各国外交官的舞台,中国可以使利益最大化,正是因为英国横插一脚,导致中国不得不调整战略部署,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方才让局面朝有利方面发展。但现在,该死的英国人又一次打乱中国的阵脚。英国人,不,准确说是邱吉尔,总会做出出乎意料的决定。 如果美国新总统上台后真的重回孤立主义,停止对英国援助,英国就必须以自身利益为重,考虑体面结束战争,确保英国利益。酝酿数年计划,很可能被老鼠屎毁灭,而英国政客,之所以让邱吉尔继续职责,原因非常简单,让他承担一切,战争由他开始,也应由他终结。失去美国支持,英国将可能同德国媾和,如果成真,后果是毁灭性的。 “还有其它选择吗?”司马眉头越皱越紧。提前向德国开战?不可能,这是中国最大筹码,也是谈判桌上最有力武器,底牌不可能示于他人。但英国显然不可能独立对抗德国倾国之力的进攻。中国需要两年,但问题在于,英国人是否能撑过两年,对于信奉“所有问题,唯英国利益至上的邱吉尔,一旦失去美国帮助,他能支撑多长时间? “给他们希望。”“希望?”正准备召开内阁会议的司马不无诧异的看着四石。“什么样的希望?”“老板,过去,我们在执行国内反间谍任务时,纯粹的等待显然不是最好办法,所以,我们经常使用引蛇出洞方式,就是让他们看到成功的希望,如此才能……”“四石,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我们先同德国决裂……” “不,老板,还没到那一步,准确来说,是让英美,看到中德决裂的可能,从而看到希望。英美会看到,中国可能因为利益,向德国宣战,同样也可能向德国妥协。而前者可能大于后者。英国或许可能选择同德国媾和,但美国新政府彻底放弃对英国援助,显然不可能。首先享受300亿美元租借法案后的英国,已经令美国骑虎难下,绑在英国战车上。 如果放弃英国,300亿美元就打了水漂,显然美国无法接受。同时,英国是禁锢德国的最后一道防线,孤立主义反对干涉欧洲事务,但绝不愿意看到德国统一欧洲后,染指美洲的局面发生。因而无论如何都会继续帮助英国对抗德国。老板,我所说是调查局情报分析部门的建议。”石磊并没有隐瞒建议出处,而这也加重建议的份量。 “英国忧虑不在于美国放弃英国,而在于美国减少援助,尤其不能继续增加驻英美军,英国未来则没有可能抵挡德国海上入侵,尤其德国重整海上军备后。根据苏德停战条约,苏联利用日本图纸、技术制造四艘“苏维埃级战列舰”中前两艘将拖至德国完成剩余部分,另两艘将由苏联船厂利用德国提供的部件继续施工。 意味两年后,德国至少有6艘新锐巨型战列舰,从而对英国海上力量形成优势。海洋是英国最后屏障,失去海上优势,英国将不复存在。而英国包括邱吉尔之所以出现媾和想法,实际上正是基于在英国尚有讨价还价余地前,结束战争,从而保存英伦三岛不至如欧洲大陆遭到毁灭的想法。”“希望,英国最需要看到那怕一丝德国力量受到牵制的希望。” 邻国会大厦与共和广场的tinkoff餐厅拥有战时奢侈的“政治不正确”的美味佳肴。即便如此,首府议员精英仍然会选择这里享受俄式大餐。刺耳银制餐具声,咖啡机转动声,交谈声,在餐厅中交织在一起。 这时,一个女人走进来。女人看起来很妩媚,二十四五岁,将大衣递给服务员后,上身穿一件乳白色短上衣。下身穿灰色褶皱法兰绒长裤,脚蹬一双不太时尚的平底鞋。女人头发略显黑碣色,发型是首府最流行款式,一头浓密秀发在齐肩地方向内蜷曲着,长短恰到好处,既不乏性感,又让人感觉她聪颖过人。 “欢迎光临,米莎女士。”餐厅俄国老板领着参议员女儿穿过就餐区,众多男性目光,立刻聚焦到这个女人身上,老板感觉不大自在。有些人还算文质彬彬,另一些人就不同了。在图卢兹饭店就餐的女人本来就少,而像这样的女人更是少之又少。米莎来到父亲餐桌旁,米哈尔参议员正在和同伴聊天,瞄了米莎一眼,敲敲手上梅花手表,示意她来迟了。 米莎父亲原名米哈尔尼维,25年前,加入中国国籍后就用米哈尔这个名字。米哈尔参议员满头银发,是首府知名难缠的政客,尤其在俄裔社群中。朋友离开后,米哈尔放下手中咖啡杯,站起身亲了她一下。但米莎并没有回吻,米莎清楚,父亲要是没有秘而不宣的目的不会让她来。米哈尔喝了一小口咖啡,询问女儿对他介绍的国务院家伙的感觉。 “父亲,你肯定有比这重要的事情吧!”米莎斩钉截铁回绝了父亲试图给自己介绍男友的打算。在父亲审视下,米莎觉得逆反的心理冰释了,她真想诅咒父亲的权威。这眼神是父亲的看家本领,它让父亲成为出名政客。如果必要,他可以一下子热泪盈眶,不一会儿眼睛又泪痕全无。 将激情洋溢的灵魂打开一扇窗,把信任的信号伸向每个人,他的父亲总这么说。尽管参议员父亲在几年前就失去米莎的信任,但他很快就赢得全国人民的信任。果不其然,米哈尔说出此行目的。在他看来,女儿竟然为国民党隶属的基金会工作,显然有可能成为政敌攻讦工具,从而影响竞选,因此想让女儿辞职。 “爸爸,只是一个基金会。”米莎一口否决父亲的提议。自己很喜欢那份工作,至少可以远离父亲和他的复兴党。就在这时,旁边闪出一名记者。面对突如其来的记者,原本心生怒意的米哈尔一下子露出笑容,老于世故地回答记者采访。那名记者拿出钢笔和记事本,开始采访。 “米哈尔参议员,您在广播中呼吁立法,阻止民间机构及私人对极权国家进行帮助,包括慈善援助,还有,你所呼吁的对苏俄宣战问题,您能说说为什么要这样做?”“当然可以,任何一个稍有良知的人,都不愿看到古拉格国家存在。自由中国,必须断绝与残暴极权苏俄的一切联系,无论官方或民间。同时应考虑采取军事行动,恢复欧俄自由。” 一旁吃羊角面包的米莎听到父亲的言论并不意外,父亲一如既往鼓吹对苏俄战争。作为对苏、对德强硬派中坚,这些话就像他的口头禅一般。“还有,在对德问题上……”记者追问,“您曾就国务院对德问题发表了不少言论,您建议,对德国需要持以强硬立场,以强大武力威慑为后盾,彻底打消德国对亚洲的野心,确保我国领土和亚洲的安全。” “我相信亚洲是我们的未来,绝不能容忍试图染指亚洲的国家,更何况心怀不诡。”米哈尔眼神中甚至流露出一丝忧虑,但在米莎看来是虚伪表相罢了。“先生,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记者又问:“过去几周,您一直同俄罗斯帝国议院频繁接触,呼吁对德对苏持强硬立场,一些人认为,作为俄裔国会参议员,你更看重俄罗斯利益,而不是中国利益?” “记者先生,我是共和中国俄裔公民,我首先是中国人,其次才是裔属,我所有言论和出发点都是以一个爱国者为基础……”米莎在大放厥词的父亲旁边忍受煎熬,想离开却知道如果那样,等待自己的一定是父亲的怒火。“我们现在已经赢得广泛支持……”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下马威 极具古典主义式样的德意志帝国首相府大门口,将迎来中国人的汽车,它们将慢慢开到铺砌灰色花岗岩方砖的内院,速度每小时五公里。距离高大大门十五米的地方,梅斯纳正在迎候中俄两国特使顾维钧、波德哥尔内伯爵一行。按照外交礼节,他将往前走上几步迎接顾维钧、波德哥尔内伯爵一行。 可是,按照元首要求,梅斯纳不会在车队到来后立刻走上前,而要让对方有机会对帝国办公厅大厦这个不久前建成的宏伟壮观建筑物予以关注。大厦室内全部都是雄伟的大理石构造,让讲究气派的元首非常满意。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施佩尔雇佣4500人在柏林夜以继日加紧施工,外地还有几千人打造各种构件, 大厦只用不到一年就修建完工了。微不足道渺小的人们,哪里会懂得,施佩尔建筑师在作品里表现出元首的思想,创造了新的建筑风格:国家社会主义风格。 大厦前,特别划出醒目白线,第一辆汽车必须停在此。顾维钧、波德哥尔内伯爵必须下车站两三分钟,直到梅斯纳跑到他们身边为止。在办公厅入口,元首副官将把顾维钧、波德哥尔内伯爵直接引到元首办公室。之前要经过一连串相通房间,穿过直接挺靠在墙边夹道欢迎的国防军军官、党卫队和党卫队保安处官员,尽头才到达元首办公室。 首相外事接待官员梅斯纳在心中反复思考接待过程,生怕出现失误。一长串汽车在一点一刻出现在办公厅内院门口。第一辆汽车是黑色加长“梅塞德斯”轿车,按照指示司机将汽车在白线处停下,同司机并排坐在一起的外交部官员从汽车里跳下来,打开后面车门。顾维钧、波德哥尔内伯爵和随员从里面不慌不忙走出来。 顾维钧、波德哥尔内伯爵下车后,并没有停顿,急速向大厦门口走去。四根立柱中央铜雕大门上鹰和卍字或两边分别持剑与火炬的“新人类”雕塑及恢宏建筑都没引起他们任何兴趣。梅斯纳颇觉意外,只好连忙迎接共和中国与俄罗斯帝国特使,否则,就没有人护送,自己走到高大、装潢铜雕花纹的门前了。 梅斯纳必须跑几步,才来的及在半路上迎接顾维钧、波德哥尔内伯爵。接下来会见仪式,脱帽、握手,都草率收场,顾维钧、波德哥尔内伯爵先后跟梅斯纳问好,没有停留,径直朝内走去。“粗鲁无礼”梅斯纳瞬间给两人作出评价,但这与外交部提供的两名外交官资料不符,梅斯纳隐约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什么地方呢? 穿过长达百米的走廊,来到希特勒办公室门口。门口两名党卫队队员打开门,并且做了个急速向后转动作,把右手向上高高举起。顾维钧、波德哥尔内伯爵及副手和译员走进希特勒办公室,门悄悄在他们后面关上。墙壁上挂着些织花壁毯,地板铺盖丰厚松软地毯。入口右首,摆着一张圆桌子和几把圈椅。桌子上,既无纸张 也无铅笔,只有一盏大台灯。 屋子中央圆桌子旁圈椅前,站着一个穿立领制服,稍显瘦小苍老的人,希特勒。中俄特使此次来柏林正是向他递交中国和俄罗斯帝国外交照会。希特勒从桌子后面出来,以迅速细碎步子向顾维钧、波德哥尔内伯爵走过来。此时中俄两国代表,清楚看到希特勒的模样了,他穿件立领灰绿色制服,左胸别着铁十字勋章 。 希特勒走到顾维钧、波德哥尔内伯爵跟前,照旧默默伸出手,互相用德语、中文、俄语问好,一旁泽员急忙翻译,握手过程延续几分钟。希特勒依次走到顾维钧、波德哥尔内伯爵及副手译员面前,逐一握手。大家觉得,希特勒有气无力,软绵绵的。肩膀下斜,胳臂仿佛没有骨头,面色苍白甚至不见血色。眼睛被厚厚肿胀的眼皮半掩,眼神犀利。 “我很高兴能够在柏林欢迎西北和伊尔库茨克贵宾。”“元首阁下,我更希望被称为俄罗斯帝国的客人,我想顾总长亦有同感。”出人意料,波德哥尔内伯爵用一个细微的软钉子,回应了希特勒的欢迎词。身为俄罗斯帝国外务大臣的波德哥尔内伯爵一直被视为老一代贵族中坚,在德国入侵苏俄后,因主张对德实施强硬态度而被视为对德强硬派。 留意到希特勒的愤怒,顾维钧微微一笑,“波德哥尔内伯爵,我想这只是个人习惯而已,你认为呢?元首阁下。”深知此行内幕的顾维钧知道波德哥尔内伯爵的态度出自伊尔库茨克指示,换句话来说,两国之所以派出特使来柏林就是找茬的。 “咣啷!”水晶杯碎裂,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到希特勒的愤怒。实际上中俄特使还未离开大厅,无法抑制的怒火就在希特勒心头涌动。 “俄罗斯帝国政府在我动身离开伊尔库茨克前给予非常明确指示。首先,必须说明,俄罗斯帝国对欧俄国土所有权从未打算放弃。”“共和中国政府亦不承认苏俄政权,即对德国与莫斯科签定的一切和约都无法给予承认。出于解决争端,化解矛盾原则,国务总理提交贵国一份解决方案。”“这一方案俄罗斯帝国沙皇陛下,表示原则上同意。” 两人一唱一喝、慢吞吞的表演,再次浮现在希特勒脑海,两人该死的声音仍然在耳边萦绕。“虚伪!卑鄙!无耻!”世间所有丑陋词汇,都无法形容中国人和斯拉夫人的丑态。用尽自己所能想象的词汇后,希特勒停止痉挛似的动作,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至于受到恶劣心情影响。苍白的脸上微微潮红,嘴角流出一些唾液,双手抓紧圈手椅的扶手。 “一直以来,我们看到的中国是个什么样的国家,是一个伪君子主宰的国家,他比罗斯福更丑陋、更卑劣、更善于玩弄世人,这一点,我们都曾深有体会。上次战争,这次战争,我们见识到劣等民族最根本的劣根性。” 刚平静下来的希特勒再次显露出满腔愤怒,后来就歇斯底里咆哮了。每次总是不断复述他要大家产生深刻印象的字句,只是稍微变换表达方式罢了。声调也好,说话姿势也好,都是为达到一个目的,使人留下最深刻印象,这早已成为他的习惯。“总之,中国外交政策就是要让全世界都相信他们是自由的、和平的。” 希特勒转身,人们注意到稀落的头发被汗水沾在额上,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在演讲中亢奋的表现。不过现在所有人知道这是因为过于激动,激动原因非常简单,尽管同样是入侵行为,但中国总理却得到“亚洲解放者”称号,而希特勒却得到“战争狂人”。出于嫉妒,元首一直以来总不愿意提及那个人,尽管私下承认他比自己做的更好、更巧妙。 “但是,他们说一套,做一套,以为德国是软弱的,他们要求这、要求那,像东方皇帝。对德意志帝国指手划脚,竟然相信德国会屈服,但是现在……”希特勒大声咆哮,苍白的脸上再次显现出嘲红,“他们将看到德意志帝国绝对不会象他们想象的一样软弱。”他自认为已经觉察到,中俄两国递交所谓两国宣言背后的含意。 中俄一起提交所谓欧俄问题解决方案,居然大言不惭的要求德国,将占领俄国领土交还给俄罗斯帝国,甚至还“大方”的以三国友好为基点,提议德国现阶段只需要向俄罗斯帝国移交占领区民政权,德国可以在未来10年内保持在占领区内的驻军。该死的中国人和下贱的斯拉夫人,竟然像勒索可怜的亚洲殖民地一般,企图摆布、凌辱德意志帝国。 “元首,现在我们正在加紧实施海狮计划,在英国未战败或投降前,过份刺激中国极为不智。”凯末尔是希特勒的亲信,并一直遵顺元首意见,但此时也提醒元首。表面是因为海狮计划,实则不愿意中德爆发战争。德国尝试过两线作战,上帝保佑磕磕绊绊度过难关。稍有理智之人,都不愿意与中国发生战争,至少在解决英国之前。 “元帅,早晚有一天,欧洲必须要和亚洲碰撞,而德国,则是欧亚战争中欧洲唯一的希望。现在就需要提醒中国,这里是欧洲,不是他妈的亚洲,欧洲事务由德国主宰。”希特勒双手扶着桌沿声嘶力竭,汗水顺着他额前头发滑落,灯光映照下,颤动的阴影为他的愤怒平添几份阴冷。 “如果中国想破坏中德和平和协议,我们就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显然希特勒并不愿意挑起中德战争,但并不意味着他忍气吞声,德国绝不能保持沉默,必须要用实际行动给中国一个下马威。心中怒火并没有干扰希特勒冷静思考能力,不过他显然胸有成竹,“我们应该这样,一步一步……” 密集的枪声在靶场上响起,靶场上穿颜色不同、款式各异军服的欧亚军人,彼此把玩MG34、MG42、MP40、G35、P38、6式甲、24式、31式、5式……林林总总数十种德国、中国制式轻武器。习惯G35半自动步枪的德国军人对6式甲赞叹不已,接触到31式又会惊讶叹服。而国防军官兵对射速超过1200发的MG42欣赏有加,高射速使枪声听起来像电锯。 过去几星期,里海沿岸城市阿特劳成为中德军人乐园,双方熟悉后,随身携带武器的国防军士兵向德国朋友炫耀灵巧的31式,第二天德国兵会偷偷扛来MG42,接下来双方就会展开“军备竞赛”,仅仅外观和口头炫耀显然不能让彼此心折,于是郊外不断响起枪声,之后顺理成章 ,士兵间武器大比拼,成为两国军队间交流。 “你看”像变魔术般,霍尔斯手中多出一支巴掌大小的手枪,神情得意洋洋。“这是?”马福恩望着巴掌大的手枪,双眼放光。尽管霍尔斯扛来的德国制式武器并不吸引人,但德国兵手里总藏着一些宝贝,在战场上得到不少新奇武器。“苏俄TK间谍手枪,6.35毫米口径,怎么样?”霍尔斯炫耀从战场上得到武器,同时将手枪递给朋友。 “手枪原主人,可能是位苏俄间谍,甚至可能是高官,可惜没子弹了。”接过霍尔斯递来的手枪,马福恩羡慕不已,拿在手中比划。受限国内法律,袖珍手枪从市场上无法买到,而且还是一支在战场上缴获的苏俄货,意义非凡,武器是军人最大的爱好。留意到朋友眼中放光,霍尔斯知道中国朋友显然很喜欢。 “喜欢吗?”“嗯”马福恩点点头,拉动枪栓试了两下。“喜欢的话,就留下吧!”霍尔斯笑道,从埋尸场上他递给自己一根烟后,两人就成为朋友。过去几个月新朋友给自己弄到很多礼物,自己只是提到家里未婚妻,他就托朋友寄来一双新款丝袜,甚至还从军营拿了一箱巧克力送给自己的妹妹,一直以来,自己却没有什么礼物可以送给他。 “不,霍尔斯,太贵重了。”尽管很喜欢,但马福恩还是还回手枪。战争中士兵心态无法用正常心态衡量,旦夕间生命就会消失,能拿到体现自己出生入死过的证明,对每个士兵都异常重要。战利品的精神价值高过本身价值,为小小战利品,很多士兵甚至付出生命。可以想象为得到这支稀少的手枪,霍尔斯担负的风险。原本应该是给自己给家人留下的战争纪念品,自己要了显然不合适。 “我的朋友,只是一支手枪,我还有其它的。你一定要收下,这不仅是我在战争中出生入死的纪念,同样也是我们之间友谊的纪念。”霍尔斯诚垦的坚持。“那……”想了下,马福恩从腿侧取下自己的手枪,塞到朋友手中,“这支枪是我服役时父亲送的礼物,霍尔斯,请你一定收下。”尽管只是一支普通的五式手枪,但马福恩想借此表达心意。 “我喜欢中国的五式手枪,全世界威力最大的手枪,我知道你们叫9毫米是娘们枪。”“那好,就让我们用爷们和娘们较量一下。”两人话音一落,两人哈哈大笑。 寒风吹抚被雪覆盖的荒原,荒原上耸立一座孤单的木屋,木屋东侧入口停放一排吉普车,西侧入口停放一排德国桶车,木屋外间,穿灰色大衣和绿色大衣的两国军人面对面各排成一队,彼此严肃对视。木屋内三名德国将军一言不发坐在铺天鹅绒布的长条桌西侧,表情肃穆。门被推开,凛冽寒风吹进木屋,木屋内温度骤降,但三人毫不在意。 “你们这么做,违反了曼施坦因元帅和张镇国元帅达成的协议,这是不可原谅的错误。”直视三名德国将军,黄骧少将大声斥责对方违反协议的行为。“你们违反协议的行为,已经在非武装区形成对峙局面,克劳德将军,我请你转告贵国政府,俄罗斯帝国与共和中国愿意迎接任何挑衅。”苏斯洛夫亚历山大补充道。 来此与德国人会面前,两人接到中俄联军司令部命令,中俄两国军队必须用最坚决的态度回击德国人的挑衅行为,即便代价是战争,也在所不惜。 “这并不是挑衅,而是回击,回击中、俄两国红十字、红卍字会在我国占领区采取非友好行动。我可以清楚而直接的回答,安全部门在掌握确凿证据后,方才逮捕中俄两国派驻我国间谍,中俄两国在过去一月中,一直试图在德占区建立完整抵抗组织,我们相信大量难民救援物资实际上被用于支持抵抗组织。” 穿党卫军军装的曼纽尔轻蔑的冷笑,尤其看到黄种人和斯拉夫人脸上的怒火时。自己早已受够了开卡车在城市、乡村散发所谓“人道主义救援物资”的中俄两国“民间慈善机构”。面粉、糖果、巧克力糖、水果罐头、肉罐头、医疗服务,所散发物资无一例外印有俄罗斯帝国皇室徽章 ,甚至大量发放收音机,而行为在他们和曼施坦因达成的协议之内。 有协议保护,他们毫无顾忌的出现在每座德国占领下的俄罗斯城市,告诉俄国人,罗曼诺夫王朝从未忘记他们。遭受斯大林奴役,又被希特勒宣布为“贱人”的俄罗斯人、乌克兰人,瞬间看到希望。从收音机中收听俄罗斯帝国广播,学习吟唱《上帝估我沙皇》,在房间挂起女沙皇照片,甚至大肆宣扬“俄罗斯帝国和中国人正准备解放我们”的流言。 甚至很多俄国人都在家制作俄罗斯的三色旗,准备欢迎罗曼诺夫家族归来。这一切全部应归罪于陆军的短视及中俄1.75万名志愿者在德占区建立的800个救济站。关闭救济站、驱逐中俄“志愿者”一直是曼纽尔的愿望。过去他们有陆军和三国协议保护,现在,柏林直接指示,关闭救济站,把他们赶出新东方属地。 “曼纽尔将军,中俄救济总署是非官方性质的民间慈善机构,使命就是向战争受害者提供人道主义援助,中俄两国政府绝不能接受贵国逮捕人道主义救援机构志愿者的行为。”“黄将军,被逮捕的1365名中国人、俄国人都持有武器。”“根据三国协议,携带自卫手枪……”“但协议并未许可他们向抵抗组织提供帮助,我们相信他们和抵抗组织有勾结。” “如果贵方拒绝释放中俄两国民间志愿者,我国及俄罗斯帝国将会采取相应措施。同时,请不要忘记,你们是在俄罗斯土地上。”“这里是俄罗斯土地吗?不,这里是德意志帝国新东方属地。” “我们永远都会是朋友”望着数百米外中国阵地,在战壕中露出半个脑袋的霍尔斯自言自语。德国和中国的蜜月结束了,元旦刚过,党卫军就逮捕了援救俄国人的中俄民间人员。虽然大部分被驱逐出境,但仍有上千人被关进监狱,这种行为在阿特劳引起的反应就是双方再次将枪口对准彼此。 “该死,难道真要和中国人打仗吗?我甚至告诉玛瑞回头寄给她一套中国化妆品,可现在,中国人只会送我一发冰冷的子弹。”赫克洛夫特边抱怨边朝掌心哈热气,满面不满。接到驻扎非武装区命令后,以为好日子来了,大家伙可以用战利品换取中国商品,然后寄回国给家人,而且很多人还和中国士兵交起朋友。但现在,大家竟然再次拿枪对准彼此。 “该死!”霍尔斯一边骂,一边抱着麦草塞到防炮洞中,歉意的望着对面,如果开战,自己真的要向朋友开枪吗?” 第二百五十二章 诠释 “第8大街,一直都是一群多彩多姿而特立独行的人创业的地方。想在第8大街立足并非易事,即使拥有最高学历,出身名门望族,或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也很难打进金融市场的圈子里。不过,想进入第8大街,还是有不少门路。精力旺盛胆识过人的高手,可以从前门、后门甚至旁门左道,到第8大街一展身手。”《第8大街:流淌白银之路》苏伦 中国、甚至世界金融界、商业界,鲜有人不知西北市第8大街。它不同华尔街有百年历史,选择第8大街为金融中心,取自8的谐音发,名字很吉利。从共和6年年初,西储银行、西北证券交易所在此挂牌后,众多中外资银行及保险公司,齐聚第8大道,形成以西北储备银行为核心的西北金融中心。随后二十来年,这里发展成为中国金融中心。 慢慢又成为世界金融重镇。第八大街一直都是一群多彩多姿而又特立独行的人驻留的地方。这里的人能从混乱中捞取好处,他们极爱承担风险,然后从险中求得庞大利润。有人在这里富可敌国,但也有人倾家荡产;有人扬名立万,但也有人身败名裂。只要愿意听,这样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黑色8年款335轿车从共和大道右拐驶入第8大街,车是二十年前旧款,车上乘客也是老人。后排老者取出手帕轻咳数声,在将手帕重新放回衣袋,老者朝车外第八大街瞥了一眼。与28年前相比,东西走向的第8大街变化不大。六车道道路依旧狭窄,只不过两侧人行道上橡树已枝繁叶茂。 人行道上满是衣冠楚楚、步伐迅速的行人。即便天塌下,也不可能改变这里的忙碌。忙的结果,一方面撮合了市场里买卖双方交易,另一方面也推动了市场力量,让中国经济有个稳固支撑。 “二十八年了”汽车经过西北储备银行时,李历清清楚记得第一次参观西储银行金库时的激动,现在再多金银摆在面前,恐怕都很难找回当初的感觉了。“岁月催人老啊!”车在西储银行前方停下,下车后望着罗马式建筑风格的西储银行,李历清感慨万千,瞅着熟悉的五铢钱标志,灰白眼睛中神彩飞扬,西储银行是自己进入金融界的第一站。 西储、中储直到历清投资公司,一路走来,最难忘的岁月依旧在此。西储是除中央储备银行外,唯一一家拥有纸币发行权的银行,而且是私有银行。作为中国资本最雄厚的银行,它在国内金融界的影响力不亚于中储。当年如不是因创建中储离开西储,或许人生的轨迹会完全不同。西储银行附近正在休息的年青人,看到这个老人,眼中流露出崇拜和发自内心的尊重。在中国白手起家的富豪数不胜数,他们是中国梦的诠释。 很多第8大街老前辈都被冠以“老狐狸”绰号,在第8大街风云变幻中屹立不倒,虽年近花甲,但个个诡计多端滑不留手。为表示尊重,便被冠以这个昵称。与传统意义上师傅教徒弟留一手不同,老狐狸最让人佩服之处是,通常会把累积的智慧传给入行不久的生手,藉此把传奇事延续。 当年在李历清主持下,对犹太家族“黑金”进行彻底“收割”,多少纵横上海滩的犹太大亨倾家荡产。创造这个辉煌后,身为中诸5大支行经理的李历清果断辞职创办历清投资。从此,世界各国证券交易所都能看到历清投资的影子,在挣取巨额财富的同时,还赢得名声。尽管第8大街有种种法律条文约束投机者,但最受尊重的也是投机者。 “老伙计,世界似乎失去了理智。”站在窗边的罗子明笑道。“要知道赌徒永远不死。有钱人,可以投机,钱少的人,不可以投机,根本没钱的人,必须投机。”李历清坐在宽大的办公里轻声回答。当然最后一句不完全正确,大家总是需要一定数量的钱,才能开始投机活动,但数量不一定要多。 如果真没钱,首先必须工作。最初涉足证券投机自己也曾遭遇失败,好几次身无分文,甚至欠债,甚至被迫重操旧业,作经纪人和顾问赚取佣金,以脱离窘境。或许正因如此,这个行当才会如此吸引人。“不过第二者居多,不是吗?”“人的本性使然。”李历清是职业投机人,自然清楚人的本质。二十年间,一直利用人类性格弱点赚钱。 普通人如此,名人也是如此。历史上许多著名人物也是投机家族成员。发现万有引力,名留千古的牛顿也曾试过证券投机,只不过失败了,最后,牛顿甚至禁止别人在他面前提证券交易。伏尔泰曾和女朋友大谈有价证券和货币,长达几小时。他也曾投机谷物和房地产,后来,更以投机外汇走私客身份红极一时。 战争是经济催化剂,四年来,数千亿华元国防采购,除去刺激中国工业急剧膨胀外,更刺激国内股市,尤其是国防供应企业股票更是达到有价无市的地步。“如果战争结束,就会暴发灾难。”贪婪的投机即便战时也不可能消除,在购买“自由债券”时,并不妨碍将钱投入了股市。“战争至少短期内不会结束,大可不必担心。” 其实自由债券也是投机,50元可以买100元17年期的保值债券。投机股市只是少数人,绝大多数人,对变幻莫测的股市心存疑虑,经历了十五年前经济危机,股市在很多人眼中根本就是吃人的老虎。自由债券最好、最省心,但发行量远低于市场吸纳能力。职业金融投机商李历清同样关注国内股市过热问题,自由债券无法吸纳民间闲置资金,是导致股市过热的重要原因。 “国会已批准增加780亿华元自由债券。”“不是新闻,加上这笔自由债券,总发行量是2890亿华元,国人爱国之心可见一斑,绝大多数人还是认为投资国债稳当。”李历清忍不住感叹。在中国,战争时期购买国防债券一直被视为爱国表现,在此次战争中,自由债券亦被赋予同样意义。不过,相比八千亿存款总额还是太少。 喝茶时,李历清感觉老朋友言不由衷,西储是国债代理商之一,但显然没必要与自己谈论这个问题,难道……“这是第十三期自由债券,也是最大一笔。”留意到朋友的神情,罗子明意有所指。“分析人士指出,国务院准备大干一场,是不是?”“朋友告诉我,今年政府原本不需募集如此巨额国债,这是国务院、准确说是总理办公室要求国会通过的,你知道,总理的意愿总会有人帮助达成。” 李历清才明白罗子明在债券问题上扯来扯去的原因,难道知道内幕?不对,西储虽是总理产业,但却令不少官员避之不及,总理并不是通行证,反而是负担。“打不打仗我不知道,但债券必定与军事行动无关。”“你意思是……”李历清直视罗子明。国会通过这期国债后,李历清同样怀疑国债用途,一方面通过时机是德国驱逐中俄慈善救济机构,二是美国新一界总统宣誓就职,托马斯.杜威总统就职演讲中透露出异样信号。 国会通过巨额国债前,就有消息称,外交部在伊拉克等地频繁秘密会见他国外交人员。尽管消息没印证,但还是非比寻常。突增国债、中德关系骤然紧张、美国新总统信号,诸多事件在李历清脑中连成一条线,但线之间又缺少必要联系。“与军事行动无关,会是……”突然李历清恍然大悟。“难道……”“十有八九,准备好了吗?机会来了。” 司马始终不能适应国务院总理官邸眼花缭乱的枝状吊灯、封闭空间,全副武装的海军陆战队士兵。司马更喜欢北郊庄园,即便离此三条街区的宅子也比此处舒服。但每天仍得去办公室上班。 今天,司马进入办公室时,大家能察觉总理心情不错。走在地毯上步履轻盈矫健,甚至非常难得的与职员开玩笑。“瞧你们,估计又熬一夜,赶紧抓紧时间休息一下。”经过作战室,碰到一名年青军官正端着空咖啡壶走出来,司马兴高采烈的关心,参谋顿时手足无措。 “总理正在和内阁成员开会,心情很不错。”舟冠升走进总理办公室外休息室时,总理办公室一位与其熟识的女职员边倒茶边提醒。很多官员都很在意总理心情,以便汇报时注意。 “美国政策是和平的,尽管被迫卷入战争,但在战争中,我们更明白自由与信念的重要性。同样,我们尊重所有国家,无论大小,还有民族权利与尊严。我们永不容许由侵略者所支配和和解主义者赞许的和平。在战争中唯一任务是悍卫自由,属于我们的自由,第一要务是击败日本,不计代价与牺牲。”司马挑重点朗读托马斯.杜威就职演讲。 “尊重所有国家,无论大小,尊重民族的权利与尊严。新总统的上台,美国政策发生根本性变化,注意到这些字眼了吗?”司马喜笑颜开指着“民族”这个词说:“这是美国第一次提到这个词,意味托马斯准备彻底放弃殖民地利益,这是中美之间最大分歧,不是吗?”“总理,只是个,模糊不清的信号而已。” 中美停战,大多数人仍然感觉将信将疑。尽管罗斯福去世,副总统曾派人与中国接触,但美国坚持,中国必须无条件从菲律宾撤军。这一直是双方最大分歧,即便美国作出不会向菲律宾派驻军队的承诺,国会也不可能接受“屈辱”条件。“少川,你觉得呢?”司马兴高采烈的问顾维钧。杜威宣誓就职前,外交部与其私人代表进行接触,而且,颇有进展。 “尽管中美在亚洲问题上存在分歧,但在维护欧洲殖民地利益和维护本国利益之间,托马斯会选择后者。”顾维钧的回答其实毫无意义,罗斯福亦有与中国结束战争的愿望,但利益差距太大,和平进程缓慢。“但,托马斯比罗斯福、更希望结束战争。”“托马斯认为,中美战争是“罗斯福诡计”,现在中美唯一分歧就是菲律宾和澳大利亚。”司马笑道。 心情之所以不错,并不只是因为托马斯的就职演说,更重要是托马斯和其班底大半是孤立主义者,政治信仰决定了美国会主动结束“错误”战争。 “而且,檀香山是美国人无法消除的痛,托马斯希望与中国达成进攻日本本土的谅解,同时,希望借助中国力量击败日本。以前,是我们想结束战争,现在却是美国想结束战争,可以使我们在谈判桌上取得更多优势。”内心深处司马对罗斯福提前去世深感庆幸。 罗斯福去世让美国失去一个有远见的政治家,他一手搭建的有利美国的战后格局,很快就会随托马斯的上台遭到毁灭性打击。人在政在,人亡政亡,在美国同样如此。托马斯与其幕僚的短视,及与罗斯福对“美国利益”的不同理解,会使美国彻底失去主宰世界的机会。 “总理,难道……”宋子文惊讶的看着总理,中美最终会媾和不出意料,但总理意思,很可能对日本动手,这实在出乎意料。“战争最终目的,是为中国构建一个百年安全平台,如果成功,这场战争将为中国去两个大敌。子文,世界只能养起一个中国,甚至养一个中国都困难。至于日本,亚洲只能存在一个强国,日本恰恰在我们身边,所以……” 司马神色轻松,一旦中美签订停战条约,美国未来已经注定,孤立主义会将美国逼上绝路,等到美国人意识到,早已无力回天。几十年后,北美的美国会和南美的阿根廷一样,成为罕见的从发达国家退回发展中国家的国家。 “战争后,教育部会在世界范围内建立“汉语培训中心”,中国教育测验中心将会在同期,公布汉语能力考试标准,标准将会在全世界推广,也就是“检定非汉语为母语者的汉语能力考试”说到这个考试,司马得意洋洋。 另一时空“检定非英语为母语者英语能力考试”是美国设立的世界范围内教育成果收割机。美国人不必对他国教育付出任何代价,不必拓荒、播种、耕耘,就通过“教育成果收割器”和奖学金,轻轻松松把世界各国教育培养出来的尖子收割走。在美国强大军事力量后面,是强大经济、科研。强大的经济科研,依靠的是世界各地最优秀人才的耕耘。 “这是吸引海外留学生的一部分。人才流失最可怕,未来中国必须是一块海绵,从世界吸引人才资源。不分种族、国家,给全世界每个人均等机会,只要努力奋斗,都可以实现梦想,当然是在中国。小小地球只有一个大国家可以诠释梦想,在另一个时空梦想是美国梦,而在这时空,地球人的梦想只能由中国去诠释、去证明。” 总理的豪言壮语众人显然并不能完全理解,中国有千万欧裔,来中国时并没有经过汉语考试,结果呢?不还是为中国发展贡献才智,照样熟练掌握汉语,不过大家宽容的没有打搅总理兴致。当初总理提出汉语考试时曾说:这不仅仅是个考试,而是推广,战后世界繁华消失,未受战争干扰的中国势必成为伊甸园,利用人们对伊甸园的向往,吸引人才来中国。考试只是个筛网,筛掉庸材,得到人才。 “总理,德国政府仍然拒绝释放扣押全部人员,仅出于人道主义,释放了所有女性救援人员和55岁以上老人。”顾维钧打断总理的意淫,“考试诠释梦想”显然不及德占欧俄地区人道主义救援组织扣押危机迫切。过去两周,外交部一直承受着巨大压力。 “继续施压,务必让德国无条件释放救援人员。德国人正在扩建海军,向中国定购舰用大功率蒸气轮机,是吗?”司马扭头问穆藕初,德国在大功率蒸气轮机技术上远落后于英、美,同样落后中国,建海军势必向中国定购。“是,除此之外德国商务机构正与通用动力公司商讨购买专利。” “停止向德国输出大功率蒸气轮机,吊销出口许可证,通知德国政府,降低德国贸易信用级别,和德国贸易必须进行时时结算。注意安抚德裔情绪。总理办公室可以安排一次我与德裔社群领袖人物的会面。”稍加思索,司马决定。德国反应意料之中,希特勒无法承受中俄羞辱性的“解决方案”,但也绝不会主动和中国打仗,出于面子一定会找点别扭。 如果中国依赖德国工业产品,希特勒一定会实施禁运,但相反,德国唯一底牌是俄国人对同胞的关心及中国德裔社团力量。中俄两国民间救济组织德占区内志愿者,成为政治牺牲品。庆幸的是不必为此付出生命代价。中德关系骤然紧张让英国大松口气,按照四石汇报,邱吉尔得知消息后,忍不住大喊“上帝保结英国!”当然免不了难听的下半句。 “总理,这么做可能会引起严重后果,必须确保一千余名人质安全。”“少川,现在必须向德国表明态度,德国人当然不会屈服,我们也不需要德国屈服。外交部在时机成熟后,通过其它渠道向德国透露,只要释放扣押人员,一切问题好解决,不过现在仍在表现出强硬姿态。”司马提醒着顾维钧。 “中德紧张局势对中国更有利,但需要把握火候。外交部在对德交涉中,必须掌握火候,确保德国不会反弹,扣押人员可以慢慢解决。”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太阳 沙漠傍晚仅有几分钟,随后,天地陷入漆黑。绿州外灌木、胡杨之类树木组成十数公里防护林被黑暗吞噬。一片黑暗中央,是座灯火通明的城市,艾丽斯城。艾丽斯城是座特殊城市,地处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城市面积1385平方公里,人口36万。但城市居民却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甚至城市都不曾出现在共和中国地图上。市名却由总理亲自命名。 艾丽斯市民不需要担心失业,保持零失业率同时,平均收入远高于中国其它城市,而且,城市向所有居民提供免费医疗、食物,交通工具。最特殊之处是,非常安全。冬天沙漠之中寒意逼人,城市外隔离铁丝网围墙上一行电灯闪烁,一跟望不到头。入夜后,巡逻队武装巡逻频繁,数道铁丝网围墙警戒塔上,警卫不时转动探照灯,探查防护林隔离带。 铁丝网内城区,荷枪实弹的哨兵夜以继日在工作区研究所里流动放哨。两人一组沿一条非常复杂的路线巡视研究所。尽管已深夜十点,工作区研究所楼宇仍然亮着灯,白天,除去武装警卫,工作区域很少见到行人。深夜更是冷冷清清,明亮灯光透过窗户和路灯一道将柏油路映的宛如白昼,偶尔有执勤警卫走过,别无他人。 两年来,理论部的理论研究陷于停顿,失败痛苦萦绕在研究人员心间。“有门,我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清寂的办公室内突然传出异常兴奋的叫喊,所有人目光都被一个年青人吸引。“怎么办?快说。”理论研究所负责人李觉先紧张的抓住邓稼先。邓稼先是西大原子物理学院一名在校生,在此担任助理。 核聚变炸弹研制并不是一帆风顺,尽管总理早在29年1月就下达研制“聚变炸弹”的任务,甚至将其命名为“氢弹”,但却有一些物理学家反对。整个基地都在讨论地球毁灭问题。尽管绝大部分物理学家认为这种危险不存在,氢弹爆炸不会引起地球链式反应,但平息争论却需理论上的支持,毕竟谁都无法承受判断失误的损失。 理论部所有人不分昼夜的计算、思考,用数月证实热核炸弹引起的反应不可能冲进地球轻元素,这是违反自然基本规律的。在取得成果后,理论研究所便致力于超级聚变炸弹的基础理论研究,但却举步维艰。 “原先理论认为,要用许多炸药来引起热核反应。原理说得通,但难以制造。如果不用大量炸药,改用别的方法压缩热核材料,很有可能成功。”邓嫁先激动的汇报。李觉先拍拍邓嫁先的肩膀,“抓紧时间上机计算,以数据说话。”无论如何,总是条新的思路。上机模拟计算必不可少,X基地有中国最先进的大型电子计算机。 理论研究所月前,刚刚完成银河3计算机的安装,每秒钟可运算一亿次,使得繁杂计算轻松无比,电子计算机淘汰了初期的电动计算机。李觉先表情淡然,邓稼先却信心十足,“好,我现在就去计算机部。”“不知道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已经凌晨4点25分,银河3已经进行了五小时计算,但仍然没有消息。 “你觉得氢弹威力有多大?”于化鹏问老同学邓稼先。同届考入原子物理学院的1465名同学,只有123人进入艾丽丝城。没来城市参与工程前,于化鹏很难想象中国已经拥有可以毁灭一座城市的武器。“当前,原子弹最大当量4.2万吨,氢弹按照计算可达100万吨当量。”邓稼先回答。被命名为“宝贝”的氢弹威力竟然比原子弹大24倍。 “100万吨,可以把西北、上海那样的大城市夷为平地。毁灭是原子物理的本意吗?”“研制超级炸弹,是为了防止外国人把同样的炸弹投在我们头上。”“但,如果我们把原子弹或者氢弹投到别人头上呢?”同学的话让焦急等待结果的邓稼先无言以对,联想起一些老师提案遭到拒绝而退出氢弹研制。 “共和27年至28年初,主要担心英国、美国或德国率先制成原子弹。29年,中国再也不需要担心别人拿原子弹威胁中国了,我们唯一担心的却是中国政府可能用原子弹毁灭别的国家。”参加工程的专家曾以联名信方式,试图说服国务院将原子弹作为防御手段,信起到作用,战争爆发已经三年,原子弹仍然末接受实战检验。 但过去三年,专家发现,原子弹爆炸成功后,军方要求机构和参与工程的公司尽量缩小原子弹,满足军事需求。军方一直磨刀霍霍准备使用原子弹。携带原子弹的潜艇、远程轰炸机、弹道导弹,军方都已先后列装。 科学家甚至建议将原子弹投掷在沙漠或荒岛上作威力演示,并邀请其它国家代表参观,并向全世界宣布,已拥有威力强大的原子武器,迫使各国同意建立有效的国际监督,杜绝原子武器使用,造成核灾难。但军方显然不以为然,在沙漠上投掷原子弹远不如毁灭一座城市让人印象深刻,防御性武器梦想化成泡影,发明原子弹的学者无权支配创造成果。 “稼先,计算结果出来了,你是正确的。”一人冲出来,手中舞动一张纸,大声喊叫。从他手中接过计算结果,确信无误后,身高一米八的邓稼先像个孩子,蹦蹦跳跳嘴里一个劲地念叨,“太好了,太好了!”还意犹未尽的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使劲甩动,“走,上饭馆,我请客。喝黄酒吃螃蟹,一醉方休。” 大西北刺骨的寒风卷起纷纷扬扬的雪粒,啪啪地打在玻璃窗上。艾丽丝城“市政厅”会议室,却温暖如春,包括军方代表在内各研究所专家会聚一堂。“市长”张镇国静静坐在角落。“理论部不久前提出设想,使氢弹设计有新的突破,但还有不少难点尚未解决。“加强型”方案和新方案各有千秋,也都存在问题,应集中力量于哪个方案?请大家畅所欲言。” 身材高大的理论研究所助理研究员邓嫁先,以浓重的安徽口音说,“我先介绍新原理设想。”邓稼先以数据、图表说明新方案原理、计算结果。于化鹏介绍新方案的物理基础,实现的可能性和途径,及困难。滔滔不绝发言时,汗水直冒,干脆脱下毛衣,只穿一件衬衫,边说边写,大黑板上满是草图、数据、公式。他的推断非常清晰,分析有条不紊。 会议结束后,理论研究所便将氢弹技术参数算出,从总体上勾画出结构、性能。根据理论研究所提供的数据,设计部绘出氢弹零部件图纸,送交第一、第二生产部加工制造。实验部则对氢弹部件进行检验。与此同时,协作公司开始按照要求,将特殊物资、元件,电子仪器、专用设备,源源不断运到生产制造厂,保证氢弹研制需要,一切按步就班。 理论设计日臻完善,为实验部氢弹爆炸冷热试验创造条件。“冷”试验俗称“打炮”是在核工厂专用野外爆轰场进行。试验人员在野外挖坑、安装、接线、起爆、测定,随后填坑、清扫,将“冷”试验结果反馈到理论部、设计部,为热核试验提供数据。为更进一步测试热核材料聚变当量数据,掌握热核聚变规律。共和32年11月5日试验人员在戈壁滩国家核试验场成功进行热核材料核试验。 冬天的戈壁滩,像狰狞的野兽。一千多年前古人就已描述过“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的砂石翻滚,倔犟骆驼刺被迫匍匐于地的现象。然而,九院试验队伍顶风进驻戈壁,茫茫戈壁到处是一排排帐篷、汽车、堆起的器材和物资。戈壁深处,一座一百余米高的铁塔威武雄壮地矗立,塔顶上的装置就是进行原理试验的装置。 围绕铁塔是许多地堡式现场测试工号,各种记录仪器和电子设备安装其内。密如蛛网的导线与塔上装置探头相连。爆炸瞬间即逝,现场测试必须抓住瞬间,收集到数据,记录下参数,才能保证试验成功。 12月28日零时,离铁塔20公里掩体内,经过六次失败试验,理论部参试人员透过墨镜,终于看到充满希望之光的闪光和冉冉上升的蘑菇云。爆炸成功,可确切结果还等待测量数据。实验部专家全神贯注速报计算。几小时,结果清楚表明,目标达到。氢弹原理试验达到预期目的的消息传到艾丽丝城。 “我们相信,如果中国制造氢弹,未来中国在世界上的威信将会受到损害。新武器破坏能力无限,对人类极端危险。中国有必要遵循道义的基本原则,不能成为毁灭性武器发起者。”看完由费米等数十名科学家寄来的联名倡议书,司马无奈的摇摇头。“他们准备退出委员会?”“是的,总理,他们在艾丽丝城委员会,发动抵制宝贝研制。如果不是因未得到十名委员同意,恐怕会以委员会名义提交倡议书。” 提到那些科学家,张镇国忍不住头痛,既不可能命令,更不可能关禁闭,几年来,他们一直致力于呼吁停止氢弹研制,如果不是有大量“和平利用原子能”研究约束,他们可能会干扰氢弹研制。艾丽丝城委员会19名委员中7名委员获知氢弹原理试验成功。氢弹试验已经提上议程,再次发出倡议,甚至得到三百名科学家签名,费米等人已经决定退出。 “科学家不是政治家,只看到氢弹毁灭性,却没有看到氢弹毁灭性会带来持久和平,建在核恐怖之上的和平。”历史上美国也曾碰到同样问题。慢慢的科学家会意识到,核武器意味毁灭,但也能带来持久和平。“我会回信说服他们,但是“宝贝”不能停止,反而要加快,因为……”话说一半,司马意识到现在说并不合适。“时间紧迫啊!” 共和33年1月13日,数千名科学家、工程师、机械师、陆军官兵乘座火车或飞机抵达戈壁滩试验场。试验场上,铁塔耸立,不亚于埃菲尔铁塔。共和33年1月27日凌晨,重38吨,与卡车相近的圆柱体被卷扬机均速升至180米铁塔顶,安全军官进行最后一次工作人员点名,带领所有人离开试验场。仅留一个专家小组留在实验地75公里处。 试验场内专家小组在天亮前将炸弹机构调至待爆状态,75公里外掩体内,所有人都注视实验场。尽管掩体具备三防功能,但身居其中,众人仍然小心翼翼的戴好墨境,脸上涂抹防护霜。此时,掩体内播放的欢快歌曲时而被打断,报告准备工作进展情况。 “我还是倾向于在海上进行试验。”邓稼先提议,在海上试验更安全。根据计算机计算,“宝贝”当量大约在300万吨,300万吨当量是什么概念?爆炸专家计算过安全半径,考虑到爆炸扬尘,至少需要300公里的安全距离。“你知道国防部不会同意,太平洋正在打仗,万一……”此时,音乐中断,进入倒计时,掩体外的人纷纷进入掩体。厚达数米的三防掩体立即关闭。 “……3、2、1,起爆。”耀眼的闪光持续70秒,尽管有云浓掩蔽,但数百公里外仍能看到闪光。接下来火球烈焰笼罩天地、经久不息。最后,巨大的、灰黑色蘑菇云腾空而起,顶端直达同温层,高度数十公里。爆炸发生时,两架特殊改装的穿云取样轰炸机机舱里的试验人员尽管远离爆心20公里以上,仍被强烈闪光,巨大火球强烈震撼。 下意识,飞机员意识到应当飞离更远,否则将大难临头。飞行员甚至来不及考虑脱离现场是否符合纪律。驾驶飞机朝爆心反方向全速飞离。此时一团球状烟云升到飞机旁,机尾舱口排出的遮光浓烟雾没有起到保护作用。热浪涌进机舱,人像进入热锅,毛发、指甲纷纷脱落,热浪划破人们的脸和双手。除了光辐射,还有强烈冲击波,导致所有仪表设备指针来回跳动, 大洋彼岸的美国西海岸,正值傍晚,林德尔.休斯不慌不心顺着一条羊肠小道穿过加利福尼亚大学公园,朝哈维尔林德馆走去。哈维尔林德馆地下室,装着一台世界上最灵敏的地震仪。装设地震仪的小房间里仅有一只红色灯泡照明。交接班后,林德尔.休斯一个人留在房间,陪伴着他的是一个嘀嗒作响的时钟和一台记录机,记录机以只有一毫米的光线,在感光胶片上记录下微小颤动。 眼睛适应黑暗后,林德尔.休斯注意到记录机光点十分不稳定,林德尔.休斯清楚是地层不断震动引起的,振动是太平洋波涛冲击大陆造成的微地震。林德尔.休斯把铅笔靠在仪器侧壁上,并用手支着它,使笔尖靠近光点,光点好像不动了,“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话音刚落,光点跳动骤然加快,也没有任何规律。 “什么地方发生了地震?”下意识,林德尔.休斯以为什么地区发生地震。同一时间,全世界所有地震测试仪都监测到中国新疆沙漠地区发生地震。 “爆炸当量约375万吨,试验成功,首先肯定所谓只有在太阳上才能发生的过程,在地面上也能实现。现在,那玩意还是个怪物,还不可能带上飞机,不能满足从军事需要。是一枚湿式炸弹,现在已经着手设计实用型炸弹。用锂同位素代替的氚,就可以不用冷藏装置……” “加快速度,30吨是空军底线。威力可以适当降低,但一定要实现实用化……”相比众人兴奋,司马显然要冷静许多,毕竟早知道氢弹威力。一枚或几枚可供飞机携带的氢弹,足以改变历史进程。 第二百五十四章 密泄 1月27日清晨,新疆迪化。天气晴爽,万里无云。冬日朝阳照耀大地,给冰冻大地带来一丝暖意。7点20分,有人突然惊异的大叫:“啊,快看,天上有两个太阳。”东方天空中,忽地亮起第二个太阳。奇景转瞬即逝,只存在片刻,却与真正的太阳一样耀眼,一样辉煌。同一时刻,新疆哈密、吐鲁番、库尔勒……人们都为天地奇观叹为观止。 同时,人们听到闷雷般低沉轰鸣,究竟怎么回事?人们充满疑惑的猜测。出于一名新闻记者的敏感,方慕扬并不相信专家从天气、大雾等方面的解释。“幻日是正常的大气光学现象。在天空出现半透明薄云里,有许多飘浮在空中的六角形柱状冰晶体,偶尔会整整齐齐垂直排列在空中云云,或许可以解释太阳,但雷声又作何解释,这么早不可能有春雷。” 方慕扬随手将报纸甩在办公桌上,不以为然,“谎言,全都是谎言。”“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也太巧合了,同一天整个新疆都看到比一千个太阳还亮的太阳,先后听到雷声,我宁可相信大型军火库爆炸,也不相信自然现象。”方慕扬嘲讽。过去几年,从未发生重大安全事件的国防军,竟然接二连三出现军火库爆炸的意外。 国会调查不了了之,国防军解释永远只有一种,过期军火自燃导致爆炸,而人们猜测,爆炸是由外国间谍破坏导致,但毫无证据。“军火库爆炸?声音可以解释,但是太阳呢?”“不管怎么说,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弄个明白。”方慕扬拿起挂在椅背上背包,作势要出去。“你要干什么?”“找个了解情况的人。” 优美悦耳的旋律从餐厅中央传来,打断周树鹏思路,他的注意力被钢琴前的女孩吸引。战争无法阻滞生活,国内依然有艺术,有夜生活,有明星,有文明幸福的生活。正在弹钢琴的女孩从侧面看很漂亮,留一头金色波浪长发,因为闭着眼睛的缘故,无法看清她的眼神。女孩琴声悠扬悲伤,表情忧郁。 2700余万青年离开家人、恋人,来到南洋热带雨林、太平洋和印度洋热带岛屿、北极的冰天雪地、中东沙漠,一个个意气风发的年青人为国家毫无保留的付出,神经在炮火和死亡威胁下已经钝化,从意气风发的年青人变成坚韧的大兵。后方,数亿国人期盼家人回归,数千万女孩思念恋人,即使战争再有意义,但战争阴影始终笼罩中国大地。 曲中忧愁感染周树鹏,战争最初几年,国内流行歌曲都是爱国歌曲,现在却是伤愁与思念的歌曲,前方士兵思念家人和恋人、后方人们同样思念儿子或恋人。周树鹏无法安静下来欣赏曲子,走神打量四周人群。餐厅里的人,大都穿西装或国民装,都是政府官员。西北市同其他城市最大区别就是吃官饭的人多,公务员队伍庞大。 战争丝毫也没有改变国内,尤其是西北市的官僚,仍然大腹便便,疲惫不堪,显然昨夜聚餐喝了太多酒,至今还未彻底清醒,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夹着公文皮包像模像样出现在公众面前,然后在国会中扯起嗓子像公牛一样辩论,以爱国名义制定一个又一个战时法案。从报纸和收音机中了解战争,谁也没上过前线,更不知道前线的残酷,对战争欢欣鼓舞。 战争爆发后,新机构雨后春笋般设立,供养了一大批闲人,工作拖拉,人浮于事。许多人借战争名义,中饱私囊。打着为战争服务的旗号,曾经不称职的行为没有人追究,曾经需进监狱的罪责被无视,当国民子女在军营中摸爬滚打,前线激战时,他们的儿子却大都在学校中就读,甚至出现8年未毕业的大学生。 官僚如此,商人同样如此。在爱国主义掩饰下,推销质次价高的商品,在利润上锱铢必较。把世界大战变成大好时机,银行家正准备成立国际银行,重新确定华元同黄金比价。军人们流血,他们赚钱,在中国战争早已和商人利益挂钩,有扯不断理还乱的利益纠葛和错综复杂的关系,已远非人力所能改变。 想到为了选票和竞选经费而沦落,周树鹏摇头叹息。世界万变不离其宗,想生存,只有融入。“看来自己也跟着堕落了。”周树鹏无奈的轻叹一声,年少的追求随着成年而消失殆尽,生活啊!餐厅门被推开,进来一个衣着随便,肩背帆布包的男人,径直走到周树鹏桌前坐下来。周树鹏看看手表,“你来晚了。”如果不是老同学,早没耐心等待了。 “刚才有事耽搁了。”方慕扬不以为意的道歉,来的路上临时采访了一个新闻。“现在很长时间没有战事新闻了,还像过去一样忙碌?”“没有战事新闻,并不意味没有大新闻。”方慕扬将一份报纸递到周树鹏面前。扫了一眼报纸,周树鹏抬头看着老同学,径直从钱包里拿出两块钱压在杯下,“慕扬,我还有事,今天我请客。”“树鹏,这是……” 老同学神色变化和不同寻常的举动,让方慕扬意识到事情果然非比寻常,比自己想象的更复杂、更机密。方慕扬连忙跟出去想拦住周树鹏,却被特勤局特工拉住,“树鹏,你一定知道什么,是不是?”“我不知道,慕扬”示意特勤局特工放开方慕扬。中国号称无秘密,但却有太多不为外界所知的秘密,有许多不能触及的底线。 “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是吗?”“去中央公园坐坐吧!”有门,方慕扬意识到老同学准备透露一些信息。“慕扬,大学毕业,你进入新闻界,22年了吧!”坐在中央公园长椅上,望着湖边来回觅食的鸽子,周树鹏婉惜道。方慕扬是老师的得意门生,老师觉得他以后可能进入最高法院成为大法官,但他却选择了另一条路。 “你从律师到政客,不也22年了。”“从律师到政客是必然,中国并不缺少官员,唯一缺少懂法律的官员,现在已经有了法学院出身的省长、市长、参议员,以后或许会有总理,各大学法学院中都是最优秀的精英。”周树鹏自言自语。共和34年来,官员分类趋于专业化,越来越多法学院出身的精英开始主掌国家,很多人认为这是共和中国最大的进步。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我当记者荒废了六年所学,是吗?做律师只能帮助少数人,但记者可以帮助更多人,记者职责就是揭露真相。”方慕扬义正辞严。自己从没后悔过选择,官员懂法律并意味遵守法律,同样意味会更精于钻法律空子,记者却可以揭开黑幕。“真相?慕扬,战争是国务院推动、企业操纵战争,亚洲独立只是谎言,这就是所谓真相?” “那只是真相之一。”“任何真相都要付出代价。”“即便天塌仍要主持正义,是我们的信条。”“你想要什么真相?”“两个太阳的真相。”“气象专家解释过了,这就是真相,无论你是否相信,真相永远只有一个,明白吗?”“你我都知道这不是真相,我要让人信服的真相。”周树鹏站起来,离开前回头盯着老同学,“很多时候,并没有真相,你明白吗?” “但是……”方慕扬刚想拦下朋友,就看椅子上多了一个火柴盒,盒上赫然是国会档案馆图片。方慕扬隐约感觉老同学透露给自己一个信息。 驾驶白色大众轿车的张博杰余怒未消地奔驰在通往市区的国道上,路边白雪皑皑的大山美丽而宁静。“如果父亲碰到这种事会怎么办?”父亲掌控舆论咨询委员会长达20年,在父亲掌握下,国内舆论从来都在国务院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同时舆论还可以充分发挥监督的作用。毫无疑问,父亲是全中国最权威的舆论控制专家。 “舆论导向不在于控制,而在于引导,使舆论朝有利于自己的一面发展,干涉和控制,只会引人反感,有违共和体制。” 9年前,父亲因在舆论监管诉讼案中败诉被迫辞职,同时舆论咨询委员会被法院宣布非法。最高法院7位大法官支持武汉地方法庭裁决,父亲成为政治牺牲品。在野党控告舆论咨询委员会舆论监管违宪,试图迫使总理辞职,父亲承担全部责任,避免涉及总理。从此,国务院失去舆论监控权,尽管可以影响舆论,但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引导”舆论。 “不知道局长会不会大发雷霆?”张博杰在忐忑不安中,来到715大街20350号,中央调查局门外,全副武装的哨兵仔细对轿车进行安检,每辆进入汽车必须接受严格检查。当哨兵用镜子检查轿车底盘时,张博杰凝视远处庞大的建筑群。灰色十九层调查局大楼,位于西北市外一片上百公顷森林正中。 几分钟后,张博杰停好车,穿过修剪齐整的草地,来到主入口,此处立着一块花岗岩,镶嵌铜制铭牌,刻写:中央调查局,五字上方有一个金龙拥宇徽章 ,徽章 意味调查局触角覆盖地球。大楼入口防弹门两侧两名武装警卫目不转睛盯张博杰,令张博杰每次穿过大门时都有一种走进深渊的感觉,这里是中国情报界的心脏,隐藏无数的秘密。 拱状门厅内,用马赛克拼成调查局宗旨:无论和平或战争期间使中国在掌控全球信息方面处于领先地位。墙上挂满巨幅照片,展现调查局杰出成就,杰出特工挂像永远只有一个黑色人形和代号。 张博杰知道,挂出的只是安全撤回国的杰出特工,是对他们功勋承认与表彰。如果墙上出现某人照片,只有一种可能,他或她已经为祖国付出生命。即便如此,他或她的功勋仍然不能得到公开表彰。在充满秘密的世界中,盖世功勋不可能被世人得知,甚至勋章 永远都被收藏在大楼地下室某间档案室内。 张博杰通过最后一道安检,警卫按动按钮,巨型钢门打开,张博杰在迷宫般走道里穿梭。大学二年级受到招募,工作八年,尽管已经成为其中一个机构负责人,但面对庞大机构,仍然只知皮毛。只模糊知道,调查局除本部外包括六个永久性军事基地,雇员四万余名,半数为特工,运转经费每年超过二十亿元,但调查局背后秘密,恐怕只有天知道。 中央调查局建立有最前沿间谍技术宝库,全球最先进的电子情报拦截装置,林林总总数千种间谍设备。中调局技术装备不光是帮助中国在军事冲突中立于不败之地,同时,为中央警署和军事情报局、海军情报局等机构源源不断提供资料,帮助他们破获国内敌国间谍网、赢得战争,为政策制定人提供信息,以使他们面对堆积如山问题时做出明智决定。 张博杰的工作非常简单,是“家庭传统”的工作,中央调查局新闻处主任,表面上负责新闻发布,是局长倡导的“阳光操作”一部分。而新闻处真正工作是“舆论控制”。张博杰得益于对父亲多年工作经验的归纳整理,在舆论控制方面很有天赋,尤其是父亲在国内舆论界留下的关系网络,更令工作异常轻松。 就这样,张博杰占据调查局显要岗位,是每天早上必须和局长一起开会的五人之一。但工作难度极大,且每天要工作很长时间,但对张博杰来说却像是荣誉奖章 ,因为继承了父亲未尽的事业。张博杰的脚步在大理石走廊里回荡,张博杰感觉今天气氛古怪,大家都紧张而敏感。张博杰一边思忖原因,一边来到顶楼,局长办公室。 张博杰到达局长办公室时,局长正在打电话。每次看到局长,张博杰都想不通,在中国甚至全世界,中央调查局局长石磊就是一个传奇。他一手创建调查局,将默默无闻的中国情报部门打造成世界上最庞大最有效的情报机构,掌握的资源与秘密足以推翻一个国家。但石磊绝不像掌握大权之人,如果在大街上,谁也不会把这个秃顶老人与中央调查局联系起来。 石磊挂上电话,招手示意张博杰进去。“博杰,请坐。”尽管局长声音平淡,但张博杰仍能感觉到局长是在强压怒火。“谢谢,局长。”张博杰一直很崇拜石磊,他与父亲极其相似,两人都其貌不扬,性格相近,而且都怀着忘我的爱国精神努力做好本职工作,同时尽量避免出风头,低调是他们的处世原则,但他和父亲却有也有截然不同之处。 张博杰深知调查局与其说是中国的中央调查局,倒不如说是先生的调查局,局长对先生盲目忠诚一直都影响着调查局。父亲对总理的忠诚却是保守的,就像他面对诉讼时沉默的表现一样。父亲负责甚至创建了舆论咨询委员会,但另一方面,负责委员会十年后,父亲却有了新认识,“舆论意义在于监督公权,而非公权监督舆论。”当舆论咨询委员会慢慢朝“工具”方向发展时,父亲用沉默和牺牲导致委员会消失。 石磊摘下鼻梁上的老花镜,紧盯张博杰,“博杰,老板半个钟头前打电话,询问我,看报纸了吗?”局长一向以开门见山著称,显然局长是在质问自己。“29年来,这是我第一次从报纸上看到新闻,你明白吗?”石磊异常严厉的说。早晨,老板的电话等于狠狠抽了石磊一耳光,耻辱!这是职业生涯的耻辱。 “局长,根据调查局与中央警署协议,《共同报》他并不在局里……”“借口,这是借口。”未等张博杰辩解,话就被局长打断。“博杰,如果你父亲和委员会仍在,这份新闻会在未上印刷机前被取下,根本没有机会发行,更不可能让我不知如何回答老板的问题。”石磊扬扬报纸,怒不可遏。 这是共和中国有史以来最大泄密案,但中调局局长,竟然毫不知情,如果不是总理提醒,甚至不知道共和国最高机密竟然外泄了,而且被堂而皇之登上报纸。“局长,现在并不是追究我或新闻处责任的时候,即便报纸所说全都真实,也没有任何机构需要为此负责。”张博杰扫了眼报纸,自己同样是凌晨被下属电话喊醒,报纸头版内容涉及严重泄密。 石磊打量张博杰,他是自己亲自选的人,调查局需要一个新闻官员,而他无疑是最合适的。他从张慎言处学习到很多不为人知的专业知识,自己也并不想追究他的责任。如他所说,没有人需要负责。正如猜测,他撇开责任的同时,又否认了一个事实。 “局长,如果追究责任,无疑表明记者推测正确,超级武器就不再是秘密。”尽管报纸上对超级武器言之不详,但张博杰从蛛丝马迹中猜出,超级武器的确存在,否则总理和局长不会如此紧张,这是一种可以结束战争的超级武器。 “谣言止于智者,谁会相信记者的推测呢?首先,他在国家档案馆查看历年国家预算中,发现从共和25年至去年国务院隐藏120亿元的经费开支,而在国防部预算中发现国防部从共和22年起在新疆耗费860万元征用土地,而在国防部资产名录中,却未发现与之对应的基地或仓库扩建。 在新疆省土地管理局他发现,新疆省土地管理局先后将3.65万平方公里土地所有权移交给一家公司,而土地总价恰好是860万元,在他眼中这成了阴谋。他现在只能勉强把新疆两个太阳事件和国防部联系在一起,然后信誓旦旦的宣称,国防部掌握一种新型超级武器,武器投入战场足以结束战争,但,谁会相信呢?” “你的意思是?”“很简单,一笑了之,像过去针对莫明其妙言论一样。相比记者凭空推测,人们更愿意相信专家学者不是吗?最权威的气象专家已经给出解释。”“但泄密的人呢?”“谁泄密了?”张博杰的反问让石磊一愣,是啊!谁会泄密呢?全中国知道武器存在的人只能呆在艾丽斯城,除了那里,全国包括总理在内知道武器的不超过12人。 谁都不可能将中国的杀手铜告诉记者,任由他们在报纸上胡说八道。也就意味着该死的记者,只是凭借查到的不明开支,察觉国防部在新疆非比寻常的购地,作出大胆推测。“父亲曾告诉我,没有永远的秘密,真正的秘密往往掩映在一系列公开消息之中,混淆视听是掩饰机密最好的选择。”“你拟个方案,我去见老板。”石磊深表赞同。 第二百五十五章 泄密 经过华盛顿纪念塔时,亨利.威利斯不禁感慨,冥冥之中老天保佑一般,人死后一了百了,美国为罗斯福举行风光国葬,政策上的失误再无人提及,一夜间曾将美国拖入战争的“战争贩子”再次恢复名誉。没有人想深查细究,更不想分裂美国。得益于此,亨利成功逃过一劫,尽管是以岳父突然去世为代价。 最初地方检察院并不准备放弃起诉,最终新总统救了亨利,他告诉地方检察官和法院,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特赦亨利.威利斯。“一次失误,不需要一个爱国者用一生去弥补,他所做的一切,并非为了私利,而是为维护美国利益。”爱国者?真的是吗?想到托马斯总统的话,亨利哭笑不得。的确,自己确实是爱国者,只不过热爱的并不是美国。 “他找我有什么事?”亨利思索。托马斯为什么要找身为民主党的自己,而且还有不光彩的过去?自己已经到别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步,而托马斯却主动邀请自己去白宫,尽管自己过去和他有过不错的私谊。“你好,亨利。”托马斯.杜威一见到亨利,就露出亲切的笑容,目光流露出无比真诚。 亨利下意识警惕起来,绝不能因为杜威身材短小而轻视他,杜威外表隐藏了他性格的坚韧,商标似的牙刷胡须后却隐藏着狡诈。“你好,总统先生。”亨利恭敬的点点头,接着是言不由衷的寒暄。托马斯坦率幽默,没有消除亨利心中的疑虑,交际与跟人打交道的能力,在托马斯这个出身中上层阶级、传统共和党人家庭,是最起码的禀赋。 亨利进入办公室后,托马斯便替他点了咖啡,端着咖啡,亨利大多数时候微低脑袋,装作喝咖啡,但绝大多数时候,看咖啡远多过喝咖啡。“亨利”托马斯疲倦的叹了口气,“我想你肯定很困惑,为什么现在坐在这儿,对吗?”终于到正题了,亨利洗耳恭听,为什么特意将自己从纽约请来? “的确如此,先生,对此我是非常困惑。”托马斯大笑,“好极了,能够把你这么聪明的人弄糊涂了,非常罕见。”笑声没有一丝虚假,总统对把自己弄“糊涂”非常高兴。“知道吗?亨利,如果你出生在美国,现在坐上总统位置的可能是你。”笑声后,托马斯盯着白宫大主管之称亨利,严肃认真的说道。 “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当总统,总统位置上的责任并不好承担。”亨利的回答让托马斯欣然一笑。之所以选择亨利,是因为他与众不同,从不迷恋权力,置身其中又保持距离。人们认为亨利是华盛顿最后一个清白的政客,正因如此,杜威才会不惜一切保住他。这时,响起敲门声,一名军官走进来向亨利微笑示意,参谋对前白宫大总管亨利,非常熟悉。 托马斯接过军官递来的文件,翻看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总统稍闪即逝的喜色让亨利意识到杜威得到了好消息。“我想一定有人告诫过你,我邀请你的惟一原因就是利用你来增加我的政治优势?”军官离开办公室后,托马斯开门见山。“说实话,先生,每个人都这么以为。”“你呢?”“先生,你觉得我还有可利用之处吗?” 托马斯哈哈大笑,“说的没错,我是想利用你增加我的政治优势。”亨利抬头疑惑看着托马斯。“亨利,我想告诉你……”托马斯顿了一下,“你应该知道,我准备结束与中国的战争。”亨利顿时警觉,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总统先生,过去一个月,报纸上一直在提这个问题。” 从总统宣誓就职,美国舆论界就发生争论,是否放弃援助英国?结果,面对企业界和游说集团压力及自身利益,新政府决定继续对英援助,只不过援助规模无法同罗斯福时代相比。另一场争论是由一篇社论引起,假设中美停战可能性,以及停战对美国的利弊。一石激起千层浪,小小社论演变成激烈辩论,焦点是停战代价。 “今天”托马斯加重语气,直视亨利,“我们一定会结束中美战争,不只是为挽救数百万美国青年生命。”亨利附和,“先生,对于结束战争,我个人持支持态度,必须保护美国的年青人。”“我知道。”托马斯啜了一口咖啡微笑道。亨利从一开始就反对与中国开战,甚至与罗斯福发生多次争执。“你也许会问,与我有什么关系?但我需要你帮忙。” “先生,我个人非常乐意帮助您,但,总统先生。”“亨利,你是中国问题专家不是吗?”打断亨利拒绝,托马斯迟疑一下,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亨利,你知道曼哈顿计划对吗?”杜威直到宣誓就职,才知道这个“蠢材计划”,初时准备停止花了数十亿美元,但却没有任何回报的计划,甚至计划导致数十位科学家死亡,但最终被马歇尔等人说服。 亨利点点头,自己的确参与了计划。计利在反对者眼中,被视为罗斯福最大败笔。“很多科学家无原因突然死亡,不过我们因此破获中国间谍网。虽然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说明,中国间谍参与暗杀,但表明中国人对曼哈顿计划非常关注。马歇尔告诉我,如果中国人不了解核武器,就不会关注曼哈顿计划和科学家,很多人认为,中国人已经掌握了核武器。” “是的,先生,不过这只是推测。”“如果我告诉你这并不是推测呢?”亨利惊讶不已。不是推测?难道说国内真抢在美国之前制造出这种武器,托马斯既然敢这么说,就证明他已经掌握了证据。“我有一份情报,出于保密或许不应该交给你,但我却希望你看看。”说话时,托马斯将文件递到亨利面前。“这……” 文件中有几张照片,第一张照片是爆炸的蘑菇云,接下来照片中有坦克或军舰被炸的七扭八歪,还有大量建筑残骸。爆区内做试验的动物,及一些地下掩体照片,掩体内大铁笼中猩猩,脑浆飞溅,肝肠涂地的惨状,让人不忍目睹。“知道吗?有人说这是人类迄今为止最HI的爆炸!但我根本笑不出来。”托马斯苦笑道。他们从什么地方得到照片的?亨利更关注照片来源。如果是真实的,一定是绝密,美国人怎么得到的? “这是我们无意间得到的,真实性不容质疑,照片证实了我们的推测,中国人已经掌握了超级炸弹。”托马斯颇为沮丧,“提供照片之人,并非我们收买的,只是希望提醒美国,中国人已经掌握核武器,足以毁灭一座城市,可以对战争进程起到决定性作用,并赋予掌握武器国家绝对权威。”“只是一件武器而已,并不能决定战争进程。”亨利轻松的说,以淡化武器的影响,但心中却知道中国已经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大一起泄密案。 “是一种一枚炸弹可以炸平纽约的武器,而且不止一件,几十件或上百件,甚至更多。亨利,当美国科学还在新墨西哥为原理而努力时,中国早在6年前就进行了试验,6年间进行十余次试验,只要中国制造出携带原子弹的洲际轰炸机,就可以把炸弹投到任何一座美国城市。” 想到那人在报告中提交的试验文字资料,托马斯脑海中浮现出但丁笔下的地狱,如果中国真掌握了核武器,他的敌对国会变成人间地狱,数以千百万计的人会死去。“所以,过去我是为了和平想结束战争,但现在我却是为了美国明天是否存在。”“那么……”亨利注视神情恍惚的杜威。杜威出任纽约地方检查官时,就不惧权贵,坚韧不拔地与犯罪斗争,充分证明其性格,现在…… “如果中国人真将这种武器投入战争,昨天孩子过生日前会想明天会得到什么礼物,而明天的孩子却在考虑明天能不能活着。”悲凉的声音在椭圆形办公室中响起,一时间托马斯和亨利两人都沉默了。看到那十几张照片,谁还能平静。“那么,总统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制造出来?” “这是最值得庆幸的,我们之所以相信那人,是因为他向我们提供核心机密资料,资料解决了很多问题,有了他的提醒和帮助,我们可以很快掌握这种武器,到那时就不需要成天生存在死亡阴影下,但……我们必须在炸弹落在我们头上前,把中国从战争中赶出去。亨利,我需要你帮助,你是美国最出色的东方问题专家,不仅仅为我,为了美国和你自己的家人是否能活着看到太阳升起”。 “先生”亨利明白了托马斯的意图,内心忍不住激动,这意味着自己将有可能接触到美国底线。几十分钟后,得到新职务的亨利乘车离开白宫,眉头越皱越紧。自己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新职务,但同时也获知,中国有人帮助美国研制超级炸弹,要尽快将消息通知国内。 共和34年2月19日深夜,石磊在书房中专心致志审阅材料,相比国外情报分析,石磊更侧重国内情报。身处特殊位置必须能够敏锐嗅出国内尤其西北市特殊风向和信号。“近来工作成效不错,365人,近半数了。”石磊拿着一份情报自语时,桌上黑色电话突然响起来,石磊眉头一皱,这部电话是调查局紧急电话,没有突发事件,局里不会用这个电话。 “会有什么事?”石磊疑惑的接起电话。“局长”对方是调查局信息处主任李括,“什么事?”“五分钟前,接到阿根廷分站紧急电报,电报内除去一份甲addv密电转发外,另外附有一份甲addd电报,根据权限,信息处对电报进行解密。”阿根廷分站、addv,听到电报编号,石磊就知道谁发来的,但他为什么会另外发一份电报? “局长,电报内容不宜在电话中公开。”“立刻把电报送过来。”“砰!”局长办公室传出茶杯摔碎的声音。“查,一查到底,必须把该死的间谍给我翻出来。”石磊冲冷峰咆哮道。半小时前,得到电报后,石磊就处于近暴走状态。“有理由相信,泄密事件发生在艾丽斯城。”冷峰的分析给了石磊愤怒的理由。 几年前,曾向总理保证:艾丽斯城安全就像总理办公室保险柜。现在倒好,保险柜透风了,之前负责艾丽斯城安全的人员没有发出任何警报。“艾丽斯城就是仙境,它与人间隔离。”扫视办公桌上,一周前艾丽斯城安全报告,刚压下的火气,再次涌上心头。“还有,把艾丽斯城安全特工全部调到新地岛侦听站。这群猪,猪都比他们聪明,家底让人抄了,还与人间隔离。” “局长,艾丽斯城泄密事件存在必然性。大老板要求善待科学家,每星期都可以乘飞机去西北或上海、重庆、长安等地购物,可以到任何选中地方休假,大老板希望他们在艾丽斯城享受到自由与自在。如果没有警报,为了避免引起科学家反感,我们不会拆检信件,所有行李只是过光机检查。我好奇的是,为什么泄密事件直到现在才发生?” 作为安全部门负责人,冷峰自然不愿意本部门承担责任,而且艾丽斯城制度不利于保密。“我不管你用什么借口推托责任,艾丽斯城主管特工必须去北极工作。你现在的任务不是推卸责任,而是把老鼠揪出来。” 看着办公桌上材料,司马气愤不已,竟然发生如此严重的泄密事件,自己面前材料,有信件复印件、传真、电话谈话文字记录,证据确凿。“艾丽丝城科学家出卖中国。”石磊把两张远距离拍摄的黑白照放在老板面前。第一张偷拍照片是一个人正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第二张照片是他坐在餐桌边的远拍照片,有位欧裔老人一直在等他。 “他是谁?”司马指着欧裔老人问,科学家成为间谍,另一时空同样出现在美国,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出现了。“刘崇远,原名杰瑞.埃勒,十字与剑读书会会长。”“十字与剑读书会?”“这是在中国任教的美国学者成立的联谊会,刘崇远在其中起到联系与中转作用,两月中,刘崇远以讲学名义,三次前往瑞士,情报可能就在此时交给美国情报组织。” “确定是他?”司马指着另一人再次问道。如果发生在欧裔社群,倒不觉得意外,但出卖情报的偏偏不是欧裔移民,而是华裔。泄密事件发生后,最初遭怀疑的是费米,他是“工程”重要建设者,有权获得情报。他在四年前曾发起倡议,向各国通报新武器制造过程,邀请参观试验,理由是:原子弹威力超出世人常识,可以成为制止战争最有利依持。建议让全世界都知道原子弹,签署监督原子弹的国际协议。 这显然不可能,而费米等人发现国务院和军方决心隐瞒核武器时,拒绝参加氢弹研制。他显然最容易引起怀疑,但却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不可能的人。“有些人的确曾有过这种念头,但只有他,选择将念头转化为实际行动。”石磊看着照片上的人,强忍一枪毙了他的念头。 “值得庆幸,杰瑞.埃勒在突厥斯坦被中央警察逮捕,向美国提供的氢弹原理示意图被拦截下来。”尽管嘴上庆幸,但石磊没有一丝庆幸的感觉。“总理,要么立即对艾丽斯城实施全面安全介入,否则无法保证泄密事件发生。”司马毫不犹豫签署文件,这是一份“公开化方案”,公开化意味艾丽斯城公民隐私完全暴露在安全部门视野中,特工利用各种间谍设备监控全城“百姓”,窥探生活中任何一个细节,收集情报,防止泄密。 “记住,四石,监视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明白吗?”将文件递还给石磊时,司马强调。“还有,逮捕他。”尽管泄密加快中美和谈,但绝不会容忍背叛,无论何种名义。“你们终年来了”打开门,看到门外调查局特工和军警,陈刚平长松一口气,主动伸出双手。陈刚平认为,军警到来意味解脱。 “让我和家人告个别行吗?”负责审讯的调查局特工感觉这是他们接触过最有意思的犯人。一小时中,他知无不言的回答了全部问题,对间谍行为供认不讳,态度异常合作。“陈先生,根据你个人资料,你从来没有出国经历,更不可能对美国有特殊情感。最后我想问你,为什么选择背叛祖国,向美国出卖核心机密?” 审讯特工的问题,先让陈刚平一愣,随后笑道,“这不是对国家是否忠贞的问题,而是科学家对世界和平是否负责的原则问题。原子技术正因为具有可怕威力,才更应该属于全人类,而不是成为中国专利。否则,原子弹会沦为超级大国的杀人武器,中国就会以此称霸控制全世界,失去制衡,未来会有千百万人死亡。科学家对世界责任感和良知促使我这么做。” 为什么非要是美国?审讯人员并没有提出这个问题,看审讯记录的司马对此也没有任何兴趣。“科学家的责任感、良知?”灯光打开时司马轻摇一下头,他难道不知道科学家是有国界的吗?所谓科学家的责任和良知并不能弥补他犯下的罪责。“可惜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做梦 近现代外交史中,秘密外交是欧洲大国传统,19世纪时流行,本世纪得到发扬光大,在国际关系中起到不可低估的作用。秘密外交的暗箱操作一直与超前分脏、出卖他国、拉人入伙等字眼紧密相关。尽管各国都曾呼吁,拒绝秘密外交,但在特定时候各国都会借助秘密外交解决问题,尤其战争时期,秘密外交是交战国分脏或敌对国对话的重要途径。 秘密外交本质是暗箱操作,在于保密,为了保密各国无所不用其极。盟国可以在两国控制区某处秘密会谈,敌对国往往选择中立国。南美国家尽管先后向德意日中国宣战,但远离战火,宣战停留于外交公告上。 东科迪勒拉山脉西侧的苏马帕斯高原谷地上的哥伦比亚首都波哥大,虽然靠近赤道,但因海拔较高,气候凉爽。波哥大景色秀丽,四季如春,名胜古迹众多,被誉为“南美雅典”。两年前,哥伦比亚就对德意宣战,但波哥大看不到任何战争痕迹与影响,甚至太平洋战火日酣时,波哥大城中心玻利瓦尔广场,总统府圣卡尔洛斯宫百米之距的“家乐福”超市内货架上依然摆满琳琅满目的中国商品。 波哥大城内中资百货公司、大型超市,从未受到影响,最新商品上架仅比中国国内晚半年左右,与南美国家先后向德意日中宣战不同,哥伦比亚只向德国宣战,而且还停留在口头上。哥伦比亚是事实上的中立国,尽管贫穷、混乱,但在战火燃烧了整个地球的时代,中立带来的和平就更加难能可贵。 新月下波哥大娇柔妩媚,车轮压在石质马路上吱吱作响,灯光下弯弯曲曲西班牙式小街,古朴典雅。玻利瓦尔广场东北圣约菲尔饭店一楼,灯火通明,大厅穿梭身着炫目性感时装的哥伦比亚女郎,她们挽着大腹翩翩,矮胖的,头载南美式礼帽的中老年男人,进出饭店餐厅舞厅,这座饭店是波哥大城上流社会聚会场所。 饭店四楼以下热闹非凡,但五楼却在两周前成为禁区,一位从美国来的富商将整个五楼包下来,连同饭店服务员也不得进入。电梯内电梯员身后,时时站着一名美国人,任何人都不可能从电梯进入五楼,自然不可能经消防梯进入。“不切实际”亨利直接了当的说。犀利的词语逼的威斯坦丁和正在讨论的国务院官员无言以对。 “中国人明白,现在是美国有求于中国,而不是中国需要美国,先生们,如果中国拒绝对日本实施禁运,我们应该怎样迫使中国人让步?我们没有筹码。所以,要把中国拉到我们一边,希望渺茫。中国更相信利益,只有足够的利益,才可能让他们发生根本性逆转,要使它加入美国阵营异常困难。如果按照你们的方式谈判最好结果,是和中国达成停火。” “不!亨利,我们并不是没有筹码。”威斯坦丁反驳,对于总统选择亨利.威利斯作为代表团顾问,威斯坦丁一直很反感。毕竟他是民主党人,甚至为维护罗斯福利益,不惜出卖美国。但总统命令,威斯坦丁无法回绝。 “亨利不同普通政客,很多时候是用商人眼光看待政治。对他而言,所谓政治忠诚,只是交换的筹码。他所有建议往往是从利益出发,就像他说服罗斯福接受,用黄金援助苏联方案一样。任何人都不可能提出“自杀”方案,但他却可以。他眼中12.5亿美元黄金换回罗斯福再次连任,无疑是正确的,他首先考虑目标上的成功,其次才会考虑其它。” “威斯坦丁,说说看。”瞅着总统特别顾问,亨利唇角轻轻抽动。总统要求非常明确,波哥大谈判,必须取得实质性成果,一旦双方就分歧达成协议,两国将会正式在瑞士或南美举行官方谈判,随后向世界公布。“中国人并不愿意与美国作战。”“同样,我们也不愿意。” “我们不愿意与贵国发生冲突,但为消灭日本,我们不惜一战。”面对中国外交官,威斯坦丁斩钉截铁。两周六次谈判,每次都在最关键问题上,与中国产生分歧。“任何美国人都不会忘记火奴鲁鲁的尸海,即便付出千百万人伤亡,美国亦决心将日本这个人类史上最邪恶国家从地球上彻底抹去。”尽管威斯坦丁语气平淡,但孙云勤还是听出威胁之意。 凌晨7时,国内机要电报对威斯坦丁可能“威胁”作出明确指示。“贵国两星期中,不断强调贵国绝对利益范围。是的,对夏威夷以东贵国不能容忍任何国家力量进入,但美国将日本变为历史名词的决心不会动摇,亦不会改变,因而,如果贵国试图阻挠我国对日军事行动,我们将不得不万分遗憾,与中国发生全面战争。” “这是战争威胁吗?你应该明白,共和中国从不惧怕战争,中国力量足够赢得与任何国家的任何战争,并且美国亦明白中国掌握的力量,不是吗?”听到威斯坦丁威胁,孙云勤撇撇嘴,左手指不自主玩着错笔。每个接触过他的外交官都知道,这是孙云勤的习惯,这种少年时养成的习惯,被外交官理解为饱含深意的特定动作。 “对于贵国的军事力量,我们从不会怀疑,但贵国亦不需怀疑美国的决心。”谈判再次进入僵持,两国始终无法就美国进攻日本本土达成共识。“先生们,外交官悍卫国家利益理所当然,不是吗?”即将陷入僵局时,亨利适时发言缓和气氛。威斯坦丁看了亨利一眼,他比任何人更了解东方,他曾研究过东方人尤其中国和日本人的民族心态。 东方外交官受国内情绪影响超过西方国家,东方文化中妥协与国际协调往往意味卖国。过去两周,他不断如此告诫威斯坦丁,但现在为什么再次重提利益。“在孙特使眼中,中国利益不可侵犯,对此我深表赞同。同样,美国利益亦不可侵犯。外交本质在于寻找利益之间平衡,如果一味纠缠细节问题,永远也无法达成最基本共识。” “亨利先生,中国要求非常简单,我国从未谋求美洲扩张,亦不准许任何国家在亚洲扩张,贵国对日本军事行动触及我国底线,如果我国出兵占领古巴,或百慕大,不知是否可以取得贵国谅解?”“但孙特使,古巴人从未屠杀的40万中国人。”威斯坦丁立即反驳。 美洲是美国人的美洲,绝不可能容忍中国染指,更何况咫尺后院。中国占领古巴,开玩笑,那将是什么样的恶梦,中国轰炸机可以随意轰炸美国城市,整个美国都将处于中国远程空军威胁。“美洲是美国的后院,美国不会接受后院来客,中国亦不可能接受中国前门被堵。” “这就是分歧不是吗?美国绝不可能放弃将日本从地球上抹掉的愿望,但同样,中国也绝不可能任由美国占领日本。这似乎是个无法解开的死结,但并不是没有解决办法。”亨利的话引起威斯坦丁和孙云勤注意,威斯坦丁知道亨利即将开始颇具诱惑力的“劝说”,昨夜两人发生过争执,但却就一些问题达成共识。 “孙特使,出于个人爱好,我曾研究过东亚史,贵国对于中日关系有个近乎专用的名词,就是“一衣带水”。有种流传甚广的说法,就是:中日两国友好了两千多年,只是近几十年才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还有一个十分美好的愿望。就是“世世代代友好”。对此,本人曾经深以为然,十分赞成,但事实呢?恰恰相反……” 此时,面积只有40余平米会议室变成教室,一个美国人用英文为中国人讲述“中日关系史”。“与日本打交道首先要给日本定性定位,日本是什么?不弄清这个问题,就盲目与它打交道,肯定要吃亏。中日交往千百年历史已用千百万中国人的鲜血和无数财产损失的巨大代价证明,两千年里,如果说友好,基本上是中国对日本友好,而不是日本对中国。 两千年中日关系概括为一衣带水,实为一衣带血。世世代代友好,实为世世代代冲突,挑起冲突的从来不是中国,而是日本。日本是个信奉强力,不信奉道义的“狼”。不管如何苦口婆心,宽容忍让,都不能感化它。”二十分钟后,亨利结束了“中日关系史”课程,最后,看着眼前沉思的中国人亨利轻轻端起桌上的咖啡杯。 “国人曾将欧美和日本都定性为“狼子之国”,两者同样崇尚武力侵略成性,都是“狼”但两者仍有不同,欧美尚有人权、民主和基督教向善之心加以制衡和约束,但日本则没有任何约束,只有神道和武士道暴力倾向。日本人崇尚武力表现为极端血腥和残暴,像火奴鲁鲁。 如果说欧美已进化为“文明狼”,日本则是尚未进化的“野蛮狼”。当我们为各自利益争执时,东郭先生的悲剧已经上演。现在,中国是选择文明狼为伙伴,还是野蛮狼为近邻?” 掌声在房间里响起,威斯坦丁看到孙云勤鼓起掌,不过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了解中国外交官的人大都知道,“神情麻木”是他们最大特点,几乎不会在谈判桌上表露情绪,任何与他们打交道的外交官都必须小心他们表露出的情绪,很有可能是伪装。 “谢谢亨利先生为我上了一堂中日关系课,虽说受益颇多,但享利先不要忘记,我国安全底线是……”“威克岛以东,是吗?”亨利插话。总统已将威克岛一不小心忽视了。“对中国而言,只有一个选择,选择文明还是野蛮。美国对日本没有任何领土愿望,唯一愿望是让他们变成历史,我想这个愿望并不抵触中国安全底线。”“抵触?请神容易送神难。” 孙云勤轻叹同时继续把玩指间铅笔,同时打量侃侃而谈的亨利,前总统罗斯福的女婿。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东方,甚至用东郭先生形容中国。“纸面协议并不能让人信服不是吗?也许可以换一种方式。”“亨利,你并没有说服他们。”威斯坦丁提醒亨利。上午谈判结束后,双方急忙回去向国内汇报进展,并分析上午会谈。 “现在只不过是挑起不信任情绪罢了,明天应该向中国重申,帮助美国击败日本,将对中国最有利,因为将来,日本一定会变成中国敌人。”亨利为自己倒了一杯香槟。“我们必须做好思想准备,中国人提出的价钱可能比我们想象的高,美国需要放弃菲律宾、荷属东印……”“如果中国真的向日本宣战,那些地方都给中国人。”威斯坦丁不假思索。 “如果还有澳大利亚呢?”房间内鸦雀无声,如果中国人索要澳大利亚,美国应该怎么办?“澳大利亚?”托马斯吃惊地看着国务卿赫华德,中国人竟然向美国索要澳大利亚,换句话说,中国要拿到日本所占领的全部土地,无论荷兰的还是英国的。“是的,波哥大第八次会谈中,中国人向威斯坦丁透露索取澳大利亚的意思,尽管并不明确,但其曾询问我国对澳大利亚的态度。” “英国人绝不可能接受这个条件。”托马斯可以想象,假如自己告知邱吉尔,邱胖子定会暴跳如雷,大喊“美国是在肢解英国”。香港、新加坡、马来亚、缅甸、印度,英国亚洲殖民地丧失殆尽,大英帝国荣光不再。最重要的是,美国也无法接受这个条件。 美国存在两股和平力量,出发点皆不同,一股主张中国是美国朋友,认为战争根本是“愚蠢到极点的战争”。而另一群人,主张停战是基于美英利益,不愿意看到德国占领欧洲。与中国停战,将中国绑上美国战车,是对美国安全的保障。毫无疑问,如果美国同意将澳大利亚划入中国势力范围,后者会立即和国内反对停战人士联合,导致停战计划破产。 “先生,我们必须明白中国人对澳大利亚的渴求,远超过其它地区。中国需要澳大利亚的铁矿。”在中国代表询问美国对澳大利亚未来做何打算时,赫华德就明白中国一定对澳大利亚怀有野心,对于中国而言澳大利亚远比其它地区更为诱人。“铁矿,中国钢铁工业需要澳大利亚铁矿,绝不可能把矿产命脉交到英美手中。先生,我不认为,美国可以改变中国人对澳大利亚的野心。” “该死的中国人,这是赤裸裸的敲诈。”“是的,绝对是敲诈,我们完全可以拒绝。”赫华德点头赞同,提醒总统美国可以拒绝,拒绝秘密和谈,并不是所有人都期待和谈取得成果,但总统却对此充满信心,可惜中国人就像永不知道满足和巨兽,他们几乎吞并了半个世界。 稍加思索,托马斯摇头否决了拒绝中国人建议,相比美国,中国人有太多的底牌。且不说超级炸弹,单就中国继续向日本提供物资,美国就需要多付出数百万人伤亡,中国一直左右着战争进程。 “我们需要中国人加入美国阵营,而不是倒向日本。如果用菲律宾和亚洲换来的只是中国在美国和日本战争中保持中立,未来无疑是危险的,我们谁都无法保证,中国人会不会在和我们签署秘密条约的同时,回头同日本人签订新的秘约,他们过去就这么干过,不是吗?所以,中国对日本宣战,才是最稳妥的办法。”“但是,总统先生……” 托马斯打断赫华德,做出决定,“但是,同样不可能接受中国人控制澳大利亚,否则,全世界看到的不仅仅是中国得到澳大利亚,同样看到美国的软弱,战后世界将会臣服在东方巨龙的利爪下,苟延残喘。” “我以为……”威斯坦丁稍稍停顿,随着日本问题解决,一月中,两国已解决绝大多数问题,达成很多共识,比如:中国会首先释放美国战俘,表达寻求和平的诚意,这样在美国民众眼中,就成为中国首先求和,维护了美国的面子,以及中国未来对日关系。中国会在中美停战并恢复外交关系后一年内向日本宣战,现在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我们必须用外交术语表达,避免使用“划分势力范围”这样的表述,因为会使外人认为是不体面的。一旦我们之间达成谅解,必须要向国内解释。”点点头,当然此次会谈的任何决定都将被认为是“初步的”。“但是,中美和约签定,无疑中国将成为最大赢家,中国巧妙的利用军事与外交联姻,夺得太多权益。给美国留下很有限的机会,但出于谋求和平意愿,我们仍然选择接受。” 在吹捧带自嘲中,威斯坦丁拿出华盛顿认为最合适的草案。草案大部分按照两国达成的共识拟定,但其中仍然提到一直未涉及的部分:势力范围。“孙特使,关于草案,希望贵国理解,美国同样是太平洋大国,就像美国理解中国是太平洋大国一样,所以,我们承认战后中国对日本绝对发言权,希望贵国承认美国对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发言权。” “我这里有一份显得肮脏的文件,是华盛顿的想法。”威斯坦丁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张四叠纸片,将纸片在桌上展开,推给孙云勤。纸上内容仅有几行,日本:中国80%,美国20%;荷属东印度群岛:中国90%,其它10%;巴布亚新几内亚:中国70%,美国20%,其他10%;南太平洋诸岛:中国50%,美国50%;澳大利亚:中国40%,美国60%(与英国共享);新西兰…… “这是不可能的。”孙云勤不假思索拒绝,出言反驳的同时,一直在指尖转动的铅笔在纸上书写几笔,方才推回去。写的那几笔,赫然是“做梦”两字。 第二百五十七章 决策 安静的房间内,只有座钟的滴答声,屋外春雨敲打玻璃窗,发出细微声响。会议室中烟雾弥漫,铺黑色法绒桌布长桌两侧的内阁成员,静静的吸烟喝茶。所有人都心不在焉,这种情况在内阁会议历史上尚属首次。将手中几近燃尽的烟蒂按灭在铺细沙的烟灰缸内,瞅着一言不发的众人,司马率先打破异样的沉寂。“都说说看。” “按照美方条件,停战断难让国民信服。”交通部总长陈祖燕第一个提出看法。“国民以其爱国心购买2000亿自由债券,对战争寄予厚望。如果接受美方条件,置国民愿望于何地?”陈祖燕张嘴就扣上一顶大帽子。所谓国民意愿只不过是借口,出身上海的陈祖燕反对的根本原因是美国人的条件距离华东财团谋求的利益差距过大,国民愿望与财团利益在政客口中划上等号。 “现在停战,对中国利大于弊,这一点大家并不反对不是吗?唯一问题是利益上划分,与中国希望的差距较大。”顾维钧说话时,司马用余光扫了眼陈祖燕,他果然点点头。陈祖燕并不反对停战,反对的只是得到的利益太少。“总理,能否达成这样一种协议?”陈祖燕继续提议。 “美国之间的差距,集中于日本和澳大利亚,能不能对比例进行调整,虽然美国承诺攻陷日本本土进行战争清算后会撤军,但这显然不可信。一旦不同意撤军,无疑等于引狼入室。即便按照协议,国防军会同步进军,但却无法改变美军进入日本的现实,与我国一惯主张的,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有违。”所有人不自主的点点头。 “但是,大家都明白,不可能阻止美国报复日本。”顾维钧反驳。陈祖燕先前是为财团利益,现在的建议无疑是横生事端。日本是中美协议的根本,不可能绕开。“那么,顾总长是否能够保证,美军进攻日本后,一定会如约撤军?日本绝不能成为美军的前进基地,美国绝不能在日本设立军事基地或占领区,构成对我国的威胁?”陈祖燕声色俱厉。 “而且战争结束后,我国无疑将在亚洲拥有更多影响力,可以主导亚洲,甚至更远的地方,但是我们需要绝对权威,而不是权威受到挑战。假若,美国进军日本后,拒绝撤军,无疑将挑战我国权威。总理,请问届时,我们是否再次向美国宣战,还是接受现状?”陈祖燕态度坚定的反问。司马点点头,算是赞同陈祖燕的看法。 火奴鲁鲁事件,把日本送上绝路,同样的也把美国送上绝路。美国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要打到日本本土报复日本人,在澳大利亚的麦克阿瑟甚至公开对记者提到:打到日本后,至少会杀500万日本人,尽管他的“屠夫”言论受到外界指责,但华盛顿却出人意料的未加任何批评,麦克阿瑟只不过说出了美国人的心声而已。 中国不可能阻止美国登陆日本、报复日本的决心,但中国绝不可能接受日本出现美国军事基地,最终,在波哥大达成妥协,时机成熟后,中美两国同路进军日本,美国人打仗中国人占领,解决了问题。但未来一定时期内,数百万美军在日本存在,却是不可能回避的现实,陈祖燕只是提出一个被大家忽略的现实。 “而且,共和中国自共和十四年起,以亚洲领袖居于世界,现在更为亚洲解放者、保护者。总理,如果中美共同进攻一个亚洲国家,对我国声誉打击,将是毁灭性的。一些亚洲国家会看到中国出卖了亚洲国家,或许,这才是美国人乐见其成的。”中美秘密谈判,陈祖燕当然一无所知,但看到分割协议后,陈祖燕下意识将其与阴谋划上等号。 “现在中美还没有达成最后协议,这只是美国人提出的解决方案,是否接受需要讨论,而且我个人并不打算接受这个方案。”司马的话令与会众人不知所措。总理的态度让人迷惑不解,尤其是顾维钧更是如此。几小时前,顾维钧汇报时,总理甚至还提到,“如果可以这么结束,或许还不错。”怎么突然发生180度大逆转? “立夫,有什么好见解,不妨说出来。”司马鼓励陈祖燕,这个一直被自己选择性忽视的交通部总长,过去几年中,一直致力于构建亚洲交通网络体系,体系初步成型,足以让世人刮目相看。 过去二十年在自己推动下,省际高速公路网开始兴建,目标是把中国主要城市都用高速公路连接起来。高速公路改变了中国面貌,对中国经济影响不可估量,在制造业和工程行业提供了更多就业机会,乡村更加开放,省际高速公路改变了中国。 而陈祖燕利用战争特殊需求,依靠战时拨款在国内对旧国道、铁路进行改造的同时,在南洋、南亚协助各独立国家规划亚洲干线交通体系。亚洲干线交通体系又与中国公路、铁路交通网形成整体,最终依靠交通系统将中国变为亚洲中心。亚洲干线交通体系完全以服务中国为核心。以陆海空三种形式构成的交通体系,改变了南洋、南亚、中东社会生活形态,唯一区别是这些地区对中国开放,而中国对这些地区却是封闭的。 “总理,共和29年,曼谷事件发生后,你曾说过:自家孩子犯错,自有家长去教。”陈祖燕平静的说道,甚至忽视后果。果然他话音一落,立即引来攻击,“陈立夫,中国老百姓欠你的是不是?”“自己家长去教,话说的轻松,如果攻打日本,会死多少青年”。 司马同样难以置信的看着陈祖燕。所谓中美同步进军,不是中美协调作战,是“跟随行军”硬仗美国人去打,国防军进攻只是确保日本力量平衡。而陈祖燕的建议却完全换了调子,是中国抛开美国去打日本。“总理,诸位,进攻日本本土,并不需要中国力量,韩国、越南、亚洲都可以投入力量。进攻日本并不是为配合美国对亚洲的入侵。”说到:配合美国对亚洲入侵时,陈祖燕刻意加重语气强调。 “而是根据亚洲独立国家首脑会议作出:消灭极权、恢复日本自由的决定,采取的适当军事行动。日本檀香山大屠杀,违背人类最基本道德底线,出于维护亚洲安全和日本民众自由需要,独立国家首脑会议不得不做出决定。亚洲民族自由并不仅局限于结束欧洲殖民统治,同样还要解放极权下的民众,甚至,极权政权对民众迫害远甚于欧洲殖民者。” 陈祖燕的言论,让司马膛目结舌,尽管一再强调:任何军事行动都需要冠以正义理由,共和中国的军事行动必须是正义事业,而非帝国主义侵略扩张。但他们对“光明正大”的理论思想体会不深,每次都需要点拨才能反应过来。谁曾想陈祖燕竟轻轻松松说出一番大道理。司马甚至感觉陈祖燕是国务院新闻发言人,向外界遗憾的表示,军事行动是迫于无奈的选择。 “立夫,把你的想法和大家分享一下。”煞有兴趣的看着陈祖燕,司马示意继续。 “合适时间,举行亚洲独立国家首脑会议,由某个国家提出,对檀香山大屠杀反人类罪行进行谴责的提案,首脑会议通过决议,当然决议内容是广泛的,不仅涉及到檀香山大屠杀,同样涉及日本人权问题、民主问题及其它诸多问题。最终,要求日本接受亚洲安全委员会对檀香山大屠杀调查、公开普选等日本无法接受的条件,为军事行动铺平道路。” “铺平道路?即便拉上仆从国军队,也无法改变以国防军为主力的现实,日本有多少军队?数百万军队,国防军会付出多少伤亡?少则几十万青年死伤,原本伤亡都是可以避免的。立夫,是几十万人,不是几十人,他们的爹妈把他们养了十八年才养成人,而你一句话,就让几十万青年到日本去送死。” 伤亡,是不能回避的现实,陈祖燕的办法虽然解决了美国兵逼亚洲问题,但国防军需要付出重大代价。“如果美国兵进日本,将来可能造成的损失远大于占领日本的损失,而且会使我国处于美国轰炸机阴影下。目前牺牲无疑是值得的,任何战争都不可能避免伤亡,我们必须接受现实,现在牺牲,还是将来不断的牺牲。”陈祖燕平静的反驳。 多年来国人早就习惯战争低付出,高回报,过去政府把士兵当炮灰,现在士兵伤亡却左右民意,大家都希望展示“珍视”士兵生命的形象,而不是将他们视为炮灰。“你这是不负责任,是把士兵当炮灰。”出人意料,国防部长蔡锷、海军部长沈鸿烈一言不发,两人静静倾听大家争辩。 “好了”司马打断大家的争论。“立夫,你的话只说了一半,接着说下去。”司马话表明态度,无疑更倾向支持陈祖燕。受到总理支持,陈祖燕不无感激,自己的建议不可能获得广泛支持,毕竟牺牲的是中国青年。 “对日本展开军事进攻的同时,必须向美国表明态度,当然是在媾和复交后。单方面提出,我国绝不可能接受美国对日本本土的军事进攻,但我国可以接受亚洲国家组织摧毁日本社工政权后,美军派出一或几个师进驻,当然驻防地由中国指定,时间商定五年或更长、更短,同时成立远东特别军事法庭,就日本战争期间罪行进行审判,在法庭上,美方可以占主导地位。” 司马惊讶的看着陈祖燕,甚至产生错觉,陈祖燕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来自后世,否则怎么可能提出远东特别军事法庭。“如果美军进驻后,拒绝撤出日本呢?”“断水、断电、断绝全部物资供给,即便想利用空中补给,也没有机场可供利用。想从海上补给,港口都在中国控制之中。总理,林则徐曾以此迫使英国人交出鸦片。” “陈总长,别忘了鸦片战争,如果美国拒绝撤军,付诸武力呢?”“沈总长,如果美国海军进攻,海军有没有能力阻止美军,或者说有没有能力威慑美军使其不敢采取军事行动?”陈祖燕反问。“海军有能力摧毁美国全部海军力量。”沈鸿烈自信满满,除去24艘大型航空母舰外,海军还装备有核鱼雷及原子弹,足以赢得战争。 “那么就简单多了,美国人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撤军,要么打仗。中国舰队、空军,远强于美国,而且,在美国人认为已经惩戒了日本的时候,国民或新政府还会为了日本驻军权,冒与中国展开全面战争的风险吗?而且我们可以……”说到这,陈祖燕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一出机场,一辆标有元帅徽的轿车便沿7号公路风驰电掣般疾驰而去.一小时后,汽车在232大道向左急转弯,拐入共和大道,夜间急驰的汽车没有顾虑交通规则,甚至多次闯红灯。终于,在元帅督促十数次后,来到共和广场对面国务院大厦,好不容易松口气,司机放缓车速,在大门口接受安检。负责安检的陆战队员瞅见车后座的人忍不住一愣。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元帅、将军们都跑回来了?接受安全检查后,汽车直接驶入国务院地下停车场,在一部电梯附近停下,电梯旁的卫兵连忙打开车门,一名佩元帅军衔的军官从车上走下来,直接登上电梯。电话中指示非常清楚,不得有副官陪同,因此,张镇国在返回西北时,并没有让副官随行。 总理办公室外工作处,因为已近深夜的缘故,空空荡荡。除了值班人员和机要文员外,只有几名军官和特勤局特工。“元帅!”总理办公室秘书迎接张镇国,张镇国便将军帽和公文包一起递给过去,然后径直走进总理办公室。经过候客室时,张镇国顺便朝墙上落地大镜子扫了一眼,脸刮的还不够干净,最后一次刮脸是在飞离伊犁司令部之前。 扫了眼椭圆形大候客室,空无一人。“只有自己吗?”疑惑间右拐弯,顺走廊走到总理的办公室。走进接待室,桌后工作人员忙迎上去:“张元帅,来的好快啊!其它元帅还在路上。”张镇国一愣,其它元帅还在路上?难道接到命令的不仅是自己,总理此时召大家伙回西北,所为何事? “张元帅,总理在作战地图室。”总理办公室左边第一间是作战地图室,看着熟悉的棕色橡木门,上一次来作战地图室,还是半年前,作战地图室是中国军事战略心脏,参谋部所有作战计划,最终都需要递交到此,由总理敲定。 进房后,张镇国习惯的朝堆满公文和卷宗的办公桌旁墙上扫了一眼,墙上挂着一副庞大的世界地图,地图上用各种颜色标明主要国家势力范围和占领区,世界地图曾频繁更换。而过去一年,地图没有任何变化。蒙绿呢台布的长会议桌上摊放一张张地图,还有几支削尖的铅笔。“或许很快就要换地图了。” “好的,就这么做。”司马正在接电话,谈话刚结束。放下电话,看到走进来的张镇国,笑容满面的迎上去,“成辅,来的很快啊!”“总理……”满心疑惑的张镇国正想询问,司马就打断他,“松坡告诉你了吗?”这个问题出乎意料,接到电话后,匆忙赶到机场,还未见过蔡总长。张镇国困惑的回答,“按照命令,没有去国防部,直接从机场到国务院。” 司马道:“我把南亚、中东、南洋、驻俄和突厥集团军主官都召回来了。”“或许蔡总长给你打电话时,你已经在飞机上了,不妨事,这件事早晚都一样。”总理的话,弄得张镇国莫明其妙。五大集团军主官在同一天被招回西北,难道说局势发生了变化?什么变化?张镇国努力回忆自己了解的每份情报,没有引发如此巨变的情况啊!难道…… “成辅,你来了!”蔡锷将公文包放在办公桌上,一边摘着手套,一边若有所思的看着张镇国,“我给你去了电话,不过你的副官告诉我,你已经出发了。”他或许不是最近的,但却是第一个回西北的,突厥集团军是目前中国最强大的集团军,或许他是用这种方式表明自己的态度。 多年来,突厥集团军一直是国会心腹之患。突厥集团军又是中国唯一保持长年战备的军队,尤其是一名主官负责集团军长达12年,国会对突厥集团军可谓猜忌颇深。与其说他是向总理表明态度,倒不如说是想让国会明白,他只是个元帅,只需要一个命令。但蔡锷更愿意理解成只需要总理的一个命令。“刘秘书长电话命令我立即返回,我就回来了。” 张镇国和蔡锷说话时,司马示意两人到地图旁。长达6米宽2.2米的大型地图桌上,分别放置两张地图,一张是欧洲地图,另一张是太平洋地图。两张地图上插满各色旗帜。瞬间,张镇国明白总理召集五大集团军主官回国的原因,沉寂三年后,国防军恐怕要有大动作了。国防军有可能在两个方向,同时展开军事行动。 想到这,张镇国呼吸急促,尤其是看到欧洲地图,看来突厥集团军要宝刀出鞘了。司马拿了一个旗架,将五色旗按到一个位置上,将旗架取掉,然后直视张镇国,“成辅,过去十几年,你一直负责突厥集团军,如实告诉我,如果现在中国向德国宣战,你多长时间能打到华沙?”“总理,半年。” 第二百五十八章 新独立国家 清凉的晨风驱散河上浓雾,人们按照远古留下的习俗,涌到神圣的恒河岸边。恒河被看作人间天堂,“阴郁的、鬼神出没的大河”,生命之母,众神之河。人们在恒河中洗浴,以求通向来世的道路。 人群静静的沿宽大的石阶走下去,每人手里拿一盏黄油或樟脑油灯,作为光明象征,以驱散愚昧无知的黑夜。他们虔诚地想通过火和水与来生相交。这时,另外几千名朝圣人已然站在齐腰深的河水中,全神贯注祷告,手中灯焰如无数萤火闪烁。向恒河敬献花环之后,朝圣人的眼睛转向对岸,等待每日的奇迹,从地壳里升起的火盘,太阳是生命的起源。 一旦太阳光轮冲出地平线,数千人群情激奋,庄重地把头转向太阳。信徒为了感谢太阳的奇迹,向它敬献溶解一切形状的水,随后恒河水从他们半张开的手指缝中流淌下来,印度共和国的一天在仪式中开始。 傍晚,新德里城繁华的街道和白昼一样热闹,街上行人如织,缠大头巾的军警提着警棍巡逻,人们一如既往的生活,最大改变是印度共和国三色旗取代了英国米字旗。当一辆绿色中型吉普车出现在街道上时,偶尔会有人向车上军人致敬,是他们将印度从大英帝国奴役下解放。对许许多多印度人来说,独立是个神奇的字眼,意味着新世界的诞生。 “独立并不是印度人的不抵抗,更不是大英帝国仁慈给予,而是中国国防军和亚洲联合武装带来的。对于中国和中国军人,印度人的情感是复杂的。一方面感激中国给予的独立,另一方面却知道中国曾主宰了世界上最宏大的分家。”副驾驶位上的中士向刚从国内来的新长官介绍“印度共和国”,中士洋洋得意,因为他们打下这个国家,然后一手主宰了有史以来最宏大的“分家”。 “那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空前壮举。人类史上,法学界从未审理过如此全面、复杂的离婚案件,四亿人口的家庭分家,分配数世纪在同一块土地上共同生活积累的财产。如此庞大工程,却只有一百天时间办理“离婚”手续。为使每个人意识到时间紧迫性,中国驻南亚次大陆最高司令官,在新德里办公室内悬挂一张别具一格的挂历。 挂历日期从六月一日开始至九月八日结束,每页挂历日期下标有“准备移交权力所剩天数”。负责组织分配家业的任务由五名中国人和三十六名印度人承担,换言之,由双方律师负责。从共和32年6月1日开始至9月8日,代表印度、锡克、穆斯林、土邦各方利益的“律师”,每天全神贯注地研究各种文件,解决分配四亿同胞财产问题。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为了肢解祖国,居然使用殖民主义者的语言。一百多名助手划分为若干委员会和小组委员会,负责向他们提供建议和主张。然后将决定呈送给中国主持的分治委员会,由委员会最后批准通过。 印度国大党捷足先登,要求独占最珍贵的财产“印度”的名称,但他们拒绝以“印度斯坦”命名新生国家的建议,宣称,因为巴基斯坦首先挑起分裂,尽管做了最精心准备,但后来在分配财产的时候,还是引起无休止争论,甚至大打出手。某些官员想方设法捞取质地优良的打字机,而把摇摇欲坠的椅子留给对方。办公室变成人声嘈杂的角斗场。 掌握数十万人的官员相互争论,讨价还价。呵呵!当时我们可就在现场,你没看到,那场面,就两字,热闹。一个墨水瓶换取一把水壶,一把伞架换取一个衣服架,一百二十五个大头针盒换取一个痰盂。(文*冇*人-冇-书-屋-W-Γ-S-H-U)”李卓远说话时,将双腿放到吉普车挡风玻璃上,右手轻轻拍着31式自动步枪,向新长官赵拥武炫耀的时候,不断用印度语向街上印度人大喊。 “李中士,当时你们在现场干什么?”曾在大学修读过新闻的赵拥武提出一个狡黠的问题。印度已经独立两年,不久后将迎来独立三年纪念日。当年国内报道印度分裂时,仍然没有忽视印度发生“骚乱”,甚至有报纸说,分裂的100天间,印度每天都有数万人死于刀棒、拳头。当时国防军在干什么?“我们……”李卓远猛拍31式自动步枪。 “用这家伙告诉他们,要么恢复秩序,要么我们来,这就是我们干的。像印度首都新德里,城中90%居民是穆斯林,可城外90%都是印度教徒。穆斯林希望新德里归巴基斯坦,印度人希望新德里归属印度,冲突不可避免。当时我们的任务是,帮助他们冷静。”虽没说如何让印度人冷静,但军队有自己的方式让南亚人恢复冷静。 “用橡皮子弹吧!”“呵呵!你知道,拉架的时候难免要使用暴力。你看,现在印度人多么感激我们。”耸耸肩,扮个鬼脸,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话间,李卓远从包中取出一个小号。“当时即便是一盒大头钉都要分成数十份,有的东西干脆用抛硬币猜正反面来分,有的东西根本不可能一分数份。所以为公平合理起见,由监督者保管,就像这个小号。哈哈,这只小号可见证了南亚次大陆的独立。” 此时,汽车驶入甘地广场,穿绿军装的官兵开着吉普车、摩托车,不断从广场上经过。偶尔一些商店附近出现军人带着衣着性感的印度或英国女人进出其间。“知道吗?现在是战斗和胜利之间的日子,士兵们总需要放松。总之,我们从来都把这当成消遣,不会搞女人的大兵,就不会战斗,国防军军人可是出了名的会战斗,哈哈!” 留意到长官将相机对准带印度或英国情人的国防军军官,李卓远一语双关的说笑。李中士的话让赵拥武颇为无奈的笑笑,军人在国外出征的艳遇从远征军时代就不断出现在国内报纸中,甚至“沙场打倒外国兵,床上压倒外国妞”成为国防军“特色”,也是一些军人的骄傲。 “一个伟大的时代,一个难以忘怀,具有历史意义的日子,多年后,回想起吉普情人细腻的乳房,纤巧的腰身时,能说:在新世界的黎明时刻,咱们到过这儿。忍不住想起电影《冰天雪地》中,主角离开俄国情人时,他人安慰男主角的话。如果国防军是失败者,同样的遭遇可能发生在同胞身上,但庆幸的是国防军是赢家,所以有资格享受外国女人。 “你说的那个地方很有名气吗?”突然,赵拥武没来由的问。“是的,长官。”李卓远一愣,那里的确是士兵的乐园。“很有名气。”“掉头,中士。”“是,长官。”李卓远咧嘴一笑,原地让吉普车猛地掉头,朝乐园驶去。“李中士,我肯定能信任你们,今天之事,可不要声张。”“是,长官。”包括李卓远在内三个人异口同声回答。 “我知道,军人必须遵守纪律。”赵拥武并没有忘记穿着军装,而且是名军官,但并没有妨碍他做出这个决定。“有时候,我们也得讲友谊不是吗?李中士,就是这个地方吗?”面前是一座浓浓维多利亚殖民地风格的庄园,庄园富丽堂皇与周围屋宇形成鲜明对照。庄园外停着十余辆吉普车、摩托车,显然这里很受欢迎。 进入庭院,草坪上穿国防军军装的下级军官、士兵正在和穿着性感的欧洲女人调笑。正如李中士所说,果然是军人的天堂,在这里没有军官士兵之分,有的只是男人,穿军装的男人,来这里与欧洲女人喝酒作乐,享受着生。“李中士,今天你带来了一个新朋友。”一个风韵犹存金发中年妇女走过来,女人披花边披巾,金色头发卷成波浪,脸上浓妆艳抹。 她嘴里吐出一连串参杂英语的汉语,“嗨!宝贝,他们是我的朋友。”李卓远抱住战友的肩膀,中年女人曾经是新德里知名交际花,国防军赶走英国殖民者后,仍然有很多英国人留下来,显然不可能像过去一样在殖民地享受上等人生,为了生活他们中一些人操起最熟悉的行当,就像这个中年女人,她选择的是妓院。 “他们可都是勇敢的战士,床上也是。”放荡不羁的话语,引起放荡的笑声,旋梯上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四五个女人,有欧洲女人,也有印度女人,除去两个欧洲女人外,最吸引人的恰恰是纤巧、雅致,皮肤比欧洲人稍黑的印度女人,甚至还有一张带中东风情的面孔,与欧洲女人放荡不同,她们眉宇间带着忧郁。 “中国军官和士兵可以一起饮酒作乐,或许是你们胜利的原因。英国军队,上下等级森严。”从旋梯上下来的女人自熟般挤到他们身边,“亲爱的,喜欢强壮的中国兵吗?”李卓远勾起一个漂亮含羞印度少女的下巴,在风格截然不同的英国和印度女人间犹豫该如何选择时,一个酣醉的声音隐约传来。 “人生就是一出戏,我13岁学打仗、学军事,对战争了如指掌,为了等待这个时刻,我花费了十年光阴。”赵拥武透过玻璃窗看到一名军官趴在躺在太妃椅英国女人肚皮上,女人正哺他吃水果,他手中则拎着一瓶酒。“我连一声枪响,都没听到,坐吉普2000里竟然来到妓院,可怜的英国军队把我变成游客,一个来印度旅游的,战争结束了,10年光阴白费了,我他妈的还会以上尉离开部队。” 军官抱怨没有战争,谁不抱怨呢?中国2700万国防军人,两年来都在消磨时光,无异于折磨,渴望勋章 、渴望晋升、渴望战争,渴望荣誉的军人只能呆在军营中训练、等待,消磨光阴。“我父亲一直打到喀山,25岁成为少校,其它军官都死了,他就指挥一个营,后来还打到釜山,成为中校。我永远达不到。” 上尉张嘴从英国女人纤指间吃到一个葡萄,之后又喝口酒,颤抖的手把酒洒到军装上。“他妈的,我看不起英国佬。”军官猛扑到半裸的英国女人身上,挑起英国女人的下巴,另一只手不安份的上下游走,“我蔑视英国人”这次换成英语。赵拥武发现军官英语很流利,甚至还带有剑桥发音。能说如此流利的英语很少见,英语并不是首选外语。 “如果英国人争点气,坚强点,现在还在打仗。英国男人只知道逃跑、投降,英国娘们在床上投降,不过我喜欢英国娘们身上的浪荡劲。”透窗看到这一幕,赵拥武惊讶不已,觉得看到的不应该是国防军军人,而是一个酒鬼,这还是信仰荣誉、责任、牺牲、贡献的国防军吗?从前没来过这种地方吧?” “抱着印度少女的李卓远觉察到长官满脸不可思议,明白刚从国内来的长官,肯定不太适应。“没有。”“我们做梦都想打仗,结果……只能在女人肚皮上打仗。长官,我提个建议,选择印度妞,适合中国人胃口,英国娘们太骚情。”李卓远介绍经验。“算了”“长官,真不想要女人?”李卓远诧异不已,怎么临上阵,枪软了。 “不是特别想。”看到醉生梦死的上尉,赵拥武突然恐惧起来,害怕变成躺在英国女人肚皮上抱怨的样子。“你们选好后上楼吧!”坐到桌边,拿起印度佣人倒好的香槟酒喝了一小口。“好,说实话,以后没准你会后悔。”李卓远无奈的耸耸肩,和战友搂着选中的女人沿旋梯走上楼。 “长官,你真不需要女人来陪你吗?”心有不甘的英国女人走到身边,似若无骨的坐到他大腿上,纤巧的手臂环上脖颈。“不需要。”怀中温玉诱人的身躯散发出阵阵幽香,但赵拥武还是摇摇头。“你有点儿奇怪。”英国女人嘲笑道:“打了胜仗的兵,不正应该享受战利品吗?”“每个人习惯不同。”赵拥武平静的回答。 女人瞥了一眼无趣之人,马上笑嘻嘻离开了,临走还不忘朝这名帅气的年青军官抛媚眼。“你一直在旁边看着?”“你与其它军官不同。”中年妇人走到赵拥武对面坐下,先前她一直在打量这个陌生的客人。“你们,我是说军官,要么躺在她们床上,醉生梦死忘记烦恼,要么像正人君子,对这里不屑一顾,但你却对这里没有感觉。” “只是一种生活方式不是吗?”浅尝一口香槟,赵拥武好奇的打量英国妇人。来时,李中士曾提到老板过去是新德里英国上层社会知名交际花,游走在不同人之间,善于与各种人打交道。“呵呵,或许吧!”妇人微笑道,突然再次放荡的大笑,“长官,我这里还有几个温柔的韩国女孩,确实不想来一下吗?” “确实,老板娘,这里有十块钱,足够几个兄弟花销了,告诉他们,过几小时,我再回来找他们。”赵拥武毅然出门,这里不适合自己。 二月新德里夜间暖融融的,和西北的清冷截然不同。尽管新德里没有灯火管制,但街道却颇为黑暗,每隔百米方才有一盏昏暗的路灯,黑暗的巷子里,随处可见倦缩的流浪者,国防军可以给南亚次大陆带来独立,但要消除贫困,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印度警察巡逻车经过时,赵拥武留意到巡逻车会先减速,似乎想看清深夜游荡之人,但车上印度警察看到自己后会匆忙离开,显然是肤色和军装的作用。 “这是一个与中国一样有悠久历史的国家,可惜习惯了接受异族奴役。”赵拥武摇头叹息,印度独立了,但独立的印度,却是个只有68万平方公里的国家,依靠48万中国国防军维持统治,如果没有国防军和中国支持,印度所谓国父,会瞬间被国大党和尼赫鲁等人推翻。 脑海中浮现出《自由亚洲》纪录片中的画面,独立日,新德里被淹没在人山人海中。新印度全国各地都被欢庆胜利的群众吞噬,金色和红色被卷入成千上万棕色旋涡中。那天,印度再也看不到穷人、富人、不可接触者、主子、律师、银行职员、苦力和小偷,到处是欢庆的人,互相拥抱。“先生,我们自由啦!”挤在镜头前的人高喊,好象突然找到归属感。 印度上士看到国家旗帜首次在新德里军官食堂上空飘扬,想道:“过去,食堂里我们是受气包,现在,只有印度伙伴了”。面对象征独立的国旗,亿万印度青年觉得有了归属感。但更多人却陷入悲痛中,独立是场悲剧,南亚次大陆在“民族自决”号召下,被肢解成很多国家,甚至有土邦国还光明正大的宣誓效忠共和中国国会,成为中华联邦一员。 距离甘地广场百米时,赵拥武停下脚步,好奇打量百货公司玻璃橱窗,橱窗内数十种工业品全是中国货,橱窗旁黑灰色石质墙体上,意外看到一串粉笔字,是英文书写。这或许是印度最悲哀的地方,没有主体语言,交流只能用殖民者的语言:英国货消失了、印度货不见了、中国货泛滥了。这才是亚洲现实,所谓亚洲独立不过是美妙的空心汤圆而已。 这时,传来急促刹车声,车灯照亮大街,两名国防军宪兵跳下汽车,跑到赵拥武旁边,“少尉,根据命令,立即返回军营。”“回军营?有任务?带我一程,温切尔夫人庄园还有两名兄弟。”“呵呵,我们正要去那。”两名宪兵会心一笑。显然新德里大多数人知道此处,那里是男人的天堂。 “是不是有任务?”跳上吉普车,赵拥武好奇的问宪兵,宪兵满大街找人,显然有任务。“我们也不清楚,只是奉命行事,不过肯定是好消息。” 第二百五十九章 再次升起 买卖城,共和6年战争后,注定名扬中国现代史,中外学者坚信这里的炮声激发了中国的剧变,改变了中国历史进程。买卖城位于中俄边境,与俄罗斯帝国恰克图海关迎面相对不足百米。一座雄伟黑灰色花岗岩拱形建筑,巍然屹立在草原上,成为草原上醒目标识。这座纪念碑式建筑是共和十六年,远征军老兵募资修建,纪念远征军出征十年。 它用两万块精雕细琢的乌拉尔山花岗岩建成,高77米,比巴黎凯旋门高出27米,高度象征鸦片战争国门洞开77年,远征军结束了国门洞开的岁月。建筑四面各有一门,门上有精美的雕像,门内刻有175593名阵亡俄罗斯的远征军官兵名字,门上刻有共和6年至共和十年间远征军战事史。外墙刻有取材远征军战史的巨幅雕像。 雕像各具特色,同门楣上花饰浮雕构成有机整体,组成精美动人的艺术品。正面有四幅浮雕《抵抗》、《出征》、《血战》、《并肩》,每位来此的游客、老兵,都会注意到镌刻在建筑物正上方的铭文:“为庆祝中国远征军出征俄罗斯十周年,特立此塔,以示纪念”这是为历史歌功颂德的地方。 并不是所有人都赞同修建“远征军凯旋门”,但从建成,有千百万人曾在此驻足。人们乘电梯或沿螺旋形石梯拾级而上,上面是座历史博物馆,馆内陈列远征军历史图片和历史文件,175593名阵亡俄罗斯的远征军官兵照片则占据大半座博物馆。 正对俄罗斯帝国的两副浮雕被命名为《血战》、《并肩》,记录远征军在俄罗斯冰天雪地中苦战的场景。国人喜欢《血战》,《并肩》前驻足的大都是俄罗斯人,《并肩》表现的是中俄两国军队并肩进军场面。 一辆轿车停在远征军凯旋门前,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拄着拐杖慢慢走到凯旋门旁驻足凝视,静静观看凯旋门上浮雕。“悍卫自由、民主,远离极权威胁。”喃喃念叨浮雕下中俄文字,白发苍苍的老人神情黯淡。 远征军已经成为历史,象罗马或巴比伦城历史一样,“凯旋国门”不过是座普通的历史建筑,渐渐会被人们遗忘的纪念性建筑物。凯旋门前摆满的白菊让老人激动不已“不,他们还记得,记得。”靴声在凯旋门外响起,一队童军踏着正步,缓缓朝凯旋门而来…… 清晨,一辆科兹洛夫伯爵牌轿车驶向市中心,汽车经过工业展览馆,驶入共和大道。车里乘客,沮丧地凝视一掠而过的共和大道,陷入遐想:曾几何时,中国是列强角斗场,俄罗斯帝国也曾在中国获得巨大利益,几十年前俄罗斯还与其它七国军队在中国皇宫阅兵,现在,这个古老的东方国家,早已成为世界头号强国,强大到足以左右世界。 而俄罗斯帝国,却不得不依靠中国,勉强维持“冰雪之国”的生存,苟延残喘的存在于西伯利亚冰原上。前不久,汽车主人还在自己庄园与家人度假,被皇宫紧急召见,匆忙乘坐皇家空军专机飞抵西北市。汽车在共和大道2号前停下,这是世界上被记者拍照最多的地方之一。 二十余年,世界新闻界早将国务院大厦与熟悉的形象联系起来,他身穿中式国民装,左手大多数时候夹着一根香烟,满面笑容的出现在记者面前,这个并不算高大的人,奇迹般让一个古老东方国家,成为世界最强大国家。在他领导下,诞生了中国奇迹,经济上成就早已退居其次,军事上、外交上的成功使中国达到辉煌的顶峰。 “如果他再主宰国家二十年,或许……”冒出这个想法时,不由想起南非嫡造者塞西尔.罗得斯,西方有人称司马是“东方塞西尔.罗得斯”,两人极其相似。塞西尔.罗得斯也是成功商人,又是野心勃勃的幻想家,认为金钱不过是实现“神谕天命”的手段,上帝要借他之手实现“天命”,即盎格鲁.撒克逊族的扩张,天意注定要英国国旗在全世界飘扬。 塞西尔.罗得斯半个多世纪前曾有句名言,最能代表这个成功的东方商人。“世界已分配完毕,剩下的地区也正在被瓜分,被征服,被开拓。想一想你夜晚在空中看到的星球吧!想想永远无法到达的远大世界吧!我常常想,如果可能,我将吞并这些星球。它们如此清楚而又如此遥远,真使我感到悲伤。” “如果他们生活在同一时代,会惺惺相惜吗?”心中将塞西尔.罗得斯与司马比较。塞西尔.罗得斯只是个野心家,而司马却实现了目标,两人相似却又截然不同。塞西尔.罗得斯做梦也不会想到,去世仅40年,大英帝国风光不在,土崩瓦解。被他视为“下一个大国角斗场”的中国,不仅没被各国分割,反而夺走英国全部亚洲殖民地,毁灭了英国。 “我们失去了耐心,面对同胞苦难,俄罗斯不能像过去一样,为中国利益,牺牲俄罗斯利益,默视人民苦难。总理阁下,在前往西北途中,上议院已经做出决定,俄罗斯帝国决心收复欧俄。”科兹洛夫伯爵向中国总理阐述女皇要求时,忍不住小心翼翼打量中国总理,甚至准备承受中国总理的愤怒,但出乎意料,他显得波澜不惊。 “或许他早知道了。”科兹洛夫伯爵心中自嘲。既便女皇和议员不通知中国,中国间谍也会及时将此事汇报国内。俄罗斯帝国,大半是中国移民和他们的后代,为中国情报机构工作的间谍数不胜数。“科兹洛夫伯爵”司马好笑的看着义正辞严的科兹洛夫伯爵,昨晚,安娜已经和自己进行沟通,自己明确告诉安娜,俄罗斯帝国统一时机成熟了。 过去四年,俄罗斯帝国军队从25万扩充至250万人,250万军队达到俄罗斯极限。还有十余万中国志愿者加入俄军。不断扩充目的,是为了统一。安娜、彼得和俄罗斯国民,统一意愿日益强烈,甚至华裔移民亦多次向国会呈情,要求国会支持俄罗斯统一。新一代俄罗斯人愿意为俄罗斯统一流血、牺牲。 “中国和俄罗斯友谊与信任,并不是纸面盟约,而是用鲜血和生命铸就。二十八年前,我曾说:中国将是俄罗斯最坚定的盟友,二十八年来,中俄用行动充分证明了这个事实。上次,我们努力了,但力不能及。现在,俄罗斯做好准备,来到中国寻找帮助之时,我的回答是:科兹洛夫伯爵,新的远征军已经成立,自由旗帜将再次升起。” 瞬间,科兹洛夫伯爵感觉晕眩,视线模糊,双手不停颤抖,科兹洛夫隐约看到遗留在圣彼得堡郊外的庄园和亲人,早已变成美好回忆的过去,不断在科兹洛夫脑海中闪现。罗曼诺皇族的复兴和远征军成立,家族族徽将再次出现在圣彼得堡街头,多么美好!泪水不断从科兹洛夫伯爵眼中流出,年迈的科兹洛夫伯爵深深鞠躬。 五月,天气晴朗,松塔尔哈亚塔山脉迎来金色朝阳,刚刚度过西伯利亚难挨寒冬的驯鹿群,悠然自得的享受牧场上嫩绿的牧草和明媚的阳光。山岗半腰,一座圆木搭建的俄罗斯式木宅烟筒中炊烟袅袅,贴壁纸的客厅里,摆放西伯利亚风格的轻便家具。房间充斥无线电的杂音,一个身穿皇家近卫军军装年青人,不时摆弄收音机天线,懊恼不已。 走进客厅,扎巴卢耶娃看到儿子的模样,故意从地上捡起报纸,然后叠好,可徐安平并没有注意母亲,聚精会神旋动收音机旋钮。“伊凡,你答应过依洛芙娜,今天去找她。”扎巴卢耶娃提醒儿子,徐安平不为所动的调试收音机。“伊凡”扎巴卢耶娃大喊。“什么?妈妈。”徐安平应了一声,但并未回头。“依洛芙娜,伊凡”,“知道了” 听到收音机里的沙沙声,徐安平紧皱眉头。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广播信号不好。儿子的不耐烦,让扎巴卢耶娃颇为气恼。儿子已经25岁了,竟然还没有结婚。想到儿子一月后,又要返回军营,扎巴卢耶娃泪水涌动。“看在上帝份上,伊凡!”“妈妈,又怎么了” 走到母亲身边,伸手拭去她的眼泪。 父亲战死后,母亲把自己抚养长大,母亲希望自己赶快结婚,尤其是动员令下达后。表面上妈妈很平静、欣悦,但徐安平知道母亲是强压心中忧虑,总是害怕父亲的遭遇在自己身上重演。尽管已服役三年,几乎不需要考虑战争因素,每年有多达8个月假期,但每次回来,都能够感觉到母亲的忧郁并没有因为战争迟迟未至而减少,反而更加浓烈。 “原谅我,妈妈,放心,我一定会去找依洛芙娜。”有时,妈妈会提到素未谋面的父亲。尽管她和父亲在一起只有短短半年,但妈妈说,那是她一生最快乐的时光,自己是父亲留给她最珍贵的宝贝,她唯一希望就是自己长大结婚生子,将父亲血脉传承下去。因为那是父亲的愿望。但想到年幼时的遭遇,徐安平黯然神伤,如果结婚的话,万一…… “日军已安全撤退大部分军队,预料上原有则元帅很快会发起反攻……”新闻再次吸引徐安平注意力,看到儿子注意力再次转移,扎巴卢耶娃面孔一板。“伊凡……”“呵呵!妈妈,我现在就去。”徐安平慌忙关掉收音机,但还是恋恋不舍的瞄了收音机一眼。“现在,儿子听从您的吩咐。”扎巴卢耶娃笑着擦去脸上泪痕。“现在,就去把儿媳妇带回来。” “真的需要吗?”走出家门时,徐安平摸摸下巴,想到母亲脸上的笑容,或许真应该结婚了,可以了却母亲的心愿,在母亲看来这或许是她最大的责任,她深爱父亲,即便25年后,也不曾忘记父亲的心愿。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确爱着依洛芙娜。 山脚下白桦林静悄悄的,抽嫩的白桦树默默迎接金色晨光,湖泊、白桦林、牧场、山尖上未化的白雪,更像是个美丽童话般的世界。依洛芙娜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女孩子,一头漂亮的金发像秋天的田野,明亮的眼睛如贝加尔湖,苗条修长的婀娜身段,让男孩子们痴迷。只不过漂亮的美人心中,早有了王子。 依洛芙娜的王子与众不同,是一名皇家近卫军上尉,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四年前,中国对美国宣战,虽然俄罗斯帝国随之对美国宣战,但俄罗斯并未直接卷入战争,但伊凡却满怀热血,以华裔志愿者身份加入中国国防军,曾到过东南亚。如果不是俄罗斯需要,或许他会随同部队进攻英国军队。 依洛芙娜轻盈的走进白桦林,这里是她和他甜蜜的世界。林中有棵白桦,当年还是小孩子的自己和伊凡在上面刻上俩人名字,他在树下发誓,长大后一定会娶自己。十几年来,两人只要有时间都要来到这里,在树下做游戏,告诉小树开心不开心的事情,然后刻上名字。白桦是他们最忠诚的朋友,与两个孩子一起成长,记录下成长足迹,见证两人的爱情。 “等长大了,我会娶你。”抚摸白桦树上的名字,回忆伊凡的承诺,依洛芙娜脸上浮出幸福的微笑。“为什么还不娶我呢?”想到伊凡失约,依洛芙娜气恼不已,甚至拿出化妆镜看了一下,证明没有变丑。“依洛芙娜”不知什么时候,爱人已站在背后微笑。依洛芙娜激动地投入爱人怀抱,紧紧搂着他,火辣辣热吻在一起。 吻爱人时,徐安平看到粗大的白桦树上深深的名字,是两人少年时留下的印迹。“依洛芙娜,记得这棵白桦树吗?”伊凡郑重注视依洛芙娜。“嗯!”依洛芙娜点点头,怎么可能忘记呢?“依洛芙娜,当时你说,等我们长大了,你就会嫁给我。”伊凡脸上带着一丝坏笑。“错,是你说长大了,会娶我,你看,我就知道你肯定忘了。” 突然,觉察到伊凡的坏笑,依洛芙娜脸唰的红了,羞涩的从伊凡怀中挣脱。“我上当了。”徐安平拉住依洛芙娜的手,再次将她拥入怀抱。两人火辣辣的对视,依洛芙娜慢慢闭上眼睛,等待伊凡热吻。一阵脚步声和叫喊声传来,惊的两人连忙分开,朝喊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山坡上一道白影冲过来,“伊凡,依洛芙娜,快。” 共和34年5月13日上午,参众两院议员坐在闻名于世的基石议会大厅。春天,大厅内没有供应暖气,以至于显得幽冷,气氛怆然。执政党席位上,米哈尔身穿黑色大衣,神情肃穆。26年来,米哈尔以俄裔移民身份跻身商界、政界,甚至成为中国梦代表,在议会里,米哈尔代表486万俄裔移民和其后代的愿望。 俄罗斯在他心目中占有特殊地位,宣誓效忠中国的同时,同样钟爱俄罗斯,那片曾生活30年的土地。有件小事说明米哈尔与俄罗斯牢固关系:在他加入中国国籍二十四年后,每月仍不间断给圣彼得堡仆人邮寄5华元生活费。另一方面,米哈尔又以顽固姿态一再宣称,中国繁荣昌盛与世界地位,取决俄罗斯帝国的强盛与繁荣,二十八年来中俄早已成为一荣俱荣的亲密同盟。 当两个身影并列出现在议会大厅入口时,掌声突然响起来,米哈尔同样站起身,拼命鼓掌,在米哈尔看来,梦想实现的时刻来到了。步入议会厅两人,一个年迈,一个年青,他们是共和国主宰和俄罗斯帝国皇储,今天将决定中国和俄罗斯帝国未来。 酒吧内挤满人,但静悄悄的没有以往热闹,更没有男人拼酒时的叫喊,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倾听酒吧收音机里的新闻。米哈依尔酒吧收音机是全村唯一一台架有外部天线的收音机,一直是尼古拉村“新闻中心”。头戴军帽身穿西装的村长仔细倾听收音机,呼吸急促,端酒杯的手不时颤抖,所有人都焦躁不安的等待消息。 “沙皇陛下与俄罗斯帝国将采取必要措施,在一九四七年前,解放极权压迫下的欧俄地区。”在议员、记者欢呼声中,司马缓步走上演说台,此时,身穿白色军装的彼得仍然站在演说台上,沉浸在莫名的激动之中。 “漫长世界历史中,只有少数几代人在自由处于最危急时刻被赋予保卫自由的责任,我们不会推卸责任,我们必须担负责任。为确保自由,我们不惜付出任何代价,承受任何牺牲,应付任何艰难,支持任何朋友,反抗任何敌人。二十八年前,远征军曾保卫自由民主,解放极权下的俄罗斯大地。今天,彼得,新的远征军已经成立,自由旗帜将再次升起。” “万岁!”突然间,酒吧沸腾起来,身穿白色军装的年青人向空中抛掷帽子,更多人举起酒杯,欢呼雀跃。徐安平和朋友端起酒杯,高唱国歌,“上帝保估尊贵的沙皇,万寿无疆,权力永掌,幸福久长” 第二百六十章 奇怪 五月三日,俄罗斯平原正处于一年中最美好的春天。罗林科夫斯基的吉斯汽车从西面驶入新古比雪夫斯克,市内狭窄的街道被卡车堵的水泄不通,警察和临时动员的民兵正缓缓朝城外开去,空中不断有高速飞机急速掠过,偶尔飞机会把炸弹投在街道上,更多时候,则专注于对郊外防线和增援部队的轰炸。 “新古比雪夫斯克根本没有军队。”一见到罗林科夫斯基,尼尔科夫就大声抱怨。“现在,只有警察和民兵。有情报称,中国人已经全歼谢尔斯夫卡的286师,装甲部队正朝新古比雪夫斯克进军,市民陷入恐慌。”尼尔科夫擦擦额上的汗水。前几话是真实的,至于最后一句,连罗林科夫斯基都不相信,更多市民恐怕正准备如何欢迎中国人或白匪军吧! 罗林科夫斯基仔细审视布防地图,尼尔科夫曾和德国人打过仗,知道如何组织防御,自己的任务是击溃中国军队进攻,但没想到新古比雪夫斯克竟然没有一支部队。“你的部队呢?”“我的部队?大校同志,我的部队在凌晨5点,还有一个团,可现在早已到了奥伦堡,或许已经被中国人全歼,我按命令将部队派去增援奥伦堡的……” “闪电战!中国人和德国人一样,只不过速度更快。我来的时候,听到喀山甚至梁赞、莫斯科都遭到轰炸,中国人比德国人更善长打闪电战,短时间内打到新古比雪夫斯克也不奇怪。很难阻止中国人进攻,我接到的命令是在萨马拉组织防御。”罗林科夫斯基的话让尼尔科夫额上的汗滴变的更大,在萨马拉组织防御,说明新古比雪夫斯克被抛弃了。 “可是……”“我没有接到守卫新古比雪夫斯克的命令,我来这里……”未等罗林科夫斯基话说完,新古比雪夫斯克苏维埃主席瓦里谢沙跌跌撞撞冲进来,“尼尔科夫中校,中国人的坦克正在向城市开来。”“瓦里谢沙同志,怎么这么慌张,如要被……”“我是在钟楼上用望远镜看到的……” 罗林科夫斯基、尼尔科夫、瓦里谢沙等人迅速冲上钟楼,从钟楼上清晰看到,城市西方公路被汽车马车拥堵,5公里外,中国坦克装甲部队正在行军,不断用火炮和机枪朝城外防线攻击,空中密集的攻击机不断俯冲。“快,离开这里,快走。”几分钟后,罗林科夫斯基和尼尔科夫、瓦里谢沙一行坐上罗林科夫斯基带来的吉斯汽车,离开新古比雪夫斯克。 当他们来到大桥时,身后城市已笼罩在火海中,数百架轰炸机不断将炸弹投掷到新古比雪夫斯克。汽车刚驶过大桥,大桥守卫部队一名大尉看到集团军司令官的坐车,急急忙忙跑到车边,“指挥员同志,中国空降部队占领陶里亚蒂,陶里亚蒂792团向中国人投降。参谋长请示,集团军机关是否从萨马拉撤退?”“什么?”罗林科夫斯基感到难以置信。 中国人的行动远比想象的更快,战争爆发几小时,敌军已经出现在250公里纵深,集团军司令部后方。战争刚打响,就与四个师失去联系,更多部队被分割包围。“立即炸毁大桥。” 天空中响起轰隆隆的雷声,几里外炮火轰鸣。一座苏俄集体农庄内,曾经飘荡的红旗不知道成为谁的收藏品,庄园内几座破旧的俄罗斯草房外,挂着一面俄罗斯帝国三色旗。院落中停放几辆卡车、吉普车。宽敞的农庄集体餐厅里,木桌边挤满正在休整的国防军士兵,只需要花三个帝俄戈比,就可以买到一大盘土豆泥、一小片肉和一份稀稀的罗宋汤。 简陋的食物平常很难引起大家的兴趣,不过此时,享用了这顿热腾腾饭菜后,谁也不知道下次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吃到“家常便饭”。士兵说笑着享用简陋的伙食,吃饭较快的士兵,会跑到食堂边让战友拍张照片,刻意强调一定要把墙上乌米扬诺夫和朱加什维利海报拍进去。一旁的俄罗斯大妈、大爹好奇的打量所谓“帝国主义国家雇佣兵”。 两小时前,一大队坦克和卡车经过农庄,穿花花绿绿军装的中国士兵来到这里。一开始人们还担心会像广播中提到的德国鬼子一样,杀人、强奸、抢劫、烧房子,不过一切都没有发生。很多中国士兵会说俄语,告诉他们“解放了”,甚至连农庄苏维埃主席都未逮捕,也没询问谁是社工党员。只是让他们准备热饭,而且还给了印女沙皇头像的帝俄卢布。 集体食堂天花板横梁上悬下的挂钩上挂一盏油灯,一名中尉边喝速溶咖啡边研究地图,穿军靴的脚交叉放在桌上。杯中泛怪味的咖啡让李少白几欲作呕,抬头冲刚拍好照片的军士喊,“操!王下士,问问那些人,有咖啡吗?我是说真正的咖啡,实在没有茶也行。”拿相机的军士摇摇头,“长官,早问过了,只有茶梗子做的茶砖,我都怀疑是不是前年的。” “不过长官,他们倒有些红糖,要是长官愿意……”“滚你的蛋,拍照片去。”李少白无奈的喝斥,把自己当坐月子的了。“咖啡,唉!”强忍怪味,喝了中速溶咖啡,李少白将地图折叠放回战术背心内。一站起身,有中俄两国血统的李少白身高顿显,一米九身高,胳膊上满是肌肉,看上去像猿人,强壮的让人感到威胁。 “刘上士,过来。”正向战友显摆“缴获”苏俄国旗的刘长林,连忙将红旗塞进口袋,提枪跑到长官面前,立正、靴根轻击敬礼。“听到收音机的消息了吗?”刘长林一愣,诧异的看着长官,老实的摇摇头。部队四小时前接到进攻苏俄的命令,兴奋的早不知道南北了,根本没注意收听收音机。 “军事消息总是自相矛盾,直到我们坐在桌上吃饭时,收音机里,竟然没有一点消息。”李少白不无担心道。“是,长官。”刘长林不明所以,选择了一个“标准答案”。“刘长林上士”李少白板起面孔,审视下属,道出自己的担心。 “想知道该死的麻烦在哪吗?部队发起进攻4小时了,陆战一师已干掉俄国人一个师,空军甚至把炸弹投到喀山,可是广播里还在播放音乐,根本没有战争消息。所以,事情透着古怪,过去打仗时,广播中到处是战事新闻,可现在,嗅觉比狗还灵敏的记者死到什么地方去了?不知道攻打苏俄吗?甚至连俄罗斯广播都没有消息,你说奇怪不奇怪?” “不错,海军陆战队对外国军事行动不需要国会授权,只需要总理命令,但刘上士,现在不仅有陆战队,陆军、空军也一起行动,新闻竟无视。”李少白不停抱怨,海军陆战队是总理手中利剑,总理调动陆战队对外国采取军事行动不需要国会授权,如果是应对突发事件,新闻没反应倒正常,但现在是灭国的大规模军事总进攻,广播里为什么没报道? 李少白抱怨时,一个在外警戒的士兵冲进集体食堂,“长官,快听广播,总理和俄罗斯皇储在国会发表讲话。” “公民们,成败与其说掌握在我手中,不如说掌握在你们手中。自从共和中国建立以来,每代中国人都曾受到召唤,证明对国家的忠诚,响应召唤而献身的中国青年坟墓遍及全球。现在,自由号角再次吹响,召唤我们拿起武器为自由而战,在自由得到悍卫、民主得到保障之前,我们绝不敢有一丝松懈,新的远征军已经成立,自由的旗帜将再次升起。” 战争进行到第三个年头,百战余生的阿米尔和伊万伊里奇成为久经沙场的老兵,知道保护手下,侵扰敌军,在危机四伏的无人地带生存。经历了炮轰、枪战、冰雪与酷暑,四年来,从波兰到俄罗斯,身旁成千上万人先后倒下,他们两人却活下来。几月前,签定和约消息传来,与其它人沮丧不同,阿米尔和伊万伊里奇庆幸战争结束,可以回到家人身边。 可万万没想到,在盘算还有多少天就可以回到家人身边时,中国突然向苏联发起入侵。阿米尔推开营房木门,燃烧木头的焦糊味迎面扑来,随后是煤油味和烟草味。所有人脸上充满沮丧和无奈。 伊万伊里奇走到一个家伙身边,刻意压低声音,“阿维柯奇,听说你东边有亲戚?”“天,伊万,你想害死我,我可不想进入惩戒营。”阿维柯奇惊恐不已。伊万伊里奇的话实在吓人,过去东边有亲戚值得炫耀,现在如果让政治委员知道,会被定为“帝国主义侵略者走狗”要么枪毙,要么进惩戒营。 “呵呵,得了阿维柯奇,看把你吓的,我敢说,现在政治委员想方设法想弄到一张传单,看看帝俄对政政治委员会不会宽大,会不会不追究责任。总之,罗曼诺夫回来了,而他……”打背包的鞑靼士兵不逊的用下巴挑挑墙上挂像,尽管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知道意思。 “听说东边士兵,一月能挣100多卢布,而且每人家里都有汽车。”“谁知道呢?老师告诉我们,黑暗、邪恶、残暴等于沙皇。可爷爷却告诉我们,沙皇是小爸爸,东边是什么模样,我们谁也不知道。”大家都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那名士兵继续说:“别担心,我想我们很快就知道了,如果还活着的话,现在我只是希望他们和电影里不一样。” 所有人都沉默了,心情阴郁。电影中的白匪军是群残暴的土匪,强奸女人、枪杀俘虏,投降死路一条。“好了,兄弟们,现在进攻的是中国人,不是安娜的近卫军。”提背包正准备出门的阿米尔回头道。临出门时,阿米尔朝空中看了一眼,先前的飞机无影无踪,飞机到什么地方去了?会不会被击落?阿米尔无从得知,但阿米尔知道,该祈祷运气还没耗尽。 中国人进攻速度比德国人更快,装甲集群甚至已经推进到新古比雪夫斯克。“听说了吗?陶里亚蒂被中国空降兵占领了。”“什么?”虽然不是军官,但听到这个消息后,所有人大吃一惊,向西退路被切断。“只能向北撤退,但北方乌米扬诺夫防线可能已经被近卫军突破,我们被包围了。”“撤退?莫斯科不可能准许我们撤退。”营房内士兵轻声交流。 古怪的声音从营房外传来,“空袭”反应过来的士兵大吼,大家四散奔逃。“快,快离开这里,到训练场上。”伊万伊里奇和阿米尔听到空袭喊声后,本能般扔掉背包,朝宿舍外冲出去,同时大声指挥同室战友。老兵清楚如何在空袭中尽可能生存。”那是什么?”趴在训练场上,阿米尔昂首望着天空中飘落的巨大降落伞及伞下圆柱体,忍不住好奇。 一声剧响传来,瞬间,猛烈的冲击波撕碎军营围墙,碎裂砖块夹杂燃烧树木飞过来,空气瞬间消失。窒息感传来的同时,阿米尔觉得万马在践踏身体,随即失去意识。不知过了多久,阿米尔慢慢苏醒,发现置身于一座臭哄哄的帐篷,混浊空气混合血、碘酒和脏衣服气味。帐篷中充斥痛苦的呻吟。 发现趴在一张行军床上,阿米尔小心翼翼想伸展身体,却传来强烈痛楚。阿米尔看不到哪受伤或哪不见了,可久经沙场的阿米尔却知道,在战场上伤员经常意识不到伤情的严重性,莫明其妙丢掉性命。在狭窄的床上扭扭身子,阿米尔试着伸出一只胳膊去够双脚。但身体太僵硬,这个动作让他气喘吁吁。不过他终于成功摸到小腿,还好,伤并不算严重。 又躺回床上,阿米尔暂时松了口气,趴在床上扫视周围,帐篷中挤放数十张狭窄的行军床,床上或躺或趴着伤员,是野战医院。阿米尔心头一松慢慢坠入梦乡。黎明,他再次醒来,看到一名穿白衣的医生正在巡视病房。“我受伤了?”阿米尔问。医生弯下腰把手放到他脉搏上,拇指按压带来一阵疼痛。“对,所以你才会躺在这儿。” 阿米尔感到解脱,甚至有想笑的冲动,又活下来了。伊万怎么样?这时,阿米尔留意到医生是亚洲人,转身与护士说话时,用的是自己听不懂的语言,似乎是中文。“炸弹爆炸烧伤你后半身,不知会不会有内伤。那种炸弹爆炸时不伤及皮肤就会让人送命。你至少还得躺上几天,没问题就会把你送到俄军综合医院,在那里你会得到良好治疗,明白吗?” “我,成了战俘。”阿米尔把头埋进枕头,医生护士静静离去,忙的没空去探查他。接下来几小时中,中国护士偶尔会给自己换水、换药。阿米尔非常感谢他们救了自己,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睡6个钟头,醒来后,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然后试图再次入睡,但只要想到成为战俘,阿米尔根本睡不着。 阿米尔非常郁闷,参加少先队、青年团、参军,接受爱国主义教育的阿米尔知道,落到白匪手中的下场。“护士,为什么要浪费药品救我,落到白匪手里,我难逃一死。”阿米尔打破沉默问换药的护士。自己是红军战士,不是平民,一定会被处决。“你不会死,你也是俄罗斯人,你会被同胞接走,送到伊尔库茨克医院。俄罗斯解放后,就会和家人团聚。” 护士笑着,用生硬的俄语回答伤员问题,一天中,已经回答太多类似问题。战俘医院中苏俄伤员都在担心生命安全。帐篷门帘被掀开,进入帐篷的是三人欧洲人。领头者是身穿白军装的军官,后面跟着两名身穿黑军装的士兵,白匪,为什么来这?阿米尔紧张不已。领头军官手拿文件夹,走近时,阿米尔甚至觉察到,他表情冷酷,让人不寒而栗。 阿米尔紧张等待白匪军官走到自己床边时,那人突然停下脚步,注视邻床伤员,“弗拉基米尔.a.科洛维奇”阿米尔一愣,弗拉基米尔.a.科洛维奇是团政治委员,为什么找他?“弗拉基米尔.a.科洛维奇,1942年莫斯科,曾15次下令撤退士兵……”数分钟,神情冷酷军官不断宣读科洛维奇罪名,罪名无一不是抵抗德国人时,执行227号命令触犯的。 “你的行为已经触犯苏俄刑法……”说出这句话时,阿米尔觉察到白俄军官轻蔑的撇撇嘴,他为什么会说这句话?直到躺在床上的弗拉基米尔.a.科洛维奇被用手铐铐在床架上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令阿米尔震惊的还有最后一句,“你会得到公平审判。” 第二百六十一章 无战事 头戴钢盔,坐在敞篷吉普车里,刘文强感觉很不舒服,自己就像冒牌侦察兵。吉普在坑坑洼洼欧俄土筑公路上艰难行驶,31式自动步枪随便放在膝上,一边打量周围麦田,一边吃着修整时经过集体农庄时,俄罗斯人送给自己的樱桃。坐在车上,看着周围麦田里的俄罗斯人,刘文强知道,绝大多数人并不会把自己当成征服者。 吉普车身上贴有中国和俄罗斯帝国国旗,明确无误地表明,这支军队是俄罗斯盟军。部队进入俄罗斯后,自己都没听到枪声,战斗早已结束,也许根本来不及放上一枪,战争就结束了,只要有一张圣彼得堡照片和战役勋章 ,所有人都会把自己当成英雄,年青女孩会纷纷投入自己的怀抱。“笑什么?”后座上宣传队摄影师汪致遥,留意到刘文强的淫笑。 “过去报纸上,总是说俄国人如何英勇,现在却没碰到任何抵抗。”“那是因为政治上的胜利,几天来,中俄运输机,在苏俄投下20亿份传单。传单上承诺,土地归还农民,工厂将进行股份改造,工人可以得到工厂股份,不追究普通社工党员责任等,所以士兵军官都在投降,很多城市甚至自己推翻苏维埃政权。” “两天推进150公里,突出部接近300公里,照这个速度要不了一月,就能打到莫斯科,太快了,我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赵上兵不无可惜。汪致遥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名字很有意思,据他说,父亲最高军衔是列兵,最尊重的班长是上等兵,所以为儿子起了这个名字。现在,赵上兵人如其名,赵上兵上等兵。 作为一名不算老的老兵,服役一年半后,就随同部队越过乌拉尔山,部队出发头天晚上,赵上兵和汪致遥并排睡在路边时,念叨过,希望战争不要结束太快,因为他想杀死一个苏俄赤匪,他父亲是名远征军老兵,共和9年,在喀山失去一条腿。一年前,赵上兵在家乡成功岭完成新兵训练宣誓加入国防军后,曾站在拐拐杖的父亲面前发誓。 “不打死一名苏俄赤匪,绝不还乡。”远征军老兵听到儿子誓言,竟然扔掉拐杖,用一条腿笔直站在儿子面前,向儿子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老子未尽事业由儿子完成。老远征军曾经取得辉煌胜利,但蒙受的耻辱同样刻骨铭心,永远不会忘记从喀山城下苍惶撤退。多少年来,重返喀山、重返欧俄、让铁血旗飘扬在圣彼得堡,是八十万远征军老兵的梦想。 为了实现梦想,远征军老兵一直致力游说国会,组织苏俄人权听证会、苏俄难民听证会等,一方面成功使得大多数国人对苏俄充满敌视,更多国人将解放欧俄看作共和国未尽事业。现在,八十万远征军梦想实现,新的远征军正在俄罗斯大平原上驰骋。国防军、俄罗斯皇家近卫军投入数百万军队,中俄两国都有不解放圣彼得堡誓不回还的意愿。 苏联同样发生变化。部队进入俄罗斯城市和乡村时,都会迫不及待希望找到激烈抵抗的俄国人,但往往大失所望。第一次看到“苏俄赤匪”,是在一个集体农庄,一个举白旗的红军少尉,没有任何抵抗就和手下38名士兵选择投降。从赵上兵身上移开视线,望望前面六轮卡车,车与车保持75精密度距离,卡车后用漆喷涂中俄文字“勿忘喀山”。 长官带领全团士兵全速朝喀山进军,之所以把这个排交给自己,是要求自己,负责部队侧翼搜索。刘文强无奈的笑笑,远征军老兵后代永远忘不了喀山,即便国防军军官,同样忘记不了。“国防军未曾一败,唯喀山耻未雪。”长官疯子般和其它部队比拼进军喀山的速度,自己却有机会独立指挥一支分队,2辆吉普、2辆六轮大卡车和50名士兵, 最重要是,退伍后,档案中会有“二次自由战役期间,刘文强上士曾指挥一排独立执行任务……”仅此一笔足够了,足够让自己在未来找到一份报酬丰厚的工作,而且会是管理人员,公司大都相信,可以管理士兵的军人,就是好的管理人员。 “情报怎么尽胡说八道,说红军溃散部队从部队侧翼疯狂反扑,可直到现在,连枪声都没听到。”“情报是情报部门根据德军遭遇硬套的,要知道我们可是解放者。”“多么富饶的国家,土地可都是最好的黑土地,可惜,田里种的麦子太稀散了。” 刘文强感叹还未结束,一声枪响划破沉寂的气氛,接二连三的枪响震惊了所有人,接两辆吉普车上两架26式通用机枪疯狂还击,士兵呼喊着不断跳下卡车。原本发牢骚的军士,迅速指挥下属躲到汽车后面,其余人则都气喘吁吁卧在沟壑中,等待长官命令。“一班构建左翼防线、二班构建右翼防线。”多年训练让刘文强恐慌之中,做出正确反应。 原地构建防线,以确保部队安全。同时脑海中浮现出战斗条令中关于遭遇战内容,“军官或军士应当保持绝对镇静,立即判断形势发出明确命令,坚定、大胆采取行动。”“有没有人受伤?”“一班没有、二班没有、三班没有”各班报告损伤时,吉普车上提供火力掩护的机枪手拆下机枪跳下吉普车,趴在沟壑中,更换枪管。 行军途中遭遇战,要求机枪手及时向敌人进行密集火力压制,给战友创造机会。机枪手跳离吉普车后,枪声重新响起。在卡车掩护下,刘文强注意到公路前方100米有路障,路障是仓促建成的,两棵伐倒的树木,一辆推倒的大车,尽管简陋但地点选择精确,公路两边是树林,大树阴影和倒下的大树遮住路障,而且正好处于半拐弯,不容易发现。 “妈的,幸好提前开火了。”看着隐蔽的路障,刘文强感觉后背冷汗直冒,一阵后怕。如果俄国人稍有常识,会等到自己近半拐弯时才开枪,火力压制的同时绕到侧后,把这支部队全部消灭。“我怎么能分神,如果苏军有一门迫击炮或一架机枪,就能把兄弟都解决了。”刘文强摇摇头。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应该决定下一步行动,但怎么行动呢? 此时机枪手向路障后疯狂扫射,但路障后却毫无动静,“苏军不会蠢到躲在路障后。”朝四周观察,拐弯处坡地两侧是一片树林,车队周围是一望无际的麦田,麦田中半人高的小麦无疑是最好屏障,如果对手稍有经验,依靠麦田掩护逼近,然后……一阵枪声打断刘文强思绪,只见路障后伸出几支枪筒,难道猜错了? 路障后的敌人重新开火,祈祷好一会,刘文强才露出半个脑袋,数数路障后露出的枪枝,七支,也可能八支,没有自动武器,枪声突然开始,几十秒后,又突然沉寂,他们在装子弹。枪声暴露了敌人的力量,非常薄弱,或许根本没有军官,只不过是没有任何战术素养的溃兵。接下,刘文强发布一系列命令。 “二班长,我带领三班从右翼向路障后包抄,三班长,带步枪伍、突击伍从从左翼向路障后包抄,路障后敌人大约有十人左右,只有步枪,当中可能没有军官,一班长配合三班掩护伍居中牵制敌军。”刘文强躲在车轮后用刺刀在地上描绘进攻示意图,下达命令后,注视下属,示意有疑问及时提出。 “排长,要不要打几发榴弹?”赵上兵拍拍枪下挂的榴弹发射器,父亲曾告诫,遭遇战第一要务就是接敌瞬间立即以密集火力覆盖可疑目标,有什么打什么,千万不能犹豫不决。而长官先前就一直在犹豫,错过最佳反击时间。但在军队中,长官命令不容质疑,即便长官失误,也不能提出来,毕竟关系到长官权威。 “暂时不用,十分钟后开火,赤匪发现腹背受敌,在没有军官指挥情况下,通常不会抵抗。如果反抗,再打不迟。”自信的摆摆手,一个排就算全歼赤军溃兵也无光彩可言。“刘上士,我和你们一起去。”早已取出相机的汪致遥在部队即将出发时跟上来,作为宣传队摄影师,自然不能错过战斗,这是难得的战地拍摄机会。 “刘上士,我有俄罗斯血统,你需要俄语翻译。”“好,拿着这支枪。”刘文强点点头,从三班长腿间取出一支手枪塞给汪致遥。“长官,我是非战斗人员。”“苏俄可不管你是不是非战斗人员,只要穿着军装,就会成为靶子。” 率领一个步兵班,刘文强猫腰离开公路,跳入麦田。半人高的麦田并不会给人良好掩护,但尽量压低身体,勉强可以让身体隐于麦田中,一只手拿着“海鸥”相机,另一只紧握打开保险的手枪,汪致遥感觉呼吸急促。“阿汪,把保险关上,除非你想把我们都害死。”紧随其后的赵上兵留意到随军摄影师握枪的手不住颤拌,连忙提醒。 一行18人半爬着迂回到路障所在丘地树林边缘,是村落用来采集桦蜜的林地,树叶在微风吹动下哗哗作响,稀薄的枪声不时从树林中传出,周围却静悄悄的。赵上兵猫腰贴到班长身边,压低声音,“班长,我觉得不对劲。”班长点点头,一旁的刘文强也竖起耳朵,“太静了,听不到人嘈杂……” “嗖……当”啸声、金属撞击,猫腰的班长猛的摔倒在麦田中,钢盔中满是脑浆、血污。瞬间,枪声大作,不是稀落的枪声,而是密集的射击,步枪、冲锋枪、轻机枪。田间麦草被子弹打飞,手榴弹接二连三的甩过来。“陷阱!”瞬间,刘文强意识跳进陷阱中,被人扑倒在地时,双目仍然惊恐的看着闪动橘色枪焰的树林。 扑倒长官后,朝林中疯狂扫射的赵上兵,根本没机会庆祝战争中第一次开枪,子弹打空,发射榴弹后,趁换弹匣当口,一把抓住趴在地上没反应的长官,“长官”,面色灰白的刘文强脑中充斥自责,自己带着兄弟钻进了陷阱,其它部队当然能打到圣彼得堡,而兄弟们却再也见不到圣彼得堡了。 赵上兵见长官表情呆滞,周围兄弟正拼命朝林中扫射还击,尽管自动步枪火力强大,但敌军至少有一个连,林中人影移动,如果再不走,兄弟就全搁这了。“火力伍掩护,交替撤退,突击伍、步枪伍快撤,无线电员,命令三班长立即撤退……”“带上受伤的兄弟。”赵上兵一边撤退一边大声指挥,绝不能抛弃受伤兄弟。三百米距离如同数公里一样漫长。 “命令三连停止追击,二连从左翼攻击车队。”科涅夫站在林中给通信兵下达命令。“营长同志,中国人撤退的很熟练。”洛金诺夫轻声道。中国人像二十四年前一样,撤退有条不紊,三人一组向追击部队扫射,子弹一打空,下一组掩护射击,交替反复。加上自动武器优势,三连追击不足百米,就损失数十人,撤退显然经过精心训练。 “只是一种利用武器优势的战术而已。”科涅夫冷冷的回答。红军对自动武器反应迟钝。干涉战争中,红军就体会过中国军队半自动步枪强大的火力,但直到十年前,红军才开始使用半自动步枪。德国入侵苏联后,兵工厂再次停止半自动步枪生产,全力生产莫辛纳干步枪,现在红军战士不得不拿着上世纪武器,阻挡手持最新式自动武器的中国军队。也许战争根本没有赢的希望。 燃烧的汽车冒着黑烟,四辆成环型汽车外围,简易散兵坑附近,躺满尸体,散兵坑里士兵手持步枪,瞄准被燃烧弹烧出或工兵铲铲出的空地。汽车之间空地中,伤员拼命装填弹匣,不断把装满的弹匣送到车外。拿照相机的汪致遥不断为伤兵,还有附近防御的战士拍照片。看到赵上兵时,没忘记给他一个特写,赵上兵救了所有人。 十几分钟战斗,三个班长悉数阵亡。至于刘文强那个胆小鬼,战斗打响后,除不断冲电台求援,要坦克、飞机外,根本就没有发布任何有助于作战的命令。靠在汽车轮胎旁,刘文强听到战友的呻吟,痛苦的闭上眼睛。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如果谨慎些、小心些,大家伙根本不会被包围在这里。 “我肯定会被送上军事法庭。”刘文强突然想到端坐审判台后铁石心肠的军事法官,听到他们翻阅公文时的沙沙声,自己神情呆滞惶恐的站在审判席上,等待判决。“刘文强,罪名成立,死刑,立即执行。”“我不想的。”瞬间,刘文强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是个好兵,但自己从来没想过伤害兄弟,而现在,自己的确要为他们的死负责,如果不是自己…… 子弹擦伤的脑袋阵阵抽痛,赵上兵摸了下脑袋,血流到耳朵里面。从汽车底盘下爬进汽车“掩体”时,赵上兵看到一个战死的兄弟,子弹击中他的脸,把他的脸打的血肉模糊,根本分辨不出是谁。赵上兵站起身,朝排长走过去。刘文强脸上依旧带着死灰色,在赵上兵弯腰蹲在刘文强面前时,刘文强勉强点点头。 “长官,外边只剩下16个兄弟,加上里面21个伤员,估计顶多能挡住一轮进攻。”子弹已经打空了,至少快打空了。几十号兄弟能挡住几百人进攻,全仗火力,一旦子弹耗尽,除了拼刺刀别无他法。身上的防弹衣或许可以救命,但没有子弹,防弹衣毫无用处。 “挡住一轮又能如何?空军飞机要30分钟,最近部队最快也要一小时。不过,上兵,多亏你。”“长官,应该的。”看着赵上兵头上的伤和周围慷慨赴死的兄弟,刘文强鼓起勇气,“上兵,鉴于目前情况,我已不能指挥战斗,赵上兵,第九警戒排由你指挥。”移交指挥权后,刘文强长松一口气,至少做对了一件事,赵上兵比自己更适合指挥部队。 瞅着从汽车底盘下爬出去的长官,赵上兵无奈的叹口气。如果没有援军,即使有通天本领,也没办法把兄弟们带出去。汽车在一班遭到进攻时就被炸毁,否则还有逃生机会,现在……”站在散兵坑中,刘文强终于打开步枪保险,但紧握自动步枪的双手,好像没有力气,软绵绵的。为稳定心神,刘文强紧咬发白的嘴唇,用左手支撑左肘。 “像个军人一样死去吧!”“注意,敌军正从四面包围过来。”喊声传来,刘文强注意到红军身影,因为紧张,一发现他们,刘文强就扣动扳机,训练场上优加的射击水准,此时消失殆尽,接连几个点射都打空了。“长官,调整呼吸,放近点打。”子弹打完,坐在散兵坑中取出弹匣时,刘文强听到旁边有人指点。 “汪大摄影师,还准备再拍吗?”赵上兵见汪致遥在废车中藏胶卷,将一支步枪扔到他脚下。“打中了。”看到俄国士兵慢慢扑到在地,刘文强感觉勇气、信心逐渐恢复,兴奋叫喊的瞬间,只觉脖颈被蛰了一下。雾状血喷出来,软绵绵倒在散兵坑中,身体不停抽搐,捂着脖颈无神的望着天空。 最后一刻,刘文强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实,天空中似乎出现飞机的影子,嗡嗡的马达压过战场上的枪炮,接着似乎还传来爆炸声。“终于来……”缓缓放下捂脖颈的手,刘文强脸上露出笑容,视线越来越模糊。 第二百六十二章 树林背后是座小镇,镇中建有几座俄式风车,镇子上错落分布几间石头房,墙壁已经风化。更多是粗糙圆木制成的矮房。远远看去,小镇安静祥和,与俄罗斯帝国西伯利亚乡下小镇区别不大。除去房屋破旧,最大区别是镇中看不到耸立的教堂和十字架。接近镇边时,司机放慢速度,小镇小半建筑被焚毁,吉普车上机枪手、卡车上士兵纷纷瞄准车外。 这种场面提醒他们,有溃败苏军经过,也许周围就有溃兵。两天来,大家适应了截然不同的战场,每当主力部队在前方击败苏军主力后,总会有大量溃兵散落各地。被军官抛弃的士兵,会在进行没有意义、没有希望的抵抗。有的出于顽固的爱国精神,也有出于个人勇气,尽管没有人愿意杀死穿破旧军服、神色惶恐的俄罗斯人,但出于安全只能如此。 “开过去!”“镇子里可能没人了。”司机踩油门进入小镇。“村民朋友,这是中国国防军车队,中国国防军是俄罗斯帝国皇家近卫军盟友,应俄罗斯帝国邀请进入欧俄,协助俄罗斯帝国军队实现俄罗斯统一。敌人是残暴的朱加什维利和社工党政权,而非伟大的俄罗斯人民……”宣传员吼叫通过喇叭传至全镇,但镇中依旧鸦雀无声。 小镇,近观并不像远眺那么漂亮、舒适,房屋肮脏、墙上灰泥斑驳脱落,镇子里弥漫难闻动物屎尿味,昨夜一场雨,镇子里泥泞不堪,领头的吉普车时而陷入泥沼。“苏联人可真够邋遢的。”刘磊下意识间,意识到苏联人和俄罗斯人本质不同。驻防俄罗斯时,俄国村落安静、祥和、整洁,苏联与俄罗斯村落相比,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注意言词,这里也是俄罗斯村庄,只不过俄罗斯是自由人组成的国家,而苏联人却是社工党奴隶。”军士提醒下属。越过乌拉山之前,部队下发了对俄关系手册,要求士兵注意言语、行为,除去维持国防军荣誉、遵守军纪外,特意强调不得说出任何歧视性言论,尤其是对欧俄地区俄罗斯民众。 在泥泞街道上拐了个弯,十几辆卡车吉普车组成的车队驶入市镇广场,广场地面铺设石块,看来曾经是教堂的建筑前挤满衣着破旧的俄罗斯人,教堂式建筑两侧悬挂两面被花环环绕的大幅俄罗斯帝国三色旗。俄罗斯人看到车队驶来欢呼雀跃,欢快的音乐随之响起,十几名年青俄罗斯女孩,身穿鲜艳夺目袒胸露乳的俄罗斯民族衣裙端小托盘笑盈盈走来。 “这算那门子战争。”尽管心里无奈,但刘磊还是笑呵呵示意司机停车。此时,俄罗斯人包围了车队,好奇的打量异国军队的同时,不断将鲜花投上汽车。司机把汽车停在教堂式建筑前,双眼死死盯住年青姑娘,而手捧鲜花的姑娘除格格傻笑外,同样好奇的打量车上的士兵。 “走吧!翻泽官。”刘磊扭头冲基米扬科说,他是俄罗斯帝国皇家近卫军派出的随军翻译官,两人下车后,另一辆吉普车上随军摄影记者手提摄影机跳下汽车跟在身后拍摄。“你们好,姑娘们。”刘磊冲俄罗斯少女热情的打招呼,同时摘掉钢盔,颇有风度的行了个礼。少女看着中国军官嘻嘻哈哈的笑着,其中一个褐发的少女手捧鲜花走过来。 “先生,你的俄罗斯语的真棒。”少女的奉承让刘磊喜笑颜开,上学时选修的俄语还很地道,于是决定抛开随军翻泽基米扬科,尽管基米扬科的汉语比自己都标准。“请问,姑娘们,最近有军队经过吗?”“除去溃兵外,先生,你们是第一支经过的军队。”褐发少女笑道。“先生,你们不会伤害我们吧?” “当然,我们不想伤害任何人,特别是像您这么美丽的小姐,我们来到俄罗斯是解放这里的人民,给你们带来自由。而不是像朱加什维利和社工党一样伤害、奴役你们。很快,俄罗斯帝国将会恢复秩序。”刘磊兴高采烈,在暖和晨光下,站在教堂前,欣赏褐发少女衣衫下丰满的胸脯,用生硬的俄语和她调情,的确是人生一大快事。 “呵呵!先生”蝎发少女微微一笑“你们是奉命这么说的吗?”“美丽的小姐,俄罗斯恢复自由后”刘磊表情严肃庄重。“你就会相信,中国是俄罗斯真正的朋友,对于朋友我们给予的是友谊和力所能及的帮助。”少女笑了,笑的阳光灿烂。“你真是一位出色的宣传员”宝石般蓝眼闪动诱人的神采。 “先生,像您这样的人多吗?”女孩的问题让刘磊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女孩无疑是问,像自己这样的中国军人有多少。“2865万,小姐。”刘磊给出一个惊人的数字,数字是国防军总兵力,报纸上就可以找到。“上帝!”褐发少女装出一副恐惧的模样,左手甚至拍打胸脯,“竟然这么多,我们如何款待你们啊!”少女的笑容更加灿烂,同时递上鲜花。 “因为你是第一个。”刘磊接过鲜花,还未回过神就感觉脸颊被一团温热轻轻一点,女孩竟然给了自己一个吻,原本还为“艳遇”感叹的刘磊瞬间脸颊通红。“小姐,我……”突如其来的吻让刘磊结巴起来,木纳的不知说什么好。他的木纳和羞涩在女孩眼中成为可爱的象征。正在向周围长者了解镇子里经过溃军情况的基米扬科连忙替长官解围。 “长官非常感激鲜花和美丽小姐的吻,他将会把鲜花和吻当做中俄民族伟大友谊的象征。姑娘们,感谢你们的热情,当你们把吻献给他的时候,英勇的士兵恐怕已经嫉妒的几近发狂,小姐们,为了让他们还有勇气战斗下去,你们应该把同样的礼遇献给士兵们,不是吗?尊敬的小姐们。” “对,尊敬的小姐们。”刘磊不得不承认,基米扬科比自己更适合处理这种情况,尽管一直期待“艳遇”,但艳遇真来临时,却无法适应。“当然,军官先生。”褐发少女兴高采烈的说。“塔丽,我们快过去。”少女们欢快的嬉笑着朝卡车跑去,刘磊留意到褐发少女似乎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长官,这位是基尔镇临时镇长伯格舒夫先生。”在少女将鲜花和热吻献给士兵时,基米扬科向刘磊介绍俄罗斯老头。“你好,伯格舒夫先生。”注意到他胸前佩戴着帝俄时代勋章 ,或许是上次战争中的老兵。“您好,长官。”摘掉头上帽子,伯格舒夫恭敬的冲中国军官行了个旧式礼节。 “长官,昨天,有50名赤匪溃兵从这里路过,抢走了粮食,焚烧了几处房屋。现在,基尔镇已经向暴徒敞开怀抱,我们希望在秩序得到恢复前,向我们提供安全保障。”面对着伯格舒夫的请求,刘磊非常为难,自己的任务是随部队向西进军,直接拒绝显然不太恰当。 左右为难时,刘磊感觉有人敲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尽管敲的不重,但很突然。鲜花从手中掉落,撒在广场石板上。一转身,身后站着一个俄罗斯老头,身上穿旧式红军军装,戴布琼尼式尖帽,手柱拐杖,身上系着退役红军彩带,胸前还别扣着勋章 ,怒气冲冲瞪着村落广场上与村民狂欢的士兵。 “是你干的?”刘磊保持矜持的笑容。作为军人,他并不愿意用武力对付70岁且没有任何武器的老头。“我不跟中国人罗嗦。”老人毫不客气,从他的架势和言语中,可以看出是个习惯于发号施令的退伍老军官,树皮一般的老脸上,强压怒意,怒视广场上人群,“不要脸的女人。”老人破口大骂,“为什么不睡在地上,掀起裙子,让中国兵干你们。” 广场上原本欢快的气氛被突然出现老人打断,正和女人兴高采烈聊天的士兵和村民惊讶的看着老人。“懦夫一般的男人,为什么不现在就把女儿、妻子、母亲送到中国人的床上。”给刘磊献上鲜花和吻的褐发女孩绷紧脸站出来,“住嘴,拉巴根大尉,现在你可不是军官了。”“呸,下贱的俄国女人。”老头怒斥道,“中国人在战场上屠杀你们的父亲哥哥弟弟,你们竟然向中国人献花。” “拉巴根大尉,当年若不是你们,我们的亲人就不会饿死,被契卡打死。”褐发女孩激动的反驳。女孩的话让广场上欢乐的气氛中流露出悲凉,很多人的亲人不是被契卡征粮队打死,就是死于饥饿。“他们远离家人,帮助我们获得自由,而且他们这么年青,又那么帅气,你们说是吗?姑娘们。”女孩示威般冲身边朋友大喊。 “是,他们很帅气、很友善。”眼前一幕,让刘磊目瞪口呆。看到女孩竟示威般亲吻身旁士兵,忍不住哈哈大笑。“好了,先生。”刘磊友好的把手放到老头肩上“我手中再没有鲜花了,你可以回家饮酒了。”老头猛的甩开刘磊的手“别碰我,鞑靼人。”老头气冲冲穿过广场。“妈的”几名士兵愤怒的看着老头,没有命令前,只能过嘴瘾骂上两句。 已经走开的老头看都没看中国军人,“俄国男人女人们。”他一边朝广场另一头走,一边用尽可能大的声音呼喊,“现在,鞑靼人侵入国土,像当年蒙古人。俄国女人正准备和中国兵睡觉,苏联完蛋了,光知道投降,男人在前线投降,女人在床上投降,俄国男人,就等着下贱的鞑靼人睡你们的女人吧!就等着混血杂种统治你们吧!” “去你妈的。”一名士兵再也控制不住怒火。中国士兵很多都懂俄语,老头一再骂“鞑靼人”触及到中国人的底线,鞑靼人不过是群卑劣的寄生虫,老头却用肮脏的词汇形容中国士兵孰不可忍。他捡起一块石头,扔向老头,并未如愿击中他,而是从老头旁边飞过。俄国老头根本没理会,闷声不吭坐在广场边砖台上,柱着拐杖怒视入侵苏联的中国人。 “列兵,为什么这么干?”刘磊走到扔石头的士兵前喝问。“长官,他太猖狂了。”列兵昂首挺胸直视长官,“必须警告他,对国防军尊重些,否则不会记住……”“混蛋”刘磊甩了列兵一耳光,列兵晃晃,连忙挺直身体。“是,长官。”“德国人就警告过他们,结果把他们赶到朱加什维利身边。记住,我们来俄罗斯是为解放人民而不是奴役,明白吗?” “是,长官。”列兵挺直身体响亮的回答。刘磊回头看着身后目瞪口呆的俄罗斯人,“先生们,我们还需要完成战斗任务,俄罗斯帝国官员和警察会在今晚或明天到达,你们不用担心安全,沙皇和彼得皇储殿下会善待你们。”同时刘磊又向女孩微微一鞠躬,行了个礼,“再见了,美丽的小姐们,我们会永远记得你们的盛情款待。” 西北腹地一个小火车站,站台边停靠一辆长长的闷罐车,许多军人全副武装登上闷罐车,车头指向东方。小站平日冷清的站台异常热闹,童军军乐队、荣民团队欢送人员,送行家人拥挤在站台上。官兵与亲人话别,相机闪光灯发出的白光不断在站台上闪烁。阴沉沉的天,飘着小雨。此情此景,给人以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情感。 关门声响起,车厢里不断听到站台上亲人恋人急切的呼喊,“一定要活着回来”“别想家”“别忘了给家里来信”。只闻其声,难见其面,闷罐车里的官兵干着急没办法,分别的泪水在眼中打转。此时此刻各种各样的情绪萦绕在官兵心间,大家都知道,此一去,是活、是死全凭命运。 列车在站台上亲人呼喊声和车厢内新兵抽泣声中开动,车轮与钢轨发出有节奏的撞击。车厢内渐渐安静,谁也不说话,气氛显得压抑。兴奋、沉重种种情绪在心头涌现。“我现在要出征,爱人要同行,同行决不成。我现在要出征,若是打不死,总会来看你。倘敌人不来欺负,我怎会离开你,全国国民需要靠我保护,所以要出征,再见!再见!” 不知谁开头,嘶哑的歌声在闷罐车中响起,一首接一首,似乎所有人都要把所知的军歌全部唱完,最初的歌声中还带有离别时的伤感,唱着唱着,歌便倾向于豪迈,一首首象征男儿铁血的歌在闷罐车里回荡,原本萦绕心间离别的哀愁被热血豪情取代。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齐从军,净胡尘,誓扫敌寇不顾身。”嘹亮的国防军军歌在车厢中回荡,慷慨激荡,所有人脸上都露出坚毅绝然的神色。 “归来夹道万人看,朵朵鲜花掷马前,门据生辉笑白发,阁里欢腾骄红颜。国史明标第一功,中华从此号长雄,尚留余威惩不义,要使环球同沐大汉风。”唱到国防军军歌最后一句,王朝平不由心生憧憬,要使环球同沐大汉风,多少代梦想将会在自己这一代成为现实。 解放俄罗斯、解放欧洲,一幅幅画面在王朝平脑海中不断浮现。在红场阅兵,在顿河边拥抱俄罗斯美女,在华沙街头由波兰画师画像,在柏林菩提树下大道漫步,在巴黎香谢丽舍大道与法国美女热吻,在罗马古竞技场……沉醉幻境的王朝平喜笑颜开,甚至时不时傻笑出声。 “嘿!看这小子,指不定想啥好事呢?”“还能有啥好事,准是那档子事,无非就是到俄罗斯,找个一票俄国女人。”“一票,忒瞧得起他了,就他那身子骨,能受得了。”王朝平似乎没听到战友的调笑,自顾自沉醉于幻想中。“嘿!哥们,干嘛呢?”“呵呵!法国妞真漂亮!”话音方落,闷罐车里顿时笑成一团。 “法国妞?我他妈还以为你在想俄国女人。”“好了,别发春梦了,把扑克牌拿出来,大家玩几把。”“好嘞”王朝平从口袋里摸出一副扑克牌,扑克牌是上车前长官发的,一伍两副,伍长有一副备用,还有一副在自己这。取出扑克,熟练洗牌。“嘿嘿,尖子。”抽出一张黑桃A扔下去,王朝平得意洋洋。 一旁几名军士同样在玩扑克,只不过他们把牌全部摊在车厢地板上,然后逐个仔细确认扑克上的头像。这是被新闻界称为“扑克牌通辑令”的扑克,是国防军出兵俄罗斯后,由情报部门设计,把朱加什维利等苏俄政府通辑要犯照片绘在其上的扑克牌。之所以设计这种扑克,是为了让国防军官兵闲暇娱乐时牢记朱加什维利在内苏俄政府高官模样。 “黑桃A朱加什维利。”一名伍长拿着扑克仔细记下他的相貌特征后,又细瞅了一眼下方一串俄文字母和数字,“奖金1000万卢布。”“啧、啧,要是咱们能抓到他可就他妈的发达了。1000万卢布将近300万华元,由俄罗斯帝国财政部支付现金。” 一个下士则扬扬手中黑桃K,“我还是选乌米扬诺夫,虽说是死人,可死人尸体也值500万卢布。朱加什维利那厮身边部队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还是乌米扬诺夫稳当,打到莫斯科时,只要朝红场一钻,拿下乌米扬诺夫墓,500万可就到手了,嘿嘿!” “得了吧,扑克通缉令与其说让咱们记住他的样子,倒不如说让俄罗斯人记住。朱加什维利脑袋1000万、朱可夫800万,战场上俘虏毫无可能,但俄国人却有的是机会。”颇有新意的通辑令实际毫无用处,普通官兵根本没机会。扑克同样被空投到俄罗斯,最便宜一人脑袋也值50万卢布,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总会有人在金钱诱惑下,选择出卖他人,如此,目的就达到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绝望的朱加什维利 夕阳映照在乌拉尔山,这座亚欧大陆分界点,过去24年,一直是条不可逾越的防线,在防线上上演了一出出人间悲喜剧,乌拉尔山见证了苏俄历史。乌拉尔山脉一道山谷间,残破的废墟被朝阳染成金色,废墟上黑烟滚滚,曾经高高升起的红旗,早已落地。要塞废墟半塌入口处,不断有苏俄俘虏举双手走出,由身穿迷彩作战服的士兵押送。 尽管俘虏大都低着头,但还是有人会悄悄打量端枪士兵。相应,拿枪士兵也在打量苏联俘虏,双方对彼此都非常好奇。“东正教?”“我是教徒。”不时有端枪的俄罗斯士兵,敞开衣领露出身份吊牌,手拿十字架,向“红色同胞”张显。年青的俄罗斯士兵脸上大都带着笑容,而俘虏则忐忑不安。 “我也是教徒。”衣着破烂的俘虏向围在身边,向他们展示十字架的“白匪军”辩解,似乎这样,就无性命无忧。他们口中说同一种语言,都是俄罗斯人,只不过信仰和区域不同,把他们分成白色和红色。二十四年鸿沟,二十四年互相敌视教育,令他们产生太多的隔阂。 “交出证件,说出身份和姓名。”坐在桌后的军官,头也未抬的问道。桌前站着一个形销骨立,已难分辨年龄的人。没有戴帽子,砖灰渗进皮带紧束的军装,透过裤子破洞,裸露出满是凝结血斑肿胀的膝盖。抬头挺胸、昂首肃立,一双失去视力的眸子凝望远方的太阳。眼睛里泪水滚滚而下。 “我,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军人。”声音嘶哑洪亮,引得后面整齐的队列发生混乱,所有人惊讶的看着他。趴在桌上,负责登计战俘的军官抬起头,看了一眼中年人,“交出证件,说出您的身份和姓名。”“我,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军人。”站在桌前的中年人再次重复先前的回答。“交出证件,说出您的身份和姓名。” 桌前俘虏直视军官,当看到年青军官脸庞上浓浓混血痕迹时,露出奇异、轻蔑的冷笑,同时浓密的胡须微微颤动,“该死的沙皇杂种”周围列队登记军衔职务的战俘听到他的话木然伫立,眼睛却不由自主转向这个人,登记瞬间停止。负责登记的军官轻蔑冷笑,站起来抽出手枪,“砰!”“下一个”再次坐下,军官冷冷喊道,对溅到桌上的血视而不见。 “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人群中戴眼镜的军官惊恐的看着押送的白军,这一幕似乎在电影中曾经看过。“准备处决所有人。”年龄稍长的军官语气沉重。二十五年前,白军和红军都曾如此对待过彼此,现在不过是历史重演。 来到要塞堡垒墙边,徐安平点着一根香烟,拿着香烟走到一百多名红军政治委员面前,“请吸烟”将香烟递到他们面前。徐安平眉头紧锁,自己只是执行命令而已。“用中国人的话,这是断头烟,是吗?”一位年纪稍长的军官接过香烟,询问混血的年青军官,或许他父亲曾入侵过苏联。 “尽管我并不愿意执行这个命令,先生,但你们必须为自己的罪行负责。”徐安平无奈。赶回部队,第一个任务竟然是处决政治委员和部分军官,长官指示非常明确,战争结束后,投降红军军官处决三分之一,政治委员处决二分之一,剩下的才能接受公平审判。没有人反对处决红军政治委员和军官。 自己在军校时校长,一位慈祥的老人也曾说过,解放欧俄后,至少需要处决100万人,对800万人的罪行进行清算。残酷内战留给俄罗斯太多伤痛,唯一抚平伤痛的方式只剩下一种。“长官,他们吸完烟了。”“准备,举枪。”望着站成一排的红军军官,徐安平苦涩的发出命令,“瞄准,射击。”“苏联万岁!”伴着口号声,枪声响起,堡垒墙下多出一片尸体。 林中弥漫薄薄晨雾,低矮的青草上结满晶莹的露珠,一双军靴踏在草地上,露珠滴落到军靴上。一个年青军官迷醉的看着森林,眺望一望无际的俄罗斯平原时,泪水滑落。“我说过,我一定会回来。”彼得呜咽着喃喃自语。越过乌拉尔山,朝西就是俄罗斯灵魂之地,莫斯科、圣彼得堡,那里是罗曼诺夫王朝发源地,是俄罗斯帝国的真正心脏。 “知道吗?基米尔。”彼得拭去泪痕,依然激动不已,“为了这一天,我等了二十七年。”二十七年前,自己尚是婴儿时,母亲一遍又一遍向自己描述圣彼得堡,描述皇村,描述责任,今天终于实现了梦想,俄罗斯帝国不久后就会统一,1.7亿俄罗斯人将得到解放。“皇储殿下,俄罗斯帝国的荣耀一定会在你和陛下手中得到复兴。”基米尔回应皇储。皇储的梦想,同样是2700万俄罗斯帝国公民的梦想。 “基米尔,前线问题解决了,该回去了。”彼得重新将白手套戴上,之所以到达前线后,未直接前往赤匪防线,是因为处决命令是自己下达的,社工党必须要为罗曼诺夫家庭和千百万俄罗斯人的血债付出代价,所谓的革命分裂了俄罗斯,现在,俄罗斯将再次统一,俄罗斯帝国必须建立在铁血之上。 “皇储殿下,如果那里得知您的命令,也许会有所不满,殿下应该早做好准备。”基米尔所说“那里”彼得知道是指中国和父亲,他们反对大量处决社工党,希望追究首恶,通过公平审判清算,而不是战场上任意处决。“基米尔,我会向他解释。”彼得颇为无奈,父亲永远不会理解,俄罗斯的宽恕在28年前得到的回报是千百万人的生命,俄罗斯的宽恕从那一年起就消失了。 “荣胜的统帅,诞神女,我们,你的仆役,苦难中获救者,向你献上凯旋和感谢的颂歌。拥有无敌之权能者,请解救我们脱离一切危厄,俾能向你欢呼:庆哉,永贞之净配。最荣耀的永贞童女,基督我等上帝之母,请将我们的祈祷呈奉于你的圣子,众之上帝,藉著你的转求,愿他拯救我们的灵魂。 我将一切希望寄托于你,上帝之母,请庇佑我于你之下。童贞诞神女,请勿轻视我,急需你援助和护佑的罪人。我的灵魂寄望于你,求你垂怜。”上万名俄罗斯军人半跪于地,在身着盛装大主教带领下,吟咏圣母赞词,此时整个乌拉尔山脉随军人祈祷沉浸于莫名神圣气氛中。 “上帝与我们同在,这句话刻在每名俄罗斯士兵腰带上,没有什么战争,比悍卫主的荣耀更为神圣,我们信仰上帝,这就是我们和社工党、红军最根本的区别,他们摒弃上帝,背离人间道德,英勇的士兵们,你们永远不会孤独,因上帝与你们同在,阿门。” “阿门!”大主教主持仪式结束后,彼得单膝跪地,接受大主教在自己额前划十字架。东正教宗教势力在二十七年前内战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是白军意识形态基础,即便在现在,宗教仍然是俄罗斯意识形态的根本。起身亲吻圣像后,彼得才站起身,朝先前大主教站立的位置走过去。 “俄罗斯士兵们,二十四年来,有一个梦想一直萦绕于我们心间。少年时我们梦想在伏尔加河畔戏耍,成年后我们梦想在涅瓦河边与恋人漫步,但只是梦想而已。极权主义政权把意志强加于每个普通的俄罗斯男女之上,有古拉格农场中关押的学者、孤儿院中接受人体试验的儿童、刑场上的不同政见者,被社工党杀害的人们。 多少年来我同乌拉尔山以西的同胞一样,都有一个坚定、不可变更的信念:俄罗斯一定会统一、自由一定会再次降临俄罗斯,俄罗斯传统定会得到恢复,三色旗一定会飘荡在乌拉尔山以西。今天,俄罗斯自由时刻已经到来,英勇的士兵们,你们将沿伊凡大帝的脚印,在盟军配合下向西进军。 俄罗斯帝国的三色旗将由你们带到喀山、莫斯科、圣彼得堡、明斯克、基辅,随同三色旗前往俄罗斯大地的还有1.7亿同胞渴望的自由。谢谢你们,英勇的士兵们,上帝保估你们,俄罗斯帝国万岁!自由万岁!” 朱加什维利弯着腰,一动不动坐在狭长桌边,看着一堆文件和报纸。阳光从宽大的窗户照进来,花园里花草芬芳,莫斯科郊外四面都是树林的房子里,收音机中不断传来激动的声音,那个声音、那些言语在苏俄是禁止的,违法的,任何人收听这个波段报道,都会因收听敌台被关进监狱。却没有人敢制止朱加什维利收听。“俄罗斯帝国万岁!自由万岁!” 能够到这个地方来的人,从来没人见到朱加什维利这个样子,不管带领很多人的警卫队长,还是每夜定时给朱加什维利在沙发上铺好床、中午他到亭子里去时,又把铺盖撤去的仆妇。此时他们悄俏地往餐室小开的门里张望,看到朱加什维利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好象老了好几年。有人觉得朱加什维利好象睡着了。 但朱加什维利并没有睡,从收到电报后,他就根本无法入睡。朱加什维利耳朵里,意识里,听到人们的呼喊、大炮的轰击。于是朱加什维利想用朱加什维利内心的声音来抵消、制止、压倒不协调的声音。“不对,不对”朱加什维利惶恐不安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里有什么不对。 “中国人怎么可能参战,中国人向来利益至上,中国人……”一连串问题和肯定不断在朱加什维利脑海中翻腾,恐慌的情绪在朱加什维利心中漫延,得知中国人越过苏德“安全区”向苏俄发起进攻,瞬间,便意识到苏联不可能赢得战争。“可以媾和吗?”念头一闪而过。 中国人不同于德国人,不是为扩张,为扩张的德国人,得到需要的东西后,选择停战,而中国却是为了帮助俄罗斯帝国复辟,根本目的在于灭亡苏俄,把自己送上断头台。究竟是什么令中国人选择了帮助俄罗斯帝国?按照分析,分裂的俄国对中国最有利,究竟是什么令中国人支持俄罗斯统一,毁灭苏联? 自己、苏联已经表现出诚意,从美国得到的黄金直接交给中国,用于高价购买机器设备。也许错在别的地方?是苏德和约吗?不对,中国人应该知道和约是必须的,不可避免的。签订“卖国”条约并不容易,但国家利益需要,和约避免苏联灭亡,也为中国挡住德国威胁,中、俄、苏三国因为这个条约处于微妙平衡,中国人为什么要打破平衡? “到底为什么,尽管采取了措施,中国人和那个女人还是向苏联发起突然进攻,为什么?”朱加什维利痛苦问自己。“或许是美国人的阴谋?”联想到情报中提到中美正在秘密媾和,朱加什维利隐约感觉其中有阴谋。绝望情绪困扰朱加什维利,各种各样想法在脑海中此起彼伏。同时,收音机噩耗频传,沙皇正一步步瓦解苏联军队。 意识到身陷绝境的朱加什维利沉默的坐地狭小长桌边,独自一人陷入沉寂。过去,朱加什维利喜欢桌边坐满人,喜欢丰盛的酒菜,虽然吃的很少,浅尝即止,喝几口格鲁吉亚淡洒就完了。他喜欢音乐,歌曲,有时会在席间吟唱,平常单调沙哑的声音,会突然变得高亢而嘹亮,但现在他独自一人在死寂中静坐,似乎正在静静的等待灭亡。 十分钟后,孔策沃别墅大门悄然打开,一行车队驶出别墅。一小时后,苏军将领伏罗希洛夫、铁木辛哥、华西列夫斯基、朱可夫、巴格拉米扬等人聚集到朱加什维利办公室。很少有人知道,两天前莫斯科遭受中国远程轰炸机轰炸后,朱加什维利便不在克里姆林宫办公,虽然3年前就构筑了保证最高统帅部空袭时照常办公的,相当牢固的防空洞。 朱加什维利依旧在地铁基洛夫站不远,一幢筑有顶楼的平淡无奇的独立式小屋中工作。旁边另一幢大厦中设有总参作战部。一条地道把房子同总参办公室、地下铁道车站联接起来,便捷的交通条件令朱加什维利选择了这里。会议开始后,华西列夫斯基站在大幅地图前,介绍总参谋部对敌情判断。 “目前,中国军队主力同时在两个方向发动大规模进攻,一个向北,另一个是莫斯科方向,威胁最大的是莫斯科方向。敌人在这个方向拥有75个师。白匪军于今日上午莫斯科时间8时攻克乌米扬诺夫防线,白匪军主力将会在伊热夫斯克与中国军队汇合,随后两军向乌米扬诺夫格勒一线发起进攻。” 朱加什维利对他的判断表示赞同。但是,下一步作战是以进攻为主还是以防御为主,从先前恐惧中走出的朱加什维利,意识到唯一生路在于,是否能够暂时抵挡中国人和白匪联合进攻,等待时局变化,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华西列夫斯基提出与朱加什维利想法截然不同的建议。“由于敌人数量上优势,心理战术使得红军部队中出现大量叛徒。” “那就处决所有叛徒,流放其家人,如果必要,可以一并处决,就像与德国人打仗时一样。”朱加什维利森冷的下令,对法制的漠视,对生命的粗暴,充斥其中。朱加什维利把希望寄托在暂时瓦解中俄两国军队凌厉攻势上。苏军最高统帅朱可夫,听到朱加什维利命令时,脸上表情急剧变化,犹豫数秒,才开口说出自己的意见。 “227号命令,已失去意义,中国人飞机投下数亿张传单,任何执行227号命令的军官、士兵都将在战后接受特别军事法庭调查。而且白匪实施了新的战俘政策,被俘红军官兵可以志愿加入白军,处决对象改为执行227号命令的军官士兵。两天来,之所以出现大规模溃败投降,除去中国人兵力装备优势外,最重要是士气低落,朱加什维利同志。” 朱可夫其实并没有说出全部真相,除去这个直接原因,还有其它原因。许多军人把战争看作俄罗斯获得新生的最后机会,沙皇不同德国人,不会把俄罗斯人宣布为贱民,无论白匪或中国人都以解放者身份进入苏联,苏联人相信沙皇复辟后,生活会更好,不需要担心清洗、流放,终止集体化政策,恢复民众私有财产、宗教自由等等。 沙皇许诺给他们所希望的一切,从军人到平民所有人都希望中国人和沙皇能够获得胜利,即便有227号命令威慑,仍然有大批军人投降。“现在我们唯一剩下的就是,社工党员的爱国之心。”朱可夫提到爱国之心时,甚至包括朱加什维利神色都发生变化,他们或许可以欺人,但在这个时候却不会自欺。当然知道,所谓爱国心早已不复存在了。 面对德国人入侵,还可以用俄罗斯、祖国名义号召年青人上前线。而德国占领区高压政策,让人们感觉德国人的统治更恐怖,苏联人民鼓起勇气挽救了行将崩溃的苏联。但沙皇完全不同,爱国口号和反对拿破仑式的精神,不攻自破,沙皇同样是俄罗斯人,无论宣传机器如何丑化皇室,但安娜.斯塔西娅和彼得的罗曼诺夫家族血统却是不可改变的。 如果说压迫者,恐怕这个名词用在苏联政府身上更合适。二十八年来,社工党一直用高压统治苏联。白匪此次显然经过精心准备,完美利用了社工党失误。即便莫斯科,人们都在私下里盘算,沙皇会不会在圣诞节前打下莫斯科,也许莫斯科商店会发生奇迹,几十年货架上第一次摆满琳琅满目的货物,任何人都可以购买足够食物,儿童可以得到玩具。 所有人都相信,沙皇回归可以让生活变得更美好。出于对“俄罗斯式生活”的向往,人们在心里做出选择,一些小城市、市镇,甚至出现苏维埃官员在中国人尚未到达时就升起三色旗,欢迎中国军队的现象,警察、甚至军人也出现在欢呼人群中。爱国心不过是个笑话,自愿抵抗只出现在自知投降也是死路一条的政治委员及极少数军官身上。 “同志们,无论如何必须赢得战争,中国人、白匪绝不可能接受投降,我和这里的每位同志都名列通辑令,他们像对待通缉罪犯一样,将我们的相片印在传单上、扑克上,每一个人都明码标价悬赏,甚至还在上面写上:任何人只要提供此人信息,帮助逮捕此人,俄罗斯帝国财政部将支付悬赏现金。这是对苏维埃、苏联以我们所有人的侮辱。” 朱加什维利再次提醒大家,此时,他的言语就像犯罪团伙头目提醒手下,大家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不可能安然脱身。“我……我想我们可以寻求德国帮助。”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两难的阿道夫 早晨八点,还未等元首贴身侍从党卫队少校海因兹.林格敲卧室的门,希特勒便自己走出卧室。因为严重失眠,即便大剂量服用安眠药,也要到凌晨才勉强睡着,海因兹.林格往往会在上午十点叫醒德意志帝国历史上最伟大的首相,不,应该是元首。 海因兹.林格看到元首与往日大不相同,似乎整夜未睡,双眼布满血丝,眼袋浮肿,因苍老而松驰的皮肤没有一丝光泽。大家都觉察到元首不正常,往日为了恢复兴奋激动状态,会用玻璃杯里昨晚剩下的甘菊露吞下两片咖啡因,然后洗个滚烫的热水澡。但今天并没有继续往日习惯,没有洗澡,只是换了一件干净内衣和外套。 洗漱时,外国通讯社和报刊消息汇编已经放在卧室桌上等他。是由里宾特洛甫准备好,连夜送到首相府。早点是一杯牛奶,一小块果冻和两片小白面包。稍做洗漱,希特勒一面小口呷着玻璃杯里的牛奶,一面浏览消息汇编。不仅欧洲报纸,连美利坚合众国报刊上也充满德国军队为进攻英国大规模调动的报道,德国海军正在重整兵力的消息。 没有文章 对德国战胜英国表示怀疑,争论仅限于英国陷落的时间,或者说英国投降的时间,失去美国全力保护,英国能否抵挡德国入侵没有悬念。看到这些消息汇编往常会使希特勒感到飘飘然,随着苏联战场胜利,乌克兰粮仓、巴库油田落入德国掌控,希特勒便一直处于兴奋激动的状态。 但是今天,侍奉希特勒的海因兹.林格感觉元首拿着消息汇编心不在焉,在消息汇编上努力寻找后,露出失望的表情,接着失望变成愤怒,终于无法控制怒火,希特勒把消息汇编扔到大理石地板上,“林格少校,你确定这是里宾特洛甫准备的?”“是的,元首。”尽管不明白元首为何愤怒,但海因兹.林格仍然恭敬的回答,的确是里宾特洛甫准备的。 “东方!东方!该死的消息汇编中,竟然没有东方战场的消息,难道里宾特洛甫不知道,东方战场对我们的影响吗?”希特勒怒斥。过去一次又一次成功,让希特勒坚信自己对战争进程的估计精确到超人的程度。现在,全部不安全来自东方,但里宾特洛甫的消息汇编中,根本没有东方消息,不能不让希特勒愤怒。 灵感和精确预测往往来自外国报刊消息中透露的异样信号,只有了解细节,才能像过去一样,做出适当而准确战略调整。但里宾特洛甫根本没为自己准备。东方战场?元首的话让海因兹.林格一愣。早在6个月前,德国和苏联战争随着明斯克和约签定而结束,现在那里还有什么东方战场,只有一个东方占领区。 海因兹.林格甚至曾恳请当东方占领区事务部部长,为自己在乌克兰准备一大片土地,做为退役后的去处。东方没有战争,里宾特洛甫部长当然不会继续关注,但显然,里宾特洛甫部长并没有领会元首的心意。谁知道元首对英国充满兴趣的同时,同样关注东方呢?尽管如此,海因兹.林格觉得并没有必要替里宾特洛甫部长开脱。 “我的元首,如果您需要,我现在就可以……”“不,林格少校,立即打电话给……”希特勒在脑海中拟定参加会议人员名单,现在有必要为东方问题召开一次特别会议,集思广益,帮助制定东方战略,第一次希特勒决定寻求帮助。“还是我亲自给他们打电话吧!”敲定名单后,正准备让海因兹.林格打电话的希特勒突然决定亲自给名单上的人打电话。 行政司值班人员接上电话,又是苏联大使馆的电话。给各个部门来电话,给礼宾司、行政司、部长秘书处,要求里宾特洛甫接见苏联大使。接电话的值班人员,照例回答对方,“部长先生不在城里,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隔半小时外交部电话铃又响了,非常有规律,甚至精确到可以根据电话铃声计算时间。 里宾特洛甫星期六整整一天没有上威廉街外交部,躲着苏联电话。里宾特洛甫知道苏联大使为什么发样坚持要求会见,大使馆代表不止一次来到外交部,要求把苏联要求告知德国政府。苏联人会提出什么要求?里宾特洛甫不用想也知道,苏联人在中国人进攻后第二天,要求与德国举行紧急会晤,目的无非是希望德国履行盟友义务和责任,向中国宣战。 “朱加什维利做梦。”里宾特洛甫想到朱加什维利惶恐不安,忍不住笑出声来。德国现在正集中全部力量准备进攻英国,那有闲情逸致过问苏联事务,至于朱加什维利那个被中国人将头像印在扑克牌上的通缉犯,自生自灭吧!想到这里,里宾特洛甫打电话回部里,秘书报告,苏联大使馆继续来电话,坚决要求会见部长先生。 里宾特洛甫再次肯定原来的指示:自己不在城内,去向不知道。负责人员和译员下班不要走,不准暂时离开,不准周末郊游,今晚都留在原地。通宵不得……挂上电话,里宾特洛甫陷入沉思,电话突然毫无征兆的响起来,接过电话里宾特洛甫立刻恭敬异常,“是的,元首,苏联打过无数次电话,是,我现在就去。”元首要约见自己。 聚集在总理办公室里的人,等侯希特勒已近半个小时。帝国副统帅、航空部长戈林、国民教育与宣传部长戈培尔、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内政部长海因里希.希姆莱、财政部长施威林.冯.克罗西克、不管部长奥托迈斯纳、军备与军需部长阿尔伯特.施佩尔、东方占领区事务部长阿尔弗雷德.罗森贝格及两名速记员,德意志帝国内阁精汇聚一堂。 希特勒走进办公室,微微抬手致意,不等从座位上站起来致意的人坐下,就滔滔不绝。这也是希特勒近来的作风,强调不想浪费时间,即使一分钟。“朋友们,中国向苏俄宣战了,或者根本没有宣战,中国从不把苏俄当成一个国家。”大家觉察到希特勒眼中布满血丝,鱼泡眼眶乌黑,元首肯定没休息好。其实希特勒昨晚整整一夜都没有休息。 希特勒停顿一下,扫视诸人。“朱加什维利派莫洛托夫今天早晨来到柏林。”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大吃一惊,莫洛托夫来到柏林?怎么在此之前,自己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他是代表朱加什维利向德国求救的。”希特勒手猛然一挥,“现在,问题是,是否接见莫洛托夫,给予苏联帮助?”希特勒偷眼见两个速记员,笔不离纸速写,便放慢语速。 “朱加什维利最初通过大使向德国寻求帮助,我让里宾特洛甫不要接见苏联人。但现在,莫洛托夫来了,我们是否应该向苏联提供帮助?”问题出乎所有人意料。五年持续胜利,对法国、英国、苏联一个又一个胜利,领土空前扩张,令德国上下坚信,在元首带领下,德国一定可以统治世界,甚至连皇室中不喜欢元首的人也迷信希特勒的英明正确。 尤其东方战场,希特勒凭直觉挽回莫斯科溃败,拯救朱加什维利格勒,令战局发生根本性的逆转,更加剧希特勒独断专行,同样使希特勒相信自己绝不会犯错,正因如此,几年来,内阁国会都成为摆设,德国大小事务全部由元首亲自决定。但现在,这个与上帝媲美的人,竟然向“经常犯错”的诸人寻求意见。 如果可以,希特勒当然希望像过去一样独断专行,但面对苏俄问题,希特勒惶恐不安的发现,很难下定决心。帮助苏联,德国必须向中国宣战,显然有违攻打英国的决策。不帮助苏联,中国将会出现在德国东方占领区边界上,数千万装备精良的中国军队将会成为悬于德国头顶上的利剑,利剑随时可以割下德国的脑袋,这是德国绝不能容忍的。 尤其,中美已经公开在哥伦比亚举行和谈,局势复杂远超出希特勒料想。两难选择让希特勒整夜失眠,第一次希特勒发现自己不愿意面对,甚至产生回避的念头,怎么办呢?希特勒苦思冥想无计可施,只能向内阁成员寻求答案。见元首把目光投向自己,陆军总参谋长蔡茨勒只得首先表明看法。 “在东方边界我们和中国人关系紧张,中国与帝俄决定进攻苏俄后,每天都会接到东方边界的报告,东方边界多次发生与不明“敌人”交火事件,从对方遗留弹壳分析,应该是中国特种部队对边界地区进行侦察暴露后交火,尽管中国对此一概否认,但我相信中国人的确对东方占领区存在野心,而且那里每天都有中国飞机入侵领空。” “如果不是为避免冲突,空军绝不会坐视中国飞机入侵。只要一个命令,空军完全可以把中国锡皮鸟全部打下去。中国空军是群纸架子,根本没有实战经验。”蔡茨勒刚提到中国空军入侵领空,航空部长、空军总司令戈林立即辩白,极力向元首表明,空军不是不能制止中国空军挑衅,而是尊从元首命令避免冲突,中国空军侵入是空军顾全大局而已。 戈林双手轻轻一摊,暗示空军无所不能,不过元首命令对于他就是法律。他踩的马刺铮铮直响,坐到圈手椅里得意洋洋,环顾在座诸人。不过当戈林目光与希姆莱目光刚一相遇,他脸上的笑容便立即消失了。帝国党卫队首领嘴唇紧闭,夹鼻眼镜圆镜片后淡色的眼睛讥讽地眯缝,只有他会毫不留情当面嘲讽。 戈林永远无法忘记几年前一幕,英国人第一次空袭柏林后,希姆莱也曾眯着眼睛,当希特勒的面,脸上堆起假惺惺的笑容,“如果我没有记错,戈林,您曾经答应过元首,没有空军批准,连一只燕子也飞不过英吉利海峡。”那时自己狠狠回敬:“如果我没记错,希姆莱你也曾答应元首,不管花多大代价,也要叫季米持洛夫的人在法庭上供出需要的情况。 “该死的伪君子,下贱的养家禽的家伙。”戈林心中破口大骂,又对这个戴眼镜的家伙不无警惕,希姆莱虽然脸上依旧堆着假惺惺的笑容,但出人意料沉默不语。如果戈林知道希姆莱心中想法,恐怕会暴跳如雷。因为希姆莱早已将戈林看透,胖子无非是个喜爱女人、珠宝、金钱、精美饮食和带狗打猎的酒囊饭袋,犯不着与他一般见识,尤其在这种情况下与他争执根本就是给自己找气受。 对于戈林的争辩,库特蔡茨勒不以为意一笑了之,如果空军真那么强大,昨夜柏林就不会响起防空警报,美国虽停止向英国派出更多军队,同时缩小租借法案,但将更多轰炸机布署到英国,试图用战略轰炸削弱德国,延缓德国对英军事行动。美英诡计得逞,从苏联运回的苏维埃号战列舰,在造船厂加装武器时,被英国高脚杯重型炸弹击中遭受重创。 其时,戈林空军在什么地方?但陆军没必要得罪帝国元帅、部长、德国空军司令、普鲁士国务总理、普鲁士警察总监、国会主席、帝国最高林务官等无数名头的胖子,而且还是希特勒正式继承人,陆军需要空军。见不断提及东方占领区,“当事人”东方占领区事务部长阿尔弗雷德.罗森贝格再也无法视若无睹,站起来发言。 “元首,中国人的渗透和侦察,占领区安全部门已经接到大量报告,自我们释放全部中俄人员后,中国间谍、特种部队在占领区内活动异常频繁,而且大量并不效忠莫斯科的俄罗斯地下抵抗组织倒向帝俄。有充分证据表明,中俄两国情报机关为其提供军火,两国特种部队负责训练。 过去半年,东方占领区抵抗军发展成庞大的军事力量,对东方占领区安全构成严重威胁,至少在抵抗军被剿灭前,东方占领区必须保持不少于100万帝国警察与党卫军,确保安全。”三人先后提到东方占领区问题,希特勒摆摆手。 “我明白,之所以对中国忍气吞声无非是想避免敌对,但是我们清楚的看到,中国象犹太人一样,背信弃义、见利忘义、趁火打劫、利益至上。毁灭英国后,借助美日仇恨,向美国伸出橄榄枝,当德国战胜苏联后,断然决定帮助帝俄实现统一。趁火打劫是中国人的秉性。可以预见,很可能会为利益和英国和解,德国只是中国人的筹码。 中国这个卑劣、下贱民族唯一擅长并喜好的就是反复无常,东方犹太人和欧洲犹太人完全相同,而且更隐蔽、更无耻。”此时,希特勒再次陷入自己臆想的种族观。对中国人,希特勒内心充满嫉恨。嫉妒成就,尤其是趁火打劫的技巧。 仇恨苗头起源于中国不断批判德国“种族主义”,中国公然宣布取消两个本国民族公民权,并将其改为“归化族”,竟然道貌岸然的指责德国。最可憎的是,中国先是拒绝希特勒提出的联盟要求,接着又道貌岸然的拿着解放亚洲旗号向英美宣战,把侵略称为解放,而又称德国为侵略者。纯属双重标准,信奉双重标准的犹太式国家太令人憎恶了。 “元首,我有必要汇报……”包括希特勒在内诸人注视军备军需部长施佩尔,等待他的高论。“目前,恶化德中关系殊为不智。” 坐在菩提树下大街苏联大使馆办公室,莫洛托夫正准备动笔给朱加什维利写报告。莫洛托夫一个细节紧接一个细节回忆下午与里宾特洛甫会面过程。德国正在全力准备进攻英国,显然,相比苏联安危,德国更想打下英国。但是德国阐明,不会坐视盟友遭受入侵,这是个令人欢欣鼓舞的信号。 莫洛托夫皱紧眉头苦苦思索,向德国寻求帮助的建议是自己提出的。在飞往柏林期间,朱加什维利同志亲自前往机场送行,莫斯科期待德国人帮助。“只要能维系苏联存在,即便与魔鬼合作,也应该去尝试。”朱加什维利期待好消息,但下午会谈结果是喜忧参半,一方面德国人已经意识到中国威胁,另一方面又不愿意过早与中国敌对。 “过早……”莫洛托夫思索里实特洛甫透露出的意思,紧皱的眉头突然舒展。“对,就这样,只要……他们一定会接受。”莫洛托夫想通关节,喜不自胜。里宾特洛甫透露出很多非常有价值的情报。德国显得对中国忌惮颇深,德国更愿意身旁躺着个受重伤的苏联,而不是拥有庞大工业力量的中国,一旦与中国接触,是德国的噩梦。 “必须进一步刺激德国人的敏感情绪。”莫洛托夫文思如泉涌,很快完成写给朱加什维利的报告,又仔细审查一遍,报告中将自己对柏林的分析和应对策略写的清清楚楚,只需得到莫斯科配合,如果奏效,苏联就有救了。午夜前,将报告用密码电报发到莫斯科。莫洛托夫并没有回德国外交部提供的酒店,直接在大使卧室中休息。 大使馆地下室秘室内,十几名苏联间谍准备人民委员需要的东西。“明天上午,希特勒就会接见自己,希望莫斯科已经做好了准备。”莫洛托夫躺在床上仍然不断构思明天与希特勒会面的细节,刺激以“神”自居的奥地利下土的方法。“让他最害怕的变为现实。” 第二百六十五章 公平 几千年来,中国古代皇帝以及地方官员均集立法、行政,司法大权于一身,造成权力滥用,集权容易产生独裁者,恰恰是清末共和革命后,国内仁人志士不愿看到的。分权成为共识,根本目的是避免产生独裁者。 三权分立,是引自欧美的词汇,是国人过去二十余年深有体会的一个词语,是共和中国政治制度的原则。核心是立法权、行政权和司法权相互独立、互相制衡。行政、司法、立法三大权分属三个地位相等的不同机构,三者制衡。 飞机飞过西北时,有两个醒目的航空地标,一片方型绿色森林是“中央公园”,另一个是白色共和广场。广场是共和中国的政治心脏,它还有个大家耳熟能详的别名“三权广场”。它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中心广场,占地44公顷,东西宽500米,南北长880米,地面由经过特殊工艺处理的白色花岗铺成。 以白为主色的花岗岩条石中间杂淡青,之所以选择这种特殊的色泽,是提醒广场周边的政府部门官员清清白白做人、清清白白做事。环绕广场的是中国的政治核心,国会居南、国务院居北、司法部居西,与政治无关的国会图书馆居东。因三权集于广场三侧,才被人戏称为“三权广场”。 相比浓浓东方建筑色彩的国务院和国会,居北的司法部大楼,没有一丝东方建筑色彩,完全属于现代建筑。司法部大楼前伸出九块弧形水泥板不断流水,意寓人民在流泪,泪落入大楼前“泪海”,时刻提醒司法官员关注人民疾苦。 “人民在流泪。”15楼司法部长办公室,舟冠升透过落地窗望着司法部楼前“泪海”浓眉紧锁,双手抱于胸前,舟冠升发现自己处于两难之境,之所以接受总理任命,出任司法部长,因无法忽视人民疾苦,而此次……横“泪海”而卧的“苦桥”另一端,报社、电台、电视台新闻记者焦急等待司法部对国务院未获授权擅自出兵苏俄的决断。 政治斗争是西北主流,即便在野党无法改变复兴党执政的事实,仍然无所不用其及动摇复兴党执政根基。国会通过“恢复自由行动”决议,取得军事授权前四小时,总理却发布国防军进攻苏俄的命令,引起轩然大波,在野党群起而攻之。西北市的政治风暴完全取代了前线消息,成为报纸、电台、电视台主流。 有人宣称这是“独裁征兆,袁逆再世”一些在野党议员甚至宣称,中国已经到了“爱国者总动员”的关键时刻,否则笼罩中国的独裁阴云,将会成为倾盆大雨。西北市甚至全国的一幕幕丑剧,让舟冠升摇头叹息。所有人都紧盯司法部、高院、国会,冠冕堂皇的战争,在政治利益左右下,成为肮脏的政治角斗,司法部同样沦为政治斗争工具。 但舟冠升对此亦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中立,但愿今天,高院裁决能平息风波。“部长,高院驳回对国务院提前展开对欧俄军事行动违宪的指控。”“知道了。”高院作出的裁决并不意外。 国务院的确没有宣战权也未获国会授权,但中国与苏俄不是邦交国,不承认苏联的存在。最重要是,国务院有共和十年国会“鉴于欧俄极权威胁,国务院可采取任何灵活境外军事行动,避免极权主义威胁共和中国政治根基”的授权。灵活军事行动,是国务院针对苏俄在中国散布极权主义的威胁,要求国会通过的授权。从而方便国防军在欧俄采取军事行动,达到消灭威胁的目的。 国防军四大军种、特种部队及空军,对苏俄训练营进行过多次攻击、轰炸,此次不过是适当“放大”而已。但这个长达数十年,甚至被人遗忘的授权,却成为国务院和总理的护身符。总理出人意料,以异常强硬态度,拒绝前往国会接受“肮脏而可耻”的政治质询。 “国务院有什么反应?”联系到总理的强硬,舟冠升隐隐感觉三权广场上还会上演政治风暴。“总理办公室发表声明是最高法院的判决。”“仅此一句?”舟冠升惊讶的盯着秘书。“仅此一句而已。” 司马肯定的看着儿子,笑着走了一步棋。“你就不担心?”彼得诧异的看着父亲。初时以为父亲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政治风暴,一夜之间,父亲成为新皇帝代名词,有些人将父亲举动联系上俄罗斯帝国,认为父亲正准备改变中国共和国体,将人民共和国改为帝国。然后与俄罗斯合并为中俄帝国。好事者,甚至拿出前皇室内务大臣波特金伯爵私人日记,证明可能性,因为他曾向父亲提出过类似建议。 自己来西北前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要求国务大臣制定中国发生政变的应对方案,而母亲只是笑笑,让国务大臣不要理会,说父亲自然有应对之法。甚至督促自己提前来西北陪陪父亲。过去三天,父亲除去拒绝前往国会接受质询外,稳如泰山。 “父亲,不需要还击吗?”外祖父的经历让彼得坚信,对待任何挑衅沙皇必须及时给予最坚决的回击。二十二年来,被视为“铁娘子”的母亲先后十五次解散国会,就是要向反对者证明她绝不会妥协。父亲性格恰恰与母亲相反。司马摇摇头,“还击?翰云,中国和俄罗斯欠缺的并不是对政敌的强硬反击,而是宽容与妥协。” “父亲,家族悲剧告诉我,任何妥协,代价可能是更多人的生命。”彼得固执己见的坚持多年来形成的绝不妥协的观念,血的教训总会影响人的决断。“就像对待他们一样?”抬眼看着长子,司马反问,心中叹息不已。皇家近卫军处决大量苏俄军官、政委及地方官员,甚至退役、退休军人,官员往往因过去的罪行被直接处决,而不是承诺的公平审判。 “父亲,当年皇室和贵族被全家枪毙。商人和教授被逮捕时,没有任何人接受过所谓公平审判,唯一理由是出身。”彼得反驳。“所以,就要以牙还牙,是吗?”“父亲,我曾向您解释过,绝不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清算,而是正义的判决。”在国务院总理官邸空中花园小亭中,父子两人难得的产生了争执,在过去从未发生。争执无非是观念不同。 “彼得,极权主义政权是什么?”司马端起茶杯,询问即便学生也知道答案的问题。“极权主义不同于以往历史上曾经有过的暴政,因为极权主义不是为了人类中某部分人的利益,而是彻底反人类,反对一切人性,反对所有文明。也就是说,极权主义统治者将自己纳入不属于自己的体系和过程中,不能自已,直至最后灭亡。 极权统治者的行为,不是暴虐,而是野蛮,是人性中罪恶肆无忌惮的发挥。极权主义的野蛮本质,体现在力图对人性进行摧残和改造,恐怖不是其统治手段,而是其统治本质。基于此,中国学者齐克林才会戏诧地称极权主义政治为“缺乏笑声”的政治。” 尽管对父亲的问题感觉疑惑,但彼得仍然认真的回答,回答是极为标准的标准答案。中俄小学生都知道这个答案,毕竟世界上唯有中俄两国处于“极权主义”国家半包围,警惕和阻止极权主义在本国发展,一直是两国面临的最重要任务。 “这只是一方面,极权主义反对静态制度约束,本质上是一种运动,根本特征是持续不断斗争,斗争,再斗争,永无休止。极权主义统治离开无休止运动,便将宣告破产,运动停止之日,就是极权主义毁灭之时。为了使斗争进行下去,需要不断制造所谓“敌人”作为斗争对象。极权主义从开始运行,便走上不归路。”司马给出另一种答案。 “也就是说极权主义者仇恨一切既有制度,公开表现出对法律体系的敌意。”“父亲” “彼得,消灭朱加什维利,还自由于俄罗斯大地,将来甚至日本也会……那时,我们需要考虑一个问题?极权主义因素是否依旧潜藏在现代文明中?极权主义幽灵是否会再次光顾我们的家园?”司马制止试图打断的儿子,并没有给他说话机会,而是向他提出两个问题。 “是的,当年他们没有给我们公平审判的机会,但我们和他们的区别在什么地方?极权与自由是吗?我们为了复仇变得像他们一样,用法律之外方式,发泄仇恨,那么彼得,到时不再是两个问题,而是两个现实。 过去,在壁垒防线,我们的军人曾无数次说:这是中国、俄罗斯领土,你们自由了。这是我们的成功,不是吗?这是自由的成功。自由民主会大面积传染,尤其在同一种语言区,传播速度更加惊人。对自由的向往,则具有即使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力量,对此我们曾引以为傲,亦是我们赢得战争的根本。” 司马将手中棋子扔到棋盒中,盯着长子。之所以给他起个中文名“翰云”,是因为这片云永远也不可能回到自己身边,但作为父亲必须尽可能尽到责任。“我们和朱加什维利有什么区别?就像这副棋,在朱加什维利眼中,所有人都是棋子或机器上的零件,可以随意丢弃、蹂躏、牺牲,而我们却将所有人视为棋手,最大区别是人性。” “你先前问我,为什么不担心,因为我选择相信,相信民众明白我的清白,有人说我的成功源自金钱、军队,但我的成功、力量源自人民。朱加什维利用暴虐与野蛮逼迫军队为他卖命,现在,变本加厉的暴虐与野蛮不仅没有帮助他抵挡住进攻,反而导致前线崩溃。翰云,假如有一天,当俄罗斯重新成为囚笼……” “不可能父亲,罗曼诺夫是俄罗斯人的家人,而不只是统治者。”彼得断然否认父亲的假设。绝不可能,俄罗斯仍是帝国,甚至未实施君主立宪,但俄罗斯帝国远比过去任何时期更自由,而且沙皇最根本责任是将国民视为家人,自己永远不可能像朱加什维利一样屠杀亲人。 “但现在呢?每天你的军队都在屠杀,不是吗?是,你可以说那些人负有原罪,你也可以说我不也批准了特别决议吗?但彼得,当你回到圣彼得堡时,人民需要的不是复仇,是迟到的正义。”迟到的正义,父亲这五个字让彼得感觉震憾。 “当他们看到沙皇像朱加什维利一样,把那些人拉到刑场上处决时,一时仇恨得以发泄,会高兴、哭泣,但之后呢?他们看到与朱加什维利并没有不同的沙皇,无非是领袖变成沙皇,朱加什维利变成罗曼诺夫,如此而已。”司马警告。现在的俄罗斯不同于过去,虽然中俄帝国是幻想,但俄罗斯帝国永远无法摆脱中国的影子。 无论伊尔库茨克的俄罗斯或圣彼得堡的俄罗斯。伊尔库茨克俄罗斯贵族二分之一是中国人或有中国血统,未来圣彼得堡只会更多。苏德战争让俄罗斯失去三分之一人口,2000万男人阵亡于苏德战场,统一后的俄罗斯比共和十年更需要人力输血,国务院国策研究所制定输血计划,用住房贷款、就业贷款形式,鼓励国防军退役官兵与驻地俄罗斯女人结婚。 俄罗斯战局顺利超出想象,甚至在上次兵败之地喀山,尽管朱加什维利叫嚣,将在喀山让中帝国主义侵略者和他的走狗尝试到新一轮喀山惨败,但60万苏军在国防军与近卫军发起进攻前,就犹如人间蒸发,消失了,只留下普遍地坦克、大炮,喀山不战而下,获得解放。即便如此,司马仍然签署命令,在未来三个月将多达150个师调往欧俄。 军队不是为了与朱加什维利作战,而是为了向俄罗斯输血,150个师只需要一半人娶俄国老婆,俄国就会被改变。即可以缓解国内人口压力,又可以染黄俄罗斯,两全其美。未来俄罗斯是黄色的,至少是黄白混和的,这一点不容置疑。这也决定了俄罗斯将是中国未来最重要、最亲密的盟友,盟友必须是稳定而牢固的。 “之所以审判他们,是要让人们看到秩序与正义,一部分人用苏维埃法律去审判,就是为了让所有人看到,这不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清算,无关复仇,只为正义。当然,只是针对一部分人,毕竟许多人性措施在苏维埃法律中没有相应条款,但是罪行却必须得到追究,所以就需要特设法庭审判,依据普遍通行原则,即人性。” 瞅着沉思的儿子,司马颇为宽慰。彼得只是被母亲幼年时灌输的仇恨所迷惑,欧洲皇室不同中国皇室,更多时候更注重对国民负责,而非将国民视为草民。“用箭当用长,挽弓当挽强,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苟能制侵凌,岂在多杀伤?”临了,司马引用杜甫的一首诗,期许的看着儿子,自己说的再清楚不过,但愿他能够理解。 思索了半天后彼得抬头,父亲充满期许的笑容。彼得记起三天前,来西北前与母亲关于父亲的对话。“很多人说父亲是阴谋家,西北政局变化,实际上是父亲酝酿阴谋,因为战争快结束了。”“绝对不是,你父亲最不擅长阴谋,甚至反感阴谋,俄罗斯帝国在对华外交上获利颇丰,正是因为妈妈我比他擅长阴谋,他喜欢阳谋,所以我们只能占到小便宜。” “阳谋?”“他在多年前曾说过,所谓阴谋就是设陷阱,无中生有。其中高下,就看你设置的陷阱高不高明。不过再高明的陷阱都有致命伤,只要让人看穿,阴谋就一文不值,所以凡阴谋必有破绽。而阳谋不同,阳谋是把一切都放在你面前的计谋,它没有隐私,没有秘密,一切都是透明的,所以没有破绽。 实施者只要把握方向,借势而动,用必然发展达到目的,就像洪水决堤,谁都知道挡其前必死无疑。举个简单的例子,我们和朱加什维利争民心,朱加什维利明知给予国民四大自由、终止集体化政策,恢复民众私有财产是争取民心的阳谋,可他没有任何应对办法,因为如果照做,只会败的更快,因为统治基础不同,只能硬撑以图侥幸。” “真正无懈可击的计谋一句话概括就是,你明明第一次中计,如果再来一次,你还是不得不中计,他正是用此赢得中国,还有俄罗斯。”母亲提起父亲时颇为懊恼,彼得无奈叹息。父母是世界上最奇异的爱人,彼此相爱但无法相守,又为彼此国家算计对方,母亲用阴谋为俄罗斯争取利益,父亲却用俄罗斯无法拒绝的帮助,达到控制改变俄罗斯的目的。 “父亲的意思是……”“给予公平审判,彼得,即便天塌,也要主持正义。俄罗斯人为了迟到的正义,等待28年。”司马点着心脏微微一笑。审判是公平的?从来不是,即便中国追求了几十年公平,但公平仍然只是个梦想。“父亲,你会看到公平审判,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正义。”彼得想通了,迟到的正义比复仇更具威力。 苏俄法律比帝俄罗斯法律更残酷无情,或许是父亲要求俄罗斯选择苏俄法律审判的原因,母亲心知肚明,所以未加阻止,希望彼得自己领会。很多时候,并不一定要用表面铁腕,妥协并不见得更宽容,就像,所谓无私援助。司马很欣慰,儿子能领会其中道理。 身后传来脚步声,“总理!驻德大使馆……” 第二百六十六章 那是不可能的 途经喀山西进的国防军部队,都对这座城市感觉异常失望。尽管城市主要街道两侧,遍布气势磅礴、高耸雄伟、装饰富丽堂皇,彰显革命激情与荣耀的朱加什维利式建筑,但总感觉缺少什么。中国人对喀山,有种莫名的情感,喀山曾是远征军惨败之地,在解放喀山军事行动中,所有军车都喷上“勿忘咯山”提醒国防军官兵,必须用血洗刷喀山耻辱。 但这座被视为“革命圣地”“苏俄革命精神之地”的光荣城市,并没有发生如乌米扬诺夫格勒或朱加什维利格勒那样的血战,甚至连基辅或明斯克那样的战役都未发生。国防军58个师、帝国近卫军25个师从三个方向进攻到距离城市105公里外围防线时,聚集65万苏俄红军精锐的喀山,成为空城,一夜之间,65万军队消失殆尽。 一枪未放,中俄联军攻入喀山市区,身后纵深百公里的防线上,到处散落尸体与焚毁的武器,尸体大都是身后中弹。曾经坚守乌米扬诺夫格勒一千个日日夜夜的部队,从内部发生崩溃,灵丹妙药般的227号命令,失去效用。 士兵希望回家,等待“白军”解放,然后像其它被解放城市一样,在帝俄中央银行前排队,凭身份证领取20帝俄卢布欢迎费,紧接着上街采购从俄罗斯和中国运来的,闻所未闻的商品。年青基层军官并不愿意因执行227号命令而被判处死刑。枪杀逃兵,未来会被追究刑事责任,受到苏维埃刑法审判。放走逃兵,会被当场处决。 “我可以开枪,但可以打不准。”广播里投降军官告诉大家应该如何选择,45年前的罪名或许会受到追究,但量刑极轻,甚至不予起诉。45年后的罪行,却会受到严惩,只有极少数人选择顽抗到底。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统一后,美好世界就会到来,梦想破灭过太多次了,也有人是因早已没有选择。但仗打到这份上,任何人都感到无力回天。 军车驶进“胜利广场”,现在叫彼得广场,车上士兵除了失望还是失望,找不到书上记录,父辈口中喀山的冰雪和断垣残壁。广场上,已经停着几十辆军车和装甲车,身着迷彩服街头漫步的中俄两国士兵好奇的打量喀山。而俄罗斯人,大都盯着路边橱窗里琳琅满目的货物,很多东西他们从未见过,新奇的难以置信。 年青女孩穿着漂亮的衣服,望着中俄军人,偶尔大胆的女孩会走到军人中间,尝试勾通。街头上很多是成双成对的军人与女孩,根本就像在乌拉尔东某一座城市,军人和平民在演习结束后,畅谈举行联谊活动。谁能想象就在数天前,彼此口中最邪恶的人类,现在却成为朋友。 赵上兵从未到过喀山,尽管这个名字熟的不能再熟。对喀山所有印象来自父亲口述和寥寥几张照片,最多是关于喀山战役的小说。“赵上士,这里真是喀山吗?”“或许吧!”赵上兵曾幻想攻进喀山,第一个驾车驶过具有历史意义街道。战斗平息后,会去城西河畔烧纸,父亲战友曾经在冰上引爆炸药,尸沉河道,未像其它人一样魂归忠烈祠。 这显然只是一个梦,没有激战,除去纵深防线上被苏军焚烧的房屋及绵延的反坦克壕、战壕,根本看不到战争痕迹。“到喀山了,大家可以歇口气了。”摘掉沉重的钢盔,赵上兵深深喘口气,并且伸了个懒腰,任务暂时结束了,中午后过河到师驻地报道也不迟,兄弟们可以放松一下。 汪致遥跳下汽车,倚着路旁石质基座上,给刚跳下汽车的士兵拍照留念。在九死一生战斗之后,汪致遥养成一个习惯,无论任何时候,都会在腿侧挂上手枪,他现在已经像个士兵了。作为一名摄影师,他往往选择为普通士兵和下级军官中最年青、最帅气的人拍照。有人不服,向排长反映,汪致遥郑重其事向刚晋升为排长的赵上兵解释。 “是要让后方的人认为战争是引人入胜的,国防军是最优秀团体,不仅表现在英勇善战,相貌也是英俊潇洒。”他的理论源自早期西北军战地摄影习惯,西北军和国防军都非常注重宣传,刻意展现军人风采,让民众认为国防军是由最出色、最英俊、最英勇的军人组成,这亦是国防军吸引年青人的原因之一。 两个衣着破烂、赤脚在人行道中央畏畏缩缩游荡的小孩吸引了汪致遥注意,扭头来招呼赵上兵,“赵上士”汪致遥手指路上两个可怜巴巴的流浪儿,“请帮个忙,跟两个小孩拍张照。”“找别人吧!”赵上兵摆摆手,“我又不是演员!”“赵上士,我可是帮你出名。”汪致遥摇摇手中相机。 “慢慢走过去弯下腰,递给他们几颗糖果或百克巧克力。”“我可没有糖果。”汪致遥像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摸出两根百克巧克力,“拿去,一个好兵要经常备各种东西。我们不仅要解放俄罗斯,还要向他们传递友好。”无奈叹口气,赵上兵接过巧克力走向两个衣着褴褛的孩子,弯腰将巧克力递到孩子手中。 “非常不错的典型。”连拍几张照片,汪致遥念叨。“两个可爱、瘦弱的俄罗斯流浪儿,一个强壮、帅气、慷慨的中国上士。” 将巧克力递给他们时,其中一个小孩手腕上装饰品吸引了赵上兵的注意。“小朋友,告诉我,项链从何而来?”赵上兵仔细看了几眼小孩手腕上带锈迹钢珠串成的手链,并不是手链,而是识别牌副牌吊链,镀镍钢珠15年前被淘汰,很可能是远征军遗留物。副牌通常被塞进阵亡士兵口中,而被苏俄送还的遗体,运回国时副牌完好无损。 “是奶奶的。”小孩畏畏缩缩,像护宝贝一般,守护手链。“奶奶在什么地方,可以带我去吗?”赵上兵用尽可能轻柔的语气说,甚至从口袋中取出几个5戈比硬币,如果还有糖或巧克力赵上兵一定会掏出来。“386个兄弟还没回家,不要忘记他们……”每年远征军老兵集会,主持会议的人都会提醒诸人。然后大声念出名字。接他们回家是老兵的愿望。 或许这是一个阵亡老兵遗留下的。国防军攻入俄罗斯当天,阵亡和失踪官兵司令部就派出最好专家和技术人员,寻找当年在俄国失踪的官兵。来喀山路上,赵上兵就曾在路边看到张贴的传单,任何一个提供遗留俄罗斯远征军官兵信息的,都可以得到3万华元奖金。“你们不会被遗忘。”这是整个国家的承诺,谁都不会忘记他们。 “捷而帕瓦里村。”年龄稍大的男孩犹豫好一会,才道出一个地名。“孙下士,带上你的人,与我一起出趟城。”尽管距离喀山只有40公里,但捷而帕瓦里村是个冷清清的小镇,不到一千人口。四百年前,一队哥萨克来此建立了一个村子,随着附近鞑靼人搬入,慢慢发展成一个市镇。 家家户户烟囱中吐着长长的白雾,笼罩着深秋铁灰的天空。家家户户房子都显得脏兮兮的,泥土、煤屑、湿烂的腐叶,挟着雨水,把本就泥泞的街道变得更加泥泞不堪。两辆吉普车一前一后驶入小镇,赵上兵嗅到一股冲鼻的气味,小镇比想象的更破落,镇子里木板房上甚至结满霉斑,房舍如同猪圈。 “你奶奶住在什么地方?”赵上兵问叫伊卡米的男孩。苏俄远比俄罗斯贫穷,所有农民都营养不良的模样。不过,赵上兵清楚,贫穷是人为的。朱加什维利留给农民的口粮,不足糊口。却用粮、油、木材、矿物向国外出口换取机器,数千万农民生死不在他考虑范围,朱加什维利和莫斯科只关心出口了多少粮食,进口了多少机器、建立多少家新工厂。 “就在那……”伊米卡指着路边一座低矮的木房。傍晚,谢廖沙坐在河边磨房石礅旁,一口接一口抽烟。南方吹来的暖风舒爽无比,水车轮翼上一块木片拍啦拍啦作响。谢廖沙伸个懒腰朝西边望去,西面是一片淡紫色晚霞和金黄夕光。“咦?”夕阳中,谢廖沙意外看到几个人影,用手遮挡夕阳,朝远处望去。 看清来者模样,谢廖沙呼吸急促,拄拐杖挣扎站起,跳着朝河边树林逃去。望着朝林中逃去的身影,赵上兵示意战友停下,望着腰背完全弯下的老人,赵上兵很难把这个“鞑靼人”和记忆中远征军老兵联系在一起。父亲同样失去一条腿,但任何时候都会站直身体,从来不会弯下脊梁,他常说:中国人已弯了几十年腰,现在宁折不弯。 “长官,你确定……”“不知道,不去问问谁也不知道。”从安娜的俄罗斯老太太处得知,她的链子是从磨房残废老鞑靼那里得到的,赵上兵按奈不住心中激动和期待。但现在,只剩下失望。赵上兵等人走进河边林子,却看到鞑靼老头坐在一棵树边,歪头看着树旁一个小土堆,花白胡须随风摆动。 “你好,谢廖沙先生”向鞑靼老头行了个军礼。赵上兵仔细打量老人,想从他身上找到远征军老兵的特征,打量良久,赵上兵没有找到希望的东西。听到残废老鞑靼消息,赵上兵以为找到一名遗落异国数十年的老兵,活着的老兵,而看到他第一眼后,赵上兵就知道错了。 “小个子,他们来了。”抚着身旁长满绿草的土堆,谢廖沙抬头看着中国军人,浮现出胳膊被炸断的小个子,宁可选择自杀,也不愿意向赤卫队投降的中国人。“你要找的人在这。”谢廖沙指指土堆。“这里埋着一个真正的军人。几十年前,他的飞机迫降,身受重伤。打死十六名赤卫队,最后选择自杀,就在此处。”谢廖沙回忆起二十六年前寒冬。 喀山被包围,总有不要命的中国飞行员,拼着飞机失事的风险向喀山空运物资,那架飞机就是在这里摔下来。即便过去二十六年,谢廖沙都无法忘记依在河边抵抗的中国飞行员,还有他自杀前的微笑。“最后一发子弹留给自己,所以,我把他还有他的朋友都埋在这里。”“立正敬礼”赵上兵喝道,一行四人站在土堆前列队,立正敬礼。 翻开残存日记本,字迹隐约可辩,年青法医泪眼朦胧,周围是忙碌的法医专家组成员和士兵。这是国防军进入喀山后,发现最大一处远征军官兵集葬堆。“至少又有三个家庭可以得到安慰。”看到三具盖国旗的军棺抬到焚香处,年青法医知道自己的工作,不仅仅是搜索确认尸体,而是给失去家人的家庭带去安慰。 “还有317个家庭没有得到安慰。”在焚香处跪拜祭祀三名飞行员时,战俘和失踪人员司令部派来的法医和搜索人员明白,任重而道远。 六月三日下午四点二十分,两个德国由一名中国外交部官员带路,正在通往国务院会客室走廊中行走。他们要在四点二十分会见中国总理。其中一名德国人非常熟悉西北,特劳特曼.奥斯卡.普出任德国驻华大使长达22年,对中国政坛了如指掌。第二就是里宾特洛甫,被希特勒称为“俾斯麦第二”甚至称赞他是比俾斯麦更伟大的外交部长。 相比“俾斯麦第二”这个公开外号,纳粹德国内部对他评价并不高。戈林公开称里宾特洛甫“肮脏的小香槟酒贩子”。并不无刻薄地说:“他的名字是用金钱买来的,钱财是通过婚姻获得的,官职是靠诈骗弄到的。”然而,这并不妨碍他主导德意志帝国外交。 “所以,德国认为中国和中国的盟友必须停止对苏俄的军事入侵。作为回报,德国愿意居中调停中、俄、苏三国战争。”里宾特洛甫毕恭毕敬重复元首要求。调停三国冲突,确保东方占领区力量平衡。司马注意力却在办公桌的杂志上,对里宾特洛甫和德国的妄想嗤之以鼻。只不过出于外交礼貌,才未打断他的话。 里宾特洛甫说完,司马布满皱纹的脸浮现出讥讽的冷笑。“从什么时候起,德国可以左右中国的决定了。”司马心中充斥着愤怒,愤怒不是因为德国调停,也不是对中俄军事行动指手画脚,而是因为希特勒竟然发表演讲,指名道姓批评中国和中国德裔移民,称他们忘记高贵血统,甘愿与“卑劣肮脏犹太式未开化人”生活在一起,而且“未开化人”正利用日尔曼移民技术,试图奴役欧洲。 得到大使馆报告,司马强压怒火,国会中激动的议员甚至宣称要向德国宣战,但被自己强压下去,希特勒疯了,并不等于自己也跟着有样学样。“这是为中德永久和平,总理先生。”里宾特洛甫义正辞严。黄祸,在来中国之前,整个德国都在谈论黄祸,中国人完成对苏俄进攻,下一个目标就是德国和欧洲。 莫洛托夫与元首会面后,元首就深信,德国是欧洲文明的守卫者。莫洛托夫用什么说服的元首,里宾特洛甫不甚明了,但在他们会而后,元首再次接见大家时只有一句话,“圣米迦勒利剑是时候扬起了。”尽管不知道原因,但里宾特洛甫对元首的命令从来都是无条件执行,现在,就毫不犹豫听从指令来中国亲自调停中苏冲突。 “欧洲各民族,保卫信仰和家园。”司马头都没抬,冷冷冲着里宾特洛甫说。这是现在柏林和欧洲流行的一句话。希特勒与莫洛托夫会面详情或许不知道,但至少知道,莫洛托夫将黄祸图送给希特勒,那副由德国画家赫曼.克纳科弗斯于1895年创作的版画,原作被当作送给尼古拉二世的礼物。 这幅画居中手持剑的人物象征德国天使长圣米迦勒,他与画中其他手持武器者代表欧洲各国守护神。而在右后方,佛像与龙代表东方,指的则是中国或日本等黄种人。该图所要说的是,希望欧洲人能在天使长圣米迦勒也就是德国带领下,击败来自东方的佛与龙,保卫欧洲人的信仰与家园。 不得不承认,相比里宾特洛甫这个葡萄酒代理商,莫洛托夫才是真正外交家,知道如何打动希特勒,不是两国盟约,更不是所谓利害关系,而是用希特勒最喜欢的,前所未有的荣誉打动希特勒。希特勒成功当上“元首”,此头衔别具宗教意义,代表“弥赛亚”。希特勒在1938年为自己画了副骑士盔甲像,莫洛托夫巧妙抓住希特勒想成为真正弥赛亚,欧洲文明保卫者的梦想。 里宾特洛甫先是一愣,随后撇撇嘴,“尊敬的总理阁下,中国同样是亚洲文明保卫者,德国则是欧洲文明保卫者,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稍微停顿,里宾特洛甫接着说:“当中国在保卫亚洲民族信仰与文明时,德国担负着同样的责任。这是我们两国对各自生活的大陆所承担的责任与义务,正基于此,我国才乐意充当三国战争的调停者。” 这是里宾特洛甫曾经对外界的解释。元首之所以选择调停,是因为中国并不是德国的首要敌人,尽管元首曾多次提到,白种人最终会与黄种人发生决战,但不是现在。所以介入调停,确保苏俄暂时存在,就成为对德国最有利的选择。 “好吧!如果贵国愿意从苏俄撤军,我愿意考虑贵国提出的调停建议。”司马冷冷地对里宾特洛甫说出德国不可能接受的条件。“那是不可能的。”里宾特洛甫斩钉截铁。“同样,这也是我的回答,里宾特洛甫部长。” 第二百六十七章 新的机会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空袭中切米里加中校被击毙,尽管没有接到撤退命令,守卫斯加切米夫的红军769团一触即溃。中国快速突击集群对溃军没有任何兴趣,丢下尚未解除武装的红军,向纵深更有价值的目标挺进。逃散的红军甚至可以在战壕中看清装甲运兵车上中国士兵长相,但中国士兵对收拢俘虏显然没有兴趣。 临时担负起指挥责任的尤加少校,好不容易收拢溃散部队。两千余人的部队只剩下不到600人,斯加切米夫防线上没有留下多少尸体,大多数人逃跑了。指挥部队收集残余弹药的苏沃洛夫大尉走到尤加面前,行了一个军礼,“少校同志,现在该去哪里?”“这里,如果到达这里,还有机会阻止中国人。”尤加指着地图上一个位置道。 看到地图上的位置,苏沃洛夫便明白少校意图,尤加少校曾经在战争初期和德国人打过仗,知道如何对付闪电战。“好吧,少校同志,出发前,我认为您应该向战士训话。”尽管战斗已经结束,但战壕并没有损伤,年龄不等的红军士兵拄着莫辛步枪、波波沙冲锋枪站在战壕中,神情肃穆的看着飘荡的红旗,新任代理团长就站在旗杆旁。 “同志们!”尤加声音刚落,战壕中的战士同时立正。站在空子弹箱上,尤加环视战士,他们没有选择当“20卢布”卖国贼,没有选择逃跑,没有抛弃保卫祖国的神圣职责。 “我们曾经在莫斯科、乌米扬诺夫格勒,一个又一个苏联城市与德国鬼子血战。现在中帝国主义侵略者和走狗,正在入侵苏联。一个又一个苏联城市沦入魔掌,人民受到帝国主义宣传蒙蔽,面对侵略者一些人胆怯了、逃跑了。现在,事实已经证明谁是真正的爱国者,你们每个人都是真正的苏联士兵,保卫祖国是我们的神圣使命。”尤加举起红旗。 “现在,中国鬼子突破防线,但绝不能让他们安然进攻莫斯科。769团同志们,我们将在另一条战线配合后方防御,接下来战斗中,我不会执行227号命令,因为我们不是靠枪口威胁战斗的胆小鬼,我们是真正的爱国者。同志们,以后这面旗帜和我将在任何战斗中冲锋在前,绝不后退。”“隐蔽,隐蔽。”空中传来飞机嗡嗡声,所有人都隐在麦田中。 机枪手端着机枪警惕的注视空中飞过的攻击机,几架飞机在空中搜索一圈后飞走了。站在麦田中央没靴深泥坑里,尤加四处张望,观察周围情况。前方约800米,有座30米高土山,上面稀落长着一此杂树。“伊姆雷准尉。”尤加指着远处土山,“把捷格加廖夫机枪排安置到哪,注意在机枪阵地前泼些水防止扬尘。” “我……”准尉忧心忡忡看着远处土山,那里的确是个不错的机枪阵地,但中国人变明白这点。“住嘴!”尤加粗暴打断准尉,“立即执行命令,两架机枪射界九点,三架六点,使用燃烧弹。”下达一个谁也弄不明白的命令后,尤加又沿着满是泥沼的公路走动,观察周围环境。 路旁缓坡让尤加眼睛一亮,缓坡上长着一丛丛野草,有几株低矮的灌木,根本没有隐蔽之处。“对,就这么干。”尤加兴奋的拍拍手,半闭眼睛想像:中国车队驶近,注意力会集中到挡住公路的坡地,速度放慢,接着一排尖兵跳下汽车,紧张的盯着脚下,以防碰上地雷,缓缓靠近坡地。控制坡地后,向车队发出信号,车队就会以为可以安全通行。 尤加转身打量安排机枪的土山,从那可以控制公路U转弯两边,一旦车队放缓分割,机枪便可以用燃烧弹攻击汽车,计划在尤加脑海中慢慢成形,“苏沃洛夫大尉,在那里和那里埋下不少于二百枚地雷,地雷埋成线形,一个接一个,可以做到吗?”“指挥员同志,埋在那里?”苏沃洛夫诧异的看着长官,他让自己把宝贵的地雷埋在那里? “执行命令吧!每隔50米,将一枚反步兵雷埋在反坦克雷上,埋反坦克地雷时挖出一个倾斜45度的坡,将反坦克地雷面向公路,然后用土填平再埋步兵雷,明白吗?快,执行命令。注意要把挖出的土用钢盔带着,不要破坏路边的植被!谢加中尉把路中央的泥沼加深一些,记住带走所有的泥巴!” 士兵脱掉靴子在路边草地中埋地雷,半小时后,1.5公路路边埋下330枚地雷,尤加命令士兵沿田垅撤到土山。为确保不会留下痕迹,所有人小心翼翼走在麦珑上,所有人知道留下破绽的代价,一旦被中国军队察觉,几分钟后,整个土山就会被轰炸机荑为平地。“但愿一切顺利。”社工党员尤加,忍不住在心中祈祷。 “把45炮架好。”到达土山,尤加指着山顶上一个位置,位置视线非常好,可以俯视公路,设立平射炮阵地再好不过。“高地距离公路太远,如果从高地发起攻击,距离导致绝大多数武器失去效用,即便反坦克枪也无法击毁坦克,步机枪很难打准士兵,所以不会引起敌人注意。这里看似危险,实际上非常安全。”部署好后,尤加向苏沃洛夫大尉解释。 “那么,指挥员同志,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苏沃洛夫不解道。“呵呵!只要我们开枪就行,中国人会做接下来的事情。”尤加露出神秘的笑容。三年前,曾用同样的方法收拾过德国人,现在轮到中国人了。“指挥员同志,我明白了。只要枪声一响,中国人就会……”“会跳下卡车,到路边踩地雷。”尤加微笑着补充,周围军官兴奋的点点头。“等到中国人反应过来,我们已经撤到一公里之外,中国人会损失惨重。” 空旷土山上微风吹拂,尤加和769团官兵静静埋伏,一个士兵微微动了一下,随即受到战友训斥,声音细微不可觉察,“不要动,万一……”公路上出现动静,尤加举起望远镜,爬在伪装网下紧盯公路,心脏不由自主剧烈跳动。四辆中国汽车,一辆吉普车打头,两辆卡车居后,还有一辆吉普车居中,卡车上士兵面朝两侧,各自负责一个区域扇形面,典型的公路快速行军尖兵队。 高速行进车队距挡住公路坡地还有200米时停下来,几十名中国兵跳下卡车,蹲在路两侧,几名士兵弯腰在公路上慢慢搜索前行,走出十数米后,蹲在路边中国兵才站起来,小心翼翼跟进。花绿的身影至少一个排,排成两行,沿道路两边不紧不慢搜索前进,尤加感觉中国军队指挥员时而会把注意力投向土山,但显然路尽头土坡更危险。 中国士兵微微俯身,平端步枪,小心翼翼向前移动。速度慢悠悠的令人难以忍受。德国兵,在这种情况下,通常都会大踏步冲锋,但中国人显然和德国人不同。“快点” 尤加心中紧张的催促,每当中国士兵靠向公路两边,尤加就心跳加剧,地雷距离公路只有1米,一旦被踩到,就会功亏一篑。 漫长等待后,尤加终于迎来期待的结果,中国士兵到达坡地后,停着的汽车重新启动。十分钟后,一条绿色长龙出现在土山上苏俄士兵视线中。汽车、卡车、装甲车,一辆接一辆,至少数百辆,车队速度因道路上泥泞而缓慢停顿。“后勤队!”看到很多油罐车尤加激动万分,后勤车队攻击价值远高于战斗部队,油罐车队更是如此。 二十分钟后,两公里长车队被坡地切割成两条,尤加为手枪上膛,清脆的上膛声成为攻击信号,大家子弹上膛。“准备……”尤加缓缓举起右手,45度指向天空。“叭”密集枪声四起。 突厥斯坦集团军主力越过乌拉尔河进入俄国后,经过三十六昼夜不息战斗,应该说行军,激烈战斗从未发生,抵挡德国长达两年的苏军消失殆尽,国防军面对的是,渴望被解放,急欲回到家人身边的“穿制服的俄罗斯人”,但零星抵抗时有发生。少数城市还发生激战,国防军官兵早放下对苏俄红军的轻视。 “妈的”六轮北方牌越野卡车再次陷入深达一米的泥沼,再也无法忍受苏俄恶劣道路条件,司机猛的跳出汽车驾驶室,直接站到没膝泥沼中,“娘的,这仗没法打,没让红军打死,先被这该死的路累死了。”汽车司机大声抱怨,诅咒从不修公路的俄国人。年青汽车司机记忆中,即便国防军越野训练场,也未及苏联公路恶劣之十一,这种路竟然是公路。 “好了,大个子,别抱怨了,等会把你拖出去。”数百辆卡车陷入泥路,站在泥潭中的军官颇为无奈的喊道。恶劣的道路条件是战斗中最大敌人,威胁远甚提反坦克枪或步枪远距离打冷枪的苏俄溃兵。 俄罗斯人没有修公路的习惯,即便帝俄亦是如此,帝俄交通体系全部由中国规划。中国人喜欢修公路,俄罗斯人更喜欢修铁路。苏俄更没有修公路的习惯,除城市里有象征性的公路,绝大多数地方都是土路,即便莫斯科干线公路,也不过是碎石公路,而且路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损毁。 军官猛得一下摔倒在泥沼中,密集的枪声响起,“敌袭”,运兵卡车上居右士兵朝枪声传来的方向扫射,居左士兵纷纷跳下汽车。接连数量油罐车被炮弹击中爆炸,油罐车爆炸时,燃烧的柴油流淌出来,公路瞬间陷入混乱。爆炸声接连不断,埋设在路旁的地雷被躲避攻击的中国士兵踩炸。 透过望远镜,尤加看到一顶钢盔翻着跟斗,飞出数十米,在爆炸火光下发出亮光。公路上时而腾起大团大团的尘土和烟雾,反坦克地雷被步兵雷引爆后,冲击波和着碎片会引爆油罐车,公路陷入火海。尤加露出冷酷的笑容,“同志们,现在我命令,立即撤退。” 潮湿街道上,一辆辆汽车不停按着喇叭,街上挤满穿南美民族服装的哥伦比亚人,城市中心广场上空不时燃放焰火,伴随欢快的音乐,盛装哥伦比亚人跳着南美舞蹈。8月3日并不是一个节日,但今天,整个波哥大陷入节日狂欢,人们不断抛掷彩纸屑,街上到处是粘满泥土的碎彩纸,波哥大人相遇时,会手牵手在街上跳起欢快的舞蹈,分享杯中美酒。 尽管时至深夜,街上人群如织。真正高兴的还有扒手和妓女、赌徒和拉皮条的,骗子、出租车司机、酒吧和饭店老板,大都赚得盆满钵满。夜色中圣约菲尔饭店灯火通明,饭店一楼大厅外,站着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哥伦比亚士兵和警察,饭店外挤满记者和欢呼人群,有人还高举“No War”标语。 一辆汽车停在饭店门外,记者手中镁光灯将街道映成白色,穿盛装的哥伦亚高级将领、政客先后进入见证历史的饭店,今天晚上将在此举行中美和约签定庆祝酒会。四小时前,中美和约签定,一直关注谈判的波哥大陷入狂欢,简单而单纯的波哥大人觉得见证了历史性时刻,看到和平降临,用狂欢节庆祝与自己根本没有关系的战争停止。 挤过饭店前拥挤的人群,在别人撞到自己时,李慎行总会礼貌的道歉,庆祝酒会早已经开始,自己来晚了。作为哥伦比亚华商联合会会长,李慎行收到大使馆邀请函,从城外别墅出发,游行队伍堵塞道路,汽车寸步难行,李慎行不得不选择跑步的方式,跑到圣约菲尔饭店。 “这是我的邀请信。”走到饭店门外,李慎行向哥伦比亚军官出示邀请函,军官满脸诧异,其它人都是坐豪华轿车来的,李慎行竟然用跑步。“欢迎,李会长。”接过邀请函,核对名单甚照片,哥伦比亚军官方才放行。 阿尔贝托.耶拉斯.卡马戈总统对在波哥大举行的中美和谈非常重视,漫长和谈是哥伦比亚发展与中美两国外交关系的机会,同样给哥伦比亚带来诸多回报,美中分别承诺未来会向哥伦比亚提供军事、经济援助。 哥伦比亚欢迎和谈,但并不意味所有人都乐意看到中美和谈。过去几个月,波哥大云集世界各国间谍,某些国家为了阻挠中美和谈,阴谋、暗杀、绑架层出不穷,尽管对中美和谈未产生实质性干扰,但卡马戈总统却不愿意在最后一天发生意外。 “非常感谢卡马戈总统盛情,在卡马戈总统斡旋下,中美两国才会签定影响世界的和约。”中美两国代表向穿一身华丽拉丁式礼服的卡马戈总统致意,肯定卡马戈总统斡旋两国和谈的成绩。此时,卡马戈兴高采烈,为自己成功令世界上最强大的两个国家达成和约而感到得意,但其中内情只有参与谈判的中美两国代表才明白。 “中国对美洲一直怀有深深敬意与好感,南北美大陆让中国看到自由与民主的力量,共和中国时刻不敢忘记美国人民和美洲人民所传递给世界民主精神,现在,民主自由精神已深植于中国及整个亚洲……”“你错过一场好戏。”李慎行走进宴会厅时,互助会会长赵平波喜笑颜开的轻声对李慎行说。“哦?”李慎行诧异的看着老朋友,发生什么好戏? “卡马戈总统演讲时说到“哥伦比亚不仅是美国的朋友,在未来,同样会是中国的亲密伙伴”时,美国人脸上的表情。我敢打赌,卡马戈从今肯定会上美国人的黑名单。”“你是说……”李慎行眉头紧皱,华商联合会一直是卡马戈的支持者,如果卡马戈下台…… “也许是个机会。”赵平波说笑时,冲不远处一名将军举起酒杯,两人悬空轻击一下。“信任,唯有中国与美国、亚洲与美洲之间,彼此相互信任、相互了解才能够避免类似悲剧发生。我相信今天之后,中美、亚美之间的关系必将迎来新的篇章 。” 第二百六十八章 初战 狂风卷起落叶,梁赞街道上行人寥落。行人匆匆从街上走过,脚下不敢有一丝停留,女学生拿着浆糊桶,在街道两侧建筑上张贴宣传海报,除去正常的“祖国母亲在召唤”、“决不放弃每一寸土地”之类的宣传海报外,戴红袖章 的女学生还贴上新海报,“处决所有胆小鬼和懦夫。”“胆小鬼选择逃跑时,家人同样是俄罗斯的罪人。”“处决胆小鬼”。 阴森森、冷酷没有一丝人类情感的海报使秋天的街道寒气逼人。一群出生于1932年左右的少年手持波波沙冲锋枪,面无表情押送上千名老弱妇孺。穿红军军装的少年仇恨的望着所谓“败类”。队伍被武装少年押解走过宽阔街道时,路人目光里充满恐惧,觉察到外界窥视,少年腰更直了,像凯旋的英雄,不时怒斥该死的败类。 败类不是日尔曼人、中国人,都是俄罗斯人。之所以被从家中赶出,原因无非是在部队服役的丈夫或儿子选择了逃跑。士兵逃跑令他们的家人成为罪人。走路时,老弱妇孺偶尔扫视少年的目光中充满恐惧,同时不无怜悯。上千名老弱妇孺被押送到城外,率领少年的红军军官,从腰侧牛皮文件包中取出一份文件,文件牛皮纸上赫然有苏维埃法庭徽章 。 “根据第1863号命令,任何煽动家人逃离军队的平民都将视为国家敌人,市苏维埃法庭通过第386号审判令,少尉苏加卡夫等125名逃兵家人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少年端起冲锋枪疯狂扫射,上千人发出悲惨的叫喊。或许连太阳都不愿意看到地面上这一幕悲剧,枪声响起时,太阳即隐于云朵之后。 几十秒后,零落的枪声在尸堆中时而响起,在尸体中行走的少年,神情平静的寻找未死的败类,在脑袋上补枪,看他们枪托抵肩、下蹲弯腰瞄准的模样,显得轻车熟路。年龄稍大的少年背着冲锋枪跑到军官面前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指挥员同志,任务执行完毕。”少年皮靴靴跟轻击,靴上甩出些许血迹,对此少年毫无感觉,就像靴上沾了泥水。 “加沃仑上士,根据命令,带领部队向涅伦夫少校报到。”“是,指挥员同志。”少年兵离开后,望着遍地尸体和远去少年,红军军官泪光闪动,嗓间发出悲痛至极的哀鸣,“孩子的力量源于无知。”唇间叼香烟军官看着战壕中唱歌的少年红军,与老兵相比看不到对战争的恐惧,反而充满向往。同样,也找不到老兵的忧郁,少年把上战场看作有趣的事情。 “每个孩子都有英雄梦。”波德谢尔内心感慨,但表面若无其事,内务部盯紧了所有人。“指挥员同志,军火库的人告诉我,根本没有多余武器。”尤里抱怨。“知道了,尤里,把武器尽量集中给老兵和孩子。”对此,波德谢尔内并不觉得意外,苏联最大子弹厂、步枪厂都被中国人占领,图拉生产的武器根本不可能运到,莫斯科同样需要武器。一旦梁赞被突破,莫斯科将再次打响保卫战。 “指挥员同志,我会把他们安置到安全地方。但,会不会引起怀疑,我们不可能保护孩子。”尤里怜悯的看着少年,真应该诅咒让孩子上战场的混蛋下地狱,即便魔鬼也不能如此没人性。单纯的孩子根本不知道逃跑,比成年人更有勇气,可是在战场上,勇气没有任何意义。 “能救多少是多少。”波德谢尔内摇头叹息。如果有选择,绝不会接受孩子,但司令部命令非常清楚,每支部队必须接收,因为他们更忠诚、更坚定,在战场上可以起到立挽狂澜的作用。 “救?拿什么救?莫斯科已组建三十万人“乌米扬诺夫近卫军”全部都是十来岁的小孩,甚至还有八九岁的,甚至没有步枪高,但谁能阻止,我们可以救十个、二十个、一百个,但是该死的却想让一百万甚至几百万孩子送死,上帝会让那人下地狱。”尽管尤里声音不大,但任何人都能从他几近狰狞的脸上感受到他的愤怒和悲哀。 “注意你的言行,尤里同志。”波德谢尔内眉头一皱,冲尤里使了个眼色,不远处领章 与其它人不同的一名军官从战壕里走过来,身后跟着一连端冲锋枪的少年。少年戴着红袖章 ,脸上洋溢着卫国者的骄傲。“波德谢尔内上校,司令部命令,立即作好战斗准备,中国人快来了。”那人笑着,带着他的人进入指挥部。少年则在连排长指挥下,进入战壕。 老兵看到少年时无奈的叹口气,对少年的命运悲哀。而“乌米扬诺夫近卫军”少年则兴高采烈。几小时后,几辆坦克出现在罗科索捷卡阵地前方,开始就是几个黑点,很快越变越大,八辆坦克,后面有三辆满载步兵的装甲运输车,坦克并不是挂图上的重型坦克。“中国人的33式坦克,估计合成军快到了。” 用电话把消息通知给营指挥所卡冈诺维奇,罗科索捷卡分析,中国合成军往往使用速度快、重量轻、机动性好的33式坦克。33式坦克装备90毫米坦克炮,重量仅30吨,数量远比猛犸坦克多,性能不见得逊色多少,防护能力虽不及50吨猛犸,但火力不逊于猛犸早期型,性能远比T34、85优良。 “同志们,几条小狗而已,可以轻易击毁。”罗科索捷卡庆幸出现在阵地前的是33式坦克,而不是猛犸怪兽,33式坦克不难摧毁,那怕击毁一辆中国坦克,都会令士气大振。战斗准备工作布置就绪,刚刚成为红军的老人、孩子进入战壕,机枪手就位,反坦克枪手进入掩体埋伏地点。 过去几天,一直忍气吞声承受中国人轰炸,复仇时刻到了。尤其孩子们跃跃欲试。一些孩子甚至抓起反坦克手榴弹,准备像英雄一样,与敌人坦克同归于尽。坦克排成楔形队列开过来,越变越大,整条防线上坦克轰鸣,防线胸墙上土粒开始震颤。罗科索捷卡紧张地用望远镜观察,领头坦克距离最近的地雷场不到两公里。 这时,坦克座舱舱盖打开,在望远镜里,罗科索捷卡看得清清楚楚,一名中国坦克手上半身探出舱口,头戴装甲兵钢盔,穿一身黑色连衫裤坦克服,两手撑在舱口,眼睛直视前方。罗科索捷卡心中冒出不祥之感,中国坦克兵似乎清楚苏军在观察,脸上带着轻蔑傲慢的笑容。 “中国人看不起红军。”罗科索捷卡暗想:命令机枪揍他一梭子。罗科索捷卡强压冲动,冷静下来。“不要开枪,卡刚诺维奇,把命令对各连连长重复一遍,不要开枪。”虽然事先商量好,坦克没有进入雷场前不得开枪,但罗科索捷卡还是把命令重复一遍后,内心才感到平静。差点坏了大事。 穿漂亮军装、拿自动武器的中国人,看不起红军并不是新鲜事,但今天,将会向中国人证明红军的勇气。“今天之后,也许会成为尤加.谢苗诺夫一样的传奇军人。”尤加率领一个营,却奇袭中国运输队,延缓中国攻势。因为尤加,梁赞才坚持到8月,仍未沦陷。念头稍闪即逝,罗科索捷卡显然没有闲情逸致沉迷于幻想。 领头坦克照旧稍稍领先,距离挨过轰炸的道路,总共只有百米,左右两边凡能绕行之处,俱敷设地雷。用望远镜观察坦克,罗科索捷卡紧张不已。坦克会中计吗?如果发现,中国人会用工兵,或者直接用扫雷坦克、扫雷火箭,在雷区开辟通道,中国人对扫雷轻车熟路。领头坦克并未放慢车速,而是继续勇往直前。 “快点,快点,再走五十米。”罗科索捷卡双手抓紧望远镜,心中念叨,领头坦克看到路上障碍停下来。驾驶员从座舱里爬出来,个头不高,连衫裤坦克服上紧紧束着一根皮带,腿侧绑吊一支手枪,站在坦克装甲上,仔细打量炸坏的道路。战壕里狙击手心跳加速,爬出来的中国坦克兵是不错的靶子。 罗科索捷卡提心吊胆,希望自己人控制住情绪,免得打草惊蛇。“千万不要开枪。”罗科索捷卡向通信兵下达命令,命令被传达下去。不久,中国人钻进坦克。坦克从弹坑边绕行,爆炸声响起,中国坦克笼罩在火焰中。从坦克座舱里跳出几个人影,纷纷扑倒在草地上,连滚带爬,又跳又蹦。装甲运兵车上的士兵纷纷跳下,依装甲运兵车和坦克构建防线。 接着响起了密集的机枪声,接着,枪声被炮弹爆炸声压倒。坦克开炮还击,中国人的炮弹一次比一次准,占据优势的红军,瞬间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罗科索捷卡从战壕转移到掩蔽所,中国人训练有素,想象中的混乱状态并未出现。几十秒后,中国人用坦克作为固定炮台,构建好防线用坦克炮和机枪压制苏军火力。 此时,穿迷彩军服的中国士兵,已经从防守转为进攻,逼近苏军阵地。“注意节省弹药,放缓火力,等中国人过雷场再……”此时,罗科索捷卡惊讶的看到中国人在雷场边缘突然停止跃进,而是在火线下构建起散兵坑。“他们准备干什么?”罗科索捷卡迷惑不解。尽管头顶有机枪扫射,但中国人还是在短短数分钟构建起散兵坑。 飞溅的尘土不时落在高耀宗肩头,时而会落入脖颈。“妈的,空军攻击机何时才会来,红毛子让爷我吃了一嘴灰。”“好了,耀宗,先抽根烟缓口气,没必要和红毛子一般见识,反正都是快死的人。” 数米外单兵火线掩体内有战友劝慰道。“妈的,就让红毛子再得意一会。”窝在不到一米散兵坑中,高耀宗吐掉灰土破口大骂。 高耀宗快疯了,战场和想象完全不同。电影画面上,步兵应该提步枪,在战友掩护下,冒枪林弹雨突击、迂回、进攻,撕碎敌人防线,逼近敌军时,扫射、甩手榴弹,挺起刺刀刺入敌人胸膛。场面多么热血沸腾。但真正上了战场后,却发现步兵在战争中变成配角,甚至巨无霸般的24式坦克竟然也成了配角,主角是空军。 长官并不在乎带翅膀的鸟人夺走荣誉,反而非常依赖空军10吨重温压弹及攻击机火箭弹。“狗日的空军。”掏出一包香烟,高耀宗愤愤不平。十几分钟后,空中会扑来数十架攻击机,远远发射火箭弹。当然也可能投下一串子母弹,最后再用燃烧弹清洗战场,接着扬长而去。再接着排长会命令进攻,如果对方火力依然强大,排长会再次呼叫空中火力。先前一幕会重新上演。 一个星期前5连遭遇敌军,前后呼叫十七次空中支援,耗费数十吨炸弹,终于突破敌人防线,5连长官竟然得意洋洋炫耀战绩,炸死68个俄国人,俘虏168人。身阵亡零,三人受伤,其中一人还是意外扭到脚脖子。“老子干脆退役算了。”把香烟叼在嘴里,高耀宗深吸一口,忍不住如此想,这样的战斗很难让人打起精神。 高耀宗不知道攻击机飞行员,如何能贴地面高速飞行,还可以把炸弹准确投到战壕中,带翅膀的似乎非常享受贴地攻击感觉,感觉应该和步兵冲锋差不多。“榴弹发射两发烟弹弹,标注目标。”听到排长命令,高耀宗知道他肯定与空军飞行员对过话,接下来无线电员会引导空中攻击,发烟弹只是区分敌我,攻击更多是依靠地面引导。 空中黑点让罗科索捷卡心头一颤,终于明白为什么中国人会在雷区边缘等待,他们是在等待飞机。“小心中国飞机,他们能把炸弹投到你的饭盒里。”就在罗科索捷卡回忆战场上的谣言时,一架飞机贴着地面飞到战壕上空,侧倾机身的同时,左机翼下一枚银灰色炸弹投掷下来。瞬间一条火龙吞噬近百米长的战壕,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更多飞机开始投弹,燃烧弹、高爆弹、集束炸弹、火箭弹,罗科索捷卡的防线完全被烟雾和烈焰笼罩。“9-8-6-4”高耀宗听到电台话务员不断引导飞机,空中刺客完成投弹后,一次接一次对地面扫射。火海中时而窜出一些火人,火人扭曲的奔跑数步后,便摔倒在地来回翻滚。 第二百六十九章 沾满血的手 经过攻击机肆虐,原野上,被击毁的卡车和坦克的残骸浓烟滚滚。调皮的坦克驾驶员操纵56吨24式癸型坦克压过一辆被遗弃的苏联T60坦克,发出金属扭曲断裂声。“妈的,苏联坦克像铁皮焊的。”旁边的中国士兵嘲笑道。重型坦克连从步兵营驶过,地面都在颤抖,趴在车头上看地图的李莫丘有明显震颤感。 不过很快噩耗传来不,“长官,燃料耗尽了。要么按计划向梁赞前进,在半路上抛锚,要么停下来等待燃料。坦克耗尽燃料,只能变成固定炮台。”前面就是梁赞,梁赞后方就是苏联心脏莫斯科。战争以来,国防军按照预定路线高速推进,并不与对方防御部队纠缠,而是迅速占领重要工业区、交通枢纽等,从根本上破坏苏俄工业、战争潜力。 国防军大纵深作战是以彻底摧毁对方战争潜力为目的,比德国“闪击战”更具威胁。这种战术需要数量庞大的装甲部队和兵员,只有实力雄厚的大国才玩的转,连德国都无法保障其实施。大纵深进攻,需要步、坦、炮、工及空中力量联合作战,突破口打开后,要持续不断进攻。往往以多兵种联合部队为第一梯队,以装甲部队第二梯队。 大纵深进攻兵力不必消耗在防御上,攻击犀利,突破目的是完成战略合围。机械化部队进攻几百公里,后勤保障要求极高。但现在,恶劣的交通条件导致进攻部队将后勤保障部队甩在了身后。“长官,师司令部要求停止进攻,等待燃料。”李莫丘上校和部队在一个地图上没有标出的荒村停下来,与主力、后勤都失去联系,只能等待。 在苏维埃集体农庄办公室中,地板上留有一滩新鲜血迹,尸体刚从屋子里抬出去不久,满地散布撕碎的报表和零乱的账册,一把俄国刺刀扎在墙壁朱加什维利画像上,显然是有人发泄心中不满。李莫邱坐在桌子前,俯身注视地图。“梁赞不知怎么样了?”几十万人口的梁赞成为一路高歌猛进的国防军碰到的第一块硬骨头。 进攻最初四十天,红军一触即溃,上百万红军投降。但在所有人以为红军即将崩溃时,红军出人意料重拾勇气,抵抗日趋激烈。如同与德国战争一样,中俄联军早期进攻比德国人更顺利,但现在碰到的钉子却比德国人更硬。在下洛莫夫,李莫丘以全歼苏军362步兵师为前提,方才夺取那座人口不过万余的小城,全师减员千余人,类似战斗频繁出现。 “红军崩溃并未发生,而且日趋顽强,各部队需做好苦战准备。”集团军司令部将通告发到连级,避免部队因轻敌遭受不必要损失。“梁赞,梁赞。”李莫丘念叨,跃跃欲试。梁赞难以置信的抵挡住国防军一个集团军五天强攻。“梁赞绝不能成为喀山。” 赵上兵已不记得第几次踏进这栋形同废墟的建筑,密集的火舌从楼梯上方向下扫射,他钻到台阶下躲避,靠水泥墙壁大口喘息,震落灰尘掉进衣领,混和汗水在身体上留下一道道灰迹。赵上兵所在营与苏联人已经这座位于城市边缘的工厂,进行三天两夜的争夺,此时仍有继续,白热化的巷战极大的消耗了大家体力。 此时没人再诅咒该死的胆小鬼让大家没有机会夺取荣誉。如果还有选择机会,所有人宁可让俄国人再次变成胆小鬼,该死的人放弃抵抗多好。如果苏联人愿意投降,所有人都会非常乐意自掏腰包给他们20甚至100卢布。窗户不是被震碎就是被砸碎用来摆放机枪,进攻的国防军官兵匍匐在碎玻璃、砖块和尸体上。 太阳暴晒下,尸体散发出恶臭,并布满苍蝇,但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在躲避苏联人扫射时,不慎滚压上一具尸体,白花花蠕动的蛆虫爬到身上,也不会有任何不适,高强度巷战中,没有人顾忌恶心,大家更希望活下去。火力掩护下冲上台阶,赵上兵涌动嗜血的狂躁,疯狂扫射中,苏联人的尸体不断从楼上跌落。 在机枪和榴弹枪压制下,苏军火力逐渐衰弱,这是没有经验新兵易犯的错误,未受正规训练的苏联人,根本不知道如何节省弹药,更不知道如何发挥优势,只是一味扫射。赵上兵率领一个排,攻入大楼,几次短暂交锋,再次轻易的将俄国人逼退到楼顶,那里是死地,有经验的士兵绝不会选择撤向无路可退的楼顶。 撞开顶楼安全门,赵上兵扣动扳机瞬间,映入眼睛的是一张惊慌但坚定的面孔,年青的出奇,只有十来岁也许更年青。枪声响起,年青人倒在楼顶上。楼顶尽头,一名年轻的苏联士兵高呼口号从楼上纵身跃下。赵上兵对此视若无睹,顾不上被子弹擦伤的手臂,在天台展开国防军军旗,宣告国防军再次占领这里。这是第几次在同一楼顶上升起军旗,谁也记不清了。 “只是一群孩子。”看着楼顶安全门前被战友军靴践踏变形的尸体,赵上兵第一次近距离打量敌人,只是个孩子。“该死的,如果让老子找到朱加什维利,非他妈的把他活刮了。”愤怒的战士咆哮发泄怒火,没有人愿意向孩子开枪,可一星期中,大家不得一次又一次向年幼的孩子开枪。孩子未经过训练,但却不妨碍用冲锋枪扫射“侵略者”,犹豫代价是丧命,血的教训告诉大家,不能心慈手软。 “兄弟们,休息十分钟,晚上,苏联人肯定会反攻。”攻上楼顶后,士兵瘫倒在楼顶上。“再这么打下去,我非疯了。”大家破口大骂,不是恐惧死亡,而是为不得不杀死孩子而自责。赵上兵轻轻将少年睁大的眼睛合闭,努力摇摇头想把死亡的孩子从脑海中抹掉,但却是徒劳的。 “怎么不拍照了?”赵上兵发现汪致遥并没有和过去一样拿着相机或18毫米摄像机记录先前的战斗。“拍照是为了炫耀国防军功绩,让世人永远铭记于心,可现在……”楼顶上尸体中十之一二都是孩子,原本应该在父母关怀中茁壮成长,现却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赵上兵无言以对,一些血渍可以被洗掉,一些则永远不能,孩子的血永远洗不掉。 “离开黑还有几小时,营长让你有时间到团部去一趟,看看他,明天他就会和其它人一起回国。”汪致遥道。回国,对于很多人来说是梦想,但对于那个人,却意味死亡,耻辱的死亡。“谈话时间五分钟。”看押的宪兵在赵上兵进帐篷前,冷漠的命令。“明白。”赵上兵点点头,除去律师和调查人员,其它人只能与他呆五分钟。 所有人都将孙奇谦视为国防军耻辱,他曾经是自己手下最好的班长,非常优秀的军人,但七天前,却逃离营地,被宪兵抓捕,移交到团里,很快就会被送上军事法庭。战地逃跑,轻则终身监禁、重则死刑。 走进帐篷,赵上兵见孙奇谦异常消瘦,跪在地上忏悔。“今天又杀了几个小孩?”孙奇谦的质问让赵上兵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千方百计想忘记的事实,再次被挑起。“他们是军人。”赵上兵强辩。“但只有十来岁,也许更小。”孙奇谦嘲讽的看着不愿意面对事实的朋友。“他们手中有武器。”“但仍然是孩子,不是吗?” “你想怎么办?敞开怀抱让他们拿枪杀死我们?这就是你所希望的?”赵上兵被激怒了,谁都不想杀死孩子,但大家没有其它选择。八天前,第一次在战场上碰到孩子,很多人没有勇气抬起枪口,但心慈手软的代价是18个兄弟被装进棺材运回国,还有七个躺在医院中。苏联孩子兵都是魔鬼,会毫无怜悯枪杀受伤的国防军战士,把刺刀刺入战士心脏。 “所以选择杀死他们,杀死孩子的时候,被杀死的还有我们的人性。上兵,看看身边的战士,虽然活着,却如同行尸走肉,人性正一点点从大家身上消失。我选择当逃兵,因为我不愿意和他们一样,杀死孩子。”“混蛋,逃跑就是有良心?良心让狗吃了,你怎么不想想死去的兄弟,非让大家都死在苏联孩子兵手里,才算有良心?”赵上兵破口大骂。 两人默默对视,无言以对。赵上兵首先打破了沉默“你的老婆、孩子,还住在上海吗?” “是的。”孙奇谦黯然失神,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们了。赵上兵站起来,想再说些什么。“长官,时间到。”宪兵走进来,打断两人谈话。“奇谦,我、兄弟们、营长团长都给特别军事法庭写了信,希望可以起到作用。”走出帐篷时,赵上兵最后说道。他已经不再是兄弟,从选择逃跑开始就不是了。 第二百七十章 我们能守住吗 位于萨马拉河与伏尔加河交汇外的萨马拉城,是国防军攻克第二巴库油田后,夺取的第二座大城市。同样是国防军攻入苏俄后,攻克的第一座工业城市。收复萨马拉后第100天,市民切实感觉到帝俄与苏俄不同。刚开始上百万市民满怀期待与惶恐,等待帝俄官员接收,初时以为帝俄会展开清洗,像电影中,把红军军官和政府官员吊死在电线杆上。 但出人意料,想象中的报复并未发生。欣喜若狂的年青的帝俄官员兴奋的大喊“俄罗斯统一万岁”入城的近卫军士兵欢天喜欢与路人拥抱,接下来是昼夜狂欢。同时,还告诉市民,可以凭借身份证件在银行,领取沙皇赐予的“20卢布欢迎费”,作为帝俄礼物。商店里出现琳琅满目的商品,市面上第一次有供应充足的食物。 唯一不好消息是苏俄卢布兑换帝俄卢布数量受到限制,不过在苏俄这个什么都凭票据供应的国家,货币意义不大。两月后,城市不仅没有发生混乱,反而更加繁华。作为俄罗斯方面军司令部所在地,军人消费刺激城市服务业空前繁荣,妓院、酒吧等资产阶级堕落象征再次出现在萨马拉街头,十数万国防军与帝俄驻军为城市带来畸形繁荣。 原古比雪夫苏维埃大门外,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宪兵立于门外。大门内侧,一辆步战车横挡于路中央,戒备森严。院内漂亮的公园中,摆满绿色或迷彩涂装的铁皮箱,箱内一道道天线直指天空。苏维埃大楼上飘荡的五色旗,这里成为中国俄罗斯方面军司令部,同时亦是中俄联军司令部,两国在俄作战部队每一道指令均由此发出。 档案中记录了席维坦在部队服役时的履历及各级军官的评语。张镇国边年档案,边打量这位德裔上校军官。年青人给张镇国的第一印象非常不错,标准的职业军人,带有浓浓的普鲁士作风,或许因为父亲是一名普鲁士老军官的缘故。他可能会成为国防军第三位德裔将军。如果完成任务,自己必将会推荐他晋升为准将。 “上校,对战局有何看法?”张镇国示意席维坦稍息,站起身在镶木地板上走过,发出吱嘎声。席维坦有元帅提到战局时,便隐约猜出元帅找自己的目的。张镇国盯在印度维安战中成绩卓著,颇为心得的上校。他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半曲手臂托着军帽,胳膊肘紧抵大腿,目不转睛直视前方。 张镇国很喜欢能沉住气的青年军官,那种还没有听完任务,就高呼坚决完成的军官,不值得信任。真正能打仗的军官,绝不会用言语表达能力,能力要体现在战场上。张镇国继续道:“我们碰到硬钉子,梁赞。”现在所有新闻记者提到梁赞,都会将其与喀山相比,国防军绝不会接受喀山之祸重演。但张镇国注意力并不在梁赞,自己目标是整个俄罗斯。 “元帅阁下。”席维坦立正,“梁赞碰到的问题,并不是因为苏军抵抗,而是自己束手束脚。苏军利用孩子兵与我们打心理战,朱加什维利灭绝人性的强迫妇孺上战场,显然获得成功。毕竟我们的士兵是人,不是禽兽。”“但苏联人成功了不是吗?”张镇国无奈道,“请到地图前。”张镇国拉开地图上的帷幕,巨幅地图上标出黑色箭头,有笔直的弯曲的。 “你看地图”张镇国拿起图杆,指向一个箭头。“俄军主力集中在梁赞、下诺夫哥夫德和基洛夫。我们突击方向是莫斯科,基洛夫、圣彼得堡。”张镇国用图杆在地图上划了个半圆,转向北面的黑色粗箭头,提高声音继续。 “我们与苏联人在抢时间,苏联人试图用类似喀山的保卫战,拖垮我们,争取更多时间。朱加什维利在做梦,苏联早已今非夕比,没有任何战略预备队,与德国人的战争耗尽最后一滴血。目前,光我们就击毙俘虏386.75万苏军,苏联人力资源早已枯竭,即便算上老弱妇孺,也已经油尽灯枯。上校,知道意味什么吗?”张镇国直视席维坦。 “元帅,意味表面上我们被牵制在这三座城市,实际上,苏联大门已经向我们敞开,中俄联军还有一支更强大的战略预备队至今还未投入战场,如果投入,战争形势将发生改变。”席维坦猜出元帅准备发动新的战役,元帅会选择那里作为主攻方向呢?紧盯墙上地图,席维坦瞬间明白了元帅的意图,莫斯科。 “梁赞、下诺夫哥夫德都在为莫斯科保卫战取时间。朱加什维利从苏德边界调回160万军队,莫斯科防卫部队达到270万,扣除所谓乌米扬诺夫娃娃军,200万精锐是苏军最后的精华。只要打下莫斯科,战争胜负就成定局。苏联失去的不仅仅是首都,还会失去最后的战略预备队。” 放下图杆,张镇国冷冷说道:“届时,苏联所有抵抗都会瓦解,只需帝俄几道特赦令,战争就会结束。上校,我需要一个人,我需要俘虏朱加什维利。”俘虏朱加什维利,是张镇国召见集团军特种部队指挥官席维坦的原因,绝不能让朱加什维利逃离莫斯科。“元帅,暴风部队接受任务。”虏苏维埃政权最高领导人朱加什维利任务让席维坦兴奋不已。 “要尽可能保证朱加什维利的生命,因为我向皇储承诺,会尽一切可能把朱加什维利送上法庭。总理、皇储都希望他在法庭上接受审判,明白吗?”“元帅,我不能给予任何承诺,作为暴风部队指挥官,我必须首先保证下属生命安全。如果情势危机,我会选择击毙他。”席维坦平静的回应元帅的要求。 “我明白,作为指挥官你必须为下属安全负责,但我希望你明白,为了政治需求,军人必须承受牺牲。所以,上校,必须要俘虏他。”张镇国平静的提醒对方,这并不是单纯的军事行动,政治意义远大于军事意义。“这里有几份情报,上校,暴风部队可以据此制定方案。记住行动展开后,我需要活着的朱加什维利。”张镇国将文件递给席维坦。 情报是中央调查局提供的,从情报内容,张镇国猜出情报来自苏维埃政府高层,情报详细介绍朱加什维利藏身地点及日常行程、活动。席维坦离开后,张镇国翻看另一份文件,文件上照片,让张镇国忧心忡忡。照片上一队又一队身穿军装的十来岁男女少年,一些孩子还没有手中步枪高,但却遍布莫斯科防卫部队,而且意志坚定、简单、单纯。 “哎!”无奈长叹一声,望着照片上神情肃穆单纯无比的孩子。张镇国可以体谅拒绝向儿童开枪而被移交军事法庭的国防军官兵,理解他们心灵的挣扎,向儿童开枪违背国防军的作战原则,违背人类道德底线。 朱加什维利阴谋得逞了,拒绝向儿童开枪,代价是丢掉性命,不愿意与儿童作战选择逃跑或拒绝服从军令,代价是被送上军事法庭,朱加什维利可谓罪孽深重。“一定要把这厮送上法庭。”附署军事法庭判决书时,张镇国把所有帐都算到朱加什维利头上,只有如此才能缓解心中负罪感。 莫斯科地铁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地铁之一,一直被公认为世界上最漂亮的地铁,享有“地下艺术殿堂”美称。1935年5月15日,苏联政府出于军事考虑,正式开通莫斯科地铁。地铁规模庞大、造型繁复,令人叹为观止。地铁各站均由著名设计师设计,建筑风格不同,但都富丽堂皇。 巨型拱门式通道、圆柱、方柱支撑起大厅、穹顶上华丽吊灯、巨型壁画,美伦美奂,或表达现代艺术浪漫,或展示民族生活风情。爱国主义更是壁画和雕塑的主题。即使战争爆发,莫斯科地铁建设也没有中断。当德军侵入苏联领土后,莫斯科人就传说朱加什维利到地铁深处办公,思考军事、政局、出路和决策。 中俄空军对莫斯科的空袭比德国人猛烈数百倍,地铁成为上百万莫斯科人躲避轰炸的好地方,每一个站台、楼梯上挤满市民。与此同时,地铁建设也向地层纵深处进展,百米以下深处,备有设施完备、通讯先进、宽敞舒适的战时指挥所。从这里通往克里姆林宫和国家其它神经中枢的地铁支线密如蛛网。 战时指挥所发挥了什么作用?究竟有哪些将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蒙神秘面纱的地下中心究竟在地铁什么方位?无人得知。1942年德国入侵苏联,基洛夫站月台两旁都有一大块挡板跟行车隧道隔开。莫斯科人只知道,从地铁基洛夫站入口处出现“封站”通告后,火车在此就不停了。 整个莫斯科,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十人知道,总参谋部通信枢纽设在基洛夫站站台上。几间匆忙布置的房间在空袭时当作朱加什维利和总参谋部作战部重要工作人员办公室。在隔离的办公室内,朱加什维利正在一心一意思考,他在长桌旁红色长条地毯上来回走动,猛然站住,转身面对参谋部元帅。 “敌人已经突破南方防线,每小时至少推进5公里。莫斯科局势严重。”接着为了强调问题严重性,又再次重复了一遍“很严重”。三小时前,中国调动数十万军队,突然突破红军防线结合部向莫斯科发起进攻,尽管距离莫斯科仍有200公里之遥,但中国人势如破竹。 “朱加什维利同志,中国人和德国人根本不同。德国只有几百万军队,中国却有三千万,而且装备更精良。利用要点城市坚守,牵制中国军队的计利已经失败,牵制中国一个师,他们可以投入两个师预备队,反而导致我们预备力量被牵制。”朱可夫痛苦而无奈。苏联为了给莫斯科保卫战争取时间,制定在要点城市坚守的策略。 但中国人的应对简单有效,就是从国内调来更多军队,调整进攻方式。尽管鲜有来自中国的准确情报,但红军情报局从中国报纸公开消息中得知,中国已向苏联派出275个师,帝俄更是倾巢出动。红军在兵力、装备各个方面毫无优势。最重要是红军失去60%军事工业生产能力,不可能再像过去一样源源不断补充装备,人力资源更是面临枯竭。 “现在,朱可夫同志,告诉我,苏联能不能守住莫斯科?” 第二百七十一章 共同的利益与胜利 夜晚九时,从南到北地平线上突然被大量照明弹映得犹如白昼。第二轮照明弹升起,李远程感到大地开始颤抖,炮火如同狂风骤雨。“俄国人反攻了。”营地充斥哨声和命令声。 李远程惊诧的看着这一幕。“喂,咱们总不能干等着吧?”瞅着热闹的后方营地,霍慕扬推推李远程。作为补充兵,前线兄弟打仗时,他们只能在后方营地呆头呆脑傻等。“你说应该怎么办?”李远程淡淡回应。没有命令,李远程只能待在原地不动,刚和兄弟们补充到前线,他并不知道此时应该干什么,唯一能做的就在岗位上等待命令。 远处交火激烈火爆,不时夹杂国防军大炮的轰鸣。国防军31式152榴弹炮发射时,夜幕就会被炮焰撕开,耀眼光亮让人感觉极不适应。李远程发现周围奔跑的士兵在炮焰映衬下,影影绰绰,奔跑、叫喊,卡车一辆辆驶出,但却没有人过问路旁一堆补充兵。补充兵大都站在营地中,愣头愣脑傻看着周围忙活的战友。 炮击像狂怒的巨人试图撕碎世界,数千门火炮彼此对射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将战场上一切顷刻间化为乌有。虽然李远程离激烈战斗遥不可及,但炮声,还是让李远程心生恐惧,想扑倒在积满水的泥坑里。这时,十几辆十轮大卡车驶来,重型卡车碾起的泥浆,溅了李远程一身。 未等李远程出口大骂,卡车停下来,其中一人冲路边大喊,“一等兵,赶紧帮忙,今天晚上可真够热闹的。”“是,长官。”未等李远程回答,不远处哨位上,霍慕扬兴冲冲跑过来。“快点上车,别愣着,还指着炮弹加餐呢?”李远程终于得到任务,和辎重兵一起搬运弹药箱。李远程对震耳欲聋的炮声,失去恐惧感,反倒觉得热血沸腾。 “好了,兄弟们,加把劲,把俄国人操退几公里。”炮位上打赤膊的炮兵,每打一炮时都会兴奋的咆哮。赤裸身躯上,汗水在炮焰映射下,如一群象征力量的雕塑,力量在咆哮、在涌动、在发泄。炮兵如狂暴的雷神,向世人炫耀力量的美感,将一发发47.3公斤高爆弹发射到十几甚至二十公里外,收割俄国人的性命。 天渐渐放亮,炮焰失去炫目的亮度。远处地平线完全笼罩在厚厚的烟幕中。中午,大炮再次开火了。除去炮兵,机场上所有人,都在帮忙搬运弹药箱,忙活一夜后,所有人精疲力竭。终于在一名长官命令下,李远程和带步兵徽章 的补充兵,坐在大弹坑里休息,弹坑很干燥。吃午餐时,152毫米榴弹炮仍在怒吼。 霍慕扬坐在弹坑边傻笑,每次大炮齐射,他都兴奋不已。“狗蛋,我敢打保票,昨夜俄国人反攻肯定失败了。红军护身符是月亮,咱们是太阳……”霍慕扬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狗蛋是李远程小名,从他媳妇信中,大家知道了他的小名。“我敢打赌,今天就能分配到部队。”“滚你妈的蛋。”将餐包塑料包装袋甩到霍慕扬身上,李远程破口大骂。 这分明是咒人死,坐等分配虽然无聊,但也不能咒兄弟死。“看你,那有打仗不死人……”霍慕扬拍拍身上菜汤,瞅了眼又拿出妻儿照片发呆的狗蛋,这家伙……接下来两天,几百名补充兵几乎没怎么睡觉,一方面距离炮兵阵地太近,炮声轰鸣让人睡不着。另一方面激烈战斗依在继续,补充兵成为后方营地苦力。只要需要,军官总会让他们帮忙。 霍慕扬梦想破灭。两天了,仍然没有让补充兵上前线的意思,李狗蛋松了口气,表明前线战斗并不算激烈。但今天下午,一批批伤员从前线送到满是积水的掩蔽所,医务兵来回奔跑、救治,在很多不可能抢救的伤员身上直接作记号。“兄弟,怎么回事?”抬伤员时,李远程询问躺在担架上的伤员,血正源源不断从他断腿处流出来。 “103阵地被突破……”伤员的话让李远程大吃一惊,国防军阵地被突破?接下来两小时,掩蔽所人满为患,到处都是从前线撤下来痛苦呻吟的伤员。结果不得不把后面来的伤员直接放在满是泥浆的外面。军医不停为重伤员做手术,运送伤员的直升机坪,一下午都异常忙碌,一架又一架直升机将重伤员后运。 帮助医院抬伤员时,李远程看到一个恐怖的场面,一排排身上满是污泥和血迹的士兵尸体,战斗背心内防弹钢片被弹片、枪弹撕碎,露出狰狞的锯齿。大家因为疲劳和恐惧脸色青灰。炮击一直持续到黄昏,突然停息,硝烟形成的云雾笼罩在弹痕累累的前线阵地上。战地医院中,所有人感觉到死亡气息。 “霍慕扬、李远程、赵得亮、王家辉立即收拾行装,拿上武器,跟着接你们的长官,祝你们好运。”刚离开战地医院,回到补充队营地,军士长就咆哮着念起名单。此时,李远程才发现,补充队营空空如也,除了战地医院帮忙的家伙都离开了,带走行军包,只留下一张张行军床。对此,大家早有准备。野战医院的一幕幕显示,他们该上战场了。 坐在行军床上收拾行李时,李远程看着霍慕扬,他眼中已见不到两天前的亢奋,看来也深受野战医院惨状的影响。“一定要活下去,知道吗?”“狗蛋,如果我的腿被炸断,你一定要给我一枪。”收拾行李的霍幕扬突然一本正经对狗蛋说。战地医院中,霍慕扬看的很清楚,战术背心可以挡住大多数弹片子弹,但很多人被炸断胳膊腿,自己不想当废人。 “说那门子混帐话,狗日的。”李远程骂道,将妻子寄来的羽绒小背心塞到行军背包中。“快、快,他妈的都在磨几啥?”帐篷外传来军士咆哮。他们可没好脾气安慰新兵蛋子。“总之,肯定能活下来,我老婆还等我回去呢。”背上背包准备出帐篷时,李远程回头对面色煞白的霍慕扬说。 窦泽国举着水壶大口喝水,顺便朝远处扫视一眼,然后擤擤鼻子里的灰。夕阳下炮声隆隆提醒大家,前线每分钟都有人死去。“连长,红毛子怎么可能突破防线?”王克直到现在都想不通,红军进攻两天两夜,丢下几万具尸体,一无所获,可大晌午竟然反攻成功,突破了一道防线。“轻敌,红军利用咱们轻敌。”放下水壶,拿起望远镜窦泽国轻轻说道。 “长时间来,为了避免遭受轰炸,红军都是晚上反攻,大家白天很麻痹,认为白天炮会打的更准,飞机还可以不间断轰炸,相比晚上更加密不透风。白天从士兵到军官都对防御不以为然,红军指挥官正是利用这种心理,出奇不意,一击得手。一星期战果,半天丢完了。”“妈的,这次103师丢人丢到家了。” “丢到家?103师功过参半。103师在突出部,即便守住防线,也会被包围。到那时,还得打救援战,伤亡惨重的就不只是103师了。目前,103师损失肯定不超过3000。103师机警的跳出苏军包围,司令高兴的想亲他两口,难题给解决了,若103师被包围,只怕从司令到总理都睡不好,咱们得拼命不说,莫斯科战役会停下,国防部、陆军部、国务院、国会绝不会接受一师被全歼。” “连长,照这么说,撤退不仅不丢人,大家还得谢谢他?”“谢不谢不知道,反正他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103师师长是谁?”司马盯着蒋百里,一字一顿的问。莫斯科城下风云骤变,差点吓出心脏病,一个下午国防军防线后撤20公里,一个师的防线全丢给红军。最令人愤怒的是,防线不是被红军攻下的,而是103师在一线突破后主动后撤,如果不是友邻部队拼命掩护,负责掩护全师撤退的351团就会全军覆没。友邻部队为了避免损失,同样后撤数公里到十数公里不等,加强防御。 “总理,103师撤退很果断,如果坚持损失会……”蒋百里强调103师后撤完全合理。“去他妈的蛋,现在离莫斯科只有59公里,任何撤退都不能接受。”激动的司马打断蒋百里,越到最紧要关头就越担心,尤其在莫斯科这个鬼地方,拿破仑、阿道夫,无一例外遭受失败,现在莫斯科任何不妙的变化,都足以让司马神经紧张。 总理的愤怒让作战地图室中国务院总理办公室军事参谋处和参谋部十几名将军莫名其妙,没想到总理会因为小小的战术撤退而激动。蒋百里脸色一变,“总理,参谋部已经认同103师撤退。” “总理,这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可以给大伙提个醒,越逼近莫斯科,红军抵抗就越强。与当年喀山不同,这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朱加什维利的反攻,看似成功,但却消耗了手中为数不多的力量。”冷御秋笑呵呵劝说总理。总理军事参谋处的存在很微妙,因为大多数是老将的缘故,所以往往起到居中协调国务院与国防部、参谋部关系的作用。 “总理,即便103师不撤退,我也会命令撤退。野战中消耗一个敌人,攻进城就会少一个敌人。苏联人看似反攻得手,可至少损失八万人,而且……”蒋百里走到作战地图前,拿起图杆划了一下,“103师原本是我们突出部,但现在却成为苏军突出部。为了巩固战果,苏联人攻克防线后,向这里派出了一个精锐集团军……” 随着蒋百里的解释,激动的司马慢慢平静下来,认可了军方的解释。相比城市作战,国防军更擅长更希望牺牲小的野战,梁赞巷战一个月,苏军仍然牢牢控制半座城市,每攻下一座大楼,都会付出十数人伤亡,参谋部希望在野外歼灭苏军主力,而不是巷战。 “总之,朱加什维利兵力有限,每派出一个师,城内防御力量就会减少一分。苏军反攻代价更高,截止下午,外围已经歼俘敌超过56万人,朱加什维利的战略预备队,会在无用的反攻中耗尽,攻占莫斯科的时机也就成熟了。” “什么时候拿下莫斯科……”话说一半,司马突然打住,盯着作战地图沉思。“攻占莫斯科无异虎口拔牙。朱加什维利在苏德边界还有150万军队,百里,把突厥斯坦第十三集团军调到……”蒋百里反对。“总理,十三集团军是战略总预备队,驻扎突厥斯坦是为威慑德国人。如果将十三集团军调往俄罗斯,突厥斯坦就只有二十一集团军,如果……” “放心,德国没有惹咱们的勇气,再说,十三集团军调走后,可以从国内或中东补充部队。十三集团军作为战略总预备队驻突厥斯坦距离太远,万一发生意外,会很仓促,就这么决定。”尽管蒋百里反对,但司马还是一意孤行,作出决定。 “百里,我看行,把第六集团军从中东调到突厥斯坦,第六集团军只比十三集团军少两个军而已。不过,第六集团军有四个重装师,质强补量。”为了避免蒋百里和总理再次产生争执,冷御秋连忙补充。“就这么定了,百里!下命令吧!”建议得到冷御秋同意后,司马下定决心。“好,”好吧!”尽管不太情愿,但权衡利弊后,蒋百里还是点头同意了。 毕竟部署在伊朗和中东的第六集团军一直都是个摆设,至今英国人没有任何回应,英国人根本没能力在中东发动反攻。抽走第六集团军后,中东战场上兵力对比,国防军仍然处于优势。 望着燃烧的坦克,遍地尸体,华西列夫斯基无奈叹息,23万人牺牲,最后一刻仍然功亏一篑。“元帅同志,这是中国入侵以来,苏联最大的胜利。”“或许是最大的失利。”华西列夫斯基心里暗道。 原计划是包围中国103师,迫使中国军队延缓对莫斯科的包围,争取时间调动边界生力军一举击溃中国军队。但中国人果断后撤令计划成为泡影。莫斯科局势不仅没有改观,反而更加恶劣。反攻中损失的军队不是民兵和乌米扬诺夫近卫娃娃军,而是红军精锐。 “元帅同志,朱加什维利同志发来贺电,祝贺您取得成功。”扫了一眼贺电,华西列夫斯基将电报塞进口袋。朱加什维利只看到反攻成功,当得知103师撤退后,朱可夫直言不讳道:看样子,莫斯科是守不住了。“但愿今年会再下一场大雪。”华西列夫斯基和大家一样,将击退中国人的希望寄托于天气了,冬天的严寒和暴风雪曾多次拯救过俄罗斯。 “愿上帝保估。”无产者、唯物主义信奉者,朱加什维利显然不会将希望寄于上天。此时,朱加什维利正在办公室中接见一位客人。“我们已经取得局部反攻胜利,未来同样的胜利会不断传来。很快,当冬天到来后,在英勇红军反攻下,莫斯科包围将会被打破,中国侵略者将会被击退。” 朱加什维利演讲时,端坐在沙发上的中年人一直保持微笑,直到朱加什维利说完他臆想的胜利后,中年人才微笑着递交一份文件,“我们希望这份文件可以为我们带来共同的利益与胜利。” 第二百七十二章 海内 发往俄罗斯前线,满载作战物资的火车不停驶出车站,过多的列车将车站变得拥堵不堪。尽管才10月中旬,但为确保士兵安然度过俄罗斯严酷的冬天,广东、上海再到东北,数万家工厂日以继夜生产种类繁多的物资,火车站仓库里堆积如山全是极地睡袋、羊绒衣、防寒靴、手套、毛皮头套、便携式暖炉和各种干粮等防寒物资。 为了把防寒物资及时送到俄罗斯前线,各大铁路公司动员全部运力。交通部调整铁路时刻表,保障军列通行,而且民用列车必须为军列让路,国民交通完全被战争打乱,人们只能静静的忍耐。原本应在中午12点30分发往西北市的列车,直到傍晚,候车室才发布上车通知。平时乘客会安安静静排队上车,秩序井然,强制性措施改变国民习惯。 老记录电影中,人们可以看到在公共电车站台和火车站等场合,警察拿着警棍让人恢复秩序的画面。十几年间,警棍是让人们学会安静秩序排队的主要方式。尽管直到现在,早期暴力和对人权侵犯,仍然受到国内人权机构和团体指责,但谁都不能否认,相比过去一窝蜂式蜂拥而上,有秩序排队上车节约了更多时间,也更让人舒心。 但是现在,被耽搁六小时乘客,早已怒不可遏,疲惫不堪,一上月台就怒气冲冲向车厢门口冲去,造成拥堵混乱。谢谓泽和凉子本来要上商务车厢,可列车员告诉他们,商务车厢早没座位了。谢谓泽手里挥舞车票,可后来知道根本没用,就拖着凉子向另外一节车厢奔去。拼命争抢十几分钟后,终于挤进塞满人的普通三等车厢。 当挤上车时,空位子已经没有了,甚至行李架上也躺满人,这让他们颇感诧异,在他们记忆中火车都是有坐位的。不过转念一想,两人释然,毕竟铁路公司削减了绝大多数民用列车,为了尽可能满足需求,各铁路公司与交通部协调,又经过漫长听证会,最终妥协,交通部准许铁路公司客运火车超载,不在要求一人一座。 而参加听证会的乘客之所以妥协,一方面是因为无座票价格比有座票便宜一半。另一方面则是受够排半天队,最后被告知“票已售尽”。于是战时超载成为事实。当然大家都知道是暂时的,只要战争结束,临时超载就会被废止,否则铁路公司面临的将是巨额罚款及乘客索赔。 几分钟,大家便都淡定适应了,过道中也不像先前拥挤。谢谓泽才开始拉着凉子朝商务车厢走去。相比普通车厢的拥挤,二等商务车厢以上的车厢是不会出售无座票,尽管商务车厢之类高等车厢被缩小比例,而且价格更昂贵,但只要条件准许,宁可等上几天,也愿意买这种车票。 窗外,昏暗中只看见车站附近最后几座小房子向后退去,扳道员木亭子也过去了。水稻田开始出现在车窗外。被谢谓泽拉着的凉子,和过去一样温顺的半低头,由丈夫护着前行。每当碰到人时,凉子总会鞠躬道歉。车厢里的人从她这种举动中大都猜出她是日裔移民,以至一些人会时而皱眉。 日裔移民和俄罗斯移民一样,早期大都是以政治难民身份进入中国。但相比俄裔移民,人口近两百万的日裔在政治上没有任何影响力,日裔移民集中的上海,不过只有三名日裔市议员,与活跃在国会与地方议会德裔、俄裔形成鲜明对比。或许和国民对日裔敌视不无关系,毕竟东洋鬼子在中国名声一直不怎么样。 “日裔?听证会?”看着女人冲乘务员鞠躬道谢,一名乘客立即联想到年底国会即将举行的一个听证会。最近十几年,随着国力增长,国会参议院迷上各类对外听证会,尤其是各类人权听证会,日本、苏俄及南洋、印度无一不曾有幸名列其中,而日本和苏俄更是不变的角色。 大多数政客都知道,国会之所以对海外人权问题关注,除去自身优越感,并要证明给外人看的同时,更重要是为将来政治军事行动提供借口。曾经受到指责国家和地区,现在大都已经被国防军解放,中国在此类地区推广价值观的同时,更重要是获得巨大利益,听证会本质上不过是为获取利益提供借口而已。 最近中日关系骤然降温,“24年度,日本人权问题听证会”肯定会异常火爆。听证会上日裔政治难民会通过自身遭遇向国会证明,中国断绝对日关系绝对是正义之举,总之要为国务院政治决策提供借口。“凉子,紧张吗?”握着妻子的手,谢渭泽笑问。“到时你一定要陪我。”凉子依赖的看着丈夫。去西北市是要为国防部联勤署演示防寒服。 如果不是丈夫在后面鼓励支持,自己根本不敢迈出这一步。“放心,凉子,他们肯定会惊呆,这套衣服比我过去在部队穿过的最好防寒服都好得多。”拍拍妻子的纤手,谢渭泽示意老婆放心。谢渭泽曾在新地岛基地服役,老婆特意为自己设计的防寒衣比部队发的保暖许多,便想起把衣服带到西北,给联勤署长官们展示。 “军队真会采用这种衣服?”凉子依然不太自信,毕竟自己只是家庭主妇,做衣服无非是想让丈夫在工作时更方便、更暖和。“没问题,我当年老长官,在联勤署工作,我给他打过电话。只要衣服比六式防寒服好,国防军肯定会采用。他还说总理三天两头询问防寒被服生产研制。二十年前,在喀山冻伤、截肢的教训,让联勤署记忆深刻。” 为了给老婆打气,谢渭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金属片,“凉子,为了帮咱们,老王头特意将勋章 给我,到了西北拿勋章 直接找远征军委员会,他们肯定会帮忙。”勋章 是俄罗斯国徽形,边缘多了一圈五色授带,还有一句话,“我辈追求,唯有自由”。“自由”看到这两个字,凉子眼睛湿润,父亲母亲为保护自己和哥哥逃亡中国,付出生命。 听到车厢里的人谈论俄罗斯战争,凉子不禁嫉妒俄罗斯人,中国可以为俄罗斯发动两次战争,只是为了让自由重回那片土地,可日本呢?谁在乎日本的自由?今年哥哥又接到前往国会作证的通知,听证会年年举行,可有什么用?中国同俄罗斯关系是鲜血铸就,共同利益的联盟,为了俄罗斯自由,中国愿意付出数十万青年生命和千百亿财富。 但福井川日本为中国带来的利益,远甚于天皇日本。流亡者的悲哀谁能体会?联想起当年逃离日本的惊险和初至中国时的悲凉,凉子紧握丈夫的手,幸好找到了一个痛爱自己的丈夫。“希望自由也会降临日本。”望着苏南大地,凉子为日本祈祷。 沙漠中黑夜宁静安详,只是偶尔会响起零落的枪声,空中时而被照明弹照亮,苍白的天空跟黑暗的维多利亚大沙漠不露痕迹的融成一体。山口赞独自站在战壕中,把自动步枪夹在肘间,盯着远处黑压压的地平线,或许美国人就隐藏在黑暗中。周围上万名人民军士兵都在安静的睡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山口希望黑夜来临。黑夜可以随便的走动,不必担心美国兵在望远镜中看到自己,而考虑是否值得在自己身上浪费一两发炮弹。同样,夜晚还会让空气中的臭气减轻。一年前补充进澳洲军后,臭气就紧紧相伴。沙漠中水永远不够饮用,洗澡成为奢望,酷热的天气令每个人整天汗流浃背。 几星期甚至几月都不换洗衣服。由于不断的流汗,劣势军装发霉变臭,在摸爬滚打中变成布条,贴在身上,身体上长满了热疥,刺痛、奇痒、发炎。总之,每个人都被折磨成鬼蜮,但战斗还是要继续,阻碍士兵真正成为鬼,葬身沙漠之中。如果幸运,家人还可以接到他留下的指甲或头发。 “元帅”就在山口赞胡思乱想时,突然传来惊喜的喊声。沉寂的战地热闹起来。借助月光山口赞看到被战士簇拥的人,个头比大多数人高,身上卡其色军装虽破旧,但很整洁,至少没有成为布条。元帅仍然和过去一样,挂望远镜戴风镜,威风凛凛和蔼可亲,他跟士兵谈话时,时会发出震耳的大笑,使劲拍他们的肩膀,甚至还会亲昵抚摸年青战士的脑袋。 在170万澳洲军官兵心目中,上原元帅犹如神明。即便士气最低落的时候,只要上原元帅出现在战地上,奄奄一息的战士也会站起来,向元帅敬礼。最后战士们会高唱《我们的上原元帅》慷慨赴死。每次都是如此,山口赞知道元帅到达前线视察意味什么,表明很多人都会很快去见阎王。“但愿今天就死。”山口赞仰望空中繁星,死去才是幸运儿。 “山本君”跟战士们交谈了近一个小时后,上原有泽才招呼第三装甲师团师团长山本庆。“跟我走。”山本庆跟随元帅朝营地外山坡走去。跟在元帅身后,山本可以闻到元帅身上散发的臭味。元帅和所有战士一样,绝不会用宝贵的淡水洗澡。十几名士兵距离两人二十余米,紧跟着他们,山下士兵眺望月光下元帅身影,一些士兵仍然没从激动情绪中恢复。 到达山脊,疲惫的上原便大口喘气,不时发出咳嗽。山本静静看着元帅一言不发。战局失利是对元帅沉重打击,他曾经率领澳洲军走到辉煌顶点,现在……上原望着挖掘战壕的士兵,月亮,空寂的沙漠,士兵疲惫的动作,犹如幻境。“我们根本没有退路。”上原有泽无奈道。“是的,元帅。”山本庆点点头,退路,澳洲军无路可退。“他们不得不死在这里。”“嗨”山本选择服从,即然元帅这么说,大家就死在这里吧! “一个半月来,只得到六船补给。”提到后勤,上原有泽黯然神伤。一年前中国公开谴责日军夏威夷暴行,中日关系骤然降温,尽管出于商业因素,日本仍然可以租用中国商船,用澳大利亚矿物换取中国物资。但中美媾和后,澳洲军就成为弃儿,一年前,后勤供应时断时续勉力维持,现在,别说油料、弹药,粮食都成问题。 两年来,澳洲军累计伤亡百万人,现在180万澳洲军困于澳大利亚,除了沙子就是荒原,弹药打一发少一发,最后等待澳洲军的会是什么?死路一条。“知道发生什么事吗?”上原有泽静静询问。“请元帅明示。”山本疑惑的看着元帅。“此刻,美国人已经在戈夫半岛登陆了。”未理会山本神色变化,上原有泽疲惫的眺望北方。 10月前,当澳洲军在弗林德斯岭撤退时,美军夺取了巴布亚新几内亚,局势无可挽回。“元帅,东京……”山本吞吞干涩的口水,犹豫的询问元帅。“福井首相……”上原有泽话到嘴边顿住,能告诉山本东京发生什么吗?“总之,尽力而为,或许还有转机。”山本没有说话,转机?永远不会。第三战车师团充其量把美国人挡住几天,然后会怎么样? 喧闹声中,登陆部队乘2500多艘登陆艇向海滩冲去,景象极为壮观。海边浅滩上,水陆坦克、水陆汽车、履带式装甲输送车,漫山遍野。事实上,壮观的登陆场面只能算是武力炫耀,此次登陆和九月前巴布亚完全不同,几乎未遇到抵抗。日军早已远远躲在防御阵地里,等待美军进攻。 唯一战斗发生在空中,数架疾风战斗机朝海岸冲来,早已做好准备的美军用高炮组成一堵牢固的火墙,从航母上起飞的战斗机也像猛虎一样扑过去,很快疾风战斗机就冒着黑烟,一架架栽落在大海里或沙滩上。整个上午麦克阿瑟一直站在“博伊西号”舰桥上观看壮观的登陆场面。“这使我热血沸腾,也感到无比欣慰,我们很快就会击败上原有泽。” 卡奔塔利亚湾飞来的机群呈规则三角型,如阅兵式上特技飞行。海滩上美国士兵望着空中飞机,总会兴奋的嚎叫。两年来,美军第一次登陆北澳土地,大家兴奋不已。这是美国取得的重大战略胜利。与10个月前,澳洲军主动从弗林德斯岭撤退的胜利不同,在戈夫半岛登陆是战争爆发后,美国第一次成功的反攻。 “不仅是一次成功的反攻,同样是美国自战争爆发以来,最伟大的一次胜利,意味美军从防御转向进攻。”乘座登陆艇,涉水上岸的麦克阿瑟冲新闻记者骄傲的说道。“击败上原有泽,指日可待。”“麦克阿瑟将军,你会接受上原元帅投降吗?”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记者连忙提问。“会接受他投降吗?”吉普车上,麦克阿瑟反复思忖以前从未想过的问题。 击败上原有泽是每个美国将军的梦想,托马斯总统也曾多次询问,“什么时候击败上原元帅?”“上原有泽” 麦克阿瑟喃喃念叨这个名字。尽管已过去一年多,但一想到这个名字,麦克阿瑟仍心有余悸。上原有泽在麦克唐纳山脉给予自己人生最大耻辱,一个侧翼迂回,将36万美澳联军送进战俘营,如果不是因为后勤问题,自己早被他赶出澳大利亚。 “麦克,上原元帅肯定不会投降。”觉察到将军上车后一直神神叨叨,萨特兰自信的说道。两年来自己也一直在研究这个敌人。“上原为什么不会投降?”麦克阿瑟微倾身子问道。击败上原和迫使上原投降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击败上原有泽国内看到的只是战役上的胜利,但迫使上原投降却会令美国沸腾,自己将会成为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将军。 上原有泽元帅不亚于一个神话,他无数次击败美军,澳大利亚就像上原有泽的游戏场,只要愿意,就可以轻易在游戏场上戏弄老麦。把一个又一个美国年青人送进战俘营。上原和任何一个日军将领不同,他不会在战场上屠杀战俘,而且会在战后过问战俘管理,禁止战俘营虐杀战俘,从不扣留红十字会送去的药品和物资,甚至到关押战俘的矿区看望战俘。 并且告诉战俘,对于战俘所承受的苦难感到抱歉,希望能够理解等等。甚至在弗林德斯岭撤退时,还释放了大量伤俘,只要求他们写下保证书。总之,他表现出一个真正军人的风范,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但麦克阿瑟对上原绝好感,每每想到他加于已身的耻辱,麦克阿瑟如同吃苍蝇一般难受。上原的荣耀全部建立在麦克阿瑟耻辱上。 不过这并不妨碍很多美国人将上原视为“日本人民军中唯一值得尊敬的军人”“首先上原元帅是个真正的东方式军人,东方军人以投降为人生最大耻辱。再则大多数日本兵,在最后时刻无不选择玉碎进攻,士兵尚如此,更何况元帅。我个人觉得,也许上原会选择剖腹,就像大多数日本将军一样。麦克,上原是个珍视荣誉的军人。” 提到上原可能会剖腹,萨特兰脑海中冒出曾在墨尔本看过的中国人拍摄的记录片,片中日本将领在战败后剖腹画面令人心惊胆战。在巴布亚新几内亚,前线亦曾传来同样照片。“以你看来,我们没有机会迫使上原投降?”两年来,麦克阿瑟最大愿望是击败上原有泽,而新闻记者提醒却告诉麦克阿瑟另一种选择,萨特兰却斩钉截铁的挑明根本没有可能。 “将军,也不一定,毕竟上原元帅和大多数日本将军不同,还有另一种可能性。”萨特兰的话吸引了麦克阿瑟的注意力,还有其它可能性?“两年中,上原战无不胜,让日本宣传机构把他宣扬成战神。麦克,当年,为什么罗斯福总统会命令你离开菲律宾?”萨特兰提到菲律宾,麦克阿瑟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 “有元帅指挥日本名气四海,革命事业的卫兵,正义悍卫者,万岁,万岁,上原元帅……呵呵,福井川宁可让他死在澳大利亚,也不愿意让在军队,民众中享有巨大威信的上原回到东京。” 第二百七十三章 领袖的心思 东京上空乌云密布,大雨巳经连下两天,却毫无停息迹象。下町区街道、小巷积水颇深,邻里会不得不组织大家想方设法排除内涝。早在二十二年前,社工党政府组阁后,便下令百姓组织“邻里会”,目的在于控制粮食配给,震后重建,最重要是为了实现对百姓的控制,达到组织学习进入家庭的计划。 “邻里会”约由五十户人家组成,使日本传统家庭结构发生剧变。邻里会主要负责组织百姓学习党的政策、首相精神及邻里“安全”,还负责食物和定量配给日用必需品的配给。平时,邻里会组织大家到工地义务劳动,参加集体防空演习,演习传递水桶和抬担架,扛木头和运沙包。邻里会是日本社工党最基屋单位,帮助社工党维持国家正常稳定运行。 路口戴红袖章 ,拿红旗指挥穿麻布袋式服装的女人和儿童推沙包,看到用盆向巷外倒水的会长,爱由美总会非常不安的把头低下。偶尔一些会长看到打雨伞少妇窈窕身段和甜美面貌,不禁会露出狼光,暗恨这样的女人不在自己的管片,心中不无嫉妒的猜测,当这样女人的丈夫上战场时,管片会长会如何在榻榻米上蹂躏她。 敲门时,爱由美小心翼翼朝左右扫视,悠暗小巷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门开了,老妇人见到门外爱由美,探头朝左右扫视几遍,才示意爱由美进来。面如枯树皮的老妇人冷冷的直接了当的说:“八公斤粮票。”“麻烦您。”掏出一叠粮票,爱由美向老妇人鞠躬。递粮票时爱由美双手微颤,粮票是用身体换来的,尽管不舍,但也知道老妇担负的风险。 “躺上去,把内衣脱掉,腿放到架子上。”按照老妇人吩咐躺上去的爱由美感觉冰冷的金属进入身体时,泪水从她紧闭的眼睛中流出来。联想到自己的遭遇,爱由美脑海中不禁浮现起年青时在国际旅社饭店工作时,一位从中国来的客人的感慨,“独裁与荒诞就像一对孪生兄弟。有什么样的专制独裁,就会有什么样的荒诞。” 在爱由美和朋友眼中,党推行的政策中,最恐怖、最荒诞的要算禁止节育和人口增长政策。为了提高日本人口数量,增强国力,二十年前首相下令实施禁止堕胎政策。宣称,胎儿是社会财富,不生育孩子的人就是背叛国家。而且还制定法规,禁止离婚。每对日本夫妻至少要生四个孩子。 紧接着颁布法令明确,节育和堕胎属违法,不能受孕女性要交纳税金,堕胎者将受到判刑和囚禁,妇女月经期要受到严格检查与盘问。为保证政令畅通,依据首相指令,执法者纷纷进驻机关、工厂、农村、学校及各个单位,对全国妇女严格监控,鼓励生育同时,防止其堕胎,堕胎妇女和帮助她们的医生一经查出,严厉打击、处罚监禁。 老百姓把执法者鄙夷地称作“月经警察”。政策实施一年后,日本婴儿出生率翻了一番,成绩显赫。但地下流产与堕胎服务随之出现,怀孕妇女死亡率不断上升。让首相和政府更感到闹心和棘手的是,随着婴儿大量出生,妇产医院设备、妇产专家、产科医师、儿科医师及妇幼保健工作者严重缺乏,这可不是单靠行政命令就能马上解决的。 仅仅一年中,日本婴儿死亡率就增长145.6%,消息传出,举世哗然,面对国内外政治压力,为掩盖愚蠢政策产生的可怕后果,政府又下令,婴儿出生一个月以后,再发出生证。如此一来,未满月天折的婴儿就不会填写在死亡婴儿统计当中。 当然这与爱由美没有任何关系,爱由美丈夫在澳洲军服役已近两年,唯一需要解释的是为什么会怀孕,对此爱由美有不得已的苦衷,毕竟村井会长掌握所有人每月食物配给,如果不顺从他的要求,他就会以自己思想不坚,要求进入学习班学习,食物配给就会被削减,自己可以挨饿,但孩子们呢? 两小时后,面色苍白的爱由美步履蹒跚走出小巷,想到剩下不多的粮票,原本苍白的俏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村井……”无奈的在心中长叹,爱由美知道没有其它选择。当东京陷入大雨带来内涝时,远在数百公里的赤石山脉,日本唯一一座可以看到苍松翠拍的大山。作为日本革命圣山,赤石山脉森林在过去二十年砍伐出口中幸免于难。 革命斗争时期,日本人民伟大领袖福井川同志率领日本赤军转战赤石山脉。赤石山脉到处留下伟大领袖福井川同志的光辉足迹。著名红三月谷地,除按照当年革命时期模样重建红三月营地外,在山腰处耸立一座日式豪华宫殿,作为庆祝红色革命二十周年献礼工程,为日本人民伟大领袖、太阳福井川同志修建。 在日本每个县风景最秀丽的地方,地方政府都会修建一座行营,供福井川同志视察工作时居住。尽管其中大多数都未曾接待过领袖,但并不妨碍当地政府官员以此表达忠诚之心。东京大雨对远在赤石山永行营的福井川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和往常一样在林间漫步半时后,福井川便回到行宫中。在女侍侍奉下脱下便装,换上宽大舒适的和服。 执政二十年,福井川即使漫不经心的举手投足,都显示出威严。每一个动作都会令女侍感觉到伟人的伟光正,以至动作极其轻微小心。作为党、军队及政府最高领袖,在日本人民心中福井川是“所有日本人民心目中的太阳”,按照官方说法,领袖共有1200个头衔,东京官方电台称其中许多是外国政要和新闻界“授予”以此“赞美他非凡的人格魅力、出类拔萃的领导才能和流芳百世的丰功伟绩”。 只不过,谦逊的福井川首相,虽然接受了头衔,但却并不喜欢,作为日本人民的仆人,领袖为人民服务就足以告慰平生了。“目前城市居民每日配给降至大米300克,一月半公斤肉,半公斤食用油,糖供应断绝。很多地区,连最低供应亦不能保证,许多人在饥寒中度日。但人民相信困难只是暂时的,在伟大领袖带领下日本必定会赢得新的胜利,打破帝国主义国家封锁,领袖万岁。” 报告上内容,让福井川眉头微皱,拿起桌上毛笔,批示“知道了”三字,与绝大多数民生报告一样,这三字是福井多年来习惯批示。首相作好批示后,一直恭敬跪坐桌侧的穿军装中校,将其移到已指示文件盒内。尽管女中校静静跪在那里,但军装却难掩其成熟的肉体,胸部和腰肢曲线被军装完美展示,充溢诱人魅力,女中校一举一动,透着浓浓风情。 社工党高层大都知道首相喜好。年青、漂亮、妖娆女人一直是首相最爱,甚至他的妻子、党和政府二号人物和美川,每年都会举行几次庆祝革命节或人民军节文艺晚会,然后召集演员亲自把关,为丈夫挑选身边工作人员。而各地行宫往往也会在行宫中安排漂亮的女服务员,不过福井川往往还是喜欢身边的人,也是他自己挑选的女人。 “佳美,有间元帅和野村外相到了吗?”翻看来自澳洲军报告,福井询问恭跪的中校。“首相,他们半小时前已到竹花厅。”回答首相问题时,佳美没有抬头,继续整理文件,从17岁进入首相府,已经33岁的佳美知道必须及时把文件整理好。“请他们进来。”福井川威严的吩咐。“嗨”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佳美抬起头,漂亮丹凤眼中闪烁妖冶的目光。 佳美离去时,福井川抬头注视佳美裙下露出的大腿,富有弹性的大腿带着诱人的美感,上面套着薄如蝉翼的长筒丝袜。忆起昨夜,狂热发泄时,佳美的娇态,福井川忍不住长叹。相比形势复杂的内外局势,女人反倒最简单,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色中恶鬼,实际上只不过是在她们身上寻找片刻安宁。 跟在佳美身后,有间泽男和野村吉两人一直将视线投向他处,不敢将视线对准佳美中校诱人的圆臀。首相府人都知道生就妖娆至极的佳美,有特殊地位,对她首相百分之百信任。佳美推开房门时,无意间窥见佳美动作中流露出的神态,野心发现心脏竟然不争气的猛跳数下,眼睛不自主在她身上打了个圈。 “有间元帅、野村外相,请进。”如黄茑般温柔的声音让野村意识到差点犯下大忌。“有间,上原的电报,你收到了吗?”福井川冷冷的质问,让宽敞的日式房间内温度骤降。一月前才被晋升为陆相的有间泽男连忙低下头,“首相同志,我已与海军部协调,海军承诺会及时将至少20船物资补充给澳洲军。”“给我确切时间,告诉海军……”福井川不满道。 这些年来福井一步步控制海军,海军早已不再是独立天地,但旧军官在海军影响力仍不可小视,至少在彻底控制海军前,还要对他们稍加容忍。“算了,告诉他们务必尽全力,否则将会成为日本罪人。”部分人眼中,福井首相至今未召回上原元帅,并不是对他的信任,而是不信任。 过去几年,上原元帅在日本已成为人间战神,一次又一次胜利令他在国内享有崇高威望,而声誉和威望已经威胁到首相地位。让上原弹尽粮绝,死在澳大利亚对首相最有利。只有了解内情的人才知道,福井从来没有抛弃上原和澳洲军,澳洲军虽只有150万人,但却云集人民军精锐,上原又是福井最信任的将领。 之所以未让上原归国,根本原因是为防止上原归国后,澳洲军军心浮动,导致全军崩溃。失去澳洲军精锐,日本真就无力回天了。福井川摆摆手,目光转向野村吉,他刚从中国回来。“首相同志,此去中国,虽未取得料想中的成效,但也不无成果。中国同意日本租用韩籍商船,但中籍商船……” “知道了”瞬间福井川感到身心疲惫,精心铺设三十年的大网,已经到了收网时刻。日本完全被网住,再无一丝脱网之力。“能租用多少租用多少,总之,尽量保证对上原元帅的供给。至于夏威夷,让他们自食其力吧!上原那里耽误不得,明白吗?”“嗨”两人同时低头答应。见首相挥军手,两人便恭顺的退离首相办公室。 “二十八年”低垂头,福井川心中用已经变得陌生的语言喃喃自语。二十八年来自己奉献出一切,忠诚履行职责,这个曾不可一世的国家,在自己手中走向毁灭。党内自己被称为“思想太阳”歌颂为“日本人民最喜爱的儿子、高瞻远瞩的领袖、伟大的天才、现代社会主义建筑师、国际社工运动英明领袖、为世界和平与合作奋斗的坚定不移的战士等等。 自己的行为,成为日本惟一新闻来源,到处是他的著作、报告、照片,甚至花重金到国外出版福井川选集,营造受到世界人民欢迎的情景。博物馆内开辟领袖专馆,全国到处都有“伟大领袖福井首相万岁”的标语。每到一地,官方都要组织成千上万群众隆重欢迎,群众必须提前几小时到场,即使风吹雨淋、烈日暴晒也要参加。 官方组织政治“拉拉队”坐在会场前头七八排,自己讲话时,每隔两三分钟他们都站起来鼓掌、叫好。每讲一次话,听众都得起立鼓掌、欢呼几十次。为了巩固政权,使自己的思想迅速传播,占据每个人的头脑,让所有人都无条件接受自己的理念,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教授“鹦鹉学舌”的方法,把“唯一正确思想”传播到广大民众之中。 在自己统治下,对人民教育,采用教条式、口号式的,将自己的意志浓缩成几句简单的口号、语录,编成顺口溜似的四六八句,叫老百姓反复背诵。在很短时间内,思想便被广大群众掌握,成为日本唯一思想。为巩固统治,多年来,一直在日本实行严酷的警察统治。全国安全警察多达百万,成为御林军。 任何人批评政府,命运是失业、软禁或投入精神病院,与真正的精神病患者关在一起,直到无人能区分他们。反对派统统消失,都被送进医院治疗“精神病”,要么被送进劳改场。不断斗争中,为表忠心,无数日本人与配偶、父母子女划清界限,在国家安全处鼓动下主动相互揭发,政府的挑拨离间,在民众心中造成的伤痕是永难愈合的,对日本社会摧残更永远不会消失,人与人间不存在信任、友谊、亲情。 为了满足骄奢淫秽的生活,驻华大使馆将各类奢侈品源源不断空运回国。日本六千万人民在饥寒交迫中嗷嗷待哺,市民凌晨就开始在副食店前排队希望能买上一点食品,但不少人排数小时长队,结果一无所获。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弄虚作假成为当局欺骗老百姓惯用伎俩。十几年来日本党政上下浮夸、弄虚作假竟成风尚,实事求是会遭到批评排斥,甚至丢官,说假话会受到表扬重用。 领袖每到工厂参观,事先都要作充分准备,全厂提前三天停工,打扫卫生,装点门面,张贴标语。还要挂出反映生产成绩蒸蒸日上的报表。领袖在一些工厂还要参观职工食堂,会看到食堂饭菜花样比饭店还丰盛,实际情况是,由于市场副食供应极差,多数工厂食堂早已关门。 在外国友好团体参观国营食品店时,看到商品丰富,购物者装满塑料袋。外国人一走,购物者立即把手中塑料袋交给站在一旁的内务部军官。排队的人都是内务部指定的人,商店里丰盛的蔬菜和食品也是在客人来前临时摆上去的。在社工党统治下,日本经济繁荣只体现在报告报表上。虚报浮夸作假成风,人民生活水深火热,甚至连出口大米换玉米保证食物基本定量供应,也出现问题。 尽管福井川清楚的知道,但绝不会制止,只会推波助澜。过去是任务,现在却是维持统治。这正是自己需要的,建立一个与任何国家完全不同的国家,人民永远幸福,永远歌唱伟大领袖。永远毕竟不存在,总有一天幻境会消失无踪。 “那一天到来,我会怎样?”想到未来,福井川眉头紧皱,过去从未真正思考未来,但最近两年,福井川不得不思考,自己将这个国家推上绝路,同样把自己推上绝路。低头看着双手,双手已看不到任何老茧,皮肤松驰,却沾满鲜血。在特殊时期,甚至曾亲自制定各县枪毙数量,而每个县都超额完成任务。过去二十二年,死在自己手中日本人有多少? 如果真到那天,日本人不会忘记,他们会把自己挫骨扬灰。夏威夷谷寿夫用屠杀方式表忠心,近五十万美国人遭遭屠杀,这笔帐美国人会算在谷寿夫头上,同样会算到自己头上,美国人不可能放过自己。过去两年,福井川发现无论怎么走,未来都是绝路、死路。环视富丽堂皇的办公室,福井川忧心忡忡。 二十五年前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自己可以左右六千万日本人生命、左右国家命运,享尽人间荣华富贵,但唯独不能左右命运。如果自己只是日本一名将军,或许还有选择,但从二十一年前自己登上首相宝座,就已经自绝退路。多年前自己曾想为命运抗争,但代价却不难以承受,抗争意味死亡,只有继续,才能继续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崇拜。 “及时行乐吧!”叹息同时,福井川看了一眼桌上一份文件,是六小时前苏联大使递交的,文件涉及三个国家,现在又多了日本,只不过日本只会是其中看客,静观局势变化。“无论如何要保住澳洲军,只要上原能在澳大利亚撑住,就有转机。”文件中充斥的阴谋,令福井川露出一丝笑容,如果苏联真取得成功,自己未来会发生根本性变化。 但日本绝不能涉足其中,千公里外有人紧握自己的命门,但现在,必须重新掌握主动权。石滨太郎、山口原田、由本山木、佳田……瞅了一眼罗列的名单,福井川眼中闪动阴冷和残酷,现在对这些人下手为时尚早,只要那一天到来,必须除掉他们,这群家伙和自己不同,他们竟然该死的相信自己所做的都是为了那个国家。 想到这,福井川站起身,心情不错的朝南方远望,尽管眼前是一扇和纸木格推门,但福井川感觉能看到在沙漠中指挥澳洲军的上原有泽。自己选中他那天起,他就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过去没有,此次同样不会。“上原,不要让我失望。” 心情稍微好转的福井川感觉热血沸腾,轻轻拍了两下手,推门被推开,接着又是一扇推门,隔着一个房间,榻榻米上赫然站着数名身穿薄纱的妙龄少女,女性诱人的肉体在薄纱掩饰下,让福井心头骚动,便一步步朝少女走过去。 第二百七十四章 征服 不同位置,对战争有不同理解。战火纷飞战场上,士兵可以直观感受到枪林弹雨,在生与死的考验中成长或消逝。最高统帅部中,战争却完全不同,没有枪炮威胁,办公室一尘不染,服役的官兵甚至没开过枪。将帅们穿着平平整整的制服,端坐在办公桌前写报告,或站在地图室沙盘或作战地图边用智慧跟同行较量。 在同样办公室中、同样作战地图室里,穿同样平平整整制服的将帅们,都会站在大幅作战地图前,用红色或黑色铅笔仔细标明战场形势,地图上战争有条不紊。如果一号计划失败,就执行二号计划,假如二号计划成功,再制定三号计划。将军们可能毕业自斯潘道、西点或散德赫斯特、西北。 曾按照相似的教科书学习,其中许多人自己写过书,而且彼此阅读过对方的著作。他们都知道,孙武和凯撒在类似情况下如何行动,拿破仑在意大利犯过什么错误,1915年鲁登道夫怎么没有利用战线缺口,1920年冷御秋是如何进退两难。 此时,一切都过去了,沃尔弗尚采森林地堡内将帅们,唯一希望决定性时刻永远不要来临。因为到时他们不得不说出“是”或“不”决定战争进程,也许会决定国家命运。决定同样会让很多人死亡或残废,也可能丧失荣誉与声望。但显然无可挽回,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作出选择,然后将战争进程和国家命运交给上帝来决定。 “现在要看未来是按照实业大道东1917号,还是威廉大街预想进行了。”紧盯地图的将军心思考。地图上,几十个黑色箭头呈现展开之势。“将军们”穿灰黄色制服的希特勒从将军背后走出来,与几年前不同,他头上出现许多白发,或许他可以击败法国、苏联及世界上一切国家,但却不能击败上帝带来的苍老。 随着他的讲话,面上松驰的皮肤时而抖动,显示异常激动。皱纹间隐积汗水,明示出他的紧张与不安。“我今天刚刚签署第765号令,即援苏作战计划。”在巧妙的用一个。希特勒目光扫视房间内诸人,大家表情非常复杂。“我历来对苏联没有好感,愚昧、落后、保守、自私、贪婪,苏联存在是世界耻辱。”希特勒拍着博克的椅背,慷慨激昂。 “三年前,在这里我曾下达第21号令,解决苏联对德国的威胁,胜利证明我的判断,我们获得数百万平方公里东方占领区,得到了苏联的一切,朱加什维利的苏联变成德意志的农场、矿场,但是……”希特勒挥舞手臂,话锋一转。 “现在东方,新的威胁出现,远超过三年前的苏联。中国军队与其仆从军已经获得苏联战场上绝对优势。未来三至五个月,苏联就会成为历史名词,德国将失去与中国的缓冲。黄种人肮脏的手指深入欧洲,绝不能接受。”走到长桌另一端,希特勒急转身。“与中国直接接壤,不仅不符合德国利益,更不符合欧洲利益。一旦中国占领俄国,欧洲将直接面对千百万蝗虫般的黄种人,欧洲文明会被摧毁。” 演讲一如既往,希特勒双臂不断挥舞,稀落头发甩出的汗水甚至甩到将军们脸上。“相信我,这是必然的。中国人口口声声宣称,为正义而战,但却无法掩饰黄种人对世界的野心,对欧洲的野心。将军们,德国已到最后关头,德国必须承担起使命,保卫欧洲、保卫欧洲人的文明,不仅仅是日尔曼人的,还包括高卢人、盎克鲁撒克逊人的白种人文明。” 元帅们对希特勒慷慨激昂的演讲毫无兴趣,他们军装上已看不到嘉禾、十二章 等勋章 。中国勋章 在他们进入狼穴时被元首侍从官要求摘下,因为那是敌国的勋章 。 “这是一场改变第三帝国历史的伟大的战争,能够参与其中是在座每个人,包括我本人的荣幸。相信你们已经非常了解“伊凡雷帝”计划,很多人为制订计划殚精竭虑,你们中一些人还将奔赴前线,指挥精锐部队实现计划。”希特勒激动的咆哮终于停下,慢慢回到座位。沉默片刻后,他环视众人,包括始终反对计划的将帅。 “下面由陆军参谋长蔡茨勒宣读765号令,并介绍计划内容。”接下来几十分钟内,蔡茨勒上将拿图杆向众人讲解“伊凡雷帝”计划的详细内容,介绍内容时蔡茨勒偶尔把视线对准法肯豪森等人,他们是计划最坚定反对者,同样是计划主要制定者。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中国军队,他们中很多人甚至曾为中国军队服务长达十余年。 他们了解中国军队的将军,也非常了解中国军队的战术,提供的任何建议都是深有脾益的,都将有助德军赢得优势。“总之,目标是夺得前期优势,占领乌拉尔市,切断中国军队后勤供应,同时将战争控制在苏联境内,未经元首直接许可,陆空军绝不能越过东方占领区与中国分界线,这将是最基本的前提。” “如果突厥斯坦机场对占领区机场实施攻击呢?我们是否可以反攻?”空军总参谋长耶顺内克提出疑问。原本德国空军对中国空军就不占优势,而参谋部计划,进一步束缚空军手脚。蔡茫勒摇摇头,“不行,必须得到元首直接命令后,才能够进攻中国本土。即便遭到对方攻击,因为这是……”“这只是给中国一个教训。” 希特勒打断蔡茨勒回答。苍白面孔中流露出得意。将战争限制在一定规模和范围,将有助尽快结束战争,里宾特洛普及绝大多数人都赞同这一点,德军之所以进攻乌拉尔并不向中国宣战,而是以“志愿者”名义援助苏联,通过战略胜利,将中国拉回谈判桌。 “只要控制乌拉尔,进攻俄罗斯的中国军队就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乌拉尔市铁路是保障军队后勤的唯一通道。中国唯一的换轮车间就在那里。将军们,一旦占领乌拉尔,数百万中国军队会变成什么?”希特勒停顿一下,询问将帅们。他们曾竭力反对与中国作战,只会强调中国强大,忽视中国对德国的威胁。 尽管反对令希特勒不快,但此时,还需要他们,他们都曾在中国长期出任军事顾问,非常了解中国军队。“冰棍”希特勒戏谑道“俄罗斯冬天会让数百万中国人、俄罗斯人变成冰棍。只依靠乌拉尔公路,根本不可能提供足够补给。不用说弹药和油料,即便食物和被服都不可能。军队会被饿死冻死、被朱加什维利消灭。此时,高傲的中国人只有一个选择,接受德国建议,从苏联撤军。” “元首,这只是幻想。”法肯豪森毫不客气的讽刺。两月前法肯豪森竭力反对,但却被无视。只能为了德国参与计划制定。“我曾于1932年至1935年担任中国总理军事参谋办公室顾问。对司马总理和国防军再了解不过,他们绝不会妥协。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法肯豪森并未理会元首不快,中国军事顾问经历让法肯豪森非常了解中国与国防军。 “当围攻莫斯科的国防军官兵了解到他们的生命将会导致国家危机时,会选择向苏军发起自杀式攻击,以个体死亡换取国家利益。”“法肯豪森元帅,这只是你的假设。我了解司马,他会选择保全士兵。”希特勒嘲讽道,司马永远只是个杂技演员,只会走钢丝绳,当真正到悬崖边缘,就是个可怜的胆小鬼。 “是的,在他心中,没有什么比士兵生命更宝贵,这是中国国防军的荣幸。正因如此,我们不可……”法肯豪森反驳元首时,同样出任过的中国国务院军事参谋办公室顾问团团长一职的曼施坦因忧心忡忡一言不发。希特勒试图挑战一个巨兽,德军军事行动将给予因没有合适理由与借口,不得不收敛起爪牙的巨兽一个完美的借口。战争早期会一帆风顺,但德国需要面对巨龙之怒,怒火可以燃烧整个世界。 “志愿者?”曼施坦因想起元首为东方集团军命名“欧罗巴志愿军”。元首甚至称其为“第十次十字军东征”。元首动员令中,大量引用教皇乌尔班二世号召,向士兵宣称这是一次拯救欧洲文明的神圣战争。 “勇敢的骑士们,你们曾所向无敌,你们不该有丝毫退化,应牢记祖先英勇。如果你们被子女、父母、妻子的爱所束缚,就请回忆天主在其福音中所言:爱父母胜过爱我的不配做我的门徒。黄祸将会令欧洲陷入毁灭,鞑靼人的屠刀会再次砍向你们的父母、妻儿。踏上前往圣墓之路,将黄祸与劣等民族阻挡于欧洲之外,上帝与你同在,愿上帝保佑。” 听军官宣读元首告全体“欧罗巴志愿军”公告书,大家表现出表情和痛苦。“你的红十字”军士长将半个烟盒大小的红十字章 分发给全体官兵。这是在元首建议下为表明第十次十字军东征而特意下发,每个军人都需要将其缝在衣袖口,表明其为欧洲文明而战,而不仅仅是为德意志。“不就入侵中国吗?”无奈接过红十字章 ,大家充满不满与挣扎。 驻扎时,很多人与中国军人成为亲密的朋友、伙伴,但是现在却需要“志愿”的进攻同僚。“啧啧,最新式SGT-45突击步枪。”士兵一边摆弄配发的新式武器,一边赞叹。军队正在为不久后的战斗作准备。 薄雾迷漫乌拉尔市,街道空旷而了无人迹。透过朦胧的雾幕,街道两侧闪现出点点灯火。街道上,雾被霓虹灯染成红色,这种情景几个月前第一次出现在乌拉尔街头。作为重要的交通枢纽,苏俄边境小城乌拉尔市,短短几月中,以惊人的速度空前繁华。 初时是国防军进驻,接着铁路重建和换轮车间建立及修建仓储基地,很多技术人员和工人到来。中俄两国投机者将资本主义生活带到乌拉尔,酒吧、饭店、夜总会、妓院、电影院,如雨后春笋。士兵和军事承包商的华元令城市瞬间繁荣,短短几月小城居民从数万人增长到十几万,很多贫困的苏俄人进入城市寻找工作和新生活。 酒吧里,放音机中传出娇媚的女声,“只有你,依在你的怀里,只有你能给我慰籍……”女歌手热情娇媚的声音在酒吧里回荡,圆桌边,中俄两国士兵醉意正酣,放肆大笑,或用扑克赌博或大口喝烈酒。时而冲酒吧中穿行的女服务员短裙下高翘的臀部拍一把,在女服务员尖叫声中,放肆的笑声更加响亮。 醉汉伏在酒吧吧台上,时而兴奋叫嚷,然后再次埋头。这里情况永远不会出现在国内杂志报纸上,中俄随军记者明白,拍下刊登这些照片,将会被取消随军采访资格,放纵士兵无非得到几天禁闭。面对如此丑闻,军方回答永远是,必须体谅小伙子的寂寞与需求,只不触犯法律或违反军纪,军方一般会睁一眼闭一眼,甚至乐见其成。 “宝贝”喝下一口伏特加,朝怀中俄罗斯女孩吻去,女孩扭动诱身的身体。将伏特加渡入女孩嘴中,然后两人热情拥吻。战场改变很多人,军营中苍蝇都是雄性的,远离家人的年青小(贼吧Zei8.COM电子书)伙,出军营后,自然像狼一般扑向与他们搭讪的女孩。俄罗斯女孩希望嫁给士兵改变生活,有的只是因为经济原因,有什么比口袋里装满华元和帝俄卢布的士兵更吸引人。 更何况俄罗斯女孩同样需要安慰,战争中,俄罗斯失去太多男人。“我喜欢俄罗斯女人,我要娶俄国女人回家。女人,那个女人要嫁给……”圆桌旁端酒杯的上等兵突然站起来醉意朦胧的大喊。“靠!别疯了,想娶媳妇明天再说……”一旁战友撑着摇晃的身子,想把他拉坐下。 “我认真的,中国女人毛病太多,总想在家里称王称霸。因为中国女人重视贞洁,忠于男人,便自认为有权要求男人干这干那。俄罗斯简单得多,都知道对方不贞洁,所以能够容忍,不会强求,更不会命令。”上等兵头头是道的点评。过去几年,国内娘们都在争取一夫一妻制、政治发言权,这权力那权力,男人在外边打仗,她们在家里成天鼓捣政治。 “我喜欢听话的女人,我这人封建,宁可要女人服从我,不去服从女人。中国男人绝不能让女人骑到头上,让娘们在我们面前惟命是从,是爷们的权力和使命,如果以后要投票,我一定誓死悍卫大家三妻四妾的权力,虽然我只耍一个就够了。我要娶个俄国女人。”向兄弟们宣讲男人权力与俄国媳妇挂钩的理论,上等兵不时冲服务员大喊要酒。 不一会一个女服务员端一瓶酒走过来。醉意朦胧中,上等兵看到金发女人身上穿紧绷绷的黄色服务员服,脚上踩红色高跟鞋,摇摆比中国女人更丰满的臀部走来时,便露出笑容。“宝贝,酒吧里只有你最顺眼,来,陪我喝一杯。”抓住服务员手臂,上等兵一把将其拉到怀中,全不顾女孩的挣扎与尖叫。 看着怀中挣扎女孩一双漂亮的蓝眼睛,上等兵作势就要吻上去。此时女孩挣扎更激烈,同时不停呼救。“混蛋”就在上等兵将要吻上尖叫呼救的女服务员时,脑袋被提起来,接着是咒骂和拳头。酒桌被打翻在地的上等兵撞倒,酒杯酒瓶摔了一地。喝酒的中俄两国士兵,轻抬沉重的眼皮,扫视一眼继续喝酒,心中隐隐期待,真打起来,或许可以借机发泄。 “狗日的敢打老子,老子……”醉醺醺的上等兵破口大骂,摇晃着站起身,话只说一半,就连忙吞回去,甚至拼命想保持立正。站在他面前的是名军士,军队比任何地方都强调等阶,绝不能逾越半步,军队等阶分明是部队战斗力的根本保证,士兵对军士和军官服从早就刻到骨子里。 又发出酒瓶碎裂声,刚刚站起来的上等兵,再次被击倒在地,只不过这次是踢的。尽管酒未全醒,但至少也清醒一半,被踢倒后再次站起身,保持立正。又是一脚,这一脚后,看着爬起来的上等兵,同样醉意朦胧的许振一怒火渐息。“丢人,妈的,国防军脸都让你丢完了,你要是我的兵,操死你个混蛋。”怒火消逝了,嘴上依然强硬。 许振一没想到刚从吧台上撑起脑袋,就看到这一幕,此类行为是在败坏国防军名声。又骂几句,许振一平静下来,走到吧台边。“给我倒杯酒。”许振一头也不抬说道。吧台后褐发女人给他倒酒时,双手撑着吧台,盯着粗暴的上士。“上士,我喜欢你这样的男人,虽暴躁,但有同情心。真的,我喜欢暴躁的男人,不会发狠的男人,不能使女人幸福。” 喝完杯中酒,许振一将杯子推到俄国女人面前,瞅了眼酒吧内的兄弟,用并不流利的俄语说:“屋子里的男人都适合你。”“呵呵,他们是群精力过剩的小伙子而已,你和他们不一样。”褐发女人一本正经,同时为空酒杯加满。“我叫娜加,你叫什么上士?”“就叫我上士。”许振一端起酒杯唇角带笑,打量漂亮的褐发女人,她的身材很棒。 “我得告诉你,暴燥的男人会打男人,也会打女人。”“哦”女人拖长声调,颇感兴趣的盯着这个男人。“你呢?会打女人吗?我敢打赌,你能使女人幸福。”“我在战场上用一支枪杀敌,在床上用另一条枪征服女人,哈哈。”许振一放肆大笑。“那么”女人妩媚一笑,拖长声音,“你可以征服我吗?”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两类人 寂静的凌晨,大口径炮弹尖啸着划破天空,平静、安祥的大地在剧烈抽搐、颤抖。机枪喷吐出猩红色火舌咆哮不已。睡梦中的官兵被毫无征兆突然降临的偷袭惊醒,死神骤然降临。 “喂喂,壁虎,壁虎,你那里怎么样?什么?明白了。”烟尘弥漫的地堡里,满身尘土的准尉对电台焦急的嘶吼。电台另一端的消息让准尉冷汗直冒。“该死,妈的,这群杂碎。”准尉愤愤摔下话筒破口大骂。与时同时,电台中传来杂乱惊慌的呼叫,排电台有效范围25公里,显然25公里每处警戒哨都遭到突然袭击,所有人都在呼叫后方支援。 轰,一颗火球腾空而起。警戒哨瞬间塌陷,几名未及穿衣,拖步枪的战士跑进来,显得怒不可遏。“长官,德国佬打过来了。”“兄弟们,拿上步枪,子弹上膛,跟我来。教训这群杂碎。”准尉端起自动步枪,挥手大喊。猫腰钻出警戒塔,一块弹片打中他身边一名战士,飞溅的鲜血喷洒到准尉身上。他却毫不畏惧的径直跑到一挺机枪前。 机枪手头颅被弹片削去一半,脑浆血液粘满枪身。准尉推开牺牲的机枪手,拉动枪栓,向冲上来的德军疯狂扫射,二四式通用机枪倾刻间将上百发9.2克弹丸倾倒至蜂拥而来德军浪潮中,德军被扫倒一片。“兄弟们,最后时刻到了,别让德国佬看扁。”打完一条弹链,准尉将机枪交给战友,挥步枪大喊。他身边,不断有战士被横飞的弹片和密集的子弹击中。 “坦克”暮色中几辆坦克隆隆驶来。“火箭炮,快。”几道火箭从警戒哨发射出去,剧烈爆炸中,坦克化为雄雄燃烧的废铁。几十分钟后,击退德军一轮进攻,准尉把所有还能动的兄弟都拉出来,他的右臂已经被鲜血染红,但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扫视身旁兄弟时,感到非常歉疚。 “兄弟们,我很荣幸担任你们的长官,与你们同生共死,现在,任务已经完成。”身上扎满绷带的战士惨白的脸上露出笑容,大家知道长官意图。警戒塔任务只是象征性抵抗。“长官,我们不会投降。”几名伤员挣扎着站起来,“祈战死,不为生俘。”“那么……”环视下属,准尉冲大家行了个军礼,“就同生共死吧,我很荣幸和兄弟们一起赴死,忠烈祠见。请原谅,不能带大家活着回家。” 此时准尉年青的脸上平静异常,但是语气中充满对兄弟们的歉意。“对不起”准尉一边说一边用桥夹为空弹匣装满子弹,上弹匣,推弹上膛。瞬间,枪声、爆炸声再次淹没阵地,战斗中弹片击中准尉头颅,伴着飞溅的鲜血,他的身体软软倒下去。一片黑灰色身影顶着密集的子弹,涌过来。 看着倒下去的长官,机枪手怒火喷涌,猛的抓起机枪,咆哮着端着机枪跳出去。很多官员也跳出去向蜂涌而至德军发起反冲锋。一瞬间双方官兵搅在一起,警戒哨附近两两相靠的伤兵朝敌人拼命扣动扳机,直到被子弹击中倒下。一名战士冲敌人扫射一棱子弹后,便挺着刺刀冲上前,奋力朝最近的德国兵刺去。刺刀瞬间刺入德国兵胸撑。 一脚踹开被捅死的敌人,血液溅了一身。侧身躲开周围德国兵刺来的刺刀,一个侧步举枪便是一个突刺,在刺刀即将没入敌人身躯时,数发子弹打穿他的胸膛,身躯失去平衡,重重砸在地上。眼睛中怒火黯淡了、无神了,越来越多的德国士兵踩着他的身体,冲入边境哨所…… 共和34年10月13日,首义纪念日后第三天。西北火车站内广播正在播出进站车次,“旅客们请注意,从上海发出的K56次火车已经从十二号站台进站了……”,四面八方人流从谢渭泽和凉子身边擦过,往车站各个出口拥去。接站口外,挤满高举牌子接站的人,下车的乘客或接站的人大都是女人或老人。 通往站外地下通道,回荡广播单调刺耳的声音。不过,大家谁也不介意,拉着旅行包的旅客,抓紧时间上车或离去,人人都很匆忙。混杂在人群中的谢渭泽夫妻,同样在赶路,尽管已经赶了五天路。随着拥堵的人流沿地下通道,朝站外走去。 “滋,此等背信行为,我共和中国绝不能容忍。”此时,一个拖行李的行人,手中小型收音机中断断续续传来电波声。因为地下30米关系,收音机信号不良,声音不清楚,但还是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其中一些字眼更是让人意识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怎么回事?劳驾,声音能不能开大点?”“新闻里到底说什么?”突然收音机中传出断断续续的国歌。 “英国人再次拒绝了我们?”司马提高声音问顾维钧,准确说,顾维钧的汇报让司马难以置信。“是,邱吉尔回应,除非中国从印度撤军,否则英国绝不会向中国屈服。”顾维钧¨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委婉的回答。邱吉尔的原话很难听,他诅咒一切可以诅咒的人,不仅有中国,甚至包括美国。司马沉默不语,嗓中嘶哑沉重的呼吸。 “邱吉尔难道不明白,如果没有我们帮助,英国迟早会被德国占领。”“难道他准备与德国媾和?”“不,不可能,尽管英国有这种意向,但两国条件差距过大,导致短期内不可能达成共识,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反反复复一系列问题不断在司马脑海中浮现,同时不停,以英国角度反复权衡英国形式。英国是最后一关,同样也是最难攻克的堡垒。 美国之所以妥协,是因为美国亚洲利益少的可怜,菲律宾早独立了。杜威和美国议员在美国和菲律宾之间,选择了前者。但英国不同,英国根基在庞大的殖民地,尤其是亚洲殖民地。失去亚洲殖民地的英国,还是大英帝国吗?显然邱吉尔意识中,更倾向保全殖民地。对老牌殖民帝国英国,司马个人不存一丝好感,但与英国媾和是结束战争的前提。 如果说英国一再拒绝中国的善意,自己该怎么选择?坐视德国人占领英国,还是……英国存在是对德国的牵制,只要英国继续抵抗,德国就…… 办公室门突然被撞开,一名总理办公室军事参谋官径直闯进来,手中拿着一份电报,惊惶失措。“总……总理,突厥斯坦紧急电报,德军越过停火线,向中国发起大规模进攻。”“什么,确定吗?”司马惊呼。 “还有俄罗斯方面军电报。应该……”军事参谋官汇报时,蔡锷和蒋百里及数名参谋部将军先后走进办公室,他们得到消息后,急匆匆赶来国务院。见到总理面色苍白,两人顿时明白总理已经得到消息。“总理,看来你知道了,德国人向我们开战了。”“不,不可能,直到现在,陶德曼大使都未约见我。” 未待总理说话,顾维钧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按照德国人的习惯,往往会在出兵的同时递交宣战书。西欧、俄罗斯无不如此,怎么突然变了。“顾总长,现在已经没有必要考虑这个问题,德国人正在向乌拉尔进军,他们正在攻击中国军队。”“乌拉尔”司马重复这三个字,原苍白的面孔变得煞白,整个人软软瘫坐在椅子上。 乌拉尔是苏联交通枢纽,国防军80%作战物资均由突厥斯坦经乌拉尔铁路发往各地,俄罗斯通往欧洲的铁路至今都未通车。当年远征军撤军时,远征军就拆除喀山通往圣叶卡捷琳娜堡铁路,破坏路基、炸毁沿路桥粱。同样,苏联出于防御需求,一直未修复破坏铁路。为满足乌米杨诺夫防线需要,修建几条窄轨铁路。在这种情况下,乌拉尔市是国防军后勤中枢。苏俄停火线距离乌拉尔只有70公里。 所有人都耐心等待总理指示。昨天,总理曾异常自信说道:德国不会进攻中国,希特勒没疯。但现在,铁一般事实清楚的告诉众人,希特勒疯了。无数次,总理如先知般预料战局和世界发展局势,30年来,在他引领下,国家始终在钢丝绳上行走。如同钢丝绳上的舞者,充分利用列强矛盾得以发展,争取利益最大化,尽管每次惊心动魄,但有惊无险。 列强就像总理手中棋子,按照他的设想行动,中国成功了。或者说总理成功了,30年来一个又一个奇迹见证总理的正确。下至国民上至共和政府军政要员,都相信总理永不会犯错,是天然的领袖。但现在,总理肩膀蹋陷,布满皱纹的脸上全不见往日的自信,这个消息瞬间击溃总理的信心,让总理变得胆怯了。 大家沉默不语,总理办公室内静的可怕。此时,办公室外间却不时传来轻声交谈,突厥斯坦广播,发布震惊的新闻。德国军队向中国发起了进攻,不宣而战。自责,此时司马心中充满自责。两月前,空军情报处、中央调查局就不断提醒自己,德国东方占领区德军调动异常,而自己却武断的认为,不过是德国人对中俄两国在苏俄军事行动的正常反应。 即便拒绝希特勒调停,司马仍武断的坚信,德国人绝不敢向中国发起进攻,最多会向苏联提供物资支援。但现在,德军进攻了,在最出人意料的时间、出人意料的地点。德国人为什么这么干?与苏联达成什么交易?让希特勒甘冒风险?如果乌拉尔被德国人占领,联军后勤被切断……想到此,司马双手颤抖,自己即便死,恐怕也难恕其罪。 345万,不,还有刚调去的21集团军。苏俄聚集400万国防军,160万俄军,如果发生意外……“德军距乌拉尔还有多远?”司马询问蒋百里、蔡锷,“总理,德军肯定能打到乌拉尔。”蒋百里尽量让声音平静些,这并不是总理一人的失误,自己同样难辞其咎,如果坚持拒绝将21集团军调到俄罗斯,德国人根本不可能如入无人之境进军乌拉尔。 “不,百里,德军能打到乌拉尔,但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乌拉尔,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乌拉尔只有一个国民警卫师,德军……”“那就把空降兵全部空投过去,加强乌拉尔防御。乌拉尔绝不能落入德国人之手,否则你我都将成为国家罪人。”司马声音虽然平淡,但恐惧之意溢于言表,恐惧缘自对数百万军队未来的担忧。 “冬天快到了,最多十几天就会降温,如果乌拉尔被团团包围,被德国人占领。数百万军队就不得不穿着秋衣和苏联人打仗,失去的不仅仅是战果,还有上百万家庭因为我的错误,失去儿子、丈夫,这绝不能发生。”司马激动不已。“绝不能发生,命令空军不惜一切代价轰炸德国人,白天、黑夜,必须要阻止他们的脚步,希特勒、希特勒……” 司马迟疑片刻,突然喊道“命令战略轰炸机部队,立即对柏林实施不间断轰炸。我要让希特勒明白,激怒中国的代价。如果必要,可以使用核武器攻击德军。”司马突然提高声音,仿佛希特勒就在面前,“希特勒犯下一个愚蠢至极的错误,他以为自己真是弥撒亚,我会用行动告诉他,世界只有一个弥撒亚。如果乌拉尔陷落,我的士兵在前线受冻挨饿,我将会批准对德国所有大城市实施核打击。” 蔡锷和蒋百里听到总理咆哮,脸色急剧变化。顾维钧和其它人一脸茫然,什么是核武器?为什么总理会特意提到?司马停顿片刻,又用很低的声音补充,“除此外,必须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车辆、运输机向部队运送物资。总之,要做最坏的打算,去吧!” 一阵寒气掠过议会大厅,空气阴冷。德国向中国开战了,德军正在进军乌拉尔,尽管议会大厅中很多人没到过乌拉尔,但也知道乌拉尔的战略意义。失去乌拉尔意味数百万国防军后路将会被切断,甚至……大家不愿意,不敢去推测。 “的确,我是日尔曼人,出生德国。但请不要忘记,我、367万德裔移民和诸位一样,都共同在象征自由与正义的五色旗下宣誓效忠共和中国,效忠这片土地。”在众人嘲讽咒骂中,海姆斯.克里斯琴站在发言台上用悲怆的腔调,向国会同僚演讲。海姆斯.克里斯琴是德裔移民在中国政界领军人物,正是他们宣导中德友谊,而现在,要面对国民愤怒。 “曾经很多人说,我等无法忘记德国,但诸位,谁又能忘记中国呢?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在我们遭受驱逐排斥时,是谁接纳了我们?是中国,是谁给予我们人间温暖,是中国人。我是白色皮肤,身份证上标注德裔,但我是中国人,和你们完全一样,和你们一样热爱中国,愿意中国付出一切。”克里斯琴热泪盈眶看着在座议员,至少现在没人愤然离席。 “今天,就在今天,希特勒德国背信弃义向我国发动突然袭击。德裔移民被视为中德友谊的象征,我们曾为中德友谊欢呼雀跃,亦曾在这里呼吁应对德国执以友善。但今天,在希特勒悍然发动突然袭击后,我和我的朋友们,唯一的回答是,来吧!我们将用生命和鲜血悍卫祖国,共和中华,希特勒的侵略必定将被击退。” 许多议员站起身为海姆斯.克里斯琴鼓掌,少数议员彼此微笑,佯装的愤怒掩饰不住眉宇间喜色。他们深谋远虑的看到未来。“欧洲!”一名议员扭头对同僚轻轻说出三个字,喜不自胜,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总理来了”议员纷纷轻欠身子,盯着步入会场的总理,掌声响起,没有人会因德国人背信弃义而指责他。 当司马在掌声中步入议会厅时,数公里外一座高层大厦豪华会议室内,一瓶香槟酒“砰”的一声被打开,十几名身穿手工定制高档服装的中老年人彼此庆祝,“第一杯酒,让我们为阿道夫.希特勒首相,为了他的慷慨。”在其中一人提议下,众人举起酒杯。喝下香槟时,笑容溢于言表。与外界愤怒相比,会议室中诸人表现与言语显得古怪。 “朋友们,问题简单了,国会肯定会向德国宣战,相信吗?阿道夫等于狠狠在总理脸上抽了一耳光。我敢拿2000万作赌注,为回击希特勒挑衅,总理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报复。”端酒杯的中年人笑容满面,全不见以往的沉稳。“我同意,这么多年,从来只有老板算计人,从来没有人算计到他,但今天希特勒却成功算计了老板,老板怒火会化为倾天烈焰。” “也许我们应该考虑另一件事情,不是吗?”“当然,我们需要就实质性问题进行讨论,在商言商,为了我们共同利益。”“赢得战争没有任何疑问,即便失去北边部队,国防军还有更多军队,不是吗?将地图上领地,变成实质上协定才是最得要的。”“看,本性暴露了不是。” “本性?我保证。如果在苏联国防军损失惨重,我承诺拿出50亿帮助遗族。现在只是在商言商而已。”说话人静静呷了口香槟,如同谈论生意。“可不,如果我们不介入,战争结束后,将士的血就白流了。我们介入才会让战士的付出更有价值。”“而且,我们会给予回报,就像交易。”“那第二杯酒?”“自然敬给前线浴血奋战的官兵,祝他们胜利。” 言语冷酷毫无情感。屋内诸人,看重的唯有利益。寻求更多利益,才是他们的追求。相比前线突如其来的战争,他们看到的却是战争背后的利益,一个期待多年的结果。现在,德国人开了头,那就要负责结束,而有此过程中,这间屋内人们所得到的利益,远非常人所能想象。“朋友们,只要我们联手,就可以拥有世界。”房间内响起酒杯轻击声与笑声。 第二百七十六章 英雄们 收割后田野中,扬起几道烟尘,十几个身穿丛林迷彩服的士兵在黑色土地相当醒目,不过,他们并没有隐藏的意思,只是走跑结合疾速前行。奔跑几十公里后,扛在肩上的通用机枪变成难以忍受的负担,甚至连小脚肚都开始抽搐,肌肉酸痛一阵盖过一阵。“狗日的”边在麦田中一瘸一拐奔跑,杜耀邦边反复咒骂。重复的脏话成为缓解疲劳的提神药。 “班长,咱们要跑到什么时候?”背负反器材枪的石安气喘吁吁的问道,32式半自动反器材步枪重达15公斤,过去坐在卡车上不觉得,现在背负于身绝对是折磨。很多次,石安都想把该死的步枪扔掉,可长官不让,这是大家手中仅有的大家伙。步兵连,32式反器材枪是最具威力的武器,射手能够对2000米外人员和目标精确打击。 “再跑一会,前面不远有个村子,指不定能搞到一辆车,或者碰到其它部队兄弟,搭个顺风车。”杜耀邦回答,然后继续朝前跑。一线警戒哨遭到突然袭击,后路被切断,意识到自己陷入包围,便带领一班兄弟一路狂奔,屁股后面跟着潮水一般蜂涌而至的德军。撤退前,卡车就被德军炮火击毁,只能依靠双腿朝乌拉尔撤退。 “你说咱们能守住乌拉尔吗?德军最少投入20个师,兴许30个师,乌拉尔可就……”“守不住也得死守,乌拉尔要被德国人占领,咱们在俄国兄弟可就全完了,所以……咱们得赶紧回到乌拉尔,我估摸附近军队肯定都在朝乌拉尔集结,只要坚守数天,援军会及时赶到,指不定能创造乌拉尔大捷。”大家伙一边跑一边谈论战争局势。 杜耀邦强打精神,把注意力集中在前面路上,远方数百米外地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公路上三辆快速行驶的sdkfz251半履带装甲车上,德国士兵架持MG42瞄准车外原野,所有人紧盯车外。部队越过停火线,就不断传来遭到停火线附近撤退小股中国军队攻击的消息。把望远镜从车队移到土路上,杜耀邦在土路上为德军准备好了礼物。 伪装并不怎么的“雷区”中根本没有地雷,挖坑扔进几个空弹匣,只是为了让德国人停下汽车。“班长,德国人上套了。”从瞄准镜中发现德军果然停下车,石安连忙架起狙击步枪,瞄准半履带车的发动机舱,之所以设伏,就是为搞到一辆车。车队停下,其中一辆半履带车上一名军官站起来,冲前方指指点点。 然后一名士兵跳下半履带车,手持探雷器,不情愿的朝前方走去。军官偶尔抬手指点,又有德国兵跳下半履带车向路两边搜索,军官恰好位于队伍中间。“就你了”透过瞄准镜观察德国兵的大刘明白,此人准是指挥官,战场上一般不会出现穿精美军官制服或下级向上级敬礼的低级错误。班组狙击手大刘接受过辨别有价值目标的训练。 一是通过手势,战场上军官总要不断挥手指挥部队,另一种方法是观察目标战术队形。一般情况下,指挥官都会居于队伍中间,这两点都是出于指挥和控制的需要,此人恰好符合。瞄准镜中杜耀邦看到站在路中央的德军指挥官把望远镜举到眼前,开始观察周围环境。“肯定是蔡斯望远镜。”下意识想到要把望远镜留给自己做纪念品。 德国军官扫视半圈后,对准自己方向停下来,军人潜在直觉提醒他,危险就隐藏在前方。杜耀邦把身子趴的更低,虽然大家伙使用了伪装网,但杜耀邦仍然颇为担心。几秒后德国军官望远镜转移方向。“开火”对方转移视线的同时,杜耀邦低声下令。两声枪响打破原野的静寂,狙击手和反器材枪射手率先扣动扳机。瞬间,机步枪同时开火,枪声四起。 公路上仍手持望远镜的德国指挥官率先倒下,车队后方半履带车发动机舱中传来爆炸。路两侧德国兵一愣神间,又倒下三个。他们立即拖着伤员,匆匆忙忙滚到路边。望远镜中,杜耀邦惊讶的看到一名德军,慢吞吞的移动,并不在乎从身旁掠过的子弹。“吓傻了?”此人引起杜耀邦的兴趣,望远镜中此人像疯子一样,端步枪蹲在路中央。 然后聚精会神慢慢举起步枪。他身旁,子弹扬起缕缕尘烟,但他没动,只是不慌不忙瞄准,非常投入,让人感觉不可思议。“操,他在瞄我们。”子弹贴着杜耀邦头顶飞过。尽管戴有钢盔,但杜耀邦仍感觉子弹划的灼热。“干掉他。”未等杜耀邦命令,完成对德军机枪手“点名”的大刘,用瞄准镜十字线压住这个炫耀英勇与射击技术的“疯子”扣动扳机。 枪身后座,滚烫的弹壳自动退出六式狙击步枪弹膛,枪机复进时再次推入一发子弹。公路中德军像被铁锤撞击,猛的向后倒下去,枪从他手中跌落到土路上。战斗只持续几分钟,公路上枪声随着冲到路旁麦田里,试图从田间撤退的半履带车被击中而结束。接连数声沉闷枪声后,装甲车厢中升起白旗,停下来。 望远镜中残存的十几名德国士兵高举双手,摇动白旗跳下半履带车。“都是半瓶醋。”杜耀邦摇头叹息,接着吩咐道:“大刘、石安,盯紧德国兵,我们过去开车,一会来接你们。”“是,长官。”正在换弹匣的两人应道。“现在可以抽烟了吧,班长。”“当然可以抽了。”杜耀邦点点头,刚才等了半晌功夫,大家伙的烟瘾早上来了。 一名战士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笑呵呵散给身旁战友。只有机枪手没接香烟,双手依然紧握机枪,将香烟叼在嘴里深吸一口。杜耀邦露出欣慰的笑容,看着数百米外半履带车,长舒口气,现在多了一分把兄弟们活着带回乌拉尔的希望。从瞄准镜中看到,班里兄弟已经走到投降的德军面前,石安松了一口气,趴在地上仰望蓝天空。 “大刘,再过几分钟,就有车了。”“是啊!坐车上最多两钟头可到乌拉尔。”突然,传来枪响,两人一愣,明白了原因。“没办法带俘虏,一辆卡车挤不下许多人,而且很危险。”解决麻烦后,杜耀邦一边换弹匣,一边向战友解释。表情轻松,方才动手解决了18个投降的德国士兵,而且是让他们跪倒在地,在脑后解决他们的。 “把尸体抬上车,扔个手榴弹到油箱里。”将手枪装进枪套,杜耀邦走上公路,若无其事从躺在公路中央德军少尉尸体旁拾起望远镜,又取下P38手枪,颇感兴趣的比划几下。是不错的纪念品,可以寄给弟弟。“我的娘”瞅见班长在公路上兴趣十足打量德国手枪,和战友一同将尸体扔上车的一名战士感觉头皮发麻,平时和颜悦色的班长,怎么那么毒。 “嘿嘿!这叫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可不是,一路上班长早憋了一肚子邪火。”战友议论只字不漏传到杜耀邦耳中,无奈摇摇头,转身冲他们喊,“叨叨什么,赶快干活,咱们得赶紧离开。”“大爷的,是德国破车。”瞅着仪表板上按键和看不懂的德文,跳上装甲车的士兵大声咒骂。虽然国防军士兵都接受过车辆驾驶培训,可sdkfz251半履带装甲车与卡车驾驶方式完全不同。 “你们谁知道该死的玩意儿怎么开?”车里的战士冲着车后刚上车的战友吼道。“我的妈,你居然不知道怎么开?”几个人连忙挤过来,手忙脚乱试图找到发动装甲车的装置,一两分钟后,一名士兵轻轻推了把仪表盘下把手,车上的人立刻感到装甲发动机的颤动,踩踩油门,车发出响亮的嘭嘭声。“轻点。”生怕把车整熄火,杜耀邦连忙叮咛。 发动装甲车后,满面笑容士兵冲他笑着点点头。“放心吧!班……”突然,巨大的爆炸声让所有人惊惶失措。装甲车左边升起黄色闪光,一大片泥土飞起直冲空中,紧接着尖厉呼啸后又是一声爆炸。爆炸伴随巨大气浪冲得车辆左摇右晃。接着土块如雨点砸到战士身上。“快走,踩油门,接大刘。”瞅见五六百米出现两辆坦克,杜耀邦心头一寒。 那里顾得上把装甲车弄坏,油门猛的一踩到底,直接朝收割后的麦田冲过去。“德国佬的四号坦克。”炮声响起瞬间,石安就发现公路上的坦克。两辆坦克后方,还有几辆卡车装甲车。两辆坦克不停攻击兄弟们抢来的装甲车,田陇上行驶的半履带车,速度并不快,每秒都有被击毁的可能。装甲车上,根本没机会用火箭炮攻击坦克,成为了坦克的靶子。 没有丝毫犹豫,石安一把抓住反器材枪提柄,朝两辆坦克驶来方向跑去。“大刘,你先撤,我去阻拦他们。”大刘却同样提狙击步枪跟过去。“咱们一起,我帮你收拾步兵。”余光瞥见兄弟们开着装甲车调头驶上公路。石安明白杜耀邦的意思,如果还在田里耗着,最终大家会一起死在这。 猛的扑到在地上,将1.5米长反器材枪朝身前一推,熟练的从背包中取出弹匣,弹匣中的子弹和普通12.7毫米子弹不同,弹头粗细分成两段,这种次口径脱壳穿甲弹专门用于攻击坦克,8毫米钨合金弹芯被塑料弹托包住,因为弹头轻所以初速高,能在200米击穿30毫米45度装甲板,在对装甲车辆射击时,脱壳穿甲弹是反器材枪的首选。 “宝贝,近点,再近点。”瞄准镜中领头的四号坦克越来越近。调整瞄准镜时,石安喃喃自语,同时在脑海中回忆四号坦克乘员分布,估计驾驶员位置。“砰!”子弹出膛瞬间,因未及向枪口前方洒水,眼前升起一大团尘土。尽管位置暴露,但看到坦克停下来,石安还是长舒口气,未等转移位置,头顶上就不断有子弹掠过,附近,大刘狙击步枪响起。 “近点,再近些。”石安镇定自若趴在田间,瞄准另一辆坦克,与先前一样轻声祈祷。子弹在身旁扬起尘烟,有些在头顶呼啸而过,石安视而不见。后来,子弹密度减少,德国人将目标转移到大刘身上,他并没有趴在地上,枪口扬尘会阻碍射击,所在,大刘半蹲田间,瞄准装甲车机枪手,不理会身边子弹呼啸,从容不迫射击,尽管知道此举颇为危险。 此时,大刘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把德国人机枪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为石安创造击毁坦克的机会。果然子弹将装甲车上机枪火力吸引了过来,瞥见石安提着反器材枪向更有利位置转移,大刘轻笑,眼眶再次贴在瞄准镜后。“打死他,快。”装甲车上德国军官在短短十几秒内失去四名机枪手,恼羞成怒。 这时一名士兵据起机枪瞬间便软软倒下去,胸口处涌出一片血花。子弹在身边呼啸,但大刘置若罔闻。打空20发弹匣,大刘平静的装换弹匣。“给我两百发子弹,我能消灭一个连队。”大刘喃喃自语,再次举起手中六式狙击步枪,瞄准装甲车上机枪手,扣动扳机。表现出精确射手的冷静和良好素质。 接替机枪手的德国军官,并没有直接扣动扳机,而是眯起眼,轻轻摆动机枪,接着用力压下MG42扳机。因为穿防弹背心,子弹冲击力将半蹲的大刘击倒在地,胸部剧痛让大刘感觉到死亡。“终于打死……”志得意满的军官瞅见中国兵被打翻在地,刚要庆祝,就看到那人再次站起。愣神功夫,他又一次端起狙击步枪,接着一发子弹贴着军官耳朵掠过。 “不可能,冲上去压死他。”彻底被激怒的军官大吼。此时,接连数声沉闷剧烈枪响,正在行进的四号坦克尾部冒出黑烟与火焰,坦克尾部发动机舱被击中。十几分钟后,望着装甲车狂奔扬起的烟尘,石安从田间站起来。一瞬间,不敢相信竟做到了。自己和大刘创造了奇迹。“你确定,是我们干的?”提狙击步枪的大刘不可思议,全不顾手臂上的伤口。 百米外,两辆坦克黑烟滚滚,烈焰雄雄。再远处,两辆被遗弃的装甲车静静停在那,车边装甲板上趴着几具尸体。再远些,黄色烟尘中是逃离的另外几辆卡车和装甲车。“除了我们还有谁?”石安得意洋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筒。 第二百七十七章 将起 乌拉尔河下游的乌拉尔市,因乌拉尔河而得名。乌拉尔河是欧亚两大洲分界线,乌拉尔河流经乌拉尔市,该市也就成为横跨欧亚两大洲的城市。乌拉尔河大桥旁,立有欧亚洲分界碑,顶上有个圆球状雕塑,球体西面写着俄文单词“欧洲”,东面则写着“亚洲”。 乌拉尔市是边境城市,距离中俄边境仅几十公里。 过去几十年,乌拉尔市见证俄罗斯的剧变,曾发生革命,被效忠临时政府的地方哥萨克控制,又曾宣誓效忠沙皇。随后数十年,沦入苏俄魔掌。年前苏德战争中又曾受到德国战争威胁。数月前,乌拉尔市成为第一个赢得自由的俄罗斯城市,亦是帝俄行政、民事官员进驻的第一座苏俄城市,飘扬于此的三色旗向世人证明,俄罗斯帝国辉煌时代再次降临。 乌拉尔市居民,曾以为战争威胁已经远离,大家会在沙皇统治下继续俄罗斯式的生活。但战争总会在不经意间降临。小街道上再次挖起战壕,路边货物充足的商铺变成阵地。小口径高炮、高射机枪被中俄两国军人抬上楼顶,城中百姓再次惶恐不安等待战争到来。他们看到空中完全被飞机笼罩。 随着剧烈爆炸,公园建筑被轰蹋,烟尘仍然笼罩时,坦克改装的推土机便开始工作,将砖瓦废墟推出。市内机场是公园改造的,为了腾出空间,国防军工兵部队根据规划图,日夜赶工用爆破摧毁公园附近建筑。在工程兵和国防承包商赶班加点修建市内机场时,城外机场上,一架又一架运输机不断降落于机场及机场附近用压路机修整的田野上。 不到40小时,规模不大的机场便接纳800架次运输机。从突厥斯坦起程的空降13师、15师被紧急部署于乌拉尔。仅携带随身武器的空降兵,在乌拉尔大型兵站接受重型装备,配合驻乌拉尔国防军第325师,即四川省国民警卫队第二师及俄军第753步兵团坚守乌拉尔市,两国最高统帅部只有一个命令,“守住它,直到最后一人。” 在尚未建成的市内机场短跑道上,一架涂迷彩的运输机尚未停稳,机场边十几名上校、准将、少将便捂着军帽朝飞机跑去。同时,运输机舱门放下,一名佩带国防军中将军衔的将军弯腰走出飞机。一出机舱便站直身体,向前来接机的军官敬了个军礼,他身后跟着十几名佩竹节参谋军衔的将校军官。 “你好,将军,欢迎您的到来。”出于礼貌乌拉尔市临时市长西密约诺第一个走上前迎接中国国防部派来的将军,此时他已经换上一身白色帝俄军装。“你好,西密约诺上校。”余程万毫无表情的点点头,静静的回了个军礼。“长官好。”向前一步,赵渭滨恭敬的行了个军礼,国防部出人意料的派来一个中将指挥乌拉尔防御战,显然超出大家料想。 “象贤,情况怎么样?”余程万扫视车外。街道两侧官兵正在修建防御工事,典型教材式城市街道防御布署,国防军不善于防御,精于进攻,多年来一向如此。信奉最好防御就是进攻的国防军,对防御战很陌生。余程万清楚总长调自己来乌拉尔原因。多年前,余程万写过《论防御战》一书,名噪一时。国防军中善于防御作战者屈指可数。 “长官,恕卑职愚顿。”赵渭滨原本以为国防部会派来一名知名的将军,而余程万只在印度参加过两场战役,毫无特别之处。虽曾出过一本书,但自己也没看过。“总长认为我能守住此地。”“长官,卑职明白。”赵渭滨点点头,总长派余程万来,肯定有他的用意,或许他真是防御专家。 “长官,只需要紧守十天,援军就会到达。”地下作战室中,刘克平平静的汇报。“十天,任务看似简单,但……”余程万手指作战地图上,向乌拉尔扑来的三个箭头,每个箭头代表德军一个军,而且都是在东线血战数年的德军精锐。“看这里,完全是空白。”余程万在地图上划了个圈,代表国防军防御力量。 “多年来,国防军战术重点为进攻,战略布置同样为进攻。面对200万德军,却部署成进攻态势,只在边界安排少量警惕部队,但……”余程万不无嘲弄。国内有人对情报机构提出质疑,但情报部门非常无辜。国防军知道东方占领区内驻有大量德军,也知道德军随时可能发起进攻,但定性思绪模式,让国防军坚信有能力击退任何进攻,造成目前局面。 “在突厥斯坦驻有十三集团军,所以一旦边界发生激战,战略预备队十三集团军,可以及时向敌军发起反攻,进攻足以取代防御,这是国防军多年来强调的防御思想,以进攻取代防御。但问题偏偏出在这,十三集团军调走了,力量出现空白,没有多余部队实施进攻性防御,这成为最大问题。”余程万无奈叹息,德军突然袭击暴露出国防军诸多问题。 “如果换做我,在乌拉尔如此重要的地方,至少会在原苏德停火线附近修建第二条壁垒防线或部署重兵。但很多将军根本不知道防御,所有人坚信,可以集结重兵以进攻对进攻,结果造成如此危殆的局面。北调十三集团军无法改变德军占领乌拉尔的现实,除非守住乌拉尔,否则十三集团军的进攻,最多只能坚持十五天,现在天气已经降温了,对吗?” 来时飞机上,余程万一直在思考,乌拉尔之围需要多长时间解除。十天显然太长,十天后就到了十一月,天气将成为几百万远征军的大敌。“长官,现在更需要守住乌拉尔,改变困局。”刘克平摇摇头,对长官点评不置可否。 “长官,我们有德国人无法拥有的优势,完全可以击碎希特勒的梦想。德军物资一度依靠马匹运输,而我军在俄国却有上百万辆卡车,北方、突厥斯坦,运输部队已经停止一切工作,开始运送增援部队。”刘克平在作战地图上标出另几条线。十三集团军、二十一集团军,都在尽可能向乌拉尔补充力量,而且运输机也未停止向乌拉尔运送部队。 “今天是第二天,只有两个空降师增援,但最迟明天深夜,第一批增援部队就会到达,随后每天都会有源源不断部队增援乌拉尔。”刘克平乐观的说道。与国内将乌拉尔看成生死之战不同,参谋部认为,乌拉尔困局,只不过是小小的挫折,守住乌拉尔没有疑问,唯一问题是乌拉尔防御战会影响到北方战局,这是参谋部和国内最大的担心。 “现在虽只有5.5万兵力,但八天后军队可以达到16万,虽说全面反攻有困难,但守住乌拉尔却没有任何问题。届时,一旦第六集团军到达,我们便可以配合第六集团军,向德军发起全线反攻,彻底消灭德军。”“我们也许会配合第六集团军,向德国东方占领区反攻,十三集团军可能会从这里反攻。十天后,便可以重新夺回战略主动权。” 刘克平站在地图前,用图杆从一个位置到另一个位置划了一条线,两条线形成手臂,环抱欧罗巴志愿军。“自信不是错,但放松警惕却是大错特错。”余程万明白,战争太过突然,超出所有人预料,原因就是对自己的力量过于自信。 “希望战争结束后,能够改变大家的过于自信。要求空军加大对德军打击力度,现在,兵力不足,想守住乌拉尔,只有依靠空军。带翅膀的家伙肯定想夺取空权后,然后才加大对德国进攻部队的打击力度。明确告诉空军,对乌拉尔帮助最大的不是短期取得全线制空权,而是在获得局部制空权后,加强对地攻击。”余程万颇为不满。 进入地下室,就翻看了空军报告,尽管空军战果斐然,两天击毁击落敌机两千余架,但空军将太多力量投入确保全线空权,而不是用于保障对乌拉尔的支援。两天来,激烈空战不断,一批批空军飞机呼啸而过,两国空军竭尽全力争取空权,对对方地面部队实施打击,掩护地面部队攻击或防御。 地面草丛中,海姆斯手提步枪闪躲天上洒下的死亡之雨,一路跟着白色伞花跑动。看到那朵伞花,他兴奋不已,也许可以俘虏一名中国飞行员。中国人飞机一批又一批飞过,远方草原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看来附近机场被彻底摧毁了。中国人从未停止对机场的攻击,听说中国人攻击半径扩展到1500公里的机场,所有人都感叹中国空军的强大。 曾几何时,德国空军牢牢控制苏联天空,俄国空军根本不是德国空军的对手。甚至只要一架梅塞施米特109战斗机或FW190式战斗机出现,10架苏联飞机就会落荒而逃。德国空军的实力令俄国胆寒。但现在,局面恰恰相反,机场上甚至谣传中国人已经攻击了半径1200公里内所有机场,两天内德国空军损失的飞机比过去半年损失还要多。 “该死的,不知道机场怎样了?”海姆斯不无忧虑。双手拨开高高的野草飞速跑动。天空中,被击落的中国飞行员跳伞了,朝这边飘过来。愤怒的高射炮一路追打,地面上曳光弹直奔倒霉的飞行员。不知击毙没有,该死的,往这边飘过来了,伞花下是自己人还是中国人?海姆斯将半自动步枪上膛,观察着伞花。 空中两朵伞花被风吹着飘出好远,同时消失在高岗后面。海姆斯一路追踪。听到数声枪响,其中一枪是他熟悉的P38手枪声音,接着传来更剧烈的枪声,没错,准是中国手枪,海姆斯紧握自动步枪追过去。巨大的降落伞铺在高高野草上,飞行员不知去向。海姆斯警惕搜索周围。突然背后传来声响,海姆斯迅速回身,两种语言同时响起。 “举起手”李少鹏举着手枪,紧盯戴钢盔的德国人,海姆斯也端着步枪瞄准中国飞行员,两人枪口对枪口,直视对方。双方直视对方,谁都没有开枪,两人都明白只要一开枪,或许就是同归于尽。身上飞行服被血液染红,腿部枪伤疼痛难耐,慢慢的,李少鹏支持不住了,身体不停摇晃。见中国飞行员伤口不断渗出鲜血,海姆斯知道对方撑不了多久。 “只要放下武器,就可以得到治疗和与你军衔相对应的待遇。”“嘿!你要放下枪,我保证能得到更好的待遇。”李少鹏笑着用熟练的德语回应。“你会说德语?”海姆斯被此人流利的德语吓了一跳。“我的邻居是德国人。”李少鹏脑海中闪出一道倩影,自己学德国就是为了追求她。 “飞行员先生,您必须马上接受治疗,如果再对峙下去,你会流血而死。”对方流利的德语让海姆斯心生好感。服兵役前就喜欢看中国电影的海姆斯对中国人并没有任何敌意,此人大腿上鲜血直流,让海姆斯颇为担心。李少鹏摇摇头,面色惨白,如果不是正好和德国飞行员降落在一起,自己根本不会受伤,拉下来只需等待营救就行。 太轻敌了,长官布置战斗任务时,特别交待要小心变态的德国飞行员,结果自己仗着飞机好,疏忽大意造成现在这个局面。朝空中扫了一眼,李少鹏开始动起脑子。“列兵,我想,与其对峙不如让我们放松,我不会投降,你也不会,现在我们陷入僵局了,不是吗?”海姆斯不明所以的点点头,的确是僵局。 “我这里有包香烟,求生包中还有食物和酒,此处距离中国控制区还有180公里,我肯定逃不了。所以……”“我们可以同时放下武器.”海姆斯主动接过中国飞行员的话。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比对峙更加安全。海姆斯断定,中国飞行员因伤势支持不住时,他一定会开枪,以命换命,电影中有很多类似画面。 “但是……”海姆斯还是有些担心。“我们可以先退去弹匣,然后再同时上膛退弹,你觉得呢?”额头不断冒虚汗的李少鹏提出方案。“好吧!”犹豫一二秒后,海姆斯点头答应,在对方首先退去弹匣后,便跟着退下弹匣。两人同时读数,同时拉动枪栓,“哗啦”两人的枪都空了。 “给”将香烟甩给对方,李少鹏开始用止血带扎住伤口,眼睛却始终未放松对德国兵的警惕。同样,吸烟时,海姆斯也没敢放松对飞行员的警戒。草丛中气氛微妙,李少鹏边感叹年青德国兵的幼稚,边眺望远方,营救直升机怎么还没来?海姆斯却好奇的打量中国飞行员,他是自己真正接触到的第一个中国人,一个在战线后方被击落的中国飞行员。 山岗另一边传来爆炸声提醒两人,此时空中激战仍未停止,涂迷彩的德国战斗机和闪烁银光的中国飞机激烈缠斗。低空一架又一架中国攻击机,仍然不断实施攻击。“我叫李少鹏,你呢?”“海拇斯.克里”“你的德语很棒。”“以前为了追她,我学了整整六年德语。”“为女孩子?”接下来十几分钟,随着两人交谈,敌意与警戒慢慢消逝。 二人叼着香烟彼此谈论过去,尽管头顶上酣战正浓,但却不妨碍两人像朋友般随意闲聊。“说实话我不喜欢你们,就像电影上一样。早晨,你们坐在装暖气或冷气的房间里吃丰盛的早饭。随后,坐上飞机,用机枪扫射路上正在行军的军队。然后返航,到俱乐部里与美女为伴,等待第二天的屠杀。现在你们正在扫射德国人。”海姆斯引用中国电影抱怨。 “你们也曾如此对待俄国人,不是吗?现在只不过翻过来而已。”李少鹏摇摇头,同时又朝空中瞥了一眼,海姆斯可爱单纯。“而且是你们先挑起的战争,过去我们之间只有友谊甚至都没有争执,中国一直是德国的朋友,但德国对中国的回报就是突然袭击,甚至不宣而战。”“那是柏林的事情。”海姆斯呐呐强辩。 这时,海姆斯看到李少鹏露出笑容,眼睛眺望远方空中,顺他的视线,看到贴地面低空出现几个黑点,是……“海姆斯,我的朋友,我要回家了,接我的人来了。”看到搜救直升机和掩护战机的影子,李少鹏亲切的说。“不”海姆斯连忙抓起步枪,同时摸弹匣。李少鹏迅速为手枪上膛。李少鹏退弹匣时,趁他不注意,从弹匣中取出了一发子弹,将子弹塞入弹膛比装弹匣上膛快。 “海姆斯,不必如此。”李少鹏摇头叹息,海姆斯真是个单纯的大男孩。未及给步枪装上弹匣的海姆斯脸色通红,心中尽是愧恨。此时身后轰鸣声越来越响,海姆斯清楚是直升机。“他们来了。”看着越来越近的直升机,李少鹏轻轻说。“也许你以后会庆幸,战争刚爆发就成为国防军俘虏,因为德国永远不会胜利。” “不,李,德国不会失败,一定不会。”海姆斯摇头争辩,手握步枪对准李少鹏。“施想,看到了吗?把德国兵给我干掉。”空军特勤队军官手指前方数百米草地上两人,命令道。“明白”名叫施想的狙击手瞄准海姆斯。尽管在飞行的直升机上准确击中数百米外目标并非易事,但也不见得困难,瞄准端步枪德国兵心脏,施想瞬间扣动扳机。 “放下武器,这样……”话未说完,李少鹏听到嗖的一声,眼前闪出一团红雾,接着脸上泼洒到腥热的血液。海姆斯瞬间倒下,血从胸前喷出,躺在草地中抽搐,无神的蓝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我没开枪,不是我开的枪。”弯下腰,李少鹏抱起海姆斯大声解释,同时撕开军装,试图止血。而此时,海姆斯的身体便没有一丝动静。 怀抱单纯的德国兵,李少鹏没有留意身前降落的真升机,尽管几十秒前还对其充满期待。“长官,必须尽快离开,德国人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跳下飞机,两名特勤队员拖着失神的飞行员将他拉上直升机。草地上生命消失的海姆斯无神的望着天空,天空的战斗已经进入尾声。 第二百七十八章 地狱般的 火焰夹杂热浪直冲天空,海德里希蓝色眼睛中,尽是火焰与黑烟。太阳和火源的炙热烤的他脑袋发胀,空气中充斥石油燃烧发出的刺鼻气味和士兵脚底军靴在滚烫地上被烤出来的橡胶糊味。数十米高的井架在石油燃烧产生的巨大热量中软化坍塌,钢水沿井架缓缓滑下。脸部皮肤在阳光下慢慢变得干涩破皮,甚至银色发丝间也夹杂着呛人的烟气。 士兵围在一起热烈交谈,跳动的火光映照在他们兴奋的脸上,满意的看着坍倒的井架,如同看到又一个国家向他们臣服。这是苏俄第二巴库。《明斯克和约》签定后,苏俄将高加索割让给德国,第二巴库这座年产1500万吨石油的油田成为苏联最后一座油田。但两星期前,这座几如苏俄生命线的油田,却被中国空降兵夺占,没有受到任何破坏。 现在,当德国陆军第十五集团军越过停火线发起进攻后,油田被完全破坏,燃烧的油田火苗喷出数十米,直射天空。海德里希听到大火燃烧的声音,像灭绝的野兽想要重回人间的咆哮。不时落下的石油雨点搞得所有人抱怨连连,但却只能挣扎着朝前走,远处被炸断的铁轨蜿蜒出挑衅的曲线,轨腰光滑的断口切面暴露在燥热的空气中。 中国人没有留下一口完好的油井,这并不出乎意料。撤退前坚壁清野、销毁资源,典型俄罗斯作风。几年前德军没少尝这种苦头,尤其冬天,俄国人甚至不会在冰天雪地给德国人留下一座茅房。剧烈的爆炸在不远处响起,海德里希透过热浪折成的波状空气看见一名年轻党卫军军官侧脸,似乎很熟悉,好像……但一瞬间喷撒的肉末碎块溅满他的右半身。 摘下粘在脸上的一片粘膜,海德里希寻找军官的身影。这时身边一名士兵惊叫起来,跳着想把胸前挂的一颗眼珠甩掉。穿过混乱灼热的队伍,海德里希在军官转头时看清了对方的脸庞,并不是想象中那个人。“该死,我们在招惹一个巨人。”突如其来的爆炸吓了大家伙一跳,行军队伍中传来抱怨。 “别看现在进攻很顺利,包围了乌拉尔,切断400万中国军队退路,但等中国人反应过来,我们就会全部完蛋,所有人。”老士官抹掉额上油污和血水抱怨道。“柏林彻底疯了。”“别这么说,路希维尔,如果不打中国人,中国人就会打德国。报纸上传遍了,中国人把欧洲分成几大块,要与俄罗斯人分割欧洲,然后掠夺我们的财富、土地,毁灭欧洲文明……” “狗屁,通通狗屁。”路希维尔破口大骂,“祈祷吧!但愿能活下来。我们会像苏联人、日本人、美国人一样,变成中国人的垫脚石,被他们……”“空袭”惊慌的叫喊打断路希维尔。空中突然出现十几架涂绿褐色迷彩伪装的攻击机,飞机不高,但非常安静,弄得大家措手不及。此时,飞机一如既往,从公路上,从德军行进队列后面开始俯冲攻击。 “中国人的刺客,赶快隐蔽。”没等公路上的人反应过来,航空机枪便开始疯狂扫射,子弹打在装甲板上叮叮铛铛,掺杂士兵惨叫。此时,车队周围除低矮灌木外,无从隐蔽。及时趴进泥坑的海德里希看到刺客式攻击机机翼光点闪动,地面上升腾起一排排烟柱。奔跑躲避的德军被子弹撕成碎片,甚至断成两截,上半身跌倒在地,下半身在惯性作用下,跑出两步方才跌倒。 德军纷纷跳进道路低洼处隐蔽,飞机在非常低的高度扫射时,车队中MG42机枪发出怒吼,一架刺客毫无畏惧径直朝sdkfz251飞去,机翼下闪出两道火光,两枚火箭弹准确的击中车队中央sdkfz251装甲车。接下来,十几架刺客式攻击机在空中翩翩起舞,不断用火箭弹和大口径机枪像镰刀割草般疯狂射击。 海德里希趴在泥沼中,双手放在脑袋后,本能的闭上眼睛。听到两架飞机发出巨大轰鸣声从头顶飞过,紧接着是巨大的爆炸声,爆炸接连不断。一队队兄弟被扫倒,被打破动脉的人鲜血像喷泉一样喷涌,碎裂尸块散布整条公路,路旁田野像被翻犁过。到处是被炸毁的车辆,手榴弹、炮弹及各种军械被炸得七零八落,兄弟们惨叫声不绝于耳。 两辆flakpanzer38T奋力还击后,打空弹药的攻击机恋恋不舍的飞离。此时,道路两边全是死伤的兄弟,救护兵在惨叫连连的公路上不停忙碌。“地狱般的行军”从泥沼中站起身来的海德里希咕噜道。海德里希知道,一路上,中国空军的攻击绝对不会停止,中国军队因为空军雄居于世。“也许只有德国空军才能与之抗衡。” 海德里希期待德国空军抗衡中国空军时,百公里外一座野战机场上,一架又一架攻击任务结束的战机正在进场。在野战机场附近一座建筑内,几名德国空军军官正不时交谈。“刺客机实施攻击时,两两结队,以500公里时速在百米以下低空接近攻击区域,可在9.2米低空以200公里的时速,刺客般悄无声息进入战场打击。当我们发现时,为时已晚。” 说话的空军军官颇感惭愧,德国攻击机虽然也可以作到,但不可能像中国空军那般娴熟,更不可能像中国人把其作为最基本攻击方式。 “刺客典型攻击战术是:发现目标,一边俯冲,一面使用15毫米机枪攻击,接近装甲目标百米时,才会实施火箭精确攻击。一旦攻击完毕,马上脱离,再次俯冲攻击。在50米高度以210公里时速飞至目标3公里处开炮,再以300米半径180度转弯脱离。双机编队屠杀车辆战术综合起来,就是先打两头,再敲中间。简单,却非常有效。空中飞行轨迹,正好划成两个360度圆型。” 军官边讲解,边用钢笔描绘刺客机攻击战术,战术新颖简单有效。“陆军传来消息,刺客机攻击非常有效,在陆军中甚至达到谈虎色变的地步。尤其是15毫米机枪,甚至可以在空中击毁4号坦克顶部装甲。刺客机某些型号已经使用威力更强大的25毫米机炮取代15毫米机枪,完全可以将我们所有的坦克打的如蜂窝一般。” “这并不意外,我们还在泥泞战壕里与英美撕杀时,中国攻击机已经让俄国人做起噩梦。唯一忧虑的是,我们突袭中国空军基地时,他们……”突然,远处传来密集爆炸,几人脸色大变,纷纷朝大门外冲去。一冲出大门,就看到远处机场上升起浓浓黑烟。在空中密集机群攻击下,一架架刚降落的战斗机、俯冲轰炸机、攻击机被炸成碎片。 未及爬出机舱的飞行员和飞机一起变成火球。超低空攻击的刺客攻击机,密密麻麻布满天空,机翼下发射的火箭弹尖啸着冲向地面。野战机场上机枪、高射炮在徒劳的对空喷吐火舌,一架贴地飞行的刺客攻击机,机翼下冒出烟团和焰火,随着刺耳的嗖声,机场边缘的防空阵地消失在一团烈焰之中。 “汉斯,快上飞机。”正在奔跑的飞行员半身被血染红,冲同伴大吼。满头金发的年轻飞行员一边答应一边飞速跑向停机坪,同时还要躲避从空中扫射的机枪子弹。刚完成出击任务的德国飞行员,冒着枪林弹雨跑向BF-109。天空中又传来尖锐的呼啸,大家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火箭弹席卷地面。在一团团血雾中,德军飞行员损伤惨重。 汉斯.丘.特罗福特躲在一门扭曲变形的四联20毫米高射炮旁,身上鲜血直流,一块火箭弹弹片击中了他。不远处两名地勤正在抢救跑道上惨叫挣扎的伤员,一挺高射炮不断开火。天空中尖锐的啸声不绝于耳,高射炮阵地消失在一团烈焰中。天空中,一架刺客拖着黑烟挣扎着朝远方飞去,然后飞机员座椅从机舱中抛射出来,空中出现一朵白色的伞花。 轰炸减弱,第一波次攻击马上就要结束。汉斯.丘.特罗福特一咬牙,捂着血流不止疼痛难耐的胳膊,踉踉跄跄冲向自己的FW190。弹雨中三架涂铁十字的FW190战斗机挣扎着开上跑道,摆出编队起飞队形,准备强行起飞。天空中,中国战斗机发现了他们,如秃鹫发现猎物一样聚拢起来。“拼啦,上帝保估,起飞。” 汉斯.丘.特罗福特把FW190 油门给到最大,螺旋桨开始飞速转动。松闸,调正方向,接着战斗机呼啸着在跑道上滑行,两架友机紧随其后。三架战机轰鸣着在跑道上滑动时,最吸引人却是领头的一架黄色翼尖,机头涂有数十颗红星的战斗机。天空中传来刺耳的尖叫,两个银光闪闪的光影从高空高速俯冲下来。 “敌机,敌机。”一声爆炸,电台中惊恐的呼救戛然而止。“该死”咒骂的同时,汉斯冷静的一拉操纵杆,机头布满红星FW190一跃而起。离开地面时,汉斯回头一看,另一架友机正在弹坑里熊熊燃烧。汉斯明白自己必须孤军奋战了,天空中只有他一个人和一架德国战斗机。意识到这一点,汉斯以最大速度冲破空中F5战斗机的层层围堵,跃入高空。 从天空往下看,地面被烈火和浓浓硝烟笼罩,平坦的野战机场如月球表面,爆炸烟云席卷地面,吞噬一架又一架战机和一个又一个年轻的生命。半小时前,结束对中国军队攻击降落时,汉斯怎么也不会想到,只有半时,中国空军就对德国空军机场展开反攻,而且攻击强度令人咋舌,如此迅速有效的反击,超出汉斯想象。 此时,空中银光闪烁的战斗机发现黄色翼FW190后,像鲨鱼嗅到血腥味般围拢上来,数架战斗机围攻这架孤零零的FW190。忍着手臂伤痛,汉斯.丘.特罗福特驾驶飞机连续横滚侧翻,做出一连串闪躲动作,残酷的东线空战磨练的技术,此时得到充分发挥。一串串曳光弹与他擦肩而过,涂满红星战果的FW190,一次又一次惊险的与死神跳起探戈。 汉斯冷静观察四周,忽快忽慢忽上忽下的飞行,与占有绝对优势的敌机周旋。凌晨,对中国前置机场的攻击中,汉斯和战友就意识到,中国这个老牌空军强国绝不是靠飞机数量和质量堆积而出的。中国飞机员素质奇高,反应极快,最后靠着数量优势才把紧急升空的中国战机压下。 中国飞行员技术超出预料,现在,自己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数百次空中格斗的生死经验。实施机动闪躲时,汉斯无意中瞄准一架中国战机,刚要抓住机会开炮,意识到被瞄准的飞机突然大角度横滚,娴熟的躲避开攻击,抢占攻击位置。“好样的。”尽管是敌人,但汉斯仍然忍不住为对手的表现出喝彩。 一瞬间,一架低空突袭的刺客攻击机突然跃进汉斯瞄准镜,没有一丝犹豫,汉斯扣下机炮按纽。机身伴随机炮轰鸣颤抖,一串炮弹拖着红蓝色曳光扑向倒霉的刺客。20毫米炮弹利索切断刺客攻击机尾翼,一股浓烟冒出。一击得手,汉斯紧接着连打横滚,一串从身后扑来的曳光弹打穿他的机翼。规避身后尾随攻击的战机时,汉斯扫了一眼左翼。 尽管炸开多个十数平方厘米的伤口,但却不致命损伤,汉斯长松一口气时,一串曳光再次从侧翼扫射过来。接着天空中炸出一团火光,这架试图悍卫德国空军荣耀的FW190哀鸣着拖着浓烟呼啸着砸向地面。几十秒后,FW190和未及跳伞的汉斯,在地上化成一团火球,升起雄雄烈焰,远处的机场同样在燃烧。 尽管远离油田,但金色原野上空却被滚滚浓烟笼罩,数百辆汽车、坦克、装甲车冒着滚滚浓烟前进。金色原野从空中看去,已被炸得如同月球表面,凹凸不平。燃烧的车辆中间,伤员彼此搀扶,痛苦的呻吟此起彼伏,枪弹爆炸不绝于耳。曾在东线血战三年,用战场上舍生忘死赢得国防军刮目相看的党卫军精锐,维京师,全不见数小时前的斗志。 不安与恐惧在维京师官兵心中荡漾。原野上挎STG44突击步枪的党卫军官兵望着身旁燃烧的坦克、碎裂的尸体,不时抬头远眺空中,忧心忡忡。在惨烈空袭后,所有人都明白,战争比想象的更艰难。从地上拾起一个完好的钢盔戴在头上,谢尔弗德扫视周围,脑海中再次闪现出先前致命的攻击。 一架架中国攻击机在空中跳着死神圆舞曲,用子弹、集束炸弹、火箭弹收割大家伙的生命。踩到一截断臂,谢尔弗德后悔为什么去年被征兵广告盅惑。作为荷兰人,原本根本不需要参加战争,战争中荷兰不堪一击,使自己对国家民族丧失信心,转而追随纳粹德国。德国人不遗余力宣传鼓动,“党卫军在招唤,你也应该保卫家园”的传单,到处张贴。 或许觉得荷兰无可救药,自己和朋友才会加入党卫军。但现在,绝望的谢尔弗德后悔莫及。“也许我们都会死去。”谢尔弗德为未来感叹时,雷曼坐在一辆被飞机机枪、机炮打成蜂窝状的sdkfz251装甲车旁,仔细擦拭STG44突击步枪,与所有挪威志愿者一样,雷曼性格内敛而敏感,平时沉默寡言,绝大多数时候只是尽量做好自己的事情。 “我们会完成任务。”雷曼回应荷兰佬的悲观,荷兰人不适合上战场,他们的失败不无道理。站在桶车车座上,头缠绷带的卡尔.乌尔里希上校望着眼前一幕,不时握紧双拳。半小时前,卡尔.乌尔里希还认为此战将是1942年的重演,但车辆残骸和士兵呻吟,却提醒他,此次完全不同1942年。罗伯特.威斯摇晃着,朝上校走过来。 “上校,两天前,我曾说,会遭遇到德国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敌人,德国将与以前敌人截然不同的军队打仗,将是德国的噩梦,现在不过是地狱的开始。”在中国生活十一年的罗伯特非常了解这个国家,了解这支军队,但没有人相信自己。半小时前,一路高歌猛进的党卫军维京师在原野上遭到上百架刺客攻击机的突袭。 曾经让红军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的维京师,在这里遭遇到自己的噩梦,一次空袭,维京师就损失四分之一车辆、坦克及十分之一人员。卡尔惨笑道:“罗伯特少校,至少已经到了乌拉尔,不是吗?”“上校,乌拉尔会成为我们的死地。一支将死亡视为至高荣耀的军队,是不可战胜的。”罗伯特.威斯再次强调。 中国十一年,印象最深的就是中国军人不会在战场上祈求生还,而是祈求战死。在中国为国战死者不仅是英雄,在成为忠魂的同时,他们已晋升为人世神明,享受最高礼遇。“如果……”罗伯特的恐惧让卡尔颇为不满。“至少我们以与真正敌人作战为荣,无论生死,至少曾与真正勇士战斗过。现在任务,就是攻下乌拉尔,打碎中国人染指欧洲的梦想。” 卡尔.乌尔里希远眺东北方,乌拉尔近在咫尺,只要攻下乌拉尔,战争……“相信我,上校,我们碰到的不只是真正的敌人,而会成为我们的噩梦,甚至终身噩梦,如果……我们还活着的话。”罗伯特朝乌拉尔方向看去,几十公里外中国军队中也许会有少年时的伙伴、同学、朋友。 “罗伯特,你要回德国了,尽管谁都不希望与朋友分别,但任何人都有义务效忠祖国,唯一遗憾的是你放弃了中国国籍。”朋友为自己送行时的宽容令罗伯特感觉到羞愧。所有日尔曼人必须效忠日尔曼,为德国而战。正是在这个口号鼓动下,罗伯特回到德国参战。原以为是为日尔曼而战,但现在,德国却要进攻自己曾经生活了十一年的中国。 “命令部队继续前进。” 第二百七十九章 期待 爆炸打破黎明的静寂,交战区坠毁的两国攻击机正在燃烧,炮弹将交战区炸成月球表面。爆炸腾起的烟雾遮天蔽日,到处都是枪声、炮声。随着黎明到来,越来越多的战斗机、攻击机掠过空中,攻击机持续不断的投掷火箭弹、燃烧弹、高爆弹及集束炸弹。 连队残兵占据的民宅尽管有几百年历史,但有厚厚的石墙、狭窄的窗子、石板屋顶、粗大石柱支撑,甚至房屋下还有一间非常深的地下室。老房子是几百年前某位哥萨克统领所建,可以经得住长时间炮击,至少德国人迫击炮对它无可奈何。48人身处坚固堡垒,从窗口向外射击。 烛光照亮地下室冰冷的石板,地上躺着四名伤员和一名阵亡的战士。房屋主人是一名前苏维埃官员,自两天前战斗开始,全家就躲进地下室。他坐在箱子上,一声不坑看着受伤的中国士兵在他的地下室中慢慢死去,两个年龄不大的女儿吓的浑身哆嗦,一个劲倦缩到毛毯下,尽量远离尸体。 连医务员牺牲了,军官王熙扬只好到地下室亲自为伤员包扎伤口。为重伤员又打了一针青霉素,王熙扬看到椅子上的俄国女人一边喝伏特加,一边好奇瞅着伤员面孔,烛光下,汗水在伤员脸上闪动。“夫人,如果不介意,可以帮我照顾伤员,当然你会得到适当报酬,可以吗?”王熙扬用生硬的俄语试探。现在上面急需战士,但受伤的兄弟也要照顾。 “可……可以”俄国女人点头答应,尽管依然非常害怕。伴随玻璃碎裂声,一排子弹从楼上窗口扫进室内,依在窗下的战士躲过子弹,再次从阴影处站起来,朝窗外发射数发子弹,再次猫腰。王熙扬从地下室上来后,命令调整防御部署。百米外,草丛或树丛当中,只要有一动静小房子里的战士就会开枪,然后立即趴到,躲避德国人的枪弹。 “8点20,还有50分钟。”“王得梁,我需要你写一份书面证明。”喊来新任命的排长,王熙扬交待。“我曾命令八连向十连靠拢,下达命令时,你在场,对不对?”“是,长官。”提自动步枪的王得梁点点头。“我听到你下达了命令。”“咱们必须写在纸上,我不希望在未来报告中,对我的评价是指挥错误,致使八连兄弟陷入困境,明白吗?” “是”明白原因的王得梁连忙趴在桌上,写书面材料,连长当时的确命令向十连靠拢。只不过路上被德国突击部队打回来,最终困于房间里。“长官,大胡子的肺被打穿了。”一个战士冲进来大喊,正准备和王得梁一起写书面证明的王熙扬连忙提枪朝另一个房间跑去。 “龟儿子的,看来今天在劫难逃了。”宋柯平念叨同时把一个弹夹装进步枪。窗外数十名德国兵距离房子已不足50米。马成华浑身哆嗦,试图活动双手,但手却不听使唤。看到室内大床,脑海中不禁冒出一个念头,只要钻到床底下,就安全了。站在这里抵抗德国人有什么意义?等着被德国人打死吗? 陷在此处,不是长官的错,跟十连失去联系更不是他失误,但自己为什么要和宋柯平一起站在窗口,等待子弹打碎脑袋呢?“转移到窗子下。”宋柯平手指窗子大喊。“他妈的,快点,德国人逼近了。”接着宋柯平不顾危险,站在窗口侧,手举三一式自动步枪抵肩冲外面敌人短点射,由于后座力,他的肩膀和上身不断震动。 “现在他看不到我了。”马成华脑子里再次冒出这个念头:钻到床底下,谁也找不到我。站在另一扇窗边的魏大个,一边向外射击,一边大喊:“成华,成华。”马成华最后看了眼大床,多安全。听到战友嘶吼,马成华内心挣扎,终于站起身扑到窗边,在魏大个旁弯下身,没瞄准直接朝窗外开了两枪。一群群灰色人影,猫腰发疯般朝房子冲过来。 “难道可以这么冲锋?都挤成一堆了。”马成华开始疯狂扫射。德国兵已经距离很近,但扔出的手榴弹并没有甩进窗子,而是在墙边爆炸,没有给据屋死守的战士造成任何损害。楼上宋柯平一梭子弹击毙三个逼近的德国人。其它德国兵片刻沉寂后,猛然返身回撤。 “打死德国佬,杀了他们。”发现德国人要逃走,宋柯平兴奋的叫喊,重新装上一匣子弹。 镇定下来的马成华仔细瞄准一个背对自己的德国兵,这家伙动作笨拙,腿一瘸一拐显然受伤了,防毒面具桶撞击屁股。马华成眯着眼睛瞄准,在德国兵马上要躲入大树时,轻轻扣动扳机。德国兵栽倒在地一动不动。“杀了这群杂种。”宋柯平显得异常兴奋,不顾危险从窗后站到窗前,嘶吼着向窗外疯狂扫射。短短几秒,屋外空地上,一片德军尸体。 “德军撤退了吗?”马成华喃喃,“我们是不是可以撤退了?”“卧倒”宋柯平猛然扑倒窗边两个战友,接着一阵啸声从三人头顶上掠过,十数发子弹打在身后墙上。马成华只觉头皮发麻,如果不是被宋柯平扑倒……房门推开,王熙扬走进来。“长官,德国人被打退了。”宋柯平对长官笑道,“辛苦了”王熙扬点点头,“兄弟们干的不错,有人受伤吗?” “长官,我完好如初,兄弟都是最棒的。”“另一个房间的,王子军、孙翔宇、谢亮、孙臣钢都……”王熙扬痛苦的说,“大胡子肺被打穿,撑不了多长时间。”屋内气氛顿时凝重,从昨天到今天,已经失去了太多兄弟。“大家必须撑下去。”王熙扬道:“弹药不足以坚持到晚上,上午空军肯定会进行地毯式轰炸,那时,咱们就可以突围了,轰炸开始后大家独立行动,两三人组成战斗小组……” 王熙扬突然站起来,皱眉头倾听,“柯平,听到什么了吗?”“没有”三人异口同声。“坦克”王熙扬不无担忧,“轰炸前,如果德军用坦克攻击,恐怕……”“长官,咱们还有一支反器材枪和六支火箭炮。”宋柯平不以为然。昨晚,德国人使用坦克进攻,结果大家轻易解决掉其中六辆,坦克不足为惧。这时,坦克轰鸣清晰可闻。 一辆坦克笨拙的移动钢铁身躯,长长炮管指前方。坦克突然停住,履带慢慢旋转。这辆德国坦克显得特别庞大、狰狞。“完了!”马成华倒吸口凉气,坦克竟在300米开外停下,在火箭炮射程外,无计可施。宋柯平拿起反坦克火箭,蹿出屋子,临出门时大喝,“掩护我。”“柯平”王熙扬想阻拦,却根本没机会。一声炮响,坚不可摧的房屋一个房间被炸飞。 猫腰奔驰的宋柯平清楚的听到子弹在身边头顶嗖嗖掠过,短短两百米却充满死亡的阴影。“快了!快了!”背反坦克火箭的宋柯平感觉德国兵没有注意到自己,坦克旋转炮塔慢慢放平坦克炮,宋柯平知道坦克准备再次开炮,猛的扑进一个浅弹坑中,露出脑袋目测距离,大约百米左右。猫在弹坑中,取下反坦克火箭保险栓,用力一拉。 火箭弹作好发射准备,将火箭炮扛在肩头,宋柯平瞄准坦克,此时德国兵警觉到百米外弹坑中半露的身影,便疯狂扫射。弹雨中,扛反坦克火箭的宋柯平竭尽全力保持镇定,猛然扣去扳机,火箭弹拖着尾焰从发射筒中飞出去,火箭弹飞出瞬间,接连数发子弹准确击中宋柯平,扛火箭炮的宋柯平缓缓倒下,血透过防弹服涌出来。 宋柯平倒下时,听到一声剧烈爆炸,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直至生命消逝。“柯平” 王熙扬痛苦地朝墙上砸了一拳。坦克后的德国兵在坦克被击毁后,拔腿就跑。背负电台的通讯兵跑上楼,“长官,营里命令我们向甲652区撤退,空军轰炸将15分钟后开始。”“知道了”王熙扬提起步枪,凝视弹坑中躺着的宋柯平。“15分钟后,大家突围。” “长官,可……”大个也注视弹坑中的兄弟,大家知道没有机会夺回他的尸体或士兵铭牌。“准备突围。”大个和马成华无奈的跟着长官一同下楼,楼下战友开始收拾行装,分享所剩无几的子弹,准备十五分钟后撤退。空中传来飞机轰鸣声,远方天空被黑压压的轰炸机群笼罩,无数个黑点从机群落下,例行地毯式轰炸开始了。 夜幕笼罩突厥斯坦756号高速公路,双向通行的高速公路上,挤满坦克拖车、卡车、装甲车,车龙沿伸数十公里。车辆大灯,将高速公路照得宛如白昼。五小时前,庞大的车队经伊朗王国进入突厥斯坦,直接开上756号高速公路,高速公路早在一天前,便被当地交通部门封闭。 同样场面亦出现在突厥斯坦其它公路上,沙黄色车龙,除去坦克、装甲车,每辆卡车上都挤满身穿沙漠迷彩服的军人。车辆中间堆满食品、装备和武器的箱子,士兵一排排坐在狭小的木板条登上,沉重的钢盔,扔在卡车中间。卡车上战士满面灰尘、细沙、枪油。第六集团军一刻不停地向乌拉尔进发。 “是哪个傻帽的命令,现在还没发冬装?”卡车上的战士抱怨。“穿着沙漠作战服,到乌拉尔打德国佬,整个一靶子,愚蠢透顶。”士兵抱怨不无道理,没有冬装,靴子没有衬里不防水,没有长内衣、毛袜,甚至连干粮也短缺,却要去挡住德国精锐。“现在还不冷,像鱼罐头一样挤在一起更难过,我更愿意找个地方躺一会。” 另一个士兵显然对窝挤在塞满物资的卡车里深恶痛绝。“咱们就像牲口,装在运牲口的车里。只盼赶紧到乌拉尔,让该死的德国佬去死,如果没有德国人,咱们也不至于变成牲口。”大家把怒火转移到德国人身上。都是德国人害的,到达乌拉尔即可以结束噩梦般的行军,又可以向德国人报复。 “接着我的携具。”一个战士冲车尾的战友喊,然后脱掉裤子,战友帮忙拉住战术背心后背带,站在卡车车尾冲车后小便。大家连下车大小便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如此解决生理问题。陈翰墨被落到脸上的水滴惊醒,“怎么?下雨了?”陈翰墨刚问出口,便看到前方卡车上站着向后“洒水”的战士,水滴被风吹进吉普车。 擦去脸上“雨滴”,直视车前左右摇晃“洒水”的战士,方略一副杀人的表情。“妈的,赶明把他们的鸡鸡用绳子系上。”“擦一下,习惯就好。”将手帕递到方略手里,陈翰墨哈哈大笑。从不停止行军的命令下达,战友如此小便,也是迫不得已。“到什么地方了?”陈翰墨对乌拉尔战役充满期待,毕竟第一次真正上战场。 自己的部队一直跟在其它部队后面,甚至连维安战都未参加过。当接到增援乌拉尔的任务,陈翰墨对希特勒感激涕零,如果没有他们,自己永远都没机会上战场。而且,德国军队是世界上唯一可与国防陆军相媲美的军队,与这样的部队作战,才更有味道。“刚过新屯堡。”方略回答。陈翰墨点点头,“按照目前速度,三天半后,就可以与德国人交锋了。” “恐怕还要多等一天,你睡着时,师指挥车送来通告,联勤署沿高速公路建立了大型补给兵站,有10公里长,各部按区域接受补给。”“军装解决了吗?”陈翰墨连忙询问最关心的问题,绝不能让兄弟们穿沙漠作战服到乌拉尔打仗,更何况乌拉尔已是严冬。“放心,肯定解决了,接受完补给,咱们就直奔战区。”说话时,方略忧心忡忡,看着满怀期待的团长,方略心情越发沉重。 第二百八十章 无视 “现在已经是十月,这座被上帝唾弃的城市,每天都遭到轰炸。夜晚荒凉沉寂,空气中的阴冷气息不是来自北极,而是来自大家的绝望,折磨人的绝望气息充斥城市。”---塔吉扬娜日记 每天,莫斯科都会遭受猛烈的轰炸,曾经繁华的首都变成废墟,红场旁苏维埃饭店完全被荑为平地。尽管中俄空军对莫斯科轰炸前用广播和传单要求城中平民撤离城市,但城市却被红军部队封锁。“所有市民不得离开城市,每个苏联公民都必须与中国侵略者和其走狗决一死战,悍卫苏维埃政权。”朱加什维利亲自签署命令。 莫斯科通往城外的道路被切断、封锁,试图逃离城市的平民必须面对铁丝网、机枪、冲锋枪。苏联将五百万莫斯科人变成筹码,中国俄罗斯广播中如此评论。朱加什维利用绑架方式,将莫斯科市民变成武器。一方面启用数百万人修建纵深200公里的防线,另一方面又利用市民作盾牌,达到削弱轰炸强度的目的。 但朱加什维利的梦想落空,轰炸并没有因市民的存在而停止,而且日益增强。10月1日2486架次、5万余吨炸弹;10月2日、2768架次轰炸机,6.8万吨炸弹……10月9日,3869架次轰炸机,10万吨炸弹。轰炸永远不会停止,就像莫斯科城内的死亡一样,在莫斯科陷落前,两者仍会继续。 过去几星期,塔吉扬娜一直被亲人逝去的痛苦煎熬。但到了十月,塔吉扬娜变得迟钝、麻木。满街死亡、断垣残壁,大家视若无睹。新的死亡替代旧的死亡,新的痛苦代替旧的痛苦。塔吉扬娜的伤心被饥饿淹没。七星期前,中国军队突破红军防线,莫斯科陷入中俄联军包围。原本就供应不足的粮食,空前紧张。 朱加什维利要尽可能保证军队和官员的粮食供应,饥饿开始折磨普通市民。大街上炸死的运输马匹,被饥不择食的市民大卸八块,路人疯狂抢夺,一些漂亮女人,甚至露出乳房,用肉体作交换,恳求别人分给她一块。 饿到极点的人们疯狂抢劫别人刚领到的配给品。军人发现抢劫者可以直接枪毙,内务人民委员部工作人员监督商店售货员发放配给食品,发现差错立即执行死刑。200克混杂锯末的面包就是城市数百万市民的食物,但这并不妨碍人们在路上实施抢劫。 在街道上行走时,塔吉扬娜看到树上吊着尸体,有时一棵树上会吊十几具甚至更多尸体。一月来,莫斯科广播电台中不断传来朱加什维利鼓动,鼓动男孩“志愿”为苏联和苏联红军“荣誉”而战,呼吁孩子保卫莫斯科,为神圣的苏联人民而战,但这只是残酷的谎言,多数孩子并不是出于自愿,而是没有选择。 如果躲藏起来被发现,内务部军人会用“任何没有勇气战斗的人都该死”的借口将他们绞死。为了节省子弹,绞刑成了首选,绞刑架则是路边大树,莫斯科良好的绿化为实施绞刑提供了足够树木。 “这里是莫斯科,中国侵略者轰炸机在战斗机护航下成V字型编队,每队20至25架飞机,向莫斯科倾泻下无数炸弹。伴随震耳欲聋的爆炸,街道成为火的海洋,浓烟滚滚,空气中弥漫焦糊味。夜晚,熊熊大火把月亮映成红色,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繁华的街道挤满防空部队、消防车、救护车,到处残垣断壁。数百人在轰炸中丧生,数千人受伤或被埋在废墟中,更多人木然站立,轰炸令他们失去了一切……” 充满激情的声音在街道上回荡,塔吉扬娜知道是列维坦在播音。曾几何时,列维坦的声音极大的鼓舞、激励着塔吉扬娜和苏联人民,给予法西斯德国直接打击。使希特勒感到惶恐不安,希特勒歇斯底里地命令前线的将军元帅,攻下莫斯科必须先拿下一人的脑袋,此人不是朱加什维利,更不是朱可夫,而是苏联国家广播电台播音员列维坦。 列维坦厚重,具有磁性的声音成为苏联人民家喻户晓的人物。两年前,希特勒德国几百万大军分三路进攻苏联。战争伊始,德军势如破竹,很快就打到莫斯科城下。猖狂之极的希特勒守在收音机旁,准备随时听到曼施坦因元帅占领莫斯科的捷报。但他频频听到一个磁性的声音在报道,苏军浴血苦战、寸土必争的消息。 当德军兵临莫斯科城下,克里姆林宫近在咫尺,希特勒得意地打开收音机,准备收听苏联战败投降的消息。但是,收音机里依旧是那个坚决、刚毅、富有魄力的男声,在鼓舞、激励大家奋战到底。这个雄壮的男声告诉世界,莫斯科正坚强屹立,红场正举行雄壮的阅兵式,朱加什维利同志在亲自检阅部队。 这不啻给希特勒当头一棒,这个声音让他焦虑。他捂住耳朵,歇斯底里地狂叫,命令元帅,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莫斯科,取得列维坦的脑袋。列维坦的声音会让不可一世的希特勒发抖,是何等巨大的魔力。但现在,尽管列维坦的声音依旧厚重、坚决、钢毅,但却无法让人感到鼓舞、激励。至少塔吉扬娜找不到两年前听到那个声音的感觉。 “中国人相信,伟大的苏联人民在轰炸下会马上起来造反,然后向侵略者投降。然而,莫斯科人民却毅然处决跳伞逃命的中国飞行员。我目睹了莫斯科遭受的空前灾难,却从未见到有人屈服,俄罗斯永远不会向侵略者屈服,无论中国侵略者或帝俄走狗。”列维坦坚毅厚重的声音,在塔吉扬娜听来,却象野兽面临末日的咆哮。 “中国人打到莫斯科,以为苏联末日到了。但现在呢?德国人民组成志愿军,向中国发起进攻,中国军队正在败退,正义事业永远都能获得盟友支持,德国人民组成欧罗巴志愿军,已经切断中国侵略者的退路。同志们,我们即将迎来辉煌的胜利,围困莫斯科的中国侵略者和帝俄走狗唯一下场就像拿破仑法国军团,死无葬身之地……” 什么?塔吉扬娜感到难以置信,真的吗?怀揣一根黑面包,塔吉扬娜加快脚步跑回家。听到开门声,躺在衣柜中的李慕腾连忙抓紧手枪,警惕倾听房间里传来的动静,另一只手握紧匕首【wWw.贼吧 t x t 8 0. l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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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指挥员把反坦克手榴弹塞进他手里时,伊得诺夫看到,尼古拉维奇脸色比雪还白。看着跳出战壕的尼古拉维奇,伊得诺夫心里为他祈祷。尼古拉维奇比自己小两岁,只有12岁,提手榴弹在弹坑间穿行,1公斤重的手榴弹对他而言过于沉重,拖累速度,但幸好,矮小的身形可以轻易隐没于弹坑,一步步逼近坦克。 显然中国人发现了企图接近坦克的小个子,端起自动步枪,不断朝尼古拉维奇隐身的弹坑扫射。接着,伊得诺夫看到掩护坦克的中国兵甩出数枚手榴弹,其中一枚准确扔进弹坑,爆炸的同时,弹坑里传出惨叫,伊得诺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看到尼古拉维奇被炸飞的景象。 “伊得诺夫”指挥员毫无情感的点名,听到自己的名字,伊得诺夫身体颤抖,轮到自己了。“伊得诺夫同志,炸掉那辆坦克,明白吗?”“是,指挥员同志。”接过反坦克手榴弹,伊得诺夫浑身颤抖,恐惧充斥伊得诺夫脑海。一瞬间,伊得诺夫想扔掉手榴弹逃跑,但看到指挥员冰冷的眼神,伊得诺夫连忙抓起手榴弹跳出战壕。 子弹从身边嗖嗖飞过,伊得诺夫加速前进,跳入一个弹坑。背靠着弹坑,伊得诺夫清楚感觉到重型坦克压得地面颤动。“苏联士兵们,请不要做无谓抵抗,中国军队配合俄罗斯帝国近卫军,帮助实现国家统一。我们的敌人是朱加什维利和苏维埃政权,而不是伟大的俄罗斯人民。” 伊得诺夫清楚的听到劝降,伊得诺夫耳中劝降显得异常诱人,或许应该投降不是吗?但想到家中姐姐,伊得诺夫连忙打消投降的念头,如果投降,姐姐就会成为人民的敌人,然后被内务部处决。扫射在弹坑边缘的子弹扬起的灰土落在伊得诺夫脸上,吓的伊得诺夫缩回身体,尽量将身体压缩到弹坑深处。 这时,又一阵子弹扫在弹坑边缘,子弹来自反方向,是苏联阵地发射的,指挥员在提醒自己立即冲锋。极度恐惧的伊得诺夫尖叫着站起来,挥舞手榴弹朝几十米开外坦克冲去。一瞬间,几个冰凉的物体钻进身体,摔倒在地的同时,一股腥热涌到喉咙,强撑身体想站起来,数枚子弹再次射穿他的胸腔,整个人软软瘫倒在地。 “很快就会结束。”感受到北方吹来的寒风,刚从帐篷中走出来的战士紧紧衣领,虽然有羽绒背心,但他没穿,羽绒背心是空军运输机紧急空运来的,所有官兵一人一件,尽管战友早已换上,但现在显然不是穿的时候,要不然等天气更冷了,还没领到防寒服,日子只会更难过。 “李老大,看我改的棉裤。”不远处,一个战士向同僚炫耀用旧睡袋改缝的棉裤。尽管天气还不算太冷,但战士却在军官发动下,充分利用现有物资,千方百计制做御寒服装,迎接不久后的第一场雪。过去几天,有上千架运输机向这里空运物资,而且国内动员一切运输力量,但谁也不敢保证后勤供应会很快恢复正常。 虽然食物、被服供应充足,但长官出于有备无患的心理让大家作好准备,任何人都不想重演喀山之败。此时,更多战士在挖防寒地堡,一个半月激烈交火,摧毁绝大多数建筑,冬季即将来临,保暖棉帐篷迟迟未到,大家不得不挖地窝子,迎接寒冬。俄罗斯冬天,没有热风机供暖和棉帐篷,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一晚上,生龙活虎的战士就会变成冰棍。 当战士为越冬忙活的时候,距离莫斯科200公里,一座曾为苏俄高层官员疗养院的前贵族庄园草坪上,两名换上大衣的军官在草地上渡步。“看来,很快会降温。”张镇国忧心忡忡,作为俄罗斯方面军司令官,必须为6个集团军,400万国防军将士安全负责。 “元帅,空军已经空运了8.654万吨防寒被服,虽然不能算供应充足,但至少可以保证前线官兵绝不会穿秋装打仗。”王家政让元帅宽心。原本进展顺利,但谁曾想……意外总在不经意间发生。“而且我们已调动了一切可以调动的车辆,从俄罗斯经公路运输的物资正源源不断……” “俄国破路,汽车一小时30公里都是老天保佑。为保障通行,5吨卡车只能装2吨物资,公路只能应急。物资储备仅能满足24个战斗日所需,一台取暖机一小时需要多少油?光部队取暖用油,就是个天文数字。总不能让士兵不要用取暖机,除非……”“所以,联勤司令部压跟就没运来取暖机。”最近,运输到的物资中压跟没有取暖机的影子。 张镇国破口大骂:“那群混蛋,不知道莫斯科冬天有多冷。”任何一名前线将帅都会抱怨联勤司令部,后勤无论如何努力,永远不可能满足前线将帅和官兵的需求,即便和平时,亦是如此。“如果我还在西北,一定把联勤部的人送进冰库,冻十天半个月。”“元帅,你并不在西北,不是吗?”王家政轻轻回应。 王家政突然想到战争结束后,元帅的未来。要么继续服务军界,以国防部长之类要职退休。要么投身政界,以元帅脾气,显然不适合政坛。总理之所以将元帅安置在突厥斯坦,除了他的忠诚,更重要的是想借突厥斯坦特殊环境保全元帅。“有时候,置身其中,就要漠然无视。”张镇国莫名其妙的说。“元帅,你是不是说……”王家政话只说了一半。 元帅副官尽管只是名中尉,也知道参谋们的私下谈论。得知德军突袭,大都先长舒口气,然后多少感到难堪。司令部多次向参谋部提出,要加强侧翼防御,谨防德军军事冒险。但西北却要求俄罗斯方面军,必须毫无顾忌的向苏俄展开大纵深军事进攻,无需担心侧翼。甚至司令部情报部门侦知东方占领区德军异常集结,西北命令仍旧是:保持对德谨慎防御。 显然1917号认为德军并不构成实质性威胁。1917号面对多方情报表现失常,令人疑窦丛生,毕竟1917号从未轻视敌人,但此次,表现甚至可用愚蠢来形容,谨慎与小心全无。甚至总理表现亦出人意料。总理接到德国进攻消息,表现出的震惊说明非常出乎总理预料。但总理为什么会对诸多警告一无所知,甚至默视?没有人知道答案。 “我们必须克服困难,行动绝不能放缓或停止,明白吗?” 第二百八十一章 绞杀 北方吹来的寒风将空气中的硝烟吹散。在满是废墟的街道上,灰色的、斑纹的、丛林的尸体散布在满瓦砾间,枪声、爆炸声在城市的上空回荡着。看似了无生息的街道上,一张纸征被风轻轻卷起,在风的吹动下,随着风慢慢的飘着,终于纸片落在一堆瓦砾旁边,这时一双碣色的军靴踏在了瓦砾上,然后一只手拾起了地上的这张纸片。 拾起照片的海因里茨看着照片背后清秀的字迹,尽管不知道这些方块字的内容,但海因里茨想当然的认为,这应该是某一个中国士兵的妻子或恋人寄给他的。翻过手中的照片,海因里茨一愣,照片中是一个面貌平凡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用精细绣花襁褓包裹着小婴儿,母子都在笑,笑容灿烂而满足。 “她或许还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阵亡了!”尽管不知道照片的主人是生是死,但同样作为军人,海因里茨却知道一点,对于战士们来说,他们可以抛弃一切。但绝不会抛弃自己的恋人或妻儿的照片,自己在战场上拾到这张照片只说明一个问题。照片的主人已经阵亡,否则绝不会留下这张照片。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海因里茨回头看了下自己的班中一个年青的小伙子。“魏尔姆!你看看照片上写的是什么字!”魏尔姆在高中时他曾参加过中德友好协会,并且作为交流生去过中国学习长达一年,他是班里唯一会说中文的士兵,尽管他的中文并不流利,但至少他可以告诉自己照片背后的是什么字。 接过照片,魏尔姆先是一愣,围在他身边的士兵们和海因里茨无不好奇的看着他脸色所发生的变化。“我们打不赢中国人,永远也赢不了!”魏尔姆喃喃着说出了一句话,以至于拿着照片的手都有些颤抖。“魏尔姆,你在说什么吗?上面到底写的什么!” 海因里茨脸色一变,严厉的看着自己的士兵他在散播什么样的情况,从五天前逼近乌拉尔与中国人交战之后,战斗就像是噩梦一样,曾经海因里茨以为俄国士兵才是世界上最勇敢、意志最坚定的士兵,但是在乌拉尔,海因里茨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东方式的勇敢!过去经常听人这么说,但没有亲自与中国军队作战,永远不会体会到这六个字背后的力量。 “征妇征夫,有身当殉国。君为塞下土,妾为山头石。”魏尔姆的嗓间蹦出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来,在众的诧异中魏尔姆用德语将诗的意思重复了一遍,围在他身边的士兵们包括海因里茨的脸色同时一变。海因里茨沉默了,看着那张照片海因里茨的手颤抖了起来,想接过照片。但却又不敢接过这张照片。同样的照片,无论是德国人或是俄国人,照片背后是亲人的思念、爱人的蜜语,而中国人……竟然只是一句期望丈夫战死的叮嘱。 “我们永远也打不赢!”魏尔姆再一次重复了先前的话语,脑海中似乎浮现起多年前自己在中国学习时的一些画片。“无论是我们或是俄国人都希望能在打赢的同时活下去,你看……你看中国人,他们……他们所希望的仅仅只是战死,有身当殉国!有身当殉国!整个德国有几个妻子可以做到这一点!好男儿勿死榻上……我们永远也赢不了……”众人的呼吸声变得越发沉重起来,大家彼此相望着,眼中流露出一丝惧意,似乎真的像魏尔姆说的那样,他们永远也不可能赢。 一把从魏尔姆的手中夺过照片,海因里茨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自己绝不能容忍在这个时候,自己的士兵们被这张照片吓倒,看着兄弟们的表情,海因里茨不禁懊恼是自己的好奇心害了大家。“好了!我们会赢的,我们打败了法国人、打败了俄国人、现在我们还将要击败这些中国小个子!兄弟们,相信我,我们一定会赢得!” “我们一定会赢!”瓦砾后方,头戴伞兵盔的梁国安用力系了一下手臂上的绷带。腥红的血渗透了白色的绷带,在心里喃喃了一句。“还有几个喘气的?”有些沙哑的声音方落,废墟间便响起了接连的报数声,报数声到18的时候便停了下来。“19……” 暗讨着这数字,邱鹏举的心里就像被刺刀一刀刀的划开一般滴着血,每一刀都让人痛的近乎发疯,尽管空降兵天生就是在敌人的包围中作战,但像现在这般于此死守,直至最后一人,却不是自己所曾经历的,四天的激战自己的排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战士。 “长官,给……”赵靖国将手中的两个吊牌塞到排长的手中,刚才的战斗中又没了两个兄弟。接过铭牌时,邱鹏举看了一下吊牌上的编号,士兵铭牌上只有编号没有姓名,这或许是汉字的不足,为便于生产这种不锈钢铭牌只压有士兵编号和血型信息,至于姓名往往是战士们在吊牌背后粘一块胶布,然后写上自己的名字。 “李顺利、江淮……”仔细念叨了一下他们的名字,邱鹏举在心里回忆了下他们的过往,两个人都是非常年青的士兵,似乎过去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至少在自己的记忆中没有,慢慢的回忆着他们,邱鹏举在心下构思着给他们的家人写信的内容。 作为军官自己必须要给排里每名阵亡的下属家人去信,在哈尔滨空降兵学校读书时,军校甚至专门开有一门课教授大家如何给阵亡或失踪下属亲人去信,这种信虽然有一定的格式,先向他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与悼念之情。 然后告诉他们他们的儿子或丈夫是在一场具有决定意义的战争中英勇的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再强调他们的儿子或丈夫是多么的优秀对自己的部队是多么的重要,让他们明白,失去他对自己和自己的部队同样是巨大的不可弥补的损失,最后再告诉他们,这支部队与他们同在,在任何时候,这支部队都会保留他的儿子或丈夫的名字,因他的付出与牺牲。 但邱鹏举并不愿意写这种近乎格式化的悼念信,无论什么样的言语都无法弥补他们失去亲人的伤痛,自己应该怎么写呢?回忆着书上内容,邱鹏举发现自己对于这个似乎并不拿手,但如果可以的话,自己真的不愿意写这封信,尤其是18封信,他们的内容要有所区别,绝不能够有相似之嫌,这或许是身为军官最痛苦的地方,不仅仅在于自己的一言一行决定着下属的生命,同样在下属失去生命时,自己还要担负起抚慰他们家人的责任。 “格老子的,但愿一发子弹把我打死!”终于绞尽脑汁没想通如何写出18封意境相同,言语却无套用之嫌的悼念信后。邱鹏举恨恨的在心下骂了一句,死,也是一种解脱,把这个难题踢给连长。“日……”重型步兵炮弹的破空声再次划破天空,越来越近,原本在废墟间休息的空降兵们听到这个声音,拼尽全力压低自己的身体,这发炮弹绝不是远失弹或是近着弹,而是…… 伴着剧烈的爆炸声,废墟完全被灰色的硝烟所笼罩,两层的废墟瞬间被削去了一半。150毫米重型步兵炮弹准确的击中这座残破的楼宇,下一刻,嗖……又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坦克……”废墟间躲避炮击的空降兵们发出一声尖叫,透过浓密的硝烟,一辆豹式坦克出现在街道上,坦克履带碾压着街上的瓦砾,未及抬走的两军战士的尸体在钢铁履带的碾压下化成了肉泥。 “砰!”尸体的脑袋被压碎时,脑浆溅出了数米,在钢铁履带上留下些许残白。“让开!”提着短自动步枪的梁国安,冲着挡着自己的战友大叫一声,背着单兵火箭弹朝楼上跑去,子弹偶尔从他的身边掠过,从残存的楼梯跳上二楼,他从二楼的废墟中撑起一根绳索,三下五除二的将绳索系紧后,便将31式步枪在绳索上一撑,向前跑了几步腾入空中,整个人以溜索的方式滑向了距离十几米个的一座楼中。 “奶奶!”趴在残存的楼破破洞处,梁国安的额上冒出了些许汗珠,只差那么不到半尺,自己就会一头掉下去,这种活果然不是人干的。“德国佬!”透过破洞梁国安看到下边正小心翼翼逼近的德国兵,他们……看着这些德国兵,梁国安知道他们是配合街道另一侧的德国兵包抄排里坚守的那座破楼,街道另一侧豹式坦克钢铁履带的哗啦啦的声响更近了。 眼前的这个局面让梁国安犹豫了起来,是应该先搞掉他们的坦克,还是先通知排长这伙试图迂回到侧翼的德国兵呢?梁国安显然忘记那些德国兵占据的道路,恰恰是自己击毁坦克后折返的必经之路。“妈的!”骂了一句,梁国安还是抽开了火箭炮,朝着大楼的另一边跑去,豹式坦克瞬间映入了视线,从楼上朝下看去,可以看到坦克炮塔上的机枪手,正朝着大楼扫射着。 “轰……”伴着炮声豹式坦克车前被一团烟雾笼罩。梁国安探出小半个身体,扛着火箭几乎么近垂直的角度瞄准着下方的坦克。火箭弹刚一发射,未及扔掉肩头的发射筒,剧烈的爆炸就在自己视线前方十几米处炸开。 击毁德国人的坦克后。梁国安几乎是逃似的迅速逃离了那座大楼,在形同废墟建筑之间猫着腰穿行,未跑出几步,就看到几个同样迅速的身影从废墟间闪出,没有一丝的犹豫,几乎是在那几个身影闪出的瞬间,使终平端着的步枪便对准了前方,未及抵肩便用准星压住目标,哒哒……31式自动步枪脆利的枪响在废墟间回荡着,准星中的灰影只是顿便摔倒了下去,另几个身影未及反应时,一棱子弹已经扫空,灰影接二连三的倒下,弹匣刚一打空,双手几乎是本能的松掉步枪,右手抽出手枪。 “叭、叭……”接连扣动扳机,就像是少年时的参加实用射击训练一般,两枪一个目标,全不顾隐蔽,尽管只不过是短短三四秒钟的时间,十几米外的德国士兵已经反应了过来,STGSTG45的有些沉闷的枪声已经响起,或许是因为过去紧张的原因,反应过来的德国士兵发射的子弹往往都从梁国安身旁掠过,最具威胁的一子弹几乎是贴着脸颊掠过。 “叭!”在手枪射出最后一发子弹时,最后一名德国士兵倒下了,数秒前还站立着的7个德国士兵,已经变成了地上的七具尸体。“呼!”松气的同时,梁国安尽管对自己竟然还活着感到有丝侥幸,但仍快速的换了手枪和步枪弹匣,然后抓住地上的一支STG44,从尸体上取出满弹匣换上,腰挎着自己的31式,提着STG44朝着排里坚守的大楼跑去,那里的枪声越来越密集,隐隐的似乎可以听到随风传来的战友们的叫喊声。 此时更为密集的炮轰声响了起来,不过这次不是德国人的大炮,尖锐刺耳几乎撕破苍穹的炮声只有一支军队可以发出,这是国防军的重炮集群在开炮,一定是排长呼叫的炮火支援,意识到炮击到来的瞬间,梁国安本能的朝着地上一扑,将自己的身体权缩在瓦砾间。 下一秒,废墟完全沸腾了,炮弹爆炸扬起的烟雾瞬间吞咽了整条街道,炽热的弹片和大块的砖块、混凝土碎块向周围飞射开来,它们发出的呼啸声不断的从梁国安的身体上方掠过,下一块似乎比上一块更近一些,越来越近。 炮击持续了大概十几秒的功夫,就像到来时一般,突然爆发、突然停止。一切只在转瞬之间完成。炮击结束后,未及抖落身上的灰土,梁国安便沿着最近的一条路线,穿越废墟与废墟间的破洞,返回了自己的阵地。 “你小子!……真他妈的混蛋,想要勋章 也不要拿命远!”跳入据守的废墟瞬间,未等梁国安缓口气,耳边就传来了班长的责骂声,与此同时一个已经拧开的水壶递了过来。“我说班长……看到那鸟坦克,就觉得心里痒得慌,不弄掉他心里不舒坦,对了,你得跟排长说一声,下次别搞突然袭击,要不是我躲得急时,只怕……”边说边喝水时,梁国安大大咧咧说着,同还忍不住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听说德国人击毁一辆坦克就在手臂上锈个章 ,班长,要不回头你也给我锈两……不对,是三个!”“得了吧你!收拾一下,准备和七连汇合,等下午轰炸开始后,咱们要反攻!把上午丢掉的阵地再夺回来!”人与人对于战争的体会完全不同,一线的官兵对于战争的体会是生与死的考验,而对方后方的司令部而言,他们对于战争的体验,往往是建立在作战地图上,作战地图与地图上的符号、箭头才是司令部所直接体会的。 可即是体会不同,前线的僵局却令司令部内弥漫着一丝不祥的气氛,欧罗巴军团第一军团参谋长施密特上将正在向保卢斯汇报作战情况,但此时在汇报时施密特却是一副神情忧郁,对战争充满悲观情绪。保卢斯静静的听完他的汇报,因他曾攻克朱加什维利格勒,这一次元首对他同样信心十足,相信他可以攻克乌拉尔,这座比朱加什维利格勒小上许多倍的小城以及城中少的可怜的中国军队。 “只要再发动一次大规模的进攻,中国人就一定会垮下的。”施密特有点不以为然,有些感叹摇了摇头。“我军在突入乌拉尔外围5天作战中,前线的战士们所能感觉到的就是,俄国兵或许勇敢,但他们远不能和中国人相比,他们顽强抵抗,视死如归,而且他们的炮火和空中支援同样比我们更为强大。 每天我们可以夺取一百米或者更多一些,但是接下来,一轮密集的轰炸后,我们可能失去200米甚至更多的防线,他们每天会在战场上投下以千吨计的炸弹,十数万发炮弹,我们不仅仅是和中国人在打仗,如果只是单纯的人,我们不惧怕他们的顽强和视死如归,我们是真正的在于机器作战。” 对于的施密特的的话,保卢斯颇有同感的点点头,“中国人的炮火或是许强大,但是最终我们还是会夺取这里的,虽说中国人一直缓缓不断的得到支援,但是不要忘记他们只有不到10万人,我们却有近三十万,我们的武器并不比他们逊色,最终这里会被我们占领的!” 但是施密特对这些自欺欺人的话已经厌倦了,“我认为我们根本不可能夺下这里,现在一个中国集团军群正在向乌拉尔逼近,仅只是这个集团军群,他们的重型坦克,就比整个德国还要多,而且中国人的轰炸更是一天比一天更为猛烈。 不仅仅只是这里,从乌拉尔到柏林,几乎都遭受到他们的轰炸,我认为我们不仅没有可能夺取这座城市,而且还有可能陷入谁也不愿意看到的困境。元帅,现在对我们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是将第6集团军撤离乌拉尔,在他们没有将我们包围之前!” 施密特径直来到地图前,指着地图上的两个位置,“元帅,从地图上我们可以看到一点,中国人的第十三集团军群目前于这里集结,他们虎视眈眈的注视着东方占领区,他们之所以未对向乌拉尔进行大规模增援,是因为他们在等待着第六集团军群,一但第六集团军群撕开我们的半包围圈,那么不仅仅是我们,还包括整个东方占领区都将陷入绝境。 中国人比我们更擅长的机械化作战,我们和俄国人作战是还是于人在打仗,和中国人,我们就是和机器打仗,无论是第十三或第六集团军群,都是高度机械化的部队,当我们把视线对准乌拉尔的时候,他们已经将自己的野心对准了整个欧罗巴,那时才是我们真正的噩梦。” 看着地图上代表着第十三和第六集团军群的图标,每六集团军群的图标,每隔几个小时就会移动,他的目标直指乌拉尔,保卢斯当然明白,中国人的第六集团军群到达乌拉尔后对战局的影响,但……“施密特,你这个建议和最高统帅部的命令格格不入,我必须要提醒你,一旦这个观点被传开,将会使军心受到严重影响。” 施密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的意见是对的,我说的是实话,我们必须要考虑到这些。”之后施密特又稍加了一些补充。“元帅,这场战争你同样明白,根本就是一场错误,包括曼施坦因元帅亦明白这一点,但是我们之所以认同了这场错误的战争,究其原因恐怕就是对那个人的妥协,我们相信自己的妥协是有助于德国的。 但是我现在可以说一句,这一次我们的妥协所毁灭的恰恰是德国,将军,看到那些宁可战死不为生俘的中国士兵,你相信这个国家会向我们妥协吗?不会,反而,很快我们就必须要面对一个现实,中国人完成对我们的歼灭性打击的现实,也许那时唯一等待我们的就是中国人的战俘营!” “施密特,注意你的言词和位置,这些话由你说出来是非常不恰当的……但……”保卢斯沉默片刻看着眼前的施密特,他的表情中看不到一丝做坐,只是眼神中时而闪过一丝忧意,“我会向曼施坦因元帅和参谋部以及元首做出汇报,现在对于我们而言,我们必须要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尽快夺取这座城市,切断中国人的后勤供应!” 保卢斯猛的一砸地图上的乌拉尔,这座小的可怜的城市挡住了自己的脚步,这是绝不能被接受的,自己曾经打下了朱加什维利格勒,现在同样可以夺下这座城市,将乌拉尔市变成自己功勋表上一节,自己必定会夺下这座城市,然后……接下来的所有的一切都由柏林去思考吧! “切断中国人的后勤供应?”施密特的脸上露出嘲弄式的笑容,而笑色中甚至带着一丝悲意,现在那里是切断中国人的,而是中国人正在利用他们的制空权绞杀德国军队的后勤补给,军团每天需要2800吨物资,但是实际能得到的物资不过只有不足千吨,绝大多数物资都在运输的路上,被中国空军炸毁。他们的飞机正一步步的绞杀着第一军团的所赖以生存的补给线。 施密特的表情令保卢斯明白他在想些什么,“施密特,不需要担心,相信很快我们的空军就会重新压回空权!很快我们的后勤供应就会恢复正常,至少现在我们不需要为冬装担心,我们缴获的冬装甚至可以装备整个集团军,那些冬装要比我们的更暖和不是吗?” 滚滚浓烟将天空染成了黑色,硝烟为天气平添了几分阴霾,公路上、旷野中到处都是冒着烟的卡车,燃烧着雄雄烈焰的卡车上不时响起乒乓的子弹爆炸声,偶尔炮弹被引爆时的声音更令惊魂未定的德国运输兵心头一颤。受伤的役马躺在公路上不时的抽搐着身体,并不时发出惨鸣,失魂落魄的士兵为了解除这些役马的痛苦,往往给他们补上一枪,数百辆卡车、马车在短短几分钟内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只留下这么一片残骸。 “照这么发展下去,不等他们打下乌拉尔,他们就会因为弹药耗尽被中国人杀死!”面带皱纹的老军士望着眼前的惨状,极为担心的喃喃着,这是他第四次经历这种空中打击,中国人的空中打击是毁灭性的,他们的飞机会在瞬间摧毁地面上的一切。“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向乌拉尔运去足够的物资,只要他们的飞机还在!” “还剩下些什么?”军官行走在遭到毁灭性空袭的公路上,望着自己的这支被彻底摧毁的车队,他仔细看了一阵,无奈的发现,除了剩下几百名士兵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剩下来。就在这时一架涂着迷彩的小型飞机从空中飞过,尽管硝烟遮挡了视线,但军官还是认出这是一架中国飞机,或许他是来确认战果的,如果未达到他们期望的目标,或许他们还会再轰炸一次。 “该死的中国空军!”地面上的运输兵们冲着空中盘旋飞行的观察机挥动着自己的双拳,如果这样可以把他揍下来的话。“先生们,我们已经尽了力,希望……”军官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伤意,他似乎看到后勤保障越发恶化的欧罗巴志愿军第一军团官兵被中国军队在战场上屠杀的画面。 第二百八十二章 守在这里 涂绿色伪装的“长城”牌越野车,在乌拉尔市内北部街道上急驰。越野车忽而绕过一个个弹坑,忽而为躲避空袭紧急刹车,从一道道街垒缝隙中穿过,时尔一发炮弹落在街道上,冲击波令越野车摇摇晃晃,保仍继续向前行驰。坐在车上的赵渭滨眉头紧锁。车外,曾经繁华的城市已成废墟。 一星期前,乌拉尔曾被俄罗斯媒体视为“自由改变欧俄”的象征,乌拉尔的成功让俄国人相信自由必定将给俄罗斯带来繁荣。而今这座窗口城市,却是满目疮痍,残垣断壁。萨格河大桥上拥挤着一群群急于疏散的妇孺和伤员,他们将前往突厥斯坦难民营躲避战争,尽管故土难离。 想到目前战局,赵渭滨忧心忡忡。数小时前,余程万中将出人意料命令,鉴于德军从南方突破俄军阵地,四川国民警卫队第二师,将担负守卫乌拉尔南市区重任。乌拉尔最重要的不是火车站、仓库,而是南市区靠近萨格河洲际大桥的火车换轮车间,如果火车换轮车间被占领、破坏,即便守住乌拉尔市,也毫无意义。空军作到不让一枚德国航空炸弹落到换轮车间,而能不能守住换轮车间,就要年陆军自己。 赵渭滨心里没底,国民警卫队显然不能与国防军精锐空降部队相比,国民警卫队虽然是中国五大军事力量组成部分,但却是最薄弱环节,多年来国民警卫队被戏称为“星期天士兵”或者“爸爸兵”。尽管战争期间,国民警卫队表现卓越,但那是跟在国防军后面摘桃子,真正硬仗还得依靠国防军。 现在却要担负在德军精锐进攻下,死守南市区任务,绝不能让德国人逼近换轮车间,保证换轮车间完好。失去换轮车间,坚守乌拉尔毫无意义。“赵师长,你怎么确保完成任务?”长官曾逼视性赵渭滨直接了当询问,“绝不能让德军逼近换轮车间,要么守住,要么战死。”“守住直至最后一人。” 为养活伤亡,长官命令北部夜间可以缓退,白天在空中支援下反攻。但南市区没有任何撤退余地。距离城区15公里防线上,弥漫的硝烟已经散去,战壕中的士兵用乡音交流。作为国民警卫队,一个排可能就来自一个村,一个连可能就来自一个镇,互相有是亲戚关系,甚至是亲兄弟。昨天还泡在酒巴和俄国女人肚皮上的士兵,颓态全然不见,跃跃欲试。 “兄弟们,咱们已经归位了。”扬着手中报纸,李少扬笑呵呵冲兄弟们吼道。“但祈战死,不为生俘。魂归忠烈,人生之愿,现在咱们做到了。”国内发来的《四川日报》头版赫然是四川各界在省长主持下举行“乌拉尔防御战川籍子弟奉灵大典”,第二师17652名川籍官兵灵位,上至师长,下至伙夫,死后无一遗漏。 四川国民警卫队从来没有打过仗,第一仗就是硬仗。正因如此,家乡用特殊方式告诉川籍子弟,要英勇战斗。李少扬扫视诸人,李家是川南大户,连中几人论辈份甚至应叫他爷爷。“连里,有我长辈、有我兄弟,但是我要告诉诸位,我们若后退一步,四川人就永远别想在国人面前抬起头。”“长官,放心,就等着为咱川人长脸吧!” 冲下属行了个军礼,李少扬便提着自动步枪朝连部掩体走去。士兵则在班排长指挥下,在战壕前布置定向雷,一会就要与德国佬见真章 。弥漫的烟雾和尘土,散发火药味,牙缝,耳朵,后脖子里全是沙土。防线已面目全非,蛇蝮形铁丝网被炸得七扭八歪。炮弹爆炸时,总会引爆连环雷,爆炸场面惊心动魄,唯一遗憾是爆炸毫无效果。 老兵依在防炮洞口,抽出一根香烟点燃,惬意的抽着:“德国炮兵只要先轰上一分钟,然后……”老兵脸上得意洋洋,“我们的炮兵就会找到并攻击德军炮位,彻底压制住德军炮火……”拍拍身上灰土,老兵又抽了一口烟。“炮战持续两三分钟,我炮兵应该可以摧毁德军30%炮火,此时,德军已经开始冲锋,接下来,就要咱们上场了。” 老兵镇定自若的表情,让年青的星期天兵冷静下来,战场上恐惧是传染病,冷静也是。依在掩体内前进观测员焦切的盯着烟云密布的战场,掌心冒汗、眼睛发酸。终于炮镜中出现德国坦克,车首倾斜、炮塔方正的是四号坦克,车首、炮塔均采用大倾角设计的是黑豹式坦克,虽相距甚远,但上百辆坦克冲击的震撼,仍让前进观测员摒气凝神。 坦克后紧跟猫枪提枪的德国步兵,坦克速度不快,大约十几公里/小时。“7连1号前进观测员呼叫连射击指挥所,射击任务,自2号检验点向东北200,米蛇鼠6窝,不经试射直接效力射。”四川国民警卫二师每处前进观察员都在发出类似指令。在研判目标性质及紧迫性后立即上报营,营作战官在地图上检查敌我坐标及射界同时,呼叫的炮兵火力。 “呼叫榴炮1、2、3及战防炮连。射击任务,坐标A6-3H,全单位榴弹,三群,瞬发信管,同时弹着,准备好报告。”同时弹着,是国防炮兵多年磨合训练的成果,是炮战革命。众所周知,第一群炮弹威力最大,第一次齐射就是“效力射”通常都可以逮到没有心理准备的敌人,可达到最大效益,同时也可以在使用最小弹药量情况下达到最佳效果。 “多点火炮,几发炮弹,突然打在同一个点上。”以单一点当作目标的方式大幅简化火力管制程序,只要事先把地图上各个目标编成一个个代号,在需要火力时只要简单发出目标代号。这种射击方式不进行试射,每一门收到命令的火炮发射的第一发炮弹就是效力射。虽然令火炮射击准确度下降,但避免所有火炮对准单一坐标射击时落弹过于集中问题。 因为火炮射击误差,正好可以在目标坐标周遭形成一整片弹幕。这一战术实战效果显著,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反应时间过长。虽在射表、射尺帮助下营级反应时间缩短到6至7分钟,师团级反应达15至20分钟。同时弹着本质是奇袭战术,目的,就是为在非接敌前给敌最大杀伤。几分钟后,各前进观察员耳机内纷纷收到“观测弹着”的命令,他们聚精会神盯紧目标区。 前期耗时20分钟方才完成准备,但回报丰厚,第一群火炮从5000至10000米发射的炮弹准确在目标区爆炸,后续炮击一波接一波抵达,坦克及步兵笼罩在炮火中,德军进攻被炮火瓦解。前进观察员清楚的看到很多坦克被冲击波推上天,炮塔伴着殉爆被炸飞十数米,炽热弹片四散飞溅肆意收割德国兵的生命。作好进攻准备的德军遭到毁灭性打击。 “全单位,榴弹,三群,空爆信管,同时弹着,准备好报告。”观察员报读数据,修正第二轮弹着点时,新一轮指示发出。与第一轮炮击使用高爆弹不同,此次将采用无线电近炸引信的空爆弹,重点照顾趴在地上或弹坑中幸免于难的德国步兵。面对炮击,德军官兵紧紧趴在地面上,任凭火热弹片、撕碎的残肢、飞舞的土石在头顶肆虐。 密集的空爆弹袭来,侥幸逃过一劫的德国士兵,就被自天而降的弹片撕碎。幸存的坦克,薄弱的顶部防护装甲,被初速高达两千米的钢铁破片切入,幸运的弹片甚至直接飞入敞开的炮塔舱口,进入炮塔内击中乘员甚至引爆弹药。 战壕内的步兵在炮击后,纷纷从防炮洞内探出身子,举枪瞄准,准备迎击德国人的进攻。有些战士利用短暂时光,检查阵地前方定向雷引爆电线是否被炸断,甚至不顾危险加埋一枚跳雷。无论炮兵如何优秀,最终还是步兵直接面对德国人进攻,有备无患。 进攻乌拉尔南翼的德军764团陷入铁火炼狱时,远在千里的莫斯科,一支部队同样陷入困境。重磅炮弹的爆炸声在废墟中爆炸,水泥块横飞,灰土弥散,被爆炸震破耳膜的战士只觉得头晕目眩,视线一片模糊。伴随爆炸和“乌拉”的嚎叫,国防军官兵与苏军短兵相接,展开肉搏战。 尘土飞扬的大楼废墟视线模糊,只听到大口喘气声,吼骂声,厮打声,刺刀碰撞声及痛苦的嚎叫声。战士从楼上冲进烟雾笼罩的一楼,一个战士朝咆哮而来的俄国人脸上开了一枪,子弹瞬间将那人头颅击碎,血和脑浆喷溅一身,顾不得擦去脸上血污,便叫喊着向前冲去,结果绊了一跤,两人扭成一团。 感觉身下之人未穿防弹服,他便用钢制枪托疯狂猛击下面人的后脑。钢制枪托不断撞击着脑壳,似乎担心那人不死,他嗓中发出野兽般咆哮。陷入重重包围,被围困于这座高达10层大楼后,持续数日的残酷战斗,早已令他们抛弃了人性,心中唯有杀死敌人,保存自己的念头。 战士咆哮着猛烈击打早已砸的稀碎的脑袋时,身后一个俄国人挺着刺刀冲过来,孩童的面孔同样狰狞,嗓中发出近乎绝望的“乌拉”声。听到身后声响,跪在地下猛击的战士,突然站起来,在俄国少年刺刀刺空瞬间,猛然转身,枪托准确击中少年的脑袋,脸扑在地下砸烂的后脑勺上。 躺在地上的许士杰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连忙摸索周围,武器已无踪影。想站起来,但怎么也不行,只得爬向墙壁,血和着灰尘制造的泥泞,连地板也产生一种滑腻感。许士杰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失去知觉,尽管意识模糊,但枪炮声,怒号声仍清晰可闻,就在许士杰快爬到墙根时,突然感觉有人抓住他的一条腿往后拖。 那人也已精疲力竭,尽管如此,许士杰仍然感觉根本没气力反击。扭头一看,是张血糊糊的大脸,头皮完全被切开,腥红的鲜血不断流滴,头上露出森森白骨,如同鬼魅。吓得许士杰惊声尖叫,但尖叫有气无力。俄国人似乎露出狰狞的笑容不停往后拖许士杰。许士杰挣扎着试图踢打俄国人,而发现腿根本抬不起来。 俄国人坚持拖着许士杰,不慌不忙。他另一只手中,拿着一柄刺刀,准备努力刺向许士杰。“妈妈”绝望至极的许士杰心中呼喊,认命的闭上眼睛,等待死神降临。这时,许士杰感觉一个人扑到自己身上,并向俄国人爬去。光脚甚至蹬在自己下巴上。许士杰惊讶的睁开眼睛,一个只剩下一支手臂,浑身是血的战士抓住钢盔,不断朝俄国人脑袋上敲打。 一下、两下,曾经恐怖的圆脑袋在钢盔猛击下变形,脑浆飞溅。断臂战士无力的瘫倒在俄国人身上,脸上带着欣慰的微笑,为救下战友而庆幸。“兄……兄弟”原本消失的力量回到许士杰身上,挣扎着靠到墙边,抓起墙角的步枪,费劲的坐起身,为步枪上膛,清脆的枪机复位声让许士杰产生幻觉,似乎又回到训练场上。 许士杰拼尽全力举起步枪,射出的子弹毫无准头,但许士杰依然努力射击。但意识越来越模糊,只是靠在墙边无助的扣动扳机。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增援的又一批兄弟投入一楼混战中。战斗结束,所有声音归于沉寂。俄国人从大楼里四散奔逃,无法逃离的,在满是血污的地板上咽气或大口喘气。 “解决他们。”尽管受伤的俄国人中有儿童和女人,但赵卓然毅然下达命令。看着一楼战友伤亡惨重,泪水不住在他眼眶里闪动。来晚了,如果不是一连兄弟拼命死守,攻进大楼的俄国人只需要几块炸药,一百多号兄弟就全完了。 肺被刺穿的战士发出剧烈的咳嗽,腥红的血沫喷涌而出,脸上却露出笑容。“营……营长,我们守住了。”情报失误导致部队陷入困境,要直面俄国人的绝死反击。除非抛弃部分兄弟,否则根本没有机会乘直升机撤出。“好兄弟”紧紧抓住战友双手,感觉生命的流逝,赵卓然再也无法控制,泪流满面。 第二百八十三章 选择 10月23日拂晓,俄罗斯人的表演刚刚结束,中国接着登场,1000架H-32轰炸机飞抵莫斯科,给莫斯科演奏死亡交响曲。根据协议,俄罗斯空军负责下午轰炸,而且往往用轰炸机投下数百万传单,敦促莫斯科人放弃抵抗。因此,“白匪”每天下午的攻击,成为莫斯科人幸福的时光。 俄罗斯空军把宣传重点放在平民尤其女人身上,保证城内平民不受侵犯,会得到足够食物,并要求妇女说服丈夫、儿子停止抵抗,不要做无畏牺牲。面对满天飞舞的传单,苏俄广播电台发出“最坚决的回应”,列维坦要求每个爱国的苏联人必须坚决抵抗侵略者,同时,不断播放从德国盟友胜利的好消息。 “中国侵略军和走狗的退路已被德军切断,中国军队之所以加大进攻力度,无非是做困兽犹斗,他们的末日即将到来。”列维坦华丽的忽视中俄联军攻克莫斯科外围防线,正向莫斯科中央城区挺进的实事。“接到命令,未确认其具有实质威胁前,不得向建筑开火”。中国或俄罗斯空军执行战术轰炸任务时,都会接到如此命令,命令是迫于现实的无奈。 一方面俄罗斯不愿意莫斯科化为废墟,另一方面中国亦不愿意承担莫斯科重建开支。相比战后重建,中国政府或是私人资本更倾向于战后工业援助与投资,加大对俄罗斯经济控制,而不是将大量资金浪费在城市重建上。正因如此,莫斯科最繁华的中央城市尽管饱受围城痛苦,但建筑却完好无损。 莫斯科是苏俄心脏,是苏联红军大本营。十余年前修建莫斯科地铁时,苏联军事部门与地铁同时施工,修建规模巨大的地下军事堡垒,设计精妙堪称苏联建筑史上的奇迹,同样是苏俄红军最后一道防线。地面百米以下还有规模庞大的最高统帅部、军营、战时通信中心,负责联络分散于全国各地的红军,指挥红军抵抗中俄联军进攻,配合德军军事行动。 随着中俄联军对莫斯科轰炸升级,死亡威胁日益增大。相比莫斯科外围,莫斯科市中心可以被称为天堂,但人们依然努力寻找掩体确保安全。建筑地下室挤满人,挤不进去的纷纷躲进防空洞中。除此之外,莫斯科地铁也成为难民集中地。尽管有传闻,白匪和中国侵略军计划淹没这些地方,但成千上万民众还是涌入地下。 地面上,每条街道十字路口布满反坦克路障。叛逃士兵或意志不坚者被吊死在路灯和树上,成为莫斯科街景。街道上系红袖章 的内务部军警提着冲锋枪和绞绳在每个防空洞或地下室内寻找逃兵,逃兵范围非常宽泛,上至70岁下至10岁的男性公民都是逃兵,每个莫斯科人都必须以“无比的爱国勇气”保卫世界革命的神圣心脏。 莫斯科围城战持续月余,令城中许多街道变成露天臭水沟。成群的老鼠在街道上四处逃窜。老鼠成为城中上百万难民主要营养来源,相比少的可怜的黑面包,老鼠供应充足。莫斯科苏维埃严禁有战斗能力的人在祖国最需要时擅自离开城市,同时广播中指出,伟大的朱加什维利绝不会离开莫斯科,将与每个莫斯科人坚守在革命的心脏。 企图逃跑的人都是懦夫和苏俄叛徒,都将被处决。相比远处隆隆的炮声,仅隔两条街道的枪炮,无疑更为震撼人心。此时,曾令人恐惧的捷尔任斯基广场二号六个大门前,围满莫斯科各人民委员会官员,享受特权的人来到曾是苏俄最恐惧的地方,希望找到内务部人民委员会的熟人或老朋友,获得内务部签发的特别通行证。 “维克多同志,过去,我们曾是最亲密的战友与朋友,我希望……”国防委员会五名委员之一的马林科夫,直视维克多.西密约诺维奇. 阿巴库莫夫,郑重其事的提出要求。“现在,我希望你签署178份特别通行证,这是名单。”马林科夫从怀里拿出几张纸来。扫视一眼名单,阿巴库莫夫看到马林科夫委员的名字赫然名列其中。 除了他、他的亲人之外,还有很多马林科夫的亲信,人员分布在各人民委员会之中,大都是莫斯科的高官。“马林科夫同志……”注视手中长长的名单,阿巴库莫夫叹息不已。两天前,当一些人寻求特别通行证时,自己还可以拒绝,而现在整个莫斯科稍有权力的官员都挤到这里,要求获得特别通行证。 “谢亚维奇”阿巴库莫夫叫进一名内务部军官,从阿巴库莫夫手中接过名单,谢亚维奇上校对此早已轻车熟路。实际上,莫斯科刚被包围,阿巴库莫夫同志就签署了数千份特别通行证。“马林科夫国防委员同志,请问,贝利亚同志现在在什么地方?”马林科夫道谢时,阿巴库莫夫关心的问道。阿巴库莫夫是贝利亚的亲信,但两天来贝利亚音讯全无。 “维克多同志”马林科夫压低声音,“你听枪声。”马林科夫手指窗外。窗外枪声越来越密集,爆炸不绝于耳。一群失误的中国空降兵却被包围在两条街外。“两天前的夜晚,中国军队偷袭了基洛夫地铁站。”“什么?”阿巴库莫夫大吃一惊。怎……怎么可能,自己控制全莫斯科的内务部队,怎么没有得到一点风声,偷袭基洛夫地铁站,简直难以置信。 作为内务部临时负责人,阿巴库莫夫自然知道基洛夫火车站通往什么地方,基洛夫火车站地下数十米处是苏联真正的心脏,是苏联最高统帅部所在地,包括朱加什维利在内所有最高苏维埃高级官员都在那里。“不用担心,中国人被击退了,空降兵并不熟悉站下地形。”“您是说,他们被围困在那座大楼里?” 阿巴库莫夫恍然大悟,中国空降兵为什么愚蠢的在大部队尚未进攻市中心时,就首先空降于市中心。马林科夫点点头,之所以来到内务部,正是为防患于未然。早在中国人围城时,莫托洛夫等人就悄悄的准备好了特别通行证,阿巴库莫夫还在庆幸抓住这些人的把柄,现在看来,他们是多么明智。 “朱加什维利同志呢?”之所以问及朱加什维利,是因为阿巴库莫夫希望得到贝利亚的消息。“朱加什维利同志正在思考更重大的问题,明白吗?总之,谢谢您,维克多同志,如果我是你,便会接受苏维埃银行官员请求,你知道我的意思,未来你会需要的。”出于对阿巴库莫夫爽快的感谢,马林科夫友好的提醒。马林科夫来内务人民委员会之前,就已经去苏维埃银行,拿到需要的东西。 “未来日子里,我们肯定都需要可以随身携带,但却价值不菲的财富,明白吗?”头戴礼帽的中年人说话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布袋,将布袋内物体倒在桌上。十几个亮晶晶,类似玻璃状的物体出现在内务部官员面前,作为克里姆林宫钻石库官员,他有办法搞到普通人很难接触到的财富。 内务部人民委员会,一直以恐怖廉洁著称,贿赂对他们曾毫无意义。但此时,一名内务部官员拾起“玻璃”,仔细检查后,从办公桌抽屉中取出七份已经盖好公章 的特别通行证扔过去,冰冷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人类本性总会在最危险的时刻彻底毫无掩饰的暴露出来。捷里任斯基广场二号手握权力的内务部官员,也在做着对自己有益的交易。 在官员交易的时候,并不妨碍大量身穿内务部军装或袖系红袖章 的民兵,提绞索,搜索处决逃兵、意志不坚者与包庇犯。当他们在为国家生存做最后努力时,莫斯科城内从未为食物犯愁的人们,已经准备好了后路。基洛夫地铁站候车大厅,是苏俄红军最高统帅部通讯中心,电话铃声和电报的滴答声不绝于耳。 但曾经富丽堂皇的候车大厅到处是弹孔,穹顶上还有被爆破的痕迹,不过并没有妨碍其指挥中心的功能。唯一不同的是,通过候车大厅楼梯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满荷枪实弹的苏俄红军。这些战士绝大多数是孩子,充满对领袖及苏维埃的忠诚。 “一定要杀死他们。”在基洛夫站地下十数米一间富丽堂皇,铺设木地板的办公室中,朱加什维利歇斯底里,暴跳如雷。“这是耻辱,苏维埃的耻辱。”朱加什维利直至现在仍然心有余悸,中国特种兵几乎闯进朱加什维利办公室,距离不过几百米。“感谢上帝,不,绝不是上帝,而是……”伟光正的朱加什维利怎么可能牺牲在屑小枪口下。 中国特种兵攻进基洛夫站后,却在迷宫般的通道中迷失了方向,没能接近朱加什维利办公室。在克里姆林宫警卫部队疯狂反攻下,成功将他们赶出基洛夫站,被逼进一座大楼,重重包围,已两天一夜。虽然调集重兵,不惜代价的进攻,但得到的是,一次次的挫败,这更坚定了朱加什维利彻底消灭中国特种兵的决心。 “朱加什维利同志,中国人已经攻到莫斯科大学,距离红场只有十几公里,莫斯科随时可能沦陷。”城防司令朱可夫提醒。过去一个半月,中国人不断诱惑红军反攻,成功在野外消灭了城防部队主力,尽管城防部队仍多达上百万,但是民兵怎么可能抵挡中国人的进攻。如果不是中俄联军并不想彻底摧毁莫斯科,或许已经攻进红场。 “不,不会,希特勒告诉我,德军很快就会占领乌拉尔。而且,伏罗希洛夫元帅的边境部队已经开始向莫斯科集结,莫斯科之围很快就会解除。最多再过三天,就会下雪,中国人就会被冻死。我要求你,调动更多军队,把该死的中国空降部队消灭。”手握烟斗的朱加什维利脸色铁青,仍固执己见,再次强调必须消灭中国空降兵。 “还有,必须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吊到树上,必须用红色恐怖回击侵略者的白色恐恐怖。那怕我们掉一根头发,也要把他们毫不留情的全部杀死,彻底打消他们想杀我的念头。”朱加什维利对将领大吼大叫,歇斯底里的责骂穿透墙壁和走廊,连地堡上层的人都能听到,脸因为极度愤怒而扭曲狰狞。 “我相信,中国人的偷袭不过是困兽犹斗。试图通过杀死我,瓦解苏联抵抗,拯救失败。但他们错了,我还活着,好好的活着。中国人的阴谋失败,只有失败者才会选择如此卑鄙的行为。相信我,我们一定会取得最终胜利。”精锐部队损失殆尽,华西列夫斯基深知,坚守莫斯科已经是镜花水月。 “朱加什维利同志,根据目前情况,梁赞的中国军队已经从进攻转向防御。大量中国军队被调往莫斯科,一星期中,中国军队已经从35个师增加到68个师。现在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朱可夫打断华西列夫斯基,话锋一转劝道:“朱加什维利同志,为了更好的抵抗中国人,我认为您应该撤到西方,与伏罗希洛夫元帅会合,亲自指挥部队击退中国人。” “什么?难道要让我像个可耻的逃兵,离开莫斯科吗?不。”朱加什维利再次激动起来,用握烟斗的手直指朱可夫,似乎在指责他的背叛。“绝不,朱可夫同志,你必须指挥部队守住莫斯科,直到最后一人。我也会像个战士一样,拿起武器抵抗中国人。” 朱加什维利为表示决心,走到办公桌边,拿起一支德国产STG44突击步枪。这是希特勒送给克里姆林宫警卫部队的武器。“如果中国人真的打到这里,那么,我会在这里和他们战斗到底,做个真正的战士。” “朱加什维利同志,如果那样,失败将无可避免。伏罗希洛夫元帅还拥有一百五十万军队,正在向莫斯科进军,假如伏罗希洛夫元帅到达前莫斯科陷落,反攻将没有任何意义。届时,即便冬天到来,我们也必定会输掉战争。”朱可夫义正词严。“可……可是……”原本似乎还准备像个英勇的战士一样战斗的朱加什维利,变得犹豫不决。 朱加什维利心中反复思索,莫斯科能不能守到伏罗希洛夫到达,这是个问题。如果自己呆在莫斯科,安全将很难得到保障。如果在伏罗希洛夫到达莫斯科,冬雪降下前,中国人就已经占领莫斯科,自己必将失去生命,伏罗希洛夫元帅也许会作出对他最有利的选择,就是向中国投降。不,绝不能接受。 正当朱加什维利内心挣扎时,一旁站立的贝利亚已经从朱加什维利偶尔流露的表情中,猜出他内心想法。两天前凌晨,中国特种部队渗透进基洛夫站,尽管警卫部队的反攻挽救了大家,但贝利亚却意识到莫斯科已经成为死地,呆在此处无疑是死路一条。现在只有逃离莫斯科,才能保住性命。 三十三小时前,莫托洛夫竟然乘座一架飞机,在夜间离开莫斯科,留下口信是,去德国寻求更有力的帮助。但贝利亚了解到飞机上还有莫托洛夫的家人,及他从苏维埃银行提出的200万美元现金,那是外交人民委员会外事资金。 “及时离开。”得到莫洛托夫逃离消息,贝利亚逃离的念头就不可扼制。正因如此,贝利亚才没有将莫洛托夫逃离的消息报告朱加什维利。但现在,朱加什维利却禁止身边的人离开,原因非常简单,中国特种部队之所以渗透至基洛夫站及站下秘堡,显然有人出卖,为了安全,他选择把所有人留在,基洛夫站,现在机会来了。 “朱加什维利同志,即便离开莫斯科,我们仍然可以指挥莫斯科保卫战。只要到达伏罗希洛夫元帅的部队,就可以挽救莫斯科,莫斯科和苏俄需要的,不仅仅是领袖呆在莫斯科指挥战斗,而希望领袖带领大家取得胜利。”贝利亚的巧妙的劝解令朱加什维利点头称是,但仍然没有明确表态,等待其它人的支持。 “朱加什维利同志,领导者置身险境,无疑非常不理智,如果您呆在莫斯科,恰恰中了中国人的阴谋,他们是唯一希望你留在下的人。”华西列夫斯基提醒。“是的,朱加什维利同志。如果你同意,我现在就给苏维埃银行打电话,必须提前准备。”“朱加什维利同志,现在是离开莫斯科的最后机会了。”为敦促朱加什维利离开,华西列夫斯基拿出几张照片。 “在对百货大楼中国空降兵进攻中,中国人使用直升机对据守大楼的军队提供补给。我们在建筑上加设高射机枪,击伤击落数架。几小时前,技术人员已经修复一架。中国人在莫斯科大量使用直升机进行机降,运输部队、弹药、撤出伤员,总之每天都有数千架次直升机进出莫斯科,直升机是中国特有的装备,完全可以用直升机将您送出莫斯科。” 第二百八十四章 二号人物 一面面白色床单从阳台或窗口伸出,坦克后面跟步兵在街道上小心翼翼的行进。打头坦克碾碎街道上的防御工事,继续前进。坦克上12.7毫米机枪直指街道两侧窗口,被三块装甲钢板包裹的机枪塔内,身穿防弹衣、钢盔的坦克兵紧张的盯着街道旁的楼房。坦克加设的喇叭不断用俄语告诉市民,保证安全的唯一选择就是放下武器。 三五成群的苏俄军人高举双手站出来投降,其中穿着过于肥大军装的少年,往往鼻青脸肿被战友驱赶出来,投向中国或俄罗斯官兵的目光饱含敌意。尽管枪声此起彼伏,但投降的苏俄官兵亦层出不穷。美丽的花园环行道损坏不大,建筑亦完好无损。为了避免破坏,空军往往采用超低空投弹攻击街道工事,小据点则使用威力较小的火箭弹准确攻击。 经过炮火蹂躏,楼梯已经变的破烂不堪,踩上去摇摇欲坠,有几级甚至不见踪影。依在楼梯边缘,马林科夫大口喘气,过去三十个小时,马林科夫一直试图从莫斯科逃出。“放心,我们一定能逃出去。”马林科夫安慰妻儿。空气浑浊刺鼻,弥漫浓浓的火药味,还混杂橡胶燃烧的恶臭,不断刺激马林科夫的呼吸道和眼睛。 尽管如此,马林科夫仍然不敢咳出声来,小儿子刚要咳嗽,便被马林科夫严厉的眼神制止。“不要出声。”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马林科夫脸色大变,枪声是从不远处传来的。从楼上透过墙壁窟窿可以清晰观察街道,马林科夫见马路另一端,十几个俄军士兵正倚靠一堵墙壁,向街角处一幢房子猛烈射击,飘荡的雪花在枪身上化成一团团雾气。 马林科夫从满是灰土的大衣中取出一支手枪,紧张的盯着俄军士兵,这是第几次遭遇该死的侵略者?五次还是六次?最近一次距离只有二三十米,但愿……未待马林科夫祈祷完,突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马林科夫将手枪对准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握枪的手颤抖不已。马林科夫知道,一旦被白匪或中国人发现,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但愿不会认出自己,马林科夫心中祈祷,同时反复思考自己和扑克牌上照片的区别。现在,自己脸上长满凌乱的胡须,看起来是个极普通的俄国中年男人,与照片上衣冠楚楚的模样天壤之别。中国人恐怕很难认出自己。“举起手。”突然一声呼喊,十几名穿白色伪装服的军人骤然出现在马林科夫面前,十几支自动步枪对准马林科夫。 “平民?”帝俄军官看到七个平民躲在楼梯口,一男一女两个女孩三个男孩,显然是一家。“沙……沙皇万岁,我们是……”马林科夫刻意用沙哑的声音喊道。帝俄军官并未理会,饶有兴趣的打量他们。身上衣着和普通苏俄百姓别无二致,劣质大衣缝纫处露出针脚,甚至连皮棉鞋鞋带都是两种颜色,只看打扮,是一家再普通不过的苏俄家庭。 但是,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男人眼神过于平静,而且这些人浓浓恐惧中带有一丝敌意。其中一名低头少女丰腴的脸颊让军官忍俊不禁。绝大多数莫斯科人都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可这家人,精神焕发,除非……过去几天,各部队都捕获大量苏维埃高级官员,甚至包括一名工业部人民委员,只有拥有特权的官员和家人才能得到足够的食物。 “你们一定饿了,赶紧吃。”说话间,面带微笑的军官从包中取出两块混杂锯末的黑面包,分给每人一块,仔细观察他们的表情。他们眼中没有饥饿平民见到食物的狂热神情,甚至七八岁的小男孩对面包极为抗拒。尽管男人已经大口的吃起来,但军官还是明白他们的身份。“先生,我想,现在已经没必要隐瞒了,不是吗?”帝俄军官手枪上膛,威胁道。 “现在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交待身份,要么出于安全,我只能选择立即处决你们。”儿子和女儿对黑面包的抗拒,让马林科夫明白身份暴露无余。听到手枪上膛和白匪军官的威胁,马林科夫扔掉黑面包,站起身整整身上破旧的大衣,“我是格奥尔基.马克西米连诺维奇.马林科夫,请不要开枪,上尉先生,相信你会因为抓住我而得到一枚勋章 ,因为我有你们急需的情报,你们的上级会因此表彰你们。” “什么?你是梅花A。”大家欣喜若狂。“是的,上尉先生,现在请你们护送我前往营地。”马林科夫淡淡的回答。多年政治斗争经验让马林科夫瞬间作出决定,活下去并非没有可能,自己掌握着中俄两国都非常感兴趣的情报。 “权力”赵兴怡,会场中议员和旁听者听到这两个字一片哗然,甚至正在电视直播的电视台技术人员,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在国会中期选举中,刚刚当选为参议员的中年人。“权力让人迷醉,权力导致道德沦丧、公理丧失,权力是世间丑象的根源。”赵兴怡直抒己见。 从大学讲师到参议员,赵兴怡作为独立无党派参议员,击败复兴党对手当选,其中艰辛一言难尽。赵兴怡曾选择远离政治,但又不得不涉足其中。赵兴怡父亲曾受益共和早期政党分肥制,后又在廉政风暴中被司法审判,在新疆军事监狱服利。在竞选过程中,不光彩家族史被竞争对手反复利用。 13年西北大学教学经历及13年律师生涯,使得赵兴怡在民间拥有良好声誉,家庭污点妨碍其成为最高检察官,但却并不妨碍其成为参议员。独立参议员是国会中特殊群体,没有党派隶属,甚至没有足够的竞选经费,但大都有个共同点,满怀理想享有民誉。正是民间声誉,使他们在党派候选人“围剿”下脱颖而出,进入基石座议会厅,代表民众利益。 “每次,当我们欢呼胜利、成就时,恰恰是共和精神的沦丧,民众权力的萎缩。根源是尊敬的总理先生。”毫不留情的抨击,正如媒体预料,初为参议员的赵兴怡刚开始便成为参议院中进攻性十足的武器。这是绝大多数独立参议员的通病,他们不理会政党间的妥协,更不会屈从所谓大局利益,但因其代表民众利益,而受到媒体和民众追捧。 政坛新星即将在参议院中展开炮轰之旅,当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听众和电视机前的观众瞠目结舌。端茶杯的人忘记喝茶,正在交谈的人忘记言语,甚至正在做家务的女人也忘记手头的活,现场听众更是傻愣愣看着台上聚光灯下的男人。反观记者,初时惊讶后,露出狂喜。终于有个有噱头的新闻了,明天头版:新任独立参议员矛头直指总理。尽管战争时期,但并不妨碍新闻界对噱头的狂热。 “共和至今24年,总理先生以隔界连任方式实现第二次出任。此后,他并未兑现当年承诺,给中国留下良好的政治传统,反而接连四次出任共和中国总理。权力的确令人痴迷和陶醉,即便将人民置于心间之人,也难逃权力诱惑。或许,当年他是千呼万唤始出来,或许,他能挽狂澜于即倒,引导中国从胜利走向胜利,作为民众一员,我感谢他。” 赵兴怡侃侃而谈。早在总理第二次复出时,赵兴怡就曾在课堂上说,共和精神业于沦落。但在公开场合表达尚属首次。“但由他倡导建立的新政治传统被他亲自摧毁,旧的历史传统会再次袭来。”会场内有人退席表达抗议,有人情绪激动不已,也有人露出笑容,但这并不妨碍赵兴怡的即兴演说。 “在我当选参议员时,我曾向民众承诺。第一要务是实践竞选承诺,只有虚伪的政客才不会兑现像气球一样吹起来的竞选承诺,幸而我的竞选承诺是现实而真诚的。第二要务,就是在这里,在被称为共和中国基石之处,寻求共和中国的根基。首先,我将会谋求通过宪法修正案,达到稳固共和中国根基,确保优良政治传统的目的。” 议会彻底陷入嘈杂和混乱,激动的议员扔出鞋子或书本,表达愤怒。一些议员则用起立鼓掌的方式表达态度,正像赵兴怡所说,当我到达基石厅时,我将会带去一股旋风。他做到了。 “权力,的确让人迷醉。”坐在宽大的汽车后座上,司马望着车窗外的西北市,心中叹息。尽管早已下定决定,但对总理位置仍不无留恋。战争结束后,国家将真正步入正轨,自己将不再出任总理,那时……可惜有人等不及了,赵兴怡向总理开炮的新闻占据报纸头版,媒体对其关注远超过对俄罗斯战局关注。 “总理,只不过是小人攻击而已,不必放在心上。”刘敬恒察觉总理心情不佳,便出言相劝,“少数议员,无法左右你和党得到民众支持的现实。”刘敬恒注意到总理眉头轻皱,对自己言语中一些词语感到不快或说敏感。“我们的力量源自人民,我们必须要善于听取人民的声音。”司马便将视线再次投向街道,忧心忡忡。 数年前,中国舆论界、经济界、政界及民间,达成共识,共和中国自共和九年的一系列经济军事成就,是建立在总理和复兴党长期执政所带来的稳固政治基础上。总理和复兴党对国务院强有力的控制及复兴党在地方上的优势,是实现政治稳定的根本,竞争对手也对此予以默认,大家都相信复兴党除非出现严重失误,否则在未来三十年内执政地位不会改变。 现在,复兴党控制国会65%议席,控制大半地方议会。长期执政令复兴党内部出现独断专行的倾向,党内正雄心勃勃试图控制地方议会70%席位,党内激进派,甚至信心十足的宣称,未来将谋求对国会和地方的绝对控制。想到此,司马忍不住叹息,同时靠在椅背上,慢慢闭上眼睛。 置身这个时空整整三十年,已年逾六旬。闭上眼睛,司马回想来到这个世界后三十年经历,感慨万千。三十年前,一个背运的普通青年,最大梦想就是找个好媳妇,有稳定收入,平平淡淡快乐的渡过一生。可现在,一切都成为虚幻,那个时空的回忆如此遥远,就像前世记忆。对,的确是前世,在那个世界里自己已经死于空难。 多年来,为建成理想国度,自己殚精竭虑,冒着阻力和风险,一点一滴奋斗,实现了建立强大富足中国的梦想。但,最成功之处,却成为未来中国最大的隐患,财团,中国财团已经具备操控国家的力量。过去十年来,自己曾试图纠正改变,但财团势力已无法控制,甚至反垒断法都不能阻扰其发展。复兴党自满、财团势力大涨,司马酸涩的苦笑。 慢慢的,司马将这两个难题丢开,既然无能为力,不如暂时放弃,先顾眼前。“敬恒,英国态度为什么暧昧起来发?”“英国人?典型的帝国主义思维。”刘敬恒轻蔑的说。对于英国,国人实难提起好感。 “英国人之所以改变态度,当然是因为中德战争,挽救英国于危亡,在百年帝国主义思维下做出选择,试图用暧昧态度,鼓动中德间进行你死我活的战争。但英国绝不会做出实质性妥协,英国期望的,无非是中德两败俱伤,如此而已。”刘敬恒充满对英国投机心理的鄙夷。“那么英国暧昧态度,对中国未来会产生什么影响?” “毫无影响,总理,国际舞台上,向来以实力发言。一战后,英国衰弱已经无可挽回,此次战争,加速了英国的衰落。因此,英国暧昧态度对我们没有一丝影响,反而颇有助力。”提及实力,刘敬恒的骄傲显露无疑,作为国家从衰弱走向强大的见证者,刘敬恒和绝大多数国人,只要提及中国总会流露出骄傲。中国的确值得他们骄傲。 此时汽车驶进国务院地下停车场,两人便结束了谈话,下车进入电梯。电梯门刚打开,一名参谋部军事参谋官喜笑颜开的走过来,“先生,莫斯科前线急电。”“抓住了马林科夫。”司马大吃一惊。马林科夫是苏联国防委员会五名委员之一,除去这个身份,马林科夫还掌握中俄两国现在最需要的苏联大清洗及对国民迫害的资料。 朱加什维利是大清洗的组织者,叶若夫则是血腥运动的执行者。叶若夫担任苏联内务人民委员,掌握惩罚机关和杀害“人民公敌”的特别权力。马林科夫则躲在幕后,是朱加什维利领导操纵恐怖运动的秘密弹簧。马林科夫在大清洗中作用不亚于叶若夫、贝利亚、卡刚诺维奇和莫洛托夫。马林科夫拥有特别权力,直接领导各加盟共和国迫害运动。马林科夫亲自审讯和拷问的党内领导人不计其数。 “朱加什维利逃离莫斯科?”司马被马林科夫供出的情报吓了一跳。“总理,根据马林科夫供词,朱加什维利乘座俘获的我军直升机昨夜逃离莫斯科,随行人员除去贴身保镖,没有其它官员。”“掌握去向了吗?”司马急忙问。只有俘虏朱加什维利,才能彻底瓦解苏俄国内抵抗运动。但是他偏偏逃了出去,而且利用缴获的国防军直升机。 “总参情报局和帝俄情报局及特种部队已经开始对城外大规模搜索。另外,张元帅询问是否答应马林科夫的条件?元帅认为马林科夫的被俘和他的供词有助于莫斯科城内市民放弃抵抗,毕竟在朱加什维利逃出莫斯科的情况下,绝大多数红军都会放弃抵抗。” 情报联络官话音方落,刘敬恒便提醒总理。“先生,答应马林科夫的条件只怕俄罗斯方面不会接受,毕竟……”“我们需要完整的莫斯科,可以答应马林科夫,我们只保证不将其移交给帝俄军事部门,但并没有保证不将其移交俄罗斯特别法庭不是吗?”司马嘲讽道。 幸好俘虏马林科夫的俄罗斯士兵为保证马林科夫安全呼叫了直升机,否则马林科夫也不会落到国防军情报部门手中,马林科夫想要安全保证,当然可以给他。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不会流一滴泪 城市被炸成一片废墟,不屈不挠的人在房子外墙上写下英勇的口号“敌人能破坏我们的家园,但无法摧毁我们的精神。”但是,逃难的人群却揭示出真相。污秽不堪的衣服,头上、四肢满是血污的绷带,惨不忍睹。一大群人在泥地中缓缓前行,一些人用手推车或婴儿车装着幸存的少的可怜的家当,锅盘碗盏箱子,及从家园废墟中抢救下来的其它破烂。 市区里散布被炮弹炸坏的有轨电车、卡车和小汽车,路上铺满碎石。破裂的自来水管和污水管喷涌出清水和污物,汇聚在弹坑中,把一条条街道变成粪坑。女人和孩子拎着木桶、提桶和大水罐,排长队,等候在为数不多的清洁水源处。越向市区走,场面越混乱。中国空军持续八天的连续轰炸,让柏林到处的残垣断壁。少数没有完全坍掉的建筑阴森可怖,窗户成为敞口大洞。 柏林人记忆中恐怖的英美联合轰炸,比起八天前正午,780架中国空军H-32远程轰炸机的毁灭性的轰炸,简直不值一提。国防空军轰炸机投下3759吨炸弹和燃烧弹将柏林夷为平地。柏林市区变成一片废墟,完全被倾天火海笼罩,燃烧汇成一片火海。高温造成强烈冲天气流,吸尽新鲜空气,形成可怕的“火焰风暴”。 遭受第一轮中国空军轰炸,柏林变成翻腾的地狱。大地像地震一样颤动,火焰发出嘶吼,狂风呼啸,尘埃和烟雾在德累斯顿周围狂暴地旋转。人们在尘埃和烟雾中艰难呼号,妇女儿童在呻吟。幸存者焦头烂额,衣衫槛褛,无家可归,到处徘徊。第二天,1286架轰炸机……每天,中国空军都在加大轰炸力度。 德国绝大多数城市都体会到曾被日本人称为“怒龙之焰”的火海,德国为希特勒的疯狂付出代价。面对中国空军的轰炸,遭受数年英美饱和式轰炸的希特勒没有四年前的愤怒,接到柏林遭受中国空军毁灭性轰炸的消息后,惊愕数十秒,用平静的口吻说:“当我的人民在考验下毁灭的时候,我不会流一滴眼泪,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命运。” 是的,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命运。德国人民在轰炸中失去生命,德国城市化为废墟,数百万德国人无家可归,流离失所时,远在数百公里外的狼穴中,弥撒亚仍然在继续疯狂。“一群废物。”钢制防爆门后,狼穴地堡中传出嘶哑的吼叫,仆从大惊失色。 “小小的乌拉尔,不是莫斯科、朱加什维利格勒,乌米扬诺夫格勒,竟然至今没有攻克,甚至还未攻克换轮车间,竟然有脸要求撤退。”希特勒对保卢斯的电报大为光火。希特勒认为乌拉尔战役会异常轻松。德国占领乌拉尔,然后那个该死、虚伪、无耻的中国人会跪在自己面前,承认无能,但乌拉尔的抵抗,狠狠甩了希特勒一耳光。 甚至远超中国对柏林等德国大中城市的轰炸。战无不胜的德军,竟被一座小城和只有几万防御兵力的黄皮猴子阻拦,是可忍,孰不可忍。“应该枪毙那群废物,竟然在6万下贱黄种人和斯拉夫人的面前选择撤退。35万德国军队无法夺取一座小城,甚至无法形成包围,是德意志军队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 希特勒歇斯底里的咆哮再次响起,以压倒性优势被黄皮猴子击败,简直不可理喻。一直以来,希特勒坚信日尔曼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德国军队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军队,小小的乌拉尔35万德军对6万中国人,日尔曼优等民族神化破灭。“元首,乌拉尔中国军队不只有三个师。”蔡茨勒为保卢斯和欧罗巴第一军团的将军辩解。 “第一军团面对的是中国最优秀的空降部队,我们到达乌拉尔时,保卢斯对手是两个中国空降师,但到昨天,保卢斯要面对四个中国空降师和两个海军陆战师的中国最精锐部队。根据情报,其战斗力相当于两个常备师,我们低估了中国军队,元首。”蔡茨勒辩护道。但他面对的是元首越来越冰冷的目光。 “我们不仅低估了中国的战斗力,同样低估运输能力。中国军队早实现了全摩托化,省际高速公路网使中国拥有快捷的运输能力。乌拉尔距中国边界只有一河之隔,河北是乌拉尔,河南是安西县。现在,第一集团军在亚奈基诺三角州遭到21集团军反攻,从中东抽调的突厥斯坦集团军距乌拉尔只有200公里,第6集团军是重型坦克军,是中国王牌军。” 蔡茨勒将一张张空军侦察机九死一生带回的航拍照片再次摆在元首面前。“元首,乌拉尔汇聚15万中国精锐,波克罗夫斯克中国第13集团军48万军队,枕戈待旦准备进攻东方占领区萨拉托夫。21集团军已越过乌拉尔河,进入中立地带。过去九天,中国军队完成战略部署。第一军团陷入一百万中国军队包围中,第六集团军到达后,第一军团可能全军覆没。” “现在,撤退为时未晚,否则不仅第一军团,整个欧罗巴军团及东方占领区都危在旦夕。”出乎地堡中所有元帅和将军意料,蔡茨勒提出撤退主张时,希特勒并没有歇斯底里。 “我曾与曼施坦因元帅深谈过,相比战术上的胜利,中国人更侧重战略优势。早在进攻乌拉尔当天,中国就有能力击退我们,第13、21集团军完全可以侧应对攻,迫使德军转入防御。这样战局会进入对峙局面,13、21两个集团军没有能力彻底击败欧罗巴军团和东方占领区两百余万德国军队,所以中国选择等待,即便令俄罗斯方面军陷入危险。 一旦第6集团军到达即定位置,而德军仍困于乌拉尔城下,那么,战局就向有利中国的方向发展,拥有东方占领区全部精锐的欧罗巴军团,将陷入中国军队重重包围中。冬天就要来到,一旦欧罗巴军团被包围消灭,整个东方占领区,甚至柏林,都将向中国军队敞开大门。”希特勒与地堡内的元帅都被蔡茨勒悲观的推测弄得面沉似水。 “尽管只是推测,但我们必须注意,中国军队不是一支防御性军队,而是信奉进攻主义。与进攻相比,中国根本不会防御。”蔡茨勒忧心忡忡。“现在,暂时撤退完全必要,甚至迫切。”曾在中国服务的元帅,四天前,便对中国军队的调动提出分析报告,元首对此嗤之以鼻,根本不接受“十二纹章 ”将帅的报告,但看到报告的蔡茨勒清楚问题严重性。 “他总是个幸运儿,每次,他的敌人都能给他完美的借口。他的战争永远是正义的,这并不是刻意宣传,而是利用诱骗,令他的敌人主动提供借口。每次,当他“被迫”迎接敌国挑战时,作战计划却早已拟定。当我们用中国军队处于惶恐解释失常行为时,却陷入早已布置好的陷阱。中国会通过一系列行动,将敌人变成实业路1917号军棋上的棋子。 俄国人、日本人、美国人、英国人,全世界都变成棋子。不用怀疑,如果你接触过他,你会产生错觉,他可以看到百年后的世界,有窥知未来的天赋,所以才能惬意的在钢丝绳上跳舞,无失足之虑。如果说德国举动超出他的意料,是因为我们在意想不到的时间,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动意想不到的战争,但他仍牢牢掌握未来,足以纠正控制所犯的错误。” 曼施坦因、法肯豪森等人曾如是感叹。“我反对战争,但却不得不承认,德国打乱了中国人的布局。我敢打赌,十年前,他已经在地图室中盘算欧洲。中国布局被打乱,一定会千方百计将局势拉回原轨,如果能抓住机会,德国在东方还有取得均势的可能,但如果错过主动权,失去的将不仅是东方占领区,包括欧洲。” 他们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是基于对中国军队的了解。在中国十余年的军事顾问生涯,使得他们接触到大量中国军方机密,其中很多关于俄罗斯与日本的军事机密,从军事机密中得出结论,初战俄罗斯时,中国还带着初出茅庐的苍促与不足。但与日本战争,中国就始终控制战争主动权,一步步将日本引入陷阱。 在随后外交交峰中,中国充分利用偶发事件,为本国谋利。似乎中国预知了偶发事件,已经酝酿好计划。中国政府拥有庞大的情报机构与大量政府民间分析机构,通过分析国际战略走向,为中国政府和军方决策提供服务。服务中其实就是预言,或者说推测。推测有的不会发生,有的已经发生,一旦事件发生,中国政府便会迅速参考推测结果,做出决策。 窥知未来能力建立在大量理论分析与推测基础上。早在多年前,他们就已经窥知世界格局,并对此作出相应的分析与对策。进攻苏俄,正是战略部署中的一环,最终目标是欧洲。解决苏俄之后,中国人将会以解放者名义进入欧洲,德国抢先进攻打乱了中国人的步骤,中国人正在竭力挽回局面。德国最重要是能否打乱中国的战略布局,一旦中国得逞…… “不,雪已经降下,只需最后一击,就可以扼住中国人的喉咙。天气,曾经挽救朱加什维利,现在天气将击败中国人。中国人会意识到,与之对阵的,不是英国佬、美国花花公子,而是优秀的日尔曼战车。”希特勒咆哮。之所以迷信天气,是因为三天前保卢斯在乌拉尔仓库中,缴获无数防寒物资。 “只要控制乌拉尔,俄罗斯的中国人就会被冻死、饿死。而且伏罗希洛夫元帅已经开始向莫斯科挺进,战局非常有利。没有冬衣第13集团军将毫无作为,中国寄予希望的反攻,就会变成缺指的拳头,无力而脆弱。”希特勒在作战地图上疯狂比划,用强有力的动作告诉诸人,自己赞同法肯豪森的看法。 “但是,如果主动撤退,恰恰中了中国人的阴谋。我们不可能在数天内撤过伏尔加河,即便撤到伏尔加河,也无法改变中国第13集团军越过伏尔加河发起进攻的事实。而且撤退途中,德军必须面对四面八方围攻的中国军队。”希特勒表情凝重的强调。“相信我,撤退风险比坚守更大,将会将德军陷入更严重境地,士气低落,防御恶劣,四面楚歌。” 希特勒拿铅笔在地图上划着圈子,每划一个圈子都念一个地名,情绪越来越亢奋。“最终,我们只能疲于奔命。最有利是通过强有力攻击,夺取乌拉尔,死死卡住中国人的喉咙,让中国人主动求和,唯有如此,德国东方安全才能得到保障,尽管与黄种人终有一战,但现在,我们只需要和平的嫡约,当然,条件由德国拟定。” 希特勒紧信自己不会犯下低劣的战略性错误,多年来,正是依靠对战场的准确判断,一次又一次取得成功。在法国、莫斯科、朱加什维利格勒,胜利均是希特勒与将军意见相左时,固执己见所取得。将军不过是一群蠢材。“为彻底击溃中国人,我决定将我在腊斯登堡的大本营迁往更靠近前线的东方占领区乌克兰行营。”希特勒斩钉截铁作出决定。 希特勒的确是战争天材,他并不是没有意识到乌拉尔突出部存在危险,正是对战争态势准确把握,让希特勒坚持绝不能撤退,就像在莫斯科和朱加什维利格勒,乌拉尔突出部面临的是同样问题。“即便撤退500公里,也无法改变战争态势,挽回局面的唯一途径是是占领乌拉尔。”此时,地堡钢质防爆门被打开,里宾特洛甫急匆匆走进来。 一进入地堡,里宾特洛甫便恭敬的行了个纳粹礼,会议被打断,“元首,驻莫斯科大使发来紧急电报,国防委员会五委员之一的马林科夫已经向中国人投降,他在广播中发表声明,证实朱加什维利已经逃离莫斯科……”希特勒大吃一惊,“什么?”“朱加什维利逃离莫斯科。” “该死的朱加什维利,该死的社工党,是世界上最可恨、肮脏的败类。朱加什维利是个懦夫,他应该和莫斯科共存亡。”希特勒破口大骂,朱加什维利的逃跑打乱了希特勒的全盘计划,朱加什维利逃跑后,苏联会落入中国人之手。“莫斯科情况怎样?”“元首,莫斯科很多街区的红军防御部队都向中国人或俄国人投降了,不过……” 发现元首表情狰狞,里宾特洛甫连忙汇报好消息。“莫络托夫向我透露,朱加什维利之所以离开莫斯科,是为了与伏罗希洛夫元帅的部队汇合。伏罗希洛夫元帅指挥一百六十万红军。朱可夫和图哈切夫斯基等元帅仍在指挥莫斯科防御,而且昨天骤降大雪,莫斯科温度降低10度。莫洛托夫称,只要朱可夫坚持十至二十天,伏罗希洛夫元帅的部队就会对莫斯科发起反攻。” “二十天?朱加什维利逃跑后,莫斯科连五天也坚持不下去。”希特勒猛的将桌上的地图扔到地上,朱加什维利逃了,早就渴望解放的苏俄人会高举双手向中国人投降,一切都将无法挽回。“如果朱加什维利与伏罗希洛夫元帅安全会合,莫斯科还有坚守的希望。”“但他们有可能汇合吗?”“至少现在,没有情报表明中国人抓住了朱加什维利。” 第二百八十六章 出卖 时值严冬,空中飘洒的雪花和刺骨的寒风给人十足的严冬气息。在黎明时已经停止了的这场暴风雪之后,一动不动地隆起着绵延不尽的雪堆,好似晶莹的浪涛直伸到远方地平线上。黯淡的夕阳低悬在雪堆上空,将白色的雪地染成金色。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场风雪之后,变成了白色,旷野的白雪要映着强烈的阳光,使得人们只能眯缝着眼睛,刺骨的寒风呛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远方的雪原上一幢小屋孤零零的耸立着,雪原上,几个灰影无力的移动着沉重的脚步,弯曲的腰背的艰难的向前行动着。“……朱加什维利从始至终一直背叛着俄罗斯背叛着人民……”收音机内传出的声音令房间里的瓦采季科斯基打了一个冷颤,朱加什维利逃跑了?抛弃了坚守在莫斯科的人民? 过去的几个小时中,广播里不时的传来马林科夫的声音,甚至于还有很多投降的红军官兵对朱加什维利的控诉,广播里的朱加什维利不再是那个伟大的慈父一般的领袖,而是一个魔鬼,一个只知道杀人的魔鬼。几乎是习惯性的将收音机波段拧到另一个波段后,瓦采季科斯基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没有人是纯洁的……”此时收音机里依旧是那个坚决、刚毅,富有极大鼓舞、激励的男声,只不过现在这个雄壮的男声不再像过去一样告诉人们,此刻的莫斯科仍然正坚强屹立,那个苏军浴血苦战、寸土必争的富有顽强战斗精神的声音,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对残暴的苏维埃政权的批判,或许世间的荒谬正在于此。 几个小时前,当枪声和爆炸声从收音机中传出时,原本正在报道着苏军仍然在坚守着莫斯科每一寸土地的列维坦,沉默了十数秒钟,当收音机前的人们,以为列维坦这个曾用声音给他们带来的勇气的播音员被侵略者杀死时,广播中的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俄罗斯的人民们!终于,这一天到来了,我可以抛弃那些由宣传部门精心泡制的谎言,说出实话了。作为一名播音员,我为14年来每天重复着的谎言向你们道歉,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要明白,在朱加什维利的统治下,我们只能用谎言来换取我们的生存,谎言的重复让我忘记了人类的良心。 过去当我按照他们的要求讲述着这个国家的美好时,所看到的是少年被拉上刑场处决,人们活在恐怖之中,就在几分钟前,当我说着伟大的莫斯科仍然在战斗着的时候,莫斯科街头上大树、路灯上已经吊满了被绞死的平民,腰间别着绳索的内务部的屠夫们,在全城搜索着每一个男人,只要他们没的抵抗就会被吊死在大树下。为了强迫每一个人抵抗中国军队和俄罗斯军队,朱加什维利甚至下令绞死投降士兵的家人。 每当我站到窗边,总是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吊于树下的数以万计的尸体,这是多么恐怖的画面?当朱加什维利喊着让每一个苏联人民必须战斗到最后,直至死去时,他选择了逃跑,就像过去一样,朱加什维利从来没有考虑过人民,人民在他的眼中无非是屠杀取乐的牲口而已!”现在收音机中传来的声音,依然坚决而刚毅,只不过这种坚决和刚毅中却是对朱加什维利和社工党的批判。 “……每一个俄罗斯人都必须要明白一点,我们必须要逮捕那个屠夫,让他接受来自人民的审判,以此告慰数千万惨死于其屠杀下的俄罗斯人……每一个举报朱加什维利的人都可以得到2500万帝俄卢布的奖金……”2500万卢布! 听到这个词,瓦采季科斯基的心跳不禁加速跳动数下,沙皇又一次的提高了抓拿朱加什维利的悬赏,2500万卢布,在战争前,自己在工厂工作时,一个月只能挣10卢布,自己要20万年才能挣到这么多钱,而且现在……看着自己的空荡荡裤管。瓦采季科斯基知道现在自己每个月仅只有2个卢布的生活费而已,而且一直被拖欠着,“如果他要是……” 镇苏维埃的礼堂中,士兵们的皮靴踢踏着木制的地板,随着手风琴的欢快的乐声起劲的跳着,在士兵们中间,穿着红军军装的女人摇摆着苗德丰腴的身体,眉目中抛出的春意抛向每一个在场的男人们。男人是清一色的士兵,十几名年青的女兵,几乎完全被士兵们包围,女兵们端着酒杯在战友的面前扭动着自己的身躯,眼中扬溢着浓浓的春意。 “来!为了俄罗斯!”满面春风的女军官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为了俄罗斯的重生!”“为了沙皇!”“乌拉!”士兵们兴奋的叫喊着,广播中传来的新闻让镇上的几十名士兵彻底从死亡的阴影中逃了出来,他们兴奋的扔掉手中的冲锋枪和步枪,然后拿来了伏特加酒,在礼堂中举行晚会,庆祝战争的结束,在他们看来,朱加什维利逃跑了,莫斯科很快就会被解放了,苏联的统治已经结束了,很快他们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人身边,开始重新的生活。 广播中俄罗斯帝国陆军的要求非常简单,他们希望不再为苏俄和朱加什维利卖命的官兵留守在驻地,等待着帝国近卫陆军的到来,如果他们的军官不愿意放弃抵抗,他们可以选择逮捕军官或逃离军营,其它地方的士兵是怎么选择的小镇上的士兵们并不清楚,但是他们……没有任何人愿意为朱加什维利卖命。 甚至于包括正在士兵们中间跳着舞,扭动着腰身的波捷娜中尉,尽管她是连里的政治委员,但是她却是第一个站出来要求大家伙放下武器的人。她是一个寡妇,她的丈夫死在和德国人的战争之中,按照她的说法,一个靠向外国侵略者出卖国土换取生存的政权是不配存在这个世间的,她的丈夫曾经为了苏联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而朱加什维利却选择了可耻的投降,向杀死她的丈夫的德国人投降了,甚至他们的家乡都割让给了德国人。 突然“咣”的一声,镇苏维埃的门被推开了,拄着拐杖的瓦采季科斯基站在门口,从大门外吹进屋的风雪让礼堂内的温度骤然下降数度,原本正在舞动着自己身躯的女兵们感觉到一丝寒意,热闹的礼堂随之安静了下来。“瓦采季科斯基!我们红旗勋章 获得者,怎么你也为庆祝吗?”波捷娜跳到的瓦采季科斯基面前,摆出邀请的姿势,一副想邀请瓦采季科斯基跳舞的样子,她全然忘记瓦采季科斯基是一个失去腿的残废。 “波捷娜,不要开瓦采季科斯基的玩笑了!”提着酒瓶的连长尼古拉耶夫从礼堂中间走了过来,同时举着自己的酒瓶。“瓦采季科斯基,喝伏特加吗?很快,等这里被帝国接管之后,我们再也不用为食物担心了,到时我们不仅会有足够的食物,还会有够每一个人喝的伏特加!” “朱加什维利!”空气随着瓦采季科斯基的话,骤然一冷,原本欢快的气氛骤然被一种紧张的气氛所取代,尼古拉耶夫的手中颤抖了起来,而波捷娜刚才还媚态横生的眼睛里只剩下了恐惧。“我看到了朱加什维利!”瓦采季科斯基再一次重复着自己的发现。 几十分钟前,自己从屋里走出来,想取几块干柴好过夜时,意外的看到了村外的雪地上行走的几个人,用那个狙击枪上的瞄准镜看了一下,自己看到了那几个人中,竟然有一个自己意想不到的人物,朱加什维利!他们正在朝村子这边走过来 “什么,怎么可能,他……他怎么可能在这里!”波捷娜在嘴边喃喃着,红扑扑的脸色变得煞白起来,几名胆怯的士兵甚至着上去扯下了墙上悬挂的三色旗。“他会杀死我们的,会杀死我们所有人的!” 刺骨的寒风吹抚着领边的毛皮,雪花不时的打在朱加维利的脸颊上,在皮肤的温度下化为水滴,在他的身边围着七名提着STG44突击步枪的警卫人员,他们共同的特点是都非常年青,在朱加什维利看来,只有这些生在红旗下的年青人才是最可靠的。 “维契柯同志,我们还要走多远!”喘着粗气在近膝深的雪地中艰难的移动着脚步,朱加什维利眯着眼睛看了眼前方数百米外的冒着炊烟的村落。“同志,按照现在的速度,我们还要再走三天!”背着步枪的维契柯如实的回答道,直升机坠毁后警卫队长的死亡,使得自己担负起了保护朱加什维利同志安全的重任。 “我们应该去前面休息一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里距离莫斯科差不多有一百公里,中国人距离还很遥远,在这里我们不需要担心被他们举报!只要我们看住了所有人,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不是吗?维契柯同志!”已经疲惫不堪的朱加什维利顺着粗气说道,尽管语是询问之间,但口中却是一副命令之意。 按照最初的计划,加满油的直升机可以将自己送到伏罗希洛夫那里,但是因为飞行员并不熟悉驾驶直升机,直升机刚一出城,就摔了下去,虽然机内半数的警卫人员和贝利亚等人都摔死了,但是庆幸的是自己活了下来,只不过接下的路更加危险,自己必须要步行与伏罗希洛夫汇合。在雪地中走了两天之后,体力早已经严重透支。现在朱加什维利只想在暖和的房间里喝上一碗热汤,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 “可是,同志……这是非常危险的!”维契柯不无担心的说道,在过去的两天中,每一次逃入那些平民的家中,为了避免他们会出卖朱加什维利同志,自己只能在离开时杀死他们,如果到这个村子的话…… “这是个不小的镇子,镇子上一定有红军部队,他们那里话或是有电话能和伏罗希洛夫联系上,到时伏罗希洛夫就会派部队来迎接我们!这样的话,也许明天上午我们就能和伏罗希洛夫会合,这样比我们在雪地里走过去更安全不是吗?” 疲惫不堪的朱加什维利做出了决定,莫斯科城外方圆150公里内的每一个镇上都驻扎有红军部队,自己到了那里就可以和伏罗希洛夫恢复联系,与部队恢复联系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更安全。“是……是的!同志!”维契柯大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眯着眼睛,谢尔万在雪地里拼命的奔跑着,开始时是在地里奔跑,直到跑出了数百米后,才沿着电话线杆跑着。在尤瑞斯他们向莫斯科城的方向跑去时,自己必须要把电话线剪断,如果莫斯科城的电话中转站没有被炸毁的话,或许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通知中国人或者俄国军队,要是那样的话一切就简单许多。 从营房里走出来,脱下防寒的针织帽,塞进防寒服的口袋,解开领扣,走到离营房稍远的地方,从雪堆上捧起一把又粗又埂的雪,席维坦在面颊和下巴上擦起来,直到把皮肤擦得发痛。“长官,你觉得的那个该死的朱加什维利逃到了什么地方?”雪地里打着赤膊的战士,此时已经用雪将身体擦的通红,俄罗斯的冬天或许很冷,但对这些曾接受过北极作战训练的陆军特种部队的官兵来说,现在的初冬不过只是小儿科。 “情报局的搜索队,在城外找到了那架坠毁的直升机,从他们的方向看,朱加什维利应该是准备去同伏罗希洛夫会和,如果没错的话,咱们现在只需要在这里等着搜索队回信,只要他们发现了朱加什利的影子,咱们就去抓住那个混蛋!”说话时,席维坦的脸上带着一丝怒意,自己手中的一个分队差一点就毁在了朱加什维利的手中,对基洛夫火车站的突击,可以说是陆军特种部队有史以来的奇耻大辱,一百一十五人阵亡,一百零九人受伤…… 元帅对自己信任有加,抓捕朱加什维利是元帅硬从空军特勤队手中争取到的任务,而自己去辜负了他的信任,行动已经失败了一次,只有抓住朱加什维利才能一雪这等奇耻!正在用雪洗着澡的战士抹掉胸前的雪碴,脸上露出被一丝意欲报仇的模样,顺手解下围在腰间的毛巾。 “长官,照我们说,咱们抓住那厮之后,直接给那王八蛋一枪!”“给他一枪的话,对他太轻松了,像他那种人,咱们必须要把他送上法庭,让俄罗斯人去审判他,如果真的想杀死他,前几天,咱们根本不需要费那么大的功夫,用毒气就解决问题,政府需要的是把他送上法庭,在法庭上将他还有社工党所有的罪恶公诸于众,那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俄罗斯政府需要的不是一个被杀死的英雄,而是一个被绞死的遗臭万年的罪人……” 未待席维坦把话说完,从营房里跑出一名军官,他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嚷叫着:“长官,前进52组发现黑桃A,指挥部要求我们立即起飞!” 月光将雪原染成银色,暮色下的雪原上高举着双手的尤瑞斯和尤里两人看着眼前浑身白色的军人,看清他们手中的武器时,两人的眼中闪动着激动的神采,几乎是在遭遇这些人的第一时间,两人就扔掉了手中的武器,他们谁也不愿意在战争将结束时,丢掉自己的性命。 面前的人浑身上下都是白色的,白色的伪装服、白色的钢盔、甚至于而面具都是白色的,而枪上也包裹着白布,不过那种枪却是敌军武器挂图上才会出现在的中国步枪。“你们是什么人?”面戴白色面具的军人用流利的俄语询问着这两名主动投降的红军士兵。 “你们是中国军队还是俄国军队?我要求见你们的长官,我们有重要的情报要报告贵军!”未加犹豫尤瑞斯便吐出了自己的来意,没想在离开镇子用用滑雪板滑了不到两个小时,就碰到了这些人,难道说他们也在追踪朱加什维利?“我们是中国军队!”将针织防寒帽卷到额上,许振一脸上露出笑容,没想能在这里抓到两个苏俄士兵,他们有重要情报,是什么样的情报? “吸烟吗?”许振一主动从口袋里取出一包香烟,拍出几根递了过去,在他们接过香烟后,甚至客气的为他们点着香烟。“我……我们知道朱加什维利在什么地方!”嗒!香烟从的许振一的唇间掉到雪地上。“什……什么?”许振一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昨天,部队还接到通知,要注意巡逻时发现的一切可疑分子和可疑痕迹,朱加什维利逃出了莫斯科,必须要在他和伏罗希洛夫汇合前,抓住他。 “长官,朱加什维利现在在我们的镇子上!”尤瑞斯再次重复了先前的话语,而尤里则是打量着眼前这十几名中国军人,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异常兴奋的神色。“你们确定是朱加什维利吗?”“长官,你们真的会给我们2500万卢布的奖金吗?”在尤瑞斯回答之前,尤里抢先问到了自己关心的问题,相比尤瑞斯他们,尤里更看重的是2500万卢布的奖金。 “当然,这笔钱是俄罗斯帝国财政部支出的,除了2500卢布之外,如果你们愿意的话,还可以移民到中国或者亚盟的任何一个国家!”对于奖金,许振一并不担心,唯一需要考虑的是眼前的这两个人是否真的知道朱加什维利的藏身之处。 “我们非常确定那是朱加什维利,但是具体位置,需要你们通知你们的长官后,才能告诉你们!”因为担心自己说出地点后,会被这些中国人杀死然后他们吞了自己的奖金,尤里并没有直接说出朱加什维利的藏身之处。苏俄士兵的话让许振一一愣,上报是肯定会上报的,但是如果上耽搁了时间的话,让朱加什维利逃脱的话,而且在另一方面,许振一内心里希望自己能参与到这个行动中。 “你是在担心我们会吞了你们的奖金吗?”许振一试探的问了一句。“不……不是……”见内心的想法被人点破,尤里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起来。对方的神色令许振一明白,果然不自己所料,至少这个人是担心钱的问题,而另一个人的脸上却带着羞愤之色,似乎他认为自己提到钱污辱到了他,于是把视线对准了另一人。 “你大可放心,我们并不关心那些奖金,而且这笔奖金只针对苏俄人,中俄两国军人不可能因抓住朱加什维利得到这笔钱,所以,你们根本不需要有这方面的担心!我们来这里打仗,并不是为了得到钱,仅只是为了帮助你们得到自由!” 瞪了一眼身边的尤里,尤瑞斯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会打断自己。“长官,感谢你们为俄罗斯的付出,我也不是为了金钱,我只是希望俄罗斯可以得到新生,结束朱加什维利对俄罗斯的统治,他在乌米扬诺夫集体农庄。”“乌米扬诺夫农庄?”许振一急忙从取出地图,想找出乌米扬诺夫农庄的位置。 “我可以带你们过去,他身边只有几个人,农庄里部队和我们一样,只希望回到自己的家人身边,而不是死在战场上!”“行!少良,立即通知连里,我们发现疑似朱加什维利的目标,目标位于乌米扬诺夫农庄,现在前往辨认,把雪地车骑过来,咱们赶紧过去,别让那厮逃了!” 享用着热汤的朱加什维利后,走到礼堂中,觉察到红军官兵和集体农庄苏维埃主席看到自己时浑身颤抖的模样,他们的这种畏惧反倒让朱加什维利感觉久违的激动,这正是自己所需要的。自己是主宰整个苏联的领袖,他们见到自己时,就应该像现在这样激动而畏惧。想到这里朱加什维利的脸上露出了祥和的笑容。 “尼古拉耶夫中尉,你的部队都在这里吗?”“是……是的!朱加什维利同志!”尼古拉耶夫感觉自己汗水正从自己的后背冒出来,心跳不住的加速着,难道说他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自己只派出去了三个人,他应不会发现的。“这么说,你这里没有逃兵?” “啊!”就在尼古拉耶夫吓的几乎晕倒时,波捷娜向前站了一步。“朱加什维利同志,正如你看到的,尼古拉耶夫同志在撒谎,这个连在两个星期前有102名士兵,现在只剩下了74名士兵,其它的士兵都已逃跑了!”“尼古拉耶夫同志,下次一定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明白吗?波捷娜政委,你做的很好!” 看着主动揭发了尼古拉耶夫的波捷娜中尉,朱加什维利满意的点头,至少这小小的试探表明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并没有改变。他们对自己依然畏惧如故,尼古拉耶夫因恐惧不敢说出真话,而波捷娜因为同样的理由揭发了自己的连长,她害怕自己觉察后会追究她的责任,这一切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依然是忠诚于自己的。 一辆雪地车停在了距离乌米扬诺夫农庄仅只有百米的冰原上,雪地摩托车刚一停稳,用绳索系扣着的众人,纷纷解除腰间的系绳,同时松开滑雪板的靴扣,趴在雪地中观察着前方的。夜幕中的农庄未见一丝光亮,在雪地光亮的反射下,可以清楚的看到路上尤瑞斯说的农庄苏维埃的礼堂,木制的礼堂并不大,尽管视线并不清楚,但从望远镜里还是能看到礼堂外站岗巡逻的军人。 “班长,外面哨兵一共有21人!”“长官,外面的哨兵大都是我们的人,他们并不想打仗,朱加什维利只带来的7个人,都拿着德国自动枪!”趴在许振一身边的尤瑞斯有些担心的说道,那些兄弟和自己一样只想回家。“你放心,尤瑞斯,如果他们不抵抗的话,我们绝不会伤害他们!”说话时,许振一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一行十六人,悄无声息的朝着着农庄中心的那座尖顶小礼堂逼近。 站在礼堂外的谢尔万点着一根香烟,尽管身上穿着并不合身的军装,但在谢尔万看来,眼前的那些爷爷级的红军士兵,眼中充满了鄙夷之色,正是他们的无能令苏联蒙受现在的耻辱,这些人根本不配称为红军战士,他们永远只知道投降和逃跑。 依在墙角的阴影中,透过瞄准镜隐约可以看到镜中的肩挎STG44的士兵,尽管他的嘴里叼着烟,但仍难掩脸上的稚气,墙角边的狙击手忍不住在心下轻叹一声,同时轻轻的扣下了扳机。 第二百八十七章 选择 靠在墙边的朱加什维利不安的看着走过来的中国十兵,尼古拉耶夫和法捷娜跟在中国士兵身后,眼中流露出仇恨的目光,被下贱的叛徒出卖了。数十秒钟前,外间传来枪声,在卫兵组织抵抗时,该死的叛徒向卫兵开枪,没等朱加什维利反应过来,他们就向中国人出卖了自己,可耻的叛徒。 尽管竭尽全力想要保持镇定,但朱加什维利发现身体不停的瑟缩,不由自主,全不见革命时期用自制炸弹杀死40人,仍冷静劫走25万卢布的勇气。或许不愿意遭受侮辱,朱加什维利猛然从怀中抽出一支手枪,对准胸膛。看管他的红军士兵,一把夺下他的武器,使劲将他提起,“你没有其他武器了吗?” 朱加什维利怒视对方,冲夺走武器的士兵吐口水,“叛徒。”尼古拉耶夫快步上前,提起朱加什维利,两人互相打量。尼古拉耶夫死死盯着这个他曾经崇拜过、诅咒过的人。在尼古拉耶夫怒视下,原本好不容易找回一些勇气的朱加什维利,面色蜡黄,惊惶失措。“我以俄罗斯人民的名义逮捕你。”法捷娜盯着朱加什维利,流露出难以自抑的怒火。 “是你害死了伊万。”想起丈夫儿子,法捷娜激动的抽出手枪,冲到朱加什维利身边,用枪抵住的朱加什维利。面对法捷娜的愤怒,朱加什维利浑身筛糠似的颤抖,被抓住衣领的他急忙转头向正准备阻止法捷娜的中国人大喊:“不要开枪,不要杀我,我是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朱加什维利,苏联部长会议主席。” 礼堂内红军士兵惊讶不已,感到难以置信。乞求活命的言语竟然出自他们曾经崇拜的伟人口中,出现在传说拥有钢铁般意志的人口中,光辉形象的最后残影,瞬间崩溃,原本复杂的眼神变成鄙夷的目光。许振一同样不敢相信,这个有冷酷、残暴之名的朱加件维利,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法捷娜小姐,请冷静。或许他已经天怒人怨,但只有俄罗斯人民才能决定他的命运。”“朱加什维利,你一生中,做过许多事情,有好的,有坏的,但我不理解,也不能原谅,你纵容部下,对所有俄罗斯人,惨无人道,野蛮血腥。你的双手沾满俄罗斯人的血,多少人妻离子散,命丧黄泉。”将手枪收起,法捷娜鄙夷的看着吓的浑身颤抖的朱加什维利。 “你不能指责我这些。”朱加什维利见女人放下枪,顿时理直气壮,“这是诬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苏联人民的利益,没有我,就没有苏联的今天,没有强大的苏联,你们这些叛徒永远也不会理解。”朱加什维利的辩解反倒让法捷娜心中的鄙夷之意更浓,看着眼前咆哮的男人,法捷娜甚至开始痛恨,过去为什么会崇拜这种人。 “法捷娜,很多罪犯是顽固不化的,对残害人民的罪行死不认帐,不需要与他争论。”“不,我们必须要让他明白,他罪孽深重。”数分钟前还为俘虏朱加什维利兴奋的许振一,面对小礼堂内的争论不禁头大不已。“拿一副扑克牌来,仔细检查他身上还有没有武器。”尽管已经确认此人正是黑桃A,但许振一还是从战友手中接过一副扑克牌仔细核对。 十六架白色涂装直升机在距离地面不足百米高度飞行,引擎轰鸣划破寂静的夜空,旋翼卷起雪花,在空中留下一道白色旋浪。直升机上急欲一雪前耻的特种部队队员抓紧时间做最后准备,身上挂满手雷和子弹,紧握步枪。“检查相机、摄影机。”一名军官特意交待,这不只是一次军事行动,同样也是宣传行动。 抓住朱加什维利的照片将成为头版新闻,无论是谁抓住他,都将成为英雄,最重要是,一旦确认朱加什维利被抓,苏俄将立即陷入崩溃。“长官,朱加什维利已经被抓住了。”直升机副驾驶的消息令席维坦一愣,猛然站到副驾驶员身后,生怕旋翼轰鸣让自己听错了。“长官,陆军168师搜索营6连2排5班抓住了朱加什维利。”直升机副驾驶再次重复了。 “妈的,被抢先了。”席维坦愤愤不平的骂道。“长官,指挥部要求我们把朱加什维利带回来。”副驾驶传达指挥部的命令。“把消息告诉兄弟们,该死的朱加什维利已经被抓住了。”空中的直升机用大灯照亮礼堂和农庄,乌米扬诺夫集体农庄的村民拥到小礼堂前,见到曾经只出现在画报和报纸上人物。 朱加什维利穿件黑色大衣,双手被手铐扣锁,在数名中国士兵护送下,缓缓走出。中国人正不断拍照。押出礼堂时,朱加什维利看到围观村民,猛然扬起双手,“公民们,真正的俄罗斯人,担负起责任,将侵略者赶出家园。”“去死吧,朱加什维利。”“杀死这个杂种。”多年来,集体农庄村民压抑的冤屈一瞬间发泄出来。 人们抓起雪团扔向朱加什维利,因朱加什维利的暴政失去亲人的农民拿着木棍和刀想冲上来杀死这个杂碎。朱加什维利显然没想到呐喊会换来如此结果,用双臂护住脑袋,试图躲避雪球、石块。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声,令失控的场面顿时安静,负责隔离农民的特种部队,将枪口对准激动的农民。 “公民们,朱加什维利已经被抓住,自由即将回到俄罗斯,很快他就会得到公开审判,每个曾受其迫害的俄罗斯人都可以提起诉讼。”一名拿相机的军方宣传人员连忙劝说激动的农民。护送朱加什维利的特种部队队员加快脚步,及时将其护送上直升机。 距离莫斯科百公里森林里一座苏俄内务部秘密监狱戒备森严,监狱外部署有百余辆坦克,坦克与坦克之间,中俄两国士兵来回巡逻,警戒的注视森林的风吹草动。几小时前,中俄紧急抽调部队负责监狱安全,附近一座机场也做好随时增援的准备。监狱内部,国防陆军特种部队及俄军总参灰狼特种部队负责保卫,如此严密的保卫措施只为看守数人。 中俄情报官员仔细打量此人,与中国情报官员神色平静迥异,俄罗斯参谋部情报局官员望着朱加什维利时,带着刻骨仇恨。一小时前,通过牙科记录、指纹及苏俄官员识别,已经证明此人身份,正是杀害了2700余万俄罗斯人的朱加什维利。 “你感觉如何?”作为一名情报官,询问曾左右1.7亿苏联人生死的苏俄最高领导人,李斌心中忍不住激动,甚至可以为晚年回忆录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审问朱加什维利将是职业生涯中最引人注目的经历。坐在椅子上,顺从的按照审训人员要求,将手掌压于腿下,掌心向下的朱加什维利抬头直视提问的中国人。 “我感到悲伤,因为我的人民正在被奴役。”说话时,他把手从腿下抽出来,对于他的举动,李斌并没有制止,完全没有必要。递给他一根香烟,朱加什维利严肃的拒绝了。“如果我接受侵略者的烟,就意味着我向侵略者妥协了,然而,在我的人民被奴役、我的祖国被入侵的情况下,我又怎么能接受你的香烟呢?” “你有什么资格提起人民和祖国,三千万俄罗斯人惨死在你的屠刀下,国家完全毁于你手。”俄罗斯情报官强压愤怒,斥责这个厚颜无耻的人。“不,我一手嫡造并领导了这个庞大的国家,我接手的是刀耕火种的俄罗斯,现在俄罗斯成为工业强国,历史和人民不会忘记我对国家的贡献。”朱加什维利轻蔑的看着不到40岁的俄罗斯情报军官,强辩道。 “你们并不见得比我更高尚,你们依靠外国的支持才得以苟且偷生,如果没有中国支持,我早已经杀死了阿列克谢和安娜,你们的彼得皇储也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上。”朱加什维利言语中依然透露出冷酷残忍和嚣张,他的反驳让李斌脸上露出笑容,这正是所需要的。“如果你真有功于俄罗斯,为什么每个人都想将你除之而后快呢?” “他们是一群叛徒,尤其农民,他们做梦都想成为富农,所以我才会千方百计打击这些败类,我知道你们会把一堆垃圾放到我的坟墓上,但历史之风会无情地卷走它。”朱加什维利给人感觉很阴沉,态度谈不上轻蔑,但却带有讥讽意味。让人感觉很狡诈,但谈不上精明。 尼柯尔斯基记不清楚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身上的污垢和腐烂散发出难闻的臭气。放眼望去,建筑物毁坏并不严重,但又厚又黑的硝烟笼罩街道,爆炸声不绝于耳。中国人攻击重点在街道上,红军防御则以两侧建筑物为主。朱可夫元帅看到中国步兵非常依赖飞机轰炸,所以才要求尽可能与中国军队缠斗,迫使中国飞行员因害怕误伤,停止支援。 街道上遍布死尸,腐烂的尸体混合烧焦的残肢,产生古怪又臭又甜的气味,令人作呕。每条主要路口拐角,都填塞简易路障,路障多半由坍塌的砖墙、碎石和烧毁的车辆组成。中俄强大火力面前不堪一击,只有疯子才相信它们能挡住中国的24式坦克。尼柯尔斯基和哈尔巴维奇在苏维埃饭店附近来回奔波,一路上发现越来越多的窗户外挂起白旗。 整条大街上挂满白旗,分外醒目。人民内务部小分队加紧巡逻,射杀胆敢公开投降的人。 一旦发现屋外有白旗,立刻冲进去抓捕。内务部部队在城内大肆搜捕放弃抵抗的军人,并有权立取处死。平民要求出示身份证,士兵则要兵员证。任何不在前线的男人都会被拎出来审问,如果没有合理借口就直接吊死或枪毙。 惨无人道的手段作用有限,人们每天都面临死亡威胁,无论进退。相反,内务部士兵和警察的跋扈却让红军士兵日益不满。军官经常看见手下士兵被内务部爪牙吓得瑟瑟发抖,许多军官出面干涉,并警告内务部远离自己的辖区。许多年老的苏维维民兵直接投降,宁可落在敌人手里求得一线生机,也不愿被内务部吊死在街道两侧。 此时,空中出现数架运输机,运输机投下数百万宣传单,白花花的纸片在空中飞扬,飘落在街道和建筑上,尽管内务部巡逻队发现士兵或平民私藏传单,就会当作意志不坚者吊死在路上,但并不阻碍人们的好奇心,尼柯尔斯基和哈尔巴维奇从空中抓住传单,传单上赫然印着朱加什维利被中国士兵逮捕的照片,全不见高大伟岸,只剩下畏缩胆怯。 “朱加什维利在一座集体农庄礼堂内向国防军投降,朱加什维利即未自杀,也未反抗,完全丧失斗志,也不愿为维护尊严而殉国。现在仍忠诚执行朱加什维利命令的苏俄士兵,在朱加什维利选择投降保命之际,你们应该如何选择?继续战斗,最终死亡,还是放下武器,恢复平民生活。朱加什维利和社工党统治已经结束,俄罗斯公民,请做出理智选择。” 广播在莫斯科和每座正在激战的苏俄城市上空回荡,原本战斗的俄罗斯士兵兴奋的向空中鸣枪庆祝。朱加什维利在俄罗斯士兵眼中,同于魔鬼,他残杀数千万俄罗斯人,手上沾满俄罗斯人的鲜血,该死的魔鬼被抓住了,像条狗一样被抓住了。尼柯尔斯基和哈尔巴维奇边阅读传单,边听广播,瞠目结舌。 “让人民放弃抵抗?不,绝不,我的人民会为苏维埃付出生命,他们会战斗下去,直到死亡。男人、女人、老人、儿童,都必须为保卫苏维埃付出生命。”“强迫他们?这是他们的命运。”“所有俄罗斯人必须为苏俄陪葬,如果苏联不复存在,他们活着也毫无意义。”广播中的声音残忍、自私。 此时,街道两侧建筑中不时有人走出来,甚至战斗意志最顽强的儿童也走出来,与年长者终于解脱的神情不同,少年饱含热泪,不敢相信领袖向中国人投降了,更不敢相信让他们陪葬的话出自曾崇拜和热爱的领袖,人们扔掉武器。“投降吧!孩子们,你们还可以拥有明天。”袖系红袖章 的老人劝说孩子们扔掉武器,眼中充满怜爱。 尽管孩子手上沾满人民的鲜血,但谁也不忍心指责他们。一些孩子和绝望的内务部官员选择自杀,原本跋扈的内务部官兵,此时像落水狗,茫然不知所措。很快被从建筑中跑出来的人们处决,莫斯科市民对内务部士兵恨之入骨。街道激战,顿时平息。端枪在坦克掩护下的中俄官兵看到从建筑物中高举双手走出来的红军官兵和民兵。 即便信仰最坚定的人也在朱加什维利投降后,丧失抵抗意志。建筑物中传来零落的枪声,是自杀的枪声,一些人是因信仰,也有一些人是绝望。基洛夫地铁站候车大厅内,地上散落无数纸片,候车大厅里的苏俄红军参谋部军官大都逃上地面,只有极少数仍留在此处,身穿元帅制服的朱可夫和图哈切夫斯基走出办公室。 朱可夫平静的看着凌乱的通讯指挥中心,“都逃走了。”“还有些人留下来。”图哈切夫斯基摇摇头,看着瘫坐在椅子上的军官和士兵,热泪盈眶,肩膀不时抽搐。“我们一开始的建议就是错误的,不是吗?”朱可夫叹息,如果朱加什维利没有选择离开,莫斯科尚不至发生崩溃。“或许,但是……”图哈切夫斯基点点头,又摇摇头,欲言又止。 “也许应该庆幸,莫斯科并未变成废墟。”朱可夫显得异常平静,自己曾彻底毁灭朱加什维利格勒,但莫斯科绝大多数城区幸免于难,不幸之中的大幸,尤其在冬天。“雪已下三天,可惜我们无能为力。”图哈切夫斯基叹息,所有人对大雪充满期待,认为只要天降大雪,历史就重演,俄罗斯会赢得最后胜利。但现在雪好象在嘲弄苏俄军官的愚蠢。 朱可夫呆坐在椅子上,电台中不时传来列维坦的声音,这个苏维埃奖章 获得者在中国人占领电台时背叛了苏俄。“你觉得未来会怎样?”“他们会把我们送上法庭,交给所谓的人民审判,用苏维埃的法律。”图哈切夫斯基不无嘲弄。不久,就会有急欲在沙皇面前表现忠心的人冲进来义愤填膺,百般羞辱苏联将领。 “朱加什维利同志崩溃了,不能像战士一样,尊严的结束生命。”朱可夫站起身来,看着周围垂头丧气的老伙计。不久,就不会再有元帅与大将之分,大家同为俄罗斯帝国阶下囚,都会被带上审判席,接受所谓公平审判。“朋友,我们应该像军人一样,尊严的结束。”朱可夫挥挥手,示意警卫员把大衣拿过来,穿上大衣,径直朝电梯走去。 快步跟着朱可夫的图哈切夫斯环视候车室里众人,是时候结束了。“朱可夫同志,作为莫斯科城防司令,这同样是我的责任。”二人沿电梯向地面走去,基洛夫站候车大厅隔间内不时传出枪声,接着大厅里也响起枪声。很多同志选择体面的结束生命,而不是像野狗一样被审判,然后遭到处决。 第二百八十八章 即便撒旦 “士兵,跟我走。”正在为空弹匣压子弹的赵上兵听到营长命令,连忙跟在营长后面,走进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房间门是高达三米的黑色木门,木门上还带有华丽花纹,房顶和墙上是玻璃制成的蜡烛式电灯,灯罩将光线变的柔和昏暗,墙上装饰的镜子反射出无数淡黄色的光芒。 “上兵,这是你攻下的,所以荣誉必须由你享用。”两人步入房间,李义扬郑重其事的说。房间长桌,经过精心打磨上漆,油光锃亮。赵上兵走到桌边,甚至可以看到倒影,房间装饰华丽古老。桌上摆放两个墨水瓶和两根黑色塑料壳沾水笔,除此之外别无它物,长桌两侧各摆放两张木椅,木椅同样经过精心打磨,两人立于木椅左侧。 无意间,赵上兵瞥见墨水瓶上有德国鹰徽标志,两根沾水笔羽毛根部却可以看到镰刀、斧头的印迹,它们缴获自两个国家。建筑曾经是俄罗斯贵族庄园,后来成为苏俄政府高层官员俱乐部,被德国人占领后,又成为德国军官俱乐部。十几小时前,这里被赵上兵的部队夺取,沦为国防军临时军营。 另一扇门突然打开,两个穿笔挺灰色制服的德国军官走进来。勋章 、靴子、靴跟马刺,都在灯光中闪烁光彩,尤其珐琅式勋章 ,闪烁琉璃的光彩。两名德国军官并排走到桌子前,靴后根轻碰,立正行军礼,李义扬和赵上兵绅士的回礼,国防军灰绿色制服与德国军装近似,款式相近,同样笔挺,帅气,而且配上皮靴显得精神、挺拔,唯一区别就是帽子不同。 “请坐”首先坐下的李义扬轻轻抬手,用流利的带巴伐利亚口音的德语说道。“谢谢”德军中校点头致谢,坐在椅子上,身旁少校迟一秒方才落坐。与李义扬与赵上兵两人落坐方式相同,中德军队有太多相似之处,作为后进工业国,德国曾是中国的老师,尤其是在军事方面,德国军队在中国国防军中打下深深的烙印。 此时,没有人为过去的友好遗憾,这座不大的俄罗斯城市,见证了中国国防军的胜利。德军中校旁的少校,慢慢褐色牛皮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然后把文件递交给上校,接着上校又递给李义扬。接过文件,李义扬翻看文件。仔细查看过文件内容,李义扬将文件递给赵上兵。“投降书”李义扬面无表情的说,“由你代表联军接受德军589步兵团投降。” 叶列茨的德军在后路被国防军第五集团军突破,仓库遭到轰炸后第三天,便选择投降。选择向国防军而不是俄罗斯军队投降。德军589步兵团克里斯帝中校认为向中国人投降还可以保留最后一丝尊严。赵上兵点点头,随便看了投降书一眼,虽看不懂德文,但显然营长已经同意了条件。 拿起笔,蘸上墨水,赵上兵在两个德文署名下签名,“共和中华国防陆军三级军士长,赵上兵,第396a007137号。”寂静空旷的房间中,蘸水笔在纸上书写的声音异常清晰。签完名,赵上兵放下笔,将文件递给长官,李义扬在赵上兵署名下写下自己的名字和军阶编号。“克里斯蒂中校,你们的战争结束了。”李义扬合上文件站起来。 两名德国军官站起来时,赵上兵感觉他们身体在战栗。两人打开腰带上的枪套,双手将手枪及腰间短匕首递过来,简短的授降议式在营长接过枪和匕首后,在四人军礼中宣告结束。回礼时,赵上兵的视线越过他们,望着墙上海绿色的镜子。两名德国军官整齐后转,走出房间,靴子踩在厚实的木地板上,发出整齐的脆响。赵上兵感觉听到了战败的普鲁士。 “看,战无不胜的德国军队投降了。”李义扬扬扬投降书,得意洋洋。“我们会打到基辅、华沙、柏林、巴黎,在整个欧洲插遍中国的旗帜。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到伦敦举行阅兵,总理会亲自检阅我们。”“长官,乌拉尔的欧罗巴第一军团还没有投降。”赵上兵杀风景的提醒长官。 第六集团军虽已兵临保卢斯市城下,但被21集团军包围在乌拉尔城外的欧罗巴第一军团仍在抵抗。全线反攻从一周前开始,一周来,因为天气原因,即便进攻速度最快的第六集团军,也只是逼近保卢斯市,与德军欧罗巴军团主力隔河对峙。第13集团军则越过伏尔加河,企图包围欧罗巴军团,战役不过刚开始。幻想饮马柏林、巴黎太早了。 “上兵,战争肯定能赢,工兵抢修数条公路桥,乌拉尔远没有先前重要。唯一不足的物资只有女人不是吗?上百万辆汽车足以保障后勤,德国人做梦也想不到,中国军队会在冬天发动大规模反攻,泥泞的道路被冻实了,不是吗?”李义扬神采飞扬。“走,最近要审判朱加什维利,想想就兴奋,把朱加什维利送上绞架,苏联元首啊。” 莫斯科上空再次响起空袭警报。两星期前朱可夫和图哈切夫斯基投降,刚刚从战争阴云中走出的莫斯科只经历了一星期平静,接着再次陷入战火威胁中。一周前,国防军四个集团军和俄军一个集团军全线向德军发动反攻,德国空军便开始对莫斯科连续空袭,以期调动中国空军。 “德国人太放肆了。”半岛饭店酒吧里一名记者听到窗外的空袭警报,愤愤不平的破口大骂。半岛饭店两星期前,还是苏维埃饭店,十二天前,俄罗斯帝国政府接管莫斯科,半岛饭店经理及时与负责接收处置苏俄政府资产的俄罗斯帝国财政部进行协商,以120万华元购下位于红场边的苏维埃饭店,将其更名为莫斯科半岛饭店。 十二天前,莫斯科和每座业已恢复秩序的前苏俄大中城市都可以看到从国内及俄罗斯飞来的职业经理人,带着支票薄与俄罗斯官员进行洽谈。一个又一个被没收的政府资产在短时间内完成更迭,数十亿资金从中国和俄罗斯民间源源不断流入帝国财政部帐户,为帝国重建俄罗斯提供有力的经济支持。 与之对映的是,中俄两国财经界在交易中得到需要的一切,大城市内具有发展潜力的饭店等固定资产,苏联工厂和矿场,在很短时间完成从公有制向私有制的转变。交易是平等的,帝国财政部售出朱加什维利遗留的财富,两国财经界得到梦寐以求的资产。莫斯科最豪华的半岛饭店,聚集大量中国、俄罗斯甚至美国等中立国家的记者。 来报道已经拉开序幕的世纪审判,朱加什维利和苏俄官员将接受公正审判。“不是为报复,而是为正义。”三天前,俄罗斯帝国安娜斯坦西娅沙皇在广播中讲话,曾经被释放或与帝俄接官员配合的苏俄民政官员被重新逮捕,空前审判在俄罗斯大地每座城市开始。在审判中,最引人世人瞩目的是对前苏俄领导人朱加什维利的审判。 “一晚上,两次空袭,可我昨天才写了一篇报道,用确凿的证据证明德国空军不复存在了。我合计了国防空军通报上公布的材料,国防空军和美国第八、第九航空队及英国皇家空军消灭了德国全部空军,加上空袭时击落的德国飞机,由此发现德国空军减少175%,文章 4000多字,该死的,德国人那里还有飞机?”记者牢骚满腹。 “你害怕空袭吗?”一名美国记者问旁边的瑞士记者。“我一直想写篇论述恐惧的文章 ,正在收集材料,恐惧是参战双方共同特点,认真研究起来很有意思。“恐惧?”端酒杯的中国记者接话。“中国人对战争从来不恐惧,那只是你们的看法。”“关于这个,我有自己的见解。”一个欧洲长相的记者走到桌前,倒满威士忌。 “将来,我想把文章 发表在中国,还有美国报纸或杂志上。”尽管已微醉,但仍一本正经的说,“题目就叫《论中国与美国的异现》,刘格利著,觉得怎样?”听到他的名字,众人才知道欧洲模样的记者实际上是中国人。 “你们朝周围看。”刘格利道:“曾经死气沉沉的城市复活了,很快就会繁荣。我们来到这里,除带来自由,还带来繁荣。苏联未来将会象俄罗斯帝国,繁荣而富足,人民享有自由与幸福,我们未来肯定能击败德国人,完全不需要美国人、英国佬插手,知道为什么?因为我们不仅是为正义而战,同样是为繁荣而战。” 他话音方落,旁桌一个胸佩韩国国旗的记者站起来。“但繁荣无法与中国相比,不是吗?中国才是空前繁荣,每个人都可以得到很好的工作,女人在战前只能在纺织厂成衣厂工作,现在却可以制造精密仪器,每月收入165元。一个中国交警,战前年收入1200元,现在已成为中校,每月收入320元. 从前大学生刚毕业还需要实习,现在却直接成为空军少校,每月收入370元。所有工厂日夜开工,没有失业,甚至中国财团老板还担心工人数量不足,每个人每天都可以吃到肉,经常去看电影。所有中国人都很愉快、幸福、健康,好外从何而来?战争。”韩国记者怨愤的说。 尽管战争爆发后,韩国喊出以血换发展的口号,韩国经济的确发生变化,但韩国仍然无法与中国、俄罗斯相比,韩国依然贫穷。作为记者他显然去过很多中国城市,看到战争给中国带来空前繁荣和发展。或许因为喝醉了,韩国记者愤愤不平,甚至特意强调,“这是你们的战争。” “呵呵,战争总会结束,德国终归会投降。中国又会关闭工厂,工资又会微薄,又会有失业、怨恨,不是吗?出路只有两条,要么让德国人继续作战,但不可能,要么……”刘格林喝下一大口威士忌,爽朗大笑,“继续制造飞机、坦克、航空母舰,继续战争,用战争解决生产过剩问题,德国人后还有日本人和英国人,谁知道呢?他们会为产品买单。” 刘格林醉醺醺环视酒吧里的听众,“最棘手问题是人,商品过剩是难题,但人口过剩更难处理。目前每月要除掉一、二十万人,西北公墓又扩建了。和平时期大规模屠杀会遭到反对,即便有助于保持经济水平,人权组织教会会抗议。我觉得应该讲人道主义,我们是真正的文明人。不需要杀死他们,只要让他们呆在军队,发给薪饷,提高军衔。 就是不允许他们呆在中国,按照适当计划,把他们从一个国家调到另一个国家,将会给所在国带来自由与繁荣,将在国外花掉大量华元,还会使许多孤独的外国女人怀孕。最重要的是,他们不会跟国内劳动力竞争。归根到底,要派1000万到1500万最最优秀的人前往世界各地。”刘格林喋喋不休,大放厥词。 “非常愚蠢,不是吗?”一人不满的嘀咕。“不过,有这种可能,为保持经济繁荣,适当战争是必须的。”另一人答话。这些人身上行头无一不是手工定制,衣服、鞋子、手表相当普通人数年甚至十年收入。 “如果国防军打到巴黎,战争就会结束,世界上,还有什么敌人?”“还有美国不是吗?”“美国?”其它几人摇摇头,美国并不算威胁。美国未来衰退,不可避免。美国对中国的威胁将减至最低,到时美国自保都有问题,更何况挑战中国。 外面传来刺耳的防空警报,朱加什维利听到连续不断的爆炸,几名俄罗斯看守用手电筒照射朱加什维利,想看他有没有受伤,尽管是前苏俄内务委员会地下监狱,但看守仍然担心朱加什维利受到伤害。爆炸渐渐平息,朱加什维利拍拍身上灰土,站起来,无视门外手提自动武器的俄罗斯特种兵的注视。 “是德国人的轰炸吗?沙俄皇储实在无能至极点,我领导的苏联,德国人没能把一枚炸弹扔到莫斯科城。”重新坐回床边的朱加什维利拿起床头的书,故坐镇定的阅读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是德国V2导弹,德国空军根本不可能接近莫斯科。”一名特种兵不服的反驳。三天前,德国人开始用V2导弹攻击圣彼得堡和莫斯科。面对导弹,中俄根本没有阻止手段,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轰炸机攻击发射阵地。 几十秒钟后,医生在特种兵监视下,进入监室为朱加什维利检查身体,确保他没有受到伤害。一如既往,朱加什维利平静的配合医生的工作。“现在感觉怎么样?”为朱加行维利检查身体时,勃尔斯医生问朱加什维利。“我被非法关押于此,明天就要上法庭,是吗?勃而斯医生?”穿上外套的朱加什维利问,医生点点头,朱加什维利神色黯然。 “我是苏维埃联盟最高部长会议主席,我绝不会承认安娜组建的法庭,他们是非法的,根本没有权力审判我。”朱加什维利喃喃自语,“我会像季米特洛夫,在法庭上斥责该死的卖国贼,他们将伟大的俄罗斯出卖给中国资本家,他们将会受到人民唾弃,历史将会记住这场非法审判。”勃尔斯直视痴人说梦的朱加什维利,充满鄙夷与仇恨,尽管他是苏俄政府培养出来的医生。 “伟大的朱加什维利,各族人民领袖,请问你是否记得被你残杀人民的模样。明天,受到人民的唾弃将是你,明天你会看到,当你走上审判席时,人民的欢呼,俄罗斯的欢呼,当你被绞死时,即便撒旦也不敢接收你这种人的灵魂。” 第二百八十九章 罪与罚的终结 “今日之非昨日之是,公平吗?用这个国家法律审判那个国家的人民,公平吗?执行命令者和发号施令者同罪,公平吗?要求军人把个人良知放在服从军令原则之上,公平吗?如果你说不公平,这4个年轻士兵便是无辜的,但你怎么面对失去亲人伤心欲绝的人们,如果杀人的人是无辜的,被杀的算什么?”《自由俄罗斯报》《现在,要公审他们》 1945年11月2日,是俄罗斯特殊的一天,这一天,安娜塔西娅沙皇犹豫不决的签署了俄罗斯帝国上议院法案,根据这一法案,俄罗斯将对所有苏俄政权服务者与支持者进行审判。“千千万万的俄罗斯人长达28年遭到身体和精神迫害,即便地下死者也在呐喊:复仇。这无关复仇,只是为了迟到的正义。”安娜塔西娅沙皇沉重的声音在俄罗斯上空回荡。 一辆辆军车在俄罗斯城镇街头巷尾穿行,头戴白盔的宪兵会敲开一些房门,亮出逮捕令。“你被逮捕了,你有权保持沉默,也有权聘请律师。”尽管俄罗斯大规模清算引起争议,即便支持对苏俄官员进行审判的人也认为如此大动干戈,根本就是“胜利者的清算。”但清算也罢,审判也好,并不妨碍特别临时法庭的审判。 罪与罚的道德辩证继续,清算与平反,以俄罗斯人的方式,在大城小镇进行。与此同时,分布在全国各地的调查委员会则对各个社会阶层进行调查,原苏俄政权统治地区有78万名教师,其中8万,经过审查后,已被解聘。解聘理由:曾经是苏俄政府支持者。有些地区,凡担负行政责任的,譬如督学或校长,不必审查就一律革职。简单逻辑是,不是社工党员或支持者根本当不了督学或校长。 清晨,用完早餐,伊凡诺维奇便与妻子,儿子、女儿一一拥抱,每次拥抱都持续十数秒。昨天,伊凡诺维奇收到前往圣彼得堡前政权行为调查委员会的通知,到委员会配合调查。有些人进入调查委员会后,刚一离开便遭到逮捕,有些人安然无恙,还有人则被解聘,失去工作。“不用担心,伊凡,你只是个门卫而已。”女人试图宽慰丈夫沉重的心情。 丈夫只是个门卫,没有参加过任何社工党活动,政治上尚属清白。“谁知道呢?”伊凡诺维奇穿上大衣走出火柴盒式的楼房。街道上到处是清理废墟重建城市的人,数年战争,导致圣彼得堡残存不堪,多数建筑毁于战火。朱加什维利和德国人停火后,政府只是进行了简单的修建。 当库兹涅佐夫投降后,俄罗斯工程师到来,修复工作被叫停,原因是存在安全问题。作为俄罗斯帝国未来首都,从俄罗斯帝国飞来的工程师,很快拿出系统的重建方案,未来三年,俄罗斯帝国将投资30亿卢布用于城市重建,圣彼得堡变成一个大工地,也为城内外俄国人提供了大量工作机会。 尽管大街两侧断垣残壁还可以清楚看到战争痕迹,但伊凡诺维奇却可以直接感受到圣彼得堡生机勃勃。尽管圣彼得堡回归沙皇只有半月,但街道上已经很少见到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路人,尽管大多数人依然削瘦,但却精神饱满,兴高采烈。街道上时而能碰到巡逻的帝国宪兵警察,与纯正的俄罗斯人有明显区别,除去华裔更多是欧亚混血。 这是俄罗斯帝国年青人和苏俄人区别,不过他们大都非常友善,电影中残酷的白匪套用在内务部军警身上更合适。相比路边面带微笑,好奇打量商场中琳琅满目商品和食品的人们,伊凡诺维奇根本笑不起来。尤其当人们看到伊凡诺维奇身上制服时,流露出浓浓敌意。“看报,今天上午十时,朱加什维利将出庭受审。”报童挥舞报纸大声吆喊。 路人听到报童吆喝,其中一些人表情极不自然,老人和年青人面带悲愤。不同于农民,城市工人并不反感朱加什维利和社工党,尽管同样受到迫害,但并不妨碍他们对朱加什维利的崇拜。一多小时后,伊凡诺维奇来到调查委员会。这座大楼曾属苏联工会,因为担心民众对调查委员会恐惧和不信任,调查委员会并没有选择前政权内务委员会办公楼。 前政权内务委员会大楼卖给一个从伊尔库茨回归圣彼得堡的商人,现在正在装修,似乎要改成饭店。“伊凡诺维奇。”焦急等待片刻后,叫到伊凡的名字,他连忙起身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长桌后坐着三个人,从报纸上伊凡知道,调查委员会的三人委员中两人来自本城,一人是帝国政府派出的,应该是中间女孩,中间女孩很年青,而且衣着时髦。 “请坐”戴眼镜的女孩让伊凡坐下,女孩并没有看伊凡,而是翻阅手中档案。“伊凡诺维奇先生,你的档案显示,你从没参加过政治集会。”三人中央的女孩淡淡的问。“是的,我不喜欢政治活动,正因如此,我才做了十五年门卫。”伊凡点点头。“你的档案中提到这点。”女孩认可伊凡的说法。他档案中因其对政治不热心,将其归为不提升的一类人。 “那么,你是否知道医院属公安局所有?”伊凡犹豫十数秒,沉重的点点头。“知道” “那么,伊凡诺维奇先生,您是否知道有政治异议者被关押在里面,做精神治疗?”“知道,但我只是门卫,并没有参与里面的事。”伊凡辩解,那只是工作而已。“那么,你身上是否带武器?”“有” “伊凡诺维奇先生,当有人从医院想逃走时,你是否必须开枪?” 伊凡低下头,无言以对。自己工作就是防止有人逃跑,尽管在工作的十五年中,并没有人能够逃出,但只要逃出来,自己就会开枪。女孩身旁两人先后在一张表格上盖了个章 ,女孩看后,才拿起自己的章 盖在上面,三人意见一致,对伊凡诺维其的处置是解聘。伊凡诺维奇失魂落魄离开委员会,失业了! 郁闷的伊凡诺维其并没有注意,大街上的行人大都停驻脚步,倾听广播中的消息。播音员正在播报从莫斯科传来的审判朱加什维利的最新消息,今天是对朱加什维利第一场审判。 莫斯科前苏维埃最高法院门外,几天前,就挤满高举标语和照片的人。他们的亲人惨死在朱加什维利屠刀下,今天他们高举被杀死亲人的照片,站在俄罗斯帝国特别法庭门外,呼喊口号,“杀死他”“血债血偿”。面对民间呼吁,彼得皇储和法官反复强调,想要使用今天刑法洗尽历史冤案,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历史无法逆转,血债无法用血来偿还。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表达愿望,他们亦相信,皇储比任何人更愿意绞死朱加什维利。“他来了。”当身穿西装的朱加什维利出现在法庭上时,秩序井然的法庭一片混乱,旁听席上的人站起来,注视步入法庭的朱加什维利。就在朱加什维利坐上被告席时,旁听席上一个老年人突然站起来高声喊叫,“约瑟夫,我们继续跟你站在一起。” 还有人站起来按照社工党的方式举起拳头,另一名老妇人尖声叫喊,“约瑟夫,我们和你团结在一起。”社工党和朱加什维利不乏支持者,他们大都是普通工人市民,早早申请旁听证,参加在他们眼中最不公平的审判。刚刚步入法庭的朱加什维好像一直处于休克状态,听到有人支持,忽然大声回应,“同志们!我绝不会屈服。” 场面难免使人想到电影中,革命时期,社工党人在沙皇淫威面前坚贞不屈和视死如归的模样。十二年前,保加利亚社工党人季米特洛夫被指控为国会纵火案罪犯,希特勒借此打击左派力量。季米特洛夫慷慨陈词,据理力争,被宣布无罪释放。当时没人敢出来为社工党人或犹太人争辩,社会笼罩在恐怖气氛中。 现在,社工党高级官僚可以得到辩护,对裁判提出质疑和上诉。不过,社工党历史罪孽深重,无可争辩。法庭早已不是十二年前德国法西斯的国家机器,社工党罪犯受审是因为杀害和迫害过千千万万人民,尽管民众很少同情他们,罪犯仍得到律师协助,可以提出申辩上诉。越是这样,如此戏剧性场面就越显得颇有闹剧的滑稽意味。 大义凛然的气氛即将在法庭上弥漫之时,更多人站起来,怀抱照片,怒吼:“绞死他,绞死这个屠夫。”“杀死他”愤怒的咆哮声完全压制住支持朱加什维利的喊声,人们愤怒的喊声令勇气十足的朱加什维利心惊胆战,然后面无表情的坐在被告位置上。法庭执行官面无表情的走到法庭中间,“静,全体起立。”法庭内鸦雀无声,所有人起立迎候法官入场。 特别法庭大法官尼科夫斯基步入法庭。尽管尼科夫斯基只有39岁,但因为公正无私享有良好声誉。沙皇宣布任命其为特别法庭大法官时,舆论普遍认同。所有人相信在尼科夫斯基主持下,特别法庭进行的将是公平公正的审判,只为正义,不是报复。“咚、咚”法锤敲响,全体人员起立,“俄罗斯帝国特别军事法庭正式开庭。”尼科夫斯基宣布。 闪光灯一片闪烁,尼科夫斯基继续道:“特别军事法庭受起诉各被告,均是过去二十八年间,依靠非法政变组建苏维埃联盟共和国之领导人。我可以向被告保证,根据被告被起诉罪状数量和性质,本法庭将依据证据和适用法令进行最慎重的审理。” “我不承认任何法庭,我只承认苏联苏维埃代表大会,法庭是非法的,我是苏维埃联盟共和国部长会议主席,你们没有权力审判我,而且我也不会让审判继续。我不承认法庭,它是沙皇愧儡政权为自身利益而设立。”朱加什维立站起来大声抗议,同时向支持者挥手。“同志们,我的灵魂生命,都将献给苏联和无产阶级政权,同志们,苏联正遭受侵略……” 未待朱加什维利演讲完毕,尼科夫斯基敲响法锤,“法庭将根据依靠政变组建的苏维埃代表大会法律审判,将由你的法律和你口中的人民决定你是否有罪。”法庭执行官站起来,“下面,请首席检察官,尼尔斯.谢尔盖耶夫宣读起诉书。”首席检察官刚站起,法庭内突然出现轻微骚动。只见朱加什维利面向支持者,不时以社工党特有方式高举拳头。 直到法官敲锤阻止无聊的举动后,尼尔斯才开始宣读起诉书。“被告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朱加什维利,前苏维埃非法政权领导人,为彰显法律公平,俄罗斯帝国上议院通过决议以其所承认的苏维埃法律为依据,对其所犯下186种罪行提出指控,186种罪行分别是……”接下来半小时,尼尔斯不断指控朱加什维利一个个为人熟知或不为人知的罪行。 “提醒法官大人和陪审团注意,即便有诸上186种罪行,但鉴于帝国议院通过决议,只能依据苏俄法律,同样为非法的罪行才能予以追究。审判依据,并非现行俄罗斯帝国法令,而是被告犯罪当时的苏俄宪法和法令。许多灭绝人性的罪行在苏俄法律中没有相应条款。因此无法追究,但无法追究并不意味罪行不存在。” 尼尔斯宣读完起诉书,尼科夫斯基法官面向朱加什维利,“被告请回答,对检方起诉诸罪行,你认罪还是否认?”朱加什维利沉默不语。闪光灯闪烁,快门声再次在法庭响起,尼科夫斯基再次重复先前问题。“被告,你承认还是否认,请简短回答,然后我们向你提供辩护机会,但不是现在。”朱加什维利微微抬头面向法官,脸上带着一丝嘲讽。 “这些罪名动不了我一根头发。” 笑声和骂声响彻法庭,尼科夫斯基不得不再次敲响法锤,恢复法庭秩序。“被告,认罪还是不认?我们将如实记录。”朱加什维利猛然站起来,“你们提出一长串指控,对此不应该以简单的有罪或无罪答复,你们现在面对的是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朱加什维利,苏维埃共和国联盟领袖,人民的领袖。”法庭内一片哗然。 尼科夫斯基并没有理会朱加什维利的挑衅,只是平静的重复一遍先前的问题,“被告,无论你过去何等身份,现在你受到指控,你只需要回答认罪还是不认罪。”“这是你和你主子的看法,但在苏联人民眼中我仍然是领袖,苏联领导者,苏维埃最高部长会议主席,苏联国防委员会主席。” 正如舆论界所预料,法庭上出现了朱加什维利与检方、法官唇枪舌剑 、针锋相对的一幕。不过却没有人怀疑朱加什维利的命运,尽管他有包括来自中、俄、美及前苏俄数十名知名律师组成庞大律师团,可无论律师如何努力,朱加什维利在法庭上如何表演,也无法改变他的命运。第一轮的审判,在朱加什维利咆哮中宣告结束。 大雪将莫斯科染成银色,气温骤降数十度,但莫斯科笼罩在圣母进堂节的节日气氛中。受社工党压制28年后,欧俄上亿俄罗斯人28年来第一次在浓浓节日气氛中迎来圣母进堂节。最让人们兴奋的并不是街道上浓重的节日气氛和大教堂的重新启用,而是雨后春笋般涌现的百货公司超级市场内琳娘满目的商品,绝大多数是莫斯科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距离中央博物馆不远的家乐福超市,刚开门便人头涌动,拥入超市的俄罗斯人像进入宝库抢购各种商品,手推车很快便满满当当,尤其以各类食物居多。尽管自莫斯科解放后,物质供应充足,但与物资匿乏为伴二十余年,短期内还无法改变多年来养成的抢购习惯,生怕再次出现匮乏现象。 拥挤的柜组前,不时有糖果饼干盒因人群拥挤,从货堆顶上滑下来。有一个俄罗斯人显得与众不同,推车慢慢闲逛,东瞧瞧,西看看,拿起一个罐头又轻轻放下,推车里空空如也。莫斯科人对此人并不陌生。阿历克塞.斯达汉诺夫曾在苏俄工业化建设中,提高生产效率,创造新纪录,在第二个五年计划如火如荼岁月里成为一面鲜亮眩目的旗帜。 朱加什维利很喜欢他,甚至由政治局批准他为党员,并当选一届最高苏维埃代表,住进滨河街公寓,即莫斯科著名的政府大楼。后来朱加什维利还亲自接见过他几次。从普通工人飞黄腾达。不过,朱加什维利看重运动,而不是发起者,所以很快对斯达汉诺夫失去兴趣,斯达汉诺夫虽被冷落、遗忘,但日子却非常惬意。 妻子忽然“失踪”后,又娶了哈尔科夫女中学生加林娜,老夫少妻,恩恩爱爱。数星期前,他再次出现在报纸上,虽然他平安逃过到调查委员会调查,但报纸却挖出当年他的记录是三个人创造的。当年的神话,现在已黯淡无光,报纸之所以报道真相,并不是为了替另两人明冤,只是揭露苏俄真相而已,不过这并不妨碍斯达汉诺夫的生活。 尽管他仍然住在滨河街公寓,但早已不再享受高人一等的食品供应,而且需要继续工作。从建筑工地下班后,斯达汉诺夫便来到超市,挑选良久,终于选中一盒小小的巧克力。“喂,斯达汉诺夫,沙皇陛下不是发了20卢布欢迎费吗?为什么只买这么一点东西?”或许有人看不惯曾经的英雄竟然如此落魄,便开口问道。 像每个解放的俄罗斯城市一样,为庆祝国家统一及欢迎人民回归沙皇怀抱,沙皇政府给每个俄罗斯人20卢布,作为礼物。“20卢布对我们来说,是很大一笔钱。”斯达汉诺夫坦率的回答。苏俄五卢布才能换一帝俄卢布,这笔钱足够普通人一月生活开支。参加重建工程的工人每天收入只有一卢布。 此时,斯达汉诺夫被认出,身边好奇的围了一群人,虽然俄罗斯人反感他的名字命名的运动,但对于这个头脑简单,几乎是文盲,并不会从运动中捞取好处的人,却没有太多厌恶,斯达汉诺夫同样是苏俄的牺牲品。“我不想一下子花掉,只是想给孩子买点过去根本买不到的东西,譬如巧克力。【wWw.贼吧 t x t 8 0. l a 电子书】或许以后还会买些玩具,其实……”斯达汉诺夫感叹。 “收这二十卢布,不知为什么,让我觉得羞愧,因为我根本不配领这些钱。”如果不是因为生活所迫,斯达汉诺夫根本不会拿身份证,到帝俄银行领取20卢布欢迎费,虽然周围人称钱是“沙皇的礼物”,但是斯达汉诺夫却觉得不应该领取这笔钱,毕竟自己和普通人不同。 当年普通人食不果腹,过着半饥半饱日子,因食品和生活日用品极其匿乏,商店门前永远排着长队,住在公共住宅中,几家共住一套旧时住宅,共用一间厨房一个厕所。斯达汉诺夫却住在滨河街公寓,享用充足食物。钱原本是沙皇送给普通俄罗斯人的礼物,而不曾将安乐生活建于人民痛苦之上的人,但生活艰辛还是让斯达汉诺夫满怀羞愧的领了钱。 穿大衣的娜嘉站在斯达汉诺夫背后,表情黯然。相比斯达汉诺夫空空的推车,她的车子塞得满满的,这时一盒奶油饼干滑落到地上。等斯达汉诺夫周围一小圈人散了,娜嘉鼓起勇气,轻声对老人说:“您愿不愿意让我为您的孩子们买点巧克力?我会很快乐,算您帮我的忙。”说话时,娜嘉指着斯达汉诺夫推车里的巧克力。 “我的孩子在伊尔库茨克,如果你愿意,巧克力可以送给你。”娜嘉诚挚的笑道,将斯达汉诺夫推车中的巧克力放到自己推车中,同时又从货架上取下几盒巧克力。几分钟后,穿柔软光滑皮草大衣的娜嘉,自推车内捧出装巧克力的纸袋,气喘喘踏过雪地。斯达汉诺夫一直在门口等待。装巧克力的纸袋换手时,斯达汉诺夫伸出感谢而羞愧的双手。 经过28年苏维埃式生活,度过28年思想、精神禁锢的艰难岁月,斯达汉诺夫这个曾经的苏俄英雄,成为别人同情和施舍对象,或许除了感动,还会有伤心愤懑。两人分别时,广播中传出欧俄人熟悉的声音,“我们经历28年社工主义,28年个人独裁。俄罗斯是个苦难的国家,但愿,随着法庭判决,绞架下罪与罚的终结,苦难从此远离俄罗斯大地。” 第二百九十章 冰尸 “那么……就冻死这群杂碎!”共和34年11月17日国防陆军元帅张镇国。 狂风暴雪再次袭击了乌拉尔,曾经如月球表面一般战场被越来越厚的积雪遮没了,清晨天色刚明,扑天盖地攻击机群再一次在冰原上倾倒着燃烧弹,可以产生近两千度高温的燃烧并没有给雪原上的德国士兵带来一丝暖意,反倒让他们觉得世间更为寒冷。 俄罗斯的冬天是美丽的,同样也是残酷的,在纵深长达数十公里的战场上,每一座人类建筑在过去的一个月间,都成为了国防空军的攻击目标,即便是一处帐蓬、一座茅草棚,都值得空军倾倒一枚火箭弹或数枚数十公斤的轻型炸弹。 “冻死他们!”当第一场雪降下之后,在乌拉尔城下支撑着的德国欧罗巴第一军团就陷入了一场恶梦之中,对于俄罗斯的冬天,第一军团的德国老兵并不陌生,他们曾在朱加什维利格勒享受过噩梦般的寒冬。上一次在朱加什维利格勒,他们或许还有建筑地下室或残存的建筑用于避寒,而这一次置身于荒野之中的第一军团,却只能在冰冷的雪原上苦苦挣扎。 过去他们和红军打仗时,到了冬天,雪原上的每一座建筑都会引发双方殊死搏斗,为了取得御寒之处,德军和红军的血可以把冰雪染成红色,而这一次,德国官兵却无奈的发现,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和中国军队争夺雪原上的房屋,中国人选择了用空军摧毁雪原上的任何可能用来御寒的建筑,即便是帐蓬也不会放过。 起伏的雪原上,一片雪动了一下,接着雪堆鼓起一块,白色的冰雪间出现一道黑缝。“呼!”深吸一口清晨时分冰冷的空气,手握狙击步枪许士林感觉到脑袋清醒了许多,六式狙击步枪的枪托上,密密麻麻的刻着杠,每一个杠代表一个死去的敌人。“再打3个人,就破三位数了!”许士林在唇间轻轻的喃喃着。 二十天前,包括班组精确射手在内所有国防军狙击手,开始在私下里进行一场狩猎竞赛活动,资品是在金行定制的金质步枪,除去荣耀之外,重达10公斤重的金质步枪,同样是一笔不菲的财富。从五天前,许士林一直是位居榜单第一名,以超过第二名36人的成绩远远将他人甩在身后,随着德国兵露头的机会越来越少,金枪落入许士林之手已经没有任何疑问。 “士林,这三个人可难凑啊!”一旁的王政抓起望远镜后,有些无奈的说了句。作为观察员王政除了搜索目标外,还充当着证人的角色,两人在这守了一天一夜,竟然没守到一个德国兵,两个星期前,只是半天的功夫,在这个地区,许士林就成功狩猎23次。 “咦!1点方向有动静!”王政的话声一落,许士林就调转了枪口,瞄准镜中映出两个艰难移动的身影来,于是便轻轻压下扳机。“嗖……”子弹击中了他,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一只手接住中弹的胸膛,接着就仰天倒在雪地上,鲜血从喉管里诵了出来。 血瞬间映红了白色的冰雪,而另一人似乎没有一丝反应一般,直到许士林调整方向后,再次扣动扳机,枪口的冲击波卷起一团雪花,数百米外的白色的雪地上,多出了两片红色的印迹。 “狗日的。这事肯定不对劲!”击毙两人后,许士林皱眉骂道,这两个人在那移动时,根本就是活靶子,怎么会这样?从望远镜中看到这一幕的王政也发现这两人有些古怪,“就是,好像是一心求死的样子……” 冰雪中的战壕里,挤坐着一群浑身瑟瑟发抖的士兵,尽管他们的身上穿着与中国士兵相近的防寒服,但头上却戴着德国式的M35钢盔,钢盔上斑驳白漆下露出盔原色,这些士兵们大都两人坐着一个弹药箱,他们的脸上大都带着带着冻疮,苍白的脸色配着青紫的嘴唇,眼神中带着一丝绝望。 从掩体内传出的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嘶声。在掩体内,军医们正在为一个伤兵的腿动手术,军医们拔掉他的靴子时将皮肉一并剥掉的情景,瘦骨如柴的伤兵挺着一只连着少许血肉的腿骨没命的惨叫着。 “为什么你们就不明白,在雪地里被汗水泡过之后必须要脱掉烤干,否则根本不会这样!”军医们的埋怨声从掩体里传了出来,他们心被铁包起来了,而只有这样才不会发疯,在这里即便是最富有情感的人,也必须要收敛起自己的人性。 “哒、哒……”拐杖拄在冰上声响传了过来,左腿因冻伤截肢的海德里希,远远的看到自己的朋友坐在战壕中,吃着少的可怜的食物时,脸上露出一丝惨笑。“路希维尔!”海德里希喊了一声,在路希维尔抬起头时,海德里希看到那张帅气的脸庞上布满了冻疮,至少他还活着。 “你还活着!”“很快就要死了!”回答朋友的话时,路希维尔将手中的饭盒递到自海德里希的面前,饭盒是辎重兵的役马,马已经杀完了,每个人只分到少的可怜的一点马肉汤,尽管并不是美味,但路希维尔还是像过去一样,和朋友分享着,在这里伤兵得不到食物,给伤员只是浪费。现在这里就像是在朱加什维利格勒一样,只不过这里更残酷,旷野中的寒风会吹去人身上的最后一丝热量。 “不用了!”说话时,靠在战壕边的海德里希脱去身上防寒服,被寒风一吹,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整了整身上有些破旧的德国军装,然后摘掉了头上的破棉帽,冲着一小块破镜子整理了下头发,遍布冻疮的脸上露出惨笑,伤兵将防寒服扔给身旁路希维尔。 “再见了,我的朋友!”声音刚落,未待路希维尔反应过来,他就拄着拐杖,站到了射击台上。下一秒,嗖的一声,滚热的血溅到了路希维尔的脸上,对于这一幕,战壕里的士兵们已经见怪不怪,已经有两个星期,这里不再有战斗,有的只是中国狙击手的冷枪,没有一个德国兵有足够的力气打一场突围战。 柏林已经决定放弃了对第一军团的营救,根据柏林的命令部队是禁止投降,也不允许撤退,更无路可退,所有的退路已经完全被切断,于是他们只能在茫茫的俄罗斯雪原上,忍受着严寒、饥饿、伤病,在缺少弹药,粮食不足的恶劣条件下被迫执行希特勒“战斗到最后一人,最后一颗子弹”的抵抗命令。 被包围在数百平方公里的旷野上的德国士兵,作为人的一切正在远离他们,他们的命运再简单不过,已经成为尸体的人和即将成为尸体的人。为了结束身体和精神所遭受的痛苦,很多人选择从战壕上探出头,下一秒钟,痛苦就会结束。 脸上温热的血,怀中带着余温的防寒服,腿边已经躺下的尸体,无一不提醒着的路希维尔,自己失去了最后一个朋友,这时原本如木偶一般坐在在弹药箱上的士兵们,像恶狼一般的扑到海德里希的身边,哄抢着他身上残留的军装、毛衣、内衣,仅不过是分钟的功夫,只留下了一具脑袋被击碎,赤裸的身体上只剩下一件内裤的尸体。 “海德里希……”将朋友留给自己的防寒服穿在身上,路希维尔从地上抱起了这具已经没有一丝热量的尸体,任由血和脑浆的残物滴在身上,双手捧起朋友的残破的头颅,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尸体冰冷的额头上,泪水路希维尔满是冻疮的脸上滑落下来。 下一刻沉闷的炮轰声又一次响了起来,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是像过去一样的覆盖式的骚扰式的炮击,而是中国人全面进攻的信号,炮弹不断的在战壕上炸出白色和着黑色的烟云,空中再次出现扑天盖地的银翼,坦克的轰鸣声从冰原的另一头传了过来。 “中国人开始总攻了,所有人准备!”随着命令的下达,战壕里所有能够活动的德兵都行动起来,沉静已久的无线电机也开始吱嘎作响。指挥部传来了一道道命令,所有的德国士都必须拿起武器,牵制中国人的围剿行动。 苟延残喘了两个星期的路希维尔,仔细擦拭着枪支,把刺刀磨得尖锐锋利,在做好一切准备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的他重新抬起头,食物的极少摄入使得这种动作量对路希维尔来说也是极大的负担。 摇摇晃晃的站在射击台着,路希维尔看到了一辆辆庞大的中国坦克正轰鸣着接近阵地,在坦克后方是蠕动着的装备精良的中国士兵,“日……”一枚重型炮弹落下的啸声越来越近,路希维尔并没有像过去躲在防炮洞内,而是直挺挺的站在那看,扭头看着被自己放靠在弹箱上的朋友…… “轰!”空气中传来的一声有些沉闷的爆炸,隐约的可以看到阴霾的空中升腾的白色蘑菇云,白色的蘑菇云似乎令冰雪沸腾起来,在蘑菇云散去时,视线中的一切是扭曲的,望着那不断升起的蘑菇云,罗伯特.威斯的闭上了眼睛,有水分涌向他的眼眶,他用手捂住嘴角摇头。在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里泪水的蒸发会令脸部皮肤皲裂流血、会使眼部浮肿、会无谓的损失水分,所以不能哭,但泪滴还是落在了雪地上,溶出一个个点痕。 今天最后的时刻终于倒了,从11月19日开始,直到今天,42天!像当年饿死、渴死旅顺的日军一样,张元帅达到他的目的,饿死、冻死第一军团,他的愿望实现了。 这时一名勤务兵跑了过来,“上校!元帅请您过去!”听到上校这个名词,罗伯特.威斯脸上露出的丝惨笑,进攻乌拉尔斯基之前,自己只是一名少校,一个星期前,自己却被晋升为上校,这种晋升并不是因为军功,而是柏林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静静地跟在勤务员的身后回到司令部,罗伯特.威斯在及膝的雪地里留下一串长长的足印,就在那个晋升命令下达时,自己接到调令从维京师调到了军团司令部。进入同样冰冷的挖于地下的司令部后,看到保卢斯元帅正好步入会议室,他并没有像大家一样,获得一级晋升,在朱加什维利格勒,不对,应该是保卢斯市最艰难的时候,他已经被晋升为元帅了。 看见他消瘦的身体和浮肿的眼眶时,罗伯特.威斯露出吃惊的表情。将军们,不对,其中也有几名新晋升的元帅,在看见保卢斯元帅之后都站起身来,保卢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 “元首……再一次……下达了抵抗到底的命令!”保卢斯在说话时脑袋轻垂着,似乎不愿意面对众人的视线,说完这一句后,他又抬起了头来。“鉴于军团士兵战斗力的丧失和物资的耗尽,我们都知道这是个无视士兵们性命的残酷的命令……”将军们都别过脸去不与他对视,从两个月前,元首拒绝军团撤退到保卢斯市时,他们就已经知道了这场战争的结局。 “现在中国人的总攻已经开始了,我打算投降。”保卢斯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在说出这句话时,罗伯特.威斯留意到元帅的惨白脸色变得更为惨白。司令部内沉默了,沉默持续了很久,望着众人保卢斯轻轻说道:“我尊重你们的决定,告诉士兵们,他们有选择的权利,” 听到元帅的话后,如释重负的将军们鱼贯退出房间时,保卢斯才平静的说:“愿意留下来继续战斗的,让他们在南侧的战壕集合等我。”保卢斯最后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罗伯特.威斯。“你是对的,请你……和我一起努力保护大家吧!”“元帅,这是我的荣幸!” 罗伯特.威斯重重的点了点头,从接到调令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将担负起什么样的责任。离开时保卢斯向罗伯特.威斯敬了礼,回礼时罗伯特.威斯的手微微抖着。 空旷的天地间只剩下燃烧的坦克和遍地的尸体,还有谢尔弗德,他扔掉了手中的武器,看着眼前的一切,谢尔弗德的肩膀渐渐抽动发颤,站在冰雪与尸体中间的谢尔弗德大笑起来,笑声被厚厚的积雪吸收,空留死寂。谢尔弗德本想大声咒骂,但张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他站了起来,默默走出战壕,接着谢尔弗德惊讶的看见一排的新建的掩体挡在战壕的外侧,走过去,他看见一只从掩体里伸出来的僵硬的胳膊。 近了,看清组成掩体的尸体,那些尸体有的完整,有的只是碎块,躯干、手臂、大腿、内脏、头颅,全都被冻得浮肿发青,摆出各种僵直的姿势,结成冰体的眼球呆滞的对着寒冷的低空,晶状体如霜冻的葡萄般涨裂破碎。他们的嘴唇由于长期吮吸雪水而变得红肿开裂。一堵尸块堆砌的掩体。望着眼前的这一幕,谢尔弗德痛苦的抱着脑袋跌坐在雪地上,他的视野和思想同时剧烈的晕眩起来。翻腾过后,只剩下空白虚无。 “妈妈……我想你,在这个白色的地狱里……”十万三千六百五十四名德国 军,其中包括保卢斯在内的37名高级将领,穿着单薄的德国军装,抓紧裹在身上满是血污的毛毯,在零下24摄氏度的严寒下,一步一拐地走过了乌拉尔河大桥,前往相对暖和突厥斯坦。 1946年1月1日,在这大雪纷飞的新年第一天,为乌拉尔斯基带回了久违的安宁。穿着绿呢大衣的张镇国,头戴着锈金边的元帅军帽,第二十一集团军群司令薛岳上将,乌拉尔斯基城防司令余程万中将,三人站在乌拉尔河大桥,在这条不见首尾的战俘队伍的一侧,三人的目光各有不同。 “短短两个半月,时间就像一只巨手,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会改变!”声音尽管平淡,但无论是薛岳或是余程万,都能体会到张镇国语间压抑的激动。“元帅,今天之后,世界陆军无出国防军之左右!”薛岳同样不无感叹的轻道了一句. 自保定军校毕业时,在西北军校曼施坦因元帅的课堂上,薛岳从未想象有一天,自己会接受一支德军精锐部队的投降,但今天,从未想象过去的事情化为了现实。在内心深处,薛岳为能打赢这个劲敌而感觉到荣幸。甚至想象着未来的军事教材里一定会记下这一次伟大的胜利,正像元帅说的那样,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会被改变。 “看看,这就是德国士兵,即便战败依然昂首挺胸。”余程万充满敬意地看着眼前这些只有二十多岁的德国小伙子,他们的军装如今已是残旧不堪,有的人还负了伤,需要战友搀扶着走路,但呼啸的北风掩不住他们整齐的步伐声。 “他们保持着军人最后的尊严,他们是战败而降。他们鄙视法国军队,鄙视意大利军队,他们只选择堂堂正正、一派从容地退出这个战场,这就是日尔曼民族的精神,没有什么法西斯,没什么正义与不正义!只有尊严!”张镇国平静的说了一句,直视着走在队列最前方的保卢斯等人。 尽管在战斗时,他们和德国士兵一样,选择穿着上从仓库中缴获防寒服作战,可是在投降的时候,他们宁可穿着单薄的德国军装,披上残破的军毯,也不愿意继续穿着敌人的军衣,只是为了军人的尊严。 出于报复,在全线反攻后,自己选择将这支所谓的“欧罗巴第一军团”包围在旷野中,围而不攻,不计代价的攻击一切建筑和帐蓬,在不断攻击其仓库和运输车的同时,阻止德国空军的任何的空投支援,只是为了饿死、冻死这支军队。 35万人的第一军团,投降时只剩下了十万余人,在发动总攻和其后德军投降时,国防军官兵看到德军阵地上的惨状,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遍地冻死的尸体,一些冻尸腿肉被挖去,在这支军队中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 “张元帅,你的目标已经达到了,你已经用你的方式告诉了德国人和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国家,任何对中国进犯,得到都将是地狱般的噩梦,元帅,现在……我们向您投降了,是时候结束了这场噩梦了!”直视着队伍最前方的保卢斯元帅,张镇国忆起七个小时前,他用近乎哀求般的口吻对自己的言语,在保卢斯看来,自己最终的目的,是彻底灭亡这支军队,不是用军事的手段,而是借助自然的力量,饿死、冻死他们。 不错!就像保卢斯说的那样,这正是自己的目的,或许以后国内会出现指责自己残忍的言论,但是现在面对这场胜利,谁还在乎“小小的泄愤”会有什么后果呢?想到这里,张镇国的心头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德军降兵,余程万的脸上带着得意,尽管自己并没有参加最后的反攻,但是以劣势成功坚守乌拉尔却令全国为之瞩目,在国内自己坚守乌拉尔的成功甚至盖过第六集群三天攻克保卢斯的辉煌。 “伯陵兄,保卢斯市比保卢斯投降的要早……”几乎是在余程万提到保卢斯市时,张镇国的眉头一皱,脸色稍微一变。 “呵呵,第六集群没上前线之前,谁能想到那个劳什么子奶嘴师竟然比战前常备师还出色,打保卢斯市,527师第一个越过伏尔加河,打进市中心,为了彻底击垮德军的反攻,连师长都提着枪冲了上去,这场战争中,这是唯一的一次,连国内的报纸上都说,这是当年远征军军魂的复活。 元帅,归根到底,还是您领导有方,什么样的元帅带什么样的将军,当年527师南调之前,可是驻突厥的部队,若不是有您调教几年,恐怕他张陕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把一个三类动员师调教成甲等师……”轻拍着学长马屁的薛岳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越说,元帅的神色从最初的不自然变得的越发的难看,甚至于变得的乌青。 “当然,今日之国防军兴盛,源自当年边防军,而元帅当年……”余程万亦配合着的薛岳轻奉着张镇国,两人显然无视张镇国越显难看的神色。就在张镇国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一个通信兵跑报告。“元帅,西北来的电话。”“我去一下。”在跳下坦克之前张镇国,有意地拍了拍薛岳的肩,“伯陵,国防军只需要会打仗的!你明白吗?只有政客才需要用了这里!” 张镇国的脸上带着笑容,指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在他跳下坦克上吉普车后,坦克上只留愣愣而视的两人了。薛岳无奈的摇摇头,没弄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地方,过去元帅并不反感别人夸他带出来的部队,毕竟对于主官而言这同样是一种骄傲,但这一次元帅是怎么了?“伯陵兄,马腿的味道不好尝啊!”余程万笑道了一句,语中带着丝调侃之意。“我明白!” 接过电话时,听到电话另一头传来的言语,张镇国脸上先是一惊随即又一愣,虽然电话另一头不过只是几句简短的话,但张镇国脸上多少露出了一些笑容,尽管笑意中略带着一丝无奈。“彭石穿啊!彭石穿!”挂上电话时,张镇国叹着这个名字的同时,又在心下不时的叹着气,如果没有彭石穿,或许那位少爷永远也上不了战场,更不可能在未来的几天内,成为举国皆知英雄。 “准备直升机,去察尔津市!”“察尔津市?”跟随的元帅身边的王家政一愣,脑海中不禁浮想起起月前,元帅在听到527师被作为主力投入察尔津时的消息后表现出的愤怒,元帅曾在察尔津战事尚未结束时就曾去过,只不过并不是听取的彭石穿的汇报,而是去野战医院慰问伤员,在离开野战医院时,王家政第一次看到元帅脸上想要杀人的怒火。 “家政,你的父亲曾是远征军师长,后退役后曾在连任两界广西参议院议长一职,我想问你,你这30多年,有没有得益父荫?”在直升机上,望着白色的雪原上炮下的黑色炮火痕迹,张镇国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元帅,总理曾言,共和精神的本质在于平等,如共和中国少数权力或富豪阶级垄断了成功或社会财富,那么就意味着共和精神的沦丧,国人几将蒙荫之行与有损国之根本相提,所以父辈的荣耀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意味着压力甚至于阻力,一举一行都需要承受来自社会各方的监督与责难,甚至在某种程度上遭到歧视……”回答元帅时王家政满脸尽是苦笑,这个国家对于一些“历史传统”柄持着尽乎于病态的执着,用近乎病态的方式想要消除它。 “所以你们才会想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是吗?”张镇国指了一下地面上的战场,对于战争恐怕没有什么人比这些年青人更执着,他们执着的相信,只有在战场上他们才能得到平等的对待,枪弹不会因他的父亲而让路,包括自己的幼子,他同样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甚至还有察尔津的那位。 “其实,你们……” 第二百九十一章 精锐 “古今往来,人类历史上最彪悍最有勇气最值得依靠的军队,应该首推纳粹党卫军。抛开政治立场与信仰,希特勒麾下的纳粹党卫军是真正的军人,更准确说,是真正的男人。每党卫军都富有义、理、志、忠信与服从,责任感、使命感与荣耀感在他们血液中澎湃。 对领袖忠诚,对同胞的爱护,对家人惦念,对爱人牵挂,对自己要求完美苛刻。始终坚定信仰与做人准则,把责任与荣耀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绝不背叛妥协,也绝不原谅他人与自己的错误。他们始终坚信:男人一生就是为履行诺言、捍卫信仰、忠于责任而存在。” 著名的“东线”战场,是整个二战中最血腥和残酷的战场,苏德两国军队在辽阔的苏联平原上进行了三年你死我活的争夺,战斗激烈程度空前绝后。德军中,官兵以在东线服役为荣,因为这代表经历过严峻考验,但从另一个角度,在东线服役意味噩梦,巨大的人员消耗里令人望而生畏,所以德军中将某人“送往东线”,无异宣判其死刑。 自普法战争后,德国陆军就被认为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陆军,东线集中了德军全部精锐。优秀的德国军队,用了三年时间,逼迫苏联接受了苛刻至极的媾和条件,签定停战条约,但集中在东线的精锐德军并没有撤退,因为在东线还有一个敌人。国与国诡异关系在东线得到完美诠释,曾经的敌人可以成为盟友,曾经的朋友可以成为敌人,一切皆源于利益。 但德国军人只知道服从命令,尽忠职守,完成使命。“我会带你们回家。”环视兄弟袍泽,雷曼坚定的说道。零下二十度低温和风雪让每个人瑟瑟发抖。疲惫不堪的战士,拄着拐杖相互搀扶,脸上满是冻疮,面黄肌瘦,忍饥挨冻,用生命证明战士的忠诚。 接到保卢斯元帅的投降的命令时,维京师幸存的七千官兵中只有极少数选择投降,其余宁可选择死亡,也不愿意接受投降的屈辱。师长雷曼毅然下达突围命令。油料耗尽,坦克装甲车失去动力,依靠步兵冲破重围谈何容易。“或许,我将无法兑现诺言,但至少,我们将悍卫了党卫军的荣誉,希特勒万岁!”维京师数千官兵呐喊点燃冷酷的俄罗斯雪原。 1月1日下午,两个师从圆形防御圈四面八方向仍旧负隅顽抗的德军扑来。在室外只待一小时就会被冻僵。虽然十分希望能够尽快回到地下掩体取暖,但坚持抵抗的德军仍不容小觑。中国步兵进攻刻板而精确,穿雪地迷彩服在皑皑白雪中,由数百人组成小分队,小分队构成大战斗群进攻,保证进攻力量的同时,减少伤亡。 进攻受阻马上会呼叫炮火,直到把敌人阵地彻底粉碎。石块般坚硬的冻土在雨点般弹雨中被炸的粉碎,坚固的战壕被彻底轰垮,炮弹爆炸高温甚至令战壕变得泥泞。坚守阵地的德国士兵,心生错觉,炮弹似乎是瓢泼大雨。 海因里希.斯多达从口袋中抽出从死亡中国士兵身上摸到的香烟,点燃同时,又将烟递给其它六名兄弟,香烟是最好的镇定剂,大家已很长时间没有吸过香烟,这完全是意外收获。进攻的中国士兵,为避免敌人缴获,往往只携带一份干粮,不过随身携带的香烟却足够一个排分享。虽然击溃中国搜索队,但大家仍忧心忡忡,对前景充满悲观。 费伦依在雪窝中,左手残存的三根手指勉强夹着一根香烟,吐出烟圈时,露出惬意的表情,但嘴里却不停抱怨,“我们打不赢一个永远有吸不完香烟的国家。”尽管近千名伤员和志愿者愿意留下掩护全师突围,但师长亲自率领的突围却失败了,当数百辆中国重型坦克,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维京师的命运毫无悬念。 海因里希在突围时率领连队撤出战场,在包围圈中左突右冲。五天过去,大家打到此处。暴风雪骤然而至,犀利的北风夹杂冰凌如钢针般无情刺向人们的面颊,在这里,邂逅一支中国搜索队。十几分钟战斗,完全类似古代战争,两军站立对射。机枪手将战友肩膀当作枪架,疯狂扫射。用牺牲12名士兵代价,击垮中国搜索队。 “长官,电报发出了。”背负电台的海森保汇报。疲惫不堪的海因里希和其它七人,旋开手榴弹柄上发火帽,将最后一匣子弹装入步枪、上膛,将最后一截弹带接入MG42机枪,注视前方,还有十几名完全隐于雪间的中国士兵虎视眈眈。雪地上,两辆摩托车烈焰滚滚。摩托车并不是海因里希击毁的,而是中国士兵遭到伏击时炸毁的,为防止德军缴获。 刺骨寒风中传来沉闷的枪声,是榴弹枪,接连两声爆炸在海因里希等人附近炸响。榴弹落到雪地上威力有限,毫无伤害。就在这时,海因里希意外发现雪地上有异样动静,似乎是……“该死的鞑靼人。”中国人正在齐腰深的雪地中慢慢逼近。“长官,要不要开枪?”弗伦紧张的问。 大家都在犹豫不决,唯一一架机枪只剩下一节25发子弹,突击步枪只剩下20发子弹,所有人子弹加在一起,都不到200发,无法瞄准的扫射只会徒耗子弹。犹豫数十秒,海因里希命令,“不准射击!”“嗵、嗵”又是榴弹,而且距离更近了,两个灰色柱体准确击中雪墙后方,雪墙后一片狼藉。倚靠在雪墙上,双腿不停涌血的海因里希将五枚手榴弹紧紧抱在胸前,用最后力气拉下导火索。 一架飞机越过德军头顶,紧接发生一连串爆炸。伯尔夫特重重砸在挡风玻璃上,头痛欲裂。车队被石块、冰雪、箱子、钢盔和饭盒的碎片包围,伯尔夫特的雷诺卡车撞到前面一辆突然急停的卡车上,车头瞬间变形,挡风玻璃碎裂。伯尔夫特在恍惚和震惊中跳下车,公路上的车辆笼罩在浓烟和烈火之中。 有人大喊:“赶快隐蔽,不要呆在路边。”士兵纷纷在道路四周的雪地里散开。飞机仍在向车队疯狂扫射。伯尔夫特滚到路基外雪地中,紧紧趴在地上。一名军士长手指空中黑点大喊,“防空机枪?组织防空火力。”军士边喊边弓腰跑向路基一侧。刚刚跳下卡车的士兵纷纷举起枪向天空瞄准。 伯尔夫特的枪还在雷诺卡车里,当再次听到飞机引擎声时,伯尔夫特正向卡奔去。低飞的攻击机翼下闪出两团焰光,伯尔夫特本能般扑倒在雪地里,一架刺客式攻击机从头顶呼啸而过,接着两声巨大的爆炸。抬起头,伯尔夫特看到两架飞机在白桦林后面再次俯冲下来。车队里冒出巨大的黑色烟柱,一辆满载炸药的卡车被中国飞机炸毁。 伯尔夫特看到军士长和另一个士兵从烟雾中走出来,抬着一具焦黑的尸体。“快跑,别待在那,弹药箱随时会爆炸。”伯尔夫特听见汽车引擎声,一辆卡车从烟雾里穿出来,一辆又一辆卡车紧接着开过来,前面的卡车在伯尔夫特面前停下,“谢谢”伯尔夫特打开门跳上车。“关上门,太冷了。”重重把门关上,伯尔夫特便沿着“高速公路”走下去。 一辆挎斗摩托停在吉普车旁,伯尔夫特知道身穿皮衣的士兵带来了命令。不一会,重新上路的车队停下来,在昏暗的汽车灯光下,擦掉车窗上的冰霜,伯尔夫特看到军官集中到一起交谈,看起来在制订计划或讨论重要问题。伯尔夫特认出其中一人是上校,他正在宣读文件或电报。伯尔夫特感觉军官的表情急剧变化。一会儿,一名军士长吹响集合哨。 正当大家收拾武器准备集合时,挎斗摩托从伯尔夫特身边开过去。上校走到伯尔夫特车队前,身后跟着两名上尉和三名军士长。上校显得非常沮丧,大家感到莫名的忧虑。“注意,原地立正。”军士长命令官兵立正。上校缓缓敬了个军礼,发出“稍息”命令,然后拿出文件。 “士兵们,现在有个非常重要的消息,第一军团失败了,冯.保卢斯元帅率领的第一军团在冰天雪地间,作出最大牺牲后,被迫无条件放下武器。”消息令大家瞠目结舌,欧罗巴第一军团投降了?沉默片刻,神情悲痛的上校接着说下去。 “保卢斯元帅在最后发给统帅部的电报中告诉元首,他会将铁十字勋章 荣誉授予每个坚守在乌拉尔冰原上的士兵。保卢斯元帅还说,在两个月激烈战斗中,不幸的战士用超人勇气回报了祖国。这里还有一封电报,最高统帅部要求我把内容念给大家,念给每个在东线作战的士兵及德国人,因为这是英勇的德国士兵在最后时刻对祖国最高忠诚的体现。 电报是第一军团战斗到最后的几名战士中的海因里希.斯多达写的,他是维京师战士。斯多达电文内容如下:“只剩最后7个德国士兵。4人负伤,我的手指被冻断。我们在冰天雪地里坚守了4天。4天里,没有任何食物、没有弹药。我们刚刚装上最后一个弹匣。几分钟后鞑靼人就将占领此处,请告诉元首我已尽力;请告诉母亲,我依然爱她;请告诉父亲,我忠于职守,即将光荣战死。德国万岁!希特勒万岁!” “海因里希.斯多达是慕尼黑一名药剂师的儿子。”上校沉重的告诉诸人战士的来历,上校声音悲怆激昂。队列鸦雀无声,只有呜咽的寒风令气氛更加肃穆悲凉。队列中有人抽泣起来,一名鬓角花白的老兵哭喊:“我的两个儿子都死了,是你们的错。指挥官,这是个致命的错误,我们不可能打败俄国的冬天。”他低垂头,眼泪夺眶而出,“我可怜的孩子。” 严肃不苟言笑的军士长强忍悲怆,喊道:“解散”但老兵继续哭喊:“不,枪毙我吧,一切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从队列中走出两名士兵扶住这个可怜的人,试图把他带走,他在两个士兵手中拼命挣扎。望着失去两个儿子的士兵,上校黯然失神,“带他去医务车,打一针镇静剂。”上校面无表情的吩咐。 解散后,士兵三三两两默默回到车上。夜已深,伯尔夫特冻得直打哆嗦。“越来越冷了。”望着车外冰雪伯尔夫特忍不住叹息,目光呆呆眺望远方。“是啊,越来越冷了。”俄罗斯广袤的国土让伯尔夫特印象极深,伯尔夫特感到无边无际的平原要把所有人淹没,不颤抖的更厉害了。 45分钟后,伯尔夫特的车队穿过遍布战火痕迹的哈尔科夫郊区,城市毁灭于谁手?德国人?苏联人?伯尔夫特记不清了。在卡车大灯照射下,伯尔夫特没有看到一处完好的建筑。也许是两年前的战争的痕迹,至今仍然没有恢复。第二天天明,伯尔夫特看到哈尔科夫全貌。哈尔科夫是座非常重耍的大城市。1942年到1944年,多次在苏德之间易手。 城市终归被苏联人占据,但现在,哈尔科夫又一次被德国人控制,尽管控制哈尔科夫时并没有发生激战,但持续战争彻底毁灭了哈尔科夫。城市一片废墟,城市中一大片空地用来堆放毁坏的车辆和各种轻重武器,无数扭曲的金属无声地见证着惨烈的战斗。 现在,德军在城市残存建筑物中勉强驻扎。大家洗完澡后,伯尔夫特和战友被人带到一座大型地下室,里面摆满三层床,虽然还是正午,但伯尔夫特一躺到温暖的床上便熟睡过去。很快,他们就会和中国人在战场上短兵相接。百公里外,占领保卢斯市的中国军队,或许正在酝酿进攻哈尔科夫,谁知道呢? 第二百九十二章 兄弟间 300公里外的德军V2火箭阵地,持续不断对莫斯科、圣彼得堡发动袭击。导弹袭城对德军包围中坚持了一千个日夜的圣彼得堡人来说,影响不大。甚至根本没有干扰到大家的生活,城市也没有实施灯火管制。临时市长曾说,灯火辉煌反而可以向德国人表明,获得自由后,圣彼得堡人民坚定的决心与意志。 涅瓦大街上的冬宫是俄罗斯帝国皇宫,灯光下冬宫黄墙带有金橘色,豪华的冬宫曾是帝国皇宫,沙皇生活和工作的地方。但革命后变成博物馆,与美国大都会、法国卢浮宫并称为世界三大博物馆。不过在库兹涅佐夫走出要塞宣布投降后,圣彼得堡上空再次升起俄罗斯帝国的三色旗,曾经变成博物馆的冬宫,自然归还于旧主人。 革命28年后,冬宫再次出现身穿俄罗斯传统军服,胸佩镀银胸甲的俄罗斯皇家近卫军。红星被摘除,深锁于地下仓库中镀金的罗曼诺夫家族徽章 ,再次悬挂于显眼位置。罗曼诺夫皇旗随国旗在皇宫尖塔飘扬。置身冬宫,彼得试图寻找革命炮火的罪证,但一切都是徒劳。革命水兵炮轰冬宫用的是空包弹,除去少数抵抗起义者的士官生,此处并未发生激战。 “这是母亲少年时生活过的房间。”推开一扇木门,望着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彼得知道这是皇家大臣按旧貌恢复的房间,母亲在伊尔库茨克皇宫的房间亦如此摆设。听到皇宫附近发生爆炸,耶米拉达夫感觉脆弱的神经快支持不住了,他并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坚持参观冬宫的皇储殿下,俄罗斯帝国唯一继承者,俄罗斯帝国解放者。 耶米拉达夫急忙乘车赶往皇宫。皇宫正对面广场,导弹炸出深达数米的大坑。一辆苏俄制造的破旧小轿车倾倒在广场边,犹如被压路机碾压过。街道另一边,一个老头正小心的把一些东西扫成一小堆,也许是车上乘客留下的。轿车不远处,扔着一个女人皮草帽,并没有人拾走。 皇宫广场对面一幢幢建筑依然耸立,卧室、桌子、床、滴滴答答的时钟显露无余,爆炸掀开房屋前墙。接受陛下任命出任临时市长飞抵圣彼得堡当天,城中大半建筑都是如此凄惨。尽管如此,人们依然生活其中,在战争面前,俄罗斯人表现出超乎想象的坚韧。 炸毁的房子里没悄然无声,“附近有许多防空洞,他们应该早躲进防空洞了。”耶米拉达夫自我安慰,作为市长必须要对圣彼得堡民众安危负责,自由的信心并不能抵挡火箭袭击。建筑前,消防队员井然有序的工作,救护队围着废墟神情漠然的寻找。耶米拉达夫心中感叹,帝国虽解放了彼得堡,但社工党对俄罗斯的破坏却不是旦夕可以消除的。 皇宫外衣着华丽的哨兵纹丝不动的站岗。曾在皇家近卫军服役的耶米拉达夫知道,身着旧式制服的卫兵,并不是花瓶,而坚韧、训练有素的士兵。汽车来到皇宫,抬头看到皇宫几扇窗户被炸掉,耶米拉达夫脸色煞白,尽管灯火通明的皇宫内见不到异状,但耶米拉达夫并未放心。 沙皇全木书房,除白石壁炉,以褐色为主,肃穆庄重。彼得轻抚书桌,幻想外祖父和历代沙皇在此处理公务的情景。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彼得的遐思,见到耶米拉达夫,彼得喜笑颜开,“耶米拉达夫,我的朋友,你在圣彼得堡的工作为您和帝国赢得声誉。”走到皇储面前,耶米拉达夫恭敬行礼,“皇储殿下,安德烈司令官希望您去地下室躲避。” “躲避德国轰炸?完全没有必要,希特勒都不担心炸弹,我为什么要担心?”彼得不以为然。彼得从未像现在踌躇满志,收复了欧俄,解放遭受奴役的苏联人民,尽管仍有大片国土被德国人占领,但很快就会得到解放。“皇储殿下,您的安全胜过一切。”耶米拉达夫礼貌的坚持。耶米拉达夫是皇储军校同学,但从不以皇储朋友自居,反倒更加谨慎。 “而且,我的兄弟呢?”只有在朋友面前,彼得才会提及兄弟。弟弟尚为俄罗斯在战场上撕杀,自己却要躲避德国人的炮弹。“殿下,你们身份不同,您是俄罗斯帝国皇储,俄罗斯感激他们的牺牲与付出,但不能置皇储于险地。”耶米拉达夫静静的回答。 两星期前,一家俄罗斯帝国报纸披露,中国总理长子在前线打仗负伤的新闻。为了解放苏联,中国已经牺牲十万官兵,其中包括三名部长的儿子,一位国会领袖的儿子。现在,总理的长子在战场上负伤,更让民众大吃一惊,对于铁杆盟国,俄罗斯铭感五内。想到弟弟,彼得黯然失神。作为帝国皇储与大哥,自己都有责任为他授勋。“我准备去察尔津。” 火机弹开时轻脆的声响,在废墟中回荡。司马翰墨望着街道上清理废墟的人们沉吟不语。察尔津已经被战火蹂躏的残破不堪,曾经百万人的大城市一片废墟,数十万俄罗斯难民栖身中俄慈善机构提供的简陋防寒帐篷中瑟瑟发抖。团长身边的方略直打寒战,车座旁摆着一根拐杖。三星期前,要不是方略反应及时,两人早已魂归忠烈祠了。 伤未痊愈的方略接过团长点着的香烟,牙床哆嗦使香烟上下抖动。“方略,谢谢你。”香烟入肺的辛辣让司马翰墨感觉极为不适,因少年时看到母亲和姨娘对父亲吸烟的指责,直致现在他都没有学会吸烟,只是偶尔尝试。伸出手臂拍打方略时,牵动肩膀上的伤痛,司马翰墨倒吸口冷气。 冷!被团长从医院拉出来的方略并不认为废墟有什么留恋。23天前,两人就是在此处受伤。在不远处半塌的墙下,一发迫击炮弹落在距团长只有米远的地方,如果再偏数尺,就会击中墙壁,形成空爆。即便把团长扑倒在地,恐怕……想到那天的遭遇,方略还有后怕,幸好团长没事,否则自己会成为特勤局历史上失败第一人。 听到团长道谢,方略勉强一笑,“团长,应该的,都是自家弟兄。”“恐怕并不是这么简单。”想到攻下城市的代价,司马翰墨黯然神伤。自从彭得华出任第六集团军司令,527师便成为第六集团军主力。担负起察尔津市攻坚任务,导致伤亡惨重,以15%伤亡代价攻克察尔津,向外界昭示,中国军队并不是只会依靠武器的军队,还有坚定信念和坚强意志。 但实际情况是,如果不是因为自己,527师里就不会有如此多老兵和雏鹰,不可能在短期内成为精锐,也就不会成为攻坚主力,兄弟就不会伤亡惨重。“你看过报纸了,是吗?”方略点点头。 三天前,俄罗斯战地记者在野战医院采访时,发现团长躺在病床上。那名俄国记者过去一直专注皇室报道,曾在皇储私人聚会上发现团长身影,尽管当时照片被没收。但俄国安全部门并没有抹除他大脑中的记忆,显然他清楚团长身份。对记者而言,发现中国总理长子、皇储弟弟在战场上身负重伤,无疑是个大新闻。 过去多年,总理长子去向一直模糊不清,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军中服役,但没人知道在那个部队。记者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大新闻。俄罗斯记者采访团长半小时后,拍了十数张照片,甚至成功窃取了团长的钱包,钱包里有团长和妻儿拍的全家福,照片就是铁证。团长鲜少出现在新闻媒体面前,但他的妻子穆晴却是知名的千金。 前天,先是一家报纸报道中国总理长子身负重伤的新闻,随后,国内和俄罗斯所有报纸都对这个新闻作了报道,曾经不怎么引人注意的察尔津,吸引了国人的注意力。原本在莫斯科、圣彼得堡及乌拉尔等地的记者纷纷赶到察尔津,赶到野战医院采访团长,尽管团长提前出院躲在军营中,但并不意味着记者们会放弃。 “方略,你是奉命保护我的,是吗?”将烟头按灭,司马翰墨直视方略。尽管部队中很多人面对记者时,都装腔作势,装做一无所知。但司马翰墨知道,他们一直在竭尽全力保护自己,而不是全然不知情。 “战场上,兄弟之间守望相助,理所当然,并没有谁刻意保护谁,如果我是保护你的人,我就不可能准许你上战场。就像师长,明明知道你的身份,但没有拒绝命令。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拒绝司令或向方面军司令提出申请,要求527师回避,但他没有……”其实方略明白,师长之所以同意做为主攻部队,并不是热血沸腾而是无可奈何。如果少爷真阵亡了,师长只能跟着阵亡以谢天下了。 “守望相助?没有你们保护,我早死了,国会要授予我勋章 。彼得也会来为我授勋,很多人看来,我得到想要的,用报纸上的话说,我已经证明了自己,父亲会为我感到欣慰。如果我不是总理的儿子,国会会授予我国光勋章 ,还有俄罗斯的安德烈.佩尔沃兹万内勋章 吗?”司马翰墨并没有因获得中俄两国最高勋章 而感到高兴,反而莫名的懊恼和惆怅。 “团长,还有韩国、越南、泰国、兰芳等几十个国家争着要授予你勋章 。”方略笑道。打从团长照片出现在报纸上。一大堆国家急着要给团长授勋,一夜之间团长成为自由战士的象征,就像伊拉克总理在报纸上所说:“我们不知如何表达敬意,伊拉克人民永远不会忘记,曾经有一个青年抛弃安逸的生活,不远千里不顾危险,为给伊拉克人民的自由而战。” “那不过是一堆铁片,我还是喜欢这枚。”从口袋中取出一枚二级忠勇勋章 ,这是自己在医院醒来后获得的第一枚勋章 ,亦是唯一属于自己的勋章 ,它才是真正的勋章 ,其它无非是点缀。 “无论你是否喜欢,都必须退役,总之,你得到了需要的,是时候离开军队了。”帐篷内冷冷的话语,令弥漫药味的帐篷内温度骤降。躺靠在病床上的张陕望着元帅,元帅此次前来,不只是让自己离开部队那么简单。上次元帅察尔津,自己还在昏迷中。苏醒后就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张陕满面苦笑强用左臂撑起身子,“元帅,我们的忠诚并不输于你和其它任何人。”张镇国猛然回身盯着手臂被炸断的张陕,他做的事情不可接受。愤怒不是针对翰墨受伤,而是得知真相后的震惊与伤感。张陕和某些人将军队变成工具,最令人震惊的是参加游戏的不仅有张陕,还有总参、调查局、财团、复兴党等多方面力量。 唯一让人安慰的是,总理父子并未涉足其中。虽身为元帅,自己已无能为力加以改变,掌控中国最强大的军团,但仍无法挑战这个庞大的利益共同体。无法挑战并不意味沉默,国防军绝不能沦为工具,必须像过去一样,让军队在政治上保持中立与独立。“国防军军人唯一忠诚的是国家,而不是某个人。张陕,为什么你们中很难有人成为军司令官?” 元帅的话令张陕一愣,旋即明白原因。多年来未出一名军司令官是鹰营兄弟最大的遗憾。无论如何努力,方面军司令位置都是遥不可及,国防部喜欢鹰营出身的职业军人,但却无法接受鹰营兄弟心中的信念。“国防军不可能接受将国家置于其次的军官成为军团主官,就像国防军不会接受你们为一已私心,做出的一切。” “元帅,你必须知道,鹰营唯一的荣耀是忠诚,对先生的忠诚高过一切。当年,在我接受任务时,我竭尽全力想保护他的安全,不将他置于一丝风险之中。”张陕笑着从枕头下取出一包香烟。尽管医院不准吸烟,但一师之长总有办法搞到香烟,只不过吸时要小心些。张镇国点点头,即便对儿子都未如此照顾,否则小三也不会…… “但是元帅,有没有考虑到,我们的照料,却有可能毁掉他。的确,作为长辈,我们有义务照顾他,但代价是什么?他永远不可能像其它人在战场上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无愧父辈的努力,肩负不起重大责任,成为公子哥,不能为安全,牺牲他的未来。”元帅不能接受大家利用战争,将翰墨塑造成英雄,为其掌控西北公司、复兴党奠定基础。 “父辈建立的,儿子去保护。”这句话之后,还有一句“在国家面临严峻历史挑战时,这些少年,二话不说慷慨出征,有人会壮烈牺牲,但活下来的,会成为未来领袖。”“战时从军出征,是最大的资本,你我都知道,最初我为了他的安全,不想让他上战场,但元帅,你告诉我,你们最初的目的真那么单纯吗?仅仅只是为了他的安全?” 张陕嘲讽道,全不顾下属身份和张镇国的难堪。“安全?你儿子呢?三少爷阵亡时,你有没有后悔过,后悔自己未能像照顾他一样照顾儿子。不,你不会,因为你知道,如果他活下来,会成为他最大的政治资本,不是吗?不错,三少爷阵亡了,但只是命运使然,只有经受考验的人才能成功。”张陕声音不大,字字诛心。张镇国混身颤抖,无言以对。 “说完了?”张镇国艰涩的回答:“是,你说的都对,但并不是私心作祟,至少短期内,中国不能出现子承父业的局面。我等一手嫡造了共和国,共和国必须柄持共和精神,为了国家也为他的安全,不得不如此。对小三,我至今心怀愧疚。如果可能,我绝不会让他参军。我不稀罕他成为元帅、总理、部长、参议员,我情愿意他呆在我身边碌碌无为。” 提到儿子,张镇国热泪盈眶,谁愿意用儿子性命换取所谓资本?没有人愿意。自己同样不会。“所以,就要牺牲他的未来?只因为他父亲是总理。只要先生愿意,儿子可以成为总理,谁也无法阻挡。我和朋友所做的,无非是让这条路更顺利而已,而且,这也是他应得的,你知道,我明白。”将手中烟蒂扔掉,张陕面色平静。 “我明白。”不愿意争辩的张镇国走出帐篷,临出帐篷时,突然回头,“虽然我无法阻挡,但你必须离开军队。”“翰墨呢?”张陕问。“如你所愿,他会成为英雄,527师师长。” “现在,谁也无法阻挡你了。”彼得恭喜弟弟。弟弟已经用事实向国民证明。在中国,西北财团、华东财团正在不遗余力将其打造成英雄,很快他就会赢得空前声誉。“父亲给我一份电报。”司马翰墨解脱般说,彼得一愣。“我会在军队中继续服役,直到战争结束。退役后十五年内,不得加入复兴党。”“你意思是……”彼得脸色稍变。 “大哥,中国并不是俄罗斯。”司马翰墨望着车窗外雪地,神色恬静。“在父亲眼中,最值得骄傲的,并不是我和翰翔,而是你。”弟弟羡慕的眼光让彼得极不自然,曾几何时自己羡慕他们,毕竟他们有个完整的家庭。“你了解父亲,他并不希望我和翰翔从政,一方面因为他对权力并不留恋,另一方面,他希望……” 司马翰墨想起少年时父亲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几千年来,中国都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父死子继,是必然。父亲希望改变传统。“可有人并不这么想。”彼得提醒弟弟。“父亲创造了共和中国,无论好坏,他一直在努力,我希望他能够成功。”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东洋变数 共和广场上掌声雷动,尽管时至傍晚,但仍挤满密密麻麻的人。有很多年青男人,显然与过去几年的集会截然不同。“它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国家,五千年来,一直引领亚洲。这片土地上的先贤与智者不仅令这片土地繁华,同样慷慨的哺育亚洲各国,当整个世界处于蒙昧无知之中时,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慷慨的向亚洲和世界传授文明与技术……” 欢呼声掌声再次打断演说。这是个自由的国度,任何人都可以在共和广场发表演讲或举行集会,一星期前,此处还曾爆发小规模反战集会,只有百余人参加,但在战争时期公开进行反战示威,彰显了广场和国家本质。不过今天演讲不同以往。此时,共和广场上是一片蓝色海洋,上万面蓝色“自由日本”旗帜将共和广场变成蓝色海洋。 这一幕颇为荒诞,但广场上汇集了数万名来自中国各地的日本政治难民,过去数天中,一直占据国内外报纸头条。对流亡海外的日本人而言,1923年9月28日是最痛心疾首的日子。因为从那天开始,日本帝国名存实亡。裕仁皇太子发出邀请大岛康行前往东京组阁电报后,社工党组阁,效忠天皇的人成为亡国奴。 二十三年前,囚禁于黄土高坡的日本侨民中一部分成为第一批日本政治难民,其后二十三年间源源不断的日本人以政治难民身份逃到中国。日本国旗是世人熟知的日之丸旗。从公元8世纪,这面旗帜就为天皇使用,当时称为“天皇旗”。日本侵略朝鲜时悬挂的就是太阳旗。19纪中叶,太阳旗成为日本的旗帜,虽是日本象征,但却没有法定地位。 难民领导者顾忌太阳旗会刺激中国人,因而将白色日之丸旗改为蓝底日之丸旗,蓝底红日“自由日本”旗是旅华日裔政治难民的象征,蓝色象征海洋、自由、平等,红色象征真挚、热忱、活力和博爱,这面旗帜成为日本政治难民的象征。即便天皇宣称社工党是日本唯一合法政党,社工党政府是唯一合法政权,政治难民仍始终如一坚持反社工党的立场。 日本政治难民领袖原敬次郎,站在共和广场上演讲时,周围记者大都颇有兴趣的打量此人。大多数记者都熟知这个日本人,二十一年前,他拿起中国宪法,与中国政府打了三年官司,最终最高法院裁定,禁止日本难民政治活动属于非法。赢得官司后,日本第一位民选首相原敬的幼子,创建日本自由民主党。 共和十六年日本自由民主党在上海创建,十九年间,一直是日本难民中最大的政治党派,甚至通过选举,选出日本临时政府首相,原敬次郎当仁不让的成为首相,并成功躲过数十次暗杀。一直以来都在游说中国对其支持,更鼓吹中国当承担起恢复日本自由的使命,鼓动中国应对日本社工政权采取军事行动。 今天,新年后第六天,原敬次郎便在共和广场举行演讲,目的是向正在召开的“亚洲独立国家领导人会议”施加压力。两天前,独立国家领导人会议通过决议,鉴于檀香山事件中日本政府扮演的不光彩角色,驱逐日本代表。原敬看来,这是中国继谴责日本政府后再次强硬表态,意味中国对日本态度的转变,便想借此表达日本难民的态度,赢得支持。 “当伟大的中国人民不仅只关注自己事务时,派出最优秀青年,为亚洲和欧洲带去自由时,必须看到,亚洲,有一个国家国民已经遭受了23年的奴役,数百万人为自由背井离乡,更有数百万惨遭杀戮。的确,这个国家曾经背弃过哺育自己的老师……”缓步走到窗边,看着夕阳下化成蓝色的共和广场,司马心中暗叹世事变幻。 曾几何时,毁灭日本是自己唯一愿望,自己一手将日本推入万丈深渊。现在,日本人却认为只有中国才能拯救日本。“老板,出兵日本势在必行。”石磊语气带有无限懊恼。曾几何时,日本是调查局的骄傲,调查局控制日本。但两月前,日本国家安全部突然逮捕数百名潜伏日本各界的调查局特工,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在家中被直接处决。 “福井的背叛,令我们没有选择。”提到福井时,石磊愤愤不平,福井曾是调查局的骄傲,但现在却成为调查局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对他的背叛,调查局毫无觉察,直到行动展开前,调查局还应他的要求,通过韩国及亚洲其它国家向其提供了78万吨商船,以满足他的需求,但调查局得到的回报是可耻的背叛。 “如果不出兵,所有秘密都会暴光,不是吗?”司马无奈的叹息,福井背叛出人意料,但却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权力会令人迷失,尤其对习惯掌握六千万日本人生死的人,更是如此。他绝不会甘心失去至高无上的权力,背叛实际上是拼死一搏,试图谋得一线生机。从他执行计划开始,日本没有退路,中国也没有选择。 一旦美国占领日本,秘密暴光,政治代价非中国所能承受的。中国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彻底毁灭福井,要么接受福井讹诈。“日本特使信件我看过了,他将赌注压在中国承担不起秘密被暴光上。”石磊森冷的说。比背叛更让人难堪的是背叛者的讹诈。 “但,老板,我们无法承受,福井同样无法承受,秘密暴光的代价是,中国将面临政治风暴及外交困境,但未必不可应对。福井不同,一旦秘密暴光,福井将是死路一条,即便巧舌如簧,也无法改变档案柜内证据。” “这我明白,福井同样明白,所以他才豪赌一把。一旦秘密暴光,我们多年来打造的形象,将会遭受重创,全世界会对中国群起而攻之,甚至我们扶持的亚洲政权也会遭到质疑。福井赌我们无法承受耗费千亿打造的成果。正如他所猜测的,他可以破罐子破摔,我们却无法舍弃精心构建的一切。”司马苦涩的回答,“所以四石,他成功了,他赢了。” “老板……”“不过,他只赢了一步,我们不可能任他摆布,中国不会接受任何讹诈。四石,中国并不只有一个调查局。”司马点燃香烟,指间烟雾弥散。“在日本,调查局遭受挫折是个教训,现在需要总结教训。同时,我们会用行动告诉他,中国不会接受讹诈。”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司马将文件递到石磊手中。 “我们会从这里开始,同时,四石,通过他的特使告诉他,哪些可以接受,哪些不可能接受,明白吗?”“老板?”石磊糊涂了,翻开文件后,石磊恍然大悟,什么是可以接受的。“上帝欲使人毁灭,必先令人疯狂。一旦他最信任的人选择了背叛,他会在惶恐不安与猜忌中度日,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我已通知原敬次郎于明天接见他。至少目前看来,原敬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惜,如果不是福井背叛,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提到福井,司马心中叹息。福井的背叛,尤其清洗导致战后日本重建计划夭折,原本很多合适人选,在福井的清洗中被杀,调查局大伤元气。 “老板,或许军情局有更好人选。”石磊看过文件,尽管颇为失意,但仍公正的建议。“短期来看,他并不是最好人选,虽然战争结束后,中美全面决裂走向和平对抗,是历史的必然,但他的身份实在太过敏感,在一定时期内,必须保障他的安全。” 蜿蜒的道路上,吉普车在沙丘及干枯低矮的草丛间绕来绕去,远方天际美国重炮轰鸣。路上,烧毁的坦克、汽车随处可见。还有几架坠毁的、烧成黑色P47飞机,铝制螺旋桨破碎弯折,断裂的机翼,残破的金属茬口反射着月光。直通纽曼矿区的公路上,矿用卡车、装甲车、坦克组成的车队在狭窄的公路上缓缓移动。 “把车停在路边。”上原有泽吩咐司机,挤在矿用卡车上开赴吉布森前线的官兵,站起来,朝上原有泽挥手致敬,高唱《我们的上原元帅》。听着歌声,面色消瘦的上原缓缓抬起右手,向与自己奋战在荒原上的军人行了个标准军礼。“如果明天我们就死去,我们愿意,我们愿意在您,在上原元帅率领下魂归故里……”歌声绝望苍凉。 持续两年的防御战、消耗战,令这支曾经让美国人、澳大利亚人为之胆寒的澳洲军,早已不复两年前锐气。两百万澳洲军只剩下不足百万,却需要面对两百万美澳联军的进攻,即便如此,过去一年中,澳洲军仍然不负澳洲之星盛名,在防御战中一次又一次重创美澳联军,多次发动局部反击,获得急需物资。 现在,澳洲军已经被逼退到绝路。和过去利用澳大利亚广阔的地域实施机动防御不同,在距离纽曼矿区一百五十公里的地方,上原有泽下达了“坚守,直至最后一人”的命令,绝不再后退半步。“元帅,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下达如此命令,您应该清楚,缺少重武器的我们,无法在美军攻击下坚守防线,最终吉普森沙漠会被我们的血染红”。 车队远去后,望着愿意为元帅付出生命的战士,泽田渡边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被美国人称为“澳洲之狐”的元帅,竟然抛弃善长的运动战,放弃灵活防御政策,选择硬碰硬式的防御,这无异自杀。即便所有人都反对,但元帅固执己见。元帅决定无疑会将澳洲军送上死路,尽管澳洲军上下愿意为元帅而死,可是任意挥霍澳洲军的鲜血,实在难以接受。 “泽田,三天前,中国海军攻击日本运输船队,尽管至今没传来中国对日本宣战的消息,但是随着中国切断澳洲军运输线,其它国家同样停止了租船业务,从夏威夷方面发来的电报提到,中国人已经秘密将岛屿机场移交给美国人,日本已经成为中美两国交易品。我们败了。”上原有泽仰望明月,削瘦、黝黑的脸上尽是愤怒与悲怆。 “但是,元帅……”望着元帅斑白的鬓角,泽田渡边黯然失神。元帅曾许诺,将会带领大家回到日本,但诺言已经不可能兑现。昨天,东京要求元帅返回东京,并且派出潜艇护送,但被元帅拒绝。东京之所以下达这个命令,实际上已经决定放弃澳洲军,元帅之所以下达死守西澳的命令,是决定与澳洲军共生死了。 “弹药只够支持10至15天,15天后,将耗尽最后一滴油料、最后一发子弹。那时,只能坐以待毙,要么屈辱的向美国人投降,要么像个军人一样死去。渡边,如果是你,你会如何选择?”上原有泽悲怆的说,但仰望星空的目光闪动异样的神采。是时候结束了,上原思索。自己只是执行最后一道命令而已,守住西澳,命令不是来自东京,而是西北。 “元帅,我们还可以……”泽田渡过想起澳洲军高层的秘密协商,投降言论几个月来,已经出现在澳洲军高层,这是澳洲军不得不面对的选择。“渡边,如果向美国人投降,等于毁灭日本,日本将不复存在,明白吗?美国人失去澳洲军的牵制,最晚明年年底,日本就会战败……” “但元帅,澳洲军失败不可避免,我们无力改变日本的命运。元帅,难道要为福井牺牲百万官兵的性命吗?日本?从大岛康行到达东京那天,日本早已不复存在了。”泽田渡咆哮着喧泄不满。“元帅,我们愿意为您而死,不是为福井,也不是为日本,而是为了您。但是现在呢?你却为了所谓忠诚,残忍的将澳洲军送上死路,值得吗?” 在澳洲军可以畅所欲言,不需要担心国家安全部的杂碎。杂碎早已被各级军官悄悄送上战场,死在敌人手里。甚至连同很多政委也被悄悄解决,澳洲军有效地解决了潜在敌人。泽田渡边之所以畅所欲言,是因为元帅所默许和纵容。元帅同样无法接受只知道内部斗争的政工干部和国家安全部军官,借刀杀人,解决他们是最佳选择。 “渡边,你醉了。”上原有泽轻轻说,全不顾泽田根本没有喝酒的事实。“我醉了?如果可以喝到酒,我一定喝个烂醉,元帅。”“那就让我们醉一场吧,矿区里还有些酒。”拍拍泽田渡边的肩膀,上原有泽挥手示意二十米外的司机回来。“都是群可怜家伙,元帅,我们必须挽救他们。”半瓶威士忌下肚,泽田渡边真醉了。倒在沙发上,嘴里喃喃自语。 元帅亲信,澳洲军第一军团长泽田渡边瘫软在沙发上。“元帅,还要酒吗?”坐在沙发上的李冰看到元帅站起来,便说道。“李君,你的酒窖里还收藏着好酒,是吗?”上原有泽煞有介事的走进李冰的酒窖。“元帅,我就那么点私藏,你竟然还掂记着。”跟在元帅身后,李冻语气中全是无可奈何。“李君,好酒需要与朋友分享。” 两人摇摇晃晃朝通往酒窖的楼梯走去,踏入地下室楼梯时,上原脚步变得沉稳刚毅,尽管脸色通红,但全无醉意。跟在元帅身后的李冰下楼梯后,随后反锁住地下室的木门。虽然地下室与酒窖是隔离的,但地下室酒架上摆满数百瓶各种各样的酒水,显然是李冰私藏,作为采矿专家,李冰是众所周知的酒鬼。 澳洲军很多高级军官都知道,在李冰家可以搞到各种各样美酒。过去战事顺利时,李冰客厅曾是澳洲军高级将领俱乐部,上原有泽也是常客。外人看来,元帅是因为美酒所以常来此处,实际上,这里是上原有泽与国内联系的秘密联络点,李冰是总参情报局高级特工。 “元帅,A计划已经启动了。”“他们什么时候到达,如果晚了,就会换主人,恐怕……”“他们很快就会到达指定区域,元帅,你有把握说服他们吗?”“这是总参情报局的问题吗?”李冰点点头。“我有把握,普通士兵渴望结束战争,同样担心美国人报复,所以宁愿选择向中国投降。” 李冰深信不疑。昨天,在自己客厅里,一些将军抱怨中国为什么要攻击运输船队,同时坦陈,如果必须投降,更愿意向中国军队投降。至于美国人,无论做出什么承诺,都难以相信。在火奴鲁鲁事件影响下,日军官兵不敢相信投降后会得到善待。除个人安全考量,向美国投降代价是日本成为历史,投降中国,日本还会继续存在,无非是换个政府而已。 “元帅,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我?”上原有泽一愣,无奈之中却充满坚强。“如果……我会选择结束生命。”平静语气中没有一丝犹豫不决。“早在23年前,我已经死了。”元帅的回答让李冰一愣,23年前元帅已经死了?23年前发生了什么? “元帅,完全没必要,届时外交部门会不计代价保全你。另外,我已接到情报局草拟的投降书,投降书中特意声明,要保护投降后日军将领及士兵人身安全,不得向他国移交条款,条款已获得确认,元帅可以据此内容修改,毕竟这并不是无条件投降,不是吗?” 一年前,李冰从未想到上原有泽这个让美国人、澳大利亚人噩梦连连的日本元帅,竟然还有另一重身份,身为日本人民军元帅的他竟然是军事情报局间谍,谁发展了他?或许是个永远的迷。但李冻明白,一旦计划展开,上原有泽投降将会在全世界引发轰动。“另外,国内再次重申,要求你必须不计代价坚守目前防线,西澳绝不容有失,这直接关系到中国未来百年的资源战略。” 第二百九十四章 颠倒黑白 凌晨三时,一千余艘登陆艇从上百艘运输舰上放下,舰队开始对沿岸疯狂炮击,低飞的攻击机在海湾上施放烟幕。“祝好运”海军在扩音器里对陆战队祝福。上千艘登陆艇和登陆舰在海面划出无数道银涟,向沙滩猛冲。登陆艇在海面上飞驰,战士头戴沉重的钢盔注视前方,紧张的抱紧武器,炮弹越顶而过在海岸上爆炸。 李海生紧张的握紧步枪,依靠在船舷上,时刻准备在跳板放下瞬间,冲出登陆艇。“但愿母子平安。”李海生满脑子是数千公里外医院中待产的妻子,妻子预产期正是这几天。想到妻子和即将出生的儿女,李海生幻想自己和儿子坐在一起,拍着儿子的肩膀说:“你出生那天,我正带着50斤的装备,冲向澳大利亚海岸。” 登陆艇簌簌地擦过光滑的海滩,在艇舶与海滩冲撞的瞬间,伴随链锁的哗啦声,艇舶跳板猛然放下,海岸上稀落的枪声,像孩童在人群中燃放鞭炮。冲上跳板瞬间,李海生感觉身上的装备重重的撞击着脊梁和两肋,冷冷的海水没过小腿。没有一丝犹豫,猫腰的李海生奋勇向海岸冲去,在一个小沙丘后面隐蔽起来。 士兵费劲的走出海水,躲到海岸上低矮的灌木丛后。百米开外,俯瞰海滩的小小悬崖上,布满日军火力点,封锁住半面海滩。海滩上的步枪手不断朝火力点开火,爆破组士兵猫腰在海滩上奔跑,背负爆破筒冲到铁丝网前,将爆破筒塞入铁丝网,拉开爆破筒后,便拼命朝回跑。爆破筒的爆炸此起彼伏,刺鼻的烟雾让人窒息。 在硝烟中,李海生跃过沙丘,跳进铁丝网附近一个弹坑,未待站起来,就被一人猛的扑压在身下。“妈的,差点没命了。”从战友身上滚到坑内,赵志诚大口喘着粗气,在扑倒瞬间,赵志诚听到子弹贴耳边飞过。“要是那样,明年我一定给你烧纸。”李海生开玩笑。两人从弹坑中探出头,海滩上的陆战队员准确的分组行动,相互掩护扑向海崖上的火力点。 接近火力点后,反坦克火箭不断朝火力点发射,在爆炸声中,大块石头被炸飞上天,火力点被一一清除。“快,海生。”首先跳出弹坑的赵志诚越过铁丝网,李海生跟着跳出来,向前狂奔。从铁丝网缺口越过后,扑倒在一个沙丘后。沙丘顶上的野草被湿润的海风吹动,发出呜咽。扛喷火器的士兵在密集火力掩护下小心翼翼爬向火力点。 背负喷火器的战士占据有利位置后,将火焰喷入火力点。“海生,看你的了。”赵志诚拍拍李海生的肩膀。李海生左手提步枪,右手提帆布包朝崖下火力点冲去。李海生飞快的跑动,黑糊糊的海崖已清晰可见,海崖上到处是闪着焰光的射击孔,提装有10公斤炸药的背包狂奔,令李海生混身酸痛。跑到火力点跟前,李海生将炸药送进通风口。 导火索拉开瞬间,李海生转身朝十几米外沙坑跑去,跳入坑中双手死死抱住脑袋。随着巨大的爆炸,入崖火力点被炸飞上天。“干的不错,一等兵。”一名军士经过他身边时,大喊,便带领下属朝冒黑烟的火力点冲去。不一会,冒黑烟海崖火力点从内部涌出数道火龙,显然是攻入火力点的喷火兵的杰作。 李海生到达并不算高的崖顶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巴斯维尔角的海湾在阳光照耀下闪动光采。蓝色海面完全被船队覆盖,登陆艇正全力向海岸转运部队、坦克、重炮及辎重装备。此时,李海生手中没有步枪,背上没有背包,头上未戴钢盔,甚至连防弹衣都被扔掉,没有了沉重的装备,脚步轻松,如同与妻子在海边散步。 伫立崖顶,远眺内陆。枯绿草原上扬起阵阵烟尘,是部队向内陆挺进。海岸战斗称不上激烈,甚至轻松顺利。日军唯一防御是只有一个连驻守的海崖要塞,海崖上方构建良好的阵地根本没有防守者。“你看,土地是红色的。”抓起一把红土,赵志诚道。澳洲大陆都是红色的。李海生深呼吸陌生大陆的空气,中国军队终于踏上澳洲大陆。 “我要让中国人的血染红这片土地。”阿梅顿联军司令部传出嘶哑的咆哮。参谋不断在大幅军用地图上标注最新敌我态势,突如其来的逆转超出大家想象。中国军队在巴斯维尔角登陆,正在向纵深及布鲁姆等地挺进,至今未与日军发生大规模激战。一道道电报从各地汇集到阿梅顿小镇一所不大的学校内。 “我们被中国人耍了,美国、自由世界,都上了黄猴子的当,必须立即攻击中国舰队。”麦克阿瑟大声咆哮,面目显得狰狞。12小时前,接到中国舰队出现在西澳海面情报,麦克阿瑟还坚信中国外交官员的解释:国防军决定进攻小巽他群岛。 麦克阿瑟认为这是中国抢夺胜利果实的表现,之所以进攻小巽他群岛,是为防止美国军队以攻击日军为名,介入东南亚事务。对于这种正常的军事行为,麦克阿瑟和华盛顿根本没有警惕,甚至乐见其成,中国人进攻小巽他群岛,将会彻底切断上原有泽的退路。 麦克阿瑟欣喜的想象,上原有泽接到中国军队占领小巽他群岛的情报时,面色煞白的模样。上原有泽正在犯错,五天前,上原集中力量转入正规防御战,麦克阿瑟就幻想上原有泽在自己面前签署投降决议,鞠躬递出军刀的情景。但现在,梦想瞬间破灭。 为了击败上原有泽,自己指挥有史以来最庞大的美国陆军,在澳大利亚沙漠中与其血战三年,付出百万人伤亡,在即将获得胜利的时刻,胜利果实却被一群该死的小偷偷走,尽管还没有偷走,但麦克阿瑟相信,很快中国人就会偷走属于自己的荣耀。麦克阿瑟的参谋长被将军的话吓了一跳,攻击中国军队,将军真的被气疯了。 “将军,华盛顿已经紧急召见了中国大使,要求他们解释自己的行动,我们不能在中国人尚未表明态度前,首先发起攻击。”华盛顿同样处于震惊之中,十分钟前,华盛顿再次发来电报询问消息准确性,五角大楼的将军同样不敢相信,中国军队会在澳大利亚登陆,这违背白宫与中国人达成的秘密协议。 “施大使,国防军在澳大利亚的军事行动已经违背了协议。”杜威强压怒火直视施肇基,一字一句表达愤怒。“贵国必须就其违背美中两国业已达成的协议进行解释,如果得不到合理解释,美国将考虑废除两国间的任何协议。” 托马斯.杜威没有理由不愤怒。为了兑现竞选诺言,同时击败欠美国40万血债的日本,当选总统后,托马斯屈辱的接受了中国提出的“搁置菲律宾问题的建议”, 甚至以出卖英国为代价,与中国恢复外交关系。尽管中国人承诺届时将会在美国监督下,在菲律宾举行民主选举,最终由民主选举的政府决定中国军队去留。 自己的忍辱负重竟换回中国的背信弃义,可耻的进攻澳大利亚,尽管进攻的是日本占领区,但在托马斯认为,这无疑违背两国协议。两国协议中清楚的注明,澳大利亚是美国战区,美国战区绝不容中国人染指。 施肇基面对托巴斯的愤怒,保持着职业微笑。过去几十年的外交生涯,早已习惯应对各种情况,即便内心里,施肇基同样对几小时前接到的国内电报感到震惊。一星期前,施肇基刚刚向美国政递交了一份备忘录,要求美国政府理解国防军在小巽他群岛展开军事行动的苦衷,而且得到美国政府的谅解。 现在,国防军进攻的却不是小巽他群岛,而是被美国视为太平洋门户的澳大利亚。而且,中美两国在谈判桌上就已经对太平洋利益进行划分,澳大利亚是美国的势力范围,现在国防军在澳大利亚的军事行动,无疑是撕毁两国协议的举动,为中美两国表面上的正常实则紧张的关系火上浇油。 “总统先生,根据中美两国协议,我国将在恰当时机对日宣战。鉴于澳大利亚聚集15万日军最精锐的澳洲军,作为盟友,我国有义务协助贵国击败澳洲军,防止其撤回日本本土。”施肇基用沉稳的口气重复国内发来的解释,尽管解释非常牵强。 “至于我国撕毁两国协议更是子虚乌有,我国只是配合盟友的军事行动,当然在此之前未通告贵国,是我国政策上的失误,同样是军事保密需要。总统先生,在我国作出进攻小巽他群岛日军决定,并将此通告贵国后,小巽他群岛日本人加强了防御,我国情报部门有理由相信,军事行动保密非常必要,总统先生应给予理解,毕竟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什么是无耻,托马斯.杜威听到施肇基的解释后,对无耻两字有了深刻认识。只有无耻才能形容中国人,他们不是第一次用颠倒黑白言语为无耻行为辩解。施肇基提到小巽他群岛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之所以会在澳大利亚行动上对美国保密,根本原因是美国泄密,泄密令他们“不得不这么做”。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进攻小巽他群岛,是中国人为了掩饰侵略澳大利亚的借口。军队是以进攻小巽他群岛为由加以调动,在美国上下误以为中国人将进攻小巽他群岛之时,却选择在澳大利亚登陆,表面上是为了进攻日军,实际上是为了得到西澳。 “施大使,你我都明白,贵国军事行动的本意。作为美国总统,我有义务和责任提醒你和中国政府,美国绝不会容忍中国染指澳大利亚的企图,并将采用行动阻止中国对澳大利亚的侵略。”托马斯.杜威郑重其事,语气异常坚定,隐隐带有威胁。提醒施肇基,美国可能采用军事手段阻止中国行动。 “总统先生,如果这是威胁的话……”施肇基稍顿,职业微笑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将会如实转告我国政府,相信我国政府将会对来自贵国的威胁作出直接回应。”椭圆形办公室内气氛骤然紧张,甚至带有火药味。直到此时,托马斯.杜威才意识到中国不同于其它国家。 “很多问题上,中国人可以接受恰当的协商,这样,至少满足了中国人的面子。如果为达目的,选择威胁中国人,无疑大错特错。历史惨痛经验告诉中国,必须挑战威胁,任何威胁都有可能激起中国强烈的反弹。与中国打交道在考虑其不同的历史的同时,必须要考虑到这个国家对“面子”这种虚无飘渺东西的爱好,有时会得到意外收获……” 中美战争后,美国国内对战争进行深刻反思,令美国很多中国问题专家的著作受到关注,同样也使美国人第一次系统的研究这个东方国家,抛开有色眼镜,而不是像过去,将其与日本混淆一谈。 “施大使,总统只是提醒,澳大利亚是美国底线。问题可以通过搓商加以解决,你认为呢?”厄尔.沃伦国务卿连忙缓和气氛。“国务卿先生,我们从来不会放弃友善对话,并且对对话充满信心,毕竟中国厌恶战争。”施肇基就坡下驴。外交本身就是变色龙的艺术,早在清末即从事外交的施肇基明白,外交本质是国力角逐。美国威胁,无非是虚张声势。 “当然,战争给中美两国人民带来太多的伤害。”厄尔提到战争伤害时,托马斯.杜威冷静下来。战争伤害,中国人未受到多少战争伤害,被战争伤害到的是美国人。“的确,对贵国我们始终充满好感。”施肇基话音方落,厄尔迅速反击,“那么,施大使,为什么贵国会在澳大利亚以破坏两国协议为前提,做出不友好的举动呢?” “国务卿先生,正是基于中美友好的前提,亦正因为我国对战争伤害深有感触,所以才会出兵澳大利亚,协助贵国击败澳大利亚日军。这不仅有助于提前结束战争,同样会有十数万美国士兵得以生存。当然,总统先生、国务卿先生,对此我们并不需要您和美国的感谢,这毕竟只是做为盟国责任与义务。” 厄尔和杜威愕然的同时,仔细打量施肇基。无耻已经不能再形容这个老头颠倒是非的功夫,他根本没有是非观念。照他的话,根本就是美国不识相,中国慷慨的帮助美国,以牺牲自身方式保护美国士兵,美国政府非但不承情,反而横加指责,根本就是无理至极。“对于盟友我们乐意奉献牺牲,但从我来到这间办公室,从总统和国务卿那里得到的回答让人悲哀……”施肇基颇为伤感的摇头轻叹。 “总统先生,你竞选时曾向美国人许诺,不会让美国人多流一滴血,但现在呢?为减轻美国压力,避免更多美国青年付出生命,我国毅然选择牺牲自身与美国的敌人作战,却得到质疑,质疑显得冷酷,你觉得呢?总统先生。”施肇基直视坚毅书桌后的总统。面对施肇基真诚的目光,美国总统托马斯.杜威气的无言以对。 “施大使,暂时抛开贵国出兵理由,但贵国破坏了两国协议,不是吗?”厄尔国务卿急忙反驳,却没有留意到施肇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协议?国务卿先生,当初为什么签署停战协议?”“是为了两国持久和平,对抗共同的敌人,为两国人民的福祉。”厄尔的回答冠冕堂皇。“啪啪!”清脆的掌声在椭圆形办公室内响起。看到施肇基为自己鼓掌,厄尔脸色一变,意识到再次跳进陷阱,厄尔顿时颇感无力。 “总统先生,我国在澳大利亚的军事行动虽不符合相关协议,但我国对澳大利亚日军的军事行动,恰好体现我国对两国协议的重视。正如国务卿先生所言,是为了对抗共同敌人,为美国人民的福扯,美国人民更愿意看到日本早日投降,而不是让更多美国青年流血牺牲,不是吗?”施肇基语气悲天悯人,把中国描绘成慷慨仁慈大公无私的骑士。 “为尽快击败日军,我国向贵国移交了一座属于我国的岛屿及岛上相关设备,从未索求美国回报。之所以派出最优秀的部队对澳大利亚展开军事行动,是为了彻底粉碎日本统治世界的美梦,为进军日本本土铺平道路,中美两国利益一致。至于误会,可以用协商妥善解决,您认为呢?总统先生”。 第二百九十五章 我来承担吧 “当兵的,有巧克力吗?”布鲁姆街道上,一个五六岁褐发小女孩大胆的冲街边士兵打招呼。“梅瑞斯,对不起,长官。”女孩身旁少妇紧张的一把拉过小女孩,连忙朝路边士兵深鞠一躬,肩膀微微颤抖,清丽的脸庞中带着浓浓的恐惧。“嗨!梅瑞斯,你好。”坐在路基上的李海生站起身,和大胆的小女孩打招呼,同时摇摇头。 “我没有巧克力了,不过还有几块糖果。”李海生变魔术般,掌心中多出几颗牛奶糖,脸上带着微笑。中学时选修的英语,在这里派上用场。“谢谢你”大胆接过糖果后,小女孩礼貌的道谢,全然不顾母亲的恐惧。“拜拜,我们还要做礼拜,您来吗?”觉察少妇的畏惧,李海生旋即明白原因。 自从部队攻进入布鲁姆,小城中市民表现异常,并没有表现出得到解放的欢喜,反而对“占领军”充满畏惧。“当然,如果你母亲同意。”李海生点点头。与大人畏惧不同,小孩把中国士兵视为圣诞老人,他们身上大都带有糖果、巧克力,因而城里每个小孩都对中国士兵充满好感,尽管长相与日本兵区别不大,但友善慷慨却并非日本兵所能比拟。 “长……长官,当然,如果你愿意。”少妇已经没有先前的紧张。街对面就是一座教堂,今天是礼拜天,已经有很多人进入教堂。进入教堂后,李海生并没有与少妇和女孩一起,而是在教堂后面空闲的长椅上坐下。教堂窗户玻璃在两天前激战中被打碎,在教堂里可以感觉到海上刮来的带腥味的海风。 此时,礼拜议式已经开始,教徒在风琴伴奏下,唱起圣歌,妇女和儿童尖细的高音,压倒了风琴和男人的声音,声音显得娇气。同样是信徒的李海生跟着唱起圣歌,内心逐渐平静。军队中,李海生找不到牧师,国防军为士兵准备周全,大方到每月会配发两打避孕套,但却没有牧师、僧侣、道士。显然国防军高层认为,士兵生理安慰比心理慰藉更重要。 更何况在军队中,牧师或僧侣、道士作用非常有限,即便信徒也不可能从得到安慰。李海生可以想象,如果部队中有牧师,自己跑到他面前说:“神父,我杀了人,犯了罪。”牧师一定会拍拍自己的肩膀,大谈军事条令,最后结束时,让自己回部队擦枪,这才是随军牧师的作用。 海风把神父的长发吹起,神态庄重的神父,唱完圣歌后,开始布道。不过,李海生并没有理会布道词,只是注视着神父清瘦的面孔,透过破窗,阳光映在他脸上,平添几分神圣。神父声音低沉、柔和、亲切,声音中并没有传教士的职业热情,仿佛从心灵最深处向上帝和信徒发出呐喊。神父的声音摆脱了教条和礼仪,是真正教徒的呼唤。 “爱是基督的话,它是一视同仁的,不容许自私的,不容许不同解释的。基督告诫我们:爱我们的邻居,像爱我们自己;爱我们的敌人,像爱我们的兄弟,意思明明白白,犹如衡量我们行为的天平砝码。”神父的布道逐渐吸引了李海生的注意。 “今天,在信徒中间,我看到来自远方的士兵。”李海生此时方才注意教堂中有几十个国防绿的综迹。“我知道他们有权利问:什么是士兵的爱?士兵怎么听从基督召唤?士兵怎么爱他的敌人?我是回答是:杀人的时候,应当宽容,应当觉得悲伤,应当感觉在犯罪。 当你杀人时,应当感到懊悔和悲伤,在内心中装满宽恕。你杀人不是出于报复,因为报复的权利不属于你,而属于上帝。你杀人的时候,应当意识到你杀的每个生命都会使你自己的生命更加可怜……”神父的声音非常低沉,带有悲天悯人的深沉,语速不快,使李海生勉强可以听懂他的布道。 “孩子们,或许我们需要和杀人犯搏斗,但却不能让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我们不要把敌人变成鬼,最好把他们变成我们的弟兄,如果我们的手里握着我们吹嘘的上帝武装,我们应记住,它是用贵重的钢铁炼成的,不容许成为血淋淋的屠刀。”神父顺了口气,身体微微颤抖,用慈善的目光从信徒身上扫视。 接着他带领信徒祈祷,并唱起最后的圣歌。可是李海生并没有去听,神父的话让他对周围的人和百公里外的敌人,对一切活着的人和注定死亡的人,产生一种隐约的温情。神父的话甚至让产生希望,尽管在内心深处,他并不赞同神父的话。作为军人,李海生注定要杀人,也会成为敌人的靶子,根本不可能按照神父的愿望严格遵守基督徒的道德标准。 “阿门”结束最后一曲圣歌,神父说道。“阿门”信徒齐声应和。李海生走出教堂,一些满面笑容的战友被孩子围住。军官要求,除去正常宣传,国防军官兵要尽一切可能取得澳大利亚人的信任,从孩子开始。走到门外的神父神色严肃的跟信徒一一握手,信徒经过他去吃定量的圣餐。微风吹拂神父的头发,李海生发现,苍老的神父双手颤抖。 等信徒们散去,神父对门旁的中国士兵点点头,然后紧握李海生的手。神父的手干瘦的皮包骨头。“欢迎,欢迎你们来到这里。”神父打量李海生身上的制服,“我上次看到这身军装时,是二十年前,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身军装。”“先生,你去过中国?”李海生惊讶的看着老神父。充满诧异。 “年青的时候,我曾去过中国。”神父回忆。“上帝保估,孩子,可怕的日子过去之后,上帝会让你安然无恙的回到家中,回到亲人身边。”神父祝福道。“我会为你的安全祈祷,孩子。”“谢谢你,神父。”李海生连忙道谢。“孩子,相信很快,布鲁姆的人就会知道,你们是一支友善的军队,所有人都会为你们祈祷。” 回到兵营时,李海生接到电报,电报是五天前从家里发出的。他用颤抖的手拆开电报,待看清电报上的内容,顿时激动的双手颤抖,语无伦次。“我做爸爸了,我有儿子了。”突然李海生放声大叫,在兵营中挥舞电报,展示自己的快乐。 酷热的骄阳下,筋疲力尽,痛苦不堪的小泽男和村吉太郎,睁着红肿的双眼看着地平线出现一辆汽车,汽车很快驶过来,车后扬着红色的尘土。小泽男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瘸慢慢走到道路中央,喘着粗气望着越来越近的吉普车。小泽男脑门上缠着血迹斑斑的绷带,左手柱着一根拐杖。 村吉太郎虽然站起来,但他并没有和小泽男一起走过去。汽车朝他们疾驰而来,车的喇叭声越来越大,在红色荒原上回荡,站在路中央的小泽男岿然不动。吉普车停下来,车上坐着几名军官,车刚停稳,军官便站起来,气势汹汹的斥责两名没有规矩的伤兵。 “我想跟为首的军官同志谈谈。”站于路中央纹丝不动的小泽男冷静的说,语中坚定无庸置疑。“下士同志,我是指挥员,请说。”车上的中校打量挡住路的下士,无奈的说。“我们要去纽曼。”“纽曼?”“我们要见上原元帅。”“下士同志”中校愤怒的斥责,“元帅我们都很忙,请立即让开。” “哗拉!”中校听到上膛声,回头一看,另一个柱拐杖的上士手中端着一支冲锋枪。“好吧!指挥员同志,即便你们很忙,我们自己去纽曼,不过需要你的吉普车,劳你下车。”中校张开嘴巴,但立即闭上,朝四周观望,怎么在荒漠上碰到两个神经的士兵,他们想干什么?为什么想找元帅? “你们为什么找元帅?”中校用尽量平静的口气问。“我们想问问元帅,是不是真的想让澳洲军每个人都随他一起死在这。”小泽男神色异常坚毅。仔细打量两名伤兵,中校突然说:“上车,士兵同志,我们正好要去纽曼。”突然变故让小泽男和村吉太郎一愣,诧异的看着军官,怎么回事? “快点,士兵同志,离纽曼还有400公里,等你们走到纽曼,纽曼已经被中国人或美国人占领了。”小泽田和村吉太郎上车后,中国制造的大功率越野吉普车在红色荒原上疾驰。纽曼,因铁矿存在的城市,并不是城市,只是个矿区,此时已不见往日的繁忙。矿用汽车全部被人民军征用,世界上最大的铁矿场便停产了,死神刚刚光顾过露天矿场。 遭受密集轰炸的城市到处杂乱不堪。小泽田和村吉太郎到达前,上百架美国轰炸机对纽曼进行了长达半小时轰炸。司令部外,几门40毫米高射炮直指天空,一名疲惫不堪的少校指挥士兵加固防空阵地,街道上络绎不绝的士兵浑身尘土,筋疲力尽,一切显示,这里的处境同样不妙。 看着街道上衣衫褴褛的士兵,泽田渡边忧心忡忡,“依靠这样的部队绝对守不住纽曼。元帅,如果再不改变计划,澳洲军就会在中美夹击灰飞烟灭。”泽田渡边恳求元帅。地下指挥所内数名大将、中将同时站起来,向元帅鞠躬。“元帅,该决定了。”“元帅,为澳洲军百万官兵未来,您必须做出决定。”保持鞠躬的大岛赞大吼道,连作战室外军官都听到会议室中传出激动的声音。 “元帅,继续战斗毫无意义,利用尚有回旋余地之时,与敌谈判保护百万官兵,刻不容缓。”“元帅”鞠躬的将军齐声恳求。 23年间,社工党通过不间断内部斗争,消除了皇道及武士道精神对日本社会的影响。正因如此,尽管有些人并不完全赞同投降,但却出人意料未表现出强烈反对。他们虽不赞同投降,但却明白,澳洲军要么投降,要么拿着刺刀对付美国人和中国人的飞机坦克。辉煌已经远离了澳洲军,澳洲军无路可走,要么屈辱投降换取生存,要么灭亡。 “诸君” 上原有泽缓缓转身,“即然如此,一切由我来承担吧!”上原有泽瘫倒在椅子上,神情憔悴无奈。大家长松口气,元帅终于让步了。投降代价,大家非常清楚,在日本的家人将会被投进监狱,但现在已别无选择,战败后即便逃回日本也是死路一条,落入美国人之手,下场亦可想而知。最好的选择,就是在澳洲军尚有一搏之力时,通过谈判得到良好的投降条件,确保自身的安全。 “但,诸君。”上原的但是再次让大家紧张起来,不安的交换眼神。“即然各位希望通过谈判,获得体面投降,你们觉得应该向谁投降?中国人,还是美国人?”“元帅,美国人的安全保证无法令人相信,毕竟……”大岛赞扫视周围同僚,想获得支持,但大家都默不语。“有火奴鲁鲁前因,美国人口头保证的安全,只怕……” “你的意思是美国人会言而无信。”上原有泽淡淡的反问,大家理解珍视荣誉元帅的颓废,他是为大家的命运选择屈辱投降的。“是的,元帅,我等更倾向向同为亚洲人的中国军队投降。”大岛赞的话得到众人一致赞同。“上次战争中,除关东派遣军因其特殊原因导致悲惨结局,朝鲜、台湾及琉球投降军队,都得到善待。投降中国是澳洲军最好的选择。” 大岛赞刚落坐,澳洲军参谋长村井松明确表示支持。“而且,元帅,我们毕竟是日本人,必须考虑日本利益。一旦澳洲军向中国投降,而非美军,中美两国势必因澳洲势力范围发生矛盾冲突,有可能影响两国兵进本土的计划,即便无法改变日本命运,也会在两国间埋下不可弥合的矛盾。 假若美国占领日本,日本将成为历史,亡于中国,日本尚有可能在战后组成新政府。战争结束后,未来的世界中心从大西洋转至太平洋,中国、美国将在战后成为左右世界的两大国家,位于两国夹缝中的日本想谋求生存,必须挑起中美两国矛盾,方可维系日本生存。元帅,向中国投降,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亦是对日本最有利的选择。” 参谋长的话令大岛赞、松田渡边等人连连称是,还是参谋长卓有远见,尤其在元帅决定投降后,显得垂头丧气的将军,更是精神大振,参谋长的分析打消了大家心中的顾虑。按照参谋长的话,投降不仅只是迫于现实,甚至是为日本未来,牺牲个人荣耀,牺牲精神远非普通武士所能相比。 “是的,元帅,如果将澳洲军的困境和澳洲军向中国军队投降的益处告知福井首相,相信首相一定会理解,一定会体谅你的良苦用心,这是澳洲军能为首相和党做出的最后贡献了。”村井松说完后,向元帅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恳求元帅接受。“元帅,请珍视百万澳洲军的生命。”作战室内大多数军官都起立鞠躬,齐声恳求。 还有部分将军坐在那里犹豫不决,虽然明白投降是保全澳洲军官兵生命的唯一选择,但在保全下属生命的同时,家人呢?他们可以在元帅纵容下,将政治委员和国家安全部的安全人员派上战场,但亦明白,投降后首相会对他们的家人做什么,家人安危让大家不得不顾虑。上原有泽一言不发低垂脑袋,双肩轻轻颤抖,嘴唇几次欲张又数次合上。 “我们要见元帅,见上原有泽。”这时,作战室外传来嘶喊声,让上原有泽和众人一愣,谁敢在这里大声喧哗,而且高喊元帅姓名。众人诧异功夫,作战室门被推开,门外几名卫兵正试图将十几名伤兵挡在门外,卫兵甚至取出武器。村井松唇角轻扬,闹场的来了,会议召开前他已经知道有前线伤兵要见元帅,稍做安排后,便出现眼前一幕。 “元帅,我得过红旗勋章 ,您曾亲自为我授勋,不记得了吗?我是小泽,北海道的小泽男,忘记了吗?”被卫兵挡在门外的小泽男挥舞手中拐枝冲作战室中的元帅大喊。“小弄男?”上原有泽记起此人,自己曾为他授过勋,他曾一人炸毁6辆美军坦克。“卫兵,请他们进来。”“元帅”一进作战室,小泽男猛的跪倒在地,跟在他身后的伤兵亦同时跪倒。 “元帅,中国人的飞机炸飞了我一条胳膊,我来这里只想问元帅,你究竟想让我们和您一起战死在澳大利亚,还是如您许诺,带我们回家。”跪在地上的小泽男仰视元帅。两年前,自己补充到澳洲军时,曾以能在元帅麾下服役为荣。即便是现在亦是如此。“如果元帅希望大家与您一起玉碎,请元帅下令,我们会放下一切向敌人发起玉碎攻击。” “我……”弯腰扶起跪在面前的小泽男,上原有泽又一一扶起跪在地上的伤兵,他们中很多人都是澳洲军老兵。小泽,告诉所有人,能和你们一起战斗是我的荣幸,我曾向你们承诺过太多东西,但却没有兑现,现在……”上原有泽猛然大喊:“我会带你们回家,这是我对澳洲军兄弟的承诺,也是我唯一能做的,就让我来承担这一切吧!”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为什么 50毫米掷弹筒发出的炮弹接二连三在卡车中爆炸,山脊上的机枪朝车队猛烈开火,从车队中跳出的人躲在卡车后朝山上敌人反击。接连数声爆炸在车队另一侧荒原上响起,爆炸烟云升起的同时,暴雨般的黑点从烟云中飞出,车队中顿时传出悲惨的哀嚎。这是个陷阱,幸免于难的战士,立即意识到陷入了精心构置的伏击圈,恐惧在心中弥漫。 良好的防御被瓦解,惊慌失措的战士不顾一切撒腿就跑,很多人被山脊上的机枪扫翻在地。“调整方位,前移……”手举望远镜的下腾一面校正攻击点,一面哈哈大笑。望远镜中两枚榴弹准确击中弹药车,汽车轰然爆炸,弹片呼号着掠过山腰处伏击中国军队的官兵头顶。 路上尸横遍野,一个中国军官把一些士兵聚在一起,在机枪手掩护下,朝山脊移动,同时不断压制射击。一名士兵准确击中中国军官,倒下去不久,又强撑起身,坐在地上继续开枪,直到第二发子弹击中他,才一头栽到在沙地不动了。但是聚拢的士兵并没有像下腾想象的,乱蓬蓬回头逃窜,反而在一名军士指挥下继续朝山脊逼近。 “吆西”下腾忍不住称赞,中国军人果然不像米国人、澳大利亚人胆小懦弱。曾经轻易摧毁米澳军队抵抗意志的伏击陷阱,虽然令中国人感到慌乱,但仍能组织有序的抵抗,更多的军官或军士已经开始组织士兵朝伏击阵地冲杀。冲出十数步,猛的扑跪在灌木丛间,李海生端枪瞄准山脊处的日军,山背后斜阳令李海生看不到目标,只能盲目射击。 打出十数发子弹,听到附近班排长的哨声,李海生站起身继续向山脊奔跑。身后机枪手不断朝山上漫无目标的扫射。李海生未受过伏击训练,尤其炮弹从距离公路近百米的荒野上爆炸,无数拳头大小的石块天女散花般落下,轻易击碎兄弟的身体,抵抗瞬间被瓦解。已经跑进山脚灌木丛的李海生速度慢下来,从这里隐约可以看到红色秃山上的日本兵。 “狗日的小日本……”话音未落,李海生觉得左腿生痛,摔倒在灌木丛中。李海生惨叫,低头一看左小腿被子弹击中。呻吟的同时,李海生脱去战斗背心,忍受左腿痛苦想站起来。“遭遇伏击,请求全部火……”呼救声伴随钢盔碎裂声戛然而止。撑着步枪站起,李海生左膝抵地,半跪着朝山脊扫射。一匣子弹打空,李海生连忙抓起战术背心取出弹匣。 没胸而入的子弹让李海生猛的摔倒在地,双手无力的抓住杂草,血沫从李海生嘴中涌出。“医务兵……”过了约莫三四分钟,山脚下已经没有一声枪响。后腾站起身,举起手,射击停止。“吉野”后腾朝燃烧的车辆和死去的中国人扫视一眼。“继续用机枪扫射。”“什么?指挥员同志?”吉野迷惹不解。“继续用机枪扫射。”“是,指挥员同志”吉野服从。 后腾扫视山下战场。“我不希望留下活口,明白吗?”“是,指挥员同志。”吉野随命令机枪手继续射击,机枪手默不作声执行命令。此时,其它武器停止了射击,机枪声显得尤其突出,山脊处的人民军士兵一个个站起来,看着机枪射出的子弹在地上弹跳,击中死去的人和挣扎的伤员。 点燃香烟,后腾一挥手,提步枪战士便朝山下冲去,或捡拾中国人的武器或搜集弹药、食物、绷带,每一具肚破肠流、脑浆崩裂的中国军人尸体,在物资匿乏的日本兵看来都是一个宝藏。机枪还在扫射,未经许可的人民军战士跑到山下,后腾并没有阻。跑到山下的战士从死去的中国士兵身上搜索出香烟,然后又跑回山脊上,与战友分享。 他们抽香烟时,神情冷漠平淡。搜索战利品的战士靠近车队后,后腾又挥挥手,机枪停止射击,机枪手这才松了口气,擦去脸上的汗水。已经靠近车队的日本兵,从容不迫搜索周围散落的物资。偶尔会用刺刀结束伤员的生命,在伤兵胸口补上几刀。 依靠车轮的赵志诚发出沉重的呼吸,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脊椎被天女散花般的石块砸断,赵志诚右肩也被石块砸的粉碎。他旁边一个个死去的战友胸膛露出一根根碎裂的肋骨,但还在呼吸着,死死看着靠车轮的赵志诚,看到赵志诚从腰间取出一枚手榴弹,满是鲜血的脸才露出惨笑。 用力咬住保险环,忍着脊椎和左肩剧痛,赵志诚紧闭着眼睛拉开保险环,原本沉重的呼吸变得急促,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仰天叫喊的同时,赵志诚松开手,手榴弹保险片弹开的瞬间,引信击发,在三四名日本兵听到叫喊声冲来的瞬间,手榴弹爆炸。 车队中不时传来爆炸,让后腾眉头紧皱。后腾知道东方人和米国人不同,他们会在最后时刻与敌人同归于尽。“这就是战争。”为了赢得战争,交战双方竭尽全力击败对手,有胜,自然有负。 一朵朵伞花在空中展开,纽曼矿区内的日本人民军官兵神情复杂,仰望天空中白色伞花。三小时前,向中国军队投降的命令下达,不过几小时,中国人便空降了受降部队。“哎!”胡须中满是灰土的日本兵长叹一声,低下脑袋,眼中带着遗憾,同样也有解脱。 换上日本人民军元帅服的上原有泽,走向朝矿区边缘。根据协议,上原有泽佩带手枪,脚步沉重,但坚定迅速。饱受岁月雕琢的脸庞上皱纹间,已不见灰土。此时,矿区外红色荒原上,日本人民军官兵排成队在国防军官兵看管下,将手中武器扔到指定地点。空中直升机盘旋卷起尘土,衣衫褴褛的澳洲军早已不复当年风采,只剩下消瘦和疲惫不堪。 “你来了。”听到屋外脚步声,李南新连忙迎接。“好久不见。”曾经流利的汉语,从上原有泽口中道出时,显得生硬。岁月改变了许多,面貌、习惯、性格、言语,但两人对视,却知道岁月并没有改变两人心间的意志。“你老了”望着鬓角斑白的国防军准将,上原有泽疲倦的说。“你看来比我更沧桑,周歧泽。”听到这个名字,上原有泽表情一变。 “23年来,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上原有泽黯然神伤,“我甚至都忘记了这个名字……”“不,你没忘记,你的忠诚告诉我,你从来没有忘记你的名字和身份。”走到周歧泽面前,李南新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肩膀并不比23年前更坚实,但李南新知道在这副瘦弱的身躯间怀揣着无人能及的忠诚,对国家和民族的忠诚。无人可与其相比。 作为他的发展者和唯一联络官,李南新清楚的知道,十年封藏与不闻不问对一名特工而言意味什么。意味他随时可能崩溃,随时可能背叛,但这个几乎未受过特工训练的周歧泽撑过雪藏期,在未得到情报局任何支持下,尽职心责完美的完成了任务。最让李南新佩服的是,他从未改变对国家的忠诚,23年如一日。 “长官……”像23年前一样,上原有泽用同样的称谓称呼这个自己永远不会忘记的军官,是他改变了自己的一生,将自己指引到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上。“过去23年,我曾无数次告诉自己,上原有泽的一切,是上原的,而我是周歧泽,但……”上原有泽凝视李南新。 “这不过是自己骗自己,周歧泽和上原有泽是同一个人,前十八年是周歧泽,现在却是上原有泽。他有个妻子,有一双儿女,甚至……”上原有泽眼神越发黯淡无光。作为上原有泽有心爱的妻子、儿女。对于她们上原有泽心怀无比愧疚。她们并不知道深爱的人有另外身份,为中国情报部门服务长达23年。对家人的愧疚是上原有泽唯一的愧疚。 “歧泽,放心,你的妻儿已经被保护起来,她们一直在爪哇,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已经到达新加坡,你们很快就会团聚。”李南新宽慰黯然神伤的周歧泽。作了23年上原有泽,未忘记职责已经让李南新感到欣慰,甚至庆幸。“谢谢,我知道你们会这么做。”听到家人到达新加坡,上原有泽长松口气,只要她们安全就好。 尽管已向首相解释了原因,但家人安全显然不能依靠首相的仁慈,对首相上原有泽再了解不过。“另外……”话到嘴边上原有泽犹豫是否该提那个问题。未待周歧泽说明,李南新便知道他的意思。代号“苦行僧”的周歧泽真实身份在军事情报局,只有李南新知晓。他的档案被深锁在军事情报局机密档案室保险柜中,只有李南新发生意外,局长才会下令接任者打开。 极度保密直接结果是,总参情报局关于日本元帅上原有泽的分析档案资料足足装满数十个档案柜,对于他的背景、战术、性格等方面情报局进行了多年分析,他不同于其它日本将领,轻视下属生命,反而非常重视下属生命,同时又信守对下属的诺言。他的性格令他自然会关心下属命运。 “另外局长让我告诉你,你不需要担忧美国人或其它国家,国家绝不会辜负功臣,更不可能向美国或澳大利亚移交你。当然,如果你愿意,中国不会向美澳移交任何澳洲军军官。”“谢谢,我承诺过会带他们回家,但我知道……我会带走清白的,至于另一些人,也许应该留下来,准确说,你们不可能接受他们平安离开,不是吗?” 上原有泽神色平静,平安只针对大多数人,其中一些人一定会留下,被国防军悄悄处理。“你能理解就好,毕竟军事情报局不可能太多干涉对澳洲军的保护。总理同意,未来澳洲军会成为日本自卫队。”李南新不定的看着周歧泽,“在你完成任务后,将荣归故里,父亲、兄弟、姐妹、家族,都会以你为荣,国民亦会牢记你的功迹,国家感谢你的付出。” 23年前的承诺,永不可能兑现,如果只是一名将军,或许……但他是元帅,日本人民军元帅,兴世皆知的日本战神,身份无可改变。“我只希望您可以照顾好我的家人,毕竟我亏欠他们太多。”上原有泽十分清楚自己的命运。如同很多苏俄元帅和将军,被送上特别军事法庭,或者根本不会审判,在监狱中“自杀”像朱可夫等人,得到体面的死法。 “你觉得祖国会杀死与国有功者?”李南新哈哈大笑。“不,你不会受到审判,这是我们之间的协议,不是吗?”两人坐下后,李南新从桌子上取出一份文件。“对于功臣,祖国永远心存感激,国防军同样以你为荣,以后,你可以自由选择生活在中国或未来的日本,或者亚欧任何一个国家。你和家人的安全将由中央特勤局负责。”李南新不无羡慕。 “不要误会,这绝不是监视软禁,根据国会在共和十一年授权,我们承认派出特工在他国获得的军衔或职务,可享受国内同等待遇。这里有份文件,自共和十二年起,根据你的军衔由国防军支付的工资及相关奖金,因为当年准备仓促,所以未能将这笔钱发放给你的家人或你指定的受理人。这笔钱一直存在秘密账户。 另外,你还获得国光勋章 ,当然,授予情报人员的勋章 ,不会通报,保存于情报局你的档案中。国会还决定给予你四百六十万元奖金,尽管并不能与你的功勋相比,同样不能弥补你的牺牲与付出,但至少这是祖国对你的补偿。”看着文件上七位数的“回报”上原有泽露出苦笑。共和中国不会忘记于国有功之士,会尽可能提供最好的回报。 近千万华元,即便在中国也是一笔巨额财富。在日本,足够支付数百万人民军一年津贴。上原有泽脑海中浮现起曾看过的一本描述共和中国崛起的书。“归根结底,司马用银弹而非炮弹解决问题,巧妙运用之下,资本与金钱会成为攻无不克的利器。巨额金钱瓦解了国内军阀,迫使他们接受司马的政治游戏规则,两样,利用资本获得英法等国的支持。” “我只接受薪饷,之外……”上原有泽推辞,接受薪饷是证明,证明自己是国防军一员。至于奖金,在上原有泽眼中,是出卖信任自己的首相和澳洲军官兵得到的回报。“我理解,但这是国会决定,当然你可以决定他的用途,也可以拒绝。”李南新干脆利落,奖金的确多此一举,国会越来越俗套了。 “那么,我希望这笔钱,可用于日本重建。”上原有泽沉默片刻回答道。李南新一愣,颇感诧异,但从他的眼神,李南新得到答案。 答案,恐怕没有人比福井川更希望得到答案,在接到从澳大利亚发来的电报后,福井川并没有表现出预料的愤怒,整个人一瞬间垮掉了,灯光下稀疏的头发显然凌乱,虽只是二月,福井额头冷汗直冒。面目冷峻、毫无表情呆坐着,但沉重的呼吸和额上汗水,却提醒大家,首相已经出离愤怒了。 首相始终未开口,用威严的眼光在众人脸上扫来扫去,曾让无数人诚惶诚恐、敬畏不已的眼神,此时更加冰冷阴森。这种眼神曾令许多官员两腿发软,紧张的话都说不清。福井川喜欢这种感觉,很享受世间一切都臣服脚下的快感,而现在这种感觉却从福井川心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惶恐不安。 “首相同志,我们已经控制了背叛党和您的军官家属。只需要您的命令,就可以把他们全部送进劳改营劳动改造。或者……”未待野板参山把话说完,福井川便冷冷的询问,“上原的家人在什么地方?把她们接回东京,我要亲自和她们谈谈。注意,不要伤害她们,明白吗?”军官家人无关紧要,福井川更希望控制上原的家人。 如果可能,他更希望面见上原,与这个被他视为亲信甚至儿子的人好好谈谈,为什么背叛自己?为什么选择投降?为什么?无数个为什么萦绕心头,好奇反倒盖过愤怒。上原电报中,将投降原因详细告知,但福井川坚持认为,这仍然是最亲密无间下属的背叛,虽然上原辩解,向中国投降可以离间中美关系,但背叛就是背叛,他背叛了自己的信任,自己将日本最精锐军队托付给他,竟然得到这种回报。 “她……她们……”野板参山顿时紧张。因主持清洗获得晋升,成为国家安全部部长的野板参山知道,一旦首相知道上原家人下落不明,定会暴怒。“她们逃走了是吗?”野板参山的紧张让福井川明白她们的去向,上原有泽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也非常了解自己,既然准备投降,自然会安排好家人。想到这里,福井川苍白的脸色变得乌青,怒火在福井川心中聚集,上原安排好家人后,才选择背叛,证明…… “首相同志,澳洲军投降对军心民气打击沉重,一旦消息传开,只怕……”未待野板参山说完,福井川冷冷注视野板参山,眼光冰冷无情,“为什么国家安全部在他背叛前竟没能得到任何消息?干什么吃的。”首相冰冷的指责令野板参山打了个寒战,噤若寒蝉。刚刚出任部长的野板参山甚至后悔得到这个位置,尽管过去几年,自己一直窥视部长位置。 看到野板参三胆战心惊,冷峻的福井川突然缓和,“我知道,你刚刚主持国家安全部,所以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上原背叛说明,革命并不彻底,革命队伍中仍然混杂太多间谍、特务,表面忠诚于党和革命,但只是隐藏于革命队伍中等待机会,必须要用革命的铁拳,彻底扫除潜伏于革命队伍中的敌人,在敌人成为叛徒前,扫除这群败类。” 野板参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明白,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将在日本上演,风暴会刮多长时间,野板参山不知道,但却知道这是向首相证明忠心的机会。 第二百九十七章 美好之事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灿烂的霞光印照天边云朵。虽说刚进入三月,但东京已经被春天暖洋洋的气息笼罩。东京一如既往:城外工厂烟囱中冒出滚滚浓烟,街道上随处可见福井同志巨幅画像,食品店门前排起长长的队伍。 与明媚阳光相对应的却是空气中充满紧张和惶恐。街上教师模样的人领着一群带红领巾的小学生,在街头张贴宣传海报,海报大都是简单的字条,只有少数套彩印刷的画报。大街上不时可以看到袖系红袖章 的男女手提竹枪,从巷道里押出五花大绑的男女,公园、电影院激愤的人群挥舞手臂声嘶力竭,东京甚至整个日本完全笼罩在空前的狂热中。 国家安全部地下审讯室内不时传出嘈杂的声音,有主审官刺耳的讯问,皮鞭抽打,双方激烈争辩,囚犯挨打的惨叫,刑讯人员发狂的怒吼,狡诈的冷笑,还有桌子与地面摩擦发出的锐利尖叫。最后,一切归于平静,听不到囚犯的惨叫和争辩。随着泼水声响起,又开始讯问、抽打、争辩、惨叫、怒吼,还有皮鞭子划过空中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呼呼声。 昏暗灯光下,手拿皮鞭累的气喘吁吁的国家安全部审讯人员,稍加休息后,再次把浸过盐水的鞭子狠狠抽到一个浑身皮开肉绽的人身上,其中一人大声喝吼。门中传出纸张在空中抖动的哗哗声。“不要回避事实,一切证据都在指控你。”“栽赃,我没有背叛组织,我以党籍发誓。”“你的党籍早被开除了。”“撒谎”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山口村,你这个叛党叛国的叛徒,想好没有?同党是谁?”“我无罪,更没有同党。”伴随呻吟,低垂脑袋浑身是血的囚犯申辩。“听好了,只要说出与这些人有联系,就会免受皮肉之苦。”下一秒皮鞭再次在审讯室内响起。“啊!我说……”手持皮鞭的人相视一笑:“快找课长,成了。” 审讯结束后,天已经漆黑,在太阳落山之时,河水已彤红如血。新一轮纠叛清特运动展开后不过一月,整个日本列岛气氛紧张到极点,人们上街行走,到街头看纠叛清特布告,只要一阵旋风刮起,吹起几片纸屑或落叶,或某人碰翻一只铁桶,所有人都会吓的抱头鼠窜,心弦已绷紧到一碰即断的程度。每到黄昏,日本列岛每座城镇都会变成死城,人们龟缩在家中,把门拴紧、抵牢,然后躺在被窝里眼巴巴祈盼黎明到来。 夜阑人静,大学体育馆入口布满岗哨,除手提武士刀或竹枪的警卫,还有穿黑色制服佩带红袖章 的武装人员,东京人民自查委员会在这里召开秘密大会,主持会议的村口由纪时而站起,时而坐下,拳头砸的桌了嘭嘭作响,高音喇叭的音乐被开到最高,震得体育场内数千名东京自查委员会小队长以上指挥员耳朵发麻。 “同志们,上原有泽背叛革命证明敌特潜藏之深,隐蔽于革命队伍中的叛徒、特务正有组织,有预谋、有计划的搞反革命政变,配合中帝、米帝对日本侵略。过去一月,已经破获39个反革命组织,全国各地纠叛清特运动取得阶段性胜利。叛徒和特务嚣张气焰被暂时压下,但敌人并没有除尽,如果暴乱成功,千百万革命者就要人头落地,必须遵照福井首相教导:人民靠我们组织,日本反动分子靠我们组织人民打倒。” 此时,会场上群情激愤,多年来养成习惯,使大家对台上的人深信不疑绝对盲从。“现在党已经到最危险的时刻,是我们奋起反击之时了,不仅要杀死叛徒、特务,还要揪出他们的总头目。世上只有一个太阳就是福井首相,我们要把裕仁这个匪特头子,拉出来接受人民群众的批判,日本要建立属于人民的人民共和国。” 轰!会场顿时乱成一片,人们被主席的话惊的目瞪口呆。还有些人则兴奋激动,突然感到神圣的使命落在自己肩上。碧水环绕的护城河畔,葱茏的绿树掩映下,苍凉巍峨的日本皇宫冷清清如同鬼域,通往皇宫的桥梁上,站着来回巡逻的人民军士兵,对皇宫和宫中之人,出生于革命后的年青人没有一丝尊敬,反而带着敌意。 在他们眼中,天皇是日本人民最大的阶级敌人,日本之所以保留天皇,是因当年党为避免人民群众牺牲,尽快建立新日本,才会同当时尚为皇太子的裕仁达成协议。社工党组建内阁,不损帝国国体。党是信守诺言的,23年来,大岛首相或福井首相,都未曾改变国体,天皇仍然居于东京中央的皇宫中,享用民脂民膏富足生活。 唯一改变是,皇宫御林卫兵在20年前被解散,人民军接管皇宫安全。也正是那年,天皇走到民间,公开承认自己是人不是神。长年阶级斗争、批斗、学习,早已将20世纪初才建立的天皇崇拜打消的无影无踪,高呼天皇万岁是反革命,现实的日本人学会保护自己,就是彻底放弃对天皇崇拜,转而变为对领袖对首相的崇拜。 从至高无上的天皇到圈禁在皇宫中的提绳木偶,裕仁出人意料的适应了,尽管对外界传来的消息深感恐惧不安,但裕仁知道,在日本即便效忠帝国的海军也无法撼动社工党统治。看着报纸上纠叛清特的文章 ,坐在榻榻米上裕仁不停颤抖。过去几星期,人民清查委员会和国家安全部不断进入皇宫带走逃入皇宫避难的皇室及贵族,从此杳无音讯。 两天前,报纸上登出一则新闻。“社论:全国一致要求从地球上铲除486名欠人民血债的特务,并对今天法庭宣判感到满意。枪决,是法律的判决,枪决,是人民的意志。”报纸上486人,其中很多是裕仁亲人,无一例外是贵族,曾经即便运动最激烈时,也未曾波及他们,但现在,新运动刚开始,就被处死。而且,海军出人意料的保持沉默。 “我是个罪人。”浑身不停颤抖的裕仁喃喃对皇后良子说。23年前,自己如果顶住压力,未发电邀请大岛康行和社工党,或许就没有过去二十余年间,日本人遭受的苦难,而最为重要的是,自己也不会变成福井手中的提绳木偶,在整个日本没有人敢于质疑福井的权威,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每当心情烦乱,裕仁总能在皇后身边找回安宁和舒心。二十多年来,皇后早已成为裕仁寻求片刻安宁,忘记一切忧愁的寄托。“不,你并不是,有的人却是。”皇后极力开导,并尽可能压低声音。丈夫并不是罪人,真正的罪人是主导日本的人。“良子,如果当年……”裕仁话只说一半,就没有继续下去, 最初几年,面对社工党在国内举动,和对皇宫的干涉,裕仁常常会失去矜持,冲那些人大喊大叫,但慢慢的裕仁习惯了笼中金丝雀的日子。自由,日本不可能有自由,即便福井。尽管在皇宫中,裕仁说话同样非常注意,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皇宫中近随和宫女中很多人是福井川的眼线。 裕仁清楚的记得,十八年前,国家安全部将一百余名近随和宫妇逮捕,甚至直接枪杀于宫前护城河边。面对福井的暴力,裕仁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按照福井要求,乖乖做他的提绳木偶。没有人是忠诚可信的,除去妻儿,这是23年来,裕仁最深刻的体会。为了安全和荣华富贵,每个日本人都学会了出卖,即便亲人也会划清界限。 “我怕他们有一天会闯进皇宫,良子,如果……”裕仁忧心忡忡。报纸上已经隐隐点名,内城中人才是真正的反动首脑,是所有叛徒特务的心理领袖,此次运动比任何一次更激烈,尽管前线在打仗,但并不妨碍国内运动。每天报纸都用整个版面报道自查委员纠出的叛徒特务,被纠出后先是批斗,随后在批斗现场直接处决。 万一有一天,疯子们闯进皇宫。“不会的。福井他……”门被推开,一名宫女在门边鞠躬,一位宫室近随站在门边,脸上充满悲愤。“陛下,自查委员会的人要闯进皇宫。” “该死的福并川。”想到从东京传来的电报。步出电梯的顾维钧忍不住诅咒。日本再次拒绝归还滞留日本的中国公民。多年来,中国在日本累计投资15亿华元,中日断交前,尽管外交部已发出警告,撤回大量公民,但有3867名公民滞留日本。国务院指示不惜一切换取他们回国,但日本方面拒绝外交部提出的种种交换方案。甚至请示总理后,外交部提出用武器交换,日本人仍然拒绝。 “国务院”一上车,顾维钧吩咐司机。已时至傍晚,顾维钧顾不上回家吃饭,驱车赶往国务院。此时街道两侧店铺门前,大大小小的五色旗铺天盖地,国歌“共和中华颂”的旋律一遍遍灌入顾维钧耳膜。半小时前,新闻记者把国防军攻克德军坚守42天基辅的消息传回国内。攻克基辅意味国防军帮助俄罗斯帝国夺回最后一座被德国人控制的大城市。 下一步,国防军将会打出俄罗斯,打到波兰,再然后……。正像电台、电视主持人所说,“明天,我们将解放波兰,后天,我们将打到战争策源地:德国,明年春节,小伙子们就可以回家了。”攻克基辅并不算重大胜利,德国人坚守42天后选择撤退,之所以举国欢腾,根本原因是,大家都从地图上找到基辅的位置,量出基辅和柏林的距离。 明年春节前,战争将结束,战士将与家人团聚,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庆祝的呢?盛大的祝捷游行再次出现在西北街头。汹涌人潮中,年青丰腴的少妇手执小旗,迎着漫天飞舞的彩带欢呼雀跃。即便父母也没有恋人爱人更渴望情人丈夫回归。两个满脸泪水的年轻女孩,冲到顾维钧车前,一边摇动国旗,一边高喊,“国防军万岁,打到柏林。”“回家过年。” 心绪烦乱的顾维钧并没有听到人群中回家过年的喊声,过去,他或许会思考这句话的含意,分析民众情绪,1500万青年在国外,是共和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必定会带来一系列社会问题。此时,顾维钧头都没抬,只是吩咐,“走另一条路。”汽车缓缓在游行人群中穿行,走出十几米后,拐入另一条路,这条路,同样到处是欣喜若狂的欢庆。 望着车外欢庆的人群,顾维钧突然意识到为什么主张对外持强硬态度的议员会受到民众支持。即便面对种种问题,接受三十年军国民教育的国民仍然对战争非常狂热,相比急于通过战争扩大市场的财团有过之而无不及。国民热衷对外战争,根本原因是渴望通过战争洗刷历史耻辱,国防军打出一个独立的亚洲,给中国带来无以伦比的财富、地位和荣耀。 在刚结束的亚洲独立国家会议上,亚洲独立国家领导人用极尽谦卑的口吻赞扬中国,赞扬极大满足了中国富强后急欲得到承认的虚荣心,国民的大国心理得到满足,国会更是慷慨的向亚洲独立国家提供了第二笔,总计120亿华元的长期无息贷款,并且决定派出更多专家帮助亚洲独立国家经济重建。 虚荣心的满足、市场的扩大、耻辱的洗刷一系列原因造成国民在承受诸多社会问题的同时,仍然表现出对战争的狂热。或许还有战争繁荣带来的国民收入增长,战争进行五年,国民收入增涨一倍,国内生产总值增长1.5倍,这一切都是战争带来的,诸多因素影响下,国民对战争的狂热理所当然。 “不知道孙子有没有机会上前线。”顾维钧想起三天前偷偷跑到征兵处的小孙子,他已经满18岁了,如果战争顺利,根本没有机会上前线,然后就会退役。此时汽车前方不远处,国务院大厦已映入眼帘,看着大厦,顾维钧思绪又回到要面对的问题是。 “四石,裕仁今天被批斗了?”听闻消息,司马惊诧莫名。受另一时空影响,司马对裕仁没有一丝好感,甚至充满敌意仇恨。跟德国完全相反,日本一直不愿意承认它在二战中无耻行径。1931年到1945年间,先是发动对中国侵略,接着横扫太平洋。沉默的主要原因是:裕仁在战争中的角色一直没有定性。在史无前例残酷战争中,这个男人统治日本。 如果不是麦克阿瑟私人干预,裕仁就会被控为战犯。战后统治日本的麦克阿瑟希望通过开脱裕仁天皇,使日本集中精力重建家园,达到安抚目的。决室出于好意,但贻害无穷,日本人得出结论,如果天皇无罪,他们也是。该追究的罪人安渡晚年,甚至披上和平主义者的外衣,但任何了解历史的中国人都不会对此人产生好感。 始终无法割舍另一时空影响,是司马最大毛病。“是的,东京赤旗体育场,东京人民自查委员会组织了五万人批斗大会,批斗反革命总头目日本天皇裕仁和他妻子。”与总理喜出望外不同,石磊表情平谈略带嘲讽。“乖乖,五万人,不知场面如何?”司马忍不住幻想起曾在记录片中看到的一幕幕。 雄伟的五万人大体育场,是赤旗、口号的海洋。激动的日本人挥舞手臂高呼拥护党和领袖口号,表达忠心。然后自查委员会头头站在主席台上宣布,批判反革命总头目裕仁和他老婆大会开始。“把反革命分子裕仁和良子押上来。”两名威武的人民军战士,戴雪白手套,扎大皮带、穿崭新军装,将诚惶诚恐身材瘦弱的男人押上台。 瘦弱男人踉踉跄跄被押到台中央,戴上事先准备好的高帽,手挂哭丧棒,然后在脖子上挂一块大牌子上写:打倒反革命总头目裕仁,裕仁二字被打上红叉。高音喇叭带领五万群众高呼:打倒裕仁!福首相万岁!社工党万岁!革命万岁!革命口号响彻云霄。口号毕,两名人民军战士立正站在裕仁背后。裕仁立正垂头面对革命群众,再没有天皇威风。 想象那副画面,司马坐在亭间圆凳上嘿嘿傻笑。批斗,真亏福井龟孙子能想起来,就冲这一点,司马第一次对福井川这个背叛祖国的叛徒,心生好感。杀人并不能让人解恨,有什么比让自许为人间之神的天皇接受五万人大批斗,更能让人泄愤。可以想象,在那几小时中,裕仁肯定是生不如死,即便意志再坚强的人,都不可能承受如此心理打击。 “老板”诧异的看着淫笑的老板,石磊不知道老板为什么听到裕仁被批斗竟然会如此高兴。苦苦回忆,石磊并没有找到值得老板露出这种表情的事情。“四石,人民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经此一事我敢说,万世一体的日本皇室将不复存在,所谓天皇是神的神话,将彻底破灭,即便真是神,也不过是牛鬼蛇神,现在还被伟大的日本人民打倒了。” 沉浸于兴奋中的司马喜笑颜开。“四石,你觉得我是否应该给福井发份电报,赞扬一下,在他领导下,日本人民正在进行一场伟大的人民革命。”司马煞有兴趣,看到石磊惊诧莫名,才发现自己的玩笑显然让石磊无所适从。“四石,人逢喜事精神爽,开个玩笑。可惜看不到现场电影,以后有机会一定亲自观赏。”忍不住,司马再次重复对批斗的向往。 “老板,如果蓝日听到你的话,一定会大失所望。”“他们失不失望无所谓,不过就是一群奴才而以,日本未来取决于我,而不是那群人,这里决定日本的未来。”司马微微一笑。只有自己才能决定日本未来,其它人谁也不能,未来日本只能是中国的狗。在福井川帮助下即便战后,日本也不可能实现复兴,更不可能崛起为经济强国,日本将由中国主导。 “老板,日本还扣着我们的人,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他们被扣压在多座劳改营中,日本人显然无意将他们归还给,他们……”石磊不识时务的打断总理的意淫。现在面临的紧迫问题没有解决,何谈将来。“这只是暂时的,一切很快都会结束,我会尽一切努力让他们平安回国,如果日本人真敢拿他们下手,日本会付出沉重代价。” 司马的眉头一皱,神情严肃,保护国民安全是政府的义务和责任。“现在,必须尽快打败德国人,至于日本,解决非常简单。”德国才是重点。自国防军夺走西北澳,中美关系虽保持表面平静,但美国却出人意料进行战略调整,除加大对英国援助力度,更将大批军队抽调至欧洲,美国人显然意识到中国不容他人染指亚洲的决心,同时意识到欧洲被中国解放对美国的损害,国防军在欧洲要与美国抢时间。 第二百九十八章 回家的代价 “飞机”卡车上传来惊恐的尖叫。原本正在泥泞公路上行驶的卡车,立刻驶出公路,冲入路边树林中。卡车刚停稳,车上士兵便不顾一切的跳下卡车,分散在树林里,将身体紧紧贴着树杆,躲避随时降临的空袭。 几月来,持续不断空袭,如附骨之蛆的中国飞机,早已成为每个德国军人的噩梦。悄无声息临空的攻击机,更令大家深恶痛绝。“该死,又是虚假情报。”用望远镜仔细搜索天空,没有发现异样,魏特雷斯破口大骂。不过50公里,虚假空袭警报已不下五次。屡遭空袭,让很多人神经紧张,那怕空中麻雀都有可能被当成刺客机。 “好了,重新上路。”解除空袭警报,魏特雷斯跳上卡车,吆喝下属上车。躺藏于树林中的车队再次上路,继续在泥泞的道路上前行。五辆卡车组成的车队经过一片乱石嶙峋的地方时,空中传来轰鸣,魏特雷斯和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朝东北方向远眺,只见空中两架飞机正高速朝车队飞来。 “停车”魏特雷斯让司机停车,车后士兵同样大喊司机停车。车停下,直到此时,魏特雷斯和车上士兵,才注意到车队周围没有可供大家躲藏的大树,跳下卡车的魏特雷斯和其它人扑倒在满是乱石的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两架飞机飞过他们头顶,躺在地上的每个德国士兵充满绝望恐慌,甚至有些士兵吓得尿了裤子。 飞机掠过头顶上向前飞去,魏特雷斯才发现飞机是梅赛施密特BF109战斗机。一定是执行战斗任务的幸存者。吓的半死的士兵没有人向飞机欢呼。连长魏特雷斯更是长出一口气,心中庆幸。卡车沿崎岖的山路缓慢前行,并准备好对付随时而至的埋伏。基辅陷落后,曾经沉寂的游击队武装再次活跃,不仅攻击落单的德军连营级部队,甚至曾伏击团级部队。 魏斯雷德少校的吉普车在车队前面开路,两个士兵坐在吉普车车头位置,仔细观察车队周围的高山。车上的德国士兵看不到山上人影,但直觉告诉大家,山上游击队的眼睛正紧盯他们。突然,车队前方出现一个开阔的山谷。“停车”魏斯雷德一挥手站起身,车队停下来,卡车引擎熄火。 德国官兵听到一声异响,未待魏斯雷德发出命令,吉普车便飞快的倒回来。此时,吉普车前10米远的路上传来一声爆炸。车队里的德国士兵纷纷跳下车,趴在地上瞄准异响传来的方向。第二声爆炸在路上炸了个洞,并掀起一大片尘土。“该死,游击队正在用37毫米反坦克炮攻击我们。”魏斯雷德骂道。 密集的机枪子弹打在第一辆卡车车身上。回头一看,魏斯雷德松了口气,第一辆卡车上的士兵早跳离卡车,只有倒霉的司机被机枪子弹撕成碎片。敌人躲在山上,魏斯雷德看不到。不管怎样,坐在吉普车上的魏斯雷德依旧为能够活下来感到庆幸。藏在树丛间的反坦克炮原本可以一炮把自己轰成碎片,但游击队显然不会操作这种精密武器。 指挥部队部署防线时,魏斯雷德朝周围观察,路口,游击队放置了一棵砍倒的大树,游击队大都躲在山顶朝山下胡乱射击。“汉斯,用迫击炮把反坦克炮轰掉。”趴在地上的魏斯雷德扭头冲身后大喊。接到命令后,汉斯连忙指挥下属架设两门轻型迫击炮,向反坦克炮位置连续发射数发炮弹,很快那里就安静下来。魏斯雷德满意的点点头。 “看来是新手。”“肯定是这样,长官,要不然只要几炮就能干掉咱们。”手提突击步枪窜到长官身旁的汉斯应和。遭到伏击部队已经架设好九挺机枪向山上游击队射击,密集射击完全压制了敌人的火力,其它士兵穿过树林向山顶冲锋。火器排的迫击炮不断轰击可能藏匿敌人的地域。游击队在炮击中又暴露了一个伏击阵地。 “杂种,想伏击,看我怎么对付你们。”汉斯残酷的嘶吼。几月来在战场上受的气被游击队激发,汉斯早受够了一路逃窜的战斗。游击队在他最渴望战斗时,恰到好处的出现。德军不时用掷弹筒向游击队射击,掩护机枪向游击队埋伏的地点扫射。两轮手榴弹攻击后,山上的游击队意识到,惹到本不应招惹的敌人,惨重损失令游击队试图撤离战场。 几个身影刚从隐蔽的地方跑出来,立即被山下机枪射钉。“狗娘养的斯拉夫人,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家里,等待战争结束,看在上帝份上,如果我是他们,没有人可以让我来打仗,对吗?萨克?”将弹匣扔给朋友,普里西斯念叨道。在他看来,俄罗斯人肯定疯了,中俄联军收复此处是早晚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牺牲性命,伏击德国军队。 家,这个字好像是一杯醇美的酒从萨克脑海中穿过。家,战争结束……似乎是个遥不可及的梦。依山石换弹匣的萨克停手头工作,沉默几秒,回答,“没错,他们疯了。”“现在,我们必须把这些家伙杀掉,这他妈真让我恶心。”普里西斯是普通陆军士兵,并不会像党卫军,毫无心理障碍的杀死斯拉夫人、军人、游击队员、平民,但为生存只能如此。 换好弹匣,跟部队冲锋的萨克听到俄国人在掩体里的号叫。突然一个俄国男孩从战壕里站起来用冲锋枪扫射。子弹打中一名士兵的右手和另一名士兵的小腿。俄国男孩立刻被机枪扫倒在地,子弹撕碎男孩瘦弱的胸膛,打出肋骨。两个被打中的兄弟则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被男孩惨状吓了一跳的萨克听到有人破口大骂:“妈的,就不能打准点。” 随后,游击队阵地里爬出两个人,不慌不忙向后奔跑,机枪手立剑把他们撂倒。提枪的克里普斯扫视战场,扭头对机枪手说: “看到了吗?你刚打死一个女孩。”“女孩?游击队有女孩很奇怪吗?俄国男人差不多死完了,游击队里肯定有很多女孩,我只好奇为什么只打死一个。”握着MG42枪脚架的机枪手谈笑风生,没有一丝心理压力。 几分钟后,萨克和战友清点游击队员尸体,有16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里面有五个漂亮的女孩,尸体上都是血。一大群苍蝇爬在上面。看着死去的十六个俄罗斯人,萨克突然感到恶心。为什么赌上性命阻挡我们呢?业余的阻挡会被迅速瓦解。难道他们根本不知道,基辅沦陷,乌克兰的德国人,唯一想法是尽快回家而已。 “大家小心,小股游击队不会有反坦克炮,前方也许有更多俄国人。”车队重新上路前,魏斯雷德郑重其事的向士兵交待。先前战斗全歼游击队,自己无一损失,结果让他很满意,但看到缴获的武器,魏斯雷德知道,游击队比自己想象的更强大,使用的武器中有中国武器,显然曾得到中国人的帮助,小股游击队无法得到。 阳光照在狭窄满是泥土的道路上,车队前面的士兵已经和敌人接上火。游击队藏在附近公墓里,是典型的俄国公墓,到处是蓝色、金色和白色装饰,华丽肃穆。现在已经是3月初,阳光明媚的初春,公墓附近却感觉不到春的气息。枪炮声回荡的公墓周围弥漫死亡气氛。手榴弹爆炸的烟尘都被微风迅速带走,但公墓内外散落的尸体,却是风无法带走的。 “集中所有掷弹筒迫击炮向公墓开火,不要让他们发现我们人比他们少。”向公墓射击时,魏斯雷德冲周围大声叫喊。占据公墓的游击队数量比想象的更多,在东线打了几年仗,对于游击队魏斯雷德再了解不过,游击队完全凭一时勇气打仗,如果发现敌人数量比他们多,勇气会在瞬间丧失,反之亦然。 手榴弹、投掷器和轻型迫击炮向公墓猛烈开火了,机枪更是集中火力向公墓内扫射。不过只有短,蓝色、金色、白色装饰的公墓一片狼籍。左右迂回进攻的四个班战士在正面火力牵制下,成功把游击队从公墓里赶出去,占领公墓,被赶出公墓的游击队员,则躲在附近一个大谷仓里。 “给机枪装上爆破燃烧弹,烧死他们。”为了尽快毁掉游击队藏身的谷仓,魏斯雷德手指谷仓草顶。草顶随即被子弹点燃,然后一排迫击炮弹把谷仓房顶打进谷仓里。游击队员撤出谷仓后,两组德国士兵向谷仓冲去,追击逃跑的俄国游击队员。 克里普斯和战友提枪朝谷仓走去,谷仓边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老头靠在谷仓边一堆石头上,老头受伤了,怀里躺着一个已经死去的同志。老头衣服上到处是破洞和烧焦的痕迹。“德国佬,你们该下地狱,撒旦会惩罚你们。”德国士兵离老头还有几米时,愤怒的老头向德国士兵挥舞拳头并大声地咒骂。 透过燃烧的火焰和烟雾,克里普斯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尽管话语恶毒,但却没有人向他开枪。他不停咒骂,直到整个谷仓在烈火中坍塌在他身上。追击游击队员的第一组人已经冲进村子,并向一切移动的东西开枪。剩下的游击队向山里逃去时,完全暴露在德军枪口前,德军轻而易举把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打死在通往山里的土路上和灌木丛里。 德军机枪里装有被士兵磨去弹尖的达姆弹,这是在和中国人打仗后,为了报复中国人要命的小子弹而特意改装的,一旦击中非死即残,绝大多数游击队员是被这种子弹打死的。当德国士兵在魏斯雷德命令下停止射击时,除去几名幸运儿,大多数游击队员都死在墓地、谷仓及通往山里的路上。 “该死的俄国佬。”看着为伤员包扎伤口的下属,汉斯恨恨咒骂,尽管战斗不算激烈,可还是失去了23名士兵。“把村子里的村民都赶出来。”瞅着地上一排德军士兵尸体,汉斯命令。“汉斯,你是陆军,不是党卫军。”魏斯雷德眉头一皱,制止了汉斯的命令。此时,村子里到处是火,村里的男人、女人和孩子都参加到灭火之中,望着燃烧的村庄,魏斯雷德黯然失神,为什么俄国人非要反抗德国。 在村民把俄国游击队员尸体拉到集中地点放置后,女人大声尖叫哭泣起来,她们在尸体里发现了丈夫、儿子、女儿或未婚夫。与每个地方一样,大多数游击队员来自本地。“我们只想回家而已,可他们……”眼前悲惨的情景让萨克叹息。此时,哭泣和眼泪变成威胁和诅咒。在魏斯雷德制止下,幸存的德军士兵静静掩埋了死者并带上受伤士兵。 此时阳光明媚,春天如此美丽,以至大家都不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是真的。一个德国士兵凝视周围壮丽的山色,一搀扶一个衣服上满是血迹的伤员。鸟儿再次回到这里动听地呜叫,虽然依旧弥漫烟雾和灰烬。大自然的复苏让大家暂时忘掉痛苦的战斗经历。经历泥泞酷寒,大家都被明媚的阳光迷住了,至少接下来几月中,不会再为夜晚的寒冷感到恐惧。 德国曾经占领波兰、俄罗斯及欧洲大陆上的每个国家,但很快将不得不在本土准备抵抗中俄联军侵略。或许那时,自己碰到的一切同样会在中国人身上上演。在德国士兵陷入莫名愕怅时,失去亲人的村民依然沉浸在悲伤和仇恨之中,向德国士兵大声辱骂,虽然士兵听不懂俄语,但从他们的语气和神态中,感觉到无比的仇恨与敌意。 一块石头从人群里扔出来,砸到部队中一个伤员脸上。两个士兵转过身,拉动枪栓。“斯拉夫猪锣,都散开,否则我们会把你们都打成蜂窝。”德国兵的怒吼并没能让愤怒的俄国人感到恐惧,愤怒的叫骂依旧继续。队伍两边是愤怒的妇女,脸被愤怒扭曲,向德国兵咒骂并吐口水,并且还挥舞拳头。 突然空中出现6架并排飞行的俄罗斯战斗机,是出击搜寻攻击德军车队的俄罗斯空军。飞机让乌克兰人立刻兴奋起来,他们指着搜寻目标的飞机大声叫喊,“乌拉,沙皇。”看到这些充满仇恨的脸,所有德国士兵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们想起被俄国游击队残害的德国士兵,尸体被肢解,脸被斧头劈开挖取金牙。一些伤员的头被放到另一些德国士兵剖开的肚子里,一些士兵被割下生殖器,还有被游击队脱光后反绑在摄氏零下40度户外的德国士兵,脚被泡在外面洗衣槽里,水早已与脚冻成一块。克里普斯依然记得在黑暗冬日里被游击队杀死的德国士兵的脸。 现在,听到俄国农民愤怒的咒骂,德军士兵出离愤怒。克里普斯知道,士兵一旦接到开火命令,都会毫不犹豫扣动扳机。一个士兵的枪在脏兮兮的手里颤抖,另外一个士兵的脸气得抽搐。所有德国士兵放下手里的活,愤怒就像火山随时会爆发。汉斯更是阴森冷酷的看着村民,轻轻抬起突击步枪。只要命令下达,汉斯会毫不犹豫杀死该死的斯拉夫杂种。 气氛越发紧张,一个高瘦的人站在两群对峙的人中间。走到士兵前方的魏斯雷德,脸色因愤怒而显得苍白。站在离俄国人数米的地方,用冷酷的目光扫视俄国人。德国军官冷酷的眼神,让原本愤怒的人群立刻恢复安静。在俄国作战几年,魏斯雷德早已学会俄语。“现在……”魏斯雷德语气流露出冷酷与严厉,让俄罗斯人忍不住颤抖。 “你们可以去埋葬死去的亲人,就像我们埋葬失去的兄弟一样。”面对德国军官冷酷的表情和言语,颤抖的俄罗斯人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像先前一样咆哮、咒骂德国人。“战争马上就要结束,沙皇会给俄罗斯带来自由,你们应该好好活到最后,而不是参加游击队。”魏斯雷德对抬尸体村民们说。 “我从来没有想到必须向平民开枪,拿起武器和德军作战的人受到虚假宣传蒙蔽,作为一名德国军官,我别无选择,只能打死游击队员,尽管他们中很多人都是漂亮的女人。”魏斯雷德的声音愈发严厉,“我不会再容忍敌意的攻击,我只想带所有的士兵活着回到波兰或德国,但如果有一名德国士兵受到伤害,所有村民必须承担后果,像现在一样。 你们为愚蠢的选择付出代价,不仅攻击德国军队,同样在攻击一支只想回家的军队。这支军队会不惜一切杀死任何阻止他们的敌人,明白吗?”魏斯雷德让俄国村民安静下来,一切恢复秩序。死去的人被埋葬。十几分钟后,登车点名时,116人的连队,有23名士兵缺席,永远留在乌克兰土地上,再也无法回到祖国和家人身边。 “长官,你觉得我们无法赢得战争吗?”吉普车开动时,怀抱武器的汉斯注视广袤的乌克兰平原。很快德国士兵将被中俄联军赶回德国。“汉斯,从战争刚爆发,我们就失去胜利的机会。战争已进行6年,几百万德国人死在战场上,德国的血正一点点流干,可是敌人呢?中国就有武器精良的上千万军队,还有英美,我们根本没有机会。” 魏斯雷德作为一名军官,清楚的知道从中国卷入战争后,德国就注定要输掉战争,就像俄罗斯人,之所以反抗,同样是因为明白德国已经战败了。“最好的结果,就是把中国人挡在德国之外,把波兰丢给他们,然后通过谈判,体面结束战争。但我们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们缴获的中国卡车上,不是都写着那句话吗?” 汉斯先是一愣,然后明白长官指的是那句话。“前面就是柏林,进攻。”中国人的目标和野心或许正像黄祸图上所说,意图夺取整个欧洲,而不仅仅是帮助俄罗斯人。“我们发动了战争,以后会付出代价的。” 第二百九十九章 暴行 天已经大亮,一条窄窄的石子路上,清楚的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片刻,路边白俄罗斯人从篱笆后看到远处出现一支中国队伍,大约几十人,勉强拖着双腿,蹒蹒跚跚行进,队伍旁边十几名持枪的德国人看押着这支战俘。队伍在距白俄罗斯人数米的地方走过,路旁白俄罗斯人打量陌生的东方面孔。 拂晓灰蒙蒙的雾霭中,他们慢腾腾的向前走。俘虏走起路来比德国兵轻松得多,他们身上再没有往日的累赘,即没有枪支,也没有背包,更没有沉重的防弹衣。队伍在村庄附近旁穿过,路边白俄罗斯人看清几十名中国士兵后,心生奇异。他们排成纵队在路上先进,双手插进衣兜,没有武器,没有负担,在士兵满是泥污的面孔上,偶尔流露出轻蔑。 尽管轻蔑中带着羞愧与轻松交织的感情,但人们可以感觉到他们看不起德国人。他们在路上默默行进,渐渐消失在布满露水的绿篱间。战俘队伍被押到河边,其中一名受伤军官,推开搀扶的战友,站在河边盯着德国士兵,饱含轻蔑。“中尉,你和你的士兵可以吸烟。”党卫军军官礼貌的取出一盒香烟,香烟是中国军队配给品,是从他们身上搜取的。 “谢谢!”受伤的军官接过香烟,散发给身边战友。香烟点着,军官深吸一口,然后朝大亮的晴空望去,朵朵白云、明媚的阳光。望着风景秀美的河谷,军官脸上露出笑容,地方不错。在吸香烟时,筋疲力尽的战士,神情轻松,甚至平静,与战友交淡嬉笑,对身旁持枪押解的德国士兵,视而不见。 烟吸尽,将烟蒂踩灭于脚下,受伤的军官整整身上作战服,直视数米外党卫军上尉,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好了,动手吧!”军官流利的德语令党卫军上尉一愣,就在愣神功夫,受伤军官扑上去,战俘中十几名伤员同时向前扑去,其它人默契的拼命朝河边跑去。枪声大作,受伤军官重重摔倒在地,用身体掩护战友逃脱的伤员在枪口下全部牺牲。 “不要让他们跑了。”党卫军军官一边叫喊一边朝河里扫射,河水中时而涌出红色,数分钟后枪声停息,党卫军军官的脸因愤怒而不时抽搐。“逃了几个?” 房子及毗邻的牛棚仿佛早已荒废,两头死了的奶牛四腿朝天躺在院子里,趴在沟边望着破旧的房屋,似乎平静安全。此时,极度疲劳的肖强和李瑞早已处在半麻木状态,迷迷糊糊挪动双腿,不时跌倒在地。“跑不动了,一步也动不了。”依靠在沟边喘粗气的肖强道。 一路上,几次看到德国兵,甚至被两个骑摩托的德国人发现,但德国人只是稍降车速,朝他们的方向望望,就继续赶路。究竟是什么让两个德国兵没下车追击,肖强不得而知。李瑞同样举步艰难,不时喘着粗气,因为感冒原因,鼻孔不时发出呼噜,如果可以,他也想好好休息几个钟头。 “应该休息片刻了。”肖强吃力的说。从河边逃离,两人已经两天没有睡觉,没有吃任何东西,眼前的牛棚和破旧的房子看起来十分诱人。从沟边站起身,两人尽可能快的朝牛棚跑去,房子周围气氛宁静,远处的炮声加重安宁气氛,破旧的牛棚门敞开,两人经过死牛走进牛棚,肖强朝四周扫视,在满是尘土蛛网的暗处,有个通往堆放干草的阁楼。 “快到上面去。”肖强轻轻的说,牛棚里气味很重,疲惫不堪的两人爬楼梯时,才发现平时轻松的事情此时变得异常困难,休息了好一会,两人才爬上高达数米的阁楼。上阁楼后,李瑞爬到阁楼尽头小窗前,往外观察。从高处望见500米一片繁忙景像,一辆辆卡车开动,一个个人影到处乱窜,一切显得遥远朦胧。 一公里外不时升腾起火光,一座座农舍正在慢慢燃烧,是战场上习以为常的场面,转过身,李瑞冲身后靠在墙上的肖强笑笑。“总算找到睡觉的地方了。”肖强傻笑一下,感觉是两天来最动人的一句话。“阿瑞,我只想睡一觉。”话音方落,肖强便躺在阁楼木制楼板干草上,闭上眼睛。尽管噩梦般经历时常浮现在眼前,但不过片刻,肖强便睡着。 两天两夜没睡觉的二人,刚躺下便进入梦乡,尽管附近落下几发炮弹,冲击波令破旧的牛棚直颤抖,但两人还是死死的睡着,过度疲劳让两人根本没想到,应该有一人守卫。当两人再次醒来,天已全黑。喧哗声传进牛棚,肖强一动不动躺在干草堆上,闻着干草气息和牛棚中特有的臭味,不去了解喧哗的原因,不去担心腹间饥饿,也不去想家人恋人。 扭头看看,李瑞仍在睡觉,睡的很安稳。在昏暗阁楼上,李瑞面孔显得稚气,望着不到十九岁的战友,肖强笑笑,随后才意识到身处何方。外界喧哗终于让他清醒过来,在他们藏身处前方,一辆辆卡车驶过,许多役马拉着一辆辆大型马车。慢慢坐起身,爬到窗口,向外看去,一辆辆德军卡车开过,车里满是士兵。卡车正经过农舍,朝前方驶去。 其它卡车和大车装满炮弹,肖强明白,自己碰到德军大型弹药集散处。天越来越黑,没有空袭危险,德国炮兵正在装运明天战斗的弹药,透过黑色夜幕,肖强眯起眼睛观察,德国兵们正全力以赴搬运长长的弹药箱,把它们抬上卡车和大车,箱子里装着88毫米炮弹,这么多马聚集在一起,让人感觉奇怪,好像古代战争。 温顺的马匹使站在旁边牵它们的士兵,都显得过时而没有危险。“不错!”看清情况,肖强笑起来。“如果炮兵知道弹药库,一定会很高兴。”摸出一截被俘后未被搜走的铅笔,找到一张纸片,重新眺望窗外。离弹药库一公里,一条直线上,露出教堂尖顶。肖强仔细画了一幅小小地图,记上尖塔,标出距离,西500米,可以看到四间房子,也把他们画上。 画完地图后,肖强仔细审视,还行,如果回到部队,地图准能派上用场。距离教堂800米,距离四座房子50米,士兵正把一个个箱子整齐堆放在树荫下。田地另一面,弹药库所在地,有一条碎石路,也把它画好,仔细标明道路,然后肖强把纸片小心翼翼放进口袋。仔细观察周围环境,这里出现德军弹药库和炮兵阵地,距离前线肯定不远。 “如果从这里朝东走,也许到天亮,就能回家。”朝酣睡的战友靠过去,肖强原本想唤醒李瑞,但又改变主意,让他再休息一会,等天再黑些,就离开。一辆沉重的大车正好从牛棚外经过,一个德国兵牵着牲口慢慢前行,牲口拼命摇晃脑袋,德国兵就像一天劳作,从田里回家的农民,也不抬头,只是盯着前方的道路,马车吱吱哑哑前往弹药库。 肖强离开窗边,唤醒熟睡的战友。“走,快到家了。”几小时后,两人来到一条小河边,河并不宽,水面在月光下闪烁。他们卧在离岸不远的矮树从里,提心吊胆的望着布满涟漪的河水。残夜将尽,黎明很快就要来临。躺在带露水的草上,望着平静的河水,李瑞脸色急剧变化,“我不会游泳,话声方落,河对岸一挺机枪突然响起,几枚曳光弹从头顶飞过。 肖强暗叹,对岸是国防军的机枪,因为是朝自己所在方向射击的,也就是朝敌人方向射击,机枪近在咫尺,相隔不过20来米,但他们却游不过去。想到口袋里的地图,标注着弹药库和炮兵阵地,还标明逃跑第二天经过的坦克驻地。为了活着回到自己人身边,自己和李瑞奔跑了两天两夜,费尽力气,如果现在不渡过河,永远都到不了自己人那里。 撕掉地图投降,肖强绝不会如此选择,如果不是陷入重围,连长也不会为保全大家选择投降,可投降后却遭到屠杀,或许连里只有自己和李瑞是仅有的幸存者。“也许河并不深。”肖强扭头看着朋友。“我们可以趟过去。”“我不会游泳,上次如果不是我,或许阿当不会死在那条河中。”九死一生逃过一劫的李瑞惊恐的强调,那次阿当拼命托着自己,原本他能活下来,可最后……” “我会淹死。”李瑞喃喃道。“打从来到俄罗斯,我就知道一定会碰到河,我不会被炮弹炸死,也不会被子弹打死,反而常梦到被淹死。”“我可以托住你阿瑞。”肖强拍拍李瑞肩膀,“放心,我绝不会松手,就像阿当。”“我会淹死,即便没俺死,也会拖累你,我不想你和阿当一样。”李瑞面色煞白,“我到了水里就害怕,最后会害死你。” “阿瑞,咱们人就在河对岸。”指河对岸,肖强轻喝,“只要游过去,就安全了。”“他们会朝咱们开枪的。”李瑞知道自己到河里就会叫喊,一定会害死肖强。“不管自己人,还是敌人,都不会先问。到时我叫出声,他们看到咱们在水里,就会朝咱们扫射。”机枪重新响起来,两人望着飞过头顶的曳光线,脸色一变。 “狗崽子发神经了。”李瑞说,“肯定不会问就开枪。”“脱掉衣服必须在天亮前逃回去。”肖强开始解开鞋带,见战友没行动,便扭头看着李瑞。“阿瑞”“我说过,不会游泳,如果下水,会害死你。”李瑞绝望的叫喊。“别说话”肖强厉声喝道,同时警惕的朝周围扫视。“你想把我们都害死?”战友的愤怒让李瑞沉默不语,肖强听到他压抑恐惧的喘息。 “阿瑞,放心,我一定会托住你,我们一定要活着回去 否则大家就白死了,还有阿当,你明白吗?如果你不走,我也一定不会走,我们会一起死在这里。”李瑞颤抖着点点头,明白自己不走,肖强同样不会走。接下分把钟内,蹲在矮树丛间二人紧张的脱光衣服,肖强从口袋里拿出地图,撕破衣服用破布将地图系扎在额上,以免地图浸水。 “走,快点。”肖强站起身,朝下面的河道走去,听到身后战友的脚步声,赤脚下的草又冷又滑,他伏着身子,走的很快,到河边下水前,回头盯着身后浑身颤抖的战友。“下水后,抓住我的肩膀。”透过湿淋淋的衬衫,肖强感觉李瑞手指颤抖,紧紧抓住自己的肩膀。河底泥泞,脚下不时踩到贝壳,脚趾踢到尖物时的刺痛让肖强咬牙强忍,以免叫出声。 带路的肖强用脚探索避免掉入深坑,未到河中央河水便淹过他的肩膀。机枪重新吼叫起来,两人停住,肖强清楚的听到身后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子弹从头上掠过,是左边发射的,大概是机枪手朝德军随意开火。两人一步步接近河对岸,感觉抓肩膀的手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对岸越来越近,甚至可以闻到对岸的泥土。 两人彼此扶持小心前进,寻找可以悄然上岸的地方。入目河岸又陡又滑,显然没有一处合适地点。“这里不行。”肖强压低声音。“这里也不行。”到了河岸,两人靠着陡斜的岸边休息了一下,此时他已经无法顾忌李瑞,集中精力仔细观察河岸,河水在他肩膀边流淌。两人小心地沿岸前进,河水越来越冷,两人不停颤抖。 “在三月的俄罗斯河里游戏,妈的。”肖强觉得一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冷过,河岸不仅潮湿而且又陡又滑。沿河岸走了不知多长时间,肖强几乎绝望,再走下去,到天亮也没办法找到合适地点。牙口颤抖的李瑞指指前方,顺着他手指方向,肖强看到河岸边一个缓坡,坡上长满草。 “快”一弯腰,双手撑在腿上,在李瑞踩上后,轻喝一声肖强便把李瑞托上河岸。李瑞在岸边躺了一会,喘粗气浑身哆嗦,竭力转过身帮助肖强爬上岸。肖强刚上岸,附近一挺机枪便扫射过来,子弹在两人身边呼啸,两人光着脚跌跌撞撞朝十几米外的灌木丛跑去,另外几支自动步枪同时开火。 “别开枪,停止射击,我们是中国人,636师的。”两人跑到灌木丛中隐蔽起来,肖强大声叫喊。“1898团6连的。”河对岸德国人也开火了,河岸两边枪口闪光接连不断。在两人引起的对射中,两人似乎被忽视。数十秒后,炮声响起,迫击炮、榴弹炮接连招呼对岸的德国人,升腾的橘色火焰映亮整个河岸。将近十分钟后,对射与炮击突然停止。 “我来喊话。”躲在灌木丛中浅坑里的肖强冲不远处的李瑞轻声说。“躺在那别动,地图在我头上。”“好!”“别开枪”肖强用不太大的声音喊,尽量不让声音发颤。“别开枪,我们是中国人,636师,1898团第六连的!第六连的,不要开枪。”从始至终,肖强都未抬头,刚喊完,便死死贴在地上,一面颤抖,一面等待对方回答。 “喂,从那里出来。”熟悉的声音终于传过来,口音表明是山东人,平日里不太习惯的山东腔,在两人耳朵里成为最美妙的话。“举起手,到这来,走快点,不要乱动。”又是山东腔,两人站起身,把手举到头上,朝声音走过去。“靠,两光屁股。”戏谑的玩笑,让肖强和李瑞两人意识得救了。一个人从树边散兵坑中站起来,枪口对准两人。 “你们两到这来。”那个人影说,地道的山东腔。两人双手举过头,朝声音传来方向走过去,在离他还有五步的地方主动停住,他们知道如果不停下,其它人一定会开枪。散兵坑里还有士兵,没有站起来,但枪口早已对准两人。“你们两怎么回事?”肖强镇定情绪说:“我们是1898团的,五天前越过伊托索拉河,后来,被堵在对岸,可以把手放下吗?” 五天前进攻根本是悲剧,德军装甲部队局部反攻将过河的几个团挡在河对岸,虽说绝大多数部队撤了回去,但第六连却没能撤回去。战斗三天,绝大多数兄弟阵亡,弹药又耗尽的情况下,为了保全大家,连长才会下令投降,只不过倒霉,碰到党卫军。“检查他们的身份牌,长庚。”掩体里有人吩咐,是苏南口音。 一嘴山东话的士兵小心的放下步枪。“站在原地别动,把身份牌扔给我。”先是肖强,然后李瑞,先后把身份牌扔过去。“把他们拿过来。”苏南话口音命令,“我要亲自瞅瞅。”“啥也看不见。”山东话士兵说,“妈的,比老鼠窟还黑。”“给我”散兵坑里的苏南口音重复。接着,散兵坑里喀的响了一声,那人弯腰点燃香烟,用手挡住光。 河岸边风刮的更大了,吹过湿透的短衫让肖强和李瑞混身颤抖的更激烈,他们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试图保持体温。掩体里的士兵拿着身份牌摆弄了很长时间,才抬起头看着两人。“名字”见他问自己,肖强连忙说出名字。“入伍编号?”虽然嘴巴颤抖,但肖强还是顺从的说出入伍编号。“身份牌上HG是什么?”“河北管陶。”“为什么不直接写上?” 苏南口音的士兵随意问,两人相貌已经清楚的表明身份。“听我说,兄弟”冻的撑不住的肖强抱怨。“你们打算让我们一直这么站着?快冻死了,兄弟。”“来吧!”散兵坑里的士兵笑笑。“谢谢,不过我要立即见你们长官。”“不必客气,后面有堑壕,到那换身衣服,到睡袋里暖和一会。你们要见长官,总得先换身衣服不是。” 两人从散兵坑里的士兵面前走过,苏南士兵把身份牌抛给他们。“先喝口酒吧,瞧你们冷的。”士兵从身边取出一个瓶子,因为整夜呆在冰冷的泥坑里,瓶底已经被泥弄脏了,打开瓶盖,喝了一大口酒,肖强眼里顿时涌出泪水,喉咙和胃都是火辣辣的。“听我说”将瓶子递给士兵后,肖强弯下腰从额上布条里取出纸片。 “兄弟,把这个拿给长官,上面是德国人炮兵阵地和弹药库位置。”“哟,不错啊!活着回来不说,还带回情报,我敢打赌你肯定能拿一枚勋章 。”苏南士兵笑着接过浸湿的纸片。“兄弟,你们是哪个师的?”“叼奶嘴的。”“叼奶嘴的?”肖强先是一愣,旋即明白是那支部队。“你们师长是……” “不是了,参谋部新派来一个准将,师长还继续当团长。西北那群狗日的官僚,我们团长可是在枪口下立军功,西北官僚,宁可随便拉一人,也不愿意让团长高升。”说话时苏南兵满面愤愤不平。“我要是总理非把那群官僚全他妈的毙了。”肖强离开时,身后仍然传来苏南口音的抱怨,显然在他看来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第三百章 忧心 街道弥漫淡淡薄雾,雾被染成紫红色,紫红色早已成为中国城市夜生活的色彩。酒店、百货公司、超级市场、电影院、旅馆及酒吧霓虹灯招牌上跳动的紫红色灯光,炫丽夺目。立于窗后,街道上的薄雾,被霓虹灯渲染的五彩斑斓,司马恍惚感觉,朦朦胧胧似真似幻。 几年来,司马对国家掌控已颇感无力。“翰翔已经去广东了?”对于儿子,司马同样感觉无力,尽管反对过,但他还是去了。广东,是他母亲家族的大本营,去广东目的是什么?无非想在广东利用张家人脉和广东、南洋财团支持,一步步实现政治梦想。“他们总有一天要走上自己选择的道路,我们这代人老了,是年青人展翅的时候了。”石磊劝道。 “四石,我从来没想让他们从政。”司马叹息。“老板,你阻止不了。”“或许?”想起儿子临行前的言语,司马点点头。“我终身悍卫自由,老了老了却想干涉儿子的自由,翰翔说的对,他们的选择我根本不应该干涉。“他们还很年青,其实你顾虑太多,像对待翰墨,你那份电报,大可不必,毕竟……” “四石,你不明白,我担心……”“父死子继”“不”石磊诧异的看着老板,不是因为“父死子继”,那是?“翰墨是长子……”司马点燃香烟,隔着花园向家人看去,今天是家庭聚会,所有人都来了,除去正在前线的翰墨。一星期前,自己拒绝张镇国要求晋升翰墨为上校,出任527师代理师长的请求。一方面是翰墨太年青,另一方面是其它顾虑。 “而且他是婉儿的儿子,虽然我改变了很多,但人们下意识间总会受到传统思想影响。从他出生那天,整个西北都将他视为我的继承者。最近几年,穆晴已经开始过问公司事务。多年来,西北财团内部理所当然认为,翰墨是未来支持对象……”吸口香烟,想到财团对翰墨的干涉,司马忍不住苦笑,总有些人,理所当然认为儿子一定会继任总理。 “翰墨有他人难以企及的优势,婉云给他找了个好媳妇。”石磊点点头。大夫人看似温柔而无心机,但在这方面不落他人之下。早早为翰墨做好安排,穆晴身份和背景是翰墨强有力的支持。“阿琳是张家女儿,张家在广东和南洋两大财团中影响力非同小可。翰翔去广东,六年长期居住,就可以竞选广东省长,可能会成为中国最年青的省长。” “老板,你是担心……财团?”石磊立刻明白老板的顾虑。翰墨、翰翔两人都有浓浓的财团背景。新点燃一根香烟,司马点点头。“西北、江淅、广东、南洋,四大财团在中国影响力你比我更清楚。”司马复出后,便命令调查局加强对国内财团监视,身为调查局局长的石磊自然非常清楚四大财团的实力和影响力。 “过去财团受传统观念束缚,小心谨慎,尽管有能力影响政府,但却鲜少运用这个权力,但政党政治无可避免需要财团支持。原来财团还泾渭分明的支持某个党派,但这二十几年间,各财团通过资助政治人物,增加政治上影响力,金钱和政治联姻早已是公开的秘密。财团对中国政治的影响日益加深,国会近半数议员或多或少为各财团的利益代言。” 司马眉头紧皱,用31年时间圈禁了政府这头巨兽,但却有意无意释放了另一头怪兽。“我是个商人,因而对商人知之甚深。商人中绝大多数不是依靠投机的暴发户,很多人读圣贤书长大,秉承儒家传统中读书人经世报国的情怀。实际上上一代商人,奠定了国家基础,用实业发展推动中国复兴,没有实业就没有今天的中国。” 司马回忆起往昔的峥嵘岁月。一代怀揣经世报国情怀的实业家已经逝去,留下一个强盛的中国。“共和九年后,国家真正统一,宪政实施、环境稳定,为实业发展提供了最佳发展时机。中国走上发展的快车道,只用二十年,创造了西方人数百年的财富,造就了富强的中国。”司马自豪的说。 “财团是我一手嫡造,西北因财团而成功。财团刺激了中国发展,于国有功。财团存在使地区间发展得到平衡。但另一方面社会财富迅速向财团集中,财团迅速膨胀。十几年间,国内各大财团凭借雄厚金融资本和工业资本,掌握中国经济命脉。 金融家、企业家、经济学家,组织各种委员会、协会、同业公会等公众团体,针对中国财政、金融、外贸等经济问题,发表调查报告或研究论文,左右政府财经决策。垄断财团操纵地方、国会选举,争夺政府要职和国会席位,左右政府内政外交。财团在海外利益不断膨胀,对政府外交政策特别关注,千方百计施加影响,致力于推动战争。” 司马叹息不已,财团主导战争的言论在国内早就纷纷扬扬。院外游说团、舆论宣传,各大财团花费数十亿元用于战争宣传鼓动,目的就是争夺海外市场与利益。 “翰墨、翰翔一旦从政,浓重的财团背景会导致决策失误和倾向,会让财团势力更无可扼制。财团势力必须受到限制。”司马忧心忡忡,自家孩子自家爱,即便自己对西北财团都会心生偏坦,更何况以财团为后盾的翰墨、翰翔。 “老板过虑了,财团是对政府和议员有影响,但中国财团不同于欧美大型垄断企业,实际上是地区商会,并不是铁板一块,财团内部竞争非常激烈,利益冲突远多于利益协作。多年前,财团尚有整合机会,但西北公司被最高法院裁定为垄断企业,公司被强制分割,损失数十亿,如此损失并非任何财团都能承受。 因而,财团亦从西北垄断案中意识到国家底线,即便利益分割时,也谨慎规避雷区。而且财团内大公司利益分歧巨大,已经影响到财团团结,财团甚至期待政府介入调和。”石磊分析道。壁垒森严的中调局被视为共和中国“最后铁幕”。在这个机构中存在太多秘密,而且有很多未经授权甚至违反宪法及国内法律的秘密行动。 通过监视财团,石磊对财团有了深刻认识,并不赞同外界对财团在中国政经两界发挥的日益强大的影响力感到担心。除西北公司,中国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财团。西北公司即便遭反垄断法重创,仍然是隐蔽的垄断财团。 “有时候总要小心些,谁都无法预见未来,不是吗?如果财团内部力量统一,只怕真有能力操纵中国政治,而不是像现在,政与商互取所需,密切合作。商人可以影响政治,但绝不能控制政府。”如果有人听到司马的话,一定会倍觉诧异,一直以来,司马都有“资本家代言人”的称号。 尽管过去多年,在司马主导下,国家更侧重于劳方利益,但作为资本家代言人的司马,不断通过战争、政府财产出让等手段为国内企业谋取了巨额利益。就像战争,被反对者称为“赤裸裸的资本利益战争。” “老板,没有政客会自毁前途,他们会比你想象的更成熟,谁能想信政客的诺言和友谊。”石磊不无嘲讽。 老板给国家带来巨大改变,譬如商政结合。财团的意见政府不会轻视,毕竟公司挣钱养政府,而且左右国家经济命脉。但同样,没有一家公司敢忽略对政府的关系。各种各样的政治献金多如牛毛,哪家公司都不会怠慢,不但出人还得出钱,图日后政策上的优惠和便利,这都是心照不宣的政治游戏。 在中国政商早就紧紧结合,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都在明处,每笔款项都记录在案,来龙去脉要说得清清楚楚。稍有不慎就会卷进腐败风波,毁了政治前途。过去二十几年,曾发生多次政治献金丑闻,导致大量政治人物前途毁于一旦。倒是老板,直至今天都未能成为合格的政客,为了某些事,甚至可以自毁前途。只要认为正确,有益国民,便一意孤行。 “自毁前途?个人政治前途很重要吗?”司马感叹。“提高最低工资标准的议案是怎么被否决的?建立更有力社会福利保障体系是怎么被搁置的?全民医保体系多年来未得到全面改善。如果不是全民义务教育写入宪法,连义务教育也难以普及。财团早已尾大不掉,抛开地方议会、国会两院95%议员得到财团资助,在地方国会为财团摇旗呐喊。 军备采购中,小公司研制的武器为什么给大公司生产?不仅因为产能问题,根本原因还是利益。未来十几二十年,总理最重要任务是建立更完善的社会保障福利体系,福利保障机制更多要依靠国家力量,但从工资水平到更建全的劳动保障、劳工法等,不可避免会触动大公司利益。福利保障建设直接关系中国百年国运,是以后总理必须要做的,但……” 司马苦笑,司马内心深处,是想建立一个高福利国家,而不是依靠剥夺国民财富和福利,铸造的“强大国家”。对于子女就读供不起,家人失业挨不起,老了养不起,结婚结不起,病了治不起,房子住不起,孩子生不起,甚至死也死不起的社会,司马早已深恶痛觉。“掠夺国民福利成不了强国,未来,在国民福利方面不作为,最终会导致什么结局?革命!是唯一结果。” 掠夺国民福利的进步,本质上是倒退,建立其上的强国是沙滩危楼。闭上眼睛,司马看到战争结束后,两千万青年退役潮和随后的婴儿潮,教育、住房、医疗、工作岗位,问题层出不穷。如果政府处置失当,导致国民生活水平下降,物价飞涨,带来国民愤怒与不满,后果不堪设想。顾问已经制定详尽的应对计划,但归根结底还是国民福利问题。 “老板,政党所受到的社会压力,必定对社会保障制度健全起到重要推动作用。我想国会各党最终会选择顺应民心与民意,以争取选票。”石磊感觉极不自在,甚至后背冒汗。今天来总理家参加家庭聚会,但老板的话,却让石磊极为不安。中调局必须远离政治漩涡,是自己制定的规矩,但今天老板为什么要和自己谈论这些? “那是必然趋势。各政党竞选中,都将福利、就业和保障等民生问题贯穿于竞选纲领、竞选策略中,未来也将构成执政政策的重要一环,政党政治对福利国家形成将发挥重大影响。但四石,人总是自私的,尤其涉及到利益,在建立高福利社会过程中,对大公司利益将构成严重威胁,公司财团会尽可能维护自身利益”司马长叹一声。 “实际上最好选择是置身事外,我不希望儿子们趟入混水,但他们不明白。”石磊清楚,于商于政老板都有他人难以企及的影响力。在财团和政党利益角逐中,老板可以充分发挥影响力,协调各方利益,而不会因财团和政党利益纠葛导致政府政策失误。但两个侄子过早涉足政界,就不得不因政治利益而表现出倾向性,破坏平衡关系。 “未来二十年,对中国很重要,复兴党能否长期执政,内阁能否稳定,直接关系中国是否能真正屹于世间,成为真正的超级大国。反之,几代人的努力可能功亏一篑,政治上的稳定直接关系到国家经济的稳定,所以我不得不谨慎再谨慎,或许是我多虑了。”司马依然顾虑重重。 “翰墨不明究竟,但他会在国防军长期服役。但翰翔……”“老板,你的意思是……”石磊心中一颤,难以置信的盯着老板,老板为什么对自己说这些?从老板把自己带到花园之后多次反常表现中,石磊越发不安。“我希望翰翔做个富家公子,他的产业,足够他挥霍一生,明白吗?四石。”直视石磊,司马斩钉截铁,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老板,您和二公子谈谈,相信他会理解你的良苦用心。”石磊还想为侄子争取一下,老板目的是让儿子一生远离政治。“他说过,我不应该干涉他的自由,所以我不会去阻止他,包括翰墨。我也只是提个建议而已,翰墨接受了,但翰翔……我希望他知道政治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你知道怎么做,对不对?” 面对司马投来的视线,石磊选择回避,正如老板所说,自己的确知道怎么做,中调局曾经做过类似事情,造就一个人不容易,毁去一个人却很简单。朝远处起居室望去,看到起居室内其乐融融一家人,尤其正在逗孙子的二夫人,石磊脸色极不自然。“如果夫人……”“尽管去做,他是我儿子。”尽管语气坚定,但司马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父亲又何尝忍心毁去儿子的政治前途,但为他的将来却不得不如此。再则,翰翔在空军的表现也的确让司马不满。翰墨虽然只比翰翔大不到两岁,但却非常成熟,从电报中就明白司马心意,所以才回电表示将继续在军队服役。军不涉政是共和中国基本常识,正因如此,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可以远离政治漩涡。翰翔却不理解阻止他的本意。 “琳儿那……我会解释。”“只怕夫人会非常失望,夫人一直希望……”石磊没有把话说完,两位夫人都希望自己的儿子,子承父业。他们有任何一名政客难以企及的优势,经济、家族及个人声誉上的天然优势都将令他们事半功倍。但是,现在……”“是,老板。”尽管并不愿意接受任务,但石磊仍然选择服从,同时在心中长叹一声。 石磊看到侄女从起居室走出来,或许翰翔还有机会。尽管他不是自己的亲外甥,但石磊看来如果可以避免,还是尽可能避免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四石,我也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但……”看着走进花园的女儿,司马黯然神伤,哪个父亲不自私。 自己借助舆论对公子哥们施加压力,迫使他们远离父辈保护,常被一些人视为“有违人伦”来自外界的压力和监督令公子哥,很难成长为衙内。在这方面,司马自认为卓有成效。在这里自己尽可能吸取另一时空教训,千方百计避免“传统式”中国政府出现。竭尽全力建立新的,可以轻受考验的体系,至少取得成果。 在现在中国,鲜少有人依靠父辈财富和人脉资源荫庇获得成功,在层层加压下,官富二代甚至不敢享受父辈资源,更妄谈像后世理所当然。他们更渴望向外界证明能力,而不是理所当然享受父辈荫庇,社会风尚已经改变。“以后,等他做了父亲,会理解。”司马笑着朝女儿走去,还是女孩让人省心。 第三百零一章 移交 一辆辆军用卡车、坦克、火炮牵引车,驶过布列斯特大桥。车队越过布格河后,便进入波兰土地,准确说是德国占领下的波兰土地。大桥另一头挤满波兰人,得到解放的波兰人不停冲车队欢呼,用手指比划十字。卡车上俄罗斯士兵挥手作答,偶尔一些年青士兵会冲波兰人做怪相。 每个卡车车尾用油漆写着:“别高兴,姑娘们,我们是俄罗斯人。”三色旗和卡车上的字样彰显他们身份,是俄罗斯帝国近卫军,而不是波兰人期待的“中国解放者”。之所以会特别说明,是因为近卫军中有太多华裔或华俄混血后裔官兵,两军相似的作战服、相同的武器经常会令新解放地区民众产生误会。 俄罗斯帝国近卫军第三军团越过布格河时,数百公里外,莫斯科城外一座军营中,一面波兰国旗迎风飘扬,是波兰人民军第一集团军临时驻地。1940年德苏两国入侵波兰,十万波兰军人和平民被俘,1942年德国入侵苏联,英国、波兰和苏联有了共同敌人,在丘吉尔斡旋下,苏联很快在1942年5月同波兰流亡政府签订同盟协定,波苏关系大逆转。 根据条约,苏联将释放关押于战俘营中的几万波兰战俘,组成波兰集团军在苏德前线作战。军队按照苏军编制,由苏联提供后勤保障并受苏军指挥。波兰第二集团军成立后,由于苏联前线危机,一再催促安德斯投入战斗,安德斯为维护部队完整,也不想让未经训练的战士当炮灰,一再坚持必须以全军投入战斗,全军明显没训练好,不可能马上作战。 一来二去,苏联人认为波兰人拒绝作战,而波兰人认为苏联人要他们当炮灰白白牺牲。而且军人在苏联集中营呆过,绝大多数对苏联深恶痛绝。最后,双方都失去耐心,苏联干脆同意让波兰第2军从中亚南下,到中东英国人地盘,把部队让给英国人去补给。 送走不肯合作的波兰第2军后,苏联决心建立真正属于苏联阵营的波兰军队。以第2军前中校贝林格将军为首,贝林格将军军衔是苏联授予的,不是战前波兰将军。波兰人民军第1集团军于1944年3月编成,仅在局部战场参战。苏德媾和后,噩运再次降临在这支军队头上,根据德苏和约,军队被解除武装重新投入集中营。 只不过在其被投入集中营之后不到一个月,集中营所在地区便被中俄联军解放,波兰官兵重新获得自由。随后被临时安置于莫斯科附近一座前苏军营之中。俄罗斯帝国情报部门与贝林格多次接触,双方达成协议,在莫斯科城效军营秘密组建新的波兰军队:波兰国防军第一集团军,司令官仍旧是贝林格中将。 “立正”营房门外有人喊道,嗓音刺耳有力,原本正在交谈的士兵连忙跑到营房内床间通道排成一排立正,等待长官进入。在司务长和上士陪同下,杰吉上尉走进来。星期六检查开始,营房中间通道打扫的很干静,立正于通道两旁的士兵都刮了脸,穿上洗过的军装。杰吉在通道间慢慢走过,仔细打量士兵,检查个人仪容,军靴是否擦亮。 此时,杰吉眼中充满敌意,似乎面前不是本连士兵,而是敌人部队。走到一个新兵面前,杰吉停下脚步,“卫兵守则第八条”杰吉用冷峻的眼神盯住士兵。“一旦发生火灾和骚乱,立即发出警报。”士兵干脆利落的回答。“检查这个士兵的床铺和储物柜。”杰吉命令。身后上士马上走过去检查士兵的床位。掀开被子,随后仔细检查储物柜。 “这里不是饭店,不会有人帮你打理,你必须遵从条令,收整床铺和储物柜。”“是,长官。”“闭上你的臭嘴。”杰吉大喝,“经我准许你才能回答,“是长官”明白吗?”“明白,长官。”被吓到的士兵连忙回答。此时,杰吉已经移动脚步,闪亮的军靴跟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咯达咯挞的声音,跟在身后的军士则静悄悄的,似乎靴声是长官的特权。 来回走了一趟,杰吉又停在一名士兵面前,盯着他,面前的士兵紧张的吞咽口水。看到士兵的床头小柜,瞧瞧放得十分对称的梳洗用具,“上士”杰吉冷冷道,“掀开盖子。”上士打开小柜盖子,下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毛巾、衬衫和背心及书籍,都是按照标准方法摆列,这让杰吉很满意。 “你有多少本书?”“三本,长官。”“只有三本?”“是的,长官。”“应该多看书,未来重建波兰时,会需要的。”“是,长官。”杰吉从双层铺间朝窗子走过去。“窗子没擦,这不是营房,而是他妈的臭猪圈。”杰吉咆哮道,接着又走向通道,所有士兵站的更直了,但杰吉并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到出口,军士一声不吭跟在后面。 到门边,杰吉又回身看着士兵,“作为军人,必须保持室内整洁。”杰吉表情严肃。“这不是苏联人集中营,也不是苏联人的军队,而且波兰国防军军营。明天我还会再来检查,我劝你们把营房收拾好。”所有士兵都注意到长官的森冷。知道如果不能让他如意,大家会遭受什么噩梦。“稍息”上士喝令,就跟着司务长和上尉走出去。直以他们走出营房,士兵才松了一口气,脸上充满无辜。 “人心浮动。”“是燥动。”否决安德鲁少将的看法,贝林格吸口香烟,表情中充满燥色。三月前,波兰国防军第一集团军在这座军营中宣告成立。尽管同样是俄罗斯人,但贝林格及国防军第一集团军五万官兵,都从过去几月生活中,体会到两者截然不同。 波兰人民军第一军草创阶段异常艰苦,在俄罗斯的严冬中,士兵只能住在帐篷里,每天晚上都有被冻死的人,尽管全军有七万余人,但苏联人却只发放3万份口粮,还要照顾从集中营释放出来的波兰妇女儿童。苏联人根本不会照顾波兰人,即便最基本需要。但俄罗斯帝国不同,既便少年时曾在沙皇统治下生活过的人,对现在的俄罗斯帝国也很陌生。 在集中营暂时留守时,俄罗斯帝国提供了足够的食物、药品及服装。在第一集团军成立后,食物及其它配给都是依照帝国皇家近卫军标准,物资之丰盛,超过战前波兰军队。但这并不是最大不同,最大不同是,不会像苏俄人,在波兰人成军后不到一月,就把他们赶上战场。变化让波兰人甚至不太适应,除去不能擅自离开营地,就像度假。 但安逸生活,在中俄联军距离波兰边境越来越近时,发生改变,焦躁的情绪在军营中弥漫。“帝国参谋部已经五次拒绝上战场的请求。”扔掉烟蒂,贝林格扔下帝国参谋部发来的电报。“理由呢?”安德鲁少将反问。“与从前一样,认为波兰军队没有完成上战场的准备,如果现在上战场,很可能造成大量官兵白白丧命。” “中俄联军已经解放了布列斯特,越过布格河。”“越过布格河,就是波兰了。”贝林格神色骤变。作为波兰人,贝林格知道布格河并不是波兰边界,只是俄罗斯人要求的边界。曾经的铁窗生涯改变了贝林格,贝林格和绝大多数第一集团军官兵对任何事务已不再关心,重要的是他们还活着。在苏联战俘营,经过无穷无尽艰难岁月,活着都是奢望。 正因如此,即便明知苏联人成立波兰人民军的目的,贝林格和同僚依然选择为苏联人服务。苏联灭亡后,贝林格和第一集团军官兵,曾为未来命运担心,知道波兰流亡政府绝不会承认他们,等待他们的是波兰军事法庭。又一次俄罗斯人拯救大家,俄罗斯人决定成立波兰国防军。第一集团军司令贝林格成为国防军第一集团军司令。 “但俄罗斯人拒绝我们参与解放祖国的战争。”安德烈语中透着无力,这是小国的悲哀。苏联战俘营和人民军中,给他带来最大的改变是,能够认清现实。波兰永远不可能成为强国,几世纪前的荣光早已不再,波兰最重要是面对现实,求得生机。“有没有注意到,在军营里,从未见过中国人。”贝林格注视训练场上正在进行日常训练的数千名波兰士兵。 “中国和俄罗斯是最亲密的盟友,至少现在如此,沙皇是总理的情人,皇储是他的儿子。如果中国是个帝国,世界上会出现“中俄帝国”,而不是两个国家。但我们只在集中营看到过中国军队,而在这里,我们只看到俄罗斯人。”“长官,你的意思是……”安德烈诧异的看着长官。 “或许,直到今天,中国都没有同意俄罗斯建立波兰国防军。也可能不知道波兰国防军的存在。也许,之所以我们未能上战场,是因为中国。”“长官,如果那样,我们的命运……”安德烈黯然失神。无论身为战俘在集中营,或身为人民军,现在的国防军,第一集团军未来都在他国掌控之中。 “这只是猜测,不过,我觉得中国人会妥协。对于中国,波兰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国,但俄罗斯却是中国最亲密的盟友,为了盟友利益,可以牺牲波兰。”贝林格悲凉的说。“从形势分析,战争后,中国和俄罗斯将主宰欧洲,而波兰……必须抛弃对英美的幻想,他们太过遥远。唯一能依靠的是俄罗斯,当然还有中国。” 但同时贝林格不无期待,毕竟俄罗斯帝国不同于旧帝国,更不同于苏维埃,他们真会给予波兰自由吗?一次大战结束后波兰复国,新的波兰国家不仅在意识形态,而且在领土,宗教,民族等方方面面,都和俄罗斯有几百年历史形成的不可调和的矛盾。 在矛盾下,削弱波兰自然是俄罗斯不二选择,包括国防军的成立,亦是俄罗斯人计划中的一个环节。国防军不容于波兰国民军,为了生存,国防军必将依靠俄罗斯及中国支持,未来或许还将会组成新的临时政府代替流亡政权。 “如果波兰想获得真正独立,必须依靠中国人,作为中国在欧洲利益代言人,至少是中欧代言人。”贝林格深邃的眼光似乎窥见未来。“不过,当务之急是,必须争取到随同中俄联军解放波兰的机会,必须让全波兰人知道,解放波兰的并不是流亡政府,更不是英国人、美国人,而是在中俄联军帮助下的波兰国防军。” “将军,今天报纸上提到,米克瓦伊契克总理已经飞往中国,如果他们与中国人达成协议,国防军未来堪忧。”安德烈忧心忡忡。“我们还有时间,今天我就去圣彼得堡求见皇储殿下,还有张元帅。安德烈,流亡政府过于亲近英美,中俄对此非常警惕。而且,中国总理正在韩国进行联邦事务访问,我们还有时间争取。” 四月的北冰洋,空中偶尔飘荡雪花,洋面下大西洋缓流令海岸厚冰开始断裂,冰块互相撞击,发出隆隆的响声。声音被风送到陆地上,隆隆轰鸣预兆阳光明媚,短暂的北极春天即将到来。积雪的大地上耸立着稀疏的针叶林,积雪和林海深处,锈迹斑斑的铁丝网绵延数公里,数道铁丝网组成的宽达百米的隔离带包围中央,耸立几栋两层建筑物。 木头俄式建筑带有浓浓北极特色,木桩将庞大的房屋托离地面近一米,庞大的木制建筑旁边,还散落几栋红砖砌成的两层小楼。这里曾是隶属苏俄内务人民委员会的“古拉格”,建成二十年间,十数万俄罗斯人先后囚禁于此处,只有万人活着离开。苏俄政权被粉碎后,古拉格迎来解放,数千名政治犯被释放,曾经的看守受到应有的惩罚,沦为囚犯。 不过此处并没有废弃,仍是俄罗斯帝国皇家近卫军宪兵司令部下属战俘营,关押1.3万名德国党卫军战俘。对德军俘虏,中俄态度鲜明,将党卫军战俘押至条件最恶劣的北方,陆空军战俘押往条件相对适宜的南方。相比中国沙漠边缘战俘营,俄罗斯帝国有得天独厚的战俘看管优势,全国各地有数百处隶属前苏联内务人民委员会古拉格集中营可供利用。 正因如此,除去小部分向公众开放,展示苏俄政权暴行,更多的古拉格集中营赋予新使命,关押德国战俘。虽然战俘营建立在俄罗斯土地上,但绝大多数战俘营管理权,却由中俄共同负责。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两国达成战俘监管协定,最重要是,利用古拉格集中营,最大限度降底成本。 昏暗建筑内,身穿德国党卫军军装的少尉,走到被独立隔开的房间门前,靴轻击冲趴在床上看书的将军行了个军礼,“报告长官,所有人准备完毕。”身穿大衣的将军一言不发的站起身,缓步走向外间,转角后2米宽走道上站满穿党卫军军装的军官,满脸肃穆,挺胸抬头立正,沿通道排成数排。将军扫视诸军官,一言不发走到中央。 将军停下脚步,环视下属,“先生们,我毫不怀疑,一两年之后,我们会在家中回忆起现在的时光,也许会与亲人、朋友分享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将军表情安详平静,即便说一年后回家时,周围绝大多数军官都没有异动。他们并不认为一到两年后,德国会战败。大多数人认为德国会像上次战争,通过谈判体面结束战争,大家自然可以回到家人身边。 “对军人来说,失败、被俘在所难免,我们尽了最大努力,作出了无奈的选择,但并不能磨灭我等重返战场的决心。有几句话与大家分享,你们必须学会忍耐,我希望大家安全重返家园,回到亲人身边。”说完,将军立正,行纳粹举手礼,“嗨!希特勒”“嗨!希特勒”营房内数百名党卫军军官以举手礼回应。 “看这些德国佬,还希特勒万岁。”听到营房中传出的呼喊,塔楼上穿防寒服背步枪的士兵缩缩肩膀,扭头冲战友道。“我们很快就会打到柏林,把希特勒揪出来,像绞死朱加什维利一样绞死希特勒,你觉得他们还会喊万岁吗?”两人哈哈大笑。哨兵看来自许忠诚的党卫军不过是末日咆哮罢了,也许到年底,联军就会攻克柏林,把希特勒送上审判席。 被铁丝网划分成多个区域的一座红楼前,停着一辆吉普车,吉普车上带有俄罗斯军队标识,这里是俄罗斯军方负责管理,营区已经改建为展览馆,不久将向民众开放,此时,在这里工作的是中俄法医专家及调查人员。“就是此处。”陪同少校的上尉介绍内部看似医院般的建筑。 “在这栋楼中,多名知名苏俄医学专家,拿囚犯进行药物试验,还进行其它人体试验。现在,俄罗斯情报部门正在对涉及人员进行调查。攻克这里时,看守已经逃跑,部队在集中营遗址周边发现大量乱葬坑,而且发现许多头骨。头骨确实有被专业器械切割和枪击迹象。因此,我们相信曾在此对犯人做过大规模人体试验,甚至在活的犯人身上摘取大脑。” 少校在几张照片前停住脚步,除去白骨和尸体照片,最令其咋舌那正在进行活体试验照片。接受摘脑试验的人四肢和下巴都被固定。作为人,少校实在无法想象,本应救死扶伤的医生,如何能下此狠心。“这里从建立到解放究竟死了多少囚犯?” “长官,死亡确切数字无人知晓。集中营内部档案在看守逃跑时被焚烧,连同莫斯科内务人民委员会内部档案同样被大量焚烧、撕毁,但通过对周围埋葬场挖掘,估计遇害人员超过7万。”上尉没有留意少校脸色变化,望着照片,少校热泪盈眶。“我父亲,于1927年被内务部人带走,我再也没见过他,后来母亲带着我和妹妹逃到俄罗斯,但……”。 少校声音微颤,也许父亲也曾被关押于此处,最后……少校目光投向照片上数千遭到器械切割的颅骨,也许父亲就在其中。“任何俄罗斯人对古拉格的态度,都是拷问他对良心的认知。”喃喃重复陛下视察古拉格集中营后的讲话,少校黯然神伤。 此时,一名士兵走进来,“长官,宪兵司令部电报。”从士兵手中接过电报,少校愕然。“将党卫军战俘及战俘档案,一并交由中国军队负责。”电报中明确简单,但少校从中嗅到异样的气息,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向中国军队移交党卫军战俘? 第三百零二章 手未沾染 “往后一千米处于敌人炮火监视之下,前进时请保持70米距离。”路边提示牌用中俄两种语言写道。提请人们注意即将进入战场。 吉永川从后视镜看了眼上校,同时又瞅瞅坐在前座的方略,此时方略中校正在看一本从国内邮来的小说,小说是方略中校在医院疗养时特意邮购的,从方略中校离开医院,绝大多数时候,都在静静看小说。作为团长司机,吉永川知道方中校非常警惕,任何危险都无法瞒过他。 踩动油门,吉普就在了无人迹的道路上飞奔,右方有个炸毁的飞机场,跑道边的森林中躺着十几架德国飞机残骸,前面很远,可以看到一片烟雾。春天的午后,烟雾在麦田中升腾。吉普在树丛下方隐蔽的快速行驶,越过一个缓坡,危险的一千米已经落在后面。直到这时,吉永川才松口气,放慢汽车速度。 俄罗斯军队昨天占领的比亚维斯托克城方向,传来隆隆的炮声,吉永川知道方略中校想去那里看看,离开医院后,他就像个旅行家,充满好奇,如果没看书,他就会向正在作战的士兵点头招呼,或者用并不流利的波兰语跟本地居民交流。对于方略中校的语言天赋吉永川一直很佩服,只要他到达一个国家,最多只需要两星期就能拿着手册和当地人交流。 在印度、中东、波兰都是如此。晚上,他会认真写笔记,至于记录内容,吉永川无从得知。记录第二天就会被邮走,也许邮给女友。“小说很无聊。”方略随手将小说扔到后面角落。“只有白痴才会看这种小说。”他强调。“到比亚维斯托克城了吗?”隐蔽在农舍后的炮位开火,炮声很近,吉普的挡风玻璃剧烈震动。 司马翰墨眉头微皱,胃感觉不太舒服。“已经到了。”司马翰墨回答。一辆超载的俄军救护车从旁边驶过,在坎柯不平的道路上颠颠簸簸驶向远方。望着救护车,司马翰墨回忆起在医院因伤痛尖叫、哭泣的伤员。路旁有辆烧毁的德军坦克,坦克装甲被烧的乌七八糟,敞开的舱口,散发死人的臭气。每个刚占领的城镇,都散发同样的腐臭味。 司马翰墨眯起眼,怀念西北,怀念西北的空气和家人,第一次思念情绪在心间萦绕。吉普车驶上山顶,比亚维斯托克城一览无余。俄国人为其战斗一个月,旁人很难理解为什么俄罗斯人为个小城如此拼命。“彻底毁了。”司马翰墨为城市叹息,为夺取这座城市,打通通往华沙的道路,俄罗斯皇家近卫军不惜代价,将其荑为平地。 不一会,他们顺着蜿蜒的鹅卵石铺设的路到达城郊,方略示意吉永川停车,吉普车停在一座女修道院厚实的石墙前,几名俄罗斯士兵,好奇的望着吉普车上的中国人。“应该戴上俄军钢盔。”吉永川不无担心,中国钢盔和德军M45钢盔非常近似,一不小心,征召的俄罗斯新兵,很有可能把他们当成德国人,抢先开火,然后再检查证件。 “情况怎样?”跳下吉普车,司马翰墨询问俄罗斯士兵。“糟糕至极,长官。”一个俄罗斯士兵回答,此人一头金发、蓝眼睛,像正宗的雅利安人。“你们也上来了吗?长官?”“很快我们也会过来。”司马翰墨点点头,之所以来这里,就是接到配合俄军作战的命令。“长官,这里到处是狙击手。”士兵说。 炮弹呼啸而过,俄罗斯士兵重新趴进沟里。坐在车上的吉永川来不及跳下吉普,只好趴下身子,双手护住后脑袋,可并没有发生爆炸。“哑弹”和俄罗斯士兵一起跳进沟的司马朝墨一笑。“这是华沙和布拉格工人的致意,他们在弹壳里填满沙子,塞进字条“斯科达军工厂的工人们,反法西斯战士向你们致敬。”俄罗斯士兵解释。 也许言过其实,不过大家坚信所从事的事业是正义的。“长官,每隔几分钟就来这么一下子。”一个俄罗斯士兵神情沮丧的从沟里站起来。“我们休息不了几分钟就得扑进沟。”“有地雷吗?我是说城里。”方略追问。“当然有”俄罗斯士兵诧异的回答,“怎么可能没有地雷,你以为在那里,中国体育场?” 司马翰墨听出对方是欧俄士兵,帝俄士兵俄语中会带些特殊词汇,1921年后的词汇。“你是从那里的来的?”“长官,我是莫斯科人。”士兵回答,“但我并不喜欢社工党,从始至终,所以我当了逃兵,不过现在我不会再逃离军队了。”炮弹啸声又一次传来,在数百米处爆炸,没有弹片威胁到他们,修道院内俄军榴弹炮弹急速反击德军炮击。 原本趴在地上或躲在沟里的士兵又站起来。“这里是休息区”另一个满面灰土的士兵说,“也许我不应该参军,真的不应该。”士兵抱怨,“我们只能睡这里,那里艰苦,就把我们派到哪里。东俄兵都在舒服地方,指不定正抱着波兰女人。”“听我说,士兵。”司马翰墨想反驳毫无根据的指责。 “不要跟我抬扛,上校,不要和我争论。”士兵大声喊,“我是神经病。”“好吧”司马翰墨微微一笑,把钢盔向后一推,“列兵,我不想和你抬扛,再见,肯定还能见面。”“如果到时你没挨子弹的话。”士兵喊:“我不会开小差,肯定还会见面。”向俄罗斯士兵挥挥手,司马翰墨便朝吉普车走过去。 “吉永川我来开车,你坐到后边,注意情况。”“是,长官。”接到命令后,吉永川便跳到吉普车后工具籍上,操起车上的机枪作好射击准备。上车后,方略向俄罗斯士兵挥挥手,可是对方没有回答,吉普车便朝城内驶去。为步枪上膛后,方略打开保险,把步枪放在膝上,注意四周。 城市废墟中,司马翰墨沿着满是弹坑和瓦砾的街道慢慢驱车前进。隐藏在废墟间的俄军炮兵,一再向德军猛烈开火。操机枪的吉永川双眼紧盯街道两边房屋窗户,小心翼翼。因为每扇窗户后面都可能藏着一名德国狙击手,端着安装精密瞄准镜的步枪,笑眯眯等猎物。 吉永川清楚记得报纸刊出团长陈翰墨实际是司马翰墨,是总理儿子,全团兄弟惊诧莫名,甚至连父亲都曾发电报给吉永川,让吉永川务必保护好团长安全,虽然自己只是个司机。“他为什么会留在战场上?”吉永川不明白。 按说,他现在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成为英雄,该穿上漂亮的呢制军装,坐办公室了。普通人退役后,要么进入大学,要么在就业机构帮助下,找到工作挣钱糊口。而贵胄子弟,脱掉漂亮制服后,会成为政治新星,国家公平是相对的,他们比其它人更容易成功。 司马翰墨兴奋的左顾右盼。接到父亲电报后,隐约猜出父亲的意思,父亲希望自己继续在军队服役,在父亲看来,军队是个避风港。司马翰墨不久前在报纸上看到,弟弟涉及政治献金丑闻,父亲不得不选择出访韩国,加以回避,留在军队会更安全更单纯,政客手脚很难伸进国防军。 男男女女耐心的在废墟里翻找残存物品,不理会中国人,吉普车,不理会周围战斗,也不理会狙击手甚至德军炮火,专注在废墟下寻找财物。吉普车来到一个广场上,广场周围房屋都被荑为平地,不远处有条河,河对岸是德军阵地。 废墟中传来密集的枪声,隐约还可以听到呻吟声和求救声。司马翰墨神色一变,停下吉普,瞬间跳下车,提枪走进废墟,方略和吉永川分别走在他身前和身后。从废墟中走出几名俄罗斯士兵,见到中国军官,大吃一惊。透过瓦砾,司马翰墨清楚的看到残墙边有十几名德国士兵尸体,先前枪声是处决战俘的枪声。 “你们难道不知道军纪吗?”司马翰墨表情严峻,俄罗斯人难道不知道处决战俘有损军人荣耀吗?“长官,这些人是党卫军。”俄罗斯士兵平静的回答。三周前党卫军对国防军战俘的屠杀震惊了中俄两国,战场上不仅中国士兵,就是俄国士兵也会擅自处决投降的德国党卫军。 “不论党卫军,还是德国陆军都是战俘,享有战俘权力。”司马翰墨显得很迂腐,其它部队可以处决穿黑军装的德国官兵,但自己部队中绝不容许此类事情,看到了也不能坐视不理。“长官,党卫军杀死的是中国士兵,并不是俄罗斯士兵。”俄罗斯士兵提醒中国上校,大家之所以这么做,是帮中国人报仇。 “番号和士兵编号?”望着面色铁青的长官,方略补充道。十几名俄罗斯士兵惊愕不已,中国人疯了?“我们的番号和士兵编号?长官,屠杀战俘,中国人也有份。”在吉永川意识中,国防军是荣耀的纪律部队,永远不会干下三烂的事情,对待战俘国防军一直加以优待,杀战俘只有俄罗斯人才会做,尤其前红军部队服役的俄国人,更是如此。 “我们永远不会报复。”面无表情的军官冷冷道。然后吸口烟,站在破旧的教堂前,来回走动着。“当他们杀死我们一个人的时候,我们就会杀死他们一千人,一万人,也许更多,以杀止杀并不是最好手段,但为报复,我们绝不惜把手染红,否则无法向死去同胞家人交待。”国防军情报军官身后。 一张长桌上堆满皮带,是德国党卫军制式腰带,桌后坐着着一名军官,侧门旁站着几名面无表情的军士。“哗!”伊万将一桶水倒在地下室地板上,水瞬间被染红,接着又是一桶水,雅可达夫从地上拾起弹壳,然后扔到旁边的木箱中。靠门桌边,尼尔科夫和杜加达两人坐在条椅上,正在为空弹匣装子弹。地下室内诸人,表情非常平静。 一星期前,囚禁于监狱中的前苏俄内务人民委员会老手,被中国军官接出监狱,中国军官给他们的工作任务根本就是老本行。“哗!”又是一桶水倒入地下室,伊万看着被冲洗干静的墙面,水沿墙边沟槽流出去。对于房间和建筑,伊万熟悉非常,是前内务人民委员会临时关押处,这个房间,则是特意改造,用于特殊的流水作业。 “至少中国人还需要向我们学习如何进行流水作业。”一旁点着香烟的杜加达笑道。过去几天,他一直在合计着获释后,为自己家人买些什么礼物。除去自由,中国人承诺,给他们一笔回报。 森林间颠簸的土路上驶来十几辆薄装甲囚车,囚车在教堂前停下来。“是什么地方?”透过车厢透气孔,党卫军少校看到破旧的教堂,他们在三天前被带出战俘营,理由是转狱。但出人意料,接收的并不是俄罗斯军人,而是中国军人。未来命运会怎样?在焦虑茫然中,党卫军官被中国士兵押出车。 跳下车,海森斯少将诧异的看着教堂,教堂侧门旁摆着一张桌子,站着几名中国士兵和军官。海森斯少将面无表情的走向桌子,内心非常平静。在他看来,只是一次正常的转移而已,从俄罗斯人战俘营,转向中国战俘营。“解下腰带。”桌后国防军军官命令,一旁的国防军上校看看党卫军少校,这是名战地少校,刚获得晋升就被俘了。 桌上堆满腰带、折刀、钢笔之类的东西。看着桌上的物品,海森斯少校隐约感觉事情不妙,但仍然选择服从。解下腰带后,在两名中国士兵看护下,他步入昏暗的教堂侧门,来到地下室。进入地下室转角,海森斯看到地上一滩血,转身欲逃,便被身后士兵压扣住双臂。 “下一个” 海森斯挣扎被押入房间,适应良久海森斯才看清屋内布置,桌边坐着四名中国军官,桌上摆放厚厚的档案,其中一名军官正翻年档案。“姓名?军衔?”站在桌后军官询问身边军官。“将军的文件。”接过文件,他一边看文件,一边抬头核对德军少将。“海森斯.凯尔,生于1890年6月12日,核查完毕。” 军官便将文件交给桌侧另一名军官,军官随手将文件扔进一台方盒式机器,文件变成纸条。“带走”带刺铁丝捆住双手,刺痛让海森斯皱眉轻哼,直视中国军官,他被拉走时,房间里又传出喊声:“下一个。”被反锁双手的海森斯沿走廊走进一个房间,未进门海森斯就看到墙上喷溅的血,房间内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海森斯立即明白,此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一直扣着双臂的中国人松开手,海森斯猛的挺直腰背,靴跟轻击,“嗨!希特勒。”尼尔科夫走到德国将军身后,举起TT33式手枪,距离将军后脑十几厘米扣动扳机。一声枪响,海森斯重重摔倒在地,血喷溅了一墙。收回枪,尼尔科夫一言不发。过去十几年,尼尔科夫早就习惯了。 此时外间又传来脚步声,还可以听到德国人挣扎尖叫,伊凡对此毫无感觉,走过去和另外一名同事,将摔倒在地的德国将军拖起,拖到地下室窗口,将将军尸体拖上窗口处钢铁制成的滑梯上,然后用力推动将军尸体,窗外两个同样身穿西装的俄国人拖住尸体,将尸体抬上一辆堆满尸体卡车。地下室内再次传出枪声。 伊凡将一桶水倒在滑梯上,防止粘稠的血液粘住滑梯,不利尸体拖曳,整个过程有明确分工,这是内务人民委员会在过去几十年,研究出的最科学的处决流程。望着顺卡车滴下的血滴,穿国防军上校军装的军人面无表情,他一直以学习者心态学习处决流程,不可否认苏俄人的流程很科学,但用处不大。毕竟中国不会如此科学规模的处决战俘。 “至少我们手上没有沾到血。” 第三百零三章 人民决定 西北市337号大街,地外偏僻,街道上偶尔有行人走过,两侧磨砖对缝华式建筑,很难吸引人的注意,因处于非商业区,街道两侧除几间餐馆,看不到装修富丽的店铺,红墙间紧闭的门旁大都悬挂铜制或不锈钢铭牌,小公司往往会选择房租不高的街区作为办公所在,同样也有政府机构位于其间。 街边华式建筑紧闭铁门旁悬挂的铜制铭牌上写着“通讯技术所”,这是隶属中央调查局的通讯研究机构,只不过研究的并不是通讯技术,而是与之相关的通讯破译技术,尽管中央调查局大厦内有中国最大的情报破译中心,但那里只是总部,总部之外还有数家专业机构,这里便是其中之一。 在五层楼房地下室内,一台机器咔嗒咔嗒地转了几圈。一个带眼镜穿便服的年青人,从机器中抽出一张穿孔卡片。用放大镜看了看,然后放到打字机样的机器里。机器在电动机带动下发出嗡嗡声,吐出一张四开大小的打字纸。一个精干的妇女很快把五个数字的电码译成英文,旋即在另一张纸上打出汉语译稿。 这时,一位领带打得很整齐的文职专家仔细审视两份电文。从一个旋转卡片柜上取出一份卡片,哼了一声。利用材料,辨认电文风格,仿佛鉴别笔迹。证明无误后,签上字。纸带送给席克俭,作为技术所所长,他是破译电码流水线最后一站,在他面前,被破译的各种英文密码堆积如山。 自战争爆发,专职秘电破译中心成立。席克俭一直异常繁忙,他有权力直接向总理汇报。不过大多数情报,会首先报告中调局,由中调局专家汇编上报。但今天这条刚刚破译电报不同以往,席克俭把它夹到公事皮包里步出研究所,席克俭直接登上轿车,直奔实业大道国务院大厦。一路上,席克俭半闭眼睛,公事包置于双腿上。 轿车前除开车的司机外,副驾驶位置上还坐着一名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年青人。这辆车每天都会停在固定位置,等待席克俭使用,轿车前方有国务院地下停车场通行证,这辆车只有在必要时,才会驶入国务院,而必要与否是由席克俭认核。但今天之前,5年来席克俭从未亲自到国务院,这是第一次。 司马凌晨刚从韩国回国,表面上只是身为邦联领导人的国务总理的正常国事访问。是邦联除去年会外,固定的形式,定期对兰芳、韩国、突厥斯坦访问。但实际上,司马前往韩国是为韩国吃定心丸,进攻日本本土,中国需要韩国,准确说,需要韩国人流血。“如果进攻日本需要流血,就让高丽棒子去流。” 参谋部得出强攻日本本土可能付出50万至100万人伤亡,司马笑容可掬的说,既然家里养着狗,总有一天要放出来咬人。在韩国一星期,司马颇有兴趣在韩国国会发表演讲,又到忠烈祠为亚洲自由献出生命的韩国官兵献了花圈,也参观了中韩合资企业,当然少不了去中国驻韩军事基地接见国防军士兵军官,同时去韩国国民警卫队军营接见韩国官兵。 一星期访问总体来说非常愉快,尤其看到高丽棒子对自己还有中国无比尊重与恭敬,更是如此,如果不是在汉城国立大学演讲时遭到抗议,司马会留连忘返。“该死的棒子。”司马坐在办公室中想起汉城国立大学学生抗议,露出冷笑。抗议有什么用?没有任何意义,抗议学生会被送到军队改造,所谓的爱国热情会在残酷军营被磨平。 即便如此,仍有百分之百可能被派到最危险岗位,死在战场的某个旮旯里,没有人会在乎。翻看刚递来的日程表,日程表在回国前,就排得满满的。法国、比利时、荷兰、捷克、波兰流亡政府都派来代表,乘同一架飞机来中国,显然希望得到中国帮助,在解放自己国家后,回到曾沦陷的祖国,行使权力。 “现在一个个像狗一样爬过来了。”司马不无嘲讽。曾经高高在上,自诩文明人,轻蔑注视中国的国家,现在却祈求中国的帮助,这种感觉很爽。即便最无知的人也知道,随着国防军越过布列斯特,距离欧洲解放为时不远。 “解放欧洲过程中,需要当地民族、国家及流亡政府配合协作,中国军队进入欧洲,并不是为扩张,而是为解放处于德国占领下的欧洲各国,给欧洲带去自由。”汉城国立大学演讲中,司马侃侃而谈。流亡英国的欧洲流亡政权作出积极回应。尤其波兰,更是积极,两天前,波兰代表和其它几个国家代表乘美国飞机飞到俄罗斯。 与其它流亡政权派出部长作为代表不同,波兰流亡政权派出的代表是总理伏米克瓦伊契克。“波兰”靠着椅背,司马双手轻击椅子扶手,在这些国家中,唯一需要思考的就是波兰,波兰利益和俄罗斯利益严重冲突。“俄罗斯绝不会承认波兰边界,即便俄罗斯帝国承认波兰独立。俄波边界必须以寇松提出的布格河为界,其它俄罗斯绝不会接受。” 司马想起儿子的话,彼得和俄罗斯态度非常强硬,表示接受1917年经临时政府同意的,芬兰和波兰的独立,但波罗的海三国独立却不会被承认。第一次世界大战,在协约国政治经济援助下,波兰独立得到俄国临时政府承认,波兰领导人对波兰立陶宛共同体的故土提出主权要求。 也就是说,波兰向莫斯科提出新的国界线,完全遵循17世纪旧貌,从斯摩棱斯克到基辅到维捷布斯克直到大卢基。根据巴黎停战条约,波兰于1921年春独立建政伊始,国家元首毕苏斯基就迫不及待地发表声明,索要立陶宛维尔纽斯地区、白俄罗斯和半个乌克兰,梦想建立包括乌克兰、白俄罗斯和立陶宛在内的由波兰联邦。 只不过他梦寐以求的“从海到波澜壮阔的海(从波罗的海到黑海)”的波兰并没有实现。尽管根据停战条约,在协约国帮助下,波兰获得西白俄罗斯和四分之一乌克兰,但十八年后,在苏俄和德国两面夹攻下,波兰再次亡国。正如历史上普俄两国分割波兰一样,波兰被德苏两国再次分割。 “米克瓦伊契克总理,这是波兰最好的选择。”结束建议,司马盯着米克瓦伊契克,满面笑容。波兰总理是司马接见的第一个欧洲国家流亡政权代表,其它代表,只需要确认中国之前的承诺,唯独波兰需要中国切实帮助,况且帮助是以牺牲中俄关系为代价的。接见米克瓦伊契克前,破译密电坚定了司马对俄罗斯的支持,即便没有密电,对俄罗斯支持也属必然的,俄罗斯是中国传统亲密盟友。 “我一旦同意,接受被削弱的波兰,将永远无法返回祖国。”面对中国总理提出将东部领土交还俄罗斯帝国的建议,米克瓦伊契克沉默十数秒,毅然拒绝。波苏边界无法确定是有历史渊源的,10世纪是波兰人最骄傲的黄金时代。辽阔的东部领土和利沃夫、维尔诺等文化名城是民族自豪的历史见证,对屡遭蹂躏瓜分的波兰非常重要。因此,毕苏茨基、米克瓦伊契克,都不愿丢失东部领土。 “米克瓦伊契克总理,的确雅盖洛王朝波兰东部边界是波兰人的骄傲。但你们的骄傲,是俄国人的耻辱。波兰强盛是建立在俄罗斯人软弱之上的。俄罗斯大地屡遭波兰贵族劫掠,甚至首都莫斯科一度为波兰人所占领。自莫斯科公国以来,俄罗斯人一直奉行向西扩张的传统政策,把占领波兰东部领土视为俄罗斯安全的保证和民族自豪感的象征。朱加什维利重新占领西乌克兰和西白俄罗斯,是俄罗斯人历史使命的终结。” 米克瓦伊契克的回绝意料之中。接见米克瓦伊契克前几分钟,经过内阁会议商讨,国务院密令国防军向俄罗斯帝国移交业已占领的波兰领土全部行政权。不过移交并不是因中俄两国达成秘密协议,而是因为突然获知机密令中国不得不做出如此选择。就在司马和米克瓦伊契克谈话时,国防军参谋部正在制定一系列战略调整,适应最新形式变化。 米克瓦伊契克并未因司马的话而变得激动,在前往中国前波兰部长会议就已经达成共识,中国不会改变对俄罗斯的支持,两国盟友关系及中国总理和沙皇间的私人关系,都将造成中国对俄罗斯的完全支持。但波兰仍然需要中国支持,至少中国人不可能一边进攻德国人,一边建立行政机构。 波兰流亡政权法理上1942年后,就与中国没有实质官方联系,使得中国只能依靠俄罗斯人在波兰土地上建立行政机构。如果局面持续,波兰将不复存在。 “波兰东部领土不仅涉及波俄两国具体利益,而且关系两国五百年历史积淀的民族自豪感。尤其,战争激发两国人民的爱国主义热情,两国政府都不愿以领土妥协来伤害国民民族自尊心。因此,波俄边界谈判始终是不欢而散。在这种情况下,中国态度,直接关系波俄两国边界安定,同样将会影响欧洲安定。”司马清楚感觉到米克瓦伊契克的威胁之意。 米克瓦伊契克的态度,让司马想起另一个空间听过的波兰笑话:由于波兰天主教信徒的虔诚,仁慈的上帝要实现波兰人三个愿望。“第一个愿望,希望中国入侵波兰。”奇怪的愿望,上帝闭眼想想,答应了。“第二个愿望,中国人入侵波兰。”波兰人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执念?上帝注视波兰子民殷切虔诚的眼神,长嘘口气,最终点点头。 那么?第三个愿望呢?“仍是中国入侵波兰。”上帝跳起来喊道:“波兰人到底哪根筋没搭对?”“上帝啊!中国要入侵波兰得先经过俄罗斯,他们会先踏平俄罗斯。”这个令人心酸的笑话,说明历史上长期遭受强邻蹂躏的波兰人,对俄罗斯恨之入骨,到了“玉石俱焚”地步。正因如此,如果俄罗斯在波兰得到期望的边界,等于在欧洲埋下炸药。 自古以来,东欧就存在德意志人和波兰人向东征服和移民的浪潮。几世纪积累的民族征服和扩张造成东欧民族界限犬牙交错的复杂局势。由此产生的领土纠纷、民族战争、宗教排斥和文化冲突,使东欧成为滋生强者、凌辱弱者的温床。18世纪末,俄、普各自打着“解放被压迫兄弟”和“保护被欺负臣民”的旗帜,瓜分波兰。 1940年,希特勒以但泽问题为借口,朱加什维利以“解放西乌克兰人和西白俄罗斯人”为幌子联手瓜分波兰。东欧盘根错节的历史渊源和理不清、剪还乱的民族关系是多次战争的根源。另一空间,苏、美,英三大国提出以民族自决原则解决历史遗留问题。 换句话说,一笔勾销七百年历史,德国人回德国,波兰人居于波兰,东欧历史重新返回12世纪前原状。这是民族自决原则下合理的安排,脆弱的东欧无法承载如此之重的历史积淀。但是,粗糙、冷漠的理性把历史积累的深厚感情置之度外,承担历史巨变后遗症的波兰和德国,在随之而来的冷战氛围中,领土纠纷再次播下两个民族和国家敌对的种子。 面对米克瓦伊契克表现出的波兰人的骄傲,波兰人在对付德国人时都没有机会开两枪,现在呢?作为流亡政权,难道就没有意识到,可以帮助的波兰的并不是英国,也不是美国,唯有中国才能决定波兰的命运。“明明是丫环的身份却一直在做小姐的梦。”司马在心里嘲讽波兰人。 波兰政府流亡国外后既反德又反苏,紧抱英国大腿,想依靠英国帮助复国。尤其在美国参战后,波兰流亡政府比照一战战后格局,随着德俄被二战极大削弱,波兰流亡政府在英美扶持下复国,可以比一战后波兰更强大,获得更多利益。即便流亡海外,波兰流亡政府胃口也日益增大,甚至试图拉着捷克斯洛伐克成立波捷联邦,企图取代法国战后地位。 “本质上,中国无意介入欧洲领土纠葛,俄罗斯帝国与波兰边界,虽关系甚大,但中国更关心击败德国人,而不是将精力专注于边界线。在边界问题上,总理先生应该去圣彼得堡,相信沙皇陛下会给您满意的答复。”司马笑容可掬,但米克瓦伊契克却一点也笑不出来,望着兴高采烈的中国总理,米克瓦伊契克感觉掌心冒出汗水。 “如果在波兰问题上,中国保持沉默,波兰将不复存在。”流亡政府部长会议上总统伏瓦德斯瓦夫.拉赤基耶维奇曾说。中国和英国仍然处于敌对状态,英国人对流亡政权的承诺,对于中国人毫无影响,中国倾向俄国,波兰命运呢?“总理阁下……”未待米克瓦伊契克说话,司马手一摆。 尽管对痴心妄想贪得无厌的波兰人并无好感,但并不意味司马会支持俄罗斯对波兰的领土要求,消灭波兰。“中国希望战后,波兰作为国家重现欧洲版图,这是中国能给予的承诺。”“谢谢总理阁下。”在米克瓦伊契克惊喜交集时,司马继续说。 “总理先生,波兰独立无庸置疑会得到中俄两国共同保障,在你我对话时,一支波兰军队越过边境,进入波兰领土,将和中俄联军一同解放被德国占领的波兰,波兰军队将担负起解放波兰的责任。华沙亦将会在波兰军队手中得到解放,波兰独立将得到最根本保障。” 米克瓦伊契克膛目结舌。波兰军队?波兰军队解放波兰?可,波兰军队明明还在英国和中东,怎么可能?难道?想起两年前,苏联人创造的波兰人民军,瞬间,米克瓦伊契克明白波兰军队是什么,是中国人和俄罗斯人的阴谋诡计。 “总理阁下,我代表波兰政府提出最强烈的抗议,你们这种行径誓必受到全世界的谴责,波兰人民亦明白只有流亡政府才是波兰唯一合法代表,你们的仆从军绝不会得到波兰人民的支持。”静静听着米克瓦伊契克表示强烈抗议,司马脸上依旧带着微笑,直到米克瓦伊契克抗议结束,方才缓缓开口。 “总理先生,任何一个波兰人都有抵抗侵略的责任,不是吗?波兰军队是波兰人民自己建立的,至于你所谓仆从,恕我无知,无法理解这个名词。在正义力量与正义事业结合下,是仆从吗?至于支持,如果没有波兰人民支持,波兰国防军又是如何成立的呢?这恰是波兰人民的选择不是吗?当波兰人民抵抗时,您和流亡政府只是在伦敦发出口号而已。” 司马平静的表达态度,对波兰国防军承认是无奈的选择。根据破译情报,波兰流亡政权回归后,将继续维持战时与英、美结下的友谊,成为英美在欧洲大陆的棋子。米克瓦伊契克前往中国前,波兰流亡政府已经指示国内地下抵抗军,在中俄联军兵进华沙时发动起义,夺取华沙,确保流亡政权合法回到波兰,这绝不能被接受。 波兰选择美英,中国只能选择另一个波兰,波兰可以独立、自由,但必须是未来欧亚联合安全体系成员国,受中国影响,而不是受到英美影响。“总理阁下,这是强词夺理。”米克瓦伊契克愤怒的指责,此时他已彻底放弃了对中国的希望。原本计划,波兰至少争取到中国的基本理解,最终以东部边界牺牲换取西部边界扩张。 但现在,中国人却给了波兰流亡政府最致命的一击。口口声声高喊尊重他国人民意志的国家,最后时刻牺牲了波兰。“您这是对波兰人民自由与意志的玷污,波兰未曾向德国人和俄国人屈服,同样不会向中国人屈服,波兰同样不会承认,您和俄罗斯成立的愧儡政权。” “总理先生,并不存在向谁屈服的问题,波兰国防军是波兰人民解放祖国的武装力量。至于愧儡政权,我相信波兰人民会作出选择不是吗?未来波兰命运由波兰人民决定,而不是伦敦、华盛顿或西北、圣彼得堡,唯有波兰人民才能决定波兰未来。”司马站起身,斩钉截铁提醒米克瓦伊契克。不是中国背弃了流亡政权,而是流亡政权选择英美。 “总理阁下,您一定会后悔今天的决定。”“不,米克瓦伊契克先生,因为我们选择了波兰人民,所以,绝不会后悔。”司马异常自信,中国一直是自由与正义的象征,在新独立的亚洲国家,中国大都支持他们进行民主选举决定国家未来。选举无不受到他国监督,最终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公平选举,亚洲可以达成,波兰同样可以做到。 第三百零四章 悲壮的决择 美丽壮观的华沙,维斯瓦河如玉带环绕在华沙腰际。多美的地方,可米沃什却说,生活在这个国家的重负,非常人所能承受。“我的笔比一只蜂鸟羽毛更轻”,悲伤超出忍耐力量,他的心就像一块石头,里面封闭的,是对最不幸土地的爱。他说:我怎能生活在这个国家,在那里脚会踢到亲人未曾掩埋的尸骨。 二战时期,波兰被德国称为“世界阴沟”纳粹杀波兰人或斯拉夫人就像处理牲畜,无需解释。在这个注定与悲伤结缘的城市里,最不缺少的就是教堂。华沙古城,有很多天主教堂。欧洲中世纪红色尖顶建筑鳞次栉比成为华沙特色,也是波兰特色。到处摆放鲜花蜡烛,也有纪念人群,但没有号啕大哭、泪流满面,只是平静默立,安静克制、沉默庄重。 华沙,悲痛成为凝聚人心的纽带和力量。人们相聚在教堂,相聚在肖邦雕像前。在华沙,肖邦随处可见。事实上,39岁肖邦一半时间生活在维也纳、巴黎,那时华沙处在沙皇奴役下。肖邦终其一生,也没有回到故乡,他曾痛苦自称是:远离母亲的波兰孤儿,在巴黎去世后,后人根据他的遗愿,把他的心脏带回,安葬在华沙圣十字教堂墙壁中。在教堂左边第二根廊柱下,写着:这里安放着肖邦的心脏,还有一个花环。 波兰是一个被各种利益集团多次出卖的民族,一个多次受到沙皇俄国、普鲁士、奥匈帝国挤压和瓜分的民族。1940年,与苏联达成秘密协议,希特勒出兵波兰北部港口格但斯克,继而占领波兰全境,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两个独裁者签订秘密协议,不仅发动了可怕的战争,还重申殖民原则。弱小民族不过是牲口,可以买,可以卖,全凭主人意志。 历史屈辱感,渗透进波兰人血液,渗透华沙的每个角落。激烈枪声华沙回荡。枪声从德国人占领华沙后,从未曾消失,是波兰地下军抵抗侵略者的枪声,在欧洲“波兰人”和“革命者”成为同意词。波兰人从未向侵略者屈服,总是奋起反抗。被占领后,不断起义,四角帽和蛇形领章 从波兰土地消失六年,但枪声一直在波兰土地上回荡。 肩背突击步枪、半自动步枪的德国士兵在这座躁动不安的城市里来回巡逻。街道上地下抵抗军张贴的标语比比皆是,但大都只剩下破纸片。随着中俄联军进攻波兰、捷克斯洛伐克,波兰这个倔强的国家就陷入空前躁动之中。两天前,广播中传来俄罗斯第三集团军攻克谢德尔采的消息,更加剧了波兰尤其华沙的反抗烈焰。 “波兰赢得解放的时侯到了。”昨天,中俄联军逼近波兰维斯瓦河,德军被迫向西溃退。大家深信不疑,5月之前,华沙将成为中俄联军囊中之物,华沙山雨欲来风满楼。1940年波兰被德国占领后,威拉诺宫便成为德军驻华沙城防司令部。此时,城防司令部门外岗亭林立,还集中数辆老旧的四号坦克,显现出紧张和不安的气氛。 “暴风雨前的宁静。”站在窗边,施塔赫尔注视,默默想到。 过去几个月,中俄联军及波兰第一集团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进波兰,4月18日跨过寇松线,22日解放波兰边境小城赫乌姆,23日夜到24日凌晨,攻克波兰东部重镇卢布林,26日攻占布列斯特和立托夫斯克。29日柯尔托斯基元帅指挥俄罗斯皇家近卫军第三集团军,势如破竹向华沙近郊维斯瓦河畔进军,几天后,中俄联军便会兵临华沙城下。 “国内军如果无所作为,波兰就会倒向俄罗斯。”数日前破译的波兰国内军司令塔德乌什.科莫罗夫斯基发给伦敦的电报,充分说明华沙局势。国内军很快就要有所作为,作为会是什么? “从中国返回后,科莱奇克要求国内军时机成熟时发动起义。情报显示,博尔.科莫罗夫斯基和流亡政府在国内代表杨科夫斯基已商定起义具体事宜。波兰流亡政府正式授权博尔.科莫罗夫斯基和国内“代表处”在“最适宜”时发动起义。”佩冯斯上校神情严肃的汇报。即便普通德国士兵也可以感觉到华沙异样。更何况大量情报,显示起义迫在眉睫。 “将军,有足够理由相信,华沙地下抵抗军起义已进入倒计时,时间将根据中俄联军进展确定,中俄军队逼迫华沙之际,就是华沙大起义时间。伦敦波兰流亡政府发动起义动机明显,起义可以抢在中俄联军及中俄支持的波军前夺取华沙,在首都以主人身份出现,为伦敦流亡政府接管政权铺平道路,建立把中俄支持的民族解放委员会排除在外的政权。” 佩冯斯上校对其中猫腻知之甚深,中美两国面和心不和,尽管在澳大利亚问题上保持沉默,但利益冲突已昭然若揭。中英更是怒目而视,中俄联军进攻东欧后,流亡伦敦的欧洲各国流亡政权,态度暧昧。其它国家流亡政权访问中国后,发表了欢迎中俄联军解放本国,要求本国人民配合的宣言,唯独波兰保持沉默,波兰和俄罗斯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无关颜色,历史上几百年宿怨一言难尽。虽说俄罗斯帝国取代了苏联,但波兰人对俄罗斯打心底里厌恶,佩冯斯上校认定华沙一定会发动起义。 “佩冯斯上校,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波兰人,我会用“倔强”,身陷绝境却从不屈服,即使毫无希望,也会坚持信念,直到奇迹出现。然而奇迹之所以是奇迹,是因为奇迹不可能每次都出现,于是波兰四次被瓜分两次亡国。”施塔赫尔不无嘲讽,波兰人太倔强,也许会进行无谓投机,但是投机可能在德军撤离华沙后,而不是现在。 “将军,柏林下达命令,起义不可避免,华沙必须戒严。”“没有必要,佩冯斯上校,虽然起义可能爆发,但抵抗军能有多少人?”施塔赫尔颇为自信的反问,波兰人虽不懂屈服,也一定会发动起义,但施塔赫尔认为,目前华沙无疑是安全的。 “将军,根据情报,塔德乌什.科莫罗夫斯基领导的波兰国内军在华沙总兵力约5万人左右。发动起义不可能大规模集结,以及其它因素,起义之初,投入战斗的国内军约在半数左右。”将军反问让冯佩斯上校无言以对,但仍如实的报告情报部门掌握的国内军情报。 一次大战结束后波兰复国,新的波兰国家不仅在意识形态,而且在领土、宗教、民族等方方面面,都和苏联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战前波兰认为苏联比德国更危险,是第一号假想敌。新兴苏维埃国家的军事力量和经济力量,使波兰望尘莫及。波兰军事动员计划中,便考虑到一旦苏波发生战争,东部领土被苏军占领的应对策略。 从30年代初,波兰开始建设地下抵抗网,策划如何在占领国土上开展游击战,作为国家战略组成部分,地下抵抗网就叫国内军。当然,游击战是以苏军为目标。东部组织远比西部严密。二战全面爆发后,苏联和德国瓜分波兰。地下军没来得及全面动员,流亡政府工作逐渐走上轨道后,苏联成为盟国,国内军主要目标就是对德国占领军作战。 波兰国内军在作战上不受盟军联合参谋长会议指挥,直接听命伦敦流亡政府,在流亡政府中地位相当高。国内军首任战时司令索松科夫斯基将军是波兰军队当中仅次于首相兼波军总司令西科斯基的第二号人物,曾经是流亡政府首任总统人选。后来西科斯基飞机失事,由科莫罗夫斯基继任波军总司令。 正因如此,德国驻波兰盖世太保和军事情报部门,一直密切关注并打击流亡政府的国内军,这是唯一能够威胁到德国对波兰统治的地下抵抗力量。 “地下军武器装备如何?”“10%至20%部队配有武器,弹药和军需品严重缺乏,仅够2至3天战斗之用。虽说力量有限,但是必须考虑到,大起义爆发,届时会有数十万华沙志愿人员参与其中,像救护队、灭火队和炊事组织很有可能参加到起义中。”尽管将军对自身力量颇为自信,但冯佩斯上校仍然尽职尽责直言不讳。 “将军,华沙德军只有1万5千人,虽然装备精良、弹药充足,配备有坦克、大炮和飞机,而且可以得到有效增援,但是将军,3年前,犹太人在极端劣势之下,在犹太隔离区同样发动大起义。中国人已经逼近华沙,为了以主人身份迎接中俄联军,确保波兰未来独立,科莫罗夫斯基和伦敦的流亡政权一定会不懂代价发动起义”。 佩冯斯上校的肯定,让施塔赫尔哑然失笑,“上校,波兰不会倔强到牺牲一代波兰人为代价发动起义。中国人、俄国人,都不会给效忠伦敦的军队任何支援。如果波兰人起义,中俄反倒会利用德军消灭起义者。如果华沙起义,我敢保证,中俄两军会停止进攻,届时在东线至少可以赢得时间。”施塔赫尔脸上笑容突然一敛,“我们比波兰人更需要起义。” “现在,就是现在,国内军必须立即起义。”在华沙一间剧场地下室内,身穿便服化名博尔的塔德乌什.科莫罗夫斯基斩钉截铁道。“两月来,在中俄联军进攻下,德军在白俄罗斯连遭失败,25个师被歼,3周内后退500公里。紧接着,在布格河和维斯瓦河间又遭失败。德军缺乏预备队,已不可能夺回东线主动权。 中俄联军在人数、装备和士气方面都占绝对优势,很快能渡过维斯瓦河,占领西岸,继而向奥得河进军。维斯瓦河中游,柯尔托斯基元帅指挥的俄罗斯皇家近卫军第三集团军拥有绝对优势,步兵为3.5:1坦克和大炮为5:1德军处于绝对劣势。张镇国元帅率领的第一集团军群已经兵进捷克斯洛伐克,德军东线败局已定。” 尽管并不喜欢柯尔托斯基这个有伯爵头衔的俄罗斯元帅和俄罗斯军队,但科莫罗夫斯基却清楚的知道,俄罗斯第三集团军猛打猛攻,为华沙起义创造良机,波兰光复时机已到。 “现在,面对中俄联军进攻,德军面临两种选择:或者主动放弃维斯瓦河和华沙,或者拼死保卫维斯瓦河,为华沙而战。”伦敦任命的国内军总司令科莫罗夫斯基扫视国内军高级指挥官,尤其沉思不语化名蒙特尔的华沙地区司令克鲁西尔上校。 “无论哪种情况,国内军都应在适当时机进攻华沙德军,从而使国内军作为主人迎接中俄联军。我已经得到伦敦流亡政府副总理杨科夫斯基同意,原则上决定在华沙进行战斗。同时临时政府还将决定提交波兰地下议会,并得到议会批准。”克鲁西尔上校沉思不语,作为华沙地区司令他清楚,华沙国内军力量与德军悬殊,一旦…… “蒙特尔司令官,我们必须立即发动华沙大起义。现在,德国人让所有波兰人去挖战壕,抵御俄罗斯人,起义时机成熟。用华沙大起义向全世界表明,波兰不是在俄罗斯人、中国人手中,而是掌握在波兰人手中。如果计划成功,就能在政治上迫使俄罗斯人承认自由波兰,承认流亡政府合法性!起义是场赛跑,独立波兰与被奴役波兰之间的赛跑。” 科莫罗夫斯基表情凝重,他当然知道,起义者需要面对绝对优势的敌人,但为了波兰独立与荣耀,必须不惜代价。波兰是东中欧的走廊和跳板,俄罗斯希望波兰政权是友好的,起码是不怀敌意的,因此成立波兰国防军外,还建立波兰国家解放委员会,包括民运分子、流亡贵族、波兰工人党、社会党、农民党及各界代表,解放委员会直接威胁临时政府。 4月26日和27日,中俄两国与波兰国家解放委员会签署协议,决定以1919年协约国划定的“寇松线”确定波兰东部边界。协议规定,联军进入波兰国境后,交战地区最高权力由联军总司令掌握,解放区权力则归波兰国家解放委员会,然后由该委员会创建波兰新政府,整编波兰军队。为配合波兰民族解放委员会,中俄都委派高级官员作为代表。 另一方面,为宽慰波兰社会各界,4月27日,中俄外交部门发表声明,强调联军目标是:帮助波兰人民摆脱德国侵略者枷锁,重建民主、独立、自由、强大的波兰。 “尽管中俄口口声声宣称,将波兰视为友好主权国家,两国不打算在波兰设立管理机构。但中俄除波兰国家解放委员会,对包括伦敦波兰流亡政府等其他政权机构,都不予以承认。如果不能抢在中俄联军占领华沙前,宣布波兰流亡政府在华沙恢复权力,波兰将受中俄奴役,我等争取的与其说是解放,不如说是波兰独立与自由的最后一线希望。” 科莫罗夫斯基的言语充满悲壮。数百年来,波兰人一直期望国家强大,恢复从海到海的国土,但却只能在大国夹缝中,求得生机。地下室内众人满怀悲愤,包括沉思不语的克鲁西尔。大家清楚,坐等俄国人“解放”, 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只是主宰者由德国人换成俄国人。不如趁俄国人尚未到来孤注一掷博一把,赢得恢复祖国独立和自由的一线希望。 “乘德军即将撤离华沙之际,发动华沙大起义,必须集中兵力攻占华沙政府大楼,宣布恢复波兰流亡政府权力。”科莫罗夫斯基补充道。“司令官,是否应该在全波兰发动起义?如果在全波兰发动起义,届时,将会减轻华沙起义难度,毕竟德军需要在各地镇压起义,而且是否应该与中俄取得联系,获得支援。”克鲁西尔上校建议。 “完全没有必要,克鲁西尔上校,如果在全波兰发动起义,就会便宜进攻的中俄联军。卡廷之后,即便是死去一百万俄罗斯人,我也不会流一滴眼泪。”科莫罗夫斯基毫不犹豫否决了克鲁西尔上校的建议,华沙起义筹备是背着中俄秘密进行的,起义不是为了驱赶德国人,而是为了抢在中俄联军前解放华沙,夺取战后波兰领导权,通知中俄只会适得其反。 “最多2至3天,气数已尽的德军就会一败涂地。发动起义后,能以最小的伤亡迅速拿下华沙。为了不妨碍德军西撤,我们必须要留下重要的交通枢纽,包括维斯瓦河上几座十分重要的桥梁。我们目的不在于杀伤德国人,而在于夺取华沙。现在,我们必须完成使命,一个自由的波兰人的使命。”科莫罗夫斯基环视周围的年青人,“要么光复祖国,要么为祖国的自由和独立殉葬。” 第三百零五章 树敌 “1946年5月1日,16点50分,华沙起义爆发。许多条街道上突然响起枪声,随即,枪炮声在整座城市迅速蔓延。傍晚20时,德军华沙警备区司令赖纳.施塔格尔中将通过广播,用德语和波兰语发表声明:我宣布从即刻起,华沙全城戒严。平民不得上街,否则杀无赦。胆敢对德国公民所在建筑开枪者,将立即从地球上抹掉。 头几天,起义军夺取华沙一些地区,但在攻击德军行政机构时,遭到顽强反击。德军不仅守住机关大楼,还向城里起义地区扫射。5月5日,德军中央集团军参谋长克雷布斯通知第9集团军司令福尔曼,增援华沙。党卫军一个团、外加一个营和德军控制下的俄罗斯解放军混成团,火速赶赴华沙。但在华沙军民拼死抵抗下,德国守军援军都损失惨重。 克雷布斯在此后通报中说:起初即兴式暴动还能控制,但目前仅靠现有部队已难以镇压。起义正越烧越旺,有波及全国的危险。城市街区巷战中,德军损失惨重。”德国将军们向希特勒汇报,华沙正在激战,叛军抵抗激烈顽强。同时,德军在内部对特种兵和警察部队发出警告:如果俄国人不在城市东北部和东南部止步,华沙危在旦夕。 德国华沙守军指挥部要求多派援兵,尤其需要大量重型武器。各国情报机关获知,纳粹在城里大肆枪杀平民,街道、院子和地下室堆满尸体。德军全城大搜捕,许多妇女和儿童被送进集中营或监狱。希特勒还亲自打电话询问华沙司令埃里希.冯.巴赫,华沙上演的大戏还将持续多久? 德军遵照希特勒夷平华沙的命令,疯狂抢劫金银、贵重物品和绘画,炸毁桥梁,摧毁房屋。与此同时,维斯瓦河东岸俄德两军交战的枪炮声逐渐减弱,到5月4日,完全停止了战斗。华沙上空也看不到中俄两国的飞机……”《华沙起义:诡异的时刻》,《共和时报》5月5日。 “华沙人民在流血。”“正义在哭泣。”“正义事业的耻辱。”一条条横幅出人意料的出现在共和广场上,高举横幅进行抗议的有黄皮肤中国人,也有波裔中国人,甚至德裔、俄裔等欧裔中国人。发生在华沙的大起义和华沙诡异的变局,让大家惊诧的同时,感到耻辱。尤其些黄肤、黑发、黑瞳的中国人更是如此。 曾几何时,自由、正义、民主与独立中国引以为傲的,成为人们的信仰。大家坚信,光荣且伟大的国防军,为亚洲带去独立,现在势必也将为欧洲带去解放,甚至颇为自得的说:中国将给欧洲带去自由。而此时,华沙的闹剧,让大家大失所望。利益,一切源于利益。 尽管中国只有数万波兰裔移民,但华沙起义爆发,发生令世人倍觉诡异一幕后,波兰移民为祖国呐喊呼吁,在报纸上指责俄罗斯人借刀杀人。尽管俄罗斯帝国驻华使馆公关部门和中央政府舆论监控部门竭力辟谣,但风暴还是在代号“风暴”的华沙大起义后,在距离华沙数千公里的中国上演,华沙枪炮声依旧,西北和多座城市抗议声此起彼伏。 “国防军正在努力与俄罗斯军队协调,对华沙起义者提供支援。我们愿意为赢得自由发动起义的占领区国家人民提供最大限度援助,但受限天气原因和德国空军反击,提供支援有限。 截止5月15日,中、俄、波空军运输机部队已经向华沙空投456门迫击炮、1545支反坦克枪、4865支自动步枪、步枪和机枪,385万发子弹,还有其它军用物资及860吨食品。为支援起义者,中俄波空军损失175架运输机,飞行员跳伞后,像普通士兵一样拿起武器与德国人战斗。” 国防部新闻发言人表情严肃的向外界公布三国向起义者提供支援的情况,还有大量照片佐证。面对外界指责,国防部用实际行动回应。“国防军坐视德军屠杀起义者的谣言,都是不真实的,我们不得不怀疑敌对或别有用心国家散布谣言的目的。”新闻发言人将矛头对准其它国家。 “中俄波空中运输机部队在起义后第二天,开始向华沙空投物资,与之对应的是,时至今日,英美两国不仅未向起义者提供任何支援,而且华沙起义爆发后,在最需要波兰伞兵旅出动之时,英国却以运输手段不足为借口,扣下伞兵旅。两天前,波兰伞兵旅全体官兵绝食24小时,抗议盟军对华沙起义支援不力。” “长官,请问中国空降兵在什么地方?中国空降兵不是世界上规模最庞大、最精锐的部队吗?为什么中国空降兵至今未投入华沙。”一名欧裔记者挑衅,看来是位英国记者。“长官,根据消息,维斯杜拉河对岸的中俄联军为什么未向起义者提供火力支援?就距离而言,联军直接炮火支援应是最有力的支援。” “先生,回答问题前,提醒你注意新闻发布会秩序,至于你提的问题,从5月1日至今,中俄联军累计向华沙德军控区发射107万发炮弹。情报部门获得大量德军日记及报告副本,均提到遭受到毁灭性的炮击。中国从未停止对华沙的炮击。当然,因无法获得引导,炮击精度有限,但炮击的确起到支援起义者的作用。”新闻发言人微笑着回答。 “长官,你好,我是共和时报记者,国防空降兵是否有空降华沙的计划?什么时候空降拯救华沙起义者?”“对不起,这是军事机密,但国防军会一如既往支援起义者。”“长官,一直以反应迅速著称的国防军为何至今未对华沙起义者提供实质性帮助,并制定支援计划?比如越过维斯杜拉河。” “华沙起义者从未将起义计划告知国防军,情报滞后导致中俄联军与起义者存在勾通问题,至于越过维斯杜拉河,这属于军事机密。”“长官,我是美联社的记者,中俄联军为何在维斯杜拉河停止进攻?”“对不起,这是军事机密。”在场中外记者,显然没有停止提问的意思。大家要的不是托词,是希望国防军立即行动,证明中国并不是见死不救。 “起义者用左轮手枪、汽油瓶作为武器,跟坦克、飞机、大炮搏斗。华沙妇女,在枪林弹雨下护理伤员,传送信件。在倾塌的地下室制作食品。她们安慰垂死者,减轻他们的痛苦。孩童还在冒烟的废墟间安静地嬉戏,这就是华沙人民。”共和广场上,播音员一遍又一次遍转播翻译成中文的波兰人的呐喊。 尽管时至黑夜,但抗议的人们,手持点燃的白烛,静静站在广场上。一支支白烛放置在广场中央,烛光绘成一幅波兰地图。立于窗前,司马清楚看到共和广场上的烛光,抗议民众绝大多数不是波兰裔移民,而地道中国人,之所以抗议,是觉得华沙丑剧,玷污共和中国声誉,大家要向世人证明,中国绝不会抛弃正义与自由。 司马颇为无奈。三十一年来,中国变化有目共睹,但为他国之事与已国之名示威,尚属首次。广场上的烛光令司马颇为熟悉,同时过去主导中国舆论的电视台上常看到一句话,在耳边响起:人民在进行反战示威。司马感慨不已,感慨中带有骄傲,因为这是抗议本国政府在他国军事行动,抗议中体现了大国的责任与骄傲。 政府或许会无视抗议,因为政府必须坚持即定的海外战略。但司马却不会无视华沙和波兰,尤其在华沙起义后。“华沙……”望着烛光绘成的波兰地图,司马知道在地图中一点,灯火早已熄灭,波兰人民正在进行悲壮的,决定国家存亡的起义。起义从开始,俄罗斯人就不愿援救,而中国同样保持沉默。 只有亡国之人才知道做奴隶的痛苦,也只有亡国之人才知道自由的可贵。波兰人不甘心做德国亡国奴,难道就愿意做俄罗斯顺民吗?自由对亡国波兰人的重要,又岂是不曾亡国的幸运者所能体会的。溺水者,即使一根微不足道的稻草,他也会紧紧攥住,乞求奇迹出现。华沙起义不就是窒息在亡国痛苦中波兰人的一根救命稻草吗? 华沙起义是绝望的反抗。俄罗斯人占领已成定局,复国无望,与其屈辱的活下去,不如光荣的反抗侵略者而战死。起义者用这种方式追随祖国注定无法恢复的独立和自由而去,也算尽到了爱国者的责任,问心无愧了。假如起义牺牲者泉下有知,看到战后苏联控制下的波兰情景,大概会为自己的选择感到欣慰。 如果说华沙起义是投机,有谁见过用生命为代价的投机?二十万人死亡,为了宣示一个民族不甘心做亡国的决心。二十万生命啊!其中有国民军、人民军、更多是不甘心做亡国奴的普通波兰人,是什么令他们视死如归?不是一党一派利益,是祖国、自由。如果说这样的人是投机者,什么算爱国者呢?“不自由毋宁死”对爱国者从来不只是口号。 或许不喜欢波兰流亡政权,但司马却必须正视为自由而起义的华沙人民。“未来波兰是独立、自由、民主且强大的。”念叨对波兰人的承诺,司马知道能给予的不只是承诺,中国不需要苏联式的卫星国,中国需要政治上的绝对影响,但俄罗斯,更倾向于卫星国,完全受到俄罗斯控制的卫星国,以此来换取未来西方走廊的安全。 “总理,在东欧问题上,我们对俄罗斯作出太多妥协。现在俄罗斯,像力量急剧膨胀的巨人,急欲重树权威,波兰就成为俄罗斯重返欧洲的牺牲品。”国家战略研究所的警告让司马警醒,国家战略研究所和深蓝公司力主,中国要在波兰最需要的时刻,主持正义,毕竟波兰是中国进入欧洲第一站,中国需要用波兰向世界表明,中国对欧洲的态度。 “欧洲人对于中国的进入,充满警惕。尤其华沙起义后,所有欧洲流亡政权及地下抵抗力量,都在审视中国对起义的态度。如果中国站在俄罗斯一方,牺牲波兰,那么未来我们必定失去欧洲对中国的好感和信任,当中国叫嚷将为欧洲带去自由与正义时,却在华沙起义中沉默,对起义者见死不救,是对中国声誉和正义事业的玷污。” 国务院顾问、外交部等多个部门警告,动摇了司马建立可控波兰的决定。“战后欧洲需要俄罗斯,中国也需要俄罗斯与欧洲,但不是为其中一方利益,牺牲中国欧洲利益。在华沙起义上的态度必须谨慎,否则,对声誉影响,将是数十年无法挽回的。我们要么以解放者身份给欧洲带去和平与自由,要么就以占领者身份去欧洲构建势力范围。” 吐出一口香烟,双臂怀拥于胸前,司马在办公室内走动。皮鞋踩在精美的突厥斯坦地毯上,未发出一丝声音。地毯如同突厥斯坦,永远无法摆脱中国操控。作为第一类邦联成员,突厥斯坦实际上是享有高度自治的省份。二十五年如一日同化式教育、世俗化教育及近两千万华裔移民,早已将突厥斯坦改变,所谓桀骜不驯的山地民族,早已臣服于共和旗帜下,在突厥斯坦中国悄然无声的完成全面控制。 “必须警惕俄罗斯的野心,毕竟俄罗斯不是个小国,它拥有1.7亿人口和上千万平方公里土地。随着欧俄收复,俄罗斯的野心会随之膨胀,中国必须要巧妙的让俄罗斯人明白中国的态度。避免过份刺激俄罗斯同时,又能确保波兰独立。波兰排俄性及排德性,使得中东欧局势处于微妙的平衡中,波兰为确保独立性,将不得不依赖中国的支持。” 波兰或是如此,欧洲呢?中国需要受中国控制的欧洲。中国显然不可能像美国人,用极权主义阴影威胁欧洲,从而创建与苏俄对抗的军事经济集团。中美国也有共同点,都高举自由民主大旗。美英在欧洲有天然优势,欧洲各国流亡政权大都建于伦敦,情感上更倾向美英,而非亚洲的中国。如果不能有效控制,建立属于中国的欧洲,无异痴人说梦。 “难啊!”无奈的摇头轻叹,司马紧抱双臂,闭上眼睛思考。怎样才能让欧洲人心甘情愿跳上中国战车呢?现在,中国和美国非常相似,都希望在欧洲组织听命于已的军事集团,中美政客虽然颇多分歧,但在输出价值观上如出一辙。首先树立捍卫自由和平的高大形象。实在高大不起来时,先污蔑对手。 尽管两国已经签署停战条约,甚至签署准同盟条约,但两国宣传机构却在不遗余力抨击对方,以彰显自己的高大形象。但美国不是苏俄,中国面对的美国并不像另一个时空中美国面对的苏俄,另一时空中苏俄非常捧场,其作为即使让顺从他的人也胆战心惊,于是两只癞蛤蟆选美,美国凭借少几个疙瘩胜出,但现在,两国疙瘩半斤八两。 甚至中国疙瘩反倒多一些,毕竟中国夺走欧洲人的殖民地,而且在欧洲人心目中,同根同种的美国人显然比中国人可信。正因如此,根据中俄联军司令部计划,在欧洲,每解放一个地区,就应由中俄共同管理,直到由人民自由选举为止。换句话来,中俄联军司令部将直接担负欧洲的军事、行政、民事权责。 这是在流亡政权不可信前提下的无奈之举,两国民政官员管理解放区的同时,两国情报界展开通力合作,以便在未来创建一个听命于中国至少是受中国绝对影响的政权,但仍有局限性。“总理,我们一直置力向世界输出中国价值观,但中美价值观重叠,最终造成,中国在意识形态上与美国角逐的局面,因利益中美国冲突无法避免。” “我们给欧洲带去自由,但之后呢?流亡伦敦的比利时、荷兰、卢森堡、希腊、丹麦、挪威、波兰、阿尔巴尼亚、南斯拉夫等流亡政权都会返回祖国,在我们保护下,自由选举成为独立国家,而中国却在付出血的代价后,一无所获。除非能为欧洲国家制造出威胁更大的敌人,否则,欧洲很难建立起听命于中国的政权。” 敌人,所有报告中,都提到这两个字。只有为欧洲树立一个强敌,中国才有机会在欧洲启动援助计划,完成对欧洲的经济控制,进一步建立听命于中国的欧亚联合安全体系,但选择谁为敌人呢?司马走到地图前,仔细审视世界地图。欧洲亡国破落户唯一敌人是德国。即便中国击败德国解放欧洲,他们同样会担心德国重新获得武装,并再次强大,德国威胁会令欧洲小国在建立联合防卫体系上一拍即合。 但一群破落户组织起来形成体系不符合中国利益,而且体系是以德国再度崛起为防卫目标,不符合未来中国对德国改造的考虑。中国打算建立中国主导的全球战略体系,如何把西欧联盟纳入全球体系需要中国动脑筋。强迫不利于树立中国价值观,与其愿者上钩,不如周瑜打黄盖。但想让他们自愿挨打,必须树立一个实质性的敌人。 另一个时空,美国选择了苏俄,在这个时空,中国能够将美国定位成欧洲的敌人,自由的敌人吗? 第三百零六章 牺牲品 “中国目的,是利用战争实现控制世界经济的野心,并且尽可能扩大优势。但中国善于把自己打扮成天使,就算大家看出他是个头上长角的“天使”,它也会振振有词。当它决定赤膊上阵时,唯一借口就是中国国家利益,并以此为借口,蛮横的一口通吃。”《华盛顿时报》,1946年5月5日,《长着撒旦犄角的正义天使》 伦敦,大英帝国心脏,曾经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影响世界。此时,早巳不复当年日不落帝国风采。数十道橘色流星划破伦敦夜空,刺耳的防空警报打破深夜沉寂,拖长长火尾的V2导弹飞向伦敦市中心,随着一阵阵沉闷的爆炸,死神一如既往光顾伦敦。两年前,9月8日,第一枚V2导弹落入伦敦。德苏和约签定,以炸促降成为德国新的对英作战目标。 德国没有庞大的战略轰炸机群,战争初期构自中国的轰炸机,早耗损一空,V2导弹成为德国最有力的武器。超音速V2导弹是德军王牌,也是英国的噩梦,此前,英德尚保持绅士风度,交战中约定俗成,互不炸两座大学:德国不炸牛津、剑桥,英国不炸海德堡、图宾根,但是V2导弹袭城战中,大学城同样无法幸免于难。 短短几周,伦敦每个街区都受到飞弹袭击。以克罗伊登区为例,一天之内,就遭到8颗飞弹袭击,但这还远未达到高峰。1943年10月,希特勒下令生产1.3万枚V2导弹,用于攻击英国,报复英美联合轰炸机部队对德国的轰炸。而在1946年2月,德国和德国占领下欧洲,每月可以生产6000枚V2导弹。 每天,德国设于法国及荷兰的数百处导弹发射阵地,不间断向伦敦以及英国其它大城市发射导弹。随着V2导弹生产技术改进和缺陷修复,V2导弹发射失败率,巳轻从最初50%下降至不足10%。在46年3月最顶峰时,一天之内超过800枚导弹落入伦敦城内,人类史上第一次导弹袭城战给伦敦市民带来的心理打击无法衡量,整个城市陷入恐慌。 一个人晚间回家,心里惴惴不安,担心家人与自身安全。妻子整日在家驻守与子女呆在一起,也无法肯定丈夫能否安然返家。恐惧在英国漫延,尽管英国仍在坚持,但却也是勉力维持。天空中不断传来刺耳的呼啸,雷鸣般的爆炸和凄厉的呼喊,成为伦敦人生活伴奏曲,伦敦人在轰炸下苟延残喘。 颤抖的地下防空室内,电灯时灭时亮,天花板不停颤抖。对此,邱吉尔习以为常了。每次轰炸结束后,这个叼雪茄的英国人,就会站在大街上,向废墟中抢救财产的人伸出V字手势,高呼英国人势必粉碎德国人的轰炸。但在轰炸时,这个号称英国意志最坚强的人,与最胆怯的人一样,也只能躲在地下室内。 “告诉波兰人,他们在做梦。”邱吉尔斩钉截铁毅然拒绝波兰流亡政府要求把波兰空降旅派住华沙的请求。英国花了3年时间组建特种伞兵部队,表面是配合波兰本土军抵杭运动,但实际上,英军想把它调上正面战场,弥补英联邦军队人力不足。而波兰军总部则坚持要把这个旅空投到波兰本土作战,显然与英军指挥部本意相违背。 邱吉尔拒绝,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虽然在澳大利亚被中国人横插一杠,但美国人显然意识到欧洲的重要性。但现在,即便一切都顺利,英美登陆法国也要等到年底或明年年初,甚至可能更晚。过去7个月,中国人推进了多少英里?”邱吉尔问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伊兹梅尔将军。“一千英里以上。”伊兹梅尔将军对中俄联军高速推进叹为观止。 在中俄联军陆空一体化大纵深进攻下,无敌的德国军队变成童子军,根本无力抵抗中俄进攻。“现在东线,每个德国士兵需要应对3个中俄士兵;1辆德国坦克需要应对4辆中俄坦克;1架德国飞机需要面对10架以上中俄飞机。在绝对兵力和技术装备优势下,德军溃败无可避免,希特勒的末日到了。”邱吉尔听到到希特勒末日时,脸色舒缓许多。 希特勒的愚蠢和中国人的反攻,拯救了大英帝园,将大英帝国从不名誉的和谈边缘拉了回来,最重要是,邱吉尔不需要承担和谈带来的耻辱。但另一方面,邱吉尔对中俄联军深感恐惧,即使面对德国人重兵压境,邱吉尔亦未曾恐惧。邱吉尔恐惧是因为他看到未来,欧洲甚至大英帝国处在中国魔爪下,遭受中国奴役,欧洲文明被野蛮的东方文明毁灭。 “希特勒末日到来之时,亦是欧洲未日到来。”邱吉尔感叹。“华沙关系欧洲而已,自从那个该死的黄皮猴子在韩国发表为欧洲带去自由的演讲,各国流亡政权便态度暧昧。”提到有奶就是娘的流亡政权,邱吉尔愤愤不平。流亡政权曾仰英国鼻息生存,现在,在英国和中国尚处战争状态时,却纷纷向中国抛媚眼。甚至派出代表到中国,寻求帮助和支持。 至于英园曾经给予的帮助,在中国解放欧洲的现实面前,不值一提。甚至捷克流亡政权正在考虑将流亡政府迁往中国,如果不是英国及时制止,他们已经付诸行动了。捷克人曾经被英法出卖,尽管中国在那次会议上保持沉默,但捷克人认为,中国人的沉默实际上是无能为力的表现。 国与国之间只有永恒的利益。所谓正义事业、自由意志,核心仍是利益。英国之所以接受流亡政权,给予其办公场所和领导人居住地,帮助他们训练、武装军队,同样是为了利益。纠集一帮小兄弟就是用来证明自己的正义性,现在,小兄弟为了自身利益,正准备抛弃给予他们无私支持的英园,这显然不能被英国坐视。 “波兰不同于欧洲其它国家,尤其中国盟友俄罗斯,绝不会接受强大的波兰,正因如此,俄罗斯才会索要东方边界。尽管波兰巳经做好牺牲东方边界的准备,但贪婪成性的俄罗斯人显然不会满足于此,他们需要受俄罗斯支配的波兰政权,而不是一个对俄罗斯持敌意的波兰。”邱吉尔放下雪茄,看着伊兹梅尔将军,脸上露出笑容。 “波兰人发动华沙起义,就是为了和俄罗斯人争夺政权,确保流亡政权地位。但显然与俄国利益直接冲突,为保障盟友利益,中国只能牺牲波兰人,所以,才会出现中俄停止进攻,坐视德国人屠杀华沙的局面。华沙成为俄国利益的殉葬品,华沙的牺牲会令各国感到恐惧,必将导致流亡政权倾向英国,而不是中国人。”邱吉尔洋详得意的说道。 英美拖延支援华沙,并不是运输因难和天气原因,就是为让华沙成为毁灭中国声誉的铁证,让欧洲看到,为达到奴役波兰的目的,中国人不惜牺牲华沙,有什么比数十万条波兰人生命,更具说服力的?华沙被德国人夷为平地,数十万波兰人惨死,中俄会顺利占领华沙,但也让欧洲各国看到中国真面目,所谓民主、自由、正义不过是行奴役之实的遮羞布而巳。 政治永远是丑陋的。听到首相得意洋洋的话,伊兹梅尔将军想到这句话,同时在内心深处为华沙民众感到悲哀。为了政治目的,华沙被东西方世界抛弃了,中国人为了俄罗斯,而英美则是为了丑化中国人,最终承受一切苦难的只是无辜的波兰人。“为了利益,为了英国利益,也只能如此了。”邱吉尔淡淡的说。 大英帝国利益至上的邱吉尔,认为牺牲华沙是必要的,但对数十万华沙人生命,邱吉尔亦感到难以承受,但凡拥有良知,就不会默视无辜生命的牺牲。“为利益也好,欧洲自由也罢,世界会永远铭记华沙人的殉难。”邱吉尔沉重的补充,“50年后,享受自由的欧洲人会感激华沙人的牺牲,同样会感激我们的决定,我会亲自到教堂为华沙人祈祷,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5月13日,冯.巴赫赶到华沙城,亲临一线坐镇指挥。起义军与德军阵地犬牙交错,华沙陷入混战。德军利用起义军缺乏统一指挥的弱点,有条不紊发起反击。在重型武器、装甲车、坦克和火焰喷射器帮助下,华沙起义者被压制。尽管河对岸俄罗斯第三集团试图击退华沙东北部德军,但十万德军毫不示弱,双方在华沙东部展开鏖战。 波兰第一集团军一部登上维斯瓦河西岸,起义军就据守在离河不远的华沙南部和北部。从5月16日至20日,俄罗斯近卫军总共有8个加强步兵营突进华沙,但因维斯瓦河仍掌握在德军手中,俄军坦克和大炮等重装备运不过河,波兰第一集团军的攻坚能力受到极大影响。到5月23日,波兰军队伤亡惨重,死伤达6764人,不得不暂时后撤。 中俄联军反攻令希特勒不得不把更多精锐部队投入东线,华沙起义给纳粹带来巨大麻烦。气急败坏的希特勒下令,把华沙从地球上抹掉。法西斯纳粹开始对波兰人血腥残杀。为镇压波兰人反杭,希特勒不顾弹药紧缺,极其残酷地、分步骤地进行炮轰,最后将华沙夷为平地。 甚至使用“多拉”巨炮。这种超重型火炮能穿透1米厚的钢板和2.5米厚的钢筋混凝土墙,每枚炮弹重7.1吨,推进燃料重1.8吨到2吨,在高强度炮击中,城中绝大多数建筑毁坏,全城俱为瓦砾。 “我会亲自为你们祈祷。”跪在废墟中,神父望着少年喃喃念道。此时教堂里,挤满没有逃走、没有死亡的人,麻木的寻找上帝庇护。他们曾经与每个华沙人一样,赤手空拳向德国人发起进攻,正像一首诗篇中所说,“如果没有武器,我就用拳头、牙齿撕咬侵略者的肉体……”英勇之后,面对德国反攻,盟友无视,亲人牺牲,大家已经绝望。 德国人用坦克、大炮反攻,他们就用砖块、棍棒反击。教堂顶部被炮弹炸开一个大洞。教堂就像一座收容站,地板上,担架上,躺满受伤的华沙人,痛苦的喘息。起义后,他们已经和德国军队战斗一个月,武器简陋到只有棍棒,但每个波兰人都英勇顽强,发誓战斗到最后一人。 “海佳,你们不应该上战场。”躺在毯子上白发苍苍的老者,看着留金色短发的女孩,颤抖的说道。“如果你们都死了,谁来重建波兰。”腰带上别着一枚手榴弹的金发女孩听到老师的话,漂亮的脸蛋上露出惨谈坚韧的笑容。“老师,如果我们失败,波兰就不存在了。” 一月来,华沙起义者损失惨重,司令部许诺的盟军援助在哪里?荚国援助和来自英国的增援部队在哪里?得到的唯一援助,来自司令部宣称的“将再次奴役波兰的俄国人和盟友中国人”。俄国人和波兰国防军第一集团多次尝试过河,都被德国人击退。中俄联军空投物资大都飘到德国阵地上,尽管中国人尝试用直升机运送物资,但直升机在强大地面火力下损失惨重,只能停止。 “中国人没有全力以赴。” 海佳笑容惨淡,难道上帝真的抛弃波兰人了吗?英国人、美国人、中国人都抛弃了波兰,波兰难道无法避免被奴役的命运吗?这时,教堂外再次传来隆隆爆炸声。对于战争,十六岁的海佳有了深刻理解,战争就是死亡与毁灭。“海佳,快点,我们要出发了。”黑暗中有人招呼,伴随瓦砾被踩踏的声响,十几名少年离开教堂,朝枪声密集的街区跑去。 刚进入战场,厄运就降临,一枚炮弹,将他们中两人炸倒在地。“坚持住”海佳用尽力气试图为伤员止血,但绷带毫无用处,血依旧喷涌而出。胸部受伤的同学发出模糊的哀求。“海佳,留下照顾伤员,找人送他们去教堂。其它人跟我走,必须去支持第三区战斗。”说话时,海佳看到班长将中式自动步枪背在身上,一个接一个沿废墟朝另一条街区而去。 此时,同学的呻吟越来越弱,“不,谢沙、由米耶。”转瞬间失去两个同学的海佳伤心欲绝,号啕大哭。时至午夜,战斗仍在继续,一枚枚炮弹不断从海佳头顶掠过,在海佳附近废墟间爆炸,街道上不时传来华沙起义者绝望的呐喊,街道上起义者和平民尸体比比皆是。失去亲人朋友的痛苦,目睹华沙的毁灭,海佳感觉心如死灰。 失魂落魄的海佳没有听到头顶传来的飞机轰鸣声,“那是什么?”原本在废墟中战斗休息的起义者,大都向天空眺望,或者干脆走到街道上,仰望天空。空中竟然出现庞大的机群。突然,空中出现无数洁白的伞花,倾刻间布满华沙上空。此时,华沙人、德国人都惊讶的朝空中眺望,又是大规模空投支援物资吗? “空降兵,没错,是空降兵,得救了。”废墟间波兰人摘下帽子冲空中降落伞挥舞、欢呼,在德军探照灯光柱下,大家清楚的看到降落伞下不是物资,而是全副武装的伞兵,波兰没有被抛弃。绝望的起义者瞬间被喜悦充斥。越来越多的飞机和直升机出现在华沙上空,一架架直升机将步兵直接机降至关键要害区域。 与此同时,高射炮、机枪、步枪德军集中全部火力朝着空中扫射,但却无法阻止机降至要害区域的中国部队。原本好不容易从波兰人手中夺回的建筑,被惊惶失措的德军弃守。大量空降兵甚至落入德控区,但这并不妨碍伞兵投入战斗,空降兵天生就是在包围中作战,早就有身陷重围的自觉。 如果没有必要,伞兵不会在城区空降作战,城内建筑物是伞兵最大的故人,但此次,却别无选择。被残存建筑物勾挂在半空中的伞兵,会陷入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苦境。一名伞兵被避雷针钩于半空,荡来荡去时,几名德国士兵围住调笑道:“喜欢华沙吗?中国佬。”“狗屁,赶紧投降吧,你们退路被切断了。”伞兵咆哮,全不顾被几十支枪对准。 第三百零七章 变化莫测 战争仍在进行,但生活总要继续。入夜,伦敦柯文特皇家歌剧院内坐无虚席,尽管外间炸弹仍给伦敦带来死亡毁灭,但生活总要继续,尤其在轰炸下,继续愉悦生活,成为嘲笑德国,表示大英帝国特有骄傲的一种方式。尽管受到战争影响,但剧院仍爆满,甚至最还有一排站票,99%观众西装革履出席,其中不乏英美及各流亡政权将军、部长、大亨。 大家都在倾听一位刚刚在伦敦声名雀起的女小提琴家独奏。曲终时,舞台灯光由暗转明,把色彩柔和的光线投到漂亮的姑娘身上。她刚拉完门德尔松的一支小提琴曲,从灵魂到肉体都浸没在音乐仙境里,她对台下暴风雨般的掌声、喝彩、口哨置若罔闻。演奏的漂亮姑娘叫伊莎贝拉,今年二十一岁,是法国民族解放委员会委员吉帕尔的侄女。 六年前,她来到伦敦,尽管不过十五岁,但却因其惊人的美貌举止优雅,成为伦敦上流社会淡资,曾得到王后邀请至皇宫作客。拉完最后一个音符,沉浸于音乐中的伊莎贝拉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微笑着躬身致意,接过下面抛来的鲜花,面对观众的热情她不得不一再谢幕。就在最后,大幕将合时,她对歌剧院某个黑暗角落抛去一个动人的飞吻。 安静的剧场中听到姑娘细嫩的声音:“谢谢你,吉帕尔叔叔。”被称为吉帕尔的人穿一身制做考究的西装,饱经风霜的脸上充满自信,头发花白戴金丝眼镜,但却难掩军人豪气。演出结束后,吉帕尔来到后台,伊莎贝拉刚卸完妆,他轻轻扶起姑娘,一起走到繁星满天的大街。吉帕尔把伊莎贝拉让到司机座边,启动福特汽车。 深夜,汽车在无人的大街上疾驰,今天个不错的日子,侄女的演出非常成功,最重要的是防空警报并没有响起。吉帕尔减低车速,拐入僻静的街道,尽管德国对伦敦攻击是以V2导弹为主的导弹袭城战,但伦敦仍然使用对付空袭的传统办法,灯火管制,路旁树木残枝遮住月光,更显得幽暗昏黑。 “伊莎贝拉,今天,你演奏的好极了。”吉帕尔称赞侄女的同时,将车速减下来。“是吗?”透窗而入的月光斜映在伊莎贝拉兴奋的脸上,平添几分娇媚迷人。“如果不是战争,你一定会成为全法国甚至欧洲最好的提琴手,你天生就有音乐家气质。” “战争不是快结束了吗?虽然大不列颠在空袭下苟延残喘,但是中国人已经空降解放华沙,很快就会攻入德国本土,还有谁能够抵挡一千五百万中俄联军呢?欧洲很快就会解放和自由。叔叔叔母也可以回到巴黎,我也可以去巴黎演出,听说很多人都在准备回家。”提到战争即将结束,伊莎贝拉极其兴奋,没有女人喜欢战争,她尤其如此。 如是没有战争的话,就可以在巴黎演奏,成为欧洲杰出的小提琴手。侄女提到战争结束,并没有让吉帕尔高兴,而是深邃的望着车外。“是啊,看不到尽头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了。” “是啊,叔叔,我早说过,中国人不会放弃信仰,唯自由、平等、正义是中国人的追求。中国在华沙行动,让几十万华沙人感激中国人的拯救,中国拯救了华沙和波兰,给波兰带去自由独立,没有国家比他们更理解遭受奴役的悲痛。中国有句话: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用汉语说出最后一句,害怕叔叔听不懂,伊莎贝拉没忘记用法语补充翻译。 “其它流亡政权可以庆祝中国的胜利,但我们不能,至少现在不能。”吉帕尔神情严峻。中国在华沙的军事行动,彻底打消伦敦各国流亡政权对中国的戒备和警惕。中国对华沙的拯救,英美对华沙的无视,形成鲜明对照。中国没有为利益牺牲华沙,尽管英国报纸广播上故意无视,但却不妨碍流亡政权将“自由和平”的帽子扣到中国身上。 在星辰辉光下,特拉法尔加广场显得特别辉煌。广场是为纪念特拉法尔加港海战而修建,代表英国的辉煌荣耀,亦代表法国的耻辱。1804年5月,拿破仑联合西班牙渡海进攻英国。1805年10月21日,英国海军上将纳尔逊指挥英国舰队与法西联合舰队,在西班牙特拉法尔加港海面遭遇,英国以少胜多,击败法西舰队,奠定英国日不落帝国的地位。 “出去走走吧!”吉帕尔对伊莎贝拉说。他们无声穿过特拉法尔加广场,来到广场中心,威廉.雷尔顿设计的5.2米高圆柱形纪念碑前,吉帕尔仰望石柱上端挺立的5.3米高纳尔逊全身铜像,感慨不已,他家族祖先亦参与过那场以法国失败告终的海战。“伊莎贝拉,我要去中国”。“中国?”伊莎贝拉诧异看着注视纳尔逊铜像神情复杂的叔叔。 自父亲去世,叔叔就是伊莎贝拉最亲近的人。十岁时,叔叔出任驻华大使,她曾随叔叔一起前往中国,在中国生活六年,因父亲选择投奔自由法国,而不是效忠维希政权,被迫离开中国,如若不然,伊莎贝拉还在中国西北市。望着纪念碑上纳尔逊铜像,吉帕尔缓缓开口。 “过去我一直认为中华民族是个古怪的民族,平时如散沙,只有大难临头才会团结坚硬。自从你司马叔叔执政后,中国就不断发生变化,不仅仅是中国的地位和实力,包括民族性,或许中国正像司马所说,找回失落的大汉魂。”“叔叔,你讲这些干什么呀?它们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知道,我对政治没有任何兴趣”。 伊莎贝拉闪动着好看的眼睫毛,身上散发出青春热力。吉帕尔忍不住摸摸她的金发。“呵呵,正因如此,我才会与你说,你和我一样,都曾在中国生活过,所以我们知道中国的变化,熟悉中国的环境。”“是啊,所以我相信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伊莎贝拉睁大眼睛望着星空,似乎看到胜利到来,看到香谢丽舍大道上飘扬法国国旗。 不知不觉来到广场尽头,走上白厅大街,清冷的月光下,一队英军巡逻队走过,皮靴踏得石板咯咯作响。“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但我们……”“叔叔,你遇到麻烦了吗?或者你并不想去巴黎?”伊莎贝拉不无担忧的问道,叔叔并不是个合格的政治家,更多时候是名军人,否则当年也不会毅然离开中国来到伦敦。 “我又要到中国去,做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我想让你一起去……”吉帕尔迟疑道,之所以带伊莎贝拉去,是出于其它方面考虑。“好啊!也许我可以到西北国家剧院演奏,我在那里有很多朋友,我一定会邀请他们。”“伊莎贝拉,还记得在中国的那个朋友吗?”先是一愣,旋即红晕飞上伊莎贝拉双颊,她知道叔叔说的是那个朋友。 走着走着他们突然感到疲倦,就在公园边长椅上坐下。伊莎贝拉依着叔叔的肩膀,睡意朦胧中觉得天快亮了。真要去中国了,一瞬间,伊沙贝拉突然觉得一切都那么遥远,朋友还记得自己吗?尤其是他,伊莎贝拉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来。 马德里赫涅拉里西莫林荫道上,一个法国人走到韩杰森面前,建议与他共进午餐,同时谈一些涉及双方利益的事情。韩杰森抬头打量法国人,扫视一眼,脑海中便浮现出来人资料,夏卢尔,表面是法国商人,实际上是自由法国驻西班牙代表,或者说情报官。“在马德里,有一家最棒的中餐馆。”夏卢尔补充,“韩先生,意下如何?” 宽阔林荫道上,法国梧桐树叶一派嫩绿,大地被春夏之交暖洋洋的氛围笼罩。面对暖和的阳光,韩杰森点点头,“为什么不呢?”“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您会拒绝?”夏卢尔微笑道。夏卢尔会有这种错觉非常简单,因为中国不承认“自由法国”或法国民族解放委员会,中国承认法国合法政权是维希法国,认为自由法国是叛乱分子。 正基于此,中国外交部门一直避免与自由法国(法国民族解放委员会)接触,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现在去吗?”夏卢尔问。“当然。”“我走的快吗?”发现对方步伐缓慢,夏卢尔抱歉的说,“我可以走慢些。”“好吧!”韩杰森点点头,之所以走的缓慢,是为了在到达饭店前,整理头绪,“我们最好慢些。” “我常听人说,天然居菜不错,有什么推荐的吗?”夏卢尔打破沉默问道。“就在附近,向右转。”韩杰森笑道。尽管中餐在欧美很受欢迎,但中餐是奢侈品,并不是所有人都熟悉。“我只相信我了解的菜,到那里,我会向你介绍。” “等下。”走到路口,韩杰森停下。“红灯。”没有行人车辆,道路拥挤时间过去了,但信号灯睁着愚蠢的红眼,一眨不眨。“大概灯坏了。”夏卢尔说。“应当等等。”尽管是在马德里,但韩杰森仍然无法改变自少年时养成的习惯,少年时韩杰森曾因闯红灯,从事过不下百日的社区服务。 为了让国人恢复明亡前的良好习惯,政府可谓绞尽脑汁,建立卫生督导委员会,检查个人及家庭卫生,不达标者罚款从事社区服务。为了让大家排队,不惜派出手提软橡胶警棍的军警,用棍棒维持秩序。交通规则也是同样,正像后来报纸上提到的:共和中国用警棍、罚款、劳动建立了民众秩序与卫生,但谁也不会否认效果显著。 “见鬼去吧,我们走。”“要罚款的。”韩杰森坚持。西班牙警察往往躲在暗处等人闯红灯然后罚款,与国内铭记教训相比,西班牙人更看重罚款。说话时,红灯变绿灯,两人走过路口,拐入一条僻静的小巷,一辆黑色马德里牌照“雪佛兰”轿车停在小巷中,车里坐着三个人,两个坐在前排,一个坐在后排。“上车吧,韩先生”夏卢尔做个请的手势。 “也许我们应该换个地方用餐。”韩杰森诧异时,车窗摇下,韩杰森看清车中之人后,便弯腰上车,作为从事情报工作的大使馆官员,他一直以出色记忆闻名,车里之人并不陌生,马德里大使馆里关于他的档案资料有厚厚一叠,甚至韩杰森还曾授权,对他进行窃听。车上压着礼帽帽檐的人笑嘻嘻的盯着韩杰森。 “韩先生,你对法国怎么看?”“无论过去现在,中国一直视法国为朋友,过去几十年,法国曾多次以负责任的大国身份,主导正义。”韩杰森用官方标准作出回答,相比自由法国,国会更倾向于拥有合法地位的维希政权,其中不乏基于对贝当元帅的好感。没有当年的战争,就没有今天的中国,虽不至于支持维希政权,但承认至少是一种态度。最重要的是,只有承认维希政权,才能确保中国解放法属中南半岛的合法性。 “呵呵,韩先生,在这里没有必要打官腔,不是吗?”那人扭头看着韩杰森,语气颇为诚恳,“我们需要坦诚相待,而不是外交辞令,你觉得呢?”“当然,如果大家都可以坦诚相待,战争根本不会爆发。”韩杰森转移话题,同时紧张的思索,法国人为什么主动找到自己。这个法国人在普通情况下,绝不会主动找自己。 马德里是各国情报组织角逐的竞技场,各国情报机构互相猜忌,即便不针锋相对,也会敬而远之。但像此时,两个敌对国情报机构负责人,在一辆汽车上秘密会面,的确罕见。虽说韩杰森并不担心安全,但事情非比寻常,透着古怪,韩杰森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一直未被证实的情报。 “我希望你们知道,盟军正在策划一次军事行动。”韩杰森身旁的法国人开门见山,“在欧洲大陆的军事行动。”他又强调。对方的坦诚让韩杰森大吃一惊,盟军最高统帅部策划的军事行动,他早已得到一系列相关情报,尽管不甚详细,但却知道大概。法国佬看来真的是要坦诚相待。同时,也恍然大悟,法国人为什么会突然找到自己。 “在某些方面,我们有共同利益,你觉得呢?韩先生。”法国人平静的说。“也许,如果时机合适,中法之间共同利益远超过想象,谁知道呢?”韩杰森笑道。共同利益,在一切未明了之前,谁也不清楚。“所以我们希望可以同贵国展开最深入的会谈,寻求利益共同点。”法国人提出要求。“你应该知道中国对维希的态度。”韩杰森不置可否。 对于法国,国内态度非常暧昧,一方面对维希的承认仅限于官方表面,对法国民族解放委员保持官方非接触原则,但却并不禁止法裔移民对其支持。“如果维希发生变化呢?”法国人提醒。“战争时期,任何变化都可能发生,国内应该有足够意识。”韩杰森耸耸肩。出马德里,汽车拐上一条铺碎石的乡间土路,车子停下,法国人打开车门下车。 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燃吐出一口烟圈,叹口气。“韩先生,我相信你已经得到情报,不是吗?”一路上韩杰森的太极拳让他感觉异常无力,这或许正是中国的成功之处。吸烟的法国人望着下车的韩杰森,中国情报机构一直是各国情报部门心腹大患,是世界上最出色的情报机构,如果说中国没有获得情报,显然是对他们的侮辱。 即便如此,他仍然在和自己左顾言他,之所以与其接触,实际上是来自伦敦,戴高乐将军直接下达的命令,法国民族解放委员会必须与中国建立最直接的联系,在特使秘密造访中国之前,必须要首先建立一个联络渠道。现在,法国民族解放委员会正处于极为微妙的状态,甚至可以说正处于一场危机之中。 “美英对中俄联军在欧洲的军事进攻,都感觉到实质威胁。美国不惜调整太平洋战略部署,以便将更多军队和设备调往欧洲。”“是的,美国显然意识到欧洲的重要性不是吗?也许法国可以很快获得解放,而你很快就会做为英雄重返法国。” 表面上未流露出任何异样,韩杰森恭喜面前的法国人。 “联军愿意看到盟军反攻欧洲大陆吗?”“盟军在意大利北部的进攻不是势不可挡吗?”尽管两人接触了一个小时,但双方都没有回答对方问题的意思,至少韩杰森并不愿意主动回答对方的问题。“意大利北部山区的战斗是势不可挡,正因如此,欧洲局势才会发生改变。”法国人直视韩杰森,希望韩杰森抛弃职业习惯。 两人在职业上的习惯导致两人都不可能轻易相信对方,但他认为自己已经带有足够的诚意和坦诚来到韩杰森面前,现在需要韩杰森表现出坦诚了。“欧洲局势早已发生根本性变化,你我都清楚,现在,德国实际上正处于苦苦支撑的劣势,战争越打越原始,战争很快就会结束。”面时对方目光,韩杰森第一次给出肯定的答案。 法国人笑了,褐色眼睛眺望远处田野。“所以,盟军司令部必定会加快行动。韩先生,也许某一天,联军将会与盟军在某座欧洲城市会师,不是吗?”“到那时,全世界都会为胜利日的到来欢呼。”韩杰森心口不一的说。会师场面绝不是中国乐意看到的,中国为战争付出太多,中国必须要从战争中得到足够回报。 “这是你们希望的吗?”法国人没有隐瞒情感,说话时带着不屑。对方的直接了当,让韩杰森明白,现在,法国民族解放委员会和眼前法国人的动作,证实了那个未经证实的情报,发现让韩杰森心中巨爽,正像法国人所说,欧洲形势发生巨大变化,变化正在朝有利于中国的方向发展。问题在于,法国民族解放委员会以什么样的举动应对变化。 “正如你所说,这并不是我们所乐意看到的。”第一次,韩杰森没有隐瞒真实态度。“韩先生,伦敦总部认为,我们之间应该展开有价值而真诚的合作,作为表达诚意的方式……”法国人手中出现一把钥匙,“马德里火车站,我想你一定会非常感兴趣,伦敦希望尽快获得中国回答。”从法国人手中接过钥匙,韩杰森猜出柜中秘密。 “你必须明白,事情并非我等所能左右,我们只是信使而已。”“当然,信使先生。”递出钥匙,法国人上了雪佛兰,并没有邀请韩杰森,汽车发动,将韩杰森扔在旷野碎石路边。雪佛兰轿车驶离后不到一分钟,两辆中华轿车驶来停在韩杰森身边,第一辆车门打开,车里坐着几名受过严格训练的行动特工。 “长官”“马德里火车站。”韩杰森把钥匙交给下属,上了第二辆汽车。坐上车后,韩杰森露出得意的笑容,完全没有想到在展开行动前,法国人就主动上门,看来形势变化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微妙。“欧洲啊!欧洲!”望车窗外西班牙大地,韩杰森明白,在欧洲风云变幻之际,起决定作用的并不仅限于军事行动,外交情报各方面举动意义远超过军事行动。 第三百零八章 不同的选择 “亲爱的威利斯先生:在南美洲大陆漫游一年零六个月,我搜集到相当数量的第一手材料。足以得出结论,过去二十五年间,中国打入西半球南部的尝试取得罕见的成功。例如,智利在1940年时存在美国、英国、德国以及中国的经济力量,英国当时取得27%出口和23%进口额,中国只占20%和7%。 但是,一年后中国出口增加到28%,进口增加到10%,英国出口下降到19.5%,进口下降到13.5%,英国遭到沉重打击。萨尔瓦多、危地马拉、秘鲁、厄瓜多尔、哥伦比亚局面相同。即便南美各国对中国宣战,情况也未发生变化。自1938年开始阿根廷在南部大陆对华贸易中占据首位,阿根廷有几千家中国资本开办的公司。 在中美停战,并与南美各国通过谈判恢复经济地位后,中国资本迅速增强。现在,中俄联军在欧洲势如破竹,纳粹德国灭亡指日可待。当今世界没有任何国家可以阻挡装备十八万辆坦克、二十九点五三万架飞机及千万吨舰队的武装起来的3350万中俄联军攻击。尽管白宫准备在欧洲斩断中俄帝国魔爪,但形势不容乐观。 即使欧洲彻底沦入中俄帝国掌控,美国仍有太平洋、大西洋壁垒防线,美洲将成为自由世界最后阵地。如何固守阵地防止中俄帝国染指,对美国至关重要。正因如此,目前最重要问题是:您是否批准对分布在阿根廷、巴西、智利和巴拉圭的中国移民开展工作?允许的达到何种深度? 现在,世界形势巨变,但华盛顿仍然存在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者。我曾向华盛顿建议,在中国试图建立横跨欧亚大陆集约化阵营时,美国必须优先考虑北南美集约化问题。同时务必加强英国力量,英国将成为战后,美国应对中国挑战的重要环节。尽管我个人更倾向,美国必须不计代价获得欧洲大陆的前进基地,但目前看,成功机会非常渺茫。 华盛顿很多官员反对过多干涉南美事务,防止损害民主理想,这是美国立足基础。但面对中国人在世界范围内咄咄逼人的态势,我们必须考虑到,美洲已经成为美国最后的家园,拖延无异于死亡,白白浪费时间对我们至为不利。伦敦并没有袖手旁观,英国希望欧洲局势发生变化,使自由世界与中俄帝国达成平衡,但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世界都将注意力集中到欧洲时,展开保卫美国后院的行动,为遥远未来。盼复,同以往一样,您的建议对今后工作弥足珍贵。真诚的强纳斯.杰克,1946年6月15日”。 坐在椭圆形办公室,杜威手持情报局提供的情报资讯合订本,仔细翻阅。过去几月来,第一次感到对事业的渴求,不是单纯为干点什么,而是奉献终生的事业,自由的事业。与自由事业划上反号的不再是希特勒,而是情报资讯中不断提到的中国。美国面对来自东方的威胁,不仅杜威显得无力应对,美国亦是如此。 “中俄联军距离德国边境已不足五十英里。”希特勒即将垮台是个好消息,但想到中国人对欧洲的浓厚兴趣,杜威眉头紧皱,曾经强大的德国,面对中国人的进攻应对乏力。“法国民族解放委员会秘密派特使前往中国。”看到这份情报,杜威表情凝重,法国民族解放委员会和中国人接触,显然是个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 一直以来,华盛顿对领导法国民族解放委员会的戴高乐都深感怀疑。早在1943年,罗斯福就曾致电艾森豪威尔,美国政府不能容忍不受盟国最高统帅部指挥的机构控制法国军队,坚持统一指挥,可以用军事上协调加以解释。但罗斯福进一步提到,擅自组成政府或委员会,并坚持直到法国人民自行选择民主政府前,将统治法国的表态,美国不感兴趣。 尽管杜威在很多观点上有别于罗斯福,但对戴高乐的不满却是共同的。虽然美国早就承认法国民族委员会,而且经过长期斗争和谋划,法国海外属地在戴高乐领导下团结起来,早已明确重新参战,戴高乐还成为法国抵抗运动公认领袖。但美国总统并不想给戴高乐一匹白马,让他骑回法国,成为法国的主人。 “总统先生。”厄尔.沃伦国务卿步入椭圆形办公室后,轻轻致敬,坐到总统面前。“厄尔,你来了,见到情报汇编了吗?”杜威将手中情报汇编递过去。“法国特使已经到达西北市,中国报纸公开予以报道,显然两者都没有刻意隐瞒。”厄尔点头说道。 “三年前,民族委员会成立时,戴高乐用与苏俄接近,打出苏俄牌来对付罗斯福,俄国比其它国家都更早承认阿尔及尔委员会代表法兰西。面对苏俄压力,当时华盛顿对戴高乐的野心非常警惕,最后仍不得不有限度的承认,此次无疑是故伎重演。” 杜威点点头,戴高乐的计划非常精明,试图用与中国接近的方式,换取美国支持。“盟军最高统帅部对法国抵抗运动军事价值并没有任何信心,很难想象自由法国可以成为法国临时政府,戴高乐是在加重自己的筹码。” “是的,总统先生,正因如此,与维希政权接触是美国最有利的选择。贝当在法国拥有的声望戴高乐难以企及,他是在法国民众欢呼声中成为法国元首的。维希政权,是法国唯一合法政府,贝当元帅在参议院以569:80高票当选为元首,虽然四分之一参议员没有出席,但仍不妨碍合法性。”过去一月,美国在瑞士与维希政府代表举行多次秘密会谈。 厄尔提到贝当时,杜威露出嘲讽的神情,曾在上次战争中拯救法国的贝当元帅,不过是德国人的愧儡。三年前,美国与维希多方接触,认为其不可能偏向纳粹阵营,于是制定在法属北非登陆的“火炬”计划。登陆过程中,大部分维希法国部队未经抵抗就放下武器,少数抵抗者也没给登陆部队造成麻烦。第二战场的成功开辟,使德国后门大开。 但像对待投降的意大利、求和的匈牙利、独自退出战争的罗马尼亚一样,纳粹德国对维希法国实施军事占领。德国、意大利部队实施“安东”行动,迅速占领维希法国。维希政权寿终正寝。德国出兵占领法国南方时,许多法国人希望贝当离开维希,但他没有离开,柄持自己的原则:祖国受难时,不应该抛弃土地和同胞。这是贝当的个人悲剧。 贝当完全成为愧儡后,仍执迷不悟。甚至写信给希特勒表示:占领当局有权改变法国法律。但另一方面,盟国清楚,贝当绝不可能与德国人合作,否则5年前签署停战条约时,也不可能建立秘密军火库,以备必要时组织可靠的军队。尽管德军入侵时,由于告密,大部分军火库被德军缴获,小部分遭哄抢,而且贝当及维希从未停止与盟国接触。 “合法的政权机构在法国拥有的威信是戴高乐无法企及的。昨天晚上,在军事地图室,将军向我介绍了中国军队在欧洲的军事行动。从地图上看,中国军队分成ABC三个方向进攻,其中B方向,就是直捣德国本土。”提到昨天在军事地图室,关于欧洲局势分析,杜威脸上布满阴霾。 “中国的军事行为,暴露了狼子野心。中国显然无意迅速彻底击败德国,德国维持欧洲军事占领,对中国至为有利,所以中国才会集中力量进攻德国北部,抢在彻底击败德国前,进入低地国家甚至法国。”“是的,总统阁下,中国人需要欧洲,而不是德国。中国有句古话,叫驱狼吞虎,正是此意。”厄尔用中国成语解释。 “即便按照最乐观的估计,盟军在今年12月之前,受限物资装备,都没有能力从英国发动登陆战役,天气原因又会令登陆推迟数月。按照原定计划,盟军登陆时,欧洲已经悉数被中国所占领了。”杜威不无忧虑,军事参谋与幕僚曾多次提醒:中国控制下的欧洲,及被赶回美洲的美国的危险,即便美洲,同样被中国觊觎。 “盟军在意大利进攻顺利,两月前,盟军越过波河,德军正向奥地利法国撤退……”沉默十几秒,杜威沉声道:“时间!”美国在欧洲大陆的军事行动,与其说战争,不如说是赛跑。尽管早在44年,美国就巳登陆意大利本土,墨索里尼遭软禁,却被德国特种部队营救,在北部成立意大利社会共和国,在德军支持下与盟军占领的意大利王国分庭抗衡。 初时,德意联军只是苦苦支撑。而随着苏德和约签定,从东线抽调的大量德军一部分为进攻英国作准备,另一部分则被部署于意大利。面对德军反攻,盟军数度险丢罗马,甚至整个意大利。直到去年中德宣战,德军大规模调往东线,在意大利苦苦支撑的盟军才算松了口气,在德军力量削弱后,再次展开反攻。 “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之所以抛弃戴高乐选择维希,目的正是为争取时间,和中国争取欧洲的时间,欧洲局势并没给美国留下充分的准备时间。为尽可能压缩战后中国在欧洲空间,美国必须做出选择。清晨,杜威和美国作出选择时,大洋彼岸令美国爱恨交加的中国,已浸于夜幕,繁华喧嚣的都市中的国务院大厦内,同样有几人面临抉择。 “按照国际法,自由法国介于叛军和反政府组织之间。戴高乐虽成为抵抗组织公认的领袖,但叛国罪无法洗清。”司法部长舟冠升语惊四座,舟冠升2年前46岁就任司法部长。过去几年,大量新鲜血液加入复兴党决策层,所有观察家都得出结论,战后,中国政坛将面临变革。 “先生,英美过去一直坚持,维希法国是傀儡政府,德国人的木偶贝当元帅亲自下令缺席审判戴高乐,所以,叛国罪判决是不公正,没有效力的,这种观点纯属狗屁不通。”舟冠升出人意料骂出脏话,包括司马在内所有人都一愣,诧异的看着素有:最具风度的共和部长之称的舟少山。 “首先注意时间,戴高乐离开法国时,法德正在交战。其离开8天后,法国才签订停战协议。戴高乐被判刑,不是因为背叛维希法国,而是背叛他曾为之奋斗的第三共和国。稍有常识的人都可以看出,当祖国还在与敌国生死搏斗时,身为陆军部次长、佩戴准将军衔、身负重任的戴高乐在没有征得同意情况下,只与辞职的总理雷诺打了个招呼,抛下本应为之鞠躬尽瘁的职责,逃亡国外,不是可耻的临阵脱逃又是什么? 戴高乐解释是主和派贝当元帅上台组阁,坚决主战的他认为国内已经毫无希望,被迫逃往英国。据说戴高乐爱国热情强烈,生性好斗,鲁莽急躁的性格让他铸成大错。其实,大家都会有这种想法,自己倾注大量心血的东西被别人弄成烂摊子,任何人都可能一赌气拂袖而去。但那是普通人,戴高乐是政府高官军队领袖。 人民选他出来,不是为了让他赌气,更不是丢下祖国叛逃外国。法国签订停战协定时,尚有百个师聚集在相对平静的南方,而且很漂亮地挫败了意大利的侵略,世界第四强大海军完好无损,北非殖民地进可攻退可守。停战协定只涉及被占领的北方,有军队、国土和愿意抵抗的人民,事情远远未绝望到一走了之的地步。 更何况,戴高乐准将不是一走了之这么简单,他在别国发表演讲,公开号召本国人民放弃正在战火中祖国,到国外去为他个人的政治野心战斗,不过……”舟冠升侃侃而谈,讲出一番道理,司马忍不住哈哈大笑,不愧是学法律的出身,一上来,就把戴高乐的叛国罪名坐死。 “其实,少山,也不能这么说,戴高乐毕竟是为了法国,当时法国被失败主义笼罩,离开是为了更好的为法国战斗。”罗臣伯替戴高乐打圆场,自由法国特使就在西北,总理还曾亲自予以接见,国务院已经准备支持法国民族解放委员会,少山的一番话,无疑把戴高乐的叛国罪名坐实,共和中国岂不是与叛国者合作? “臣伯,就事论事而已,根据中国刑法,叛逃罪是指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履行公务期间擅离岗位,叛逃境外或在境外叛逃,危害共和中华国家安全的行为。犯本条规定罪责者,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剥夺政治权利。担任重要职务者叛逃,携带国家秘密叛逃,叛逃后发表有损共和中国言论,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或终身监禁直至死刑。 掌握国家秘密工作人员犯本罪,依照上述规定从重处罚。请问,同样的事情发生于我国,我国法院给予的外罚,恐怕不仅仅是死刑,司法部会批准对叛国者追杀,不计代价。”舟冠升发表看法时,司马暗暗叫好,望向舟冠升目光中带有赞许之意,他提出的事实无法辩驳,正基于这个事实,戴高乐才会主动向中国抛媚眼,让司马看到分裂欧洲的机会。 德军苦苦支撑,中俄联军在欧洲大地攻城掠地,一路凯歌,让美英颇感威胁。英国人老奸巨滑,一方面坐视中国打击德国,另一方面又拒绝与中国签署和约,使得中国不能利用英国进攻西欧,甚至连舰队都不可能调往地中海。西欧流亡政权可能在中国军队到达前,利用地下抵抗组织争夺政权,导致中俄联军为他人做嫁衣。 中国会像二战后的苏联,只得到东欧,最多加一个完整的德国。而为了完成夺取欧洲的目标,联军参谋部才会制定南北进攻,中间防御的冒险进攻战略,形成对德国的两面包围,把对德国本土进攻置于最后。“我们需要法国,最少半个法国。”司马微笑道。“半个法国?”“没错,半个法国,半个自由、民主、受人民支持的法国和半个独裁的法国。” 端起茶几上的茶杯,闻着杯中铁观音的清香,尝一口清香的新茶,司马脸上笑容越来越浓。过去几天,他一直在思考,舟冠升的话坚定了之前的决定。分裂法兰西,用法兰西分裂将美国和英国定位成欧洲的敌人或自由世界的敌人。 “美英为阻止中国占领欧洲,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从法国北部发动大规模登陆战,尽管美国从太平洋抽调大量舰艇,但很难满足战争需要。西线有185万德军,其中80万是经历过残酷东线战争考验的精锐部队。在意大利,60万德军,就差点把英美赶下海,何况近200万德军精锐。美英无法承受大规模登陆战的风险,发电机计划不可能执行两次。” 司马眉飞色舞,“美英都明白,如果中国控制欧洲,意味什么。英美并不是在戴高乐和贝当之间选择,而是要夺取欧洲控制权。相比风险系数高的登陆作战,从法国南部进攻更符合现实,虽然面临交通问题,但只要占领尼斯,法国南部大门就向盟军敞开了,最重要是,在法国南部,只有30万德军。” “先生,那么,美国人为什么选择贝当?美国只需要调整进攻方案而已。”秦少峰疑惑的反问。刚当选复兴党副秘书长的他,秉承多听少说的原则,毕竟在这间屋内他是小字辈。 “贝当作用非戴高乐所能比拟,法国人会选择一个叛国者为政府领导人吗?而且从国际法上来说,盟军对法国的进攻是入侵行为,贝当却能让入侵行为合法化,贝当从来不是德国的合作者。火炬行动时的不抵抗,土伦舰队自爆都是佐证。”司马耐心的解释。在另一时空,美国人同样不相信戴高乐和自由法国,诺曼底登陆后,美国人大吃一惊,法国早就把戴高乐和解放联系在一起,形势所迫,美国不得不屈服。 “为了欧洲,美英选择贝当理所当然。扶持戴高乐是为对抗德国,选择贝当是为了尽快解决法国南部问题,与中国争夺西欧。这同样是贝当为法国赢得解放,挽回自己声誉的良机。维希政府官员,也可以藉此保住性命与职位。孰不知,代价就是法国。”司马喜笑颜开,“对于我们,同样是机会”。 第三百零九章 被强暴的自由女神 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灭亡的种子,在它70年前诞生之日就已经埋下了。1870年法国在普法战争中惨败,拿破仑三世的法兰西第二帝国倒台。法国议会决定通过制定宪法来确定政体。当时保皇党在645个议席中占据420席,共和派仅占 145席。幸好,庞大的保皇派分为数个支派,互相倾轧,给共和派可乘之机。 1875年 1 月,共和联盟在议会仅以1票优势通过共和制宪法,确定法兰西实施共和制,最高颌导人为总统,内阁向总统和议会负责,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建立。仅仅依靠 1 票优势建立的共和政权从来就没有获得国内各个政治派系的尊重。第三共和国的历史书中,唯一,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词汇就是“团结”。 国内不计其数的保皇派、法西斯主义者、军人独裁爱好者和共产主义者,认为共和制度是让人厌恶的装饰品,不值得抛头颅洒热血誓死保卫。要不是议会民主制特有的人人有份机会均等的特点,谁都有机会上台组阁,共和政府不消两年就会消失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 1938年4月,爱德华.达拉第第三次组阁,宣布实行非常法令,增加税收。法共举行总罢工以示抗议,但在强力镇压下最终失败,人民阵线由此走向终结,左翼执掌共和国政权的努力失败,曾经被取缔的保皇党和法西斯集团重新粉墨登场,继续闹事。达拉第虽然不失为果断的领袖,但其才智平庸,面对咄咄逼人的希特勒,法国节节退让。 慕尼黑协定签定令其国际形象大大受损,在国内却公然无视宪法,逮捕法国社工党议员,解散社工党。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为自第三共和国建国以来从未停止努力的共和制敌人提供了一个优秀的借口,在一个适当的时刻,给危如累卵的共和国最后一击……”共和40年2月《新公民日报》,《历史的必然 :第三共和国的灭亡》。 维希,位于法国南部小城,自然风光美不胜收,以矿泉水著名,是驰名欧洲的温泉胜地,也是旅游疗养的胜地,现在更是法国政府所在地。42年年末德军全面占领法国,尽管表面上维希法国仍然存在,但事实上,赖伐尔的维希政府只是德国人的傀儡,在维希街头巡逻的德国军人即是佐证。 皮尔斯站在小街中间,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面无表情看着街道上不时经过的德国巡逻队,作为维希法国议员,其它议员和官员的奢侈生活与皮尔斯无缘,在维希他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老头。但在维希,皮尔斯的倔强人人皆知,即便德国人和执政赖伐尔都对他的倔强深感无力,他曾在国会上为犹太人主持公道,亦曾在德国人面前据理力争。 “我唯一忠诚的就是法兰西,唯一使命就是与法国人民在一起。”尽管小老头让德国人感到不快,但显然需要人来展现证明德军的宽容,因此对皮尔斯敬而远之,甚至连地下抵抗军,也知道他是位爱国者,至少人品正直。而这位特殊的爱国者,却一直是法兰西元首贝当最亲密的顾问。 过去几年,贝当合作者在德国人压力下,一个接一个离开元帅,皮尔斯和医生梅内特勒博士,对贝当有相当影响,这才是德国人宽容的真正原因。“你好”两名妇人从皮尔斯身边经过,皮尔斯微笑着与两名妇人打招呼,皮尔斯声音沙哑低沉,像个老小孩,表情严肃。 头戴礼帽的中年人,走到皮尔斯面前,摘帽行礼,“你好,皮尔斯先生,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不, 谢谢萨雷,欧洲咖啡都是人造的。”皮尔斯委婉的拒绝。“我说的是天然咖啡,产自挪威。”萨雷礼貌十足的邀请皮尔斯。旁人听到他刻意压低的话语,肯定会大吃一惊,咖啡是热带作物,挪威显然不可能出产咖啡。 “如果那样,真应该尝尝。”对方回答并未让皮尔斯怀疑,反而接受邀请,尝试北欧咖啡是个新奇的选择。遮阳伞下,圆桌边两人对面而坐,咖啡杯冒着热气,黑色而苦涩的人造咖啡是绝大多数欧洲人在过去数年中,唯一可以享用的美食,即便如此,同样受到配给限制。 “更麻烦的是,二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根本不把律师出身的总理雷诺和第三共和国政府放在眼里,他们觉得正是因为被马克思主义者腐化的政府,才导致当年之败。从一开始,法国就应该按照老将军老元帅的步调行事。”坐在咖啡桌前,皮尔斯和萨雷侃侃而谈,外人看来,似乎是一个爱国的老头对六年前战争的感叹。 “贝当和魏刚是保皇党军事领袖,对第三共和国政府极端蔑视,不愿为不值得尊重的政府牺牲军队。海军司令达尔朗支持贝当,总埋雷诺势单力薄,束手无策,事实上已经被架空,心力交瘁的雷诺被迫辞去总理职务,贝当理所当然继任。那天,法兰西共和国107 届,也是最后一届内阁会议只开了半小时,所有人一致高呼:毫不迟疑请求德国政府停止敌对行动,不等德军回应,贝当就公开号召停止抵抗。” “不仅如此,还有英国人的原因。”品着像焦炭和药混合的人造咖啡,萨雷道。“没错,正因英国人的过错,才会导致法国失败。元帅才会觉得趁未亡国之际,尽快休战是对法国最好的选择。”用匙子搅动杯中苦涩的咖啡,皮尔斯点头赞同。六年前战争中,法国盟友英国表现并不厚道,也是法国失败原因之一,至少,法国存在这种争论。 对英国来说,法国只是一道防线,法国后面还有更值得信赖的英吉利海峡。紧要关头,英国甚至可以撤到加拿大,在美国支持下继续抵抗。英国没有理由将宝全押在倒霉的法国战场上。后来,英军主动放弃战略要地阿拉斯,法军只好全线溃退。 “但是,扼杀第三共和国的罪魁祸首,是对共和制度不满的政治势力控制的法国议会,以完美,符合法律程序的方式,修改宪法,将第三共和国送入坟墓。”皮尔斯不无遗憾。“1875年宪法曾使法国成为自由的国家。它的消亡,与其说是自身缺点,不如说是负责保卫和管理者过失。”萨雷得到需要的答案, 贝当政府与同盟国合作势成必然,即便德国人也无法阻止。英国担心贝当的反英情绪,显然没有任何必要。法国人把输掉战争,视为机会,并不是耻辱。魏刚在第三共和国灭亡后,曾得意洋洋的说:我虽打不赢德国人,至少打赢共和制。 “那么,那位太子呢?会不会因局势变化而变化?”放下咖啡杯,萨雷提到另一个问题。第三共和国崩溃后,代之而起的是“元首”贝当的个人专政。贝当在法国大溃败形势下登台执政,而且他又是凡尔登胜利者,在法国颇具威望。因此,贝当的个人权威和专政,是维希政府的重要支柱。 当时,维希政府文件是以君主政体格式开始:本人,菲利普.贝当,以法国元帅,法兰西国家元首名义宣布。这句话明显表明贝当政权的性质,贝当为加强个人权力,实行效忠宣誓制,军政大小官员都分批宣誓效忠贝当。根据贝当颁布的第四号制宪法令,赖伐尔成为贝当第一继承人,自然也就是萨雷口中的太子。 “他的政策基于同德国和解,在他看来,没有和解,就不可能有欧洲和平、法国和平乃至世界和平。他确信德国人定会获胜。但是,即使德国战败,他的对德政策也是如此,因为这是获得和平唯一可行的政策。”皮尔斯嘲讽。如果贝当是为保全法兰西,赖伐尔则是彻头彻尾的卖国贼。而且说出臭名昭著的“我祝愿德国胜利”的话。 尽管赖伐尔解释,是为制造让德国相信法国的气氛,但天知道。早在停战协定前,赖伐尔便认为,法国命运同德国命运紧密结合,法德合作是欧洲和平前提,即使按照纳粹条件,对于挽救包括法国在内欧洲各国也是必要的。停战协定签定后,为了使德国人少不了他,赖伐尔竭尽全力慷慨,公开出卖祖国利益,目的在于表明全心服务德国。 “所以……”萨雷点点头知道盟军反攻法国本土后,维希政权将进行一次政治大清洗,政治短视的赖伐尔离开德国人什么也不是。“军团之友”皮尔斯看到不远处树荫下有几名身穿法国旧式军服,却没有军衔的人。萨雷同样把目光投向他们,那些人是德国占领维希法国后,法国唯一武装力量:法兰西民兵。 维希的弱点在于与民众没有有机的联系,便组成民族革命联盟委员会,谋略弥补这个缺陷,委员会寿命很短而且毫无成就。但是“战斗人员军团”却卓有成效,贝当一道命令把所有退伍军人协会合并成法国退伍军人军团,组织是等级制的,全部军官由上级任命。1941年10月前,首长一起是格扎维挨.瓦拉,他后来负责反犹运动。 较早时,军团作了些有益社会的行动,诸如照料获释战俘、难民,帮助战俘家庭等。1941年冬,贝当任命洛尔将军为他驻兵团私人代表,军团职责便扩大了。41年底军团拥有了新名称法国民族革命志愿军与退伍军人军团,在法国各地设立分支机构,并建立军团之友和青年军团两个附属组织。军团成员享有很大特权,例如:额外食品和衣服配给,以及医药补助等。 所有日报上都为军团开辟了专栏,还拥有自己的刊物《军团人》,到第二年年初,销量已达100多万份,军团总人数达到120万,军团之友40万。尽管它在占领区遭到查禁,又遭到马塞尔.戴阿的大肆攻击,但它的组织并没有干过臭名昭著的罪行,除了支持贝当个人。协会主要任务是不遗余力的支持贝当。 它开展广泛的社会工作来赢得草根阶层的欢心,例如为法国俘虏家庭提供帮助,给穷人老人提供社会福利。随着法国抵抗运行兴起,军团部分人感觉必须变得更加军事化与暴力化。后来纳纳德在协会下成立了新部门:维持治安军团,维安团的誓词是:我发誓与民主作斗争,与戴高乐作斗争,与犹太人作斗争。 由于贝当在镇压抵抗运动方面与德国貌合神离,在希特勒支持下,赖伐尔出任维希政府执政,贝当成为徒有虚名的国家元首。赖伐尔执政后,维安团向准军事组织转变。三年前,维安团改名“法兰西民兵”,由达纳德掌握实际领导权。达纳德出任内政部长后,在他领导和发展下,内政部掌握35万民兵,36000武装警察,14.5万宪兵。 达纳德疯狂镇压地下抵抗力量,是认为与背叛法国的戴高乐作战,地下抵抗组织是叛国者,而不是法兰西保卫者。达纳德只效忠贝当元帅。正因如此,与党卫军密切合作的法兰西民兵是贝当手中王牌。维希城德国驻军不到3000,却有1.5万名法兰西民兵和武装宪兵,还有数千警察。 “大多数民众对巴黎合作分子,比赖伐尔和维希更憎恶,真正法奸在巴黎,叛国者在伦敦,爱国者在维希散步。”皮尔斯感慨。贝当是民族英雄和国家元首,在法国受到广泛支持。两年前,德国人允许贝当访问巴黎,出席盟军轰炸死难者追悼仪式,表明德国人确信贝当已经受到控制,但元帅受到的欢迎却让德国人惶恐不安,也让英美看到贝当的价值。 正因如此,英美才会选择贝当而不是戴高乐,盟军在北非的行动证实,如果争取到贝当支持会事半功倍。维希支持者把戴高乐视为英国帮凶,穷凶极恶图谋消灭法兰西。戴高乐在法国并没有获得广泛支持。盟国如果冒险支持他,会失去法国民众拥护,这是盟国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贝当成为占领者和法国人之间盾牌,每天在维希不带警卫,安静散步,赖伐尔却不得不在严密保护下才敢外出。“我明白。”萨雷点点头,自始至终追随贝当的顾问皮尔斯比任何人都清楚贝当想法,该与盟国达成什么样的协议。他再次选择保护法兰西,赖伐尔将会成为替罪羊,而元帅与德国人合作的污点,不过是保护法国人民和战俘的伟大牺牲。 英美抛弃将军选择元帅,元帅将仍然是具有伟大情操和自我牺牲的爱国者,抱残守缺的坚守法国。至于戴高乐将军,不过是个临阵脱逃,可耻的将法国出卖给英国的政治野心家,不对应该是叛国者。结束谈话,萨雷恭敬行了个礼后,便起身离开咖啡桌,作为一名皮鞋商人,他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咖啡杯旁,他还需要去瑞士购买制鞋需要的皮革。 中调局获得的维希法国内部情报,让司马坚定了先前决定。“流亡海外的戴高乐与抱残守缺的贝当,在人民心目中谁更可憎无关紧要,我们只需要法国。”司马说笑容满面。几天来,司马心情很不错,抛开国防军攻进德意志帝国本土这个大喜事,也有一件小喜事,法国特使侄女伊莎贝拉是翰翔初恋情人,随叔叔返回中国后,令消沉至极的翰翔瞬间恢复。 司马对一手毁掉儿子政治前途心存歉疚,现在,有爱情抚平创伤,让司马欣喜不已。“法国,或许是天意。”司马对石磊笑道,过去司马与中国都忽视了法国,在中国眼中,法国不过是个破落户,重要性甚至及不上新独立的亚洲国家,但现在,维希法国进入英美视线后,中国第一次意识到法国重要性。 “法国从贝当执政,就不再是共和国了,第三共和国早已灭亡,贝当是元首之名的皇帝,可以指定继承者、制定法律等等,自由、平等和博爱早在法国不复存在,维希法国是欧洲独裁政权。”司马扬扬报纸,“流亡海外的戴高乐则是共和、正义象征,戴高乐在法国声望无法与贝当相比,但不乏支持者,所以法国将会出现共和与独裁对立局面。” “老板,戴高乐是法国人,不会冒法国被分裂的风险,与贝当决裂。他曾不惜与英美作斗争,确保法国利益,我们不可能控制他。”石磊提醒,不要对戴高乐过于乐观,戴高乐过去经历早已说明,戴高乐不是甘受别人控制的角色。 “是的,戴高乐是法兰西主义者,而且绝不妥协,尤其向维希。在北非,如果不是迫于英美压力,他根本不可能接受阿尔及利亚委员会,法国解放委员会,实际上是两个组织,一个在北非,一个在伦敦。戴高乐坚持,卖国贼必须受到审判,法奸必须受到清算,自由法国和维希之间,戴高乐和贝当之间矛盾不可调和。对于我们而言意味机会,而且……” 走到地图前,司马在法国地图上划了一条线。“英美支持维希,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与中国抢夺欧洲大陆,一旦我们明确对戴高乐支持,英美将毫无顾忌抛弃自由法国。我们目标是帮助自由法国控制半个法国,美国不会坐视我们支持戴高乐控制法国,同样我们也不会接受维希控制法国。在大国左右下,法国分裂势成必然,造成分裂原因是……” “英美为了利益,强暴了的欧洲民主与自由”司马注视法国之邻德国。“现在,只要计划实现,欧洲就是我们的了。” 第三百一十章 无药可救 “六年前,德意志帝国再次向全世界宣战,法国、比利时、荷兰、波兰、中国一个又一个国家都无法阻挡德国的脚步。六年后,战争形式发生变化,但泽失守,中俄联军势如破竹进军柏林,亦无人阻挡他们的脚步,1946年5月29日德意志帝国本土遭到进攻。”1946年7月23日,哥尼斯堡德军二等兵威廉.加里森。 谷仓前集合的纵队,大都是少年,身上穿着并不合身甚至不带军衔识别的军装,纵队指挥库茨克军士长,声音低沉发,“到我们完成使命的时刻了,为德国存亡,必须守卫西里西亚。”库茨克是残疾老兵,曾在东线受过伤。现在,他和另外两个残疾老兵奉命率领孩子们加入战斗。很快少年将与敌人拼搏,现在,是每个德国人接受考验的时候了。 “敌人是中国人、俄国人、波兰人。”左手柱步枪,一只手指着村庄方向。“他们只想干掉你们,你们只有杀掉他们才能活命。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不好对付,必须竭尽全力,并证明你们是不屈不挠,坚定不移,更英勇的战士。”库茨克表情冷酷平静。战斗不再是为德国的生存空间,而是为德意志的生存,西西里亚是德国领土。中俄联军侵入德国。 “同志们,两翼将有3支装甲坦克分队支援,而且还有两个连步兵跟随其后,我们并非孤立无援。你们很年青,不应该出现在战场上,但已别无选择,我希望你们为帝国增光,为了德国。”“为了元首”少年兴奋的喊道,没有注意到库茨克听到这句话时,眉头微皱。作为一名在东线苦战三年的老兵,感觉如果没有元首,德国根本不会失败。 望着从未接受过训练的花季少年,库茨克黯然神伤。他们归坦克旅管辖,装备便携手握式火箭筒,带有可击穿坦克装甲的火箭头,必须近距离攻击坦克。在进攻前只花了很短时间来学习如何使用火箭筒。按照进攻计划,库茨克要率领他们迅雷不及掩耳袭击村庄,占领并夺回阵地。如果中国人有坦克掩护,少年就要用反坦克火箭击毁中国坦克。 出发时,海森伯格感觉胃开始抽搐,早上大家伙还没有吃早饭。记得以前读过一战期间士兵生活的书,他们的口头禅是,“只要早餐吃饱吃好,能叫敌人鬼哭狼嚎。”现在,胃里空空如也,手上攥着一块硬梆梆的配给干粮,让海森伯格回想起从前,参加野外生存训练的经历。几年前,他会为自己那组人在野外生存训练中获胜而沾沾自喜。 对于行军打仗,海森伯格最初体会来自《康尼特.克利斯托弗.瑞克生平》。他以为就像夜以继日骑马的马夫生活。这本小说以炽热笔调娓娓讲述一个战士的故事,他将军旗挂在敌人军刀上,高举旗帜冲锋陷阵。这样的战斗场面只会发生在200多年前的战场上,然而,这个史诗般传奇故事深深打动海森伯格,主人公的死荣耀而富有传奇色彩。 两天前晚上,大家在帐篷里谈论,只有仪仗队才佩带军刀,军刀不会出现在战场上。不过,还是配备刺刀,可以装在STG45突击步枪上,与敌人肉搏。破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防守小镇的中国军队很难发现海森伯格和战友逼近,除非派出野外侦察小分队。但与中国军队打了几个月的交道,任何一支德国军队都知道,中国军队擅长打夜战。 夜晚防御时,中国人会小心谨慎布设警戒雷和警戒哨,但鲜少部署侦察分队,更擅长集中力量,而不是将力量分散。尤其在夜晚,行进前方看不见敌人动静,坦克分队在海森伯格刚出发时并没有跟随,如此,行动才能尽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稍后,坦克分队会从两翼包抄。海森伯格和战友沿崎岖小路缓慢前进,排成三角形列阵。 库茨克和海森伯格在最前头,库茨克猫腰跳跃前进,海森伯格紧随其后。天色大亮后,第一声枪响从海森伯格身后传来,而不是前方中国人占领的村庄。背后枪声让库茨克低声大骂,“蠢货”,很快,从东南翼传来坦克轰鸣,应该支援自己一侧的坦克怎么没跟上?海森伯格疑惑不解。 突然,枪声四起,机枪声大作,一切开始的太快,还未待他们反应,密集的炮弹落了下来,大地摇晃、震颤。库茨克捂着肚子倒下,海森伯格也一样。炮弹在他们周围落地开花,子弹从海森伯格耳边嗖嗖飞过,弹片四散飞溅。出于求生本能,海森伯格爬到库茨克身边,大喊,“长官,暂时避一避,让他们白白浪费子弹吧。等坦克部队跟上来,再前进。” 但坦克根本没有跟上来,敌人火力越来越猛,中国军队在教堂塔顶上安排了狙击手。一枚炮弹在海森伯格身边爆炸,冲击波把他重重推倒在地,头撞在积雪覆盖的硬地上。海森伯格左腿上传来火辣辣的锐痛。用手探试伤口,手上沾满鲜血,“倒霉,被击中了。”库茨克匍匐到海森伯格身边,一把将他拖到一棵大树后。“你留在这”然后他继续向前爬。 时间好像静止不动,防守村庄的中国军队火力越来越强。海森伯格试着在地上挖坑,以便躺入散兵坑,泥土凉凉的,但海森伯格的脸却火辣辣地烫手。中国人射击更加疯狂,子弹不断从他头顶飞过,根本无法还击,视线里看不到敌人影子。携带急救包的下士无影无踪,在震耳欲聋的炮火中,海森伯格听到受伤士兵的惨叫,距离不远躺着很多伤员。 尽管库茨克命令海森伯格呆在原地,但海森伯格却不能停下来,必须把受伤战友拖到隐蔽的低洼地带。海森伯格懂得急救常识,知道最要紧是包扎好伤口。海森伯格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割下一片衣服,但受伤战友看似没有伤口,根本看不到哪里被打中了,血从口中涌出。另外一个受伤的战友被炸掉一只手。 “忍住。”安慰受伤战友时,海森伯格用割下来的衣服做成根止血带,牢牢绑住他的上臂,希望能够止血。接下来十几分钟内,海森伯格把几个伤者拖到一条小沟里,直至完全没有气力。沟里躺了好几名受伤的战友,其中一个在胸前画十字,然后闭上眼睛。望着战友动作,海森伯格突然想到上帝。 “上帝不可能时刻看顾所有人,上帝无法控制子弹射击方向,也不能削弱炸弹或手榴弹威力。”念头一闪而过。海森伯格抬起头,看到钟楼上一个敌人隐隐约约的身影。敌人在窗台上架起狙击步枪,瞄准海森伯格战友射击。狙击手成为海森伯格第一个目标,海森伯格举起步枪,扣动扳机,“该死”没有打中目标。 发现敌人向自己瞄准,海森伯格连忙趴下。伤口还在流血,海森伯格只好放下枪,用手按住伤口。此时,他觉得左侧身体好像裂开拳头大小的洞,身边土壤都被染成红色。“轰”又一枚炮弹落在海森伯格身边,他的头再次撞到草地上,尖叫声变成呻吟。尽管海森伯格身受重伤,但并不想等死,求生意志让往前爬行。 前爬过程中,他再次检查大腿伤势,破烂的裤腿已经被血浸透。此时,前方升起阵阵浓烟,村庄里的房子着火了。海森伯格头晕眼花,失去平衡,疼痛迅速传遍全身,不过他还是忍痛爬行,时不时停下来喘息。终于,炮火减弱,只有零星枪声,两边仍在交火。海森伯格伤口越来越痛,一瘸一拐往前挪动。 村庄离海森伯格越来越近,十几座房子在燃烧,熊熊大火伴随阵阵浓烟。中国人撤退了,海森伯格身后伙伴纷纷倒下。躺在海森伯格面前的是一具中国士兵尸体,被炸得血肉模糊,脑浆飞溅。为什么没戴头盔呢?海森伯格恶心欲吐。海森伯格强忍住喉咙中泛起的酸水,紧紧闭上眼睛。伤口痛苦,眼前惨状让他眼前一黑,一头摔倒在地。 当海森伯格醒来时,看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上。此时,天已大亮,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马车是当地农民拉煤的,车板上还落着一层黑灰和几块媒渣。两个不像医生的士兵收拾伤亡士兵,将受伤士兵和尸体重重摔到马车上,像在扔沙丁鱼。海森伯格意识一片模糊,望着尸体,忍不住幻想,倒下的士兵会因曾为祖国战斗上天堂吗? 又一个士兵被抛上马车,打断他的白日梦。“上帝!”海森伯格认识这个英俊的金发碧眼少年,是好友迪特.海因里希,身上看不到伤痕,但已经死了。“迪特”面对好友英俊苍白的脸,海森伯格哽咽起来,为了抑制住想哭的冲动,海森伯格紧紧咬住嘴唇。希特勒青年团的孩子不可以哭,自己是个士兵,但海森伯格内心充满绝望。 接着扔上来的士兵脸被炸掉,眼珠没了,眼眶中流出丝丝血水。海森伯格恶心感再次被加重。在马车上呕吐起来,脏东西落在身边两个战友身上,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还活着,嘴里不时发出呻吟。虽然受过很多锻炼,但还没有准备好接受令人憎恨恐怖的战争。海森伯格为手足无措感到羞耻,而且还是马车上唯一一个面对残肢断臂呕吐的人。 没有毯子裹住血淋淋的头,海森伯格面朝下躺在煤灰里,不停咳嗽和呕吐。最后,十几个士兵被抛到马车上,至少5个已经死了。除迪特,另外两个身上没有伤,但面部僵硬。海森伯格胃彻底呕吐空了,但身体不住颤抖。受伤的士兵被送到改建成急救所的当地旅馆,死亡士兵确定身份后运到墓地埋掉。 迪特死了,一路上海森伯格对着迪特的尸体不断重复再见,再见?哪里再见呢?唯一感到安慰的是,迪特死前没有受太多折磨。在天堂里,死者的伤口会复原吗?被炸得面目全非的死者是海森伯格有生以来看到的最恐怖场面。据说,死前正预备投出一枚手榴弹,但略微迟疑,结果手榴弹在脸上炸开花。有人甚至拿他教训其它人,“这就是懦夫的下场。” 海森伯格并不相信。也有人说,是中国人发射的特殊炮弹造成的,海森伯格宁可相信,脸是被特殊炮弹炸烂的。第一次上战场的海森伯格被吓到了,对战场再也没有过去的憧憬,死亡比想像中更可怖,他觉得落入无边的恐惧。此时,海森伯格看起来毫无生气,如果不是手臂肌肉抽搐,还在呼吸,海森伯格会被看做死人。 躺在旅馆地板上,海森伯格已经没有气力呻吟或抱怨,只能感到身体的痛楚,听到周围伤员的呻吟,伤员呻吟声如魔咒在耳边萦绕,身体控制不住发抖。地板很冰冷,一开始没有毛毯,没有任何保暖的东西可以减缓伤兵痛苦。旅馆里甚至没有止痛药,能够提供的只有水。有人绝望地喊救命。旅馆的人告诉海森伯格和伤员,医生很快就到,但一直没到。 在旅馆等了几个小时后,海森伯格和伤员被装铺稻草的卡车转到大的急救医院。所谓大的急救医院,条件稍好,有点药,不过仍然没有医生。麻醉剂用完了,护士为海森伯格清理伤口时,海森伯格感到钻心的疼痛。为了让海森伯格不尖叫起来,负责清理伤口的医护人员把皮带塞到他嘴里。“如果觉得疼,就咬紧皮带,像个男子汉。” 一个伤员为海森伯格点燃一支烟,他抽了几口,觉得好像不那么痛了。因为咬住皮带,海森伯格嘴唇破裂,但仍一支接一支不停抽烟,直到不省人事。几小时后,旁人告诉海森伯格,医护人员拿走海森伯格最后一支烟。如果当时烟掉进草垛,他早就被烧死了,那人还数数他扔在地上的烟头,一共17支烟。“17支烟”看着地上烟蒂,海森伯格喃喃道。 望着周围呻吟的战友,海森伯格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德国永远不可能赢得胜利,很快会灭亡。如果中国人打到柏林,或者德国人的痛苦就会结束。 柏林市中心勃兰登堡门,从建成便见证了普鲁士和德国兴衰。1943年10月,一群消防员爬上勃兰登堡门顶,将勃兰登堡门铜皮屋顶悉数拆下,送进熔炉作枪弹。让大家感觉德国将再次输掉战争。苏联特使来到柏林求和的消息曾令遭受英美轰炸的柏林人兴奋不已,人们纷纷猜测与苏联媾和后,拥有大半欧洲的德国将很快击败英国,至少让英国求和。 但在德国人为进攻英国作准备,又心情复杂等待英国特使造访时,铺天盖地的中国远程航空兵四引擎重型轰炸对柏林狂轰滥炸,大规模轰炸清楚的告诉柏林人,希特勒激怒了一个遥远的东方国家。期待中的永久和平并没有到来,曾止戈散马的东线再次成为德意志帝国的噩梦。 1946年3月,为了报复德国党卫军对国防军战俘的杀戮,1500架中国轰炸机对柏林实施昼间轰炸,投下4000多吨炸弹,轰炸扬起的尘埃犹如意大利维苏威火山爆发,但柏林最最著名的标志:12根粗壮的多力克式立柱上的胜利女神及其驷马车下的勃兰登堡门仍然屹立不倒,成为希特勒口中“德国人民绝不会屈服”的象征。 日尔曼人绝不会屈服,官方宣传的确如此,但遭受美英联合轰炸和中国战略轰炸的柏林人想屈服却没有对象。轰炸下330万柏林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在地下室和地铁内忍受无比的惊恐。“这就是柏林吗?”身形消瘦面疲惫不堪的胡贝图斯目睹柏林惨状,无比惆怅。熟悉的、自幼生活的柏林完全毁于战火。 座车在废墟上行驶,德国人有秩序的爬到大堆瓦砾间发掘可用之物,胡贝图斯感觉心脏像被刺刀刺中般,他曾经是纳粹党支持者,是皇室中唯一的纳粹党党员,曾相信下士是上帝使徒,是上帝派来挽救德意志的救星。经历四年战争后,他累了。此时,望着失去亲人、家庭和房屋的柏林人,心中疑惑和怀疑更重了。 “战争无法挽救德意志,只会毁灭德意志。”离开柏林五年,再次返回柏林,毁灭的柏林,让胡贝图斯陷入莫名感伤,感伤中带着愤怒。一路上,德意志帝国陆军上校胡贝图斯看到柏林四周建起绵密的防御工事,外围是阻击区,最里面包括国会大厦、皇宫、帝国首相府和政府各部,40万党卫军和冲锋队、警察在防御圈内修建大量街垒、混凝土工事及反坦克壕,职业军官一眼就看出工事粗糙牵强。 “中国人和伊万只要2小时零四分就能把他们摧毁,先站在那里大笑两小时,然后架起大炮和空军前进哨,四分钟就能把一切轰成碎片。”“去巴伐利亚。”望着一无所有,在废墟间苟延残喘的市民,已经被解除军职的胡贝图斯轻轻吩咐。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三百一十一章 德国的传统 十三世纪,一些虔诚的德意志武士为了参加十字军东征,组成修道会,被称为条顿骑士团。野心勃勃的德意志贵族邀请他们抢夺维斯瓦河附近的土地,维斯瓦河东岸地区被斯拉夫人部落拥有,部落叫普鲁士。 真正的普鲁士人早消失在历史中,但名字却留给霍亨索伦家族,霍亨索伦家族祖先用这个名字称呼自己那个称不上王国的小王国,有了称呼,神圣罗马皇帝才能批准霍亨索伦家族在德意志世界外围建立一个王国。 条顿骑士本想招聘德意志人来维斯瓦河东岸定居,但这个地区土地贫瘾,气候阴湿寒冷,德意志人不被吸引。斯拉夫人被允许留下,条件是必须信奉基督教。几代人后,德意志人和斯拉夫人联姻,逐渐混合成新人种,叫容克人。 当普鲁士取得德意志众多邦国中的支配地位,德国强大的军事力量使德国成为欧洲强国,全世界都认为半德意志、半斯拉夫人的容克精英是德意志人中最德意志的,实在极具讽刺意义。一些最普鲁士的普鲁士人,名字中还留有斯拉夫痕迹,例如,写《战争论》的卡尔.冯.克劳塞维茨,姓是斯拉夫人的姓。 随着德国逐渐富有,受教育程度越来越高,杰出人才层出不穷,继续让东普鲁士支配德国显得荒谬。不过,最荒谬莫过于德国人在帝国存在的半个世纪里几乎没有抵御容克特权,俾斯麦使之成为可能。俾斯麦本人有深远的容克渊源,年轻时曾在农场工作,但容克阶层并不真正地信任或接受俾斯麦,容克贵族只允许他在一个特殊条件下创立帝国。 新帝国不是极权国家,而是由巴伐利亚、巴登、符腾堡等邦国组成的联邦国家,邦国实行半自治管理。在众多邦国中,普鲁士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新帝国宪法将权力集中在君主和由君主所任命的人手中,德皇同时保留普鲁士王位。组成新帝国的条件,就是容克继续保留特权。德意志帝国国会是立法机构,但根本没有权力。 随时间推移,国会中信奉民主和社会主义的人渐渐多起来,为了压制左派议员,容克谋求与工业资本联盟,这就是所谓钢铁和黑麦的同盟。德国选举制度使容克建立同盟轻而易举,因为大多数选票都在拥有土地和资本的人手中。在这种政治体系下,成千上万受过良好教育、有才华的专业人士对国家事务没有发言权,国家政治生活处于萎缩状态。 表面,国会有预算权,但实际上仅是个辩论社区。在英国和法国,立法机构,众议院决定总理任命。所以,选举人对权力有制约作用,可以被看作权力的限制者。相反,选举人在德国软弱无力。选举人中有党派,但党派无法通过竞争控制政府,被封建专治政府排斥在政权之外,德国政权掌握在德皇挑选出的一群容克人手里。 欧战给德意志帝国带来太多改变,长达7年战争,将四支属于王国国王的陆军整编为德意志帝国陆军,战争亦曾使德国成为“军营国家”。保罗.冯.兴登堡与埃里希.鲁登道夫领导的最高陆军指挥部,实际上形成军事与工业独裁的集团,将皇帝威廉二世排除在统治阶层之外,皇帝与国王的陆军成为帝国的陆军。 德国无法支撑时,为结束战争,最高陆军指挥部要求成立政府,与美英议和。德国修改宪法,实行多年来拒绝接受的议会制,体面结束战争。战后12年,曾经迫于现实成立的议会,完全脱离皇帝控制,政府成为议会政府,而非皇帝政府,完全出乎兴登堡与鲁登道夫意料。12年后,一名帝国陆军上士,成为帝国总理。” 共和33年冯克茨《帝国岁月》。 和绝大多数德国乡村、城市一样,拜战神之赐,德国女人放弃皮鞋,改穿木底布面女鞋。汽车穿过街道时,人行道上的女人发出“咯嗒”的声音,让胡贝图斯感觉回到儿时的柏林。尽管同样是战争,以前却只有“城里人”才会陷入物资匿乏,现在物资匿乏却笼罩整个德国和欧洲。随着中国人攻入帝国本土,物资供给变得更加恶化了。 周遭变化拷问胡贝图斯内心,作为德意志帝国皇子,每个德国人都是自己的家人,他们承受的苦难,却拜曾为之痴狂的德意志复兴所赐。“战争真能为德国带来复兴吗?”深思中,涂帝国陆军灰的桶车在巴伐利亚山区碎石路上行驶,转过一个弯,远远地胡贝图斯就看见它了,司机口中发出惊叹。 望着山顶,被云雾缭绕的新天鹅城保,胡贝图斯想几年前,在希特勒支持下,新天鹅城堡完工,世人对城堡充满惊叹,最为恰当的惊叹声,却来自东方。它是真实的童话,新天鹅城堡在蓝天白云下,雾海缭绕中,乳白色外墙辉映金色阳光,灰色尖顶直刺苍穹。青山翠谷,层峦叠嶂中,像梦境童话般不染凡间烟火,又像丝绸般有触手可及的动心。 任何人来到这里,立刻会沉醉其中。美丽是罗曼蒂克,灵性的,像晨雾一样漂浮在眼前,伸手可及,却又抓不住;像仙界音乐,飘飘然飞在半空中,余韵从指缝中穿过不知去向;美丽是到人间散心的仙女,玩一会就走,留是留不住的,只在虚无缥缈间若隐若现。即便凡夫俗子,到此地来都会变得浪漫,浮想联翩。铁石心肠会变得比棉花更柔软。 这是中国总理新年时,收到陛下寄去的新天鹅城堡明信片时发出的感叹,他甚至计划在中国修建一座同样的城堡,如果不是战争,他的城堡已经动工了。中英美空军,都禁止对新天鹅城堡进行轰炸,飞行员亦不愿意不忍心毁去童话般的城堡,尽管城堡是德皇行宫。十年前,希特勒决定修完城堡时,就从巴伐利亚国王手中买下这座流淌国王鲜血的城堡。 “名义上的最高领袖。”通往新天鹅城堡道路上,一道道检查站、荷枪实弹的武装党卫军,令胡贝图斯感觉厌恶。五年前,在新天鹅城堡完工后,希特勒立即将皇室从柏林皇宫请出,理由是避免英国轰炸机的伤害,事实绝非如此。 1934年希特勒当选帝国总理,新一界国会在波茨坦教堂举行开幕仪式,为讨好皇帝及保皇派,希特勒选择3月21日,1871年德意志帝国第一届国会召开的日子,希特勒和皇帝将一个月桂叶花环放在腓特烈大帝棺木。十三年间,在文官政府步步进逼下,失去大多数权力沦为“名义上国家领袖”的威廉三世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一个月后,在皇室和保皇党支持下,希特勒宣布废止德国传统,各王国和各邦自治权,解散普鲁士以外各王国和各邦议会,依据德国国会议席比例组成新议会,随后又取缔工会,解散老对头社会民主党,昔日盟友民族党及保皇党在内一切政党,宣布纳粹党是唯一合法政党。直到次年年底大清党,希特勒才在6700万德国人中巩固了他的绝对大权。 在6700万德国人中,投希特勒票的人不到三分之一,其余三分之二在集中营、枪杆和斧头威胁下沉默。35年10月清党时,很多人不是纳粹政敌,连皇帝威廉三世四子弗里德里希.格奥尔格.威廉.克里斯托夫和次女塞西利娅都因“图谋恢复帝制”被戈林拖上法庭,接受聆讯。 面对希特勒的狂妄,皇帝威廉三世只能保持沉默,甚至不得不让步,彻底沦为“名义上的国家最高领袖”以换取儿女安全,但最终四子和长女仍不得不流亡海外。皇室成员都像威廉三世,保持沉默。纳粹党员胡贝图斯,不仅如父亲一样默许纳粹在德国统治,并配合纳粹利用,胡贝图斯还像哥哥们一样,以皇室成员身份出现在战场上,为德国效力。 “必须坚守德国人忠于职守的本份传统。”父亲无奈接受现实,曾如此对自己和四个兄弟说。忠于德国还是希特勒,这是个问题。但作为德国人,即便不是皇室也必须忠于德国,战争时期德国不能容忍背叛。从城堡内走出的路易,看到帝国陆军桶车驶入城堡,便迎出去,路易皇储已经很久没有离开新天鹅城堡了,更在长达6年中,未见过弟弟。 “胡贝图斯”“二哥”路易和胡贝图斯拥抱后,打量对方,从二哥眼中,胡贝图斯看到他内心失落。十五年前身为皇储的大哥因与平民结婚放弃继承权,路易成为德意志帝国皇储,像囚禁于笼中的小鸟,在重重“保护”中,失去自由。少年时,路易和自己一样,都是听叔叔的故事长大,尤其是路易更是极度崇拜叔叔,普普士亲王埃特尔.弗里德里希。 他是德皇威廉二世的二儿子,在上次战争中,曾在德军精英部队普鲁士第一步兵警卫团服役。曾被法军击退,临近崩溃边缘,普鲁士王子埃特尔受命于危难时刻,指挥该团。他敲鼓走在部队最前方,带领重新集结的部队实现成功的反击。路易曾经希望像二叔,在军中服役,尽王子的责任,但皇储身份却使他不得不呆在新天鹅城堡。 希特勒认为,远离皇室远离柏林有助于他对德国威权,尽管同样需要皇室在象征性行动中支持,作为德国人,皇帝、皇储,对此只能默许,为了德国。柏林已经被彻底炸毁,皇宫也毁去大半,只有勃兰登堡门,依然耸立。胡图贝斯带来的消息并未让路易伤感,坐在沙发上静静倾听弟弟转述路上看到的情景,德国人正在遭受苦难。 望着描述路上惨状,悲愤的胡图贝斯,路易静静倾听。胡图贝斯所说,早已不是新闻,他离开德国太久了。“你为什么离开帝国陆军?”“他不准许部队撤退,但在优势敌人面前,一味坚守是草菅人命。战争越打越原始,德国没有足够士兵、坦克、大炮和飞机。东线,德国在和机器打仗,德国每打一炮,中俄联军则以百倍回击,战争根本没有胜利希望。” 胡图贝斯悲愤不已,但同时确信自己怕已成为皇室耻辱,不敢面对路易的目光。如果自己不是皇室成员,一定会被送上军事法庭。“所以,你违背希特勒的命令,下令部队撤退?”“是……是的”。胡图贝斯颇为惭愧。“你为什么违背他的命令?你曾经是他最忠实的拥护者不是吗?”路易反问。 现在他和六年前判若两人,六年前胡图贝斯充满朝气,曾和所有人一样,叫嚷着向英法复仇。父亲,德国皇帝尽管对希特勒不满,但却极力支持希特勒向英法复仇之举。希特勒胜利时,新天鹅城堡亦如德国其它地区,陷入狂欢,欢呼德意志帝国胜利和复兴。父亲签署法令称:此后,德意志帝国黑白红三色旗与万字旗并悬,三色旗使人民追忆德意志民族光荣,万字旗为德意志民族复兴象征,二者联合,足以代表国家更新与人民团结。 黎民百姓对国家眼不能见,手不能触,代表国家者惟有国旗。纳粹用了7年,方才实现万字旗与黑白红三色旗并悬,现在德国,却只能看到万字旗。“路易,你没去前线,任何有良心的军官都不会命令手持简陋武器的士兵向武装到牙齿的中俄联军进攻,抵抗坦克和火炮的,只有士兵一撕即破的身躯。我有责任保护士兵,所以命令撤退。” 望着悲愤的胡图贝斯,路易淡淡的问:“你后悔下达撤退命令吗?”胡图贝斯摇摇头,后悔?只后悔加入纳粹党,对希特勒宣誓效忠。“如果还有机会,胡图贝斯,你还会下达撤退命令吗?”“不”胡图贝斯的回答令路易一愣,答案与之前的相距甚远。“如果再来一次,我会命令部队向中国人投降,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他们。”胡图贝斯激动的说。 撤退命令并没有保护士兵,士兵在其它人指挥下,再次被驱赶上战场,再次沦为炮灰。胡图贝斯后悔为什么没有投降,自己的牺牲毫无意义。“胡图贝斯,你很有勇气。”“如果我真有勇气,或许……”胡图贝斯欲言又止,盯着墙上油画,墙上悬挂四代德国皇帝画像,他们开创的德意志帝国已经被摧毁,被一个上士摧毁。德国毁灭时,上士不会流一滴泪水。 在上士眼中,要么德国赢得世界,要么德国从世界消失,因为这是德国人选择的命运,但德国人其实无法选择,是希特勒代表6700万德国人选择的命运。“奥斯维辛”路易没头没脑说出一个词。“戈培尔说是中国人的谣言,我相信那是事实。”东线服役时,胡图贝斯曾亲眼目睹党卫军暴行,曾试图阻止,但最终不了了之,帝国陆军对党卫军没有辖属权。 “谁能想象竟然是真实的?德意志的严谨与科学,竟然用于精确屠杀。”路易闭上眼睛。过去几月,只要打开非德国广播,都可以听到中俄联军在波兰发现集中营,集中营内大屠杀震惊世界,德意志民族声望遭到毁灭性打击。甚至连父亲都多次从恶梦中惊醒。父亲非常后悔为一已之私,坐视恶魔成长、膨胀,无法制约。这是德意志的耻辱。 路易皇储相信,即便百年后,世人仍将牢记德国在波兰集中营中对犹太人犯下的罪行,或许犹太人并不讨人喜欢,行为卑贱可耻,但用大屠杀方式将犹太人彻底从世上消灭显然违背人伦。“上帝创造犹太人,必然有用意,作为凡人,没有权力剥夺一个民族的生存。即便几百年后,这都将是德意志帝国无法洗去的耻辱。” “路易,几百年后?明年,还会有德意志帝国吗?”胡图贝斯悲伤的回答。德国灭亡已成定局,德国必败无疑。“中国人会在年底,最迟明年年初就会打到柏林,占领德国,他们还会准许德意志帝国存在吗?或许,我们将不得不流亡海外,一切都是命运。”胡图贝斯黯淡神伤,“到那时,就没有德国了。”“没有德国了?”路易喃喃自语。 没有的,只是德意志帝国。中俄联军占领后,会扶持共和制德国。将目光从四代皇帝画像移动到祖父在凡尔塞宫登基的油画上,胡图贝斯目光凝重。几世纪建立起的德意志帝国,难道由此毁灭吗?望着油画上高举军刀欢呼的元帅将军,胡图贝斯回想起与一些军官的接触。德国军官试图恢复帝国制度,最起码挽救德国被彻底打败,自己却拒绝了他们。 是效忠德国,还是效忠希特勒,一个月来,胡图贝斯一直在思考,至今都没有答案。忠守职责是德国传统,作为传统守护者,他知道自己不善于担当传统破坏者的角色。“德意志帝国建于战争,将毁灭于战争。”视线随兄弟目光移到油画上,路易心中浮现出一句话,让路易倍觉恐惧,一直以来压抑在内心深处对未来的担忧感更重了。 “意大利退出了战争。”路易弱弱道。德国盟友意大利,两年前退出战争,准确说是意大利王国退出战争,意大利国王政变,软禁墨索里尼与盟国谈判退出战争。“希特勒不是墨索里尼。”胡图贝斯嘲讽。墨索里尼建立了沙滩上的法西斯政权,希特勒却拥有稳固的德意志帝国。 与浪漫的意大利人不同,即便德国人意识到被疯狂的希特勒绑架,仍然会随着希特勒战车粉身碎骨。绝大多数德国人不理解反抗希特勒与背叛国家的区别,德国人不会背叛国家。德意志民族拥有“忠于职守”的传统,使得反抗希特勒的举动等同于背叛德国,谁会去认同叛国者呢?“德国到了不计代价结束战争的时候了吗?”路易苦苦思索。 第三百一十二章 胆小鬼 H32、H26、刺客、吃土者,在国防军服役长达六年,肖强从未见过这么多飞机,排成壮观整齐的队形,在无云的蓝天上飞行。初秋灿烂阳光下,铝制机身明光锃亮,显示工人无穷的力量和高超的技艺。肖强和李瑞在掩体内呆了一个星期,现在,和所有战友一样,都站起来,兴致勃勃仰望队形规整的轰炸机、攻击机及战斗机群。 “是时候了”望着庞大的机群,肖强唠叨,“这帮带翅膀的,三天前就该到了。”亮闪闪飞机中间,开始出现一团团爆炸黑烟,德军高射炮开火了,炮弹不时击中目标,使一架架飞机摇摇晃晃离开编队,被击伤的飞机掉转机关,屁股后拖着浓浓黑烟,试图返回基地。另一些立即爆炸,火焰让明朗的天空黯然失色,战场上空呈现朵朵白色降落伞。 进攻应该在三天前开始,但天气太坏。昨天,空军派来飞机,但浓云密布,机群勉强投弹,匆忙返航。“今天可见度真好。”仰视万里无云的晴空,肖强得瑟道:“那怕从万米高空投弹,也能炸死德国佬。”11点,国防空军按计划粉碎地面部队前方敌人后,步兵就得出动,为装甲部队打开缺口,并保证一个个师穿过缺口,深入德军的后方。 指挥连队的中尉,已经把任务向士兵详细布置过。“好极了”士兵望着德军阵地上升腾的硕大蘑菇云,兴奋的吼叫。空中拖着数个降落伞的“大圆桶”至半空爆炸,升腾的蘑茹云所令士兵兴奋不已。国防陆军,早已习惯“炸弹他爹”爆炸时的大场面,“炸弹他爹”的出现意味总攻开始。 望着陷入火海烟云的德军阵地,听着隆隆爆炸,肖强心生厌恶。服役六年,经历上百次生与死的考验,胸前勋章 已足够向女人炫耀,现在感觉累了。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我什么都不在乎,不快,也不慢,不好,也不坏,大家冲锋,我也冲锋,大家逃跑,我也逃跑。”打定了主意,听着炸弹轰隆和炮弹飞过头顶的尖啸,肖强突然感觉内心异常平静。 平静可以松驰紧绷的神经,安抚苦恼烦躁的心灵,增加生存机率。再次抬起头颇感兴趣望着空中机群。“希望空军把德国人通通炸死。”眯起眼睛眺望敌人战壕,肖强对德国人产生莫名怜悯。步兵手中武器只能把6.8克重的子弹射出一千米距离,不能不憎恨高空中翘二郎腿把炸弹投下的空军飞行员,同时又同情蜷缩在战壕,面对轰炸束手无策的德国人。 残酷的现代武器正向德国人投下成千上万吨炸弹,他望望身旁李瑞,瘦削的脸上同样带着痛苦。从他表情中看出,也对德国人充满同情。“天” 李瑞低声道:“为什么不停止?够了,足够了,想把整个德国从地球上抹去吗?”此时德军野战防空炮哑火了,庞大的轰炸机群安然自得的在德国人头顶上飞行,仿佛在亚洲各国空军靶场上演习。 忽然,周围爆炸声轰鸣,夹杂钢铁弹片的泥土沸腾起来,肖强一把抓住李瑞往下一拉,两人躲在掩体深处,挤在一起。腿交叉在一起,钢盔也靠在一块,炸弹接连爆炸震耳欲聋,泥土、石块、钢铁、断肢暴雨般落在他们身上。“他妈的”浑身落满灰土的肖强破口大骂。“什么飞行员,杀人犯。”周围响起受伤者的惨叫和号啕。此时爬出掩体显然不可能。 炸弹仍在密集的向下倾倒,中国人立即体会到德国人遭受的痛苦。听到机群平稳的嗡嗡声,正在空中安然自得投弹,飞机上久经训练的老鸟深信自己的技术,显然很满意取得的成绩。“该死”将身体尽量压缩到掩体内,肖强继续骂。“狗屠夫,喝咖啡找女人,还领津贴,不让咱们活了。”“这是军队最后一次陷害我。”“飞行津贴”肖强冲天空诅咒。 “都是红牌,中士、上校,这就是吹破天的轰炸瞄准器,这就是现代科学奇迹,还能指望这群混蛋干什么。杂种,连自己人和敌人都分不清。”肖强狂叫,怒火达到顶点,甚至唾沫都飞到李瑞脸上。李瑞知道,肖强大声叫嚷,是为保持清醒的头脑,迫使自己更深地钻进洞穴。“他们是无所谓”肖强继续骂。 “他们根本不管炸谁,任务就是一天投一千吨炸弹,即便把炸弹丢到他娘身上,他们也不在乎。混蛋飞行员昨晚肯定出去鬼混了,染上淋病,所以紧张。只想早些回医院治治,所以才提前投弹,投到那就无所谓了,任务完成就行。再有几次飞行任务,下月就能回国。我向老天爷发誓,只要遇见胸前挂空军徽章 的人,就亲手把他掐死,掐死那些杂种。” 挂空军徽章 的人真象怕了被他掐死,轰炸突然停下,飞机引擎依然在头顶嗡嗡作响,可能飞行员通过地面联络意识到犯下大错,飞向其它目标。机群远离,肖强慢慢站起来,往外张望,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天啊!”望着惨状,李瑞大声惊叫,膝盖以下变得软弱无力,颤颤巍巍站起来,但却被肖强一把推回去。 “蹲下”肖强粗声粗气的说。“让医务兵去收拾他们,他们大多是新兵。你呆着别动,我敢打赌,该死的混蛋还会回来,继续扔炸弹,不能爬出掩体。”肖强用力抓住李瑞的胳膊。“李瑞,咱们必须呆在一起,你和我永远呆在一起,互相关心,就会走运,彼此支持,就不会出事。全连都完蛋了,可咱俩安然无恙,必须活下去,明白吗?” 肖强发疯似的摇晃李瑞,眼神显得凶狠,嘴唇发颤,嘶哑的嗓音显示出坚定的信心,信心经过多次考验,中东沙漠里,俄罗斯平原上,陷入重围的绝境中。“你要答应我”认真的看着兄弟,“不让任何人把咱们分开,绝不。不管他们如何想方设法,答应我。”哭了,无可奈何的泪水慢慢流下李瑞脸颊,朋友的需要和狂热的信心使他倍受感动。 “当然,好兄弟,我答应你。”只要和最好的兄弟在一起,两人就不会有意外,只要相互支持,就能平安度过灾难。20分钟后,连队剩余的人爬出掩体,占据阵地。阵地是连队为免遭本国飞机轰炸而暂时撤离的,然后,士兵穿过满是弹坑的田地,朝德军阵地前进。理论上说,德国人不是被歼灭,就是失去战斗力。 神情紧张的士兵端着自动步枪和机枪,排成稀疏的散兵线,缓慢越过湿滑的草地。“连里只剩这点人吗?”稀疏的冲锋线令肖强惊诧。几星期前,刚来连里的新兵,还没开一次枪,难道都死了?或许这就是命运。邻近田地里,也出现稀疏的散兵线,士兵同样严肃而疲惫不堪,慢慢朝德国人的壕沟推进,壕沟土堤轮廓分明地横亘在平坦的绿色草地上。 呼啸的炮弹照旧在头顶掠过,机群飞回波兰,地面上散布银色金属箔片,金属箔片是飞行员投下迷惑敌人雷达的装备,在耀眼阳光下,在浓密绿草中,金属箔片闪着光彩。肖强跟李瑞并肩前进,不时被炫目闪光照的眯起眼睛。土堤的路很漫长,但终于看到理想的掩蔽处,士兵没有等待命令,立即跳进土堤前杂草丛生的沟堑中,本能寻找藏身之处。 虽然敌人还没有射击,但卧在那里,好像攻下重要目标。“快,向前冲。”军士嚎叫。“战争还没有结束,战友们,冲上去。”肖强和李瑞继续卧着,把头扭过去藏在草地里,假装没听见,无视军士存在。哨声响起,新兵犹豫不决的爬上土堤,军官和军士跟在后面,挺身立正在土堤顶上,向堤下士兵喊,“兄弟们,向前。” 卧在草地里的肖强和李瑞不情愿的站起来,爬过两米高的土堤,其它人也慢慢往上爬,肖强第一个爬到顶上,然后转身伸手帮助兄弟。前面是一大片开阔的草地,草地上躺着几头被打死的牛,再往前是一排篱笆,等距离栽着些树,尽管是良好的狙击地域,但敌人依然没有动静。 最先爬上土堤的士兵,尽管想像训练场上一样猛打猛冲,但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们动作畏缩,军士和军官仍不时叫喊,吹响哨子,凄厉的哨声在空旷的草地上空回荡。并肩前行的肖强和李瑞,跟在别人后面,多年战地经历让他们不由压低身体,死死盯紧前方。机枪毫无征兆的响起来,子弹在周围呼啸,很多人猛然倒下。士兵惶恐的四散奔逃。 此时,肖强和李瑞早已趴下。“前进!前进!”军官和军士的叫喊声及哨声压过机枪。“向前!国防军,永往直前。”咆哮声中,一半士兵已经躺在草地间,钢芯子弹击穿防弹服,受伤士兵不住挣扎嚎啕。“走”肖强抓住李瑞手臂,两人猫腰反身跑回几米外的土堤,喘息未定的爬到下面救命的沟里。不消两秒,上气不接下气的士兵,一个个滚进土沟。 土堤上出现一名军官,摇摇晃晃拼命打手势,声嘶力竭叫喊,就在他抓起领间军哨时,喉咙涌出一股血雾,被数发子弹击中,滚进土沟中,直接倒在李瑞身上。李瑞脸上感觉到热血,急忙闪开,可是他好象跟李瑞连在一起,紧紧抱住李瑞肩膀,紧紧抓住李瑞背包带。“孬种”军官说话时嘴里涌出血,但声音非常清楚“孬种”接着身体一软,倒在李瑞脚边。 把尸体托到一边,李瑞擦去脸上的血。枪声停止,又是一片死寂,草地上传来伤员的呻吟和呼救,但如果有人从土堤后向往外看如何营救伤员,敌人就会重新开火,子弹打断土堤边的野草,纷纷飞进沟里,连里活着的士兵筋疲力尽的沿沟躺下去,尽量不去听战友的呻吟。“该死的空军。”战友的呻吟让肖强破口大骂。 “空军混蛋不是成天吹嘘,一切抵抗都能被消灭吗?消灭个屁,我只要看见飞行员,就一定不会放过他们,让他们瞧瞧爷的历害。”士兵静静躺在沟里,等待别人去战场或坦克到来。左右两边响起枪声,他们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周围情况,沟里宁静安全。这里德国人对他们没办法,他们也不想伤害德国人,大家安全,大家满意。 等到德国人撤退或者被包围时,再考虑进攻,现在为时尚早。拿出野战干粮打开,“又是牛肉杂粮饭。”肖强满意的看着包中食物,用勺子挖出。“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食物。”感叹国内发明家,肖强享用战场上难得的美食。如果有热水,冲一包茶,感觉会更惬意。相比兄弟的惬意,李瑞却茶饭不思,不时把目光,投向军官尸体。 他眼睛圆睁,血迹斑斑的脸上充满愤怒,喉咙上有个血洞。或许在他意识中,国防军官兵永远都是永往直前的,可现在?却像胆小鬼一样趴在泥沟里,不愿冒丁点风险。摇摇头,把头扭开。这时土沟里走来一名军官,是连长,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个身材高大的人,此人步子不快,若有所思的看着沟里不愿意冲锋的士兵,更近时,肖强低声惊叫。 “天!是名将军。”还好只有一颗星。坐起身,肖强惊异不已。自从六年前服役,从未如此接近一名将军。“陈翰墨准将?”最让肖强吃惊的是,眼前这个刚获晋升的将军是司马翰墨,父亲是国务总理,共和中国嫡造者。他究竟来干什么?为什么不呆在指挥部里。面无表情的司马翰墨没有理会惊诧的目光,也没有指责士兵的懦夫行为。 突然冲上土堤,直挺挺站在德国人视线中,然后沿土堤慢慢走来走去,同时注视沟里的士兵。“兄弟们,德国人并没有把我打死。”士兵大都认出共和中国最年青的将军,大腿侧别一支手枪,肩胯边挎一支半自动步枪。“不可能,一定是替身,他不会到前线。”机枪响起,但司马翰墨没有改变步伐,像检阅部队,平静轻松的踱来踱去,向沟里士兵训话。 “弟兄们。”将军声音不大,平静亲切,“该冲锋了,不可能永远呆在沟里,继续进攻,打下德国人阵地,呆在泥沟里不可能让战争结束。”肖强发现将军左手忽然颤粟,手腕滴血,被击中了。手臂剧痛让司马翰墨忍不住吸口气。同时把腋下枪夹的更紧了。他走到肖强和李瑞面前停下,此时他是德国狙击手最好的靶子。 “怎么样?弟兄们。”司马翰墨依然带着可亲的笑容,“是继续进攻?还是呆在泥沟里祈祷战争结束?”肖强凝视年青的将军,英俊的脸上带着可亲的笑容。但却显得忧郁,尽管置身机枪扫射与狙击手瞄准中,表情依然镇静。肖强顿觉窘迫不安,望着忧郁刚毅的面孔,惭愧在心间萦绕。他的要求让人难以拒绝。 肖强猛的起立,同时觉察李瑞也站起来。两名战士走出壕沟令司马翰墨脸上浮现感激的笑容。“真行,弟兄们。”司马翰墨拍拍肖强的肩膀。肖强李瑞往前跑了十几米,就在一个弹坑里隐蔽起来。回头看看,尽管敌人火力猛烈,但将军还站在土堤上,沟里士兵纷纷跳出,在田地里狂热冲锋。肖强想:“此前还不知道,为什么需要将军。” 两人跳出弹坑,正巧另外两名士兵跳进弹坑,剩下的半个连队,终于发起进攻。“我是不是很愚蠢?”卫生员为自己包扎时,司马翰墨问方略。这并不是自己的部队,只是恰好经过,知道发生的一切。“愚蠢至极”如果可以,方略恨不得一掌抽晕不要命的少爷,他差点害死自己,如果子弹再偏上几寸,即便再好的防弹衣也别想保命。 “呵呵!谢谢。”方略的诚实让司马翰墨哈哈大笑,同时注视草地上正在冲锋的士兵。“国防军士兵不乏勇气,他们只是一时胆怯。身为长官,我不认为应该把他们送上军事法庭。军官责任是保护下属,给予下属勇气。他们不愿意进攻,并不是因为勇气,而是军官未尽责,未能激发大家忠勇之心,他付出生命代价,但愚蠢却让勇敢的士兵跟着付出代价。” 望着沟中阵亡的中尉,司马翰墨自言自语。战争中只有不称职的军官,没有不称职的士兵。军官不能让下属执行命令,显然不称职。“好了少爷,求求你,下回不要再冒风险。要知道,刚才那几十秒钟,你至少能死上几十次。”“我不是活着吗?如果上天真要夺去我的生命,即便呆在西北家里,也会丢掉小命。” “哼哼,少爷,下午整个战场上都会流传你的英勇,你的英勇举动很快就会传到国内,国民会再次欢呼,给予你无尽称赞。”“你知道,我并不需要。在国防军中,我只是普通的国防军人,与他们一样。”司马翰墨目光投向士兵和草地间失去生命的尸体,自己和他们并没有区别,都是军人。作为军人就要有必死的觉悟。“不一样,你知道。” 第三百一十三章 疲惫不堪的人 二十分钟后,他们已经攻到那排篱笆跟前,不久以前,敌人的机枪就是从这里扫射的,迫击炮扫到了目标,击毁了那处机枪阵地,而在和连队的其它士兵进抵之前,德军就撤退了。 疲惫不堪的的跪在那个经过巧妙伪装的机枪工事旁,这个机枪工整用沙袋加固着,现在这里已经被摧毁了,在击毁的MG42机枪旁边可以看到三个死了的德国人,其中一个依然俯身在机枪上,李瑞猛的一脚踢开他,他就侧身倒了下去。把脸扭开后,李瑞拿出水壶,喝了一点水,此时他的喉咙里干的要命,尽管他整天没开一枪,但是胳膊和肩膀却很酸痛,好像经过长时间的射击,受到了后座力的撞击一般。 他透过篱笆看去,三百米外,在同样布满弹坑和死牛的田地的另一连,又有一排实心实意的篱笆,德国人的机枪从那儿开火了。叹了一口气,因为他看到那名刚刚接管的中尉朝着大家伙走了过来,驱使着士兵们再一次发起冲锋。 “不知道将军怎么样了?”他朝着的土堤看去,将军已经离开了那里,将军是他见过的最年青的将军,同样是最具勇气的。“等将来,他要是竞选总理,我会投他一票,还有我的家人,都会投他!”在李瑞和肖强重新前进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土堤,脑海中浮现出土堤上那个在枪林弹雨间镇定自若踱步的将军来,于是便对身边的兄弟如此说道。 “我也会”声音方落,李瑞就给击中,肖强连忙一把他拖到篱笆后面的安全地带。急救员来的很快,可此时李瑞已经流了很多血,大量失血令他觉得的身体发冷,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遥远起来,急救员的面孔朦朦胧胧。像是在梦中一般,急救员是一个黑瘦的小个子,他的眼睛似乎很黑,在肖强的帮助下,他给李瑞输血的时候,李瑞觉得他那黑得的出奇的眼睛和胡须似乎在空中飘浮着。 “休克!”迷糊的脑子里冒出了这一个念头来,在过去的战争中,人受了伤,起初的感觉挺好,甚至要求抽烟,然后十几分钟后才会死亡。然而这次战争不同,这次战争的用的是第一流的、最现代化的武器进行,可以输血,要输多少有多少,急救员还给他打了一针吗啡,这或许是他的好心,想帮助自己减少痛苦。 来自山东的那个坚强的庄稼汉肖强躬身立在一旁,大声的哭了起来,“兄弟,我的好兄弟!”这个自许坚强的汉子,此时已经哭出了泪来,“你觉得怎么样?你好些了吗?” 李瑞觉得自己在向兄弟挤出了一个笑容,可是过去一会才明白,他连一丝笑容都没有,尽管他竭尽全力想挤出一个笑容来,但是他感到越来越冷,就初秋来说,太冷了,就晌午来说,太冷了,就德国来说太冷,就炎炎的八月的年青人来说,也太冷了,冷的,就像是西伯利亚的冬天。 “兄弟!”李瑞吃力的低声说着。“你别担心,兄弟,你自己保重吧!我会回来的!兄弟,真的会回来的!”战争的突然变得异样了,再也没有叫声和骂声,也没有长官们的叫喊声战友们的嘶吼声,现在的一切都是变得的柔和起来,现在兄弟般热泪滴在他的脸上,他曾经答应过永远不会离开他,因为他两在一起就有好运,即便是整个连队都完蛋了,他们也会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因为还有那么多的欧洲城市还在他们的前头,等着他们去攻克。 大家把李瑞放到担架上,准备将他抬走,李瑞微微抬起脑袋,看到肖强摘掉的钢盔,孤零零的坐在地上,为自己的好兄弟伤心的痛哭着。他试图叫着自己的兄弟,让他相信一切都会过去的,但是他的喉咙里却发出不出来声,他重新放下脑袋,闭上眼睛,因为他再也不忍看见离开的兄弟。 “累了”头脑晨浑浑噩噩的李瑞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如果不是偶尔传出耳间的呻吟声和护士们的娇滴滴的声音,他还以为自己死了。但他却没有死,睁开眼睛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空气间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和血腥味,这一切似乎是熟悉的,对于一个老兵而言,战地医院的一切都是熟悉的,谁都有受伤的经历。 “526D的,”偶尔护士从李瑞病床前经过时,撇见他床头的吊卡时,语间总带着些许鄙夷之味,从恢复神智的那天起,从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中,就发现自己意外的遭到人们的鄙夷。526D的胆小鬼们!这是报纸送给526D1.75万各官兵的称号。 526师新任师长在上任的当天,为了重拾士兵的勇气,甚至不得不走到前线,站地枪林弹雨中,用自己的行动唤醒他们的骁勇忠诚之心,以让他们继续向德军进攻。这在国防军历史上尚是第一次,原本,这种事情会消失在众多的战地新闻之中,但是那个师长特殊的身份,却遭到记者和战士们的追捧,那如传说般的一幕不会被记者们放弃。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整个战线和国内的报纸上都可以听到那个传说,司马翰墨准将在枪林弹雨中的演讲,在枪林弹雨中鼓励自己的战士。很不幸的是,在将军成为一名英雄的时候,526D如愿的得到了胆小鬼之名,即便是在战地医院里,526D的伤员也成为大家鄙夷的对象,李瑞自然也难以身免。 “还不如死了!”旁边传来的声音,让李瑞一愣,作为目睹将军英勇举动的一员,他清楚的知道,实际上那只是八连的作为,与526D无关,但是现在每一个526D的兄弟,都遭到了人们的鄙夷,没有人会在意他们曾经的英勇和牺牲,似乎526D不过是一群懦夫组成的部队。 “……我的士兵们不是懦夫,作为他们的师长,我要求所有指责526师的记者的报纸向526师的官兵道歉,他们的骁勇如对祖国的忠诚一般,是无可指责的。对于战场上的演讲,并不是因他们忘记了职责,而是尽一名长官的责任,作为他们的长官,有义务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用自己的行动,去鼓励下属英勇战斗!” 尽管的有着准将的争辩与保护,但是526D的懦夫之名还是被坐实了,对于国内的那些记者而言,他们需要的是一群懦夫去衬托将军的英勇之举,尽管他们忘记了那上万名官兵的英勇与付出。 死……或许也是一种解脱,服役六年,如果是在和平时期,六年的国防军服役生涯或许足够他骄傲一生,但是在战争时期,长期的服役已经让李瑞心生疲意。疲惫不堪,或许这是李瑞和肖强两人心中唯一的感觉,实在是太累了,六年的沙场征战,即便是最坚强的人也会感觉到疲惫,因疲惫产生的胆怯与求生的意识压过了一切,少年时的英雄梦离越来越远,远的遥不可及,对他来说,或许只有回家、回到家人的身边才能抚慰受创的心灵。 “等着我吧!我一定会回去的!”想起和朋友之间的承诺,李瑞在唇间喃语着,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离开战场时,看到的好兄弟那孤零零的身影,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刺痛,他可以想象,此时他的那位好兄弟是多么的孤独,在那个连队里,没有曾经的好友,没有同营的兄弟,有的只是一群陌生人而已。 秋日的烈日下,死马开始腐烂,空气中弥漫着死尸的臭气,被击毁的救护车的横卧路边,药品的气味和尸体的腐臭混在一起,炸毁的汽车四轮朝天,刺鼻的火药散落在地,成堆的烂纸在热风中飞舞。撕破的红十字袖标没精打采地摊在路上,死尸和受伤的士兵大都被救护队运走了,没有运走的仍旧散布在漫长、弯曲的山间道路上,好象刚刚遭到过美军的袭击和轰炸一般。 克里斯蒂安仍然背着STG-45突击步枪,随着20余人的一群的部队,在路上缓缓地步行,三天前,他所在的防线被打散了,斯德丁陷落了,中国人的北翼集群渡过了奥得河河,这些人是他清晨临时集合起来的,他确信,也许在此时,已经有很多人在昨天夜里中国人占领了斯德丁之后向中国人投降了。 作为一名军士长,克里斯蒂安并没有因他们的投降而感觉任何愤怒,反而心生一种轻松的感觉,因为他不必再为他们的行为和生命负责了。看着炸毁的救护车,看着车身上徒有其名、惨淡的红十字,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他憎恨这种突然袭击---乳臭未干的中国飞行员以600公里的时速向满戴着伤兵、颠簸在路上的汽车俯冲下来,用机枪和火箭显示他们的凶残。 从周围人们的脸色可以看出,他们并不像克里斯蒂安那么愤怒,他们的脸上流露出现的只是绝望,在艰难的的路途和战斗中,他们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愤怒,在沉重的背包下,只有困惑的目光和筋疲力尽的神态,有人甚至把武器也丢掉了,他们经过破烂不堪的救护车,经过发出臭气的死马,缓慢的向西行进,呆滞的目光警惕的注视着头顶上潜伏着的危险的晴空。 他们就像一批垂死的野兽,没有目标,没有希望,只想到达一个能够隐蔽的、安静的地方,在那里躺下来安危死去,在撤退和死亡的一团混乱中,有人像是犹太人一般的贪婪,他们在撤退时也未曾丢下,在斯德丁城内拾得的那些无主之财,舍不得丢掉。 一个士兵手里的一把小提琴,也许是从某一位斯德丁乐团的乐师家里偷来的,一对银烛台从另一个士兵的背包里露出半截,他似乎表明,这个士兵即便是身陷死亡的泥潭,但对未来的晚餐、台布、食物和柔和的灯光仍旧怀着梦想;一个红眼睛的士兵,身材高大,没戴钢盔,乱蓬蓬的头发上沾满了泥土,但他的背包里却有十几盒中国产的干粮,身强力壮的他背负着机枪也未见他丢那些食物。 救护车前头是一辆四轮马车,后面拖着一门88毫米高射炮,马匹套着挽具死去,仍然是奔跑时的姿势和恐惧的表情,炮身的炮座溅满了血,从马车旁边经过时,克里斯蒂安的神情有些发愣。德国军队在用物品对付中国人的撤退,从俄罗斯撤退时,他们至少还有汽车的帮助,他想起为曾坐过的卡车和摩托,还有苏俄产的轿车,想起曾载着他撤出包围圈的飞机。 “战争越打越原始,这就是德国军队的命运,那么多的代用品,代用汽油、代用咖啡、代用血,也许还有代用士兵……”他记不起曾向什么地方进攻过,仿佛他一生都在撤退,撤退就是使命,撤退就是生存,后退、后退、总是遭到袭击,总是搞得筋疲力尽,鼻孔里总是充满德国人尸体的气味,背后总有敌机追踪,机枪从机身上喷吐火舌,飞行员朝他们冷笑,那些中国人舒服、安逸、毫无损伤,能在一分钟内杀死成百的德国人。 听到背后的喇叭声,克里斯蒂安的连忙躲在路旁,一辆小轿车飞驰而过,车门紧闭,车轮扬起一片尘土,落在他身上,他看到一张刮得很干净的脸,嘴里还叼着一支雪茄…… 接着,克里斯蒂安听到有人开枪,头顶上响起一阵叫声,他笨拙的逃离公路,小心翼翼钻进了一个防空洞,从俄罗斯被中俄联军击退后,德军在波兰和本土的许多公路两旁都修建了简易的防空洞,以防遭到这样的空袭,他缩在潮湿的洞子深处,捂住脑袋,不敢抬头,只是倾听着飞机俯冲的呼啸声和机枪猛烈的扫射声。 飞机在空中盘旋几圈后,飞走了,克里斯蒂安站起来,钻出防空洞,同行的伙伴一个也没看见,只见一辆小轿车仰翻在一棵树榜,车头入冒出烈焰,车内抛出了两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道路中央,在喷洒一地的汽油、炸烂的胶皮和座垫中间,另外两人正在火中焚烧。克里斯蒂安慢慢的走到路上的两个人身旁,他们面朝下趴着,他碰也没碰他们一下,他们是死是活,他毫无兴趣。 “军士长!”身后有个声音响了起来。“这是逃命的下场!”说着呸地啐了一口,这个人从两个死者和燃烧的汽车旁边走过去,克里斯蒂安打算命令这个人帮助把尸体搬走,但这可能发生争执,此时,这两具尸体是否挪到路边似乎并不重要。 第二天早上,克里斯蒂安交上好了好运,那个身体强壮的士兵拦住了一辆卡车,卡车将他们带到了帕瑟瓦尔克,在月光下的城市显得死气沉沉的,大街上时而可以看到提枪走动的士兵,显然这里是一处集结地,在城市的外围随处可以看到各种路障以及工事。 和其它的士兵一起去报道后,克里斯蒂安找到了一个酒吧,拥挤不堪的酒吧里到处站满了和他一样衣着破旧的德国士兵,他们大都是和他一样从斯坦丁撤到这里,在这里集结待命。要了一杯白兰地后,克里斯蒂安品尝着,酒味很差,也许这根本不是真正的白兰地,也许是几天前刚酿成的,为了从这些可怜的士兵身上榨取一些金钱,黑心的老板在酒兑了酒精也不一定,想到这,望着要吧台后忙活着的老板,他心中的愤恨油然而生。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愤怒,只是静静的喝着酒,他知道在外面的道路上全是死去的德国士兵,中国人正在逼近这里,这些饭店和酒吧的老板正指着这挣上一大笔钱,也许在这个胖老头的地下酒窖中,还存着很多质量不错的白兰地,准备卖给那些中国人。 他盯着老头,老头也扭头望着这个士兵,在昏暗的灯光中,老头儿的小眼睛显出傲慢、安逸的神态,同那两只眼睛相衬的是一副老练的面孔,此时他的钱柜里一样塞满了即将变得的无用的帝国马克,一定是这样。 “军士长!”这时,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克里斯蒂安的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站在身旁的人影。“你是?”他迟钝的问道。“我想同你谈谈,军士长!”他认为清是谁,可是看到笑容。克里斯蒂安摇摇头,睁大眼睛,好不容易才认出面前的人来,这是布兰特,在俄罗斯时两人曾在一起服役,他一身军官制服落满了尘土,和过去相比变化不大的瘦瘦的身材,没有戴帽子,正朝着他笑着,是布兰特,没错。 “布兰特……”“嘘……”布兰特伸手抓住克里斯蒂安的胳膊,“别喝了,到外面去吧!”布兰特转身出了门,克里斯蒂安看见背靠着的酒吧的窗户站住,一支衣衫破烂的部队从他面前走过走过,他喝干最后一口酒,就站起身来走了出去,他出门去见布兰特。“跟我走吧!”布兰特放低声音,“咱们慢慢地绕过广场,我向你说的话,不能让任何人听见。” 他们踏上狭窄的人行道,路边是一家家店门紧闭的商店,克里斯蒂安吃惊的发现,布兰特比年前见面时老多了,他的鬓角添了许多银灰色,眼角和嘴角有很深皱纹。 “看到你走进酒吧!”布兰特的声音一如过去般的低沉,“我简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观察了你五分钟,才认出的确是你,说实话,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克里斯蒂安耸耸肩,对他的话没作任何回答,自己怎么了?或许他自己都没有答案,而布兰特看上去似乎不太健康。“中国人一直在折腾我们!”想了一会,他如此回答道,然后又想了一下,“折腾来折腾去,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们派我去斯坦丁,”布兰特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奈,“去拍敌人入侵的照片,去拍俘虏的中国兵,去拍中国人炸死的妇乳,我像以前一样到处奔波,没有一丁点空闲,只要你在一个地方停留,就有该死的确军官上前检查你的证件,叫你到另一个地方去,到处都是爱管闲事的人,弄人神魂不定。” 他们从广场的边缘慢慢的绕过,就像正在执行巡逻任务的士兵,在愈来愈浓的暮色中,建筑的墙壁由灰色变成紫色,那些倚着石墙和门窗的尚未个体的士兵身上罩着一层暮色,变得模糊不清了。 “听我说。”布兰特说道,“你打算怎么办?”克里斯蒂安笑了笑,听到这样干脆的问话,他感到惊讶,因为一直以来,大家只顾逃命,支配大家行动的只是潮水一般的涌来的中俄联军的威胁,谁还会有什么打算呢?“你打算怎么办?”这绝对是一句笑话。 “笑什么?”布兰特疑惑的看着他,克里斯蒂安收起笑容,因为他觉得,如果不回答布兰特的问题,他就会闭口不谈对他也许会有会有价值的情况,“没笑什么!”克里斯蒂安正了正神色。“真的没什么可笑的,就是有点儿累,在这场横穿欧洲的比赛中,我刚刚赢得了穿越俄罗斯和波兰的成绩,即将就赢得穿越的德国的光荣,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了,就这些。” “真的吗?”布兰特抱怨道,从他的声调中,克里斯蒂安敢说,他的精神已经濒于的崩溃的边缘。“那么,你究竟打算怎么办?”“赶紧跑回柏林!”克里斯蒂安笑了笑,“但愿能够逢凶化吉。”“向基督起誓,别说笑话!”布兰特的表情微怒。“听我说!”布兰特突然压低了声音。“在这里不到两公里的一户农家的谷仓里,我藏着一辆双座中国跑车!” 克里斯蒂安停住了,惊诧的看着眼前的“朋友”,“别停!”布兰特压低声音,“我要告诉你……我想回柏林去,我的那个司机昨天晚上跑了,我们昨天遭到了袭击,他疯了,大概半夜的时候,他就跑到了中国人的前线了!”“是吗?”克里斯蒂安问道,同时作出渴望了解一切的样子,“那你为什么留在这里?”“我……我不会开车!”布兰特苦笑了一下,“我从来没学过开车!” 这下子,克里斯蒂安忍不住笑出声,“哦!上帝!”他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少校,“好一个现代德国士兵!”“有什么好笑的!”布兰特叹口气,“一学开车,我就紧张的要命,1935年我试过一次,差点送了性命。”“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克里斯蒂安突然心生得意之感,“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还紧张的要命!”他的心下产生一种超过对方的优越感使他感到很高兴,在此之前,布兰特在这场战争中一直是很顺利的。 “为什么不从这些人中找一个……”克里斯蒂安指了指那些懒洋洋躺在台阶或路边的士兵,“给你开车!”“我信不过他们!”布兰特的表情变得阴沉,同时朝四周看了看。 “前几天,我听说有几名军官被自己的部下杀死了……在这里,我呆了一天一夜,筹划下一步的行动,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可他们都是成帮结伙的,他们都有同伴,而汽车里只有两个座位。况且,你也知道,明天中国军队就可能到达,前往柏林的道路就会被填封锁……克里斯蒂安,我承认,我在那个酒吧里看到你的时候,差点叫出来听,听我说……” 布兰特焦急的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没有和你一起吗?就你一个是吗?”“别急!”克里斯蒂安想把布兰特推开,“就我一个!”布兰特这才停下,然后抓了下头发,“差点忘了……”他放低声音,“你会开车吗?”布兰特提出这个简单愚蠢的问题时,脸上露出苦恼的神情,在这个时刻,军队已经分崩离析的时候,这个问题就成为逃脱噩运的焦点了,对这个上了年纪的、瘦弱的军官,克里斯蒂安心生一种奇怪的怜悯。 “别担心,朋友!”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开!”“谢天谢地!”望着眼前的克里斯蒂安,布兰特长叹道。“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听到这句话,克里斯蒂安感到全身发软,头脑晕眩,终于又安全了……“任何人也阻止不了我!”他想大声喊,但却又怕被人发现,他们就像将要淹死的人一样,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咱们马上出发!”布兰特说道,事不宜迟,必须要现在离开这里,最晚明天早晨,中国军队就会打到这里,到时谁也逃不了。此时逃跑对于格守忠于职守的两人来说,似乎没有任何心理上的障碍,他们的内心已经累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即使只剩我们…… 黑夜笼罩着大日尔曼的心脏柏林,从市郊发电站高耸的烟囱顶端冒出的巨大白烟团,在夜幕的背景下隐约可见。市区内的栋栋楼房里只有几扇窗户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四下一片沉寂。昏黄的街灯无精打采地照着苍白的路面,不时有几辆汽车飞驰而过,它们孤寂的呼啸声很快消散在夜晚黑压压的暮色中。 突然间,尖利的空袭警报声划破宁静的夜空。过了许久,一些人才跑下楼房,更多的人出来了,人们前推后拥,惊叫着,咒骂着,有的甚至相互打趣嬉笑。人群中间的荷枪实弹的警察和民兵大声地吹着哨子,维持秩序,有的则拿着高音喇叭,挥舞着小旗子,指挥人们撤向防空洞。人群开始缓缓地流向防空洞。 天空中传来寥远的丝丝声和沉闷的爆炸声,整个夜空完全被梭色的火龙映亮,空气中一颗颗拖着橘色焰流的“流星”从空中喷向地面,这是燃烧弹划出的长达近40米的焰流。面对突如其来的轰炸,人群顿时醒悟过来,争先恐后地向防空洞方向挤去。 “公民们,不要惊慌!不要惊慌!立即撤向防空洞……”警察和轰炸警戒人员在大街上到处叫喊着指挥着人们疏散,对于轰炸德国人早已经习以为常。霎时间,高空腾起一个明亮而巨大的火球,就像先看到闪电后听到雷声一样,过了好几秒钟,才传来“轰”的爆炸声。 眼看火球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以极快的速度掠过人们头顶,轰然击中街道旁边的一栋大楼,巨大的冲击波猛然扫过大地,掀翻了一大片人,大楼随即倒塌,混凝土碎块和碎玻璃铺天盖地地倾泻下来,一时间烟尘弥漫,只觉得大地震动得犹如鼓皮…… 局势完全失控了,惊恐变成了大规模的骚乱。在呛人的烟尘里,人群疯狂的拥挤将路边的交通护栏整排整排地挤倒,路灯摇曳着,人行道上的小树纷纷折断……一位白发老人重重地跌在地上,跌落的眼镜被无数狂奔着的鞋子踩碎,他颤颤巍巍地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再次被人流撞倒……无论如何,一部分人群已经开始逐渐进入防空工事了,剩下满街被踩伤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挣扎,却无人救助。 就在这时,几条耀眼的火龙从不远处的地面腾空而起,黑夜中,火龙拖着巨大的尾焰,似流星般以2倍音速从地面飞向天空,在城市外围的发射阵地上,三发“瀑布”防空导弹以间隔6秒的时间依次起飞,发出三声巨雷般的响声,喷着火舌。昂首蹿入天空,乘着制导雷达的波束,直扑空中投掷炸弹H-32轰炸机。 数年前,随着盟军对德国的集中轰炸不断升级,德国急于找到有效抗击盟军轰炸机的办法。当然,在这些办法中最容易马上见效的是设计高性能战斗机和大威力机关炮,然而受制于铝的极度短缺和熟练飞行员的减少而有困难,德国科学家以近乎疯狂的热情,开发了一系列地对空导弹。 数月前,采用两级火箭,弹体最下端有四片尾翼,中部有六片稳定翼,头部有四片操纵翼,尾部装助推火箭发动机,上部装巡航发动机。操纵导弹分三个阶段:发射初期,导弹速度慢,由地面操纵手目视操纵,控制导弹的概略射向。此时,导弹用喷口的四个石墨燃气舵控制。 飞行中段用两台Rheinland雷达分别照射目标和导弹,用计算机解算方位差,再向导弹发出无线电波指令,使导弹沿目标照射雷达波束飞行。此时,由弹尾的四个操纵面控制导弹,在飞行末段,用无线电近炸引信和红外引导头控制导弹。 采用无线电指令控制的Rheintochter3型防空导弹列入德军现役,被布属于柏林以及其它大城市和鲁尔工业区,防空导弹根本就是种革命性的装备,按照计划,总共要建立200-300个导弹发射阵地,生产100000枚导弹,使每个德国城市都能得到保护,而现在这是Rheintochter3服役后,第一次投入实战。 在三发Rheintochter3防空导弹发射后,躲在掩蔽所以躲避尾焰伤害的发射手们,纷纷跃出掩蔽部,手搭着眼帘,翘首望着导弹飞行的轨迹,望着那三团流星,眼中尽是祈祷之色。此时在城市周围的密林深处,又接连升腾起数十团焰光,巨大的雷鸣般的声响中流星纷纷刺破夜空。 在显示站内,趴在雷达显示屏内的德军雷达员看着三个导弹信号,迅速向空中轰炸机的信号靠近,并依次在飞机信号处起爆,像天女散花一样,闪出一团团回波,敌机的高度迅速下降坠落。夜空中,导弹的轨迹消失了,在导弹轨迹的尽头,闪出三朵白色的云团,随后传来三声爆音,战士们看到了敌机的残骸在坠落、在燃烧。 “万岁!”看到敌机被击落了,密林深处的阵地上顿时像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这些德国防空部队的官兵们兴高采烈地跳跃着,欢呼着!脸上甚至激动的流出了泪,军帽顿时飞上了天空。此时空中又接连出现数十团爆团,一架架曾经看似坚不可摧的H-32轰炸机,在Rheintochter3数百公斤重的战斗部爆炸产生的数千块超音速破片的攻击下被撕成了碎片。 “加把油!把中国佬的飞机全部揍下来!”欢呼声中,传来军官们兴奋的叫喊声,下一秒发射阵地上再次沸腾了起来,随着防空导弹发射营营长的一声命令,引导技师立即接通同步按钮,三部发射架和架上的三发导弹,随即跟着制导雷达的天线转动起来,在幽暗的月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瞄准了在空中飞行的轰炸机群。 成千上万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漆黑的夜空,虽然爆炸接连不断,但在人群中可以听到沉重的心跳声,他们同样看到了空中爆炸的焰团,亦为那如流星般坠落的飞机而欢呼,但是人们的笑容却凝固在嘴角。空中机群并没有因轰炸机接二连三的坠落而撤退,他们一如既往的坚持着自己的职责,将炸弹倾倒于城市,刺耳的轰鸣已经急速掠了过人们的头顶,集束炸弹和燃烧弹从挂架上纷纷脱落,迎面而来。 眼睁睁的,几枚炸弹准确地落入人群,伴随着巨大炽烈的火球,弹头的密集的金属散粒流四射,顿时血肉横飞……终于在轰炸结束之后,大地还在猛烈地燃烧着。防空洞外横七竖八地躺满了燃烧着的死尸和残缺的肢体。在残尸间一个小孩似乎在沉沉地睡着,她依然紧紧地搂着她的布娃娃,白嫩的小手抓着布娃娃的衣领,上面流淌着鲜红的液体。燃烧弹爆炸后引燃的烈焰很快蔓延过来,将这一切化作了永恒…… “……楼房轰然倒塌,瓦砾横飞,烟尘弥漫,每当在电视机上看到这一幕,我就感到一股透人心胸的悲凉。”沃达切克坐在跑道旁的草地里,拿着笔,膝头摊着一本日记,他望了望空阔的机场上空的朝霞,又继续写了下去。 “在我出生时,德意志帝国已经迎来了他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夜,战败的阴影、巨额的赔款,使得失业、贫困与德意志为伴,整日的饥饿和寒冷伴随着我长大。在我成长的时候,我看到周围的人的庸庸碌碌,他们的愚昧狭隘,他们的麻木不仁,他们的自私自利、拜金主义和势利眼,种种丑陋的面孔,变得越加清晰鲜明,令我倍感凄凉……德意志帝国在元首的领导下走向了复兴,他占据了整个欧洲,此时的她就是咳一声,整个世界的也会颤抖……本来我们应该赢得这场战争,如果没有中国人的参战……” 此时的沃达切克陷入一名莫名的情绪之中,“……三天前,柏林、鲁尔等地传来一个好消息,防空部队用新型武器击落上数百架中国的轰炸机,面对惊人的损失中国人放弃了对德国城市和工业区的轰炸……但唯一遗憾的是,他们或许放弃了大规模轰炸,但他们依然劳劳的掌握着天空的控制权,像蝗虫一般扑天盖地的中俄两国飞机,从未停止过对德国军队、阵地的攻击……” 沃达切克抬起头,呼啦啦的晨风吹乱了他金色的头发,火红的霞光清晰地勾勒出他紧锁的双眉。他叹了一口气,又提起了笔。“昨天下午,我们第三航空队转场抵达了机场,这意味着我们会很快与中国人交锋。这是我们所盼望的,也是我们所害怕的。我们团没有赶得上换装新型的战斗机,只有一些老式的FW-190,而敌人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没人知道结果会怎样。作为一个飞行员,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啊哈!原来你在这里!怎么,又在这里写你的日记吗?”身后传来普利勒的厚重的嗓音。他和沃达切是空中的搭挡。“普利勒!”沃达切克关上日记本,回头冲搭挡笑了笑。“怎么啦?”普利勒已经绕到沃达切克的眼前坐到了草地上。“啊,是那么回事,眼圈都红了--你哭过?噢,你是不是害怕碰到中国人?” “中国人有什么好怕的!”沃达切克显然是被激怒了,他腾地站了起来,愤愤地说道。“如果我在天空上碰到中国飞机,他们砰地就会变成一团火球吗?”“但是火球是永远打不尽的不是吗?”坐在草地上的普利勒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要小心那些魔鬼般的德国飞行员!”尽管中国人极尽赞美的称赞着德国飞行员的空战技术,但是任何人都知道,德国空军在中国空军面前的无力,不是因飞行员技术上的差距,而是因实力上的差距。 他们的敌人对德国空军仍然拥有30倍以上的兵力优势。在排山倒海的攻势下,中俄联军空军如愿以偿地获得了欧洲大陆的制空权,而他们所获得数量足以使每一个人感到吃惊,他们甚至可以在一天之内,对某一特定战区提供不少于3000架次攻击掩护。 “像蝗虫一般扑来……”除去蝗虫之外,任何人都很难想象,有朝一日,天空会被联军的机群所遮挡。在看到实在无法与中俄联军抗衡的情况下,德国空军不得不于5个月前,也就是4月13日下令终止所有的特别战斗轰炸行动,绝大多数非防御性作战大队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但所有的德国飞行员仍不得不继续等待下一次任务,不再挑战中国的重型轰炸机,而是为地面已经开始崩溃的部队提供最后一点空中保护。而联军的战斗轰炸机也决不会放过他们,吃土者将在每一片森林和草地的边缘搜索类似跑道的空地并毫不留情地将德国人从联军即将到来的地方上驱逐出去。 对于德国以及德国空军而言,这场战争越打越原始,望着隐蔽于林间的那些FW-190战斗机,普利勒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为了节约油料,飞机只能由人力推到跑道,飞机愈打愈少、飞行员和飞机一样补充不足,而燃料更是日益匮乏,失败也许从最初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突然普利勒突然朝着沃达切克笑了笑,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在朝阳下显得是如此的的灿烂。 “我们是第三航空队!”我们是第三航空队!这是一种骄傲,在这个最危急的关头,第3航空队两个王牌中队调回了本土,并毫不犹豫地挑起了这副寄托整个德军空中希望的重担。他们就是JG2“里希特霍芬”联队和JG26“施拉格特”联队。在战争过去的整整5年中,这两个联队一直肩负着西线防空的任务。JG26负责的区域为从丹麦边境一直向东到塞纳河一线,JC2的地盘则是从塞纳河到比斯开湾,从法国到比利时的阳光属于这些富有传奇色彩的人。 在他们所建立的鹰的天空中,曾经只有最勇敢的盟军飞行员才能斗胆向他们发起挑战,而当盟军的飞机越来越多时,他们仍然毫无惧色地面对最冷酷的现实,忠诚地捍卫着自己的荣誉。从皇家空军到美国陆军航空队,从刺探性攻击到上百架重型轰炸机突破。 “那些曾和这两个联队交过手的人应该感到荣幸,因为他们所面对的是一群真正的空中骑士。”对手的称赞让普利勒感到自豪,而现在他们将担负起德国的空中希望,像过去拦截英国人、美国人一样,去拦截有着“空中王者”之称的中国空军,在普利勒看来,这或许将是这场战争中,->小说下栽+贼吧Zei8。COM电子书<-德国空军最辉煌的时刻,尽管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辉煌之后的夕阳西下。 突然,空袭警报凄厉的哀鸣在空中回荡着“空袭!空袭!快起飞!”有人从远处叫喊着,原本呆在林间掩蔽所或跑道草坪上的飞行员们,纷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林间的停机坪。 沃达切克跑到自己的301号跟前,直接跃上机翼,跨进座舱坐下,系好各种带扣,接过跟着上来的地勤人员开始用力的推动机翼,将飞机推动草坪跑道上。在飞机被推向跑道时沃达切克在心中默念着起飞前检查程序,从左到右扫视简单的座舱仪表,开始着手启动各系统。没有人敢在起飞时掉以轻心,哪怕是最老练的家伙。 就在这时,一道道闪亮的拖着啸声和尾烟的家伙飞了过来,爆炸声顿时四起。“火箭弹打过来啦!他妈的,快起飞!!”耳机里难听的咒骂声让沃达切克眉头一皱。不远处的FW190已经接二连三地被击毁了,爆炸的气浪震天。 他用颤抖的手指地迅速触动着仪表旁复杂的开关,发动机启动了,爆发出刺耳的轰鸣声,转速稳定。这时,一个双机编队的FW190已经在前方的跑道尽头一跃而起,它们各拖着飞机时的轰鸣声音,很快就冲上了天空。 “快!快起飞!”耳机传来普利勒喊声的同时,沃达切克看到自己的搭挡已经直接朝着跑道滑去,沃达切克便把油门踩下,星形发动机的转速很快提高,开始朝前滑飞、加速,眼前的景物向左移去,飞机一片平坦而稀疏的草地滑行着。 而此时普利勒的13号FW190已经箭一样地冲出去了。这时又有几枚火箭击中了好几架在滑行道上准备上跑道的战斗机,刹时腾起一个个巨大的火球,两秒后传来了沉闷的爆炸声,只觉得大地也在隆隆震动着。 “沃达切克,跟上!”普利勒在无线电里大喊大叫。搭挡的呼唤声让沃达切克连忙将油门一推到底,发动机咆哮起来。感觉飞机的机头微微上下一晃,地面就开始后退了,越来越快,震动也越来越大。 远远望见跑道上一架架FW190接二连三开始滑跑起飞,前轮已经离开地面了,几枚火箭突然袭来,顿时化作一团烈火,发动机的螺旋桨拖着浓烟飞转出来,呼地从头顶擦过,吓得他本能地一缩脑袋。他低头一瞥空速表,使足力气拉杆,FW190昂起机头,一下跃入空中。身后,火光四起大地正在急速远离…… 跃入空中的瞬间,沃达切克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他喉咙哽噎,战斗的渴望在心中燃烧。过去,很多在东线的飞行员总是写信说,“我们不得不同蝗虫作战!”那时他甚至曾对此嗤之以鼻,认为那是借口,东线的飞行员可以得到最好的装备,但是他们却无能的丢弃了天空,但此时,在升空之后,看着空中已经展开激烈格斗的机群,他终于理解了什么是蝗虫。 世界上原只有蝗虫在飞行时是遮云蔽日的,但此时,天空几乎完全被的那些银光闪闪的中国战机所占据,他们遮挡了阳光、遮挡了蓝天,数以百架的、也许更多,天空完全是银翼的天空,他们从一丝透过乌云的晨曦中看到了结局---无数闪着铝色的联军战斗机将金色的阳光折射出一道耀眼的波澜。 自杀性的攻击!下意识伯沃达切克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句话来,此时机场上起飞的十几架FW190战斗机,已经迎着银光闪闪的天空飞去,这几乎是一场一去不返的自杀性的拦截,此时他们自杀式的冲锋行为勇敢而悲壮。 “……告诉敌人,德国空军还存在!”这时公共电波中传来的了一句豪言壮语,从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中沃达切克听出了这是自己的搭挡13号普利勒的声音,普利勒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着。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为了给汉堡提供最后的空中掩护,德国空军正在做着最后的努力,面对覆盖了整个德国的空中战场,德国的空军已经陷入疲于奔命的状态。 “即使只剩我们,也要向敌人证明,德国空军仍然存在于欧洲的天空中!”望着空中那孤零零的些许黑点,F-5战斗机机内的飞行员们同样从电台中听到德国飞行员悲壮的话声,德国飞行员悲壮而尽乎绝望的声音,令所有人的神情为之一肃。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面对空中和地面的全面围剿,日益增加的惨重损失,德国的那些超一流的飞行员仍以一种固执的精神续写属于他们的传说,无论是面对皇家空军或是美国陆航,亦或是现在的中国空军。 “向里希特霍芬的继承者致敬!用我们的子弹!”公共波断内传出一句德国!在双方尚未接战时,双方的电波内便传出各自的话语,没有多余的言语,有的只是骑士和骑士之间的尊敬,而对于骑士最好的尊重怕莫过于,将对方击坠落,对飞行员而言,血洒长空不是死神光临的不幸,而是灵魂的升华。 望着那无数闪着铝色的联军战斗机将金色的阳光折射出一道耀眼的波澜,沃达切在热血沸腾的同时想起了自己的恋人,于是摸了摸胸前的围巾,这条恋人织的柔软温暖的围巾总是能保佑他的。他感到力量在胸中加注。左手一推油门,战斗机加速飞行,箭一般射向了耀眼的波澜中。 在一架银翼扑来的同时,一串黄色的小亮点迎面而来,是什么呢?敌机的机炮炮弹!视野中模糊的天地线剧烈地狂舞着,沃达切克急剧机动,以躲避敌机机炮的攻击。一个强悍的光影刹时掠过,他迅速侧身,拉杆,凭借自己的技世将FW190的机动性能发挥到极至,抢在敌机之前调过头。但他还没来得及瞄准敌机,敌机就用接连几个流利的翻滚闪离了他的瞄准视线。 那架闪着银光的敌机一昂头冲向天空,做了一个侧滚对着沃达切克俯冲下来,他慌忙转身往它肚皮下一钻,一串密集的火蛇贴着FW190的翼尾擦过去……感觉到翼尾的些许颤抖,沃达切克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心脏的跳动加快了。一道道汗水顺着面颊流下来。 前所未有的惊险令沃达切克瞪圆了眼睛,左顾右盼,生怕再次陷入危境,中国飞行员的技术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出色。几个回合双方谁都没有获胜,敌机飞行员经验老到,沃达切克足够自豪和庆幸,F-5战斗机远比FW190更擅长空中格斗,但是他却成功用笨拙的FW190摆脱了同样经验老到技术娴熟的中国飞行员的攻击。 突然,沃达切夫感到空中闪过一阵爆烟,耳机里就听见长机普利勒大喊声。“干掉一架!”数百米外,冒着密集的弹雨击落F5战斗机的“红心Jutta”号座机,在那架中国人的F-5战斗机化为了一团爆焰的同时,作着急剧的机动,在他的周围十几架F5已经从各个方向扑了过来。 “群殴!”这种场面对于的沃达切夫来说并不陌生,在西线他和他的搭就曾不止一次的遭遇过这种局面。在曳光弹的弹道间,“红心Jutta”就如漫步于舞池间的探戈舞者一般,轻灵躲避着致命的弹道,耳机内隐隐的可以听到普利勒的粗重的呼吸声,他数度与死神擦肩而过,就在他竭尽全力作着规避时,一架倒霉的F5掠入他的瞄具内。 一直作着规避的“红心Jutta”的机翼和机首再次闪出了橘色的焰团,一发发机炮炮弹准确的的钉入了那架倒霉的F5战机的机体,爆出一团团的爆焰,飞机倾刻间化作一团炽烈的火球!他的机身残块猛烈燃烧着、翻滚着坠了下去,空中原本正在攻击着这架“红心Jutta”的中国飞行员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他们几乎不能相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的团团围攻下,“红心Jutta”再次成功击落一架F5。 “这些该死的德国佬!” 第三百一十五章 冰海惊涛 “成钧,你曾向我提起过,为了保障我们的利益,我们的军舰必须出现在欧洲。你又对我做了担保:海军即便是抽调出一支舰队,也能够保障我们在太平洋行的任何行动。现在,我们的陆军在欧洲行动迅速,但是英国人、德国人还有美国人在海上占据了主动,他们呈现出咄咄逼人的态势…… 海军部必须要立即拿出办法来,我要悬挂五色旗的舰队出现在太西洋上!”站在军事地图室内的司马头也不回地说着。他向前躬着身子,俯看着桌上巨大的海图,而不去理会站在一旁的沈鸿烈。 国防军征用运输船多次在波罗的海被击沉,1865名官兵命丧失大海,惨痛教训历历在目,尽管国防军在欧洲大陆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但是在海洋上,甚至没有国防军的那怕一艘舢板,更不要提护航军舰。 沈鸿烈谦恭地站着,一言不发。他穿着整洁的海军元帅服,佩戴着勋章 。表面上看来,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但是在内心里,他的情绪却从未像现在这般沮丧。他是一名标准中国海军军人,他生平最高的志向,就是多少代中国海军军人的愿望,为中国建造一支世界最强的大舰队。 经过近三十年的重整,依靠着国家的海防投入以及六亿国民的海军梦,在巨额的军费支出下,中国国防海军已经成为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舰队,形成了一个以28艘大型航母为核心的五大舰队,拥有世界上威力最强大的航母舰队、战列舰队。 现在的国防海军足以向世界上任何海洋国家发起挑战,而将立于不败之地,他击败过海上祖宗英国海军和美国海军。共和中国是世界上第一个实现陆地与海洋双重霸权的国家,但现在海军的现实是,他可以在太平洋、在印度洋去挑战任何人,却无法将自己的触角伸入大西洋,尤其是欧洲酣战的陆军呼唤着海军的进入,欧洲需要国防海军。但海军却无能为力,无论沈鸿烈如何努力、不论外交部如何努力,在大西洋沿岸没有任何国家愿意向中国提供任何基地或泊停地,无论是永久或是临时。 “任何中国军舰出现在大西洋,都意味着自由世界的最后沦丧!”和中国处于战争状态而不作战的英国,他的海军更是信誓旦旦的宣称,中国军队越过好望角的行为将被视为战争,共和海军不惧怕这个虚弱的大国的威胁,他的威胁没有任何实质,但是海军部制定的任何计划都不能与国务院的即定战略政策有违。 “总理,无计可施,除非国会批准我们使用武力在非洲夺取法国或他国的殖民地,以修建必须的海军的基地,否则海军无力进入大西洋!”低声回答了总理后,沈鸿烈又抬起头看着总理。“如果说,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就是,我们有把握把部分潜艇派至欧洲,波罗的海沿岸等基地,也许还有丹麦,如何联军攻克那里的话!嗯……如果国会批准的话,我们可以不顾英美的反对,派出大规模特混舰队越过好望角,驶往丹麦等地。当然,这有可能引发另一场战争!” 司马的头抬起来,他望着自己的海军司令,目光显得平静,平静中又压抑着些许的无奈,沈鸿烈说的是事实,陆军可以从陆地推进至欧洲,但是海军想出现在欧洲,必须穿越英美控制下的海区,数万公里海路上,会遭遇什么意外是谁都无法保证,但有一点却是可以想象的,一但国防海军试图越过好望角,很有可能引发中美、中英的再次对抗。 “可惜朱加什维利的军舰都赔给了德国人,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落得这步田地!”在心下暗叹着朱加什维利“不争气”的同时,司马按了桌上的电铃,一位侍者端上了两杯咖啡,饮料一下肚,司马恢复了如往的冷静,那冰冷的意志和顽固的决心又回到他身上。 他望着窗外的共和大道,街道依如过去一般热闹,车流如织、行人匆匆,这个国家从诞生之时,就与战争有扯不断的关系,是一次次的战争。令这个国家从崩溃的边缘走上复兴之路,战争,为这个国家带来了太多的利益,即便是这场战争也是如此。 司马背着双手,只言不发的看着外间的共和大道和共和广场,战争!这或许将会是这个国家最后一场战争,至少如此大规模的举国动员的战争,这场战争的归根到底是为了利益,为了利益才要实现对德国的战略包围,为了利益,才要先法后德,为了利益…… “我们的军舰必须要出现在欧洲,直接支援部队的作战,你知道,这是完全必要的,也是战略上的要求!明白吗?”面对总理提起的要求,沈鸿烈先是报以沉默与犹豫,犹豫十数秒后,他抬头望着总理的背影。“总理,在几年前,有一个……嗯!或许,用幻想家更合适!他曾提出过一个计划!”如果可以的话,沈鸿烈并不愿意提起那个狂想,但是在他的潜意识之中,即然总理要求了,那么海军就必须要达成总理的希望,他小心翼翼地从桌上拣出一张张地图来。 “总理,十亿年前,地质学上叫前寒武纪时,波罗的海沿岸就形成了最稳定的地盾,由大片花岗岩组成的大台地被命名为芬兰,斯堪的安地盾,它构成了欧洲大陆的坚硬核心。今天,瑞典王国还处在这个稳定的火成岩地块上。志留纪时,斯堪的安地盾的北部隆起了大片的山地,它们同爱尔兰、苏格兰的山地是同龄的,它们同时代的亲戚还可以在斯瓦尔巴德群岛或格陵兰北部找到,产生这些山脉的运动叫做加里东造山运动,它造就了挪威。 一百万年前,欧洲处于大冰期中,整个斯堪的纳维亚盖着厚厚的冰帽。冰雪形成的冰川往低处侵蚀,把坚硬的火成岩切割出沟槽,这就形成了山谷和峡湾。由于两次造山运动不同,冰川在挪威切割的峡湾就独具特色。与之相比,冰川,在瑞典的沿海平原上留下了河谷和沼泽,在芬兰留下了湖泊,它们的数量同挪威峡湾的数量一样多……” 被所谓的幻想家吸引的司马在沈鸿烈道出这些时,还是忍不住出言打断了他的话。“好了,我的部长!地质课到此为止吧!我想你应该直接切入话题!”“总理,挪威!”总理的阻止,让沈鸿烈停止讲述那个幻想家曾提到的地质学上的北欧地质。“挪威?” “总理,你看,从地图上看挪威的外形象一根被虫子咬得残缺一不全的火腿,这些残缺的裂缝就是它的峡湾,当年让邱吉尔和英国人头痛至极的“提尔匹茨”就躲在这里的峡湾中。”“哦?提尔匹茨?” 对于这艘军舰,司马并不陌生,无论是在这个时空或是在另一个时空,提尔匹茨都可以说是声名在外,这艘军舰曾是德国海军的骄傲,阻止北……想到那个字眼。司马的眉头一皱,仔细看了一眼地图,然后又抬头看着沈鸿烈,难道说…… “……中挪威,克里斯丁散附近有好几条峡湾,它的南方有三条较长的峡湾:北峡湾、斯托尔峡湾和桑格纳峡湾。桑格纳是挪威最长的峡湾,长一百五十四公里,因而名气最大……” 因为曾做足功课的原因,沈鸿烈几乎是一条条地数下去,时而寻找一张图,如数家珍地背出它们的长度、最大宽度、最大水深、交通情况和附近的居民点,不断排除几条,增加几条。着重介绍了几处,最便于泊停军舰的数十余条峡湾。后来,从防空、交通、补给和修船角度又减去一些,最终还是介绍了几处峡湾。 “……阿尔塔峡湾,那里简直是个天然军港,有可以利用的一切便利,位置又好又隐蔽。当然,波尔桑格峡湾和雷科斯峡湾也很合适,当年提尔匹茨就曾在那里躲藏,不过这些峡湾无不适应充当临时海军基地,以满足海军的前进需要。” “你的意思是……北极航线!”“总理,如果真的需要舰队出现在欧洲,那么唯一安全的航线,就是编成一支特混舰队穿过白令海峡,从白令海峡进入北冰洋,穿越北冰洋进入摩尔曼斯克海军基地,从而进入挪威,并以挪威为基地……” 在道出这个方案,沈鸿烈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竟然将一个幻想家的痴心妄想视为解决之道。北极又是俄罗斯帝国的后院,从17世纪俄罗斯开始北极探险工作,在革命后俄罗斯帝国东迁后,其弱小的海军,仍未放弃北极探险,绝大多数海军将领都曾参与北极探险。 作为俄罗斯帝国盟友的中国,同样加入这一探险之中,两国更倾向于通过探险开辟新航线,中俄海军曾在过去的十几年间,多次尝试开辟北极航线,虽然取得成功,但同样付出过代价,在北冰洋开辟航线,最大的敌人就是自然,舰只只能通过冰山间的缝隙通航,任何失误都有可能导致一场灾难,更何况是一只舰队。 “年初,俄军在追击从芬兰溃退的德军时,越过挪威国境。迅速解放了挪威最北方的芬马克省全境,芬兰北部目前往于中俄联军的控制之中,至少在这方面条件是成熟的,唯一的顾虑是……”面对沈鸿烈提出的大胆设想,司马先是皱眉,但看了几眼地图后,眼神随之变得坚定。“打消你的顾虑!我批准这次行动!你们立即进行研究,现在是5月份,嗯!我想我们并没有多少时间用来思考!” 8月的青岛,骄阳似火。8月的北极,却肆虐着冷彻肺腑的凛冽寒风。在这个蓝色的星球上,跨越几千公里的距离,就是冰火两重世界。罗佐鹏摇摇头,踏着结冰的甲板朝船首走去,迎着闪烁的极光走向船头,防寒靴的铁钉踏于甲板冰凌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前方维利基茨基海峡间的几百座冰山中间,在密实地覆盖着冰的地方,“西伯利亚人”号仍然继续着它的战斗。他已经连续工作了五十二小时,信号机上的指针老是在从“全速度后退”跳到“全速度前进”。在十三班每班四小时的海上工作里,“西伯利亚人”号疾驰着向冰块冲去,用船首撞它们,爬到冰上把它们压碎,然后又退了回来。厚达一米的冰块慢慢地让出了一条路。每撞一次,船身就可以向前推进三分之一。 “西伯利亚人”号破冰轮是共和33年完工的2.5万吨破冰轮,曾计划用于北极科学考察,但自建成后,一直泊停在海参崴军港内,偶尔执行军港破冰任务,直到月前开始执行这个任务之后,才真正发挥了他的作用。在破冰轮的后方,一支绵延的白色舰队在破冰轮开辟出通道内行驶着,舰队是白色的,舰身上几乎每个角落都挂满了冰凌,厚重的密实的冰凌几乎完全掩住了军舰自身的形象,使得这只庞大的舰队看起来就像是浮动的冰山。 罗佐鹏走到护栏附近才停下,结满冰雪的护栏宛若一座冰雪筑成的祭坛,空中时而飞过的直升机并没有引起他的兴趣,或者说,已经看够了,在北冰洋内航行,除去破冰船外,更需要直升机前行引导搜索航线,毕竟舰队不可能依靠破冰船开辟出航线。 “立正!”在经过前炮塔时,正在进行例行训练时水兵们,纷纷立正。在这只特殊的舰队里,每个人看起来都一样,因为他们领到的是同样的御寒衣物:在一层层法兰绒和羊毛衣外头罩着厚重的防水大外套,肥胖的袖口突出两个球茎形的连指手套,带有耳罩的厚重烟囱帽的紧紧包住头,通常还有长长的保暖巾缠住整颗头,只剩下冻僵的鼻尖露在外面呼吸。 在冰天雪地北极,军人无须行礼,连航海中常用的手指触额礼也可以省略。不过裹着厚重衣物的水兵们,还是行了甲板人员为了感激舰长探访所行的特殊的礼节,行点头礼。水兵们的尊崇让身为舰队司令官的罗佐鹏轻轻点头致回礼, 因为天气实在太冷,水兵外勤值班时间已从四小时降为两小时,而且从那些水兵的慢动作可以看出他们已经快冻僵了。虽然船上的医生告诉过他们很多次,在甲板上要不停的活动筋骨,走动一下或原地跑步,必要时还可以上下跳,只要随时注意冰上的情况即可,但他们却宁可不动如山,谁也不愿意看到意味着象征着国防海军战列舰队荣耀的“中华号”战列舰在北极出现任何意外。 中华级战列舰,不过仅建造两艘,它是政治妥协下的产物,共和31年帝国级停工拆毁后在国会,在海军战列舰派和民众的压力下,同时鉴于波利尼西亚海战的经验,海军航母派最终同意设计新型超级战列舰,以缓和付出牺牲为击败美国海军作出贡献的海军战舰派对航母派的攻击,同时弥和民众的海军无先进战列舰产生的心理劣势,毕竟主力舰意味着舰队实力。 走到船艏,罗佐鹏沿着垂冰包覆的船首斜桅方向往船外眺望。中华号受到冰层推挤,现在是船尾向上、船首向下都埋在海里,形成一道冰脊。朝远处看去北极白昼,寒暖交汇,整个北冰洋雾气腾腾,白茫茫一片,抛开视线不良不说,且航线上常会碰到地图上没有标出的暗礁和猝然而至的大小冰山,这更为这条航线平添了风险。 听着空气中传来的砰砰声,罗佐鹏的眉头锁的更紧了。巨大的冰块不时地撞击着中华号战列舰的船舷,发出吭吭的声响,浮冻的撞击记人忍不住感觉到恐惧,至少经第一次遭遇浮冰群时,舰队上下上至军官下至普通水兵,无不为这种声响心生惧意,甚至就连随舰的中俄两国北极探险家,也同样心怀不安。 不安,他们有充分的理由感觉到不安,尽管舰队现在行驶的北方航线开辟于15年前,东起海参崴西至巴伦支海南岸的摩尔曼斯克,航线全长5130海里,即便是向西延伸至圣彼得堡格勒不过7700海里,这是欧亚海上交通距离最短的航线。 这条北冰洋航线所经海区,除巴伦支海因受北角暖流影响常年不冻外,其余海区常年有冰层覆盖,舰船必须由破冰船开辟航路,夏秋一直是通航的最佳季节,维利基茨基海峡几乎是由巨大的冰块堆聚而成,每年只有8月份船队才能通过。 可这一次却和过去的航行不同,过去从这里通航的最大吨位的商船不过2.5万吨而已,而此时,在这只舰队中,仅排水量超过3万吨的战舰、航母即多达五艘之多,在维利基茨基海峡这段满是浮冰堆积的海峡间航行,本身就因庞大的体积受到诸多的限制。 “将军!”身后一个沉思打断罗佐鹏的沉思,未回头罗佐鹏从声音中便听出来人,于哲勤,共和中国第一代也是最杰出北极探险家,曾徒步进入北极极点,这次行动他和中俄两国许多北极探险家航海家一样,被召入国防海军协助完成这一任务。 “似乎您有些担心!”于哲勤问,罗佐鹏摇摇头,朝着远处冰山看去。“这是第一次,史上规模最大的舰队穿越北方航线!”说出这句话时,罗佐鹏的心里冒出一句话来。“在这里,史上人类探索北极的历史,我们会看到,雕刻在冰山上的,不仅仅是人类触摸北极的足迹,还有先驱者一代一代感染后人的不屈不挠的毅力,坚忍不拔的精神和无所畏惧的勇气。” “在北极,人类用巨大的牺牲换取了巨大的荣誉!无论我们未来取得何种成就,世界都将记住“极光”远征舰队以及舰队2.78万名官兵无于伦比的勇气!”身为一名北极探险家的于哲勤,从就未曾想象有朝一日,这么一只庞大的舰队,会从北方航线驶往欧洲。 “不!我更希望海军从此记住这次行动,不是因所承担的风险,而是因……”罗佐鹏的视线投向远方隐约可见的冰山,“而是因其间所包含无奈,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如果国防海军需要进入欧洲的话,我希望看到的是,从印度洋到大西洋上,随处可见中国海军的军事基地,我们有能力把自己的舰队派至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而无需考虑其它!” 护栏宛若一座冰雪筑成的条横。在酷寒的船艏,就算戴着连指手套,也没人想碰一下金属物品,罗佐鹏将双手扶于护栏,朝着远方看去,或许那才是自己所追求的真正的海军强国,而不像现在这般,如小偷一般悄然潜入北冰洋。 “将军,在我们越过白令海峡时,如果美国飞机真的攻击,那你……”对于将军的那种期望,于哲勤并不难理解,就像探险家渴望合适的后勤基地一样,海军同样渴望大量的海外基地,他犹豫了一下问了下在心底的一个问题。 尽管舰队曾试图掩藏自己的行踪,但规模如此庞大的舰队通过白令海峡而不引起美国的注意,根本没有一丝可能,在舰队越过白令海峡时,几乎每分钟都有数百架美军飞机伴航,美国轰炸机以及攻击机更是多次降投弹高度,幸好双方都保持着刻制。 “他们不敢!”罗佐鹏一笑,随即朝着海上的冰山看去。“我们进入北冰洋后,那些美国人怎么说吗?”“他们正走向死亡……”于哲勤道出美国广播中的言语,几乎全世界都认为这是一次军事冒险,甚至于就在数天前,外交部意外的收到来自美国等国总统与各界人士的慰问电报,美国报纸刊出一个新闻,“极光舰队”尽丧北冰洋,新闻中说的有头有脸,几让所有人信以为真。 面对这么一支庞大的舰队沉没于北冰洋的消息,整个世界都被震动了。各国反应不一,有的同情,更多的当然是庆贺。面对海军部不加任何解释,甚至最后连国内的报纸也刊载了这一新闻,“他们象英雄一样壮烈地牺牲了,他们的名字永远列在北冰洋征服者了名单中。”而国内一些团体甚至为这支进入北冰洋后,即没传来任何官方消息舰队举行公祭。只不过他现在仍然在北冰洋向着目标航行着。 “相比于冒着战争的危险,他们更希望我们真得能尽没于北冰洋,借助大自然的力量,只不过他们……”罗佐鹏唇角露出丝嘲讽之色,这些美国人并没有勇气再和中国打一仗,不过大自然的力量确实可怕,从越过白令海峡,舰队已经失去了一艘辅助舰和十三架直升机,如果没有那些直升机搜索航道,或许美国人的愿望真的有可能化为现实。 冰的呜咽突然加大,船也用呜咽来响应,它尝试在冰冻的海中移动,却没有地方可去,只好把自己压挤得更紧,并发出呻吟。底舱的金属框架被压缩着,突然发出的破裂声听起来很像手枪的枪声。船首区的船员与船尾区的军官们打呼声不断,他们早就习惯那些想把他们压扁的冰在夜里发出的各种怪声。在零下二十几度的夜里甲板上值班的军官,一直靠跺脚来保持血液流通。 在小酒杯里盛满酒,然后左成昆又喝了一口,中华级或许是国防海军最注重远航性能的军舰,中央空调使得酷寒与舱室内无缘,相比外间穿着厚重防寒服的值班军官或水兵,在室内的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羊毛衫。躺靠着椅背,看着舱壁上悬挂的那面丝质的国旗,左成昆的脸上带着笑容。“等过了迪克逊,到了摩尔曼斯克,就可以把这面旗升起来了!” 依照传统,到北极探险的英雄人物的妻子都会织一面旗,让丈夫带去插在他们到达的最北点,或者让丈夫在完成北极探险或北极航道的使命后将旗子高高升起,尽管极光远征舰队的绝大多数官兵从未走过北极航线或进行过北极探险,但并妨碍他们的妻子,学习这个北极传统。 “到时,也许摩尔曼斯克会成为五色旗的海洋!”端着酒杯左成昆笑喃着,酒杯里的白酒是清沏的,严格上来说,国防海军是禁酒的,但在执行这个任务时,却得到海军部的批准,执勤官兵可以得到2两烈酒,作为冰山观察官,左成昆在值勤时即使是再冷也不会轻尝一口,只有在不值班时才会享受上几口。 “二十三天!”趴到桌上的他似乎看到成功到达摩尔曼斯的那一刻,到那时整个摩尔曼斯克的天空势必都飘扬着海军官兵带去的象征着成功的国旗。“欧洲!就快到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阿道夫的狂喜 摩尔曼斯克在芬兰语中曾叫“贝柴摩”。徐安捷中校的飞机在贝柴摩郊外的瓦耶恩加机场着陆,他一走进这座城市,就被它“迷住”了。这座北极圈内的俄国城市有种只能意会,无法表达的风貌,它也许是古老俄罗斯的缩影,这座北极小城如同每一座欧俄城市一般的破落,如不是偶尔可看到几道炫丽的霓虹,或许人们很难将这座城市同繁华的俄罗斯帝国联系在一起。 色彩单调的木屋和砖房组成了几条街道,街上死气沉沉,处处泥泞。穿着厚毡靴和长袍的摩尔曼斯克市民急匆匆走过街道,到修船厂和码头去干活。时而有几队穿着深蓝色军装的帝国北方舰队水兵,这些水兵仅有的军舰,是三艘从堪察加海军基地驶来的一艘轻巡洋舰及两艘驱逐舰,再就是一些老旧而落后的苏俄军舰。 虽然俄罗斯帝国接收了苏俄几乎全部的海军力量,但是根据苏德媾和条约,苏俄已将海军几乎全部主力舰移交予德国,苏俄海军仅不过保留六艘装甲薄弱的基洛夫级巡洋舰,尽管这级巡洋舰的特点是火力强大和航速快,但是却无法满足俄罗斯帝国海军需求。 几乎是在俄罗斯意识到即将赢得国家统一的第一时间,俄罗斯帝国议院便通过高达165亿卢布的海军武备重整计划,计划用五年时间重建一支强大的俄罗斯帝国海军。而作为核心的三艘航母以及大量的军舰则直接向中国海军购买现货,尽管只要愿意,这些军舰可随时移交俄罗斯海军,但受限于海上航路不通,所购军舰却仅只能悬挂俄罗斯帝国国旗,在中国海军服役。 俄罗斯帝国并没有拥有海军,至少在欧洲,俄罗斯帝国的海军远不足满足军事需求。这座城市,远没有他表面上那么安静、祥和,至少在近两年前,这里曾是战场的最前线,几年前德军曾从芬兰的伊纳里贾尔维湖畔冲过边境逼近贝柴摩,起初德军兵力很少,只有一个骑兵团,属于一个山地师的一部分,他们的纹章 上绣着阿尔卑斯山火绒草花。 那一次德军对俄国人的抵抗力显然估计不足,他们大摇大摆打进来。甚至带了他们任命的城防司令和文娱部门官员,结果在摩尔曼斯克城市被坚决顶住,寸步难进。后来那个倒楣的骑兵团碰壁后,德国人把整个山地师都投入攻城战,但是已经晚了,是朱加什维最先预见到摩尔曼斯克在北方航线上的重要价值,便派出整个第十四集团军来守卫它,战争变成了艰苦残酷的拉锯战,直到苏德停战时,德国人仍然居于守势,只能用大炮远远地轰击贝柴摩。 清晨,徐安捷中校从住房出来锻炼身体。作为一名海军军官,他和每一名中国军官一样,每天都必须进行充足的体能训练,每年进入基层战斗部队训练两个月是国防军的传统,在这种传统下锻炼身体保持体能,就显得异常重要。 在共和中国有一句俗话,但凡大肚子的军官绝对是酒囊饭袋,所谓的“将军肚”在中国是受到鄙夷的,无论是军队或是政界,大肚子往往意味着无能与贪腐,锻炼身体保持体能与体形在军政两界早已成为传统。 空中飘着雪雨,沿着摩尔曼斯克军港的防坡堤跑道时,徐安捷可以看到和自己一样,穿着单薄的体能作训服跑步的俄罗斯海军军官,几十年的亲密盟友两国军方的习惯影响着彼此。慢跑一个钟头后,徐安捷跑到了防坡堤尽的灯塔处,借着休息的功夫打量着这座军港。 俄罗斯北方的黎明缺少托尔斯泰描写的明亮色彩,它灰蒙蒙的有如梦幻。太阳仿佛混浊的卵黄悬在南方雾气腾腾的地平线上,海水蓝得发黑,从贝柴摩到巴伦支海有一条长长的水道,两岸是直立的白垩峭壁,上面长着樾桔和苔藓,无边无际的荒凉大地蒙着神秘的静谧,肃杀而辽远,朦胧而有生命。 九月的摩尔曼斯克,淫雨霏霏,时时夹着凉雨和雪粒。枯草给一望无边的大荒原染上大片大片的桔黄色,桑悬钩子的野果给桔黄色中点缀上琥珀色,随风飘来北国独特的香味。瓦耶恩加基地附近有一个小湖,遴遴的波光反映出天空中的积云。 北极圈里的摩尔曼斯克市因缓流的作用港口是不封冻的,里面挤满了各国的商船。挂着英国、美国、巴拿马旗和俄罗斯帝国的商船,还有一艘属于挪威的商船,尽管俄罗斯帝国是中国的盟友,但在一年前,他却首先与英国达成和解,这使得俄罗斯帝国处于一处微妙的境地,至少在这场战争之中。 “徐,你起来的很早!”身着俄罗斯帝国海军作训服的老人出现在徐安捷的身后。“俄罗斯是一个多雪的国家。”听到身后的声音,回过头来的徐安捷感受着脸上的雪粒与海上吹来的寒风,冲着身旁的米尔依洛夫说道,他是帝国海军少将,摩尔曼斯克海军基地司令,亦是这次任务的东道主。 “过去,我在读大学时,偶有闲暇时,曾看过一些俄罗斯名著的中译本。这些作家中,对俄罗斯的冬雪真是一往情深。他们说俄罗斯的一切都来自轻轻的、却积得很厚的雪。白雪有几千种色调,几百种互相近似的颜色。他们说它既热烈又恬静,既纯洁又光明。在俄罗斯呆久了,特别是过了一个冬天之后,开始意识到雪的颜色和雪的神韵,雪的内涵和雪的欢歌。” “徐,为什么所有俄国最优秀的作家都在歌颂雪?”米尔依洛夫准将反问着身旁边徐安捷。九月下的并不是雪,用中国人的话说,这是盐粒子。稍加思考后,徐安捷忆起曾经看过俄罗斯游记中描述的雪与俄罗斯。 “雪的纯色正代表了俄罗斯的沉默,千千万万的雪花代表了亿万的俄罗斯普通人,但它们形成了厚厚的积雪,覆盖了无垠的大地,在凛烈威武的冬天中欢笑,那种单调,那种辽阔,正是一种使人发疯的俄罗斯魁力。” 米尔依洛夫笑了,他的笑容令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显得更加难看,但却流露出些许赞同之色。“徐,无论拿破仑和希特勒都低估了他们,他们那里没有这么多的雪,这么大的雪,因而他们不理解雪,也就不理解俄国。”这时他把头转向身边的徐安捷,神情变得的凝重而认真,“不仅拿破仑如此,希特勒如此,包括……”他稍稍顿了下,重新把目光投向远方,“四季分明的共和中国,不理解浩潮多雪的俄罗斯。” “米尔依洛夫将军,了解是相互的。可以说,我们之间的亲密无间,正是基于我们对彼此的了解不是吗?”徐安捷否认了将军所谓的不了解。“但是,尽管如此,我们之间仍然需要进一步的了解彼此,你认为呢?”“或许吧!” 米尔依洛夫淡笑一下,像眼前的徐安捷,这种非职业军官他们往往像政客一般言语谨慎,在中国,绝大多数政客往往出身于军队或法学院,出身于军队的恰是像他这样的非职业军官,他身上有着职业军官所没有的一些东西。 “其实,中俄成为盟国或许是天意,或许我们身处的环境不同,但是米尔依洛夫将军。”望着弥漫着海雾的海面,徐安捷接着说了下去,“中国和俄罗斯在很多方面是相似的,像我们的国民兴格就非常相象,在含蓄中迸发出激情,沉静而富于献身精神,我想,无论是对于俄罗斯或对于中国,我们都为能够拥有这样的盟国与朋友而感到自豪!” 正如米尔依洛夫意料的一样,作为“远征舰队”先期派驻联络军官,徐安捷非常善于联络解决一些问题,这正是他来摩尔曼斯克的目的,毕竟随着数万国防海军官兵的进驻,势必将会给这座俄国城市带来太多的冲击,协调两者关系则是徐安捷的首要任务。 “当然,我们同样为有中国作为俄罗斯的盟友而倍觉自豪,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或许此时俄罗斯仍然处于社工党的残暴统治之下,对此我们深表感激!”米尔依洛夫礼貌的道着谢,这种谢意是真诚的。 在社工党政权被推翻、朱加什维利被送上绞架之后,社工党和朱加什维利的暴行被一桩桩的揭露,对于这个需要对近四千万国民的死亡负责的社工党政权,几乎没有多少俄罗斯人会怀念他,反倒感激摧毁这个政权的俄罗斯帝国以及他的盟友中国,而在这场战争中国政府与国防军的慷慨付出,同样是令人感动的。 “俄国人是世界上最好客的人,北极人也是世界上最好客的人,那么,北极的俄国人应该是最最好客的人罗,徐中校,相信当你们的舰队到来之后,中国海军会体会到摩尔曼斯克民众的热情!”“谢谢,将军阁下,我想我们之间的合作将会奠定联军未来在欧洲的最终胜利!”“徐中将,这是为了我们共同的愿望不是吗?”米尔依洛夫笑说道。 共同的愿望,对于中俄两国而言,尽管利益不尽相同,但是在“解放”欧洲的目标上却是一致的,俄罗斯帝国寄望于对欧洲的军事行动恢复自己的欧洲传统大国地位。正因如此,两国才会划定战区,实行战区负责制,而对于中国而言,无所谓其它,所图的仅仅只是战后世界的欧洲话语权。共同的目标使得中俄两国愿意在同一场战争之中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实现中俄两国不同的利益。 “当五色旗与三色旗在香谢利舍大道飘扬时,全世界都势力记住帝国与中国,记住我们所取得的荣耀,同样会记住我们两国的友谊!”徐安捷热情洋溢说道,说话时他的目光朝着远方雾茫茫的大海看去,那支舰队至少还要一周才会到达摩尔曼斯克,但是现在俄罗斯帝国第六集团军群正在向着柏林进逼,按照广播里的报道,他们进攻速度是缓慢,甚至可与龟速相比,唯有南北两翼保持着依如即往的进攻强度与速度。 9月23日,柏林,两月来,数百倍防空导弹发射架的布属,使得柏林人在42年之后,第一次无需考虑空袭,面对防空导弹攻击,无论是英美或是中国轰炸机部队都停止了对柏林的轰炸,至少在他们没弄明白这种秘密武器之前,面对巨大的损失,停止轰炸似乎是最正确的选择,但此时的柏林却早已变成了废墟。 那些准备去参加下午的元首会议的人,正走进帝国总理府。军人走一个门,党员们走另一个门。古德里安将军和他的副官少校贝尔恩德.弗莱塔格.冯.洛林霍芬男爵,一同登上十二级台阶,走到沉重的橡木门前。进门之后,两人要绕段路才能走到元首办公室,直通那里的走廊已被盟军的炸弹炸毁。→文¤人·$·书·¤·屋← 他们从贴着纸板的窗前走过,穿过没有任何壁画、地毯和挂毯的几道走廊和几个房间,最后终于来到了候见厅,警卫们手持冲锋枪站在那里。一名党卫队军官礼貌地要求他们交出随身武器,随后两人才走进候见厅。下午四点,候见厅内已坐满了军政两界的要人,其中包括戈林、凯特尔和他那位能干的作战参谋,阿尔弗雷德.约德尔上将。 几分钟之后,元首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里面十分宽敞,但装潢却很简单。房间的一端,窗户上挂着灰色窗帘,地毯遮住了大部分地面。一面墙壁前的正中央位置,放着希特勒的巨大办公桌,桌后是一把铺着软垫的黑色椅子,正对着花园。高级与会人员坐在厚实的皮椅上,他们的副官和地位较低的与会者或是站着,或是坐在直背椅上,房间里总共有二十四个人。 又过了二十分钟,阿道夫.希特勒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来。他双肩佝偻,左臂垂悬,跟几个人无力地握了握手,然后缓慢地走向他的办公桌。一名副官向前推了一下他的座椅,他重重地坐了下去。东线的惨败、西线法意边境在美英盟军的进攻下,德军的苦苦支撑,面对中俄联军攻入帝国本土的打击,希特勒似乎苍老了许多,而面对来自帝国内以及帝国军方的反对声,同样令他倍觉受创。 会议在希特勒落坐后开始了,首先,古德里安对东部每况愈下的惨败作了一份非常现实的报告。“……随着中俄联军的逼近,我们不得不考虑设于奥地利战俘营中的俄国以及英美战俘的问题……”希特勒打断古德里安的报道。“必须在俄国人还有中国人解放他们之前,采取措施把那里的战俘全部撤离。” 一位副官离场去传达这项命令,古德里安才继续作着报告。与以往不同的是,希特勒仅提出了几条建议。然而,当西部前线的问题提上议程时,他马上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当帝国元帅赫尔曼.戈林用夹杂着很多行话的语言,解释为什么库尔特.斯图登特上将应该继续指挥在法国南部的H集团军时,希特勒耐心地听着。 “……斯图登特的诋毁者不能理解,他讲话时非常慢只是一种个人习惯。他们认为他是个傻瓜,但是他们不像我这样了解他……如果能把他调回来,我将非常高兴。因为我知道,他可以给他的空降兵带来士气。”然后他模仿斯图登特那慢吞吞的语气说道。 “他说,‘元首……告诉……我的!’我了解他,而其他人不了解……有一天,某人问我,他是不是个傻瓜。我说,不,他不是傻瓜。他一直这样说话……’”希特勒点点头承认道。“他的确做过一些非同寻常的事。”“那么,如果他能回来,我将非常高兴。因为我知道,一旦危机爆发,你就会勃然大怒,并且立即将他召回,我期待着那一天。”“我不会。”希特勒冷冷地反驳道。 在如愿以偿之后,戈林继续着这个话题,“也许以后他讲话会更慢,这很有可能,但是同样,他撤退得也会更慢一些。”“他让我想起了费尔斯,我的那个来自荷尔斯泰因的新侍者从官!”希特勒赞同的点着头,“每次我让他去做什么事,他总得过几分钟才明白。他简直像头牛一样沉默寡言,但是的确工作很努力,只是反应慢了些。” 接下来,话题转移到了西线的另一位司令官,党卫队上将保罗.豪赛尔的身上。“他看上去像只狐狸……”希特勒思忖着说道,“像鞭子一样敏捷。”古德里安插嘴道:“扣动扳机迅速。”凯特尔用了另一个比喻:“……有双狡猾的眼睛,”希特勒继续说道,他的思绪并未被打断,豪赛尔脸上有一块皮肤轰炸时被弹片刮掉了。 “但是,可能刚刚受到的重伤对他会有影响。”“不,他的伤并不是很严重。”党卫队准将赫尔曼.菲格莱因说。他是希姆莱在总理府的联络官,以前是个马夫,举止十分粗俗,在武装党卫队里一步登天之后,整个人却变得优柔寡断起来。他之所以受到重用,主要是因为他在东部前线的战绩不俗,同时也与他的妻子格利特.布劳恩分不开。格利特是爱娃的妹妹,而后者则是希特勒多年的情妇。 “如果不是对此事非常有把握,党卫军领袖是不会建议任命他的。否则,他就会受到指责,他对这种事是很敏感的。”“难道我们不是都很敏感吗?”希特勒不无幽默地说道。“但是他总是受到批评。”菲格莱因坚持着自己先前的建议,几名年轻军官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来。背地里,他们都叫菲格莱因“土包子”。 “那只是在把什么事情办糟了的时候。”希特勒在唇边轻声咕哝了一句。被戏称为土包子的菲格莱因没有意识到元首已经开始不耐烦了,继续笨拙地辩护说:“不仅如此,豪赛尔认为,一个六十五岁老兵的最佳归宿,就是在前线英勇地战死。” “但是我并不希望这样。”希特勒有些耐烦的说道:“这是一种毫无价值的哲学。”“并非完全如此,”古德里安表示反对。“豪赛尔是个热爱生活的人。”“无论如何,他甘冒一切风险。”菲格莱因继续坚持着先前的说词。“他在枪林弹雨中勇敢前进……”“要是我,肯定会躲起来。” 希特勒的话间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然后,像往常一样,他转移了话题,开始讨论第一次世界大战,“我的手下只有一位将军不会躲避---因为他的耳朵不太好使。”过了几分钟,又有件事让他回忆起过去,“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1915年和1916年,弹药限额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他又回忆起他当年的军团的炮火,似乎不愿意正视眼前军事上的惨败,“多数情况下,我们都受到严格的限制。但是发动进攻时,我们就可以尽情开炮。我记得5月9日那天,帕赛瓦尔少校的炮兵接连发射了将近五千发炮弹。他们一整天都在全力开火,也就意味着,每门炮打了一百发炮弹。” “目前,英国人和美国人正在全力在山区进攻,他们试图打通从意大利通过法国的道路,为进攻法国南部铺平道路……”约德尔试图将话题转向平静的法意边界前线。“我不知道……”希特勒心不在焉地低声说。此时的他一直在考虑另外一件事,他突然抬起头,开口看着眼前的众人,“难道你们没有仔细想过,其实英国人对中国人还有俄国人的胜利并不是那么高兴吗?” “他们当然不高兴。”约德尔点点头。“我觉得丘吉尔也像我们一样,意识到了来自中国人还有俄国人的危险。”“如果事态继续如此发展,过不了几天,我们就会收到一封电报。”戈林插了一句,一直以来这位帝国元帅最擅长的恰是显摆自己的“才华”,但直到今天他都没有意识到,正是他的“才华”毁灭了德国空军。 “英国人可能根本就没有想到,我们会像疯子一样在西线奋力抵抗,牵制他们的脚步。而与此同时,中国人和俄国人却日益深入德国境内,几乎攻占了大部分领土。”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讽刺的意味。因为,和古德里安一样,他也认为,当东线濒临全面崩溃之时,西线却仍在顽强抵抗,实在是荒谬之至。 希特勒对帝国元帅的挖苦语气置若罔闻,热情高涨地谈论起了外交部长约阿希姆.冯.里宾特洛甫是怎样故意让一份情报落入了英国人手中。该情报透露,中国人正将一支由二十万“彻底改造”的华裔德国人和德国战俘组成的军队派往德国。这将使英国人彻夜不眠,心生警惕。” 他得出结论道,“美国人之所以拼命在法意边界拼命,根本原因就是为了抢在中国人之前占领法国,以便阻挡中国人控制整个欧洲!”戈林总算是说对了一次。“任何人都不想让东线推进到大西洋岸边。”“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事实上,这毫无意义。英国报纸已经刻薄地追问:‘这场战争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会议继续进行,大家漫无边际地谈论着,随着防空导弹的出现,柏林等大城市,尤其是鲁尔等地空袭的缓解,德国正在一点点的恢复元气,至少德国军事工业生产正在进入一个新的高峰期,在希特勒看来,德国还有翻本取得胜利的机会,尤其是在中俄两国为了所谓的欧洲,选择绕开德国本土核心的战略进攻态势之后,更是让他看到了希望。 这时一名侍从副官走了进来,他的表情严肃中带着恭敬,进屋后,他的靴根轻击,同时行了个纳粹礼。“我的元首!”希特勒抬起头看着进入会议的副官,他的手中拿着一份文件夹,副官走到元首的面前,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电报。 接到电报后的希特勒只是扫了一眼,那张苍老的脸上表情急剧变幻着,先是一惊,又是一怒,接着又是一阵狂喜,任何人看到他此时的表情都忍不住想象着到底是什么样的消息,竟然会让元首的表情产生这般激烈变化。 “哈哈!”就在众人诧异时,希特勒突然站了起来,与此同时嗓间发尖刺的笑声,笑声中带着的难抑的狂喜。“愚蠢!”狂笑之后希特勒的嘴间吐出一个词来。“那些该死的中国人,竟然如此走运,他们的舰队竟然平安穿越了北极到达了摩尔曼斯克,中国人的舰队即将出现在波罗的海和北海,英国佬!那些英国佬和美国佬,会把中国人的战舰全部击沉到北海的海底,到那时……德国!德国将赢得这场战争!” 第三百一十七章 决定未来的会议 “一百零六年前。英国人用舰炮敲开了中国的大门,一百零六年后,龙的舰队将用舰炮敲开欧洲的大门!”共和35年10月7日《共和时报》---龙的舰队远征。 “……为了和平,我本人愿意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与美、英两国领导人举行最高级别会晤,以解决三国间的矛盾,就当前世界局势进行搓商,根据我与俄罗斯帝国沙皇陛下的通话,安娜斯塔西娅沙皇同样愿意并与英美中三国进行搓商……” 做蚕自缚是什么感觉?或许没有任何人比现在司马对此有更深的体会,一年前,出于摆高姿态的心态,在中美实现停战媾和后,他曾主动通过广播向美英两国表明自己愿意通过对话解决争端的意愿,而此时,美英两国先后表明了态度,他们愿意和自己以及安娜进行会晤,最高级别的会晤。只不过唯一让人心觉不快的是,一直拒绝会晤的邱吉尔选择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地点举行四国首脑会晤,英属肯尼亚的内罗毕。 “先生,防人之心不可无!”吕仁淡淡的道了一句,作为一个阴谋主义的信奉者,从英美两国先后表态。并邀请总理前往肯尼亚之后,他就下意识的觉得其间隐藏着阴谋,也许是针对先生的阴谋。在总理把视线投向自己时,吕仁继续说了下去。 “先生,我们距离肯尼亚最近的军队,在也门,现在我们和英国仍处于战争状态,你的身份是敌国首脑,我们的情报显示,邱吉尔是迫于美国的压力,同时举行会晤,而邱吉尔要求在英国的殖民地举行会晤,一但他兵行险着,只怕……”“中仁,他们不敢!”司马断言打断了吕仁的话。 对于自己的安全,他并不会有任何担心,自己只是共和中国的国务总理,万一被英国人诱俘,国务副总理会自然升任国务总理,而中国将会同英国打到底,到那时英国需要的考虑的就是亡国,亡国将是英国唯一的选择。再则,会晤的消息是通过媒体公诸世界,除非英国彻底抛弃国际信义否则他们只会竭尽全力保护自己,自己那怕就是在内罗毕掉根毛,英国都有嘴说清。 “总理,我们唯一的顾虑是”舟冠升微皱下眉头,似乎稍微深思了一会,“英美两国之所以同意会晤,他们的意图是什么?他们试图通过会晤解决的是什么问题?我想这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另外……”他抬头看着仍在思考中的总理,“你的安全同样也需要考虑,正如中仁先生所说,您的安全在内罗毕很难得到保障,即便是不考虑英国因素,我相信德国人甚至日本人都不会坐视四大国首脑举行这次会晤,也许他们会采取什么行动。” “这很有可能是一次决定性的会议!”司马缓缓的看着两人说道。打量着眼前的两人,无论是吕仁或是舟冠升都是自己寄予一定希望的未来的复兴党的中坚,下次竞选中两人或许会成为竞选伙伴。“决定战后世界五十年的世界格局!” 司马的语气异常的坚定,在接到两国的邀请之后,他一直在考虑着这场会议英美的目的,中调局的提供的情报并不详细,无论是美国或是英国都异常注意保密问题,也许他们的安全部门通过对过去几年行动的分析,确定中调局在两国埋下的大量的潜水艇,以至于中调局的潜水艇大都因种种因素被排除在外,有限的情报使得中调局只能通过局势分析对英美两国的举动加以分析。 而熟知另一时空历史的司马却隐约将这次内罗毕会议视为与另一时间的“德黑兰会议”相提并论的一场会议,也许涉及到的问题将不仅包括德国、日本以及欧洲问题,甚至可能涉及到联合国的问题。即便是美英不准备提及联合国问题,只要自己去参加这个会议,就会提及联合国的问题。 “至于安全嘛!”司马微笑着靠着椅背,双手同时扶着圈椅的扶手。“……我相信,这个世界杀死我的炸弹或子弹还没有制造出来!”“好了,通知杜威和邱吉尔,我同意在内罗毕举行会晤,另外在此之前询问一下俄罗斯方面,征求一下俄罗斯方面的态度,要知道这是四大国会晤。” 话间,司马的脸上带着笑容,在战后的世界里,或许这个世界只有四大国存在,中国、俄罗斯以及美国、英国,这四个国家将会左右这个世界的一切,而最终发展成为超级大国的却只有中国。 “先生,我想在此之前,内阁恐怕需要就一些实质性的问题进行协商。”吕仁在一旁提醒到,虽然先生的绝大多数建议都会在内阁以及国会获得通过,但无论是出于程序或是其它,在先生出发之前,与内阁取得一致仍然是非常必要的。 “实质性问题?中仁!”司马面带微笑的看着吕仁,“除了联合国之外,我并不准备和美英进行任何实质性的会谈。”总理的回答让吕仁一乐,他这时才发现眼前的总理或许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那是对于国人,对于他国总理一直以来都坚持着一个态度。 “趁他病要他命!”“……也许,这是你想要的吧!”安娜轻酌了一口红酒,看着餐桌对面的司马,望着这个自己曾深爱的男人,她忍不住在心下一阵叹息。两人的晚宴,并没有太多的甜情密意,有的只是两人为了身后国家利益而争取着。在过去每一次自己乘飞机来到中国时,两人总有道不尽的相思,而在过去的几年,两人之间的接触大都局恨于国事。 “联合国,我早已经说过,未来联合国是保障世界持久和平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面带笑容的司马轻道了一句,没有迎着安娜的目光,在心下他明白自己和安娜之间的爱情随着时间早已经淡去,虽然如此但隐约的对眼前这个宣誓终身不嫁的女人,却心怀一丝愧疚。 “这是司马的构想不是吗?”望着安娜说话时偶然间流露出的风情,司马没来由的稍失神一下。“嗯!我只是赞同司马建立联合国家以及大国世界警察的构想,但是……”未待司马说话,安娜便微笑着接过了他的话来,“你所希望的应该是在未来的联合国中中国占据领导地位不是吗?” “我承认,但,安娜!”司马并没有否认自己的私心,“在未来的联合国中,俄罗斯同样发挥着大国作用,或许说,未来中俄两国都将发挥自己的作用,担负起身为大国的责任与义务。准确的来说,这是我们追求一种世界性的人类和平而做出的一种尝试。”对司马半真半假的话语,安娜不与置否的笑了笑,“但你应该明白。联合国家可是同包括中俄以及轴心国共同斗争的!这种似乎是与我们相互抵触的!” “实力,实力将决定一切不是吗?如果没有我们的加入和主导,我敢保证,二十年后,新一轮的世界大战,将会世界的某个角落再次打响,无论是美国人或是英国人,他们最需要考虑的问题是”此时司马的脸上带着不无得意之色,“他们如何在我们的步步进逼下,保住自己的势力范围,或许对于他们而言,这才是他们所需要考虑的。” 晚宴之后,司马和安娜赶赴共和机场,准备乘飞机去与英美两国首脑会晤。安娜登上她的四引擎“YKA50”专机,她的专机与司马的专机的型号相同,均系向于氏航空公司采购,只不过与司马的空军一号相比,沙皇专机内部装饰更带着俄罗斯式的奢华,她一上飞机后,便直接进入卧室休息了。 在安娜登上飞机后,司马才朝着自己的座机走去,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架飞机YKA50,这是于氏在整合其研制新型轰炸机技术之后,研制的新一代大型客机,亦是第一种可以实现从上海飞往旧金山的洲际飞机,尽管其是在战争时期悄悄研制,但在国务院刚一获知,便为总理采购了两架,尽管司马本人认为在战争时期,专门为他造两架私人飞机,是一项没必要的开销。 但此刻,在司马登上这架拥有庞大身躯的新型飞机之后,却轻松而兴奋,“前方是新的冒险……”邱吉尔、杜威……想到这两个人,坐在宽阔的休息室内的司马唇角便露出了笑容。前者司马印象最深的是他的雪茄,对于后者却没有任何印象。 思及这个时空与另一个时空的异同,他不禁有些感叹,中俄两国共同灭亡了在另一个时空中,本应为世界上另一个超级大国的苏俄,更是将一个曾受整个世界感到恐惧的人送上了绞架。至于罗斯福,这位原本应是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总统,却在丑闻去世,一个年青的的新总统继续领导着美国,在他的领导下,美国已经显露出如上一次战争一样在处理国际事物上的愚蠢。 十一月初的西北市,夜色清冷,繁星满天,一千一百余名准备飞往内罗毕的中俄两国与会者登上了二十五架飞机,准备远赴数千公里外的开罗。而在共和机场附近的空军基地内,数十架F-5以及F-7型双发远程护航战斗机,正做着最后的起飞准备,国防空军将为机群提供全程不间断护航。 黑暗的飞机场上,气氛非常紧张。因为,中央调查局发出的红色安全警报,希特勒已得知四大国会议的确切地点。出于安全考虑,在中俄两国先后表示同意举行最高首脑会晤后,在四国外交官举行多次协商后,将开会地点从最初公诸于世的内罗毕改为开罗,这种变动是秘密的,英国一方面大张旗鼓的在内罗毕作着会议,另一方面四国情报部门却在开罗为会议作着准备。 对身为东道主的英国而言,会议只有23天的准备时间,对英国或美国而言,他们并没有更多的时间为会议作准备,尽管如此在会议前期准备期间,中国军队便已经攻克了汉堡越过了易北河,中俄北方集群正在全力向着德比边界挺进,时间是紧张的。虽然四国情报部门为了各自首脑的安全,在开罗展开了前所未有的合作,但是希特勒的情报机构仍然获知了四国会晤并不是在内罗毕而是在开罗举行。 晚上十一时三十分,西北市下起了冰冷的雨加雪,第一架飞机启程前往开罗,全程七千三百八十五公里。其他的飞机拉开均匀的间距,相继起飞。他们的飞行计划要求,先向西北飞四个半小时,然后向南转弯九十度,以避开罗为危险的喜马拉雅山脉,从相对安全的突厥斯坦上空飞过。 司马的座机于凌晨…三十分出发,安娜的座机紧随其后。没有护航机,灯光全部熄灭,巨大的运输机很快就消失在了细雨蒙蒙的黑暗之中。随着引擎的嗡嗡声逐渐消失,在将近七个小时之内,共和中国总理的命运将无人知晓,所有飞机都严禁使用无线电通话。 前一半航程平安无事,但是不久,六架F-7远程战斗机在中伊边界山区上空与司马的空军一号会合,随后,这六架飞机的机翼上都开始结冰。一架F-7战斗机的一个发动机失灵了,离开机群,返回了塔什干。 尽管空军一号飞机的机翼上带自动除冰系统,但是负责总理安全的国务院特勤局的特工们仍然十分担心,在未打扰总理休息的情况下,首先完成了逃生程序的前期启动步骤。但是,危险很快便过去了,刚过正午,飞行员对准开罗机场附近的一个无线电发射台做了个九十度的转弯,这一动作表示自己是朋友。 十二点十分,司马的座机在开罗机场的水泥跑道上着陆,庞大的飞机在离尽头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田野里没有树木,碧蓝的天空中带着中东地区特有的苍穹。当飞机滑向停机坪时,机上乘客可以看到身着制服的英国士兵站在机场周围,手里握着冲锋枪。一个英国海军陆军战仪仗队立正站立在距离飞机不远处,一支大型军乐队奏起了威武的乐曲。 “他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梯子吗?”从窗边看着机场跑道上英国士兵和外交部长顾维钧等人,脸上露出些许笑容,飞机不过刚一降落就给了英国人一个下马威,在开罗机场根本没有供YKA50使用的合适的登机舷梯。 “该死的中国飞机设计师!”望着那架庞大的飞机,远处的英国地勤以及英国飞行军官们大都恨得牙痒痒,一方面,这架庞大的飞机,在几十分钟前,出现在接替护航的英国皇家空军飞行员的视线中时,它就给所有人留下了强烈的印象。 而在这架飞机降落之后,强烈的印象却变成了耻辱,因为直到飞机滑行至停靠地点之后,英国人才发现,眼前这架飞机要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庞大,比战前的中国大型远程客机更高一些,因而移动舷梯架的梯子够不着机舱门,机场上的英国地勤不得抓紧时间将梯子加长。与庞大的空军一号相比,远处那二十架空中霸王就显得的有些“低矮”,这种强烈的对比似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向机场内的所有人传达出了一个不同凡响的信号。 “总理,很抱歉,因为我们工作上的……”在顾维钧和先期到达人员登上飞机,欢迎司马时,顾维钧刚一开口就被司马打断了。“没什么,想来现在那些英国人心中肯定不是滋味吧!包括美国人!少川,回头你可以明白的告诉他们!”司马像美国人一样笑着摊开双手,“告诉他们,我们制造出了不着陆越洋飞行的大型飞机,这样的飞机他们可没有,而我们还有飞机更远、更快的大家伙!” 直到这时,司马才隐约意识到为什么国会为何热衷于为自己更换飞机,原因非常简单,他们试图用空军一号,向他国传递一个信号,而对于企业而言,他们更乐意如此,因伴着空军一号的造访,当地势必会改造机场,这为其推广新型飞机提供了先决条件。 “总理,英国首相和美国总统已经来机场亲自迎接你!”透过舷窗,司马可以看到一个胖子和一个中年正走向自己的座机。“走!让我们会会这个邱胖子!”司马笑着朝着舱口走去,在司马的身影刚一出现在舱口,地面仪仗队队长向这位来自中国的首脑致欢迎辞,乐队奏起《共和中华咏》。 对于与邱吉尔并排前行的杜威,走下舷梯的司马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而是煞有兴致的看着他身旁的邱吉尔,他在一旁步行,他的嘴里叼着一支粗长的雪茄,似乎就像一门小钢炮,与杜威脸上的笑容不同,他的脸上甚至带着些许怒容。 在距离舷梯还有几个台阶时,司马主动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首相阁下,对于这一天,我已经期待多时!”尽管对眼前的这个瓦解了大英帝国在亚洲统治的中国人不满至极,但此时邱吉尔却只能露出笑容,伸出自己的右手,“欢迎您的到来,总理先生!” “总理先生,我想这将是一次影响世界的会晤!”一旁的杜威察觉到两人握手时,邱吉尔压抑的不满,忙补充了一句。“我想,这将会给整个世界带来和平!”和平!在这个东方人吐出这两字时,邱吉尔几欲吼出自己的咆哮,他竟然还有资格在这里大谈和平,是他给这个世界带来的战争,是他在英国最虚弱的时候,瓦解了整个大英帝国,又是他在得到自己所需要的一切后,向全世界如何信誓旦旦的宣称自己多么的晤信和平。 但邱吉尔却清楚的知道,在他那副高唱和平的嘴脸上,藏着一副什么样的祸心,或者说是扩张欲望,他永远不知道满足,即便是得到整个世界。“这个小子,很快就意识到,东方人是多么的贪婪!”在司马与杜威二人握手时,邱吉尔在心底自道一句。 接受杜威的举行四国会晤的建议是迫于美国的压力,当然也有欧洲局势的无奈,一方面英国无法离开美国的援助,另一方面,英国同样不愿面对推进到英吉利海峡的“中俄控制下的欧洲”,如果发生那种事情,英国根本没有必要进行这场几乎摧毁了整个大英帝国的战争。种种原因,使得邱吉尔最终同意了杜威的建议,与中俄两国首脑举行最高级别会晤,协商解决日本和德国问题,这或许是挽救英国和欧洲的最后一线希望了。 在机场上简单的欢迎仪式结束之后,司马乘上一辆轿车离开机场,轿车是前期到达的运输机带来的,前往二十五公里外的开罗。一路上没有任何其他车辆,在临时铺设的柏油两侧,站着全副武装的英国士兵,以百米左右的间隔依次站在路边。 一些哨兵普通卡其军帽,而更多的人帽子都是戴着红色的贝雷帽,这种贝雷帽意味着他们是英国的精锐空降兵。在司马的防弹轿车经过时,每个哨兵都迅捷地行持枪礼。望着窗外的掠过的英国军人,司马兮晴拽了拽父亲的袖子,“看!”对车外的一切她都觉得的甚是惊奇,“有很多女孩!可惜国防军很少征召女兵!” 站在十字路口的是些穿着制服的女孩,每个人都拿着两面旗子,一面红色,一面黄色。如果路上很安全,巡逻的女孩就用黄旗指一下轿车,然后将两面旗都塞进左边腋下,用右臂轻快地行礼。“那是因为英国的男人要么死了,要么就是在打仗!”司马用相对残酷的事实回应着女儿的惊叹与不满。 英国人谨慎的安排,让随同的特勤局的特工们印象深刻,也使他们对总理的安全放心了一些,按照英国方面移交的情报,除去大量安全特工的进驻之外,英国人和美国人还调动了三个师用于保障四国首脑的安全,而在距离苏伊士运河仅不过数十公里的地方,数十万中国陆空军正枕戈待旦,一但发生意外,将第一时间越过停火线,向开罗进攻,而且在共和中国控制下的中东各独立国家,同样有四个空降师等待着进一步的命令。 表面上这是为了防范德国人,但实际上英国人同样明白,中国人之所以这么做,实际上是为了告诉英国人,如果他们有任何异动,他们将会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彻底占领埃及,至少开罗,英国军人不会怀疑他们有那个能力,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主动停止进攻,或许埃及早已经脱离了英国的控制。 路程的前三分之一是绵延起伏尽显中东沙漠所特有的荒蛮,让车上的人不禁联想起了西北省和新疆省、甘肃省的沙漠。不过,与国内不同的,这里的黄沙里除去点缀棕榈树之外,还有很多被击毁的坦克、烧坏的建筑、炸坏的货车,以及战争留下的其他痕迹,德国人曾逼近过这里,中国空军仍无数次对这里的军事目标实施过空袭,英国人并没有除去这里的战争痕迹,似乎是为了告诉中国人,战争给这里带来灾难。 到下午两点左右,车队穿过驶入开罗城区,继续南行两公里,最后抵达了位于尼河河中心绿洲吉齐拉岛,1869年苏伊士运河通航时,当时的埃及统治者赫塔夫?伊斯梅尔为了举行盛大的庆典,在尼罗河中心绿洲般的吉齐拉岛上建了一座豪华的宫殿,接待拿破仑三世、欧仁妮王后和其它贵宾。这座宫殿分为三冀:一冀是第二王朝式,招待王室夫妇,中间一翼是法兰西风格和伊斯兰风格的结合,供赫塔夫自己居住,另一翼是路易十六式,招待其他宾客。后面,围着一个院子,是许多小房间,作为下房。 这坐于77年前修建的宫殿将成为中俄两国首脑的大本营,根据英国方面的安排,第二王朝式宫殿将用中国方面居住,而法兰西和伊斯兰风格式的宫殿则供俄罗斯方面居住,路易十六式则用于举行四国会晤。对于英国人的这种安排,无论是中国或是俄罗斯都明白英国人的用意,路易十六式象征着欧洲,这或许意味着这次会晤的中心,至于对中俄两国居所的安排,则显示着英国人透过建筑传达的喻意。 “安娜到了!”站在一楼带着第二王朝风格的卧室内,司马看着驶入宫殿俄罗斯方面的车队,对身旁的顾维钧说了一句。“总理,英国人似乎希望从俄罗斯取得突破,英国代表团中包括王室代表,他们和安娜……”“对于英国,安娜从来没有任何好感,如果说那可怜的皇室亲戚之情还剩下什么的话,少川,或许只有恨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德国的…… 在决定希特勒德国命运的会议即将在非洲召开之时,欧洲大陆仍然处于一片战火纷飞之中,对于在德国、奥地利以及法意战场上酣战的中国、俄罗斯、德国、英国、美国、加拿大等国军人而言,泥泞充斥着死亡气息的战场,从来就没有诗人笔下的诗情画意,唯一还残留着怕只是人们心生对生与死的麻木。 在步兵加强了准备之后,中国军队于10月29日清晨在易北河北部和西南部突破了德军苦心经营的防线。施塔德在位于易北河北翼的德军防线上,正好站在北边的那个中国军队的突破点那里。 作为一名老兵,克里斯托夫参与了东线向莫斯科的进军,亦曾在俄罗斯、乌克兰的草原上与中俄联军血战,他似乎曾是上帝的宠儿,至少他曾如此以为,在漫长的战争中,他几乎没怎么受过伤,尽管身旁的战友换了一茬又一茬。 为了阻挡中国军队的进攻,几个星期前,在汉堡陷落后,他和所有人一样,沿着易北河构建了用地雷和工事组成的岸边防御工事,至少在今天之前,他认为,那些工事和地雷至少能挡住中国人几个星期。此时他亲眼看到了所有这一切。经历了炮火突然袭击,炮弹和地雷爆炸,他的耳膜深处捕捉到各个阶段的声音,这儿是攀登上的最高阶段,或者,反正是一样,坠入深不可测的深渊。 常年的战争使得克里斯托夫成了一个没有思想的生物。他曾经记得的一切,早已忘却。自从那时起曾经有过的一切,在他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耳中听到的呼喊和震撼声,均已不能再触动他的知觉。这样的一个家伙,没有要求,没有愿望,没有感觉,心中没有同情,没有爱也没有恐惧;这些再也达不到他的心中,上面只覆盖着泥土,冰雪、许多许多的东西。 但是他保持了目光准确的眼睛,听觉敏锐的耳朵,如果他扭伤了脚,他就会感到疼痛,他的知觉器官还管用,能够感觉出来,只是不再表现出来。克里斯托夫不再进行比较,不再把任何外界事物和自己联系起来,可是他还在看和听! 他也看见和听到在这一个小时内在大地和空中发生的事情,看到,听到什么东西在他身旁呼啸飞舞。但是他同时也感到,这一个小时不再是一个小时,时间的计量,甚至普遍的任何计量尺度都不存在了。担架在哪儿呢?是什么力量把担架从他手中夺走的,他好像不能说清楚,同样说不清楚的还有,他是怎么躺到一条地的裂缝里的,他是什么时候,怎么样回到地洞那里的,不是为了在那儿找到地洞,而是为了什么别的事情。 他躺在地上的一条裂缝里。左边是向易北河延伸过去的沼泽以及河岸处的草地、树森,由于像血红的泡沫一样翻滚的浓雾,这里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但是在雾和泡沫的掩盖下,从几千张嘴里仍发出叫喊声,口哨声。 前边是德军的碉堡和炮兵阵地的前线,再向前去,在云雾和烟尘下面可以认出来是中国军队的阵地,但是过不多久他们阵地又被裹在一层沸腾的烟雾中,闪着锈红色斑斑点点的亮光。红色的斑点伸延开来,吞没了烟雾,布满天空。升腾为一条由红色的火焰构成的陡峭的海岸。德国炮兵在战斗,他们把所能发射的炮弹都发射出去。然而这只不过像是把一块燃着了的煤块扔到已经烧起通天大火的对岸土地上,而且德军的炮击也没能延续多久。 枪口喷出的火焰,火药的爆炸把金属倾泻到德军的阵地上。子弹横飞,地雷炸开的碎片飞上天空。可以看得见炮弹打过来,落到土地上,大地被撕裂。假如前边有一片森林的话,树木也会像青草被一把巨大的镰刀一下子割下来一样,被炮火击倒在地。 但是前边没有树林,是一片平坦,没有生长树木的土地,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湖面,一阵骤雨落下,大雨滴打在湖面上,发出劈劈啪啪的声响。而这儿下的不是雨,不是劈啪作响的雨滴,而是钻人泥土,撕裂大地的炽热的金属,劈啪作响的是沙子和黏土层,留下的是张开大嘴的深坑;本来被冰雪覆盖和在热气底下雪融化了,露出草皮的地方,如今在蔓延的褐色火焰底下,草皮和地上的腐殖土层也立刻失去了踪影。 夜晚降临,月光笼罩着整个地带。这里不仅有沙石和黏土,还有地下通道、凹进去的穴洞和碉堡,里边有大炮的支架和迫击炮、机关枪的防空洞,这里有弹药仓库、指挥所里的桌子上放着军事地图,这里有建造在厚厚的泥土下边的卧室和起居室,而且还有被压挤在这里的德国军队---他们眼睛盯着瞄准镜。手指紧扣扳机,或者在武器传送装置旁边,来回搬运迫击炮弹和弹药筒,他们都在自己的阵地上坚持着,战斗着。 从炮口发射出闪光的火焰。追击炮射出一排排炮弹。褐色的烟尘在上空飘荡。重机枪和炮火在哪里刚一开始发射,哪里就开始害怕,因为对于重机枪和炮火来说已经再也没有可以认得出来的射击目标了。但是此时死神已经踏上了整个德军阵地。 战场上到处飘浮着烟雾、尘土和火苗,忽地一下蹿上高空,忽地一下又落到地面。这里变成一座喷吐火焰的高山,人们想必知道,这里本来是重炮阵地,被炸得像一个裂开来的三角形飞上了天空,那些深色的斑点是金属碎块、大炮的部件和操炮手的躯体。 黑色的积云盘旋着升到高空,形成一个漏斗形,火光闪烁、团团烟雾。被炸飞了的房梁和碉堡的顶盖从天空掉了下来。甚至有一匹马四脚朝天地从空中落下。带着木桩的铁丝网也从空中像一张大网一样落下来。整个一个配备了炮兵师的步兵团的全部人员连同武器都被炸得飞上了天,又落到地上,再一次被掀起来,成了碎片和粉末。 从被烤成焦炭的洞穴口突然出现几个人影,像被风吹着的枯叶掠过这个地段,摔倒摞在一起,躺倒在地面上或者又站起来,继续拖着沉重的脚步艰难前行,再次跌倒。又接着跑,这已经不再是一个团队的一部分,而是“糟粕”了。一个高个子的中尉从烟雾中跑了出来,像个醉汉一样跌跌撞撞,打着手势,突然发出刺耳的狂笑,他已经不再是一个连队的排长,而是成了一个疯子。 中国炮兵的进攻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左边、右边,周围还有零星的炮弹落下,炸出漏斗形的大坑。又一阵密集的炮火发射过来。炮弹带着呼啸声像一道弧线形的瀑布从空中飞过,炸得稀烂。成为齑粉的金属碎片和粉末倾泻到后方阵地上。在蔓延开来的浓雾遮盖下,左翼阵地上还在做着什么准备。 从侧翼攻击中国军队的桥头堡,并且陷进了沼泽地带的德国人已经被击溃,于时同时几千辆中国机动车正在把各种轻重型机动浮桥在河上排起来,铺设几公里长的浮桥,越过河流。这就是克里斯托夫磕磕绊绊地向回走,来到一个几乎填满了尸体的大坑前面时的情景。 壕沟已经不见了,紧挨着壕沟的旁边撕开一个漏斗形的大坑,这个坑是那么深,一座农民的房屋连同屋顶都盛得下。成堆的尸体也被炮火炸得高高飞起,又落下来,现在堆在漏斗形深坑一侧的斜坡上,有一大部分露出到坑口外边。克里斯托夫在那儿坐了下来。 他想,要是能够在漏斗形的坑里躺一躺就好了,那儿的地方足够,而且在那里他也能找到点作为掩护的东西。总在他身边的吉姆普夫无论如何也会这么做。然而每当克里斯托夫想事的时候,却只是这样,他不想这么深地躺在地底下,而更愿意被埋葬在离天堂近一些的地方。他坐在身上撒满土块的尸体旁边,坐在他旁边的是中士阿斯朗。 阿斯朗的脸上漆黑一团,龇牙咧嘴,看起来好像在张着嘴笑。克里斯托夫注意到了,也许没有注意到,一个死去的阿斯朗其实远比活着的阿斯朗更自然,他也没有问问自己,自己的战友们会在哪里。像他那样沾满泥土,脏兮兮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瞪大了眼睛凝望着天空,看起来倒是比狞笑着的阿斯朗和压在他身上,脸上露出一副怪相,僵硬了的尸体更像一个死人。 克里斯托夫就这么呆坐着。他身后的一大堆死尸替他挡住了从北方边吹来的寒风,又是一个冬天的到来,对于克里斯托而言,他几乎感觉这可能是自己经过的最后一个冬天和最后一场雪。他靠着阿斯朗的身体,过了一会儿这身体变得冰凉。 克里斯托夫往旁边挪动一下,靠在一匹倒毙在地上,尚有余温的死马身旁。然后他就不再动弹了。浓烟和大雾从旁边飘过。缩小了视野。白天的光线减弱,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德军的防线被突破了。前线的残部被打散,或者被打得四处逃窜,或者被俘虏。 中国人的步兵、坦克和不同兵种组成的强攻部队,越过机械化浮桥像不可阻挡的潮水一样,从一个大缺口涌进来。克里斯托夫只能看到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左边和右边发生的事情他都看不见。因为不管出了什么事,一辆坦克的履带嘎嘎作响地从他身旁驶过也好,激烈射击的枪声也好,不管子弹在空中横飞,还是粗野的喊叫声也好,他的头都不会转动一下。 他看着一长串坦克在荒凉的凹陷地形里移动,在一片片起伏飘动的烟雾之中就如同小船行驶在波浪翻滚的海上,他也看见从炮口喷出的白色火焰。他看见,从沼泽地里站起来一大群黑乎乎的人影。为了活命在奔跑。 在漏斗形的深坑斜坡上堆积如山的死尸,像是这个被撕开口子的地段上的分水岭。一再有新的坦克部队从旁边驶过,在这里转到一条新的路线,向南,驶往布劳斯符胡。从易北河逃来的大群人几乎都无法越过这条死亡界线;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周围被杀死。 但是这个盖着薄薄的泥土,散发出一股甜味的死尸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假如一个坦克手突然看见它在面前,也只是让他的坦克的履带从死尸堆的旁边轧过去,中国的突击步兵也绕着它走。不再向正前方和看不见的目标开火了。可是这个死尸堆和与它在一起的克里斯托夫不是目标,既不是坦克炮击的目标,不是自动步枪枪射击的目标,也不是空中攻击的目标。 已经是晚上了。从弱边呼啸而来的风撕开了云层。露出来一块寒冷的冬季天空,月亮出来了。照在大地上的光也是冰冷、凄凉的。一簇半人高,含木质纤维的草原上的野草吸引了克里斯托夫的目光---就是说,它是残留下来的。平坦的原野,又是一簇含木质纤维的草原灌木丛,广阔平坦的原野,上面覆盖着松软的,被压过的白雪和荒凉、凄厉的月光,听起来像是大海在发出声响。 但是发出声响的是空虚的啸声,变似乎像是死神的呼啸,一切都结束了,曾经被寄予希望的易北河防线甚至没来得急发挥他们的作用就被轻易突破了。在黑幕之中,克里斯托夫看到一些晃动的电筒灯影,偶尔还可以听到一些或生硬或流利的德语,是中国人在战场上搜索着残敌,偶尔还可以听到枪声。 “你会抵抗吗?”“为了日尔曼的尊严?”他在心里反复问着自己,坐在尸体旁的他被灯光照射时,用手挡了一下双眼,下一刻一阵非常流利甚至带着口音的德语传了过来。那个声音让他举起手,但克里斯托夫并不准备这么做,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 “你的朋友是吗?”听到这句话时,克里斯托夫才抬起头来看地一眼,中国式的钢盔下的隐约可以看到一张标准的德意志的面孔,他的德语中带着浓浓的黑森口音,在他的身旁站着一些荷枪实弹的中国士兵,他们的枪口对着自己。克里斯托夫点了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朋友早都战死了。 “很快,你就可以回家了!”钢盔下中国的日尔曼士兵如此说道。“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是吗?你们已经打到了德国!”与此同时,克里斯托夫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带着日尔曼血统说着一嘴带着黑森口音德语的中国士兵。“打到你的祖国!”“我的祖国!” 面对攻入德国本土的中俄联军,成百数十万德国百姓逃离他们的家园,赶着大车,与撤退的军队向着德国的腹地撤退。孩子、老人和病号骑马或者坐牛车,身强体壮的则在一旁曳足而行,他们头上套着装土豆用的麻袋,眼睛处开了两个洞。 农场的大型货车、轻便的双轮马车,可以走动的东西全在这里。只有少数的车子有顶篷,其他乘客都在潮湿的稻草上挤作一团,或者钻进湿透的鸭绒被里,徒劳地试图抵御冬天的寒风和纷飞的大雪。 漫长的队伍在越来越大的风雪中缓慢前行。此时,这些德国难民衣衫褴褛,食不果腹,正与齐膝深的大雪奋力抗争着。他们唯一的愿望,是将来势汹汹的中俄联军抛在身后,逃到德国,逃到柏林和德国的大城市里,寻求生的希望。 透过车窗看着窗外拥挤在街头的难民,身着陆军上校军装的克劳斯?冯.施陶芬贝格伯爵的仅存的左眼眼神黯然,望着那些衣衫褴褛的难民,在他的脑海中回忆与现实重叠在一起了。在那个美丽晴朗的秋日,男人,女人,儿童,婴儿,排列成了一英里左右的队伍---他们都是赤身裸体的……他们全是犹太人,正在等待躺到那些巨大的洞坑里去---他们自己被迫挖掘好的坟墓---然后就被党卫军一个一个枪杀…… 作为一名基督教徒、一名德军骑士传统的继承者,他惊骇于如此之多的无助平民遭到屠杀。回到兵营,他曾和他的战友谈论当天他们所目睹的一切,很多人感到厌恶。指挥官同样认为德国军队的荣誉被玷污了,其他人觉得这和他们无关,他们试图尽最大可能忘却这段记忆。然而,对他们而言,那次他无力制止德军的大屠杀以及他对大屠杀的深恶痛绝这些都使他终生难忘。 此后,他总结道,一名光荣的士兵只会有三种方式对此作出反应:“在战斗中死去,擅离职守,要么就是背叛。”他做出最后一种选择,不久加入到德国反抗希特勒的运动中去。而此时眼前德国人民遭受的苦难,同样令他痛至心底,这些是他的同胞,他的国家,而现在他的国家却正在一天天走向灭亡。 “我认为只有除掉德国当前的领导人才能改变德国的局势。”在施陶芬贝格伯爵面对着柏林街道的难民和在轰炸中被摧毁的城市黯然神伤时,在柏林城内的某一座宅院的密室内,阴暗的灯光下阴影,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在他的声音响起的之后,坐在沙发上头置于灯光阴影下,只有肩膀上元帅军衔在灯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 “我不会加入这个阴谋之中,因为使用武力反对他,将完全是对德军传统的颠覆。”元帅低沉的声音中透着不可质疑的坚定,在他看来,这种阴谋完全是不可能接受的,德国军队有不参与政治的传统。尽管这一传统某种程度上由于两次世界大战的混乱而变得黯然失色,但对许多高级将领和参谋来说,这仍旧是神圣的。对他而言,德军不仅仅是国家的军事力量,更是民族自身的保卫者。 但在内心的深入处,除去神圣的职责之外,更为重要的是,他清楚的知道,希特勒的政府,尽管独裁专断,仍是正当、合法的,而且是极其成功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想使希特勒成为一场军事政变的目标几乎是不可能的。 尽管作为抵抗运动中心之一,德国军队比其他对手拥有许多显著的优势。正如上面提到的,它或多或少免受纳粹安全机构的注意。更重要的是,无论是在国内还在是前线,它可能是唯一能够推翻纳粹统治而同时还能维持秩序,提供一个替代政府的机构。更具有决定意义的是,少数参谋和级别更高的军官能够接近希特勒。他们武装起来并且毫不犹豫地投入到刺杀行动中去。 但是在另一方面,德国军队还受到服从和忠诚双重文化的约束。这些是绝对不可含糊的原则深入每个德军士兵内心之中,支撑起他们的自我形象、责任感和荣誉感。服从对于任何一支军队的纪律至关重要,同样对于德国政治也是至关重要。 德国已经发展成为一个专制国家,每个公民都知道自己的位置、自身的责任并服从上级。忠诚同样有着更加深刻的含义。希特勒不仅要求德国军队对他个人立下誓言,还任命自己为最高统帅。任何不忠和违抗行为都会被阐释为对国家的直接挑战。 对于眼前的这个人,灯光阴谋下的元帅尽管未表露出太多的情绪,上一次战争中“背后捅一刀”的说辞,一直笼罩着他和德国人的心魂,第一次世界大战末期一些政客背叛了军队,导致德国不得不屈辱的选择求和,正是军人的忘我牺牲,才使得德国从崩溃的边缘得已挽救,相对体面的结束了战争。 在德军欧罗巴志愿军第一军团在乌拉尔斯基举手投降时,中国公布了“无条件投降”的政策。从那时开始,对德国军队而言,除了顽强奋战保卫德国免遭可怕的失败、被占领之外,别无其它选择。而面眼前的这个人和他身后的群体,却试图通过背叛德国的传统,挽救德国。 随着以德军名义犯下种种的暴行在军队内部转播开来,以及希特勒作为军事领袖和政治领袖威信的丧失,对大多数人而言,对希特勒的反对仅仅是皱皱眉头或是低声咒骂。 “元帅,你应该明白,现在德国的民族尊严成为希特勒野心的祭祀品。几百年后种族屠杀的影响仍将存在。不只是希特勒,你,我,我们的妻子,孩子,街上的女人和踢球的少年都将受到责备。”灯光阴影下穿着西装的人的语气坚定而带着些许悲意。 “只要希特勒还活着,德国军队就不会接受其他人的领导,但是他死亡的消息将立刻导致希特勒神坛的坍塌。因此,不除掉希特勒就不可能获得大多数德军将士的支持。”在提起此事时,他的坚定的语气中带着无奈,他同样明白,刺杀行动意味着什么,这事关他们的荣誉,同样又违背了他们的荣誉。 “为了德国和德国军队的荣誉,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进行刺杀……现在重要的不再是刺杀行动的实际目的,而是要向世人和历史证明,反抗希特勒的这帮人敢于采取坚定果断的行动。与此目标相比较,没有什么比这更为重要。” “我的朋友,我尊重你们的选择和勇气,但是……”灯光阴影下元帅缓缓向前伸着身体,一直隐于灯光阴影下的他,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我不会加入其中!”他的眼神显得有些黯然,他明白对于这极少数英勇的人而言,他们拥有动机、意愿和机遇于一身,密谋反对他们元首成为一个事关他们荣誉的问题,他们有他们的荣誉,同样的自己亦要坚守自己的荣誉,德国人格守职责的荣誉。 “全盛时期的万恶之首攻城略地,恣意享乐,巧取豪夺。反叛的残余也被清除殆尽!你们欢呼雀跃,迷醉于魔鬼夺目的光环,穷尽晨曦残存的甜蜜。直至气数将尽,灾难降临。你们将舌头伸向现已枯干的水槽,徒劳地舔着,犹如母牛穿行于燃烧着的牧场。却还不忘厚着脸皮自吹自擂。” 在柏林郊区的一个房间内,在一群军官中间,独眼的施陶芬贝格用近乎神秘而又热情洋溢地吟诵这首《反基督》,此时,在他的眼中这首诗几乎成了一个咒语,他的身影在房间里大踏步地来回晃动,他的……左手还疯狂打着手势,尽管几年前,在北非一轮轰炸之中,他失去了自己的右手和左手两根手指,但此时,这并不妨碍他用那残肢向人们传达着一种信念。 尽管他仅只是引用了这首诗,未做任何评论,但是这首《反基督》本身强烈的意向,就足以说来到这里的人们。诗罢,原本激动而洋溢的伯爵独眼中的热情退去,变得黯然起来,他看着眼前的这些军官,嘴唇再次张合。“这或许是,我们挽救德国的最后一种方式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又一个寒冬 1946年11月1日清晨,柏林东南仅一百八十公里远的德国空军第三战俘营里,上万名盟军战俘中弥漫着一股压抑而克制的兴奋。尽管寒气彻骨,鹅毛大雪连绵不停,战俘们仍挤在营房外,议论着刚刚得知的最新消息:中国人和俄国人已攻至东距战俘营不足四十公里之处,并且仍在继续进军。 几天前,已经攻入德国本土的中俄联军又一次发动了一次纵深进攻,这消息第一次通过焦虑不安的看守们传进了战俘营。战俘们情绪高涨,然而,不久,几名看守们暗示说,柏林已传来命令,要使战俘营成为一座堡垒,一座固守到底的孤堡。几天之后,另一传言不胫而走,德国人将以战俘为人质,一旦俄国人试图占据此地,便立即枪决他们。更恐怖的传闻紧随其后:德国人打算把淋浴室改建成毒气室,直接灭绝战俘。 面对种种流言,战俘们的士气迅速低落到令人甚为担忧的地步,于是。第三战俘营中的盟军高级军官,美军准将阿瑟?瓦纳曼,不得不对战俘营的五个营区发布命令,要求立即停止一切谣传,加速做好可能向西部急行军的准备。 在这个命令下达之后,曾经的战俘营看上去就像妇女慈善缝纫小组在举办集会。男人们盘腿坐在鹿皮鞋子上,有的从大衣下摆裁着手套的形状,有的在设计风雪帽和护面罩,还有的在用裤子改制行军背包。几个雄心勃勃的人甚至在用零散的废木料和床板打造雪橇。 但是,什么都阻止不了谣言的蔓延。11月5日,瓦纳曼在战俘营最大的一间礼堂里召开了会议。领佩准将军衔的他阔步迈上讲台,站在简陋的讲台上的他环视着周围的官兵们,战争对于他们而言早已经结束。 “先生们,我刚刚通过偷听到了BBC的新闻。”瓦纳曼的声音一顿,在战俘营中有一部自制的秘密电台,为了保护这部宝贵的电台曾有多名美国军人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在他说出这句话时,战俘们连忙柄住呼吸,谁也不敢大声呼吸,生怕错过什么消息。 “现在俄国人距此只有二十英里。”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令战俘们欢呼不已,面对着兴奋的下属们,瓦纳曼举手示意安静,然后继续说道,“根据德国人的命令,我们很可能将全体行军横跨德国。”这句话令原本兴奋不已的战俘一愣,同时有些茫然的看着瓦纳曼。“先生们,我们能够得以幸存的最佳机会在于,团结一致。万众一心,准备好面对可能到来的一切。上帝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我们必须对他抱有信心。” 11月7日上午,战俘们已经整装待发。撤退时需要的装备大包小裹地堆放在各营房的门前;其他一些用品则摆放在床铺上,随时可以迅速打包。雪越积越高,大家怀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感,警惕地等待着。很多人一直在透过高高的铁丝网向外眺望。在他们的视野里,只有那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松树,树枝上压满了厚厚的雪。而松树前面,则是一片茫茫未知的天地。 当一些战俘为自己的未来感到茫然的同时,几名战俘正在阅读一本恳请他们与“东方入侵者”战斗的小册子。英联邦的士兵们!美利坚合众国的士兵们!当前,鞑靼人的强大攻势已经越过德国的边境,东方的那些有色人种相信,征服西方世界的道路已然打开。无疑,对于我们来说,这将是一场决定性的战役。 但是对于英国、美国以及西方文明的维系来说,这同样是一场决定性的战役……所以,此时此刻,我们向你们提出,作为白人向白人提出……我们确信,你们中间大多数人都了解,欧洲的毁灭---不仅仅是德国。而是整个欧洲的毁灭,同样意味着你们自己国家的毁灭…… 我们认为,我们的战斗已经同样变成你们的战斗……我们邀请你们加入我们的行列,加入来自那些被野蛮的东方人打垮、征服的东欧国家的上万名志愿者的队伍。那些东欧国家曾经必须作出抉择:是屈服于最残暴的亚洲统治,还是将来在欧洲理念中作为国家而存在。当然,那些理念,大部分是你们自己的理想…… 请将你们的决定告知领队的军官,那么你们将享有和我国士兵同样的特权,因为我们期望你们能够分担他们的职责。这远远超越了一切国家的界限。今日的世界,正遭遇着东方与西方的战斗,我们要求诸位仔细思量,是支持西方的文化,还是支持东方亚洲式的野蛮?现在,作出你们的选择! 而对这种请求与呼吁,战俘们的反应是毫无所动的,没有人主动请缨,在他们看来,“野蛮的东方人”会给他们带来自由。不过还是有一些战俘地把小册子装进行囊的人,但只不过是想留做纪念,或是当做厕纸,在战俘营中,纸张的匮乏使得他们会想尽办法弄到一些纸张,以便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 当晚,五个营区的大多数战俘都在为行军做着最后的准备。但是在南营里,却有大概五百人正在观看一场生动的演出:他们的小剧场作品《你不能带走它》,演出厅是战俘们自行设计建造的,座席都是加拿大红十字会的木箱。票需要预订,价格是一块煤砖,脚灯和反射镜都是用大个的英国饼干罐做的。 舞台两侧的上方甚至还有悬空的窄道,架着可移动的聚光灯。自从2月份的首演之后,南营的战俘们创作了多出音乐杂耍、独幕剧,以及一些百老汇剧目,比如《首页》、《谈情说爱》,还有《客房服务》。当然,剧中的女性角色都是由男人们自愿扮演的。 大厅四角燃着的炉火只能稍解演出厅内的严寒,但是人们沉迷于考夫曼和哈尔特的喜剧之中,忘了身体的不适。七点三十分,前门“砰”的一声打开了,C.G.罗戈.古德里奇上校,南营里的高级军官,穿着他手工制做的木头鞋“梆梆”地从座席间的通道上走到了台前。他身材矮壮,以前是名美国轰炸机驾驶员,后来在非洲上空跳伞时摔坏了脊梁。他刚登上舞台,厅里立刻一片寂然。 “看守们刚才来了,让我们在三十分钟内到前门集合。”站在台上的古德里奇上校冲着台下只言不发。“收拾东西,整队!”战俘们连忙赶回营房,他们换上干净的内衣、袜子以及最好的军装,彼此没有多说话。那些幸运儿们拿出了替换的鞋子,带不走的食物被狼吞虎咽地吃到了肚里,大家互相帮着穿上外套,背起背包,把毯子捆在肩上。 哈罗德.德克尔中校用皮带把营区秘密电台捆在背上,耳机已经缝在帽子里了。其他人正在掘着坚硬的地面,如果冻得太硬,还得生火烘烤,好取出埋在下面的密码本、地图和钱。各个营区里的战俘分别站成一队。大家互相检查,系紧背包,然后在寒风中站成一圈,双脚无意识地踏着拍子,等待着。自从入伍以来,他们早已习惯等待。 寒风刺骨,没有面罩的那些人感到头疼。三十分钟,对于他们而言似乎足有几个小时,上百看守紧紧地扯着十多只狂吠的警犬,开始将战俘们赶出南营。当他们列队走过西营和北营时,他们的战俘伙伴们向他们大喊“再见”、“好运”。当这支两千人的长队终于跨出前门,冒着漫天大雪向西走去时,已经是十点过几分了。 接下来出发的是西营。走出大门时,本已行囊沉重的人们又依次接过一个重达数公斤的红十字会的包裹。他们中许多人只留下了像巧克力和沙丁鱼之类的特殊物品。很快,路边的沟渠里就丢满了食物。中营里的高级军官德尔马.斯皮维上校告诉营里的战俘们,瓦纳曼将军将走在他们队伍的最前方,他希望大家服从德国人的一切命令。 “只要万众一心,我们就能安然无恙。”斯皮维说道,并且警告大家不要试图逃跑。由于已经上路的人们行进缓慢,所以直到将近11月8日凌晨四点,最后一支队伍才走出大门。此时这些盟军战俘们,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在何方,他们在离开战俘营时,总会朝着另一个方面投去自己的目光,在那里,中国军队正在发起进攻,也许……他们会在半路上“碰到”中国人或者俄国人!也许……风雪中的他们,唯将命运将给也许会有的生机。 希特勒曾经占据了几乎整个欧洲和北非的领土,他的军队深入俄国境内,甚至直到亚洲,比神圣罗马帝国当年所控制的疆域更为广袤。如今,在将近五年半的战争之后,他的辽阔帝国已被压缩至德国的边界之内了。美国、英国、加拿大三国联军,已沿从意大利与法国边界做好部署,正向欧洲大陆发起最后的进攻。 而从温暖的亚德里亚海,蜿蜒至冰封的波罗的海,这条曲折的东部前线,也有十几处被突破。中俄军解放了南斯拉夫的一半,匈牙利的大部分,以及捷克斯洛伐克,中俄联军甚至攻进了德国的本土,占领了汉堡越过了易北河,正在向荷德边界进军。 10月29日,三百二十五万中俄联军,这几乎相当于巴巴罗萨计划时德军兵力的五分之三,在数以万门火炮以及似乎川流不息的“24式”、“33式”坦克和“狼式”坦克的支援下,越过易北河,向一百三十五万装备落后的德军发动了全面攻击,越过易北河后,三百万中俄联军便驰骋于德国米特尔兰运河以北的广阔的土地上。 面对由中俄联军总司令张镇国元帅直接指挥中俄十一个集团军群的攻击,整个德国北部完全没有任何武装力量可以抵挡中俄联军的进攻,这支军队从亚洲一直战斗到欧洲,而他们的目标是巴黎、是整个欧洲。在中俄联军越过易北河后,即便是最乐观的人,也不相信,现在德国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中俄联军的攻击。更何况在南方,中国军队正在像维也纳逼近,德国已经完全陷入了三面合围,陷一千五百六十五万中俄联军的包围之中。 “他们应该被送上军事法庭!”希特勒抬起头大声喝吼着,易北河防线的惨败,米特尔兰运河以北尽落联军之手的现实,令他感受到前所未的耻辱。“他们应该立即被解职,还有他们的幕僚。”“……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能被看成是一个叛徒,他已以竭尽全力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尽管在东鲁普士被占领后,他曾竭力反对洛塔尔.伦杜立克将军接手北部防线,但是现在古德里安却出人意料的为洛塔尔.伦杜立克将军这位奥地利人、忠诚的国社党员辩解着,“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装备老旧、缺乏坦克、火炮和制空权的一百万军队阻挡中俄三百万用坦克、飞机武装起来的现代化军队,而他成功将七十万军队撤过米特尔兰运河,重新构建了防线,这或许是对德国最有利的选择。” 但希特勒对古德里安的说辞毫不理会,他当即免了洛塔尔.伦杜立克的职,尽管在东普鲁士之后,他曾力挺洛塔尔.伦杜立克出任北部防线的指挥官。“至少,现在我们的中部防线,还是稳固的!”面对北部和南部战场的越发恶劣的局势,希特勒轻声喃语着,似乎是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正确性,当然在洛塔尔.伦杜立克那里,他只是小小的失误而已。 以奥得河和尼斯河为界的中部防线是由希特勒的爱将之一斐迪南德.舍尔纳将军,他在一个月前他开始收拾接手的中部残局。但是他的左翼已被张镇国摧毁,右翼被科得尼日科夫包围着。在过去的一个月中,他视察了前线和后方,更换了指挥官,改组了后勤系统,普遍震动了他所视察过的所有机构。 在后方,他抽出文职人员,发给他们武器,这让人们对他怨恨不已。而在前线,士兵和年轻军官们,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一位集团军司令,因此,他赢得了下属的极大尊敬。他曾威胁道,如有逃兵,就地枪决;他答应,将最好的粮食和服装运到前线;他逢人便像朋友一样,轻拍对方的肩膀,这使那些旧式军官非常反感;他辱骂那些在他看来活该挨骂的将军,却把饼干和糖果发给士兵吃。 舍尔纳忠于希特勒,就像内伊元帅对拿破仑一样始终不渝,很快舍尔纳便用他极度非常规的方式,将中部集团军拼凑成了一条摇摇欲坠的战线。无论如何,这终究是一条战线,它一度顶住了中俄联军势如潮涌的可怕进攻。尽管在内心深处没有人认为,他能最终堵住张镇国的攻势。 张镇国,这位中国元帅,是德国人最害怕的中国人,他指挥着比整个德国军队还要庞大的一支联军,而且这支军队更具攻击力。可即便如此,斐迪南德.舍尔纳将军和他的中部防线仍然在左右两翼被突破后,仍然劳劳控制着奥得河和尼斯河的西岸,顽强的阻挡着河对岸的三百五十万虎视眈眈的中俄联军。 这正是古德里安最为担忧的问题,“……要阻止张镇国的装甲部队那势不可挡的进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立即组建一支应急集团军。”古德里安的声音并不大,他语气显得有些迟缓。所有人都知道中部防线的稳固实际上中国人战略上布置而已,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可以突破中部防线。“我们可以以从北部撤回的军队为核心,组建这个集团军,这支队伍可以由陆军元帅马克西米利安.冯.魏克斯指挥,这是一位杰出骁勇的长官。” “我同意组建这样一支新集团军。”希特勒在点头同意的同时,又摇摇头,“现在魏克斯已经筋疲力尽,我怀疑他是否还能胜任这项任务。”稍加沉默后,希特勒看着古德里安。“我想应该把这项任务交给帝国元首海因里希.希姆莱。”“元首,希姆莱毫无军事经验,现在必须要一名……。”面对元首的安排,古德里安表现的非常愤怒,几乎是立即提出了抗议,但却希特勒断然打断了。 “古德里安,党卫军全国领袖是一位伟大的组织者和管理者,单凭他的名字就能激励士兵们誓死战斗,我想这就足够的!我的将军!”希特勒的态度同样强硬。他说,希姆莱作为补充军司令,是唯一有能力在一夜之间组建一支大型部队的人选。言外之意,希姆莱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他仍然可以绝对信任的人之一。 “我会第一个越过奥得河!”从望远镜内,看着河对岸白色的雪地上不时炸起的爆团,身着陆军元帅军装的张镇国脸上带着笑容。前面,就是奥得河,这是抵达德意志帝国总理府之前,必须跨越的最后一道重要的天然屏障,越过这条河,前面就是柏林,在内心深处,他完全相信,自己只需要一个月,甚至更短的时间,就可以打到柏林,将德意志帝国,这个曾令整个世界阵颤的国家彻底毁灭。 “元帅,越过奥得河需要陛下与总理的直接命令。”彼得皇储在一旁微笑着接过张镇国的话,他们两人是这场战争中,中俄两国军队的最高指挥官,张镇国是联军司令官,而彼得皇诸则是联军副司令,尽管彼得很少参与作战方案的拟定,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储在联军司令部的存在,使得俄罗斯帝国在这场战争处,并不像外界所以为的那样,处于被支配地位。 越过奥得河兵进柏林,必须得到总理和陛下的直接命令是两国参谋部达成的协议,这是为夺占欧洲作出的选择,没有直接命令,任何人都无权命令中部集群突破奥得河,尽管这个荣耀诱人至极。同样的,彼得知道实际上,对于正在开罗兴行四国首脑会晤的父母而言,奥得河实际上是一个最大的筹码,英美两国定会千方百计希望联军越过奥得河,如果这样,他们将会不战而胜,在联军尚未进军西欧之前,德国投降将会改变欧洲的局势。 “彼得,”放开眼前的目镜,直起腰身后,双鬓斑白的张镇国看着一旁的彼得,他和翰墨一样,都是总理的儿子,只是不同出身使得两人有着不同的使命和职责。“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后,俄罗斯帝国将会实现他的复兴不是吗?”“不,应该是共和中华与俄罗斯帝国在赢得这场战争之后,共同恢复了自己曾经的荣耀!”面对元帅的视线,彼得在说话时依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作为帝国皇储和帝国情报局的负责人,他清楚的知道,眼前张镇国一直以来所宣誓效忠的是共和中国,尽管对于总理的这几个儿子多少有着较浓的亲近之情,但在共和国和他们之间,他所选择的是前者。所以,他不会像一些共和中国的将军、元帅一样,顾忌到自己的出身,他甚至曾参与过一场阴谋,那场阴谋仅只是针对自己的弟弟,对于眼前的元帅,彼得在尊重的同时,更多的是警惕。 “我们将会赢得这场战争,未来还有欧洲!不过,我要去的地方是巴黎,至于你!”说话时张镇国戴上了手套,然后朝着观察室外走了出去,“彼得,柏林,这个荣耀应该属于俄罗斯帝国未来的沙皇!”彼得被张镇国的话惊呆了,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离开观察室的张镇国径直朝着直升机走去,对自己的警惕他岂会不知,但是他并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封禁翰墨仅只是出于对共和国根基的稳固,当一切无法改变时,自己还能再做什么?恐怕只有一个,就是把翰墨朝着另一个位置推去。 而对于彼得,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张镇国更乐于看到他成为俄罗斯帝国的沙皇,在这场战争之前,中俄两国因共同的敌人和共同的价值观,使得中俄两国成为世界上最亲密的盟友,两国几乎实现了军事上的一体化,组建了一支精锐的中俄联合部队,两国军政经各界多年来保持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但是,这一切都将因俄罗斯帝国地位的恢复,而发生改变,在中俄联盟之中,俄罗斯必定不甘于处在被支配地位,战后的中俄关系将会进行调整。实际上一直以来,都有贵族指责彼得的皇储身份,尤其是在欧俄得到解放之后,面对“东方化”的皇族和俄罗斯帝国,那些所谓的“斯拉夫”或“俄罗斯”主义者,便开始酝酿着---宫廷政变。 最终他们的目的是剥夺彼得的继承权,他是私生子,至少在出身上,他无法同他的那些皇室“兄弟”相提并论,尽管张镇国并不怀疑“铁腕女皇”的手腕与决心,但是他却希望彼得继位之后,俄罗斯帝国的局势是稳定的,用无上的荣耀为彼得铺平未来道路,对于中国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无论如何,一直以来彼得最为信任和最值得依赖的并不是所谓的斯拉夫贵族,而是东方化贵族,也就是那些有着中国血统的贵族,千万远征军、移民的后代是他最强力的支持者,彼得即位势必会进一步加强这些人的权力,从而才有可能巩固未来的中俄联盟。 “中俄联盟!”在直升机起飞后,张镇国仍喃喃着这几个字眼,中国需要一个欧洲的盟友,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除去俄罗斯之外,在欧洲中国并没有合适的盟友,俄罗斯是中国控制至少是影响欧洲的一个环节。 “哎!”彼得望着卷起风雪的直升机的起飞,元帅的最后一句话,让他在一惊的同时,意识到他想要些什么,准确的来说是他想给自己什么。“在共和中国,或许正像你的父亲所说的一样,人民可以决定的一切!”“但那只是在中国,在俄罗斯,在俄罗斯帝国,历史的教训告诉我们,有时候妥协并不能解决问题,尤其是没有原则性的妥协!” 母亲在离开圣彼得堡时对自己的言语,再一次在彼得的脑中浮现,没来由的彼得感觉到一阵寒意,寒风顺着大衣衣领吹了进去,让他忍不住缩了下肩膀,作为她的儿子,他非常清楚,对于母亲而言,她可以接受一切,唯独不能够接受背叛。 “也许又是一个寒冬!”望着天空中飘荡着的雪花,彼得的目光朝着圣彼得堡看了一眼,母亲不可能将开罗暖意带到回彼得堡。 第三百二十章 在开罗 “……他的个头不高,只有五英尺八英寸,许多没有见过他的美国人,很难相信,是这么一个小个头的中国人主宰着中国,对于绝大多数美国人而言,他们曾或多或少的受到两种观点的影响。 一方面,他给中国带去了民主,在他引领下,共和中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当之无愧的亚洲第一共和国,在很多在地方,他甚至超过美国,当然这需要抛开在面对国会要求剥夺某些民族权力时,向以悍卫人权的他曾以沉默表示了反对或赞同。在另一方面,罗斯福的战争之后,曾经代表着亚洲开化象征他,成为了魔鬼的化身,在爱国漫画中,他被丑化了,骑于龙身,手持着圣安德烈盾牌。向整个西方文明宣战,他的种种劣迹被翻开, 他像堕落的魔鬼一样,拥有着堕落的东方式的生活。包括他曾誓旦旦的宣称“一些族裔根本不配生存于世”,他曾叫嚷着“毁灭那些西方人”,尽管人们很人记得他后面那句“在亚洲的殖民统治”。总之,一夜之间,他成为魔鬼,至少是魔鬼的代言。对于世界!他就像是一个迷,至少对于他的敌人,他的确如此。 他的家族是一个具有反叛传统的家族,或者说是具有民族尊严的家族,流亡海外的亡命天涯的经历,使得他没有受到系统化的教育,但是在东南亚、欧洲、非洲以及美国的社会游历,使得西方的共和民主精神一直影响着他的思绪,而东南亚和非洲土著民族的遭遇,同样坚定了他的爱国之心。 在某种程度上,他或许是人类史上最成功的商人,或者说是实业家,他和他的企业挽救了一个濒临灭亡的东方帝国,并在短时间内引领这个国家成为世界头等强国。成功的实业家、爱国诗人、音乐家、最伟大的人道主义者、真正的爱国者、共和国第一公民等等,在过去的三十一年间,无数耀眼的光环笼于其身。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于美国人而言,他似乎是一个传奇或者说传奇故事中的主角。美国民众更是充满好感的称他为“中国的华盛顿”,尽管他本人和中国人并不接受。虽然现在一些美国人,同样称他为“撒旦的代言人”,不过这并不妨碍,很多美国人对他抱着的浓厚好奇心,毕竟,对于美国和美国民众而言,他根本就是一个传奇般的人物……”托马斯.杜威 串联,在任何一次国际会议期间,国与国之间的串联是从就不可能避免的,在开罗会议召开之前,首先是丘吉尔和杜威进行串联,接着是司马和安娜的串联,在会议召开之后,除去两个同盟之间的秘密协商外,四国之间更是进行着串联。 生性活泼的邱吉尔,串联尤其积极,甚至拉着两位王室成员,积级与安娜斯塔西娅进行会面,在她的面前吹嘘自己是如何敌视社工党,并表示太多的历史遗憾等。相比于邱吉尔积极,中国和美国自然也不落人后。 在开罗四国会晤正式召开之前,身为美国总统的托马斯.杜威一边放手让马竭尔在桌面上与中国总理带来的军事参谋长们去舌战,去讨论太平洋战事,争取把中国拖进美国所乐见的战场上,另一边自己却同司马坐在那间临尼罗河的小屋里,无拘无束地亲切友好地聊开了。 “中国古代有出武戏,叫做《三岔口》。说的是,三条好汉,武艺高强,一天夜时,凑巧同住一家鸡毛小店,来了一场三角混战。混战中,三条好汉各施其能,“板凳功”,“矮子功”,“腾达功”,“变脸功”无所不用其极,煞是精彩。现在……”司马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面前的杜威。 “总统先生,现在中国、美国和英国,也同样在开罗上演了一出精彩的《三岔口》,而且“演员”都是名角:美国总统、英国首相,当然还有我!”“总理先生,你说的并不正确,这可是四国会晤!”杜威礼貌的提醒着眼前这位自己在内心里颇为尊重的中国总理。 “不!”司马笑了笑,“在很多方面,中国和俄罗斯是一致,虽然这是四国会晤,但是我和安娜相信,至少在这场会议上。我们两国是一致的!所以这仍然是一出三岔口!”面对司马的笑容,杜威显得有些无奈,正如他说的一样,杜威清楚的知道,英美尽管是盟国,但盟国之间同样是存在着利益上的冲突,貌合神离的打着各自的小算盘。而中俄两国却因历史上的长期亲密盟友关系,使得两国更倾向于一致行动,以便从中获益。 二十余年来,在国际舞台上,各国外交官从不会将中国或俄罗斯视为单独的存在,这两个国家保持的亲密无间的合作是令他国所羡慕和嫉妒的,在两国参与国际事物时,两国往往都会首先进行高层交流,以便取得各自己的利益共同,从而协同合作,共同进退。 这一次当然也不会例外,无论是美国或是英国实际上所需要面对的中俄两国根本就是一个利益一体化的“一个国家”,而这“一个国家”对世界的欲望却是让人恐惧的,尽管杜威在某种程度上倾向于孤立主义,但却不能坐视未来中俄两国对欧洲的控制。 尤其是在中国抢战西北澳之后,毅然在西北澳组建了所谓的“西北澳自治区”,并计划向西北澳移民之后。中国表现出的咄咄逼人的攻势,不能不让杜威和美国有所警惕,这亦是杜威最终同意陆军提出“保卫欧洲”的根本原因。 美国绝不能接受一个被中国控制的欧洲,如果那一切真的化为现实,那么战后的世界,势力沦入中俄帝国的掌控,他们已经控制了亚洲,现在又即将控制欧洲,距离控制世界还有多远? “总理阁下,您是一个值得尊敬的绅士,在很多方面都是令人钦佩的。”恭维眼前的这位中国总理,并未让杜威觉得有什么不快或违心,甚至于在来开罗之前,他就曾因将与这个东方人见面而感到有些激动。“但是,总理阁下,我和美国希望能够得到准确的回答,你们在欧洲的底线是那里!” 在过去的几天之中,眼前的这个东方人不是同自己谈哲学就是和自己谈历史,总之很少谈到任何实际性的问题,正因如此杜威才会决定揭开最后一块遮羞布。“我知道,你们看中了整个欧洲!”“不,我们将会去解放欧洲!”对方的“坦诚”,并没有换取司马的“坦诚”,会前的串联是必须的,但并不意味着“坦诚”的时机已经到了。 “解放遭受侵略者奴役的国家,是共和中华的使命!亦正因如此,我们才不害怕打仗,不害怕牺牲!正义,我们吾信正义,是正义感和使命感驱使着我们的青年去打仗、去战斗!”“或许吧!”杜威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尽管内心敬重这个改变了一个国家和大陆的东方人,但对于他的“虚伪”任何人都会感觉到无奈,他总是将所有的野心和欲望包裹在一层炫目的外壳下,似乎正如他所说一样,中国纯洁如天使,仅只是为了正义事业,无任何私心。 “那么……”杜威直视着司马华之,“也就是说,你们的底线是整个欧洲是吗?”司马摇摇头,表示了反对。“准确的来说是被德国人占领的地区!我们必须要解放那些地区!”“但是,总理阁下,你应该明白,我们是不会接受一些事情的!”对于这种东方式谈话,杜威感觉有些厌恶,但眼前的他显然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我们同样不会接受德国继续占领一些地区!”司马语意不明道了一句。无论是杜威或是邱吉尔不能接受的是什么?或许就是看到中国军队出现在英吉利海峡,看到所谓的东线出现在欧洲大陆的尽头,否则他们绝不会以牺牲自由法国,转而支持维希法国,从而试图抢在德国崩溃或德国在法国的统治崩溃时“解放”法国。 “你是指法国吗?”终于并不愿意继续这种谈话的杜威再次打开了天窗。法国是美国的最后底线。不容触及的底线,就在开罗会议召开之前,因美英两国决心与维希合作,遭到冷落的戴高乐就乘飞机飞往波兰,他在华沙公开宣称,绝不会接受任何与维希“叛国者”之间的对话,对那群叛国者唯一的言语是法庭上的宣判书。尽管他未直接指责英美两国,但自由法国的军队已经拒绝服从盟军统帅部的命令。 戴高乐甚至鼓吹法国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口,来自东方的解放者正在给欧洲带来自由,未来发生在法国的自由与独裁的对决,将会演变成世界范围内自由与独裁的对决。虽未点英美之名,但事实上,戴高乐已经将英美两国从民主国家划入了“独裁政权”,至少是独裁政权的支持者。 “在法国的问题上,我想”面对杜威坦白,司马稍加犹豫后,才抬起头来,“在某些立场上,我们是一致的。”“一致的?”杜威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司马,不解他语中的意思。“你们曾询问过我们是否有意将德国瓦解成五个互不相联的独立国家,我们的回答是这是不可能被接受的。” 司马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提出了几个月前,中美两国就德国问题进行一次勾通,“我们必须要顾虑我国德裔移民的选票,同样的,历史上的友好关系,使得我们不愿意看到任何对德国的肢解,而且根据我们对德国的了解,现在,我们或许可以肢解他们,但是未来他们仍然会统一,统一是不可避免的,至少对于德国人来说!” 在司马说话时,杜威点了点头,肢解德国是美国的愿望,但无论是中国人或是英国人都不愿意看到德国被肢解,对于英国人来说,一个完整的德国或许会成未来反抗中国威胁的助力,而对于中国人而言,除去国家利益之外,他们对德国一直心存好感。 “但是,在另一方面!”说话时,司马收敛起了面上的笑容,“我们认为,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欧洲版图应该进行适当的调整,以确保欧洲和平的持续,我们和俄罗斯准备和美国合作,一同确保这一愿望的实现!”杜威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司马,直到这时终于他明白了,准确的来说,他明白了中国人对欧洲的底线是什么地方。不是德国,而是法国! “这是为了欧洲的和平!总统先生!”司马意有所指的说道。从华丽的走廊下,走出一大群气宇轩昂的将军和随从,司马依如过去一样,在人们的簇拥下朝着会议厅走去,偶尔新闻记者会从侧面悄悄的拍下几张照片。 “啊,尼罗河,漂亮极了!”在走廊的拐弯处,头发花白的司马看到了尼罗河,于是指着白花花的浪卷和蔚蓝色的海面。今天的天气很好,开罗的阳光灿烂,略带潮湿的风夹着水腥味,轻轻吹拂过来,令人心旷神怡,舒服极了,“只是可惜,这里却是英国的半殖民地!”司马说笑间带着的意味,如果被英国人听到的话,或许会没来由的心头一紧,天知道,这个中国人可有着“亚洲解放者”之称,他给亚洲带去了自由与解放,尽管代价是欧洲人在亚洲殖民统治的结束。 这会他道出这么一句话来,英国人怕是会在很长时间内都无法安然入睡,为大英帝国在埃及的岁月而忧虑,不过对司马而言,这不过是一时的由感而发罢了。 对于此次开罗之行,司马在心下除去对未来联合国的期待之外,更多是当成一次“旅游”,如果不是英国人强烈反对的话,或许他会前往金字塔一游,毕竟在另一个时空中游历世界曾是他的梦想,在那个时空受限于财力这是个人的奢望,而在这个时空之中,虽然再无财力上的限制,但却又受限于种种因素,令其更变成一可望不可及的奢求。 司马、安娜斯坦西娅、杜威、邱吉尔以及其他军政首脑们正在就座,军事摄影记者们一直在为他们拍照。顾问们坐在了各自长官的身后。总共有十个美国人、八个英国人和十个中国人、八个俄国人,比例的分配是公平的。大家拥坐在会议桌旁,开始了这次决定性的会议。此刻肩负的工作如此重要,这让大家都激动不已。很多人紧张地咳嗽起来,还有些人则清了清嗓子。 “我认为,应该由杜威总统先生首先至开幕词!”听着稍显生硬的英语,杜威朝对面那个比在坐所有人都更加苍老的中国人看去,他的脸上带着笑容,在他说话的同时,他的右手礼貌的一伸。 几天前,第一次接触到这个中国人,杜威感觉自己甚至有些紧张,曾经在读大学时,他曾读道过关于这个中国人的报道,亦喜欢他的一些诗歌,那时在杜威看来,或许他真的是上帝的宠儿,如果他信奉基督的话,否则无法解释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而在第一眼看到他时,杜威很难想象,自己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尽显苍老的耄耋老者,这与他的年龄完全不符。“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或许只有这句话才能够用来形容这个中国人。 在杜威诧异的同时,邱吉尔叼着雪茄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司马华之,之前的非正式的会晤中,谁也没有提及应该由谁致开幕词,在礼节上应是英国先致开幕词,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东道主应该是埃及,而非英国。在邱吉尔看来,这次会晤或许能够取得一些进展,但是对英国而言,这次会晤或许正像国内的一些报纸上说的那样“把大英帝国端上了餐盘”,而手握餐具并不仅只有中国,甚至于美国同样握着餐刀,等待着从中分一杯羹。 “不,总理先生,我想没有任何人比您更适应致开幕词!”两人的礼让倒是出乎了邱吉尔的意料,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虽然由谁来致开幕词看似简单,但却关系到国家的“颜面”,但对于大国而言,他们有脸面并不在此。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勉为其难吧!”司马微笑着选择了接受,先前的礼让只是出于礼貌而已。“我想这是一次决定性的会议,但这场会议将会决定未来整个世界!”尽管司马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但在这句话道出时,包括他的顾问和其它三国首脑、顾问,都是同时一愣,他们显然没有料到他会道出这么一句话来。 “在这个世界上,依然有很多国家,未来的世界将是由四大国和世界上每一个国家共同的决定的,因此这场会晤的目的旨在结束四大国之间的误会,并就德国和日本问题与得相应的共识,以促进和平重回世界。我所代表的人民渴望和平更甚于一切,希望这场战争能够尽快结束。” “虚伪!”在掌声响起的同时,邱吉尔在鼓掌的同时,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正像共和中国一样,他的总理和这个国家一般的虚伪。“只怕没有任何国家,比他更渴望大国政治决定世界吧!”身为英国外相的艾登在看到司马坐下时,忍不住如此想到,简短的开幕致词,并不能掩饰他内心的欲望。 任何英国人,都无法对司马和他身后的共和中华释怀,德国或许摧残了大英帝国,但彻底毁灭的大英帝国的,却是共和中华,他夺走了大英帝国几乎全部的荣耀---亚洲殖民地。“……这次会议将始终像朋友们的聚会那样,在各方面都充满着完全坦率的气氛。”在安娜的致辞结束后,会议便开始了。 在这个时空的开罗举行的会议,并不同在另一个时空中的开罗会议,罗斯福和丘吉尔就决定把一个会分成两个来举行:中国人参加、苏联人不参加的开罗会议,然后是苏联人参加、中国人不参加的德黑兰会议。尽管会议都是在胜利已成必然的情况下召开的,但是胜利却是属于两个不同的阵营。 在另一个时空中的会晤,与会国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讨论军事问题,但是在这里,军事问题反而退居其次,各国需要讨论的实际上是利益,准确的来说是中俄与英美的战后利益划分问题,尽管在司马的致辞中,曾信誓旦旦的宣称,大国政治的时代已经结束。 几乎是会议刚一开始,中英矛盾就成为会晤的重中之重,如果中英之间的分歧点无法解决,四国会晤根本不可能取得任何进展。老奸巨猾的丘吉尔虽然使尽了辩论家的艺术,辞令动听,委婉得体,这是他拿手的本领;但是司马和却挥舞大棒,对他老练的敌手的躲躲闪闪和弄虚作假毫不留情。在此情况下,杜威和安娜两人则居中调解,充当公认的会议主持人。 “亚洲……”在邱吉尔提到亚洲殖民地之时,司马就断然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语,“在亚洲问题上,除去日本问题外,我想并没有任何谈论的必要!”与此同时,司马直视着邱吉尔,“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求世界的和平,为的是摧毁世界战争的策源地,而不是为了出卖我的朋友们!” “朋友们?”叼着雪茄的邱吉尔迎着司马华之的视线脸上露出嘲讽,“总理阁下,如果你称他们为“仆役”或许更为合适。”“首相阁下,亚洲每一个独立国家的政府,都是经过人民合法选举出的政权机构与政府首脑,当然他们很多人曾是英国的役仆!而现在他们却是自由人了!”司马依然保持着微笑,但言语中却没有一丝饶人的意思。 “如果英国有任何试图重建在在亚洲的殖民统治,那么我只有一个回答,你可以收回这个心思了!为了争取亚洲兄弟民族的独立,我们付出了二十万条最优秀的中国青年的生命,但为了保卫亚洲兄弟国家的独立,我们愿意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牺牲。” 一旁的中方军事摄影记者在听到总理的话时,差一点就要叫出好来,共和中国对亚洲负担的责任与义务,是他国难以理解的,毕竟千年的责任与义务,早已经与共和中华复兴相互关联。 “这无关利益,而是人间的正义!”逼视着邱吉尔,司马的语气非常坚定,“在战后的世界,至少在亚洲,中国绝不容忍出现他国奴役其它民族的事件再次上演,邱吉尔先生,我想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并不需要浪费时间!” “总理阁下。”杜威忙接过司马的话来,以防邱吉尔的回击导致会晤陷入僵局,“亚洲的独立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们需要的是亚洲的真正的独立!”“真正的独立?我不知道总统先生指的真正独立是什么,是人民自行决定国家的未来和命运吗?如果是那样,我想亚洲各国已经获得了独立!” 话时,司马朝着杜威看去,在亚洲各国,除去那些国王之外,中国执行着至少在表面上看来无懈可击的“公平选举”,甚至在波兰等欧洲解放国家,同样在着手准备着“公平选举”,把他们国家的未来交给他们自己“选择”。 “同样的,作为一名亚洲人,我为获得解放与自由之后的亚洲人民,有权在任何他们认为合适的时候,更换他们的政府而感觉到骄傲,这才是真正的独立不是吗?” 眼前的这一幕让,身为外交大臣的艾登却沮丧不已。在他看来,这完全是一次可怕的聚会。司马华之的绝不让步、步步进逼;杜威的含糊其辞、漫不经心、相当没有效率;而丘吉尔则又过于长篇大论,以致一切无法重新顺利进行。至于那位女沙皇,她倒是让艾登印象深刻,尽管在未涉及到俄罗斯利益时,她通常含笑观看着周围的一切。但是艾登却明白,她的这种温婉与风度恰是因为,现在还未来涉及到俄罗斯的利益,一但涉及到俄罗斯的利益,她立即会展现出她的另一面。 “全球的角逐,复杂啊!”司马一面思索着这些外交文件,一面考虑,中国在四大国首脑会晤上,以至将来的国际上,究竟该拿出些什么对策来呢?“中国必须拿出自己的足够分量的砝码!” 之所以同意参加四国会晤,实际上就是为战后的利益达成某种协议,以避免战后的两大集团的紧张局面,但是英国的表现却超出了司马的意料,而与英国达成停战协议,却是自己此行的目的之一。如果无法同英国达成停战协议,那么在未来的几年内,中英随时有可能擦枪走火,到那时,两大军事集团将不得不再次枪炮对垒,这是不可能被接受的。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一名侍从副官推门走了进来,“总理!西北急电!”方一接过电报,司马的脸色一变,“立即通知三国,因国内事物,我需要立即回国……” 第三百二十一章 帅星 在西北市共和大道原边防军司令部的旧址上,有一座建筑规模庞大的方形大楼,从空中望去,其楼顶与中部三层回廊大楼构成了国防军四角棱星标志,人们称这里“棱星大楼”,过去也有人称其为“四角大楼”,但随着美国的五角大楼投入使用,这个名称随之被人抛弃,棱星大楼或国防部大厦是其通用名称。 从共和十年,棱星大楼投入使用之后,这就一直是中国现代军事建设的纪念碑,这里是共和中华军事力量的心脏,在战时这里同样是中国最高军事指挥机关所在,从六年前,这里便成为世界上最为繁忙的政府机关,同样是西北雇员最多的机关之一。 身为国防军参谋总长蒋百里,一直在这座四圈回廊的大楼里中央,参谋部大楼内潜心研究,如何将共和中华庞大的军事力量发挥至极致。在过去的六年之间,蒋百里和他的参谋部在那里将一支谋求规模有限,但精锐擅战的军事力量,建成了世界上最庞大、装备最精良的军事机器。它所拥有的坦克、车辆、飞机和军舰。使世界上很多将领都羡慕不已。 无论是国务总理或是国防部长蔡锷,一直以来对国防军参谋部和蒋百里都非常信任,在中国甚至曾有着三人国防军之说,其意再明显不过。而自开战以来,许多关于战争的重大策略,大多出自蒋百里和他所统率的参谋部之手。 “哒、哒……”军靴踏在黑色的磨光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的靴声在走廊里回荡着,身穿野战服的军官走在前方,他的侧身后同样跟着一名穿着野战服的军官,这一身着装在参谋部内到显罕见。走廊间的来回走动参谋部的那些领衔一边是军衔,别一边是特有的竹节章 ,象征运筹帷幄之意军事参谋们一看清来人,尤其是其领衔上元帅标识,纷纷立正待其走后方才离开。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几乎所有人在看到这名身穿野战服的元帅时,心底都忍不住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任何了解这位元帅的人都知道,他此时原本应该在科威特,毕竟身为南亚和中东战区司令官,一直以来如无必要他鲜少离开科威特,尽管现仍处于战时,但仅国内六大石油公司在中东地区一地石油投资便超过二十亿华元,身为中东和南亚地区的“太上皇”,他显然没有必要突然返回参谋部。 走廊愈走愈深,拐过一个弯王公亮看着那扇厚实的深色调栎木双扇门,他的脸浮现出一丝若现的笑容,曾经这扇门后是自己的办公室,只是曾经而已。“公允!等你再次回来的时候,另一间办公室会向你敞开大门!”六年前奉命南调时,宁公给自己送行时的话语在王公亮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另一间办公室,王公亮知道宁公指的是那间办公室和那个职位---国防军参谋总长。 门,打开了。然后一名军官走了出来,王公亮认出这个从“自己”的办公室中走出的是部长的侍从官。“元帅,总长在等您!”王公亮点点头,这个总长并不是国防军参谋总长,而是陆军总长,他身边的人往往如此称呼他,而非称其为国防部长,在另一方面,王公亮知道为什么部长会如此交待身边的人。 走进那间熟悉的办公室,王公亮可以看墙上悬挂的那面象征着历史的铁血旗,象征着曾经辉煌与荣耀的铁血旗随着边防军的解散,国防军的组建。早已沦为某些军团的荣耀军旗,除去纪念馆外,只有在一些老兵的家中或办公室内可以看到红色的白虎铁血旗,但曾经身为边防军参谋总长的王公亮一直留着,无论是过去在国防军参谋部或是在南亚、中东的战区,那面旗从边防军司令部降下的铁血旗都永远伴着他。 猛的看到悬挂于墙的军旗,王公亮先是一愣。这面军旗在自己离开之后,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然后才看到背对自己面朝铁血旗的蔡锷,和几年前相比,王公亮感觉他似乎更加消瘦了。他回来了。 尽管身在中东,但王公亮却一直关注着国内,星期前,正在海南疗养的蔡锷突然返回了西北市,尽管没人知道原因,但是外界还是猜测或许和总理出国有关,作为世界上任期最长的国防部长,蔡锷在中国有着军神之名,在某种程度上,这个标准的职业军人甚至象征着的国防军的军魂。 “锷公!”王公亮恭敬的行了一礼,语气颇为尊崇。尽管两人同为元帅,但在蔡锷面前王公亮仍然需持晚辈礼,国防军或许打破了中国许多传统,但军官与军官之间同样有着“辈份之说”。 从纵向区分,国防军将领大致可分为三代:第一代,是以清末留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和保定陆军速成学堂的军人为主,这一代军人,大都是辛亥革命各省武装起义的中坚,主要活跃于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共和十年后,仍旧活跃于军事舞台者,已为数不多。 第二代,是以出身保定军校的军人为主,这一代军人,在共和初期和共和十年后都有广泛的分布,一直是共和中国军事舞台上的主角。第三代,便是以号称“天子门生”的西北军校学生为主了,得益于当年以边防军为主体改编国防军,其才是真正的国防军主角。 保定军校的校长大都出身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校长以下的教育长、各兵科科长、教官等,也多数以士官生担任。再加上那时还残留有“认门生”的习俗,故不管是不是在军校授过课,下一代在上一代面前,都以晚辈学生自称,上一代也有这个心理,只是多数不流露于表面。而毕业自保定军校的王公亮比毕业陆士的蔡锷自然晚上一辈,因而称其为公到也属正常,毕竟在国防军中唯一不忌讳辈份之差的或许只有保安系军官。 “公亮,你回来了!”蔡锷并没有回头,仍只是看着墙的那面铁血旗,这面铁血旗是百里特意请自己取出,悬挂于这间办公室中。“校长,他……”左右瞅了一眼,王公亮并没有看到校长的身影,校长去那里了?联系到突然接到的调令,王公亮心头一紧,难道……原本站着的王公亮感觉一阵晕眩感袭来,不!不可能,连总长的身体都没有……更何况校长他…… 在保定军校就读时蒋百里曾任校长,虽未于校长课上就读。但是一直以来,“陆军总院!”回过身来的蔡锷面上未见一丝波动,可即便如此,王公亮还是觉察到总长眼间强压的伤色。“校长,他……没大碍吧!”王公亮有些艰难的从唇间挤出几个字来,声音却显得有些干涩。 蔡锷一言不发的摇摇头,在外界将自己称为“国防军军魂”,但事实上呢?过去的十年间,尽管自己身为国防部长、陆军总长,但实际上,自己的却鲜少过问军事具体事物。身体原因使得自己不可能再过去一样事事关心。在自己得已轻闲之后,身为参谋总长的百里却只能勉力为之,撑起国防军的一切,事必躬亲,心力交瘁,最终操劳过度身体垮了,而实际上在几年前,医生就建议他休息,可是…… “公亮,百里已经给总理去电,建议由你出任国防军参谋总长!”轰!没有丝毫的惊喜,在听到这句话时从总长的口中道出时,王公亮感觉自己的双腿甚至开始颤抖起来,这全不是惊喜,而是惊愕。“总长,校长……他……是不是……”王公亮抬起头看着蔡锷,眼中尽是难抑的悲色。 “总理,今天就回来!”虽未直接回答,但是王公亮还是隐约猜出了几分。“坐!”蔡锷示意王公亮坐下,但王公亮依然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公亮,你是国防军第一任总长,虽说名不正然言却顺!”蔡锷话时道出国防军组建初期的一段“旧案”,当年国内各军事力量改编国防军后,各方尽管心知无缘角逐中央之位。但所能接受的总参谋长的人选是蔡锷或蒋百里,但是因能接受的国防部长的人选只有蔡锷一个。 因而参谋总长一职只能另寻他人,而蒋百里却因其妻为日人,而当时国防军以日本为假想敌,因而此职与其无缘,至于当时另一人选前边防军参谋总长王公亮,却因过于年青和他方担心为司马的棋子原原因,最终虽接受其以副总长一职代理总长之职。 但一代就是数年之久,在对日战争获胜后,蒋百里方才出任参谋总长。而王公亮在国防军副总长一职上,一呆便是数年,后虽出西北军校校长一职,但总长一职终于其无缘,直到六年前奉命南调后。方才有机会重返回总参谋部,但他显然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机会。 “共和三十五年,世事多变,然唯国防军变动甚小!”蔡锷的声音沙哑,这时王公亮才注意到总长根本早已经瘦削的阵风可吹,一直以来,总长的身体一直为外界所担心,此时看到他这番瘦削模样,王公亮的心头更是一紧。 “国防军双壁!”曾令世人羡慕的两位元帅早已是年华老去,岁月和病魔是他们最大的敌人,难道说……想到可能出现的一幕,王公亮的神情变得的越发黯然。“……国防部长文官制,也许在战后的下界内阁,或许就会成真,陆海空军部长界时可将退出内阁……” 蔡锷的语间带着些许感叹之味,曾几何时,军国民主义普及曾是救国的根本,军国民化亦曾是共和中华赖以称雄于世的根本,军国民化铸就了国魂,剃除了异族奴役所带来的民族劣根性。全民军事教育、军事训练,提高了国民素质,改变了国民意志,陶铸了国魂。但是在另一方面,过去三十一年间,军国民主义普及四万万,在挽救中国的同时,带来的负作用同样在这场战争中显现无疑,国际协调主义在中国变得的不为人所接受。 这一次,中国是得天保佑,有惊无险的借助军国民主义带来的举国燥动实现了多年来的梦想,但这场战争之后,军国民主义很有可能被进一步强化,这让已经意识到其弊端的蔡锷感觉到恐惧,正因如此,蔡锷才会主动向总理提出,国防部长文官制以及三军总长退出内阁,以达到淡化军国民主义的目标。 “总理同意吗?”王公亮并没有表达自己的意见,只是随口反问了一句。军人非政!多年来,无论是边防军或是国防军都强调军人的纯粹化,尽管对国防部长文官制内心深处有些抵触情绪,但在另一方面对三军总长退出内阁,却并不觉意外,这是国家发展的必然。 “总理在多年前就有这方面的意愿,只是时机不够成熟,现在军国民化已经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国防军作为最终训练营的历史使命,也将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后终结。” 王公亮身微微垂首,只言不发,历史使命的终结,或许这将意味着国防军作为国民最精英群体的结束,对于这一点在内心深处抵触这种结束,是任何国防军人再正常不过的情感。“你应该明白,在这种转变之后,国防军参谋部的意义!”蔡锷直视着眼前的王公亮,眼中带着些许期待,“和我一起去陆军总院吧!总理的飞机应该快到了!也许……百里还有什么想对吩咐一下!” 补充兵营设在华沙附近寒冷而潮湿的平原上,这儿凌乱的塔着一些帐蓬和德国式的旧式木制军营,木制军营的墙壁上,反万字和鹰徽下,还保留着色彩浓重的一幅幅宣传画,画着魁梧的德国青年和满面笑容地握着大杯子喝酒的老头儿,还有光着双腿的农村女孩。 许多曾来到这里的国防军官兵为了炫耀自己曾到过这个“圣地”,在墙壁上写着他们的姓名,“滨海省新泰安中士谢良存”“共和中华阿尔泰省一等兵格林?索普斯”之类的字样随处可见。几名千士兵正在兵营里等着派到一个个师去补充战斗伤亡,他们在十一月的泥泞中闲逛着,不少人总是吵吵嚷嚷的大声抱怨着,和中国人所表现出那种克制的平静状态截然不同。 王曾泽站在帐蓬门口,凝视着外面一片铅灰色的天空,天空中正下着大雪,一些士兵穿着作战服,兴奋在那里扔着雪团,打着雪仗。这个兵营对于习惯了国内设施齐备兵营的士兵们感觉有些惨无人道,唯一能与他相比的或许只有蒙古或突厥斯坦的牧场,只不过那时那里关的是牲畜,而现在这里关的是国防军士兵,一群风华正茂的年青人。 “哎!步兵!”年青的张宗生在帐蓬边叹息道,声音显得有些辛酸。“他们把我派到东南大学去学两年,说我从那里出来就会成为一名军官,谁知道后来他们改变了主意,整个事都停了下来,真见鬼!在东南大学学了两年,还是步兵里的一名列兵!这算什么军队!”“嗯,根本就是蛮不讲理!”赵咏明在一旁不无同情的说道。 “你应该给你家乡的参议员写封信,告诉他们现在国防军正陷入一种混乱之中!当然如果你认识什么人的话!”“认识什么人?”张宗生摇了摇头,“我认识的人够了!要不,你想我怎么能进东南大学,可是,停止晋升的决定做出后,他们也帮不了忙,我妈都差点急死了。” 门旁的王曾泽的苦笑了一下,转身朝着的赵泳明看去,看他是否在戏弄这个东南大学的年青人,赵咏明是一名取得通用机枪操作资格的机枪手,尽管他是从上海的国民住宅区出来的,但看来他还是真心实意地替这个重庆来的少爷婉惜。 “哎!”王曾泽插了一句话,“也许战争明天就会结束!”“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吗?”赵咏明连忙追问道,在补充兵营中,各种小道消息总会吸引这些年青人的注意力。“没有!”王曾泽笑了下,“不过,按照部队现在的推进速度,咱们很快就会打到荷兰……”“哦!荷兰啊!”赵咏明摇摇头。 “总参的那帮王八蛋肯定疯了,打到荷兰能结束什么战争,打到最后,还得直接打进柏林才能结束战争!”“你想随部队打到柏林吗?”王曾泽问了一句。“当然……”赵咏明坐回到自己的床上,擦拭自己的手枪。“不!我还希望能活着回家,我只希望能补充到一个最平常的师里,最好是六年来谁也没听说过的部队,从宣战后,就没拿下一座城市的,呵呵!好将军很多,英勇无畏的好士兵也有几千万,像我……”说着,他很形象化的一缩头。 “我只想经历这场战争而已,我现在的座右铭是:让别人去享受一下荣誉吧!”说完他又仔细的擦拭着手枪的零件,擦枪是大多数士兵打发时间的唯一方式。“那里怎么样?”张宗生的突然神经质的问了一句“,我是说当步兵怎么样?” “当步兵怎么样?”赵咏明像唱歌般的说着,“你走啊!走啊!走啊……”“不!说正经的,”张宗生正了正神色。“那里是怎么干的?是不是一下把你推到前线,然后让你直接去打仗?”“步兵怎么样?坦克会被击毁、飞机会被击落、战舰会被击沉,只有步兵能战斗到最后,就像电影里一样,步兵的武器就是手中的枪,在战场上记住训练场上的训练,然后瞄准射击投弹,保存自己就行了!”王曾泽若有所思的说道。 “喂,你的军事专业编号是多少?”他突然问道张宗生。“523号!”“523!”张宗生有些不满的说道:“基干射手,这个专业倒不错,一个可以互换的角度,我们都是可以互换的角色。”在说话时,他甚至有些神经质的微微撇了下嘴。“要是那样的话,你应该是去当步枪手,步枪手不错,死亡率并不高!” 在王曾泽试图安慰这个年青人时,赵咏明在一旁接了一句,“那是因为有一千万步枪射手,所以死亡率不高!”一句话,让原本就为自己的未来担心不已的张宗生脸色变得更为白净了,那张年青的脸庞上甚至隐隐抽动着,为自己未来的命运。 “咱们去补充的师,应该选一个比较容易呆下去的!”为自己担心的赵咏明说道,作为机枪射手他非常清楚,在战场上,机枪手从来是敌人的优先攻击目标,越是王牌部队,机枪手的性命周期越短。“在国防军的任何一个师里!”张宗生突然变得明智起来,“都有可能被打死!” 他的话令赵咏明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组装着手枪,他说的是事实,国防军的每一个师都有机会上战场,因为国防军比其它国家军队更注重战场上参战部队的休整,每一个师都会在战斗后撤到后方休整,然后新部队补充到一线接替他的位置,最后所有的部队都会上前线,没有那个师是安全的,都是非常危险的。 “我在训练营里!”完成手枪的组装后,赵咏明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我们的教官是共和三十年的机枪手,他的左手只有三个手指,他告诉我,每一批新人出营后,扛着机枪第一次上战场,就有一半的人丢掉了性命或滚到了医院里,然后第二次再减去一半,最后等上过几次战场上后,差不多还有10%的机枪手能安然渡过战争,所以,我只想去个那种没名气的部队,至少那样,他不会担负主攻不是吗?” “既然你那么怕死,可你为什么还要服兵役?”旁边突然传来的一个声音。“如果你真的不想服兵役,可以逃到南洋不是吗?在那里没有军队的宪兵和警察去抓你,在那你只要说一嘴汉语,手里拿着华元,你就可以当大爷不是,可为什么还要当兵!” 躺在行军床上的宋远程突然插了一句,他是个身材魁梧的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从进入补充兵营后,除去出营外,他很多时候都是躺在床上,不参与帐蓬里谈论,整天面带忧郁之色的看着远方的天空,以至于其它人甚至觉得他有些神秘,今天非常难得的,他主动说出话来。 “逃兵?”赵咏明认真的摇摇头,“我不逃,一是因为我没钱!”“我家里是有钱,但是……”张宗生有些可惜的叹口气,“如果我当了逃兵,整个家族都会因我而蒙羞,老死不得入祖坟,连父母走在大街上都会让人指脊梁,所以……” “既然你们来当了兵,那么应该像个国防军军人一样!”躺在床上的宋远程坐起身为认真的看着这几个人,他们都比自己年青,就像是弟弟一样,“生而尽责,战斗至死。”话音落,宋远程半闭着眼睛哼起了歌来,“好男儿战死沙场,切莫蹉跎岁月荒,战死沙场为国荣光,病死榻上徒虚荒,忍情轻断思家念。慷慨捧出报国心,为国战死赴沙场。” 曲尽之时,他人注意到宋远程的半闭的眼间闪动着些许泪珠,或许这首歌勾出了他的一些伤心事,帐蓬内的气氛随着他的话和这首歌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望着他,王曾泽突然有一种想逃离这里的冲动,和他相比自己实在是…… “嘟……”就气氛越显尴尬时,集合号突然在补充兵营中响了起来,原本在营地内晃荡着的士兵们纷纷朝着各自的营房或帐蓬跑去,而在营房或帐内的士兵则纷纷穿上携具拿起武器,战时集合必须携带武器。这些在国内接受至少八个月的训练,又在战区进行三个月环境适应性训练的士兵们,在短短几分钟内在军营训练场上完成了集合,按编番排列成十二个四百人方队立于风雪中,任由刺骨寒风吹拂,雪花飘打于身。 在旗杆前,几个空置的弹药箱搭成台前,站着十几名补充兵营的军官,他们的表情凝重而肃穆,不知道为什么,王曾泽突然感觉或许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在众人猜测时,补充兵营的主官走上了简陋的台上。“士兵们!”中校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不过却非常平静,“共和三十五年十一月十五日,西北时间夜二十三时十五分,国防军参谋总长蒋百里元帅因病逝世……” 中校的话让立正排成方队的士兵们一愣,而王曾泽更是一惊,出身于军人世家的他非常清楚,身为保定军校第一任校长和西北军校第一任校长的蒋百里元帅可谓是门生将帅满天下,一直以来与蔡锷元帅有着“国防军双壁”之称,现在……他竟然去世了。 接下来,中校再说什么,王曾泽根本就没听清楚,他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国葬、全国哀悼等等……但王曾泽却知道,或许随着元帅的去世,新一任总长的就职,也许国防军在欧洲进攻会发生些许改变也不一定,谁知道呢? “取消一切娱乐……”对于绝大多数普通的士兵来说,他们或许感伤总长的病逝,但真正感伤的或许是取消娱乐后的禁止出营,这对他们来说或许是最直接的影响。 第三百二十二章 命运! “讣告:共和35年11月15日,西北时间夜二十三时十五分,国防军参谋总长蒋百里元帅因病逝世,享年64岁。陆军元帅蒋方震,百里---五色自由勋章 、宝鼎勋章 、干城勋章 、云麾勋章 的佩带者,曾被授予其它各种崇高荣誉,他毕生为祖国效力,服务于国民……元帅的英名将与国防军的英雄业绩一样永垂不朽,他必然将永远活在共和中华国民心中,他的去世,令我国失去一位最大伟大的军事指挥官……他的心依然属于共和中华!” 漫天风雪中,西北国家公墓,两排三军仪仗队上戴着闪亮的钢盔,礼宾枪上肩,分左右沿通往忠烈祠的松柏树肃立,任由风雪拂身纹丝不动,眉眼皆被风雪染白,尽管已入深夜,但在国家公墓外公路两侧仍停着绵延十数公里的车队,偶尔一些人或集队或分散的步入国家公墓,直朝忠烈祠走去,忠烈祠外祭奠的花圈。白簇簇的排出了数百米。 过去的三天之中,前国防军总参谋长蒋方震在的瞻仰遗容议式即在忠烈祠大厅举行,灵柩分别先由总理、国防部长、海、空军司令在四周守卫,后来又换成国防和陆海空军三军4位参谋长守灵,三天之前,前来蒋方震表示敬意的瞻仰队伍多达三百万人。 作为军人,蒋方震和任何一名军人一样,都曾希望死后以军人的敬礼安葬,治丧委员会根据其遗嘱按《国防军葬仪手册》作了详细的安排,在忠烈祠大厅举行瞻仰遗容议式,他是第一人,总理要求国会特许。 “总理,我想向你阐述目前的局势,首先我想谈谈政治局势……”“你是军人,请谈军事形势!”“职责要求我必须要首先谈政治处境!”“军人不得涉政是国防军的根本职守!”“但并不意味着军人不从政治角度考虑军事问题……”“好了!我想现在我们政治处境远并不见得比历史上的其它时期更差不是吗?”“至少也是不容乐观的!”“那么好吧!你说说看……” 闭上眼睛过去一幕幕的在司马的脑海中浮现,包括前往开罗之前的两人之间的争执,两人之间的争执实际上是内阁与国防军参谋部之间的分歧,政治与军事上的分歧。“二十年国防军参谋总长!”身着黑色中山装的司马在心底轻轻喃喃着,外界常道他偏爱旧人、任用旧人,一点不假,无论是内阁或是军队从共和十年至今可谓是旧人充斥,而又尤以国防军为最,国防军至关重要的参谋总长一职,长达二十年时间由一人出任,这或在他国是不可想象之事。 但事实上呢?无论是蔡锷或是蒋百里,之所以信任他们,面对两人身体不如往昔的现实。甚至不惜以国家需要加以挽留,根本原因恰是因两人是中国历史上难得的纯粹职业军人,最为重要的恰是两人在政治上的无野心。 军人不政!从过去的边防军直到现在国防军,司马用了三十年方才建立这种传统,而这种传统却需要长时间的守护,除去蔡锷、蒋百里两人之外,他一直无法说服自己接受他人出任国防军要职。军字要出头,自太平天国后直到共和初期,军人干政一直是中国无法摆脱旧习、恶俗。手无寸铁的政客和纸面上的宪法,在拥有武力的军人面前仅是玩物和一纸空文。 共和十年后,借助二百二十六万边防军的威慑,出于维护共和政体的需要,一方坚决反对军人干政,另一方面要求各地督军在从军还是从政中选择一条途径,在早期议会批评军队,面对一些将军要求解散议会的请求,自己拒绝了他们的要求,并让他们最好习惯议会的批评,因为批评和监督正是议会的职责,在面对军队的反弹时,甚至不惜勒令部分将军退役。 而在司马做出这一切的时候,一直默默支持着他的恰是蔡锷、蒋百里两人,他们两人,一人是国民心目的军神,一人是保定军校校长、西北军校校长,门生故将满天下,正是在两人的全力支持下,共和政体得到了保障,半个世纪的军人干政的恶俗得以在共和十年后废除,军不涉政的传统得以建立,如果没有他们利用自身威望帮助司马弹压军队的不满的情绪,共和政体仍会建立,但其间或许会发生人所不愿见的波澜 “我觉得蒋百里应该算是一个文艺复兴时代的人,他懂文,懂武,他懂西洋的,也懂中国的。他懂拉丁文、日文、德文。他爱文学,他会写诗,他也会打枪、骑马……我觉得他属于文艺复兴的时代……”今天,这个属于文艺复兴时代的完人走了……闭着眼睛的司马双手不由的颤抖着。 侍从官步入大厅,朝着为总长守灵的总理走去,在其耳边轻道了一句,“总理,灵柩将于九点准时出发,部长希望你能休息一会!”而三个小时前,一夜未夜的总理再次步出休息室为总长守灵,“还有时间,再守一会吧!”司马轻道一句,扭头朝着松柏环绕的灵柩看去,身着元帅服的蒋百里身覆盖国旗,音容笑貌依稀仍在眼前。最后为他守一班岗吧!司马忍不住在心下叹息着。 “魂归忠烈祠!”或许对于许多军人而言,这是最高的荣耀,但是在人生的最后蒋百里并没有选择忠烈祠作为自己的魂归之地,他选择了自己的家乡的家族墓地。 第二天,按照仪规,九点灵柩用炮车驶出忠烈祠,炮车离开忠烈祠时,鸣礼炮十七响。国防空军的战斗机在空中成分列式,总理、国防部长、海空军司令、国防及陆海空军参谋长亲自扶灵,由西北军事学院学兵团及一百余名将军亲自为其护灵,来自五十六个国家的国王、总统、总理和特使们随车队前行,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无尚荣典。 仪式结束之后,灵柩改由火车运往天津大港,随后由海军战舰运往杭州,葬礼在不同的地点将持续长达数十天,最后将在海宁县硖石镇蒋家家族墓地,他的父母都葬在这里。在葬礼当天,西北市所有非关键政府机构一律停止办公,以示哀悼。只有国务院、司法部和国防部等重点单位照常上班,以保证哀悼活动和葬礼的顺利进行。为了保证里根遗体的顺利运送,西北的部分道路将暂时封闭。 当天西北地区下起冬天之中难得的小雨,雨水将伴着人们伤心的心情,蒋百里是国防军的骄傲,没有了他,士兵的士气或许不会消息,但人们还是感觉到心情的沉重。 “如果他死了,多好!”松村正员看着报纸上为蒋百里扶灵中居于左侧首位的中国总理,忍不住在心中如此想道。尽管中日两国已经宣战,但在蒋百里去世后,日本政府出人意料的派出了悼念团,不过不是以日本政府的名义。而是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名义,毕竟蒋百里毕业自陆士,而又是陆士最杰出的毕业生之一。 或许对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而言,蔡锷、蒋百里两人是其最高的荣耀,两人一为共和中华国防部,一为参谋总长,两人一手嫡造了中国国防军和中国军事教育、参谋体系,而这两人都毕业自己陆士。尽管两人都曾言“中国从日本学了两件东西最不可救药,一个是教育,一个是陆军。”但对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而言,却一直以“培养”出两位中国国防军嫡造者为荣,蒋百里去世后,企有不派出悼念人员的道理。 而这不过是表相,最重要的是,对于日本政府和首相福井川而言,三月前,美军付出三十六万官兵阵亡的代价,从日军手中夺回夏维夷后,美国陆海空军已经高歌猛进的向日本本土进逼,自然的,对于日本,尤其是福井川迫切希望与中国建立一个勾通渠道,以便解决两国之间的“误会”。 “如果他在十年前死去的话,或许我们还有救!”面带阴霾的东条英机听到松村正员的话后,接了一句,谁死?现在谁死都无法改变日本的命运,如果死人可以拯救日本的话,或许那个人应该在十年前死去。“只是说说罢了,东条君!” 松井正员颇为无奈的笑了笑,这一次所谓的陆士同学吊唁团除去像他们这样同样毕业自陆士17期的学员之外,还有外相松冈,他现在正在西北左窜右跳的寻找机会求见中国总理或通过其它要员,向中国政府传递“友好”的信息。 “谁也无法拯救日本,除非绞死他!”东条英机的语中透着浓浓的阴霾。东条的话让原本面带笑容的松井正员吓出了一身冷汗来,这个东条,难道他不想活了吗?“东条,虽然这里是中国,但是小心隔墙有耳!”松井正员的紧张让东条英机露出丝讥笑,在福井川和社工党的积威下,日本人早变得不敢大声说话,更不要提什么反叛之心。 “怕什么!这里是中国,那群狗根本没机会进来!”那群狗!在东条的眼中,或许只有国家安全部的工作人员才配得上这个名字,国家安全部根本就是福井川的走狗,一条用来对内镇压和监视的狗。“好了!好了!东条,你不想活,我还想好好活下去!”松井正员紧张的摆着手,示意自己不愿再听下去。 说者有罪,听者同样有罪,除非主动揭发,但他并不愿意揭发自己的这位老同学,更何况主动揭发之后的审察和党的不信任,同样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昨天……”东条英机突然露出了笑容。“我在报纸上看到,上原有泽和原敬次郎进行的会面!”“两个叛徒的苟合!”松井正员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道出这么一句话,而东条只是一笑了之,如果松井真的像他嘴上那么拥党爱国,或许他早就成为将军,不会在大佐位置上徘徊着。 “是啊!两个叛徒,可是这两个叛徒却有着他人所不及的能量!”喝着杯中的新茶,东条英机的声音不大,但却吸引了松井正员的注意力。“在中国人的战俘营中,关押着65万效忠上原元帅的澳洲军官兵,不要怀疑澳洲军的忠诚,那怕是上原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会不假思索的剖腹,当然元帅绝不会这么坐,用中国人的话说,元帅是个爱兵如子的人!” “是的,否则,元帅不会赢得所有人的尊敬,最后为了保全那些士兵的生命,不惜忍受个人的耻辱,向中国军队投降,唯一的要求就是保证投降后士兵得到应有的医疗和食物,当然还有不移交美国人,中国人是信守承诺的。” 提及那位比自己年青近二十岁的上原元帅,松井正员的表情变得非常严肃,任何一名日本军人都无法忽视上原元帅曾创造的辉煌战绩,他绝对是日本最伟大的军事指挥官,可惜的是最终首相出卖了个他曾经的爱将。 如果首相当初批准他曾提出的撤出澳大利亚,固守东印度群岛的建议,或许现在日本的局势将为之一变,即便是在投降之后,他仍然巧妙的选择向中国军队投降,以激化中国同美英两国的矛盾,事实证明,元帅的策略是成功的。唯一可惜的是,元帅未能像一名武士一样,在以投降保全了士兵生命之后,选择像武士一样自杀,否则元帅也不至沦为“日本的叛徒”。 “对于任何人而言,元帅和澳洲军无疑是一支庞大的武装力量,当然前提是将他们从战俘营释放出来,然后再进行重新武装之后。”端着茶杯的东条一本正经的说着,似乎是在说一件已经发生的事情,“你的意思是……”松井正员不禁被东条的大胆推测吓到了。 “原敬次郎是谁?”未待松井说话,东条就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原敬的次子,自由民主党的创始人,海外流亡日侨选举出的日本临时政府首相,自由日本的象征!”“但归根结底,他还是一个叛徒!”松井一口点出了他的身份,原敬次朗是被通缉的日本叛徒,过去的十几年间,国家安全部曾数十次派出特工暗杀这个人。 “但这个叛徒现在却可以出入中国国务院,与中国总理会谈,甚至于他的临时政府还在西北市得到了一处由中国提供的办公楼,中国和我们决裂了,他们选择了原敬和他的临时政府。”放下手中的茶杯,东条懒洋洋的靠着沙发。 “松井,你觉得如果说没有中国政府的许可,原敬怎么可能有机会去见上原有泽,要知道上原有泽是一名战俘,而且还公诸于报纸上!”松井正员先是重重一叹,然后又似是无力的躺靠在沙发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看来中国人是准备支持他们了!”“这也就是说,松冈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将首相的善间表达出去,按照中国人一惯的作风,他们是不会做赔本生意的,他们支持原敬甚至不惜拉上上原元帅,根本目的是为了彻底占领……”话未说完,东条英机沉默了下来,似是沉思了一会,“或许用解放日本更为合适!” “但是上原元帅是绝不会背叛他的!”松井正员似乎仍然在坚持着什么,在他看来元帅的品行绝不会有任何问题,“上原或许不会!”东条点点头,同时又轻摇着头,“但是,你也看过报纸不是吗?”半闭着眼睛,东条回忆着报纸上的内容。 “出于军人之间的敬重,国防部特批准上原有泽元帅前往忠烈祠拜祭故蒋元帅,在忠烈祠,上原有泽元帅与日本临时政府原敬首相巧遇,两人离开忠烈祠后,于上原元帅居住宾馆举行亲切而友好的会谈……”想及报上的内容,东条的笑容变得诡异起来。 “至少现在全世界都会认为,原敬和上原元帅达成了什么协议,当然这十之八九是中国人特意安排的,为了做实这一切,中国人或许还会来个特赦,宣布释放元帅,然后元帅就会……” “就会变成中国人和原敬手中的提绳木偶,不论他是否愿意,都势必成为临时政府军队的总司令,至少在表面上。”松井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中国人会大张旗鼓的在报纸公布这些消息,显然这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上原元帅的阴谋,他们尽然卑鄙的利用了上原。 “只要战俘营里的65万战俘相信元帅已经决定和原敬合作,中国人就成功了,无论元帅是不否愿意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了!”昨天看到报纸的第一眼,东条英机就看到了其背后的阴谋,但是愚蠢的松冈尽管没有看清那张照片背后的含意,只知道怒骂叛徒的可耻,可现在这群可耻的叛徒已经获得了中国的支持,或许下一步,中国人就会制定进攻日本本土的计划。 “恐怕元帅最后只能和原敬合作了!”松井正员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似乎是在为元帅可悲的命运而叹息。对于日本军界而言,上原有泽是日本人的荣耀,甚至在英美,上原元帅都有着完美军人之称,而现在这么一位完美的军人,竟然沦为了可耻政客手中的玩偶。 在松井叹息时,东条反而在思考着,沉默了十数秒后,才抬头看着面带凄色的松井正员,“松井,如果有一天,上原真的出现在战场上,你的部队会向上原的军队开枪吗?”“恐怕他们听到上原的名字,第一个反应就是向他立正,第二个反应就是主动举起枪向他投降,凡人是无法击败神灵的!” 松井摇着头感叹着,曾经为了炫耀自己的伟大,上原有泽和澳洲军的战绩成为福井最卖力的宣传重点,整个日本的宣传机器将上原有泽神话了,所有的军人都视其为楷模、偶像,他根本就是军魂般的元帅。即便是在上原有泽的名字在日本成为禁语之后,仍无妨军人对他的崇拜。 尤其是那些士兵,在他们看来元帅依然是那个他们热爱的元帅,他的投降是为了保护他的士兵,面对这早就神话的凡人谁能扣动扳机?过去人们相信日本会获得最终的胜利,但是上原投降之后,全日本没有任何人还相信日本能赢。如果上原成了福井的敌人,那么几乎有一大半的日本军人会相信,福井的确是他们的敌人。 “呵呵,你明白就好,相比于65万军队,无论是中国或是原敬最为看重的恰是上原在日本所拥有的影响力,不过……”东条英机眉头一皱,“怕是原敬也不敢信任这么在日本拥有着甚至不亚于福井影响力的元帅吧!” 他是一个标准的职业军人!在看到上原有泽的第一眼,王公亮的心头就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尽管上原有泽的身上只穿了件普通的黄碣色澳洲军军装,斜纹布军装显得有些破旧,但难掩其身上的透着浓重的军人气质。“你好,上原元帅!”王公亮主动行了一个军礼。 军人之间的敬重是微妙的,就像在忠烈祠,美国驻华武官甚至都曾主动向其敬礼,并要求拍照留念,对于西方世界而言,上原有泽是敌人,但同样的是一名值得尊敬的敌人。能够让美国总统和英国首相、澳大利亚总理同时寝食难安、噩梦连连的军人,怕也只有眼前这一人了。 从他率部向国防军投降后,美国就千方百计的想把这个人要走,以便带回美国一方面是得到他口中的机密,而另一方面又有着激励士气的目的,毕竟在很长一段时间中,他和他的澳洲军给美国人带来了太多的耻辱。 “你好!王元帅!”上原必恭必敬的冲着面前这位新任国防军参谋总长回了军礼。即便是现在,在中国也只有数人知晓他的身份,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说,上原有泽依然是日本元帅,一个主动向国防军投降的有着传奇般历史的日本元帅。 “不知上原元帅对在西北的生活是否满意?”在两人落坐后,王公亮才微笑着开了口。“败军之将,谈何满意,上原感谢贵国的款待!”身份的保密使得上原有泽明白自己应该说什么样的话,上原知道在外界眼中,自己所受的款待是多么的“奢侈”。 中国政府并未像对待其战俘一样,将自己送进战俘营,而是送到西北市郊的一座别墅里看管,甚至如果提出申请,还可以外出,这种待遇可不是一般战俘可以得到的。在外界眼中,这是中国政府对一名有着“传奇经历的亚洲将领的尊重”,但上原却知道自己得到这种待遇的原因。 “败军之将?或许吧!不过,我们都知道,你的失败只是战术上的,在战略上,你还是赢了不是吗?”王公亮若有所指的说道,不过对此并没有一丝的恼意,毕竟适当刺激中美矛盾是符合中国利益的,至少在现在中国需要美国明白中国的对亚洲的态度。恭维并没有换回上原有泽的话语,他只是默不作声的端坐着,依如一个似是听取着训话的军人。 “相信,上原元帅和原敬的会面之后,已经明白了原敬的目的!”面对上原的这种态度,王公亮放弃了与其聊天的准备,军人还是直接一些好。“是的!”上原有泽点点头,所有的一切都是中调局安排的,与原敬的会面过程虽说很顺利,但在他同样知道原敬在内心深处的抵触,他并不愿意看到自己进入日本临时政府,甚至主掌临时政府的军队,但因有求于中国,也只能接受。 进入临时政府,成为临时政府武装部队总司令原本并不是上原有泽的意愿,在内心深处,他更希望能够过上平静的生活,在家人的陪伴下安然渡过余生,再也无需要谎言中度日,但最后在他们的劝说下,上原还是接受了这个“任务”,不是任务的任务。 “或许某些国家和某些人并不愿意看到你担任那个职务,但是上原元帅,为了亚洲民族和日本人民,恐怕没有任何人比你更适合那个职务,我希望你明白,对于你,国防军是支持的,这种支持是不亚于国务院对原敬的支持!” 王公亮意有所指的说道,原本身为国防军参谋总长,根本没有必要接见这位“败将”,但这是总理所要求的,总理希望自己向他表达国防军对上原还有他的军队的支持,显然在某种程度上,国务院和总理并不信任原敬,他们希望拥有别的筹码,而眼前的这个上原就是总理选择的另一个筹码。 “谢谢,我明白!”上原有泽缓声点头说道,面对这一切他显得非常平静,全力的支持?如果换做别人,他们会吗?“或许这就是日本的命运吧!”上原有泽在心中暗叹了一句,在未来日本的命运或许将永远由中国所摆布,自己这里或只是第一步。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两个国家 “他带来毁灭!再一次!”23年前,轰炸机毁灭了一个国家,让这个国家几乎陷入崩溃,最终毁于一场地震。23年后,再一次,曾经的阴影降临于这个岛国,这个面积不大的岛国再次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H-32轰炸机8月15日的空袭以后,不断对东京一带发动空袭。与23年前的狂轰烂炸不同,这一次,中国空军的空袭集中在飞机工厂、机场、桥梁和军火工业区,而且投下的大多是爆破弹,意在破坏日本京畿地区的军火生产和交通运输。 由于天气影响和人民军空军战斗机的拼命阻击,中国空军的命中率并不高。除了浦安桥外几乎没有炸中一座桥梁。只是摧毁了许多民房,尽管每天有千百万架轰炸机抵空,但轰炸的强度,远非23年前那几乎毁灭一切的轰炸所能相比。 可尽管如此,正如火如荼的在全国上下进行着一场纠叛清特运动的日本人,仍然实实在在地感到了中国的存在和战争的迫近,欲轰炸欲坚强,这是福井川首相在轰炸中立于革命宫前,检阅了百万革命群众的游行队伍,并用广播向全日本发出了这般口号。 “中帝国主义侵略者试图用轰炸摧毁伟大的日本人民的意志。现在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他们,帝国主义侵略者的美梦是不可能实现的,伟大的日本人民继续坚定不移的进行着革命,被革命精神武装起来的亿万日本人民是绝不会屈服的不管付出多大牺牲,不管革命的道路如何艰难,我们一定要战斗下去,胜利一定会到来……中帝和米帝的入侵必将在人民的力量面前宣布失败、宣告破产、宣告垮台!十亿亚洲人民团结起来,坚持斗急,一定能够取得反对中帝新殖民主义斗争的最后胜利……” 轰炸中的游行示威并没有受到任何干扰,领袖的讲话鼓动起了日本人民的意志,伟大的日本人民更是在轰炸中将举国一致的纠叛清特革命运动掀到一个新的高潮,轰炸下的革命的运动向世界展示着日本人民绝不屈服的意志。革命的意志、革命的运动、革命的人民,最终将会击败世间一切敌人,至少,日本人的官方媒体如此解说着,对此日本人民深信不疑。 与革命的意志在白天表现出的不同的是,作为世界革命的心脏,东京全市在第一轮轰炸后,便实行了极严苛的灯火管制。幕色中,一个身材窈窕的少妇立于街口,她的一头漂亮的黑发盘于脑后,面容娇美,看起来不过只有二十五六岁的妖娆少女,尽管她的穿着简朴,但那高耸的胸脯和丰满肥美的臀部却是无法隐藏的,任何正常的男人看到她都会顿觉血脉膨胀。 爱由美生来就有一副普通日本女人难以相比的妖艳诱人的曲线,十八岁结婚的那天晚上。她的丈夫就曾怀拥着她。“什么男人见了你,都想扒光你,赤条条的强奸你。”八年前新婚之夜,丈夫的喃语在几年后变为了现实,现在的爱由美在失去丈夫后,唯一还能依靠的只有她那具妖艳诱人的身体。 站在街头的爱由美精神上和肉体上都极度疲劳,只是静静的低垂着头。今年年初的时候,领里会的村口会长,被那些提着竹枪五花八绑的拖到了巷口,在举行了近两个小时的批斗后,爱由美亲眼看到,在群众的欢呼声中,跪在地上的村口被一棒敲碎了脑袋。 “嘭!”脑袋瓜子像西瓜一样被敲碎,过去的日夜里,那种脑壳被敲碎的声响不断的在爱由美的噩梦中出现,作为惨遭村口蹂躏的女人之一,爱由美并没有受到批斗,但也没有得到人们的同情,尽管她是烈属,他的丈夫战死的澳洲。 尽管遭到村口蹂躏,但村口却能给爱由美和她的两个女儿带来一定的食物。而村口死后,爱由美一家的食物配给减少了,尽管他的丈夫战死的澳洲,但在自查委员会看来,没准他的丈夫生前也是叛徒,作为叛徒的家人,没有对她进行清查已经是革命的人道主义了,充足的食物?当然轮不到她。 为了生活下去,爱由美不得不做出一个选择,用自己这具让任何正常男人都会血脉膨胀身份交换食物,白天,爱由美需要和其它的女人一样去挖防空洞,到了晚上,爱由美就来到距家只有数百米的路口站着,一斤粮票换取一次纵欲,不过碰到自查委员会的巡逻队时,虽然爱由美不会被驱赶,但这具身体却会遭到队员们的蹂躏,他们心情好时,也许会扔下几斤粮票。 不过相比于爱由美这种“下溅的站街女”,人民自查行动员们更偏好于在办公室,拿那些反革命分子或他们的家人开大锅饭,毕竟那是不需要任何付出的。 自从中国空军开始轰炸东京,潜艇和军舰封锁日本列岛之后,一种茫然、失望和自暴自弃的心理象瘟疫似的在人们中间传染。爱由美的客人们脾气暴躁,凶蛮不讲道理,象狼一样发泄着欲望,匆匆而来,悻悻而去。有的客人一边在她身上疯狂地乱咬,一边咒骂着米国鬼子和中国鬼子。 有的人告诉她自己已被征召去保卫九州和北海道,这是在东京的最后一夜,请尽量关照,然后儿乎要把她撕烂了。即便是熟人和过去很温存的客人,情绪也坏透了,一边告诉她人民军在南洋很快就会失败的消息和中国空军轰炸后的惨状,一边粗手笨脚地动起手来,全然没有绅士风度。似乎末日随时将临,只能活一天算一天似的。 人在知道自己行将死亡的时候,反应是各种各样的。爱由美就这样天天同兽性勃发的客人们打交道,肉体备受蹂躏。精神上还要蒙受那些人们发泄的怨恨、绝望和虐待狂般的刻毒,她彻底垮掉了,虽然大部分东京郊区的居民早巳用野菜和大豆充饥,但爱由美和她的女儿们的生活却很自得,女人变坏就会有钱。 日本历史上很早就有武土爱妓女的传统,因为爱由美所在地方离开军营不远,一些熟客又都是人民军军官和士兵,每次来还给她拿点儿吃的东西。在肉体备受蹂躏的同时,爱由美给自己和女儿们挣到了足够的食物,在爱由美看来这一切是值得的。 “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活下去啊!”丈夫接到征召令后,离家前疯狂的索要自己的身体后,对自己的叮嘱再一次在爱由美的脑海中浮现,一定要活下去啊。 街道。行人寥寥,日本战时的大都市冷峻得使人窒息。除了一点儿发霉的配给碎米外,什么都消失了。没有脂粉,没有手纸,没有火柴,没有煤油和煤,也没有其他日用品和副食品。一切工厂都在生产军火,一切轮船都在运军用物资,一切东西部拿去打仗,连人也走得冷冷清清了。 站在街头上的爱由美时而焦急,时而懒散地走着。在雪地散乱的脚印中留下了她的木屐印。家里已经断粮了,对于她而言,今天必须要接到生意,否则明天自己的女儿们就会挨饿。 就在这时一辆烧木炭瓦斯的公共汽车驶了过来。车上坐着年轻的新兵,很多人还是孩子。他们的军装很单薄,脸冻得通红,声音嘶哑地唱着军歌。看到车里坐满了军人,抬起头来的爱由美不禁失望了起来,如果是一两个军人的话到没什么,但这么多军人肯定不会发生什么事。 “爱由美小姐!”停下的卡车探出一名军官来。首先映入爱由美眼帘的是他的那双眼睛,想起来啦!就是他的眼睛,两道象狼一样凶狠的目光,爱由美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同时连忙鞠躬。爱由美记得这个人,这个人的眼神像狼一样凶狠,但这个像狼一样的少校在自己的身体上时,却不像其它人那么粗暴,他总是那么的温柔,而最重要的是他总是非常大方,有些甚至会给自己带来军队里的罐头。 “天挺冷的,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左兵卫看着脸被冻的俏红的爱由美,对眼前的这个女人,左兵卫内心没有任何鄙夷,反倒有些敬重。这个不过只有二十五岁的少妇,她的丈夫战死了,为了养育丈夫留下女儿们,她只能出卖自己的身体,养活自己的家人。 爱由美在鞠躬后直起身来,用手指抚了下额边的秀发。“没办法,环境不好!”过去的几个月,她的客人来去匆勿,面目难看,当初的热血激情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受着沉重的压力,梦中发出令人心跳的吃语:“完了,澳大利亚!”“完了,夏维夷!”“完了,东印度!”作为女人她不知道这些地方都在哪儿。可是它们把精壮强悍的指挥员们和士兵们压得透不过气来,和她做爱也有一搭没一搭,情绪十分恶劣。 作为女人,作为一名妓女,她只需要侍候好他们就行了,但是或许是因为客人们的心情很恶劣,现在来找她的人越来越少了。“那个……”望着眼前的女人,左兵卫犹豫了一下,“我接到了命令,要去九州了!”“哦!”爱由美的心情不禁有些失落,又有一个熟客要离开东京了。“祝您一路顺风!” 和身旁的军曹打了个招呼后,左兵卫打开车门下了车,朝着远路的路灯走了过去,爱由美则温顺的跟在他的身后。“爱由美小姐!”距离路灯还有数米时,左兵卫抬头望着眼前的女人,“和我一起走吧!去九州!”“啊!”爱由美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少佐,他让自己和他一起走? “跟我一起九州吧!让我照顾你!”面前男人的言语,让爱由美心神一慌,但在沉默了数秒后,她鞠了一躬。“谢谢你,我想我……”话未再说下去她露出她贯有的淡谈的微笑,表现出含而不露的礼貌,她淡雅高贵的风度,摄走了多少男人的魂魄。 在左兵卫的眼中,爱由美的美是高贵的,纯洁的,不是妖冶而淫秽的,望眼前这个让他在梦中思及的女人,他笨拙地靠近她,双手不知放到何处,人也局促不安,活像个乡巴佬。他本来就从农村出来,凭着一股农民的机狡和天生的军人直觉,才在军队中从普通的士兵一步步爬到少佐之位。 “听我说,请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很担心你和丽子她们的安全……”“不!左兵卫先生,你是知道的,我……我是个……”爱由美有些慌乱的想打断他的话,她知道自己的出身对于左兵卫的将来影响有多大,自己不能自私的耽误他的未来,更何况自己还是一个寡妇。 “爱由美小姐,请听我说完,我快要去九州,现在上原元帅加入了临时政府,如果中国人打来的话,那里就是前线了。”左兵卫的眼神有些黯淡,上原有泽加入叛乱的日本临时政府,意味着很快中国人就有可能对日本本土发起进攻。 “我们的形势并不像广播里说的那么多,我恐怕很难再有什么未来了,或许也很难活着回到东京!”“不!左兵卫先生,你一定能活着回来,一定是的!”爱由美试图阻止他说出不详的话来。“也许吧!”左兵卫平静的说道,然后又望着路灯下的爱由美。 “你嫁给我,不会对我产生任何影响,如果……”爱由美低着头,不敢面前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果我阵亡了,你作为一名人民军军官的妻子,你和你的女儿们就会成为烈属,我是说真正的烈属,你们会得到充足的食物!” 伴着一旁的喇叭催促声,左兵卫加快了语速,真正的烈属!在上原元帅投降之后,所有的澳洲军烈属都被取消了烈属资格,眼前的爱由美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成为站街女。 “到那时……到那时,你就再也不需要像现在这样了,你明白吗?”逼视着眼前的女人,左兵卫轻声低吼着,他爱她,想占有她,但是在她的面,左兵卫不知为何会心生一股自卑感。虽然她的态度非常谦和,但仍然使他感到她有股居高临下的气势,尽管曾经他曾用钱和食物占有过她,但现在他只想拥有这个女人。 男人的话话让爱由美沉默了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办?“我……我有女儿……”爱由美的语气让左兵卫听到她心间的松动,他一下紧紧的拥抱住眼前的女人,“我知道,你们一起到九州吧,我会照顾你们的!”女人原本是真的需要一副男人的肩膀,在左兵卫抱住爱由美的瞬间,她忍不住在心中如此想到。 “你会嫁给我吗?”与左兵卫相拥着的爱由美点点头。给注定要死去的人一个安慰吧!一但中国人打过来,人民军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活着回家! 对于囚禁于西北省与陕西省交界的黄土国家公园内内数十个战俘营中的日本战俘而言,活着回家似乎并不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梦想,虽然每天每人只有1200克盐土豆泥的食物供应,但对于这些曾忍饥挨饿的英美盟军战斗的日本人而言,战俘营中的食物充足的达到了“奢侈”的地步。 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上,远远望去一队队如蚂蚁般勤奋的日军俘虏正卖力夯实土坝在流水冲击成的黄土丘陵上打出淤积坝,让雨水和泥沙在黄土高坡内汇集,更多的人则将几近垂直的峁修缓,以便来年种草、植树。 这些日军战俘虽然归国防军宪兵司令部战俘管理处管理,但却由黄河流域委员会使用代管,对于黄河流域委员会而言,流域委员会在利用水利发电的同时,又承担着流域环境治理事物,而对于黄河流域管理委员会而言,对黄土高原的治理又是一切工作的重中之重。 治河先治坡,依造这一理论,在过去的几十年间,政府在治理黄土高原上投入了巨额资金,超过八百万居民迁移滨海等省,二十六万平方公里的地域被划为国家保护区,而最重要的恰是“变绿黄土高原”,近三十年间,累计数百万工人参与黄土高原的治理。 数十亿元的投入所取得的回报是丰厚的,从共和七年治坡工程启动到共和三十五年六月,二十八年间,黄河平均含沙量最初的28.95公斤立方米,下降至8.35公斤立方米,曾经几如荒漠的荒凉地带变成一片森林草原。 不过这种自然回报,显然无法令国会和黄河流域委员会满意,毕竟相比于长江流域委员会共和三十年实现赢利7.95亿华元相比,黄河流域委员会仍保持着负赢利,虽然在二十六万平方公里的国家保护区内的赢利性农场,在一年间就为委员会提供了近10亿元的赢利,但治坡、治黄的巨额投入,仍令委员会不得不依靠政府拨款维持运营。 “是时候结束黄河委员会零赢利时代了!”几乎是在接到第一批2.5万名英美战俘后的,身为黄河流域委员会主席的就曾信誓旦旦的向外界如此宣布,战俘的到来意味着廉价劳动力的到来,曾经数十万被囚禁于此的日本侨民奠定了黄土高原治理的基地。 每天两毛五分的工资,一毛钱付给宪兵司令部,其它作为战俘的食物开支,如此廉价的劳动力是黄河流域委员会所需要的,正因如此,黄河流域委员会在五年前,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中国最大的战俘管理机构。 “……被俘的欧洲人,如德国人和意大利人,在押送的路上装聋卖哑,经常伺机逃跑。小眼睛、黄面孔、身材较小的日本人从来不敢逃跑,他们比较顺从。”望着那些在刺骨寒风中拼命工作的日本人,秋少白忍不住称赞着的这些日本俘虏。 想到这些日本人的顺从,秋少白忍不住一笑,作为战俘营的看守,在他第一次的接触到这些顺从的日本战俘时,他们的顺从让的他在震惊的同时,忍不住怀疑日本人可能有阴谋,可能企图发动武装起义或做出其什么事情,但从他们进入战俘营后,使终都遵守战俘营制定的各种规定,表现的非常训服,从整体上讲,日本战俘表现得非常好,听话,顺从,态度好,工作比较卖力,甚至还将日本国内的那种社工主义劳动竞赛带入战俘营,主动打扫卫生,不罢工,不酗酒。 “你没听总理曾说过吗?”作为曾参加过对日战争的严福川来说,二十三年前战争时期的宣传一直影响着他的很多方面,这亦是主动向公司申请负责流域公司战俘管理的原因所在,他觉得自己非常了解这些日本人。“日本人的顺从只表现给征服他的强者,对于日本人仁爱之心没有任何意义,对其愈狠其愈顺从、温顺。” “是啊,整个民族脾气都有点儿贱!”话间,秋少白朝着身旁的严经理看了眼,和过去一样,在绝大多数场合他总是穿一身野战服,和那本《自由战士》一书中的阎福川相似,但却有着明显的不同,在那本书中围绕着兰芳独立战争,亦是黑骑士公司的成名之战,在那本书中黑骑士被塑造成一群自由战士,兰芳独立的缔造者,而不是战争的掮客,尽管在本质上,任何人都明白,作为中国最大的佣兵公司的黑骑士,根本就是战争掮客。 和平年代令国内那些退役军人,尤其特种部队出来的军人,他们除了打仗,并无其他的一技之长,他们甚至不能适应平民生活,而黑骑士的存在使得他们可以充分发挥自身的技能,高额的福利待遇,使得公司吸引来许多经验丰富的退伍军人。同样的黑骑士还是国家发动“非界入战争”的执行者。 只不过现在的黑骑士已经鲜有直接参与战争,不过由于由于其公司高层与国防部的关系渊源,所以才能拿到许多与国防军相关的军事承包项目,像大学预备军官团的训练,现在几乎的全为黑骑士公司所承包,而在这场战争爆发之后,更承担着为亚洲独立国家的军队、警察提供训练的承包合同,现在的黑骑士尽管是全中国最大的军事承包商,雇员超过三万人,但“非界入战争”已经离公司越来越远。 “所以,对他们在狠点,明白吗?”严福川微微一笑。“但……国防部希望,你也知道的,很快,他们中的很多人就会编成日本国民警卫队。如果……”长官的要求让秋少白有些为难,毕竟国防部多次要求善待这些战俘,而且在报纸上也经常可以看到上原有泽和原敬二人的照片,上原有泽加入了日本临时政府。 严福川一语打断了秋少白的话语,“不,他们不明白,日本人不会屈服于弱者,他们只会追随强者,对他们好,他们不会领情,反而要是狠一些,他们反倒会感恩戴德,你明白吗?他们要离开了?把任务量加重15%!” 这时远处盘旋的夯土公路上,一辆绿色的国防军轿车驶朝着峁上驶来,车扬起阵阵黄尘,通常这里不会出现国防军的车辆。“这是……”在严福川和秋少白二人感觉有些诧异的时候,车停在峁下的一个地方,似乎是在问看守道路,几秒后车再次朝着峁上驶来。 咯噔!在轿车停下之后,两人看清车里的乘客后,心情同时一沉,三个人,一名司机,一名军官、一名军士,居于后坐的两人端坐着,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扶于膝盖,对于都曾在军队中服役的两人而言,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车门打开时,严福川感觉自己的双手微微的颤抖着,尽管在《自由战士》一书中的阎福川有着阎罗王的别号,但过去的几年中,他心却一直被远方的儿子牵挂着,“严福川先生!”下车的军官和军士先冲着他行了一个军礼,但严福川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军士左手提着的公文包,那里……那里…… “我明白了,把信给我吧!”平静的声音中略显得颤抖,以至秋少白很难将接信时双手颤抖的严福川与那个阎罗王联系在一起,但是他却知道作为一个父亲他正强压着内心的悲痛,他只有那一个儿子,那是一个特殊规模的信封,专门装阵亡将士通知书的,所有人都知道,这种信封是每一个亲人在前线的人最不愿接到的。 哆哆嗦嗦的接过信,严福川没有理会面前的军人和身旁的秋少白,而是转身朝着峁上走去,每一步似乎都在颤抖着,双膝颤抖着,一副站不稳的模样。终于走到峁边时,他再也支撑不住了,坐到了草地上,他握着手中信,望着远方的天空,只言不发,尽管一直以来自语坚强,但此时他却不敢的拆开这封不祥的信件。 第三百二十四章 背后 尊敬的严福川先生:您的儿子严立城上士在我指挥下的第九集团军六十三师一九二团二营三连服役。军号GL5122915476。在德国哈伦前线战斗中,严立城上士英勇作战,不幸于共和三十五年十二月十三日阵亡。为表彰严立城上士的功绩,我已向他颁发一级忠勇勋章 ,谨在此对严立城上士表示最深切的哀悼,并请您节哀。您忠实的第九集团军司令中将顾祝同 一九四六年十二月十三日于德国哈伦前线。 一封意味着不祥的、格式化的信,在汽车、火车、飞机的肮脏邮袋里走了十天,它的到来使一个父亲的心脏又愉快而轻松地跳动了十天。但是,雷霆终于打击下来,严福川终于失去了自己唯一的爱子,对于一个年近五十岁的老人来说,失去了挚爱的独子之后,瞬间他的精神大厦顿告倾覆。坐在峁上的他痉孪着,发出短促凄厉的嚎叫。 秋少白走到严福川的跟前,用双手把他扶起来。他久久注视着眼前这曾有着阎罗王之称的男人,然后,缓慢而坚决地拥抱了这头悲痛欲绝的独狼。他们都沉默着,没有说话。可是一股热流却通过他的双手传到严福川身上。他尖厉得象狼一样的嚎叫渐渐停止了,胸部剧烈的起伏渐渐平息了。 战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它让女人变成男人,男人变成野兽,同样的也让最坚强的人变得脆弱,让脆弱的人变得坚强。自从人类诞生以来,有组织的武装冲突就是人类最顽固的习性。反对暴力的人,无论中西都曾在数千年前起就宣扬过天下一家,铸剑为犁的世界。 可是战争从来也没有消失过。而中国在几千年来从未自己置身世外,数年的中国史几就是一部战争史,即便是对于共和中华而言,这个已经将国力发展到中国历史最顶点的国家,它从诞生的那天起就伴随着战争,直到两次世界大战。 政治的、阶级的、民族的、宗教的、地理的、经济的、心理的因素在冥冥之中蛊惑人类,点燃人类心灵中阴暗的火种,随着燎原之焰,把许多无辜的人---妇女、儿童、老者和弱者全都焚烧殆尽。一些人可以反对战争、厌恶战争,但在这个总体战的时代,对于每一个人而言,都无法置身之外,无论是主动的或是被动的,总会卷入其中。 当前线的战士用枪托砸开敌人的脑壳,用刺刀挑出敌人的肚肠的时候,国内的女人们势单力孤地桃起生产的担子,用她们的双手支持这场战争。战士们用的炸药、投出的手榴弹、穿的军靴.吃的口粮,甚至是武器装备,很大的一部分是她们干出来的。 她们拖着孩子,念叨着丈夫,操持着家务,和国内那些男不男女不女的逃避兵役法的王八蛋周旋,却负起了拯救世界的责任。相比于那些的女人们为了生卷入战争,孙丽娜并不需要像她们那样,在充满机器轰鸣声或刺鼻化学气味的车间里工作,更不需要每天十二个小时趴在缝纫机前或流水线前。生产着前线需要的一切。 作为国防军情咨部门的文职雇员,她的工作显得很是轻松。对于她而言,每天只需要工作八个小时,而在这八个小时中,她所需要做的仅仅只是趴在倾斜45度的台桌前,借助放大境观看那些航拍照片,辨别照片上的坦克、火炮、飞机以及其它任何一种军事装备。 但这种看似轻松的工作,实际上其间所承担的责任,却是普通人所难以承受的,辨别人员的疏忽甚至可能导致一场战斗的失败,从而造成千百名军人的白白牺牲自己的生命,而最终公众的责难会集中到国防部以及情咨机构。 战时的中国,女人们很孤独。除了上班干活,下班照顾孩子,还要承受亲人伤残甚至阵亡的痛苦。对于曾多次获得嘉奖的孙丽娜来说,她一直相信,自己在这里的工作,不仅关系那些素不相识的军人们的姓命,同样关系到丈夫的安危,她相信只要自己认真一直,就可以让在前线的丈夫多一份安全保障。 这些照片是空军侦察兵-3型远程超高空侦察机对德国其及占领区的航拍侦察照片。相比于其它国家,国防军一直注重战场情报信息,实时航拍照片在参谋部同样起到至关重要的辅助作战,甚至于在前线陆军连排制定作战方案时,同样依靠航拍照片掌握进攻区域咨询,而包括孙丽娜在内数千名国防部航照识别人员,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分析、辩别照片,最终这些情报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汇集至参谋部以及各野战部队,用于战斗方案似定。 “咦?”突然放大镜下的一排飞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仔细观察了一下。飞机并没有螺旋桨,似乎是喷气式飞机,对于喷气式飞机她并不陌生,早在空军执行对德国轰炸任务之后,空军便在对德国的轰炸之中就曾遭遇过ME262的拦截,尽管担负护航任务的F-5战斗机拼命拦截,但轰炸机群仍然遭受重创。 空军遭遇德国空军喷气式战斗机拦截的现实,尽管ME262在起飞和着陆时易被击落,但最终迫于其给前线带来的压力,国防军仍将一直用于本土防空任务的F-8式喷气式战斗机,从国内机场调往国外,受限于航程,直到中俄联军解放波兰之后,F-8战斗机方才为轰炸机群提供全程护航,在技术成熟的F-8喷气式战斗机的面前,ME262那架轻盈的燕子,根本就不堪一击。 “大倾角后掠机翼?”孙丽娜有些吃惊的看着机场跑道边缘的这一排新型喷气机,这些飞机与ME262完全不同,除去大倾角后掠机翼外,其显然是一种单发战斗机。通过对周围建筑和跑道比例进行估算,这是一种轻型战斗机。 “新型飞机?”翻看着德国军机手册,在喷气机栏中并没有找到关于这种飞机的任何资料,显然这是一种新型战斗机,而且德国人的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至少在此之前,尽管国防空军和俄罗斯皇家空军的战斗机游猎于德国全境,但却根本没有发现这种飞机的踪迹。 孙丽娜并不是一名军人,她只是因出色的图像辨别天赋成为一名国防部雇员,对于某种新型战斗机投入战场会造成什么样的改变,她并不知道,但是在看到这架飞机的时候,她的眼睛不禁朝着工作台上的一个相框看了过去,照片上是她和一名身着空军军装的男人合影响,照片上的两人笑容灿烂,她的丈夫就是一名飞行员。 望着照片上远在波兰基地的丈夫,孙丽娜不禁为他担心起来,只是在心中祈求着他不要碰到德国人的新型飞机,虽然她不知道新型飞机有多么可怕,但至少知道一点,新型飞机肯定会对他的安全构成威胁。 对于孙丽娜而言,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等战争结束。丈夫回家---当然是复员回家,到那时她就会立即辞职,安安心心的当家庭主妇,专门伺候好丈夫和孩子,就是给再多的钱,她也不愿意在这间充满责任和压力的房间中工作下去。 在确定这是一名未知的新型战斗机后,孙丽娜伸出手,几秒后,一名军官走了过来,在她的身后弯腰朝着工作台上的照片看去,又过了十几秒的功夫。那名军官在记下这张照片的编号后,便离开了。 在那名军官离开后,感觉有些疲惫的她,略略闭上眼睛,想想孩子和丈夫,偶尔也想一下市场和采购。她突然产生其名其妙的害怕,觉得白己象暴风雪中瑟缩的小羊羔,似乎是要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发生。又开始工作了,她再一次俯身于案头,贴着放大镜查辨别着下一张照片的同时,一边将照片上发现的目标数据写入一张表格中,尽管心神不定,但她仍然认真的工作着。 德国斯坦丁国防军空军基地,机场混凝土跑道上数喷气除雪车并排工作着,喷气机喷出的上千度的高温将跑道上堆积的雪融化,最终气化,为几十分钟后的起飞作着最后的准备。在跑道尽头一座德式的砖制飞行员宿舍,正像电影中曾反映的那样。这些中国空军的飞行员们,坐在暖和的房间里,享用着丰盛的早餐,在他的面前除去丰盛而种类繁多的早餐外,还摆放着葡萄汁、鲜橙汁以及大量的新鲜水果,过一会他就会坐上飞机,用机枪和炸弹收割敌人的生命。 对于很多德国士兵而言,他们之所在心中恨透中国人,多并不是因为子弹和飞机,而是由于那些丰盛的食物,无论是食物或是香烟又或是其它,他们想要多说有多少,当德国士兵忍饥受饿时,他们却能翘着二郎脚,在那里享受着生活,在享受生活的空隙完成他们的工作---杀死德国人,有什么比这更令人痛恨的吗?显然没有。 来自德国人的憎恨并没未让这些蓝天娇子们感觉有什么不快,或者说心理负担,他们依如过去一样,每到达一座前线机场后。国防承包商业协会在短时间内把德国人遗留的那些破落的空军基地,改造成一做符合国防空军规范的前线机场,在战斗的同时享用着从国内运来的物资,残酷的战争对于这些飞行员而言,显得有些惬意,闲暇时,他们还会勾搭上基地附近的德国女人,以排解战时的寂寞。 随着铃声的响起,在休息室里等待着出发的飞行员们,立即朝着寒风刺骨的室外冲去,猛听一从温暖的房间内冲出,室外的寒风让他们忍不住打了冷颤,但脚下仍全速朝着各自的飞机冲去。 “凯旋归来!”地面上的地勤人员在飞行员进舱时,纷纷冲着坐入机舱的飞行员打着招呼,而飞行员们则在座舱里向他们点头致意,同时伸出大姆指,然后才关上座舱盖,WP-4发动机开始吼叫起来,机场上的轰鸣声越来越响,甚至达到震耳欲聋的地步。 机场上的这几十架飞机与国防空军常见的各种战机有所不同,它没有螺旋桨,机头处张开一个圆洞,在机身后方装的是一台涡喷发动机,发动机的喷口处喷出的火流冲击着地面。这是F-8式喷气式战斗机,在一定程度上他是自由战士的简化型。 几个月前,空军第十三战斗联队进驻波兰机场,随后F-8战斗机出现在欧洲,尤其是德国的天空上,以扫除的德国空军ME262给空军带来的威胁,刚一出现在欧洲的天空,正如国防空军所期待的一样,方一露面,便将德国空军那些“轻盈的燕子”打成了燃烧的铝片,使得国防空军得以始终掌握着德国本土的制空权。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机场跑道上一架架F8就像离弦之箭一般飞驰着,最终直冲上天空,继续着今天的战斗巡逻任务,游猎战术是F8战斗机在德国执行的最主要的任务,争夺空权的有庞大的FF7机群,而性能优异的F-8战斗机通常都是挂上副油箱,在空中巡逻专门攻击那些执行同样任务的德国空军喷气战斗机。 飞行升空近二十分钟后,便飞入了一万两千米高空,每两架一个编队组成了新一天的游猎。“斑鸠16,争取今天回去后,再加几个万字!”耳机中传来于盼的声音,让谢泽平心头一乐,空中游猎看似枯燥乏味,但对于想成为王牌飞行员的人来说,却是再好不的任务,在空中游猎时,总会碰到那些落单的德国飞机,往往只需要一俯冲,就可以轻易取得一个战果。 “那些破烂飞机,就是打下也没什么成就感,我倒盼着能碰到那些喷气机!”任何一名飞行员飞过F8之后,都会鄙视那些原始的螺旋桨飞机,即便是那些足以用变态形容的德国飞行员驾驶的飞机,也很难提起谢泽平的兴趣,二五联队调往德国不过一个月,相比于之前几个喷气机联队靠着击落ME262,二五联队虽说出现多个一日王牌,但击落的几乎都是那些破烂飞机。对于破烂飞机,谢泽平可没任何兴趣,就在昨天,还放过了几架德国战斗机。 在谢泽平在空中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于盼聊着时,数百公里外的六千米高空,一架庞大的白色的飞艇,缓缓行驶着,在这一次战争之中,除去中国之外,其它国家早已经淘汰了大型飞艇,尽管大型运输机早已服役,但却其运输能力远无法与飞艇比,在过去的几十年间,面对陆军、空军的需要,国内的多家飞艇公司,仍不断的研制着各种型号的新型飞艇。 在过去的几年中,随着空中战场的变化,国防空军一直致力于发展新一代的空中战术,其中借助机载雷达实现一机指挥多机作战又是新战术的核心,初时国防空军曾从51区借用自由战士,但却远无法满足空军的需求。 在海军将雷达移入舰载攻击机制成小型补盲预警机后,空军技术部门又尝试将大型雷达加装于运输机,尽管取得一定成效,但受限于飞机载重与雷达重量、性能的限制,其仅只能勉强满足空军的需求,最终一直被视为“陆军宠儿”的飞艇进入了空军的视线。 从陆军借来一艘大型飞艇后,成功的将大型地面远程警戒雷达改造加装于飞机艇艇腹,在试验初期碰到一系列的问题,比如雷达开机后,天线转动使舱身震动剧烈,乃至使飞艇改了航向。雷达以及设备超重导致升限有限等,但最终在加装整流罩以及雷达减重之后,预警飞艇方才投入使用,拥有远程空中雷达支持的战半机,可得到了敌机的飞行高度、航向等数据,从而使得空军战力倍增,尤其是在波兰战役期间,面对国防空军绝对制空权,德国攻击机往往实施小机群游猎突袭,但却往往被守候多时的中俄空军战机拦截。 发动机的轰鸣声时而传入庞大的艇舱内,在艇舱内两排依壁而放的数十倍设备前端着操作军士,在中央的架子上12部电视显示器组成的一个大屏幕,在架子的前方上下装置两个滚轴,滚轴中间是向玻璃样透明的塑料胶片,上面印这1:30000的地图,黑色的屏幕上数百个亮点移动着,偶尔还有一些特殊的移动信号,往往这些信号出现于空中时,站在屏幕前的操作军士在第一时间报出目标数据,尽管机器的轰鸣声令艇舱内显得有些嘈杂,但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景然有序。 屏幕上的两个高速移动的亮点,吸引了操作军士的注意力,这是两架高速移动的敌机,在距离他们大约百公里处,军士看到另两个亮点,在一旁的另一名军士随即翻起了面前的资料。整个过程都是按照标准程序,发现确定目标、确定最近已方飞机,通过电台指挥联络。 “斑鸠26,注意4点方向352地区,两架的高速飞机,高度8000,速度860公里……”耳机的传来的声音,让谢泽平心头忍不住一阵激动。终于碰到了!时速860,一定是喷气式战斗机,会是什么型号呢?会是ME262吗? “鹰巢,我是斑鸠26,明白,请重复目标方位……”在报告回复的同时,谢泽平朝着伴飞的僚机做了一个手势,两架F-8战斗机便如流星般的加速朝着目标所在方位飞去。“德国的天空,属于中国人!”也许是从半年前开始,这么一句话便开始在德国空军中流传开来。 面对着像蝗虫一样扑来的中俄两国飞机,即便是最伟大的王牌飞行员都会觉得有胆寒,以一对二、以一对五甚至以一对十,数量的上悬殊、飞机性能上的差距,使得一个又一个曾令英美飞行员胆寒的德国王牌,血洒碧空,曾经显赫一时的王牌联队,在空中化为焰团。 面对惨痛的现实,德国空军不得不像几年前的苏俄空军一样,在争取空中制空权无望的情况下,打起了空中游击战,利用小编队作战袭击中俄陆军或落单的战机,偶尔还可以取得一定的战果,但天空似乎像是对中国人单向开放一般,那些在过去被视为空中幽灵的小编队,往往会变成中国空军盘中餐,总会遭遇中国空军的优势兵力的的拦截,小编队作战并没有取得太大的战果。 在德国空军中有一大批卓越的天空猎手,他们是勇者和优秀的游猎空战高手,而且都是擅长追尾混战的高手,他们就像是中世纪的骑士,有他们的游戏规则和荣耀,海因茨.巴尔就是其中之一。 驾驶着TA183的巴尔,一边注意着仪表上的数据,寻找着这架新型飞机的缺陷,同时还要仔细的搜索着天空,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他的心情显得有些沉重。随着帝国上空中俄联军和盟军飞机的数量达到惊人近四万架,任何一架德国飞机的飞行都是充满的危机的,连新型飞机的测试都进行的异常困难,甚至只能进行基本的飞行测试,试飞员往往在一方面找出飞机缺限的同时,还要躲避中俄两国的飞机,远达到不进行飞行测试的理想环境。 作为一名战斗机飞行员,在联队接收第一批TA183之后,巴尔就被告知需要在飞行中寻找新型飞机的缺陷,以便飞机公司进行调整修改,这架让巴尔第一次驾驶就为之着迷的战机远不是一架非常成熟的的战机,至少并没有完成全部的测试。 从44年天空中出现ME262的身影之后,每一名德国飞行员都明白,天空将由喷气式飞机主宰,又一幅崭新的航空史画卷展开了,但受限于产能,只有极少数飞行员得到了并不多的ME262,而现在TA183却一次交付了数百架,甚至已经接近ME262的总产量。 “很快,就可以夺回制空权了!”想到联队接收的三十架TA183,巴尔忍不住在心中想到,帝国的天空被中国人占据,对于任何一名的德国战斗机飞行员而言都等同于耻辱,而TA183的大量服役或许可以改变这一切,对于这架飞机上至元首下至普通的飞行员,可谓是寄予了最后的希望。 “中国的闪电一定会来的!”朝着空中搜索时,巴尔在心中如此想到,闪电,这曾是元首给予ME262的别号,但在中国人的F-8战斗机出现在波兰的天空之后,一切都改变了,那些漂亮的中国喷气式飞机才是真正完美的喷气战斗机。 此时的巴尔对此次出击可谓是充满了期待,期待着与F-8一决胜负,尽管他非常清楚,TA183的发动机借鉴了一架被防空导弹击伤后迫降未遭损失的F-8战机的发动机技术,中国发动机技术令TA183的性能大辐提高,甚至克服起降过程的种种弊病,但同样使得他的航程下降至不足一千公里。 “快点出现吧!宝贝!”扫了眼燃料表,巴尔平静不惊的心里有些紧张的期待着,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期待着一次战斗。“赤红13,10点方向发现敌机!”电台耳机内的声音令巴尔冷静了下来,随着地面雷达站报出敌机方位的同时,他平静的爬升战机,战斗的血液沸腾了起来,在爬升至万米高空中,两个蓝灰色飞机映入了他的视线中。 “是F-8。”“不是,ME262!”几乎是在巴尔发现F8的同时,谢泽平同样发现了那从侧后方逼近的两架喷气机,这两架飞机不是他所熟悉的ME262,他的模样与F8相近,但看起来却显得有些丑陋。“鹰巢,我是斑鸠26,我们遭遇德军新式喷气战机……” 在谢泽平向指挥中心报告遭遇新式喷气机时,那两架模样看起来甚至可以用丑陋形容的战机已经朝着他飞了过来,速度甚至比F8更快,仅不过是数十秒他们便成功从左翼切入了自己后方。“狗日的,我敢说他们一准剽窃咱们的技术!” 于盼同样被那两架飞机表现出的性能惊到了,他看到的在其中的一架机身上写着大大的红色13字样的战机首先从下方切入长机的上方,然后开始向下俯冲,对手表现出的技术令于盼心头一惊,他知道肯定是碰到那些堪用变态形容的德国王牌飞行员。 此时领头那架飞机已经开始实施不断侧滚,调整个机头,以对准斑鸠29,在于盼准备的实施掩护时,另一架敌机同样威胁到了他,这两名德国飞行员显然都是追尾混战的高手。 在竭力摆脱那架敌机时,谢泽平的心握成了一小团,从踏上战场之后,第一次如此的紧张,对方绝对是个高手,他在侧滚的同时,机头使终都瞄准着自己,在自己摆脱他的追击同时,一串串明亮的机炮炮弹不断向自己射来,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无助,甚至于有些绝望。 空中的两架飞机在空中游走、翻滚着,炮弹曳光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轨迹,“轰”!在谢泽平竭力摆脱那架13号时,远处传来一声爆炸声音,于盼的23号座机已经在空中华为一团炽烈的火焰。 压下操纵杆进入垂直方向格斗时,一道道曳光从身后袭来,冷汗浸透了谢泽平的内衣,此时再也没有了过去空战中的那种闲情逸致,夹在仪表盘上那张笑靥满面的照片,很难再吸引他目光。 数道曳光袭来的瞬间,他猛的左推操纵杆,进入横滚的瞬间,刚一改出便再次爬升试图利用高速优势抢占高度,猛烈的机动使得他的身体承受着数G的过载,此时他只感到脑袋嗡的地一声,立即出现了黑视,随后的几秒钟内他失去视觉,当他恢复过来的时候,一道道曳光映在眼前,是那架击落于盼的敌机。 此时那架飞机的有些丑陋的模样,在谢泽平的眼中不再丑陋,甚至有些像是张牙舞爪恶兽正试图把自己拖入地狱之中,几乎是在空战展开之后,无助与绝望的情绪都伴着他,此时无际的天空中,只有他一个人对抗着两名德国超级王牌驾驶的新式战机。 躲避这架扑来的敌机时,战机倒转了过来,一瞬间,谢泽平头朝下,尽管身体被安全带束于弹射座椅上,但的屁股仍然悬空,全身的重量压于肩带着,一条白色的东西垂了下来,柔软的,这是妻子织好后亲手送给自己的围巾。 “我等着你回来啊!”离开国内基地时,妻子面带笑靥的叮嘱让谢泽平的眼中闪出了些许泪水,朦胧仪表盘上照片出现在他的眼前。我要你的身边……在咬牙告诉自己冷静时,“咚咚”的两声,炮弹穿透了机翼,30毫米高爆弹在机翼上炸开了两个脸盘大小的口子,下一秒,又是数声金属被撕穿的声响伴着的爆响,原本在空中翻滚的战机冒出浓密的黑烟…… 步出电梯的孙丽娜有些心神不定看着出口处接受检查离开大楼的员工,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今天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有些失神的离开检查通道,走到大楼出口时,她忍不住仰头朝着夜空看了一眼。 突然心头一阵纠痛,收中的纠痛让她的不安更浓了,在心中刺痛的同时,她觉得自己浑身的关节在这一瞬间仿佛全软了,整个人无力的顺着大门倒了下去,原本站门旁的警卫看到这个女人倒下后,连忙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小姐!小姐!”“叫救护车……叫救护车……”朦胧中孙丽娜听到抱起自己的人焦急的叫喊着,下一刻,她的眼前突然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第三百二十五章 变味 “战争,古往今来,战争被人厌恶,被人诓歌,英雄的史诗不绝于史书和人们的语间,懦夫被世人鄙夷,英雄被人们诓歌,战争带来的痛苦的同时,又带来荣耀,而在荣耀与史诗的背后却是一片堆积如山的白骨。” 《狗娘养的战争》 夜临了,炮火沉寂了下来,为了防止德军的夜间偷袭,一部分部队仍然布置在前沿阵地,其它的士兵则在满是冰雪的野地上昏昏入睡。他们的身边是死去的战友的尸体,与尸体相依而睡,他们的穿在睡袋里躲避着刺骨寒风的侵袭,又将大衣盖在自己与尸体的身上,这个时候,已经不分生和死,只有这种,他们才会心生战友仍活着的错觉。 在某种程度上,马拥财是杀人不眨眼的士兵。在战场上,他会嚎叫着用枪托砸开敌人的脑壳,用刺刀挑出敌人的肚肠。他坐在自己人或者敌人的尸体旁边也能若无其事地吃着饭。刺鼻的尸臭他也无所谓,作战服上喷溅的脑浆也无所谓。 在有些人眼中,或许马拥财那容易冲动的神经,早已经被的残酷而野蛮的战场生活所改变,这种无畏恰是一种的崩溃的表现,支配他全身是的另一种神经,那是一种自暴自弃的逞强好斗,就像他总会对新补充来的新兵们来一段”豪言壮语”他会像说书人那样,把在战场上用刺刀挑开敌人肠子,枪托砸碎敌人脑袋的情景绘声绘色的讲给别人听,这似乎是他最大的爱好,尤其是在看到那些补充兵面色煞白的模样时,更让他享受这种感觉。 依枕着着言雅扬的肚子,零下十余度的低温使得入夜时软蹋蹋的肚子早已变硬,头枕时并不像月入夜时那般舒服,战友的尸体要到明天才会被后运,在此之前,马拥财认为自己完全有责任守护战友的身体。 “雅扬,等这场仗打完了,你准备去那?”望着夜空的星星,马拥财似是自言的说着,此时他完全忘记言雅扬在今天傍晚德军的反攻中,脑袋被弹片削去了一半。“嗯!你原来不是说等退役了,拿着退役金到南洋吗?”沉浸于某种情绪中的马拥财依然自语着。 “越南是个好地方,你不是说那些越南女人,摸起来很舒服吗?”“我就是知道,你小子是最好色的,嘿嘿!”干哑的笑声在散兵坑里回响着,在寂静的寒夜里笑声显得有刺耳。“都是男人,男人有几个不好色的,前几天,我用一盒罐头把一个德国女人弄上了床,妈的,那个德国女人的男人竟然是党卫军。如果他知道他的女人,被他眼中下等的黄种人干了,会作何感想?” “感想?我敢打保票,如果他男人知道了,一准会气死,咱们打进了他们的国家,睡了他们的女人,他能不气嘛!”“不是好玩意?我可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要是好人,有本事,你碰到德国兵不开枪啊!”三人的散兵坑,此时仍然有三人,但仍然喘气的却只有马拥材一人,躺在散兵坑内身上套着睡袋,马拥材腿翘在宋江的身上,头枕着言雅扬的肚子,一个人,两具尸体,和马拥财的话语,让这里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尽管气氛有些诡异,但在散兵坑间的士兵们都默默无言的躺睡着,一个个在刺骨的寒风吹抚下,冻得浑身打着哆嗦,尽管为了保暖他们已经把睡袋包在身上。现在应该睡觉,对于士兵而言,这个时候必须要睡觉。咯吱,外间传来的冰雪被踩踏的声音让似在享受着战地生活的马拥财一惊,连忙抄起了身旁步枪,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瞄去,是自己人的方向。 “口令!”“五指山!”相对熟悉的声音,让马拥财心头一松,下一秒一个人猫着腰扑进了散兵坑,“马下士,连长让我们去前边一趟!充实一排的防线!”在雪光的映衬下,白色的钢盔下赫然是张年青的脸,是王子明,两个月前网补充来的新兵,曾被马拥财的豪言壮语吓的够呛。 “嗯!”马拥材轻点了下头,将钢盔系带扣好,提着枪跳出散兵坑时,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然后才与王子明一起猫腰朝前方走去,雪地中几介。白色的人影移动着。在即将到达一排的防线时,在补充弹药时马拥财悄悄走开了。 原来刚才他看到在不多远以外有一具被冻结的德军尸体张着大嘴,露出了满口金牙,他的心就给牵住了,几次忍不住扭过头去看。现在趁这机会他就走到这具死尸跟前小端详起那一口金牙来,至少有六、七颗牙齿看来是纯金的。 飞快地回头瞅了一眼,马拥财看见弟兄们一个个都进散兵坑里去了。望着张开着嘴的冻尸,他心头突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欲望:这几颗金牙他要了。他隐约听到一排的防线上,散兵坑里的兄弟们口齿不清的嗓音在相互骂娘,他的眼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到了死人张大的嘴上。反正死人也用不着这些了。一边便忙不迭地琢磨这几枚金牙大概,可以值到多少钱。 “怎么着,也值个十块来块!”他刚转身走了两步,又忍不住折了回来。战场上一派寂静。一时什么也听不见,借着月光和雪地的反光,战场上是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遍地都是缺手断脚的尸体、击毁的车辆残骸。看去简直象个垃圾场。到处都是乌焦的残骸,难得剩下一两方雪白之处。 脚边正好有一支德国人丢弃的步枪,他连想都没想,就抓起枪来往死人嘴巴上一枪托砸去。噗的一声。好象锤子砸在冰上一般,很硬!接着又是一枪托砸下去,牙齿终于给打落了下来。有的掉在地上,有的散落在打烂的嘴角边。 或许是因为怕被人发现的原因,他连忙捡起四、五颗金牙放进口袋。因为有些紧张的原因,他的身上冒出了一身汗来,心在剧烈跳动,一股焦急的心情似乎也随着血液流遍了全身。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心才渐渐平静了下来,内疚和欢欣,一时都交集在一起,他不禁想起了小时候有一回输了妈妈钱包里几个小钱的事。 “妈的!”在心下暗骂自己竟然如此不争气的同时,马拥财忍不住又在心里却有点想入非非,不知这几枚牙齿什么时候出得了手?也许等这一仗结束后,可以在城里把这几颗牙换成现金,也许可以寄回国,还是算了,寄回国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死人的嘴巴给砸得成了个大窟窿,像碎裂的冰棱一般,这一幕让他觉得刺眼,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知怎么突然感到一阵心惊胆战,于是就一扭头,到前方的前置散兵抗里找大伙儿去了。趁夜临时修建的散兵坑很洞只有不到一米深,勉强可以塞下两人。 显然已经忙活一夜的一排的弟兄们个个是一副汗流殃背,然而外间还是冰雪满地,零下十余度的低温。在阵地的前方,尸体一具具散布的战场上,那是德军傍晚进攻时遗留的尸体。 突然一声枪响,轰地刺破了夜晚的寂静。真象开了一炮那样惊天动地。刚刚跳入散兵坑的的马拥材,几乎是本能一般的抄着枪便朝前瞄去,枪把一阵猛烈的跳动,长长一连串子弹吐了出去,一扣扳机便是一梭子打了出去。沉寂的夜晚顿时被步机枪扫射的声响打破,下一刻又是一阵啸声,先是照明弹,然后又是一阵高爆弹。 “停止射击、停止射击”激烈的“战斗”持续了数十秒钟后,战场上才响起军官的命令。“狗日的,那个龟儿子走火了!”又过了几十秒钟,周围传来的消息让精神网因枪炮声亢奋起来的马拥财一阵气恼,“狗日的,菜鸟,让爷碰到他,非把他的蛋蛋打掉!”“打吧,你这狗娘养的,你这个狗娘养的!”他在嘴里一个劲儿嘟哝着。 “马下士,你说对面的那些德国兵他们在干什么?”将双出一匣子弹兵变热的枪管处取暖的王子明朝德军的防线看了一眼,那是一个小镇子,镇的周围守着至少一个营的德国兵。“干什么?等着咱们杀呗!”马拥财似是平静的说着, 但在他说话时他的眼睛是一直瞅着,距离散兵坑不过仅只有数米的一具德军的尸体,那具尸体的露出的皮肤满是冻霜,灰绿色的大衣被雪染成灰白,可是渐渐的却瞅得走了神,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却在一个劲儿乱翻腾:他看清了人生、人死的自然规律,自己,也就是这样朝不保夕的呵! 下士的话令王子明叹了一口气,“杀?或许他们也和我们一样,都想回家!我并不想杀他们”。尽管刚刚补充进入部队,但是他同样受到思乡情绪的困扰,尤其是站在德国的土地上的时候,这种感觉变得更浓烈了,但他同样明白这不过是种奢望而已。 “他们的亲人也在家里等着他们回家”马拥财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可你不杀能行吗?”一直以来,他总觉得战场上那些死去的敌人,和自己杀死的敌人,跟父亲农场上死掉的牲口也差不了多少,杀死这些人只是自己应尽的职责而已。可现在王子明这么一说,倒让他的心里有些翻腾,毕竟这是他一直努力回避的一个事实。 他默默地想了一会儿,终于就想通了,在他看来问题其实也简单得很,“你相信不相信人有灵魂?”“嗯?”“比如说战士的灵魂,我们过去不是常说战士的灵魂魂归忠烈祠吗?”马拥财怀抱着步枪,不再朝那具尸体看去,反而一本正经的说着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要么我们杀人,要么我们被人杀不是吗?”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过去的几年间一个个逝去的战友的音容笑貌,有些麻木的脸上偶尔露出了笑容,似乎是回忆起过去同他们之间的一些开心事。“我们死在战场上,然后作为战士的魂魄回到了忠烈祠,享受着国民的祭祀,他们,那些德国人,指不定也和我们一样,我们都是为了对得起这身军装不是吗?” 北方吹来的风依然在树梢头吹起风哨,刺骨的寒风卷起片片浮雪,雪地上散布的尸体无声的讲述着白天的血战。为了对得起身上的军衣,两个国家的战士拼死战斗。凯旋归国!多少士兵梦想着回到那熟悉的山山水水,回到自己的亲人身边,他们甚至在梦中都思念着故乡的山水和亲人,但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和退缩。 尽管国防军实行的轮战制,但是除去极少数部队有机会在几个月的战斗后,乘火车经俄罗斯归国。对于绝大多数部队而言,能撤到波兰修整,就已经非常不错的待遇,至少那里远离战火,还有那些温柔没有太多敌意的波兰女人的温情相拥。回家,只是梦想,至少在战争结束之前。 “我......”面对下属的这个问题,司马翰墨显得有些犹豫,这个问题并不是自己所能解答的,尽管他清楚的知道原因所在。甚至于在国内外的一些报纸上,曾针对中俄联军南北钳式进攻,中部停止进攻于奥得河的怪异行为,进行过点评价。在战争欧洲之前,中国和俄罗斯宁愿让柏林继续存在。 “你应该明白,作为军人,”长官话让于成宾无奈的笑了下,总是那么一套,服从命令,“我们必须要为国家的利益而战!”显然司马翰墨并没有和其它人一样说教,而是把父亲曾经灌输给自己的观点道了出来。“战争可以是正义的,也可能是非正义的,但对于国防军军人而言,唯一的正义就是我们是否是在为国家的利益而战,仅些一点就足够了。至于其它,并不是我们所需要的考虑的,军人只需要执行命令。” “长官,国家的利益,难道就是为了让那些年青人牺牲吗?”于成宾的脸上带着惨笑,作为一名军人,他知道军人的天职和使命,但是他却无法面对战场上的阵亡的那些官兵,尤其是在给他们的亲人写信时,更是一种折磨,而在他看来,这种折磨原本是可以结束的,只要中央集群越过奥得河,一切都会结束,至少欧洲的这场战争就会结束。 “如果,我们不向荷兰、比利时和法国进军,那么,那些年青人的牺牲就是毫无价值的,你必须要明白,要么我们得到欧洲,要么就让美国人和英国人得到欧洲不是吗?”靠着椅背,司马翰墨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在国家未来利益的面前,所有的军事指挥官只能做到痛苦的选择。在没有得到中国需要的目标之前,必须要让战争继续下去,让那些年青人继续在泥泞的战场上付出自己的生命。 “欧洲?为了得到欧洲,我们到底还要死多少年青人?”于成宾不无嘲弄的说道,作为一名军人。他知道自己所应承担的由国民赋予的义务,但每当看到那些死去的年青的士兵,他总是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尤其是想到他们的父母、妻儿接到他们的阵亡通知书时,那种失去亲人的伤痛,究竟什么无够抚平他们的创伤? “为了欧洲!原本这场战争早就可以结束,结果呢?为了利益,我们一天天的把战争拖下去,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年青人付出自己的生命。可最后呢?”此时,心中充斥着不快情绪的于成宾再也没有了先前的顾虑,他直视着眼前端坐在师长。 之所以向他发出这般牢骚,原因非常简单。他的出身不同,无论如何,他都是这场战争的受益者,他是总理的儿子,战争给他带来的政治资本,他是大财团的继承人,战争令财团的资本急剧膨胀。总之对于他,战争是百利而无一害。 “最后,受益的却只有政客还有财团,政客得到了自己需要政治资本,财团得到自己需要的市场小还有金钱,可死去的那些平民的孩子。”“请注意你的用词,于中校!”眉头一皱,司马翰墨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尤其是在他说到平民的孩子时,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你必须要知道一点,在这个战场上,没有任何平民或达官显贵的子弟之分,有的只有国防军军人。的确,你是大学预官出身,但你已经在军队累计服役超过十年,这一点你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语气越发的严厉,厌恶战争,即便是最好战的人在持续作战数年之后,他也会对这种铁与血的生命感觉到厌烦,但至少在战争结束之前,必须要尽责。 “我们必须要尽责,明白吗?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你的这种言论,记住,你是一名军官,必须要以身作则!但不是抱怨!”司马翰墨面色严肃的说道。在于成宾离开后,他无奈的摇摇头,这场战争对于任何一个国家而言都太过漫长了。 漫长的战争令最勇敢的战士变得疲惫不堪,而疲惫不堪的身躯仍然需要在战场上崩紧神经,应对现实的血战,他们的精神变得脆弱,心灵变得麻木,这场战争改变了太多的人,或许成就了许多,但同样磨去了太多。至少在那些年青人的脸上,司马翰墨看不到曾经自己所习惯的那种年青人的意气风发,有的只是浓浓的疲惫。 也许,很快这一切都会结束吧!”叹息时,他忍不住轻摇着头小至少现在看来,这场战争根本看不到任何结束的迹象。 第三百二十六章 默默无闻 对于绝大多数中国年青人来说,他们都曾或多或少的听说过这句话,这是源自国防车海军陆战队的座右铭,多年来,经过电影、小说而深入人心,海军陆战队的战绩更是令人深信不疑。 海军陆战队在中国军事史上是一个历史较短的军种,北洋水师时第一次出现水师陆战队的编制。但真正成建制却是在共和后,而解放台湾登陆作战中,海军陆战队才作为国防军精锐进入世人的视线之中。然而海军陆战队本身就是小单位尽管其同样为中国五大军事力量之一,但其却因无需国会授权可直接根据总理命令,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为中国利益而战,这么一支军队,在国防军序列中一直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任何人在第一次接触到海军陆战队时,都会注意到他的徽章 这种徽章 的图案是一只龙环绕整个地球。不仅是中国,而且是整个地球。地球的背后有一只缠着钴索的铁锚,在圆形的军徽上方,铭刻着海军陆战队的信条“永远忠诚”这就是中国海军陆战队的队徽。这个军徽或多少佐证着海军陆战队的使命和职责,他们将在全世界上任何角落为中国的利益而战,亦被欧美人称为”中国野心之徽! 虽然不过仅是一月,青岛的大地依然笼罩着冰雪,天空中的娇阳尽管高悬。但却很难带来冬日的温暖,但是在青岛海军基地海军陆战队的训练场上却传出阵阵惊天动地的杀声,一群身形黝黑,上半身赤裸、汗水在肌肤上映出光影的陆战队员,正积极进行着练,练场上的冰雪,半身赤裸的陆战队员,这一幕显得有些怪异,在冬天的冰雪中塑造出力与美的图像。 现在,镶着野心队徽的军官帽戴在张佐仁中校头上。他的鬓发有些斑白。四十一岁的年龄在削瘦的脸上留下了岁月的刻痕。他人看起来很壮实,但却全无中年人的脏肥,他的军装永远干干净净,裤线成直线,皮鞋锃亮,胸前的勋章 更是闪闪发光。包括他的动作也一丝不苟,一举一动都带着浓浓的烟台陆战队军官学校的烙印。 然而,战争的烙印更深,他挺英俊的脸孔和前额,有些一些伤疤,那是二十四年前,在台湾战场上遗留下来的,日本人留给他的。这种伤疤,身上比脸上更多,对于军人而言,战争的伤疤往往象征着荣耀。有时和勋章 同解。 在张佐仁中校在一位中等身材的海军上将,他的脸晒得黝黑,鼻子又短又圆,眼睛大得出奇,看上去像一个风尘仆仆的老农,至少脸上看似岁月的雕琢,让人会心生这般感觉,但是对于这里的每一个人来说,在他的面前,鲜少有人敢大声出气,他是海军陆战队总司令官。 “上校,按照你的履历,你曾在日本人民军出任过一年七个月又五天的军事顾问,能谈谈你对他们战斗力的看法吗?”尽管王幕强曾在台湾指挥部队同日本军人打过仗,但是那些早都是老皇历了,当年的日本皇军早已不复存在。现在的日本军队是日本人民军,对于这支军队,绝大多数中国军官都是陌生而熟悉。 陌生是因这支军队非常神秘,他并不像中国军队这样开放于世人面前,而是隐藏在整个国家铁幕之后。所谓的熟悉却是因多年的军事合作,使得中国有机会向其派出”顾问”。有近距离接触其的机会,而且在另一方面,上原有泽和那些日本将军也提供了大量的关于日本军队的信具,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任何一名军官敢说,他非常了解日本人民军。 而现实的需要,却让王幕强不愿放过任何一个了解对手的机会,这恰是他此次接见张佐仁上校的原因,他在日本的特殊经历,使得他比其它人更了解日本人民军,他曾深入日本连级部队,直接接触过那些日本军人。 “将军,我认为,日本士兵就个人而论,作战勇敢顽强,富于攻击精神,同世界上最优秀的士兵不相上下,我想对于这一点,将军应该没有任何异议!无论革命带来了什么样的改变,但很多事情却是无法改变的!”对于身旁的长官,张佐仁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惧意,虽然很多人都害怕这位上将,但对于眼前这个曾喊出“只有死去的人留在海滩上”的将军,他既有上下级间的尊重,更多的却是军人之间的互相尊重。 “嗯!”王幕强点了点头,对于日本军人,他并不陌生,在台湾战役期间他曾接触过太多的日本军人,那些日本兵时常发动自杀式攻击,即便是饿的筋疲力尽,仍然可以镇定自若的扣动扳机,而且枪打的仍然很准。在这场战争中,一些国家的媒体曾称国防军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走向两个极端的军队。 一方面国防军士兵享用充足甚至有些奢侈的后勤保障和战地生活,在另一方面,国防军又适应着世界上最恶劣的战场条件,即便是地狱也无法磨去他们的意志。在自得的同时,他同样明白,对于军人而言,怕死只是一瞬间,忍受艰苦却是持久的。国防军或许可以在残酷战场环境中坚持,但与那此日本军人相比显然的差距。 “和我们过去所面对的日本人一样,日军班排级的指挥属于一流,连营指挥差劲了,越往上越糟。日本军队是典型的战术上的巨人,战略上的矮子,整个国家、民族都是如此。”张佐仁有语气显得有些轻蔑,这种轻蔑是源自对日本的了解,尤其是在看到日本犯下了太多的愚蠢行为之后,这种轻蔑更加重了。 “可以说,整个日本军队,唯一有战略眼光的就是上原有泽,嗯,也许他们的首相,还可以,但是将军,您是知道的,现在很多事情都无法改变了。”“问题就在这!”王幕强点点头,眼睛朝着练场上那些在冰天雪地间赤膊训练的陆战队员。 陆战队是国防军的精英小在这场战争之中陆战队前所未有的膨胀,抛开乃个师、旅不说,仅海军陆战特种作战司令部下辖部队规模就多达近三万人,现在的国防海军陆战队是当之无愧的中国五大军种之一。 “从上原投降之后,从民间到国会,都认为进攻日本本土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将军,如果攻打日本本土的话,陆战队肯定是第一个上前,就像太平洋上一样!”张佐仁的语间隐隐有些期待。 在这场太平洋战争之中,无论是战争初期的南洋以及太平洋岛屿争夺战或是最后的澳大利亚抢夺战,陆战队虽说功勋非凡,但与陆海空军却没有任何可比性,他们解放了整个亚洲。而海军陆战队,这个国防军四大军种中的小弟弟,现在根本就被淹没于陆海空军所取得的前所未有的胜利阴影之中。 海军陆战队需要一个单独的战场,而这个单独的战场从国会作出决定向日本宣战之后,日本本土就成为海军陆战队的战场。为此陆战队上下,一直试图由陆战队承担进攻日本本土的主要任务。 “而且,这也是陆战队所需要的,我们需要一个主要战场。”“主要战场?诚新!”王幕强抬头望着那些金副武装沿着基地大街跑步的陆战队员,训练一名步兵只需要个月,缩短训练期只需要6个月,但是训练一名合格的陆战队员却需要18个月,即便是在大肆扩编的时期,陆战队也未调底自己的征兵标准。 陆战队积蓄5年的力量从未得到发挥,为了确保可以随时投入最有价值的战场,陆战队司令部甚至多次拒绝参谋部希望陆战队部队西调欧洲轮战的建议,陆战队的战场不在欧洲至少现在,在欧洲战场陆战队只是配角,取得荣誉和胜利的是陆军。 “的确,对于陆战队而言,我们追求荣誉,同样也追求胜利,但是,国务院认为,现在使用陆战队去占领日本,并不现实,而海军认为只要消灭了日本水面舰队和商船队,就能打赢这场战争。这实际上是航空母舰和潜艇部队的事。” 恰在此时,一群正在训练的海军陆战队员从两人身边经过,原本训练队列变成行军队,和张佐仁两人同时向这些陆战队员行礼,目视着这些年青人的陆战队员的离开。 “实际上,诚新。”王幕强微低着头沿路边的人行道朝前走去,张佐仁则跟在将军的身后。“我从一些人那里得知,总理还有其它的想法!”“其它的想法。”张佐仁有些诧异在心中喃喃着。 海军陆战队可以说是总理的利剑,一直以来陆战队都是在总理的关照下才得以成为国防军四大军种之一,与陆海空三军鼎足而立,在国防军中,陆战队一直有着总理的“宠儿”之称,不需要国会授权,根据总理命令展开军事行动,总理会对陆战队偏爱到也属正常。 对于陆战队,总理会有什么想法呢?不愿意看到陆战队夺得荣誉和胜利?显然没有一丝可能。以总理对陆战队的偏爱程度,或许他更希望陆战队用战绩去证明自己的价值。 “消息从那里传出的,我就不再重复了。但是总理曾说过,为了击败日本,中国那怕再流一滴血,也不值得。”王幕强在道出这句话时,表情变得复杂。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的震惊同样是难以言表,不再为攻战日本流血,那意识着什么?恐怕不仅仅只是陆战队无法在日本夺取属于自己的荣誉与胜利,同样意味着…… “啊!难道说我们要放弃日本?”张佐仁几乎不假思索的轻道话一出口,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愤然,一定是外交部里的那群混蛋!在中国,信奉国际协调主义的外交部向有“卖国衙门”之称。如果不是因为外交部和外交总长有总理和国务院的支持,以舆论及国民对外交部的指责,怕外交部总长一职会成为共和中国更迭最频繁的职位。 在总理执政之初,就曾多次发生过对外交部官员的刺杀,尽管面对那些青年的爱国热情万人诺诺,皆称需体恤学生的爱国热情,但最终所有刺杀事件涉案人员都遭到起诉,以维持法治尊严。虽然总理保持沉默,但最终那些涉案青年大都被地方省长特赦。 “外交部卖国是人所共知!现在总理要放弃日本。显然是外交部与美国达成了什么协议,是协议使得总理不得不放弃进攻日本本土。”“不得妄自猜测!”在张佐仁张口骂到外交部时,王幕强的眉头一皱,面色严肃起来,“我们是国防军人,遵从命令是我们的职责,至于外交部,无论他们做出什么,都与我们无关!”“可……可是我们,将军,难道不知道这场战争结束之后,陆战队真的要默默无闻吗?”默默无闻! 对于青海省空军北鸟基地的官兵来说,他们就是一群默默无闻的不为外界所知的空军部队。同样作为战略轰炸机部队,当包括装备“和平维护者”轰炸机的联队。从突厥斯坦起飞携带炸弹对德国目标实施轰炸时,北鸟基地的近百包括最新型轰炸机仍然在庞大的北鸟基地内“数鸭子”。 混合航空部队,即便是消息最灵通的记者、最资深的国会国防委员会委员,对这么一支部队恐怕也是闻所未闻。如果偶尔有一天,他们在报纸上看到这支部队的番号,恐怕也会一翻而过,这场战争使得国防军多出了太多的部队番号,没有任何人刻意记下这些,除非是间谍。 对于北鸟基地的空军官兵而言,他们顶多也就是偶尔在地方报纸上看到一些关于北鸟基地的新闻。对于他们来说,默默无闻似乎是注定的,有谁会关注这么一支甚至都没有上过战场的部队呢? 清晨,朝阳刚刚爬上山梁,火红的朝阳照入地处蛮荒的北鸟基地的混凝土跑道上,一架H-52蓝黑色的庞然大物便驶出了大型机库,他那庞大的机体使得人们心生膜拜之感,但他的后掠机翼却微微下垂,在地勤人员指导着带着人类对机械征服欲而诞生的飞机。 从机库驶向飞行跑道时,机体上出现的皱纹会令人感觉有些担心,但北鸟基地的飞行员们早已经习惯了这种飞机身上的一些特殊现象。几分钟后,这架蓝黑色涂装H-52远程战略轰炸机的机翼拖出四道黑色的烟柱,飞上的天空,对于基地内的官兵和他们的家人来说,最为壮观的画面或许是H-52轰炸机机群汇聚编队后遮云蔽日的发动机黑烟。 只不过那种场面是难得一见的,根据509混合航空部队的作战条令,混合航空部队只采用的单机突袭的方式实施空中打击,他所有的训练都是以单机为主,至于国防空军轰炸机部队所惯以采用的箱式密集型轰炸编队,在这里早已经被淘汰。 “哎!”听着天空中轰炸机远去的轰鸣声,在距离机场跑道大约两公里的地区,一部移动雷达车旁,正在看着报纸的王抚然忍不住一阵叹息,随手将报纸塞给了身旁的战友。“我空军部队再次遭德防空导弹部队重创!损失战机16架!” 一接过报纸,李子云就看到报纸头版上黑体大字,空军这柄利刃变钝了。或许这是从德国防空导弹部队取得第一个战果后,国人的普遍共识,德国的防空导弹不仅只是威胁到空军轰炸机部队的安全,甚至一定程度上阻止了空军对德国的轰炸。 “那些狗日的官僚,就德国人的那种破导弹,竟然能干掉我们上百架轰炸机!他们不行,可以让我们509上啊!”叼着香烟的的王抚然恨恨的大骂着,作为北鸟基地地面空防部队的一名军官,他清楚的知道,509部队拥有着什么。 话间他的目光朝着距雷达车百米左右的几部发射架看去,固定发射架上空荡荡上的,披挂着的帆布上覆着些许冰雪。那是“晴天-2”型防空导弹的发射架。 六年前509部队进驻北鸟基地,三年前,第一个“睛天-1”防空导弹发射营部署于基地附近,去年有二十六个晴天发射营改装为“晴天-2”防空导弹,北鸟是唯一一个配属有防空导弹的空军基地。 或许对509部队并不了解,但早在六年前,就进驻基地的王抚然,却清楚的知道,在过去的三年间,509部队和基地防空导弹部队共同进行了数百次对抗性训练。在那些训练中,王抚然多次成功击落509的各型轰炸机。在这种对抗中,空军和公司的技术人员成功开发出了一系列的相应技术,一系列的电子干扰、压制设备被加装于轰炸机上或配属专用机,从那之后。地面防空导弹便想像过去那般随意的占便宜就非常困难。 而现在让王抚然所不能理解的是,从德国人的防空导弹出现,空军的那些元帅、将军们竟然变碍手足失措。面对损失他们下令停止对德国重点城市的轰炸不说,甚至于还不断的告诉新闻界,在防空导弹的威胁得不到解决之前,空军很难有所作为。这恰是让王抚然最为愤怒的地方,得不到解决!这些问题在几年前就已经解决,现在他们竟然说没有解决! “然丘,你别那么激动,你不是不知道西北的那群官僚想的是什么!”李子云随手把报纸塞到屁股下面。在这个基地或许有此无聊,但同样的李子云感到他窥知了共和中国的一些绝对机密,“我敢打保票,如果我们真想轰炸德国,别说是我们有反制防空导弹的技术,就是没有,我们也会照样轰炸,轰炸机的作用是什么?” 望着低得有些惊人的蓝天,李子云悠然自得的伸了个懒腰,“记不记得我们过去看过的那本书里说过的……第二天早晨空军的那些家伙们就来接收H-17了。他们随随便便地在空中兜儿圈,然后加足汽油,飞往几个空军训练基地,有的干脆直飞到各个战场。 一架巨大的轰炸机就这么诞生了,它将不停地起落、投弹,直到被敌人的高射炮或战斗机打下来,重新变成一摊破铝片为止,这就是轰炸机的作用。从制造出来,一旦执行任务,就注定要被击毁,当然咱们的损失从来都不大,美国人和英国人为了轰炸德国损失了上万架轰炸机,可咱们轰炸日本时,却只损失了几十架轰炸机,而且大都是机械故障,没法子,咱们的技术领先不是!” “说这些是没用的,咱们现在可不是停止了对德国的轰炸,结果呢?那些德国佬竟然利用导弹设伏,打我们的飞机!”相比于李子云的那种悠然,王抚然显然没那个兴致,毕竟他的亲生弟弟就是飞行员,现在正欧洲前线开着F-5和德国人的那些破烂飞机撕杀着。作为防空导弹部队的军官,对于防空导弹的威力他再清楚不过,一旦被击中,飞行员绝无生还可能。 “我敢说,那是咱们用的障眼术,你不是不知道,只要投下金属箔条,晴空-1的命中率就下降80%以上,根本就没什么准头。如果说那些空军参谋们没这点常识,我敢把自己的脑袋的扭掉给你当球踢!”李子云摇头晃脑的说着。 北鸟基地的生活相对有些乏味,但是在这种乏味之中,同样充满了激情。比如509部队和防空导弹部队之间的技术对抗,就是基地内最重要的“娱乐”。那些技术对抗可是充分显示了空军技术军官有足够的应急对抗能力,无论是轰炸机部队或是防空部队,都是如此。 “但是……”“归根到底,只是一个问题,是想或不想的问题,或许是不想继续轰炸德国了,再炸下去,万一德国撑不住举手投降了,到那时咱们还没占领法国不是,总得让他们缓口气不是!”“扯蛋,这狗日的打的是什么仗!” 王抚然显然有些接受不了李子云的这种说法,这种仗打的未来也太诡异了,尽管报纸上偶尔对此也曾有过分析,但过去他从来不信,而现在结合基地与前线的现实后,却由不得他不信。 “这就是战争不是,就是咱们这。”李子云抬手朝着机场的方向指了一下,“共和30年3月15日基地投入使用,509混合航空部队进驻,这7年空军司令来过10次,总理来过两次。你去看看那个基地能享受这种待遇,三年前晴空防空导弹部署基地时,连西北市都没有那玩意,北鸟、北鸟,好背的一只大鸟。” 基地里的同僚们出于报怨编出的顺口溜从李子云的嘴里吐了出来,在北鸟基地的官兵看来,北鸟就是一只背鸟,再背不过的大鸟。装备着一流的装备、最优秀的飞行员、技术人员,但却未曾接到任何参战命令。每天只是训练、再练,偶尔除去一些机组参与演习之外,再也没有了其它任务。 “如果北鸟真是背鸟、霉鸟,总理和司令成天吃饱了没事干来咱们这,不鸣则以,一鸣惊人,咱们一直不都是这样吗?现在不炸德国有他们的用意,咱们北鸟搁在这小肯定也有他的意图。” “得了吧你,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你小子干嘛写申请,要求调离北鸟基地,那怕就是当一名高炮手,也希望能够调到欧洲,你小子,也就是嘴上说道说道。”王抚然一拍李子云的肩傍,随口骂了一句,这小子和基地里的绝大多数人一样,做梦想都去欧洲,去前线。 “嘿嘿,你看这,”李子云从屁股下面把报纸取出展开,报纸副版上几张照片映入两人的眼间,“你看,咱们现在都打到了荷兰了。”报纸上是荷兰一座城市得到解放后,当地民众欢迎国防军的照片。“你看这吉普车上坐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漂亮,在北鸟,就是呆上一辈子都没办法像他们这样左拥右抱不是!不要告诉我你小子不想!” 看着报纸上那些面带笑容的国防军官兵和坐在他们怀中的女人们,李子云脸上带着色色的笑容,眉语间难掩对其的羡慕,“在这地方,至少在一鸣惊人之前,咱们都是默默无闻的,就算是有一天,北鸟真的名声大振,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要我选,我当然选去欧洲不是,左边抱一个德国女人,右边抱一个法国女人,来个德法大团结不是!” 第三百二十七章 必须承受 “英勇的德意志士兵们。你们的到来让我们感到非常高兴,现在我们将一同担负起这个艰巨的任务,保卫德国和欧洲的自由不受残忍而野蛮的东方人的践踏。那些野蛮的东方人将从我们的手里夺去这些自由并用最野蛮的方式践踏它们。今天,我们在战斗中必须精诚团结。 由于你们的到来,我们将像一个壁垒一般挡在中国人还有俄国人的前面。你们今天就是欧洲文明的开拓者,你们应该为自己被选中参加这个神圣而庄严的事业而感到骄傲。我祝你们马到成功,我也向你们转达元首和最高统帅部对你们的问候,向你们的勇气致敬。我知道只要有一个德国士兵活着,他们就绝不会让野蛮的东方人奴役欧洲的野心实现。希特勒万岁!” 在街道的一个角度,刚刚来到明斯特城内的士兵们,听到了宣传鼓动的军官的动员声,他的声音令所有人都试图找到自己的勇气在那里。或许是因为他们意识到自己必须回复,于是一名军士长便跟着喊了起来,“希特勒万岁!”“希特勒万岁!”这些士兵们也跟着喊了起来, “他是对的,他再对不过了。我们必须要把中国人挡在这里,要不一切都完了。我没有时间向你们解释这一切……但他是对的。”一个士兵喃喃自语着,但下一秒中,他们看到了一支部队,一支刚刚到达的这座城市的部队,他们被眼前的这支部队惊呆了。所有人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那些由德国人所崇拜的元首刚刚组建的新部队,他们看起来是属于那种最后时刻才会被组建起来的部队。 出现在人们面前的这支部队的一些人看起来至少有60岁了,路旁的德国士兵们可以从他们微驼的背、弓着的腿和满脸的皱纹判断出来。那些部队里面的小男孩就更让人惊讶了,虽然对于这些十八九岁的士兵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一些童心未泯的小大人,但是此时在他们眼前这些男孩子绝对只能把他们看做是儿童。 这支部队里最大的男孩只有不到16岁,其他的一些男孩看起来恐怕不会超过13岁。他们身上穿着被匆匆剪短拼凑起来的军装,手里的步枪几乎和他们一样高。这些男孩的装束非常滑稽和让人震惊,他们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局促,似乎就像是那些在新学期开学进校的学生一样。 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能够知道即将要面对的不可想象的痛苦,而现在仍旧像这个年龄的孩子一般大笑和嬉戏着,他们刚刚被征召入伍才3个星期。接着路旁的士兵们,看到了那些让他们揪心的细节,一些孩子依旧背着他们上学用的书包,他们的母亲在书包里放了他们需要的食物和衣服,而不再是课本。一些孩子正在彼此交换着糖果,这些糖果只有13岁以下的儿童才能够领到。那些和这些儿童站在一起的老人用一种困惑的眼光看着他们。 “这样的军队能干什么?”“他们能打仗吗?”“难道元首就要用这样的军队阻挡中国人的进攻吗?”“疯了!绝对疯了!”这些刚刚从荷兰撤退到明斯特的德国官兵们,在心中或唇问着这些他们永远都无法回答的问题。对于身在荷兰的他们来说,他们并不知道,在几个月前,当中俄联军逼近德国本土时,同样的军队就出现在了战场上。 他们或许无法回答这些问题,但是却清楚的知道这些“士兵”出现在战场上,是多么的荒诞和多么的悲剧,了解的战争残酷的他们清楚的知道,残酷的战场一定会把这些孩子都吞噬掉。德国这么做是出于英勇或是出于疯狂?谁也不能对此作出评判,这些士兵们只是在沉默中注视着谌这些孩子,聆听着这些孩子的天真的笑容,对于他们即将迎来的最后一刻,所有人都无能为力。 很快从荷兰撤回到明斯特的士兵们,就抛开了目睹了那支军队后的有些压抑的气氛,因为在这里他们们找到了许多的战友。他们听到了那些熟悉的名字。这些德国士兵们惊讶地发现从荷兰撤回的瓦尔兹师,并没有遭受太大的损失,依然人员充足,配置完整不说,甚至坦克也没有损失多少。 这个发现让原本有些低沉的士气一下子高涨起来,现在所有人都需要找到一些能够鼓舞士气的任何东西,即使即将面对着那个最后不可避免的悲剧的到来。在这个前线地带,他们看到了自己的连队里来了不少新面孔,这些年轻的新兵补上了那些阵亡或受伤的士兵留下的缺口。 当然他们也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在这些面孔里,黑尔发现了老兵布吕克,布吕克看到黑尔他们还活着也同样非常惊讶。“你们一定是那种刀枪不入的人,当我在易北河第二道防线负伤离开你们后,几乎都没有指望自己能够活下来!”布吕克兴奋的叫喊着,对于任何一个老兵来说,最值得高兴的事情就是看到过去的兄弟们还活着。 “我们有一些人牺牲了!”耶弗尔少尉有些沉闷的说了一句,“但还有人依然站在这不是吗?我的少尉!”相比于少尉的沉闷,布吕尔显得很是高兴,重逢的喜悦之后,他们分享着离开后发生的事情。上校阵亡了,被飞机炸弹的,少校也死了,布吕尔同样告诉他们一些过去的战友的死讯,虽然这些过去熟悉的名字给每一个人带来了沉重的悲伤。但是所人依旧对于能够活着看到一些过去的朋友感到高兴,能活下来就好。 “……我那时在不伦瑞克战地医院,失血过多已经奄奄一息了,那里的医生接连两天都没有时间照顾我。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的生命力是如此顽强,许多人都没有在那里挺过来。我在那里一直呻吟了10天,我的伤口不断地感染,接着给我输了血,消毒,接着又感染,直到现在我终于回来了,并和你们一起又要度过另一个该死的春天了。我现在最怕潮湿的地方了,我得了关节炎,这真要命!”布吕尔用玩笑来发泄此时自己的怨愤。 “那你一定被允许回家休病假了?”黑尔福特的话让众人都聚集到布吕尔的身边,满面期待的看着这个从“国内”来的人。他们曾经从东线一路打,或许用“撤”更合适,到了西线,从俄罗斯到荷兰,尽管他们曾在德国北部血战,但是对于国内却根本就是一无所知,至少除了官方的消息之外,但天知道,官方的消息是不可信的。 “没错,黑尔福特,因为受重伤的关系我是回了家乡一趟,去了法兰克福。我本可以再走远一些,如果我愿意的话,但是我没有理由这样做。我住在一个女子中学里面,那里已经没有什么女孩子了,和其它地方一样,我们的粮食很紧张。但至少我们能够自由活动,你们注意到了没有?我丢掉了自己的这里!” 布吕尔在说话时,亮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左手只剩下了三个手指,原本长着手指的地方失去了几个骨节,其实他们早都看到了,只是不太注意,在战场上,有太多的士兵失去自己身体上的一些东西,他们早就习惯的不去注意。 “嗯!至少你还活着不是吗?”“可不是!”布吕尔咧嘴笑着,是的自己还活着,相比其它人他是幸运的。“别胡扯了,给我们讲讲德国吧!”布吕尔这时点点头。“嗯……好的。”接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所有人都感到这沉默的一刻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军士长卢特罗尔斯基望着沉默的布吕尔,从他提到法兰克福之后,他就坚起了耳朵,等他说些什么。 “法兰克福那里怎么样了?”他的家乡是法兰克福,他的家人或许还在那里。此时布吕尔不再看着周围的朋友们了,他看起来似乎在注视着自己的内心。“我那时住的女子中学在奥德河的东岸的一座山上。你从那里可以看到法兰克福市。整个城市都变成了那种灰色,到处只有一些残留的墙壁,到处都被大火熏黑了。城里面的市民们现在就住在这些废墟里,像我们这些士兵住在战壕里一样。” 听到布吕尔说到这里时,卢特罗尔斯基的脸有些抽搐起来,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那我们的战斗机……还有高射炮……没有任何防空力量了吗?”问了也等于白问,如果真的有的话,或许他们根本不会被中国飞机追着打,德国的天空属于中国。 “当然我们有了……但是那些简直不成比例……不过还好,因为担心防空导弹的原因,中国人早就停止了轰炸,就只有英美两国偶尔还会投下炸弹。”“别担心,军士长,你的家人肯定已经撤到乡下了。”黑尔福特连忙安慰着军士长,相比于军士长或许他的家人在乡下无疑更安全一些。 卢特罗尔斯基突然喊了起来,声音中带着绝望,“没有,我的妻子给我写信说她已经被征召入伍了,而且她必须待在城里面,没有人能够擅离职守的。”布吕尔知道自己的话语会给这里的大家带来很大的冲击,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并看不出来有什么太大的不安。 “这是一场所有人都参与的战争,没有任何人能够从这里面逃脱掉,德国的士兵们必须要能够承受住这一切。”军士长走开了,他看起来非常震惊,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有些趔趄地走着,好像是喝醉了一样。德国士兵必须要承受住一切。这些坚强的德意志士兵们对这样的局势显然已经不太能够适应了。耶弗尔像石头一般一动不动地坐着,他面色看起来非常凝重。 “我们那里的那些城镇怎么样了?”黑尔福特连忙问道,他一直想着自己在湖畔的老家,尽管那里不是城市,不会遭受轰炸,但他仍然希望的从布吕尔那里得到好消息。布吕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也许那里也和别处一样吧。” 布吕尔的话令耶弗尔变得有些恼怒,他猛的站起来,看着这个先前还为他的生还而欣慰的下属,“你显然知道如何提升大家的士气的。”长官的质问让布吕尔先是一愣,然后他抬起头面对着耶弗尔少尉的视线,“你们到底是要听真话还是童话?”“真话还是童话!”说话时的中年人抬起头看来,直视着眼前的年青人。“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又是童话!”言语间隐透着贵族气质的年青人反问了一句。 如果此时有帝国情报局或帝国保卫局的特工看到这个年青人的话,一定会倍觉惊诧,这个年青人正是流亡国外长达十二年的德国皇帝威廉三世的第四个儿子,普鲁士王子弗里德里希.格奥尔格.威廉.克里斯托夫,对于欧洲而言,身为王子的克里斯托夫或许是一出20世纪的悲剧。 身为德国皇帝的儿子、德国的皇子、普鲁士的王子,克里斯托夫拥有他人难及的地位,但正是这种地位,使得他拥有了一个与他人截然不同的命运,作为德意志帝国的皇子,他曾和自己的兄弟一样,渴望着德意志荣耀与地位的恢复,亦曾为希特勒的上台欢呼过。 但他却是皇室中第一个站出来反抗希特勒的人,他对希特勒的毫不留情的指责所换回的代价是被纳粹送上了法庭,理由是他企图关闭国会恢复帝制,为了德国他曾勇敢的站了出来,但最终,因他的缘故,他的父亲德国皇帝威廉三世不得不接受的希特勒提出的“建议”,发表公开声明名,以彻底沦为名义上的国家领袖为代价,换取儿女的安全。 这个曾被罗斯福和邱吉尔称为“最勇敢的皇子”的克里斯托夫从此开始了自己流亡国外的生涯。法国、英国、美国、南美各国以及中国,长达十二年的流亡他周游了几乎整个世界,在全世界都反对希特勒的之后,在人们以为这个曾反抗过希特勒的皇子会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出人意料的保持了沉默。 “为了德国!”这是面对外界的好奇时,他给出的回答,回答简单而有些悲哀,为了德国,他曾反抗过希特勒,但又是为了德国,他不得不保持沉默,德国的传统是无法接受的背叛的,尤其是在战争时期。对于一些德国人来说,这位皇子在一定程度上,是他们的精神团结的象征,尤其是对军官中的那个群体而言,军官团或许是维系德国军队的根本,而军官团对于皇室的忠诚,是一直未曾改变的。 使用武力反对当局完全是对德军传统的颠覆,对他们来说这样的行动无异于叛国,但是在军官队伍当中,还有一种荣誉感却又是他们无法抛弃。正是这种道德层面上的义愤驱使得许多人积极反抗纳粹政权,而弗里德里希.格奥尔格.威廉.克里斯托夫恰好成为他们说服自己的理由,他们格守忠诚,但皇子同样曾格守忠诚,亦曾反对过希特勒,几乎是自然而言的,克里斯托夫成为了这个团体的精神中心,尽管他本人对此一直未曾了解。 “真话就是德国的战败已成必然!”中年人的语气坚定,带着不容辩驳之意。他的回答并未让的克里斯托夫感觉诧异,德国的失败已经注定了,正因如此他才会从中国来到瑞士,以便从这里的看到自己的祖国,海外流亡的十二年间,无法抛弃的是心中德国的牵挂。 “那么童话呢?”克时斯托夫话语平淡,而未流露太多的情感,似乎是在说着一件与他不相干的事情。“童话就像希特勒说的,德国将会获得胜利,但……”中年人的语声一顿,“这并不是最终的童话,最根本的童话是,德国皇室将不复存在!甚至于德意志也将不复存在!” “哦!”克里斯托夫依然未表露出太多的情感,甚至在听到德国皇室将不复存在时,也只是谈谈的哦了一声,他无法割舍的是对德国和民众的关爱,如果战争可以结束,而结束的代价是以皇室流亡作为代价,那么他会平静的选择接受,尽管他的父兄并不一定愿意接受。 “现在德国已经毁灭了!你是知道的!整个德国!战败只是时间问题,而希特勒仍然固执地坚持任何条件和诱惑下都不投降。投降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不止一次地警告所有人,而且宣称除了一片废墟我们什么都不会留给中国人、俄国人和美国人、英国国人。于是,所有基础设施---铁路、运河、桥梁和电话线路---都被安排在计划内等待摧毁。正应验了戈培尔当初说的那句不祥的话:如果我们倒下了,德国人民也会一起倒下。” 站在克里斯托夫面前的客人留意到此时王子的表情难掩心中的痛苦,显然王子正在内心为传统与良知做着挣扎。他之所以来到瑞士,是希望得到这位王子的支持,来自皇室的支持,作为抵抗运动中心之一,德国军队比其他对手拥有许多显著的优势,无论是在国内还在是前线,它可能是唯一能够推翻纳粹统治而同时还能维持秩序,提供一个替代政府的机构。 但是相比于希特勒在德国所拥有的绝对威望,仅仅只凭军队中的一部分发起一次行动是不够的,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需要来自皇室的支持,但是直接寻求皇帝的帮助是不理智的,相比于遭受软禁的皇帝和皇储以及受到监视的王子,眼前这位曾反对希特勒的王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借助皇室的威望打倒希特勒,是这个团体很早以前就做出的决定,而克里斯托夫在三个月前,从中国到达瑞士为他们提供了勾通的机会,现在的必须要说服他。王子神情中的变化,令他心头一松,于是便继续说了下去。 “现在焦土命令在中部运河以北和奥地利甚至包括荷兰都被严格的执行着,没有一个德国人会居住在被敌人占领的土地上,留下的德国人发现,他们置身于一个没有任何基础设施和文明痕迹的荒原上,摧毁的不只是工厂,也不只是水、煤气、电力设施和电话局的设备,而是一切,一切维持生活所需的东西,配给卡纪录,婚姻档案,居民登记薄以及银行帐号记录。另外,还要中断食物供给、烧毁农场、屠杀牲畜。即使那些在炮火中幸存的艺术品也不会留下来,纪念馆、宫殿、城堡、教堂、戏院和歌剧院都将被夷为平地。” 客人的语气显得沉重,声中带着难抑的悲愤,这种悲愤之中带着绝望。“在德国连一个麦秆都不会留下敌人,没有一张德国人的嘴会为敌人提供信息,没有一只德国人的手会为敌人提供帮助。敌人会发现任何一座桥梁,哪怕是仅能供行人步行通过的小桥都被炸毁;所有道路都被堵塞。 什么都不会留下,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毁灭和仇恨,殿下,这就是现在德国正在上演的,当然也是希特勒所希望的,为执行这些命令,数以百万的德国人流离失所,数百万人露宿街头,现在德国虽然还没有毁灭,但正一步步的被希特勒所毁灭。” 望着眼前的小山和美丽的乡村风景,克里斯托夫整个人陷入沉思之中,这是他来到这个山上,望着十数公里外的德国国土时,第一次在客人的面前表现出这种情绪。这时他伸开自己的双臂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他怎么会忍把这一切都毁灭呢?” 话时,克里斯托夫的脸上带着浓浓的伤感,他是在为德国而伤心,为他所爱的被他视为家人的德国民众而伤心,当英美的轰炸机把德国的城市炸为废墟,当数以百万计的德国人流离失所时,他曾彻夜难眠,每每含着泪水在梦中惊醒。而现在当远远的望着德国,他的祖国时,泪水再一次在他的眼间闪动着。 “如果在战争中失势,这个民族也将不复存在,根本无需考虑幸存下来的人需要什么基本的生活物品。正相反,我们最好把这些生活所需物品都统统销毁。因为这个民族已经表现出自己是个弱者,而未来只属于东方强大的民族。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战后仍活着的人都是劣等人,优秀的人都牺牲在了战场上。”客人继续着先前的说服,在克里斯托夫王子整个人被悲伤的情感笼罩时,他引用了的希特勒曾经的言语。 “现在已经到了1947年,德国的“为生存而战”已经失败,并且---至少希特勒这么认为---德意志民族已经不配继续存在,所以那怕德国毁灭,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因为在他看来,德意志民族忆经不配继续存在,所有的最优秀的德意志人已经牺牲在战场上了,现在……”客人的脸上同样带着悲色,但是语间却难掩心下的怒火。 “殿下,你是否知道《我的奋斗》中的某些篇章 正在被德国人民广泛引用!”看到克里斯托夫面带着些许诧色,他便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他。“这上面是希特勒20年前所说的话,现在在德国正在广为流传!”心怀好奇的克里斯托夫接过纸条,脸上的露出了惊讶之色。 “外交的目的一定不是看到一个民族英雄般的没落,而是要用现实的方法生存。因此,通向这个目的的每一条道路都是正合时宜的,没有达到这一目的要被看作玩忽职守的犯罪行为。”身旁的客人又默默递给克里斯托夫另一张记录希特勒20年前讲话的纸条,“一个国家的权威永远不会消亡,因为如果国家的权威会结束,那么暴力将会变得神圣,不可侵犯。如果一个政府利用手中的权力工具,是为了带领人民走向灭亡,那么起义反抗不仅是正确的,也是每个公民的责任。” 然后,一直说服着王子作出决定的客人沉默了下来,一句话也没有说,似乎是在等着的王子的决定。而克里斯托夫则站在那里思考着这两段话的意义。虽然这两段话是多年前所说,但是它们摘自同一本书,这本书作为预言当代社会发展的作品在当时的德国备受赞赏,过去他也曾为那本书而兴奋,现在一些人正在拿着同样的书说服自己反对这本书的作者。 “在这本书里,希特勒自己阐释了他在过去几个月里一直想说明的东西。现在只需做出结论:希特勒本人---以他自己的政治观点来衡量---犯下了故意反对人民的叛国罪……” 第三百二十八章 苦难与用意 “如果输掉这场战争。也将输掉人民。所有的军事、交通、新闻、工业和后勤设施及领土内一切建设,只要可能为敌人利用,应一概销毁。……在德国连一个麦秆都不会留下敌人,没有一张德国人的嘴会为敌人提供信息,没有一只德国人的手会为敌人提供帮助。 敌人会发现任何一座桥梁,哪怕是仅能供行人步行通过的小桥都被炸毁;所有道路都被堵塞---什么都不会留下,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毁灭和仇恨……如果在战争中失势,这个民族也将不复存在,根本无需考虑幸存下来的人需要什么基本的生活物品。 正相反,我们最好把这些生活所需物品都统统销毁。因为这个民族已经表现出自己是个弱者,而未来只属于东方强大的民族。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战后仍活着的人都是劣等人,优秀的人都牺牲在了战场上。”西元1946年6月20日阿道夫.希特勒 对于德国而言,1946年,战争的形式发生了变化,5月29日德意志帝国开始沦陷了。基尔,对于德国,甚至世界而言,几乎所有人都曾听说过这个地名,这里是德国海军的基地,德意志帝国的潜艇从这里出港。在整个大西洋上挥散着死神,而此时,这里却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在南北运何停止进攻脚步的中俄联军,在新年的钟声敲响之后,正在向着基尔逼近,他们将彻底的消灭德国军队在北部的军事力量存在,为了阻挡中国人的进攻,年迈的、年少的平民百姓拿起了武器,基尔的帝国水兵们拿起了武器。但对于缺少武器,尤其是坦克和空中力量支援掩护的德国士兵而言,勇敢和忠诚以及意志并不弥补武器上的差距,在意志比拼之后等待他们的仍然只是失败。 透过黑暗和浓雾,从巴特萨克撤出士兵的看到了在旷野上大批大批走着的人。起初他们还以为那些和他们一样的军队,但是近了他们才发现这些人都是平民,他们都在趁着夜色和浓雾要从中俄军的进攻中逃脱出来。离开!离开或许是并不情愿的。 为了躲避中俄联军足以荑为平地的炮火,同样也是为了执行来自柏林的“焦土命令”,每当中俄联军的炮火袭击德军前沿时,在后方,数以百万的德国人便开始逃亡了,对于东普鲁士和波兰农场上的德国人而言,他们无疑是幸运,他们在夏秋离开了曾经生活的地方。 但是对于北部的德国人而言,逃亡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恶梦,冬天的到来到处都是漫天飞舞的大雪,温度甚至达到了零下二十度,仓皇出逃的人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御寒服装,也没有遮风挡雪的车辆。这场主动或被动的逃亡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恶梦。 几十万德国老百姓,舍弃了他们的农庄,赶着大车,在同一条路上逃难。儿童、老人和病号或骑马或坐牛车。身强力壮的跟着车步行,头上套着一条装土豆用的麻袋,上面开着两个洞,可以看见外面。大路上,到处是四轮载货车,双轮单马车和雪橇,可以说凡是装上轮子或冰刀可以走动的东西全用上了。带篷的车子很少,人们拥挤在潮湿的麦草上,有的身上蒙着被雪打湿了的鸭绒被,想这样凑合着抵御寒风和大雪。 一望无际的队伍冒着越来越大的风雪,缓慢地行进。那些从农场征调来的年轻工人不时地扰乱队伍。这些人中有法国人、波兰人、乌克兰人。此时,他们也和他们过去的主人一样,匆匆地逃避中俄联军的追赶。人们待他们很好,所以,他们中间的许多人决定把自己的家属也一齐带走。 根据柏林的命令,地方官员们下令让老百姓外逃。以遵从而闻名于世的德国老百姓闻风而动,但衣衫褴褛的他们,却不得不在逃亡的路上忍饥挨饿的,和齐膝深的大雪搏斗着。对于这些向着基尔方向逃去的德国人而言,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基尔港内的轮船以及军舰上,对于他们而言,唯一的希望就是从基尔港乘船离开,以逃向法国,从法国回到了德国,尽管他们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是什么。 “……空袭、火炮忆经毁灭了一切,曾几何时,毁灭欧洲文明的鞑靼恶梦再次降临欧洲。你和孩子们要绝对避免落入这些野蛮的东方人手中。然而,我非常希望这种危险永不发生,元首希望我们能成功地顶住这次进攻,就象他先前多次做过的那样。 从去年直到现在数百万人背井离乡,可以想象得到,他们正处于无法形容的贫困之中,孩子们冻饿而死。我们所能做的,扰是横下一条心,全力以赴进行斗争,以拯救其余同胞,建立一条新防线。我们会成功的。完全忠实于你并深爱着你的丈夫伊尔泽” 信中提到的难民中,就是中部运河以北被中俄联军占领后,撤向北方日德兰半岛和半岛上的原数百万德国人,他们正沿着日德兰半岛的各个港口、渔村,利用一切交通工具逃离这些,他们中的一些富足的幸运儿选择逃向了丹麦,而更多的人却只能将生的希望交给基尔港内的船队。 “柯灵船长!”码头防空工事前,身着皮风衣军官向刚步上码头的柯灵船长行了个军礼。“子恩贝尔格,来自安全部!”自我介绍后,子恩贝尔格放下右手,“我的任务是保证安全!”“久闻大名!”面带疲色的柯灵与面前军官握手时轻道了一句。 这时隆隆的炮声传了过来,距离越来越近的炮声让柯灵的浑身一颤。作为邮轮船长,他很并不习惯这种战地所特有的声响,尤其是在转身朝着炮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望着那升腾的黑烟时,疲惫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血色。 “你的任务是将古斯塔夫号开到。”与柯灵的惶恐不同,子恩贝尔格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中俄联军的炮火从来就没断过,他们在基尔南西两个方向向基尔发起进攻,这里就是另一个柯尼斯堡,你曾经从那里将十万人带到了基尔,现在……”子恩贝尔格的语中带着丝悲意,“现在数十万人,正从海上逃到法国,以便回到德国。” “祝他们好运!”望着被硝烟笼罩的基尔,柯灵扭头对子恩贝尔格说道。“你一定明白的,柯灵船长,你们马上又要上路了!你有我们唯一的希望。”子恩贝尔格在说话时,朝着码头看去,“就是你们的那艘船!”两人同时朝着码头上停靠的威廉.古斯特洛夫号看去,那是一艘建造于三十年代的梦幻之船,亦是滞留在基尔十数万德国难民逃离基尔的希望所在。 纳粹在取得了德国的政权之后,对德国的社会制度和劳工政策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在驱使工人劳作的同时,他们也给工人很多的好处。战前的德国建立了世界上最完善的社会医疗养老保险体系,德国劳工阵线的头子罗伯特.赖伊也搞了一个“通过欢乐获得力量”的计划。 而“威廉.古斯特洛夫号”邮轮正是以“通过欢乐获得力量”的名义建造,她的名字是来自纳粹党瑞士分部的领袖威廉.古斯特洛夫。自此之后德国工人及其家属可以用低廉的花费,搭乘大型游船到阳光灿烂的加那利或马德拉群岛。可以住进阿尔卑斯山豪华的滑雪山庄旅馆,可以去南美或埃及旅游。 这一切,都因为威廉.古斯特洛夫号及其姐妹船的存在。就这样,威廉.古斯特洛夫号一直相安无事地在海上驰骋,成为了“通过欢乐获得力量”的最主要执行者以及充当纳粹控制广大群众思想的工具。二战爆发后,这艘船不再执行旅游的“使命”了,而是改成了潜艇员训练船。自改装成训练船之后,“威廉.古斯特洛夫号”便长期停靠格丁尼亚码头,不再执行旅游的“使命”了。 2000名潜艇艇员吃住在船上,军事旅游船已面目全非,豪华宽敞的大厅改造成为一个个窄小的舱室。原二人休息单间变成了容纳12人的房间。船身也被涂成有保护作用的灰色,长期停靠在东普鲁士的哥德哈芬港,直到东普士陷落前,“威廉.古斯特洛夫号”才离开港口,担负着将东普士难民运回德国的使命。 今天包括“威廉.古斯特洛夫号”在内的,由六艘邮轮和商船组成船队刚刚绕过日德兰半岛进入基尔港,以便带港口中那些或主动或被动抛弃家园又满怀期待的难民。“对于以后的航程,并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柯灵船长望着古斯特洛夫号轻声说道。 相比于子恩贝尔格的担心,他对之后的海上航程反倒没有任何担心,从东普士撤离难民时,波罗的海没有中俄两国的海军力量,所以航行非常安全,现在尽管中俄两国混合舰队出现在波罗的海,但他们却不会攻击搭载难民的非武装船只。 中俄两国军方对战争守则的遵守或许是最值得庆幸的,在过去的三个月中,古斯特洛夫号的十数次航程中,曾数十次遭遇中俄两国军舰,那些中国军舰非但没有对运送难民的船队加以拦截,还主动打出信号,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如果需要的话,他们可以提供药品、食品,尽管有着柏林的命令,出于船上难民的需要,柯灵曾多次接受过中国人或俄国人的帮助。 “那只不过是野蛮人的伪装罢了!”对中俄两国海军的“骑士”行为,子恩贝尔格也有所耳闻,但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在这场疯狂的战争之中,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码头上的柯灵和子恩贝尔格谈话时,远离码头的一座建筑内,两名金发碧眼的德国人正拿着望远镜关注着他们,在柯灵和子恩贝尔格出现在他们的镜头中时,他们就仔细翻看了手中的资料,同时又比对着的另一份商船资料,以便于码头上刚刚系停的邮轮商船对照。几分钟后,一份电报从这座遭受轰炸破坏的建筑中发了出去。 雪从空中落下,基尔港。通往码头系泊处的钢混码头两侧站满了头戴M44钢盔的党卫军官兵,他们的大都佩带着MP3008冲锋枪,这是德国兵工厂为应对严酷的战争,偷师英国斯登冲锋枪仿制而成,尽管粗制滥造,但作为一种应急武器,却仍大批量配发军队,即便是精锐的党卫军也同样配发这种武器。 进入码头的通道上挤满了等待进港的难民,衣衫褴褛的难民拥满了整条码头,他们的严寒中,忍受着风雪,浑身瑟颤但又满目期待的看着缓慢移动的人群,周围空气中不时传来隆隆的炮声、爆炸声,对于这一切,他们似乎习惯并且适应了。 “卡利,你得帮我一把!你来抱着保斯,一定要紧紧的抱在怀里,知道吗?”人群中克里斯汀娜将怀抱中的发着烧的儿子递到卡利的怀中,她认真的盯着女儿,“我们要躲过那引起看守,我们一定要在一起!”克里斯汀娜看着卡利认真的说道,她带着儿女们来到了这里,就绝不能与她们分开,如果要离开这里,应该一家人一起离开。 此时通行码头的地方,数千名儿童排成排缓慢的移动着,朝港口内走去,一旁的纳粹女兵在旁边看护着这些儿童,尽管场面异常的拥挤,但是所有的难民都没有去打扰这支队伍,他们都明白,对于德国而言,最宝贵的或许正是这些儿童,他们的家人之所以把他们交给政府机构,是因为他们相信政府机构会把他们的孩子带回德国,他们是德国的希望。 提着箱子的儿童不时的把头扭到两侧,以寻找着自己的父母,孩子们天真的脸庞上未流露太多的表情,但是两侧的人群中却不时传出男男女女的哭泣声,如果可以的话,没有任何人会把自己的孩子送走,但为了让他们活下去,或许这是最好的选择了。在难民攀登船时,负责警戒的党卫军士兵盯着每一个上船的难民,老弱病残在这个时候是必须要被禁止登船的,这是他们得到的命令,为了德国只能如此。 “那有一个!”警卫冲着身旁的同僚说道。怀抱着发烧的弟弟,卡莉小心翼翼的走在登船的人群中,她低着头并用毛毯裹着弟弟。两名警卫出现在卡莉的面前,分别拉着她的左右手。“请跟我们过来!”在卡莉试图挣扎时,便被猛的推到墙边。“老实点!”警卫说话的同时,掀开卡莉怀中的毛毯。 “你去甲板,他留下!”看到这一幕的克里斯汀娜连忙冲了过去。“不,求求你们,他只是发烧而已,求求你们了!”“不行,他呆在这里,你们接着走!”“求求你们了!”不远处正在帮助伤员上船的贝娜得特听到远处的哀求,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连忙跑了过去,试图帮助这个可怜的女人,让她把儿子带上船。 “他只是一个孩子,让他们在一起吧!”“基督世界里最好的航行!这是你们的口号吧!相信现在应该也是!”子恩贝尔格扭头问道身旁的柯灵船长。“是的,在古斯特洛夫号之前,我有着多年的航海经验!”他的问题让柯灵一愣,然后认真的回答道。 “在波罗的海,我有着丰富的航行经验!我可以把他们安全的带到法国!”“你也看到外面的情况了,有几十万人都想登上古斯特洛夫号,当然包括你们船队中的其它每一艘船,对于他们而言,这是最后的希望!”子恩贝尔格认真的说着。 “多年来,古斯特洛夫号早已不再是一艘邮轮,他是一艘训练舰,这一点全世界都知道!”“放心吧!我会保证它的安全!毕竟古斯特洛夫号上有一万多平民。”柯灵的表情严肃而认真,他知道子恩贝尔格为什么为如此提醒,但过去的安全航行让他相信不会有任何问题。 子恩贝尔格扭头看着柯灵,“船长先生,不用那么大声吧!”此时柯灵却被登船处的喧闹给吸引了注意力,他仔细看了一下,是贝娜得特,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到了基尔!当看到那些党卫军正在推着她,柯灵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走了过去,全不顾身旁的子恩贝尔格的诧异。 “贝娜得特!”远远的柯灵便大声喊着,而此时的贝娜得特仍在尝试着说服那些党卫军士兵。“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如果把他留在这里,他一定会死的!”用双臂护着身后可怜的女人和孩子,贝娜得特不停的恳求着面前的士兵,“你们放过他吧!看在上帝的份上!” 在看清出现在士兵身后的人时,贝娜得特那双漂亮的蓝眼尽是不可置信之色,“柯灵!”柯灵的脸上带着惊喜,贝娜得特是他曾经的情人,两人在战争之后,便失去了联系。“贝娜得特!”望着如救世主般出现在眼前的柯灵,贝娜得特灵机一动把目光投向眼前阻拦自己的党卫军士兵。 “他是在给古斯特洛夫号寻找船员!”说话时贝娜得特将期待的眼神投给了柯灵,对于他的了解,贝娜得特相信柯灵一定会帮助自己。“是的,他们归我了!”柯灵没有拒绝贝娜得特向他寻求帮助,他向士兵解释了起来。“我是柯灵,是这艘船的船长。”“是的,先生!”士兵们互视了一眼,便点点头。 贝娜得特回过头看着身后的女人,她从这个女人的眼中读到了感激的目光。“他们是谁?”避开众人躲到救护车中间,柯灵问道靠着车的贝娜得特。“我也不知道!”贝娜得特笑望着柯灵,眼中依旧带着一如既往的爱意。“我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真的是太好了!”我“说过,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的!”柯灵爱怜的轻抚着贝娜得特的脸颊。 “我给你写的信都收到了吗?”感受着爱人的指间的温暖,贝娜得特轻声问道。“都印在了脑子里!”“现在,我们再也不用写信了!”再也无法控制多年分别后的相思之苦的两人吻在了一起。 空中的雪依然在下着,空气中炮声依旧隆隆,码头上的十数万难民仍然步履艰难的缓缓登船,登上象征着希望的邮轮,以离开这片将被战火荑为平地的城市。码头附近被炸弹破坏的摇摇欲坠的楼宇间,破旧满是尘土的阁楼中,布施曼竖起衣领朝着码头上看了一眼,码头内和码头外的街道到处挤满了欲逃离这座城市的德国人,听着空气中传来的爆炸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嘲弄式色彩。 “这些德国人!”对于德国人此时所遭受的苦难,他的心中没有一丝的同情,他的家人曾死在德国空军对伦敦的轰炸中,在他看来德国人所遭受的苦难根本就是报应。“呵呵,我们应该感激这些德国人,如果没有他们这里挤着,或许中国空军早就把这里移为了平地!”坐在一旁身上披着毛毯的埃贝尔笑说着。 此时两人正在等待着来自伦敦的消息,一个星期前,在丹麦活动的两人接到来自伦敦的命令后,便来到了基尔,基尔城内鱼龙混杂的难民为两人提供了掩护,和难民一样,他们也挤到了码头附近,只不过与其它人不同的话,他们并没有在码头处等待着登船的机会,而是在这座被严重损毁,已经完全不能住人的建筑中潜伏了下来。 过去的两天中,他们不一次的感谢过那些难民,一方面城内大量的难民为他们提供了身份掩护,而在另一方面聚集到码头附近的难民,令中俄两国空军投鼠忌器不敢实施打击,他们害怕误伤平民。“那些东方人,不过只是假慈悲而已,他们轰炸东京、轰炸柏林时可从未考虑过平民的伤亡,如果他们真的考虑平民的伤亡,就不会把一座座城市荑为平地!” 布施曼的口吻中带着轻蔑,他的父亲曾经随八国联军攻入中国的京城,在中国皇宫进行过阅兵,对于东方人尤其是中国人,他根本就是轻蔑到骨子之中。在他看来,中国人就是一群小偷,在上一次战争中,他们偷走了英国的财富,实现了国家的工业化,而在这一次战争中,他们又偷走了英国的一切,不仅仅只是亚洲的殖民地,还有属于英国的胜利,也被他们偷走了。 “或许吧,不过我们也必须要承认一点,中国人在很多方面做的还不错不是吗?”相比于布施曼的轻蔑,埃贝尔显然要客观一些。“照现在这么发展下去,很快这场战争就会结束,德国人很快就会失败!”“你要知道他们的胜利,是从英国的手中偷走的!中国人只是一群可耻的小偷而已!这群野蛮的东方人,迟早会毁掉整个欧洲的文明。”布施曼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很多人都无法认识到这一点,或许,我们根本不应该和德国人打仗,我们应该和德国人谈判,让德国人去抵挡中国人,这样的话,我们才能保卫整个欧洲文明。”觉察到埃贝尔的诧异,布施曼才注意到自己的立场,“我是说也许,你知道的,我比任保人都恨这些德国人,所以我希望他们和中国人打下去,十年,二十年,或许一百年,最好德国和中国都被这场战争拖垮,我们也许真的应该这么做,你觉得呢?” 听到布施曼对中国人的成见,和他的这一番说辞,埃贝尔无奈的耸耸肩,对于中国人,他并没有太多的恶感,至少他们可以很快结束这场战争,只要他们占领了德国,这场战争就会结束,至于和德国停战,让德国去抵抗中国人,保卫欧洲文明,在埃贝尔看来,这根本就没有一丝的可能。 或许中国人有可能是英国的敌人,但现在英国的敌人是德国,只要击败德国就足够了,这场战争就会结束,战争结束了,他就可以回到家人的身边,对埃贝尔来说,回到家人身边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埃贝尔的沉默,让布施曼讨了个没趣,他又把目光投向远处人山人海的港口。“你觉得,伦敦为什么会派我们来这里?”“怎么,你不好奇吗?”在布施曼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后,埃贝尔才无奈的抬起眼帘。“如果我知道的话,或许我根本就不会在这里,而是在伦敦,派一个不知道的来这里,不是吗?”沉默了数秒后,埃贝尔看到电台信号灯闪动了数下,便拿起了耳机,“不过我想,伦敦总有他们的用意不是吗?” 第三百二十九章 别无选择 作为英国的首都,伦敦的市区因常常充满着潮湿的雾气,因此有个叫“雾都”的别名,曾经因工业污染而生出的雾都之名,是世界第一等强国的象征,亦曾让许多初抵伦敦的外国人所羡慕的,他们也曾设想过自己国家的首都变为雾都,并由此成为世界第一强国。 一年多世纪以来,德国、美国、中国甚至苏俄,一个个又一个国家与英国角逐着世界第一等强国的地位,有的失败了,有的成功了,但唯一的不同时,他们并没有把雾都之名带走,尽管英国已经没落,但雾都依然是伦敦。没完没了的浓雾笼罩着伦敦的街头巷尾,一百码内,就辨不出泰晤士河上的船桅和大笨钟的尖顶。许许多多的小轿车、卡车和红色双层公共汽车都亮着黄灯,鸣着喇叭,在古老的建筑物和一堆堆残垣败壁间穿行。 过去七年里。伦敦遭到了战争的严重破坏,许多有名的建筑化为瓦砾,居民死伤惨重,数年百积聚的财富变为灰烬。然而,盎格鲁萨克逊民族可贵之处,就在于它对严峻挑战的强烈回应,戈林元帅的轰炸机、希特勒的V2都没能令这座城市屈服,这座由罗马人建立起来的古堡,在战火中挣扎着并努力恢复着它往日的勃勃生机。 英国情报局局长斯图尔特.孟齐斯爵士挥着手杖,走过议会广场上比康斯费尔德和林肯铜像,进入乔治大街上一个很窄的门口。门前堆着沙袋工事,一名戴钢盔的士兵支着一挺白朗宁机枪,门牌是2号。 孟齐斯先生有少将的军衔,他身材高大,皮肤苍白,淡黄色的头发中布满了银丝,双眼闪烁着一种阴沉狡酷的光芒。他似乎有无穷的精力,却守口如瓶,谁也请不出他在想什么,打算干什么,甚至也无需叫出他的真名,而只使用他在那个圈子里的代号“C”。 C爵士走过一道道包着铁皮的厚重的橡木门,走廊里支撑着上个世纪的粗大圆木柱。他穿过指挥部、地图室,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室内挂着国王像和伦敦桥平面图,还有一只刻有“维多利亚女王王国公共工程部---1889年”字样的旧挂钟。桌上立着一个半神半人的小雕像,它是希腊罗马神话中在森林中作怪的精灵,也是情报局的纹章 ,代表着它的文化传统。 在他走进办公室时,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都起立向他致敬,其中有些是穿着帝国总参谋部军装的妇女。孟齐斯爵士含笑向他们打个招呼,向一些人询问了工作进展,又向一些女士催要了重要的文件。他很快离开了办公室,又穿过了一道钢门和两条阴湿的走廊,在一扇门前向一名卫兵递交了自己的局长证件,最后迈入一间富于神秘色彩的房子。 房间里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只坐着几个人而已,其中一个目光犀利的老人,却成为这个房间的中心,所有人都无法忽视这个体格壮硕的老人,尤其是他的目光。多诺万,如果中国中央调查局的特工发现这个人的话,一定会第一眼认出他,美国战略情报协调局局长,美国情报机构的头子。 在情报界,他有着“野蛮比尔”之称,对于这个人,中央调查局可谓是恨不得食其骨,因为他曾参与过破获中调局在美情报网络的行动,令中调局损失了数百艘“潜水艇”。此时他在英国!在伦敦!在孟齐斯爵士的密室内,如果这一情报被中调局的特工获知,不出意外的话,中调局会调动一大批情报人员和分析人员,对此进行分析,从而分析美英情报机构是否有什么新的举动,尽管每年至少有六个月,他在英国。 进屋后,孟齐斯爵士并没有说些什么,他和多诺万只是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叼上一支雪茄,使原本就烟味很重的房间里更加雾气腾腾。坐在孟齐斯爵士对面的多诺万看到他的面部表情起了变化。 “怎么样,收到了来那里情报了是吗?”“鱼儿已经出港了。”孟齐斯的语气看起来似乎非常平静。但是多诺万还是看出在孟齐斯这番平静的背景,同样隐藏有些激动。“是一条船吗?”孟齐斯摇摇头,继续抽着雪茄,眉间时而闪过些许异色。“不,是六艘船。”“哦!”多诺万平静哦了声,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并没有像我们想象的一样不是吗?”尽管语速和语法没有变化,但谁都可以听出孟齐斯语间似乎带着质问的味道。“如果这样的话,或许成功的机会会更大!”多诺万平静的回答令孟齐斯几乎惊讶的看着这个从美国来的“野蛮比尔”,曾几何时他曾向自己计教的情报机构的管理和建立,而自己和美国秘密情报处更是倾尽全力帮助他们,从英国情报工作的经验,到训练方法,再到一些基本技战术,全部都教给了他。 “对于情报工作来说,除非去冷静的头脑之外,还需要冷酷的心肠!”孟齐斯忆起七年前,自己曾对眼前的这位前美国总统罗斯福的同学。如此解释着情报工作,而现在多诺万和他的战略情报协调局,却在七年后给孟齐斯和英国秘密情报处上了一课。这一课让孟齐斯初听时几欲离席,不愿面对,因为他所需要的不仅仅只是冷酷的心肠,同样还需要彻底的埋葬人类的良知。 “如果怕狼,就别在森林里!”这是多诺万的名言,面对孟齐斯流露出的惊色,他又把这句话搬了出来。“将军,你应该知道,实际上,对于我们而言,越多越好!”听着多诺万的话,孟齐斯加快起当多诺万无意间得知这个计划时,面对所有人的面面相觑,他在几个月内都围绕着这个大计划展开,凡是跟这个计划沾边的,他就特别的紧张和兴奋,到了现在,他更紧张了,任务派的越来越多,要求越来越细。 而最重要的是,在几个星期前,他得到许可,来自首相和总统的许可授权,尽管是秘密的,但无疑为这个准备多时的计划放开了最后一道枷锁,多诺万的目的达到了。 “但那是六艘船!”孟齐斯想提醒面前的多诺万注意一下。计划永远无法赶上变化,在情报界这是不变的真理。尽管在这个计划中,美英两国投入了太多的精力,但是最终,一些发生在外界的变化,还是让这个计划变得让人无法接受。 “呵呵!”多诺万突然发出有些沙哑的笑声,尽管笑声爽朗。但是在孟齐斯的耳中,这个笑声,却如同撒旦的笑声,甚至比那更为可怕。笑罢,多诺万用那双厚实的手扶了一下的桌面。“将军,你必须要明白,如果成功的话,他的效果会更为惊人!”面对多诺万的话语,孟齐斯爵士双眉做皱,深感事态严重。虽然他明白这次行动的必要性,但作为人,他能理解人的含义。 “我想……我们还需要再次许可!你觉得呢?”孟齐斯爵士平静的道了一句,多诺万点点头,孟齐斯说的是事实。几分钟后,孟齐斯重新在地下长廊中钻行,不一会就来到大街上,天空中又飘起了雨雪。他的汽车汇入黄昏时分拥挤的车流中,坐在车上的他一言不发,汽车灵活地绕开弹坑和瓦砾堆,来到唐宁街十号首相官邸。 温斯顿.邱吉尔懒散地躺在长沙发上,雪茄烟快烧到他的手指了。他头枕在沙发上思考问题。这位曾经以固执己见又冷酷无情而坚强的英国首相,此时已不见了过去的那种坚强,他的下巴松弛,一副老态。似乎是在一夜之间,他老了许多。 “中国!中国人正在威胁着整个欧洲!他们将奴役整个欧洲!欧洲文明将会彻底的毁灭于中国人之手!”作为一个坚定的反华主义者,面对着中国在欧洲的进军,德国的步步败退,他在为德国的失败而欢呼时,同样为未来而感到恐惧,在开罗会议上,杜威那个头脑迟钝的年青人尽管已经意识到了中国的威胁,但是为了胜利,他却可以和魔鬼结盟,他甚至迫使英国接受他的建议,与中国媾和,接受中国对英国殖民地的占有。 尽管在内心深处诅咒着中国的所有,但为了最终,正像杜威说的那样“我们要么选择德国,要么选择中国!”,面对残酷的现实,邱吉尔只能做出选择。邱吉尔坐上扶手挎,开始随意翻阅着书桌上的大堆文件。“中国人,必须要彻底毁掉他们!” 只要一想到,中国人将会被毁去,邱吉尔整个人就变得激动起来,他知道,很快自己的梦想就会变为现实,英国和他无法阻止中国人占领欧洲,但至少可以保证他们不能占领整个欧洲,到那时或许一切还有机会挽回。“现在,那个行动开始了吗?” 这时候,首相秘书伊斯梅将军推门进来,告诉邱吉尔情报局长孟齐斯爵士有要事来找。正在思考着问题的个邱吉尔几乎是在孟齐斯,立即接见了他。“你好,斯图尔特将!”“首相阁下,这是我们刚刚得到的情报,关于“上帝之鞭”的情报。”孟齐斯爵士把一份的电文放到首相的办公桌上,垂下双手,在一旁等待。 邱吉尔迅速看了一遍电文,现在但凡是与“上帝之鞭”有关的事物,都会立即吸引他,毕竟在他的眼中,这关系了整个欧洲的命运。“这么说,现在这并不像我们所想象的那样,船队并没有像过去一样分离,而是保持着编队航行是吗?”邱吉尔抬起他下垂的眼皮,在老人混浊的眼底里闪过一丝不安。 “是的,我们相信是因为德国人缺少足够的护航军舰,按规定,这样一艘只装备了几门防空炮的巨型人员疏散船,至少要有包括反潜舰在内的3艘军舰护航,但是德国人显然没有足够的军舰,至少没有足够的军舰用于护航!” 邱吉尔点上一支粗雪茄烟,陷入思考之中.他拿烟的手微微发抖,盂席斯爵士熟悉眼前的温斯顿,知道他此刻的表情并不是因非常激动,而是因非常的不安。“你觉得……”邱吉尔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孟齐斯爵士,目光中似乎是在寻求着帮助。“如果我们停止这个计划的话,对于欧洲,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 听到首相的问题,孟齐斯爵士手忍不住轻颤了一下,面对这个问题他选择了沉默,尽管他希望自己能够制止,但他同样清楚的知道,制止这个行动之后,对欧洲意味着什么。“我们……或许真的别无选择了!我们必须要挽救欧洲!”邱吉尔语不肯定的说道。“我明白了,首相阁下!” 孟齐斯走后,邱吉尔又点燃一支雪茄,雪茄烟的烟雾在房间中弥漫着,但他却没有吸,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窗外,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北海的空气相当清新,冷厉的空气中除去淡淡的海腥味外,甚至带着些许的甜意。在遍天的通红的晚霞下,可以清晰地看到顶着白浪头的黑色的海浪,在海浪的上方,两艘驱逐舰一前一后的行驶着。 军舰的甲板抖动着,倾侧着,就像要逃开似的。在海浪的推动下军舰慢慢地爬上陡急的浪峰,然后迅速地增加速度,大吼一声陷了下去。它的船头一忽儿高高翘起,一忽儿消失在沙沙作声的白色的浪沫中。透明的波浪不时从甲板上横穿过去。 “轰!”海上寂静的傍晚,被时时传来水雷的爆炸声打破。在水雷爆炸的海面上的波纹很快便被海浪所吞噬。“左方发现水雷!”“正前方发现水雷……距离一百一十五公尺!”“左方三个水雷!五个!”“右方两个水雷,距离两百一十公尺!” 驱逐舰上的观测员时而报告着海区残余水雷的位置,随着他的报告声,舰舷高台上,握持着大口径反坦克枪的水兵,不时的朝着目标海区瞄准射击,每打出数发,总会在海面上炸出数十米高的巨大水柱。 晚霞慢慢的淡去,暗红色的天空很快便被黑幕所笼罩,此时除了轮机人员之外,军舰上的几乎所有的水兵都站在舷边,紧张地向黑夜中探视。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没有一点儿眼睛能够看得到的亮光。用极大的努力,才能够勉强分辨出舷外十五公尺到二十公尺距离内的东西;再远便是一片漆黑了。 对于暗礁这些水兵并不担心,他们唯一的顾虑来自海上的那些水雷,对于这些从数万公里外越过北冰洋极端艰难的航线来到欧洲的中国水兵而言,这片大洋上德国人的潜艇或英国人的军舰并不可怕,在战斗中,他们绝不会感到一丝的恐惧,如果战斗打响,他们会像军歌中唱的那样慷慨赴死,而不会皱眉。 但这种勇气却无法掩饰他们对海上“幽灵”的恐惧,英国人、德国人、苏俄人以及其它的欧洲国家,在过去数年的战争之中,在这片大海上布设了数以百万计的水雷,其中绝大多数水雷锚链因海水锈蚀早已断去,变为飘浮不定的飘雷,混杂着大量的飘雷在这片大洋上随波浮动,将死亡的阴影洒遍整个北海。尽管过去的几个月中,舰队扫雷舰艇满荷运行,但水雷的危险仍还是主要的威胁。暮色中守望者的报告仍是接踵而来。 “左方二十公尺,一个水雷……”“右方三十公尺,两个水雷……”“舰首正前方一个水雷……距离十五公尺!”“那群懒蛋!要是他们加把尽,晋城号根本就不会沉在这鬼地方!”大副陈哲明的说话声打断了舰长宋明举的思绪。“也别怪他们,你是知道的,就是他们拼死,也一定会有漏网之鱼。” 宋明举的口气显得很是淡定,尽管就在昨天,晋城号驱逐舰刚刚被鱼雷炸沉,那是国防海军最新锐的“靖波级”驱逐舰的十五号舰,服役尚不足一年。“靖涛号”、“阳平”号两艘驱逐舰之所以驶抵这一海区,正是为了确定晋城号沉没位置,在标注方位的同时,如果天气条件许可的话,就会派出潜水员,对沉舰进行破坏,靖波级驱逐舰是海军最新锐,亦是现代化程度最高的军舰。 “导弹,只要我们炸毁晋城号的导弹,就算完成任务了!”站立于舰桥的宋明举自语式的重复了一遍自己所接受的任务。靖波级驱逐舰是国防海军第一型导弹驱逐舰舰,军舰中部两倍原用于加装五联鱼雷发射管的位置,被两座YJ-1型4联反舰导弹所取代,反舰导弹是共和34年方才投入生产的最新式武器,配用450公斤半破甲战斗部,可准确40公里外目标。 与大口径舰炮不同的是,它对舰体要求降至最底,甚至连鱼雷艇都可成其载艇,它的出现结束了小舰无法与大舰对抗的历史,在其刚一试验成功,国防海军内保守力量几乎要求停止研发这种“旨在毁灭大舰队的怪胎”,但最终在总理和部分海军军官的支持下,反舰导弹终于还是成为的国防海军的巡、驱、护舰标准制式远程攻击武器。 为夺得北海海权,国防海军可谓是下了血本,九艘靖波级驱逐舰被编入远征舰队,海军试图通过跨时代的武器,保证远征舰队在大西洋上的优势,事违人愿,在过去的几个月间,一直叫嚷着绝不容忍大西洋上出现五色旗的英国人、美国人面对即成事实都保持了沉默,而德国海军除去潜艇外,根本无法对远征舰队构成威胁,威胁最大的恰是那些不显山露水的水雷,曾被寄予厚望可与战列舰一战的靖波级驱逐舰十五号舰晋城号,未放一炮,未发一弹,便被水雷炸沉于北海。 在晋城号的遭遇水雷后,海军部几乎立即作出派出潜水员对晋城号实施爆破的决定,以防止导弹机密外泄,而的靖涛号和阳城号恰是前来执行这一任务。 “他们不是在舰沉前,已经用定时炸弹破坏了导弹了吗?”陈哲明的唇角一撇。“这个天气派潜水员下去,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平涛,你明白,海军部有海军部的顾虑,他们担心技术外泄,毕竟……”宋明举摇头轻叹着。“保密重于一切!所以总需要潜水员再确定一次定时炸弹是否完全启动,是否需要重新爆破。” 在国家和企业的巨额投入下,多年来共和中华一直引领着世界技术变革潮流,与之对应的却是大量的机密技术外泄,在这场战争之后,很多人形容战前技术转移和技术外泄,根本就是慢性自杀,甚至有人相信,在这场战争中,每战死三个中国士兵,就有一个是因技术外泄造成,在这种情况下,保密就摆到了众人的面前,像反舰导弹这种绝密武器绝不能落入他国之手,海军部谁也无法承担界时来自国会的指责。 “那些个老爷啊!”“老爷一张嘴,下属跑断腿!”望望那阴沉沉的夜空,海伦斯突然用中文随意道了一句,尽管作为美国海军的潜艇艇长,但出生在中国成长的缘故,使得他说着一语流利的带着江南口音的汉语,在美国海军中这是非常少见的。 “夫人希望我们尽可能的保持水下潜航。现在能见度这样低,我们干吗要往水里钻呢?要知道在这里几乎不会碰到中国人的军舰,至少这里是英国人的海洋,我想我们并不需要这么小心,当然,如果为了安全,我们可以多布置四个监视哨,不间断地搜索天空,就足够了!” 迈克尔的手指虚握着香烟,一支接一支地抽,扑面的浪花打湿了身子,他也不管,只是随口抱怨着,从接受这个任务之后,他就感觉这个任务根本就是一场恶梦,几乎成天成夜的躲在满是电池酸臭味和汗臭味的潜艇内,再这么呆下去,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发疯,甚至在他看来,艇内甚至有一些艇员已经涉临疯狂的边界了。 “嗯!”海伦斯用下巴点了一下艇身,小鲨鱼级潜艇的艇身上焊接着一些钢板,钢板的存在改变了艇身的结构,至少在侧面看来,这艘小鲨鱼已经不再像小鲨鱼了,而在灰黑色的潜艇指挥塔上赫然用白漆漆写着U*56的字样,这是中国潜艇的标记。 “我们执行的任务要求我们,必须保持潜航,这是不仅仅只是为了安全!”在道出这句话时,海伦斯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作为指挥官,他清楚的知道,这次任务的使命。“是的,艇长。”迈克尔无奈的点了点头。 “U-56”在海风卷起的一阵阵灰色浪涛中间左右盘旋、轧轧作响地的前进着,在浪中的颠簸叫人直想呕吐。在艇员送上一杯咖啡后,端着咖啡的海伦斯将他的目光朝远处投去,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可以清楚的看到的另几艘并不明显的阴影,他们的使命和自己完全相同。 尽管心中对这个特殊的任务很不能理解,但是作为军人海伦斯只能选择服从,他清楚的知道,这次任务之后,或许自己将会下地狱。那么就下地狱吧!海伦斯在心中暗自发出一声叹息。这时一名艇员钻出了潜艇,他的手里拿着一份电文。 “艇长,来自伦敦的电报!”从艇员的手中接过电报,海伦斯借着光扫了一眼,电报上的内容非常简单,除去几个标位之外,还有一句话。“抽动上帝之鞭!”这几个字让海伦斯的周身忍不住一阵轻颤,以至于拿着电报的手也同样轻颤着。“迈克儿,行动开始了!” 在说话时,他朝着远处的那几个起伏的黑点看去,那些黑点似乎已经开始下潜,显然他们同样收到了来自伦敦的电报,行动终于开始了。“哎!总算开始了,等行动结束之后,我要到英国找至少十个英国女人!”尽管嘴里这么说,但迈克儿的脸上,那张一直都带着阳光的笑脸不见了。 “下潜,下潜,下潜。”整条艇上,轰隆隆地响彻着迫切而又平静的声音,出人意料的是,这个声音却是中文。甲板向前往水里直冲。监视哨的水兵们猛地跌进了湿淋淋的升降舱口,跟着跌进来的是值日军官、艇长,最后一个是航信士官,他把舱门砰的关上,用钩子钩牢。所有的艇员都听到了那已经听熟的咝咝声和叹息声;好像那条潜艇是一头有生命的怪兽,正在大口地呼气;他们耳鼓上顿时感到空气的压力。 接着才听见轮机长在下面大声吼道:“艇内加压!”潜艇的速度放慢了,懒洋洋地往深水里钻,豁朗豁朗地发出水声。“那么就下地狱吧!”在潜艇到达潜航深度时,趴在海图上的海伦斯在心中再一次叹息着,他知道自己并没有选择。 第三百三十章 发射 西元1947年1月19日。弥漫于港口的阴湿寒冷的浓雾从下午开始更浓了。刺骨的寒风从海的深处吹来,雾如烟似缕,看似恬静而安逸,但却充满了风险。“威廉.古斯特洛夫”号邮轮庞大的船体仿佛像一个巨无霸停泊在海港里,灰色伪装的舰体无法掩去邮轮优美的线条。 码头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破旧的军用卡车、救护车往来穿梭。如果从远处望去,你只能看到古斯特洛夫号硕大的船身,人在这庞然大物的甲板上就像蚂蚁在蠕动着,甲板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挤满了人,几乎整个德国北部的人,似乎都在聚集到了这里,在这块码头上汇聚成人的海洋,蔚为壮观。 伯尔特抱着女儿挤在人群中,他们也是来乘坐这艘大船的,作为一名纳粹官员,尽管他曾一再的告诉民众,德国一定会胜利,但他同样知道,这艘船或许是自己和家人逃离基尔的最后希望了。“船好大啊!”相比于父亲眼中对未来的担忧,年幼的女孩反倒对这一切充满了好奇。她仰着头,看着她所见过的最大的家伙。然后,她转过头告诉父亲。 “爸爸,它就是古斯特洛夫号吗?”“没错。”伯尔特点点头,望着远方海上的迷雾,目中的忧色更浓了,他知道这次航程或许充满许多不为人知的风险。 没有人能确切地说出在基尔到底有多少难民发疯一样挤上了包括古斯特洛夫号在内六艘由轮,虽然,最初要求每个人都有船票和必要的证件,而且但是面对炮火,由于争相登船,秩序大乱,仍有成千上万人是悄悄溜上船的。有的是躲在木箱里,有的化装成女人混进来的,还有的人为了离开座将被中俄联军占领的城市,简直是不择手段。因为规定只准带一名小孩的成年人登难民船,于是有些做母亲的从甲板上把孩子扔给在码头上的亲属,一个小孩往往给十多人当作船票使用上了船,在慌乱中,有些孩子落水,有些被陌生人拐走。 “啊,这就是梦幻之船!”露丝的母亲由衷地感叹。下午十六时四十分,古斯特洛夫号的发动机启动了。码头上还未登船的难民们疯狂而不顾秩序的加快了登船的速度,码头未能登船人群拥挤着试图冲上船去,甚至向党卫军警卫伸出了手臂……喧嚣声与绝望的叫喊声中,汽苗长鸣,轮船上的烟囱冒出浓烟。混杂着雪白的蒸气,在空中舞出色调分明的轨迹…… 码头上绝望的难民望着驶离的的古斯特洛夫号,目中带着绝望,他们最后的希望离开了,此时对于他们而言,只有一个选择,拿起武器,战斗到最后一发子弹。 “但愿平安无事吧!”船离开码头后,弗里德里克.彼得森扭头问道大副,他是一名老船员,早在上一次战争前,就曾在“祖国号”邮轮上工作,对于战争,他早就是厌烦了。作为“古斯特洛夫”号船长,彼得森内心感到十分不安。 他已经63岁,且多年没有指挥过驾驶,或许是因为柏林看重了他多年的航海经验,才会任命他出任船长,原船长柯灵则指挥另一艘船。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他为自己找了两名青年军官当助手,另外一名海军上尉负责军事撤退行动。对彼得森来说。驾驶这么一艘游轮在布满水雷和潜艇的波罗的海上航行,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甚至有些嫉妒柯灵,因为现在他不需要再去承担这个责任。 “我们的护卫舰在那里?佩特里希!”“随后就到!”抽袖看下时间,佩特里希在回答的同时,朝着彼得森走去。“不要担心,彼得森,敌人不需要妇女和儿童证明他们的功绩!”彼得森只是用余光撇着佩特里希,他和柯灵一样,是自己找来的助手。“我也是这么想的!”彼得森脸上的忧色并没能瞒过佩特里希的视线。 “天气这么差,潜艇是看不到我们的,对我们来说真正的危险是战争结束!”佩特里希的脸上依旧带着德意志式的骄傲,说到这里,他转身冲着不远处的凯丁喊了一句。“你怎么想的?凯丁!你是波罗的海航行专家。”“我们需要军舰的保护!”立于门旁的凯丁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没有军舰的护航是让人不安的,那怕是没有足够的军舰护航。 “战争中,有时由不得你,实话告诉你,现在很多地方比这里更需要军舰!”如果有足够的军舰,或许他们根本没有必要汇编成庞大的编队,闯过英美海军的封锁线,但现在他们没有别的选择。门被拉开了,无线电员哈芬走了进来,趴在佩特里希的耳边轻声言语着,所有人的目标都被吸引了过去。 “大家过来一下!”佩特里希挥手示意大家过来。“怎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朝大副走去时凯丁轻声问道。“我的助手截获了一份电报。”“电报的内容是什么?”“是加密的,目前还没有破译!”佩特里希替哈芬作了回答。“这应该不是真的!”彼得森显得有些疑惑。 “空中到处都是无线电信号,也许我们弄混了!”“当然,但有一个字没有加密。”“嗯?那个字?”“威尔海姆!”“威尔海姆?”与他人的惊讶相比,凯丁一愣。“这艘船的名字!”“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正在努力进行破译,可能我们还要搜查一下这艘船。”佩特里希在回答凯丁的问题时,作出了决定。 “搜查什么?”“破坏分子,嫌疑犯等等!”“我们去找这个人会打草惊蛇!”“你只会害死我们,凯丁先生!”“那你还等什么呢?佩特里希!”不带任何犹豫的彼得森,便同意的佩特里希的建议。“快去找!” 当以“威廉.古斯特洛夫”号为核心的船队,在三艘扫雷艇和两艘反潜艇的护航下汩汩作响的波罗的海中向北行驶时,保罗.乌施德拉维特登上了拥挤的甲板。此时甲板上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挤满了难民,船上装着多少人?在船舱内因污浊的空气而感觉有些窒息的乌施德拉维特望着同样无法移动脚步的甲板,忍不住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船上但凡是可以落脚的地方,都挤满了难民。也许有一万人,或许是两万,甚至可能更多。 他逃到了基尔,但是现在的他又再一次踏上了逃亡之旅,望着漆黑的海面,他忍不住在心下祈祷着,尽管,许多年以前,他就忘记了祈祷,但这一次,为了自己和这艘船上的同胞们,他再一次拾起了信仰,“但愿上帝保佑吧!” 北海上,在海平线上低低的地方。亮着皎洁的黄色的月亮,它在黑暗的水面上铺上了一道金黄色的亮晶晶的道路。夜间十二点钟时,有两个长长的黑影慢慢地、无声地切断了这条金黄色的道路。这是国防海军欧罗巴特遣舰队的“靖涛号”、“阳平”号两艘驱逐舰,他们刚刚完成任务,正在返回基地的中部,相比于外间严寒,此时的靖涛号和阳平号内却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洁白的舰舱通道或舱门上,在下午的时候,就被贴着小小的春联。 今天是春节,即便是在海上,也不妨碍这些远离家人的水兵们用自己的方式过着春节,他们在食堂里轮流包着包子,用酒瓶赶着饺子皮,甚至于还开玩笑式的拿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到的红纸,派起了红包,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偶尔的走道间或食堂中还会传出时下正为流行的音乐或京剧、梆子之类戏文哼腔,士兵,尤其是那些身处战场的士兵,总会有数不尽的点子,享受着春节这对他们而言最为重要的节日! “诸位!”在新年的钟头敲响的前一刻,扬声器中传来了舰长的声音。贴着的扬声器的脸上带着笑色,不仅他,驱逐分舰队上的每一名军官都按照常规换上了礼服,尽管在这里并没有海军所习惯的新年舞会,更不会有那些漂亮的佳丽名媛相伴,传统就是传统,无论在任何地方都要遵守。 “在新年钟声敲响之前,祝大家的新年快乐,祝我们早日取得战争胜利!希望我们……”话声稍顿,望着周围有些期待的眼神,他笑了起来。“早日回家!回到家人身边!”“早日回家!”叫喊声伴着舰长的言语在军舰内回荡着,所有的水兵甚至军官都发出了同样的声音,早日回家,或许这才是他们共同的愿望。 几十分钟后,原本为新年的到来欢呼的水兵们要么去休息,要么去值战备班去了。军官餐厅内宋明举和陈哲明在铺着白桌布的长桌下端座着,在十几分钟前,其它的人还在这里谈论着这场战争中的一切,当然还说着各种各样的笑话,而此时,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舰长,刚才你并不应该那么说。”作为老同学,陈哲明想提醒他收敛一些。“那些人知道你这么说,肯定会非常不舒服”宋明兴看着手中的猪排骨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无所谓,我只是说出了大家伙的心声而已。”“你以为那么说就可以回家了,是不是?”陈哲明反问了一句,尽管在用着餐。但他偶尔流露的作态,多少告诉别人他出身名门富户,而他的确也是如此。 “难道大家都不说吗?”与排骨奋战的宋明举喝口汤反问着。“大家都知道,现在士兵们想回家,他们的家人同样渴望他们回家,但大家都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所有的一切都是老一套,什么我英勇的国防军官兵,誓言不败敌寇绝不还,但是天知道,他们有多想家!” 似乎是为了补充一句,他抬起头望着自己的老同学。“就拿我来说,我很想家!”然后又强调了一次,“真的非常想!”“大家都想家,可却没有军官把这事件挑出来,但是你……”“我把事情戳破了是吗?”宋明举笑了,似乎感觉这是一个笑话。 “我说的意思是,虽说大家都知道这是事实,但是,有很多事情,心知肚明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当糊涂官吗?”宋明举嘴里嚼着猪肉,面上带着笑。“要是那样的话,当初那些先烈们还革什么命。”话间,宋明举给老同学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革命是丑陋的字眼,革命是对自己同胞的宣战,因此不值得欢欣鼓舞,也不值得夸耀称赞。”老同学给自己扣帽子的同时,陈哲明套用了一句十数年前在中国非常流行的言论,用革命原罪进行了反驳。“不同等同而之不是吗?”此时宋明举已经用完了年夜饭。 “过去我们叫武昌起义为辛亥革命,但是现在呢?我们称为民族大起义,那并不是一场革命,尽管我们并不否认那场革命带来的社会变革,但相比于于共和后的社会变革,我们更看重的是民族的自由不是吗?”喝着茶的陈哲明眉毛一扬,咧嘴笑了笑。 “至于革命,通常是指对自己同胞的宣战,而大起义时,我们是向谁宣战?是像满清统治者和他们的奴才们,当然也包括那些背叛民族的败类,所以他并不是一场革命,而是争取民族自由的起义!”他微笑着望着自己的老同学。“怎么,难道你没看过革命罪与罚吗?” 面对老同学的问题,宋明举无奈的摇摇头,对革命的否定,源自于红恐时期,为了避免暴力革命在中国的上演,共和中国历史界从根本上否定了除秦末以及元末之外历史上的农民起义,将农民起义定性为社会暴力行径,更是将明末农民起义与华夏民族灭亡划上等号,同样的也否定了革命,革命在中国甚至成为了贬意词,至少在一定程度上。 “好了,你们家都是政客,说这些,我嘴笨,肯定说不过你!”不愿再争辩下去的宋明举用餐巾擦了下嘴唇。“别浪费时间了,我去休息了!”“是,舰长。” 三艘船沿斯格拉威海峡航行,以避开中俄两国的潜水艇或军舰,“威廉.古斯特洛夫”号因吃水太深,由一艘扫雷艇开道,行驶在船队的中央。船队中的船只像幽灵一样在黑暗中徐徐向前。有时只从云彩孔隙里透出一点月光。船上的人们一个个默默不语,不知这种逃离是祸是福。 站在船四板上乌施德拉维特,看到扫雷艇正在前方一公里半的海面上航行。听着婴儿的嘀哭声,他的脸上露出笑容,残酷的战争中,也有惊喜,过去的两天中,在邮轮的分娩室里,自从开始登船到这时,已经有六个婴儿呱呱坠地。医生们正在为第七个年轻产妇忙活着,下一个婴儿应在凌晨时分降生,新生的婴儿意味着希望,婴儿的降生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个好消息。 此时他庆幸自己事先通知了船长,万一船被炸沉,立即停船,以便疏散旅客。就在这时,船长通过扩音器宣布,凡有救生圈的男子,请立即将救生圈送回,以分给妇女和儿童使用。船长还通知禁止收听无线电和使用手电筒。 一月末的斯格拉威海峡正处在暖寒洋流交汇之时,海上海波涛汹涌,大部分妇女和儿童都晕船。乌施德拉维特找到一把椅子坐下来。在过去的几天航行之中,他睡眠极少。他现在昏昏沉沉地想到他是否能见到自己的妻子,他倘能安全返回德国的话,会不会因为没有执行元首战斗到最后一发子弹的命令而受到惩处。 “哎,现在并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等安全了再说吧!”船在斯格拉威海峡中央的公海上向着北海行驶,船上许多灯还亮着,在漆黑的海面上,清晰地勾画出“威廉.古斯特洛夫”号的轮廓,而周围的另外五艘邮轮也是如此,如果仅只是出于安全,他应该执行灯火管制,但因为船上有上万名难民,使得他可以放心的开着灯,几乎所有的德国军官都相信,那些自许海上骑士的中国人,绝不会攻击这些搭载着难民的邮轮,他们甚至会提供帮助。 “还好,这些中国人还是遵守战争规则的!”站立于舰桥的彼得森联想到傍晚时分,曾低空从船队上方掠过的那架中国飞机,在心下庆幸着,中国人遵守战争规则的行为在他看来是可敬的,而且让这次本充满风险的航程变得轻松许多。 “英国人……”联想到进入北海后,可能遭遇的英国人的潜艇或军舰飞机,彼得森不知道他们是否会遵守战争规则,为了避免遭受攻击,在古斯特洛夫的船体两侧都涂有大大的红十字标计。现在彼得森唯一能祈祷就是红十字可以保护这只船队,此时这个老迈的船长并不知道,当他在内心深处祈祷时,一双眼睛已经盯上了他和这只船队。 “勃拉尼,上升到七十英尺。”“七十英尺。是,艇长。”水平舵手们转着舵轮。“U58”翘起来了。深度表上的指数不断地在上升。外面的声响更大了:声纳的乒乒声,螺旋桨的嗒嗒声,现在很明显了,声响来自前方。“七十英尺了,艇长。” “很好。现在,勃拉尼,仔细听好,我要一号把第二号潜望镜升高。”海伦斯的声音显得很坚决,但又是压低了的。“然后我要你升高恰好一英尺,平航一阵---再升高一英尺,再平航,要稳稳当当的,你明白吗?”“是,艇长。”进攻潜望镜的细镜筒悄悄地升起,最后停住了。“升到六十九英尺了,艇长。”“很好。” 潜艇在这群优秀的水兵操作下,保持平稳的水平航行,然后又顿了一下。“升到六十八英尺了,艇长。”那两个水平舵手要算是艇上最优秀的水兵,不!准确的来说,无论是U58或是这个编队中的任何一艘潜艇中的艇员,都是英美两国潜艇部队中,意志最坚定,技术最为优秀的水兵,正因如此,他们才会被选中执行这个不同凡想的任务。 “好!保持这高度!这就行啦!”海伦斯提高了嗓门,他的声音中带着他所特有的狂热,这种狂热曾在太平洋一次次的将日本商船军舰送入海底。此时,尽管对这个任务有些疑惑,但是即将到来的战斗,仍然让他感觉到热血沸腾,尽管在内心深处,明白任务本质他在过去一直饱受着折磨,良心上和精神上的折磨。这时艇内一阵沉默。扬声器中传来劈啪一声响。 “乒---乒---”此时回声测距器叫得越来越响、越来越尖了,螺旋桨声也更大了。而鱼雷发射数据计算机正在进行着计算。司令塔里寂静无声,整个潜艇上一片肃静。现在一切声响都来自艇外,机器的嘈杂声,德国船队护航反潜艇的声纳在探索时发出的声响。 “升起潜望镜,记上!距离四千五百码。记上!方位零三五。记上!前缘进入角右舷七十度!”看到了!在潜望镜升起的瞬间,海伦斯将潜望镜一抬,双眼抵上了目镜,目标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夜幕中,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轮廓,巨型邮轮的轮廓清晰无比,尽管它的船身可以看到点点灯光,但海伦斯还是心生一种错觉,这似乎是艘幽灵船。 “船上……”联想到船上的难民,海伦斯试图说明自己,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条船上有德国军人,英国人早就破译了德国人的电报,德国人下达的命令是十分清楚的,那就是首先应转移学生军官和军用物资。至于难民,那是如果还有空闲的地方,也应转移那些逃难的人,尤其是妇女和儿童。而男人则应留在原地坚持战斗,直到最后一颗子弹。 “都是敌人!”或许是在说服自己之后,他停了一会儿,艇内便响起了海伦斯的声音。“进入战斗状态!”艇长下达命令的第一时间,迈克儿便抓住起扬声器。“全体注意,进入战斗状态!”艇内充满异味空气瞬间紧张了起来,寂静在这一命令下达的瞬间被打破了,潜艇靴踩踏舱板的声音在潜艇内响起,尽管不大,但与先前的寂静相比,却显得有刺耳。 奔走的艇员迅速穿过圆形隔舱门,一个接着一个,动作标准而流利,未见一丝停顿,潜艇隔舱的舱门被迅速封闭,战斗一触即发。“降下潜望镜!”下达这个命令时,海伦斯感觉自己的的心怦怦乱跳,他同时感觉自己的嗓子发涩,喉咙似乎有些涩痛,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愿意发出任何命令,他抬起头看到拿着扬声器话机的迈克儿望着自己,迈克儿的目光中显得非常坚定。 于此同时,鱼雷舱内的那些鱼雷兵正不停的进行着最后的发射准备,检查鱼雷、设定定深,鱼雷舱内不时传出链条声和推弹机电动机的转动声,沉重的鱼雷被推入了发射管。“嗵!”在发射管盖上的同时,盖鱼雷手一拧,发射管锁死,一号、二号…… 红色的灯光下,这些美国潜艇艇员像过去在太平洋中,一样激情而严肃的工作着,他们的脸上带着笑容,似乎在为自己能够用潜艇攻击德国人的舰船而感觉到兴奋,过去一直都是德国人用潜艇攻击他们。“升起潜望镜!”海伦斯再一次把双眼贴上目镜,幽灵船的船体再次进入了他的视线,汗水从他的额头流了下来,心跳加速,嗓子更涩了。 “鱼雷准备!”离开目镜时海伦斯发出了自己所特有的拉音,他那有些沙哑的声音被拉长了,只不过与过去不同的话,唯一的变化是,这次他使用的是中文。“鱼雷准备!”迈克儿冲着话筒重复了长官的命令,同样的中文。“发射!”几乎是最自然的命令从海伦斯的嗓间喷出,坚定而果决。“发射!”“发射!”“发射!” 从迈克儿开始,同样的两个字,被重复了三次,每一次都如同过去一样,坚定而果决的命令,伴着命令,鱼雷手按下了发射按纽。一如既往的,先是一阵颠簸和一阵水浪声,一个个鱼雷从“U-58”的艇艏发射出去了,黑灰色的鱼雷直冲入冰冷的北海。 “升……”感觉到潜艇的颤抖,海伦斯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声音稍顿,“升起潜望镜。”从潜望镜中,他感觉自己可以清楚的三条尾波!三条漂亮的尾波,朝着目标直奔而去,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挡这三条鱼雷击中目标,即便是上帝也不能! “降下潜望镜!”在道出这个命令时,海伦斯感觉到一阵晕眩,似乎那三条鱼雷发射的瞬间,便将他的力气全部抽走了,或许抽走了他身为人类的良知。“他们都发射了!”未将视线投入手中秒表计时的海伦斯听到了听音员的声音,他的脸更白了……“此后,我们都是罪人!” 第三百三十一章 沉没 “战争中的罪恶数之不尽!尽管旋予者有着种种借口。但却无未能掩饰其间的恶行,战争中的恶行不断的拷问着人类的良知……”战争中的罪行。 1941年1月22日凌晨一时四十五分,沉睡乌施德拉维特被一声深沉而猛烈的爆炸声惊醒,接着是剧烈的晃动,被惊醒的他试图弄清是怎么回事时,第二次隆隆爆炸声接踵而来。一个难民匆匆从他面前跑过,惊慌失措的他甚至没的听到身后亲人的喊叫。紧接着,第三次爆炸声传来。 重型鱼雷的爆炸,炸破了并不厚实的船壁,冰冷的海水瞬间便涌进了低沉动力舱。锅炉被冰冷的海水一浸,立即喷出大量的蒸汽,锅炉房内马上烟雾弥漫。由于锅炉房是在船的最底层,而鱼雷是定深并不深,因此,鱼雷炸破的是船的吃水线以下不深的部分。对于锅炉房来说,这个口子开在他们的头上。因此,海水对他们来说是从天而降…… 汹涌的海水将一些人冲走,而这时由锅炉中喷出的滚烫的蒸气同时射出,一些人当场烫死,其他人急忙向外冲去……控制室内。几乎是在遭到鱼雷攻击的第一时间,损管员便按动了损管电钮。搬动控制闸门---锅炉房的密封门启动时,锅炉房里一片惊慌。 “快离开这儿!快离开这儿!他们要关闸门了。”“快跑!”水手们拼命奔向离自己最近的闸门,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很快,水就漫了过来……闸门关闭,水位迅速升高,一些没有逃出去的工人又转向另一方,那边闸门也已经快关闭了。 “快出去,快点!快!”此时闸门已经降到最低了,水手只能趴在地上向外爬。只有极少数的水手在闸门关闭的一刹那,逃了出去……舱内一片漆黑,巨大的震动使得舱内的乘客纷纷爬了起来。这个舱在船的最底一层,也最靠近船头,当他们打开灯的时候,看到舱内已经到处都是水,海水还在从门底下渗进来。鞋在水面上漂着…… “发生什么事了?”黑暗中的尖叫声音中传出人们不解叫喊声,但没人回答。“怎么了?”第二声音爆炸声和剧烈的晃动传来时,这些难民总算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们被攻击了。”绝望而凄惨的叫喊声在整个邮轮中响彻着。“快离开这里!”睡意朦胧的乘客踏着没脚面的水,跑出屋子,通道里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在朝着甲板涌去。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音,让乌施特拉维特意识到船身已被鱼雷击中,向另一个方向倾斜了。他在一条漆黑得象炉灶一样的通道上摸索着,不知怎地找到了他的行李。他从里面取出一件夹皮外衣,一顶蓝帽,一支手枪和一个装有公文的皮包。他打开了一个出口跳到低层游廊甲板上。 甲板上不那么黑,他瞥见一个男人正用一把椅子敲打一扇毛玻璃小窗。乌施德拉维特找到一扇通向船首的门,便跑过去。发现一群惊慌失措的人。他们没有救生圈,正向甲板跑去。在被人拥塞的一道道门旁。“赶走所有的男人,让妇女和儿童撤离!” 在船员和军人们的叫喊声中,甲板上绝望的男人们张牙舞爪地在歇斯底里的妇女和儿童中横冲直撞。船员们试图让大家镇静,有几个人掏出了手枪,示意要开枪,但又犹豫不决,结果被人群推搡到一边去了。“把那些男人扔下去!”愤怒的船员和军人几乎是叫喊声音,在混乱中,一些试图抢着救生艇的男人被直接扔下了海。 “轰!”空气中接连不断的传来爆炸声,一个又一声,船队中的船员听着远处传来的爆炸声,他们的面色变得煞白,他们明白自己遭遇了一个精心设立的狼群伏击圈,曾几何时这种狼群伏击圈是德国海军的专利,而现在同样的噩梦却轮到了德国人自己的身上。 “快,立即把密码机和密码表装袋,扔到海里”在古斯特潜夫号遭遇鱼雷攻击的第一时间,彼得森就下达了抛弃密码机的命令,无线电员不敢犹豫,他们迅速向将密码机装盒。将将密码本与密码机一同装入的布袋中,然后迅速冲上甲板扔入冰凉的大海中。 “对,发海难电报,告之坐标。”周围的爆炸声音和古斯特潜夫号的倾斜令彼得森的面色变得的煞白,但是从他那不平静的呼吸中,可以感到他的紧张与不安。他摘下帽子,四下打量了一下,然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告诉有来往的船只,古斯特洛夫号遭受鱼雷攻击,我们正在下沉,需要立即救援。”接到这个命令后,无线电员的手指伸向发报键…… “船长,我们窃取到一断无线电波对话!”另一名无线电员突然大声喊道,此时他的面色煞白,早已经不见了先前的冷静,或许是他听到了什么不应该听到的消息。“是什么内容?”“是……是中文!”“轰!”听音器内突然传来的声响让靖涛号指挥舱内的听音员一愣,就在他感觉有些诧异的时候,又是一声类似爆炸的声响传了过来。 “是什么船碰上了水雷?”听音员几乎是下意识的想道,但下一秒,接连数声爆炸令听音员顿时明白,这绝不会是那条船碰到了水雷,如果没错的话,一定是“是潜艇伏击圈!”陈哲明不假思索的说道,从爆炸间隔上看,这绝不是某条不走运的船闯进了雷区之中,在短短数十秒内传来二十三声爆炸,这显然不可能是水雷,如果有什么可能的话,那肯定是潜艇伏击圈。 “雷达发现舰船回波了吗?”宋明举皱眉反问道。接到听音员的报告后,分舰队就进入了战备中。潜艇伏击圈?难道是德国人潜艇?不太可能!在国防海军反潜舰艇的攻击下,德国潜艇很少在这一海区活动,这是一个精心设立的狼群伏击圈,在这一海区并没有符合这一特点的攻击对象,对于海上的中俄两国数量不多的商船,显然没有如此大费周折的必要。 “长官,雷达未见回波,我们相信在40海里外的盲区中!”“朝爆炸方位海区全速航行,注意搜索水下目标,反潜火箭准备!”虽不明究竟,但是宋明举还是下达了向出事海区航行的命令。“长官,我们接到一份明码电报!是古斯特洛夫号发出的!他们遭受潜艇攻击!”“什么!”陈哲明几乎是惊声喊叫着。 所有人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脸色都为之一变,无论国防海军或是联军司令部都明令禁止对搭载有德国难民的商船或军舰加以攻击,而现在他们竟然遭到了攻击。 “潜艇伏击圈……六艘……”心下浮现出古斯特洛夫号所在的难民船队,两者相一联系宋明举脸上的血色淡去,他的双手微颤着,眼睛中尽是不可置信之色。“长官,这绝对是一次精心策划的攻击!”“问题是谁干的?我们……绝不可能!”“难道是俄罗斯人?”“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干?”“这根本就是谋杀!” 就在众说纷纭时,宋明举面色一肃,他知道现在不是争论此事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好了,诸位,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争论这些了,我们现在必须要全速驶向出事海区,营救那些难民,还有将此事通知战区司令部,要求他们对北海和波罗的海海区派出反潜飞机和舰艇,一定要找出那些潜艇!” 尽管还不知道是谁的潜艇设立的这一伏击圈,但宋明举还是敏锐的意识到,在这个海区发生这种恶性件的将会产生什么样的连锁反应,而且……“现在,我们肯定是嫌疑犯!”在众人执行命令时,陈哲明有些紧张的说了一句。宋明举点点头,的确,发生这种事情之后,第一嫌疑犯就是中国或者俄罗斯,因这一海区处于中俄海空军的控制范围,除去中国或俄罗斯之外,谁还会这么做? “所以,我们除了救人之外,必须要找到他!让阳城号负责!”“也许我们会被盯上!”“如果我们被打沉了,至少……”宋明举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一些事情,不过我希望我们可以打沉他们,那怕就是一艘!” 在靖涛号全速朝着古斯特洛夫号被攻击的海域航行时,古斯特洛夫号的船头已经朝着西南方倾斜了25度。在漆黑的机房里,人们坚守岗位,其他船员关闭了舱壁,开动抽水机。甲板上,在武装警卫的威胁下船员正在放救生艇,但吊杆冻住了。魂飞魄散的旅客们拥挤着,掉进了救生艇。 船头,乌施德拉维特攀登到外面的甲板上,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内甲板。海水已经灌进船舱,里面像沙丁鱼罐头挤满了人,他听不见人们的哭嚎,但可看见人们在水里挣扎。 他不愿意去看这一切,这时他又看看见几颗红色呼救信号腾空而起,飞上开空的求救信号,让他心生一丝希望,或许会有船赶过来搭救大家。而在他的下面,一片混乱,几百名旅客攀扶着正在翘起的船尾爬行。他登上扶梯朝救生艇走去,一根钢架在他面前倒下,他向后一闪身,绕过舷梯,船身猛然一震,人们惊叫起来。几个妇女和孩子,被翻了个的救生艇弹出去落在黑夜笼罩的大海里。 突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背。那是位妇女。在岸上候船时,她曾与他说过话。妇女手里抱着一个婴儿,另外两个孩子牵着她的衣角,“救救我吧!”妇女冲着乌施德拉维特的喊道:“您是位男子汉,您一定知道我该怎么办!” 但是此时他同样也是无计可施,除去听天由命之外,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整个船队所有的运输船都遭到了攻击,这绝对是精心策划的阴谋,是什么人干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突然,他想起了橡皮救生艇。“请不要走开,”他看着祈求自己帮助的妇女和她怀中的婴儿,“我想办法让您和孩子到救生艇上去。” “您疯了!我怎么能让孩子呆在冰冷的水里。”妇女听到乌施拉维特的话,突然变得的愤怒起来,她怒容满面地望着这个男人。“你们这些男人只会在那里转圈圈,什么也不干。”她恐惧地睁大了眼睛,拖着孩子朝后甲板走去。她的表情使乌施德拉维特深为不安,但却又很无奈,除去救生艇之外,还有其它的选择吗? 他望了望咆哮的大海,海面上气温在零度以下,寒风刺骨。他听见几声枪响,压过了叫喊声,海浪打湿了他的面孔。他突然感到十分恐怖。他不愿死去,他怎能让妻子孤身一人留在这样的世界上?慢慢的他终于镇定下来。 “应该体面地死去,”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冰海沉船中的画面,浮现出那些绅士们面对海难时的表现,心中不禁百感交集起来。这一切顷刻将化为乌有,音乐、美酒……这些人生所追求的东西就像空中阁楼,随时都会烟消云散。已经冷静下来,并决定坦然面对这一切的他回忆起自己初上船时,船员曾经禁止他在船上吸烟,也想起他开的那个玩笑。 “假如船要沉没,一定会允许我抽烟。”想到船员当时的说笑着给出的许可,他决定在死去之前,吸一支烟。他点了一支烟,没吸几口就扔掉了,又点了一支,又神经质地扔掉了。第三支烟,他一直吸完,“这样的时候,能抽烟吗?”一个人有点恼火地问。问话的是个带着铁十字的高级军官。 “您也抽一支吧,不论如何,一支烟一会儿就抽完。”军官看了看眼前的这个人,就象看着一个该送进疯人院的病人一样,嘴里又说了句什么,走开了。一个救生艇上装满了儿童和妇女,几个男人抓住救生艇舷不放,被悬空挂在那里,后来被维持秩序的士兵地推进大海,而在船栏杆上甚至还有人脱去制服,跳入冰冷的海水中。 一个巨大的身影,迈着缓慢的步子,在朦胧中朝乌施德拉维特走来。来的人是个潜艇见习军官,他面色苍白,两只眼睛睁得挺大。他用手指了指他的小腿,一块腿骨穿透裤腿露了出来,血洒在结了冰的甲板上。“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孩子?”乌施德拉维特关切地问。“我呆在下面,被弹片击中了。这一下完蛋了,他妈的!” 见习军官心神不安地慢慢走去。“下面,几百人正象老鼠一样,溺水而死。过不了多久,我也会去见上帝的。”终于三艘船赶来救援了:两艘600吨的驱逐舰“T-36”和“雄狮”号,还有一支驳船,至于另外的反潜艇则正在搜寻攻击着那些潜艇,不断的朝着深海漫无目标的投掷着深水炸弹,以驱逐海底的潜艇。 凌晨两点半前,“T-36‘号船长黑林瞥见这艘正在下沉的船。就在他操纵驱逐舰准备驶近时,他看到驳船靠近“威廉.古斯特洛夫”号。但是海上的浪太大,两船开始碰撞。一些人惊慌失措,从大客轮甲板纵身而下,落到摆动着的驳船上,有的人泰然无事,有的人又落到水里,被两船挤死。黑林意识到他的船靠过去是不明智的,可能撞坏船舷,唯一可行的是,注意观察,打捞幸存者。 “关闭发动机!”黑林紧握着双套下达了命令,以便让让声纳更容易发现藏在水下伺机发动新的袭击的敌潜艇,熟知狼群战术的他,知道,现在敌人的潜艇或许正在寻找着新的攻击机会,他们会再次把鱼雷发射出去,炸死那些落入水中的可怜人。 乌施德拉维特不晓得救生船只就在附近,用手紧紧抓住栏杆,以防在倾斜的甲板上滑下去。他看到一位二副,就对他喊道:“现在,真的完蛋了!”二副爬着靠近他,正是禁止他抽烟的那个人。“过来,咱们想办法逃生吧!”二副望着这个曾被自己禁止吸烟的人,于是便对他说了一句。“快点到左弦去,我们给你放一只救生挺。快一点,否则来不及了。” 风在乌施德拉维特耳边吹着,他开始朝驾驶台方向走去。他的脚在结了冰的甲板上一滑,撞到了栏杆上。越来越倾斜的船体,让刚意识到生的希望的他大声的嚷喊着。这时一个船员又朝着空中打出了求救信号弹。尽管现在已经证明,不可能有船恨快赶来救援,但是,人们还没有放弃希望。 “请快点!”二副和三个见习军官解下一个木筏,推向乌施德拉维持。硬梆梆的、结了冰的木筏打在他的胫骨上,要不是因为他穿着长靴,腿也会断了。不过,在高度紧张之中,木筏的这一击,他甚至没查觉出来, 五个人紧紧抓住木筏,忽然,一个巨浪打来,把他们一齐拥撞到驾驶台的小窗上。乌施德拉维特看见窗户那边正在望着他的人们,就象水族馆里的动物一样,简直是个奇异的梦。又一个海浪把他冲进浪里,猛烈的冲击给了他一股劲,他奋力游向正在跑开的木筏。恐惧早已烟消云散,他和那四位伙伴攀住了木筏。 “快划水,快划水,不然要被浪卷走了!”二副警告说。五个人都用一只手攀扶木筏,另一只手奋力划水。刚刚走了50公尺,乌施德拉维特就被皮外衣和靴子坠得向下沉去。他试图爬上小船,但二副说再走出50米再上。 他们终于吃力地爬上小船,乌施德拉维特第一次想到,自己可能幸免于死。他回过头去,看了看还露在水面上的大船后甲板。数百名妇女、儿童正在狂叫着。这叫喊声简直使他发疯了。这是这恐怖的一夜中,最可怖的场面。 船头愈陷愈深已经全部没入水中,船体倾斜,尾部向上翘起,“咯吱”伴着一声巨响,舱壁坍塌了,海水涌进下甲板。随着“威廉.古斯特洛夫”号不断下沉,哭叫愈加声嘶力竭。乌施德拉维特茫然不知所措,也叫嚷起来。 “要是这个场面再不马上结束……快,快前远处划!”二副紧紧抓住了他的肩膀,作为海员,他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当大船沉没时,会带起很大的旋涡,任何靠得近的东西,都会被旋涡卷进海水中。 一排排巨大的涌浪,怒汹汹地钻进了断裂的古斯特洛夫号,船体下沉加快了,“威廉.古斯特洛夫”号的汽笛鸣叫着,船艉越翘越高,逐渐离开水面,巨大的螺旋桨从水面升起,。五个人眼巴巴地望着头部在水中,尾部指向天空,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空气中传来了金属断裂的声响,船体裂得越来越大,当巨大的船艉向水面砸落时,海水被溅起的巨大浪花高达数十米。汹涌的波涛向四处扩散,将靠得很近的两条救生艇掀翻了。大船的船体断裂之后,几乎是在转瞬间之间便被大海吞没了。 “还有个人活着。”看到漆黑的海上游动的人影,二副大声喊着。乌施德拉维特发现一只胳膊露出水面,便一把抓住了它。被搭救的是个年轻水手。现在,木筏上六个人了,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默默地望着大海,他们周围,漂着一些系在救生圈上的死尸。幸存的人也精疲力尽,说不出话来。他们每次被海浪举起,都能看到近旁有一只救生艇,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这是他们看到的仅有的生命的迹象。 这时乌施德拉维特注意到,小艇内水面慢慢升高,但没说什么,“我们的船正在下沉。”二副说。当又一个海浪把他们举起,看到邻近的救生艇时,二副让大家用手划水。二副要登上救生艇,但对方回答说,艇上人已够多。小木筏上的人还在用手划水,然而,救生艇已经用力划着桨迅速离开了。 乌施德拉维特找了块木头当桨用,一直划到双手冻得麻木为止。他甩掉木头又用双手划起来。二副督促大家快点划,大家嘟嘟嚷嚷发牢骚,但还是照办了。“T-36”号和“雄狮”号在黑暗中漂动着,马达始终关闭。船上投下网子,让幸存的人攀住。忽然,“T-36”号声纳发现敌潜艇,黑林马上开动机器,避开了潜艇。 “瞧!咱们的驱逐舰!”木筏上有人惊叫起来,于是大家奋力划去。乌施德拉维特什么也看不清,后来才发现,100公尺以外,有个漂忽不定的黑影。一盏探照灯灯光突然扫过来,停在他们身上不动了。乌施德拉维特后来感到,一个海浪击来,木筏撞到驱逐舰上了。二副抓住了舰上抛过来的绳子,年轻水手们争相登舰。 乌施德拉维特让二副先上,但二副不肯,“你先上,我等最后上去!”抓住绳子,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有人拉住乌施德拉维特的胳膊,一下就把他拉上军舰。他还未站稳脚跟,发现木筏已漂离军舰,二副始终站在上面。乌施德拉维特得到了照顾,大家帮他脱掉衣服,用被子包好,放在一个吊床上。他全身发抖,突然的暖热比寒冷更难熬。然而,此时他想到的,是那位把生的希望让给了他的二副。 黑林船长从海面救起600多人,有的已经冻死,有的只剩下奄奄一息。这时,又一艘潜艇出现在声纳荧光屏上。“T-36”号不得不放弃救人,在失事海区绕着弯子,以躲避潜艇鱼雷。一个水手走进来,安慰拥挤在房间里的冻得发抖的旅客不要害怕。 “我们马上发射水下炸弹,我们一定会击沉他们的!”水手在说话时,脸上的带着的难以自抑的痛苦。他的话音被一声沉闷的轰鸣打断,船体抖动了一下。随后又接连轰鸣两声。拼死的决斗还在继续,潜艇发射了第四颗鱼雷。黑林又一次让他的船躲过了灾难。 船上逃脱一劫的妇女和儿童在呻吟。情况简直比刚才还要糟糕。他们原以为这次可以安然无恙了。乌施德拉维特身边,有个16岁的男孩子,满脸泪痕。头一次宣布只有妇女和儿童才能保留救生圈时,他交出了他的救生圈。只不过后来他还是说服了他,要他拿她的救生圈,因为他有了救生圈可以救她。但是,在逃生过程中的沸乱中,这对母子失散了。 “要是我当时不拿她的救生圈,妈妈兴许还会活着。”失去母亲的少年呜咽着哭喊着。“我会游泳啊!”“孩子”乌施德拉维特抱住这个痛哭的少年,紧紧的抱住他。“你的母亲一定希望你活下去明白吗?”而此时更多的人仍然在冰冷的海水中挣扎着。 “深潜!立即撤离!”在降下潜望镜,确定完成攻击任务之后,海伦斯面无表情的下达了撤离命令,迈克儿注意到在艇长下达这个命令时,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长官,发现高速螺旋桨声!” 第三百三十二章 表演结束 “……到达出事海区时,我看到了令我永生不能忘记的一幕:许多成年人在水里挣扎;海面上漂浮着数以千计的儿童的腿,他们全部头朝下、脚朝上溺死!原来儿童头部比脚重,而客轮没有特别准备为儿童设计的救生衣,这些儿童全部溺水而亡。 ……水兵们从冰冷的海水中救起了一些船上的乘客。第一个是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的男孩子;他的手上挂下了几条染满鲜血的拉破的皮肉。小孩用嚇得睁大了的眼睛望着这片血肉模糊的皮肉,反复地老是叫着,“妈妈……妈妈……妈妈……” 后来,又拉起一个已有两条象鞭子那样在晃动着的断腿的老人,一个衣服全部烧光的约莫十四岁的男孩,一个中年妇人,一个拉下了耳朵、受到暗伤和擦伤的年青女人,最后一个折断了脊椎骨的男人……”共和三十六年二月四日斯格拉威海峡大海难国会听证会国防海军上士李之义 飞机在半夜中启发,直对着东方行进。树林、铁路路基、以及由白夜的淡青色光线微微照亮了的城市幽暗的郊区,在机翼下面向后退去。飞机内的乘客几乎全部都是军人,他们靠在窗口,望着身后的那座城市,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与飞机上的那些的陆军官兵不同的是,乘客中数名身着海军军装的海军官兵偶尔也会吸引人们的注意力,现在远征舰队可谓正处在风头浪尖上。不仅仅欧洲,在波兰、捷克,即便是俄罗斯和国内,欧洲特遣舰队都获得了一个别名。 “屠夫!”曾经被称为海上骑士的海军,从1月22日起,便蒙受了前所未有的耻辱,违反交战规则,不顾禁令攻击德国难民船,导致7.65万德国难民惨死于海上,这种挑战人类道德低线的行为,直接导致国防海军成为了被指责的对象。 指责不仅仅来自英美两国和世界上其它的国家,同样有来自国内的指责,在国会上,国会议员甚至信誓旦旦发誓要枪毙每一个涉案的海军官兵,从1月22日起,首先是英国、接着是美国,然后又是德国,几乎所有的国家都指责中国海军的暴行,尤其是英美两国更是动员了一切可以使用的宣传工具,广播、报纸、传单、甚至歌曲、话剧等等,可以说,全世界除非南极之外,几乎每一个地方都在盛传着“中国海军的暴行”。 “这群东方屠夫屠杀了8万无辜妇孺!他们以后将会屠杀整个欧洲!”这是英美两国报界的言语,一向注重形象的共和中华遭遇了建国以来,最大的形象危机,在欧洲的解放城市,曾经被视为解放者的国防军。遭到了居民的敌视,任何人都不愿意于屠杀无辜妇孺的军队为伍。 东方人就是野蛮和残暴的象征!他们以后会彻底的毁灭整个欧洲,他们今天可以屠杀德国妇孺,明天就可以屠杀欧洲的其它国家。面对前所未有的形象危机和国内外的压力,国防海军只能拿出一系列的“证据”,以证明自己从未对派出潜艇实施攻击,甚至包括一些保密证据。 面对指责,这些书面上的证据显然无法说服所有人,至少对于欧洲人来说,这些证据并不能让他们相信中国海军的无辜,别说他们,就是国人都无法相信。 在这架飞机上出现海军官兵,这倒让那陆军官兵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在内心深处他们同样鄙夷这群只知道屠杀妇孺的杂碎,两群人径渭分明的分散着,谁也不理谁,偶尔那些陆军官兵的唇间会道出讥讽,但这些海军官兵始终保持着沉默,他们只是静静看着窗外,不去搭理那些人,对此他们在过去的十天中。已经习惯了。 一会儿,窗外望不见什么了,白色的夜雾用不透明的幕布将大地掩盖起来了。飞机的载客舱漆着阴沉的灰色,看不到客机常见的一排一排的沙发椅,这只是一架货运飞机,在战争期间,国防海空军的大中型货机除去空降部队之外,最大的用途或许就是给前线运去各种各样的补给,在回程中则带回了伤病员和阵亡官兵的尸体,偶尔他也会充当客机的角色,尽管并不见得舒服。从雾气的缝隙中,宋明举隐约可以看到地面麻斑的湖面和田野,几分钟之后,在机翼下面闪过了一些码头、仓库和房间。 “哎!”想到过去十天的遭遇,他忍不住长叹一声,过去的十天中,他和他的下属们一直被“软禁”在基地内,禁止与任何人接触,直到今天下午,才接到来自命令,回国!回国,每一个身处前线的官兵无不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但此时宋明举对回国后所需要面对的却隐约感觉有些不安,尽管在过去的十天间,几乎未于外界接触,但仍不断有消息传到大家的耳中。 国防海军成了凶手!初听到这个消息,宋明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他们确确实实的击沉了一艘他国潜艇,甚至还俘虏了一些艇员。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海军与此无关,但现在海军怎么就成了凶手? “他们肯定有他们的打算!”在得到这个消息时,陈哲明曾如此说道。“我们铁定会成为英雄!”相比于同僚们,陈哲明显得有颇为自信,因家族中数人从政的缘故,从得知美英指责中国屠杀难民,而海军却未拿出最过硬的证据时,他就隐约猜出或许这是一个阴谋。政治阴谋! 在上飞机之前,他曾极尽贪婪的搜罗着报纸,看报纸上的报道,那些报道中海军无力的辩解更是让他坚信,这绝对是一个政治阴谋。“我们要让他们……”站在窗边的司马回过身来,踱着步子,此时他的脸上带着笑容,以至连踏于突厥斯坦的地毯上的脚步也显得很是轻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吕仁的脸上同样的带着笑容,甚至于可以感觉到得意。 “现在好了,过去我一直在担心一个问题,没想到他们却把最完美不过的解决之道摆到了我们的面前,如果说我们不好好使用的话,那可真是上对不起天地,下对不起黎民了!”叼着香烟,司马习惯性搓手说道,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是他非常高兴时的几个特有动作之一。 心情好!今天,也许应该用最近十天以来,司马的心情都非常不错。数年来,一直困绕中国的美英形象问题,终于得到了最完美的解决,战争中总是充满了太多未知因素,任何事物的变化都有可能导致决策者做出最意想不到的决定,就像在这个问题上。 “说实话,直到现在,我都不太敢相信,邱吉尔和杜威竟然会批准那样的行动。要知道,除非是白痴,否则他们绝不会那么干的。”吕仁的声音刚一落下,办公室里就响起了石磊的声音。“他们是被逼急了!”坐在总理办公室隔壁小会客室偏角落里的石磊半身都隐于饰灯阴影之中,看起来这倒是和他的作风相近,尽管他对调查局的行动,一直美其名曰“阳光操作”,但内里,所有人都知道,那不过是调查局的光亮面而已,与之相对应的还有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没错,这是肯定的,无论是杜威或是邱吉尔都明白,我们占领欧洲至少大半个欧洲,已经没有任何悬念,英国绝不愿意看到战线再次推进到英吉利海峡,而美国更不愿意看到拥有亚欧两个大陆的中国,无论是英国或是美国,我们都是他们的噩梦!”双手交抱于胸前,司马笑吟吟的踱着步子,偶尔会吸口烟。 “荷兰、比利时还有丹麦、以及挪威,我们都和流亡政府达成了协议,我们接受他们恢复行政权力,在邱吉尔和杜威以及他们的顾问眼中,这实际等于我们自己在一座铁桶中切出了几道裂缝,而在另一方面英美两国正不计代价的向法国进军,所以……”“他们看到了机会!”吕仁点着头,尽管他并不能理解那两人竟然会不顾一切的批准那种建议,要知道他们可一个个都自许仁慈。 “一个瓦解我们欧洲战略的机会,如果他们得逞的话,那么至少可以保住半个欧洲,在战争后的世界,美国将会以半个欧洲为前置点,同我们进行对抗,但是他们需要一个借口,嗯!就是极尽丑化我们的形象,这是第一步,就像现在英美两国所流行的黄祸论,而最后他们需要用铁的事实来证明自己的论点,以便让欧洲大陆警醒。” 烟夹于指间,司马在说话时,把目光投给四石,早在英美两国启动“上帝之鞭”计划时,调查部便获得了这一情报,尽管情报并不详细,但至少相关的应对方案布属却是从那一天开始的,直到两个月前,在调查部获得上帝之鞭详细计划后,国内的多家机构便开始研究应对措施,而作为应对措施的核心,火中取栗成为一切的重要之重。 “当然,最重要的是敌人!死在海上的是两国的敌人!所以他们才不会在乎!”在提及此事时,笑容慢慢从司马的脸上收敛了起来。“他们可以不在乎,我们还是很在的乎,因为他们是人!三艘军舰,475架次水上飞机救援,325架次直升机,我们救了一万三千四百一十五人,很快,全世界都会知道我们的救援,当然这是在美国人还有英国人表演之后!” 表演!从英美两国指责中国草菅人命那天开始,面对指责海军部除去用脆弱的辩解和曾派出救援船只和飞机来证明外,几乎就是保持半沉默,而外交部更表现出一副大失所措的样子,在英美两国不遗余力的宣传下,全世界都知道这次人类史上最为悲惨的海难,近八万无辜妇孺惨死冰海。 全世界都在指责中国,包括罗马的教皇也宣称这是绝不能接受的暴行,英美两国为丑化中国进行的宣传,成功的令这次原本可以用“战争中的意外”来形容的海难,变成了一次精心策划的屠杀,是对人类良知和道德底线的侵占。 “对斯格拉威海峡大海难的态度,直接关系到作为人的尊严。”司马套用了教皇的言语,这是教皇在为那些死于海上的难民祈祷时,对这次海难做出的结论,而且深得世界各国的民众的认同,这种认同恰是中国所需要的。虽然作为计划的提出者,对现在海难在世界范围内引起的轰动倍觉满意的同意,在内心深处吕仁还是有着他的担心。 “现在,我担心的是,当我们把的那些证据拿出来之后,英美两国政府会进行诡辩,或者说是我们的栽赃!”“这并不值得担心,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阴影中的石磊冷冷的吐了一句。 “除去现场电影胶片资料外,我们还俘虏了一名美国艇长和二十三名美国艇员,现在他们都已经开口了,为了防止美国政府推说这些人不是美国军人,我们的情报人员已经获得他们军事档案的副本,当然,最具说服力的还是“上帝之鞭”计划的原本照片件,在铁的事实面前,美国人或许可以否认,但是”尽管身处阴影,但吕仁还是留意到这位“冷面王”面上浓浓的嘲讽之色,“很多铁一般的事实,却是无法反驳的!” “成章 ,你们不是已经打捞了美国潜艇了吗?还找到了鱼雷残骸,这些都在慢慢的放出去,等美国人表演够了,到时,我们就狠狠的给他们一个耳光。”扭头看着沈鸿烈,司马笑逐颜开的说着。手握着铁证,而敌人却在那按照他们的计划表演着,有什么比这更可笑的事情。 面对总理和他人的笑容,沈鸿烈无奈的摇头轻叹一声,“总理,到时你可要还海军一个清白,现在穿海魂衫的都不敢出军营了!”为了配合国务院的需要,在海难发生之前,海军便进行了密切的配合,从海难前的准备,再到救援,再到实施电子干扰、俘虏德国护航军舰,海军可谓是居功至伟,但最后海军却还需要承担外界的指责与责难,仅只是为了让美英两国上串下跳的表演一番,而这个表演的代价,却是海军声誉受损,至少在现在受到了损失。 “我知道,成章 ,现在海军内部肯定有所怨言,但,你是知道的,这是为大局着想!”走到茶几旁司马停下脚步,弯腰取出一根香烟,“如果在美国一指责我们,我们就拿出证据告诉外界,这是英美两国干的,虽然这是事实,但是无论美国或是英国都可以推说,在战争时期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更何况船上还有德国军人不是吗?而且古斯特洛夫号并不是非武装船只,他至少还有几门高射炮,总之他们会竭尽全力的辩解,就像我们现在一样。” 点着香烟后,司马深吸一口,吐出的烟雾在房间内弥漫开来。“三十二年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尝试着争取在世界范围内的话语权,就像我们曾经的成功一样,我们的成功恰是建立在我们对国内话语权的掌握不是吗?” 总理的话让众人点点头,在座的都是当年西北的老人,他们曾看到掌握话语权的西北,是如何丑化那些对手,利用舆论作为武器来实现自己的目标,他们亦或多或少的参与其中,西北的胜利本质上对话语权的掌握,从使至终都是如此。 “但是在世界范围内呢?”在提出问题后,司马又很快的给了一个答案。“在世界范围内,我们从未掌握过话语权,现在的这个世界,欧洲人对有色人种的歧视,是至今都未曾改变的,英美等欧洲国家一直主导着这个世界的话语权,就拿这次海难来说,如果一开始,我们就发起攻击,那么在英美两国的应对下,最终这场海难只会成为所谓的“战时间接伤害”,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悲剧,尽管我们同样可以指责美英两国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但效果并不见得理想,所以” 司马笑看着吕仁,正是他提出的这个建议。总理投来的目光让吕仁会心的一笑,他似乎像是想卖关子一般,先喝口茶,然后方才开口,“我们把宣传的任务交给了英国人和美国人,从海难发生的一个小时后,我们就对海区实施了电子干扰,这使得包括德国也未获得进一步消息,可以说,从那时起,英美两国认为他们的潜艇完成了任务。 而德国人认为自己损失了所有的军舰,再然后,英美便依照他们的计划,对我们大肆攻击,在全世界范围内指责我们的残暴,然后我们的辩解被受到他们的指责,包括所谓的战争间接伤害,美国人和英国人帮我们解决了一切。”端着茶杯,吕仁盯着杯中转动的猴魁,“现在,他们已经表演了十天,戳穿了我们所有的理由和借口,现在,轮到我们表演了不是吗?” 笑声在小会议室中响了起来,无论是对于中国或是英美两国,他们所看重的只是利益,至于海难本身,谁又会在乎呢? 没有被曲折的战壕所切断的、被密密的铁丝网所围住的一片田地,也同样没在焚烧过的死气沉沉的空地上,更看不到仰天的炮筒、遍地被打毁被烧坏的坦克以及大大小小的弹坑。从空中俯视地面,此时地面上的一切似乎都是新奇的,只看到一块块的长方形的耕好了的田地以及一排排的绿色的庄稼,以及星罗密布的农庄。 突然地,远方的地平线出现了工厂的烟囱、高楼大厦……西北到了!朝阳的光芒照亮了树顶和湿漉漉的机翼,漫长的旅程终于结束了。在飞抵机场上空时驾驶员作了一个大胆的转弯,向下方降落。飞机在中央机场的平坦的场地上跑过,最后停在充满阳光的飞行站前。稍稍震动了几下,接着发动机很快便停住了,飞机上的数十名从欧洲前线归来的官兵们下了飞机,踏在有雾水的飞行跑道上上,他们愉快地伸了伸懒腰。 这就是祖国了,是他们曾经在梦中多少次忆起的祖国。他们似乎好久不曾听到的鸟叫声,芬芳的清晨的新鲜空气,脚下的土地,以及飞机场旁边玻璃完整的小屋,这一切好像都是完全不同的。一行人好奇而激动的走下飞机,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所有人都变得有些激动,直到他们看到停放在穹形仓库中的飞机以及里面坐着驾驶员的值班战斗机,以及机场上偶尔可见的武装警卫,才使他们想到现在仍然战争时期。 在这一片静寂中只听见鸟儿的叫声和汽车的喇叭声,走出机场的陈明哲脸上带着笑,回家了!终于回家了。五年未曾回家,对于陈明哲而言,这是一个考验,战时军人取消休假,如无特殊原因,很难得空回家,而这一次,他却意外的得到许可,可以回家过上一夜,其它人大都去了海军部为他们包下的酒店。 他乘坐第一班地铁往西北市的另一头去,地铁是西北使用效率最高的交通工具,每天有上百万人依靠地铁往返于城市的各处,因为海军并未为他准备汽车,他只能选择这种工具,但在车厢上,觉察到他人投来的异样的目光,这多少让他感觉极不自然。 “明天,最迟到月底,他们就会明白的!”在安慰自己的同时,半小时之后,怀着一颗猛烈跳动的心,陈明哲摇动了家里的门铃。“谁呀?”接着从门内旁的小房间里传出带着睡意的、一点没有改变的嗓音,仅听声音,陈明哲就知道的是谁,是家里的老佣人陆老六。 “找姓陈的……从波罗的海来的!”陈明哲笑说着,同时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以便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一些。门锁响了。门后的人将小门洞微微开了一点。然后看到一张老态龙钟的脸,仔细地向外张望……但好像是认不清楚。“少爷!” 突然,那张老脸变得激动起来,大铁门突然被打开了,陆老六笑着,那张老脸在笑的同时,又挤出了泪水。“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小兰,快,快告诉老爷,四少爷回来了!”“四少爷回来了!”陈家四少爷回家的消息迅速在陈家大宅里传来了,甚至在他刚进门的同时,就传到了邻居们、朋友们、亲戚们那里。在他刚进院时,就已经开始有人前来拜访了,但凡是能进陈家大宅的人都是陈家的熟人。 “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几乎所有人都在问这一个问题,所有人都知道,陈家的四少爷在海军服役,而且是在国防海军欧罗巴特遣舰队服役,他肯定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包括陈明哲父亲的兄长在内,几乎所有人都看着,身穿海军少校军装的陈明哲,等他说些什么,告诉他们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无论是好的或是坏的。 “说来听听吧,大家都想知道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坐靠着沙发的陈家辉在儿子沉默时,吩咐了一句,作为国会参议员,发生在斯格拉威海峡大海难让他在震惊之余,感受更多的却是愤怒,对海军的愤怒。 “如不进行彻底整肃,海军末日将到!”他曾如此对新闻记者呼吁,甚至提出方案,要求成立特别委员会,对海军进行彻查,不仅是斯格拉威海峡大海难,而是整个海军,自上而下的。在很多人看来,斯格拉威海峡大海难的发生,已经彻底的将军方与国会的矛盾暴露出来,而国会之所以如此重视海难,一方是因其所涉的道德底线,另一方面是国会试图趁机打入军方,达到他们所梦寐以求的“文官部长”的目标,那怕从一个部开始,也是一个好的开始。 “无可奉告!”面对众人的好奇,陈明哲无奈的摊了摊手。十几个小时前,在离开基地前往机场时,陪同军官就已经再次向他们重复了命令,在听证会举行之前,任何人不得对外发表任何不恰当的言论。“是不是因为保密啊?”在他人问问题时,陈家辉注意到儿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神色,知道儿子或许知道一些什么。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回西北?难道…… “总之,大家可以相信一点,国防海军过去,现在以及将来,都是海上的骑士!”为了解答他们的好奇,陈明哲只能摆出一个大道理,这些好奇心十足的人,倒是让他开始后悔回家的决定。“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军队比国防军更珍视团体的荣誉!” 第三百三十三章 听证 “战争的阴影就在我们面前,现在,我认为,这次战争的结束可能比上次战争的结束更显得令人失望。”黑色的福特轿车从宾夕法尼来车站拐到哈德逊河东岸的公路上,然后直下曼哈顿岛南端的巴特利公司。 当经过雄伟的布鲁克林悬索桥时,威利斯指着远方烟雨苍茫中的自由神像,意味深长地说道:“保卫这个女神是要付出代价的呀!”“是的,亨利先生!”保卢斯点头付和着,左手空荡荡的袖管似乎彰显着保卫自由的代价。 车过东河后,穿行在格林公园冬日仍苍翠欲滴的松树林中。“那么,您认为发生在斯格拉威海峡的悲剧,也是代价吗?”亨利的话让保卢斯一愣,作为一名前海军军官,他清楚的知道,一些什么样的代价是可以避免的。“当然不是,这是一种暴行,灭绝人性的暴行。”“嗯!很多人都这么认为不是吗?” 联想起现在美国和欧洲各地对斯格拉威海峡暴行的指责,威利斯知道之所以这场悲剧之所以引起如此轰动,实际上是源于英美两国不遗余力的宣传,虽说从岳父罗斯福去世后,他就远离了华盛顿的政治圈,但他仍有很多渠道获得来自华盛顿的消息。 华盛顿希望借助这一灾难丑化中国,通过暴行令整个欧洲感受到来自中国的威胁,在波兰、捷克、匈牙利、保加利亚、罗马尼亚,中俄两国一手扶持了属于他们的共和国,在荷兰、比利时、丹麦、挪威等地,他们选择支持流亡政权。 现在英美正竭尽全力同中国争夺西欧,在法国,无论付出多大的损失,美英两国都在拼命向前推进,为了尽快控制法国,曾经他们的盟友,自由法国被抛弃,维希法国在维希发动政变之后,维希成为了“反法西斯同盟”的一员,战斗法国却成为了叛国组织,为阻止欧洲沦入中国人之手,英美两国高层不惜与魔鬼合作。 “的确,现在很多人都认为,中国人的举动已经充分展现了他们的野蛮,就像他们在东欧的所为一样,他们扶持的新政权甚至像德国人一样镇压效忠流亡政权的抵抗组织,成年上万人被投进监狱或被处决。值得庆幸的是,现在欧洲已经对其警觉了,就像荷兰流亡政府,他们正在犹豫是否接受中国人的邀请返回荷兰,他们不愿看到的是在德国人离开后,一个更凶残的国家对荷兰的军事占领。” 两人谈话之间,汽车已经从布鲁克林昆斯高速公路上开入长岛城。不习惯生活在闹市的保卢斯对那些栉比林立的摩天楼直皱眉头,威利斯注意到身旁客人的表情,于是便立刻折向昆斯保罗大桥,重新跨过东河,进入一处绿树成荫,到处种着花卉的美丽公园。 “这里是纽约中央公园,很清静,就在这里谈谈你所知道的事情吧!”渺渺细雨中,湖边很少游人,只隐隐看见几对年青人紧紧地依偎着,两人找了一张避雨的长椅坐下来。保卢斯坐在长板椅上,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您知道的,我本人对罗斯福总统一直非常尊重,包括您。”保卢斯的表情认真而严肃,威利斯只是点点头,他为什么来找自己? “我曾经在海军情报处工作,在那里仍然有一些我的朋友。”保卢斯的神色变得认真而紧张了起来,他知道当自己说出那件事之后,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他们发现了一些秘密!”“秘密?”威利斯诧异的反问道。“是的,这个秘密很有可能会导致,“政府垮台!” 托马斯.杜威提醒着眼前的厄尔.沃伦国务卿,批准那个计划是出于无奈。在开罗与中国总理数天的接触,如果说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或许就是对那个永保持着一副谦谦君子模样的东方人的最直接的认识,他对欧洲和世界表现出的兴趣远远超过杜威所想像的。 “要是德国人投降,中国人将要占领,除了德国之外,整个东欧和欧洲绝大部分。在这一大片领土上,铁幕将要落下来”欧洲的其余部分将沉沦在一片政治混乱之中,这种政治上的混乱只不过是为黄种人占领欧洲作准备。 亚洲、欧洲、美洲、非州,毫无疑问,中国在过去的的二十年间,正一步步的给整个世界上以枷锁,现在他们已经在亚洲、欧洲收紧了自己的枷链,并将魔爪伸入美洲,如果不能斩断中国的魔爪。那么二十年后,美国将被彻底压缩在北美,美利坚已经到了历史以来最严峻的关口! 孤立主义!不错,孤立主义可以保护美国的子弟免遭战争的磨难,但是如果我们一味的抱持孤立主义,在我们失去欧洲之后,先生,很不幸,这场战争中烈口亿美元的国债将会成为压垮美国的最后一根稻草,战争结束后我们将会面对前所未有的经济危机,而海外市场尽为中国所掌握,届时等待美国的无疑将会是一场经济上以及政治上的崩裂。 我们必须要让欧洲人意识到,美国是自由民辛,口术版,而中国则是残酷毫无人性的象征,很不幸的是,中国人远比任何国家更注重保持自己的形象,至少在表面上!没有机会。那么就创造机会!就像中国人一样!美国已经没有其它的选择了!那些船上,难民只占极少一部分,最多的是军人!既然船上有军人,我们攻击就是符合战争规则的!” 在回忆的闸门打开后,一句又一句对话的不停的在托马斯的脑海中浮现,但是只要一想到惨死于冰海的德国难民,他的脸色就变得极不自然。为了阻止中国控制整个欧洲,这么做值得吗? 无论是否值得,现在已经无可挽回了,海难已经发生了十天,过去的十天之中,白宫、国务院一直按部就班的按照计划执行着”上帝之鞭”的后继计划”计划 的实施是成功的小在整个欧洲、美洲以及几乎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都在流传着中国人的暴行,现在屠夫与中国人划上了等号。 在总统特使的努力下,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教皇庇护世,同样站出身来,向全世界发表他的看法和言论,正如计划提出时的设想一样,海难直接导致中国陷入前所未有的形象危机中,尽管无论是美国或是英国都未给出令人信服的证所,但是全世界还是接受了“中国潜艇击沉德国难民船队”的事实。 东方式的残暴,从火奴奴鲁大屠杀,再到现在的大海难,面对新闻报道,几乎整咋,世界都相信,那一定是中国人做的,这是东方式的残暴。日本人的残暴与野蛮,同样适用于中国。 “我们相信,绝不会有任何意外!”调查局信誓旦旦的说道。不会有任何意外!这是来自海军的保证,参与行动的三艘美国潜艇,除一艘被击沉外,另外两艘已经返回了英国的海军基地,尽管英国人也损失了两艘潜艇,但是那些潜艇都是在水下被击沉的,除去艇长及少数人知道目标和行动外,绝大多数艇员甚至还以为自己在北海封锁线上巡航,他们以来自己击沉的是德国人的军舰,至于难民船队距离他们还有数百公里之远。 有时,无知是最有利的选择。艇员不知道自己行动的目的,而艇长也未获得任何书面指示,所有的命令都停留在口头,而且那些艇长和军官非常清楚,一旦他们舟外界泄露行动内容,那么,等待他们只会是军事法庭的审判,他们没有任何证据用以证明自己曾接受过那一命令,即便是海难的真相暴露,那么白宫也可以将责任推给那些艇长,宣称自己从不知晓。 政治是肮脏的,就像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一般,为了利益,政客可以无所不为,同样的为了利益。国家同样可以无所不的。 “我总有一些不安!”托马斯坦然承认了内心的不安,十天来,这种不安一直陪伴着他,尽管对外界用完美的表演谴责了中国的暴行,但内心深处对自身的责问却从不曾停止过。天空落下了雨点,正对着的椭圆形办公室的玫瑰园变得阴郁,站在窗边背对着厄尔?汰伦的托马斯表情变得的稍显复杂。 “如果可以的话,当初也许我们不应该批准那个计划!”“如果那样的话,恐怕我们只能眼看着中国占领整个欧洲,先生!”厄尔.沃伦依然坚持着的过去的态度,尽管内心深处良知的挣扎曾不止一次出现在于心间,但他明白,在事情已经发生之后,他只能坚持下去。 “厄尔,你觉得中国人会不会有什么杀手铜?他们会不会掌握了什么我们尚不知道的证据,如果那样的话,我怀疑我们或许掉入了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之中!”不安,除去良心上的不安外,托马斯的心中还有另一种担心,他很难相信,中国人会甘心任由英美丑化,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没那么干,这一定是栽赃嫁祸,按照他们的一直以来的做风,从来只有他们嫁祸于人,还未有自己被人嫁祸之事,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洗去自身的嫌疑。 “这个……”厄尔.沃伦不禁哑然,精心策划?的确,上帝之鞭是经过精心策划 的,尽管海军保证过绝不会发生泄密事件,但联想到多年来,中国人情报工作上的成功,厄尔也太愿意相信中国人真的一无所知,如果他们知道的话。“我想,他们应该没有什么证据!” 在阳光充足的街道上和广场上,人和车辆川流不息地来往着。电车在交轨的地点发出,丁丁当当的铃声,并且还轰轰地响着。无轨电车在停车站上嘶嘶作响地打开车门。一群群的汽车,服从着漂亮的骑警女孩的指挥,一会儿在十字路口停下,不耐烦似地响着马达,一会儿又吼叫着开走了。 在各式各样漂亮的汽车旁边,驶行着军方的吉普车,在街道中间的旷地上有忙碌的、不怕人的麻雀在跳跃,在天空上,则有成双作对的战斗机急速掠过城市的上空。在西北市的大街上可以随时看到身着军装的军人,大多数都是穿着各种兵种的制服的,而且几乎全都佩着一列一列的各种颜色的勋章 绶带,这都是一些因为有事或是休假而来从各地来的八,二不芝此接到命令来此接受受勋的英雄们。 作为城市的中心共和广场上,国会大厦、国务院大厦、司法部大厦面面相对,彰显着其所代表的国家的威严,在一些人的眼中,甚至连广场上的铺石,全都充满着镇定、自信的神气,代表着这个国家的荣耀。 在国会大厦上,飘扬着象征着自由与正义的五色国旗。国民的智慧和力量,亿万国民共同的求取胜利悍卫自由的意志,是在这里集中着的,对于共和中国而言,他所选择的共和制在这里执行着,国会大厦一次又一次的用自己的言语和决定,告诉世人,这里是共和中国,他所维护的是国民自己所选择的价值观。 “在这里。由人民掌控国家,由人民决定国家的未来!”在走下汽车时,宋明举看到了大理石基座上的一句话,对于这句话的早年在小学时,他就曾在书本上看到,这或许是共和中国最值得骄傲之处,曾几何时他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封建帝国,而现在他却坚决悍卫着几年来的从不曾在这片土地上平等、自由、正义为基础的共和精神。 身旁的海军少将觉察到宋明举此时的紧张,眼中闪出了和善的微笑,“好了,别担心,总之,到了国会,只要如实说你知道的就行了”。 “是,长官!”习惯性的服从的同时,宋明举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垂着脑袋,“长官,我从来没上台讲过话”我根本就不善于讲话!”“怎么?你害怕了是吗?”“并不是害怕,但是这次任务是很重大的,而且,我觉得有点……不敢。” 宋明举如此的回答道,这可不是在什么学校或是别的什么地方,这可是在国会,自己将直接面对数十名国会参众议员作证,甚至还需要面对他们的挑刺,任何言之差微的地方,都有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胡说,再困难一些的事您也对付得很好,你是军人,您曾面对三艘敌舰而未露惧意,你在最残酷的战场上打过仗,现在怎么忽然就有点不敢了。”海军少将的语气显得有点儿不满,继续谈了一阵之后,他作了一个不可违拗的结论,“您就像现在跟我谈话一样,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他们,记住,国会议员只是人民选举出的公仆,他们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总之我祝您成功!随便有什么问题,我们还会一起商量的不是吗?” 怀着极端沉重而紧张的心情,宋明举缓缓走上了国会大厦的台阶,在他朝着国会大厦走去时,在大厦后方入口,一个车队缓缓驶入国会地下停车场,车队前后各有两辆黑色的商务轿车,而在车队中央却是一辆近似押款车式样的装甲车。 在车队驶入国会地下停车场时,空中一架直升机盘旋着,而在附近的几座大厦上,数十名手持狙击步枪的狙击手,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甚至在街道上也可能看到悬挂军方牌照的军车,车上尽是全副武装的国防军特种部队官兵。 车驶入国会地下停车场后,停于一部电梯旁,前后商务车上跳下数十名手持冲锋枪以及自动步枪的重武装特工,他们站立于装甲车四周,钢盔下一双双坚毅的眼神盯着周围,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如果有任何风吹草动的话,他们都会第一时间扫射出数以千百发子弹。 装甲车内,数名武装特工盯着他们的客人,这名客人的着装显得有些另类,尽管他头戴钢盔身着防弹衣,但是衣袖上的袖标还是显露出了他的身份,他是一名海军军官,美国的海军军官。车停后,海伦斯试着朝车外看了一下,什么也看不到,厚实的钢板掩住了全部的视线。 “海伦斯少校,按照计划,你将在一个半小时后,参加听证会!” 他身旁一名面色严肃的文职人员正色说道。“这里就是你们的国会大厦!”于他人的紧张相比,海伦斯显得对一切都很好奇,在中国国会参加听证,如果是十天前,海伦斯绝不会相信自己有一天会这么选择,但现在,他的确在这么坐。 十天前,在撤离现场的途中海伦斯的潜艇被击沉了,海伦斯和艇上的几名艇员不知道是不是在上帝的保佑下,竟然得到逃出生天,只不过却遭遇了中国人的军舰。尽管在执行任务时,海伦斯和其它艇员一样,都得到了用于自杀的氰化物,但当时处于昏迷中的他并没能吞下氰化物药丸,直到醒来时,才发现自己成为了战俘。 被俘虏后,先是在中国人的军舰上,然后又在中国人的海军基地,最后被紧急空运到中国本土,直到那时噩梦般的经历才算开始,过去的八天,海伦斯是怎么渡过的?怎么撑下下来的? 海伦斯只记得,在长达八天之中,他被扣锁于椅上,每天看上十个小时的“电影”电影是海难现场的拍摄资料,然后会有一个人和他聊天,不停的聊天、看电影,被命令和军人职责所包裹的内心在这种聊天中,在那电影上只头沉于海双腿浮于海面的上万儿童的尸体的刺激下,被彻底的打开了。 无比沉重的道德压力让他在短短八天之丰崩溃了,如果不是在“让那些可怜的人不至永不瞑目”信念的支持下,或许他整个人早凡经彻底崩溃了,利强烈暗示,负责审讯他的特工得到自己所需要的一切,而最意外的收获或许正是他主动要求,参加国会听证会。 还有什么比一名发起攻击的美国海军潜艇艇长出庭作证更令人的信服的,除去打捞证物之类的铁证外,自然的,海军以及外交部最终都同意由海伦斯出席听证会。 国会听证会上,身着海军制服的士官,如实的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缓缓道出,随着他的话语,听证会上一片寂静,记者、国会议员们都被海军出示的照片和记录电影上的惨状给惊呆了,人们在听着他的讲话时,时而将视线投向那些被放大的照片,这是靖涛号上的水兵们拍下的现场照片。 “大家请注意这一张照片!”在海军技术军官站在鱼雷残骸旁讲解时,一名军士将照片贴于片架,“这是鱼雷发动机照片,尽管爆炸后鱼雷大都损毁,但是发动机完好无损,因此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发动机上铭文,铭文为英文铭文,请大家留意字样,相信现在大家已经明白,鱼雷实际为美国制造,我想国防海军并没有必要使用美国的鱼雷发起攻击不是吗?” 在技术军官的示意下,军士又取出数张照片,“下面展示的是,海军打捞部门打捞的沉艇,从我们于艇上缴获的证所表明,这是一艘美国小鲨鱼级潜艇,嗯!不过大家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外形完全不同于小鲨鱼级潜艇,而接近我国潜艇,从残骸上可以看出,其外形的变化是使用钢板焊接并加以伪装,在这里我不禁要反问,为什么美国人会改造自己的潜艇,以使其外形接近我国潜艇?” 随着技术军官出示的证据,原本寂静的国会听证会内的议员和各国记者纷纷交头接耳,原本他们以为这是国会对海军涉及惨案的海军进行调查,谁又能想到听证会不过网一开始,海军就出示了大量的证据,以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并且成功的找出了真正的杀人元凶。 “海军情报部门曾在惨案发生前后,截获数条无线电通讯录音,从录音上看,潜艇在实施攻击前,曾使用无线电进行联络,而所使用言语是中文!请问这如何解释。”在海军一一出示了大量证据之后,一名国会议员提出自己的疑惑,“和潜艇的伪装一样!” 李渊林少将的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只是为了妻赃嫁祸而已!”“那么你们如何解释发生在海难现场的交战。”他稍平缓一下呼吸,然后看着台上的特别委员会的参众两院的议员们,“从获得德国难民船队遭受攻击后,驻挪威国防海军及陆军即派出大量的舰艇、水上飞机以及直升机,对德国难民实施救援,因中德两国处于战时状态,在海军警告无效的情况下,靖涛号只得在德国海军悦驱逐舰攻击后,加以还击,对所造成的部分难民死伤,我们只能表示遗憾,但这种交火是出于自保。首先开火的是德国海军,这一点,被营救德国难民可以作证”。 台上的议员们点点头,营救难民并不意味着要束,中德两国仍处于战争状态,发生误会是在所难免的。“那么李少将,为什么在过去的十天之中,海军一直保持沉默,未及时出示相关证据!”在台上的国会参议员提出这个问题时,台下的记者纷纷竖起了耳朵,这才问到了点子上,过去的十天,海军可是没少挨批,尽管他们握着证据,但他们的辩解总是无力的,甚至对于营救也语意不祥。 “尊敬的参议员,今天在听证会上展示的绝大多数证据均是在过去十天间打捞出,在未获得足够的证据前,海军参谋部认为,任何的辩解都是无力的,清者自清,在获得足够的证据后,相信国会以及民众会将清白还给海军!” 阴谋!几乎在中国人展示那些所谓的证据时,坐于记者席上的克伦斯就意识到这绝对是一个阴谋,美英两国是真正的惨案制造者,他们之所以屠杀平民,是为了嫁祸中国,作为一个美国人,他绝不相信那些胡言乱语,什么鱼雷或是潜艇,都是不可信的,难道中国人没有缴获过美国鱼雷,击沉过美国潜艇吗?他们有足够的物资去制造这个谎言。 尽管内心对中国人的卑鄙感觉有些恶心,但记者的职业感还是让他决定继续听下去,他甚至在脑中构思好了,自己将发回国内的新闻名称。“栽赃?卑鄙的辩解!” “在营救过程中,我们成功的击沉三艘的英美潜艇,并意外从海上救起多名美英海军官兵,我想任何证据都不及当事者的亲口口述不是吗?”什么!克伦斯被那名中国将军的话惊呆了,中国人俘虏了攻击船队的美英海军官兵!这……这绝不可能……在克伦斯坚信这绝不可能时,他惊讶的看到一名身着美国海军军官制服的白人缓步走进了会议厅,待看清那个人后,克伦斯的脸色瞬间没有一丝血色。 第三百三十四章 美国的决择 托马斯又坐在椅子里面,两条腿几乎站麻木了,他迫使自己放松一些。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该死的地方了,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应该做好逃跑的准备。 海峡大海难!从昨天美国的报纸转载中国人的报道,并对中国国会海难听证进行了详细报道,被俘美国海军军官出席听证会,被击沉美国潜艇照片,美国鱼雷等等。昨天之前,海难事件是美国攻击中国最有力的武器,事件在美国的宣传下,发展成震惊世界的大事件,在美国以及英国等国的主导的下,没有任何人可以无视海难事件中死亡的近8万平民。 但惊天逆转总是发生在人们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正当托马斯面带笑容的和欧洲那些流亡政权派出的特使会面,并且向他们承诺,美国政府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他们,支持他们的国家保持独立与自由,并远离残暴的东方人的禁锢时,海难事件的真凶被披露了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高喊着“民主主义万岁”的美国,正是那个高喊着给欧洲带去自由与民主的美国,还有他的盟友英国人,他们之所以对难民船发起攻击,根本目的就是为了嫁祸中国,用杀死数万平民为代价,换取欧洲各国对中国恐惧。 过去的十天之中,美国成功的令全世界都在谴责这次“惨无人道”、“丧尽天良”的暴行,成功的使整个世界都相信一个事实,战争中或许会有损失,但绝不能接受那些“主动的屠杀平民”的行径,它所挑战的是人类的最起码的良知底线。 “如果我们保持沉默,那么,与之消失的不仅仅是我们良知,还有身为人类的尊严!百年之后,当我们的后代追问,在海难发生后我们在做些什么时,我们应该如何面对他们?”“与利益无关,与政治无关,仅只出于人类最基本的良知与尊严!” 曾几何时,美国几乎站立在人类道德至高点上,对中国的“暴行”进行抨击,托马斯更是信誓旦旦的鼓吹着“即便是战时,也不应该放弃人类的尊严。”而现在放弃这一尊严的并不是中国,而是美国,而是托马斯自己。 “或许他们会审判我!”联想到民主党人不久之后的反扑,托马斯就觉得头皮发麻,那些民主党甚至有可能把自己送进监狱之中。“不行!绝对不可以!”联想到自己可能在遭受弹劾后,又被投入监狱,托马斯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果那样的话,历史会记住他不是因为他曾经身为美国总统,而是因其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个被投入监狱的美国总统。 椭圆形办公室的门被敲开了,一名白宫工作人员步入的办公室,“总统先生,亨利先生到了!”“快请他进来!”托马斯几乎是急不可待的吩咐道。就在几个小时前,他特意要求陆军派出一架运输机把亨利从纽约带到华盛顿,尽管亨利是民主党人,但是他一直是一个可以信赖的朋友,至少在很多方面。 再次步入曾无比熟悉的椭圆形办公室,亨利.威利斯的心中未来见一丝异样,远离这间办公室和华盛顿,意味着远离美国的政治旋窝,对他而言,这或许意味着解脱,而现在他却又不得不重返这里。 “亨利,我的朋友!”几乎是在亨利步入椭圆形办公室的同时,托马斯便越过坚毅书桌,笑容可掬的走向前去,亲切的给了亨利一个拥抱,“我曾经说过,我们之的友谊是真诚的!”托马斯看着亨利不无感激的说道。“而您的举动,告诉我,当初我的预言是正确的!”总统可以流露出感激之色,但亨利的脸上却不见居功之意,“我只是做一件我认为正确的事情!总统先生!” 亨利的这般态度倒也未出托马斯的意料,曾几何时,托马斯甚至想给这位民主党的朋友一个部长之职,但最终他还是拒绝了,他是罗斯福的女婿,必须要回避的一些事情,但这并没有妨碍到他为美国服务,同样的过去的两年间,他已经一再的证明了他对自己的友谊。 “我的朋友,你知道,现在我和这里,正面临着一次前所未有的危机!”亨利点点头,对此他当然再清楚不过,就像那几份电报的副本一样,如果那些电报被公诸于众的话,或许现在托马斯已经遭到了弹劾,而不是站在这里接见自己,不过现在他也并不见得舒服到那去,整个美国都在指责他,民主党正试图尝试发起一场弹劾运动,以便将暴君赶出白宫。 “你要抽烟吗?”托马斯递过去一支香烟,亨利接了,两人喷吐着一小团一小团的烟雾,不一会烟雾便在椭圆形办公室内弥散开来。“说真的,亨利,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感谢你!”托马斯不置可否地把香烟在空中挥了一下。“在这个时候,美国绝不应该陷入混乱之中!”亨利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是那几份电报的副本,唯独只有那几份电报才能够直接指证白宫涉足其中。 “但是很多人却希望美国陷入混乱不是吗?”拿着香烟的托马斯意有所指的说道。“出于政治上的原因!”亨利不于置否的点点头,这是事实。“现在强大而残忍的势力威胁着整个西方文明,在这个时候,美国必须要抛弃政治上的成见,携手并肩以确保西方文明的维系。”“的确,但是总有一些人不能够理解。” 在亨利的面前,托马斯并没有隐瞒。如果说在昨天他还承受着道德上的责难,但是现在面对眼前的危机,他知道自己只能坚持下去,至少坚持这件事情的正确性,只有如此才能够的确保自己不会混为野心家的靶子。 “在这个美国即将陷入混乱之中时,亨利,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托马斯注视着眼前的亨利,他清楚的知道亨利曾帮助罗斯福赢得了大选,曾帮助罗斯福赢得一次次危机,甚至连最高法院对新政构成威胁时,亦又是他帮助罗斯福轻松解决了最高法院。现在托马斯知道自己需要他的帮助。需要他那化腐朽为神奇的决断,或许他有办法能够帮助自己渡过这个难关。 “建议?”亨利无奈的望着眼前的总统,自己有什么建议能够挽救他?他是在寻求自己的帮助吗?他想说的话终于没有说出口。这间椭圆形办公室仿佛一下子就缩得如同试管一般大小。他压根儿就没有说些什么。他只是坐在那儿,两眼凝视着前方。面对眼前的局而,他同样也是一筹莫展,这样的情形在他的一生当中并不多见。 “白宫任何人员都与海难事件没有任何联系!”在沉默许久之后,亨利才抬起头看着总统。“托马斯.杜威总统对此事一无所知!”“你的意思是……”亨利的建议并没有任何建设性,在他来之前,托马斯的顾问班底就曾向他提出这一建议,无非就是撇开总统和白宫的责任,当然代价就是把责任完全推给海军,最后海军部长会引咎辞职,以平息民众的不满,而总统只不过是受到了蒙骗而已。 “这个理由很难说服所有人!”托马斯摇摇头,这个理由充满了漏洞,民主党一定会抓住一些把柄不放手,他们穷追猛打,只为了扳倒自己。“只需要说服一部分人就行了!”指间夹着香烟,亨利的眼光依然停留在托马斯的身上。他慢条斯理、从容不迫地开了口,就像在和一个小孩说话。 “说服他们相信就行了!”“但这很困难!”亨利的建议让托马斯感觉有些无力,双臂也随之变得僵硬,难道就没有更好的解决之道吗?“我的岳父,他被评选为美国最杰出的总统,就在不久前!”亨利缓缓地摇了摇头,转了转眼珠。 “但是,你是知道的在美国,大概很少有比罗斯福总统更受赞誉和憎恨的了,直至今天,一提到他的名字,有人会充满怀念,有人则骂不绝口。也很少有哪个总统能像他那样有效地集政客、导师、鼓动者和政治家的品质于一身的了。也没有谁能创下空前绝后的纪录---在美国连任四届总统,执政长达12年之久,可以这么说,如若不是身体原因,不知道他还会将这一纪录扩大至多少年。” 在亨利提到罗斯福时,尽管不知道他的是什么意思,但托马斯仍然点着头,无论是作为竞争对手也好,或是政敌也罢,对罗斯福所取得的一切成就他都是羡慕和妒忌的。“是的,他是被上帝击垮的!而不是被我!” “他是一个精明的统治者,在驾驭政府与时代方面有无与伦比的胆略和才能,是他,把美国人民从苦难和经济大萧条中拯救出来,建立了福利国家模式。又是他,扩大了中央政府的权力,首创干预经济生活的先例。很多人直到现在都难以理解他在半个世纪以前所激发起的热情,美国人心甘情愿地让他支配自己的生活,左右自己的情绪,这在崇尚自由的美国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不是吗?” 托马斯的用深邃地目光看着亨利,现在并不是夸耀他的那位岳父的时候,现在自己更需要的他的帮助,而不是炫耀他那位死去的民主党的岳父,不过出于礼貌,他并没打断亨利的言语。 “总统先生,在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的美国总统,把最高法院变成他的后人庭院,把国会变成了他的支配玩物,把政府的几乎所有部门权力都统统架空而所有行政机构只听命于他一人。他高超的政治手腕、游刃有余的权力艺术,是发人深思的,我想,你需要的答案在那里!而不是在我这里!” “这是为什么呢?”抬起头,直视着坚毅书旧后的总统,亨利反问道。“这个……”托马斯一愣,的确,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当托马斯疑惑不解时,亨利的一双眼睛在审视他面孔的每个部分。 “那是一个充满动荡、变革与血腥恐怖的年代,全球性经济大崩溃,法西斯主义迅猛崛起,轴心帝国集团建立,欧亚两个战争策源地形成。同样也是一个英雄与枭雄并出的年代,是个需要专政、独裁与个人崇拜的年代。所以他成功了!”托马斯紧盯着亨利的面孔,亨利的话在他的心中掀起了一道道狂澜,“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是知道的……这里是美国!” “历史证明:民主不产生于坚强有效的政府,而产生于软弱无效的政府。如果人民通过民主方法建立一个坚强得足以保护他们免除恐惧和饥饿的政府,则平民主就是有效的……自由得以继续存在的唯一确实的屏障就是一个坚强得足以保卫人民利益的政府,以及坚强而又充分了解情况足以对政府保持至高无上统治的人民。” 终于在引用岳父的曾说过的话后,亨利一口一口地呷着杯中浓烈的咖啡,他看着窗外那棵光秃秃的橡树,已经下起了一场雨,气温骤降,华盛顿的各个街道此时已经一片狼藉。 “人民将会坚决要求民选政府的每一个机构运用有效的手段来实现他们的意愿。”此时托马斯站起身来,望着窗外。他的脑际闪过一幅画面:罗斯福死后,不光美国人若有所失,世界人民都处于一种六神无主不知所措的状态。美国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脑子空洞而又茫然。泣不成声的人们不仅是在为引导了他们12年之久的总统哭泣,更是在为他们自己失却了这种依托后无法预期和把握的前途哭泣。 林登.约翰逊在国会山前泪雨滂沱,“他一直待我情同父子,他是我所知道的在任何时候都无所畏惧的人。上帝啊---他是怎样把我们所有人的担子全担在肩上的啊!”反对过罗斯福或与他有宿怨的人蓦然发现,当一切顿成往事时,自己同总统隔得竟是如此之近!罗斯福在国会山上的强硬对手罗伯特.A.塔夫脱动情地说:“盖棺定论,他是个战时英雄,他为了美国人民,确实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联想及尽管在临终前被丑闻缠身,但却享有至高荣誉的罗斯福,他使劲地咽了咽唾沫,摇了摇头,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然后又一次看着亨利。他还是第一次像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亨利.威利斯,第一次他产生一种错觉,或许,如果没错的话,这个人才是罗斯福的大脑。 “总统办公室还有一个空缺!”听到这句话,亨利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的无奈,“我会在最近回到华盛顿!”他顿了顿,又轻声细语地补了一句,“我希望你能及时改变主意。”“亨利。”托马斯费力地咽下一口口水,好像他的舌头有拳头一般大小,“我要能告诉你的是,现在这里需要你,就像美国需要你一样,你是知道的,现在美国正面临着比十五年前更严峻的挑战!” “谢谢!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总统先生,我先告辞了,我想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然后亨利坚定地走了出去。听着他临别的一番话,笑容慢慢地从托马斯的嘴角不见了。他看看窗外,又望望这间办公室,最后还是把目光投射到那个正在消失的亨利的身上。 湿漉漉的雨依然下着,在低温的作用下,从空中开始坠落的雨滴化为无数的冰粒,冰粒敲打着车窗玻璃,就像有人一把接一把对着上面抛掷砂砾似的。亨利根本没有在意恶劣的天气。他步履艰难的走出白宫,此时在白宫大门外,依然有抗议的人群。 坐在车上的亨从车窗玻璃上看到了自己歪着的领带,于是恼火地将它拽直。他显得有些气恼,甚至有些怒不可遏,长长的额头此刻变得通红。“这个狗日的!”在心下暗骂着,亨利朝街对面望了望,又闭上眼睛,可还是无济于事,此时的他全没有了先前的镇定,车在冰雨中向前行驶着。 阿尔维斯和柯尔斯蹲在的一根横放的圆木桩上,背靠一段底矮的石墙,他们的饭盒里盛满了午餐肉和面条,还有些罐头桃子,几天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吃上一顿热饭,伙夫在附近搭起了占地食堂,对此大家都很满意,排队打惚的士兵每隔十几码一个,拉开距离,这是因为从山毛榉那边德军炮兵阵地发射的炮弹,如果越过低矮的灌木向这边飞来,只能伤害少数的人,伙夫给士兵们盛饭时,排队的人迅速的前向移动。 “要是他们送你回家,你打算怎么办?他们那么问那个士兵!”法尔蒂吃了一嘴饭菜,问道大家伙。“那个士兵想了片刻……你听到这句话吗?”“没听过!”和难以下咽的食物战斗的柯尔斯回了一句。法尔蒂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那个士兵说,我先脱掉鞋子,然后跟我老婆睡觉,最后才卸下身上的包袱。”说完,法尔蒂哈哈大笑,笑声突然又停止了。 “你们以前没听到过?”“嗯!”柯尔斯点点头。“这是一个有趣的故事!”阿尔维斯随口说了句,“我知道你会喜欢的!”法尔蒂满意的说道,同时从饭盒里舀起最后一点汤汁。“那你干嘛不笑?”坐在木桩上的阿尔维斯用下巴点了一下放在地上的星期前的旧报纸,这些报纸是从国内运来的,往往都需要几个星期的时间,才会到士兵的手里。 “我在看报纸!”“有什么新闻吗?”相比于阿尔维斯的好学,法尔蒂显然可以归到永不看报的行列。“嗯!你看这里面的这一句……”阿尔维斯用勺子点了下报纸上的一句,“正值强大而残忍的野蛮势力威胁着要蹂躏整个西方文明的时候,幸有托马斯总统坐镇白宫,领导着美国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百年之后,在西方文明依然存在于世时,人类也会因此俯伏而感激上帝。” “咳……哈哈!这……”法尔蒂先是一愣,又是一咳,然后才笑出声来。“这也太稿笑了,你确定这是美国的报纸上报道吗?我怎么感觉这么像德国的报纸。”“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已经吃完饭的柯尔斯点着一支香烟,伸了个懒腰,他扭动一下脚趾,感到脚下还没有冻僵,他尽量的放松自己。 “或许报纸上有些夸张,但是托马斯的确是在保卫西方世界的文明免遭东方人的侵害不是吗?”他的语气显得很认真,“就像对我们,说真的,这个总统不错,至少他不像一些人那样,把我们当成狗,你没听他说,现在对美国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击败日本人还是德国人,为了击败他们,我们可以不惜一切,然后,接我们的孩子回家!” 对于这个世界上每一处战场上的美国人、英国人、德国人、中国人、俄罗斯人以及其它各国的士兵而言,或许是他们之间最大的共同之处。 “嗯!前提是……”阿尔维斯手拿着勺子在那里指点着。“不惜一切击败敌人!就像现在!”“是啊,几个月后,也许在圣诞节前,我们击败了德国人、还有日本人之后,我们就会碰到中国人,要知道现在中国人已经打到了荷兰,很快他们就会打到比利时,再然后也许会和我们一样,打到法国,等到时,我们就要直接面对那些东方人。” “该死的亚洲佬!”法尔蒂恨恨的骂着。“这群屠夫,他们比希特勒还残暴,我们要给欧洲带来自由,可是中国人呢?却要毁灭整个欧洲!他们指责是我们击沉德国人的船,可是他们显然忘记了船上有很多德国潜艇兵,他们为什么不攻击德国人的船,就是因为他们想让那些德国兵到法国,然后在法国开潜艇攻击我们的船队!这些卑鄙的亚洲佬!天杀的!” 法尔蒂在那里大声抱怨声着,他们并不知道在美国国内正在逐步上演的一幕戏剧,对于前线的这些士兵而言,他们所关心的怕也只有眼前,顶多在心里再诅咒一下那些卑鄙而贪婪的亚洲佬,他们正在把欧洲染黄,就像他们在俄罗斯干的一样。 已经吃完饭的柯尔斯抬头向前方看去,视线掠过一座帐蓬,帐蓬边停着一辆吉普车,吉普车的车头处围着穿着法国军装的法国士兵,他们似乎正在那里打着牌,一副很有钱的模样。那些法国士兵实际上是维希政府的法国国民军,月前,法国元首贝当元帅在维希发动了起义,法国重归盟国阵营。 数十万法国民兵被改编成法国国民军,美国向他们了提供了武器装备,尽管他们随同美国部队一同进攻,不过他们往往不会投入战场,而是负责接收城市,他们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清剿那些拒绝放下武器的叛国武装。 就要柯尔斯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过去和那些法国佬打牌赢点零花钱时,两辆吉普车驶了过来,车上座着一些法国国民军士兵,车在帐蓬附近停了下来,接着传来一阵法语叫骂声,然后三个被反绑着双手的法国人被拖下了汽车。 那三个法国的衣袖凌乱,但衣袖上却带着法国三色袖章 ,这是法国地下抵抗军的标志,曾经地下抵抗军是盟军支持的组织,而现在他们却是法国叛徒,他们因拒绝效忠贝当,而沦为叛国贼,究其原因是戴高乐拒绝贝当要求建立联合政府的要求。 “那些法国佬!”法语叫嚣声中,柯尔斯看到那些法国士兵不时的用枪托殴打那三个可怜的法国人,三个法国人被很快打趴在地,但出人意料的那三个人并没有求饶,而是不停的咒骂着他们,似乎是骂他们为“卖国贼”。 “天!”接下来的一幕,让柯尔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先前坐在车上的法国军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取出了手枪,周围的法国士兵反扣着那三个地下抵抗军战士的手臂,他走到他们的身后,手枪直指着他们的后脑。“砰!”枪声响起,先前似是不屈的身体摔倒在草地上,那名军官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而是自得的走到另一人的身后,再次扣动了扳机。 “这……这些天杀的法国佬!”眼前刑场处决让营地里的美国士兵都看的目瞪口呆,他们根本不敢相信,处决竟然如此轻松的在他们的营地中上演着。但是却没有人上前去和这些法国国民军的官兵争论什么,他们只是愣愣的看着这一幕,过去他们多少曾听说过,国民军正在随便的处决的这些地下抵抗军,但根据命令,他们不仅不能去禁止,而且还要帮助他们逮捕解放地区的地下武装人员,将其移交给法国国民军。 “天!他……他们绝对和他妈的德国佬有一拼!”目睹了三名抵抗战士像野狗一样的被杀,柯尔斯不禁同情起那些的抵抗力量,他们曾为了祖国而战,德国人没能消灭他们,而现在,他们的国家和曾经期待的解放者却在肆意屠杀他们。 第三百三十五章 最后一分钟 “纳粹哲学对于生活在民主制度下的人来说是一种神秘莫测的玩艺儿,但对于德国人却并非如此,因为他们亲眼看到了希特勒把他们的祖国从崩溃的边缘以及一触即发的崩溃中拯救出来,从失业和饥饿中解救出来。尽管纳粹党员为数不多,但在世界历史上还从未有过象希特勒那样的人,能深深地吸引着成千上万的人。 希特勒不假借任何名义,绝对地统治着一个伟大的民族。他依靠的不仅仅是强权和残暴,还有他的思想。他把德国人引为自豪的、但自认业已丢失的优越地位还给了他们。但是,他一直提醒他们,必须粉碎犹太人和犹太人把世界拱手捧给社工党的阴谋。 十多年来,希特勒不顾一切地向德国人灌输对犹太人和社工主义仇恨,他如愿以尝的毁灭苏俄社工党的威胁,并把苏俄化为德意志的猎犬,在中国和帝俄打死这条猎犬之后,德国面对一个前所未有的强敌,这个强敌直指着德意志的本土。 对俄国人的敌视以及对东方人的恐惧,支配着东部战场上的士兵进行垂死的抵抗。希特勒不厌其烦地对他们说,如果中俄联军打到欧洲将把他们的妻室,他们的祖国如何如何。欧洲将会如何如何,总之,如果中俄联军打到了德国,那么整个欧洲都将会毁灭,阿提拉的、成吉思汗的屠刀会降临在整个欧洲,欧洲的一切都将毁灭。 因此,这些德意志的士兵们在战斗着,绝望地战斗,在仇恨、意志、恐惧和爱国主义的支配下战斗。他们不是在拼武器、拼物质,而是在拼意志、拼勇气。尽管中俄联军的攻势强大,在坦克、飞机等方面占绝对优势,但东部战场却开始稳定下来。而这在一个星期以前,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希特勒或许是恶魔,但是他的确做到了许多人无法做到的事情, 欧洲国家所有的元首中,只有希特勒,由于他对德国人拥有的奇特的权力,才是真正不可缺少的人。他是一种命运的主人。他自己知道这一点。他一直相信1924年,他在兰茨贝格监狱写下的一段话:人类历史上,每经过一段长时间,就会出现这样一种人,他既是讲究实际的政客,又是参与政治的哲学家。这种结合越是紧密,他在政治上遇到的困难就越大。 这样的人不致力于满足凡夫俗子的切身需要,他要达到的目标往往只为少数人所理解。因此,他生存在恨与爱之间。眼前的这一代人。不理解他,纷纷提出抗议,正好和他为之奋斗的后代人的感激大相径庭。只不过,希特勒的目标“只为少数人所理解”,但数百万人却怀着盲目的忠诚继续追随着他……”1947年2月2日《时代》---《德意志可以做到!》 对于德国!对于德意志帝国军队而言。汉斯.乌尔里希.鲁德尔上校就是一种战斗精神的象征,他指挥一个“斯图卡”式轰炸机队。这个人中等身材,精力过人,留给人们的印象极深。他走起路来简直是跳跃,讲起话来尖声细气。他一头鬈曲的褐发,蓝色的眼睛炯炯发光,轮廓异常清晰,俨然是一尊石雕。 尽管他对希特勒顶礼膜拜,胜过众人,但这并不妨碍他比任何人都更开诚布公地抨击国社党员们及军事首脑们的错误。他在八年的时间里,执行任务和参加了三千两百余次战斗,他的战功显赫,是举世皆知的。他一个打沉过一艘苏联战列舰,摧毁了超过600辆坦克,上千辆卡车和火炮,他一个人毁灭的两个师,全世界,几乎每一名攻击机飞行员。都将其视为偶像。 二月八日,鲁德尔的部下在屈斯特林和法兰克福之间沿着奥得河同已迂回地绕过了希姆莱集团军群防线的中俄联军前锋部队作战。实际上,除了驻扎在奥得河和分散在河对岸的几支分队以及鲁德尔的“斯图卡”轰炸机,每架飞机都装饰着一个6百年前桑顿骑兵攻打东方时的徽章 ,以外,希姆莱别无其他手段阻止数百万中俄联军。 “斯图卡”已不能再在空中逞雄,它速度慢,不灵巧,俯冲投弹时容易被击中。鲁德尔本人就被击落过十多次,左腿被机枪子弹打伤,至今还打着石膏。最近两个星期,他的部下沿奥得河飞来飞去,摆出一副出击的架式,企图阻止联军的坦克群。 他们曾击毁了数百辆苏俄坦克,但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并不愿意攻击中国坦克,中国坦克的装甲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厚,而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却是数以千计的中俄两国坦克在沿着奥得河不停地冲击着,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发起攻击。 在北部战役结束之后,鲁德尔被召到元首的司令部接受一枚特制勋章 。“你已经飞得够多了!”希特勒握着他的手,两眼盯着这个无数的证明日尔曼是世界上最优秀人种的飞行员说道:“你必须珍惜你的生命,为德国青年谋利益,并让他们从你的经验中得到教益。” 对于鲁德尔来说,再没有比让他去学校教那引起年青人更糟糕的事了,战斗的血液一直流淌在他的血管之中,这是永远不可能磨去的。“我的元首,只有允许我继续率领我的中队飞行,我才接受勋章 。”鲁德尔固执请求让希特勒笑了,很长时间以来,或许是从中国人打到波兰的那天开始,他就难得一笑。 他一直握着鲁德尔的手,激动地望着这名最优秀的日尔曼人。他用左手打开一个衬着丝绒的黑盒子,里面放着一枚金刚石制的金光闪闪的勋章 ,这是为鲁德尔特制的。希特勒严肃的面孔放松了,他微笑着看着鲁德尔,“好吧,那你就继续飞吧!” 但是,刚过几个星期,他又改变了主意,命令鲁德尔搞地勤。鲁德尔气的差点发疯,找帝国元帅戈林,没找到,他又想找凯特尔,但凯特尔在开会。没办法,只好找希特勒本人。当他请求同元首通话时,听到一个人用怀疑的口吻询问他的军衔。 “下士。”鲁德尔开着玩笑回答,在电话里他听到一阵赞许的笑声。元首的副官尼古拉斯.冯.贝罗上校过来接电话,出于对鲁德尔的尊敬他劲阻的他的鲁莽。“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我劝你不要惹怒元首。”面对这种局面,鲁德尔决定向戈林求援。戈林正在卡林霍尔乡下的家里。 帝国元帅身着一件亮闪闪的大袍子,袖子飘舞着,就象是大蝴蝶的双翅戈林对鲁德尔说:“一个星期以前,为了你的事,我去见过元首。元首说:“当鲁德尔站在我面前时,我不忍心叫他停飞,确实,我不能对他这样说。但谁去指挥空军呢?你可以去对他讲,我不能够,我愿意看到他高兴,不愿在他服从我的意志之前见到他。”这都是他的原话,我不愿更多地谈这个问题了,我了解你的全部理由和困难。” 鲁德尔听罢,二话没说,返回了前线。他坚定如前,继续飞行,不过,是秘密的飞行。直到在一份战报中提到他在一天内击毁11辆坦克的战绩时,他的飞行才暴露了。他接到命令,要他立刻返回卡林霍尔。爱将的鲁莽和阳奉阴违让戈林发火了。 “元首知道了你还在飞,要我警告你,从此不准再飞。你不要逼着他对你做出违抗军令的惩处。另外,很明显,人们很难认为这是一个以英勇无畏而获得德国最高荣誉奖章 的人应取的态度。我没有必要再发表个人看法了。” 二月八日,即两周后,鲁德尔一直在飞。晚上,他接待了艾伯特.斯佩尔的来访。来人是希特勒部长中能力最强、聪明绝顶的一个,负责军备和军工生产。 “元首准备袭击的波兰和俄罗斯的铁路交通系统,他希望破坏敌人的后勤运输,你是知道的,中国人那怕就是一根火柴都需要的从亚洲运来,如果我们实施轰炸的话,起码一年之内,让他们恢复不了元气,这将有助于我们反攻中俄联军,这次行动由你来组织!”斯佩尔郑重其事的说道。 “但你不能亲自飞行,这一点是元首特意关照的。”面对这种“关照”,鲁德尔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提出异议。“实际上,别的人比我更适合这项任务,我的专长是俯冲轰炸。”但斯佩尔仅仅只是平静了说了句,“这是元首的意思。”斯佩尔没有理会鲁德尔表露的不满,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现在德国工业所遭受的巨大破坏令我很悲观,尽管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我们现在一个月生产的武器,比两年前两个月生产的还要多,但这是不够的,两年前我们是没有足够的武器,而现在,我们却没有足够的人来操作武器。但是,我希望西方看清局势,而不致让欧洲落入东方人手中。”说到这里,斯佩尔长叹了一口气,“但我相信,要解决这一问题,元首对我们是必不可少的人物,今天下午,在柏林还有一个会议。也许,德国还有希望!” 尽管坏消息不断从各个前线传来,希特勒并不气馁,下午的会议之后,有些与会人没走,希特勒便不拘形式地和他们谈起了政局以及战局。在这样的时刻,元首召开这样非正式会议,目的是要使他的军事首脑们,特别是象古德里安那样的人信服,现代战争和经济、地缘政治、思想意识都有密切联系。 了解希特勒记忆力的人并不多,但是,当希特勒把他从浏览过的书刊中记下的大量事实和图景加以叙述时,人们深深地感到,至少从表面上看去,他对许多复杂的问题,有着深刻的了解。此时会议室内的气氛是轻松的,希特勒根本就象个教师给自己的得意门生上课一样,在那得得意洋洋的向众人显摆着他在战略上的特长。 “……我终于明白了,战争是不能光用军事手段赢得的。解决办法在于和西方求得体面的和平,以便腾出手来用德国的全部力量对付东方的那些黄种人。这样的话我们便可以要求得体面的和平,不过这必须要使自己处于有利地位。”希特勒的表情中显得亢奋,上一次战争或许失败了,但是德国却是相对体面的退出了战争,尽管沉重的赔款和限制武装令德国几乎濒临崩溃的边缘。 “于是,我把我能够调集到的师全部投入到法国南部,投入到里昂,在英国和美国之间打进一个楔子,托马斯和丘吉尔一直几乎和我一样,对东方人深怀抱有戒心,为了达到丑化中国人的目的,他们甚至不惜化妆成中国人击沉我们的邮轮!从而遭受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形象危机。” 在提到击沉邮轮时,希特勒苍老而惨白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这个笑容多少让这间办公室内的一些人变得有些无法适应,他们很难轻松的提及那次海难,而他却可以对此谈笑风声。“如果我们成功的话,那么军事上的败退有可能给他们一个遁词,从而说明可以和德国达成某种安排,就像上次战争中一样。现在美国人和英国人已经就战争的打法公开地激烈争吵起来,不要很久,盟军就要分裂。” 古德里安继续焦急不安地看着表,但元首派驻“武装党卫队”的助理奥托.京舍,一个身高1.85米的巨人似乎听得饶有风趣。希特勒还在解释他为什么不按古德里安的意见把党卫队上将约瑟夫.塞普.狄特里希的第六装甲师调去对付张镇国或者彼得,却要把这支部队从法国调往奥地利。 “这样做的理由,”希特勒郑重其事的提醒着,“远远超出了军事范畴。首先,狄特里希即将发功一次突然袭击,这不仅可以保住他们在奥地利的仅存的石油储备,其次也许是最重要的,德国可以赢得时间。现在也许他们还不能够完全理解。 但是西方迟早会懂得,来自东方的黄种人是真正的敌人,它们会和俄国一起,组成一支十字军。丘吉尔象我一样知道这一切,假如中国人拿下柏林,那么欧洲的一大半就将立即染黄,而剩下的一半,过不了几年甚至几个月,也会被吞掉。” “我从未打算和西方打仗,真的!”希特勒突然带着一种凄楚的情绪说道,甚至最后又用肯定的口吻重复了一遍。在这间屋里的人,倒也明白他说的是事实,至少在英国拒绝他提出的和平之前,他还真没想过和英国打仗,他原本只不过是想通过击败法国,洗去上次战争的耻辱罢了,只不过英国人,尤其是那个丘吉尔,根本无法理解他对英国的善意与友好,至少在他看来就是如此。 “是他们迫使我这样干的,但是,现在中国人还有俄国人的计划日益明朗。最近,即俄罗斯之后,当中国人宣布承认波兰的临时政府时,连托马斯也不禁大吃一惊,他被中国人的贪婪惊呆了,现在他们已经意识到了中国人还是俄罗斯对欧洲以及整个世界的欲望,他们已经清楚的知道,他们所释放出来的是一只什么样的怪兽,这个怪兽将会吞噬整个欧洲,未来还会吞噬整个世界,相信我,他们已经清楚的看到这一点。” 凄楚的神色从他的脸上消失了,代之的是稍稍的亢奋,“现在时间是我们的盟友。” 希特勒的声音变得激动了,“现在有一些人总是说,我们的力量已经枯竭了,德国已经不能再战斗下去了,但是我需要指出的是,现在德国还有将近1000万全副武装的部队,其中绝大部分是陆军和党卫军。另外,德国还有大量的人力资源可以利用,可以前往前线作战的人力资源并没有衰竭。” 希特勒的激动在这时变得稍平淡了一些,“虽然德国已经经历了连续三年多的空袭,但它的军工企业并没有瘫痪,仍在源源不断地提供军用物资;通过转移疏散工厂、增加劳动时间、大量使用苦力、疯狂减少民用消费品产量,德国工业创造了不凡的产值。现在德国的工业产值一直在增加,而不是在下降。到去年年底的时候,作战飞机、武器和弹药的产量都创造了历史记录。这些因素说明,只要我们的努力下去,我们的未来还是充满了希望的。” 环视着众人,他突然意由所指的提醒在座的人,“上一次战争时,德国遭到了内部的敌人从背后砍了一刀。但是,如果不是他们提前尝试结束战争,德国本来可以取得更体面的和平,也不会出现那种战后的混乱,既不会有社工党篡国的尝试,也不会出现危机。所以这一次,”此时他的语气好象是在恳求,在恳请眼前的这些人。“我们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分钟。” 第三百三十六章 破釜沉舟 “坚持到最后一分钟!”施陶芬贝格唇角一抬,脸上尽是嘲讽之味,他似乎是在嘲弄着眼前的这些将军和元帅们,他们实在是太过于幼稚了。三年前,伤愈后他出任指挥部在柏林后备军的参谋,在后备军中负责更新代号为“瓦尔基里”的国家紧急动员计划,以便在国内发生动乱时发挥作用。如有需要,他可以随时更改计划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一极佳的职位使他成为密谋活动的关键人物。 “瓦尔基里”行动计划最初制定于1944年,旨在应对国内发生诸如外国劳工叛乱、党卫军反叛及敌方空降兵降落之类的动乱。这一计划须经希特勒同意后下达各军区,就本土军、训练部队、兵营里的军队、后备军等不同的军事力量如何联合组成战斗队,以保卫德国重要据点的安全做出指示。 这一计划随时待命,如有需要,待柏林最高统帅部发出约定信号后,即刻启动。而此次由施陶芬贝格起草的非官方的瓦尔基里计划却与之截然不同,它以成功暗杀希特勒为导火索,促使对希特勒尽忠职守的德国国防军夺取德意志第三帝国的统治权,从而客观上支持抵抗运动。 尽管他们的事情进展顺利,密谋计划日趋成型:暗杀希特勒后立即发动一场彻底的政变,随时准备组建临时政府,而且他们已经做好军事上行动的准备。然而,就密谋者本身而言,这一计划还缺少两个必不可少的要素:一是高级军事将领的参与;二是有机会接近希特勒的暗杀者。 一次又一次密谋的失败对于军队中的密谋者来说,只有沮丧。尽管施陶芬贝格精力充沛的外表鼓舞着他们,由于运气欠佳以及希特勒行踪不定,他们的多次暗杀计划受挫后,所有人都变得异常的沮丧。由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收获,他们的动力和意志力已经消耗殆尽,甚至一些人担心已经错失了暗杀的时机。 而对这种情况施陶芬贝格自己也变得烦躁不安起来,而现在的局势对德国越显不利,战场上更没有一丝好消息传来,这更坚定了他必须立即行动的决心,而且纳粹安全机构已逐渐嗅到了谋反的气息。如果再拖延下去的话,或许行动还未展开,组织就已经被破获了。 施陶芬贝格似是随意的将只剩下三个手指的左手抬起来,猛的用力一挥,“如果那样的话,德国会在我们紧持到最后一分钟的时候,彻底毁灭,整个德国、德意志都将从这个世界彻底毁灭!” “元帅们认为,海难事件已经充分暴露了中德和英美盟国之间的不信任与敌对情绪,他们的联盟仅只是建立在表面上的联盟,如果在南部的反攻成功的话,那么德国还有机会与英美实现媾和,从而与英美共同对抗那些东方人!”在特雷斯科提到元帅们的看法时,施陶芬贝格笑了,他的笑声有些尖历。 在这个行动上,元帅们的态度一直都是非常微妙的,早在几个月前,格斯多夫被派去试探陆军元帅的看法,他从相对保守的话题谈起:批评希特勒的领导方式和处理战争的手段,指出为了阻止大灾难的发生而改变这种现状的紧迫性。对此,曼施坦因立即表示同意,但又说他不足以说服希特勒去做任何事情。 而格斯多夫几乎是非常尖酸地回应说陆军元帅们应该集体到希特勒的面前用枪抵住他的胸膛。对于他的那番话,曼施坦因非常震惊,这很能代表军队中老一辈人的态度,他几乎是咆哮大声吼道:“普鲁士的陆军元帅绝不当叛徒。”最后甚至还要求格斯多夫把这不切实际的,会令整个德国军队蒙羞的想法彻底抛弃。 “做梦,他们已经做了7年的梦,难道现在还不应该醒来吗?”愤怒的声音突然从的房间中消失了,施陶芬贝格的表情随之变得严肃起来,他直视着眼前的所有人,用自己的那只独眼看着屋里的每一个人,在长达分钟的时间内,房间内除去呼吸声音根本没有一丝的声响。 突然他又抬起空汤汤的右手衣袖,然后看着房间里的众人,似乎是想向众人展示什么,“既然元帅们直到现在还是无所作为,那就只能由上校们挺身而出了。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了,我们必须要立即展开行动,在德国没有彻底输掉最后一点和谈的资本之前!结束这场战争!”尽管施陶芬贝格的声音不大,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态度中的坚定。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随时准备做一名刺客,完成这次任务!”几乎是在施陶芬贝格话声刚落,特雷斯科便出言反对道:“不!施陶芬贝格上校,你并不适合进行这次任务!你对整个政变的胜利至关重要,不能去冒险!” 其它人同样出言反对,他们之所以反对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在这些密谋者中很少有人拥有他那样的推动力、领袖气质,更不用说组织能力了。而且由于他已经身负重伤,他们也不相信他的身体状况允许他承担刺客的角色。 “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我有更多的机会接受那个人!”施陶芬贝格摇头说道,从调至本土军之后,多年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去年获得了晋升,出任本土军司令官弗罗姆将军的参谋长,负责监督特遣部队在全国的招募、训练和补给工作,为前线服务。处于如此重要的职位,他必须亲自向希特勒汇报工作。 “只有接近那个人,才能够完成计划不是吗?”这时施陶芬贝格一些激动的表情稍发生了一些变化,甚至连口气也变得的低沉起来。“是时候该采取行动了。有勇气去做这件事的人知道他将作为一名叛徒载入德国历史,但他必须这么做。如果他不这么做,他就背叛了自己的良心。” 作为一名德国军人,他清楚的知道,实施那个行动后,他会遭受什么样的待遇,所有的德国人都会将他视为“叛国者”,认为他破坏了德国人“忠于职守”的传统,背叛了德国军人的荣誉,但是……“没有别的选择,”或许是联想到未来德国的历史中对自己的描述,他低着头,脸上带着一丝苦笑,“只能破釜沉舟了。” 被包围了……局势万分紧急……德国人已经到达了……我们被围住了……德国空军正在飞往这里……但是,空气中现在只听到了德国人喷气式战斗机的声音,随即雨点一般的炸弹落到了这个城市的四处。到底现在发生了什么?几乎没有人能够弄清楚。军官们走到了临时医务所里点名,除非你失去了一只脚,所有的伤员都被命令回到阵地准备战斗。 就这样,受了伤的原本指往着靠着身上的伤,在意大利的疗养院里休养找上几个意大利女孩的杰克和几个裹着绷带的伤员被安排到了前线附近的阵地上。在那个遍布没有屋顶房子的城市边缘,杰克在那里的几个军官中认出了斯尔坦少校。 德国人的炮弹和火箭弹不时的落在东北边不远的地方,在那里,雷鸣般的爆炸声制造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慌感。尽管伤势不重,但杰克依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十分虚弱,嘴里苦苦的。自己的身体似乎只是被军服和军靴支撑着。 斯尔坦少校开始向这些士兵们讲话,他提高了自己的声音以使所有人能够在枪炮声中听到他的话。虽然他希望能够给这些士兵们一个详细的解释,但是隆隆的爆炸声,不断逝去的时间,还有随时可能呼啸而至的德国飞机都让少校对他们说的话必须简短。 “先生们!我们被包围了……我们整个师……都被包围了!”对于这一点,其实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但是当他们正式听到这个消息时,都害怕了。这个已经被军官们确认的局势一定是非常严重和紧急的。在不远的地方,听着少校讲话的士兵们又听到了德国火箭弹不停的发射声,脚下的大地和四周的空气里被巨大的爆炸不停地晃动着。 在炮声中,头戴M1钢盔的斯尔坦少校继续冲着那些士兵们大声吼喊着:“现在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死死的守在里昂,让德国人的脚步在这里停下来,我们将投入所有的士兵。这次防御的成功取决于每一名士兵的勇气。我们只有一次机会,而且必须要成功。 在德国人包围圈后面已经有一些我们的部队在协助我们此次战斗。我相信,如果每一个人都忠于自己职守的话,我们能够从德国人套在我们脖子上的绞索中跳出来。我相信这里的每一名美国士兵都能够完成自己的使命。”话毕,斯尔坦向眼前的这些士兵们敬了礼,然后就让他们准备集合战斗。 五天前,就在2月16日凌晨5时30分,德国第6装甲集团军与其他德军部队一起向里昂一带的盟军发起了进攻。第6装甲集团军是三支德军进攻部队中战斗力最强的部队,下辖5个伞兵师和国民掷弹兵师、4个党卫军装甲师和1000多门火炮。 与其他参战部队相比,第6装甲集团军拥有许多优势:首先,它的人员装备良好,作战经验丰富;其次,它的补充人员在没有加入战斗前接受了良好的训练;另外,它的补充人员大都比较年轻而充满激情,而其他部队的补充人员要么来自德国空军,要么是一些超龄老兵。按照德军规定,除非在特别危急的时刻,一般不会用超龄老兵作为补充兵员。 作为主攻部队,第6装甲集团军被部署在最佳进攻位置,但它仍然面临着一些问题。而最重要的是,虽然第6装甲集团军拥有出其不意的巨大优势,但其在关键环节上存在的这些问题将意味着,盟军一旦能够在德军第一轮攻击之后稳住阵脚并组织起有效防御,那么德军的进攻计划并不会轻意得逞。 在命令下达后,杰克所在的连队都开始走向了那个他们将紧守的地点,许多伤员也加入了突围的队伍,他们中的许多人虚弱得连走路都困难,所有人都用自己疲惫的眼睛注视着前方。这些勇敢的美国士兵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批即将被拉上屠宰场的筋疲力尽的牲口。望着身旁的人,杰克的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肩头上折M1式半自动步枪也显得越发沉重起来。 当他们向自己的防御阵地行进时,同样的一支美国陆军的队伍在公路的两侧行进着,向前线进发;道路的中间是战败下来的美军,他们从前线落荒而逃,溃不成军,犹如乱众。许多人扔掉了步枪、大衣、所有的累赘。此时那些败退下来的士兵脸上大都惊恐万分的模样,浑身颤抖着,神色中透着筋疲力尽神态,望着那些朝前方开去的兄弟们,大声的喊叫着。 “跑啊!跑啊!他们会干掉你的!他们会杀死你的!他们什么都有啊,坦克,机枪,空中力量,一切!”“他们简直胡说八道,”斯泰雷托尔的嘴里叼着烟。“真可怜,我们为他们感到羞耻。”“羞耻?但愿我们能活着吧!”杰克提了下步枪,轻声说喊着,朝着前线走去的士兵们。 为了得到更多的弹药,往往会向那些溃败下来的败兵们索要弹药,而那些败兵大都非常乐意的交出了自己的弹药,在交出弹药时,这些撤下来的人也卸下了自己继续坚持和战斗的责任。尽管明知道前方的战场异常的危险,但杰克知道只能选择进攻或者是死亡,越发危险的处境反而增加了士兵们更加紧密的关系。 在这种处境下,士兵们拿出了自己最后的几支香烟和大家分享,或者是私藏的巧克力,都被掰成了碎块分给身旁的朋友们,无论是熟悉或是陌生,在这个时候,结识几个朋友并没有任何坏处。走在路上,和周围的人们分享着香烟的时候,他不时的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但是没有找到。 “也许他们现在一定被安排到了其他的出发位置。”有些失望的杰克在心下自语着,对他来说,他们就像是他的亲人一般。在这群伤员里面杰克感到非常孤独,没有朋友,也没有熟悉的人,只有一群和他一样,从医院里拉出来的伤兵。 现在开始像基恩他们一样想象着一张有着丝绸面的暖软的床。在战前,基恩的生活也不太好,但是他懂得如何去用梦来安慰自己,有些时候,他会躺在坚硬的地上,却满脸灿烂地笑着,至少在那些时候,他看起来并不在乎那些艰苦的处境,他的梦想要远比现实强大。在这种能力上杰克并没有受过训练,他的梦想不能够让自己此时突突跳着的心脏安静下来。 西面,爆炸扬起的烟尘几乎把天空都遮蔽了,远处的地平线到处都是火光。望着这如地狱般的战场,杰克的心情变得更为恶劣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点燃如此广阔的土地?一些满身烟尘的士兵此时从西面退了回来,他们和德国人的第一次交手看来并不顺利。 这些撤下来的士兵们还带下了一批伤员,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照顾这些伤员了。一些未急救助的伤员随意的躺在了街道上,试图自己止住不断流出的鲜血。每个人都试图去帮助这些伤员,却只能用自己笨拙的动作包扎着他们。一个不可思议的场景出现在我的眼前,当杰克和身旁的新朋友一起还在止住一名昏厥过去的伤员身上的血时,一名肥胖的士兵也过来帮他们,他解释说他刚刚扔掉了一名膝盖被打断的士兵。 “那个家伙的声音实在太大了,我没法忍受下去,你们给我一名晕过去的伤员好了。”听到他的话,杰克一愣的,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胖乎乎的、看起来很让人放心的二等兵,他得让杰克顿时生出了和他保持距离的意识。尽管杰克所在的小镇还没有遭到炮击,但是在数公里外,战斗正在前面激烈地进行着。在镇子的北面,德国人的炮火像犁地一般梳理着大地的每一寸土地。 “德国人用至少二十四寸的大炮炮击我们,所有的一切都被毁灭了。”当一些撤下来的士兵坐在他们旁边喘息时,杰克听到他们口中传来的可怕的消息。二十四寸大炮!杰克愣愣而不可置信的听着这些人在那里讲述着德国人可怕的大炮,还是那些巨无霸如同史前蛮兽的坦克,像浪潮一样疯涌而来,撕破每一处防线。 “不可能的,我们肯定赢不了,我们肯定会被那些德国人统统杀死!”不远处那些惊慌失措的士兵们惊恐的叫喊声听在斯泰雷托尔的耳中,他的脸上带着不屑,“这些胆小鬼,他们肯定是疯了,史前蛮兽,就是碰到一辆4号坦克,都会被他们当成猛犸巨象!这些该死的胆小鬼!还什么他妈的二十四寸大炮,根本就是的为了掩饰他们的懦弱,这群该死的懦夫!” “要是这样,我们早晚要滚回意大利,然后再滚回美国去!让德国人,也许中国人占领该死的欧洲!”斯泰雷托尔的话声未落,一阵刺破天空沉闷的咆哮声传了过来,天空中的咆哮有如魔鬼挣脱地狱时发出的咆哮,听到这个声音,几乎所有人都惊讶的朝空中望去,但不是所有人,至少不包括那些从前线刚撤下来的士兵们,他们几乎是在刚听到咆哮声传来的时候,就像疯子一般的叫喊着朝着四周漫无目标逃散开来。 “轰……”下一秒,接着又是数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强烈的冲击波撕碎了那些法国人的农家小屋,冲击波甚至将一座木制的谷仓完全撕裂,炮火已经延伸了过来,转向了正在休整等待的命令的部队。“隐蔽!隐蔽……”军官的命令声被人群的尖叫声所吞没了,到处是寻找掩体的士兵们奔跑的声音。杰克同样像疯了一样寻找隐蔽的地方,看到前面似有一个水坑,不假思索的跳了进去。 “该死的!”刚一跳进去,杰克就闻到了刺鼻的臭味,这是一个露天的粪坑!但跳到粪坑里也好过被炸死,他看到先前叫嚷着那些人是懦夫的斯泰雷托尔整个人完全趴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屁股高高的拱起,姿势可笑到极点。 但是躲在臭气逼人的杰克根本就笑不出来,那些惊恐的喊叫声瞬间被炮弹的爆炸声给淹没了。每个还能够站起来的人都从街道上跑开了。任何一个凸起物都是一个活下来的希望。炮弹猛烈地砸在这个已经聚集了两千多士兵的集合点。 那些被抛弃在街上的伤员们只能痛苦地挣扎着。在爆炸声中,杰克可以听到人体被炮弹命中而被撕得四分五裂掉在地上的声音。周围的大地剧烈地摇晃着,周围的一切也都黯淡下来,周围的一切景物都在他的眼前晃动着。那些受伤而垂死的人正用自己的手指死死地在地上画出了自己生命最后的一道痕迹,那些以为自己已经见过了一切可怖场景的老兵们也被一种绝望的恐慌所控制了。 就在我们后面不远的一堆瓦砾里,一发德国的大口径炮弹直接命中了11名士兵所躲藏的角落,这些士兵正瑟瑟发抖地像一群躲避突如其来的大雨的小孩一般蜷缩在一起。这发炮弹直接打在了这堆士兵的中间,他们原来所在的那个房屋的拐角处,随处都是被炸成碎片的骨头和血肉。如暴雨般袭来的炮击,在转瞬间消失了,整个村庄在这转瞬间被彻底的毁灭了,躲在粪坑里的杰克一抬头, “啊!”尖叫声中,杰克看到斯泰雷托尔的脑袋瓜子不知道什么掉了自己的眼前,双眼中仍带着浓浓的恐色,显然在临死前,他被吓到了。在浓浓的烟雾中,到处都是伤员们的呻吟声,还有他们痛苦的叫喊声,杰克挣扎着从粪坑里爬出来,他看到浓烟中一些士兵在烟雾中走动着,他们的表情麻木,残断的手臂处喷着鲜血,但他们却是一副毫不觉察的模样,只是在那里走动着,他们的武器早不知道丢到了什么地方。 浑身上下沾满屎尿的杰克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上的异味,他同样被眼前的惨状的给惊呆了,遍地的死尸,到处都是,甚至许多树上、房屋的断墙上、破顶上都挂着尸体的碎块,到处都是在血泊中蠕动的“异形”,他的肢体不知道被炸到了什么地方,他们挣扎着蠕动着残破的身躯,似乎他们还在的那里大声尖叫着。他们是在求救吗?这时杰克才发现自己根本听不到什么声音,双耳中只是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到。 “啊……”慢慢的听力似乎恢复了,隐约的他听到嗡嗡作响中传来的痛苦的叫喊声,还有撕心的呼救声,“救救我……”眼前的一切,把杰克这个曾在北非和意大利战斗过的老兵吓倒了,他甚至只是茫然不知所措的在尸体堆里行走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他只是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甚至不相信,这是几分钟前自己所身处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被改变了,曾经的村庄已经消失了,完全被炮火荑为平地了。 “天杀的德国佬!”浓浓的烟尘中传来了一声咆哮声,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儿熟悉,好像是之前的那个少校。或许是记得那个人是军官的缘故,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杰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穿过硝烟,他看到在一个数十英尺大的弹坑附近,一个军官正费力的蠕动着他的身体,他的双腿不知道炸到了什么地方,他只是在地上蠕动着,身后拖着一条血路。 看到一个士兵走了过来,那个惨叫并挣扎着的少校来了精神,他强撑着身体,双眼死死的盯着那个士兵。“上等兵,我命令你,现在立即去寻找其它的军官,要求他,立即收拢部队,德国人肯定快打来了,我们必须要守在这里,绝不能让德国人通过我们的防线!”血泊中的少校脸上的血肉同样的模糊不清,像是被的灼烧到一般。 “是……是的长官!”杰克喃喃的服从着这个失去双腿的少校的命令,少校此时看起来就像是魔鬼。“该死的中国佬!”在杰克转身想去找其它的军官,向他转达少校的命令时,他听到身后传来这么一句话。“他为什么会骂中国人?”对于那如魔鬼一般的少校的骂语,杰克全完不能理解,为什么要骂中国人,进攻的明明是德国人。 这时他的身后又传来一阵轻微而没有气力的声音,“该死的……他们……结束……” 第三百三十七章 抵抗战士 德国兵比警察更坏,和那些警察起码还可以开开玩笑。“如果你放了我,我可以免费让你和我姐姐上床。”但是德国兵不懂皮尔斯说的话,监狱里的警察又是些陌生人,根本不知道谁是皮尔斯的姐姐。这是两个特殊的人种:德国人,肤色红润,没有胡须;警察,黝黑,消瘦,留着小胡子。 在德军司令部里,上午第一个被审讯的是皮尔斯,他对面是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德国军官和一个留着胡子的翻译官。在角落里坐着德国水兵和皮尔斯的姐姐,大家表情都是干巴巴的。在水兵看来,为了那把被偷的手枪,他应该编个故事,说明枪丢了不怪他,因此要说许多假话。在军官的桌子上,摆着那根挂枪的皮带。 “你为什么有这东西?”“我捡到的。”皮尔斯对问他皮带的德国军官说,他当然不会说是自己偷来的。军官举起皮带,用尽全力抽他的一边脸。“啊!”皮尔斯差一点倒在地上,觉得脸像针刺一样疼,脸肿了,出血了。“不要!”姐姐叫了一声。皮思想到姐姐也曾打过他,差不多也像现在这样重,那是因为他说谎惹她生气。警察带走姐姐,水兵指着皮尔斯用德语说了一通话。 “闭嘴!”军官怒声用德语吼了一句,然后扭头看着皮尔斯。“现在你是否想说实话!告诉我!”军官的眼光犀利而冷酷。“谁派他去偷枪的?” “我拿枪是为了打一只猫,完了就还回去。”皮尔斯想笑,但脸上装不出天真的样子。因为脸肿了,根本装不出那个样来。“啪!”又抽了他另外一面脸,比刚才轻些。 脸上的痛让皮尔思想起对付警察的方法,在皮带抽到脸之前,大叫一声,叫声不断。于是出现了这样的场面:皮尔斯跳着闹着又哭又喊,德国人追他抓他抽他,他喊、哭、骂,用同样的话回答审讯。“你把枪放在哪里了?”现在皮尔斯也可以讲实话,“放在一个巢穴里。”“在哪里?”说到底,皮尔斯还是想和这些男人做朋友。 警察也打他,但后来他们就拿他姐姐开玩笑。如果这次和他们取得一致,就告诉他们巢穴在什么地方。他们感兴趣就和他一起去,指给他们所有巢穴。然后可能一起去酒馆买酒,再都去他姐姐的房间喝酒,抽烟,看她跳舞。但是,德国兵和警察是没胡子的或浅蓝色脸庞的人种,和他们讲不明白,他们继续用皮带抽打着他。 身上的剧痛让皮尔斯决定不告诉他们巢穴所在的地方。不过才只有十三四岁的皮尔斯夸张地大哭,像个婴儿似的,又哭又骂,捶胸顿足,闹得整个德军司令部里都听得见。不能背叛米歇尔、长颈鹿、司机基安和其他所有人,他们是真正的朋友。此时,皮尔斯对他们充满敬意,因为他们是这些杂种的敌人。 听着审训室传来的哭喊声,米歇尔才算是放下来心,皮尔斯决不会背叛他。“坚强的孩子,挺住,不能说。”皮尔斯的哭闹到处都听得见,别的办公室的军官也开始烦了,不断有人因请示工作进进出出德军司令部,让人听见他们连孩子也打,当然不好。不一会娃娃脸军官接到命令停止审讯,以后换个地方再审。 现在让皮尔斯静下来不闹可不容易,他们想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但皮尔斯的尖叫盖过了他们的说话声。许多人过来让他安静,他跑、挣脱,哭得更凶。他们叫他姐姐进来安慰他,他几乎要跳到她身上咬她。过了一会,进来一队战士和德国兵让他静下来,有人抚摩他,有人替他擦眼泪。最后,皮尔斯筋疲力尽才安静下来,气喘吁吁,没有声了。一个德国兵送他回监狱,明天再送他来审讯室。 皮尔斯走出办公室,后面跟着那德国兵。他粗硬的头发下面脸显得很小,眨着眼,雀斑被泪水洗过了。在门口,遇见了被释放的法国人米歇尔。“你好,皮尔斯。”米歇尔看着被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皮尔斯。“现在我回家,明天开始执勤。”皮尔斯张着嘴,挤着小红眼睛看他。“是的。我问过那件的事,还有,好好干,皮尔斯。” 送皮尔斯回监狱的那个战士戴着一顶软布军帽,上面还有骷髅,这是党卫军的标志,但是在这个党卫军标志下方,还可以看到三色授带,这是法国的党卫军。他们两人走了五分钟,谁也没说话。“如果你愿意,他们也会让你进日尔曼旅。”党卫军士兵对皮尔斯说道。 “如果我愿意进你老奶奶母牛的那个……”皮尔斯毫无担心地答道,脸上挤出个鬼脸。小孩的这个回答让这个士兵假装生气状。“你说,你信谁?你说,谁教你的?”“行了,送我回监狱吧,快点!”皮尔斯拉着他说。“想什么呢,你以为在监狱里能让你安静吗?他们会不停的审讯你,打你。你喜欢挨打吗?”“而你,你喜欢在……” 皮尔斯看这个士兵。“说的是你喜欢。”“你喜欢,你父亲喜欢,你爷爷喜欢……”士兵被皮尔斯的诅咒弄傻了,对他也完全失望了。“如果你不愿意挨打,就加入日尔曼旅。”“然后呢?”“然后,就和我们一样,去执行任务!”“你也执行过任务吗?” “不,我是司令部的值勤兵。” “算了吧,谁知道你杀死多少抵抗战士,你不愿意说就是了!”“我发誓,我从未参加过那些行动。”“除了你参加的那几次。”“除去他们抓我的那次。”“你是被他们抓来的?”轮到皮尔斯瞪大了眼睛。他从来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人。“是的,那是一次行动组织得很好,全体警察出动,把我也抓了。我当时藏在鸡舍里,真是一次成功的行动。” 实际上,皮尔斯曾经也愿意加入黑色旅,佩带头颅徽记和机枪弹夹到处转,所有人看到了都会感到恐惧,这样至少可以取回那支手枪,持有它,公开地带在制服上,还可以用捉弄来报复那个德国军官和日尔曼军士。 监狱原是英国人的一个别墅,后被征用,因为德国人在公园里安放了高射炮。这是一个稀奇古怪的别墅,位于一个南美杉树公园中,可能原先就有监狱的气氛。有许多塔楼、平台和大烟囱,原先有大铁门,后来又加上一些。 现在,房间都改成一间间牢房,样式很怪,地板是木头和亚麻油毡的,墙壁上有大理石壁炉,洗脸池和洗下身盆堵满了破布,塔楼上有荷枪实弹的哨兵,平台上犯人们排队打饭和分散着放风。皮尔斯到时正是开饭的时候,他突然感到很饿。人们也给了他一个饭盆,让他排队。 犯人中间有许多是倒卖粮食的,私自屠宰的,走私汽油和倒卖英镑的。真正意义上的罪犯不多,反正现在也没人抓小偷了,还有些人在服以前判的刑,因为超过了为获得赦免而要求参军的年龄。在这里政治犯很容易区分,因为脸上青肿,审讯时被打的缘故。 一看就知道皮尔斯也是“政治犯”。他喝汤的时候,过来一位大块头青年。脸青肿得比他更厉害。光头,戴着一顶有帽舌的帽子。“他们打你了,朋友?”皮尔斯看着这个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反问了一句,“没打你?” “我!他们每天审讯我,用牛筋鞭子打我。”他说话时很自豪,好像这对他是一种荣誉似的。 “如果你要我的汤,拿去吧。”大块头的青年对皮尔斯说。“我不能吃,因为喉咙积血。”向是为了证明一般,他向地上吐了一口红痰。皮尔斯很感兴趣地看着他,对能吐血的人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敬佩,特别喜欢看肺结核患者是怎么弄的。 “怎么,你患肺结核了。”“可能是他们把我变成肺结核患者。”光头在说话时显得有些庄重。皮尔斯敬佩光头,他们可能会成为真正的朋友。他把汤给了自己,对此皮尔斯很高兴,因为太饿了。“如果这样下去……”光头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们把我一生都毁了。”“你为什么不报名加入日尔曼旅。” 光头站起来,用肿胀的眼睛看着他。“说,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你是谁?”皮尔斯说。“你从来没听说过红狼吗?”红狼!谁没听说过呢?巴黎的警察局遭到袭击,德军的司令部大楼里发生爆炸,每次奸细失踪,人们都会偷偷说出一个名字:红狼。 皮尔斯还知道红狼十六岁,原先在工厂当机械工。这是那些为了免除劳役在工厂工作的青年人告诉他的。因为他总是戴着帽子,总是谈论着抵抗。他酷爱甘油炸药和定时炸弹,他在那个工厂工作好像就是为了学习制造地雷。有一天,铁路桥被炸,以后在工厂再也见不着他了。他离开了巴黎,夜里才会进城,他帽子上一个法国军队的标志,随身带着一把手枪,留着长发,人称红狼。 现在,红狼就在他面前,还戴着那个帽子,但军队的标志没了,大脑袋剃得光光的,眼圈被打得发青、吐血。“是吗,真是你吗?”“是我。”“什么时候抓到你的?”“星期四,当时我带着枪,帽子上的标志也没摘掉。”“他们要把你怎么样?”“可能枪毙我。”“什么时候? ” “可能是明天。” “你?”红狼又往地上吐了口血痰。“你是谁?”皮尔斯说了自己的名字。他曾渴望见到红狼,渴望看见他夜里突然出现在老城的小巷里,但同时他也感到害怕,因为姐姐和德国兵在一起。“你为什么在这里?”红狼的语气和审讯时警察的一样。现在该轮到皮尔斯摆架子了,“我偷了德国人的一把手枪。” 红狼做了一个善意、严肃的鬼脸。“你参加抵抗军了?”皮尔斯摇摇头。“我还没有。”“哦!”红狼点点头,看着眼前的年青人。“也许你不应该加入!”“为什么?”皮尔斯好奇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因为你还是个孩子,这就是原因。” 一开始,因为偷手枪的事,好像和红狼能成为严肃的朋友。可是到头来,还是把他当孩子看待。这让皮尔斯非常不高兴。和其他同龄的孩子在一起,皮尔斯至少靠谈论女人可以高人一头,可是和红狼在一起,这个话题就行不通了。 “我是法国人!”皮尔斯猛的抬头看着的红狼,吐出了一句来。红狼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显然没有想到的他会这么说。平台上许多人正在吃饭,周围有高耸的烟囱,塔楼上的哨兵荷枪实弹。皮尔斯却在这和一个明天将被枪毙的人交谈,似乎这不可能是真的,周围全是南美杉树的黑影,真像一个迷人的场面,皮尔斯忘掉了挨的打,也不能肯定这不是一个梦。 现在,监狱看守让他们排队回牢房。“你的牢房在哪里?”红狼问皮尔斯。“我也不知道要把我带到哪里,我还没去过呢?”“我想知道你在哪里。”“为什么?”“你以后会知道。”皮尔斯很生气那些人总是在那里重复一句话:你以后会知道。 突然,在行进的犯人队伍中他好像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非常熟悉的脸。“红狼,告诉我,你认识前面那个人吗?干瘦干瘦的,走路那个样子?” “是个普通犯人,算了吧!不能依靠普通犯人。”为“什么?我认识他。”“他们早就忘记自己是一名法国人。” 第二天,一个看守打开门,红狼站在外面,皮尔斯看到他指着自己。“是的,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他。”看守把皮尔斯叫出来,关上牢门,离开牢房时皮尔斯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准确的来说是红狼要干什么。“过来”红狼朝周围看了一眼。“帮我把那个垃圾桶搬下来。”在走廊里不远处,有一个装满垃圾的铁桶。 让红狼这样遭殴打的人干重活,帮他的人也是个孩子,这太残酷了!尽管心里这么想着,但他仍然和红狼一起抬起了那个垃圾桶。铁桶很高,高到红狼的胸部,也很重,很难搬动它。他们在那里搬的时候,红狼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好好干,机会来了,跟我一起走!” 未等皮尔思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就看到红狼用稍微大点声说了起来,“我让人到各个牢房找你,我需要你的帮助。”皮尔斯想都不敢想,皮尔斯很快喜欢上这里的环境,监狱也有吸引人的地方,他好像愿意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万一能和红狼一起逃跑更好,可现在是刚来呀。 “我自己能干。”红狼对帮他把铁桶扛上肩的看守们说道:“我只需要这个孩子跟在后面别让桶翻了。”红狼被压弯了腰。皮尔斯举着手臂托着桶底使桶稳当。“你知道下楼的路吗?”看守们在后面对他们喊道。“小心!别在楼梯上摔倒!”拐过第一个楼梯角,红狼让皮尔斯帮他把桶放在一个窗台上。 “累了吗?”“不累!”红狼扭头压底了声音,“注意,现在你到下面的平台去,和哨兵说话,要吸引他的注意力,别让他的眼睛离开你。你个子矮,他要和你说话得低着头,但不要太靠近他,行吗?”“你干什么?”“我给他扣上钢盔,你看吧,扣上德国佬的钢盔,明白你该干的事吗?” “明白”皮尔斯点点头,可实际他还是什么也不明白。“然后呢?” “以后告诉你,等等,张开手!”红狼拿出一块湿肥皂,抹了抹皮尔斯的手掌,然后抹双腿,从里向外,尤其是膝盖的位置的裤子上。“干什么?”“呆会你会明白的。”红狼朝着周围看了一眼。“我研究好了行动的细节。” 皮尔斯又帮他把桶扛上肩,他们走到平台门口时,皮尔斯走在前面要和哨兵搭腔。哨兵靠在栏杆上伤心地看着树。皮尔斯双手插在口袋里走上去。感到又回到自己家乡,又有了在小街上的机灵劲。“你好!”“嗯!”扭过头来的哨兵轻回了一句,他的表情中带着些忧伤,皮尔斯看到他的脸上有被剃刀刮破的地方。 “无赖,看那边是谁!”皮尔斯喊了起来。“我早就说过:在无赖去的地方总能见到你。”那个哨兵使劲睁开半闭的眼皮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满面尽是迷茫。“谁?你是谁?” “狗小子,你敢说你不认识我姐姐?” “我谁也不认识,你是囚犯?我不能和囚犯说话。”红狼还没到! “别说了。” 像来喜欢拿姐姐说事的皮尔斯,虽然有些焦急,但并不显得慌张,“你敢说到这里值勤以来,从来没和一个有鬈发的褐发女郎……”“是的,我去过,这事和……?” “在一条小街上,转身向右拐,教堂后面一个广场上,扛着梯子?”这次轮到哨兵瞪眼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红狼怎么还没到,他一个人能扛桶吗? “现在我告诉你。”皮尔斯的眼睛盯着这个哨兵。“你知道市场广场在哪里吗?”“唔……”哨兵说不出来,皮尔斯又看别的地方,不行,应该再找别的更能吸引人的话题。可是如果红狼不来,他就白费力气了。“等等。” 在哨兵转身时,皮斯尔连忙喊道,哨兵又转过身来看着他,“我口袋里有张照片,给你看看,我只给你看一部分,头部,是的,如果让你全看了,今晚就睡不着觉了。” 果然哨兵冲他弯下腰,终于睁开他的眼睛。就在这时,红狼出现在门口。垃圾桶压弯了他的身体,但他还是踮着脚尖走。“喂,你喜欢吗?嘿!”皮尔斯从一只口袋里抽出合在一起的双手,在空中晃晃,好像手里藏着什么东西。 红狼静静地大步走过来,皮尔斯慢慢地从一只手转向另一只手。这时,红狼已到了哨兵身后。哨兵看着皮尔斯的双手:涂着肥皂,为什么?根本没有照片?下一瞬间,一堆垃圾倒在他头上,不只是垃圾,还有什么东西打他,周围全是垃圾。他呼吸困难,但摆脱不了。他被俘了,枪也被缴了。他倒在地上,觉得变成一个圆桶,在平台上滚动。这时红狼和皮尔斯早已跨过栏杆跑了。 “那边!”红狼对皮尔斯喊道。“抓住那里,别松手。”向他指着一个房檐旁的排水管,红狼几乎把他扔到空中,尽管非常害怕但皮尔斯不得不抓住排水管,但是,涂肥皂的手和裤子很滑。于是就像顺着楼梯扶手一样滑下来。他怕极了,既不能往下看,也不能松开管子。 红狼在空中一跳,要自杀?不是,是要跳到不远的一棵南美杉树的树枝上紧抱住。他抓的树枝断了,从断树枝和针形树叶中间掉下来。皮尔斯觉得快落地了,他也不知道是为自己害怕,还是为可能摔死的红狼害怕。在他落地时,差一点摔断腿,在南美杉树下他立刻看到红狼躺在地上,身下是一些树枝。 “红狼,摔疼了吗?”红狼抬起头,他也搞不清楚哪些是审讯时的伤痕,哪些是摔落地时的伤痕。向四周看看,枪声四起。“快跑!”红狼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跑。“快跑!”“往这边跑!”红狼显然认识所有的路,现在领着皮尔斯跑向一个被遗弃的公园,到处是野生的攀缘植物和带刺的草丛,这时他们的身后传来了枪声,是塔楼上的哨失发现他们后,在向他们射击。 公园里有许多篱笆和针叶树。他们可以隐藏着向前跑。皮尔斯不知道自己是否被射中,反正没感到有伤。忽然,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红狼领他到一个小门,过一个旧暖房,帮他翻过一面墙。公园中的阴影没了,跟前出现一道彩色强光,像是用移画印花法做的。 他们做了一个可怕的动作:立刻扑倒在地,展现在他们前面的是荒芜山丘,周围是广阔、安静的一片大海。他们进到了一片康乃馨花地,在一些按几何图形立着的灰色柱子之间有戴大草帽的妇女们在浇花。他们向前爬行,不能让她们发现。在一个水泥水池后面有一条弯曲小路,附近有折起来的席子,这是冬天为避免康乃馨受冻用来盖花的。 “到这里来。”红狼拉着皮尔斯,跑到了水池后面,拉过席子盖上人发现不了。“必须在这里等到晚上。”被吓的够呛的皮尔斯麻木的点点头,脑子里只剩下自己挂在屋檐上时哨兵的子弹从身边呼啸而过,想起那幕,硬是又吓出了一身冷汗。现在在红狼的身边不能害怕。在水池后面和红狼坐在一起美极了,像是在玩捉迷藏游戏。只是在游戏和生命之间没有区别。这次不得不认真地玩,皮尔斯喜欢这样。 “摔的疼吗,红狼?”“不太疼。”红狼摇摇头,用肮脏的手指抹擦破的地方。“折断的树枝减缓了我的坠落,我都估计到了,你怎么样,涂上肥皂?” “红狼,你真聪明,你知道你是个奇才吗?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身为一名抵抗战士,应该无所不知。”红狼认真的回答道:“对任何困难抵抗战士都能想出办法解决。” 抵抗战士,尽管跟在红狼的身边很安全,同时也非常渴望加入地下抵抗军,成为一名抵抗战士,和那些德国佬打仗,但想到广播和报纸上说的事情,皮尔斯的就开始后悔起来。 “红狼,那些德国佬在报纸上说,贝当元帅宣布,抵抗战士是叛国者,这是真的吗?”对皮尔斯来说,他最担心的是,如果自己真的加入地下抵抗军,不仅德国人想死自己,就是那一天贝当元帅回到了巴黎,他和他的国民军同样会杀死自己,按照广播里德国人说法,贝当已经杀死了几万抵抗军,比德国人杀的还多。 “不!当然……”在听到这句话时,红狼的脸色一变。“抵抗战士才是真正的爱国者。”“那么贝当将军呢?”“他才是真正的卖国贼!”红狼的脸上带着不屑,他手里那支从看守那里抢来的步枪握的更紧了。“是他出卖了整个法国,他还和德国人合作,现在他又和那些嘴上喊着自由,心肠比魔鬼还要恶毒的英国人还是美国人合作。” “但是……但……”张张嘴,皮尔斯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皮尔斯,现在戴高乐将军和他的军队,已经和联军打到了荷兰,很快,他们就会打到比利时,然后就会反攻法国,现在美国人快要被德国人打败了,我是说在里昂。可联军快打来了,德国人肯定会战败的,到那个时候整个法国都会获得解放!” “联军?中国人?”皮尔斯一下糊涂了,德国人说中国人还有俄国人是魔鬼,可红狼又说那些英国人和美国人才是魔鬼,可到底谁才是魔鬼呢?“他们已经到了荷兰,很快就会解放法国!”黑暗中,红狼的声音,再次在皮尔斯的耳边响起。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不仅一个敌人 工事内的一阵晃荡,令路德里希醒过来,听着越来越猛烈的炮声,这是中国人的重炮轰击,足以荑平万物的炮击,闻到掩体里潮湿的泥土气味,嗅到空气中的硝烟味,他便躺在暖和的毛毯下面,疲惫的动也不想动一下,光是听着每一刻都在逼近的重炮声。 “他们真的想荑平整个世界!”他在心中憎恨着的那些中国人,那些中国人的飞机、重炮还有他们的一切,一切的一切,只是要中国人的他都憎恨。现在炮声很近,旁边传来榴霰弹掉下的咝咝声和钢铁碎片钻进土里的噗哧声,路德里希伸手拿起放在后面的钢盔,把它戴在头上,然后双臂交叉在的趴在的工事里,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了。 作为一名老兵,他知道身体的那些部位最容易受到伤害。所以他首先保护这些部队,如果他的手脚受伤了,那倒没什么关系。躺在昏暗的工事内,他留间听着头顶上的轰隆声和呼啸声,在他休息的工事内,他感到舒适和安全,工整的顶上加了一层装甲钢板,那是从被击毁的坦克上拆下的,这块只有几毫米厚的钢板,让他觉得的更安全了。伴着炮击,空袭仍然在继续。 “看起来中国人的飞机飞得并不高!”路德里希如此想到,他听到了机枪的吼叫和飞机的轰鸣,他经历了多少次空袭?五十次?一百次?那些中国飞机已经上百次企图杀死他,但每一次都失败了。“如果受伤就好了!” 在空袭和炮击继续时,他的脑海中浮现起的受伤的好事,甚至开始设想自己那时的模样,一发子弹击中了自己的大腿,导致自己无法随部队撤退,然后的自己手柱着拐杖,跳到一辆中国汽车上,然后前往战俘营等待着战争的结束,在战争结束之后,自己又精神勃勃的回到家人的身边。 他在毛毯底下动了动,背囊是暖暖的,好像是活的东西,朝他靠拢过来,仿佛有个女人趴在他的身上。突然他发狂地、急切的需要一个女人,他开始想起了他搞过的女人,想到了他和女人发生关系的地方,他想起了他曾经能接近的所有女人,可是由于种种原因,他只是接近过而已,想起了这一切,他又有些烦燥而不安的在毛毯下动了下身体。, 绝望的想起那些曾被他拒绝的女人,懊恼的把牙齿咬的格崩响,为自己昔日的愚蠢悔恨着,随便丢掉的过往的宝贵时刻,再也不复还了,他悲伤的抓起自己的武器,似乎是因未知的命运而感觉到恐惧,同样的怀念着过去和过去的那些女人们。 炮声已经停了下来,机群朝着德军阵地的方向飞了回去,李坦之掀开盖在身上的睡袋,人依然躺在散兵坑里。散兵坑内的冯学平把脑袋露出了一半,朝着前方看了一眼。 “炸吧!炸吧!最好把一切都荑为平地!你说是不是,坦之。要是那样的话,我们的可就省事了!”“嗯!嗯!”李坦之轻应着,掀开身上的睡袋后,他冷的浑身颤抖着,急忙穿上作战服和靴子,抄起身旁的自动步枪,仔细检查了一下,夜空中布满了乌云,雪未融尽,也许又将是一场阴冷的冬雨。 “喂,有什么喝的吗?”这是另一个兄弟,方明的声音,他已经趴在那里警惕的打量着前方快一个小时了。“没有!”检查着武器的李坦之想都没想就一口说道,的确没什么喝的了。一个散兵坑中三个人,三人恰好构成一个火力支撑点,一个人执警戒哨,两人休息,一直以来都如此,同一个散兵坑内的兄弟,往往意味着同生共死,分享着彼此的一切,就在昨天夜里,三个人刚刚分享完最后一瓶酒。 “要茶吗?”方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纸袋,纸袋里装着配发的茶叶。“没有开水!”李坦之摇摇头,在前线没办法烧水,自然也没办法喝茶。“这样,”方明捏了些茶叶放到嘴里,“过过茶瘾就行!”若是地上的积雪还很厚的话,或许他会抓些雪放到嘴里,在过去他经常这么干。据说这是他父亲教他的,他的父亲是一名的远征军老兵,曾经获得过“国光勋章 ”,正因如此,他希望自己无愧于家族荣誉,在战场上刻意以父亲为自己的榜样,模仿着父亲的一切。 露出半个脑袋的冯学平仔细的瞅着几百米外,弥漫着冬雾的战场,在那里迷雾之间隐藏着德国人的火力支撑点和阵地。“今天咱们会打过去吗?”“不知道,反正咱们就是等命令!”摆弄着武器的李坦之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隐隐的带着一丝无奈,对于士兵而言,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命运在于军官们的决定,除去服从之外,一切都需要他们无关。 “我跟你们说!”品着茶味过茶瘾的方明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我曾想过,如果有一天,德国人突破咱们的防线,那样,就再好不过了!”“你个傻鸟!”李坦之未加思索的骂了句。“你不知道,要是那样,我肯定能得到勋章 !”方明的声音显得有些急切,将嘴里的茶味渣吐出后,他朝着空中看了一眼。 “一个优秀的士兵,这你们都知道,我们都是。但是呢?我们少了点运气,你看我父亲,他就很走运,当年红俄突破他们的防线,他操着机枪放倒了几百个俄国人,当时他得到一堆勋章 ,又过了几年,总理甚至还特意补授给他国光勋章 。” “如果什么时候子弹打穿你的脑袋!”冯学平叼着香烟,搓着双手撇了战友一眼。“那你肯定是活该!”“我一点也不担心!”方明的态度仍然很坚决。“我来前线的时候,你知道我父亲对我说什么?”“说什么?”冯学平和李坦之都好奇了起来。尽管包括师长在内都知道方明的父亲是国光勋章 的获得者,但对于他的父亲大家还真的不怎么了解,方明虽然经常会提到自己的父亲,但没有几次能说清楚。 不过在他的话中,提到的最多的恐怕就是对上学时没能好好读书的遗憾,用他的话说,如果当时他好好读书的话,以他父亲是国光勋章 的获得者,他铁定能进的军官学校,然后他一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军官,现在至少也能指挥一个连,甚至有可能是一个营。 “我绝对会和兄弟们一起呆在散兵坑里!”这或许是他说过的最多的话,当然如果他真的成为一名军官或许根本不会说出这么一句来。李坦之瞅着的方明的面孔,但在黑暗中是看不清楚的,他对自己的这个兄弟感觉到有些怜悯,这个人鬼迷心窍似的向往着英雄的功勋,全不顾家里的父亲和恋人在等着他回家。 “他说……”方明的声音产生了些许变化,“要么别去丢人现眼,要么像个爷们一样,死在战场上!”方明的这句话让两人沉默了,他们在心中感叹着老远征军教育子弟的方式。“我不会死!”黑暗中谁也不知道方明此时的表情,“我肯定不会死。”他又坚决的重复了一遍。“老东西当年没死,而且还带着勋章 回了家,所以我肯定也不会死!” 黑暗中,李坦之感觉身旁的方明动了动身子,于是缩脚便给他腾了些地方。“我离开的时候,就和她……就是我女朋友说好了。”冯学平感觉方明整个人今天似乎有些不太一样,“等我退役的时候,一定会拿一大堆勋章 回去。”“你肯定能拿一堆勋章 ,你不是已经拿到两块忠勇了吗?嗯,还有俄罗斯自由勋章 。”李坦之安抚着身旁的战友,他今天是怎么了? “哎,你女朋友是什么模样?”冯学平的不怀好意的笑问着,战友之间通常只会炫耀自己的战地情人,家乡恋人的照片往往藏于最深处。“明个,我就拿她的照片给你们看,她是我们镇女校里的一朵花,和我们家邻居,你们不知道……”这会的功夫方明整个人陷入了回忆之中。 空旷而荒凉的郊原上响起了枪声软件,在战场上。枪声是让人习以为常的,越来越多的部队出现在公路上,士兵们身上挂着手榴弹和子弹带,扛着机枪弹药箱,步履沉重的移动着脚步,身上碣色冬季迷彩战斗服上尽是灰土。 路边,一名年青的军官的偶尔拿起相机拍下这些疲惫而年青的士兵,一辆吉普车驶了过来,看到吉普车时,军官的脸上露出笑容,司马翰墨的视线扫过军官的脸,停在士兵们的身上,一张张汗淋淋、红扑扑的面孔无一例外的都带着疲惫,谁也没笑。 他们中许多人的战斗装备都是新的,司马翰墨知道这些人正在去参加第一次战斗,他们闷声不吭的走着,负担过重,疲惫不堪,绯红的脸上是茫然、悒郁的神态,看来他们正在倾听的不是远处的炮声,也不是靴子踩在路上的声响,而是某种内在的声音,这种声音正在他们心灵深敲击着,轻微的传入他们的耳中。 军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补充军官,看模样有点儿像是一名预科出身的军官,他笑起来的的模样很灿烂,露出一嘴白牙,吉普车到了他身旁的时候,他的笑容更爽朗而灿烂了,尽管看起来很年青,但是声音却很哄亮。“长官,天气不错是不是!”“嗯!西大的!”司马翰墨的声音很随便,也不洪亮,撇见这名军官的脸前佩带的西北大学的校徽,他知道自己先前并没有猜错,他果然是预官出身的军官。 “是的,长官!”年青的少尉脸上依然带着笑容,望着车上头戴钢盔、身着作战服的将军,满面尽是喜色,显然在他的意识中,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碰到一名将军。“祝你们大家好运!少尉!”轻轻的将右手举至眉边,行了一个军礼,“谢谢长官!” 年青的少尉回礼时,吉普就慢慢驶过连队末尾的士兵,走在最后面的是一名卫生员,钢盔上有一个红万字徽章 ,这个徽章 在欧洲总会引起他人的一些恐惧,不过现在大多数欧洲人也都知道这个象征着仁爱的红万字徽与纳粹万字徽的区别,红万字等同于红十字,此时这个年青人脸上是一副沉思的模样,手里拎着药箱,手枪套随间的在他的屁股后面晃荡着。这只补充兵的连队从道路踅上了雪未化尽的麦地,就在蜿蜒的小道上越走越过错,脚步声音慢慢的消失了,好像远处并不激烈的炮声。 “27年,我在陆战队服役时,曾来过荷兰……”拐过的一个弯后,一座荷兰小镇映在吉普车上的司马翰墨眼前,望着镇口的那辆风车,方略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我曾在一个小镇上过了一个周末。”方略抬头朝远处望了望,伴着吉普车发动机的轰鸣,他仍仔细倾听着各种声音中的异样,甚至包括的枪栓的咔搭声,尽管他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听到。 “在那个镇子上认识了的一些朋友,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还活着!”此时吉普车已经驶入了镇子,望着打碎的商店橱窗,方略的神色非常难得的一黯,似乎是在为那些朋友们的安危担忧着。吉普车驶上一条相当热闹的街道,教堂这着几辆国的卡车,十来个年青的荷兰人,戴着“抵抗运动”战士的臂章 ,沿着教堂的铁丝栅栏巡逻,几名国防军士兵正在把受伤的市民扶上一辆救护车。 方略将吉普停在教堂前面的小广场上,人行道上是一堆堆的东西:旧手提箱、柳条蓝、旅行包、塞满衣服的网袋以及包着名种日用品的床单和毛毯。镇子到处都可以看到荷兰国旗,在镇议会的大门前拥挤着一大群荷兰市民,他们兴奋的叫喊着,透过人与人间的缝隙可以看到一些女人被人们推攘着,她们头上的秀发被剃光了,人们用尽各种各样的言语咒骂着这些“卖国贼”。 “哎!疯狂的人们!”联想到从进入荷兰后,沿途碰到的那些抱着儿女站在路边向国防军官兵乞讨的光头女人,司马翰墨忍不住一叹,这些女人都是和德国士兵相恋的女人,现在在德国人失败之后,他们成为愤怒的荷兰人泄愤的对象。 “是啊!尤其是那些男人!”方略指着那些背着德式步枪,袖带“抵抗运动”袖章 的男女。“如果当年他们有勇气的话,这些荷兰女人怎么可能投入德国人的怀抱,正是因为他们的失败,才有了这些女人的遭遇,他们才是真正的懦夫!” 这时一个骑自行车女孩从吉普车旁经过,她穿着件灰蓝花格的呢绒大衣,大衣洗的十分干净,自行车上的女孩非常漂亮,头发是棕黑色的,当她笑靥满面的骑着自动车出现在街道上时,镇上的国防军官兵总是不禁向这个漂亮的女孩吹着口哨。 “你好!”在女孩经过吉普车时,自行车上的女孩冲着车上军官用生硬的汉语喊了句,脸上的笑容异常的甜美可人。“你好!”甜美而清秀的笑容令司马翰墨没来由的一阵失神!望着那只剩下背影的如精灵般的女孩离去,他不禁有些怦然心动之感! “落入凡尘的天使!”在漂亮的身影晃过一辆军用救护车,然后又晃过炮弹炸碎的石板路时,方略忍不住在一旁惊叹了一句,在这里碰到这样的女孩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他扭头朝着身旁的师长看去,只见师长正颇为无奈的摇着头。此时那姑娘已经消失了踪影。 “呵呵,我的大少爷!”师长的模样让方略一乐,忍不住轻戳了一下他的胳膊。“怎么,对那个女孩心动了,这可不是你的作风!”从师长恢复了本名后,所有人在知道他的身份的同时,同样知道他在家中的娇妻,当然也知道为什么这位师长从当年到突厥斯坦直到现在,也未传出什么战地绯闻的原因所在,家里有着如花似玉的娇妻的人,怎么像其它人一样有找个战地情人的闲情逸致,更何况他还有一些其它的顾虑。 “呵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方略的玩笑让司马翰墨不以为意的笑笑,相比于漂亮的女人,他更关注的是前线的战事。沉闷的炮声仍不时从远处传来,在荷兰的战斗并没有最初设想的那般顺利,德国人在撤退时沿路炸断了太多的桥梁,尽管在机械化舟桥部队的帮助下,桥梁的被炸对于整体战局并未造成太大的影响,但荷兰低洼而潮湿的地形以及自然条件,却限制了机械化部队的施展。 这是两个荷兰小孩朝着吉普车走了过来,一个身体瘦弱的小女孩,四五岁的模样,有一对羞怯而漂亮的蓝眼睛,她挽着哥哥的手,他比她大两三岁,但是却更加的畏缩。 “你给我们一些饼干吧!”小女孩用荷兰语说道,语气显得颇为大胆。“不!不!”小男孩生气的抽回手,在她的手腕上使劲拍了一下。“不是饼干,别向这些人要饼干,他们只有糖果和巧克力,给饼干的是其它的人!”坐在车上的司马翰墨笑笑,然后下车弯下腰,亲切的抱起小女孩,对她而言,法西斯和自由之间的区别是,从一些人那里可以得到巧克力和糖果,而从另一些人那里能够得到饼干。 “当然!”司马翰墨用生硬的荷兰语说道,同时转身开着车的方略。“方上校!”“我知道!”方略从吉普车后座拿出了一盒食物,塞给站在吉普车旁的小男孩。“小朋友,巧克力、粮果、罐头、饼干……这里面都有!”“谢谢你,中国人!”在哥哥接过那盒食物时,小女孩像是淑女一样道着谢,同时在这个让人心生亲切的中国军官的脸上吻了一下。 手里捧着厚纸盒的小男孩看着那人把妹妹放下来后,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香烟,你有香烟给我爸爸吗?”面对小男孩的恳求,司马翰墨依然笑着把手伸进了衣兜,刚掏出香烟时,一个灰蓝色的影响跑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抓住了香烟。 “不!”接着又是一个似曾相似的声音,是先前的那个骑自行车的女孩。“不,不要给他香烟!他是想自己吸烟!”这时那个男孩已经挣脱女孩的手,和妹妹一起又蹦又跳的跑开了。在男孩离开后,艾达才发现自己竟然从这名中国将军的手里抢了香烟,看到这名军官仍然望着自己,脸颊不禁一红,“不好意思!” “没关系!”在司马翰墨微笑着从这个女孩手中接过香烟时,一旁的方略早已经识趣的离开了,全师奉命休整,那怕就是师长也需要休息不是。 “艾达.凡.赫姆斯特拉!”艾达笑盈盈的向眼前的这名年青的中国将军介绍着自己,她眼前的这名年青的甚至有些出奇的将军,或许是因为东方人看来都非常年青的缘故。“你好!小姐,司马翰墨!”司马翰墨微笑着介绍着自己。 “你会说中文!”“我只会说“你好”、“欢迎你们……”在回答他的问题时,艾达的脸上闪过一道羞红。“从你们打过欧伦后,我就从收音机里学了一些简单的中文!”“哦,你参加了抵抗组织?” 女孩的回答道让司马翰墨忍不住打量了几眼面前这个清秀可人的女孩,很难想象这样的小女孩竟然参加了抵抗组织,在中国向来有一句话,战争让女人走开,打仗是爷们的事情,尽管国防军口喊着平等,但对女兵的歧视却是再普遍不过,国防军上至元帅,下至士兵都不认为,女人应该出现在战场上。 艾达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加入抵抗组织,只是曾表演芭蕾舞为他们募集捐款,偶尔还帮他们送过情报。”“你很勇敢!”这是发自肺腑的称赞,望着这个陪自己在街道上聊天的女孩,她瘦削的身材或许和战争时期的营养不良不无关系。 在教堂的另一头,那两个瘦弱的孩子……男孩和女孩都趴在食品盒子上,正轮流咬着他们在盒子里找到的一块巧克力糖。“过去,我以为你们……”望着那两个孩子艾达的脸上露出羞赧的笑容。“我们很残暴是吗?”接过女孩的话,司马翰墨笑笑。 “这只是英国人的宣传而已,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你不喜欢英国人?”从这名军官的语气中,艾达隐隐感觉他似乎不喜欢英国人。“在中国很少有人喜欢英国人,对他们,我并没多少恶感!”“哦!”这个回答倒让艾达长舒了一口气。 在两人继续聊着时,方略已经回到吉普车上,发动了吉普。在坐上吉普车时,看着那个依然面带笑容的女孩,司马翰墨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取出记事本,写了一串字,“艾达小姐,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战地医院帮忙,你知道的……”将纸片塞给艾达时,他郑重其事的说道,在战地医院帮忙的话,她可以得到一定的报酬,至少在秩序真正恢复前,暂时生活不会有问题。吉普车离开了,只留下依然笑靥满面的艾达一人站在街头。 “大少爷,你不会……”开着车的方略笑眯眯的提醒着身旁的司马翰墨。“别开玩笑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回师部吧。”话间,司马翰墨抬头朝着后视镜看了眼,依稀还可以看到那个站在路边的女孩,看着那蓝灰色的身影,他轻轻摇头。“听说,长官们准备让我们休整后,就常驻恩斯赫德!”方略借机把话题扯到了战场上。 “嗯,荷兰虽然驻的武装党卫军精锐,但是他们已经很难掀起大风浪,现在沿德国三面,司令部布属了差不多有235个师,实际上,咱们越过中部运河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司马翰墨点点头。“那是不是说,我们有可能越过中部运河,我是说我们师!” “不知道,从我们布属的位置上看,也许有这种可能,现在明斯特还是在德国人的控制之下,至少在越过中部运河之前,肯定需要首先占领明斯特地区。”方略知道翰墨口中说的明斯特那是德国人在姆斯河以西最后一块据点,如果德国失去了明斯特地区,那么就意味着在中部运河以北,再也没有了德国势力的存在,现在明斯特的战斗仍在继续,德国人仍然在坚守着中部运河西部最后一块德国的领地,但是失去那里只是时间问题。 “整个三个星期,嗯!到时年过就完了,如果到时咱们越过中部运河的话,也许到时候弟兄们有机会回国过中秋节!”“回国过中秋节?”司马翰墨一愣,朝着路边的战士们看了过去。“别忘了咱们不止只有一个敌人!” 第三百三十九章 竞赛 共和三十六年一月十日上午五点之前。一架大型客机,美制C-54运输机,在六架国防海军F6丁型战斗机的护航下,在特鲁克机场着陆,这是自共和十二年,中日媾和条约签定,中国获得特鲁克岛之后,第一架降落于此的美国飞机。 机上坐的是斯普鲁恩斯和其他随行美军指挥军官,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参加一次“新高峰行动”,一次和中国太平洋战区指挥官之间会议的代号,它是中美两国首脑在开罗会议期间的商讨后,在两国首脑共同推动下促成了。 当斯普鲁恩斯的身影出现在机舱门口的时候,太平洋战区司令官,国防海军太平洋舰队司令官陈绍宽和其它战区陆海空军高级将领齐集机场迎接。相机的聚光灯对准他们,电影机的镜头对准两国将星。在斯普鲁恩斯刚走下扶梯的第一时间,同样身为海军上将陈绍宽便主动微笑着的冲其行了个军礼,“欢迎您的到来,上将阁下!” 踏上这片土地的斯普鲁恩斯几乎是而带异色的回应着这个军礼,但随之笑容代替了先前的异状。“向你致敬,上将阁下!”站于特鲁克机场,望着泻湖中林立的中国战舰。斯普鲁恩斯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他清楚的知道,六年前,从这里驶出的战舰,几乎彻底毁灭了美国海军,令美国海军一夜间倒退至老罗斯福的时代。 陈绍宽的笑容、斯普鲁恩斯脸上的异色,所有的这一切,都如实的被电影机所记录,尤其是在两人互相行着军礼时,相机的闪光灯几乎掩过了太阳的光芒。“这一刻,西太平洋海军上将与东太平洋海军上将之间的军礼,将改变整个太平洋的历史!”随行的美国新闻记者,在拍下这张照片之后,几乎立刻在记事本上记下了这么一段话。 十三个小时后,在特鲁克基地作战会议室内的气氛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欢迎宴会上的那份融洽,铺着国防绿色桌布的长桌旁两国高级将领端坐着,而的陈绍宽和斯普鲁恩斯两人更是直视着对方,双方的脸上已经全不见初次见面时的笑容。 “你们必须要明白,塞班岛,是我们的最后底线!”直视着斯普鲁恩斯,陈绍宽厉声道出话来。“上将阁下,我希望你明白一点,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打到东京去!”斯普鲁恩斯声音不大,但却透着不容质疑之味,他看着眼前的陈绍宽,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必须到东京绞死福井川,就像你们绞死朱加什维利一样!像杀死野狗一样的,绞死他!”说出这话时,斯普鲁恩斯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直接指挥夏维夷之战的斯普鲁恩斯亲眼看到那些的从万人坑中挖出的骸骨,那些遗骨中不乏儿童,甚至于幼儿,在火奴奴鲁数十万美国人惨死日军屠刀下。对于任何一个美国军人,尤其是海军军人而言,这无疑是的永无法洗去的奇耻大辱。 一定要让该死的日本人付出代价!这是斯普鲁恩斯和每一个美国人的梦想!更是美国军人寄于心间的梦想!只能打到日本本土,血洗日本方能一雪火奴奴鲁奇耻。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斯普鲁恩斯从西海岸打到夏维夷,从夏维夷向西、向西,直到东京。中国人,这些中国人却阻止了他们,他们的舰队已经东调至太平洋,他们信誓旦旦的宣称,绝不容忍美国染指绝对防御圈。 正因如此,总统才会同中国总理在开罗达成的协议,甚至为了达成协议,不惜在澳大利亚问题上作出让步,中国总理已经做出了原则性的让步。但是具体的军事问题交由军方负责,斯普鲁恩斯今天才会来到这里,但是得到的回应,却彻底打消了斯普鲁恩斯原本的乐观情绪。在国家安全面前,中国人远没有什么信义可言! “那你们的意思是?”陈绍宽笑了,但这种笑容却让人感觉有些异样,他的这种笑似乎是威胁。“日本!九州!只是第一步!”早在一年前,美参谋长联席会议---应雷蒙德.斯普鲁恩斯和三位陆军将领的紧急请求---接受了意见,决定经由九州岛进攻日本,从而达到反攻日本本土的目的。 反攻日本本土没有问题,美国海军、陆战队、陆军拥有这个能力,但是问题在于,中国人!中国人对任何外部力量进入亚洲异常的敏感,尽管早在《波哥大和约》中,中国就承诺赞同美国对日本的反攻,但是其后,中国政府却以种种理由拒绝就这一问题,达成什么实际性的协议或者说展开什么实质性的行动,所谓的支持早就成了一纸空文。 而在没有得到中国的实质性的承诺,并且取得中国军队的支持,至少是默许之前,经历过一次惨败后的美国,根本不敢有所妄动,这场战争美国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任何一个高级将领都知道一个事实,这场战争在刺激美国经济的同时,巨额军费支出以及租借法案已经令美国的财力迅速枯竭,战争正在一步步的耗尽美国的财富。 尽快结束战争,是目前美国上下的一场共识。中美宣战后,国防债券被改名为战争债券,为筹集战争所需军费,美国政府动员民众踊跃购买国债,以支持美国打赢战争。数年间,绝大部分美国家庭都认购了战争债券。在过去的六年,美国民众共购买了总值1800亿美元的战争债券,以资助美国打赢战争,但是随着战争的几近无限期的拖延,民众对战争的热情正在急剧减少,随之的而来的是购买战争债券的热情大不如从前。 为筹集军费,发行更多的债券,收复夏维夷后,陆海空军的上百名英雄在美国各地参加战争债券发行集会,以号召民众购买债券,但那也不过只是一个小热潮,之后,债券发行量依然不容乐观。美国政府快没钱了!对此,斯普鲁恩斯再清楚不过。 正因如此,在飞往特鲁克之前,斯普鲁恩斯才会被总统召至白宫,要求他务必和中国人达成协议,以便进攻日本本土,如果说还有什么可以刺激到美国民众的爱国之心的话。或许没有什么比打到日本本土更能够刺激他们的神经,对于日本,每一个美国人都可以用满怀仇恨之心来形容。 战争债券能否顺利售出,关键在于民众是否支持战争。而民众是否支持战争,又要看他们对战争的认同态度,总统之所以如此迫切的希望进攻日本本土,恰是为了重新赢得民众对战争的认同,从而换取他们的支持,以顺利的卖出战争债券,从而令美国政府避免破产的境地。 “美国政府快要破产了!”说出这句话时,司马的语气显得有些亢奋。以至说起话来,手臂都忍不住扬了扬。接到来自国防部的报告后,司马就立即断定当初深蓝公司所预言的,美国的财政已经很难再继续支持这场战争,尽早结束战争是他们目前所迫切希望的。正因如此,深蓝公司才会建议政府籍此,在谈判桌上谋求更多的利益,结束战争的权力不在美国,而在中国。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中国卷入这场战争多少带着些许无奈,国内外的种种压力促成了中国卷入这场战争,而且截止到现在,中国已经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一切,包括中东在内的整个亚洲,甚至还将获得几乎整个欧洲,中国已经赢得了属于自己的经济循环链。 但这场战争的最终目标,却是通过战争中的势力范围的太大,斩断美国的经济循环链,从而在战后的对峙中,拖垮美国,而这场战争进行了7年,却发生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长达6年多的战争,在美国政府支出了4385亿美元的军费开支,军费支出占其国民生产总值的42.1%。 美国以占国民生产总值42.1%的军费的同时,还要为盟国提供武器等援助,尽管工作非常出色,但美国政府却又不得不面临着财源枯竭的境地,尤其是过去的两年中,美国民众对战争的热情急剧下降,导致战争债券发行困难,更加剧了美国政府的财政困难。 “总理,去年,美国政府的财政收入不过415亿美元,但财政支出却高达1385亿美元,其财政赤字近千亿美元,2.5倍于联邦财政收入,而现在美国的战争债券发行却面临着严重问题,上个月他们不仅售出不足20亿美元的战争债券。” 作着报告的石磊脸上并没过多的表情,对于他而言,这一切只是最普通的数字而已,这一系列的数字仅仅只是调查部提供给国务院和其它部门,以满足他们的决策而已,其它的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如果再拖上个两年……”想到美国政府破产的局面,司马的心头忍不住乐了起来,现在的美国远不像另一个时空中的美国,可以依靠印钞票来解决财政问题。 尽管早在1944年7月,在罗斯福的倡导下31个国家或政府的经济特使聚集在美国新罕布什尔州的布雷顿森林,商讨战后的世界贸易格局。会议通过了《国际货币基金协定》,决定成立一个国际复兴开发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以及一个全球性的贸易组织。但是这个会议最终却随着罗斯福的去世而胎死腹中,在1945年12月27日,参加布雷顿森林会议的国中,只有11个国家代表在《布雷顿森林协定》上签字,正式成立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 美国虽然和另一个时空中的美国一样,以布雷顿森林协议为基础建立了美元货币体系,根据协定,确定了一盎司黄金等于35美元的官价。成员国货币的平价按一定数量的黄金和美元表示,美国承担接受各国政府或中央银行向美国兑换黄金的义务,由此建立起美元与其他成员国货币间的固定比价,确立了以美元为中心的固定汇率制体系。 但是与另一个时空不同的是,这个时空中的布雷顿森林体系,从一诞生就注定是个瘸子,它的参加国实在是少的可怜,不过只有美、英、法、加、澳以及南美的11个国家而已,实际上只是搭建了一个美元区而已,这个缩小版的美元区根本不可能影响整个世界。 “指不定到时美国就会破产了!”望着面带喜色的总理,宋子文无奈的在心下轻叹一口气,虽然并不愿意打击总理的乐观情绪,但作为财政部总长有些话还是要说出来的。“总理,美国政府的财政面临着严重危机,同样的,我们的财政的问题亦不容乐观!” “嗯?”诧异的看着给自己泼冷水的宋子文,司马不由一愣。“子文,我记得上个月,我们卖掉了295亿的债券不是吗?”在战争债券的发行上,中国从来就没有碰到过什么问题,过去的几十年间,中国人的爱国热情往往体现在包括战争债券在内的各种国家公债的发行上。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中国人天生好储蓄,中国一直是储蓄大国,过去的六年间通过多达数十次银行降息,发行战争债券只不过是把老百姓的钱,从银行的金库转到了政府的口袋,然后变成军械,在满足前线需求的同时,刺激着国家的工业力量发生。似乎在钱的问题上,国务院还从来没有担心过。 “总理,美国是4385亿美元的累计军费支出,而我们呢?”宋子文反问了一句,这个问题倒让司马一愣,他从来没有刻意的记下这个数字。“13865亿!”这个数字,让屋内的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共和三十五年,中国的国民生产总会不过只有8100余亿华元,“依现在的汇率,我们的开支超过6200亿美元!” 看着哑然无声的众人,宋子文继续说了下去,“去年,财政收入虽接近两千亿,但我们却支出了2786亿元的军费,同时,还向亚洲62国提供了198.65亿华元的贷款,全年政府支出高达5163.5亿元,总理,我们的政府支出已经占到国民生产总值的63%以上。” 提到这个数字时,宋子文看了一眼总理,或许在这巨额的政府财政支出中,最为高兴的除去军队,怕就只有教育界了,根据宪法的保障,教育经费最低限度亦为财政预算的15%,这个数字远超过战前中央政府财政预算总和。他以及很多议员曾不止一次,上书总理,要求降低教育经费,以便减轻财政负担,但总理一句“宪法不可违”,使得现在教育界最为忧心的事情,怕也就是“钱多的花不完”。 为了花掉这些钱,教育部可谓是颇费心机,学校的改建,教学设施的完备,甚至连乡村级国民学校标准都超过六年前县级国民学校标准。至于大学,虽然战争导致社会捐款减少,但教育部拨款却不逊于战前社会捐款,而且这一切的代价却是中央政府背上沉重的财政负担,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 宋子文的话让司马不禁露出些许窘态,在笑话别人的时候,自己也没见好到什么地方。“但是,我们也建立了华元流通渠道不是吗?”或是为了挽回些许“面子”,司马忍不住提醒着宋子文这个事实,毕竟现在俄罗斯以及亚洲各国的货币都是同华元挂钩,华元在亚洲和俄罗斯以及波兰等国可以畅通无阻的使用,华元的流通渠道的建立,已经为中央政府分担了部分财政压力,中国可以用纸从整个亚洲获得所需要的各种资源。“更何况,今天我们已经调低了军费支出!” “总理,对此我不否认,我们用额外发行的钞票,从亚洲各国购买了数百亿元的物资,但这是治标不治本。”宋子文直视着面带窘意的总理,“除非结束这场战争,否则,总一天,我们的同样会面临今天美国人面临的问题,美国人的问题只是比我们更严重,如果我们到了这一步,那么,我们付出的代价只会更大!” 之所以说出这句话,宋子文完全是针对总理先前的那句轻声自语,战争再拖两年!他连想都不敢去想,两年后,或许美国的经济会如总理所愿,发生经济崩溃,但是同样的,中国的经济也不会见得好到那里去。宋子文的话让司马皱眉沉思起来,他显然不是在危言耸听,只是在提醒自己一个事实。 “总理,问题在于战后经济自愈能力!”在总理沉思时,宋子文吐出了一个词来。“战后经济自愈能力?”司马诧异的看着宋子文,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了,这就是问题的关键,这场战争不仅让美国流了更多的血,最为重要的是,美国在这场战争中,已经耗尽了他的财富!至少是在一定程度上,在他们已经无力面对战后国民经济转型所带来的危机,甚至于无法摆脱,如果等到美国彻底耗尽他的财富时,那么或许对于中国而言,所面对的恰是现在美国所需要面对的局面,那显然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想到这,司马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接国防部!” “你们必须要明白,我们愿意承担责任是建立在中美两国间的传统友谊基础上的一种友好的表态!”说话时陈绍宽的脸上带着笑容,现在的他并没如会谈刚一开始时那样,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气势,而是对几乎所有的问题都表现出了愿意谈谈的欲望。对于陈绍宽的这种变化,斯普鲁恩斯看在眼里的同时,隐约意识到,或许眼前的这位上将得到了国内的什么指示,否则他的转变不会这么快。 “如果我们拒绝呢?”斯普鲁恩斯平静的回应着陈绍宽先前提出的建议。在斯普鲁恩斯看来,陈绍宽提出那个建议,根本就是不可能接受的,如果是在其它任何战场,为了美国士兵的生命,他会接受由中国人担负主攻任务,至于美国人,在一旁协助就行了,但是现在面对的是日本人,一个屠杀数十万美国人的国家。 美国军队之所以要一直打到日本本土,除去绞死福井川之外,还有就是通过战场洗去美国以及美国军队的耻辱,但陈绍宽提出的在一年内向日本本土进攻,战事进行的同时,美军派出小规模部队“协同”作战,中国军方向美国移交所有战争罪犯的建议,显然没有一丝可行性,美国必须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占领日本本土。 “那么我们恐怕很难在一些问题上达成协议!”陈绍宽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观点,就在昨天夜里,他接到了来自国防部的电报,那份电报已经给了他授权,他可以在自己认为合适的时间,与美国人达成协议,虽说国务院和国防部早已制定的了协议书的范本,不过还是清楚的告诉了他协议的底线,在美国人触及底线之前,他完全有资格做出让步。 虽然并不是一名外交官,但作为军人,陈绍宽却不愿意在一些原则问题上做出让步,尤其是作为太平洋战区司令官和一名海军军人,他知道抵柱岛(威克岛)以西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中国的绝对国防圈,在这个范围内任何军事力量的介入海军都必须持以最大的警惕。 “如果那样的话,我们或许只有坚持我们原定的计划!”面对陈绍宽的坚持,斯普鲁恩斯同样有着自己的原则,军人之间的对话不同于外交官之间的对话,外交官可以将许多文字化为巧妙的文字游戏,但是军人却是直接明了。 “从九州吗?”陈绍宽笑问了一句,未待斯普鲁恩斯答话,他又接着说了下去,“布属在台湾的第六舰队,最近准备执行一次军事演习!”他的话让斯普鲁恩斯等美国军官脸色一面,但他并没有理会这些人神色上的变化,而是依然自顾其事,面带微笑的说着,“在我接受国会任命,晋升为上将,总理签署总理令,任命为太平洋战区司令后,面对如此大洋与国之安危,我深知已肩头责任之重。” 话至此,陈绍宽的脸色一变,声音随之一肃,“我会不惜一切的坚守我的誓言!”似是为了提醒眼前的这些美国人,“对此,请不要怀疑我和我的下属们的决心!”面对着眼前的这些同样身着白色军装的中国海军军人,斯普鲁恩斯心头一沉,如果说那场和中国之间的海战教会了他什么,或许就是对这些中国军人的另一种尊敬,抛开他们的胜利不说,仅只是那种自我牺牲勇气就是令人叹为观止的。 斯普鲁恩斯望着陈绍宽,眼中的目光异常坚定,“东方人,有东方式的英勇,但美国人,同样有美利坚的决心!”话毕,斯普鲁恩斯直视着陈绍宽,几乎是一字一名的说着,“我们一定会攻击日本本土,无论是否得到你们的谅解,如果……如果……”斯普鲁恩斯说话时,坐于他身侧的美方高级军官似是出于支持他的原因,都在同一瞬间坚挺着身体,直视对面的中国军人,“我们将不惜一战!” 作战会议室内的气氛骤然一紧,此时所有人都感觉到其间浓重的火药味。面对浓浓的火药味,陈绍宽却是微微一笑,同时身体轻轻的向前方一倾,“我想我们之间的战争已经结束了不是吗?”斯普鲁恩斯微微抬眉,有些诧异的看着露出笑容的陈绍宽。“是的!所以,我们才会坐在这里,我想我们应该怀着面对未来的眼光去看待很多问题!”或许是因觉察到陈绍宽神色和语气中的变化,斯普鲁恩斯意识到或许还有机会。 “我国已经向贵国作出承诺,并愿向全世界作出承诺,在未来完成对日本本土作战计划,彻底粉碎福井政权之后,完成对日本战犯罪犯的惩戒后,美国军人将立即从日本撤军,绝不会对贵国国防安全构成任何威胁,当然你们同样可根据我们在波哥大达成的协议,派出随同军队!” “波哥大协议!”在斯普鲁恩斯投来期待的目光时,陈绍宽缓声说道。“我们会继续遵守!就像我们遵守任何已签署的国际公约或协议一样!”遵守!斯普鲁恩斯的心下忍不住一阵讥讽,这群中国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国际信义,对于他们而言永远只有利益。 “出于对中美两国友谊的维护,我们……”陈绍宽与身旁的参谋人员互视了一眼后,方才看着斯普鲁恩斯,他清楚的看到斯普鲁恩斯在听到自己的这句话时,他的目中带着期待,似乎是期待着自己给他一个他所需要的答案,但他相信,当斯普鲁恩斯明白自己的要求后,他的表情或许是会发生急剧的变化。 “战争!”对陈绍宽的话题转移,斯普鲁恩斯不禁一愣,“有时候,就是一场竞赛,你觉得呢?” 第三百四十章 让人绝望的竞赛 “诚如陈绍宽上将之言,战争!有时候,就是一场竞赛。在欧洲,中俄联军一路高歌猛进,每一次战役推动纵深最远达400公里,全世界都对中俄联军全新的大纵深作战战术倍觉惊诧,正如盟国的将军们所言,中俄联军的优势不仅在于其兵力及技术装备,更在于他们的领先于盟国的战术。 当他们从亚洲一路攻至波兰时,盟军仍然在意法边境苦苦挣扎着,当联军占领德国本土北部,兵进荷兰时,染指西欧时,盟军在法国遭受了一场劫难,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在欧洲的这场竞赛中,盟国是真正的输家! 当欧洲冰天雪地上的球场即将以中俄联军的胜利结束时,在灼热的太平洋,另一场竞赛却已经拉开了序幕,从一开始,陈绍宽将军便果断在球场上下注。面对陈上将开出的竞赛,雷蒙德.斯普鲁恩斯尽管明白其间险恶,但却又不得不接受这场堪称“让人绝望”的竞赛。 所有人都不会怀疑,这场竞赛,实际上是一次撒旦的盛宴,撒旦张开了死神的镰刀,向中美两国,尤其是冲着美国的士兵们狞笑着。但面对这一切,美国的士兵们只能默默的承受,为了美国,为了火奴奴鲁,他们只能如此了,愿上帝与他们同在,愿上帝保佑他们! 现在我们必须要知道,这场竞赛,这场发生在欧洲和太平洋上的竞赛,并不仅仅只是国与国之间的竞赛,实际上是关系到整个世界民主主义是否可以赢得最终胜利的一场竞赛,愿上帝保佑那些为世界民主主义而战的年青人,保佑那些远离祖国的美国年青人,愿上帝与他们同在……”1947年2月24日《华盛顿邮报》---竞赛!民主VS奴役! 从日本向南弯弯曲曲朝福摩萨伸去,象条数百公里的长尾巴,是一串由大隈诸岛、吐噶喇列岛以及奄美诸岛组成的日本人民民主共和国南方群岛。在这个群岛的最南方,就是守卫日本本土的最后一个重要堡垒奄美大岛。 在《中日西北和约》签定过程中,中日两国曾就属琉球群岛的奄美大岛产生争执,尽管中国坚持奄美大岛是琉球王国的一部分,但因奄美列岛鹿儿岛县属岛。更因其它诸多原因,最终放弃掩美诸岛主权问题,这使得奄美列岛得已成为日本领土最南方岛群。 在奄美列岛中,奄美大岛为日本第二大岛屿,这个岛呈窄长形,南北长约一百公里里;中部附近只十数公里宽,虽然岛上多山地,全岛大约百分之九十五为森林,但部分地区地势平坦,可筑机场,还有多个深水湾,宜做海军基地,是进攻日本本土的理想中继地区。 作为日本南方最前沿,在除去帝国时代海军在该地建立电台和气象站外,在中日战争之前,这里一直都被忽视,不大注意该岛。中日战争爆发后,面对大陆和朝鲜惨败,日本才开始加强岛上防御,一名海军大尉带着九十三名士兵来建造炮台,一下子来了两千工人。同时在海拔不过694米的汤湾山附近开始修建一个有两条长约近两公里的跑道的机场。但除去炮台外,机场直至革命爆发后,都未见完工。 直到日本社工党上台后的第三年,随着福井川掌握政权后,奄美大岛才得到日本高层的充分注意。一名赤军出身的陆军大佐带了一个旅团驻守大岛。1927年开始在南部建濑户湾修建港口,并建造第二个机场,到五月末,根本人民军参谋部的要求,海军又增派了岸防部队,构建多座炮台。 日军南下后,作为日本最南方的前进基地,奄美大岛的防御力量更得到进一步增强,濑户湾港口得到进一步扩建,面积不过700公里公里的大岛上,修建了多达六座机场,多年来,这里一直是日本南部最重要的堡垒。 在美国人刚刚登陆夏维夷,上原有泽在澳大利亚投降,中国军队占领爪哇后,面对空前严峻的本土危机,日本人便已经猜中,只要美国人意图进攻日本本土,就一定会首先进攻奄美大岛,夺取进攻九州跳板的意图。 “党和国家的前途,就靠你去守卫这个重要岛屿了!”1947年元旦刚过,在东京,福井川对五十三岁的小林则川如此说道,作为革命时期的老赤军,小林则川是福井川不多的亲信之一。尤其是在上原有泽投降后,对于福井而言,帝国旧军官出身的军官的忠诚是令人怀疑的,只有老赤军的忠诚是无可辩驳的。 作为一名忠诚的社工党员,虽然明知道自己肩头任务的艰难,但小林则川仍然义无反顾的乘飞机飞往了日本民主共和国,这个诞生尚不足一年的共和国的最南方---奄美大岛。抵达后大岛后的第四个星期,首相和参谋部的预言似乎得到证实。 2月1日,数百架的中国轰炸机,开始肆无忌惮地轰炸了大岛,与美国舰队正逼近奄美大岛的情报相对衬,小林明白,中美两个帝国主义国家,已经达成了侵略日本的协议。 “帝国主义侵略者来时,我们能牵制住他们!”在花岗岩山洞内,听着外间传来的爆炸声,小林对新来的田村次郎大校说道,一直以来,尽管对前途不甚乐观,但是在下属面前他仍然装得很有信心,作为一名老赤军,他始终相信,军队的士气与军官的信心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然后我们的舰队就会来猛揍他们,这就是说,我们在这里的作用是大规模的牵制行动。”听到元帅提到舰队时,田村的眉头忍不住轻轻一扬,虽然来到大岛不过两个星期,他就发现大岛和日本任何一个地方完全一样,但凡有陆军和海军的地方,驻军就是分裂的。 多年来,革命基础的人民军陆军和帝国余孽海军,这两个军种之间的不和,在日本从来就不是什么秘密,以去年上原元帅的背叛为界,清反纠叛运动的风浪在整个日本如旋风般的卷起。 一直被视为避风港的海军同样无法幸免,战争中的无能表现,多次海战的战败,令一直被视为国家保障的海军,置身于风浪的前沿,损失大量主力战舰后,曾经保持独立的海军,只能向首相臣服。即便是面对天皇被批斗,自许忠君体皇的海军仍然保持沉默,这种沉默的回报是绝大多数海军将领在清反纠叛运动中未受冲击。 尽管在国号更迭,人民民主共和国建立时,海军第一个站出身来欢呼“伟大领袖福主席万岁”,但陆海军的分裂,却并未因海军的臣服而改变,毕竟分裂是多年来事实。 “元帅,”作为一名政工人员,田村次郎比任何人都更了解海军,至少他这么觉得,“已经没有什么舰队了,只剩一些零星分散的海军力量,但他们没有攻击力。你没有听说A号作战的结果吗?”A号作战! 小林怎么可能会不了解,那是去年那场旨在挽救夏维夷日军的一次战役,海战的结果是日本海军惨败,海军损失了六艘战列舰、四艘航空母舰,海军因而彻底失去了保持独立的资本,从珊瑚海为起点,接连的失败使得日本海军远没有了当年,亚洲第二,世界第四的资本,而现在的海军早已明存实亡了。 “九月十三日标志了联合舰队和日本的末日,”田村次郎说时脸上带着浓重的无奈。他清了清嗓子,“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最大的希望或许在于……如果我们每个人在死前都能杀敌十人,那末,全世界就会了解,真正打羸这场战争的是我们!” 杀敌十人!这是主席喊出的玉碎口号,日本有六千万人。人人杀敌十人,那么就可以杀死六亿敌人,尽管明知这不过是痴人说梦,但在这个时候,除去将希望寄托于此,田村还真不知道希望究竟在什么地方。 “哎!”田村的悲观让小林长叹了一口气。“我个人到死而无怨,但是我们的信仰,还有我们的主义!”说到这里,两个忠诚的社工党员便面色忧郁默默无语地坐着,对于他们两人而言,他们保卫的不仅仅只是日本,而是他们为之奋斗一生的信仰与主义。 “这场战争,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突然,过去从未批评过首相,现在更从未指责过主席的小林打破了有些压抑的气氛。“现在回过头来,我们能看到,其实从战争的一开始,我们就一头跳进了中国人苦心经营的陷阱中!” “陷阱?”田村的诧异让小林点了点头,从去年中国突然对日宣战,尤其是在上原投降之后,他就一直在反思这场战争中,日本究竟犯了什么军事上的错误,结果却惊他出了一身冷汗,从一开始,首相就带着日本跳入了必死的陷阱。 “当年,遭遇了大陆的惨败后,日本向大陆扩张的梦想也彻底的破灭了!大陆梦!千百年来的梦想,随着帝国时代的结束而破灭,但是千年来的梦想,想要消除他的影响谈何容易?”面对元帅的反问,田村同样一惊,在他的心中,即便是直到现在仍然心存着此许大陆梦,偶尔在噩梦中,身为东京人的他,还记得年少时所经历的关东大地震和那地狱般的景相。 “当年的关东大地震,改变了日本!”小林意有所指的说道。“不仅是促成了革命的成功,而是大地震后,对……”“心态的影响!地震后,反而让我们更梦想得到一块稳定的大陆!”接过元帅的话语的田村知道真正的改变是什么,真正改变的是日本人的对大陆的渴望,大地震的记忆改变着每一个日本人的心态。 “是啊!可惜,地震之前,我们的向中国大陆扩张的梦想就破灭了。”“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新的方向---南方!”“革命的成功,令日本得取集中社会财富,迅速工业化,再然后,我们从革命中学会了一种新的扩张,革命的输出!革命者是无国界的,工人是无祖国的!” 提到这一切时,田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无论是苏俄修正主义或是日本的福井主义,他们在一点上都是共通的,工人没有祖国,俄国革命的炮响,令苏俄成为了世界无产阶级的祖国,日本革命成功后亦同样是世界工人的祖国。 理论是理论,现实是现实,输出革命是为了实现世界革命,实现世界无产阶级的大解放。无论是对于日本或是已经灭亡的苏俄,在对外关系方面,革命的道义原则与目的都是注定被抛弃,阶级的和国际的退缩为民族的和国家的。结果是日本或者苏俄的利益就成了全世界无产阶级的利益。 而无论是苏俄或是日本的扩张,都是建立在这种革命输出上的,当年在南方的爪哇、苏门答腊、苏拉威西、巴布亚新几内亚那些人民共和国,日本在那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际社式大家庭”,而实际上却是为了日本。 扩张也好,殖民也罢,都被披上了一层“国际的社工大家庭”的伪装,这种革命式的扩张是的成功的,至少在那个时候的确如此,那时日本的行动甚至得到欧美许多国家社工党的支持,只可惜,到头来终究还是南柯一梦。日本并没能建立那个领袖口中提到的“世界人民团结于赤旗之下的新世界。” “是啊,新的方向,在地震让我们对大陆是如此的渴望,甚至达到了不惜一切的地步,新的理论,让我们看到了成功的可能,毕竟我们是解放者不是吗?而且,那时中国人为了和美国人对抗,甚至不得不寻求我们的理念,我们变得的忘乎所以了,我们真的以为,我们就是世界上最红、最正、最伟大的国家了,南下、南下,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去挑战美国!” 提到挑战美国时,小林的语中带着一丝愤怒,当年他曾反对过进攻美国的计划,日本根本没有挑战美国的能力,但是当整个国家陷入疯狂的时候,谁能够听得到他的声音。 “中国人打败了美国的海军,他们自己遭受了重创,我们以为,这下好了,太平洋是我们的了。结果呢?我们看似成功了,占领了夏维夷,占领了荷属东印,一直打到了澳大利亚,几乎,我是说差一点,我们的世界革命就要完成了,可是最后,中国人却出卖了我们!”说到这里,小林猛的一抬头,直视着眼前的田村。 “或许,中国人从一开始,就挖好了一个陷阱,诱骗我们跳进去,结果我们竟然像一群白痴一样跳了下去,然后他们悄悄的和美国签署了停战条约,中美之间的没有仇恨,只是利益上的冲突,而夏维夷之后,我们……日本却成了美国的仇人,愚蠢!那些该死的旧军官的愚蠢彻底的毁灭了日本!”就在这时,小林通红的双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异色,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恐意,“也……也许……” 话没有继续说下去,看似恢复冷静的小林若有所思地,给田村斟了一杯威士忌酒,这是他的一位学生,从夏维夷带回的战利品,而他的那个学生,早已经在夏维夷阵亡了,在夏维夷美国人不要战俘。“日本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 “元帅,我想……”田村的声音一沉,“我们更应该考虑近在咫尺的美国人!”“没关系,我……我守得住!”又喝了一杯威士忌酒的小林在说出这句话时,显得有些自信。从50天前,抵达大岛后,他一方面下令疏散平民、征召岛上所有14至64岁成年男人组成民兵外,还集中力量完善过去几十年间,驻岛部队在岛上坚固的花岗岩中构建的地下防御工事。 “我们的炮没有美国人的多,而且也没有空中支持,根本不可能集中力量在海滩消灭敌人,在数以百计的军舰大炮轰击下和飞机轰炸下作正面防守是徒劳无益的,那么做只会让我们损失更多的人。在这座岛上,到处都是森林,所在纵深地区坚守,依靠岛上的森林和纵横交错地道,我们至少能守住这里三个月!” “元帅,那么三个月以后呢?”田村的反问让小林一愣,看着沉默的元帅,田村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元帅已经做到了最好,他甚至不惜开罪海军,以敌人军舰的大口径炮可以摧毁任何碉堡为由,把海军的机枪和大炮加强汤湾山地区的防御。 “我们……我们只要努力做到最好就行了!”喝着酒,小林语中带着一丝不定,做到最好,或许吧!坚持吧!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希望的,就像革命战争时期一样,坚持到最后的一定会是赢家! 谁也睡不着!这一夜!对于每一艘登陆舰或运兵船上的美国陆军或海军陆战队员而言,这一夜无疑是人生之中最难以煎熬的时光,或许他们明白,自己的职责,同样也对进攻日本本土充满了渴望,但是,却没有人能够坦然面对。准确的来说,是坦然面对---二十天! 支援登陆战的数百艘驱逐舰、巡洋舰以及战舰,此时万炮齐放,震得夜幕晃晃摇摇,犹如颠簸在滔天大浪中的一根巨木。每打一炮战舰上就是轰然一声,引起船身一阵动荡,四下浪立涛涌。狂抖乱颤的夜幕也就给撕裂了那么短短的一刹那,露出了漫无际涯的一片茫茫。隆隆的炮声,传入舰队中登陆部队搭乘的舰上,只是如集结号一般,声声憾于心间。 此时的载兵舱里的种种声音可就低沉多了,也刻板多了,没有人安然入睡,他们谈了一夜,听到外间传来炮声之后,他们的脸上多少露出些苦笑,但更多的人却是咆哮着,叫喊着:“杀死日本鬼子!”“强奸日本女人!”种种喧嚷声,令载兵舱里显得有些混乱,但在这种混乱中,还可以听到士兵们的祈祷声,他们在为自己作着祈祷,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终于,舱里的电灯打开了,惨黄的灯光,昏昏然若明若暗,把许多阴影投在那一个个舱口和一层层吊床上,可也照亮了士兵们的脸。钢盔夹于腋下,杰克逊沿扶梯走进了载兵舱,跟在他身后的法尔斯军士长,还有一名二等兵,士兵们看到他们进来后,便各自通传着着,并开始自觉得的集合着。 不悄一会,士兵们有的集合在过道里,有的簇拥在通往舱面甲板的梯子周围。根本没等法尔斯军士长对他们吼叫着集合令,而且最令人惊奇的是法尔斯军士并没有像往昔一样,因为他们缓慢的动作,在那里叫喊着着,“你们这群该死的狗杂种!”“那怕就是狗杂种也比你们快!”曾经军士长言语上的羞辱,在今天,在这个夜晚消失了,一些士兵甚至觉察到,法尔斯军士长的脸上和其它人一样都带着凝重。 “先生们!”载兵舱里响起了杰克逊少校那有些尖利的声音。士兵们看到杰克逊少校那张丑脸上这会露出了更丑的笑容,“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杰克逊的声音稍顿,看着挤在过道和梯子周围的士兵们,“为什么,我们要进攻日本本土!” 他的话声未从载兵舱消失,一阵嘶叫声就响了起来,“杀死该死的日本杂种!”“让日本杂种下地狱!”混杂着来自美国各地言言的咒骂声在载兵舱中咆哮着,无论是真心也好,虚假也罢,现在或许这种吼声,可以让他们发泄出心中的恐惧,同样的可以激起他们对日本人的仇恨。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们置身于一片恐怖的海洋之中,他们在军营中,可以看到大屠杀的照片,在休息室可以看到大屠杀电影,仇恨,极度的仇恨在他们的心中漫延着。而正是这种仇恨驱赶着他们发誓一定要让星条旗在富士山升起,一定要让日本人付出代价,一定要让……总之,绝不让日本人好过。 “二十天!”杰克逊一抬手说出一个数字,“现在,我们只有二十天时间,如果20天后,我们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那么,”杰克逊笑了,“我们都会成为英雄!美国的英雄!因为到那时,中国人将不得不兑现自己的诺言,同意我们对日本本土的进攻!如果我们无法完成任务……” “该死的中国佬!”“狗日的黄种人!”骂声随之再次响了起来,虽说这次换了对像的骂声看似平和,但却又不见好到什么地方。他们之所以如此表现,原因非常简单,因为中国人只给了他们20天的时间,如果二十天后他们无法完成任务,那么……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给了你们的机会,美国佬,你们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解决日本人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吧!”杰克逊用了似官方的话语说道,但他突然话峰一变,语气嘲讽的大喊着,“或许,他们会在心里说,嘿,该死的美国杂种,早告诉你们,你们他妈的也就是被屠杀的废物罢了,打日本人,你们滚回美国抱女人吧!” 士兵们的斗意被杰克逊的话语激起了,载兵舱里的气氛从愤怒转为的激动,所有的士兵的呼吸变得急促,血液开始沸腾,杰克逊成功的羞辱到了他们的灵魂,“先生们,告诉我,我们能够打下这该死的小岛吗?”“能!”咆哮如雷的吼声在载兵舱里响起,船身似乎都随之一荡。 “那么,在几个小时后,我们就要去杀死那些日本杂种,狗日的,我告诉你们,到那时,我不会下令撤退,也不会下令休息,你们要像机器一样,在我的指挥下,不眠不休的进攻,进攻,不停的进攻,直到杀死最后一个日本,直到我们在二十天内占领这个岛屿,然后告诉那些该死的中国佬,你们他妈的错了!”说话杰克逊激动的来回走动着,他咆哮着,吼叫着,并不停的挥着手臂。 “中国佬,他妈的错了!”激动的美国士兵们随着长官一同叫喊着。“他们一定会他妈的后悔,竟然给了我们二十天时间,因为我们他妈的一定能打下奄美大岛!”这些在登陆舰或运兵船上的咆哮着的美国士兵并不知道,他们要打下这里,除去依靠二十天的竞赛,赢得对进攻日本本土的参与权之外,直接的受益者是空军。 奄美大岛是轰炸日本本土的理想基地,航程较短的战斗机可以从这里出发护送B—29到日本任何一座城市的上空,对日本本土的全面轰炸将有助于占领整个日本。 第三百四十一章 我们能做到! “说真的,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中国人。他们究竟是朋友还是敌人,如果说他们是朋友,可为什么他们要设立二十天的竞赛,奄美大岛的争夺竞赛将直接决定美国是否能够进攻日本本岛,决定美国对日战争的成败,如果说是敌人,但对于这个敌人,我不得不表示钦佩,因为的他们并未因竞赛的成败,而违背两国政府以及军方发表的联合声明。 在进攻奄美大岛之前,在接连五个星期之中,中国国防空军H-36运程轰炸机以及“吃土者”战术轰炸机,每天都从本土大陆以及琉球群岛起飞去轰炸奄美大岛,有时如巨无霸般的“和平守卫者”也会参加这种轰炸。虽然奄美大岛完全由坚硬的花岗岩组成,但是,成千上万吨炸弹被投掷于奄美大岛之后,大岛上的表面工事已经完全被毁灭。 对此我想每一个参与进入的美国士兵,都将不得不对中国国防空军以及中国人表示感谢,他们的努力使得成千上万名美国士兵得以保住自己的生命。但最激烈的攻击还是来自海上,来自于美国!从二月十六日特遣部队驶抵奄美大岛后。到二月二十日,数百艘美国军舰已向该岛打了六十二万一千九百二十六发炮弹,这一数字,甚至接近瓦胡岛战役海军总弹药发射量。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日军伤亡人数却相对说来比较少,得益于战前构建的完备的地下工事,岛上日本守军已完全转入地下,如果说1923年中日战争给予日本人最深刻的教训是什么,怕就是他们学会了挖洞,在1927年5月,福井在视察人民军军营时,曾提出“一条地道抵一万发炮弹”的口号,自此,日本本岛防御便开始了长达二十年的地下化。 次日拂晓,七艘战列舰地、八艘重巡洋舰和六艘轻巡洋舰驶抵大岛附近海面。冲在这些舰只前面的是驱逐舰及护卫驱逐舰,在岛的南面五十海里海面上二十二艘“吉普航空母舰”则派出空中战斗和反潜巡逻飞机。战列舰与巡洋舰开始最初的炮轰,这种炮击是缓慢的,是在小心地探索几乎看不见的目标,发射间隔时间很长。 这使我不禁想起:拳击运动员在第一回合开始时采取闪避和佯攻以寻找对手的破绽。换句话说,我们的特遣部队好象是一群狩猎者包围着一头受了轻伤但很危险的野兽。他们慢慢地向野兽逼近,不敢等闲视之,努力打量它的气力,同时诱惑它行动。岛上的日军除了有人未经批准打了几炮外,一直不射击。不久,呈现灰黑色大岛的上空阴云密布,象是穿上一件护身斗篷。虽然炮击时断时续直至傍晚,造成的损失却是微不足道的。 入夜后,我无意间听到一些军官的谈话,他们说,“时机已经成熟!”而让我记忆的最深刻的却是一名叫杰克逊的军官说的话。去,告诉中国人,我们能做到!”1947年2月20日战地记者约翰.马昆德《告诉中国人,我们能做到!》 奄美大岛,天已放晴,能见度良好,如浮鲸浮于海面的奄美大岛在过去的四十天中遭受了有史以来最为密集的轰炸,709平方公里的奄美大岛,在五个星期中,承受了中国空军7.85万吨炸弹的洗礼,平均每平方公里落弹超过一百吨。 在过去的五天之中,三百一十五艘美国军舰发射炮弹62.1926万发炮弹,平均每平方公里877发炮弹之外,二十二艘吉普航母和六艘舰队航母起飞更投掷了近万吨炸弹,四十五天来,森林覆盖超过50的大岛,已全不见一丝绿色,满目阶夷的大岛只剩下炸弹洗礼后的焦灰色,战争彻底改变了大岛上的一切。 2月19日凌晨时分,离岸七百五十码的扫雷艇引来岛上的零星炮火。重巡洋舰“潘萨科拉号”赶去助战。这个目标对日军一个炮台长的诱惑力实在太大,日本人位于汤湾山的海岸炮命中该舰六弹,打死十七人,打伤一百二十人,使该舰退出战斗。驱逐舰也赶来掩护离海岸只一千码的炮艇,这是日军在过去的四天中,第一次还击。 四天来,美军特遣部队的若无旁人的态度及其空前的实力展示使日本人发生动摇。从海面上飘过来的流行音乐声好象是一批人在郊游,岛上那些置身于坚固花岗岩隧道内的人民军官兵,透过的观察孔或射击孔可以看见脖子上围着毛巾的美国水兵象旅游者似的朝岛上眺望。 2月18日上午十时三十五分,汤湾山上的几个炮台向沿岸美军炮艇开火,炮艇则用火箭回击。这一回击却引来藏在汤湾山和岛北端的日军海岸炮的齐射。若干艘炮艇中弹,飞机连忙放烟幕掩护,驱逐舰也打出白磷弹。 于此同时,一直勇往直前的快艇在岸边处急转弯,数百名百名蛙人跳入海中。奄美大岛周围分布着大量的天然珊瑚礁,这些珊瑚礁是天然的障碍物,这些蛙人将负责在水下用炸药清除这些天然障碍物,为部队登陆作好准备。 大岛二号机场上,尽管高密度的轰炸和炮击令奄美大岛上的三座机场都遭受不同程度的破坏,但每一次,机场上的地勤兵总会在夜间迅速修复被破坏的机场,随着跑道上一名日本兵挥着手中的绿旗,不远处的花岗隧道内顿时忙活了起来。 隧道中一个女学生手捧着用血染红的赤色金日头带,奉到即将出征的“神风”队员的面前,同时深深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请您带着它上战场去攻击美国人的航母吧!”“我们会祈求你们胜利的!”面色严肃的飞行员看着女孩中的头带,目中闪动着些许泪光,十六名飞行员,同时垂首,“谢谢你们!” “快!启动发动机!”军官们的咆哮声在隧道内回荡着。早已做好准备的地勤兵立即开始为飞机起飞作最后的准备。酒杯端于飞行员的右手间,置于首下,身着飞行服、头系赤色金日头带的他们看着台上的指挥官,隆隆的炮声与爆炸声未能打扰此时隧道内的肃穆,随着指挥官喝下杯中的酒,十六名飞行员同时喝下杯中和着兴奋剂的清酒。 “同志们!”指挥官一声喝令,十六名飞行员同时立正。“第七十五振武队及三个小队,在中西少尉的领导下即将展开任务!敬礼!”指挥官点点头,回礼凝视着面前的这些神风队员。“你们要与他们航程所及的最大军舰相撞,撞沉米国人的航空母舰!”话毕,指挥官冲着面前的这些神风队员一鞠躬,“你们要努力了,祖国就靠你们了!”“还!”“解散!” 几分钟后,十六架“四式战”敏捷地从隧道内滑行到跑道。尽管炮弹不时的落在机场附近,但它们总算是飞上天空,但在其中数架在掠过汤湾山时,立即被来自空中和地面的炮火所包围,不消数分钟,十六架飞机便坠入大海。虽然长达四天的炮击造成的伤亡虽然甚少,却使日军暴露了隐蔽的大炮阵地及防守的范围,使美国人能在最后一天有效地修改炮击方法。炮火要集中在海军陆战队将要登陆的东南海滩周围。 19日,早晨的天空布满乌云,空中不时下着雨,这并不是一个适合登陆的好天气。“准备对海滩射击!”火力支援部队司令于上午7时35分发出命令。第一次进行了摧毁性炮击,照片表明海滩上的半数碉堡和大部分地堡被连根拔掉,尽管这些碉堡和地堡的中绝大多数都无人驻守。 在一月十五乘登陆艇和运输舰离开火奴奴鲁的的美国海军陆战队第四师和第五师列队领取了食物,检查了背包、用具和武器。除去即将登上日本本土而产生的亢奋情绪之外,并没没有明显的紧张情绪或畏缩不前,人人表现得与前一天一样。 在指挥舰“埃尔多拉多号”的舰长室里,“咆哮的疯子”史密斯正在读《圣经》。几小时后,他的部队登上海滩时,将有大量伤亡,他是个卫理公会教徒,但他却佩戴一枚教皇授予的圣.克里斯托弗勋章 。 “……我曾在两个不同的场合提出军舰火力不足,结果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增大了,但在我看来仍然谈不上足够,我只能如此说……为作好准备,我们已尽了一切努力……我相信将是成功的,但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伤亡,我就极其不愉快……祈求上帝把整个战役取消,也许这场战役,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此时的他并没有在作战室内参与计划的整改,而是继续坚持着他的看法,给海军陆战队总司令亚历山大.范德格里夫特中将写信,现在的他和过去一样,他觉得接受中国人的要求,以竞赛的形式夺取象奄美大岛这样的堡垒,不值得他的部队去付出这么大的伤亡代价。 随着时针的摆动,总攻日到了,2月20日---凌晨三时半,等待多日的海军陆战队员开始早餐,吃的是牛排,在他们吃着牛排时,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也许是他们一生之中最后一顿丰盛的早餐。待他们登上甲板时,天已放亮,透过晨雾,被炮火削去了几乎全部地表植被的大岛显得孤单寂寞荒芜人烟。汤湾山也不祥地被很低的云层隐没。 作为一名随军记者,约翰.马昆德站在舰上的对空了望台内,朝着奄美大岛望去。望着幕色中的大岛,它的影子象一个海中怪兽,那个小小的汤湾山是头,海滩是脖子,其余部分连同其灌木丛和棕色的悬崖峭壁则是其躯体。此时运输舰和登陆艇通过平静的海面朝卸船位置前进。 “愿上帝保佑他们!”联想及登陆后,这些年青的士兵将不惜代价的进攻、进攻,只为在十五天内,彻底占领这座岛屿,约翰.马昆德在心中为他们祈望着。 凌晨六时四十分,七艘战列舰、四艘重巡洋舰和四艘轻巡洋舰开始登陆前的炮轰。这是这场战争中最猛烈的一次舰炮射击。五分钟后,十九艘炮艇用火箭猛轰元山高地,还有一些炮艇则用迫击炮猛轰摺钵山的山坡。 八时零三分,炮击停止,一百二十架舰基飞机用火箭、燃烧弹和炸药对东南海滩、汤湾山和一号机场进行密集轰炸。这些飞机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飞机一走,又恢复炮击。这次还有二十六艘驱逐舰参加炮击。一时间整个海岛烟尘弥漫。火光冲天。飞机又俯冲下来,对海滩射击一串串子弹。 眼前的这一幕或许是约翰.马昆德有生以来看到的最可怕的一次炮击,目堵着数百艘军舰对同一目标的齐射,约翰.马昆德被惊呆了。“虽然炮击我看过许多次,但是唯独眼前的这一幕让我不由想起:谁也活不成,不过,我不信”。 相比于约翰.马昆德和大多数随舰战地记者以及美军士兵们,为眼前这一幕壮观景象而目瞪口呆时,躲在碉堡中山洞内的人民军官兵,却只能用手指塞住耳朵,忍受了炮弹的冲击波。他们从小林那里得来的最后命令是非常明确的: “首先,我们要准备献身,倾全力保卫本岛。我们要带着手榴弹冲向敌人的坦克,把它们炸毁。我们要冲入敌阵消灭敌人。我们要弹不虚发,每发都要打死敌人。人人必须以死前杀敌十名为己任。我们要发挥人民军革命战争时的大无畏革命精神,以游击战术骚扰敌军直至最后一人。” 躲在地下隧道内泽井平川从洞口望去,只见敌人庞大的舰队摇摇摆摆地各就各位。“真壮观啊!”尽管明知道那是敌人的舰队,那些舰上搭乘的都是想杀死他的米国人,但眼前的这壮观的场面,还是让他忍不住心生敬畏,而他敬畏的倒不是米国人本身,而是米国人集结的装备。几个月前,他还是一个平民时,就从宣传讲义和小册子中已完全了解米国战斗人员的一切情况。 “他们自称是勇敢的军人,但是,他们却不想光宗耀祖,也不想为子孙和家族争光。作为个人,他们则想以勇敢出名,受到宣扬。他们是爱冒险的民族,有些美国人曾试图坐在大桶里从尼亚加拉大瀑布落下……他们怕死,但作为个人主义者,他们不大考虑后果,相反,当他们在做某种冒险的事情时,他们却不怕死。他们是说谎专家,他们上了恭维话和宣传的当。他们的欲望非常重物质。打仗时,他们没有精神刺激,只依靠物质的优势。” 但事实是什么?泽井不知道,忍受着空气中传来的爆炸声和头顶上时而落下灰土,他抓住手中老旧的三八式步枪,应该是三八式短枪才对,这是截短枪管的老式步枪,一根枪管被截成两截,用于制造便于隐藏的“国民武器”。扫了眼置身的这个狭小的单人掩体,掩体掩于石间,出口已经被封死了,这是为了防止有人逃跑,可以吃八天的干粮只剩下了三天份的了,或许在别人看来,三天后他就会战死。 “我会杀死十个敌人!”看着越来越近的登陆艇,泽井在心中暗暗许誓,他的妻子和女儿躲在山洞里,她们需要他努力战斗去保护她们,想到自己的妻女,泽井的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几个星期前,一次动员会上宣传人员的话语。 “他们的……就像……”站在台上的宣传人员,突然拿出了一个清酒瓶,“有这么粗!”整个会场上的人们倒吸了一口凉气,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被吓到了。“那些米畜是一群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如果他们占领了奄美,就会杀死所有的男人,强奸所有的女人,即便是小学生也会被他们强奸,他们会用瓶子粗的丑物,撕碎你们的身体……”一定要努力啊! 在泽井祈祷着佛祖保佑他打死十个米国人再战死时,装载着头几批登陆部队的登陆艇进入离岸的最后位置。船头斜板上歪七扭八贴着诸如“杀死日本鬼子”、“血洗东京”、“记住火奴奴鲁”之类的口号。登陆舰的斜板放下后,水陆两栖战车一辆辆蹦入海里,掠过水面朝大岛驶去。 第一批三百六十九辆水陆牵引车,每辆载二十人左右,在预定时间二小时后于上午九时零二分爬上海滩,开始前进。两个小时后,沿着水鬼队炸开的通道,抢滩的水陆两栖战车停了下来,背着沉重装备的士兵们爬出后就陷进齐踝深的海边淤沙中。 抢滩的美国士兵在稀疏的步枪射击和迫击炮火中挣扎向前,也许敌人的力量被夸大了,也许猛烈的炮击已迫使日本人转入地下了。但是,在陆战队员们气喘吁吁地爬上正在坍塌的小丘后,他们立即遭到隐藏在明碉暗堡和山洞里的机枪和步枪火力的射击。迫击炮弹飞过头顶,在驶向海滩的水陆两栖战车四周爆炸。被炸落水的陆战队员们企图游泳上岸,但沉重的背包却把他们拽入水下,海水顿时被染成了红色。 陆战队第五师从左方涌上海滩。团级编制的第二十八战斗群顽强地向汤湾山挺进,这个战斗群的任务是要杀向岛的另一侧,孤立日军堡垒汤湾山,为占领全岛创造机会,而第二十七战斗群则攻击一号机场的南端。第四师的两个团则从右翼包抄,协助夺取一号机场,然后再夺取附近的山岭。 “进攻!进攻!不要停下来了!”“记住火奴奴鲁!”枪炮声中,雷鸣般的咆哮声不断的刺入二等兵艾伦的耳中,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战斗。刚才在水陆两栖战车上,他还觉得自己是永生的,是不可毁灭的。他可以想象自己如何为一个朋友的死而悲伤,决不是朋友为他悲伤。然而,当他嘴里机械地嚼着口香糖踉踉跄跄地登上海滩时,他的思想却七上八下了。 “快跑,快跑,快跑,赶紧离开海滩,除非绝对必要,否则千万别停留在海滩上,他们正瞄准着海滩,他们一定会打死我……离开海滩,快跑。”尽管他在心中对自己这么说着,但此时沉重的装备使他陷在海滩的淤沙中。他听不见战斗的轰鸣声,但不知什么道理总是向后看。溅起的沙子象水柱一样飞溅着,周围亢奋的叫喊声中不断的传来伤员的尖叫声和哭喊声。 所有的豪情壮志在这一瞬间消失了,他甚至忘记自己船上叫嚷着“杀死日本人”的亢奋,这会他只知道自己渴得厉害,口香糖把牙齿和舌头粘住了。他蹒跚着挣扎着前进,想把口香糖吐掉,但它却粘住嘴唇和下颏。这一切,同他过去从报纸上电影中看到的战争完全不一样。士兵们四下奔跑,跌跌撞撞,沉默得可怕。他们好象没有武器,没有军装,没有脸孔。 猛然间,艾伦听见有人喊“卫生兵!”那人用痛苦而恐怖的声音凄凉地喊着。“啊!卫—生—兵!”海军陆战队员是不应这样喊叫的。那是一个坐在弹坑里的人发出的,他已没有什么生气,不过处,有几个土兵奇怪地堆在一起,他们一定是死了。 极度的紧张让艾伦失却了理智,他竭力拖着双腿,沿粘滑的淤沙往上走去,笨拙地把步枪高高举起,以免沙子落入枪筒。他总算到了真正的海滩上。他想跳进一个弹坑,但又却一脚深陷在沙子里。完蛋了!在意识到自己成为日本人人最好的靶子后!未等冷汗从他的后背冒出来,艾伦就的听到一声哨响,下一秒钟,他躺在了沙滩上,血和着白色的脑浆飞溅出了数英尺远。 海滩上,一个伤兵的下颚被打得只剩几根皮肉吊着,他忍痛接受卫生兵的包扎,但却拒绝后撤。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好跪在地上在沙滩中写字,但是,他只要一划,四周的沙子便立刻填了进去。他恨恨地搅拌沙子,最好只能任人将自己带走。 第一批坦克于九时三十分上岸。在松软而遍布淤沙的海滩上,这些坦克只艰难的行进着。只有一部分坦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越过淤沙冲上海滩,其余的则深陷在沙中,被岸上的日军的反坦克炮一辆一辆击毁。而此时进攻部队却巴巴的指望这些坦克的支援,他们正在向机场的挺进着,但在进攻时,却又陷于无数明碉暗堡的致命的交叉火网中,只能用炸药和火焰喷射器把碉堡一一制服。 立框表尺中的杂草坡地边缘闪出一个美国人的身影,泽井的心头一颤。“米国人!”意识到敌人近在眼前时,泽井没有一丝犹豫,右手食指一发力,扣动了扳机。枪声伴着后座响了起来,但那个端着自动卡宾枪的美国人似乎没有任何反应,仍然在继续朝着前方快步冲着,又有几个美国人越过了杂草丛生的坡地。 第一枪打空后,紧张的汗水从泽井额上流了出来,紧张的再次为步枪上膛,他又一次瞄准了一个只有几十米远的美国兵,那个刚刚从海滩冲上来的美国兵似乎在咆哮着什么,就在他扣动扳机时,那个美国兵的身旁炸起一团黑烟,他的身体被炸飞上了天。 “该死的!”在感觉到可惜的同时,泽井觉察到似乎有一个米国兵朝自己这看了过,几乎是不加犹豫的,他就将步枪从书本大小的射击孔里收了回来,隐蔽良好的射击掩体顿时又隐于一片杂草中。收回步枪后,泽井紧张的看到一双腿出现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正对着他,他压抑着心中激动,操起手中三八式短枪,枪未伸出射击孔,直接瞄准近在咫尺的那双腿。 “快!进攻!进攻!杀光日本鬼子!”指挥着部队,刚刚从地狱般的海边淤沙中挣扎出来的杰克逊挥舞着手中的卡宾枪叫喊着,在他的身边,不断的有士兵叫喊着朝着前方冲去,周围杂草丛中的射出的子弹,并未能阻挡这些因打上日本本土而兴奋的叫嚷着美国士兵的脚步。 “这里就是日本了!”脚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杰克逊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颤抖着,这里是日本的领土啊!五年来,一亿七千万美国人做梦都想打到的地方,在今天终于实现了。二十天,还剩下十五天,十五天后,一定能打下这里!然后……打到东京去! 就在杰克逊嘴间狂叫在心中狂吼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小腿似乎被什么猛的击中了一下,下一瞬间伴着枪声,他感觉自己的小腿骨头可能是因为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断了。“啊!”尖叫一声跌倒在地的瞬间,透过杂草丛,他似乎看到一张狰狞着的脸。“砰!”又是一声枪响,子弹飞进了杰克逊的那张丑脸,掀开了他头上的钢盔,拖着一团脑浆飞了出去。 “日本鬼子!”此同时,一个美国士兵发现了这个射击点,他叫喊着抓起一枚手榴弹,趴在地上朝着杂草丛中的射击孔塞了进去。塞进掩体内的手榴弹滋滋的冒着烟,泽井的脸上没有了的先前的杀死一个米国人的笑容,他的脸上露出悲凉的神情。“再见了,凉子!”在手榴间爆炸的那一瞬间,泽井的脑海中,似乎再一次浮现出了那个画面,宣传人员手中的瓶子,耳边似乎响起了妻女的尖叫声。 “该死的日本人!”直到下午一时才和海军舰炮射击联络队一起登陆的本杰明少尉,在一上岸,看到岸边的尸体时,就忍不住骂了一句,海滩上倒处都是美国人的尸体。联络队员们身负无线电通讯器材,在战线最右端吃力地登上缓坡,刚一上坡,未等本杰明反应过来,一发迫击炮弹就落在了他的身边,他的左脚几乎被一颗迫击炮弹炸断。 “……那个日本女人跪在地上说,”在土兵给本杰明扎止血带,他一边还在讲笑话,“别杀我,你的那玩意大太,我……我塞不下……”就在这时又一颗迫击炮弹向他们打来,两个士兵被炸死,坐在草地上的本杰明另一条好的右腿则中了不少弹片。 这时,他手下只剩下一名士兵,于是两人一起趴在地上,第三颗炮弹就在他们上方爆炸。本杰明又一次负伤了,这次伤在肩上。他身边的士兵右腿被炸断,士兵一言不发地挣扎着拖着断腿爬下缓坡。此时,只剩下本杰明孤零零一个人了。浑身是伤的他只想到在密执安州罗亚尔奥克的父母。又一阵迫击炮火,炮弹沿海岸线直炸上滩旁的缓坡。本杰明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抛入空中---又掉了下来…… 对海滩上的美军说来,日军的炮火似乎是密集的,但小林的炮手们还是有节奏地射击的,岛上许多炮台根本还没有开火。孤岛守卫时,弹药必须节省,一发都不能浪费。到傍晚时分,小林在发给东京的第一份电报中表扬了一个反坦克排的排长,这个排长在战死前击毁二十余辆敌军坦克,他请求追认这个小队长为大尉。在电报中他还表扬了另外两名反坦克指挥官、一名步兵军官和第一四五联队全体。 “……总之,在战斗打响的第一天,我守岛部队充分发挥了革命战士的大无畏的革命精神,我们誓必将守住这里,守住伟大的人民民主共和国的南大门,绝不让美帝国主义侵略者染指人民民主共和国领土寸毫,保护世界上最后一个社工主义国家,伟大领袖福主席万岁!伟大的日本社工党万岁!日本人民民主共和国万岁!” 第三百四十二章 需要! “到了黄昏,上岸的美海军陆战队已有六万人,伤亡人数有两千五百五十六人。其余人员全部挤在一个长四千米,纵深的最深点为一千米左右的滩头阵地上。他们远还没有到达第一天的目标,此时正在构筑工事,以防日军反攻。 但是,小林显然和其它日军将领有着明显的不同,他并没有在晚上冲锋,使部队作无谓的牺牲,对于在滩头上聚集的美军,他的办法要有效得多:他命令打迫击炮和大炮骚扰。整整一夜,美海军陆战队的弹药堆集点一个接一个爆炸,日军炮火之准确达到令人莫解的地步,好象美军阵地有敌人的观察哨一样。由于海滩地区挤了很多人,伤亡异常惨重。美军也无法制止从黑暗中飞出来的火箭所造成的混乱。 根据我从美军情报人员那里得到的消息,这些火箭并不是常规火箭,日本人民军军械部门以某种方法把六十到二百五十公斤的炸弹改装成火箭,放在木架上用电发射。这些“火箭”沿四十五度角飞出,弧线飞行到二千米外的敌军阵地,触地就炸。”国防军海军陆战队第三十三远征团上尉齐思远。 一面旗帜,每一次爆炸扬起的橘色焰团映亮海滩时,一面旗帜都会让周围的美国人投去异样的目光,在海滩上,这面旗帜是如此的刺眼,至少是显眼,五色旗!在奄美大岛上出现在中国的五色旗,显得是如此的刺目。尽管有些诡异,但是所有的美国部队都得到通知,在任何情况下,不得向中国军队射击。 中国军队,根据中美协议,国防军海军陆战队将全程“参与”美军在日本的任何军事行动。而根据两国协议,在任何美军攻克的日本领土上,中国军队都负责接收这些已占领地区,美军只负责进攻,而中国却负责接管,换句话说,美国人流血打仗,中国人却得到了战利品。 “嗨!中国杂种!”“Fuck!Americansoldiers!”问候声不时的在黑夜中响起,双方似乎对彼此都没有什么好感,谁会对抢了自己胜利果实的人产生好感呢?虽然双方在脆弱的信任下,不能开枪泄愤,但是却不妨碍他们彼此用嘴巴一分胜负。 当海滩上宽不过百米,五六辆两栖战车“固守”的国防军滩头阵地上的士兵们用嘴巴和美国兵一分胜负时,在距离海岸足有十数海里之遥的海面上,以“安远”号两栖攻击舰为核心,两艘登陆舰、四艘驱逐舰显没有美国人战舰上的那份紧张。 当美国海军陆战队员和陆军士兵在为着完成竞赛而流血牺牲时,在“安远”号两栖舰以及“合肥”、“安庆”号登陆舰上的三十三远征团的陆战队员们,却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尽管全副武装,但显然没有一丝身处战场的自觉,大多数陆战队不是在餐厅就是在休息室里打着牌。聊着天,全不顾他们的同行正在岛上流血牺牲。 “对于美国人来说,在奄美大岛度过的第一个夜晚只能称为一场地狱里的噩梦!”“噩梦?如果这算是噩梦的话!那么美国人的承受能力也太差了点!”“就是,打了一整天,只推进了一公里,要是换成咱们,虽不敢说能打到汤湾山顶,但至少也能打到岛的另一头!”“可不是!”不仅没有同情,甚至于大家伙只是在那里说着风凉化。 听到他们的对话,安德鲁的心头一沉,对于这些中国同行,他从未梦想过得到他们的帮助,尽管作为一名联络官派驻中国军舰,但安德鲁深知,中美两国早就没有战前那种融洽,现在中国的军舰停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军舰上的水手,梦想着一炮打沉他们,让这些“野蛮的鞑靼人”沉到海底喂鱼。 “安德鲁少校,只是士兵们的妄言罢了!”士兵的话语让李赞颇为尴尬的笑了笑。身为三十三远征团团长,参加这次美国人的战役。司令部有明确的指示,尽量避免直接参战,而是作为旁观者,还有就是接收者存在。“战争结束之后,奄美大岛将会作为战争赔偿和其它日本外岛一并并入中国!” 临行前长官交待的再清楚不过,三十三远征团来这里不是为了打仗,还是确保中国领土的完整,这地方和未来日本的其它岛屿一样,都是中国的,至于这些美国人……滚他妈的蛋! “当然,就像我们的人,经常在舰舱里闲着没事,操你们的娘一样!”安德鲁并没有一丝客气的模样,对于中国人,他实在很难提起好感,正是这些中国人逼的陆战队必须要不记一切代价的进攻、进攻,陆战队必须要赢得这场竞赛。而代价是什么呢?是无数的陆战队员为之付出生命。 “呵呵,彼此!彼此!我也问候过你的母亲!”美方联络官的回答,并没有让李赞恼怒,而是微笑着问候了对方的母亲。“李中校,斯普鲁恩斯将军委托我向你转答他的敬意!”虽说之前没有客气,但安德鲁仍然向对方道着谢,虽说中国人提出的这个竞赛至少将会害死一万美国人,但是眼前李中校,却拯救了上千名美国士兵的生命。 入夜后,陆战队的弹药堆集点一个接一个被日军击中,他们炮火之准确达到令人莫解的地步,好象是阵地上有敌人的观察哨一样,就在美军倍觉诧异时。中国陆战队派出一个突击队,却对一艘搁浅的日本运输舰进行了突袭,他们在船舱里发现里边一个身上背着无线电报机的日本人。这个日本人被中国人打死了,随后日军的炮火的准确性显著下降,尽管因海滩地区挤了很多人,伤亡仍然惨重。 “呵呵!将军阁下实在是客气了,我只是为了确保我的人安危!”李赞并没隐瞒自己派出突击队的原因。“毕竟现在岸上也有我的人!而且很快,我和我的团都会上岸,所以我必须要确保我的部队的安全!”安德鲁直视着眼前的李中校,一字一顿的说道:“但是……现在流血的却是美国人!” 对方的话听在李赞的耳中,让他觉得有些尴尬,他知道安德鲁的意思是什么,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摸了下自己的鼻子,“是你们非要打这场仗的不是吗?”突然安德鲁笑了,在笑起来时,他看着周围的那些装备精良的中国海军陆战队员,他们只是旁观者而已。“我的朋友们希望我告诉你!我们……一定能做到!” 第三天,二月二十二日,海军舰炮轰击还是在七时四十分开始,海军陆战队还是在五十分钟后在舰基飞机的密切支援下发动进攻。至下午,海军陆战队二十八团已爆破坚固的石头和水泥防御工事,几乎推进到汤湾山脚下。北面的总攻也顺利开始,特别是在最左翼,因为坦克在那里施展得开。第五师向前推进了一千米。右方,第四师遇到崎岖坎坷的地形和猛烈炮火,只前进了约五百米。 黄昏时,日军再次从空中反击进攻奄美大岛的美军舰队。五架基地在九州附近的“神风攻击队”飞机冲过战斗机警戒网,飞到离大岛三十五海里海面的“萨拉托加号”上空。前面的两架“神凤”飞机已中弹起火,但仍继续冲下来,它们掠过海面,撞上这艘航空母舰,其余三架直接撞上“萨拉托加号”后爆炸。 “萨拉托加号”瞬间被烈焰所笼罩,还未等舰上的美国水兵扑灭飞行甲板上的大火,又出现五架飞机。四架被击落,最后一架却投下一颗炸弹,把飞行甲板炸了一个二十五英尺的洞。创伤严重的“萨拉托加号”不得不直接退出战场,因为美军不愿让自己的军舰开进中国的船坞,以至其不得不开回夏维夷去大修。 在几海里外,一架“神风”飞机撞中了吉普航空母舰“俾斯麦海号”,燃起的大火无法扑灭。午夜后几分钟,她带着全身熊熊烈火葬身海底,这是神风攻击队第一次击沉美军航空母舰。在奄美大岛的战斗进行了第四天时,在东京,无论其它人是否可以安然入睡,有一个人却依如过去一样,久久不能睡下。 如果说有一个日本平民,若是在这个时候看到福井川的话,一定会惊讶的发现,他们敬爱的领袖---瘦了!此时的福井川与去年革命节在人民宫上检阅人民军以及游行群众时相比,根本就是判若两人,尽管身材不能用瘦小形容,但与去年的显然瘦了很多,尤其是那张白净的脸庞更看不到一丝“红太阳”应有的红光满面,有的只是一片死灰色。 “战争是打不赢了!”听到这句话是,福井川抬头看着铃木川四,他曾在自己的学生,现在的日本人民军参谋总长。“这是什么意思?”这句话既是提问又是挑战,尤其是其间的冷意更是让人心神一颤,铃木抬起头,迎着领袖的目光,在那双死鱼般的眼睛中,他看到强压着的愤怒,显然他还不能够承认现在的困局。 “主席!”铃木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语气又显得有些无奈,“我们必须要面对现实!”“什么样的现实!”室内一时沉默下来,地下室内的气氛骤然一变,室内的其它甚至开始担心起铃木起来,现在已经没有其它更好的人选了,谁还能够领导人民军呢?难道是主席吗?不!他显然不适合,至于其它的将军和元帅?他们……值得怀疑,无论是他们的忠诚或是其它。 “现实就是,人民军根本不可能在中国和美国的联合进攻下,保证本土的不沦陷!”铃木的回答没有出乎他们的意料。在过去的二十四年间。曾在身居人民军副总参谋长的铃木川四,因为他的耿直曾多次进入劳动营,如果说不是因为福井念及他是自己的学生,只怕铃木早已经死在劳动营中,几乎每一次,将铃木送入劳动营,福井都只是给他一点教训而已,让他清醒一下。几个月,也许是一年后,他就会把铃木放出来。 二十四年,铃木当过的人民军副总参谋长,当过军长、师团长、联队长、甚至于大队长,也曾当过教育部副部长,县知事,甚至一般政府工作人员,二十四年他几乎把日本的大小军政官职都做了一遍,但唯一不变得就是他的耿直。正是这种耿直,使得他在上原有泽背叛了革命后,当时尚为首相的福井命令其从北海道回到东京,出任人民军参谋总长,因为只有他能够做到在上原背叛后,能够投入全部身心,应对越发艰难的战局。 从他出任人民军参谋总长后,铃木一直置力于消除上原的影响,上原的投降令十个人民军官兵中有九个相信,日本必败。在被神话的上原面前,任何革命理论都是空洞的,想说服那些士兵重拾革命的武勇之心,是最为艰难的,而铃木却一点点的努力着。 突然福井川猛的站起身来,手指着铃木大声咆哮着,“你这是悲观的投降主义,你和上原一样,都是革命的叛徒!”主席的叫喊声让所有人头猛的低了下去,这些军政府官员知道应该如何保障自己的安全,但是铃木依然直视着主席,脸上未带任何表情,全一副对主席的愤怒不理不睬的模样。 “……你个该死的反革命!”骂完了,骂累了!像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福井川猛的坐在椅子上,他看着周围的那些只会拍马屁的官员们,这些人曾是自己的亲信、自己的走狗,现在他们还可以信任吗?“你们……”福井一挥手。“退出去吧!”众人听到这句话,这才算是松下一口气。 正当铃木准备和他人一样出去时,福川却出言把他留了下来,“铃木,你留下来!”在众人走后,福井才抬起头来看着铃木,头上后梳的头发垂落下来,沾着汗水粘在额上,此时这般模样,那里还有什么的伟大领袖的神态,他的眉宇中甚至闪动着恐惧不安的神采。 “战争一定要打到底。”主席的话并未出乎铃木的意料,作为他的学生,他知道老师的意志远比所有人更为坚强,即便是当年所有人都认为已经失败的时候,他仍然坚持着,现在也是如此,只不过与当年相比,他已经不见当年的那种坚持背后的勇气,现在他只有恐惧,或许是恐惧支撑着他要将战争打到底。 “朱加什维利!”垂头丧气的福井川突然说出了一个名字,前苏俄的领袖。“中国人绞死了他!”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朱加什维利被套上绞索的照片,难道说那就是自己的下场吗?此时他不禁后悔起了当初的决定,为什么?当初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背叛?不甘心! 当初的背叛是不甘心失败,不甘心失去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但是现在,失败却已经是注定的了,没有任何国家可以阻挡美国人报复日本的决心,同样的也没有任何国家可以在中美两国的联合进攻下,还能够坚持不败。 “如果我们不将战争进行到底的话,我就会成为第二个朱加什维利,而你……”福井川突然睁开眼睛,死死的盯着铃木,“你也许可能不会被送上绞架,战争爆发后,你一直在北海道当着县长,或许你是幸运的,但是……你也许会被送到美国,在美国的监狱里呆上一辈子……” “或许……”铃木并没有因领袖的话而产生恐惧,话出口后,他稍沉默了一下,“监狱是每一个革命者的最终归宿!”誓把牢底做穿!曾几何时,这句话出现在电影上时,所有人都佩服革命者的勇气和自我牺牲,也许这就是革命者宿命吧! “归宿?”福井川用力的摇着头,“不!我的归宿不是那里!我们的归宿都不是会是那里!”他站起身来,铃木注意到曾坚挺的脊梁不知道何时已经变得弯曲了。“我们会继续战斗下去,我们还有两万多架飞机,还有几千辆坦克,还有八百万军队和六千万革命的民众,我们还有战斗下去的资本,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杀死两百万也许更多美国人还有中国人,那么他们一定会接受我们的条件,到那时,我们就可以回到谈判桌上,用谈判来解决问题!” 说到这里,福井川像看到了希望一般激动了起来,“举国玉碎,中国人,美国人都没有这个勇气!但是我们有!我们有!我们是革命者,我们是无产阶级革命者,我们能够做到的,一定能够做到的,所有人都能做到……” 他一遍遍的喃喃着,似乎他真的相信了他一直以来灌输给日本人民的那种理念,他似乎真的相信了六千万日本人,每一个人都愿意为他而死,他相信,他相信那些每天对着他的挂像早请示晚报告,每天表忠心的人民,真的会为了保卫红色日本,保卫日本人民民主共和国以及保卫伟大领袖,而战斗到最后一人。 “他们一定会害怕的,到最后赢得胜利的一定是我们!”突然,喃喃自语的福井川似乎意识到被自己留下的铃木似乎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于是便转过身来看着铃木,惨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铃木,你觉得呢?”看着满目期待看着自己的老师、人民的领袖、国家的主席,铃木的唇间几乎有些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来,“痴心妄想!” 轰!铃木的话如惊雷一般敲在福井川的脑海中,他神情恐惧的看着站在那里的铃木,他还是自己的学生吗?他为什么不能告诉自己一点好消息?为什么要打破自己的幻想? 突然间,福井川非常渴望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回到那些年青娇美的女人那里,只有在那些女孩的身上,他才能够再找回当年的勇气,此时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在那么困难的时期,大岛每天都怀抱着那些女赤军战士,蹂躏她们的身体,原因非常简单,只有在女人的娇吟声中,才能够找回自信,找到一丝安慰。 “老师!”望着面呈死灰色的主席,铃木用了另一个称呼,这个称呼太久没有使用了,或许从看到他对大岛的果断后,他就不愿意再用这个称呼,因为他无法接受自己的老师竟然那么的残酷。 在铃木的心中,自己有两个老师,一个将自己转变成革命者,他是大岛,还有一个是把自己变为革命战士,是眼前的福井,在革命成功后,日本社工党分裂了,一边是有原则无手腕的大岛康行,一边是有手腕无原则的福井川,结果手段战胜了原则。 从那时起,日本变了,老师也变了,但铃木没变,在铃木的心中,他依然是当年那个听着大岛先生讲座的年青人,依然是当年那个在红三月谷地中,听着福井参谋长讲课的赤军战士,他依然是当年的那个革命者,或许对福井对自己的老师有着种种不满,但当党需要的时候,他依然义无反顾。 “现在,党和国家面临着有史以来最严峻的考验,的确,我们一定要将战争进行到底!”和其它人说着“将战争进行到底”时的虚情假意不同,铃木的这番话却是发自内心的,他是一个革命者,在他眼中,悍卫革命的战争必须要战斗到最后一人,革命是容不得投降的,要么革命获得胜利,要么革命者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与革命一同埋葬。这是革命者的觉悟! “是的!没错!”福井点着头,“对,一定要将战争进行到底!一定要!”“但是现在,我们应该考虑的,应该是……”看着主席脸上的神色,铃木继续说了下去,“在我们将这场战争进行到底的时候,会不会发生什么铤而走险的事情,老师,你是知道的,我说的是在革命的队伍之中!” “革命的队伍中?”福井有些诧异的看着铃木,自己进行了二十多年间的肃反,去年上原背叛革命后,自己又进行步推动了清特纠叛运动,甚至于连天皇都自己废除了,更是将裕仁送进了劳动营,现在日本还有什么叛徒吗? “在我们获得成功的时候,叛徒是不会出现的,但……”“就像上原一样!”铃木点点头,望着似有所思的主席,他提出了自己的担心。“上原是陆军,在陆军中,并没有任何值得担心的地方,陆军是革命的,但是海军是让人放心不下的,他们……” “他们只是一群走狗而已!”福井突然极为自信的说道,自己用了二十多年时间,才收服了海军,现在的海军根本不敢反对自己,即便是面对裕仁被自己送到劳动营改造,帝国改为共和国,裕仁的老婆被委员会开了大锅饭,也未敢大声喘气。“他们的忠君体皇,根本就是一个笑话而已!” “是啊!他们的忠君体皇,根本就是一个笑话!那么他们对您和党的忠诚呢?”突然铃木话峰一转,“如果说,有一天,海军像现在这样,为了自保,选择和美国人或者中国人合作呢?就像是上原一样,到时候他们铤而走险,可能会放开东京湾,任由中国人美国人登陆。那时,保卫本土就将变成一个笑话,到那时,失败就不可避免了!” 铃木的话如惊雷在福井的耳朵响起,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太清楚了那些海军了,那些海军表面上忠君体国,但是实际上却是一群唯利是从之辈,当年革命后,他们假称什么服从天皇,选择了和社工合作,自己只不过是用支持海军重建,就换取了遭受重创的海军的支持,正是因为看透了海军的心思,他才会让海军保持那可怜的独立性,虽然掺了二十多年的沙子,用补充革命的年青军官的方式,慢慢的瓦解着海军的独立性。 在这场战争中,海军的多次惨败,使得他有机会按照自己的意志调教海军,而面对他的权威,为了自保,海军高层彻底的臣服了,海军成为了他的工具,但是这个工具真的甘心吗?若是有一天他们真的和中国或者美国合作的话,就像当年一样。 想到东京湾大开的那一幕,冷汗从福井的后背涌了出来,他惊恐的看着铃木,嘴唇一张一合的似乎是想寻求他的帮助,“现在,我们还有机会!”铃木的眼光一寒,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或许耿直,但并不妨碍他的心中同样有着革命者的阴毒和手腕。“让舰队出击吧!老师,小林那里,实在是太需要舰队的支援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兑现诺言! “简直就是他妈的和一群老鼠在打仗!”约翰.马昆德。 “汪!汪!”军犬的吠叫声音在夜晚显得异常的刺耳。杂草从中军犬不时在一个地方来回跳动着,他时而叫喊,时而趴在那里,似乎是在提醒着大家注意这里。端着卡宾枪,托马斯趴在地上,在军犬趴着位置用刺刀刺了一下。“是地道!”托马斯回过头冲着身后长官喊了一句,同时用刺刀挑开地道的入口,这是一个也就一平方英尺的地道入口,在奄美战斗了一个星期之后,对此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雷德!”漆黑的夜幕中,军官的叫喊声,让背负着喷火器的雷德从战友后方跑了过来,“烧死这群咋种!”“突!”伴着喷火器的喷射时的爆响,漆黑一团的夜内顿时亮了起来,下一秒中,地道中传来了一阵嘶心裂肺的嚎叫声,隐隐的似乎可以看十几个火团从隧道内挣扎着。 “扔个烟幕弹!注意观察周围!”军官又一次下达了命令,在他下达命令时,一个士兵朝着山洞里扔了个烟幕弹,地道的入口盖板随之又被盖上了,一个士兵从背后取出了一面小旗,插于其上。与此同时。这些士兵们借着照明弹的光亮,小心翼翼的趴在杂草丛中,查看周围从地下或者什么地方冒出的烟柱,果然十几米外升几个白色的烟柱来。 原本趴在草丛中的士兵连忙猫着腰跑到烟柱升起的地方,插上一面小旗后,还不忘记再扔下一枚烟幕弹,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全不见了当初在瓦胡岛与日军血战时那种惊慌失措和茫然。 日本人就像老鼠一样,任何一个在太平洋和日本人打过交道的美国兵,都会如此评价这些日本兵,但凡是日军守卫的地方,他们就会挖地三尺的挖地道,将工事和所有的一切都藏于地道之中,然后在地道里和进攻者决战。 在瓦胡岛,当美国军队登陆后,美国人面对的除去在夜间发起自杀式攻击的日本人外,还需要面对那些藏于山洞、地道以及瓦胡岛要塞里的日本兵,像迷宫一样的地道,夺去了三十余万美国军人的生命。血的教训,教会了美国人应该如何和这些只会挖洞的日本人打仗。 几十分钟后,当再无烟雾从地下升起后,一连串二十多面旗子被插了下去。接着一辆混凝土自动搅拌车开了过来,混凝土被浇倒在那些插着旗子的洞口或射击孔,原本看似不可攻克的地道仍然存在,只不过却变成了一座坚固的坟墓。 对付老鼠般善于挖洞又置身于地道中的日本人,美国人并没有像在夏维夷一样,直接派士兵进入的漆黑的山洞、地道中。以短兵相接的方式与日军争夺每一座山洞、每一条地道,而是在工业力量的帮助下,选择用混凝土填死地道,将曾经让人望而却步的地道变成坟墓。 当美军用手榴弹、炸药包和火焰喷射器和速凝混凝土去追逐藏在地下的猎物时,战斗已经演变成一场残酷的狩猎。到二月二十七日,小林指挥的六十七军已被打得茫然不知所措,在未来得到进一步的指示下,只能继续在依法注定将会变成坟墓的花岗岩地道内,在稍加激战后便静等着死亡的到来。 在这个时候军纪已毫无约束力。所谓的“人民军与人民鱼与水的关系”变成了笑话,活下来的人做出仅仅几天前还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士兵开始不听从军官的指挥,甚至于连政治委员的说教和枪口都无法让他们恢复秩序,为争夺食物和水,士兵们在地道内大打出手,甚至杀害被强迫撤入地道的平民,搜寻平民中的女人发泄死前欲望。 小林的司令部设在汤湾山山腹间的地下工事内,相比于其它地方那些高不到一米,宽不过半米的狭窄的地道,修建于战前的内备发电机、装有电灯、甚至配有浴室的汤湾山国防工程无疑如同天堂一般。战前修建的国防工程内部很复杂,顶部距离山顶有数十米,拥有数十个进出口。更有多座环视全岛的海防炮台,炮台上方厚达数十米花岗岩,便得这里有如不克的堡垒一般坚不可摧。 可即便如此,和岛上的任何一座地道防御工事一样,这里也同样面临正在一点点靠近的美军。在山腹中央的指挥室内,小林刚读完美军空投的劝降书,这份劝降书是美国飞投在汤湾山要塞上的。 “阁下的部队作战英勇顽强,你的地面战术赢得了你对手的尊敬……与我一样,你也是个陆军将领,长期研究和运用步兵战术,因此,我相信你与我同样清楚,彻底摧毁本岛日军的抵抗,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对这个劝降书,他只微微一笑,急剧恶化的局势让他的心情低落到极点,曾经他试图在这里守上至少三个月,也许更长时间,可是从登陆之后,那些美国兵就陌生了起来,不再是他所熟悉的怕死的美国人,而是一群不计代价,除了进攻还是进攻的野蛮人,对于伤亡他们完没有任何顾虑,似乎他们的脑海中,除了进攻,依然是进攻,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挡他们的脚步。 “美国人变了!”小林若有所思地坐在椅上自语着,现在的美国人变得太过陌生了,陌生的让他几乎以为是碰到了东方军队。而不是美国军队,偶尔的在战场上,美军士兵的英勇行为可以为他们挣得勋章 ,但只是少数,绝大多数美国人之所以英勇,是因为他们怕死。 他们遭遇火力点时会呼叫空中和舰炮的支援,但是在奄美大岛,在遭遇日军的火力点时,他们却像疯子一样叫嚷着冲上去,甚至不惜展开肉搏战!这还是美国人吗?显然不是小林所熟悉的那些散漫的美国人。 “中国人啊!”想到从美国俘虏那里得到的情报,小林忍不住长叹一声,是中国人把美国士逼成一群勇敢的人,二十天,中国人只给了美国人二十天的时间,如果二十天后,他们无法占领奄美,美国就失去进攻日本本土的机会,介时中国人便可以顺理成章 的把美国拒之亚洲大门之外。 “二十天!”想到这,小林突然没办法再平静下来,他象一头关在笼子里的野兽,走来走去,不时抓紧拳头。“只要守住二十天就足够了!” “太平洋之怒涛间,祖国千里南海面,缥缈孤零一粒岛,祖国兴衰轻重牵。啊!国之要塞奄美岛,护国要塞若还在,祖国就能永安全!日本男儿赌名誉,誓死扞卫意志坚!啊!光荣要塞奄美岛……”伴随着稚嫩的童声合唱,听着电台边的小林则田在听到收音机中传来的歌声时,突然从焦燥不安中静了下来,他闭目静听,想到自己肩负的责任,一时间不禁百感交集,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面对绝对海空优势人数十数倍的美国进攻部队坚守二十天……能做到吗?想到只以坚守二十天,就可以赢得胜利,他突然睁开了眼睛,二十天!二十天!已经坚持七天了,只要再坚持十三天,十三天! “目前,敌人除了用火焰喷射器焚烧我军外,还将大量凝固汽油块扔入地道之中,然后他们的装甲混凝土运输车,每天都将数千吨混凝土倒灌发现的任何一个地道进出口、排风口、射击孔,一条条地道成为了一座座坟墓。如我们坚守阵地,必定被敌人消灭,我们认为,我们应该冲出去作最后攻击。” 站在元帅的面前,面带凄色的后宅一男谈谈的说道,自从夏维夷战役结束之后,自杀攻击成了在日本军事哲学中的支配思想,结果却对敌有利,无论是二十四年前的皇军或是现在的人民军,在面临最后的选择时,无一例外的都选择了自杀式攻击,尽管明知这么做对敌人最为有利。对于后宅的建议,小林并没有直接拒绝,但也没有同意。 “的确,现在我们面对的敌人很狡猾,但是我们必须要坚持住,过去的几天,我们已经了解的美国人的战术,了解了他们的优势,但同样了解他们的弱点不是吗?如果说,现在我们发起自杀式攻击,那么不出三天汤湾山就一定会陷落!” 小林低下头,看着沙盘上几天来一天一天减少的日本国旗以及多起的来的美国国旗。“命令各部队,在任何情况下不得作无谓牺牲,保存实力,尽可能的杀伤敌军,拖延美军的最终占领时间,告诉他们,我们只要守住这里,再守十三天!我们就会获得最终胜利!” 最终胜利!对于小林而言,坚守十三天,成为他唯一的梦想。不再奢望着什么三个月,什么一百天,什么每人必须杀死十人,只要守十三天,一切都会改变,到那时,或许还需要面对中国人的进攻,但是谁知道呢?直到现在中国仍然没有向日本本土进攻的意念,谁又知道十三天后,会是什么情况呢? 也许他们看到人民军坚守悍卫祖国的意志后,那些已经被富足的生活磨去了当年武勇的中国人,会放弃,他们会选择在谈判桌上结束这场战争,也许……嗯!一定会的!一定是这样!想到这,突然间,小林变得的极为自信,他抬起头看着后宅一男,眼中流露出的激动的神采,“相信我,我们能守二十天!” “相信我,美国人能做到!”司马平静的的声音让作战室内的人们一愣,他们显然没有意识到总理竟然会在这里“长他人志气”。之所以定下“二十天竞赛”,实际上为了阻止美国染指日本一步棋而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付出了八十万官兵伤亡的惨重代价,国防军终于成功的把欧美势力彻底赶出了了亚洲,在亚洲划定了属于中国的势力范围。 但现在美国人为了报复檀香山大屠杀,发誓不惜一切要进攻日本本土,面对被报复心充斥着头脑的美国人,中国不可能阻止他们,除非中国准备再和美国打一仗。虽然不害怕战争,但这种战争却是中国竭力避免的。 从当初的波哥大和约,到开罗会议,再到特鲁克军方会议,中国一直在这个问题上和美国争持着,最后虽说不阻拦他们进攻日本本土,但是却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美军参与一场小小的竞赛,如果失败的话,那么国防军将负责结束日本这个残酷的革命政权,而所谓的“小小竞赛”就是奄美列岛,美军欲进攻日本本土的必夺之地。 二十天!美国人只有二十天的时间!之所以定下二十天的约期,是建立在参谋部对美日双方兵力的分析,奄美大岛为花岗岩构成,从共和十六年起,作为日本最南方要塞,岛上便修建了设施齐备的地下国防工程,在过去的几年中,驻岛部队又修建了大量地下工事。 岛上日军除去人民军六十三军外,后又调来了两个师团,五个师团,十万余人,再配以小林动员的数万国民队,依托完备的地下工事完全可以坚守三个月以上,换做国防军不计代价的进攻,至少也需要一个月以上。二十天,美国人要是能打下来,怕磨西就不需要出埃及。 “他们一定能做到!”司马微微一笑,再一次重复着自己的观点。“这里有一份报纸!”从身后的军事参谋手中接过一份英文报纸,司马摊开在地图桌上。“念报纸,我没有那个习惯,但是你们看他的头版!”手指着报纸上的头版。“海军陆战队:告诉中国人!我们能做到!” “不过是口号罢了!”“口号?可是这个口号,却担负着1.6亿美国人的期望!告诉我,如果现在我们的陆战队肩负着6.5亿国人的期望,你会怎么做?”摇头的同时,司马看着海军陆战队司令官,似乎是在等他给自己一个答案。“不计代价,那怕就是十人一命,我也会在二十天内打下那里!”如实的回答道, “忠诚,无私,勇敢和坚持……这一系列军人的信条!是现在美国军人的必选项。军人对国家的忠诚是至大的,个人与国家利益冲突中,他们的选择是唯一的……所以!”司马抬起头来,看着作战地图室内的众人。“美国人在二十天内一定能做到!” 话毕,司马又低头看了眼桌上那份从美国空运回的报纸上,双腿炸断躺在甲板上伸出手指作“V”的美国伤兵,这些美国人现在也能不惜代价了,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十三天后,奄美将会成为美国海军陆战的荣誉之地,全世界都会记住那里,记住美国海军陆战队!”总理的自语倒让身为陆战队司令的显得有些不太乐意,毕竟两者同样都为陆战队。“总理,如果换做我们,我们也能做到!”“我不怀疑!而且我相信你们会比他们做到的更出色!”司马微笑着安抚着因自己的话语而不快的部下。 随手将地图桌上的那份报纸,还有报纸下奄美列岛的军用地图掀开,地图下方露出了另外一张军用地图。“美国人在奄美证明了他们的勇气,他们能做到,但是我们绝不会接受美国佬重回亚洲!所以……”手一指桌上的地图,司马眼神随之一敛,这里或许是对日本的最后一战了!“我们要打下这里,彻底的断了美国人的心思!” 头一抬,笑看着,司马缓缓张开了嘴唇,“你们能做到吗?”“能!”在回答时,没有任何犹豫,美国海军陆战能做到,同样的中国海军陆战只会做得更为出色。“也许你们的时间,比美国人还紧!”随之司马又补充了一句,但又是一笑,“不过,我们比美国人好了许多,因为我们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 风卷起的海浪拍击着灯塔下的防坡堤,白色的浪花时而卷上岸堤,一个灰绿色的身影走到灯塔下停了下来,站在了岸堤的扶手处,眼望着东北方的大海,浪花拍打岸堤时溅起的海水拍在他的身上,甚至溅于脸颊,但他仍然纹丝不动的站着。 海风卷开大衣,他的衣领处露出一个有些特别的军衔,蓝色军衔标底、红色镶边,中央处一棵大大的金色五瓣樱星,五瓣樱星外环以两束橄榄枝,这个闻所未闻的军衔普通人很难识出。手扶扶杆站在灯塔下和达数小时后,远处一辆吉普车上走下一名军官,军官未着大衣,只穿着身灰绿色的军装,蓝底军衔上的两条黄杠上点缀着三棵五瓣樱星,他走到灯塔下,立正行了个军礼。 “元帅!风大,小心着凉!时间差不多了!”站在元帅的身后,郑士则的语气态度都显露出对面前这位元帅的恭敬。扶着扶栏的上原有泽并没有理会身后的话语,右手一抬指着远方的大海,“那里就是日本了!郑上校!”“是的,元帅!”顺着元帅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郑士则点点头。“所以中日两国一衣带水,理应互相提携!” 作为国防军情报局派驻“日本共和国军事顾问团”的一员,郑士则的任务就是跟在元帅的身旁,作为他的副官为他服务,当然还肩负着一些其它任务。“是啊!”上原有泽只是点头轻应一声。 两个月前,在上海,日本共和国临时政府成立了,一切似乎都在意料之中,原敬次郎出任临时政府总统,政府内阁的14个部长之中,除去一名自民党元老亲美外,其它的12人无一不是亲华派,甚至其中八人都是在中国成长接受教育,他们更是铁杆的亲华派,所谓的一衣带水,互相提携实际是中国变相的控制未来的日本共和国。 当然这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上原清楚的知道自己应该作何表示。作为国防部长的上原,知道自己的这个部长实际上是在原敬的反对,中国的支持下出任,在外界看来,来自中国的支持和四十五万临时政府警备队是他最大的的依持,但只他和原敬都清楚,这是为什么,在原敬眼中这是为了平稳临时政府的权力,而在上原看来,这却是为了制衡。 搂袖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了。“走吧!郑上校,去兵营!”上原有泽转身朝着远处的吉普车走了过去。崂山脚下,一座大型的国防军营耸立着山坳间,军营外拉着铁丝网墙,营区里的营房并不是常见的砖混营房,而是板帐结构的简易营房,这种简易军营完全是由国防军野战休整中心组件组成,在国内除去演习倒也少见。 和平时一样,走出营房后笠原在营房的木制走廊边坐了下来,走廊边坐着十几名军士,他们或看着训练场上正在训练的士兵,或在那里轻声言语着。刚一坐下,旁边的片山就推了推他。“喂!笠原,听说没有,米国人快打下奄美了!”“哦!”应了一声,笠原从衣袋里取出一包烟来。 如果说从志愿加入日本警备队后,什么地方最让他觉得的满意,并不是那奢侈的甚至有些过份的食物,也不是其它像糖果、巧克力、茶块之类的配给品,而是数量充足的香烟才是最令人嫉妒的。甚至于在笠原看来,难怪中国军队战无不胜,根本原因就是他们所拥有的可用奢侈形容的配给品,换做任何军队都一定能打赢,幸好当时元帅选择了投降,要不然…… “听师长阁下说,我们好像很快就能返回日本了!”“你见到师长阁下了?”“没有!我听其它人说的,说现在警备队很多部队都在朝山东还有韩国集结,也许……”“你是说,中国人准备打日本了!”片山的话吸引走廊上这些士官们的注意,他们纷纷围了过来。 “应该说是解放日本!元帅将会带领我们解放日本,中国人只是协助而已!”片山纠正了问话的下士的话语,作为元帅的追随者,元帅让他投降他就会投降,元帅决定效忠临时政府,他就加入了警备队,元帅说警备队的用途在于解放日本,给予日本新生,那么肯定就是了。 “是啊,元帅肯定会带领我们打回去的,到那时我们就能和家人团聚了!”周围的人吩吩附和着,对于元帅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近乎盲目的信任,元帅不惜牺牲个人荣誉换取大家的生命,兑现他的诺言这在日本军队中是前所未有之事。“可……可会不会有人把我们当成叛徒!”一个中士认真的言语,让走廊下坐着的士官们同时一愣。 “元帅来了!上原元帅的汽车来了!”突然伴着喊声,原本井然有条的军营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在那辆绘有元帅星的吉普车驶入军营的同时,原本在营房中各个角落里官兵几乎不约而同的朝着一个地方跑去,训练场,完全自觉的,不需要军官或军曹的督促。 不过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在吉普车停到训练场前师团司令部外,上原有泽步出吉普和师团长西泽说和话,日本临时政府警备队第一师团,就已经完成了集结,六千余名官兵排成方队站在训练场,直视着久违的元帅,他们中的许多人上一次见元帅是在澳大利亚投降后,在敌方军官的陪同下,元帅曾逐个战俘营的看望大家。 站在师团司令部的走廊上,上原有泽望着训练场上的官兵,他们所有人投来的目光依如过去一样,崇拜而信任,“我们是日本的澳洲军!追随元帅,为元帅而战……”突然歌声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整齐而嘹亮的歌声在军营中,山坳间回荡着。 跟在元帅身的郑士则一愣,从他进入这座军营,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乎是惊讶看着身前的上原有泽,这个人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竟然能让这些日本人如此的盲从,即便是在他失败之后,即便是他选择了背叛。 在歌声响起时,上原有泽冲着面前的下属行起了军礼,同时转动半身凝视着这些士兵,“……如果明天我们就要死去,我们愿意,我们愿意在您,在上原元帅的率领下,魂归故里!……”同一首歌,虽时过境迁,但听着听着,泪水从上原有泽的眼中流了出来,歌声唱完,突然训练场上又响起了一阵齐吼。 “元帅,澳洲军在此向您致敬!”原本站在走廊内大岛赞、松井、西泽等人同时一转身,面朝元帅用力行了一个军礼。甚至包括郑士则以及陪同的国防军军官都冲着上原行起了军礼。“向您致敬!元帅!” 未发一言的上原有泽,缓缓的放下右手,他深吸一口气,向前走了一步,“澳洲军的将士们,当我率领你们离开广岛时,我曾向你们和你们的家人保证!我……会带你们回家!很快,我将兑现自己的诺言!祝……平安!” 第三百四十四章 猜对了! “……美军昨日于奄美损失惨重。前线电报显示,至今血战九日,已经有9.85万美军阵亡,我红万字会出于人道主义考虑,表示将派出医疗船,接运美军伤员于首里市治疗,美国政府对此表示感谢,现正与美方协商此事……” 坐在车上翻看着报纸上豆腐块大小的战事新闻,看着那小小的新闻,吴擎云只觉一阵目眩,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现在大家都打到了敌人的本土了呢?或许这是他和其它人最大的不同,在吴擎云看来,战争可以带来的财富,至少给他带来的以千万计的财富,即然可以带来的财富,那么就应该让战争进行下去,最好永远不要结束。 当然这只是他埋藏于心底的一点祈望而已,要知道即然战争会爆发,那么他就一定会结束,一个个战场上战术性的胜利最终会铸就整个国家的胜利,但是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对极少数人而言,战争的胜利和结束,并不是一件好事。 数百万军人会因此失业,数万家工厂会因此停产或减产,然后千百万人会失去自己的工作,最少也会收入大减,这当然不是一件好事,不过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会欢呼胜利的到来,然后准备迎接自己的亲人回到身边,但是吴擎云却不这么想,他的儿子不过才八岁,服役至少要再等十年,既然战争可以带来好处,那战争当然应该进行下去。 或是有些心烦的原因,丢掉报纸之后,心烦意乱的吴擎云把视线投向车外。浓雾弥漫于整条公路,飘逸的雾将百米开外的一切建筑都隐于帐后,雾令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如半浮于空中的荒唐虚无的海市蜃楼一般,给人一种似假非真的错觉。 吴擎云背靠在车厢的右角,伸起一条左腿斜搁在车垫上,时时向窗外瞥一眼,很用力地呼吸。一种向来所没有的感想突然兜上了他心头来了。在江浙企业界中他是一员猛将,他是时时刻刻向前突进的,然而在他前面,不是半浮在空中的荒唐虚无的海市蜃楼么?在他周围的,不是变形了的轮廓模糊的人物么?正如他现在坐这汽车在迷雾中向前冲呀! 思绪至此,于是一缕冷意从他背脊上扩散开来。直到他脸色发白,直到他的眼睛里消失了勇悍尖利的光彩。此时汽车开进厂里了,在车间的侧面通过。惨白的电灯光映射在丝车间的许多窗洞内,机床转动的声音混合成刺耳的金属切削的噪声,在整个工厂的上空回荡着。 若在往常,这一切都是怎样地立即能够刺激起吴擎云的精神,并且他的有经验的耳目怎样地就能够从这灯光从这噪声判断那工作是紧张,或是松懈。但此时虽然依旧看见,依旧听得,他的脑膜上却粘着一片雾。 直到保镖的老关开了车门,而直到工厂主管李时然和宋岳阳双双站在车前迎接,吴擎云这才慢慢地走下车来,他的灰白的脸色及神情中的厉色,令李时然心头乱跳。吴擎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宋岳阳,就一直跑进了经理办公室,李时然和宋岳阳两人连忙跟了进去。 进入办公室后,相比于的李时然的紧张,宋岳阳的脸上一脸倒是冷静,不等吴擎云开口问,他就抢先开了口,“这个月联勤署的定单比上个月少了两成,相比去年,已经少了五成。”吴擎云略皱一下眉头,却又挤出笑来,联勤署定单减少绝不是件好事。 过去的几年,他吴擎云正是靠着联勤署的定单,把名不见经传的扬胜机械厂办成今天的扬胜公司,今年甚至有资格列席商业协会,与那些大佬们同于一厅开会。原本正雄心勃勃的准备扩大工厂,再大干一番的吴擎云,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却被残酷的现实给击倒了,联勤署消减了定单,这对于极度依赖军工定单的扬胜而言,无疑是致命性的打击。 但吴擎云又微微一笑,似乎全未受到这个坏消息的影响,“让你去打听的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还没有什么消息!”宋岳阳平静的回答道,老板吩咐打听的消息,绝不是普通人能打探到的,即便是那些大公司有了消息,他们也不会告诉自己。“继续打听!”吴擎云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那些大公司肯定有什么消息,他们和国会、国务院的联系紧密,就是那些国会议员中,不知道有多少是收了他们的钱,为他们办事,如若没有什么内幕消息,那才是不正常的。 接着吴擎云放慢了声音又问了下去,“兵工类企业最近的股份走势怎么样?”“过去三个月,兵工类股票还是有涨无跌。”吴擎云鼻间哼了一声,他的眼睛盯在宋岳阳的眼睛。“连我们的定单都少了五成。其它公司就不会减少吗?股市上肯定会有什么波动,接下来的几天,你必须要多加关注!”“是!”老板的训话让宋岳阳一底头轻应道,相比于股市他最近的精力更多的是用在打听消息上。 点点头,吴擎云的视线投上了李时然的脸上,只不过相比之前的平静,这会他的脸上反倒露出了明显的不满,“7.5!”在吴擎云吐出这个数字时,李时然的心头忍不住一颤,张张嘴,一副欲言双止的模样。原本面带不满之色的吴擎云这时倒是面色一缓,“老李啊,年前,咱们厂的次品率是5.8,可现在呢?” 话虽未说完,但李时然还是听出了老板下面没说的话,“越活越回去了!”心下的推断让李时然的老脸一红。“时然,有愧老板信任!”霍地站起来,吴擎云面色一板。“即然如此,那我只问一句,这个月能不能降底次品率!”吴擎云用严厉的地目光看着李时然好半晌,渐渐脸色平了。 方才坐了下去,面色依然严肃,自言自语地说:“老李,不是我不念旧,实是……你也听了,现在厂子里定单少了五成,可是我至今未裁一员,厂子要撑下去,只能从其它地方动脑筋,把成本降下去,且不说,偷工减料吴某不屑于做,若是做了,只怕!你知道咱们生产的是武器配件,若是质量出了问题。关闭罚款不说,若是追究起来,到时没收财产是小,服上几十年苦役方是大,除了降低次品,我也是没招啊!” 语重心长的吴擎云的口吻继尔又转严厉,似乎他的耐性真已到了限度,“这个月无论如何都要降下,再不降,怕下个月只能裁员了!”裁员绝非吴擎云所愿,毕竟这工厂现在8000员工,都是公司一手培养,裁员好裁,等到需要怕又要重头做培训,这正是吴擎云不惜养着这些员工的原因。 “是,是!”李时然唯唯诺诺的应着,老板的态度让他后背平冒出几股汗来。吴擎云挥手示意两人退出,在两人退出办公室后,他忍不住再次长叹一声。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当他放开手脚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偏偏国防部削减了定单。 “难道说准备停战了?”脑中刚一冒出这个念头,吴擎云就连忙打消这个念头,不可能的,现在共和军兴,欧洲战场更是一日百里,怎么可能会停战?可如果不停战的话,那为什么国防部要消减定单。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吴擎云从桌上翻出几份报纸来。 “……对德和平前提是,德意志帝国必须无条件投降!”嗯!只要德国没投降,战争肯定不会停下来。报纸上的四国联合公报,让吴擎云放下心来,这个联合公报多少让他吃下了些定心丸。 “上原有泽元帅视察日本临时政府警备队第三师团军营,军营因元帅的到来而沸腾!”“据悉,国务院将与近日批准对日本本土最后一战!”这是个好消息,国务院肯定会批准进攻日本本土,对此吴擎云深入信不疑,毕竟现在美国人正在奄美岛和日本人血战,如果说国防军不采取什么行动的话,只恐到时美国人会重新染指亚洲。 “最起码今年战争是不会结束的!”接连从报纸上看到的这些新闻让吴擎云心神大定。报纸上充斥着太多的“好消息”,除了战争的继续扩大之外,根本看不到任何停战的迹象,怎么可能会停战呢?当他放下心来,将报纸朝桌上一扔,报纸随之翻开了,一个豆腐块大小的小新闻映入了他的眼球,“幸福终点公司近日在全国十大城市耗资数亿元大规模购地……” 看到这个新闻他的额头上突然冒出了汗来,对于这家的公司他再了解不过了,多年前,他的兄长就因是退役军人曾受益于这家公司推出廉租房计划,这家公司是全中国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几乎每一座大中城市周围都有“幸福镇”。 战争刺激了经济,可同样的也给一些产业带来了冲击,两千多万年青人参军导致过去的几年结婚人数锐减,这种情况自然冲击到了房地产业,可在这个房地产业普遍不景气的时候,为什么幸福终点公司会耗费巨资大肆购地,难道…… “大哥!”瞅着报纸照片中的人,司马翰翔忍不住一乐,以大哥那谨慎劲,什么时候与绯闻扯上了关系。“战地爱情:第一公子与荷兰护士!”也许在其它人眼中,报纸上的照片显得有些模糊不可辨,但在司马翰翔看到照片中军官的第一眼,他就一眼看出了这是自己的大哥。 如果不是这张照片,他肯定会下意识的认为是三流小报吸引读者眼球整出的假新闻,出于对大哥声誉的维护,或许很快就会有人对报纸提出起诉,但照片中的人显然不是其它人,正是他那位被他人称为“老成稳重”的大哥。 “大哥啊!大哥!你也太不小心了!”尽管嘴上叹着气,但心里司马翰翔还是替大哥高兴,毕竟在他看来,大哥和穆晴的婚姻,利益的结合胜过爱情的结合,如果他真的爱上了报纸上提到的这位本名叫“赫本”的荷兰裔女护士的话,这绝对是一件喜事。 “恐怕只有一个人会不高兴!”想到不高兴的人,司马翰翔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位年少时就在西北出了名的穆大小姐,恐怕这次大哥家里是别想安生了。 虽说这共和国禁了纳妾,可却未禁一夫多妻,禁止纳妾只是提高了妾室的地位罢了,妾与正妻同等地位,共和归共和,一些传统还是被继续了下来,毕竟当初绝大多数议员、省长个个都纳着妾。现在娶一夫多妻和过去最大的不同,怕除了妾室的地位,就属娶次妻需要得到妻子的同意。但穆大小姐可不像大妈那样,人家可是新女性,成天在西北妇人协会上喊着“争取女权”还有“一夫一妻”,现在到好,大哥这不是为给自家里扔了棵炸弹吗? “哎!但愿大哥能平安渡劫吧!”心头祈祷着大哥那能安生下来的同时,司马翰翔手一抬,报纸便扔进了垃圾桶里,这份报纸还是司机买来的,平时他并不看这种三流小报。左手扔报纸,右手则从桌上取过了一份文件,“上海的地价涨了,嗯!应该换个地方!”自语的同时,司马翰翔在脑海里回想着离上海较近的城市,拿着笔的右手随意的在纸上记下几个地名。 去年因政治献金丑闻被迫远离政坛的司马翰翔,在三个月前返回西北后,并没有像外界猜没的那样,进西大进修或是进入西北公司,毕竟在他们看来,无论是去西大进修或是进入西北公司,最终都是接管西北公司,从他涉及广东政治献金弊案后,虽说政治前途是毁去了,但他毕竟不同于其它人,而且西北公司似乎也需要一个“本家人”主持,作为二公子,即不能从政,那么从商无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出人意料的是,在他返回西北后,在家中呆了一个星期,并没有如外界猜测去大学研读经济管理或去西北公司,而是进了另一家小公司,幸福终点公司,虽然他是中国最大的房地产企业,但显然无法与西北公司相比并论。 这家公司甚至和西北公司并没有太多的关系,不过却和总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是当年总理去职后创办的一家公司,他甚至在中国掀起了一场革命,在上海市的幸福城建成后,几乎就在一夜间,城郊生活成为大多数中国人的标准生活。幸福终点公司几乎重塑了中国的面貌---城市郊区化。 只不过当幸福终点公司还有其它房地产公司开始推动城市郊区化的进程时,经济危机及随后的世界大战,使建筑业的发展受到很大抑制,用于建造住宅的资源数量大大减少。房地产商或者破产或者转行,新屋建造数量很少。尽管幸福终点公司撑了下来,但也早就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在过去的几年间,几乎完全依靠政府工程、军营建设维持公司运行,而司马翰翔选择这家公司,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就在司马翰翔在那里合计着应该选择那些地区购地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一接过电话,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他的脸色随之一变,“嘟……”电话另一头的人只说了一句话,便挂上了,听着电话中的盲音,司马翰翔连忙扔掉手中的文件,取下大衣便朝办公室外走去。 “董事长!”面带喜色的程飞刚出电梯,就看到正要出门的董事长,连忙喊了一句,他刚从南京飞回来,用低价置下了一大片土地。“程叔,等回头再说!”话时功夫,司马翰翔便钻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合上的时候,程飞才觉察到这位“小董事长”面色中的不定。 “翰翔,你为什么去这个公司?”凉亭里的声音显得非常平静,似乎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问了一遍后,司马继续低着头研究着昨天一盘未尽的棋局,实际上他的心思根本未在棋上。 “父亲,你曾说过,这场战争大战之后,世界必定会从多极走向两极,中美两国或许热战争不会爆发,但冷战会愈演愈烈,除去在世界其它范围内引发代理人战争外,中美两国将会进行一场竞赛!”在回答父亲的问题时,司马翰翔可谓是绞尽脑汁,父亲在电话中只说一句“立即过来!”,四个字中透着意思让他琢磨了一路,来到这,父亲的话让他顿时明白了原由。 难道说父亲知道了?不!不会的!“而且你曾说过,能否为人民提供足够数量且足够好的住房,是共和政府的任务之一,亦是证明我们优于他国的最佳证明。”或许是因为心下坚持着父亲不可能发现自己的那点小九九,司马翰翔才会继续坚持着自己的“官方说辞”。 “爸,在我们证明我们的共和体制,除去可以保障人民的自由,而且还可以为我们的人民提供像样的住房以前,我们怎么能指望在整个亚洲和欧洲推广自由呢?”儿子的解释让司马唇微微一动,这个儿子没从自己身上学到其它的,到是把那一套“官话”学了个十成十,用老子的东西反驳老子。 “难道说你没有一点私心?”“私心?人皆有之!”司马翰翔如实的点点头。“父亲,几乎所有人在形容你的时候,都会首先说你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成功的商人,这是外界对父亲的点评,共和中国走了一条与其它任何国家截然不同的道路,先有了公司,再有了行署,最后才有了国家。父亲以商人成就这个国家,或许是这个国家最大的不同,正因如此,人们才会首先肯定他的商人身份。 “所以,我希望能像你一样,成为一个成功商人!”言语中虽然没有抱怨,但面对父亲时,司马翰翔还是很难做到平静,当时他完全有能力和机会帮助自己,但他没有。司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儿子还要再说些什么。“从广东回家后,我细细合计了一下,数来数去,除了房地产是你最失败的,其它的几乎所有的一切,你都成功了!” 说到失败时,司马翰翔忍不住笑了起来,父亲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当年他成立的幸福终点公司,在上海的那片盐碱地上建立的“幸福镇”或许很成功,甚至在随后的几年中,他投资数亿元,在全国建立了几十座幸福镇,当时所有人都认为父亲又一次成功了,可最后呢? 经济危机改变了一切,当年购买者大量失业,无法负担银行贷款,曾经的租客无法负担房租,尽管后来他复出扭转了经济危机的影响,但是对于幸福镇来说还是晚了点,半数的居民失去了自己的房子。幸福镇由此也成为了所谓的“经典失败案例”,只不过所有人都将他的失败归根于“过于超前”,如果时机合适的话,他仍然会获得成功。 一直低着头看着棋盘的司马,这时才抬起头看着翰翔,“所以,你要在我失败的地方,证明自己的成功是吗?”“是的!”直视着似有些张扬的儿子,司马吐出一句话来,“哦!一个月前,你从家里的账户上给公司划去了五千万!”父亲的话让司马翰翔一时说不出话来,自己只不过拿着父亲的钱,去证明自己比他更成功而已,至少这话是这个意思。 “你从南洋银行、广东银行借贷了3亿,用的幸福终点的现有资产作抵压,你母亲和舅舅们一定从中出力不少吧!公司的资产最多只值一亿。” 司马依然自顾其事的说着,“你从家里拿钱,从银行贷款我都不会反对!”这时,司马翰翔才算是松下一口气来,父亲不反对。“如果你失败的话,那点钱,我还得起,但……”就在这时司马的话峰一转,直视着眼前的儿子,面色严肃了起来,“你为什么敢……” 突然的严厉让司马翰翔心头一慌,难……难道说父亲知道了。想到自己心中的那点小九九,他慌了起来,几乎是从进入公司开始,他就将自己的宝都押到了公司以及未来公司的那个计划上,而现在父亲竟然知道了,“偷听国事会议!” 司马心中的恼怒不因其它,仅只是因今天在报纸上看到翰翔的公司在各大城市大肆圈地,世界大战对国内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国内房产业的投资锐减,国内需求的走低,导至地价直线下滑,几年来地价已经下滑到二十年前的水平,在这个时候,翰翔的公司在城郊大肆圈地无疑是最合适的时机,如果是他自己的钱也罢,但他是拿着三分的银行贷款去做这一切,归根到只有一个原因,他知道了战争很快就会结束。 一个月前,自己曾在书房里和国防部、参谋部的军事将领进行一次长谈,那次长谈实际上是就是讨论美国攻入日本本土后,战争进程的问题,大家的共识就是年内结束战争,甚至自己还在会上说,春节前让至少三百万年青人回家过年。而当时在家中的翰翔显然知道了这一切,所以才会抓住最后的机会大肆圈地,以便赢得暴利。 “偷听国事会议?”父亲的指责让司马翰翔,这是怎么回事?儿子眼中的惊诧面上的诧异,看在司马眼中同样也是有些迷惑,他真的不知道吗?想到父亲的指责,司马翰翔忍不住一阵苦笑。抬起头迎着父亲怀疑的目光,他的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阵,或许从自己卷入政治献金案后,父亲就很难再相信自己了。 “爸,书房五米,打小,你就告诉我们这个规矩!”家里有着家里的规矩,父亲的书房是不能乱进的,尤其是他和那些叔伯们开会时,更是要远离书房,小时候因为这没少挨训,大了也就习惯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说我知道战争快要结束了是吗?这个需要从国事会议上偷听吗?”话时,司马翰翔脸上的苦笑变了味道,“任何了解你的人都知道,你用了多少年,费了多少心思才把欧美势力赶出亚洲?可现在呢?美国人在奄美大岛已经打了九天,奄美大岛是什么地方,离中国多近,你会看着他们打下奄美,然后打下种子岛,然后再打下九州?” 此时的司马翰翔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激动,“不,你绝不会,你绝不会看到这一切,一个月前,上原有泽去了什么?他还有他的警备队去了山东,为什么去山东?过去一到星期天陆战队成天在大街上闲逛,可现在连个影都见不着了,他们到那去了?大哥现在干什么,在荷兰,荷兰离法国还有多远?就隔着一个比利时,连戴高乐都在广播里喊着让法国人民做好大起义的准备,除非傻子才看不到,战争很快就会结束。” 儿子的辩驳让司马一愣,他显然忘记一点,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战争很快就会结束,报纸上推测明年中秋节之前,战争就会结束,月圆倍思亲,到那会大家就能团聚了。 “翰翔!你猜对了!”司马轻抬下眼帘看着自己的儿子,“战争很快就会结束!” 第三百四十五章 出征吧!大和! “这个小小的岛国,在开国四十年后,便一跃成为世界五大强国之一,几乎与其开国一般,其迅速发展的海军力量,是奠定其成为世界五大强国的根本,黄海海战的胜利使其摇身由列强之食为狼,对马海战其挤身世界三大海军之列。 联合舰队一日不灭,我便一日寝食难安!共和十二年一月海军部兵棋推演时,总理曾如此说道,那时身为海军弱国,联合舰队可谓是我国安危之心腹大患,国人无不担心其战时封锁沿海或闯入长江。 作为海岛之国日本的守卫,联合舰队从诞生之时,就仿佛如日本的一尊守护神,长期为日本国民所熟悉,提起他,就会使得日本人自然而然的产生一种安全感,在帝国时代,他曾是世界第三位的海军力量,其雄伟的战列舰是世界第一流的巨舰,用威容形容这一支舰队。再恰当不过,受到日本人的关注和信赖,似乎是自然而言之事。 六月二十二日,旨在挽救夏维夷七十三万日军的夏维夷海战打响,从广岛湾出击的10艘大战舰的中有9艘被击沉,仅有“大和号”幸免,如此强大的一支舰队,竟然然在开战四年全军覆灭,尸沉大海,踪影消逝殆尽了,联合舰队自此已明存实亡。 福井用了二十三年方才完全驯服的但却已明存实亡日本海军,是否有能力担这个新生的“社工主义”共和国的守护之职?但这只备受关注和信赖的联合舰队,却在短短的二十四年间,经历了两次几近全军覆没,许是天意弄人了,作为日本的守护,联合舰队的每一次衰亡,都直接左右着他的国势。 此时我们不禁要问,日本的国势是否将再次发生激变?或是革命?或是……”共和三十五年六月二十三日《共和时报》---守护的灭亡 二月二十六日,东瀛列岛的樱花尚需一两月方才到来,入夜,下起了一场小雪,雪白的雪片自天飘落于地,仿佛是在为即将的到来的末日吊着孝。 “战争很快就会结束!”在说出这句话时,山本五十六看似平静的说了句,作为联合舰队司令,从接到来自海军部要求联合舰队出击增援奄美的命令后,他就明白一切是时候结束了。“结束了!结束了为什么还要执行这个命令!”身为海军部次长、联合舰队司令官的山本五十六听后。用严厉而无奈的口吻说道。 “因为不得不执行!”不得不执行,任何一个海军军官都知道,如果不执行海军部的命令会发生什么,只需要东京的一个命令,那些在过去几年间补充来的东京海军学院的“革命军官”和水兵,就会立即对海军中高层反戈一击,怕那时日本海军将会真正的消亡于世。 海军,也许从二十四年前,遭受重创的海军面对东京乱局表现出的中立,以及后来面对社工党暴行表现的沉默,就已经注定了今天海军的末日,夏维夷海战的失败,实力大损的海军失去了最后的资本,彻底的沦为了福井川掌中的玩物。 “可联合舰队?”“联合舰队已经不存在了!”话音一落山本便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战前拥有637余艘军舰,总吨位达193万吨的日本联合舰队,在此时情形极为凄惨:战列舰和重巡洋舰全部葬身海底,残存的舰只中仅有战列舰一艘,小型航空母舰2艘,轻型巡洋舰3艘,潜水母舰1艘,特务舰2艘。驱逐舰30艘,潜艇12艘,合计49艘。 这一悲惨的结局,即便是曾竭力反对对美作战的山本,在开战之前连作梦也没有想到,那时他甚至以为,至少能打个平手吧!最后再不济,依靠联合舰队,可残酷的现实却打碎了他的最后一丝幻想。 “没有别的选择了吗?”山本用力的摇摇头,眼睛突然睁开了,“也许,失败是最好的选择了!”失败!或许现在只有失败才能够拯救日本,这么多年的忍气吞声,他已经够了!失败,现在只有失败才能拯救日本了。 在过去的十几年间,在全世界,都有着关于日本海军的一系列传说,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关于超级战舰“红三月级”超级战列舰的建造。中英美两国所拥有的最大战舰充其量不过4.5万吨,而“红三月级”超级战列舰却大出世人意料之外,令海内外震惊---满载排水量都是6.9万吨。 当时,为收拢海军军心,已经巩固政权的福井川为向海军示好,开始大肆扩充海军力量,“红三月级”超级战列舰则是海军军备扩充的核心,但日本国民对建造战舰一事全然不知,当时日本能够背着国民、世界建造如此巨大的军舰,足见用心之良苦,胆略之宏大。 “最强大”与“不沉战舰”对于红三月级而言,只是历史上的辉煌罢了,从45年7月。新一级的“大和号”取代了他的最强大之名,1942年日本情报机构先后侦知中美两国正在建造超级战列舰,并以红三月为假想敌,为防止被中美超越,新型超级战列舰的建设便提上了日程。 42年7月,3艘超级巨型战舰相继在长崎、吴港、横须贺的那围着大围墙的船台上装上了龙骨,秘密建造超级战列舰“大和”、“武藏”和“信浓”的命名,就说明了日本心态上的转变,革命式的命名转向了“日本式”的命名,同样的也承载着整个日本对三艘超级战列舰的希望。 8.7万吨的满载排水量、三座三联481毫米主炮,使得“大和号”一建成,便成为世界上强大的战列舰,而在夏维夷海战时,“大和号”的舰炮轰鸣时,整个大洋都颤抖了,尽管他并未能挽救失败的命运,但“大和号”在海战中尽管遭受海空围攻,但却证明了“不沉战舰”之名。 夏维夷海战后,联合舰队一昔之间不复存在,唯有返回本土抢修后,一直泊于濑户内海上的大和号,向人无声的诉说着,联合舰队曾经的辉煌。远远看去,泊于海上的大和号就像是一座小山一般,周围的军舰与其相比,几如玩偶般的可怜。 2月26日上午,一艘交通艇靠上大和,交通艇靠舷后,怀揣着山本司令官指令的联合舰队参谋长草鹿中将,登上了第二舰队旗舰“大和”号上,他来这里是向第二舰队司令伊藤整一中将传达联合舰队司令官的命令。向日本第二舰队---联合舰队唯一尚存的主力舰队,下达“菊水作战”的战斗命令。 “……决定仅向你队提供单程燃料,并请理解这是一次特攻作战。第二舰队应于3月1日拂晓突进奄美大岛海面敌舰停泊地,并歼灭之。歼灭敌军之后,冲入敌基地,实施舰炮射击,并登陆。” 当草鹿中将手持命令书转述时,大和号军官会议室内的听到一丝杂音,伊藤整一始终未发一言,而是面无表情的直视着他,从美军登陆奄美大岛时,他就知道,第二舰队和大和号绝不会坐而视之,最后的出击命令一定会下达,但此时这个命令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在草鹿中将放下命令书时,伊藤整一才开口问道最为关心的事情,“出动多少飞机掩护!”“一架都没有!”“一架掩护飞机都没有,这样的作战能成功吗?”逼视着眼前的草鹿,伊藤整一质问道。“什么叫作战,你应该知道!”草鹿中将神情中强压内心的悲愤。“主席亲自前往海军部询问,海军没有军舰了吗?”“我明白了!”听到这句话后,伊藤整一明白了缘由,重重的点了点头,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到了下午时分,作为联合舰队司令长官的山本五十六,登上了这艘以大和民族之名命名的超级战列舰,在大和号的会议室内,接见了联合舰队的所有指挥官:“日本命运确实在此一战。卑职已号召,组织一支海面特攻部队,以壮烈无比之英勇突入作战,以此一举振我帝国海军声威,发扬帝国海军海面战斗之光辉传统,荣光后世。各部队,不论是否特攻部队,都要下定决心殊死奋战,彻底消灭敌舰队,为日本奠定永恒基础。” 山本五十六在非常清楚,没有飞机掩护的军舰特会遇到什么命运,也知道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他知道自己只能执行,在他说话时,甚至忘记了在过去几十年间学会的谨慎。使用早已禁止的帝国之词。 将这一自杀性出击通知了所有人,命令书读书后,作战会议室内的军官们依然端坐着,此时无论是那些旧军官或是革命军官,表情肃穆而呆滞,那些平素以敏感著称的革命军官,也未质问山本口中的“帝国”,更未指责他为“叛徒”。所有人都静静的端坐于椅上,一言不发,整个会议室内处于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司令官阁下!”突然诡异的安静被打破了。“能请教一下吗?”接着一个人站了起来,包括山本在内的所有人都看着站起来的人,是森口,他是革命派军官中的元老,东京海军学院的第一任校长,虽出自江田岛,但他却是一个革命者。 “所谓的联合舰队的最后作战,山本司令长官准备乘坐那艘战舰?”“我将随大和号共同出击!”面对森口的质问,山本五十六扭头看着他,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着。他知道,一定有人会这么问,如果自己不随舰出击,或许会有人质问为什么司令长官和参谋长不能走出防空洞,去亲自指挥特别攻击。他必须要去,必须要参加这次特别攻击,联合舰队已经不复存在了,作为司令长官,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大和号代表六千万日本人民,所以,它要做六千万大和民族的玉碎先锋!我们只是替它的死选择了场合!能与大和号共存亡,是我的荣幸!”山本五十六平静的说道,随着他的话整个作战会议室内气氛变得的庄重起来,“出航!明日6时!大家立刻准备出击吧!”“还!” 出击奄美大岛的命令在晚餐前下达了,命令刚一下达,大和号上的数千名“日本共和国海军”的官兵们顿时忙碌了起来,当他们从广播中听到美军进逼奄美大岛时,从广播中听到奄美大岛的守军在苦苦支撑时,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早晚有一天出击奄美的命令就会下达,今天一直以来的担心和期待终于变成了现实。 “卸载易燃物品、全部都搬上岸!”“还!”一张张床垫、一块块易燃物被水兵们的搬出,堆放成堆运出了大和号,一间间腾空的舱室被贴上了“战时尸体安置所”、“战时抢救站”之类的标识,在甲板上,高炮手们为露台式的四联25毫米高炮加装防护沙袋,以保护自己的身体。 几个小时后近傍晚时分,忙碌完战前准备的水兵和军官齐结于大和号的甲板上,左右甲板直到船艏站满了大和号上的水兵,训导官站在木台上手持山本司令官的命令书,大声宣讲着。 “兹命令对敌组成特别攻击队,对敌实施不惜代价的特攻,以此,发扬帝国海军海军部队的光荣传统,并将这无尚的荣光传给后代,日本命运,在此一战,各队要牢记特攻使命,奋勇作战,彻底歼灭敌军舰队,让世人知道,日本海军战无不胜,以上!敬礼!”随着训导官一收命令书,喝吼同时向眼前的官兵行起了军礼,整个大和号上的气氛随之一变。 作为第二舰队训导官,渡边自认为自己是名忠诚的社工党员,尽管在海军开展工作并不顺利,但此时,他第一次将自己真正的融入海军的行列,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了所谓的旧与革命了,有的只是日本海军军人。 “进攻之前,就不必废话了,望所有战斗人员,发扬大无畏的革命牺牲精神,发扬日本传统武士精神,让我们这支日本海军的最后舰队,去报效全体国民的期待吧!”“还!”所有官兵同时一伸右拳,愤力的嘶吼着,所有人都明白这将是一次有去无回的战斗。 晚餐后,大大小小的告别宴会使第二舰队的超级战列舰“大和”及另外九艘军舰充满活跃气氛,歌声更是不断的从军官宴会厅里传来,几乎所有人军官都在那里狂暴喧嚣着,发泄着,每艘军舰都只有刚够单程航行的燃料,军官们知道此去必死无疑。这倒使他们无所顾忌了,再也不需顾忌军纪或是其它,只是在那里唱着发泄着嘶吼着。 听着军官餐厅里传来的歌声和嘶叫声,山本五十六在侍从官的陪同下,站在餐厅外站了一会,便悄悄的离开了他们,随意到舰上各处看看,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在大和号上走动了。 在水兵船舱,山本看到那些年青的水兵们在吊床上睡得很安宁,一些人的脸上挂着泪,时而说出梦话,妈妈之类的声音在船舱里呒吱的响着,这一幕让山本五十六心情一沉,脚步仍然继续走动着,他想利用这最后一晚,走遍整个大和号。 当心情沉重的他走到在轮机室,却看到另一幕,在轮机舱内,有个轮机兵满身大汗地检查发电机,表情认真而严肃,检查发电机平时只需要三十分钟,而站在舱口的山本站了半个小时,那个认真的轮机兵依然在检查着发电机,嘴里还不时的念叨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轮机兵终于站起了身来,他一看到站在舱口的司令官,连忙立正行了军礼,“司令长官!”“稍息!”山本走进轮机舱,看着这个浑身是汗的轮机兵,“为什么要检查这么长时间!”“报告司令长官,我要绝对保证到奄美后不发生电力故障。” “要西!”轮机兵的话让原本心情沉重的山本倍受感动,他轻轻的拍着轮机兵的肩膀,再没说什么便转身退出了轮机舱,在他沿梯上去时眼泪却不自主的流下面颊,“多好的水兵啊!” “你这是煽动军心!”刚进到上层船室,倍受感动的山本就听到一阵喧嚣声,在争论声中,甚至可以听到打斗声,山本连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为国家,为领袖而死的日本人,难道说还不够多吗?”又是一个声音传到山本的耳中。 “为国而死,这我明白!”暴喝声中带着无比的激动,“可是没有飞机掩护,单程燃料,这也太愚蠢了吧!这根本就是让我们去送死!我只想知道,自己的死有什么意义!”“巴嘎!”训斥声音响了起来,“你个有叛徒,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的战争中,个人的生命算得了什么,你这么说不觉得的可耻吗?” “对!为了党和国家,为了海军永远的辉煌!我们要甘愿作海鬼,其它的不用多想!”“可我们的死得没有任何意义!这么做有助于日本吗?”“住嘴!不准胡说!你个该死的走狗!”原本的争论声突然变成的嘶打的叫喊声。 听着那边的声音,山本几乎下意识的觉得这是江田岛和东海军官间的争执,在过去的几十年间,两派之间的殴斗实在是太过正常了。但是当他转过舱室的拐角,看到撕打成一片的那群年青的军官时,不由的一愣,因为他看到的是那群“革命军官”,为了表示自己不同的出身,那些革命海军军官往往会佩带东京海军学院的校徽。 “都住手!”一直跟在山本身后的侍从官喝吼一声,原本正在撕打着的军官们一愣,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看到司令长官,连忙松开彼此立正。“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有什么要打的!”步入舱室的山本一边走着,一边轻声说道,语中未带任保训斥之意。 “日本太轻视进步了,太轻进步重精神了,帝国时代如此,革命后也是如此。”在军官舱室内走着,背着双手的山本五十六静静的说着,偶尔会抬头看着这些出身正、根儿红的海军军官,虽然他们出自东京海军学院,是福井的信徒,但同样也是日本海军军人, “可是没进步,就没有胜利。历史已经证明了!幕府末年,在萨英战争吃亏的萨摩藩,马关战争中失败的长州藩,在失败后就放弃了攘夷锁国的政策,从欧洲引进新式武器,新式战术,最后打倒了幕府。”转过身的山本看着周围立正的军官们,语气从低沉变成了沉稳,而沉稳中似又有一些反思,他静静的向前走了一步。 “战败才能觉醒!现在日本已无其它的出路。”听到山本司令长官的话,这些军官脸上都带着丝悲色,难道他们所忠诚的、所为之献身的一切,从此之后,就要毁灭了吗?痛苦的神色在他们的脸上聚集着。“现在觉悟,早晚日本还会得救,为了日本重新获得新生,你们要做赴死的先驱,这难道不是你们的宿愿吗?” 当山本五十六语重心长开导着这些军官时,第二舰队司令伊腾却在高级军官餐厅里与联合舰队参谋长草鹿喝着酒,此时不仅他两人,整个餐室里的高级指挥官们同样都是一副心事重重之色。作为一名老海军军官,伊藤懂得这次任务的意义,他清楚的知道如果联合舰队不执行这次命令的话,不仅联合舰队也许是整个海军,整个日本海军都将不复存在。 介时福井或许会在整个海军掀起一场大清洗,除去那些革命派军官,所有的海军军官都会受到牵联,正如山本司令长官说的那样。“联合舰队必须以自我牺牲之勇气,荣光后世!”,所谓的荣光后世,实际上是以这支日本最后的舰队的牺牲为代价,换取海军的保全,只有如此,未来海军才能有再次崛起的希望。 尽管明白其中的原因,但作为第二舰队司令官,但有一些事情他仍然需要弄明白,“如果我们在途中就受重创,不能继续前进,那我该怎么办!”面对伊腾的问题,草鹿无法解答他的问题,但在沉思一会后,他看着眼前的伊腾。“这要你们自己去决定。”话毕,草鹿举起酒杯,敬了伊藤一杯,于是他们干了最后一杯酒。 “我明白了!”伊藤点点头,然后为参谋长倒满了酒杯。“阁下,请不必为我不安,我的心情很平静,我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我心甘情愿出征。”说出这句话时,伊藤的脸上带着决然。“事到如今,只有如此了!”草鹿叮嘱了一句,同时自顾自的喝下了那杯刚倒满的酒。 作为老海军,他又何尝想让伊藤他们执行这次必死的任务?而且这次任务,福井摆明了就是让他们去送死,甚至拒绝派出战机掩护,理由可笑致极点,本土需要更多的飞机,难道说舰队就不需要吗?想到这,草鹿闭上眼睛轻叹一声。 “伊藤,这或许是日本的最后机会,也是联合舰队的最后一次机会。你们们必须在冲绳海面突破美国的海军部队,让自己的舰只搁浅。“大和”的大炮射程有四十三公里,只要搁浅了能够摧毁敌人¨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 贼吧Zei8。COM电子书¨的阵地。” 听到参谋长的话,尽管所有人在私下是有怀疑的,但谁也没有说出来。然而,“大和”舰长有贺幸作少将却是一副求战心切的模样,虽然他是一名旧军官,对社工党并无太多的好感,但他却认为自己保卫的只是日本,而不是社工党。 “参谋长阁下,我们一定会做到的!”有贺幸作一举杯,自己喝下了杯中的酒,然后他抬起头,直视着参谋长。“我们为了日本而战的!” “不!我绝不会离开的!”军舰甲板舷梯旁军校后补生们面对着执行兵的推扯,抓住舰栏大声哭喊着。在多余的给养都从军舰上卸下来之后,根据命令病号和少尉后补生都被强迫离舰,“我们愿意和大和号一起去死!”一个少年兵冲着执行兵后面的军官哭诉着,请求着,谁愿意在这个时候离舰呢?并没有多少人愿意离舰,在他们看来,执行这样的特攻任务是人生最荣光之事,但现在他们却被赶走了。 “巴嘎!”军官怒斥一声,上前冲着少年就是两个耳光,然后一把抓住少年的衣领,怒视着他,“你们一定要活着!明白吗?”“我要和你们一起死!”少个倔强的哭喊着,看着倔强的少年,军官突然一把抱住哭喊不止的少年。“你们一定要活下去,将来……你们是日本海军的希望,明白吗?”猛的一把将少年推了出去,军官突然大吼了一声,“把他们赶下舰!” 凌晨四时,舰队起锚。由巡洋舰“矢引”开路,跟着是四艘驱逐舰,然后是“大和”,还有四艘驱逐舰断后,这只日本最后的舰队出航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日本的沉没! 由十艘军舰组成的“最后的联合舰队”缓缓驶出濑户内海的的一个小时后,由九州起飞的海军航空兵集结最后力量组织的“神风”特攻队开始了对集结在冲绳海面的美国舰只的十次大规模空袭的第一次。 这是日本海军最后的航空力量,亦是山本五十六竭力争取到的仅有的航空力量,只不过老旧的飞机并不能为他提供空中掩护,而只是用于的对于美国军舰进行“特别攻击”,尽管日本陆军仍拥有近两万架飞机,但来自东京命令却是“只架不出”,理由是节约燃料。 3月1日上午七时二十五分,日本海军航空兵三百四十一架轰炸机飞抵奄美大岛附近海域,在老旧的零式战斗机的掩护下对美军军舰进行了近四小时的常规轰炸,与此同时,三百五十五架“神风”攻击机撞击了美舰。 一个小时的后,海军航空兵第二波次攻击机群飞抵,两百二十架鱼雷攻击机对美军军舰实施俯冲鱼雷攻击,三百一十架“神风”攻击机,再次执行自杀式撞击。 到黄昏时,已有六艘美驱逐舰、两艘登陆舰和二艘弹药运载船被击沉,另有十余艘舰只受重伤,海军航空兵一直是日本航空力量中的精锐,尽管多年的战争使其损失了绝大多数最优秀的飞行员,但这一次,为了掩护舰队出击。海军派出了自己最后的家底。 “……三十艘敌舰沉没、二十艘起火!”消息刚一传来,大和舰会议室内就是一片喜气洋洋,包括伊藤在内的所有人都变得十分高兴,他们似乎看到了成功的可能。同时在天空上,草鹿乘水上飞机跟随着舰队,直至燃料刚够返航才告别,他向舰队挥手致意,小飞机便飞回去。 与伊藤等人听到这个消息后的高兴不同,山本五十六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是轻叹了一口气,“长官,你不高兴吗?”“靠神风特攻队,是赢不了战争的!”山本五十六摇头轻叹着,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愿意把海航剩下的那些飞机集中起来,派驻在南方诸岛,然后在海航战机的掩护下,一路驶向奄美大岛,但是……陆军拒绝海军使用他们的机场。 而最重要的是,那些战斗机实在是太过于老旧,从海军遭受了夏维夷海战的惨败后,国防部便将所有的资源调配给了陆军,海军直到现在仍然使用着战前设计的零式战斗机,战争初期零式的辉煌,却早已不在了。 在三年前,那场旨在摧毁巴拿马运河的巴拿马湾大海战中,联合舰队水面军舰虽然侥幸逃脱了被全歼的命运,但损失了三艘航母。其中两艘还是三万吨的大型航母,最沉重的打击是日军投入作战的舰载航空兵损失超过92%,这些飞机和飞行员的损失,是海军在短时期里是无法补充的。 面对美国人的新式飞机,曾经辉煌一时的零式战斗机根本不敌对手,在美机打击下,零式战机不断中弹坠海,甚至出现同时有十五架飞机起火坠毁的场面,以至于一位美军飞行员在无线电里兴奋地大叫:“这根本就是在猎火鸡啊!”。 从那时起,零战就注定要被淘汰,尽管飞机制造企业拼尽全力设计新型飞机,但在新式飞机服役后,一切都晚了,夏维夷海战的再次惨败,资源的紧张与优先供应陆军,导致海军航空兵只能继续使用老旧的零式飞机,老旧的零战根本不可能为舰队提供掩护,现在他们唯一的用途就是向美国军舰发起自杀式攻击,以尽量消减美军舰队实力,保证联合舰队完成自己的任务。 不过尽管如此,山本还是调动了数百架老旧的零战。掩护舰队,以起到心理上的作用,但是这种掩护却只能持续到舰队驶过九州。朝阳升起之后,“矢矧”的一千名舰员在甲板上集合,倾听原大佐宣读山本五十六大将激励他们殊死奋战的最后一份训示---帝国命运“在此一战”。 “万岁!”声过后,原大佐作了他自己的训示,望着这些舰员。“我们的任务,看来象是自杀,而且的确也是,这是一次特别攻击。但是,我想强调说明,自杀并不是我们的目标,目标是胜利。你们并不是被赶上祭坛的羊群……一旦本舰受重创或打沉,你们要毫不踌躇地逃生,以便再战。仗还是有得打的。你们切不可自杀,你们要把敌人打败!” 他的训话使得大多数乘员感到愤慨,在很多人看来,原大佐的话几乎是在羞辱他们。这次,在他训话完毕后,舰上并没有响起“万岁!”声。甲板上有一个大尉,他看着台上原大佐打破沉默。“在江田岛时,曾教导要与军舰共存亡。”大尉的话在甲板上引起一阵轰然,望着甲板上的舰员,原明白他们的挂念。 “在封建时期,”原大佐的语气显得有些沉重,“生命被轻易地浪费,我们是处在二十世纪,“武士道”的经典说,武士活着的时候要随时准备死。然而,这并不是说,他们应该毫无意义地去死。”此时原并没有引用所谓的“革命的大无畏”以及其它种种革命精神,赤军精神之类,而是引用的日本最原始的,武士道。 “我们要打赢这场战争,不要老想到死。”直到原大佐再次号召大家挽回战局,打赢这场战争之后,甲板上的舰员才自发地喊出日本和“矢矧”万岁的呼声。 上午十时,第二舰队小心翼翼地驶过丰后水道的水雷区,进入太平洋。伊藤下令舰队以每小时二十海里的速度沿九州海岸而下。中午时分,十艘军舰已开进九州以东的公海。他们把队形调整成环形,以“大和”居中,采取之字形曲折航线南下冲绳,时速为二十四海里。入夜后,最后一批从九州起飞的海军护航机返航了。在暮色渐深的同时九州海岸消失后,海上便只剩下了这支日本最后的舰队了。 “滋……”电器的滋响在大和号的无线电舱内回荡着,全神贯注的舰员专注着的侦听着任何可疑的无线电波。“侦测到敌人的无线电波!”突然的响起的声音,让无线电舱内顿时一惊,“敌潜艇发出的无线电文!”无线电员拿着一张纸带,脸上尽是惊色,“大和号和其它舰艇已出丰后海峡南下!地点17号,速度24节!这是明文电报,没用密码!” 司令塔内回荡的声音,使得所有人的表情变得凝重,一直望着前方有山本五十六,默默的只言不发。“我们好像被发现了!”“敌人位置!”“不明!单独把我舰队的行踪报告了他们的司令部!”一直沉默不语的山本开了口,“现在即然已经暴露了,那么隐蔽航向已经没有意义了,直线的向奄美大岛全行驶!” 舰队的行踪已被美国潜艇发现了,那么就再也没有必须隐蔽航向了,美国人随时有可能空袭大和号,现在必须要尽快驶向奄美。“是!航海长,航向奄美!”“明白,航向奄美!”“长官,我将亲自上防空指挥塔!”山本听着话声,朝着声音传来方向看去,是森田,他望着森田,“那么……大和号就拜托了!” 与时同时,整个大和号沸腾了起来,所有的舰员都接到了就位的命令。在短短五分钟内,主炮、副炮、防空炮位的炮手以及各舱室损管水兵纷纷就位,这一夜他们将不眠不休,等待着美军的到来。三月一日早晨八时,天空乌云压顶,大雨向舰只袭来。一小时后,驱逐舰“朝霜”开始掉队。它发出信号说,发动机出了故障,但将设法修理。不久,它也消失了。 乌云渐渐散开。十一时三十分,东方十海里的空中出现一架海上飞机,那是一架美军的飞机,在距离大和号尚有数十公里时,那架水上飞机便飞调转航向离开了。之后,前方某岛上的观察哨发来警报,有二百五十架敌机正向北飞去。 就在昨夜,担任第五舰队指挥的斯普鲁恩斯将军曾告诉马克.米切尔的第五十八特遣部队,让敌舰继续南下,用海面部队的大炮去对付它们。但是,米切尔却想利用这个机会永远证明,他的飞行员是能够炸沉这艘最强大的水面舰只的,海军航空兵曾声称他们在夏维夷炸沉了“武藏”,但也完全可能是潜艇打沉的。 “武藏”的姊妹舰“大和”的突然出现,对于他而言,这为他和他的飞行员提供了证明飞机的优越性的大好时机,如果说需要什么证明的话,尽管过去几年的太平洋海空战,飞机已经一次又一次的证明了自己的优越性。二日早晨,在水上飞机侦得的大和号的位置后,米切尔接到水上飞机发来的电报,眉头稍扬,对于他而言,这是最好的机会。 “命令第五十八特遣部队第一组和第二组出击!”下达命令后他才转身对他的参谋长说道。“请通知斯普鲁恩斯将军,除非另有指示,否则我提议于十二时进攻‘大和’出击舰群。嗯!另外补充一句“你攻呢还是我攻?””接到电报后,斯普鲁恩斯只是稍看一眼,就在电报的空白处批上,“你攻”。 午后不久。在“矢矧”舰桥上的古村将军首先看见有飞机飞来,“美国人来了!”他冲着的原大佐大声喊叫着,舰队随之散开队形,预备乘员纷纷奔向战斗岗位。突然,下起大雨,把舰队掩盖起来。“天神保佑!”雨下下来的第一时间,包括山本在内的所有人同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但天神的保佑只不过维持了一会,雨只下了十分钟。 “左35度!发现敌机!敌机40架,向我飞来!”防空观察哨上的水兵惊声大喊道,在他喊叫的同时,大和号上的炮手们纷纷就位,他们抬起头朝着的空中看去,只看到一片黑点,四十多架飞机穿过低厚的云层俯冲下来。“对空战斗,准备完毕!”“防空霰弹,对空准备!” 防空指挥塔上的森田望着穿过低厚的云层俯冲下来的美机,扭头冲着扬声器大声喊道,随之的“大和号”三座三联炮塔转向左侧,仰起炮身指向远方的天空,随着一声令下,9门481毫米舰炮,同时开炮,巨炮的轰击时在海面上压出数个深坑,巨大的鸣轰声在海面上回荡着,九发防空霰弹飞上天空,在机群下方炸开,无一目中。 面对越来越近的敌机,“大和”的一百五十门高射炮和高射机枪踌躇了片刻,在进入射程后纷纷然后空中出现一团团黑烟,还有曳光弹,空中开始有美机被击中爆炸或拖着黑烟跌入海中。但美机却冲破这道火网,两颗炸弹在“大和”的主桅杆附近爆炸,一枚鱼雷打进这艘战列舰的左舷。 为了逃避这次猛攻,八千五百吨的“矢矧”冲进了那片雨区。十二时四十五分,“矢矧”中炸弹一枚,舰身震动。几乎就在同时,舰身大震,它的左舷舰身吃水线以下中鱼雷一枚,轮机舱进水。遭受重创的“矢矧”顿时停了下来,如一条死鱼般的漂在海上。 此时,第二队前来进攻的敌机又冲出云端,一颗炸弹炸中它的前甲板,另一颗炸中舰尾,最后又有一枚鱼雷打进右舷舰首。致命的鱼雷击中右舷舰艏爆炸令“矢矧”强烈地抖动着,感觉着军舰的颤抖,原大佐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矢矧就象是纸糊的一般,脆弱而不堪一击。 此时从云块之间晴空飞去的敌机似乎得意忘形,四周突然静得怕人。原察看了自己的受重伤的巡洋舰,矢矧已经完全去了战斗力,这个发现让他的表情变得非常沮丧。而古村想转移到一艘驱逐舰上去,继续前往奄美。于是,向驱逐舰“矶风”发出信号,叫它开过来救援余生者。 正当“矶风”缓缓驶近“矢矧”舰时,却被第二批突然从云瑞飞出的美机捕捉住。“矢矧”也遭机枪扫射,一时间整个矢矧甲板上呈现出一片惨不忍睹之相,被大口径子弹撕碎身体的水兵,躺满了整个甲板的每一个防空炮位上。“全体弃舰!”在矢矧号开始严重倾斜时,原大佐下达了弃舰命令,但是古村却拒绝登上小艇脱身,他宁死在“矢矧”舰上,也不愿死在一条无名小艇上。 在矢矧号上的舰员执行弃舰的命令时,几海里外,已经被炸的一片狼籍的“大和”,歪七扭八的甲板上躺着一大堆尸体,有的流出肠子,有的断肢缺腿,腥红的鲜血顺着甲板排水口外流。此时命中数弹舰身已歪,速度降至十八海里,但仍继续执行着冲向奄美大岛的命令。 下午一时三十五分,第三批美机,一百五十架再次从南方飞来,这一次美军集中轰炸已经严重损坏的左舷。“大和”转身逃跑,左舷又中两枚鱼雷,这是第五枚和第六枚,它的中甲板则中七八颗炸弹。完成投弹任务后的美军,不断的对大和号实施俯冲扫射,机枪子弹如“雨点般”打来,半数高射炮手中弹身亡。此时大和号的方向舵已被炸坏,舰身倾斜至十五度。 下午一时五十分,负责排水的军官给舰桥打电话,“进水已达到最高限度,为了阻止舰身继续倾斜,必须向右舷轮机室灌水。”这就是说时速要减到九海里,但是,防空指挥官已请求了半个小时,希望纠正舰身倾斜度,以便对空射击,副舰长野村次邮大佐踌躇了片刻,“向轮机室灌水!” 在他踌躇犹豫时,一直站在舰桥中的山本五十六,沉声下达了命令。 “大和”渐渐平过来,接着左舷又中一枚鱼雷,舰身再次倾斜。下午二时,“大和”中了第八枚鱼雷,这次是在右舷。“这里水太多。我们无法再操舵。”应急轮舱室来紧急电话未完,轮舵指挥的话音被切断了。“舰首向北,”山本平静的下达了一个命令,此时他的脸上已经不见了最初的苍白,反倒带着些解脱。 按照传统,死人应该脸朝北,他也要让即将死亡的“大和”这样做。但是,应急轮舵室的水手已经淹死在岗位上,军舰开始慢慢向左舷打转。舰首的临时救护所已被打掉。舰身又中鱼雷三枚,倾斜增至十八度,时速降至七海里。 不管大和号上水兵往哪里看去,他们所看见的驱逐舰不是在下沉就是在燃烧。有两艘似乎没有受伤,它们正在“大和”周围来回保护“大和”,在“大和”的舰桥上,副舰长野村发现警报板上的红灯在闪亮。他连忙去看危险发生在哪里。 六个灯同时亮了,一号炮塔和五个弹药库。它们是否会连续爆炸呢?一千一百七十发大炮炮弹还只打了三发。如果剩下的炮弹爆炸,那来,“永不沉没”的“大和”就会从接合处爆裂。一个备用警报器装置不祥地响起来,然后,一个接一个响了。 “不能把水抽到弹药库去吗?”他的喊声在他听来就象“撕裂了他的喉咙”一样。这是不可能的,注水系统已被打坏,他静待着会把他们全部报销的爆炸,但想着他想着想着却心满意足起来,毕竟这也不错,这等于是武士的切腹。 二时十分过后不久,第十四枚鱼雷打进中左舷,野村觉得这倒是缩短痛苦的“慈悲的一击”。如果不立即发布弃舰令,乘员都会遇难,但山本将军却没有指令。野村沿着狭窄的螺旋扶梯爬上第二舰桥,那里可以观察全舰情况。 在正常情况下,最高的甲板离水面是二十五英尺,此时左舷甲板已经浸水,他看到水兵们坐在舰首抽烟和吃压缩饼干的情景。眼前的这一幕,如果是在平常也许野村会大发雷霆,但此时他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完全没感觉到愤怒或是恼火。 而站立于舰桥上的山本看到,“大和”号的舰体己被打得千疮百孔,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它原来的形状,浓烟从各个地方猛烈地向外喷冒。上层建筑物,如烟囱、桅杆、舰桥等等都被掀掉了。在浓烟下,阴郁灰暗的舰体上,他看到窜出来一条条高高的红色火舌。 但是,说来奇怪,吸引着他的注意力的,既不是浓烟,也不是烈火,而是“大和号”号周围接连不断升起的高大水柱。不断俯冲攻击的美国飞机正朝着“大和号”倾泻着大量炸弹和鱼雷。此时这一切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多少影响,他即没有悲,也没有喜,只是静静的站着,同时不知不觉地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之中。 “……天空充满着灼热眩目的阳光,港湾里波平如镜,一艘艘战列舰由于刚刚刷过油漆而闪闪发光,到处是擦得铮亮的黄铜器具,白色的栏杆,雪白的军服和金色的绶带,军士们喊着口令整理队伍。 在一名美国舰长的陪同下,他登上了美国的军舰的时候,聚集在后甲板欢迎的军官们迎上前来,敬礼和握手、介绍和寒喧。在美国舰长的陪同下,他来到一间宽敞华丽的舱房。那儿摆设着套有丝光印花布罩的扶手椅,桌上铺着洁白的亚麻台布,玻璃器皿闪闪发光……” 想到访美时的经历,山本突然笑了,“只有战败才能够拯救日本啊!”在他在嘴边长叹时,司令塔内响起了“倾斜至三十度”的声音。“快完了!”山本在自言自语着,他的表情很平静,似乎对于他而方这是宿命。“是全体乘员到甲板上集合的时候了。接着,山本用传声管通知伊藤,再也没有希望纠正倾斜度了。 “所有人请跟乘员一同离舰,我一人留下!”山本下令让全体乘员到甲板集合,然后他又继续说了下去,“请立即离舰,所有人立即离舰,留下有用之躯,待他日日本海军再建之时。”对于连声抗议,山本不理会。“我将留在舰上,你们一定要活着回去。” “司令长官!我跟你一起留下。”一些军官坚持着,他们所接受的教育是与舰共存亡,现在司令长官要与舰共亡,他们为什么要走!“这是命令!记住未来的日本需要你们!”说完后,山本就让一名水兵把他绑在罗盘仪上,而此时已经有些水手已开始互相把自己捆在舰桥的罗盘仪箱上。“你们这是干什么?”眼前的这一幕让一直看似平静的山本变得愤怒了起来,“你们年轻人往下跳,游泳逃生嘛!” 伊藤也拒绝离舰。他跟参谋长森下握了握手。他的幕僚万感交集地望着伊藤在倾斜的甲板上平衡着身子走开去,伊藤把螺旋扶梯的门打开,消失了。他的副¨.w.é.n. .r.é.n. .s.h.ū. .w.ū.¨官动了动,准备跟上去,森下回头骂了一句,“巴嘎!你们必须要活下去!不然我们今天的的牺牲将全无意义!” 下午二时二十五分,倾斜度迅速加大,这艘自许世界最强的第一巨舰,终于横倒了。海水涌入声淹没了一片“万岁!”的喊声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执行了山本下达的最后的命令。 “大和”侧身躺着,象一条动弹不得的死鱼。大炮残骸、弹药、一具具尸体无情地滑入大海,灯火也随之熄灭。水兵们挣扎着爬上几乎垂直的甲板,不时被战友们的鲜血滑倒,到顶端后,他们翻过右舷栏杆,挤在军舰的侧壁上。 副舰长野村只觉得身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入海中,他在清澈的海水中看见水兵们在漩涡中“手舞足蹈”,脚下是个深蓝色的无底洞,头上的亮光渐渐消失,眼看就要死了,他突然觉得神智莫名其妙地清醒,他在痛苦中越沉越深,明亮的红色闪光射透海水。 下一瞬间,一阵猛烈的冲击波象撞锤一样锤打着他。弹药在水下爆炸,就像是天崩地裂一般。原本被吸入海下的野村,却被这冲击波被推上海面。波浪上面滚着一个个火球。他翻身躺在水面上,“大和”完了,日本海军完了。 此时的海面上只留下无数飘浮着的碎片和在水面上拼命挣扎着的官兵,这些人绝望地望着“大和”消失的方向。大和的意思就是“日本”,而此时大和号正翻身消失在大海中,这难道说就是日本未来的命运吗? 数千公里外的珍珠港,这座曾经完全被血染红的港口内内一间作战室里,一位年青的美国海军军官,原一副懒洋洋的神色,突然他整个人变得的激动起来,然后手悟着耳机听取着其间的电波滴哒声,再过一会他猛的兴奋地跳了起来喊道:“大和号被击沉了了!”“大和”的意思就是“日本”,他的沉没对的于很多美国人而言,意味着日本这个岛国或许也将在不久之后彻底毁灭。 第三百四十七章 光荣地伤心处! “要是我们注定该战死的战场上。那么我们替祖国招来的损失也够大了。要是我们能够生还,那么人越少,光荣就越大!”---《亨利四世》第四幕第三场 三月二日下午哈里.施米特将军来到岛上,以督促登陆部队继续挺进。这支登陆部队包括五个全师,是海军陆战队在统一指挥下的最大部队。他在位于海滩附近的指挥所内会见了第四师和第五师师长, “海军已经击沉了大和号,国内认为大和号沉了,日本很快也就沉了!因为他们是一样的!现在我们的部队为什么还像乌龟爬着一样!”开门见山第一句话,施米特就是直接质问道。“将军,你认为,我们还能推进多快?”面对压力谢罗德反问施米特将军,为了实现二十天的攻克奄美的竞赛,无论是陆战队或是陆军,都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你知道这场战役我们还剩下多长时间。”“五天,今天不算!”施米特回答说道。“昨天我曾说过,拿下这座岛十天,我现在没有改变这个想法。”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这根本就是一场屠杀!”“即便是屠杀,我们也要继续前进!直到拿下汤湾山!”施米特将军抬起头直视着的谢罗德,他的眼神中透着异样的坚定。 “五天!五天之内,我们必须要打到汤湾山,拿下那里,把美国的国旗插上去,让那些该死的中国佬知道,我们能做到!”三天前,奄美岛上的日军第一道二道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了,一些日军部队面对步步推进,将地道变成的坟墓的美军,他们违反小林的命令,冲进海军陆战队阵地决一死战,被一个不剩地消灭。 然而,尽管战果显著,但是所有人都明白,就在第二道防线的后面,明碉暗堡以及隐蔽的炮台不下数百个。过去的十天之中,那些深置于花岗石下的工事和炮台顶住了军舰、飞机、大炮和坦克不断袭击。“今天我们必须把打到汤湾山!”三月二日B营营长施坦利在进攻前对他的士兵吼叫着。 上午九时三十分,在猛烈的大炮火力掩护下,进入的两个营的步兵开始向这个似乎不可攻破的阵地冲去。对于美国军队而言,从他们登上这座岛屿之后,他们每一次进攻,都是自从美南北战争时皮克特在葛底斯堡一战以来最果敢最坚决的冲锋,死亡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唯一可以阻挡脚步的或许就是夺下的日军的阵地。 咆哮着进攻的海军陆战队员们带着手榴弹和刺刀向地堡扑去。武器被灰沙塞住不能使用时,他们就用枪托、镐头,甚至挖战壕的工兵铲与敌人肉搏,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化为了勇士,他们只有一个领头,拿下这里,打下汤湾山。 守卫这里的日军第一四五连队的残部。拒绝了来自汤湾山指挥所要求后退的命令,短兵相近的肉搏战使得双方伤亡之惨令人毛骨悚然。海军陆战队有一个连在几分钟内就丧失四名军官,但这两个营还是攻到汤湾山下。 当他们刚一打到如同火刚熄灭的地狱般的汤湾山山脚下时。一群疯狂的日军从一个山岭上猛冲下来,把海军陆战队打退。但是,陆战队重振旗鼓,再次冲上上去,双方用刺刀和手榴弹恶战一个半小时。近傍晚战斗结束时,美国海军陆战队在附出惨重代价后,终于打到了汤湾山下,此时美军已经占领了全岛三分之二的地区。 下午震天动地的激战,隆隆似撕破天地的舰炮撕吼声,在入夜之后渐渐的变成零星的枪声,尽管炮声依然回荡着,但相比于昼间的激战,夜晚似乎是平静的。但是在这种平静中,照明弹时而照耀着奄美岛的大地,心中的恐惧和想家的思绪在所有人的心中漫延着。数不清的黑影时而在岛屿的任何角落里穿行,美军官兵的、人民军官兵的,还有伴着这些黑色身影的绿色的、红色的曳光弹。 炮弹爆炸的执法必严浪几乎将纳尔德的掀离地面,他死死的趴着身体。一动不动,泥土、碎石以及掺杂其间的断树枝落在他的身上。“该死的海军!”终于在炮击结束之后,他抬起了头,看着已经炸的面目全非的汤湾山,过去的几天中,他和他的兄弟们,几乎以每前进一米就要付出一条生命的代价,打到了汤湾山,这座奄美岛日本守军的大本营。 从望远镜中看到的汤湾山,尽管在轰炸和炮击下变得面目全目、地貌被彻底改变,但不来到这座山上,根本无法了解十三天来,海军和航空兵不计代价炮击、轰炸的对这里的影响,纳尔德记得自己第一次踏上这座山的山脚下时,军靴竟然陷入了灰土中,那不是灰土,而是石粉。 在十三天内,海军以及陆战队、陆军发射的两百三十余万炮弹和航空兵投下的数千吨炸弹,不仅将看似坚不可摧的花岗石炸碎了,而碎石又被炸成的更小的石子,最后被炸成了石粉,汤湾山的山头竟然被削去了数米,整个山覆盖着厚厚没膝深的石粉和碎石。 炮击方一结束,纳尔德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呻吟声,一直以来趴在地上纹丝不动的他,原本并不想起来,但听着那痛的呻吟声,他还是爬了起来,提着卡宾枪猫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刚一跑过去。借着炮弹爆炸的光线,纳尔德看清了仰躺在弹坑里的人。 “汤森!”冲到汤森的身边,纳尔德伏下了身子,这时一发照明弹在映亮了夜空和大地,这时他看清了,汤森的胸口涌着血,他显然已经不行了。汤森的呼吸急促,声音细微而没有气力,望着伏在身边的纳尔德,他摆摆手,“不要……管我,去看……其它人……”“好!呆在这别动!我去找卫生兵” 拍拍海森的肩膀,纳尔德迅速朝后跑了过去,在纳尔德离开后,海森那只扬起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仰躺在弹坑中的他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夜空,原本急促呼吸起伏的胸膛再没有了任何动静。 路上他被一具尸体绊倒了,爬起来,入目之处,在他的周围横七坚八的躺着几十具尸体,有的是和他一样的陆战队士兵,也有日本人的,日本人中有平民,也有军人。这时他才觉察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异味,实际上是尸体散发出的臭味。纳尔德起身又向后跑了几米,然后一头冲进了一个散兵坑里。 “杰米,在什么?”“嘿!哥们,你来错了地方!”散兵坑里的士兵说了句。“杰米!杰米!”半蹲在散兵坑中,他大声冲着周围吼叫着。“嘿!哥们,你想死了吗?”旁边的陆战队员对他的吼叫不乐意了,“你想把整个岛上的日本人都朝我们这打吗?”听着他的话,纳尔德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理睬他,双手捂在嘴边成喇叭状,又喊了起来,“杰米!” “嗖……铛……”啸声与金属撞击声似乎同时响起,原本站在散兵坑里的纳尔德,在胸部被重击一下的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胸部开始抽搐起伏,而且不断加剧,恶化。好像体内有一只动物在蹦跳翻滚,挣扎脱身。骤然间,他的身躯变得僵硬,挺直。一阵持续的颤抖使他全身震动,他茫然地望着前方,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一种毛骨悚然的异样状态慢慢地扩展到他的全身,他的两条腿的力气似乎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就像是连续和十个女人上过床一般的,双腿没了任何气力。他他想挺直身躯,但整个躯体发出轻微的撕裂声,接着向前倾斜,缓慢地,但笔直地像一棵倾倒中的大树,突发性的肌肉紧缩使他的左肩首先栽倒在地上。他身体在地上弹跳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再次摔倒在厚厚的而绵软的石粉中,在他倒下时扬起一阵石灰,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妈……”血从他的嘴里涌了出来,不断的涌着,他吱无着想说什么,但却说不清楚,一双眼睛只是无力的看着的夜空,被扬起的石粉遮挡后显得有些混沌的夜空。下一刻,他感觉有人在撕他的衣服,隐约的还有越来越遥远的声音…… 在黎明前的暗光下,C营作战官马特上尉跪在地上,双手在其背包里翻找煮热巧克力的材料,他在包里找了很长时间,没找到任何燃料,他试图在周围的找到几截断树枝。于是便随手抓把土,除去几十块弹片外和着土的石粉中,并没有找到任何木头。 不能在早晨享用热巧克力的发现,让马特在心下抱怨着,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自己喝热巧克力是什么时候了,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遥远,昨天他作了一个梦,梦到一杯热巧力,不过在他刚想抓起那杯热巧克力时,杯子却突然炸了。 这是一个不祥的征兆,相信命运的马特被吓醒了,他相信也许今天自己就会死去,像十二天来,死在这座岛上的15万同僚一样,不过是十二天,作为营作战官。他就已经看到自己的营里,已经先后换了两茬年青的士兵,听说的昨天又来了一船新兵,那些新兵也许在昨天夜里就补充到了各个营连,也许今天,他们就会死去。 朝着周围看去,在看到那些军装上没有多少灰土的士兵时,马特知道那些人一定是刚补充来的新兵,瞅着他们或亢奋或恐惧的表情,马特知道对于他们中的很多人来说,即将的到来的日出,也许是他们人生最后一次日出。 “也许,我会和他们一起死!”“要是能有一杯的热巧克力喝就好了!”想到今天自己会死,马特对热巧克力的渴望更强烈了,终于,他看着背包中自己的军装,犹豫了一小会后,用刺刀将军装割成了布片,然后取出火机,点着那些布条。不过几分钟,一杯热腾腾的热巧克力出现在马特的饭盒中。 “好香啊!”空气中再也没有了尸臭味,只有那热巧克力散发出的香味,坐在散兵坑里,他闭着眼睛,嗅着饭盒里扑鼻而来的巧克力香,他隐约的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美国,回到妻子的身边,在太阳升起时,坐在那张意大利大理石餐桌旁,享用着妻子为自己准备的热巧克力。喝了几口热巧克力后,心满间足的马特才睁开眼,从自己的幻境中走出来, 太阳已经出来了,金色的阳光挥洒在汤湾山上,光秃秃的山上,见不到一棵树木、一只动物,山顶的石头被炸松翻起一米多深,尽管映入眼前的,汤湾山似乎已经没有一丝生机,但是马特却知道,在这座坚固的完全由花岗石组成的大山里,藏着数万日本兵,还有十余万日本人,他们正枕戈待旦的等待着陆战队的再一次进攻,然后像昨天、前天一样,割取着陆战队员的生命。 “今天一定要打下这里!”太阳刚一出来,远方的天空中就出现一群密集的黑点,那是航母上派出的攻击机群,轰炸开始了!在汤湾山再一次沸腾时,休息了一夜的陆战队员们,再一次的向汤湾山发起了进攻。 在陆战队员们进攻时,防御于山上的日本人反击了,在还击时他们的火力低伸得出奇。子弹贴着地面朝这些不顾一切冲锋的陆战队飞来,似乎这些日本人想打断美国人的腿,如果那个人不小心跌倒的话,子弹就会敲掉他的脑袋。 子弹就像倾盆大雨一样急泻而来,尽管达到了几乎不能抬起头来的地步,但进攻依然没有停止。即便是进攻的陆战队员被击中了,在他们倒地,仍然会把手中的武器举起来,扣压扳机,直到打出最后一发子弹后,才会倒下去,在接近中午时,不惜代价进攻的陆队队员们,再一次推进了200码后,终于耗尽了所有的气力,进攻停止了。 在他们停止进攻的同时,海面上的几乎所有的军舰再一次开始欢唱,海面沸腾了,舰队冲着汤湾山从各个方向对这座山实施炮击,山脚下的炮兵阵地上,陆战队的榴弹炮嘶吼着,咆哮着,瞬间整个汤湾山便笼罩在一片黑色的烟云之中,在大规模的炮击开始后,持续进攻的陆战队员们,终于有了竭一口气的时间。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听着空气传来的爆炸声,望着远处那笼罩于烟云中的汤湾山,站在吉普车上的李赞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然后跳下了车来。跳下车时,他有脚恰好踩中了路边草丛中的一具尸体,腐烂的尸体发出一声闷响,恶臭随之扑面而来,但是李赞并没有躲开,而是朝后退了一步,然后低头看着这具尸体,这是一个日本兵的尸体,他正好踩扁他的胸膛。 这个死去不知道多少天的日本兵,似乎在瞪着眼睛盯着他。他的两只眼睛直盯着李赞,冷漠无光,颇似一条死鱼身体侧面的色泽,嘴巴洞开,嘴唇由原来的红色变成了使人恶心的黄色。在灰色的脸部,爬满了小小的白色的蛆虫,他们沿着嘴唇,慢慢地滑行着。 右腿向后一屈,接着一发力,“咔”伴着骨头的断裂声,那个布满蛆虫的脑袋被李赞一脚踢飞了,飞出了数米,滚到了草地里。坐在车上的宋平看着从到了这地方,神色就极不自然的李赞。“怎么,老三,心情不太好?”李赞摇摇头,朝着远处正朝着汤湾山方向开去的卡车队指了一下。 “那些美国人,他妈的……”他恨恨的骂了一句,“肯定能打下这里!”朝着的汤湾看了眼,想到这些天,美国人不断的补充新兵,每天都有至少两艘医疗船驶向台湾,宋平就忍不住摇摇头。“照这种不记代价的打法,换做谁,谁都能打下来!”看着被自己踢掉脑袋的日军尸体,李赞说了下去, “这里和任何地方都不一样,这里不是瓦胡岛、不是可爱岛,不是澳大利亚的沙漠,这里是日本的领土,他们神圣的领土在这里,他们可不会老老实实的投降,所以,美国人来说服他们了,只不用是用血,美国人的,还有日本人的。” 李赞在说话时,脸上甚至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色彩,在这个岛上他的确见识到那些美国式的英勇,同样的每天看到成卡车拉到海滩,成船被运走的美国伤兵的惨状,海滩上一面是汽车和船只的轰鸣,一面却是伤兵的哀嚎声,原本他们中的许多人,不会死去,不会受伤,但是现在呢? 这座岛屿已经完全被的美国人的血染红了,这场战役刚开始时,李赞曾说过,这里会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的荣誉之地,但是此时,他却不这么认为,至少在这里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的荣誉之地的同时,也肯定是,“肯定会成为美国人的伤心地!” 宋平脸色显得很是平静,他望着那些刚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伤员,他们相互搀扶着彼此,这里一定会是他们的伤心地,也许将会像瓦胡岛一样,成为美国的伤心地。 第三百四十八章 旗! “你无法选择你的战场,因为上帝会替你决定;但是你插下军旗的所在,也正是你效命沙场为国捐躯的地方。”《军旗》 “太平洋的海水被美国人的血染红了!”而对每天都以在万人之多增加的伤亡数,整个美国都被奄美大岛,这个美军攻到的第一块日本领土所吸引,而以万人增加的伤亡数字,显然超出了所有美国人的意料。 旧金山的《考察家报》二月二十七日的头版社论说“有确凿的迹象表明,进攻的美国部队为这个岛付出的代价惨重,也许是太惨重了,”美军“在真正打到日本的要害地区前,有被拖垮的危险”。甚至说陆战队在奄美岛死得快,进展缓慢,原因是指挥战斗的陆战队和海军的领导人不称职,这是企图欺骗美国人民。 次日,旧金山另一家报纸《纪事报》为海军陆战队的政策辩护:夺取奄美大岛仍然是正当的,是激发力量的,对美国人有激励作用。陆战队正在用文字难以形容的英勇,为美国的利益而战,他们必定将攻占整个日本。 而作为直接承受陆战队本身也在设法减少各条战线的伤亡,马歇尔将军的办公室已向尼米兹海军上将提出先前曾向欧洲战区提出过的引起很大争议的建议:使用毒气。当时已储存了大量毒气。而尼米兹也曾考虑过在奄美大岛使用,但最后认为“美国不应首先违反日内瓦公约”,尽管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性将会令许多优秀的海军陆战队员失去性命。 但决定就是决定,华盛顿做出也不使用毒气的决定。对于陆战队员而言,他们只能继续使用的自己的血肉去进攻,不停的进攻,只是为了实现那个二十日竞赛。三月三日,星期一,三月三日,第一架美国飞机在泥泞的一号机场跑道着陆。在战斗仍在进行的情况下,海军工兵已把跑道修复并延长至三千英尺。 这架飞机是海军的医用飞机,从夏维夷起飞,其间转场经中国人控制的马里亚纳群岛加油,满载着药品和邮件。在炮弹的爆炸声中,路透社记者巴巴拉.芬奇步出机舱,走到奄美大岛的土地上,此时她并不知道,自己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的美国---女人。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一个陆战队员在看到机舱口竟然出现一个金发女人,连忙大声朝她喊道,喊毕,几乎是强行的把她推进帐篷内,然后又把她椎到一辆吉普车底下。“趴在这里别动!日本人的炮弹随时会打过来!” “上帝啊!”就在吉普车下巴巴拉.芬奇看到了惊人的一幕,远处摆满了尸体、一具挨着一挨,尸体似乎是刚从的卡车上抬下来,甚至连运送尸体的卡车,都被血染红了,而在更远的地方,一大片连绵不绝的简易坟墓,似乎是在告诉她,美国人为了夺取这个岛屿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在巴巴拉.芬奇从吉普车下钻出来,拿着相机冲着那里拍去时。那个把她推到吉普车里的陆战队员又跑了过来,“快点离开这里!飞机要起飞了!”“不!我要再拍几张照片!”不过那个陆战队员并没有给她继续拍照的机会,而是连拉带扯的又把她推上飞机。 飞机摇摇晃晃地滑行出跑道飞离了奄美大岛,在飞机起飞后,巴巴拉.芬奇看到了那片庞大的墓地,她从未见过如此之大的军人墓地,望着那片墓地她拿着相机冲着它拍了数张照片。 几十分钟后,第二架降落在岛上的美国飞机是R5C大型运输机,这一次他带来陆战队急需的物资,两吨半迫击炮弹。奄美大岛的战斗令美国消耗了太多的炮弹,炮弹是前线所迫切需求的,为了满足前线的需求,除去调用大批商轮向跨越整个太平洋运送物次外,美国政府甚至不惜从中国采购,以便以最快的速度把炮弹运往前线。 三月三日战斗仍在激烈进行,但是对于美国人而言,或许夺取奄美大岛的目标还未实现,但是另外一个目标却实现了。三月三日上午,二十五架从夏维夷飞来的B—29远程轰炸机降落在奄美大岛一号机场,飞机在跑道扬起大量尘土,它们在机场加装燃料和炮弹后,便起飞机径直朝着东京飞去。 当天就在巴巴拉.芬奇发表的《血流之地---奄美大岛》的新闻见报的之后的几个小时。托马斯.杜威总统,仿效罗斯福发出一次炉边讲话,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一直在模仿着罗斯福,在很多方面,他是成功的,至少是一个成功的模仿者。 “我们,美国人最英勇的孩子们,最优秀的海军陆战队队员们,在奄美大岛承受着前所未的伤亡,他们每前进一步付出一个英勇的士兵的生命,今天,他们的牺牲得到了回报,五年来,我们,每一个美国人,都梦想着,反攻日本本土,将东京夷为平地,以报复他们在火奴奴鲁犯的罪行,就在今天,就在一个小时,从奄美大岛起飞的B-29轰炸机,对东京实施了轰炸,他们在东京投下了一百吨炸弹。 但这只是开始,在接下来的每一天里,东京和每一座日本城市都会遭受毁灭性的轰炸,他们所有的日本人。都将会他们的罪行付出代价。这一切均得益于的海军陆战队夺取奄美的决心与牺牲,在这里让我们为那些勇敢的陆战队员们祈祷,愿上帝与他们同在,愿上帝保佑这些勇士的灵魂!” 总统的讲话成功的平息了美国民间的对陆战队的伤亡惨重的不满,但是对于岛上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员而言,却没有任何意义,他们依然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和时间赛跑,依然要拼命去打下汤湾山,这座日军最后的堡垒。 “每一天,1.265万名士兵阵亡!每一天,2.71万名士兵负伤!每一天!我们仍英勇而顽强的战斗着!目标!东京!”正如《生活》杂志上《每天》中描述的那样,在整个奄美大岛的各个战线上,尽管每一天海军陆战队死伤很多,尽管他们承受着美国历史上有史以来,最高的伤亡数字,但是士气依然高涨。 在他们从日军手中抢来的山洞内和掩体外,到处都贴有诙谑的标语:汤湾山不动产公司,海景秀丽!凉爽宜人!每夜免费看烟火!聘炊事员启事:市本客栈,新任董事会经营,不日开张招待美军(我们希望),注意:本掩体为私人财产,并非联邦房建局资助建成,本掩体并非为舒适而是为争速度而建。 对于这些每时每刻都承受着身边的战友死去的海军陆战队员而言,或许这是他们在这座已经彻底被炮弹从变为荒漠的岛屿上唯一能找到的乐趣了。诙谑的标语可以让人会心的一笑,但是接着,他们还是需要面对现实,面对死亡! 身负重伤的亚瑟拉瘫倒在克罗杰中尉尸体旁边的地上,子弹打穿他的左肩和腋窝后,左腿被子弹打碎了,子弹从他的足踝上方打进,从后方钻了出来,身上的伤口不停的涌着血,费劲力气包扎好伤口后,一发照明弹打来了,漆黑一团的夜幕被照明灯的光亮撕破了。 亚瑟放眼朝四周看去,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是红色的,他抬头朝左边看去,看到了鲍伯的脑袋。他的身子不知被炸到了什么地方,朝右看去,看到了霍华德,他似乎没受什么伤,但却一动不动的,似乎已经死了。然而对于他来说,他的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就在日军挫败了他们的夜间的突袭后,一队日军如魔鬼一般的,从他下方钻了出来,那些日本人似乎是突然从地下钻出一样,下一刻,在恶的周围到处都是敌人,有三四分钟,至少有两三百个日本兵在他的周围走来走去,可对于他来说,这三四分钟似乎足有三四个钟头之久。 那些猛然间从地下穿出的日本兵,一边走一边用步枪上的刺刀刺杀着伤员,他们或哈哈大笑,或咯咯傻笑,伴着笑声,亚瑟听到刺耳的尖叫声,那是被他们用刺刀杀死的伤员。瘫倒在中中尉的身旁的他知道如果他们看到自己仍然活着,他们准会用刺刀捅死自己。 当他们越走越近时,亚瑟便开始装死了,他睁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星空。在见到过太多的死人之后,他知道死人的眼睛是睁着的。过了一会儿一个日本兵走了过来,朝地上的尸体看看,然后踢他一脚,虽然很痛,但他还是顺势翻过身去脸朝地面。 “上帝保佑!”对方只是踢一脚,让亚瑟在心下祈祷着,他猜这个日本兵一定以为他死了。他的嘴巴、胳膊和双腿都流着血。那个日本兵弯下采,然后摘走了亚瑟的手表并拿走点四五口径手枪后就走开了。下一刻,亚瑟看那些日本兵拿走了战场上所有遗留的武器,甚至还搜集着尸体上的弹药,然后就离开了。又回到他们原来的地方,至于是什么地方,他觉得应该是山体之内的地道。 “他们肯定没有弹药了!”在日本兵离开兵,想到那些日本兵到处搜集弹药,亚瑟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一个情报,也许这个情报将有助于陆战队赢得这场战争。“一定要回去!”原本消失的气力又一次回到了亚瑟的身上,他开始朝着山腰蠕动着身子,以便回到自己人的阵地上,每一移动一下,都异常的困难而且伴着剧痛,但他仍然的不停的朝下蠕动着,手脚并用的爬着。 第二天,三月五日,竞赛倒数第二天!几乎是在太阳未升起时,已经占据山腰位置的海军陆战队重新对已经轰得面目全非的汤湾山展开进攻,不顾敌人的集中火力,沿陡峭的山坡缓缓而上,今天他们在出发时得到了一个非常清晰的命令,“最后一天!把星条旗插上汤湾山!” 被竞赛逼的已经没有任何退路的陆战队员,仍像过去的两天一样,不顾一切朝着山顶攻去,山顶上的日军依着入山炮台、碉堡以及地下工事顽强的反击着,或许是上帝保佑一般,守军的弹药在临近中午时告罄,子弹打空后,日本兵便开始用岩石当作武器,向着山下的陡坡拼命投掷石块。 喷火器的火龙瞬间的吞噬了在炮击和轰炸下幸存的碉堡,火龙从碉堡的射孔处喷入内部,顿时间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从碉堡里传了过来,在喷火器的帮助下,陆战队员们攻下一个地下工事的入口。根本没有太多的考虑,陆战队员们便口里叼着刀子,爬进小山洞,拿着卡宾枪,与敌短兵相接,利用炸药和喷火器不断的朝着山洞内部挺时,消灭在山洞内碰到的任何敌人,在他们抢占一个狭窄的入口后,一大队背着喷火器的陆战队随之冲进了山洞。 “快!快!!”端着卡宾枪的施里埃上尉一边叫喊着,一边的率领着四十名部下,朝着山顶攻去,他甚至绕开了距离百米处一座入山炮台,完全不顾炮台内的机枪手正在向冲锋的美军射击,更不顾炮台里的大炮仍在炮击着海滩,对于他来说这座炮台似乎根本不值得他去浪费弹药。 他带了一面美国国旗,并且奉营长钱德勒中校的命令把国旗“插上山顶”,这对于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任务,只要国旗插上去,这几乎就等于他们赢得了这场竞赛。接近山顶时,一个日本工事阻挡了他的去路,密集的弹雨朝着他们倾倒而来,瞬间数名的冲在前方的陆战队员便被子弹击中,倒在了松软的石粉上。 “快!机枪组压制!”依在弹坑里的施里埃上尉冲着不远处扛着的M1919A6的士兵叫喊着。“汉森!从左翼迂回干掉他们!”“是,长官!”在汉森带着几名兄弟朝着左翼迂回时,躲在弹坑里的海瑞斯意外的看到一根金属管,似乎是一根破旧的自来水管。 “看我发现了什么!”用力的抽出金属管,竟然有数米长,路易斯兴奋的高举着手中的钢管,或许这是日本人用来加固工事的,也许是在炮击中,被炸飞上了天,钢管上还可以看到清楚的弹痕。“快!哈龙!把国旗拿过来!”躺要弹坑里的两个不一会便把连长交来的国旗绑在管子一端。 “轰!”伴着数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原本顽强抵抗阻挡这股美军攻上山顶的工事,被炸飞了,几乎是在工事被摧毁的同时,一直关注着那座工事的旋里埃上尉便高喊一句。“快!朝山顶!把国旗插上去!”一直躲在弹坑里的路易斯,这个来自印弟安保留区的印弟安人几乎是在施里埃中尉喊话的同时,便跳出了弹坑,在哈龙的掩护下,扛着那面系在自来水管的国旗,朝着山顶冲去。 十时二十分,攻上山顶的施里埃上尉与另外三名士兵,路易斯和哈龙一起的把星条旗竖了起来。在他们坚国旗前,《海军陆战队》月刊的摄影记者开始拍照。“你们可以摆个姿势吗?让我拍张照片!”“摆姿势?”十六岁的一等兵詹姆斯却拒绝要摄影记者摆出姿势的请求。“那是好莱坞电影里的海军陆战队员!” 就在他说话时,从山顶的一个隐蔽出口处,涌出了几个日本人,一个手里拿着手榴弹,另一个手持大刀,从一个狭窄的山腹要塞里冲了出来。罗伯逊用冲锋枪打死了后面那个。 另一个把手榴弹扔向摄影记者,为了躲避手榴弹,记者几乎是手榴弹扔来的瞬间,便纵身朝山下跳了下去,滚了十几米后,才被一块石头拦了下来。“轰!”手榴弹一炸,被吓他够呛的记者才惊魂未定的站起身来,低头一看照相机摔得粉碎,但胶卷却完整无损。 幅面不大的国旗在汤湾山的山顶上升了起来,甚至从山脚下向上望去,那面小小的国旗几乎看不见,但是陆战队将国旗插上汤湾山的消息还是从前方传了下来,山脚下掩体内的士兵们,看到那片小小几乎看不见的国旗时,顿时欢呼起来,所有人都高兴得你捶我打,眼睛里闪着泪花。 “我们把国旗插上了汤湾山!”一时间所有的美军电台里只剩下了一个声音。消息从陆地经电波传到了大海上,所有的军舰的汽笛齐鸣。与同时詹姆斯.福雷斯特尔刚好与“咆哮的疯子”史密斯乘着吉普车来到了山脚下,他拿着望远镜朝着汤湾山看去,望着那面在硝烟中飘荡的星条旗。 “史密斯!”放下望远镜的福雷斯特尔表情变得的异常严肃,“汤湾山顶升起那面旗,意味海军陆战队将名垂青史五百年。”在北面进攻的陆战队员是从指挥官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汤湾山我们拿下来啦!”一时之间,奄美大岛几乎所有的美军扩音器都在宣布同一个消息。 “海军陆战队第五师已把国旗插上汤湾山,干得漂亮,弟兄们!”筋疲力尽的士兵们吃力地走出掩体,面朝着汤湾山的方向立正,行着军礼,尽管他们看不到那些插于山顶的国旗。在他们敬礼时甚至唱起了国歌的时候,扩音器又传来的一个声音。“我们只要再前进836英里,就可以攻下东京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疯狂! 就读于舞鹤海军轮机学校的山口一郎,因学校长时间放假,便回到了家。在学校和海上训练的经历,使得他皮肤晒得黝黑,从深戴的制帽帽舌下露出了挺秀的鼻梁,从头到脚都勃勃有生气,一派英雄的气概。之前在火车上,他和那乘客们谈起过在学校里那纪律严格的生活。 他在讲述那照理应是凄惨的生活时,却用了仿佛叙说奢侈豪华的生活的口吻。他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了自豪和稚嫩,完全懂得自己的谦逊的分量。他的制服胸前饰有蛇腹形饰线,他挺起的胸膛活像迎着风浪前进的船首,他是一名光荣的日本海军候补充官,至少曾经他曾无数次对外人这么说着。 “海军!联合舰队已经不在了啊!”在火车上当个用那种自豪而稚嫩的言语夸耀自己时,一个老人的话语,让所有的自豪都从他的身上消失了。是的,联合舰队已经不在了,那么他呢?他不过就是一个永远不可能被补上军舰的海军候补充官罢了。 就像学校放假一样,为什么放假,老师的话说的非常清楚。“祈祷吧!希望我们的海军有朝一日可以重建!到那时,也许你们会到新的军舰上服役!”海军已经不存在了,至少现在不存在了! 下了烧炭的汽车后,朝家走去的路上,他看到的通往家的道路两侧站满了人。“这是怎么回事?”咚咚……接着一阵重重的靴声传了过来,似乎是军靴声,在日本军队中只有少数几支部队有配发军靴,海军也是其一,他连忙朝着路边拥挤的人群挤去,挤过路边的手举着红旗的人群,他看到一大队身着飞行服的军人。 飞行员的靴声咚咚地在街道上行走着,他们一边走一边挥舞拳头高喊。“明日必死!明日必死!”听着他们的话,不过才只有十五岁的山口一郎愣住了,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于是便问旁边的人,“那些人干什么哪?”旁边手挥着红旗的人不时的哽咽着,他看了一下这个身着海军学官制服的少年。“他们要驾飞机去撞沉中国人的军舰。” “撞沉中国人的军舰?”山口一郎一愣,看着那些飞行员,他们是神风特攻队,原本他们不是应该去撞美国人的军舰吗?怎么会是中国人?“他们这是去那?”“去革命纪念碑宣誓!”人群中很多人跟着这些将去宣誓的飞行员去了位于市中的革命纪念碑,但山口一郎却站在那里看着那些人为这些飞行员送行。 中国人打来了?在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中国人是什么时候打来的,他们会进攻什么地方,难道日本真的要亡国了吗?“打倒社工党!”“打倒福井川!”就在他思考时,一声惊雷般的呐喊声响了起来,他惊讶看着几个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人,突然出现在街头,伴着他们的呐喊声。 一片雪白的纸片在街道的空中散开,像最初出现时一样。那几个人突然又消失了。他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望着那满地的传单,直到警察的哨声响起的时候,他才连忙抬腿快步走开了,他低着头快步走着,或许他年岁不大,他却清楚的知道这一幕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果然在他离开后不到十分钟,几十名国家安全部的官兵赶到了这里,在军官的带领下,他们挨家挨户的走访调查,同时收集那些传单。国家安全部少尉的情绪似乎很不错,至少在山口看来是这样,从见到自己时,他的脸上就摆出一副开朗的而机械的笑容,说话时嘴里总是带着酒气。 他们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山口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国家安全部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多少年来,所有人都这么说着。之所以山口在回到家后不过刚吃过午饭,就来到了乡政府,是因为半个小时前,警察出现站在山口的面前,告诉他,要求他去指证那些嫌疑犯。 “你看清楚那些人了吗?”少尉凝视着眼前的海军候补充官,并皮笑肉不笑的叼着香烟,“你能认出他们吗?”“是的,同志!”山口一郎肯定的回答道,这是自保式的回答,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够保护自己,在学校时,他的老师曾经告诉过他,如何应对这种情况。最简单的应对办法就是“交待”,给他们所希望的答案,只有如此才能够保护自己。 “好!”少尉笑了,“那就简单了,我喜欢简单的事情,一些侦察员碰到简单的案件,往往没什么兴趣,他们喜欢把自己扮成大侦探,为了显示自己的才干,他们喜欢将一切复杂化,我不是那样,我也不需要那样。”少尉冲眼前的这位海军候补充官笑了一下。 “你要知道,当我们把案件复杂化之后,就会浪费很多时间,浪费很多国家的资源,这是不能够容忍的,国家安全部的职责是什么?就是为了纠出那些深藏于我们内部的敌人和特务,只要达到目的就行了,我有一个简单的哲学,我直截了当的对待他们,也希望他们直截了当的对待我!” 他看了下手表,“现在是……半钟了,五点钟,你就能回到自己的家里了,我向你保证,我办事很快,是或者不是,这样或者那样,那就再见,你抽烟吗?”少尉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来。“谢谢同志,我不会!”“呵呵!不会也好,你知道的,现在烟供应很紧张,我们去看看他们吧!” 嫌疑犯被关押在乡政府的地下室里,这地下室是革命后修建的,一直都是用来关押那些反革命分子的地方,跟在少尉的身后,山口不禁得到一个结论,这个叫田间的国家安全部少尉,根本就是一个白痴,至少他先前的话证明了这一切。 跟在他的身后,山口走进一个阴暗而肮脏的房间里,一进房间,他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在这个房间里,除了一名文书和三把破旧的椅子,唯一的点缀就是领袖的挂像。 “坐吧!”少尉指着椅子说道。“同志,不要拘束,别忘了你可是革命同志!”“是!同志!”山口坐了下去,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他开始后悔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或许一些人,会因为他的缘帮失去生命。 房门打开了,国家安全部的士兵带进来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这个人身材很壮实,皮肤黝黑,他的脸上带着恐惧,在他被拖进来时,山口注意到他的双腿在不停的颤抖着,“好了!”少尉开始说话了,这是山口第一次看到国家安全部的办案。 “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同志!”他扭头看着山口,“这是其中一个吗?”山口抬起头看着这个人,作着一副在辩认的样子,而那个人恐惧的双眼的同样盯着他,他的脸上带着不可思议,“你……你是山口家的一郎吗?”突然那个人的嘴里吐出一句话来。 听到这话,山口的心中一沉,他认出了这个人来,他是父亲的同事,泽村,但……他一扭头看着少尉,“是的!”他肯定的点点头。“就是这个人!”“什么!”泽村一声惊叫。“一郎,你说实话啊,你小时候我可是抱过你啊!我上一次看到,还是两年前的事情,这是怎么回事?” 少尉向前一跳,对准泽村的肚子就是一拳,他的拳头很有力,只是一拳便让泽村瘫倒在地上。“同志!”少尉看着瘫在地上呻吟着的嫌疑犯,“问你的时候,你才能说话!”然后他扭头看山口,露出了笑容来,似乎是赞许的笑容,“现在,已经证实了,今天上午,你在镇上的主街上,参与了反革命分子的飞行集会,你这个该死的叛徒!” “同志!同志!你听我说……”尽管吃着痛,但泽村还试图争辩着。“现在,要听你说的只有一个事实……”少尉的话停顿了一下,“说同你的同伙的名字,我是说所有人!“”同志……我,我可以证明,我整个上午都在工厂里!”“当然!”少尉点点头,“你什么都能证明,并能在一个小时内征求到一百人的签名,可是我不感兴趣!” “同志……”“我感兴趣的只有一件事!”少尉继续说了下去,“你的同伙,还有你所知道的组织成员的姓名,这才是我所希望知道的!”“同志,我是拥护伟大的社工党的,我是热爱伟大领袖的……”少尉显然没有兴趣听他继续说下去,而是冲门旁站着的士兵点头示意,那人便把他从地上架起来,绑到了一把椅子上。 “我们办事直截了当!”少尉回头看了眼面色苍白的山口,“我曾答应过这个同志回家吃晚饭,我想遵守自己的诺顿言,我只能向你说,如果你不立即回答,过一会就会后悔,现在……”“我……我真的不是反革命!”泽边,这个中年人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哭声让山口的脸色更白了。 少尉走到写字桌跟前,拉开了一个抽屉,取出一把钳子,拿着它慢慢的走到泽边的所坐在椅子背后,猛的一弯腰,用一只手抓住他的右手,一连串的经过严格训练的动作,流利而灵活,似又漫不经心的拔掉了他的大姆指的指甲。 “啊!”山口被这从未听到过的一声惨叫惊的心头一颤,他几乎不愿意在看下去了,但却只能这么坐着,“正像我告诉过你的!”少尉站到嫌疑犯的背后,手扶着他的肩膀,“我办事是很直截了当的,在我们的身边,还有很多反革命分子,所以我不想白白的在一个人身上浪费时间,你明白吗?” “同志,请……”少尉重新湾下身去,接着又是一声叫喊,少尉的脸上是副平静的、几乎有些无聊的表情,似乎他正在做着一件非常轻松而自然的事情一般。泽边的脑袋低了下去,嘴里不时发出呻吟声,但他是完全正清醒的。 “这是最普通的手段,我的朋友!”少尉从椅子背后走出来,站到嫌疑犯的面前,“我只想你明白,我们对这件事是很认的,现在你就费的把你的同志们的名字告诉我吧!” 此时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看着眼前的这个场,不能不让山口感觉到到心寒,在这个弥漫着血腥味的房间里,有多少人接受过这样或比这更为恐怖的折磨,直到这会,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人提到国家安全部时,总会面带着恐惧,总会说他们是无所不能和无所不知,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就可以知道一切,无论是真的或是假的。 “现在,我要干一点你不相信的事了!”少尉提醒高的嗓门,“我像你说过,我是个直截了当的人,我会证明这一点的,我没有耐心慢吞吞的讯问,从一步到另一步,我的动作是很快的,你可以不相信我向你说过的,但是如果你不说出你的同志们的名子,我保证在你……” 垂着脑袋的泽边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不!肯定是那里弄错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是反革命分子!”“鸭子死了嘴巴硬。”少尉掐掉手中的烟头,朝着门外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好戏要开始啦!”他突然回头冲着山口神秘的一笑,“就当是给你的补偿吧!” 又过了几分钟,士兵带着的两个人走了进来,是两个女孩,她们穿着破旧但很干净的衣服,光着脚,浑身颤抖的看着被绑在椅了的人,“爸爸!”两个女孩同时尖叫着。“美子、惠子!”两个女孩挣扎着想朝父亲扑去,却被士兵死死的按着,这时她们才扭头用恐惧的眼睛看着少尉,当她们看到山口时,眼睛睁大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看到她们,山口同样惊呆了,他认出了她们,她们是泽边的女儿们,自己曾和她们在一所学校上学,她们,她们怎么也被带来了!这时山口看到少尉朝着她们走了过去,少尉边走边解腰带,脱着衣服,看到这一幕,山口终于知道要发生什么。 “你们这些杂种,不要……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士兵开始撕扯他们的衣服,听女儿们的尖叫声,泽边崩溃了,他苦苦哀求着,但是却无法阻止少尉的脚步,山口看到少尉一步步的朝着美子和惠子走去,而她们已经被撕碎了衣服,被士兵按倒在冰冷的地上。 在走到女孩的身边时,少尉突然回头看着依然坐在那里的山口一郎,“山口同志,你怎么还站着!”“啊!”尽管嘴上惊讶,但山口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步已经移动了。十几分钟后,站在门外的山口听到了从审训室里传出的一阵女孩子的哀嚎声和哭喊声音,还伴着以及一群男子的叫嚣声,以及一个男人绝望的哭求声。 看着自己的双手,山口似乎还能忆起惠子那纤柔的身体,听着房间里传出的哀嚎声和哭喊声,他痛苦的闭上眼睛,他不愿意去听这些,尽管他也那么做了。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招……我招了……”终于房间里传出了一声绝望的哭求声,泽边彻底的崩溃了。又过了一会,房门打开了,正穿着军装的少尉笑眯眯的走了出来。“产生效果了!”他把衫衣塞到裤腰里,“直截了当,这是最好的办法,不过那两个女孩的味道着实不错,而且还是处女……你很不错,真的很难想象你是第一次!” 少尉的脸上带着淫笑,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少尉点着一根烟,然后给了山口一支,这一次山口接了过来,香烟似乎不再呛人了。“呵呵,山口同志,怎么样,今天的补偿满意吗?”“啊!”山口愣愣的点点头,这时四个半裸的士兵把赤身裸体已经奄奄一息的美子和惠子从屋子里拖了出来,曾经诱人的身体上尽是伤痕,山口别过头,不愿意去看她们。 “今天的收获很不错,除了这两姐妹之外!”少尉吐了口烟,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还得了四十五个人名!”他突然扭头看着山口,“包括你的父亲和哥哥在内!”“啊!同志,不……不可能……”山口一郎被少尉的话吓到了。 “当然不会,我知道他是在报复你不是吗?所以我把他们的名字划掉了,山口同志,我们都是革命的同志,对于敌人的报复,还是能够分辨的!要相信党,相信组织!”听着他的话,山口的心头一沉,自己……自己和他也是一类人吗? “是……是的!”“哎!对了山口!”少尉突然扭头打量着眼前的山口,“我这里的人手不足,你们学校不是停课了吗?怎么愿意来我这里帮忙吗?我估计这两天至少要抓三百个反革命分子,到时有我忙的了,怎么愿意为组织解忧分担吗?”“我……谢谢您的信任!我……不会让组织失望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 本不应该! “当星条旗正在汤湾山上升来的时候。这张照片的戏剧性构图是令人难忘的,它既象征着英雄行为,同时象征着苦难和功绩……任何人只要看到这张照片,脑海中首先联系的是---胜利!”1947年3月5日纽约时报---《胜利之旗》 “我们只要再前进836英里,就可以攻下东京了。”“只要!”听到广播里传来的这个声音,李赞忍不住在嘴里嘟嚷着,“说得轻巧……”“是啊!”宋平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看法。“但是不可否认,他们已经攻克的奄美大岛不是吗?提前了一天的时间!”像是为了提醒团长一般,他指着帐蓬外,“你看,他们正在向同行们表示庆贺!” 营地外数百名国防海军陆战队员们,正面带笑容的向那些美国陆战队员,表示着祝贺,而贺礼是他们配发的啤酒,成箱的啤酒被那些陆战队员从仓库里搬了出去,散发给了那些美国人。 “也不一定,至少现在小林还躲在汤湾山的乌龟壳里不是吗?”在美国人为那面飘扬的汤湾山顶的国旗而兴奋时,小林通过设在外岛的电台,给陆军参谋总长发了—封语言不连贯的电报。他知道这份电报可能是他最后一封电报,抢夺了二十余入口和山顶炮台的美军,正在朝山腹的要塞冲来,虽然已经下令爆破了一部分隧道。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英勇的人民军战士正尽一切努力消灭敌人。但是,我们已丧失大部分火炮、坦克和三分之二的指挥官以及政委。在今后的战斗中我们可能会有一定的困难。因我司令部及通讯中心已暴露在敌军之前线,我们与东京的联系恐怕会被切断。当然,还有一些据点能坚持若干时日,打拖延战。即使这些据点溃灭,我们也希望活下来的人继续战斗到底…… 对不能成功地保卫本岛,我们确实深感遗憾。卑职相信,敌人将从本岛入侵日本本土……本人非常遗憾,因为我能想象到祖国的惨状。然而,我能聊以自慰的是,我部下官兵与拥有许多坦克占压倒优势的敌人进行寸土必争的战斗,遭到难以形容的狂轰滥炸后,都死无怨言。” “虽然卑职死期已临,我们仍然相信祖国前途的美好,在党和伟大领袖福主席的英明领导下,日本一定会获得最终的胜利……由于战局可能发生巨大变化,无线电通讯可能断绝,我现在谨向上级和同志们致敬,本人未能有足够力量阻止敌军入侵,望党和领袖能够原谅我的无能!” 接着在电报里,心情沉重的小林追溯了占领壹歧和对马的蒙古人是如何在九州岸边被击退,甚至追溯了曾经在赤石山脉游击岁月,以越光平原上的革命时代的辉煌。 “……我确信祖国永远不会毁灭,有我们伟大的社工党和领袖的英明领导,所有艰难险阻都只是暂时的,……请注意我用电报发的战报和意见。如电报有助于修订未来战术及训练计划,幸甚……最后,我谨再向上级和同志们在我生时所给予的友好援助表示感谢。我还要说,直至最后时刻,我们与海军都合作得很好。再见,伟大领袖福主席万岁!伟大的日本社工党万岁!伟大的日本人民民主主义共和国万岁!小林则田。” 在发出最后一份电报后,小林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中,先从抽屉里取出了自己的党徽,然后又摘下了脸前佩带的领袖像章 ,拭去像章 上的些许灰尘,随后与党徽一同挂在胸前,最后又看着的壁上悬挂的领袖挂像,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军礼。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名受伤的政委闯了进来。“指挥员同志,美军已经攻入了三号地区!”“命令部队必须不惜代价保卫山内要塞,如果必要时可以炸毁部分隧道,以阻美军。本岛失陷意味着美国佬军靴不久将踩上我们的祖国。告诉所有的官兵,切不可急于求死。要趾高气扬地活着,尽量杀敌,为保卫神圣的日本人民民主主义共和国而战。” 在奄美大岛内作困兽犹斗的日本人的抵抗仍然比美国人预计的顽强,不过小林的各部队之间不怎么协调,作为司令的小林即无法指挥那些军队,同样他要求保存实力的命令并不见得被所有的部队执行,尤其是在美军攻入汤湾山赤旗要塞之后,基本失去了对外围尚未攻克的堡垒要塞的指挥。 为了对付美军用喷火坦克扫除堡垒,外围坚在坚持的日本兵采取拼命战术,在指挥官的命令下,士兵们先后将炸药捆在自己背上,隐伏在美军坦克经过的路上。而更多的部队却因汤湾山的攻克,认为局势已经无法改变,纷纷发起最后的自杀式的反攻,这反而有助于美军的进攻。 三月六日奄美大岛上日军已被挤压到两个很狭小的地域,其一是该岛的东北端的海军“磐石要塞”,其二是在岛中部的赤旗要塞,小林仍然指挥着部队继续坚守在很深的山洞内,他们手下的残部继续作决死防守。经过两天的要塞内部争夺战之后,此时曾经设施良好的赤旗要塞内部,到处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以及无法散去的尸臭味,随处可以看到臭不可闻的尸堆中, 尸体的臭味令所有的仍然坚持着的日本兵感觉到恶心,此时的赤旗要塞所有的对外出口已经完全被美军夺占,曾经看似坚不可摧的赤旗要塞,此时恰应了一句话“作蚕自缚”,身于其中的日兵陷入进出不得的境内,只能等待着美军将他们困死于要塞内。 三月七中,在汤湾山的地下深处的赤旗要塞,举行了一场处理军旗的仪式。小林将军下令把所有的军旗焚毁,以免被美军缴获,人民军至今未被敌军缴获一面军旗,绝不能由他开始。下午五时三十五分,小林向东京发出他又一次认为是自己的告别电报: “……战局到了最后关头。自敌登陆以来,我部官兵之英勇敢斗足令鬼哭神嚎。作为指挥员特别高兴的是,我军赤手空举。与拥有海陆空绝对物质优势之敌屡作决死之战。然而,我军官兵已相次牺牲。卑职深感遗憾的是,竟让美帝国主义侵略者占领日本一块领土。……目前,要塞已被重重包围,部队已弹尽水涸,攻入要塞内部的美军正逐步向要塞核心进攻…… 全体尚存同志将参加总攻,发扬革命战士的大无畏精神。想起党和领袖对我恩重如山,粉身碎骨也无法回报党和领袖之恩,除非夺回本岛,否则日本将永无宁日,我真诚希望,未来我光荣人民军可收复此岛。伟大的福主席万岁、伟大的日本社工党万岁、日本人民民主主义共和国万岁……” 在小林发出最后一份电报后,要塞内部已经开始焚烧了所有密码本及其它秘密文件,一切都将在这一天结束了!三月十二日上午,一个连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官兵,一个连的中国国防海军陆战队,都以立正姿势站在汤湾山山顶,一座被炸毁的碉堡傍,尽管此时在他们的脚下山腹内,战斗依然在进行。 两天前,美军攻进了赤旗要塞,小林指挥部队发起最后的总攻,但他的反攻被轻易瓦解了。在地下要塞里的日本兵,要么投降后被美军杀死了,要么就像是被猎人狩猎的野兽—样缩在又闷又热、充满尸臭味的要塞的某个角落里,忍受着腹饥、口渴、绝望和惊恐。除了少数几人外,对他们而言只有死路一条。 但与之对应的时,此时站于山顶上的中美两国的陆战队员却是一面喜气洋洋之色,对他们而言,至少奄美大岛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作为美方代表的安德鲁.普尼少校看了一眼,站在对面的李赞上校,先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取出了一份尼米兹将军书的公告。新闻记者、摄影记者都将镜头对准了他。 “……本人所指挥的美军部队已占领了奄美列岛中的本岛和另外六座岛屿,日本人民民主义共和国政府在上述被占岛上的权力到此停止,本人以军事总督身份已被授予政府行政全权,将由隶属指挥官根据本人命令行使行政之权。” 在他说话结束后,三名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士兵爬上碉堡,把一面国旗拴在一根近三十米高的旗杆上。接着司号兵吹起升旗曲,一面星条旗升了起来。升旗仪式完毕后,没有人互相交谈。对于参加这场战役的美国士兵而言,这或许是他们所知道的,美国历史上最为艰苦的一仗,而今天他们胜利。 过去二十天中,有二十三名个陆战队员为了保护战友把身体扑在手榴弹上,获得荣誉勋章 。在这场战役之中,但凡是在参与奄美岛战役的美国人中,罕见的勇敢成了常见的美德,他们不是为国家而死,而是为战友、为战友之间男人与男人的友谊而死。 升旗仪式结束十分钟后,安德鲁.普尼少校朝着对面的李赞再次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取出了另一份的公告,“……本人以军事总督身份,根据政府所授予的行政全权,现将奄美列岛中的本岛和另外六座岛屿,移交予共和中国政府管辖!” 说出这句话时,泪水从安德鲁的眼中涌了出来,死了这么多人、流了那么多血,最后这座几乎被美国人血染红的岛屿仍然要交给中国人!此时安德鲁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将军们不愿意来此,不是出于安全的原因,而是因为他们不愿意面对这一刻。 原本一直保持微笑的李赞,表情的严肃起来,他朝前走一步,首先向安德鲁行军礼,随后才接双手接收过的那份公告,“本人国防海军陆战队上校李赞,谨代表我国政府接收奄美大岛及其它六附属岛屿!”几分钟那面刚刚被升起的星条旗,在降旗号中被降了下来,另一面五色旗伴着国歌在汤湾山升了起来,山腹间枪声与爆炸声时而为其伴奏着。 屈辱!几乎是在那面五色旗升起时,看着那些行着军礼,高唱着国歌的中国陆战队员时,安德鲁的脸色时红时白,一派变幻不定的模样。降升旗仪式结束后,他看着站在自己的面前的李赞。“李上校,你们得到的这块土地,是被美国人的血染红的!” “嗯!我们感谢贵国的守信,同时对贵陆战队的英勇深表钦佩!”李赞用标准的官方腔调回答了安德鲁,无论美国人为打下这个岛屿付出多少牺牲,流了多少血,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亚洲是中国的地盘。 “你们偷走了我们的战利品!”安德鲁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此时他周围的那些美国海军陆战队员,也大都是一副悲愤填膺的模样,尽管他们早都知道了这个结局。“或许吧!但是我们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不是吗?而且……” 对于他们的愤怒,李赞当然理解,他语气平淡的说着,然后手指着远方的一座机场,就在一个小时前,又一批B29轰炸机进驻了机场,在未来的几个月内美国人会在岛上扩建另外两座机场,他们将会在这里构建三个大型空军基地。 “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助,你们永远也到不了这里,更不要提从这里轰炸日本本土!”逼视着眼前这似趾高气扬的李上校,安德鲁的脑海中浮现出总统曾经的讲话“中国是黄祸,是扩张成性的民族,是军事集团的原形质,他们唯一的的目的是以所谓的自由与正义,向全世界扩张,向全世界推广他们的价值观,最终将整个世界染为黄色。” 此时山顶上的气氛诡异的平静,尽管那些美国陆战队员,一副悲愤填膺的模样,但是他们却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全无过去的那种随时跃跃欲试的意思,过去的二十天中,在这座岛上,那些闲下来的美国陆战队员曾无数次和中国陆战队员“友好交流”过,每一次都是以他们的吃亏而告终,现在大家的人数相当,动起手来吃亏的依然会是他们。 “你们的扩张,总有一天会到尽头,并且遭遇失败的,蒙古帝国是最强大的,但却很快毁灭了!”压下心头的怒火,安德鲁一副意有所指的模样。 “在你们看来!我们对亚洲的军事行动,是扩张,但是,在亚洲民族的眼中,却是解放!是一场东方被压迫民族争取自由的运动。”李赞摇摇头,“白种人,尤其是你们,盎格鲁.撒克逊人,在过去的几个世纪中,一直以牺牲有色人种为代价,独占世界之成果。我们所要求的,只不过是要你们把原属于东方的东西归还给东方而已,这从来就不是扩张!” 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安德鲁,李赞继续说了下去,“说真的,我很难理解一点,你们怎么敢一方面批评希特勒是独裁的不自由而残暴,另一方面却与以同样奉行独裁政策的维希政权合作呢?”此时李赞突然变得有些悲天悯人起来,他朝着远处的美国军人墓地看去。尽管是在山顶,但隐隐的还是能够看到那片庞大的幕地。 “你看!”他的手指向了那片一眼看不到边的临时墓地,神情变得的有些悲凉。“为了打下这座岛,美国死了多少人?多少青年死在了这里?是什么导致了这场战争的爆发?”面对李赞的这种变化,安德鲁突然变得有些不太适应起来,他几乎是目瞪口呆看着这几乎完全变了个模样的中国军人。 “是独裁者导致了这场战争,希特勒、墨索里尼、朱加什维利、福井川,当然……”李赞看了眼安德鲁,没有说到那个名字,“无论是他们是法西斯也好,社工党也罢,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是独裁者,我们试图消灭独裁者,还给全人类所有国家以自由,但是呢?你们现在却又扶持了一个独裁者,一个新独裁者,或许意味着的战争的导火索,也许……谁知道呢?” 此时李赞根本就没有给安德鲁反驳的机会,他充分发挥了自己上大学时参加辩论队时练就的口才,“未来的世界仍然存在着暴力和独裁,那么,战争就会无止境地继续下去,就永远不会有世界和平和幸福.当你们坚持着自己的认知,继续支持贝当和他的维希政权的话,那么,我们都很难保证,是否有一天战争会爆发,但我只希望你能记住这里,记住这里发生的一切。” 李赞回望着表情已经变得非常难看的安德鲁,“只有没经历过战争的人,才觉得战争非常有趣,对于我而言,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战场上死去的那些人,原本,他们……”手指着远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墓地,“都应该活着!” 第三百五十章 告慰 清晨,悬挂着国旗的黑色36款335型轿车在通往忠烈祠的“松柏”大道外停了下来。“游人到此,脱帽致敬!”两侧种满苍松劲柏的大道旁,花岗岩石碑上的腥红大字,提醒着人们,这里是忠魂魂归之地,容不得任何喧嚷与不敬,在中国忠烈祠内的不端行为,会直接受到法律的罚处,对忠魂的尊崇除去心中的自觉外,同样有法律的强制。 脚下的路是沉重的,尤其是看着透过苍松劲柏,望着绵延不绝的那片一排排,一列列白色的墓碑时,偶尔风会送来枪声,从战争爆发后,这里的枪声就像是战场上一般,从未曾停止过,这是为忠魂的送去的礼枪。这里的枪声每一次响起,意味着一个年青人在风华正茂时,失去了自己的生命,离开了他所爱的亲人和恋人。 穿着身大衣的司马静静的走着,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在大道侧旁,头微垂着,似乎是在沉思着,双手背在身后,手里拿着一束白菊,两名特勤局的特工跟在他身后不远处,无名烈士纪念碑、忠烈祠大厅……最后,司马步入了北洋忠魂厅,这里祭奠着北洋的忠魂,鲜花置于灵位前的长明火坛旁,三个深鞠躬过后,司马看着那一块又一块灵位。 守在门外的特工注意到总理闭上了眼睛,脸色似乎有些激动,闭上眼睛的司马,忆起了死在另一个时空中的同胞们。“5000万同胞蒙难、三百八十万官兵阵亡……”另一个时空中熟知的记忆一点点的涌入的司马的脑海之中,那些令人心碎而悲愤的画面,那一幕幕,让后人永远无法释怀的历史,在今天,又一次浮现于他的眼前。 多年来,司马可以放下一切,却始终无法对日本释怀,对日本的仇恨从未因西北和约的签定的而消失,和约是和约,对于他来说,释怀的前提非常简单。他的脑海中想起了曾在网上看到一个贴子,抗日战争桂南会战时一桂军学生军士兵牺牲前在竹干上刻下充满豪气的遗言:“终有一天将我们青天白日旗飘扬在富士山头!”只有看到那一天的到来之后。所有的一切或许才能够释怀,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心结是永远无法解开的。 想到已经启程的舰队,司马睁开眼睛笑了,笑容异样的灿烂,甚至于有些心满意足。“不知道另一个时空中人们,如果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他们是否能够于九泉下瞑目!”会瞑目的!一定会!在心下,司马对自己喃语着,他相信,只要五色旗在富士山升起后,泉下有知的同胞们,虽不在一个时空,但他们一定会瞑目,炎黄恨,唯有用血才能够洗清。 “相信我,我一定会把那面旗插到富士山头,永远飘扬在那里!”想到这司马的眼光一厉,双手紧握着,似乎是在对自己许下誓言一般。“这一切,很快就会实现!” “啊……”咆哮声、哭喊声不时的从乡政府大院内传出来。奄美大岛沦陷了,全岛人民军官兵玉碎,广播里的消息证明了中国人飞机投下来的传单,倾刻间,几乎没有人相信这是真实的,日本人要完了。“奄美,那是日本的领土啊!”骑着自行车在海岸处巡逻的吉森太村在心下喃喃的想着。 即便是直到现在,他都不相近,在过去的几天中,一个又一个坏消息不断的传来,大和号沉了,联全舰队彻底不复存在了,接着没过几天,奄美大岛完了,小林将军和他的部队都玉碎了。海雾遮挡着海岸上的确一切,曾要漂视的沙滩也被挡住了,同样遮挡住了成排的铁丝网和一个个简易的小木牌子,小木牌上画着骷髅,上面写着“注意!地雷!”的字样。 “那些米国人肯定不知道,这里根本就没有地雷!”吉森太村如此想到,他参加过海滩地雷的埋设,尽管在沙滩上插满了小木牌,但是平均每两百个牌子下面,才埋了一个地雷,其中甚至还有旧社会,反动军队遗留的地雷,日本并没有太多的地雷浪费在海滩上,这么坐无非只是为了增加敌人的心理压力。 一前一后的两辆自行车在海滩边路的尽头停了下来,“喂,吉森,你说上原元帅会不要从那里打过来!”车刚一停稳,吉森太村就听到身旁同伴的声音。“应该不会吧!”听到元帅的名字,吉森太村心头没来由的一紧,单是米国人都够让人心烦意乱了,若是元帅再打来了,那可怎么办啊! “我倒是很希望元帅打过来,我看过世界地图,我们这里距离中国并不远,元帅现在不是傀儡政府的国防部长吗?如果他打过来了,我们就可以……”突然间,同伴的话声没有了,他显然是意识到什么,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只能够埋在心低。 “我们就可以杀死这个该死的反革命分子和那些叛徒了是吗?”吉森太村替他说了下去,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同伴,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如果他说的不应该说的话,他就必须要去举报,否则被其它人举报了,自己和他都会被定为反革命分子、叛徒,然后被直接砍头。 “嗯!嗯!就是这个意思!绝不能让那些叛徒好过了!”有些话可以埋在心底,是绝不能说出来的,即便是同个战壕里同生共死的人,也是不能相信的,谁知道他会不会转个脸出卖自己?这种事太正常了,为了保护自己,儿女可以出卖父母,父母可以出卖儿女,夫妻间更是可以互相出卖的,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 想到这,吉森太村抬头朝着涛声低沉的大海看去,看着那泡沫飞溅的波浪的推上荒凉的沙滩。沙滩上的铁丝桩随着海浪一晃一晃的,似乎很快就要被海浪推倒一般,并没有多少人严格按照铁丝桩必须要深埋半米的规定,一方面是大家并不想太累,另一方面是为了……“他们会打来吗?” 在吉森太村把视线投向远方的时候,同样是在这个凌晨,一只庞大的舰队,近5000艘各式船只,航空母舰、战列舰和巡洋舰、两栖攻击舰、驱逐舰、护卫舰、坦克登陆艇以及炮舰、部队运输船、强击登陆艇、抢修船和救护船、军火船、放烟幕的船、导航船,在那个狂风大作的早晨从青岛、烟台、大连、旅顺、仁川等数十个港口出航了。 在颠簸而满载的船上,许多士兵和水手因晕船而疲惫。但是很少有人抱怨。他们在甲板上和舱房里擦拭自己的武器,接受指示并第一次确切知晓了他们的登陆地点。此后,在大部分时间里,他们大都是站在舷边瞭望着大海,时而交谈并思索着。 而对于那些陆战队员而言,当陆军部队的官兵在思索时,他们却显得有些亢奋,一直以国防军军中精英,个个是千里挑一的好汉自语的陆战队员们,对战斗充满了渴望。 “曼谷号”两栖攻击舰军官餐厅舱内,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从那个广播传来之后,原本正在吃着午餐的陆战队军官们就再没说话,也没有人去碰盘中的食物。沉寂了大约几十秒后,看着餐盘里的食物林延智突然一笑,他的笑声在餐厅里显得有些刺耳,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师长。 “美国人做到了!”说话时,林延智低着头继续和盘中的食物战斗着,“不出所料!”他又补充了一句,似乎这一切都是他的意料之中,实际上作为海军陆战队三十五师的师长,从得知那场竞赛之后,他就相信美国人一定能做到。 “长官,这只能说美国人走了狗屎运而已!”邵陵武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曾经和美国同行交过手的他相信,这次只是美国人的运气好。“哼哼!”林延智摇摇头,放下手中的勺子,看着自己的这位陆战队一百团的团长,表情慢慢的严肃起来,“二十天,阵亡二十三万人。负伤近四十万!如果这是运气的话,这种运气不要也罢!” “那是美国人草菅人命!如果是在国防军,仗打到这份上,就是上头不把他送到军事法庭,也有士兵打他的黑枪!到时我敢说,连海军刑事调查处的调查员都会随便拿个报告了事,死了那么多人,被人打黑枪,那还是轻的!”话间邵陵武带着浓浓的嘲讽之味。 “为了那么一个小岛,死了二十三万人,如此惨重的代价,值得吗?”“不值得吗?”未待师长说话,江河就反问一句,“表面上美国人死了二十三万人,别忘了他们得到的是什么!得到的是进攻日本本土的彻底松绑!”“而且……”参谋长的话让林延智点点头,望着邵陵武,“之前是我们逼他们,而现在呢?却是他们逼我们!” 想到在“义州”号两栖攻击舰上司令官布属任务时的话语,他的眉头不禁皱成了一团。“中国的利益迫使我们绝不可能接受美国人进入绝对防御圈,请神容易送神难,我们必须要斩断他们任何染指的亚洲的企图,正因如此,我们才会发动这场战争!” 林延智的脸上见不到多少笑意,尽管几年来,他比任何人都渴望陆战队能够重上战场,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但是的在另一层面上,没有任何上过战场的人会觉得战场上有任何乐趣可言,无非只是更多的死亡而已。“没准这一次我们的日子也会非常难过,指不定会附出更来惨重的代价,要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一百八十万军队,而且还有几百万日本人。” 对于长官的看法,江河并不认同,他摇着头,“我并不这么觉得,长官!”“哦!”“我们和美国人不同,在日本人看来,美国人就是在入侵日本,而我们却是解放者,而且我们是应该日本临时政府的邀请,临时政府在日本拥有一定的声望,而且别忘了上原有泽和他的警备队,将会和我们一起行动,上原有泽在人民军中拥有的威望,远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要知道情报部门甚至认为,只要上原有泽朝海滩上一站,日本人就会放弃抵抗。在日本他可是有人间战神的称谓。” “所以你觉得我们可以轻轻松松的拿下九州吗?”“虽谈不上轻轻松松,但至少会比美国人轻松许多,我个人觉得,陆战队在九州不会遭遇太多的抵抗,虽然那里有一百八十万军队,但是这些军队有多少人愿意和上原对抗?”面对长官的质疑,江河如实的答道,在他看来,这场战役根本就没有任何悬念可谈,甚至更多的可能是一场宣传战。 “只要有一半的人愿意保卫日本,我敢说,我们就轻松不到什么地方!”林延智摇着头,对参谋长的看法,他并不是完全赞同,“如果他们愿意保卫日本的话,每年就不会有大量的难民千方百计的逃离日本了!”“逃跑的只是一部分不是吗?”“虽然只是一部分,但至少说明日本并不是铁板一块,那些平民为什么抵抗美国人?原因很简单,美国人是入侵者。” “我们也是!”“但至少比美国人多一层伪装不是吗?”“但愿吧!”林延智摇摇头,此时争论这些并没有任何意义,对于他来说或许只有登陆九州后,国防军会面对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能发生江河所认为那种“举国而降”的局面无疑是最好的,否则…… “哎!”站在舷边的望着的周围一艘艘,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庞大船队,山岛由纪夫不禁长叹一声,终于出征了!一生中,他只坐过三次船,一次是从广岛出征澳大利亚,当时整个广岛万人空巷,街道两侧挤满了为他们送行的人民群众,人们高呼着胜利,高喊着“解放全人类”、“将赤旗插遍世界”还有“人民军万岁”、“福首相万岁”的口号。 再后来,第二次乘船,没有欢呼声、也没有兴奋的喊叫,有的只是伴着屈辱感的饶幸,那一次他是作为俘虏和战友们一起登上了中国人的运输船,船把他们带到了设在中国的战俘营里,当年和他一起离开广岛的战友中,那时还活着的不过只有数人而已。 第三次,也就是这一次,这一次他不再是“光荣的日本人民军战士”,而是“担负着日本解放使命的日本警备队军人”,但是出征的时候,同时得到了人民的欢呼声,是流亡日本的难民在码头为他们送到。“一定要解放日本啊!”“日本的未来要靠你们了!”“打回家!打回日本!解放受苦受难的同胞!”“反攻东瀛,消灭赤匪!” 听着那些口号,山岛由纪夫感觉有些荒诞不经,曾经他和身边的战友同样都是“赤匪”的一员,而现在他们的使命却是消灭“赤匪”,消灭守卫日本的人民军部队,他们曾经的同僚。 “喂,大田,听说你家是九州的!”“是啊!”“那你很快就要回家了!”接着便是沉默,山岛由纪夫朝着扶着舷杆的人看去,只看到一位军曹长低着头一言不发,“我……”军曹长沉默了一会,突然抬起头来,“元帅实现了他的诺言,现在剩下的就是我们自己努力了!” 实现诺言,山岛由纪夫明白军曹长说的是什么,元帅说过会带大家回家,现在大家即将回到日本,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如果想安然回家,那么大家只有去拼死战斗,才能够最终回到家乡。 “建立一个没有社工党的崭新日本共和国!”山岛由纪夫忆起了出征前,元帅作的动员中的最后一句话,一个没有社工党的日本!那会是什么样的日本?不会再有人因言获罪,不会再有人饿死,不会有人被关入劳改营,不会再有阶级之分,不会再的批斗会……那样的日本会是什么样呢? 山岛由纪夫想起几周前,自己曾获准离开军营,进入的那座中国小镇,到处都是安详的民众,商店的柜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品,买东西、吃饭都不需要各种各样的票据,或许那才是生活吧! “有人说,我们的行为背叛了日本,背叛了革命,但是革命给日本带来的了什么呢?毁灭与仇恨!这或许是革命二十四年来日本得到的,今天也许的有人会宣称“你们是一群叛国者”,但是十年后,所有的日本人都会明白,正是我们的背叛,才令日本获得了新生!一个富足而安定的日本!一个再也没有政治迫害的日本!一个真正属于人民的日本!” 元帅的话依稀还在他的耳边响起,握着栏杆的双手越握越紧,“新日本!”山岛由纪夫在唇边喃喃着这个名词,眼神变得越发的决然,同时还有期待,对未来的期待。 第三百五十一章 组织的信任 各种各样的富传画几乎随处可见的,领袖的小,业计划的,当然也免不了的,会有光荣的人民军战士的,几乎所有的日本人都熟悉一张宣传画。 红色的背景一下,汹涌的海浪拍着海岸的崖壁。一名肩背武器的人民军战士,站在海岸边的崖壁上,警惕而决然的看着远方的海天,他那警慢而坚毅的眼神似乎是在警告一切侵略者远离日出之国的国土,否则他将会给予坚决的消灭。 此时当黎明的朝阳再一次升起时,九州海岸崖壁上的一个观察哨内,神情萎靡的人民军战士。有些懒散的看着海岸,偶尔他会拿起望远镜朝着远方的大海看上一眼。然后继续依靠着沙包,缩着身体,以便让自己身上暖和起来。 尽管在昨天。司令部就提出了警告“中国人随时会发起入像行动!要求沿岸的警戒哨提高警惧,但对于他们而言,似乎人民民主主义共和国的存亡,远无法同他们自身的温暖相比,至于在身子彻底的暖和起来之前,他们并不愿意站在3月清晨时的寒风中,享受着掉入冰窟般的“快感”。 此时这几名。警惕着海岸”的人民军战士,而当他再一次抬起头时,只看到远方的天空中的一群黑压压的黑点,这是过去的几天中例行的中国空军轰炸,看到黑点,担负着防空警戒任务的哨兵连忙拿起了电话。 在他向指挥部汇报着发现中国轰炸机群时,他并不知道,在几十公里外的大海上,一只有史以来最庞大的舰队中,十余艘两栖攻击舰上,陆战队的突击队员们,正在为最后的出去做着准备。 站在“海鹰”直升机下,几名陆战队突击队的队员,说笑着吃着热饭,又喝了杯浓浓的黑咖啡,这或许是他们在未来的几天中最后一顿热饭了。然后他们准备好自己的装具和弹药,擦拭了引式自动步枪和五式手枪。 清晨破晓时分。两栖攻击舰甲板上凉爽清新,海面上缭绕着一簇簇薄雾。从东方海平线探出脸来的朝阳,似乎预兆着今天是个好天气。 那些军士们在长官们的督促下,不断的提醒着自己的下属,让每个步枪手携带至少劲发子弹和8枚手榴弹作为基础弹药量。如果他觉得还可以多带一些就尽量多带,没有人会闲子弹多。在收拾装具时,推车上成箱的实弹匣、弹药包很快便被分发一空。每个掷弹手应该至少携带弘颗的毫米榴弹。每个班应携带2枚新式轻型反战车火箭用于摧毁地下工事和机枪阵地。” 甲板上的远征部队的突击兵在军官和军士们的喧嚷下,作着最后的准备,他们互相检查着弹药、检查战术背心内的防破片钢板,检查急救包。 几分钟后,随着一声令下,突击队员们便在短短的十几秒内。便登上了直升机,然后飞行员启动了直升机的发动机。当出架海鹰直升机一起发动准备起飞时,旋转机翼扬起的狂风在飞行甲板上卷动着,狂风几乎给人一种窒息感。 飞行甲板上身着黄色马夹的甲板指挥,向飞行员挥动着指挥灯。并向东方指去。等待着命令的飞行便拉起操纵杆,飞机起飞离开甲板,朝着“橡树”着陆区飞去。 在飞行途中,海鹰直升机的士兵进出舱门是敞开着的。当突击们飞越昭公里的海洋上空时,直升机的飞行高度为幻米,这是为了减低被日军雷达发现的可能性。每一艘两栖攻击舰上起飞的24架直升机分成6组,每彻架,每组直升机编队为左右三一飞行。然后镖武装直升机在他们的侧翼护卫,左侧翼和右侧翼的前方各接。 海军陆战队远征六团三营二连的士兵挤满了第一批起飞的直升机,在直升机上,作为连长的黄远新偶尔会朝着越来越近的海岸看去,但更多的时候他是在写他的日记。 “这是一个满是海雾,有些清冷的早晨。当我们起飞时海面上尚有低垂的薄雾。然而,刚起飞一会儿,我们就升入了晴空。正当我们朝”橡树”着陆区飞去之际,你可以从空中看到正高速掠过攻击机群。他们将在轰炸着陆区周围地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有人都很清楚,这或许是大家期待已久的!” “黄上尉,我们很快就会到达“橡树。了!” 在直升机掠过海岸时,作为部队翻译的下田渡边面带喜色的轻吼着,少年流亡中国,多年来他一直梦想着回到日本,而今天在出年后,他的脚将再一次踏到日本的土地上。 “下甲少尉,你家是东乡的?” “是的,也许下个星期我们就会解放我的家乡,到时黄君和诸君一定要到我们家作客啊!” 下田认真的说道。同时似乎又在回忆着家的模样,家在东乡什么地方?突然间,下田意识到,自己早都乙经记不清家乡的一切了。 “吧,” 突然间远处传来一阵火箭弹发射的啸声,这是护航武装直升机在得着陆区发射火箭弹,远远就可以看见着陆区周围浓烟和尘土飞扬。这实际上只是心理上的掩护罢了。如果该地有敌人,他们也不会待在空地 “叭…” 突然间远处传来一阵火箭弹发射的啸声。这是护航武装直升机在得着陆区发射火箭弹,远远就可以看见着陆区周围浓烟和尘土飞扬。这实际上只是心理上的掩护罢了,如果该地有敌人,他们也不会待在空地上,而是躲在空地周围隐蔽的阵地里。 尽管只是心理上的掩护,但是武装直升机仍然用火箭枪榴弹和机枪猛烈攻打空地四周。每架直升机携带昭枚刃毫米口径的火箭,一下子每架直升机就发射掉了出枚。他们留下一半火箭,以防我们着陆后万一需要火力支援才有得使用。当武装直升机侧着机身飞走时,四架护航,的武装直升机加速离开了我们的编队,冲到了前头,接着对空地四周开火。旨在用火力把敌人压制得抬不起头来。以便确保突击队安全着陆。 “准备战牛!” 在接近着陆区时,每一架直升机的军官或军士都大声吼着,在直升机在空地降落的时候,靠直升机舱门口的枪手们一起朝水稻田周围的树林开枪,以压制可能存在的敌军。 黄远新解开了座位上的安全带,并把那技引式自动步枪上的选择开关扳到全自动位置,然后向左边的树林扫了几个点射,射出的方向朝山。 就在此刻。一架直升机朝着陆点冲来,并把飞机的机头提起,使机尾下垂,让飞机突然失速。飞机下面的是一片水稻田。直升机的滑桅式起落架一着地。黄远新就大叫一声。 “突击队员!前进!” 说罢就跳出直升机,并朝空地西边的树丛奔去。一边跑一边用自己的步枪向前扫射。此时周围的一切安静的出奇。除了直升机的轰鸣、部队冲出机舱时的叫喊和机枪声外,没有任何的动静,没有敌人! ”停止射击!停止射击!”少校大声叫喊着,他惊讶的朝着周围看去,在稻田的尽头可以看到一个村庄,村庄的那些破旧的草屋甚至还冒着炊烟,从望远镜中偶尔可以看到村口,一些衣着破烂的日本人,正惊讶的朝这里看来。 又过了一会,少校看到一个日本平民,手里举着一根竹杆,顶上系着一块白布,一边摇着,一边的朝着陆场走着。 三月十六日,上午八时,满载着头戟钢盔的攻击部队的登陆艇开始向海滩前进,坦克登陆艇放出两栖裴甲车和两栖牵引车,在他们朝海滩前进时。海岸警戒哨被攻击机用火箭弹夷为平地,海岸防御铁丝被蛙人爆炸炸毁。在两个陆军师和两个海军陆战队师的登陆过程中。他们几乎没有遇到抵抗,没有人向他们开抢,甚至连脚也没有湿,便安全登陆 “这是真的吗?” 几乎是在脚踏上的萨摩半岛的沙滩时。一名国防军陆战队员就不可思议的叫了一句,他们原本还以为,会发生一场血战,像美国人在奄美碰到的一样。 “就像当年我们登陆台湾时一样!” 站在舷边的林延智,拿着望远镜打量着滩头上,正抢着时间快速登陆的海军陆战队和陆军部队,登陆滩头正在迅速扩大着。原定的四个登陆滩头。被迅速扩大为7个,绵延近二十公里,无一例外的,几乎没遭到任何抵抗。 “这些日本人肯定是忘记怎么守卫滩头了!” ”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想守!” 说话时,江河笑看着师长,右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从钱包里取出三张孔子,把钱塞到江河的手里,林延智一本正经的说着。 “你赢子,不过现在还可以用日本人放弃滩头,准备据点死守来解释!” “要点死守?呵呵!也许吧!至少我们在滩头没流血不是吗?” 九州萨磨半岛的战幕揭开后的当天,登陆部队便向纵深推进了近十公里。先头的突击部队一出登陆艇,就快速涉水上滩,一下子进到海岸边上构筑工事。后续部队纷纷越过他们的阵地,顺着日本人修建的那些狭窄落后的土路陆续向纵深挺进。头两天简直没有碰到什么抵抚,因为海军的炮击和空军的密集轰炸一开始,日军的主力就撤离了沿海地区。 所以登陆之初进展顺利,就是小有阻滞。也无非是遇上了小股伏兵,或有少许敌军凭借沟深路窄。仓促构筑了阵地想顶一下。可即便如此部队小心翼翼,步步推进,走上两三百米就要停一停,每个连总要派出好多路侦察兵先在前路侦察,而后队伍才敢上去。 总之,一连几天前方根本没有什么战线可言。只有小股小股的士兵不断向萨磨半岛深处渗透,时而跟人数更少的敌军小小接触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向前发展。汇聚起来。就成了整个部队向前推进的态势。然而单独来看,各部队却都很难说什么时刻是在朝什么方向行动。他们就仿佛一群蚂蚁在草地上苦苦地啃一堆面包屑。 部队在第二天中午占领了日军的一个机场。这所谓机场,其实规模小得可恰,不过是一片空阔地区开辟了一条数百米长夯实土路作为简易跑道,另有个小小的隐蔽在林木丛中,还有几座附属建筑则早已为日军自毁,然而尽管如此,事情还是上了战区公报。电台播音员在新闻节目快结束时也报告了这个 攻占机场总共只用了两排兵力,两个排的步兵包围了机场外的工事。歼灭了还留在机场里的全部守敌一个机枪班,随即用报话机报告营部。到第二天的傍晚时分,机场不但已经攻下并己修复,可供空军的紧急着陆使用。 第三天,转向北面的海军陆战队正迅速向萨摩半岛以东进军,以便将半岛拦腰切断,分成南北两半。而南下的陆军继续遭到零星抵抗,但是更多的却是日本人的欢迎,每当国防军尤其是日本警卫队出现大路上时,路边总是会挤满那些欢迎他们到来的日本人,他们站在不断向他们鞠躬。 “很难想像,一个国家会如此迅速的崩溃”。 坐在吉普车上的林延智在看到路边不断向他们鞠躬的这一幕时。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尽管在过去的三天中对于这一幕,不断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对于日本人,在他的印像中,那些日本人应该是电影中描述的那样,个头矮小的带着东方式的英勇,他们应该誓死悍卫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在绝望的时候的选择自杀,成千上万的日本军人、平民宁可自杀,也不会投降,至少电影中的日本人是这样的。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却彻底的颠覆的他的观点。 在乡村里的那些并未随人民军一起撤走的,衣着破烂的妇女用木盘子装着鱼和鸡蛋送给这些“入侵者”吃。并且拦着他们的车子,一定要他们吃完了。才准我们走。偶尔在经过一个市镇时,整个镇子的人都等待在街道两旁,欢迎他们的到来,在看到车队的时候,纷纷鞠躬。 在林延智的记忆之中,根本就未曾见过这样突然的转变。一夜之间,社工主义已经不存在了,敌人也已经走了,无论走到哪里遇到的都是人民的挥手和笑脸。 。日本正处在崩溃之中”。 在林延智作出这个判断时,他旁边的江河却一直紧皱着眉头。 “崩溃?” 初登陆时,他的确曾想象过,或许日本社工党的统治已经结束了。但是现在呢? 日本军队到什么地方去了?那支号称是“战无不胜的社工党最忠诚的战士”日本人民军跑到了什么地方去了?过去的两天之中,各个部队只是遭遇了小股溃散人民军而已,他们中有的抵抗非常坚决,有的是一触即溃,有的是远远看到后就选择了投降。 甚至其中还有一些投降后的人民军,要求加入解放警备队,以便向社工党和福井川讨还几十年的血债,赢得日本的新生,但是”这只是极少一部分。 就像平民的欢迎一样,过去的三天,虽然各地都传来好消息,但同样其中也有一些坏消息,一些社工党的支持者,伪装成欢迎的人群,对部队进行自杀式的攻击,甚至有一些日本女人,利用身体勾引国防军官兵,然后将其杀死。 登陆是零伤亡。在登陆之后的三天,战斗伤亡不过九百余人,可是遭偷袭伤亡却超过三千人,这至少表明一个问题,并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欢迎国防军。并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渴望着解放的到来。 战局的过于顺利,倒让江河整个人都变得谨慎起来,毕竟这鲫田利充满了诡异。 “我现在担心的是军队”。 “军队。我并不担心!,小 相比于江河的担心,林延智反到不见了之前那种担忧。“江河。记不记得,情报中曾提到的那句话!” “嗯?” “日本是一个高度地下化的国家!” 林延智随口道出了一句话来。 如果问任何一名曾在日本人民军担任过顾问的国防军军官,对日本军队印象最深的恐怕就是那些地下要塞以及地道,那些地道的入口都掩藏在杂草与灌木丛之中,而在狭小的、与下水道井盖一般大小的入口之下,乃是钢结构的坑道,附有梯子可向下通往宽大的房间,房内设有电力、通风装置。淋浴房和排水系统。 “一条地道,顶一千吨炸弹”。 江河点点头,说出了在日本非常有名的一句话,正是在福井川的倡导下。过去的几十年间,日本人民军除去七练之外,就是到处修建所谓的“国防工程”进行军事防御的地下化。 “情报中曾提到过,如果日本人民军进入本土防御战备,那么军队就需要进入坑道,依托坑道作战小我们不是没有碰到日本兵,而是现在他们正在什么地方等着我们!” 在说话时,林延智从椅包里取出一份地图。 “通常情况,像我们现在进军的地方。大都是以水稻田为主。这种地形并不符合修建地下工程的基本条件,最多只能修建藏兵洞之类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地下工程,这并不是符合日本人民军的习惯,我估计他们应该在这里等着我们!” 林延智手指向了地图上的一个位置,从军用地图上可清楚的看到,其复杂的山势地形,没有什么比山地更适合修建攻守皆宜的地下工程了。 。尤其是对于日军而言,他们缺少重武器,坦克、火炮根本无法与我们相信比,火力上的弱势,使得他们很难在野战中击溃我们,反而可能会被我们的优势火力击溃,如果我是由本次太郎,我肯定会把讣…江浩到,事!中,来在,事内。依靠种种威慑,可北现大规模投降或溃败,二来可以消弱我们的火力优势,尽可能的拖延我们的脚步,这或许是军队消失的根本原因!” “看来,我们要和美国人一样去抓老鼠去了!” 狭窄的公路上,一队国防军官兵,沿着道路两侧小心翼翼的行进着,走在最前方的军官不时的举手示意部队蹲下警戒,然后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尤其是在看着数百米川的山影时,脸上的警戒之意更浓了。 “长官,现在所有的日本人都欢迎我们,他们渴望我们的解放,渴望重获自由的日子”。 蹲下身,一直在长官身旁的院本健次见长官这副谨慎的模样,于是便连忙说了一句,他已经驯贯了告诉那些同胞们。 。你们被解放了!” 作为翻泽官,陵本健次一直是国防军和当地居民勾通工具,每当他看到那些欢天喜地,欢呼着自由到来的同胞们时,在高兴的同时,又忍不住得意,尤其是那些女人们投来的暧昧的目光时,如果有机会的话,也许在过去的三天,他至少可以得到超过十个女人。 李立勤摇摇头,脸上依带着警惕。 “小心点,总没错!” 尽管广播中不断的宣称“日本已经崩溃!人民正在欢迎国防军的到来!但这不过是官方的宣传罢了,实际上电台里传来的更多的是遭受偷袭的呼叫,而偷袭者正是那些在路边鞠躬欢迎他们的日本人。甚至于小孩在献花时,都会趁人不备的时候,朝军车上的扔一枚法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直到现在,各部队都未来传来“遭遇日军主力。的报告,那就是说,在九州岛上,上百万日军依然完整无缺在某一个地方等待着国防军的自投罗网。 “长官。你不明白的!,长官的坚持让散本健次摇摇头,作为一个逃亡者,他太了解他的那些同胞们了,或许绝大多数同胞都随着人民军一起撤到了大山里。但是其中绝大多数人并不是自愿的。 “我的同胞们,比任何人都渴望自由。我们已经受够了福井川还有他的社工党,你不会明白,过去我们的生活是什么模样,的确,在欢迎的人中有社工党的支持者,但更多的却是真心欢迎我们到来的人,他们都渴望生活在一个没有社工党的自由的国家之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险本健次的眼神一黯,他之所以逃亡中国,根本原因就是无法适应这个国家所发生的一切,他的父亲是外资本家,在血统论盛行的日本,作为黑七类子女的他和他的兄弟姐妹,曾遭受了数年非人所能承受的劫难,如果不是当初游上那艘的中国开来的运石船,也许早就被作为反革命分子枪毙了。 回忆着十八岁之前,所遭受的一切,除本健次的眼中闪过仇恨之色,几欲令人胆寒。他扭头看着的身旁的长官。 “这个国家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是啊!所以我们来了”。 李立勤随口表示了赞同。与此同时,他突然听到空中似乎有什么声响,未待他反应过来,身旁目中带恨的防本健次脖间喷出一团血雾,悟着脖子倒了下去。 “敌 一声未完,李立勤只觉胸胜似乎被什么咬了一下,接着便软软的倒了下去,下一瞬间,原本平静的山地间枪声大作。伴着枪声,还有稀落的爆炸声,瞬间,原本在山路两侧保持警戒的战士们,便笼罩于一片弹雨之中,先头班里几乎每个人都中了弹。 军官的阵亡、突然的袭击,并未让他们感觉到恐惧或惊异,而是迅速主动的向周围散开,伏下身,趴在地上朝着周围射击,这种情况在他们曾经接受过的刮练中曾遭受过无所数次。 “如果你的军官已经,士官们脸色发白,记住,临阵脱逃等于自寻死路,因此你要散开队形,卧倒在地,耐心而镇定的射击,像一个战争一样等待支援!” 几乎每一个国防军官兵在走出练营的时候,这句话便刻入了他们的脑海之中,在足以用残酷形容的练中,几乎形成他们个人的本能。 构建防御 “一班,三点方向 枪林弹雨中不断的传来的军士们叫喊声,原本伏在地上,半挺着身子向周围射击的战士们,在短短几十秒内。便按照的军士们的要求,构建起了一个简单的防御网。 在军士们指挥着部队组织防御时,一直与连长保持距离的无线电员,看着躺在路中央的连长,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他们教给他的:决不能让任何一张地图或通讯联系呼号密码本落入敌人手中。于是便冲上前去把地图和呼号密码本从中尉衣袋里掏出来。然后跪下来使劲把他的尸体翻过去。 就在此刻,他背上的无线电被击中,无线电的碎片飞起来砸了他的后脑勺,他感到脖子上有东西往下流,伸手去摸后颈,缩回手一看,满手是血。 就在这时。他看到山间的草丛似乎动了动,接着不过十数米距离的草丛中突然涌出几十个日本兵。他们咆哮着端着刺刀冲了下来。 第三百五十二章 消失的…… 在日本,各种各样的宣传画几乎随处可见的,领袖的、工人的、工业计划的。当然也免不了的,会有光荣的人民军战士的,几乎所有的日本人都熟悉一张宣传画。红色的背景一下,汹涌的海浪拍着海岸的崖壁,一名肩背武器的人民军战士,站在海岸边的崖壁上,警惕而决然的看着远方的海天,他那警惕而坚毅的眼神似乎是在警告一切侵略者远离日出之国的国土,否则他将会给予坚决的消灭。 此时当黎明的朝阳再一次升起时,九州海岸崖壁上的一个观察哨内,神情萎靡的人民军战士,有些懒散的看着海岸,偶尔他会拿起望远镜朝着远方的大海看上一眼,然后继续依靠着沙包,缩着身体,以便让自己身上暖和起来。 尽管在昨天,司令部就提出了警告“中国人随时会发起入侵行动!”,要求沿岸的警戒哨提高警惕,但对于他们而言,似乎人民民主主义共和国的存亡,远无法同他们自身的温暖相比,至于在身子彻底的暖和起来之前,他们并不愿意站在3月清晨时的寒风中,享受着掉入冰窟般的“快感”。 此时这几名“警惕着海岸”的人民军战士,而当他再一次抬起头时,只看到远方的天空中的一群黑压压的黑点,这是过去的几天中例行的中国空军轰炸,看到黑点,担负着防空警戒任务的哨兵连忙拿起了电话。 在他向指挥部汇报着发现中国轰炸机群时,他并不知道,在几十公里外的大海上,一只有史以来最庞大的舰队中,十余艘两栖攻击舰上,陆战队的突击队员们,正在为最后的出去做着准备。 站在“海鹰”直升机下,几名陆战队突击队的队员,说笑着吃着热饭,又喝了杯浓浓的黑咖啡,这或许是他们在未来的几天中最后一顿热饭了。然后他们准备好自己的装具和弹药,擦拭了31式自动步枪和五式手枪。 清晨破晓时分,两栖攻击舰甲板上凉爽清新,海面上缭绕着一簇簇薄雾。从东方海平线探出脸来的朝阳,似乎预兆着今天是个好天气。那些军士们在长官们的督促下,不断的提醒着自己的下属,让每个步枪手携带至少300发子弹和8枚手榴弹作为基础弹药量,如果他觉得还可以多带一些就尽量多带,没有人会闲子弹多。 在收拾装具时,推车上成箱的实弹匣、弹药包很快便被分发一空。“……每个掷弹手应该至少携带36颗40毫米榴弹。每个班应携带2枚新式轻型反战车火箭用于摧毁地下工事和机枪阵地……”甲板上的远征部队的突击兵在军官和军士们的喧嚷下,作着最后的准备,他们互相检查着弹药、检查战术背心内的防破片钢板,检查急救包。 几分钟后,随着一声令下,突击队员们便在短短的十几秒内,便登上了直升机,然后飞行员启动了直升机的发动机。当24架海鹰直升机一起发动准备起飞时,旋转机翼扬起的狂风在飞行甲板上卷动着,狂风几乎给人一种窒息感。 飞行甲板上身着黄色马夹的甲板指挥,向飞行员挥动着指挥灯,并向东方指去。等待着命令的飞行便拉起操纵杆,飞机起飞离开甲板,朝着“橡树”着陆区飞去。 在飞行途中,海鹰直升机的士兵进出舱门是敞开着的。当突击们飞越43公里的海洋上空时,直升机的飞行高度为50米,这是为了减低被日军雷达发现的可能性。每一艘两栖攻击舰上起飞的24架直升机分成6组,每组4架,每组直升机编队为左右三一飞行。然后4架武装直升机在他们的侧翼护卫,左侧翼和右侧翼的前方各2架。 海军陆战队远征六团三营二连的士兵挤满了第一批起飞的直升机。在直升机上,作为连长的黄远新偶尔会朝着越来越近的海岸看去,但更多的时候他是在写他的日记。 “这是一个满是海雾,有些清冷的早晨,当我们起飞时海面上尚有低垂的薄雾。然而,刚起飞一会儿,我们就升入了晴空。正当我们朝“橡树”着陆区飞去之际,你可以从空中看到正高速掠过攻击机群,他们将在轰炸着陆区周围地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有人都很清楚,这或许是大家期待已久的!” “黄上尉,我们很快就会到达“橡树”了!”在直升机掠过海岸时,作为部队翻译的下田渡边面带喜色的轻吼着,少年流亡中国,多年来他一直梦想着回到日本,而今天在24年后,他的脚将再一次踏到日本的土地上。“下田少尉,你家是东乡的?” “是的,也许下个星期我们就会解放我的家乡,到时黄君和诸君一定要到我们家作客啊!”下田认真的说道,同时似乎又在回忆着家的模样,家在东乡什么地方?突然间,下田意识到,自己早都已经记不清家乡的一切了。 “嗖……”突然间远处传来一阵火箭弹发射的啸声,这是护航武装直升机在得着陆区发射火箭弹,远远就可以看见着陆区周围浓烟和尘土飞扬。这实际上只是心理上的掩护罢了,如果该地有敌人,他们也不会待在空地上,而是躲在空地周围隐蔽的阵地里。 尽管只是心理上的掩护,但是武装直升机仍然用火箭枪榴弹和机枪猛烈攻打空地四周。每架直升机携带48枚70毫米口径的火箭,一下子每架直升机就发射掉了24枚。他们留下一半火箭,以防我们着陆后万一需要火力支援才有得使用。当武装直升机侧着机身飞走时,四架护航的武装直升机加速离开了我们的编队,冲到了前头,接着对空地四周开火,旨在用火力把敌人压制得抬不起头来,以便确保突击队安全着陆。 “准备战斗!”在接近着陆区时,每一架直升机的军官或军士都大声吼着,在直升机在空地降落的时候,靠直升机舱门口的枪手们一起朝水稻田周围的树林开枪,以压制可能存在的敌军。 黄远新解开了座位上的安全带,并把那枝31式自动步枪上的选择开关扳到全自动位置,然后向左边的树林扫了几个点射,射出的方向朝山。就在此刻,一架直升机朝着陆点冲来,并把飞机的机头提起,使机尾下垂,让飞机突然失速。飞机下面的是一片水稻田,直升机的滑橇式起落架一着地,黄远新就大叫一声,“突击队员!前进!” 说罢就跳出直升机,并朝空地西边的树丛奔去,一边跑一边用自己的步枪向前扫射。此时周围的一切安静的出奇,除了直升机的轰鸣、部队冲出机舱时的叫喊和机枪声外,没有任何的动静,没有敌人!“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少校大声叫喊着,他惊讶的朝着周围看去,在稻田的尽头可以看到一个村庄,村庄的那些破旧的草屋甚至还冒着炊烟,从望远镜中偶尔可以看到村口,一些衣着破烂的日本人,正惊讶的朝这里看来。又过了一会,少校看到一个日本平民,手里举着一根竹杆,顶上系着一块白布。一边摇着,一边的朝着陆场走着。 三月十六日,上午八时,满载着头戴钢盔的攻击部队的登陆艇开始向海滩前进,坦克登陆艇放出两栖裴甲车和两栖牵引车,在他们朝海滩前进时,海岸警戒哨被攻击机用火箭弹夷为平地,海岸防御铁丝被蛙人爆炸炸毁。在两个陆军师和两个海军陆战队师的登陆过程中,他们几乎没有遇到抵抗,没有人向他们开抢,甚至连脚也没有湿,便安全登陆 “这他妈的是真的吗?”几乎是在脚踏上的萨摩半岛的沙滩时,一名国防军陆战队员就不可思议的叫了一句,他们原本还以为,会发生一场血战,像美国人在奄美碰到的一样,“就像当年我们登陆台湾时一样!”。 站在舷边的林延智,拿着望远镜打量着滩头上,正抢着时间快速登陆的海军陆战队和陆军部队,登陆滩头正在迅速扩大着,原定的四个登陆滩头,被迅速扩大为7个,绵延近二十公里,无一例外的,几乎没遭到任何抵抗。 “这些日本人肯定是忘记怎么守卫滩头了!”“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想守!”说话时,江河笑看着师长,右手伸到了他的面前。从钱包里取出三张孔子,把钱塞到江河的手里,林延智一本正经的说着,“你赢了,不过现在还可以用日本人放弃滩头,准备据点死守来解释!”“要点死守?呵呵!也许吧!至少我们在滩头没流血不是吗?” 九州萨磨半岛的战幕揭开后的当天,登陆部队便向纵深推进了近十公里。先头的突击部队一出登陆艇,就快速涉水上滩,一下子进到海岸边上构筑工事。后续部队纷纷越过他们的阵地,顺着日本人修建的那些狭窄落后的土路陆续向纵深挺进。头两天简直没有碰到什么抵抗,因为海军的炮击和空军的密集轰炸一开始,日军的主力就撤离了沿海地区。 所以登陆之初进展顺利,就是小有阻滞,也无非是遇上了小股伏兵,或有少许敌军凭借沟深路窄,仓促构筑了阵地想顶一下。可即便如此部队小心翼翼,步步推进,走上两三百米就要停一停,每个连总要派出好多路侦察兵先在前路侦察,而后队伍才敢上去。 总之,一连几天前方根本没有什么战线可言,只有小股小股的士兵不断向萨磨半岛深处渗透,时而跟人数更少的敌军小小接触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向前发展。汇聚起来,就成了整个部队向前推进的态势,然而单独来看,各部队却都很难说什么时刻是在朝什么方向行动,他们就仿佛一群蚂蚁在草地上苦苦地啃一堆面包屑。 部队在第二天中午占领了日军的一个机场。这所谓机场,其实规模小得可怜,不过是一片空阔地区开辟了一条数百米长夯实土路作为简易跑道,另有个小小的飞机库隐蔽在林木丛中,还有几座附属建筑则早已为日军自毁,然而尽管如此,事情还是上了战区公报,电台播音员在新闻节目快结束时也报告了这个胜利消息。 攻占机场总共只用了两排兵力,两个排的步兵包围了机场外的工事,歼灭了还留在机场里的全部守敌一个机枪班,随即用报话机报告营部。到第二天的傍晚时分,机场不但已经攻下并己修复,可供空军的紧急着陆使用。 第三天,转向北面的海军陆战队正迅速向萨摩半岛以东进军,以便将半岛拦腰切断,分成南北两半。而南下的陆军继续遭到零星抵抗,但是更多的却是日本人的欢迎,每当国防军尤其是日本警卫队出现大路上时,路边总是会挤满那些欢迎他们到来的日本人,他们站在不断向他们鞠躬。 “很难想像,一个国家会如此迅速的崩溃!”坐在吉普车上的林延智在看到路边不断向他们鞠躬的这一幕时,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尽管在过去的三天中对于这一幕,不断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对于日本人,在他的印像中,那些日本人应该是电影中描述的那样,个头矮小的带着东方式的英勇,他们应该誓死悍卫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在绝望的时候的选择自杀,成千上万的日本军人、平民宁可自杀,也不会投降,至少电影中的日本人是这样的,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却彻底的颠覆的他的观点。 在乡村里的那些并未随人民军一起撤走的,衣着破烂的妇女用木盘子装着鱼和鸡蛋送给这些“入侵者”吃。并且拦着他们的车子,一定要他们吃完了,才准我们走。偶尔在经过一个市镇时,整个镇子的人都等待在街道两旁,欢迎他们的到来,在看到车队的时候,纷纷鞠躬。 在林延智的记忆之中,根本就未曾见过这样突然的转变。一夜之间,社工主义已经不存在了,敌人也已经走了,无论走到哪里遇到的都是人民的挥手和笑脸。“日本正处在崩溃之中!”在林延智作出这个判断时,他旁边的江河却一直紧皱着眉头,“崩溃?”初登陆时,他的确曾想象过,或许日本社工党的统治已经结束了,但是现在呢? 日本军队到什么地方去了?那支号称是“战无不胜的”、“社工党最忠诚的战士”日本人民军跑到了什么地方去了?过去的两天之中,各个部队只是遭遇了小股溃散人民军而已,他们中有的抵抗非常坚决,有的是一触即溃,有的是远远看到后就选择了投降。 甚至其中还有一些投降后的人民军,要求加入解放警备队,以便向社工党和福井川讨还几十年的血债,赢得日本的新生,但是……这只是极少一部分。 就像平民的欢迎一样,过去的三天,虽然各地都传来好消息,但同样其中也有一些坏消息,一些社工党的支持者,伪装成欢迎的人群,对部队进行自杀式的攻击,甚至有一些日本女人,利用身体勾引国防军官兵,然后将其杀死。 登陆是零伤亡,在登陆之后的三天,战斗伤亡不过九百余人,可是遭偷袭伤亡却超过三千人,这至少表明一个问题,并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欢迎国防军,并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渴望着解放的到来。战局的过于顺利,倒让江河整个人都变得谨慎起来,毕竟这种顺利充满了诡异。 “我现在担心的是军队!”“军队,我并不担心!”相比于江河的担心,林延智反倒不见了之前那种担忧。“江河,记不记得,情报中曾提到的那句话!”“嗯?”“日本是一个高度地下化的国家!”林延智随口道出了一句话来。 如果问任何一名曾在日本人民军担任过顾问的国防军军官,对日本军队印象最深的恐怕就是那些地下要塞以及地道,那些地道的入口都掩藏在杂草与灌木丛之中,而在狭小的、与下水道井盖一般大小的入口之下,乃是钢结构的坑道,附有梯子可向下通往宽大的房间,房内设有电力、通风装置,淋浴房和排水系统。 “一条地道,顶一千吨炸弹!”江河点点头,说出了在日本非常有名的一句话,正是在福井川的倡导下,过去的几十年间,日本人民军除去训练之外,就是到处修建所谓的“国防工程”,进行军事防御的地下化。 “情报中曾提到过,如果日本人民军进入本土防御战备,那么军队就需要进入坑道,依托坑道作战,我们不是没有碰到日本兵,而是现在他们正在什么地方等着我们!”在说话时,林延智从挎包里取出一份地图。 “通常情况,像我们现在进军的地方,大都是以水稻田为主,这种地形并不符合修建地下工程的基本条件,最多只能修建藏兵洞之类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地下工程,这并不是符合日本人民军的习惯,我估计他们应该在这里等着我们!”林延智手指向了地图上的一个位置,从军用地图上可清楚的看到,其复杂的山势地形,没有什么比山地更适合修建攻守皆宜的地下工程了。 “尤其是对于日军而言,他们缺少重武器,坦克、火炮根本无法与我们相信比,火力上的弱势,使得他们很难在野战中击溃我们,反而可能会被我们的优势火力击溃,如果我是由本次太郎,我肯定会把部队收缩到工事之中,一来在工事内,依靠种种威慑,可以防止出现大规模投降或溃败,二来可以消弱我们的火力优势,尽可能的拖延我们的脚步,这或许是军队消失的根本原因!” “看来,我们要和美国人一样去抓老鼠去了!”狭窄的公路上,一队国防军官兵,沿着道路两侧小心翼翼的行进着,走在最前方的军官不时的举手示意部队蹲下警戒,然后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尤其是在看着数百米外的山影时,脸上的警戒之意更浓了。 “长官,现在所有的日本人都欢迎我们,他们渴望我们的解放,渴望重获自由的日子!”蹲下身,一直在长官身旁的阪本健次见长官这副谨慎的模样,于是便连忙说了一句,他已经习惯了告诉那些同胞们。“你们被解放了!” 作为翻译官,阪本健次一直是国防军和当地居民勾通工具,每当他看到那些欢天喜地,欢呼着自由到来的同胞们时,在高兴的同时,又忍不住得意,尤其是那些女人们投来的暧昧的目光时,如果有机会的话,也许在过去的三天,他至少可以得到超过十个女人。 李立勤摇摇头,脸上依带着警惕,“小心点,总没错!”尽管广播中不断的宣称“日本已经崩溃!人民正在欢迎国防军的到来!”,但这不过是官方的宣传罢了,实际上电台里传来的更多的是遭受偷袭的呼叫,而偷袭者正是那些在路边鞠躬欢迎他们的日本人。 甚至于小孩在献花时,都会趁人不备的时候,朝军车上的扔一枚手榴弹,这种打法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直到现在,各部队都未来传来“遭遇日军主力”的报告,那就是说,在九州岛上,上百万日军依然完整无缺在某一个地方等待着国防军的自投罗网。 “长官,你不明白的!”长官的坚持让阪本健次摇摇头,作为一个逃亡者,他太了解他的那些同胞们了,或许绝大多数同胞都随着人民军一起撤到了大山里,但是其中绝大多数人并不是自愿的。 “我的同胞们,比任何人都渴望自由,我们已经受够了福井川还有他的社工党,你不会明白,过去我们的生活是什么模样,的确,在欢迎的人中有社工党的支持者,但更多的却是真心欢迎我们到来的人,他们都渴望生活在一个没有社工党的自由的国家之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阪本健次的眼神一黯,他之所以逃亡中国,根本原因就是无法适应这个国家所发生的一切,他的父亲是外资本家,在血统论盛行的日本,作为黑七类子女的他和他的兄弟姐妹,曾遭受了数年非人所能承受的劫难,如果不是当初游上那艘的中国开来的运石船,也许早就被作为反革命分子枪毙了。 回忆着十八岁之前,所遭受的一切,阪本健次的眼中闪过仇恨之色,几欲令人胆寒,他扭头看着的身旁的长官,“这个国家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是啊!所以我们来了!”李立勤随口表示了赞同,与此同时,他突然听到空中似乎有什么声响,未待他反应过来,身旁目中带恨的阪本健次脖间喷出一团血雾,悟着脖子倒了下去。 “敌……”一声未完,李立勤只觉胸膛似乎被什么咬了一下,接着便软软的倒了下去,下一瞬间,原本平静的山地间枪声大作,伴着枪声,还有稀落的爆炸声,瞬间,原本在山路两侧保持警戒的战士们,便笼罩于一片弹雨之中,先头班里几乎每个人都中了弹。 军官的阵亡、突然的袭击,并未让他们感觉到恐惧或惊异,而是迅速主动的向周围散开,伏下身,趴在地上朝着周围射击,这种情况在他们曾经接受过的训练中曾遭受过无所数次。“如果你的军官已经,士官们脸色发白,记住,临阵脱逃等于自寻死路,因此你要散开队形,卧倒在地,耐心而镇定的射击,像一个战争一样等待支援!” 几乎每一个国防军官兵在走出训练营的时候,这句话便刻入了他们的脑海之中,在足以用残酷形容的训练中,几乎形成他们个人的本能。“……构建防御……”“一班,…方向……”枪林弹雨中不断的传来的军士们叫喊声,原本伏在地上,半挺着身子向周围射击的战士们,在短短几十秒内,便按照的军士们的要求,构建起了一个简单的防御网。 在军士们指挥着部队组织防御时,一直与连长保持距离的无线电员,看着躺在路中央的连长,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他们教给他的:决不能让任何一张地图或通讯联系呼号密码本落入敌人手中。于是便冲上前去把地图和呼号密码本从中尉衣袋里掏出来,然后跪下来使劲把他的尸体翻过去。 就在此刻,他背上的无线电被击中,无线电的碎片飞起来砸了他的后脑勺,他感到脖子上有东西往下流,伸手去摸后颈,缩回手一看,满手是血。就在这时,他看到山间的草丛似乎动了动,接着不过十数米距离的草丛中突然涌出几十个日本兵,他们咆哮着端着刺刀冲了下来。 第三百五十三章 铁台风 冷!前所未有的寒意!置身于宽敞的地下办公室中,福井川只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寒意,这股寒意,从他的心底开始散发出来,一直深入到五脏六腑之中。或许,这并不是寒意,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恐惧!对未来的恐惧! “铃木,告诉我!”福井川抬起头,一双金鱼般的眼睛中尽是绝望,“大山木野能守住九州吗?”大山木野是他的亲信,他曾是福井最为亲近的人之一,他所有的军事理论无不是源自福井,他甚至曾出任过人民军总司令,而现在,他是九州战区司令官,直接负责九州的防务,以元帅之位,指挥九州战区八百万军民。 为了表示对大山的支持,福井甚至还授予了他九州的一切军政大权,只要他有需要,福井就会满足他所有的需要:他说要从诱敌深入,福井点头同意,他说要用“铁台风”攻击中国的军舰,福井命令陆海军不间断的发起神风攻击,只要大山有需要,他都会给予满足。 但是现在,福井川却变得越来越显惶恐,毕竟直到现在,九州并没有传来什么好消息,虽然偶尔还有一些全歼中帝军队连排级部队的好消息,但那显然是无法影响大局的。现在的大局是中国人已经在九州站稳了脚跟。 铃木摇摇头。“那么大山能在九州坚持半年!能杀死一百万中国人吗?”在问出这句话时,福井川的脸上尽是期待与祈望之意,在福井看来,或许拯救他的以及日本的命运,可能就是能不能杀死一百万人,“主席,只有一半的人愿意和大山撤入山区!”抬眼看着面带惧色的主席,铃木继续说了下去。 “现在,山区并不是安全的,大山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战前修建的要塞工事,我们的山区大都已经没有多少树木,这显然是不利于部队的隐蔽!”在提到这个现实问题时,铃木看了眼面前的主席,正是他喊出那句“一座山换一座工厂”的口号,为了工业化,日本砍掉了本就不多的森林,向中国出口以换取宝贵的外汇,用于购买机器,实现国家的工业化,可是结果呢? 森林砍光之后,自然灾害频频发生,山洪、水灾、山体滑坡等等,但是这一切都无法阻止主席的决定,他所要的是一个“工业化的日本”,而不是一个只剩下森林的日本,可是现在,这个没有了森林的日本,在面对中国人的进攻时,即便是撤到山区,也没有多少隐蔽之所,在这种情况下,大山最初计划的“以游击战抗击入侵之敌”的作战方案,又有多少实现的可能,而且现在中国人还是慢慢收紧他们的夹锁,总有一天…… “所以,前景是并不乐观的!”“不乐观的!你们永远都是不乐观的!我相信大山,他一定能做到的!”猛的将桌上的文件书笔推落在地,福井川大喊了一句,突如其来的愤怒,来的快。去的也快,在发泄之后,他再次抬起头来,“铃木,你觉得大山有可能会叛变吗?” 咯噔一声,铃木的心头一紧,尤其是在看到主席眼中流露出的冷酷与肯定时,更是心头一寒,现在的主席早已经不是二十四年前,那个意志坚定、斗志高昂的参谋长了,现在怀疑一切,怀疑所有人,恐怕才是他最真实的性格。在他的眼中,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叛徒,都有可能拿他的脑袋去换取“500万华元”,这是临时政府开出的悬赏,任何人只要杀死或逮捕福井川,都可以得到位500万华元。 临时政府从中国那里学到了很多,巨额悬赏是一方面,在另一方面,或许是因为上原的缘故,临时政府并没有对人民军将领的脑袋进行悬赏,反而开出了很多诱人的条件,只要他们投降,不仅可以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还能保证他们的军衔与地位,这对很多高级指挥官,具有十足的吸引力。尤其是在现在,中美两大强国对日本的夹攻之时,这种保证实际上就是保证了他们的荣化富贵。 日本绝不可能取得胜利,而福井川却是必死无疑,但是作为军队的指挥官,他们却有机会保住自己的生命,还有权力,那就是投降,像上原有泽一样,有多少人可以经受这种诱惑,可以承受的人并不多。 “大山是个忠诚的红色战士!”“曾经,上原有泽也是!”当提到上原有泽时,福井川的脸色急剧变化着,越变越显难看,正是上原的背叛,让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上原都可以背叛自己,那么还有谁会不背叛自己。想到这,福井川看了一眼铃木,他会背叛自己吗? “上原是旧军官,但是大山却是无产阶级出身的革命战士!”“希望如此吧!”福井川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大山会背叛吗?在他的心里同样是个未知数,尽管是个未知道,但他知道,现在如果认准了大山是个叛徒,那么他就一定会背叛自己,背叛党和国家。 “铃木,你觉得美国人!”福井突然加重了语气,“美国人有可能因为中国人抢占九州,与他们决裂,甚至导致两国间再次爆炸战争吗?”在过去的几天中,尤其是在得知中国人进攻九州的消息之后,福井就一直心存着一个幻想,幻想着中国人和美国人会因为利益冲突,爆发一场大战,而位于夹缝中的日本。则成为两国相互争抢的对像,他率领着日本再一次渡过了“亡国之关”。 “主席,我认为……”铃木并没有回答福井的痴心妄想,而是提到了另外一件事,“现在我们必须要考虑撤往赤石山脉大本营!也许在那里,我们还有机会,在未来通过发动全面游击战的方式,赢得战争的最终胜利!” 就在两天前,铃木已经实施了本土决战动员案,根据动员案组织国民义勇队,由十五岁至五十五岁的男人和十七岁至四十五岁的女人组成,整个日本都将武装起来,进行一场艰苦卓绝的本土保卫战,不过与大山的不同,他并没有任何将平民撤向山区的意愿。 “现在!还没到撤退的时候,如果说九州沦陷了,那么我们就必须要撤退,到那时我们肯定要进行本土保卫战,让中帝国主义侵略者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但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我需要我的人民知道,他们的领袖!” 福井川的脸上原本的恐惧随着他的这句话消失了,他是六千万日本人民爱戴的领袖,他有六千万人民作为后盾,他为什么要害怕,而且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就像铃木说的那样,日本可以承受以牺牲半数人民的代价,保卫这个国家,但是中国人愿意死掉几百万人吗?他们不会,也不敢! “现在,依然在东京,在东京指挥着这场卫国战争,我们要让他们看到胜利的希望,铃木,我们必要要刮起一场更为猛烈的铁台风!”“有些人喜欢采用以我之皮取敌之肉,以我之肉取敌之骨的方法,本人反对这样的战术,我倒同意以我之骨取敌之骨的战术。每个日本人都能做到这点,它适合日本的民族性,也适合日本的国情,这个战术就是所说的特攻队战术。” 自夏维夷海战之后,为了尽可能重创美国舰队,日本人民军陆军航空队创造了“无畏战术”,简而言之,就是派出飞行员操纵飞机,携带炸弹,直接撞向美国人的军舰,尤其是航空母舰,也就是从那天起,“无畏战术”就成为象征着革命战士英勇无畏、为党和祖国不惜牺牲已身的勇气的象征。“他们就像历史上的神风一样,保佑着日本!” 在当时尚为首相的福井川听到夏维夷人民军飞行员创造的无畏战术后,在感慨其英勇的时候,将这那些飞行员比喻成了几百年前因曾挽救日本的神风。自此无畏战术也有了他的名字“神风”,无论是福井川或是其它人都寄希望于这些少年兵驾驶的飞机,能够卷起一阵新的神风,从而保佑日本像近700年前台风拯救了日本一般,让日本避免灭亡的命运。 在奄美战役打响后,为了挽救战局,日本海军也加入到这场“明日必死”的游戏中,不断对美国舰使用“神风”战术,而在九州,这种战术成了的不可分割的部分。自国防军三天前登陆以来,日本人对集聚在萨摩半岛以西的数百艘中国军舰已发起五次大规模“神风”攻击,动用飞机一千五百多架。 数百架飞机冲破密集的高射炮火力网,撞上目标爆炸,把近二十艘中国军舰送入海底,并把另外二十五艘撞得遍体鳞伤。这个数字虽然可怕,却未能说明双方的惨重死亡及表现出的恐怖和英雄气概的真实情况。眼睁睁地看着一架飞机,不顾死活地向你的舰只撞来,驾驶员决心与你一起炸得粉身碎骨,换作任何人也会觉得周身血液在那一瞬间凝固。 而对日本飞行员的疯狂行为,让即便是同为东方人的国防海军官兵在感到惊愕,每当神风机群袭来时,望着那些好象是被鬼迷心窍般不计代价,只会撞击沉一般军舰的机群,任何人都会感觉到惊恐。 随着一—架架‘神风’冲将下来,那些见惯了场,习惯了英雄主义的海军官兵,竟然被吓的愣愣发呆,好象在目击某种惨象时那样。顷刻间,他们忘掉了自己,忘掉了自己是受害者,而是不由自主地猜测从高空飞来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黄昏时机,吉村下野看见一队“神风”飞机朝西南飞去,这是一队去攻击中国军舰的飞机,下一队就该轮到他了。他走到自己的飞机旁,机身内安装了副油箱,机翼两侧都装上一颗重二百五十公斤的炸弹,吉村下野检查自己的飞机时,看着这架满是补钉的四式战。“这就是我将驾驶它进行有去无回的飞行的飞机啊。” 第二天中午,吉村下野躺在草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他那个飞行队的机群被牵引到跑道上,准备去执行任务,更多的人脸上带着惶恐之色,他们是在害怕,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执行这种任务,望着那些像是野餐一样说笑的战友们,他的脑海中回忆起了数月前的情景。 1947年1月,东京。“一机一舰!”不过二十二岁的东京出生的吉村下野,听到指挥官在那里喊出这句话时,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对于“一机一舰”的口号是深信不疑的。“神风特攻是克服日本比中美生产率低所造成的劣势的最好办法,只用一个人就可以击伤或击沉一艘航空母舰或战列舰,并让一千名敌人与自己一起葬身鱼腹……” 听着指挥官的话,吉村慢慢的沉思着,三年前征兵时,他应征入海军,原因是海军对他有魅力,他学会驾驶飞机,到一九四五年初,他已经在四国岛上的高知航校任教官。 “没有人因为想送死而去执行这种任务!”站在台上的指挥官的神情显得有些悲怆,“但……同志们,这是命令,这将使得我们能够保护祖国、家人、兄弟姐妹、朋友以及我们的家乡免遭敌人的入侵!” 训练场上飞行员们静静听着指挥官的动员,他们中有的人面带着兴奋,有的却带着忧虑与恐惧,各种各样的神色在他们的脸上浮现出来,但却没有任何人表达自己的看法。 在征集参加神风特攻队的志愿者时,每个飞行员、教官和学员都要在纸上签名,自愿的就在自己的名字上画个圈,不愿去的就画个三角。指挥官说的非常清楚,没有强迫,一切只是志愿,有几个人毫不迟疑地在自己名字上画了三角。 看到一幕,吉村下野觉得,画三角的都是胆小鬼,而且,反正谁也活不到战争结束,倒不如做个飞行员死去,说不定还能撞沉一艘敌舰呢。凡是志愿报名参加特攻队的人都进行训练:先是在离水面三十英尺的低空飞行,刚一爬高就向一个控制塔开火。他们用来训练的飞机是一种速度慢、机身笨重的双座教练机。 吉村下野作为自己座机的指挥官,当了领航员,尽管他认为没有必要。但是,如果没有一个当官的在旁边坐着,飞行员就有可能掉转机头。而就在参加特攻队训练时,吉村惊讶的看到那些当初画了三角,竟然也参加了训练,没有强迫?是不会强迫,但是最终政委们却会用他们言语说服那些画了三角的飞行员,“志愿”参加这旨在挽救日本的特攻。 几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训练时,所有人都全神贯注,而执行任务又是很久以后的事情,所以好象并没有当真。然而训练一结束,吉村下野就醒悟到,自己已被判处死刑,注定要死的死刑。“明日必死!”在接下来的每一天之中,同样的口号不断的响起,每一次当这种口号响起时,无疑都会加重吉村的心理负担,一天一天的加重,明天必死! “轰!”猛然间,一阵爆炸声传了过来,机场周围的地面爆炸了,从朝鲜起飞的中国轰炸机在轰炸这个基地。吉村下野一动也没动,只是静静的睡在草地上。“炸死了也没什么,反正是死,只希望来世是个比较平静的时代。” 几十分钟后,在轰炸结束之后,并没有被炸死的吉村便溜溜达达返回兵营,之前对他来说好象一文不值的生命,此时却变得比任何时候都宝贵了。能多活一天,甚至多活一小时,一分钟,一秒钟也是有无穷价值的。“多幸运呀,你还能活着!”他在心里对自己如此说道。 晚饭后,飞行队集中,听取有关次日任务的最后指令。每个飞行队可以自由选择飞行高度和路线,飞行员们大多选择迂回航线,向东或向西迂回。吉村下野则建议直飞萨摩半岛附近海域。接收飞行指令后,所有人都早早睡下了,睡不下的人,大都是在那里连夜把自己的日本刀刀把缠成雪白色。 “今日必死!”吉村下野在天快亮时醒来,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喃语,很多人并没有睡下,他们根本就是一夜没睡。“吉村,你害怕吗?”“今天是三月十七日,是我活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天!”吉村摇摇头,静静的回了一句,然后便起身朝外走去, “天气似乎不错!能在这样的天气里死去,也算是不错了!”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吉村在心下对自己说了一句,或许是天气的原因让他觉得整个人分外清爽,情绪甚至也变得特别好了。就在昨天他已给家人留下指甲屑和一绺头发,分别给父母、四个妹妹和弟弟写了明信片。 “日本绝不会毁灭的!”当霜黄昏,他的飞行队隆重共进晚餐。一位行政长官祝酒,吉村举杯一饮而尽,后来发现他的朋友们只呷一口。有位新闻纪录片的摄影师让这些年轻人站好拍照,他们戴上饰有赤底金日旗的飞行帽,手挽着手高唱着《赤旗颂》。 在最后一次检查时,有位大佐在吉村下野眼前停下来,“你的脸色为什么这样红,你是不是觉得不舒服吗?” “这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吉村下野解释道。“同志!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大佐征求他的意见说,“你可留下来,下一批再去。”“不,没有问题,指挥员同志。” 十五架飞机的机组人员乘上卡车,后边跟着一群送行的人。到机场后,他们穿上画有巨大太阳旗的救生衣,看上去很不协调。吉村下野的口袋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全家福和两个木制的小小佛符,尽管作为一名人民军战士,并不应该佩带这些,但他还是希望佛符能保佑他完成任务。 天快黑时,在一位海军少将的主持下举行了告别仪式,少将讲话时,吉村下野听见旁边有一群参谋在交头接耳地说话和发笑。对这些人在这种场面如此满不在乎,他感觉有些愤怒,正是这些人毁灭了日本海军。他们的主任教官庄严地祝他们成功。 “九州有个观察台,它能证实你们完成任务的结果,今天晚上是满月,它会照料你们的,所以你们并不孤单。我随后再去与你们团聚,请你们等待我,日本万岁!”十五名飞行员都流了泪,觉得问心无愧。他们清楚,主任教官是确想同他们一起出发的。他们感激他,田为是他的一席话才使他们在世的最后时刻没有变得那么平庸。 十几分钟后十五架飞机滑行到起飞线时,沿跑道站着的小小人群纷纷挥舞手帕、帽子和旗子。从发动机的咆哮声中,吉村下野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吉村下野!吉村下野!”飞机后面边挥手边哭着追上来的是昨天飞行时拒绝起飞的一个飞行员,这让吉村下野觉得难堪,好象被一个女人追逐着似的。不过,他笑了笑,冲着后面喊了一句,“跟我们走吧!” 此时破旧的四式战开始加速了,很快便离开地面。它爬上高空,下沉的落日好象停在那里不动了。“多美的地方啊呀!”祖国的风景让他不禁在心中赞叹着,“绝不能让那些帝国主义者染指祖国的大好河山!”拳头一握,操纵着飞机的吉村在心下许着誓。 在千米的高空,十五名飞行员几乎直接朝正南方向的九州岛飞去,然后直飞中国运输舰停泊的海域。前面有架飞机按选定的迂回航线渐渐飞远,下面闪烁着一盏绿灯,这是离开本州岛前能看到的最后一盏灯了。吉村下野全神贯注地看着它,直到完全消失。 吉村下野又往下一瞧,只见下边有个小岛,岛上白烟袅袅,是哪个家庭主妇在给家人烧晚饭吧?他不由自主地想,你还活着,我却要去死。云层迫使吉村把高度降至八百米,但下边的气流湍急,不得不再把高度降至三百米。他们单调无聊地往前飞行,飞了一小时又一小时,预计抵达鸟岛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吉村下野给僚机打了个手势,让他继续前飞,之后便又看了看表。十一时三十分,按原计划,进攻要在午夜十二时开始,他们没有办法按时赶到了。五分钟后,吉村下野驾驶着飞机折向东面,开始下降。为了干扰敌人的雷达,他撒出铝箔,然后他拉了拉套环,使炸弹上的推进器旋转起来。这样,炸弹保险装置便拆除了,能一触即发。 上面的乌云已经消散,吉村下野能看见映在水中的月亮,突然打了一个闪,接着又是一个,不,这是中国人在向空中射击。迅速把飞机降至百米的高度,吉村下野竭力想找到舰只,但约两公里外的发狂的高射炮火的闪光却使他睁不开眼。飞抵舰只上空还需要一分钟,高射炮却打得越来越准了。 “冲到右面去!”就在吉村做出这个决定时,一条条密集的火蛇向他们冲来。曳光弹!接着便是一阵隆隆声,一架看来象F6的中国飞机闪了过去。“他妈的!”吉村在心下骂了一句,别说机翼机枪子弹了,就连支手枪他也没有,拿什么打它? 几乎就在同时,他们看见一艘驱逐舰慢悠悠地向南驶去。“俯冲!撞沉他!”吉村下野在心下冲自己喊着。在过去的几个星期在受训时,为了避免与友机相撞,练的是向逆时钟方向俯冲,现在呢,他却不得不按顺时钟方向俯冲,这是他从来没有干过的事情。 当他从舰尾接近驱逐舰时,此时那艘驱逐舰上一炮未发,似乎如死船一般。吉村下野的两手交叉伏在舱盖上,脸贴着胳膊,两眼死盯着驱逐舰。他镇静地等待着将使他粉身碎骨的爆炸。眼下敌舰近在咫尺,中国人即使开火也来不及了。想到这,吉村变得心满意足起来,只要撞沉这艘军舰,那么他的死就是有意义的。 当这架老掉牙的教练机发出隆隆的响声冲向驱逐舰时,吉村的眼中只剩下了这艘驱逐舰了。“撞沉他!炸沉他!”在吉村喃喃在心间对自己呼嗬时,他突然看到驱逐舰的尾炮塔侧上方,一个小型炮塔,似乎动了一下,粗大的炮管同步随动,下一秒,原本沉寂的驱逐舰像突然爆发的火山一般,爆发了。 两座六管“火神”炮炮管同指一个方向,在完成瞄准后,在火探雷达的指引下,发射了,空中瞬间出现了上百条红色的曳光,曳光从两个位置发出,同时指向一个方向。“轰……”空中瞬间炸出了一大团焰火!在飞机爆炸的瞬间,吉村那一瞬间,似乎忆起了,那日在革命纪念碑前高呼“明日必死”的一幕…… 第三百五十四章 献媚 烧焦的尸体,坦克、装甲车、卡车组成的纵队在公路上行驶时,路边一具烧焦的尸体,引得几名国防军战士在一旁围观着,望着这具的尸体,他们的脸上带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喂!你觉得的这是女尸还是?”“应该是女尸!”“那可真是太可惜了!”随着数声叹息,婉惜之意无需言表。 作为一个不赞同女人上战场的国家,这支军队同样的很难适应在战场上遭遇敌人的女兵,往往猛一看到女兵时,会不禁心慈手软,但是残酷的战争却又让他们不得不对这些女兵开枪,而开枪之后,却又有几份自恼生于他们的心间。即便是在战场上看到被打死的女兵或那些所谓的妇人挺身队,他们同样会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悲伤,女人原本不应该出现在战场上的。 “呸!你们这些帝国主义侵略者!”清脆的唾声在路边响起,弯着腰的国防军战士惺惺摸了鼻,有些尴尬的冲身旁的战友笑了笑,然后将手中的巧克力装进了口袋。“大刘,我早说过,这些日本娘们,不会受那么点恩惠的!”一旁的战友们笑喊着。 在他们面前的是十几名被俘的左臂系着红袖章 的“赤卫军女子挺身队”的“女兵”,这些所谓的女兵,从未受过一天的训练,十六七岁的她们有的只是一腔的热血,而且武器也太过于简陋了。不远处,扔着一堆武器,有中国和日本产的小口径训练枪,同样还一些原始的单发枪、火药枪,甚至于还有削尖的竹枪、太刀、日本刀之类的冷兵器,这就是她们的武器。 可就是用这样的武器,这些女人却成功的利用了国防军官兵对女人的放松警惕,成功的“重创”了这支军队,一个星期来,数千名官兵被她们诱杀,或在放松警惕时,被她们用手榴弹炸死,即便是在相对安全的军营之中,也有可能遭到身系炸药的女挺身队员的自杀式袭击,为了击败国防军,她们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及,不惜以自己的身体为武器。 “砰!砰!……”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水稻田中,传来一阵阵枪声,听着枪声,原本面带倔色的女兵们的脸上露出了恐意,她们惊恐的把目光投入枪声传来的地方。几十名穿着与国防军同样军装,但是左臂却缝着蓝底红日旗的临时政府警备队的官兵,正在那里不断的冲着数百名被反扣双手的俘虏射击着。 眼前的这一幕让路边的国防军官兵眉头一皱,但却无意去制止,尽管国防军优待俘虏,但是对于日本人的“内部事”却不愿过多的干涉,毕竟他们杀再多的人,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国防军犯不上为了那些赤色分子,和他们产生任何争持。 枪声落下后,几名日本警备队的军士和士兵走了路边,他们看着这些衣衫破旧,但却露出的娇嫩肌肤的女人,眼中尽是难以掩饰的色欲。“该死的赤色分子!”背着老式的六式半自动步枪的曹长冲着其中的一个女人吐了口口水,脸上尽是敌意,尽管敌意中难掩色欲。 但是待他一转过身,面对围观的国防军战士们,却露出一副献媚的笑容,神情中尽显卑微。“长官,如果你们需要她们的话,可以到那边……”嘴里说着生硬的汉语时,他的手指向远处的一座破旧的茅草屋,这些中国军人,并不像他们一样,毫无顾忌的在任何地方放手强奸这些红色女子,不过如果有什么掩饰的话,他们并不见得比大家高尚许多。 拿这些红色分子讨好中国军人,是警备队官兵最擅长的手段,毕竟大家都是男人,中国军队受限于军纪,但是警备队却不一样,即便是过去他们身为人民军那支所谓的人民子弟兵时,军纪都无法控制他们的强奸,更何况是现在。原本一直围着这些女人的战士们,听到这生硬的汉语以及随后有些暧昧的笑声时,大都互视着,尽管神情中带着犹豫,但却又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色。 “长官,我们先把她们带过去!”说话时,那位曹长和周围的日本兵已经赶着这十几个女人,朝草屋走了过去,尽管那些女人的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但却从这些人的笑容中觉察出不妙来,尽管脸上带着恐色,眼中含着泪水,但脚却移动着,这些日本兵,并不是那些中国人,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他们。 在那些女人离开后,原本面面相觑的战士们,望着她们的身影犹豫了起来,犹豫一会后,不知道是谁主动的抬起了腿,跟了过去。一个、两个、三个……接着三十几名原本站在路边的战士们,都朝着百米外那间茅草屋走了过去,他们的脸上带着一股跃跃欲试的亢奋。 破旧的茅草屋中,只有几张简陋的榻榻米,十几个女人惊恐的挤在一个角落里,围在她们面前的是一群国防军官兵,他们呼吸急促的看着这些女人,尽管呼吸急促,但大家似乎都没有什么举动,所有人都在等着第一个人行动起来,有时候人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同样需要一些行动上的鼓励。 叼着香烟的战士从进到屋子里之后,眼睛便一直盯着其中一个女人那半露的稚乳,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终于他用力咬咬牙,猛的把烟扔到脚下,军靴用力一旋,踩灭了烟蒂。“日他娘!不就是个日本婊子吗?”“好有弹性!”话时他已经把那个女人从地上拉起来了,那个日本少女看起来年纪不大,脸色苍白,但是努力装出勇敢的样子,怒目圆瞪的女人惊恐的叫喊着,但却没人听得懂她在喊什么。 有人带了头,立即就有人跟了过去,另一个士兵冲过去一把架住这个不停挣扎着的女人的双臂。原本第一个站出去的战士伸手抓住她的乳房,脸上尽是惊叹之色:“哇!好有弹性!”周围原本正犹豫不决的战士听到这句话,放声大笑了起来,真是个年青人,急色啊! “小心她……”还没等其他人喊出话来,那人便已经被小姑娘一脚踢中。“啊!”显然他们的担心是多虑了,女人的脚踢出时,那个战士侧了下身子,穿着布鞋的脚踢到了在携行具内的弹加上,女人痛苦的尖叫一声。“他妈的!敢踢我!”逃过一劫的战士飞起一拳打在她小腹上。日本女人本来就不多的勇敢在挨上这一拳手,顿时瓦解了,接着他粗暴的扯开她的上衣,两只手粗暴的玩弄着一直吸引着他的那对稚乳…… 当茅草屋里传出哭喊声和吃痛的叫喊声时,站在屋外的那些日本警备队的官兵们,全不见同胞被人蹂躏的恨意或是敌意,反而是目光贪婪的看着那间茅草屋,他们的脸上难以掩饰的急欲发泄的欲望,但此时他们却只能干等着。 “快点啊!”“这些中国人怎么这么长时间!”“可不是!他们弄的时间太长了!”“你听她们的尖叫声,似乎变成呻吟声了,这些中国人!”“他们的东西比我们的大……”各种各样的交谈声在他们的口中吐了出为,他们并没有对屋里的同胞所遭受的一切感觉到惋惜,甚至于还庆幸自己能够因此巴结到那些中国士兵,也许他们心情一高兴临走时会送给自己一些什么东西也不一定。 “哎!”卡车上的战士们,在经过这里时,望着远处站在屋外那些似放哨,又不时把眼睛投向茅草屋的日本兵,他们在忍不住一叹时,又不禁感叹那些人的运气,他们清楚的知道那间茅草屋里正在上演着什么,像这种事情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甚至于连同宪兵队都懒得过问这种事,他们的理由非常简单“那是日本兵介绍的妓女,军队又不是寺院,军人又不是和尚,只要不是暴力行为,又有何不可呢?”是不是暴力行为?或许这只有亲历者才会清楚。 凌晨时分,一队升直升机国防军官兵慢慢通过鹿儿岛城的街道时,出于小心战士们不得不小心行走在这座被日军弃守的城市,在城市的外围的山地里,陆军和海军陆战队的承受了血的代价,才攻克山地里的那些日军明暗碉堡和地下工事。 在一个大天主教堂对面的街道上东一具西一具躺着几百具尸体,象横七竖八地堆着的残缺不全的尸体,在下午时,一枚空军的重磅炸弹落在了这里。教堂的一堵石墙上沾满了人肉,鹅卵石的道路上到处是鲜血。城市里空荡荡的,几乎看不到太多的人影。偶尔城中会传来些许枪声,但大多数时候,整个静市都是静悄悄的,只有从城外传来的枪炮声,在提醒着他们,现在深入这座城市的部队,不过只是孤军一支。 直升机机降的部队,在下午时分,完全对全城的控制之后,便开始朝城外进军,部队排成两行,沿泥泞的道路继续西,偶尔在行军的途中,会遇到日军的炮击,炮击让他们他们不得不在田间散开。直到午夜过后他们才抵出发线,到第二凌晨时,日军才用两个中队的兵力发动进攻。 几乎与此同时,迫击炮弹飞过高地,在进攻的日军中爆炸。志村命令士兵冒着炮火小心前进。正当他们在晨曦中爬上陡坡时,那些庞大的中国坦克象觅食的猛虎一样出现在右面公路上,所有坦克同时开炮,顷刻间就有一百多名日军被打死。逃过一劫的日军连忙爬进坑道以及那些间隔的掩体内,或躲在岩石后面。 或许是因为没有后继部队的掩护的原因,在对山头上挥洒了几分钟的弹雨后,那些坦克就轰隆隆的离开了。注意到外间的远离的坦克群,田中次郎走出了狭窄的坑道,在坑道外,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甚至在他一出坑道出口时,就看到一截被炸断的尸体,对于这一切,他似乎都已经麻木了,只是吹着集合哨,很快原本躲起来的士兵们纷纷走了出来,他们的脸上依然带着恐意。 “该死的中国人!”稍加清点后,他发现自己至少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土兵。看着那些依然神情恐慌的士兵们,田中次郎心头一沉。“不可能再完成任务了!”他的这个念头不过是刚冒出来,一旁的政委小田便走出来,厉声督促着。 “指挥员同志,根据联队长里的要求,我们必须要攻到那个位置!支援第三九六联队!”小田的左手一指远方的悬崖,他的右手按着支冲锋枪,食指扣着扳机,如果有任何人有什么异动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开枪。“是的!政委同志,我明白联队长的命令!” 田中次郎一转身,回头看着排成排的下属,脸色一厉。“同志们,中国侵略者是有坦克飞机大炮,但是我们有革命战士的无畏勇气,和保卫祖国的神圣使命,只要我们坚持下去,那么赢得战争胜利的一定是我们,我要求你们,为了祖国,为了你们的亲人,放下你们的恐惧,像个革命战士一样,向前!福主席万岁!日本万岁!” 喊声在山尖上回荡着,不论是否发自内心,这些人都知道,他们的并没有太多的选择,无论是为了祖国也好,为了亲人也罢,或是为了保卫伟大的领袖和日本,他们都需要……死!几分钟后,田中率领部下沿一条干涸的河床前进。在山坡的半腰处,随着脚下一空,他掉进一个伪装得很好的洞口。 “不许动!不许动!”叫喊声在山洞里回荡着,这时一道电筒光,让原本惊叫的众人以安静了下来,是自己人。借着电筒的灯光,田中看到洞内屈身躲着几十名名日本兵,是三五六联队的残部,尽管他们有几十个人,但却只有几条步枪,他们是被从绝壁赶下来的。 一看到进洞的是自己此,这些在山洞里躲了一夜一天的残兵败将们就欢呼起来,眼睛中甚至带着激动的泪水,尤其是看到那些接连进入洞中的士兵时,更是如此。望着田中,谷间中佐松了口气紧紧抱住了这个掉进洞的少佐。“今后,全靠你了。”说话时谷间的脸上尽是无能为力的神色。 “现在山上的情况怎么……”未待田中说完,谷间就摆摆了。“同志,我现在既不想讨论战斗形势,也不谈敌人的部署情况!”同时端出一杯酒来。“也许酒比什么都好!至于中国人?靠我们能挡住他们吗?”“你个叛徒!”刚一进洞,就听到这句话的小田怒视着这个失魂落魄的中佐,同时端起了冲锋枪。 “哒……”清脆的枪声在山洞里响了起来,原本端着酒谷间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所有都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开枪的政委,尤其是谷间率领的那些残兵败将。 “同志们,现在在外面的是入侵日本,想要摧毁无产阶级政权的中帝国主义侵略者和他们的走狗们,那些该死的蓝日,每攻下一座城市、乡村,就会拿着名册抓住社工党员和我们的亲人,然后处决他们,他们强奸女人、焚烧房屋、屠杀党员,无恶不作,他们为什么会如此的猖狂,就是因为像他这种!”他手一指倒在血泊中的谷间。 “正是因为这些叛徒在军队中鼓失败情绪,使得我们光荣的人民军,在战场上一触即败,我的同志们,如果我们都像他们这样,谁来保卫我们的祖国,谁来保卫我们的家人!不要忘记,那些白匪会屠杀掉所有的战俘,同志们,现在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团结在福主席和党中央的身边,坚决执行领袖和党中央的命令,发扬游击战争时期的赤军精神,彻底拖垮侵略者和他们的走狗。” 在小田在那里作着宣传鼓动时,田中次郎却是一副忿忿的神情地离开山洞。“那些该死的杂碎!”听着山洞里不时传出的声音,他恨恨的在心下骂了一句,在心中甚至生出投降的念头来,但是一抬头,看着周围的山山水水,脸上的神情又是一黯。“这是我的祖国啊!” 对于社工党,他并没有太多的好感,但是这里这片土地,毕竟是他的生长之地,在他看来,之所以在这里战斗,并不是为了保卫伟大的领袖和伟大的党,而是为了保卫自己的祖国。“白匪!”山洞中不时传来的名词,更是令他的眉头一皱,尽管他尊重上原元帅,但是他却看不起那些蓝日,因为那些人和侵略者一起,正在入侵日本,入侵自己的祖国。 “元帅为什么要引狼入室呢?”从知道元帅的投降,他曾认为那是元帅牺牲了自己的名誉,只会保全自己的下属,元帅是个伟大的军人,但是在知道元帅成为所谓的临时政府国防部长时,元帅在他心中的形象骤然直下,而现在,他更不明白了。 “……为了日本的未来,只能如此了……”他反复在心中思索着元帅在广播中的话语,难道说引狼入室,就是为了日本的未来吗?他的眼睛投向远处,曾经这是一片绿色的山脉,但是现在呢?却是光秃秃的荒山,山上的树木被砍了下来,从国外换回了机器。 闭上眼睛,想到那些食不裹腹的同胞们,还有那些在批斗会上,被批斗致死的人,田中的神色不时的变幻着,他迷惑了,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为了日本呢?究竟是保卫这片土地,还是像元帅一样……他想不通。 直到傍晚,当田中带着他的部下来到高地边缘时,一直躲在那里,他仍然没有想明白什么才是为了日本的未来,但是等到天一亮,虽然心中迷惑,但是他仍然率领着自己的下属们冲着山顶发起了冲锋,冲锋的士兵不断的投出手榴弹,在轻机枪火力掩护下,端着明晃晃的刺刀,高喊着“福主席万岁!”、“为了日本!”、“保卫祖国”之类的口号冲过山梁,并乘势冲上高地顶部。 所谓顶部,其实是一块孤零零地立在山顶上的石灰石,那里根本就是无遮无览。曾经守卫在这里的一个班的国防军官兵,给它起了个绰号叫做“炮眼”。在这里,田中和他的下属们消灭了守在悬崖中间的少数几个国防军官兵,然后迅速散开了,藏在岩石后面或小山洞里,形成一条两百米的防线。 他们之所以能顺利取胜,一方面是由于他们的锐劲,另方面也是由于经过四天的拉锯战,使遇到他们的国防军部队的战斗力已有所减弱,而这个班不过只有六个人而已。 “祖国的大好河山!”立于山头,田中再一次思考着先前的问题,此时他的眼中只剩下了这片荒芜的荒山,尽管如此,他还是念叨出了这句话来。“田中同志!”这时小田走到他的身后,他同样看着这片山脉,“这片大好河山,还是需要我们来守卫啊!”“是啊!这里是我们的祖国啊!”田中似乎想明白了问题,无论什么未来,现在他作的事情就是正确的,有什么比保卫祖国更为正确的事情呢? 四月,整个日本列岛的樱花凋零了,国防军在九州登陆已有一个月了,国防军的战线已经从最初的萨摩半岛扩张到熊本一带的山区,尽管进攻缓慢,但是控制着半个九州的国防军部队总兵力已增至一百一十七万,加上四十五万日本警备队,九州的敌我兵力对比完全被扭转了过来。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从国防军登陆后,一直无法和日军打一场所希望的“决定性的歼灭战”,以游击队员出身的大山木野指挥着部队化整为零,在山区依靠坑道坚守阵地的同时,又在沦陷区以游击战骚扰袭击国防军部队和军营。 而在这种情况下,整个南九州却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小中华”,泥泞的道路被加宽,工程兵将这些道路改造成了柏油路,以便十数万辆已上岸的车辆通行,设立了给养点,建立了高炮阵地,在海陆军各设施之间还架设了电话。 国防军讲理性和重科学的战斗方法,给受过鄙视美军教育的日本人留下深刻印象。美军穿着实用,弹药食品供应源源不断,似乎把战争变成一门科学,对于这一切,印象深刻的不仅是他们的敌人,包括他们的盟友同样如此。 对于坐在防弹汽车里的上原有泽而言,在他来宫崎县的一路上,感受最多的恰就是国防军将战争演变成一门科学的那种严谨的态度,但是对于这一切,他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一方面,中国人进行战争的方式,像那种严谨到战前火力掩护,每个平方米需要多少发炮弹,夜间需要多少照明弹保证视线的做法,并不是每个国家都能学习到的,毕竟那种战争太过于奢侈,对于日本这个穷国来说,没有一丝现实的可学性。 “这里是宫崎吗?似乎没有什么变化?”防弹汽车驶入宫崎,上原有泽并没有看到一座完全被战火毁灭的城市,尽管带着战争的痕迹,但似乎和几年前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就在这时,一辆横冲直撞的卡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看到那辆卡车上站着的人,和他们衣袖上的蓝日旗,他的眉头一皱。“这些该死的调查委员会!” 调查委员会,实际上是原敬来到九州后搞的什么“社工党罪行调查委员”,所谓的调查根本就是清算,与曾经发生在俄国的清算不同,这里没有法庭,也不会有公平的调查,调查委员会接到的命令,就是处决所有的社工党员和他们的支持者,以彻底扫除日本所有的赤化分子。 “二十四年赤化,日本有几个人不是社工党的支持者!”想到这,上原的语中尽是不满,尤其是想到的现在部队里的不稳情绪,那些调查委员会,甚至不顾一些社工党员的家人是警备队官兵,只是一味的滥杀。 “加腾静美,大岛也、松岛田川……”在一所政府机构的大院里,挖好的深坑前,提着日式步枪的调查委员会委员,不断的念着名单上的名字,如果在日本,什么保管的最好,恐怕就是个人档案了,尤其是在阶级化、血统化之后,他们所需要的就是拿着人事档案,就可清除掉所有的赤化分子。 随着他的话语,一个个平民被拖到了坑前,按跪了下去,他们惊恐的看着坑中的尸体,未待他们反应过来,枪声响了,接着又是十几个人被拖了过来,如此一队接一队。在车队驶过那座挂着“宫崎县社工党罪行调查委员会”牌子的大院,听着其中传来的枪声,作在前座的副官扭头看着元帅,“元帅,现在部队里的不满情绪一天高过一天,我担心……” “我知道,再等等吧!至少要等九州战事结束过之后再说!”上原闭上了眼睛,他曾听过那句话,上帝欲使人毁灭,必先使其疯狂,原敬的行为是收买了那些流亡者,可是他没有想到,日本有六千万人! 第三百五十五章 肮脏与交易 “政治是最肮脏,最丑陋的!”在盛世公司西北总公司34层楼的楼顶办公室里,共和中华一等嘉禾勋章 的获得者、盛世公司的董事长及常务董事谢子言在一把皮扶手椅上,他又瞥了一下眼前的报告,眉头一抬,“这些该死的!”但此时空旷的办公室内,却没有人理会他的咒骂声。 看着报告,沉默了十几分钟后,他从办公桌后站起身,穿过房间,走到南墙的花窗跟前,两眼凝视着楼下西北市中心商业区里蠕动的人和车辆。西北市中心商业区是这个年青的首都的中心,是这个金融帝国的心脏,不管贬抑它的人如何说,它仍然是世界性的金融中心。 对于一些头戴黑色圆顶礼帽,身穿深灰色衣裳,来去匆匆的笨人来说,它也许只是一个谋职受雇的地方,使人厌烦气闷。在这儿,一个人从少年到成年、中年,直到最后退休,始终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对于另外一些年轻有为的人来说,它是个机会的殿堂。在这儿,只要有特长,再加上勤奋,就会得到提升和保障的奖赏。 对于浪漫主义者来说,它无疑是大投机商的证券交易所的渊蔽,对于实用主义者来说,它是世界上最大的市场;而对于左翼工会主义者来说,它又是富人奢侈淫逸的所在,那些富人吊儿郎当,寡廉鲜耻,生来就有财有势。 谢子言既是一个白眼看世界的人,又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他懂得西北市的中心商业区是什么地方:它纯粹是一个丛林,而他自己就是这个丛林里的一头猛虎。多年的军队生旅给他最大的影响或许就是性格上的强势和进攻性,而借用报纸上的言语,他是一个生性喜欢掠夺的人,但他早就认识到对某些标准必须当面表示尊重,背后将它撕毁,就像在政治上那样,对于他而言只有一条戒律。 “击败你的敌人!”对于他,所有的竞争者都是敌人,军队的经验告诉他,必须要击败这些敌人才能生存下去,二十年,不长不短,以中校军衔退役的他,依靠着退役时拿到的2.5万元退役金,开创了这家公司。二十年来,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已经变成一家资产近亿元的大公司,无疑他是成功的,而他的丛林战争法则,甚至被写入西大商学院的教科书。 无情与冷酷或许正是他的座右铭。可即便如此,商业上的成就,使得他可以收获了一切,财富以前名誉,就在三个月前,他获得了国内实业界的那些实业家们所梦寐以求的---一等嘉禾勋章 ,可以说是功成名就了。 这是由共和党提议的,表面上是因为谢子言为工业发展作出的贡献,但是实际上是为该党大选提供的秘密捐助,盛世公司是共和党的主要捐助者之一,自然的作为回报,共和党的政治家们不介意帮助他取得一些荣誉。 多年的军旅生涯保留下的锻炼习惯,使得他拥有其它人无法与之相比的强壮体格。同时又有一种军人所特有的盛气凌人和粗鲁的神态,这种神态突然令女人为之着迷,同样也会令对手感到恐惧。 而在另一方面,他对已经确立的伦敦中心商业区和这个王国,对商业生活和政治生活,他都假装表示尊敬,虽然他明白,两者都被道貌岸然而几乎丧尽天良的人们糟蹋得不成样子,他吸收了几个那样的人进自己的董事会,其中包括前共和党的两位部长。 那两个人也都情愿除了一个董事的薪水以外,再得到额外的津贴,以便以个人的挥霍。就他所知,其中有一个人唯一的嗜好就是玩弄那些年青的妓女。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把这两个人都看作有用的人材,认为他们具有相当的影响和极广的交际,而没有碍手碍脚的自命清高。 外界也许会把这两个人当成国民公仆,杰出的政治家。正像,用西北中心商业区的一套标准来衡量,谢子言同样是是可尊敬的人,而这套标准和一般人毫无关系。 当他从军队退役时,已经35岁,凭借着战争英雄的外表,他很快在西北打开了自己的圈子。那个时期中国当时正极力发展本国工业,他就在共和17年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可是几年后,这家公司在西北就人人皆知了。不到二十年里,他就把当初的那家仅只是租用一间写字楼的小公司,变成一个大型上市公司。 六年前,这场战争爆发之后,在国防军的帮助下,亚洲的国家即将纷纷独立时,他是第一个理解这种变化的人。当中国的多数商人对这些英美殖民地进行战后分脏时,可是他却不辞辛劳地去会见和结识大部分渴望权力的亚洲新政治家们。[WWW。WΓsHU。COM] 在那几年,他不断的拜会那些政治家。他们能看穿他的谎言,而他也能看穿他们对他们的本国同胞福祉那种假惺惺的关心。他们知道他需要什么,而他也明白他们需要什么。他给他们在中国银行的存款增加数额,他们就给盛世公司各种特许权,其中很多大都是被那些超级财团所忽视的,而价格几乎等于白送。 盛世公司正是从那时起迎来了自己的盛世,当大财团利用与军方以及政界的联系,依靠自身的庞大的财力掌握了那些国家的经济命脉,并按照自己的需求打照那些国家时,盛世公司却悄无声息的从那场独立后的中国企业狂欢盛宴中,夺取了属于自己的财富。 但,作为一个商人,尤其是对于一个信奉丛林战争法则的商人来说,这一切显然都是无法满足的,谢子言需要更多,更多的财富,更多的回报,六年前,在那场战争爆发时,他没有更多的财力为自己创造财富,也没有资格与那些大财团角逐,但是现在,他已经拥有了这个实力。 大步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谢子言又坐在桌旁那张豪华的皮椅上。对着摊在记录簿上的那份报告瞥了一眼。那份报告是塞封口的大信封里送来的,这份报告来自日本,来自九州的盛世公司的分公司。正是这份报告,让一直以沉稳、狡诈的谢子言,陷入了前所未的愤怒之中。 “一千五百万啊!”仰身靠着椅子,谢子言长叹一声,唇间吐出了一个数字来。一千五百万!这是过去的两年间,他花费了日本临时政府身上的钱,不仅仅只是购买所谓的临时政府自由债券,同样还包括原敬一郎以及临时政府内的那些个要员、部长们,自民党高层干事们在他的金钱攻势下,几乎所有人都和他维持着良好的友谊。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需要他们,一但他们夺回日本后,他不可以获得丰厚的回报。过去的二十年,中国在日本的投资超过二十亿元,大都是受限于国内苛刻的环境保护法案而转移的重污染企业,那些企业在几年前,大都被日本政府购得,虽然一部分毁于轰炸,但至少还有一部分,谢子言需要那些企业,那怕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也行。 无论是购买债券也好,向他们行贿也罢,最终无不是为了得到那些企业,设施良好的工厂,廉价至几乎等于奴工的工人报酬,两者相配就等于一笔巨额的回报。就在两个月前,原敬已经许诺,将会把红旗化工厂低价出售给盛世公司。 红旗化工厂是十年前,西北化工投资近八千万兴建的化肥企业,而原敬的出价不过仅只是一百五十万,作为回报谢子言给了原敬一张五十万元的支票,这实际上是一笔风险投降,原敬无法保证化工厂是否会遭到轰炸,但高风险同样意味着高回报。 在达成那笔私下交易后,谢子言几乎看到了在未来的十年内,盛世挤身成为中国五百强企业中的一员,但是现在一个问却摆在了他的面前。他俯身向前,按了一下桌上电话的开关,“李小姐,请你来一下。”不一会,他的秘书走进房门,那道门安在木板镶嵌的墙壁上,当门关上时,看上去就是墙的一部分。 “李小姐,过去的几个月,我们的国会中,谈了很多关于临时政府的事情,我相信其中应该有一些是对原敬表示过强烈支持的,对吗?”“是的,董事长,是这样。”“哦,你那里有他们的名单吗?”对于这些她当然清楚,作为谢子言的秘书,跟了他十年,对于这家公司最擅长什么,自然再清楚不过。 所以她一直关注着这些事情,尤其是董事长频频与日本临时政府的官员接触之后,更是如此。“是的,董事长。”“很好。那么,请你替我查一下,把名单给我一份。”“董事长,我去查一下。”10分钟后她回来了,她拿着一份名单再次走了进来,将名单交给董事长后,她再次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在秘书离开后,谢子言透过他办公桌对过的厚玻璃板窗户向外望着,这时,西北的中心商业区里暮色浓重。大楼中间的几层里亮着电灯,在最下面的几层电灯是全天亮着的,而在楼顶的几层却仍然有充足的春天阳光。不过,要读书可不够亮,谢子言轻轻打开了办公桌上的台灯。又过了一会,他在电话上按了一下开关。 “孙经理,马上到这儿来。”几分钟后,从十楼上来孙耀宗来到董事长办公室,他必恭必敬的站在那里。“董事长,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和很多在西北闯荡多年的人不同,凭着自己的才能一步步成为盛世公司经理的他,并没有很多人心中那种当亿万富翁的不现实的幻想,他一直认为自己能成为百万富翁就不错了。而在此以前,他只想分享点董事长的残汤剩饭。现在他有一座位于城郊的别墅,一辆昂贵的跑车以及两个老婆,对于目前的生活,他非常满足。 “孙经理,明天我和国会人权委员方境轩副主席用午餐,你可以安排一下吗?还有我需要他的所有的资料,家人、朋友、爱好等等,你知道我需要什么,这一切必须要在明天中午之前安排好,知道吗?” 孙耀宗一动不动地站着,接受了指示,把要点全部记下来。他明白其中的缘故,眼前的这位董事长之所以能够获得成功,实际上与他在军队留下的重视情报的作风不无关系。因为不论是朋友还是敌手,不亲自对那个人作包括私生活在内的调查,他是不见那个人的。几乎每一次他是依靠充分的准备才击败对手使之屈服的。 “是的,董事长!”孙耀宗点点头去了,他知道今天晚上一定有他忙的。 一个小时后,谢子言坐着他的司机开的35款“CA100”汽车驶离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回到了正对中央公园的悠园大厦顶层的公寓中。坐在车上,身子向后仰着,点燃了今晚的第一根雪茄。当汽车开到一个路口时,司机停下车,为他买了一份报纸,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早晨在家里和路上看报,晚上在路上和家里看报。 在司机买报纸时,他望着车窗外纷乱的交通和挤成一团的行人,有的人拖着脚向车站走去,有的人冒着4月里的毛毛雨,脚步沉重而缓慢地向公共汽车走去,准备在城市中的又度过了紧张的一天后,回到他们在远郊的家里去。 在接过司机递来的报纸后,他先看了一下小标题,上面的标题是九点铅字印的,内容说的是泰国,这个国家是国防军“解放”的第一个亚洲国家,也是整个自由事业的起点,这个国家没有闻名于世的矿藏,有的只是农产品罢了,消息的标题是:“泰国发生军事政变!” 看到这个标题,虽然没看内容,但是谢子言的眉头依然一皱,所谓的军事政变在那些亚洲独立国家几乎是经常现象,大家早已经见对不怪了,除了兰芳之外,几乎所有的亚洲国家,无论是韩国或是其安那些刚独立的国家,军事政变几乎就是他们政治生活中的主流。 虽然那些国家经常发生政变,但是在整体上来说国家的政局依然非常稳定,每一个亚洲独立国家都驻有国防军,国防军和中国大使馆是保障其政治稳定的根本,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些所谓的军事政变,很大程度上来说,根本就是在国务院的默许和情报部门以及军方的支持下进行的,如果没有中国的支持,他们的政变根本不可能获得成功。 “该死的政变!”过去,当看到他国发生军事政变的新闻时,谢子言往往会一笑了之,然后寻思着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以实现自己利益的扩大,而现在看到“军事政变”,他却反感到极点。 “政变传统!”用餐布轻拭一下嘴唇上的油污,方境轩笑着吐出这句话来,然后他靠椅背,听着悠扬的琴声,这里并不是西北市最豪华的餐厅,但是很多国会议员和政府官员却选择在这里就餐,在这里不会产生任何顾虑,这里不会提供高档的酒水与餐点,对于注意形象的议员们以及政府官员而言,往往会选择这里,当然是在早期接触时,至于之后,他们会到什么地方,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知道为什么无论是韩国或是那些独立国家,经常发生政变吗?”手间端着装着柠檬水的杯子,方境轩看着谢子言,这个有着商海之狼的亿万富翁,反问了一句,即然他提到了泰国的政变,那么就应该给他上一课。 “还请方主席解惑!”谢子言的语中带着恭敬,尽管中国早已摆脱了官本位,但是作为一名商人,尊敬能够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人,那是职业的本能。“我知道,盛世在亚洲有很多投资,同样的,你也接触过很多亚洲其它国家的政治家不是吗?”谢子言点点头,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那些政治家,有的是真正的为国为民,有的只是投机政客,在早期,为了获得我们的支持,他们可以牺牲一些东西,也愿意牺牲一些东西,但是后来呢?当他们以为自己站稳脚跟之后,却发生了一些变化,而正是这些变化,导致政变的发生,毕竟每一个国家都存在反对派不是吗?” 在说话时方境轩的语气非常平静,全不见过往在国会上,对那些国家发生军事政变后,那种严厉的指责与质问,此时在他的嘴里,政变似乎是必须的。“根到底是为了利益!” “但是,方主席,我曾注意到,你曾说过,为了维持宪法与自由的尊严,国务院应该对军事政变给予最严厉的谴责,甚至可以动用军队维护军事政变发生国的秩序,恢复民选政府的运行。”“是的,我的确说过!” 方境轩并没有否认自己曾说过这些话,实际上作为人权委员会主席,他曾不止一次指责过军事政变,甚至在那些依靠军事政变上台的领导人访华时,拒绝他们的邀请,拒绝参加国务院举行的欢迎宴会。 “就在今天,我同样对外界指责过泰国发生的军事政变,同样要求民选必须立即得到恢复不是吗?”“是的,方主席一直有着亚洲人权悍卫者之称!”听到这话,方境轩不以为意的摇着头。“但是最终呢?”他的反问让谢子言一愣,最终是什么情况? 十次政变至少有八次会获得成功,因为他们在政变之前,就得到了国务院的许可或者说调查局的许可,承认军事政变领导人组成的临时过渡政府是顺理成章 的,再然后呢?国会人权委员会会和其它部门一起,监督举行一次大选,如果没有意外,军事政变领导人会成功当选,一个新的民选政府诞生了。 这几乎就是绝大多数军事政变的习惯性剧本,完全没有任何悬念,当然如果说未来几天内,国务院发言人,突然以最严厉的口吻指责政变,那么很快新的政变就会发生,接着又是重复前者未尽的过程,或者,国防军驻军会突然介入,帮助民选政权恢复对国家的掌控。 “每一次军事政变,都会伴随着对人权的严重侵害!”方境轩似有些悲天悯人的轻声一叹,“而我们却无法阻止!”“是啊,就像现在发生在日本的调查一样,或许同样是侵犯人权的一种行为!”在说出这句话时,谢子言注意观察着眼前这位方主席的表情,如果说他的表情中带着愤慨,那他就不是合适的人选,尽管他的职务和地位,非常适合敲山震虎。 “嗯!”听到日本的调查事件,方境轩沉默了下来,他低着头看着杯中的柠檬水,一副似在思索的模样。“对于那里发生的一切,我们同样非常震惊,不经审判大规模的处决社工党员和赤化分子,无疑是不能接受的!我曾多次致电原敬,告诉他,调查虽然是必须的,但是大规模的屠杀和相应的侵犯人权的行为不应该再发生,但是原敬却解释说,” 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谢子言。“对待暴力的清算,必须以暴力的方式进行。尽管反感,但在某种程度上,我亦赞同这种观点,毕竟红色,是我们的共同的敌人,而且他们显然是在做一件,他们认为正确的事情不是吗?” 听到这番话,按下心头的狂喜,谢子言盯着眼前的方境轩。“但是,方主席,我听说,这种调查让上原元帅非常不安,我在日本的公司前几天发来电报说,警备队甚至和调查委员会发生了冲突,我担心……” “你的意思是日本有可能发生政变是吗?”方境轩的眉头一皱,现在日本可能发生政变!似乎有这种可能,因为调查委员会的存在,警备队和临时政府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 日本共和国临时政府大都是以流亡海外的日侨为主,他们极度仇视社工党和赤化分子,但是警备队却不同,他们的军官是生在旧社会,长在新社会,而那些士兵更是生长在红旗下的前人民军官兵,或许他们因为种种原因,选择加入警备队,但是相比于的临时政府的极度敌视情绪论,他们或许会为了在新的统治者面前,为表现自己的忠诚,枪杀那些被俘的人民军官兵,但是他们显然无法接受临时政府推行的清算。 而且随着这种清算的扩大化,很多警备队官兵的家人已经涉足其中,警备队和调查委员会的多次冲突,实际上就是那些官兵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免遭调查委员会的清洗,双方的多次流血事件,并没能消除两者间的矛盾,反而加剧了双方的仇视,甚至连原敬和上原之间的矛盾也随之公开化,而且进一步激化。 如果再发展下去,掌握着军队的上原为了维持警备队的稳定。誓必有可能或者被迫在临时政府和警备队之间,做出选择,到那时日本十之八九会发生军变。在战争时期发生军事政变!一想到这里,方境轩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对于军变,虽然在心里明白,很多军变的发生是基于中国的利益,但内心里的反感却是无法消除的,而日本的可能的军变,更是让他深觉厌恶,他在反感军变的同时,同样对赤色分子没有一丝好感。这亦是他为什么会在原敬的调查委员会肆意枪杀社工党员和赤化分子时,基本保持沉默的原因所在。 但是……方境轩看着面前的谢子言,他为什么会关心这些?这个人显然不是一个悲天悯人的角度,在他的眼中从来只有利益,是什么让他约见自己?又是什么让他对日本如此感兴趣?只有一种可能利益!是利益促使他这么做。 “谢老板,我想……日本可能会发生什么,与我们并没有太多的关系,毕竟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方境轩向后一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尽管谢子言在听到这句话时,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流露,但是他仍然觉察到,他在听到自己的话时,眼间流露出的一丝惊讶,显然日本对他很重要,或许是…… “呵呵,是啊!这些国家大事,并不是我……”谢子言尴尬的笑两声。打断谢子言似掩饰自己内心所想的话语,方境轩放下手中的装着柠檬水的杯子,“我最近,可能会去一趟九州,毕竟那里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间所遭受的人权侵害,是前所未闻的,我想我们的国民需要了解这一切,当然会与原敬进行一次深谈。” 未等谢子言露出笑,方境轩自顾其事的继续说了下去,“最近,我本人将会就人权问题,在新港剧院举行一次演讲!”“主席先生,盛世公司一直非常乐意参加任何一种社会活动,我们公司至少需要500张入场券!”政治之所以肮脏而且丑陋,根本原因就是其间的交易,作为一个商人,谢子言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去进行一场交易。 第三百五十六章 目的所在 这是一个简易机场的夜晚,天上没有星星,也不见一丝月光,只有太平洋岛屿所有的那种全不同于大陆的黑暗,像温暖而潮润的天鹅绒一样包裹着一群七零八落的士兵,云层几乎压到了樱花树的树梢。 在机场跑道的尽头,一架白色的“喜雀-4”小型双发商务飞机发出轻丽的轰鸣声,左折右转,在机场指挥塔的指引下,开始降落。跑道指示灯引着它悄悄降落,那些指示灯为最后一次降落只亮了最后的15秒钟。 这时一架F-5型喷气式夜间战斗机呼啸声音着穿过夜空向北飞去,这架飞机可能是一个日本飞行员驾驶的。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已经有数百名日本飞行员的选择了驾机投降,随后被编入的临时政府空中警备队,他们所驾驶的并不是老旧的而落后的日本飞机,而是F-5战机,尽管同样是国防空军淘汰的早期型号。 它在云层之上,从地面上是看不见的,就像机上的驾驶员也看不见地面的跑道一样。它正在搜寻闪烁的着陆指示灯,可是指示灯灭了。滑行着的“喜雀-4”上的驾驶员是无法听到他头顶上战斗机的呜呜声的,他打开机灯,想看看自己正往哪儿滑行。 这时,黑暗中一个没精打采的声音喊道:“关上灯!”当驾驶员确定了自己的方位后,就熄灭了机灯。那架在他头顶上的战斗机离它有几公里远。南边传来一阵隆隆的爆炸声,尽管这里远离战场,但是这里的枪炮声依然没有消失,总有一些渗透的游击武装,经常袭击军营和运输队。 停机坪上,一架陆军迷彩涂装“大力神”式四运输机已经降落在那儿,“喜雀-4”的驾驶员把飞机停在离它20米远的地方,关上发动机。与外间的黑间不同,这里却是一面灯火通明,一排排临时政府的官员站在那里,看着这架白色的小型商务飞机。 原敬一郎更是显得有些激动,甚至在舱门未打开时,他便快步走到了机前,等待着舱门的打开。在飞机降落之前,他甚至焦切的来回踱着步子,不时的许多询问身旁的人,飞机还要多长时间才会到达。中国国会人权委员会方境轩主席造访鹿儿岛,对于临时政府而言,这绝对是件大事,这是造访日本的级别最高的国会官员,即便是参议员前往战区慰问国防军,都会让临时政府异常重视,更何况是国会职能委员会主席。 这位主席此行不是为了慰问在九州作战的中国军队,而是为了考查日本前政权对人权的践踏,以便出具一份报告。但对于原敬一郎来说,这并不是重要,更为重要的是,现在他太需要这位主席先生的支持了,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期。 从最初中国国务院支持上原出任国防部那天起,临时政府实际上处于一种分裂之中,一方面是以原敬为首的流亡派,另一方面则是以上原为首的人民军派,或许上原只有国防部长兼警备队总司令,在临时政府中可谓是势单力薄,但是军队,军队是效忠他的,那支军队可几乎完全是一色的澳洲军组成的,澳洲军对元帅的忠诚是无需怀疑的,那种忠诚是直至九泉,亦不会改变。 而这绝不是原敬愿意看到的,他费尽心血一手嫡造了日本自由民主党,又努力十数年,才换取中国人对临时政府的承认和支持,但是在自由事业刚刚露出胜利的曙光时,临时政府的权力却遭到了威胁,他知道自己没能力改变中国人的决定,没能力改变上原控制军队的现实,但是他却在一直努力的争取属于自己的权力。以便同上原抗衡。 如果说社工党给了他什么样的教训,那就只有一个枪杆子里出政权,唯有掌握武装才能确保他的临时政府和他的地位。为了掌握一支属于自己的武装,原敬把眼睛盯住了警察部门,至少内务部长还是自己人,早在临时政府接收萨摩半岛的部分行政权力之前,原敬即下令在中国的二百六十九万政治难民中,招募五千名警察,但仅仅只有警察还是不够的。 社工党罪行清算委员会,自然的浮出了水面,这是一个无民兵也无警察之名,但却享有其之实的机构,一万一千名警察、拥有近一万五名武装调查员的清算委员会,原敬成功的拥有了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或许这支军队无法替代军队,但至少让他有了自保的能力。 清算委员会干什么?自然是逮捕、处决那些社工党和赤化同情分子,在二十四年的赤化后,要消除日本的赤化,必须要施以铁腕,而清算委员会除了政治流亡者外,更多的却是曾遭受政治迫害,从监狱、劳改农场、集中营释放出的“解放犯”,原因非常简单,他们曾遭受赤色迫害,自然不可能是赤化分子的同情者,可是问题就出在这里。 报复!不仅社工党员会被枪毙,同样的那些赤化同情分子也会被枪毙,区分是不是赤化同情分子非常简单,只要他们的档案中“该同志积极向党组织靠拢”或“努力学习的党的方针政策,争取早日加入伟大的社工党”,就足够给他6.5毫米社工党兵工厂制造子弹一发。 曾遭到社工党国家安全部数十次刺杀,家人、亲属无一例外都深受其迫害的原敬个人,对于这种严厉的清算非常支持,甚至临时政府在举手表决时,只有上原一人表示过强烈反对,大家都支持对社工党和他的爪牙进行清算。昨日的罪恶,今天必须得到清算。 相比于俄罗斯的理性,崇尚效率、擅与时间比赛的日本人,显然没有时间成立什么特设法庭,更没有时间进行逐人审查,所需要的就是每解放一座城镇,清算委员会接收当地人事档案,按档案逮捕、杀人,没有法庭、没有审判,有的只是效率。 当然这要得益于日本社工党政治化的生活,为每一个十二岁以上“成年人”建立个人档案之间,也无不关系,这便得清算委员会可以以前所未的高效率完成自己的任务。尽管内务部长一直强调,罪行清算从未扩大化,但所有人却知道,以社工党罪行清算案的条款划分,十个日本人中至少有两个赤化分子的同情者,甚至可能会更多。 “残酷的历史教育我们,必须要承受的前所未有之阵痛,以确保自由事业的最终胜利!”而对此,原敬只是咬着牙用不逊于福井川式冷酷的言语作为回应,甚至于曾私下说出了,“赤色分子用一千五百日本人的血获得了成功,血将日本变成赤色,今天,如果要悍卫日本的自由,需要付出更为沉重的代价,为了自由事业的胜利。只能如此了!” 冷酷也好,残酷也罢!在原敬看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防止日本再度赤化。去年,他曾去俄罗斯考查过,虽说苏俄已经灭亡,社工党已经被取缔,但是在俄罗斯各处似乎都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像工人党的主席就曾是前苏俄社工党高官,俄罗斯的清算并不彻底,这才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对于原敬而言,他可以接受一切,唯独不能接受社工党改头换面后的死灰复燃,所以他才会支持对社工党的彻底清算。 但是这种彻底的清算却导致了另一个结果,对赤化分子的全面清算触动了警备队那些官兵的利益,他们的家人中不乏社工党的支持者,最终导致了警备队和清算委员会之间的多次冲突,甚至已经发生多次流血事件。 在警备队和清算委员会发生冲突时,原敬和上原之间的矛盾同样激化了。而且现在警备队同样有些蠢蠢欲动之势,正因如此,原敬才会如此看注这次方境轩主席的造访,只要中国还支持自己。 飞机的舱门打开了,方境轩弯腰走出了舱口,借着灯光看到站在机下的原敬等人,他的脸上露出职业性的笑容,踩着舷梯缓步走下了飞机。几乎是在方境轩还未下飞机时,原敬就连忙向前又走一步,同时伸出自己的手。“方主席,欢迎您的到访,相信您的造访,将进一步推动日本人权事业的发展!” “原敬总理!”方境轩只是微微一笑,这次各造访日本,实际上整个交易的一部分,自己所需要坐在仅仅只是表达对原敬的支持罢了。作为一名政客,方境轩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应该拿什么去交易。就像这笔交易一般,只是无伤大雅的“回报”罢了。 在两人热情的拥抱表示欢迎时,机场边缘几名军官正面目森冷的看着机场上的这一幕。“小林君,果然让你猜对了,这个人来,显然是为了支持原敬!”“如果那样的话,可就糟了!”这几名军官在说话时,脸上尽是懊恼之色,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恨不得现在冲上去,给那个该死的原敬一枪,像结束他父亲的生命一般,结束他的小命,但他们知道现在绝不能那么做。 “你们觉得元帅会任由他们这么胡作非为吗?”“元帅,元帅肯定不会坐视不问的!”烦燥!对于任何一名军人而言,他从不会因战事或军事事物而产生任何烦燥情绪,反面如果被军事事物之外的事情缠身的话,那么产生烦燥情绪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元帅,第三十六联队的士兵在清和同清算委员会的调查员发生了冲突,双方各有死伤,鹿儿岛全国调查委员会要求我们把同情赤化分子的官兵交出来,否则……”拿着一份厚厚的报告,兵田幸一在说出这些时心里强压着一团火。 不仅仅只是为了那个所谓的罪行清算委员会的暴行,而是为了他们对元帅的不敬。那个小仓十兵卫竟敢在电报中直呼元帅的名字,甚至说什么如果元帅不交人,他本人将直接去清和抓人。 紧皱着眉头,上原有泽冷冷的说了句。“告诉他们,我一个人都不会交!”如果愤怒可以解决问题,恐怕上原早都爆发了,但是愤怒根本无法解决问题,他的怒火不可能改变原敬还有他的临时政府的决定。 临时政府的愚蠢使得那些原本可能投降的人民军重新倒向了福井川,警备队和中国军队在前线拼命,原敬在后方大搞清算、报复,结果呢?结果是越来越多的人被处决,原本轻易溃败或投降的人民军部队更是拼命抵抗,他们知道投降也是死路一条。 或许警备队会处死战俘,但是警备队却欢迎投降部队,投降部队官兵皆保留原职对于绝大多数人民军官兵都有吸引力,但原敬和他的委员会的所作所为,却令他们对自己的承诺产生了怀疑。 “告诉十兵卫!”上原有泽神情一肃,“清和是游击队频繁出没地区,我们无法保证他们的安全,如果他想要人,让他亲自来熊本,直接问我要人!问问他有没有这个胆量!”“元帅,这样的话,只怕到时那个十兵卫会公开指责您……”“我会怕他们吗?”元帅的冷语让兵田连忙争辩道。 “元帅,你当然不会考虑这些跳梁小丑,但是,毕竟临时政府那边!”兵田在说话时始终注意观察着元帅的表情,现在大家都在等着元帅的决定,无论是师团长或是联队长,甚至大队长,虽然他们心里都觉得应该阻止临时政府的胡作非为,但是却又不能不考虑元帅的态度,如果元帅不点头,他们绝不会做出任何有损失元帅声名的事情。元帅为他们牺牲了太多。 “临时政府!”这四个字眼让上原有泽的眉头再次紧皱着。对于临时政府,他并没有多少顾虑,但是对外他还是需要维持临时政府的形象,毕竟那边需要这个临时政府,即便是他和原敬的矛盾被中国记者暴光,但他仍对外作出支持原敬的言论,而现在…… 福井川的残酷和原敬的无情,恐怕两者最大的相同之处,如果再这么继续任由原敬乱搞下去,即便是拿下了九州,只怕……熟知人民军的上原知道,如果那些人民军部队坚决抵抗的话,或许不会改变战局,但无论是国防军或是警备队怕都将会付出惨重的代价。但是…… “通电各部队长,要求他们约束部队,尽量不与调查委员会发生直接冲突,如果确有警备队官兵家属被拘扣,可以由各师团宪兵队直接前往要人,约束部队官兵擅自行动!”“是……”元帅的命令让兵田幸一的脸上露出失望之色,觉察到兵田脸上的失望,上原有泽在心下一声轻叹,他们不明白,自己……眼光移到一旁的郑则士身上,又何尝明白呢? “元帅,有时候作为一些决定很艰难是吗?”在兵田幸一离开后,郑则士静静说道。就在一个星期前,上原有泽和原敬之间的矛盾随着清算行动的扩大化而变得越发尖锐,警备队举行军事会议上军官们要求采取行动之后,他向元帅转达了国内的要求。希望上原作好军队的安抚工作,在彻底击败福井川,控制全国之前,绝不能发生军事政变,而且必须要维持临时政府的权威,这是为了日本的团结。 “你已经看到了,原敬现在做的越来越过份了!”上原有泽的语中稍带着些许不满。“仅仅只是一个熊本县,调查委员会处决了多少人?将近六万人,而且还是在我的干涉下还处决这么多,照这么下去,等到最后,他恐怕会杀死一半的日本人!” “元帅,我们不会坐视不问的!”郑则士的语中稍带着些许歉意,一个星期来,元帅一直都是用他的个人威望去弹压军心不稳的警备队。“相信很快调查委员会的动作就会有所收敛!”说出这句话时,郑则士都不知道有几分的把握,毕竟,国内只是要求元帅约束自己的部队,对于调查委员会,根本就是睁一眼闭一眼,似乎在国内看来,调查委员会杀再多人,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哎!但愿吧!”无奈的长叹一声,上原有泽摇摇头,国内太多的指示都是令人费解的,如果他们真想战局顺利,根本不会容忍原敬还有十兵卫的调查委员会的所作所为,可以说现在的调查委员会和福井川的国家安全部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少国家安全部还知道收敛掩饰一下,那里像调查委员会,几乎就是毫无顾忌的肆意处决,再这么杀下去,恐怕日本人真的会……突然,上原似乎想通了什么,脸色一变,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嘴唇微张着想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来。 “元帅,方主席已经到了鹿儿岛,我想为了表示您对他的尊重,您应该去一趟鹿儿岛,毕竟,他所代表的是国会!”未觉察到元帅异样的郑则士在一旁提醒道,之所以建议他去,恰是为了维护临时政府的权威,至少在现阶段来说,一个团结的临时政府是符合国内的利益的,也是国内所希望看到的。 感觉自己似乎想通了原因的上原有泽的面色显得有些不太自然,听到这句话后,他只是静静的点点头。“我知道了,郑少校!”为什么要去鹿儿岛,上原再清楚不过,去那不过是维护原敬罢了,同时向警备队传达一个信号,自己现在是支持原敬的,但是如果继续任由原敬这么做下去,自己的弹压又能支撑多长时间,总有一天,警备队会暴发起来,到时谁能压住他们心中的怒火。 “中仁,你提醒一下方境轩,告诉他,让他提醒提醒原敬,调查委员会的动作必须要收敛一下!”放下手中的报告,司马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同时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吕仁。如果说让司马评定自己的幕僚和下属中,谁是真正的阴谋主义者,恐怕也只有吕仁了,怕整个中国也找不出第二个,有他这般心狠阴冷的角色。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整个日本民族彻底这个地球上消失!”“先生,虽说不能让他们完全消失,但是我有把握彻底打断这个民族的脊梁!”“说来听听!”一年前,饭后的那次对话再次浮现在司马的脑海中,看着吕仁的眼光也发生了些变化,他提出的那个建议实在是……完美。 “愤怒与仇恨,对于流亡海外的日本人而言,他们对社工党的仇视心理,绝不是正常人所能体会,当然这是众所周知的,但还有一点,就是他们对赤色的恐惧,这恐怕是绝大多人所不曾了解的,但是他们对赤色运动的恐惧,远超过任何人!” “恐惧!利用他们的恐惧!”“我们需要帮他们找个老师,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他们应该怎么去做,才能够消除一切事物,彻底的从根本上消除!”“社工主义国家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党控制着整个国家,党员分布在各个阶层,几乎集中了全国所有精英阶层,同样的,为了自身的安全和未来的发展,无论是不是党员,无论内心是否愿意,都会主动向党靠拢,无论是发自真心或是被迫。” “党员,向组织靠拢的人,无一例外的,都可以定性为赤化分子,如果实行苛刻的清算,类似于苏俄和日本对反革命分子般的清算,那么,可以毫不犹豫的说,一次自上而下的清算,足以令整个日本几乎濒临灭亡的境地!”“任何国家,死去10%的人口不可怕,但是死去上百万知识分子以及专家学者呢?” “在日本,如果不是党员或积极分子,就不可成为大学讲师、教授,也不可能成为校长、督学甚至于教师,清算的规模化,直接的后果就是,不仅仅公务员会被处决,这些人同样难以脱逃!”“一个没有了知识分子,专家、学者、教师的国家,先生,我不知道这样的国家距离灭亡还有多远!” “永远不会有人看到,我们在背后做着什么,他们只会看到一点!”“最终,我们不仅帮助日本赢得了自由,同样的帮助他们恢复了国家的正常秩序,让一切回到正轨!而那时,我们便可以以我们的意志去任意玩弄这个国家!” 针对日本的阴谋在那次晚餐之后,只不过是几根雪茄烟的功夫就敲定了,几根雪茄烟彻底的毁灭了日本的未来,一个没有未来的国家,与毁灭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先生,的确是时候提醒一个他们了,但是我们却不能打消他们的积极性!”在赞同总理提出的建议的同时,吕仁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现在的委员会的过激行为无疑会加大未来攻占日本全境的难度,但是过激却是我们所需要的,毕竟我们是要彻底打断这个国家的脊梁骨,或者说抽掉他的脊梁骨!”语气谈定,全不是见一丝的不妥。 在吕仁看来,日本的命运实际上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过去他们选择了赤化极权统治,现在中国帮助他们摆脱极权,他们自己想永保自由事业,就必须要做出牺牲,而总理呢?总理对日本从来没有一丝好感,既然抽掉日本的脊梁骨是总理的意愿,那么就应该帮助总理实现这个小小的愿望。 “日本!”提到这个名词时,司马的脸上尽是冷笑,可以原谅任何国家,可以接受任何国家,唯独只有日本,是他始终无法释怀的。“那怕就是这个国家彻底从地球上毁灭,我也不会为他们感觉到一丝的惋惜!”话语稍顿,司马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现在让委员会收敛一下,并不是考虑到进攻日本的阻力,对此我并不担心,我所希望的是在尽可能的在抽掉日本的脊梁骨时,连一丁点碴子也不给他留下,彻底的从根本上毁掉他再次崛起的可能性!”此时司马的话语越来越冷,甚至于连吕仁都感觉到总理心中对日本强烈的仇视心理,尽管他并不能够理解原因。 “几个月或者一年的大清算,很难达成这个目标,上原不可能永远压住警备队的不满情绪,二十四年赤化期间的自我阉割,未来两年的大清算,足以毁灭这个国家,适当的收敛可以将清算拖上一到两年,我看至少可以多杀个几百万人!到那时日本就彻底完蛋了!” 说出这话时,司马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表情的才由冷转热,他抬起头看着吕仁。“中仁,你不知道啊!我甚至连忙做梦都渴望看到一个没有日本的世界,如果那样的话,这个世界也许就完美了!”总理的话让吕仁心头一颤,总理也太……明目张胆了!“虽说不现实,但是让日本男人沦为我们的奴工,让日本女人沦为妓女,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是吗?” 第三百五十七章 没有开始就已结束 战争新娘,这个名词,始于共和六年,共和六年,自由战役期间,百万远征军带来的数十万俄罗斯新娘,被戏称为战争新娘,战地上的爱情是浪漫的,同样也是令人绝望的,无论是军人或是那些女人,他们永远都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成为战争新娘是幸运的,但幸运儿只有一小部分,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曾经那些可怜女人曾怎样用自己的肉体和灵魂与命运做着全力的搏斗……战地上的爱情,往往都是以没有开始使以结束而告终。共和二十年《战争新娘》 空阔的操场上,低沉的熄灯号响了起来,操场上一面面覆盖着国旗的棺材,如果等待将军检阅的士兵一般,左右成排、前后成行,在操场边,行着军礼的官兵凝视着覆盖国旗、置于棺中的兄弟。这些年岁与他们相仿的兄弟,离开了。在他们人生最炫目的时刻,在他们未曾绽放原本属于他们光茫之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人世。 一面国旗,一具镀锌钢制军棺,一枚勋章 ,一份保险单,一张阵亡通知书,一封直属长官慰问信,这是一个年青的士兵在战场上离开人世时,所能得到的,当然还有他们的家人与爱人无尽永无法抚平的伤痛。“兄弟,走好!”右手抚着冰冷的钢制军棺上一角,黄小林在唇轻声自语着,每抚一具军棺,每一次重复同样的话语。 看着那十五具排列整齐的军棺,泪水止不住的从他眼中流了出来,在战火硝烟的战场上,最为真挚的情感,或许就是同一个散兵坑中,同生共死的情感了。只要到过战场的人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英雄,英雄是记者们杜撰出来的,对于在战场上的出生入死的士兵来说,他们冒的险、受的伤,全都是为了身边的同生共死的兄弟。 “为了自由事业……”远处的传来的声音让黄小林摇着头,打仗是为了国家,是为了自由事业。但是付出生命的代价,却是为了自己的朋友,为了同一个战壕同生共死的兄弟。残酷的战场上,有的人活了下来,有的人死去了,而黄小林是活着的人,而他的兄弟们,却是死去那一群人中的一员。 “走好!”伴着一声喝吼,立于棺间的黄小林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站在那里,行着军礼,纹丝不动。远处的记者,冲着他拍了一张照片,无论是黄小林或是那拍照的记者,都不会想到,在若干年后,这张“走好……自由的代价”的照片,会成为这场战争中被铭记的一刻。此时对于他们而言,有的只是无边的而浓郁的悲伤。 行走在街上,背着枪的黄小林并没有理会,每走几步,碰到的那些冲他深鞠躬的日本人,如果是在过去,他或许会回以一笑,但是此时,他却根本笑不出来。三班还在!但只剩下一个人了,他是那场伏击中,唯一的生还者。此时,他并不想回到营地里,回到那间帐蓬里,他知道帐蓬里那空着的十五张行军床,此时已经有了他们的新的主人,一群嘻嘻哈哈的,成天作着英雄梦的、年青的,身上穿着干净野战服的补充兵们, 黄小林不愿意回去面对那些笑眯眯的面孔,也不愿意去给他们上所谓的“老兵课”,更没有心情去收拾他们,如果还有一个兄弟活着的话,没准两人会给那帮小咋种上上课,请他们做做操,但现在,他没有这个心情。 从城外的军营走到这座典型的日本小城,狭窄的街道,现在的南九州,满目荒凉,尽管有难民救助,可人们依然挣扎在饥饿线上,作为解放者的国防军不时雇些人干活儿。这时,会几句汉语的人,一下子身价十倍,挺起胸脯大摇大摆地走路了,因为他们可以吃饱饭,而且挣到钱。 对于疲于长期战争,疲于东逃西躲、疲于不断的政治集会和阶级斗争,而又长期陷入饥饿的日本人来说,看到这些穿着厚实的军装,个个“人高马大”的国防军军人那种强悍的劲头,无不现出惊异的神色,这帮家伙,一个个野牛似的! 难怪人民军会打败仗,对于这一切,黄小林并不了解,这并不是他所关心的,他同样不理解,为什么那些日本人,只要看到他们这些穿军装的中国兵,就会九十度深鞠躬,是感激或是其它?过去也许,他会思考下,但是现在,他没有心情。 咣当当……伴着少年的欢笑声,传来一阵踢铁皮罐的声音,只听声音。他就知道,那是那些日本少年在学着国防军的战士们在那里踢球,踢球或许是在战士们闲暇时唯一的游戏了,一个班正好一队,曾经黄小琳所在的三班从团长那里赢得了全班配发手枪的权力,他们全团的冠军,可是现在呢?曾经的兄弟都离开了。 咣当。铁皮罐猛的滚到他的脚下,哗啦啦的晃着,铁皮罐上还能看到“了自由事业!”的残存字样,这是国防军配发的罐头,各式各样的罐头中总有一些不对味的。但对于物资匮乏,只能享用难民配给的日本人而言,那些罐头却是美味,由此,一些兄弟喜欢拿自己不吃的罐头和日本人作交换,往往对于日本人来说,他们唯一能用来交换的就是女人的身体。 当兵五年,母猪塞貂蝉,对于战场上的士兵而言,女人更是缓解压力最好的选择。作为一个成年男人,黄小琳也曾这么干过,他甚至庆幸自己曾这么干过,因为他碰到了一个漂亮女人,除去漂亮的脸蛋外,如雪般的肌肤和绸缎般的长发,还有那足以让所有男人为之沉醉的胸部。所以他并不后悔。也许,突然间,他觉得用这种方式发泄一下,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不起!对不起!”突然,一个女孩的声音闯进了他的耳中,因为低着头的原因,先映眼睛的是一双破旧的布鞋,布鞋甚至露出了脚趾头,再朝上看去,是一条黑色的破旧布裤,再朝上看去,这时鞠躬的女孩已经直起了腰身,是少女微隆的胸部,再朝上看,虽然脸上带着些许灰土,但却难掩其丽质,一双在日本人中罕见的大眼中更带着些许惶色。 女孩眼中的惶色让黄小林心下一叹,看着这十三四岁的女孩,原本在国内像这么大的女孩,应该在学校里读书,享受着家人的呵护,而眼前这个女孩呢?或许她的父亲已经不知道死在了那里。母亲,也许有可能死去,怎么死去的?可能是死于战火,也有可能是被处决,谁知道呢? “没关系!”黄小林微微一笑,弯腰从地上的拾起了那个铁皮罐,也许铁皮罐是她的弟弟们唯一的玩具。将铁皮罐递到女孩手中时,手无意间碰到女孩的纤手,女孩俏脸不禁一红。“谢谢!”女孩又是一个深鞠躬,然后才转身朝一旁跑去。望着女孩离开时那俏丽的身影,黄小林忍不住在心头一叹,刚才有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竟然对这个小女孩有了心动之感。 “长官!”这时一句生硬的汉语传入黄小林的耳中,他扭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两个臂带蓝日旗背着日式步枪的日本人出现在他的身旁,神情中尽是献媚之味。“嗯?”“长官,那个女孩母亲有历史污点,虽然不是赤化分子,但是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两人中的其中一个低头哈腰的说道,那神情,那神色,似乎只要眼前这位长官,能高兴,就是把他女儿献出去,那他也乐意。 对于调查委员会的来说,他们清楚的知道,最强硬的靠山来自什么地方,尤其是与警备队关系紧张的时候,虽说内务部下达了新通知,对赤化分子划分作出了调整,警备队家属受到了保护,但顶多也是缓和一下双方的紧张而已,没准那天双方又干到了,到时能依靠的是谁?可不就是眼前这中国国防军嘛! 那上原有泽,原本那么强硬,可人家的人权委员会主席一到,还不乖乖的到鹿儿岛去表示对的原敬总理的支持,临时政府现在为什么搬到国防军司令部所在地办公,三天两头的举行宴会邀请中国军官参加,还不是为了买好国防军。那些高官有他们的买好的方式,同样的对于这些马仔而言,他们也有自己的方式,方才看到这个中士看着那小妞的眼光,作为男人自然了解男人的想法, 这人的话语让黄小林只觉心下一阵恶心,看着眼前这两人,几乎生出一种把他们全毙掉的冲动,过去他以为只有那些社工党国安部的人才会干这种事,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的下溅,难道那个女孩不是他们的同胞吗?就在这时另一人指着不远处巷口走出的女孩,是那个女孩, “你!”刚走出巷口的真爱子,看到那人手指着自己,原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俏脸上,顿时没有了一丝血色。“过来!”尽管恐惧,但真爱子,还是顺从的朝着他们走了过来,这时她看到先前被另一人遮挡的人,是那个中国军人,看到他,泪水开始在眼里打着转。“你好!”再一次深深一鞠,埋着头的真爱子的肩膀不住的轻颤着。 “你,陪这位为日本自由流血流汗的长官走走,明白吗?”一旁的调查员厉声厉色的吩咐了一句。“还!”肩膀轻颤的真爱子顺从的回答道,走走是什么意思?她知道,因为这里有一些女孩曾陪他们走过。女孩的恐惧看在黄小林的眼中,只觉一阵心痛,是什么让这个女孩如此恐惧,是他们,还是自己?难道说,她害怕自己? 不会的,国防军是正义之师,无论在任何地方,他都受到民众的欢迎,对于国民,国防军是荣耀团体,是国民的骄傲,是国家的柱石,对于亚洲人民,国防军是解放者,是自由的使者。她……她有什么理由要害怕自己呢?“别害怕,我……”在那两人离开后,看着依然浑身颤抖折女孩,原本想说我不会碰你的,但黄小林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来。 毕竟这话说出来,几乎等同于耻辱。想了好一会,他才琢磨出中日对话手册上的一句话来。“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回家吧!”真爱子惊讶的看着这个中国兵,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她想走时,看到未走远的那两个调查员,她用力的摇摇头。 “长官,求求你,陪我走走吧!”女孩说的日语,听在黄小林耳中如雾水一般,他诧异的看着女孩惶恐不安的神色,顺着女孩的视线看到那两个在大街上走着的调查员,旋即明白了原因,女孩显然是害怕如果她不陪自己的话会遭到调查委员会的报复。 哎!在心下叹口气,黄小林抬起脚步朝前走去,而真美子则一语不发的跟在他的身后,街上的人看到这一幕时,大都摇头轻叹着,甚至于没有任何愤怒,二十四年的极权统治早教会了他们应该如何保护自己。两人沿着街道走着,黄小林的速度不快,慢慢的走到城外,心中所想的黄小林并没注意到,一直跟着自己的女孩,在发现身处无人的郊外时,通红的俏脸上流露出的忧色。 坐在田边,黄小林拍了下身旁的草地。“坐吧!”真美子朝周围看了一眼,这是一个无人的偏僻之处,想到可能遭遇,她在心里挣扎了一下,但还是坐了下来。“知道吗?在那座山!”黄小林指着远处的一座山,也不问身旁的女孩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我的兄弟们都死了!死在了那!” 长官脸上流露的悲色看在真美子的眼中,尽管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她还是能猜出他说的是什么。“你……不要伤心!”想了半天,真美子吐出了一句生硬的汉语,现在在大街上到处都能买到“日汉对话小词典”那是私印商用中国军人对话手册编印的,在街面上很受欢迎,几分钱一本,她也买了一本,会说一些简单的用词。 “你会说国语!”女孩的生硬的国语,让黄小林的脸上露出些异色。“你不要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黄小林从衣臂上撕下那面小国旗来。“你拿着这个,他们,就……不……会打扰你的!”一边比划着手势,黄小林一边解释着。 这种小国旗有时候能起到护身符的作用,那些士兵经常把这送给自己的情人,如果委员会威胁到她们,她们就拿出来,那些调查员大都知道,只有中国军人的女人才有这个,往往会放过她们。真美子瞪大眼睛看着这面小旗,惊讶的看着这个长官,不,应该是男人。“我是,你的,女人?” “他们觉得是就行!”黄小林一笑,忍不住揉了下女孩的脑袋,这样她就安全了。手中握着这面小旗,真美子看着身旁的这个男人,眼中不自主的滚出了泪水,犹豫了很长时间,她突然站起身来,双手颤抖的解着衣扣。“别……不要!”看到女孩的动作,黄小林连忙一把按住她的手,制止了她。 他的制止让真美子流出了泪来,她看着眼前的这个大兵,最初一滴泪既已夺眶而出,接下去更是不可收拾。作为一个不过十五岁的女孩子,像花朵一般鲜嫩,情窦初开年岁,真美子满脑子爱情梦。渴望着哪一天扑进一个刚勇潇洒的男子怀抱里,去获取一个热辣辣的初吻。 可是这不过是白日梦罢了。在战争时期!整日里听到的是防空警报声、重型炸弹的爆裂声,看到的是硝烟弥漫、尸体累累。而现在呢?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她感觉他似乎就是自己渴望的那个刚勇潇洒的男人。她两手一把抱着他的腰,大声哭了起来。 黄小林悄悄地伸出手去扶她的肩。她的肩微微地颤抖不停。几乎无意识地,他立刻拥她入怀。女孩在他怀里一边颤抖,一边无声地哭泣。她的泪水和温热的鼻息濡湿了黄小林的作战服。抱着这个大兵,真美子的十只手指仿佛在探索些什么似的那曾经有过的一种极其宝贵的在他的背上游移,他用左手支着女孩的身子,右手则去抚弄她那柔细的长发。他一直保持这个姿势,静候她停止哭泣。 但她却始终不曾停过,直到夕阳西下时,两人依然这么拥抱着,对于黄小林而言,夕阳下拥着一个哭泣的女孩,或许是他战场生涯中的小浪漫,但是这种浪漫却不会持续多长时间,他知道明天,部队就会开拔,到那时,无论是否愿意,都要和这个女孩说再见。到天黑时,在怀中的女孩的诱惑下,黄小林终于还是没能控制自己的欲望,他不知道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但是除了这么做之外,却没有任何办法。 狂风怒号,侵人肌骨。这当儿,却有一男一女沿着海牙的防波堤走了过来。对这一双男女的关系,明眼人一看便可猜出几分。只需要看到那个男人身上的军装,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外地人,甚至不是欧洲人,他那身中国国防军军官的军装,暴露了他的身份。 那年轻姑娘穿着入时。她穿着一件最新款海派修身裙,印花的裙子很瘦,似紧紧地捆在身上,而且还很短,每一次走动都会令那雪白美丽的双腿裸露出来,她在防波堤上姗姗地移动着。 偶尔有人远望防波堤时,会猜测那对人的关系,同时对姑娘身上那漂亮的裙子的来历,似乎在市面上从未见到过,其实就是送姑娘这件衣裙的人,在拿到这件裙子时,同样是倍觉惊讶,作为一个丈夫,他很难想象自己的妻子,寄来这件裙子时的心情。 走在防波堤上,陈默然偶尔会把视线投向他处,远处有十几所房屋和几座小小的风车座落在码头与内陆的交界处,如风景画似的错落有致。走了很长时间,两人停了下来,陈默然站在防波堤靠海的尽头,只管向大海望去,而奥黛丽则站在他的身旁,同样两眼直勾勾的望着遥远的天际。不论什么时代,也不管用什么样的审美标准衡量,这确实是一张漂亮至极的脸蛋儿。 而此时却流露出让人令人难忘而心痛的神情,一张悲凉凄切的脸。那张脸上所流露出的悲哀,正象树林中所流出的泉水一样,纯净、自然、难以遮拦。脸上没有矫揉造作,没有虚情假意,没有歇斯底里,没有骗人的面具,只是望着那茫茫的大海,那一望无际的天涯,带着那无尽的发自内心的悲哀。 奥黛丽扭头看着身旁默默不语的男人,她回头的时间不过两三秒钟,然后又转向了大海。“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她在说出这句话时,语中的悲意听在陈默然的耳中,只觉心被人抽打一般。张张嘴,想说什么,但陈默然还是沉默了下去,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是啊!这或许就是自己和她的写照,两个人甚至根本就没开始过,但又谈何结束呢? 他带着无可奈何的神色,冷冷地朝在海瞥了一眼,似乎这是他最后一次向茫茫大海眺望。“对不起!”陈默然的道歉让奥黛丽原本就尽是悲色的脸蛋变得的煞白了起来,她用力的摇摇头,泪水使终在她的眼中打着转。“我原以为,你会像过去一样,大大方方的挽着我的胳膊,可……”奥黛丽扭过头,脸朝上仰视着,似乎是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的泪水。 “奥黛丽,我……我觉得的这是为你好!”说出这句话时,陈默然闭上了眼睛,自己和她的事情,晴儿知道了,即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静静的写了一封短信。“依门待君还!”随信付还的还有几件国内新款的春装,不过是女装,艾达,不对应该是奥黛丽穿起来非常合身,显然晴儿颇费了一翻心思。 过去的两个多月,陈默然一直在奥黛丽的问题上犹豫着,从他第一次见到当时还用着艾达.凡.赫姆斯特拉这个假名的女孩时,就已经爱上她,但是晴儿呢?她是自己的妻子。在过去的两个多月中,即便是两人的私会被报纸暴光之前,与她之间都是止之于礼,现在,自己明天就要离开了,是时候结束了。 奥黛丽蓦地回过头来,两眼直盯着他。“我爱你!”“我也是!”司马翰墨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情感。“那为什么,我们不能……”“有时候,我不能!”说出这话时,司马翰墨闭上了眼睛,直到此时,他终于理解父亲和安娜阿姨之间的那种明明相爱,却不能厮守的痛苦了,对于两个人无疑都是情感上的折磨。 “你就像你的父亲一样!”此时奥黛丽的脸上尽是痛苦之色,从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她就专门到图书馆中,寻找着他父亲和他的家庭的书籍,自然也知道那举世皆知的“总理与沙皇”之间的私情,相爱却因身份而不能相守。 “奥黛丽,如果可以的话,我多么希望我像他一样,如果那样的话,我……我就可以……”司马翰墨看着奥黛丽不无爱怜的轻抚着她那被海风吹的微红的脸庞,放手,实在是太难了。“那你就放手吧,去追求你的梦想!好吗?” “战地的爱情,没有开始就会结束。”合上手中的书,奥黛丽的那千般妩媚的眸子闪出些许泪珠,书的或凄美或悲凉的爱情故事,让她禁不住为之心碎。想到书的那些最终以童话般的结局结束的战地爱情,她眼睛不由的投向那张照片,那张合影是两人唯一的一张合影,翰墨并不喜欢照相,所以两人一起拍的照片并不多。 “我会是他的战地新娘吗?”想到这,她用力的摇着头,泪如雨下的流了出来,不可能的,自己和他是不可能的。就在一个小时前,他把自己送回了这处公寓里,就离开了!也许,我也应该离开这里!看着这间小小的公寓,曾经,当他把钥匙交给自己时,奥黛丽甚至幻想着这里将会是自己和他的小爱巢,可是呢?那不过只是梦想罢了。 他根本就是书上说的那些东方的君子们,有些事情他是不会做的。“如果你不是他的儿子那该有多好!”穿着睡衣的奥黛丽从床上起身来,推开了窗户,依窗看着天上的星空,明天,他就是离开这里了,这里再也不会有他的气息了,泪水再一次流了下来,拭去泪水时,奥黛丽一低头,却看到楼下的街道上,依然停着辆吉普车,是他的车!他一直在那里! 心头一喜,奥黛丽不顾得自己穿着睡衣,快步跑出卧室,一打开的房门,一直站在门外吸着烟的司马翰墨被突然的开门声惊的一愣。就在他惊讶的看着身着睡衣,赤足跑出房的奥黛丽时,奥黛丽却已经泪流满面一下扑到他的怀中,主动的吻上这个男人。 热吻是醉人的,也是让人为之痴狂,有力的臂膀紧紧的拥着怀中的女孩,而奥黛丽在他的双臂中感觉自己几乎要窒息了过去,她感觉自己像是要被溶化在他的嘴唇中了,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和男人接吻。在热吻之后,眼中依带着迷醉的奥黛丽看着司马翰墨。 “不,不要离开我好吗?”“跟我走吧!等打完仗,我……带你回家!”用力的拥着怀中的女孩,司马翰墨喃喃说道,再也没有了其它任何顾忌。此时,埋身在他的怀中奥黛丽所感受的只剩下了浓浓的幸福,眼中脸上再也没有先前的忧怨与悲伤,她用力的点点头。“嗯!” 第三百五十八章 那一天 上海号称“东方巴黎”,无疑是中国最具知名度与诱惑力的国际性大都市,是中国最大、最繁华的工商业城市,远东最大的金融、贸易、航运中心,亚洲最大的城市等各种们的名词都被好事者扣于其身,而最享誉世界的或许正是东方巴黎之名。 无论上海是仅次于纽约和西北的全球第三大股票市场和第三大债券市场同,或是一年黄金市场全成成交数超过5000万条,远超欧洲成交总和,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他享有东方巴黎之称,但是在世界上,从不会有人形容巴黎为“西方的上海”。 巴黎才是世界上最知名的都市,巴黎才是世界时尚的中心,巴黎才是……总之,对于世界都市而言,巴黎一直是其它国家所仿效的、追求的对象,巴黎是一座无与伦比的城市,至少对于西方人而言,的确如此。 即便是共和后,随着国力的上升,骄傲不已的中国人,在来到这座城市时,也不能不承认这座城市所特有的魅力。从前人说六朝卖菜佣都有烟水气,巴黎人谁身上大概都长着一两根雅骨吧。而巴黎人雅,因为他们几乎像呼吸空气一样呼吸着艺术气,自然而然就雅起来了。或只是一家之间,但言语间的对这座城市的羡慕却是毫无掩饰的。 六年前的战争,法国战败了,巴黎,这座法国人的首都,便不再是法国的首都,这座城市许还保留着世界大都会的风貌,但它却是德国占领区的行政中心,行走在街头上的不再是法国军人,而是德国军人。尽管遭受战争的创伤,尽管受到的严苛的占领区供应体制的困扰,但巴黎复苏的速度比人们想象中的要快,这座欧洲最繁荣的城市的确有值得它骄傲的地方。 由于原本底子就够厚,外加法国投降的实在太快,巴黎没有受到实质上的破坏,虽然随着法国的投降,三色旗降下了,万字旗升起了,但这座城市很快就回复了往日的繁盛。即便是在战争进行了六年之后,一座座欧洲知名的都市、古城,在炮火下变得疮痍满目,古老的建筑变成了废墟,但是在巴黎。在它的街头上几乎看不到战争的影子,就像战争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店铺照常营业,街头咖啡店照样坐满宾客,巴黎人照样为自己的生活琐事奔忙着,虽然战时配给让绝大多数巴黎人吃不饱饭,穿不暖衣,喝不到天然咖啡,甚至连酒也喝不到,但这座城市仍旧保持着,繁荣虽不在,但是这颗欧洲最璀璨的明珠,依旧保持着他的耀目之处。 六年来,巴黎人已经习惯了街头上多出的那一片灰色的风景,兴致勃勃的德国官兵用自己的眼睛感受着这座城市让人着迷的魅力。任何一个德国官兵们,都会在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一时间就爱上了这座活力十足的伟大城市,他们喜欢那种自由自在的味道,可以随意的走进一家咖啡馆喝咖啡,可以随意的走进店铺购买自己想要的商品,可以和热情而又美丽的法国女人搭讪,往往会令德国军人们感觉犹如身处天堂一般的幸福。 驻于巴黎,对于绝大多数德国军人来说,或许都是一个梦想,但是,天堂永远只属于一小部分人,对于绝大多数德国士兵而言,他们永远也无法实现这个梦想。 塞纳河穿过巴黎城中,像一道圆弧将这座城市分成两半,河南称为左岸,著名的拉丁区就在这里。河北称为右岸,地方有左岸两个大,巴黎的繁华全在这一带,刚果方场东北的四道大街衔接着,是整个巴黎最繁华的地方。大型商场、百货公司差不多都在这一带,珠宝店、时装店也在这儿。陈列窗里摆设五花八门,管保任何人走上一天两天看不完,也看不倦。 五月的巴黎挺暖和的,尽管天是阴的,也没有他招牌的蓝天白云,过去在春天时,在熙熙攘攘的巴黎街头,当人们来到中央商场,看到那大片极具未来感的玻璃长廊时,往往会会心一笑,然后朝那里走去,家乐福地下商业广场,在战前那里是玛黑区舒适生活的象征,无论任何时候,那里都有琳琅满目的商品等待着顾客, 但那只是过去,战争改变了许多事物,至少巴黎人很难在家乐福、物美、宜买多等华资商业中心看到那些琳琅满目而且物美价廉的商品。战争就是战争,战争会改变很多。曾在那漂亮的、充满未来感的水晶宫般的玻璃长廊已经破败了,中德宣战后,巴黎的华资企业遭到了关闭,甚至于连同一些未及撤走的中方员工,亦被投入集中营中。 偶尔一些人坐在咖啡厅外的桌上,看着那破碎的玻璃长廊,会禁不住在心下一叹,曾经那里是在战时少的几处,物美价廉之处,在那里任何人都可以用低价买到需要的商品,但是现在这一切早都不在了。但是战争在继续,同样的生活也在继续。 街上咖啡厅东一处西一处的,沿街安着座位。客人慢慢地喝着咖啡或别的,慢慢地抽烟,看来往的人。“听说了吗?”喝着苦涩的人造咖啡人们突然听到了一个轻声,这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作了六年的德占区顺民之后他们太清楚了,像这种轻声,往往意味着什么好消息或者是坏消息。 “嗯?”头戴帽的人诧异应了声。“中国人已经打到了里尔!”原本心怀好奇的人们突然没有了什么兴趣,对于中国人的行攻,他们实在是太清楚了。毕竟他们比任何人都渴望解放,无论是戴高乐的或是贝当的,他们早就受到了那些身穿灰军装的德国人,更受够了这杯中苦涩难咽的人造咖啡,同样受够德国人的配给制。 今天早晨,他们中的很多人,就从收音机里听到了中国军队攻克里尔的新闻,甚至戴高乐还在广播里发表演讲,在中国盟军的帮助下,自由法国的法国自由军已经解放了第一座法国大城市,他们正在向巴黎进军。法国必将迎得解放。 或许戴高乐是“叛国的”、“临阵脱逃的”罪犯,但是,对于巴黎人来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正在向巴黎进军”、“很快巴黎就将会解放!”,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戴高乐的自由法国和贝当法兰西共和国之间的斗争,与他们何关呢? 他们唯一关心的就是解放,以及解放后的正常生活的恢复,或许……一些客人把眼睛投入那玻璃碎烂的水晶宫般的建筑,家乐福还有巴黎的那些华资商场、超级市场很快就会开业,到那时,他们又可以继续享受着那些新奇的中国商品,继续享受着战前那快乐的时光。 “不对!是兰斯!”突然响起的一个声音,让一个正咖啡的人惊的脸色一变,原本头戴着压低的鸭舌帽的他,抬起了头来,惊讶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是一个中年人,他的衣服有点脏,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不仅他,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个中年人,他说的消息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兰斯,兰斯距离巴黎只有一百多公里,或许,明天……不,可能一个星期后,巴黎就会迎来解放。“就在三个小时前,中国人!”喝着咖啡的中年人接着说了下去,“已经越过了艾尔运河,也许今天晚上,你们就能从收音机里听到兰斯被解放的新闻!”说话时,中年人的脸上带着不定之色,似乎他并不愿意看到一幕。 “真的吗?”周围的人纷纷激动的问道,这个消息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好消息,端着咖啡杯的中年人点点头,“在兰斯,只有不到五万德军,只要中国人愿意,他们就可以轻易夺取兰斯。今天晚上,或许明天晚上,总之会很快的!”在所有人都露出欢喜之色时,中年人却又长叹一声,“但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不是吗?” 头戴鸭舌帽的年青人愣住了,怎么会不是好消息呢?这或许是几年来他听到的最好的好消息了。“要知道,从美国人进住里昂之后,击退了德国人的反攻之后!”面对众人的疑惑,中年人继续说了下去。 “他们就停在了恩杜松运河南部,可是他们又从的克莱蒙费朗一路朝着奥尔良进攻,就在两个星期前,美国人英国人还有贝当的国家军,就已经越过的卢瓦尔河,攻克了奥尔良,可是他们根本不顾拉泰拉勒河以东和沿岸地区的近百万德国军队,同样的,和中国人一样,一路朝着巴黎打了过来!” 此时中年人的眼睛不再像之前那样停在手中的咖啡杯里,而是不时投向从未遭受战争破坏的街道还有街道两侧漂亮的建筑,他心里知道或许这一切,很快就会毁灭于战火之中。 “这样很好啊!很快巴黎就会被解放了!”“是啊!管他是贝当或是戴高乐,只要巴黎解放就好了!”周围的人听到这句话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对于他们这些巴黎大都市里的人来说,贝当和戴高乐,只是个名词,或许他们会尊敬贝当,也有可能会拥护戴高乐,但对他们而言,无论是贝当或是戴高乐都远没有巴黎的解放更重要。 “巴黎是会解放了,可是这座城市,也许会变成废墟!”“怎么会呢?这里可是巴黎,这里可是不设防的!”巴黎是不设防的,举世皆知,六年前,在面临德国人兵临城下的威胁,巴黎突然向全世界宣称自己成为不设防的城市,宣布在这个城市里,是不会出现军队的抵抗,德国人只需要直接开入这座城市就行了,而依照惯例,侵略军应当不破坏该城市的属于全人类的遗产。 那么按照道理,现在德国人也应该如些,要知道,在这座城市里只有不到三万德国军队,他们根本无法保卫这座城市,那么为什么还要让战火破坏这座美丽的城市呢? “但是这里可是德国人占领的城市!”中年人的唇上带着嘲讽,似乎是在嘲讽着这些巴黎人的无知,这些所谓的骨子里透着雅味巴黎人,实际骨子里充满着大城市市民的矜持与骄傲,每当生存环境发生变化时,他们会立即表现出无与伦比的圆滑而市侩。 而且对未来充满各种各样的幻想,就像当年德国人打来之后,在短暂的悲伤后,巴黎人再一次恢复了战前的灯火通明、醉生梦死,他们甚至幻想着,这些德国人可以像他们许诺的那样,给巴黎带来和平,给这里的人们带来工作。 就像他们此时幻想着,德国会为了这座属于全世界的大都会,放弃抵抗,宣布这里为不设防城市一样,德国人绝不会这么做,他们宁可把这座城市荑为平地。抬眼看着巴黎的街道,看着这座曾经属于法国的不设防的首都,中年人的眼光变了。 “先生们,巴黎是否存在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了,要知道!”中年人的脸上带着丝悲意,“法国已经分裂了!”说完这句话时,中年人拿起桌上的礼帽戴在头上,离开了咖啡厅,正是即将上演的分裂才使得联军和盟军不顾一切的,甚至不顾自己的侧翼,向着巴黎进军。 他们都试图夺取巴黎,为他们各自支持的戴高乐、贝当谋取控制整个法国的机会,无论是谁率先打到巴黎都会不惜代价,夺取这座城市,到那时,这座欧洲最耀眼的明珠,将会毁于战火之中,而那时法国的分裂将会不可避免的在这个国家上演着。 中年人留下一个惊叹离开咖啡座时,头戴鸭舌帽的年青人也离开了,行走在街道上,年青人看到了墙上的一张德国人张贴的宣传海报。“自由事业VS民主事业!一片谎言!” 自由事业,是中国人在这场战争中的口号,就像他们几十年来,一直宣称的“属于人类的四大自由”一样,在战争之初他们就宣称给亚洲带去自由,称自由是一切保障的基础,没自由作为基础,一切都是空谈,没有自由的民主,无非是改头换面的独裁罢了。 至于民主事业,那是美国人的宣传,至于民主是什么,他会保障什么,巴黎人并不感兴趣,相比之下,他们更感兴趣的却是“自由”,言论的、信仰的、不虞匮乏、免除恐惧的自由,对于他们,往往更具吸引力。 而对于德国人来说,无论是自由事业或是民主事业,都是他们的敌人,他们总是千方百计的诋毁两者,就像提到自由事业时,德国人会拿出亚洲的军变说事,提到民主事业时,德国人又拿出贝当处决法国国内军说事,总之,在德国人眼中,无论是自由或是民主,那都是虚伪的。 “谎言?”余光撇见那海报上的字样,皮尔斯有些迷惑的重复了句,是不是谎言他并不知道,但是他身边的同志们,却都在重复着那句话“法国将赢得自由!”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的呢?有什么比法国的自由更重要的呢? 走过几个街区后,皮尔斯踮着脚尖走进酒馆,一声不吭的,酒馆里的人们围着一张桌子窃窃私语,胳膊肘支在桌子上像在那上面扎了根一样,他们面前放着劣质的酒水。进入的酒吧后,皮尔斯发现似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自己。 在心里他期望人们在看到自己时,会像看到红狼一样,惊跳起来,将敬佩的眼光投向他。然而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只是皮尔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而已,他坐在了一个位于角落里桌子前,从背着的书包中拿出了一本书放在桌上,然后又要了一杯酒,尽管他并不喝酒。 过了一会,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个人看到皮尔思面前放着的那本书,便径直走了过去,然后坐了下去。“你能看懂中文吗?”基安扫了眼桌上的书,书面上有几个中字。“这是法文书!”“哦,我以为是德语的呢?”错误百出的问答,在两人唇间吐了出来,声音很低,以至其它人根本不可能听到。 暗号对好后,皮尔斯才抬头看了眼面前的人,这个人似乎是个混血儿,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甚至于连肤色都和大家不一样,皮尔斯隐约记得好像在少年时,自己的学校里也有一个和他相像的混血儿,亚欧混血儿,在巴黎这个人种天堂中,混血儿很常见。 基安朝着周围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红狼。“红狼呢?“”他没来,但我来了也是一样!”皮尔斯尽量让自己的胸膛挺起来,以让自己看起来更威武一些。但是十六岁的少年能威武到什么地方。“我是红狼的朋友和最信任的人!”觉察到对方眼中的异色,皮尔斯解释了一句。 过去的几个月中,皮尔斯不仅在红狼的介绍下,加入了巴黎地下抵抗军,甚至还得到了少尉的军衔,而红狼却是中校,过去皮尔斯以为他是单枪匹马的,可是直到那天,和红狼一起撤到了下水道中的秘密基地时,才知道,原来红狼竟然指挥着一支数百人的地下抵抗军。 按照他的说法是,仅仅在巴黎地下抵抗军就有数万人之多,他们正在计划发动大起义,像华沙一样的大起义。而加入抵抗军,并且成为一名少尉的皮尔斯,如愿以偿的成为了红狼的跟班,为红狼执行一些任务。 “哦!”基安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从他进入这个酒馆之后,就不断的观察着这里,酒馆里并没有德国的盖世太保或者法国警察,周围的客人们从他进来之后,就没有看他一眼,这意味这次行动并没有暴露出去。 “你告诉红狼,告诉他,将军非常高兴,他的行动鼓励着整个巴黎!”确定安全后,基安才说了一句。一个星期前,红狼把炸弹送进了德军司令部,炸弹第五次在德军司令部的办公室内爆炸,整个巴黎都知道,抵抗军并没有放弃抵抗,无论贝当是否在那些解放地区残酷阵压那些国内军,但是巴黎抵抗军依然在战斗着。 “红狼也这么说!”皮尔斯用力的点点头,在红狼决定再炸德军司令部时,他就曾这么说过。“红狼在什么地方,我需要见到他本人!”基安用一种不容质疑的口吻问道。红狼无处不在!又无迹可寻,这是盖世太保们形容下的红狼,即便是对于地下抵抗军而言,红狼也是无迹可寻的,除非他主动联系你。 听着他的话,皮尔斯的脸上露出笑容来,犹豫了一下后,看到吧台上的人冲自己使了个眼色,他才站起身。“请这里来!”站起身的皮尔斯坐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的基安朝酒吧的后店走去,而一直忙活着未顾两人民的酒吧老板只是轻撇了一眼,并没有阻止他们进入自己的后店。 在昏暗的地下酒窖内搬开几箱的劣质酒后,一个入口出现在两人的眼前。“这里是……”基安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入口。“你不要是要见红狼吗?”话话时,皮尔斯已经穿了进去,这是通往下水道的一个秘密入口,而这个酒吧则是红狼的联络酒吧之一,酒吧的老板老费米同样是地下抵抗军。 沿着狭窄的通道进入下水道后,伸手不见五指的下水道内可以听到水流声,作为抵抗战士对下水道基安并不陌生,他曾多次利用下水道逃避德国兵的追捕,但此时,置身于下水道中,基安却看不到先进入下水道的那个人的影子了,他去那了?突然,一道强光直刺了过来,基安连忙用手挡一下光,透着指缝,隐约看到一个人影来。 “我听说你要见我!”有力的声音传来,是红狼,只听着声音,基安隐约猜测到,他在几个月前,曾隔着门板听过红狼的声音。“是的,将军让我转告你,你一直期待的行动很快就要开始了!”手挡着强光,基安用不大的声音回答道。 “将军终于同意了!”从红狼的口气中,基安可以听出他语中的嘲讽。“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不是吗?”基安无奈的耸了下肩膀,地下抵抗军发动大起义,并不是主动的,而是被动的,英美盟军的进攻速度要比中国人更快一点,他们已经快攻进了法兰西岛,很快就会攻进巴黎,如果地下抵抗军不起义的话,不仅巴黎将毁于战火之中,在贝当到来之后,发生在南方的大屠杀同样会在巴黎上演。 “红狼,法国的命运都将由巴黎的命运来决定,戴高乐将军要求我们发动大起义,地下军必须要抢在贝当之前,解放巴黎,否则卖国贼在控制巴黎之后,就会控制整个国家,到那时整个法国都不得不接受贝当的独裁统治。” 基安似乎想解释一些什么,将军是戴高乐将军派来的代表,直接负责整个巴黎的地下抵抗组织,但是在是否发动大起义上,将军和戴高乐却有些许分歧,将军并不看好地下军的大起义,毕竟有华沙的前车之鉴。 而红狼,却是戴高乐将军的拥护者,所以曾和将军发生些许不快。直到昨天,在得到一个保证之后,将军才同意发动大起义。而红狼是个“自由主义者”,联系他并不容易,尤其是在他和将军因起义发生不快之后。否则他不会错过两天前的会议。 听着基安的话,红狼沉默了一会。“我需要更多的武器!尤其是弹药,最好是9毫米弹药!”“将军已经为您准备了一部分,”基安笑着笑怀里取出一张纸,然后将纸揉成一团扔了过去。“虽然不多,但勉强够用吧!” 过去的几天,作为联络员的基安所负责的正是把那些武器和弹药派发出去,在这期间,中国的情报机构帮了很大的忙,他们甚至花了大批钞票直接从德国军官那里购买武器、弹药,而现在,那些武器已经送到了各个区的抵抗力量手中。 摊开纸借着光看出这是一张地图,红狼便将纸递给了身旁的皮尔斯。“什么时候起义?”“广播,广播里会告诉你一切,我们之间要保持联系,在储存武器的地方,有一部小电台,起义发动之后,将军将会直接指挥你的突击队!” 这正是将军如此看重红狼的原因,他虽然只有几百个抵抗战士,但是他的抵抗战士却是一支突击队,而且他在这个区还有很多支持者,那些支持者界时都将会加入起义的阵营。 “皮尔斯,很快……”在基安离开后,划着小船的红狼看着皮尔斯,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三色旗就会再次在埃菲尔铁塔上升起,知道吗?也许,会是你把国旗插上埃菲尔铁塔!” 第三百五十九章 分裂与破坏 “的确,有一些抵抗战士是为了保卫法国的利益。但是更多的抵抗战士,他们实际上就是土匪,他们的存在并不是为了保卫法国,而是为了在一个合法的名义下抢劫、杀人、强奸,现在法国的秩序必须得到恢复,在恢复社会秩序时,我决定授予法兰西国家军以绝对权利!”贝当。 “从前,在里昂,我进高等学校的时候。”拄着铁铲的弗尔南多懒懒的在土坑里伸了个懒腰。“大家管我叫大学生,从十三岁起,我最感兴趣的就是女人,如果我能在这里,弄一个漂亮妞儿,我绝对不会抱怨什么。”他拄着铁锹无力的甩了一锹泥土,然后朝着土坑里吐了口口水,牙缝里就流出一股黑色的烟油,这是经常嚼嚼烟的缘故。 从军裤的后袋里,卡德鲁斯拿出一只装着杜松子酒的铝瓶,喝了一大口,又把它塞到裤袋里,也没有请费尔南多喝一口。基本上每天都要喝个痛快的费尔南多有一个毛病,在晚上降旗之前,是不会喝酒的,而现在不过是上午而已。 卡德鲁斯并不喜欢费尔南多,虽然两个人曾在一个部队服役,又曾共同在德国人的战俘营里呆了近两年时间,后来又一同加入老兵协会,再后来一起又成为民兵,直到现在又一起换上了国家军的军装。 尽管缘份菲浅,他就是不喜欢这个笨手笨脚有费尔南多,他干不了任何事情,在战俘营里,他甚至用自己的愚蠢讨笑那些德国人,那时他甚至说着,这样在战俘营里渡过余生也不错,看着他那认命的模样,想过逃跑的卡德鲁斯绝望了,后来在费尔南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到的混着水的酒精里得到了安慰。 费尔南多曾说过,逃跑是很危险的,在德国人的战俘营里,纪律很严,逃跑的人可能会被枪毙,更何况在这里有吃的,还有喝的,为什么还要逃呢?在费尔南多偷来的酒精里,卡德鲁斯的头脑处于麻木状态,让他能够苟且偷生的活下去。直到在贝当的恳求下他们和两万名法国战俘共到释放之后,他才算结束这种苟且偷生的日子。 可是现在呢?卡德鲁斯却觉得还不如在战俘营中,至少在那里,自己的手上不会沾上法国人的血,而在这里呢?英国人、美国人还有加拿大人打着德国佬,朝着巴黎进军,而法兰西国家军在干什么呢?到处搜捕那些匪徒,然后带到集中营里,先是一番拷打,接着直接枪毙,没有审判,有的只是国家军的皮鞭和子弹。 “我在军队里最好的时光!”费尔南多拉长了声音,“是战前我们驻扎在兰斯的时候,在那儿的酒吧里,我看中三姐妹,她们都在城里的一家印刷厂工厂,一个十六岁,另一个十五岁,还有一个十四岁,开始我只认识她们中的姐姐,可后来,我把他们三姐妹都睡了。甚至还在一张床上!” “听我说!”卡德鲁斯已经无法忍受他的这种坠落了,过去在战俘营里,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说他和那些女人的故事。“你不能谈点别的什么吗?”“我不过是尽量消磨光阴而已!”费尔南多似有些委屈的回答道,在他看来,这种埋死人的坑是永远都挖不完的,因为每天都会有匪徒被抓过来,酷刑审训后,就会被处决。 “想点其它办法消磨时光吧!”卡德鲁斯不客气的说道,甩了一锹泥土,看了眼这条长约十米,深约三米的深坑,这个坑可以埋多少人?五十人?或者一百人,谁知道呢?“我现在只想这狗娘养的战争赶紧结束,然后回到家里!”费尔南多的话卡德鲁斯一愣,两人默默的用手中的铁锹挖着这深深的土坑。 一个持枪的士兵押着两名囚犯从旁边经,两个囚犯推着木块的独轮车,囚犯显得有些萎靡不振,故意慢吞吞的移动脚步,仿佛他们觉得这么慢的话,他们的小命就能保下来。“快点!”士兵用臂肘支在枪上,也是无精打采的咕嘟一句,但两个囚犯根本就不理睬他。 “卡德鲁斯!”士兵喊了一句。“你的酒借给我一点,”未等卡德鲁斯想藏起,那人又说了句。“别藏了,我都看到了!”那人的脸上带着威胁之意,在这个“军营”里,只有两种人才被派来,一个是囚犯,一个是违反纪律受到处罚的人,而卡德鲁斯和费尔南多就是。 无奈下,卡德鲁斯只得阴沉着脸,拿出酒瓶递交给那个人,看着他大口的畅饮,只觉得一阵心痛,到处都一样,对违禁的事佯装不知,然后趁机敲诈勒索。 “你放心,只要到节日时我才喝酒!”那个士兵咧嘴笑笑,把瓶子还给了卡德鲁斯。“今天是什么节日?”卡德鲁斯藏起瓶子时反问道,“圣诞节吗?”“你啥也没听说?”“听说什么?”“今天早上,美国人已经打到了枫丹白露宫,很快巴黎就会解放了。我们的战争快要结束了!你说能不高兴吗?” “你怎么知道的!”卡德鲁斯显然有些疑惑。“元首发表了广播演说,我听到了他的讲话,他说:法国全国解放的日子就要到来了!”他说的是元首是贝当,那个结束了第三共和国的贝当元帅。“难怪会这样!”一个囚犯在一旁轻声嘀咕着。他因为宣传社工主义,被判了三十年徒刑,这座军营里的囚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枪毙,枪毙的只有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会活下来,不过会服重刑。 “上午,他们突然对我说。如果我愿意签署退党声明,并且加入国家军,他们就会赦免我,并且给我一份荣誉退伍证书!”“那你是怎么回答他们的吗?”“骗人,我对他们说,拿到荣誉退伍证书,要么是让我去逮捕我过去的同志,要么是去军人墓地!”“闭嘴!”士兵懒洋洋的喝了句。 “推车吧,卡德鲁斯,为了庆祝巴黎就要解放了,再来一口吧!”“可我有什么庆祝的!”卡德鲁斯摇摇头,试图保护自己的酒。“不知好歹!”看押的士兵有些不情愿的说了句。“你能站在这里挖坑已经不错了,要是把你派到其它部队,没准你正在山地里和那些土匪打仗!”他伸出手,卡德鲁斯有些无奈的把酒瓶又递给了他。 “那些是抵抗战士!”囚犯低声咕嘟了一句,但喝着酒的士兵显然没听到他的声音,终于把瓶子再次还给卡德鲁斯后,他也喝了上进心来,因为巴黎就快要解放了。“好啦!”一直沉默着的费尔南多突然说出话来,“我想,元首现在应该满意了,他终于可以回到巴黎了,法兰西,总算是得救了!” “我敢打赌!”看押的士兵笑说着,“他一定会高兴的跳起来,然后扭动着身子跳起舞来!”“听我说!”费尔南多看着那个士兵。“现在戴高乐肯定非常不高兴,要知道,他还等着返回巴黎,然后宣布自己是法兰西的总理或者总统,接着他会宣布贝当是卖国贼,要审判他。可现在好了,元首要比他先回到巴黎了!” 听着费尔南多的话,卡德鲁斯深吸一口气。“不管他们谁得到巴黎,反正战争对我们来说已经结束了!”卡德鲁斯又喝了一口酒。“我对戴高乐和元帅都无所谓,反正都是法兰西。”“可贝当是独裁者!”那个加入国家军就能得到荣誉退伍证书的囚犯突然说到。“对!”另一个囚犯在一旁帮腔。“至少戴高乐将军一直没向德国人妥协,可贝当做了什么呢?他和德国人合作了!” 有点醉意的卡德鲁斯看了看这两个囚犯,这些囚犯和这里关押的人一样,有社工党员,有普通百姓,还有退役的老兵,他们都是抵抗力量的一员,只不过现在他们都是土匪、强盗罢了,一群可怜的人,为了法兰西流血,但现在法兰西却在关押他们,处死他们。 法兰西已经分裂了,从戴高乐“骄傲的”拒绝了贝当的邀请,并宣布“追究一切卖国贼”的责任,并让他们付出应付的代价之后,整个法兰西就分裂了。戴高乐坚持着他的共和国,贝当坚持着他的法兰西,然后呢?一幕幕丑剧在这片土地上上演着,曾经的抵抗战士沦为了匪徒、窃贼。 每当英美盟军解放一个地区后,拒绝向国家军投降的抵抗力量就会被当作强盗、社工主义游击队遭到清剿,负责清除的国家军大都是维安团出身,他们或多或少的受过德国人训练,将盖世太保的那一套拿到国家军中,抓住的俘虏中的绝大部分被枪毙,一些人被投入“军营”中,酷刑之后或是被枪毙或是被处于数十年徒刑。 而那些抵抗力量,则高呼着自由万岁为了法兰西的自由之类的口号,与国家军作战,拒不向“卖国贼”投降。法兰西被分裂了,被戴高乐和91岁的贝当分裂了。分裂的法国,无关政治,只为利益!无论戴高乐或是贝当都只不过是可耻的政客而已,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他们的野心。 “你个没脑子的蠢猪!”看押的士兵听着那两囚犯的话,怒斥了一句,“如果你们再张开嘴巴,我就宰了你们!”说话时,他真的拉动了枪栓,看着他的动静,费尔南多张张嘴,然后使劲啐了口唾沫,“该死的红猪!”看押兵说笑着骂了一句,就在这时那个的一直沉默不语的那个囚犯,猛的朝他扑了过去,对准他的面门猛击两拳。 看押兵卟通倒了下去,但他立即站了起来,手里握着枪,就在他扣扳机时,那个可以加入国家军的囚犯从独轮车上抓住一块沉甸甸的的木板,木板的一端甚至还伸出三根铁钉,板子直接朝他身上挥了过去。无论是费尔南多或是卡德鲁斯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他们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这身军装,只是呆若木鸡的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 尽管身体有些肥胖,但那个看押兵还是猛的向后一躲,但木板还是打中了他的肩膀,铁钉钉进了他的肩膀中,他的嘴中发出一声音惨叫,但在惨号时,抓着枪的右手还是挥着枪托猛的击中了另一人,就在他准备抡起枪托时,木板击了他的头部,鲜血瞬间便涌了出来,遮住了他的视线。 而那个挨了一枪托的囚犯,抓起了一块木板,好像挥动球棒一般,挥起了板条,板条击中他的脖子和下巴,随着一声惨叫,他便倒了下去,他就那么躺着,目光呆滞的仰视着天空。在他倒下去的同时,手中的枪也甩掉到土坑中,已经被惨叫声从最初的呆滞中惊醒的费尔南多和卡德鲁斯两人,看到那枝枪,先是一愣,然后抓起了那支枪。 “砰!”清脆的M1式卡宾枪的枪声在树林里回荡着,那两个先前的还像疯子一般攻击看押兵的囚犯被枪声吓了一跳,两人惊讶的看着站在土坑里手里拿着卡宾枪的卡德鲁斯。“好极了!”卡德鲁斯的脸上挤出丝笑容,“这是一次出色的决斗!”端着枪朝右边挥了下,“把那个杂种扶起来吧!” 又变成一副萎靡不振模样的两个囚犯的走到看押兵跟前,扶他坐起来,让他背靠着独轮车,受了重伤的看押兵把两条腿伸在前面,目光森冷的看着这两个囚犯,就像是看着死人一般,满脸都是血的他张了下嘴唇。“你……你们们死定了!” 砰!枪声又响了起来,看押兵胸前涌出一团血花,他的头一歪,两腿无力一伸,死去了。两个囚犯愣愣的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先前的愤怒让他忘记了这土坑里的两人,而现在,他为什么要杀死这个看押兵?卡德鲁斯将手里的枪扔给了他们,同时轻吼一句,“还不快跑!” 在那两个囚犯逃跑后,费尔南多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朋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卡德鲁斯拿出酒瓶喝了一口,看着那消失的影子。“他们都是法国人!”同时跳出土坑,将独轮车推到一旁,看押兵的尸体倒在了地上,就像是搏斗时被枪打死一般。“可他也是啊!”费尔南多看着那具尸体,难道他就不是吗? “你会出卖我吗?”远方两百米外,一群人正从营方的角落朝这边跑着,卡德鲁斯反问了一句。“我……我……”费尔南多犹豫了起来,自己要不要告诉军官,自己看到的呢?他朝着远方一看,隐约的看清了军官的模样,因为这个军官从来不笑,所以有个绰号叫笑面人。 “笑面人来了!”“这是出了什么事!”提着枪跑来的中尉远远的就大声喊道。“两个囚犯,他们抢了枪跑了!朝那里!”费尔南多的手指向了另一个方向。“拉警报,有犯人逃了!”中尉一边喊着,一边带着人朝着囚犯逃跑的方向追去,不消十数秒,“军营”里的警报声响了起来,再接着几辆摩托车驶了出去。 “也许你会上军事法庭!”在笑面人离开后,费尔南多轻声说了句。“杀死同僚、私放犯人,这两样够把你送上断头台的了!”而坐在土坑边的卡德鲁斯却是一副全不在意的模样,他猛的一口将瓶中的酒喝完,“你是不会出卖我的!”卡德鲁斯显得非常自信,对于自己的这个“朋友”他非常了解,他绝不会出卖自己。 “那好吧!记住,你欠我十瓶酒!”费尔南多重新跳入土坑继续着未尽的工作,每挖一锹土,卡德鲁斯都在心里反复想着费尔南多的那句话。“杀死同僚、私放犯人……断头台”这会他反而后悔起当时自己为什么要开枪,为什么要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呢?他们是法国人,但也不值得用自己的生命冒险不是吗? 又挖了半个多钟头,一阵摩托车和吉普车的声响传了过来,顺着车声看去,卡德鲁斯看到追捕的部队已经回来的,带头的依然是笑面人,车队停下时,笑面人跳下了车朝着土坑走了过来。看着越过越近的笑面人,卡德鲁斯感觉自己的双腿不禁在发颤,难道他们没能成功逃跑?被抓住了,然后把自己供了出来。 “你干的不错!”笑面人冲着费尔南多说了句,“我们在半路截住了他们!”说话时两人注意到笑面人脸上竟然挤出了一点笑容。这个发现让两人都变得惶恐起来,尤其是卡德鲁斯。“我把他们打死了!”笑面人突然说了一句,这句话让两人松下了一口气。“像打猎一样,轻轻松松的打死了他们!” “卡德鲁斯!”“啊!是……是的长官!”“你们不需要再呆了这里了!”笑面人说了句,然后朝着不远处的吉普车走去,“我回头会给你们签一份调令,你们可以回部队里去了,总之干的不错!”望着远去的笑面人,无论是费尔南多或是卡德鲁斯都同时松下一口气,他们没有发现,那两囚犯也死了。 “还好,还好……”在费尔南多长松一口气时,卡德鲁斯的表情反倒变得不安起来,“听到了吗?”“什么?我们不是不用挖坑了吗?”“可是他要给我们签的是调令?”“调令?”费尔南多同样一惊,调令,他们要调到什么地方去? 难道说……两人彼此对视一眼,眼中尽是失望,同时掺杂着些许无奈,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并不愿意离开“军营”,至少在这里他们的手上不至于沾上血,但是如果是去了其它地方,他们可能被被迫干自己并不愿意干的事情。 “活下去!”第二天,坐在卡车上的卡德鲁斯在心里自语着,正如他猜测的一样,他和费尔南多被调到了战斗部队,在枫丹白露一带负责清剿残余的强盗武装。一路上,并没有多少沿途的村民向他们欢呼,更没有多少人向他们比划V字,只有一部分村民手持着国旗欢迎这支法国军队,大多数人都知道,这支法国国家军的车队会开到什么,会去执行什么样的任务。 尽管这是多年来第一次看到法兰西的军队,但在感情上,他们中的一些人并不愿意欢迎他们,因为他们将去清剿的土匪之中,有他们的亲人,也有朋友。“他们也是为了法兰西啊!”路边的一个老神父无奈的在心下轻叹着,在车队离去时,他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忏悔着什么,也许是在为山里的那些人祈祷着,祈祷着他们可以逃到安全的地方。 幕色中横卧于瓦尔河的奈梅亨大桥如一条长龙般穿河而过,作为莱茵河支流的瓦尔河是荷兰最大的河流,这条河将荷兰一分为二,数月前,为了阻挡中俄联军的进攻,德国军队首先破坏了河上绝大多数大桥,大型桥梁中,仅有奈梅亨大桥未遭到破坏。 为了抢在德军破坏这座大桥之前夺取河上的大桥,国防军空降12师的曾对河上仅存的数座大桥发起强攻,仅仅为了这座大桥,突击队付出了数十名生命的代价。这个代价是值得的,夺取这座大桥后,源源不断的物资便从这座大桥越过瓦尔河,在比利时战役期间,25的作战物资是经这座大桥运抵前线。 因为这座大桥重要性,国防军特意在这大桥驻扎了一个营的精锐部队,以确保他的安全,甚至为了防范德国空军可能的游击空袭,还于大桥附近布属了一个雷达制导的火神高炮营,由此可见参谋部门对这座桥的重视程度。 “哗!”突然些许水声划破了河面上的平静,水面上露出一个人头来,他朝着大桥的阴影看了几眼,大桥上,一辆辆卡车正迅速通过那里,卡车的车灯将整座大桥映的通亮。 这时河面上又露出了几个人头,他的手臂举了起来中,打了几个手势,七个人再次潜入水下,伸手不见五指的河水下,三部水下推进器,缓缓朝着大桥的方向驶去,不一会,三部水下推进器,便到了大桥下方,随着一个人挥动手势,三部水下推进器分别朝着三个方向驶去。 “希望一切顺顺利利的!”在命令下属按计划进行时,脸上涂着黑色油彩的人感觉着头顶上穿梭的车队发出的声响,忍不住在心下祈祷着。在斯科尔茨祈祷时,他的部下们已经开始忙活了起来,他们都是德国防军队中最优秀的战斗工兵,都是深入敌阵和爆破的老手,他们曾无数次的模似演练过的今天的行动。 在今天,在同一时间队,超过76个水下突击队,利用特殊设计的水下推进器,执行着同一个任务,破坏中俄控制区内重要桥梁,整个行动从北部沦陷区直到荷兰,执行任务的部队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的。 化妆成俄罗斯军队的各个秘密小组,白天睡觉晚上走路,以防中俄两国巡逻队发现。即便这样,备有探照灯中国夜巡的直升飞机,在半夜也进行低空巡逻飞行。所有人都知道,被他们发现意味着什么。它将立即用无线电招呼巡逻队。而且夜婉直升飞机本身也许是有武装的。 在渗透的一路上,斯科尔茨不记得多少遭遇那些几乎从头顶上通过的中国直升机,但是每一次,他们没有发觉就飞过去了。在弓弩抛绳枪的帮助下,突击队员们迅速的将绳索扣到大桥铁梁上,然后开始背负炸药,朝着铁梁、桥墩上行动起来,整个过程都是静悄悄的,以至于斯科尔茨都听不到什么声响。 看着正在铁梁、桥墩上安放高能炸药的下属们,他不禁佩服起设计了整个计划的人来,他不知道计划是谁设计的,但是却清楚的知道用那些缴获的美国和英国炸药,进行这种行动的意义,德国不需要用这种方法迟滞中俄联军的进攻,只有美国和英国人才需要,甚至于突击队员的内里还穿着从英美战俘身上搜刮的内衣。 尽管外面穿着俄国军装,可如果有人被击毙的话,联系到炸药和内衣,他们只会怀疑英美,只有他们才需要迟滞中国人的进攻速度,现在他们在拼命争夺巴黎早已是举世皆知的事情,而制定计划的人,恰是希望利用这个事件,进一步激化中俄和英美之间的矛盾,甚至导致四国之间的战争,到那时德国的命运就会发生根本性的逆转。 在斯科尔茨忆及这些,那些身着俄军制服的特别组动组队员们,已经巧妙地把炸药成功地奈梅亨大桥上,大桥的桥墩上原本就开有炸药安放槽,早在战前荷兰人修建大桥时就已经准备了,以用于阻挡敌人的进攻脚步,而现在却方便了德国人。 “十五分钟就爆炸,马上撤退!”任务完成后,驾驶着水下推进器的七名特别行动组的队员们,连忙将推进器的功率开至最大,朝着来时的方向全速驶去,十分钟后,他们的背后响起了巨大爆炸声。 第三百六十章 后路 1947年4月27日,谷雨。黎明到来后,整个法国前线显得平静。甚至像狩猎一般出击的空军也不象往常那样活跃了,原本一路高歌猛进的国防军、俄罗斯皇家近卫军,突然在一夜之间沉寂了下来,甚至从突出部后撤数或十数公里不等。联军的这种反常的举动,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人们都在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前线部队也收到各种训令,训令的核心内容无非之有一个。“避免不必要的物资浪费,节约油料以及弹药,暂时停止进攻!”所有的部队都被这个命令惊呆了,在法比前线的一座野战机场,一架架F5、吃土者、F7都静静的停在沙袋和伪装网构成的野战机堡中。 平素除去执行战斗任务的战机外,往往一些飞行员心血来潮时,会发动飞机飞行德国上空寻找狩猎的机会,每一个飞行员都有王牌梦,而且千方百计的想实现他。而此时在机场上的作战室内,那些桀骜不驯的空军飞行员们,却老老实实的都在做总结,一本正经的统计每一个飞行员的战斗出动次数和击落敌机的架数,然后在那里搞着什么图上推演。 要么手捧着喷气飞机的教材,在那里研究着喷气式飞机,毕竟螺旋桨飞机已经落伍了,现在的天空属于喷气机。尽管如此,地下作战室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古怪,所有的飞行员都在悄悄讨论着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在问着同一个问题。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停止进攻,为什么要停止战斗狩猎,为什么要节约弹药和油料。总而言,一连串的为什么不断的从他们嘴边吐出,但似乎谁都没有答案。就在众人茫然不知所以然的时候,一个中校走进了地下掩蔽所在作战室里来。 几乎是一看到他走进来,李恒飞便走过去把他拉到一边。“你听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怎么回事?”赵乐似是糊涂的说着。“好了,阿乐,现在大家可都是一肚子问题,这命令来的也太奇怪了,我听执巡航班的兄弟们说,好像陆军的进攻也停止了,就连俄军那边也是一样,大家都停住了,你兄弟在司令部里,肯定知道了什么消息吧!” 李恒飞脸上露出你还装糊涂的神情,众所周知,自己的这个老乡外号可是“包打听”,基本上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他,尤其是这种事情,别人不知道,他肯定知道。 “这不是挺好吗!”赵乐依然一副糊里糊涂的模样。“这有什么好的……”李恒飞茫然不解反问了一句,“窝在这里抱窝子,真他妈的能憋出来事……”“那你就去找个法国小妞泄泄火呗,我告诉你,那些法国女人,可是那个风骚啊!找几个法国女人,为国争光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是。” “操,你丫都以为是你那,成天的女人,小心染上梅毒、淋病的弄死你。”赵乐的装糊涂让李恒飞急了,他既然这么左顾言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哦对了,小云前些天来了封信,如果我没记住的话,丽茹和她一在家医院是吧!等等……”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取出一封信来。“正好,这闲着也是闲着,我给她写信时,就多写点,顺便问候一下丽茹,那些个法国女人那……” “你想死了可是!。”赵乐一听,那还能忍住,连忙把他拉到一边,“我的个哥哥哎,我自己会关心的,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他的朝着周围看了一眼,一副非常担心的模样,看他那模样,李恒飞知道,他一准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只不过上头肯定下达了什么命令。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上头有严令,谁也不准说,部队收缩,构建防线,你明白不?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这次轮到李恒飞糊涂起来了,虽然作为军人,他感觉隐约猜出了一些什么,但心里还是不愿意去面对,毕竟在这个时候,谁都不愿意听到什么坏消息。 “反正……总之,我的哥哥哎,听我说一句,趁着武器仓里的自动枪还多,赶紧是领一支,没准那天能用着。”赵乐叹了一口气,再也没有说什么,敬了个礼,就离开了地下掩蔽部。他还真不敢在这呆下去了,毕竟周围一堆可都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是个人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肯定是想从他在得到什么内幕消息。 在赵乐离开时的一席话,对李恒飞是有所触动的,他显然没有想到,赵乐竟然会说出这句话来,尽管飞行员大都配有31式短管自动步枪,但却鲜少有人使用,毕竟除非被击落,否则根本不可能用上那玩意,既然他说让准备那种武器,那么看来……不祥之感,顿时从李恒飞的心里冒了出来。 赵乐前脚一出去,周围的飞行员们哄的一声就把李恒飞围住了,在联队里谁不知道赵乐的包打听之名,他的消息甚至比联队长还灵通。“我说,李哥,问出是怎么回事了吗?”“李少校,那包打听和你说了没有啊!”“李少校,说来听听吧!”“啊!”面对着兄弟们的问题,李恒飞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说让他们准备自卫的家伙?还是…… “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这就给我小丽写信,把赵乐那丫弄两法国女人的事捅回去!”一听这话。众人就知道他肯定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自然的也就散了。当天下午,暂时压下好奇的飞行员们的一部分都被叫到指挥所去,包括李恒飞,按照安排,他们将执行一次战斗巡逻任务。 谷雨时节的西欧,空气中带着浓浓的春意,阳光照在李恒飞的身上暖洋洋,一平常起飞前一样,在起飞前,李恒飞把观音吊坠拉出来。用手摸了一下,然后又塞回衣内,然后才把飞机滑行到跑道上,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他把油门杆推到大转速位置,F-5战斗机沿着飞机跑道上的草坪滑飞,在尽头升空。 起飞以后,爬高、转弯,搜索友机,汇成编队,一切似乎和平常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在机翼的下方是一望无际的绿色,欧洲起伏的大地尽是一片春意盎然之色,地平线在蔓延着。能够看得见的,只有那些欧洲的村落、铁路和渐渐从视野里消逝一些战场痕迹。 总得来说,除去一些城市之外,绝大多数西欧城市几乎未遭到战火的创伤,从进入欧洲后,国防军一直谨慎的执行着不首先破坏原则,以便于战后重建,毕竟这些国家的重建很大程度上将依赖中国资本,但中国并不见得有钱供应整个欧洲和亚洲的重建,避免城市化为废墟是总参谋部的直接命令。 不过这一切对于,李恒飞并不在意,现在他需要搜寻的是德国人的坦克、汽车和大部队以及那些展开游击战的德国空军,德国空军已经失去了这片天空,欧洲的天空,同样也是中国人的天空。 对于空中的目标,他并不需要搜索,有预警机为他提供战区动态,而他要做的就是降低了飞行高度,然后分辨搜索地面目标。现在空军的战斗就像是狩猎,每一次在飞机上,李恒飞都有一种错觉,他是个猎人,正在狩猎那些狡猾的德国人。 他的座舱是敞开着的,作为一名民间飞行员出身的战斗机飞行员。他喜欢这种敞开舱盖飞行的感觉,感受着风从身边掠过的快感,当然这么坐更有利于搜索地面目标,视线会更开阔一些。地面上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东西。地面上所有的一切都是绿色的,绿色的田野,绿色的森林,从空中朝森林看去,根本看不到树下会有什么,有时候看到那些树林,李恒飞忍不住会想,也下面有很多坦克。 但他知道这是做梦,现在就连陆军都碰不到多少德国坦克,德国的坦克无论是质量或是数量都远无法与国防军相比,而在数量上亦无法同近卫军相比,而且又失去了天空,这注定了他们的失败,现在几乎每一个都相信,战争很快就会结束,德国很快就会战败。 “回家过八月十五!”李恒飞同样坚信这句话,八月十五回家过中秋,尽管军方并没有喊出的这个口号,可现在在各个军营都可以看到这句话,坦克上、飞机上、卡车上,甚至大炮上,都写着同样的几个字,这或许只是一个期盼的愿望,但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一定会变为现实,毕竟还有五个月,五个月可以结束这场战争。 飞机在空中飞着,偶尔李恒飞机会和僚机的同伴在无线电里聊着天,但大多数时候,两人还是专心的搜索着地面上的可疑目标。“壁虎033,你们偏离了航向!”耳机内传来的声提醒着你李恒飞,执行狩猎巡航时偏离航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明白!” 回答指挥中心的呼叫时,李恒飞开始辨认所处位置,但是这时远处的河流上一座桥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座被炸毁的桥梁,桥的另一头的公路上停满了一辆辆卡车,看到那些卡车,他连忙朝着那里飞了过去。 “是我们的车队!”这个发现让李恒飞的心头一惊。难道他们走错路了?不可能!路上都有标识,难道是德国空军的轰炸?不可能,德国空军在他们的打击下,连空中游击战都开展不了,怎么可能会炸毁一座大桥呢?但为什么他们都堵在了这里! “你觉得……会不会……”突然间,看着那断桥联想着今天的命令,李恒飞的心里顿时不妙起来,难道说……看着那断桥,他的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两个字来。“喀山!” “喀山!”张镇国平静吐出两个字来,坐在沙发上的他,表情看似平静,但是外人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眉间闪动着的焦虑。“元帅,现在我们距离巴黎只有100公里,只需要一个冲锋,我们就可以解放巴黎,而且巴黎还没有德国重兵,只要我们夺取了巴黎,整个法国都将获得解放!” 头戴桶型冒的戴高乐有些激动的前倾着身体,冲着眼前的张镇国叫喊着。中国军队停止进攻了!早晨刚抵达兰斯的戴高乐,这边刚发表完一个演讲,那边就从自己的将军那里得到了这个消息,甚至一部分部队还主动后撤,并且开始加固防线,这完全不是中国军队的作风,他们强于进攻,这支军队从建立至今,就一支强调进攻精神。但是现在他们却转攻为守。 于是戴高乐随即乘直升机飞往张镇国的司令部,询问原因,督促他立即进攻。一想到近在眼前的巴黎以及距离巴黎更近的英美盟军和他们支持的贝当,再想到中国人停止了进攻,戴高乐感觉就像是身处噩梦之中,就在几个小时前,他刚刚签署了巴黎发动大起义的命令,而现在,中国人却停止进攻了,如果起义遭到失败,也许……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城市来,华沙,尽管中国人挽救了华沙,但是却未能挽救那座城市。 不过戴高乐显然没有注意到张镇国吐出的那两个字,相比于的张镇国说的那两个字,他更看重的是巴黎,只要夺回巴黎,他戴高乐就是一个英雄,法兰西的英雄,到那时他就可以让贝当那个老头子滚蛋,然后对那些卖国贼进行清算,共和国还会再次重建。 那些卖国贼信誓旦旦的宣称他戴高乐首先背叛了共和国,放弃了自己的责任,但是,只以巴黎收复了,全法国都会看到是他戴高乐解放了法国的首都,贝当失去的,戴高乐收复的,曾经这个梦,他做了六年,可现在呢?梦想却在即将实现的时候,破灭了。阴谋!一定是个阴谋,几乎是下意识的,戴高乐认定,这是一个阴谋! “喀山!”张镇国又吐出了两个字来!“元帅先生,我并不知道喀山是什么地方?”心慌意乱的戴高乐强压着心中的愤火说道。“但是我知道,现在巴黎就在我们的眼前,就在眼前,只需要再迈一脚,我们就可以收复这座西方文明的中心,整个欧洲都将会随着巴黎的解放而获得解放!”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带焦色的张镇国,又强调了一遍。“我,曾经和司马总理进行深谈,司马总理曾向我承诺过,一定会解放巴黎,我想你现在命令部队停止进攻的行为,已经违反了总理对我作出的承诺,我将会向总理本人提出我的抗议!” 或许他依赖中国的支持,但是骨子戴高乐还是那个法兰西至上主义者,在他看来,自己和中国人之间的合作,无非是各取所需罢了,甚至于有意无意的他总将自己摆到与中国并列的位置上,显然他忘记了,忘记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离开了中国的支持,他的自由法国和他本人都将会是叛国组织,而他本人甚至有可能被英美两国交给贝当,在监狱里继续他的刑期,第三共和国的法律判决的叛国罪,也是他所效忠的、服从的,并且信誓旦旦的保卫的第三共和国认定的。 “戴高乐将军!”张镇国直视着戴高乐,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喀山,我们曾在喀山打过我们唯一的一次败仗!”喀山之痛,是国防军无法回避的历史,尽管内里有着太多的原因。“哦!”戴高乐一愣,与巴黎有什么关系。“那一次,我们或许没败,因为我们救了所有被围的部队,但是,却教会我们一个真理!” 在戴高乐露出疑色时,张镇国恨不得啐上他一口,他是一名职业军官吗?看来他的大脑里完全被肮脏的政治填满了,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军事。对于国内的军人而言,他们最厌恶的恰是这种军人不像军人,政客不像政客的人,没有军人的素质,只有政客的野心。 “后勤,现代战争归根到底就是后勤,如果后勤无法保障,我们是绝不会冒险的!”“这点我同意!”戴高乐点点头,虽然他对政治的兴趣远高于军事,但他同样明白后勤的重要性。 “现在,我们的后面,有71座主要交通桥梁被德国人的突击队炸毁了,将军先生,因此出于妥协起见,我必须要收缩防线,以防止德国人的反攻,毕竟现在我们的处境是非常危险的,我们从波兰直到法国表面上是个钳子,但实际上也是一个突出部,如果德军发动反攻的话,那么,我们就会面临着被分割切断后路的危险!所以现在防御比进攻更重要!” “元帅,就我所知,我们的海上补给并没有被切断,而且你们还储备着很多物资,完全可以满足解放巴黎的需求!”“是的,也许有可能能收复巴黎,但是如果在收复巴黎期间,德军发起反攻,我的部队将有可能陷入没有足够的弹药和油料反击德国人的反攻,而且没有坚固的防线,那时等待我们的只会是新一轮的惨败,就像当年!” 张镇国闭上了眼睛,似乎浮现起当年喀山的惨状。“当年我们有喀山的失败,导致我们无法实现消灭社工党的愿望,那时我们有点儿自大了,可是代价呢?数十万远征军用生命换来的战果,被迫放弃了,俄罗斯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几千万俄罗斯人惨死。”睁开眼时张镇国朝着戴高乐投去一个你不懂的眼神, “戴高乐将军,我可以现在命令部队不计代价的进攻巴黎,但是你必须要明白,一但德国人反攻得逞,面临百万国防军官兵被围困的甚至有可能被消灭的境地,我相信,那时,我们将不得不宣布从法国从荷兰从比利时以及德国北部撤军,然后同德国达成停火。 到那时,法兰西不仅不可能得到解放,同样的,抽出身的希特勒将会把更多的军队投入到南方,击退美国人和英国人,战争又会回到几年前的状态,也许下一次战争会是在二十年后,法国的解放也将会是二十年后,但那时会发生什么,我们都无法预料!” 迎着张镇国的眼神,戴高乐脸色微变,这个人的意思根本就是在说他根本就不懂军事,而他可是……尽管强压着心头的不满,但戴高乐的脸上还是流露出不快。“元帅,现在巴黎的起义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如果……你们不能够迅速进军巴黎,那么告诉巴黎的将会是毁灭!” “戴高乐将军,你必须要知道一点,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这次破坏行动是英美情报机构策划的,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是针对你和自由法国的!”“什么!”张镇国的令戴高乐一惊,他只知道是交通线遭到了破坏,甚至下意识的以为是德国,但现在,是美国人! 转瞬间,戴高乐明白了原因,英美之所以要破坏交通线,实际上就是逼联军停止进攻,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解放巴黎,然后将巴黎交给贝当。这是一个阴谋,彻头彻尾的阴谋!“很不幸运,英美的目标达到了,在全力抢修桥梁时,我们不得不暂时停止进攻!” “抗议!”司马平静的接过话来,一个小时前,戴高乐发来电报向自己表示他的抗议,除了抗议他又能干什么呢?“华之,戴高乐是我们在西欧的重要棋子,如果因此取起双方的不快,只怕……会影响到未来整个欧洲的布局!” 蔡锷静静的提出了自己的担心,而一旁的王公亮则静静的不予任何言语,是他批准的张镇国收缩防线,暂停进攻,只是出于谨慎的原因,至少在交通线未得到完全恢复之前,是不可能重新展开攻势的,他是喀山的亲历者和指挥者之一。 “无关紧要!”司马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如果说什么是天意,或许这就是天意,至少他本人从未想过解放整个法国,而现在德国突击队的破坏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个再完美不过的借口,当然对外的解释仍然是英美突击队破坏,至于德国人,那不过是调查局的情报罢了。 “现在对我们来说,我们的目的达到了。”司马不禁掰起了手指头来,“首先,英美为了帮助贝当实施了这次大规模破坏行动,阻碍我们的前进脚步,其次,巴黎起义已经无法阻止,或许在我们谈话时,起义已经暴发了,再者,起义后会发生什么呢?相信我,不会有狂欢的巴黎,有的只是毁灭!” “英美两国清楚的知道,在巴黎发动起的是法国地下军,而地下军是效忠戴高乐,反对贝当的,这就意味着,一但巴黎发生起义,英美联军有可能停止进攻,从而为德国军队的镇压提供了机会!”“整个欧洲都会看到英美两国为了利益牺牲了巴黎!” 王公亮忍不住一乐,“巴黎号称是欧洲大都会,世界都会的中心,也许这座城市会彻底改底毁于战火,到那时整个欧洲都势必因此而对英美产生警惕,这有利于我们下一步的敌化丑化英美两国的举动,我们要把欧洲绑在我们的战车上,打造一个欧亚聪盟,而法国就是我们的最前线!” 说到这,烟瘾上来的司马手刚一碰烟盒,看了一眼蔡锷还是把收了回来。“一个分裂的法国,也许,我是说也许,巴黎会成为最前沿,而我们呢?所需要做的就是继续支持戴高乐,戴高乐是一个法兰西主义者,如果说他得到的是整个法国,我敢保证在十年后,中法两国必将决裂。 但如果是一个分裂的法国,为了应对贝当政府的压力,他只能依靠我们,那时的法国就是自由的象征,欧洲的自由,至于贝当政府不过只是在英美支持下的独裁政府而已。” “但是法国!”蔡锷皱眉回忆着现在的法国形势地图,“如果我们停止进攻的话,戴高乐的恐怕只能控制不到法国六分之一地区,那时他如何同贝当对抗!”“英国人还是美国人帮了我们,他们为了和我们抢巴黎,竟然放弃对里昂北部的德军反攻,所以我们还有机会,因为……” 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司马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份文件来,这份文件是调查部转来的文件,正是这份文件给他增加了几份必胜的筹码。“有很多时候,我们的敌人内部所发生的一些举动都会帮助我们达到目的,就像现在一样!” “这……这怎么可能!”一翻开文件,只不过扫了几眼,王公亮的便惊讶的反问道,文件里的内容完全颠覆了他的常识,他根本不敢相信这份情报的真实性。“真实性的不容质疑的,因为我们之间,已经进行了接触!” 第三百六十一章 巴黎的命运 “巴黎绝不能沦入敌人之手。万一发生此情况,他在那里找到的只能四一片废墟。”“计划是这样的!”在伸展开折叠的地图时,从本土飞抵巴黎的上校一边解释着,“首先,炸毁所有的重工厂……”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进来的是肖尔铁茨将军的副官丹茨少校。“将军,瑞典领事求见,他希望立即见到你!”肖尔铁茨将军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官。“现在不行,我有过明确的命令,在我开会时,不要打扰我开会!”“将军,诺丁领事说有要事!”丹茨少校又再次重申了一遍。“让他等!”“遵命!” “这是关于工厂的?”在丹茨退出办公室后,翻看着示意地图的肖尔铁茨问道,“是的将军,一共200多个!”一旁的参谋长又递来了一份地图,三人忙将地图摊开,地图上已经标满了符号。“桥有48座!”中校的手指沿着塞纳河的曲线在地图上划着。“电力设施!”他的手指又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圈。“水库!”“燃料!” ……随着中校的手指点向一个个位置,肖尔铁茨的眉头的皱的越来越紧!“只需要五分钟,整个城市就会瘫痪!”中校抬头看着将军,脸上未流露出任何表情,在德国他已经执行过太多的与此相同的任务。从始至终似乎没有任何情感流露的肖尔铁茨问了句。 “那部署工作要多长时间?”中校看了眼地图,又抬起头,“48个小时!”语气非常肯定,德国人向来以精准闻名世界,他说四十八个小时,就可以在四十八个小时内布属完毕!看着地图,肖尔铁茨表情显得有些凝重,在沉默数秒后,他一拍大腿,“好吧”。 吐出两字后,肖尔铁茨站起身,朝着窗边走去,看着窗外的巴黎。“我们是不是要连那些世界文化遗产都要毁灭?”跟在他身后的中校,听到将军这么问题眉头一挑。“巴黎圣母院?卢浮营……一切!”手插在裤袋里,肖尔铁茨用一种莫名的口吻说道,然后他转过身面对着中校。 “但是这一切,必须我亲自下令!”“遵命,将军阁下!”中校不以置否的说道,肖尔铁茨是巴黎的德军司令,这个命令自然要由他下达。“这是元首给我的最重要的任务!摧毁这座城市!”“做这种事情也不陌生了,不是吗?”想到德国的城市,肖尔铁茨轻声说道。“是的,将军阁下,但从来没有这种规模!”“说的对,此举会遭到世人的谴责!” 看着窗外的城市,肖尔铁茨知道自己下达这个命令之后,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但是他同样明白自己没有选择。“给我听清楚了,没有我的书面命令,绝不准许进行引爆!明白吗?”“是的,将军阁下!”“下去吧!”肖尔铁茨一挥手,两人便离开来了。而站在窗边的肖尔铁茨却直视着远方的埃菲尔铁塔,神情凝重,眉头紧锁着,自己真的要下令毁灭这座城市吗? “很美的城市,将军阁下!”再次进入办公室的丹茨少校站在将军的身后说道,“是啊!”回过身,整着衣领肖尔铁茨点点头,“我认为是的!但我们是军人,不是来观光的!”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只能选择服从。“让瑞典领事进来吧!” 1947年4月28日,那一天的清晨,注定和以往不同,当一面三色旗在巴黎各个区公所升起时,大队大队的衣袖上带着三色旗,旗上有FFI字样的抵抗军战士出现在街头,几乎没有任何战斗,八成以上的政府行政机构便被地下抵抗军收复。 在区长正在婚礼上为新人主持婚礼时,抵抗军战士冲进了礼堂,枪口对准着区长,他的职务结束了,然后抵抗军士兵放下武器,披上授带,为新人继续主持婚礼,几乎所有的巴黎人都看到这些从各个角落涌出抵抗军时,都在为他们祈祷着。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现在轮到德国人防守了!”在广播的呼喊声中,枪声在整个巴黎响了起来,街头成为战场,德国人的运兵车、装甲车被抵抗战士阻挡在各个街道,甚至于战斗并不算激烈。 也是在这一天,卖猪肉的屠夫路易.贝尔蒂有生以来第一次用枪指着德军,将两个正在饭馆喝白兰地的德国鬼子缴了械,然后押着他们去区公所。一路上他赶开了3个跑上来想那两个人脸上吐唾沫的愤怒的同胞。“他们是俘虏。”尽管不是军人,但是路易.贝尔蒂还是制止同胞们的这种愤怒的行为。其中一个德国兵回过头来,一边擦脸,一边向他点头说:“谢谢!” 六小时后,路易.贝尔蒂和20名同样遭受镇压的同志被押往到纳伊的德军指挥所,围成一圈。一个德国兵推开他们走到圈子里,在他们面前挨个走过,这个德国兵正是贝尔蒂得意地俘获过的两个德国鬼子之一。显然,他是奉命来指认俘虏他的人。当那个兵绕着圈走近他时,贝尔蒂吓得全身发软。 哪个德国兵直瞪瞪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做了一个姿势,一个似乎是吧脸颊上的唾沫抹掉的姿势,然后,他没有露出丝毫认识路易贝尔蒂的迹象,就走向下一个人。到天黑时,路易.贝尔蒂被释放回家了,在他离开的德军指挥所时,只听到一阵枪声,一些人被处决了,而也正是这个经历,让路易.贝尔蒂失去了像个男人一样战斗下去的勇气。 当一面三色旗在埃菲尔铁塔上升起时,那些激动的同胞们看着飘扬在高塔上的国旗,兴奋的叫嚷着解放巴黎,解放法国,起义的如浪潮一般的席卷着整个巴黎,巴黎人的战斗热情在爱国热情的鼓动下,空前高涨,正如大革命时期,德拉克罗瓦的画作主题一样,自由领导着人民。 并不激烈的战斗在起义爆发的十个小时后,发生了变化,最初街道并不算激烈的战斗,在夜晚演变成了残酷的巷战,德军的坦克的轰鸣着在城市里穿行着,进攻着起义者控制的地区,而起义者则用火箭弹还击,这些反坦克火箭是起义前秘密运往巴黎的。 就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一贯奉命行事的德国将军冯.肖尔铁茨面对巴黎可能彻底毁于战火的现实,也变得犹豫不决。面对瑞典总领事的警告“夷平巴黎,会犯下一桩历史永远不会宽恕的罪行”,使他不得不考虑自己承不承担得起毁灭巴黎的罪责。 他接受了总领事提议,实行暂时停火,如果停火生效。可以推迟原定的进攻。原本停火两天,对于起义者是有利的,可是两天后,却没有任何盟军或联军的救援部队到来,反倒是在起义者拒绝放下武器后,德军开始对起义地区实施空中和地面打击, 这段时间,希特勒派来埋设地雷和炸药的爆破专家已经到了巴黎,冯.肖尔铁茨收到的一个比一个疯狂的希特勒命令也已经到了无法再拖延执行的地步。来向巴黎实行无情惩罚的德军增援部队即将开赴巴黎,巴黎作为一座世界名城已经不复存在了。 田野上,身着西装的人拼命的奔跑着。他时而奔跑,时而在喘息时朝周围看去,脸上尽是忧色,他的汽车在路上抛锚了,剩下的路只能选择步行。“应该就在前方!”每一次跑动时,让法格热都在心里对自己如此说着。按照广播里的说法,英美盟军就在这一带和德军对峙,尽管这里看起来并不是战场,但他仍然抱着最后一线希望。 瞄准镜中奔跑的法国人映入德国狙击手的视线,他的手指轻扣着扳机,几次想扣动扳机,都停住了。“不能开枪,一开枪就会暴露位置!为了一个平民不值得!”法格热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德国狙击手盯上了,他只有朝前跑着,跑出数百米后,在一片灌木丛间,他朝左右看了一眼,接还下来要朝什么地方走呢? “嗨!”灌木丛间突然传出的声音,让他连忙举起手来。“你从那里来,要到什么地方去!”一回头,看清从灌木丛间站起的人,蹩脚的法语听法格热的耳中,似乎变得亲切而愉耳起来了,是美国人!是美国士兵!“先生们,我是从巴黎来的,我有口信要带给艾森豪威尔!”喘着粗气的让法格热大声说道,眼中带着最后一线希望。 5月7日,躲在地下室里的路易.贝尔蒂听着外面传来的爆炸声,枪炮声,他不禁为自己在十天前作出的选择庆幸着,巴黎的起义已经持续了十天,昨天他甚至看到埃菲尔铁塔被炮弹击中。在起义发生的第四天,德国军队突然从香槟地区向巴黎增派了十万军队,这座以浪漫高雅闻名以世的巴黎顿时陷入了激烈的巷战之中。 高唱着《马赛曲》为巴黎的自由而战的抵抗战士们,尽管前仆后继,但一切似乎似乎早已经注定了!天很快就要亮了,但没有一扇窗子打开来。没有一扇门半开半掩,这是黎明,但还不是苏醒。巴黎的每一条街道上的十字路口同,都看不到没有一个行人。没有比这种晴朗日子的荒凉街道更凄凉的了。 街道上随处散落的尸体,燃烧冒着黑烟的坦克,周围遭到战争破坏的建筑,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提醒着人们,此时的巴黎是一处战场。“被子弹打穿,被刺刀,割断喉头,被炸弹撕碎身体,我们也要战斗下去!”被掀开了路面,用柏油路面碎块堆成的街垒上,衣袖上带着三色旗和FFI标识的年青人大叫喊着。 “巴黎的公民们,法兰西的公民们,你们听,德国的在蹂躏着法兰西的大地,今天也许我们将会死去,但是我们是为法兰西,是为巴黎的自由而死的!”年青人突然抬起头来,把金黄的头发朝后一甩,他的脸上满是慷慨之色,他的眼睛朝前远处已经被炮弹多次命中的巴黎圣母院望去。 “也许,侵略者可以毁灭巴黎,但是他们永远都无法毁灭巴黎人自由的意志!”他的嘴唇默默地颤动着,仿佛继续在自言自语,因而使得那些自发的拿起武器的市民们聚精会神地望着他,他们显然还想听他讲下去。没有掌声,但大家低声议论着。年青人的这番话好比一阵微风,其中智慧在闪烁发光,一如树叶在簌簌作响一样。“为了自由!为了巴黎的自由!” 没有什么比一个抱着必死之心坚守的街垒,更能让人热泪盈眶了。一面三色旗在并不算坚固的街垒上飘扬着,而在它的后面,左一堆、右一堆散落着的用建筑碎块和柏油路块塔成的街垒后,手持着武器的抵抗战士和市民偶尔会说笑着,在两侧遭受炮击和空袭的建筑窗户后方,机枪手依在窗后,没有武器的市民身旁摆着几个燃烧瓶,十天来,他们正是用这种方式和这些武器抵抗着德国人的攻击。 尽管每天,中国空军的运输机都会源源不断的朝巴黎空投武器和食物,甚至对巴黎实施轰炸掩护抵抗军,但是这一切对于置身战火中的巴黎抵抗军而言,似乎是徒劳的,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空中空投的武器,也不仅仅是那些食物和药品,他们需要的是中国人也好,美国人也罢,迅速向巴黎进攻,只有如此才能挽救巴黎。 十天的战斗已经让未遭战争破坏的巴黎近三分之一城区化成了废墟,数万巴黎人付出了生命,而他们看到的却是,距离巴黎仅咫尺之距的英美盟军停止了进攻,中国人也停止了进攻。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在他们心间漫延着,但对自由的渴望却支撑着他们战斗下去,为了巴黎,为了法国! 清晨时分的寂静并不长,在这些抵抗战士享受完简单的早餐之后,街道上钢铁链条的哗拉声,接着是令人不安的颠簸声传了过来,一种金属在碾压街道时才会发出声响,还有巨大的轰隆声,这一切无不在提醒着这些人,德国人的坦克在向前推进,震动了这些抵抗战士的心脏。 一辆旧式的4号坦克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坦克越来越近,在距离数百米距离时,坦克炮身一顿,硝烟从炮口喷腾出来,那为阻挡德军并限制坦克通知的街垒爆炸了,其间杂夹着人们的惨叫声。新的一天到来时,新的战斗再一次开始了。 “快!都倒酒,装上汽油!”浓密的硝烟笼罩着整栋大楼,烟尘中皮尔斯大声的叫喊着,周围更加年少的少年们,正命的倒掉酒,然后朝酒瓶里装着汽油,塞布条,战士们需要这些燃烧弹去攻击德国人的坦克。十天前,皮尔斯是个英雄,是一个把国旗在埃菲尔铁塔升起的英雄,而现在他已经忘记了曾经的英雄梦,只为着生存而战。 “红狼,你怎么样了!”一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红狼,皮尔斯连忙问了一句。红狼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扫了一眼屋内的床上一个鲜血淋淋的年轻人,他的脸象白蜡那样惨白,双目紧闭,口张着,嘴唇没有血色,上身赤露着,到处是紫红色的伤口,一动也不动,这一切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看着那床上躺着的年龄似乎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红狼把视线投向了皮尔斯,他的身上穿着一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到的法国军装,头上戴着顶德国钢盔,身上背着支中国冲锋枪,就像是个标准的抵抗战士一样,看着他,他的影子似乎和床上鲜血淋淋的年青人重叠在了一起。 “皮尔斯!”红狼站起身,朝着另一个房间走了过去,站地窗边,听着窗外传来的枪炮声,他的眼睛朝着的远处的方尖碑看去,方尖碑已经不复存在了,至少在这里根本看不到它的模样,也许被德国人的坦克或大炮一炮轰掉了,谁知道呢?德国人的炮击和中国人为掩护抵抗军的轰炸,毁去了这座城市太多的建筑。曾经繁华的巴黎早已经变了个模样。 “红狼,有什么事吗?”跟着红狼走进卧室的皮尔斯,隐隐的有些期待,期待着红狼说出那句话来。我需要一个人,去执行什么什么任务。“委员会,已经派人去联系英美联军了!” 说出这句话时,红狼闭上了眼睛,作为戴高乐的拥护者,他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但是早在十天前,他们曾联系过戴高乐,但是戴高乐也无能为力了,英美特工队炸毁了比利时荷兰的桥梁,中国人没有足够的物资进攻巴黎,而且德国人正准备反攻中俄联军。 该下地狱的英国人!美国人!还有贝当,尽管在得知这个消息时,怒火中烧的红狼恨不得杀死那些英国人和美国人,但却只能接受一个现实,在短期内,没有后勤保障的情况下,中国人只能通过空投的方式,给巴黎支持,虽然在他们的帮助下,他们向巴黎空投了上万名自由法国的官兵以及中国志愿者,但是德国人,在这座城市有十万德国军队。 “我们为什么要去求他们!”皮尔斯被这个消息惊呆了,他根本不愿意相信这件事,委员会去向英美盟军求救了,那不就是像贝当求救吗?“因为,他们只要一个冲锋就能打到巴黎!”“那他们为什么不打过来!”“因为……” 红狼并不愿意说,那些空投来的自由法国的官兵说的非常清楚,是贝当勾结英美两国炸毁了荷兰比利时的桥梁,甚至还派特工队袭击了中俄联军的军火库,油库,直接导致联军不能向巴黎发起进攻。他们为什么这么做?目的仅仅只是一个,为了借德国人之手,消灭巴黎的抵抗力量,即便巴黎毁于战火,他们也要这么做。 “是为了消灭我们吗?”皮尔斯的手紧紧的握着的冲锋枪的握把,他想起了以前看过一部中国电影中曾经的一句话来。借刀杀人!“他们是想借刀杀人!”红狼闭上眼点点头,然后又睁开眼看着皮尔斯。“皮尔斯,我们或许注定要死了,德国杀不死我们,等到英美盟军来了,贝当或许会……我是不会妥协的,我绝不会向那个卖国贼投降的,我希望你,……” 红狼的声音变得苦涩起来。“你现在可以离开!”“不!红狼,我绝不会离开的,我是抵抗战士,我是FFI,我是……”“你还是个孩子!”“但我是个法国人!”皮尔斯笑了,他扶了一下头上的德国钢盔,用有些可笑的严肃看着红狼。“我是个法国人,我愿意为了法国去死!”“如果你们都死了!”红狼指着外间的那些少年,那些自愿来帮忙抵抗德国人的少年们,“法兰西也就不存在了!” 坐在美国将军的帐蓬中的让法格热显得有些紧张,作为FFI的一员,他内心里并不愿意来向英国人或者美国来求助,但是现在为了巴黎,却只能向他们求助。帐蓬个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身材魁梧的美国将军掀开帐蓬走了进来。叼着雪茄烟的巴顿扬着下巴说了句,“说吧!我是巴顿中将!”“是法格林将军派我来的!” 法格林将军是自由法国派往巴黎的将军,他负责指挥巴黎起义,按照计划巴黎的起义是策应中俄联军的进攻,抢在中俄联军和贝当之前解放巴黎,以此来确保自由法国政府的地位,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为了解救巴黎,法格林虽然拒绝了德国人提出的停火,但是却违背了戴高乐的命令派他来的向英美寻找帮助。 “法格林,我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是巴黎抵抗军的总司令,在起义初,我们已经占领了几乎整个巴黎,现在我们仍然控制着大半个城市!”让法格热认真的解释道,他相信眼前的这个叫巴顿的美国将军或许是在装糊涂。 “而现在我们需要……”“嗯?你们需要什么?”巴顿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个法国人,他们需要,如果不是中国人帮不到他们,他们会来寻求美国的帮助吗?他直接坐在行军椅上,叼着雪茄看着这个法国人,“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让法格热朝前走一步,双手扶着桌子大声恳求着。 “局势是这样的,现在我们仍然控制着大半座城市,我们得到所有巴黎人的支持,现在巴黎人的正在战斗着,他们用自己的拳头和德国人打仗……”“据我所知,中国人不是帮助自由法国空降了一个师到巴黎吗?你们不是有自由法国和中国人的支持吗?”手里拿着雪茄。巴顿的语中带着嘲讽。 他看不起那个逃跑将军和法国人,更对中国人没有一丝好感,甚至在他看来,现在美国根本不应该和德国人打仗,而是应该和德国人一起去进攻那些打到法国的中国人,把那些该死的黄猴子赶回他们的亚洲。巴顿的嘲讽让让法格热的脸色一变,他们知道巴黎发生着什么,但是他们并不愿意去帮助巴黎,因为贝当或者说戴高乐,他们难道真的愿意看到巴黎被夷为平地吗? “将军,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我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抵抗德国人,在巴黎有十万德国军队,如果你们再不向巴黎进攻,那么巴黎就会被夷为平地,我们坚持下去很困难,所以我们请求你们能够立即向巴黎进军!”直视着的已经转过身去的巴顿,让法格热低声恳求着,他从这个美国将军的表情中看出了,他们对解放巴黎根本没有任何兴趣。 “你是军人,我也是军人,我们坚持下去也是很困难的,现在我向你解释一下!”巴顿的难得的用雪茄点了点,“第一,我们的职责不包括解放城市,即便是首都。我们的任务是否剿灭德军部队,如果我们按计划行军,只需要几个月就可以结束战争,第二,少校先生,你看我现在能帮你吗?” 指尖的雪茄烟直指着让法格热的脑袋,“你看不出我们处在什么形势中吗?”巴顿向后靠,抽了口雪茄烟。解放巴黎或许是一个荣誉,但是还不值得用美国士兵的血去那么干,相比于解放巴黎,他个人更倾向于向东进攻德军,没准可以碰到那些口喊着从太平洋打到大西洋的中国人。 “处于什么形势中?”让法格热的脸色微变,对于美国而言,戴高乐是个弃子了,他们支持的是贝当,而抵抗组织却是戴高乐的支持者,美国人显然不可能支持戴高乐的抵抗组织夺取首都,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宁可看到德国人把抵抗组织消灭,然后他们再去收复这座被德国毁灭的城市。而这一出于政治上决定的代价,却是二十万条性命和一个世界名城的毁灭。 第三百六十二章 向柏林进军 1947年2月13日。当中俄联军在奥地利境内横冲直撞向德军发起进攻时,一队盟军俘虏正在朝着相反的行进。他们八天前离开了战俘营的。这是一支奇特的队伍:1379个美国人、200个意大利人,还有几十个法国战俘,其中还有30名翁伯托国王投降后被俘的前将军。 它的领队是赫尔利.泰森,这位美国中校是在里昂战役时被俘的。当时,他的一位士官曾对他说:“德国鬼子肯定会因为抓到赫尔利而不得安宁。” 从一开始,被关进战俘营之后赫尔利就把这个预言变成了现实。向北转移的第一天,他就象从前指挥自己的部队一样,下令中途休息,他自己就带头躺在地上。那些对此感到吃惊的看守们,看得出这位四十九岁的得克萨斯人很有志气。 由于他总是显得不怕威吓,看守们干脆让他带队行进。整整一周,赫尔利一直想方设法破坏西撤,他希望中国人或者俄国来解救他们。他们现在进驻了乌加滕,不然的话,早已在横渡恩斯河了。保罗中尉在一座学校里为战俘们安排了食宿。他曾经在纽约学习了五年,因为熟悉英语的缘帮,才会成为战俘营里的翻译,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他显得有些亲美。 “如果你和我们合作。”赫尔利看着这保罗中尉诱导着他,“我们一定设法让你再到美国去。”但在赫尔利心中,这句话不过是用来哄骗这个党卫军少尉谎言罢了,如果碰到的中国人的话,那怕就是中国人要处决保罗。他也不会阻拦他们。 也就是在这天夜里,保罗在广播中听到戈培尔一项安抚人心的报告:东部的局势虽然严重,但决无理由惊慌失措,元首的神奇武器即将问世,东方人将轻而易举地被击退。但是,保罗刚一关闭无线电,就隐约听到了隆隆的饱声。 第二天拂晓,看守队队长听到附近有机关枪射击的声音,便果断的作出一个决定甩掉俘虏,以免被俄国人或者中国人追上,不论是俄国人或是中国人,追上党卫军结果只有一个“杀死他们”,党卫军曾处决过中国战俘,所以报复就再正常不过了。 他赶到学校唤醒保罗,然后用德文写了一张条子。上午七点左右,保罗中尉把条子交给赫尔利,条上写着:“由于中国重型坦克的逼近,美国军官们难以继续赶路,他们必须留在后面。”“等中国人来了,我找他们借件武器,追上去,把你这个蠢货干掉!”扔掉纸条,赫尔利一副的恨得牙痒痒的恨说着。 表面上看去他似乎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可实际上,摆脱了马茨却让他非常开心,中国人的到来无论意味着什么,自由离他们就不远了。在保罗匆匆穿起衣服时,带着几名战俘走过去的赫尔利走过去。拿掉了他的瓦尔特枪和账簿,“保罗,你要留下来。”说罢,他让人给保罗穿起一套美国军官制服,包括内衣和军鞋,还发给他一个编了号的军人身份证。 “从现在起,你就是美军中尉乔治.马尔鲍尔。”马尔鲍尔最近潜逃了。“不要害怕!”赫尔利安慰着惶恐不安的保罗,“你一直待我们很好,我们会替你解围的,在这里你就是美国战俘,很快你就可以和我们一起回美国。”当然这是在中国人没有发现他是党卫军的前提下。 接着他又召集美国人,让他们留在学校,并警告说,谁要是抢劫,就惩处谁,同时派人控制了整个村庄。在这个时候,显然没有任何人会过问这些战俘,到了晚上,赫尔利上校和他的参谋人员在村子附近设了防。除了缴获看守们丢下的26支步枪和两挺机枪外,还有从当地老百姓手里收缴来的猎枪、手枪和匕首。 赫尔利把武器分发给美国战俘,至于意大利人,和意大利人打过仗的他知道,给他们枪也没用。并在村子四角设置了岗哨,在学校周围的民宅墙上,挖了枪眼,埋伏了机枪。这在期间,有好几批德国兵小分队被这支“深入敌后的盟军部队”打散了,吓跑了,顺便有几十名德国散兵被俘。 过了一个钟头,赫尔利、克雷格.坎贝尔中尉和保罗正睡在村长住所的三层楼上,被一阵炮声惊醒。赫尔利从窗子望去,只见十多辆坦克闭着灯隆隆地开过来。这些坦克不象是德国人的。三个人还没来得及穿好衣服,已经有人用拳头敲门了,门外有人喊话。 “他们讲的不是德语。”“可能是俄语!”赫尔利的脸上露出了喜色。“打开门吧!”楼梯里响起了脚步声,保罗连忙大声叫喊了起来。“这里是美国人,美国人!”门开了,几个俄国士兵朝他们冲了进来,然后用冲锋枪对着他们的胸膛。赫尔利用手指了指隔壁房间的门,俄国人终于理解了,把亚历克斯.贝尔坦,即那个懂俄语的法国浮虏,叫了过来。 当这个小队的俄国指挥官得知他们三个都是美国人时,他笑了,并用讥讽的语调说:“美国人怎么会走在我们的前面,先到东部前线来了?”说着,他便把枪口贴紧了赫尔利的胸膛,就在赫尔利紧张的看着这个俄国军官时,他突然笑了起来,一把拥抱住赫尔利。“好了!现在你们自由了!” “自由了!”躺睡在躺椅上的赫尔利想到三个月前,那个叫斯托维耶夫的俄国军官对自己说的话,然后又朝周围看了眼,空地里的盟军战俘们正在踢着球,这是他们发泄过剩精力的一种方式。他们虽然离开了战俘营,但是却被投入了一个由集中营改成的“临时看管营”,中俄两国并没有和美国达成战俘归还协议。至少在协议达成之前,他们依然被限制在这里,享受着所谓的“自由的阳光”。 “乔治,你觉得,中国人什么能和我们达成协议!”“我觉得至少要等他们打下柏林,才有可能!”穿着身美国军装的乔治早都忘记了自己原来的名字,现在党卫军的保罗中尉已经不存在了,只剩下了乔治.F.霍夫曼这个人。 这并不是他最初的名字,在遭遇俄国先前部队之后的第二天,一架小型俄国直升机在附近一块空地降落,飞机上走下两个军官,索取村里所有等待归队的盟军战俘的名单。他们告诉美国人,与他们同一部队的十名美国军官,已经前往奥德萨准备遣返。其中有一个人叫乔治.马尔鲍尔,正是他们过去的看守兼翻译保罗冒名顶替的那个人。 而赫尔利立即给保罗改名为乔治.F.霍夫曼,下士,军人号码:01293395,并让他记熟他的新简历:曾在佐治亚的本宁堡就读,又到弗吉尼亚军官学校受训,后来在赫尔利的第109团参谋部服务,在里昂战役中被俘。 也就是从那天起,赫尔利不断地提问保罗。常常把他在梦中叫醒,要他背诵自己的履历表。但不管给他纠正多少遍,最初保罗总是说他是在本尼堡上的学,而在总三个月后的现在,乔治反倒想不起自己在本尼堡上学了。 “我听那些中国人说,他们在北方碰到了一些麻烦,停止了进攻,如果不打下巴黎,他们恐怕就不会进攻柏林!”赫尔利将手中的信塞进口袋里,这是妻子和女儿寄来的信,虽然没有达成协议,但是中国人却准许他们给家人写信,只不过邮费却需要自理,他的第一封信,是用自己的毛呢军装,从一个中国士兵的手中换到邮票,然后妻子给他寄来了一笔钱。 钱在监管营里非常重要,根据人道主义原则中国人提供给每个人配给食物和基本医疗,但是烟、酒、邮票却需要用钱来的购买,更何况无论是军官或是士兵都需要额外的食物,就像小食堂里的那些欧洲风味的美食一样,那绝对比中国人的“杂粮饭”要好上许多倍,只不过和烟酒一样,价格非常高,钱的用处就显现了。 “长官,如果那样的话,这场不知道还会继续到什么时候,毕竟……”乔治没有继续说下去,虽然现在已经适应了美国军人的身份,但在潜意识里,他依然是一名德国军人。“打不到柏林,战争就无法结束是吗?乔治下士!”身后的一个声音,让赫尔利和乔治两人一愣,回头一看,一名中国军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们的身后。 “是……是的!长官!”几乎每一次,只要一看到赵长荣的那双眼睛,乔治就会心中一种莫名的恐惧,似乎他早已经识破了自己的伪装。相比于乔治的紧张,赫尔利显得非常镇定,他站起身看着这位临管营的最高长官。“当然,打不下柏林,战争有可能会结束吗?” “哦!如果是那样的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赵长荣的脸上挤出笑来,“今天早晨,联军中央集群已经越过奥得河了!”“什么?”赫尔利和乔治两人同时一惊,只不过前者的惊是喜,至于后者嘛,恐是悲喜交加。联军越过奥得河意味着什么?无论是赫尔利或是乔治都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中俄联军很快就会打到柏林。 “那么巴黎呢?”惊喜之后,赫尔利突然反问了一句,即便是在临管营中,他也可以看到报纸上提到的巴黎噩梦,按照中国人的宣传,巴黎之所以遭受战争的毁灭,根本就是美国人和英国人的阴谋。甚至于报纸上还不点名的怀疑发生在比利时与荷兰的破坏行动,可能是一些高唱着“反法西斯主义”国家的阴谋。 “巴黎!”听到这个名字,赵长荣无奈的笑了下,中央集群突然越过奥得河,根本原因就是为了缓解北方集群可能遭受的压力,利用兵带柏林的态势,迫使德军不敢进行军事冒险,切断北方集群的后路。 “那座城市,我想美国人应该比我们更清楚不是吗?毕竟你们距离巴黎只有不到四十公里,而我们呢?距离却很远,我并不清楚那里发生了什么,但是至少有一点我是知道的,是你们!”赵长荣的下巴轻轻一扬,似乎指着眼前的两人,“巴黎的毁灭你们美国人需要负上直接责任。” “谁知道呢?你们可以碰到麻烦,我们当然也会出现问题不是吗?”耸耸肩膀,赫尔利一脸无辜的说道,他的确很无辜,因为他并没有参加这场静坐战争。“更何况,连贝当都不心痛,为什么我们要过问呢?”“贝当,贝当如果可以发挥作用的话,恐怕他早就向巴黎进军了不是吗?” 摇了下头,赵长荣替贝当可惜着,贝当是想保护巴黎,可是他的军队根本没有保卫巴黎的能力,他所拥有的法兰西国民军,不过只是一支装备着轻武器的保安队罢了。面对英美的决定他又能做什么。 “是的,就像你们在波兰、捷克、匈牙利做的事情一样,他们又有几个人可以为自己做主?”对于眼前的这个中国少校,赫尔利并没有任何恶感,他又笑了一下。“不过!在你们越过奥得河的时候,我还是表示由衷的感谢,你们的行动将会结束欧洲的这场战争!” “至少不会再有第二个巴黎了!”“那么柏林呢?”乔治突然反问了一句!“柏林,现在我们才越过奥得河而已!” 五月九日早晨,德国空军司令部通知鲁德尔,中国装甲部队借助工兵在奥得河上铺设的数十座机械化舟桥,刚刚渡过了奥得河,正风驰电掣般驶向柏林。最高司令部无法立即调来重炮部队加以阻止,因此,只有“斯图卡”能阻挡中俄两国的坦克。 几分钟后,鲁德尔和他的全体飞行员起飞了,朝着奥得河方向飞去。他命令一个中队去轰炸法兰克福附近的浮桥,然后,亲自率领反坦克联队飞往西岸。在空中他发现了草地上有些小道,是坦克还是高炮拖车的车辙?他冒着密集的防空炮火,降低高度。 当飞近雷布斯村时,他发现了12辆完全没一丝伪装伪装的坦克。高射炮火马上朝他袭来,弹片击中了他的机翼。他以最快的速度拉起飞机,他看到下面至少有八个高炮炮位。在这样一个既没有树木又没有楼房的开阔地带,轰炸坦克等于自取灭亡。 作为老牌攻击机飞行员,尽管他明白这点,若是在平时,他一定去选择一个更好的轰炸目标,但今天,柏林已经告急呀!于是,他通过无线电宣布,他和他的机枪手恩斯特?加德曼上尉去轰炸坦克,其他人待他们弄清高射炮位置后再出击,设法将这些高射炮炸毁。 鲁德尔观察着地形,终于发现有一组俄军的狼式坦克从树林中开出来。“这回我得听天由命了。”心下祈祷着的同时,他便开始向下俯冲,俄军防空部队一齐朝他开火。但他继续下降,到了距地面2百米左右的时候,他把飞机微微向上一拉,然后向一辆重型坦克冲去。 为了避免脱靶,他不愿从一个过小的角度开火,他的两门炮同时喷出火舌,坦克起火了。接着,第二辆狼式进入了他的瞄准镜,他从后面射击,坦克爆炸,腾起一团蘑菇烟云。几分钟之内,他又接连击中两辆坦克,随后,他返回基地补充弹药。第二次出击,又击毁几辆坦克之后,他非常艰难地返回了基地,机翼和机身都受了伤,他换了一架飞机又出发了。 第四次出击,他打毁了12辆坦克,只剩下一辆体积庞大的“猛犸”了。他突然把飞机拉得很高,避开了防空武器的射击,然后,又猛然翻身直下。他不断侧身飞行,躲避炮火。快接近目标时,他把飞机拉平,开火,然后成Z字形上升,直到离开炮火射程。他小心翼翼地往高处飞着,一低头,发现“猛犸”虽然起火,但仍在前进。 猛犸的皮粗肉厚,让他急得太阳穴的青筋暴突出来。他知道这是危险的游戏,每玩一次,成功的希望就减少一分。但这辆坦克的某种东西刺激了他,他必须把它摧毁。这时,他发现飞机上有一门炮的信号灯亮了,炮门卡住了,而另一门炮只剩下一发炮弹了。他又飞到800米高度。此时,他心中由不得进行着思想斗争激烈。 为什么要铤而走险呢?也许正是这一炮将阻止这辆坦克横跨德国。“太言过其实了吧?”鲁德尔明白即使自己打毁这辆坦克,还有成群的坦克进攻德国。但你还是应该击毁它,否则,你会感到终身遗憾。在一片炮声中,他驾机向下飞去。 在他忽而翻滚,忽而成Z形下降时,他瞥见地面的高射炮猛烈开火。他猛然将机身拉平射击。被击中顶部软肋的“猛犸”被击中爆炸了。他心头一阵狂喜,迅速从空中掠过,还来了个鹞子翻身。咔嚓一声,象是有把匕首,也象是灼热的铁器刺进他的右腿。他眼前发黑,什么也看不见了。他呼吸急促,挣扎着稳住了飞机。 “恩斯特!”他通过话筒喊他的机枪手。“我的右腿断了。”听到这个消息,加德曼显得很平静。“不可能,腿如果断了,你根本就讲不了话了。”他是个职业医生,但他天生是个武士。当他还是医学院的学生时,就进行过无数次格斗。因为酷爱格斗,才当上了机枪射手。 “右翼起火。”他依然平静地报告着。“非着陆不可了,敌人炮火已两次击中了我们。”“告诉我在哪儿降落,我什么也看不见。然后,你还得把我拉出来,不然的话,我会被活活烧死。”这时加德曼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于是便给两眼发黑的鲁德尔导航。 “着陆”听到加德曼的喊声,看不见任何东西的鲁德尔忍不住想降落的地方有没有树木或电线杆?如果机翼折断了呢!这时,腿上的伤疼得他反应迟钝了。只有大声喊,他才听得见。“着陆!”加德曼再一次大吼了一声,这声吼如同重炮一般的在鲁德的耳边炸响。 “地形怎样?”回过神的鲁德尔反问道。“很不理想,……一片小丘。”此时鲁德尔感觉自己似乎随时都可能昏迷,他此时只有一个想法。“着陆”。尽管看不见周围,但是他仍能感到飞机偏闪了一下,于是便操动左舵。左脚钻心的疼令他忍不住大叫了起来。我不是右腿负伤吗?他忘记了,左腿本来就打着石膏,就在几个星期前,他刚迫降一切,腿断了。 当鲁德尔慢慢地抬起头来,让飞机飘飞着着陆时,飞机已经起火。他听到一种异常的声音,机身偏斜了,接着听见起落架嘎嘎作响,然后一片寂静。他昏过去了。一阵疼痛使他苏醒过来,随即又昏了过去。当他再次醒来时,他已经躺在奥得河畔西侧一个救护所的手术台上。 几乎是在鲁德尔醒来后,看到医生的第一句就是,“我的腿锯掉了?”外科医生伏在他身旁,点了点头。医生话让鲁德尔整个人一愣,他嘴唇微颤着,伸手想摸自己的腿,但他发现自己的手却根本动不了,自己失去了一条腿,那么以后呢? 再不能滑雪,再不能跳水,再也不能撑杆跳高了。今后怎么办呢?那么多伙计都比自己伤势严重。如果能够拯救祖国,失掉一条腿又算得了什么呢?慢慢的鲁德尔平静了下来,而此时外科医生却在一旁抱歉地解释着。 “除了一些肌肉碎片和少量纤维组织以外,什么都没有了,因此……”原本外科医生并没有必要解释这些,但眼前的这个人却不是普通的士兵,自然的他也没像对待普通士兵那样对待他。“那么中国人呢?他们打到了什么地方?”鲁德尔问到一个自己更为关心的事情,相比于一条腿,中国人现在打到什么地方才是最重要的。 中国人……外科医生的脸色一变,穿着军装的医生脸色显得极为难看,张张嘴,话却未说出来。“医生,中国人现在究竟打到了什么地方?”“他们的速度,不快,也不慢!”医生用了一句鲁德尔根本听不明白话回答他的问题,面对鲁德尔的关切,外科医生又继续说了下去。“他们没有过去的进军速度快,但是很快,他们就会打到柏林!” 很快就会打到柏林。听到这句话后,鲁德尔的神色一变,他茫然的看着天花板,德国真的没有力量阻挡中国人的进攻了吗?“我们也许还会获得的胜利,我们不还有很多军队吗?”外科医生安慰着神情沮丧的鲁德尔,在过去的日子里他见过太多的这种表情,对于现在的战局每一个人都很失望,至少在过去,他们从未想到有一天,德国的战争会打到这个地步。 “胜利……”鲁德尔的脸上挤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胜利,这两个字眼或各许可以骗别人,至于在他这里还是免了。作为一行飞行员,从飞机上他就可以看出德国目前的局面,直到现在,他还驾驶着斯图卡,而中国人的攻击机却更新了一代又一代。 德国的天空,早已经被中国人控制,他们的飞机可以肆意的对德国的任何目标实施攻击,而德国空军呢?不仅无法保护领空,甚至连出击都变得的非常困难。一方面燃料的匮乏,另一方面,中国人的战斗机在空中组成了无数个的狩猎机群,就像是一群猎狗一样,在德国的天空撕咬着德国空军。 “怎么,你不相信吗?”觉察到鲁德尔表情中的异样,外科医生反问了一句。“相信,怎么会不相信呢?”鲁德尔在回答后,扭着头轻声嘀咕了一句。“相信才怪!”正要转身离开的外科医生却听到了鲁德尔的嘀咕声,他诧异的回过头看了眼鲁德尔,表情显得有些怪诧,怪诧的表情中又带着丝笑。 “是啊!相信才怪!”外科医生在心下自语着,然后喊来了护士,把鲁德尔从手术台上抬下去。看着被抬走的鲁德尔,外科医生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然后他又底着头看着那截被他锯掉后扔到桶中断腿,断腿在一堆血肉中并不显眼,作为一名外科医生,在过去的几年中,他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这样的手术,但这一次,却是他心境最复杂的一切,他认识那个人,他是德国人英雄,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或许,或许,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吧!”就在外科医生这么想的时候,又一个重伤员被抬进了手术室,浑身满是血污的外科医生继续开始了他的工作,抢救这些伤员。在医生看来,现在他能救一个是一个,以后的德国重建还需要他们。 第三百六十三章 将要结束 遭受战争洗礼的城市,唐布施恩见过的太多了。从西北机场起飞后,搭乘邮政飞机的他有机会直接看到那些大战战场的遗迹,尽管俄罗斯正竭尽所能的进行战后重建,但此时仍没有太大的改观,即便是按照俄罗斯帝国政府公布的重建日程表,最早在1950年才会初步完成战后重建。 一路飞机经过的沦为一片废墟的克拉斯诺达尔、罗斯托夫、马里乌波尔、基辅、库尔斯克、捷尔诺波尔……那些被战火揭去屋顶的房子,那些被战火烧焦的残垣断壁,使人产生毛骨悚然的恐怖感。从空中看去,被摧毁的市区,就像一片阴森可怕的坟地。 两天后,当他秘密来到旋普雷河畔的菲尔斯腾瓦尔德后,便换上一身德国陆军军装乘着一辆国防军的桶车,朝着柏林驶去,整整一路上,尽管经过十数个陆军或党卫军检查站,沿途随处可以看到正在构建防线的德军,但没有任何人发现。 这个身着陆军中校军装的金发碧眼,一副标准日尔曼人模样的比尔.布施恩中校是他们的敌人。尤其是他身上的那一派标准陆军贵族军官作风和偶然间流露的气质,也同样迷惑了他身旁前来迎接他,并负责把他安全接到柏林的克里斯托夫上尉。 汽车行驶半天后,便进入了柏林,作为世界日尔曼人首都的柏林。柏林,几乎在看到这座城市的第一眼时,唐布施恩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一座城市,更不敢说这就是他记忆中的德国首都柏林。实际上,这里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剩下的只是一大片杂乱不堪的瓦砾场而已。 “德国人花费了好几个世纪的时间,好不容易才建造起来这座城市,装饰它,美化它,用文化、科学和建筑艺术的瑰宝来充实它。可是,战争却把这一切统统毁灭净尽,难道我们不应当水远记住这些吗?”望着车窗外化为废墟的城市,唐布施思不无伤感的说道。 他是中调局特工,是中国人,是唐布施恩,同样的,他还是德意志人,一个出生在德国的日尔曼人,尽管对于德国的印象他停留在中学时中德友好协会里的那些图片中,或许对柏林的情感远不及对西北的情感,但此时看到这座完全毁于战火的城市,作为一个德意志人总会难免有些唏嘘。 “长官,战争总会结束的,柏林一定会重建的,我听说现在华沙正准备按图纸重建不是吗?”开着车的克里斯托夫显得有些乐观,作为团体的一员,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不结束这场战争,到时毁灭的不仅仅是柏林,只怕整个德国都将毁灭,包括德意志。 再也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了,正因如此,他才会参与到这个计划之中,甚至不惜背弃自己的荣誉和誓言,对于德国军人来说,有什么比荣誉和誓言更重要的呢?或许只有德意志了。 汽车行驶在街道上,看着那些在废墟间搜寻着残物的柏林人,唐布施恩心头一沉,这一幕或许在北部地区更为常见,为了实施他们的焦土战术,德国人自己用炸药将无数德国城市炸为废墟,数以十万计的无辜平民饿死或冻死在撤往南方的路上,这就是德国人选择的命运,至少希特勒这么说。 想到这个人,唐布施托的左手轻击着公文包,这是德国军官最常使用的公文包样式,没有任何特别之处,而这个公文包恰是他来柏林的必须携带的物品之一,那些人需要这个。汽车在驶入柏林后,又驶入了靠近泰尔托的一座建筑。这是一座私人建筑属于一名德国官员。 此时已是深夜,汽车直接驶入了建筑旁的一间车库中,然后施布施托便提着公文包,在克里斯托夫的指引下走出车库,直接进入那栋宫殿式的建筑,然后走进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中,此时房间里已经坐着三个人。路德维希.贝克站起身主动的伸出了手,“欢迎你的到来!” 看着贝克,唐布施恩回忆起他的资料来,由于贝克并非出身普鲁士贵族家庭,因此任命他这样一位出身工业界的将领为事实上的陆军参谋长也从一个侧面证明他出众的军事才能。 为阻止希特勒的战争政策,而以陆军全体高级将领辞职相挟,但最终那些将军们,显然没有贝克的那种对于国家和民族责任感,一方面他们没有勇气能够像他们的先辈在霍亨佐伦皇帝和帝国总理面前一样,要希特勒悬崖勒马。在另一方面他们之中的许多人好虚荣,追求名利,贪图安逸,而且过分喜爱与晋升俱来的勋章 ,并把战争看作捞取这些好处的一种途径。 他被抛弃了,而当初在同意并支持他反战立场的将军中竟没有一个人感到应当效仿他辞职。贝克退休后,积极的参与了反希特勒的秘密集团,并担任了密谋集团首脑的角色。而根据国内和他们达成的协议,在反对希特勒的政变成功后,他将出任德国过渡政府的首相。 “将军阁下!”唐布施恩靴跟轻击行了一个军礼,随后将手中的公文包递给了贝克,这是他们所要求的。“就是它吗?”看着这个公文包,路德维希.贝克一愣,他显然没有意识到这就是中国所说的炸弹。 在决定刺杀希特勒时,他们曾决定用英国塑性炸药和引信。英国飞机曾在德国占领区上空投了大量的同类炸药和引信,以帮助盟军特工从事蓄意破坏活动,其中大多数落到了德国军队的手里。 英国炸药有两大优点:杀伤力强但体积不大,像一本书厚的一包炸药足以摧毁一间相当大的房间里所有的一切东西。试验完成后,他们便开始为行刺希特勒做准备,但是一直却没寻找到机会,当和中国方面建立勾通渠道之后,中国人表示提供一种万无一失的炸药,以支持这次行动。 “这件公文包是中调局技术部门设计的一种的特别的公文包,包身除去外面包覆的那层薄薄的牛皮外,内里却全部是塑性炸药,四个仅只有女式手表大小的定时启爆器,→文¤人·$·书·¤·屋←可以确保这个重达1.35公斤的炸弹在需要时一定会被引爆,而在公文包中,还有一些纸质文件,但是同样也是炸药,如果必要的话,还可以在包加装炸药,就像你们手中的英国炸药。他的可靠性远比你们使用的英国炸药更为可靠!” 唐布施恩展开公文包,向众人介绍着这种炸弹,中调局曾多次使用过类似的工具,解决一些麻烦问题,毕竟有时候需要刺杀的并不仅仅是希特勒这样的人,还有一些苍蝇。 “而且。他不需要严格的训练,他的设定时间是10、20、30分钟,使用时只需要!”掀开公文包的翻盖,手指向并不显眼的角落里的金属头。“轻轻的一拧,便可以使用,如果要解除的话也很简单,在公文包的下方有一个解除按纽!” 路德维希.贝克显然被这个精巧的炸弹给吸引了,在过去这些职业军人从未想像过,用来暗杀的炸弹,竟然可以如此的完美,看着唐布施恩的眼神也发生了些许变化。如果他们愿意……路德维希.贝克的脑海中不禁浮现起了听闻的波兰等地发生的几次“英美或德国间谍”进行的暗杀,或许,贝克忍不住在心下一叹。 选择和中国人合作是皇室的建议,毕竟在皇室看来,中国不仅仅是可靠的盟友,同样中德两国之间的友谊将会确保战后德国利益的保全,尤其是德裔移民在中国拥有的影响力界时也可以发挥作用,但前提是必须结束这场战争。绝不能够让德国的民族尊严成为希特勒野心的祭祀品。 “根据命令,我将在柏林呆下去,直到行动完成后,过渡政府组建完成,中德两国的勾通渠道的建立,我想到那时,这场战争就会结束了!”“能否结束战争及战争带来的种种灾难,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几十分钟后,路德维希.贝克看了一眼施陶芬贝格,轻声说了句,然后将公文包递到了他的手中。“相信我!”施陶芬贝格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道,过去的一年之中,他们曾进行过太多的行动,但是每一次行动不是没有机会,就是错过机会,而现在德国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不决了。 “是该采取行动了,有勇气去做这件事的人知道他将作为一名叛徒载入德国历史,但他必须这么做,如果他不这么做,他就背叛了自己的良心。” 五月十日,早晨六点,一辆俄罗斯近卫军的武装吉普沿大道风驰电掣般开进了德累斯顿附近战俘集中营,17000名盟国战俘光着膀子涌出棚房,拼命鼓掌。小车停下后,驾驶员打开顶盖爬出车外,那些看到同胞的俄国战俘更是一拥而上,将他举起,抛向空中。 四小时之后,几辆俄罗斯狼式坦克开到战俘营门口。一位身材高大的步兵战士站在第一辆坦克上,拉着手风琴放声高唱着。在一辆履带装甲车上,一位战士弹着巴拉莱卡琴,好象奏着音乐奔赴战场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俄国人快活地跳到地上同战俘们握手,拿出葡萄酒、伏特加和啤酒,扔给这些战俘。 其中有不少人身上还穿着红军的军装,他们是一群几年前被俘虏的红军官兵,即便是和苏俄签署停战条约后,德国也没有释放全部的苏俄战俘,他们和苏俄一样都需要这些廉价劳动力。在这队俄罗斯的坦克车队渐渐远去的时候,一辆坦克开到围墙前面对准铁丝网冲了过去,把铁丝网拔了起来。“你们现在自由了!”站在坦克上的近卫军军官用德语大声喊道。 南方,中俄联军向德累斯顿方向发动的攻势遭遇到意想不到的顽强抵抗。希特勒把他的主要防御力量部署在那里,他错误地认为,那里是中俄联军的主要目标。有几处战线,担负主攻任务的俄罗斯皇家近卫军,根本无法顶住德军的反扑,这也不怪他们,毕竟皇家近卫军早已不是战前那支久经训练的部队,掺杂太多的前红军士兵之后,部队战斗力下降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五月十一日拂晓,科尔马沙洛夫把枪靠在排指挥所小屋的墙上,掏出珐琅质的圣母像,跪在地上开始祷告,作为皇家近卫军的一员,如果说现在与过去最大的不同,怕就是作为一个虔诚的教徒,他不需要再像过去一样,偷偷摸摸的祈祷,而是光明正大的,毕竟东正教是皇家近卫军的精神灵魂。 结束祷告之后,他便给卧在散兵坑里的战友们送饭。散兵坑挖在长满绿色麦苗的麦地里,前面几百米处有一片树林,一条公路从树林中间穿过,这里显得非常安静的。 突然,公路上出现了一伙人影。“去看看是什么人!”听到华裔连长的命令,科尔马沙洛夫便提着枪走向前去,看见了长长的难民队伍。难民们推着装满行李的童车,一些人骑着自行车,另一些人跟在装得满满当当的马车后面慢慢走着。 忽然,一排子弹嗖地钻进科尔马沙洛夫脚边的土地。他听见从树林里传来的德国突击步枪短促清脆的射击声。枪声惊了马匹,拉着马车的马惊奔而走,好几辆马车被掀翻,孩子们跌倒在地。紧接着,炮弹落地爆炸,科尔马沙洛夫赶紧卧倒,动弹不得。每当他试图匍匐撤退,树林里就射出一排子弹封锁他,被突如其来的枪炮声打蒙的他趴在地上大声祷告。 “我们束手无策了,噢,圣母!只有你能救我们……”就在他祷告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他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一名高大的德国兵看着他,举起枪托,“波兰人?” 无论是波兰国民军或捷克国防军又或是匈牙利国防军,他们穿着的军装大都是中国根本《联防租借法案》提供的中式军装,而最恨德国人的恰是那些波兰人,他们在战场上枪杀德军俘虏,在攻进城市后强奸德国女人。总之,波兰人恨德国人,德国人同样恨波兰国民军,抓住波兰国民军的官兵,从来都是二话不说,立即枪毙。 “我,我不是波兰人!”科尔马沙洛夫大声音解释着,他怎么不知道德国兵对波兰兵的仇恨,两者根本就是水火不容,要是他们误会自己是波兰人,那还了得,“我是俄国皇家近卫军的上士。”在解释着的时候,他用力的挺着左胸,左胸上有俄文标识。 听到这话德国兵放下枪,把他推向另一个士兵,不过只是一个十四岁的男孩。德国人在指挥部审问科尔马沙洛夫是否虐待过德国妇女,无论是俄罗斯人或是中国人,多多少少的总难避免一些战地罪行,尤其是皇家近卫军,更是如此,他们并不能像中国人那样,用物资交换女人的身体。 科尔马沙洛夫摇摇头,“长官,我是一个教徒,绝不会干那种事。”“好,好!”德军上尉一边说着好,一边朝他走去,走到身边,他猛的扬手给了科尔马沙洛夫一记耳光,他的眼镜被打落在地。德国上尉用德语大喊大叫了起来,尽管不懂德语,但是他还是听懂一个词来。“枪毙!” 就在这时,四个肥胖的德国女人朝他们挤过来,歇斯底里地喊叫着,德国上尉困惑不解。为首的女人边擦眼泪,边向科尔马沙洛夫微笑,在她逃难的路上,科尔马沙洛夫曾经救过她,让她免遭波兰士兵的强奸,随后还给过她几包食物,然后护送他们离开波兰人的控制区,总之他是个好人。 在她解释着的时候,她的三个女儿紧紧围在他身边,流着眼泪向他点头微笑,甚至用德国安慰着他。德国女人的叫喊,吸引了一个德军上校,他被喊声引来后,便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最后,他走过去弯腰拾起科尔马沙洛夫的眼镜,一声不响地递给这个俄国兵。在上校离开时,一言不发的上校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话,“放他走吧!” 在上校看来,随着中俄联军对德国发起了总攻,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俘虏对于德国军队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撑不了几个月,战俘营就会被俄国人或者中国人解放,在战俘营中受到虐待或现在枪毙,只是为一些官兵增加些罪行罢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被解除了武装,扔在被抓住的地方的科尔马沙洛夫盲然的看着远去的德国兵,他足足愣了近半个钟头,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是怎么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又这么被他们给放了。“圣母保佑!”死里逃生的科尔马沙洛夫在胸前划着十字架,然后便朝着自己来的方向走去,还是回到自己人那里的安全。 “看来德国人也知道,战争要结束了!”想到这,原本还心有余悸的科尔马沙洛夫笑了起来,战争要结束了,自己很快就可以回到家人的身边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无法离开 柏林,柏林城内到处是熊熊大火。长年的轰炸,已经令这座城市的大部分地区化为一片废墟。这座雄伟的城市,曾经象征了腓特烈大帝无比的威严和俾斯麦铁和血的权势。而在过去的七年间,它更是骄横恣睢,不可一世。在它的铁蹄下,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它进行了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战争,虽然曾给日耳曼帝国带来无上的荣耀,也给德国历史烙上了永恒的耻辱!在拿破仑之后,这座城市再一次面临着被外敌占领的的危险,危险,或许吧!从三个方向朝着柏林扑来的中俄联军,尽管距离柏林尚有一百公里之遥,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距离其实并不远,就像柏林即将要实施的焦土命令一般。 就在焦土命令即将要执行时,一位不速之客来到维斯瓦河集团军群设在普伦茨劳附近的司令部。阿尔贝特.施佩尔的到来让海因里希非常高兴,至少松下了一口气,几乎是一接到施佩尔来到司令部时,便亲自走出司令部迎接他的到来。 “阿尔贝特,我很高兴你到这里来。你知道,我的工兵军官接到两个相互矛盾的命令。”“我就是为此而来。”施佩尔点了点头。在去年当“焦土”政策真正开始实施时,施佩尔便被彻底的惊呆了。当他试图利用任何可能的办法从战争的遗骸中为幸存者拯救一些东西的时候,他的部长级同僚们却正在密谋一个前无古人的计划。 对于施佩尔来说,他们就是在密谋实行残忍的大毁灭,从那时起他便寻找办法躲避或者瓦解希特勒的焦土政策,他伪造了不计其数的国防军命令,例如,命令保留某座桥梁或是保留其它的基础设施。施佩尔最成功的计谋是他自己所称的“简单把戏”,在智慧上赢了希特勒。 无论是在给希特勒的文件还是与希特勒面对面的交谈中,他都引用希特勒本人的观点和希特勒对某些问题的偏见来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施佩尔曾向他提出,将来德军收复失地是极有可能的,因此摧毁这些地区的基础设施的命令就应该暂停执行,以便重新杀回的德军用最小的力量就能够恢复军事装备的生产。 在自己的军队收复失地的诱人憧憬前,希特勒当然会欣然同意。有了希特勒的首肯,施佩尔便开始劝说地方上的领导人和德国占领区的头目,只把相关的设备弄瘫痪而不是彻底摧毁它们。 但是这一次,在柏林,却不同于其它地方,希特勒的要求是异常严厉的,正因如此施佩尔才会亲自来这里。他曾去过巴黎,试图阻止巴黎的毁灭,他成功了,也失败了,最终巴黎还是在肖尔蒂茨的命令下,执行了焦土命令,现在柏林绝不能成为第二个巴黎。 “这么做的原因是我想为指挥官们不执行元首的“焦土政策”提供借口。”施佩尔解释着他为什么下达不明确的命令。“阿尔贝特,我并不愿意在不必要的情况下摧毁德国的财富。”对于施佩尔的解释,海因里希心下长松了口气。“但不知那些行政区长的态度如何?他们不在我的管辖之内。” “将军,我希望你能够加自己的影响,阻止党的这些官员采取行动,毕竟德国的生活还要继续。”施佩尔看着海因里希补充了一句,即便是作为希特勒的信徒,他同样意识到战争已经快要结束了。“我尽力而为吧!”海因里希答应了下来,“但是,阿尔贝特,我本人也可能由于军事上的原因不得不下令炸毁桥梁,特别是柏林附近的桥梁。” 在两个人他们来到指挥部的候见室,而此时柏林的司令赫尔穆特.雷曼中将已经等在那里,他是应海因里希的要求来前线研究柏林防御问题的。“在柏林总共拥有92个缺乏训练的营,都是人民冲锋队。”看着他们,雷曼中校报告道。“我有足够的高射炮,两营卫戍部队,以及由职员和厨师拼凑起来的所谓居民防空队。这就是我的全部兵力,噢,还有几辆坦克。” “如果现在中国人还有俄国人进攻时,你怎么办呢?”“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恐怕只能炸断柏林所有桥梁,阻他们的前进。”雷曼的回答让施佩尔皱起眉头来,他双眼盯着雷曼。“将军,炸断桥梁,就是切断2百多万人生活所必需的公用设施。你知道吗?” “那我有什么办法?要么炸桥,要么我掉脑袋。我已用生命担保保卫柏林,并由我自己承担一切后果。”“这些桥上有供水管、煤气管道和电缆。假如这些电线、管道被摧毁,那么医生就无法进行手术,人的生命就会断送。甚至连饮用水都要断绝。”“但是我已宣过誓,我必须执行命令。”心下同样不愿意执行这个命令的雷曼苦恼地说道。 “雷曼,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那么我们就不是向敌人开战,而是向自己的同胞开战,向德国人所珍爱一切东西开战。”此时施佩尔显得有些激动,“我禁止你炸掉任何一座桥!”海因里希干脆地直接下达了命令,“如果发生紧急情况,你必须同我联系,请求许可。” “这太好了,将军。但是如果战斗激烈,我必须采取行动时,我怎么办呢?”“来看看地图!”海因里希走到了地图前,他指着几座没有煤气管道和电缆的桥说。“如果情况严重,你可以炸毁这些桥,只要我仍在指挥,你就不能炸掉其他任何一座桥。”对于这个结果,施佩尔很满意。雷曼也放心了,因为有人替他们承担责任了。 “如果元首知道自己来到这里……”对海因里希的果断感到非常满意的施佩尔忍不住想到正在首相府下地堡内召开着军事会议的元首,但他旋即摇了摇头。虽然曾经是希特勒的信徒,但是施佩尔对他早已不再换任何希望。在他的内心深处,甚至考虑过除掉希特勒,毕竟曾经除了想成为希特勒的建筑师以外其,他什么都没想过,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过如何获得毒气把这个人消灭掉。 去年春天在总理府的花园里散步时,他发现了希特勒地堡的一个通风口。那个通风口用小的灌木掩饰起来,与地面相平,上面盖着一个小栅栏。而且没有其他特别的安全措施,也没有卫兵把守,正是从那时起,他才开始动了那个念头。但是刺杀想法在他脑海中消失,就像它当初出现时那么快。 最初的狂热之后,他便不再把干掉希特勒看作为自己的使命,但是仍然以挫败他的焦土政策为己任,对他来说,这或许是最重要的。此时身处于普伦茨劳的施佩尔、海因里希和雷曼,并不知道,当他们在这里试图阻止希特勒毁灭柏林的命令时,在帝国首相府的地堡内,一个计划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曾经辉宏壮观的帝国首相府的长廊和圆形客厅在联军和盟军多年的轰炸下被炸成断壁颓垣,在总理府附近,随处可以看街垒,威廉街上的阿德隆饭店正熊熊燃烧,借着火光可以看到那些背负着旧式毛瑟步枪的国民军,偶尔可以看到一些腰带着系着钢琴弦的党卫军士兵。 当外界的一切似乎都将毁灭时,在首相府那被炸毁的圆形大厅下方的地堡内,却显得很是平静,在地下避弹室的最高一层的德通社小办公室里,海因兹.洛伦茨的副手沃尔夫冈.博伊格斯在收听敌方广播。他的任务是将听到了中俄和英美两国广播公司对德广播。然后将电文译完后立即送到“金笼子”,这是通讯社记者们给希特勒大本营起的绰号。这是一音同样的地堡,只是相对豪华一些。 最近两天,在中国人越过奥得河后,无论是中俄或是英美广播中都会提到柏林,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中国的广播中,可以听到一些对国防军进军缓慢的指责,俄国广播中倒是经常指责皇家近卫军的战斗力大不如从前,而英美两国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在那说着什么,中俄打下柏林至少要死掉两百万人。 这些消息,让地堡里的气氛产生了些微妙的变化。大家都显得很高兴,甚至于一些大本营的女秘书还跳起了舞。“或许,并不比1914年的巴黎更危险!”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因为德国还有军队,还有人可以挽救柏林。 离开德通社的小办公室后,沃尔夫冈便沿着梯子朝着外间走去,很长时间没吸烟的他想到地面上去吸根烟,在地堡内是绝不准许吸烟的,因为元首不喜欢,沃尔夫冈并不认为自己比那些将军元帅们更为特殊,如果那些党卫军士兵发现他在地堡里吸烟,到时会惹来很多麻烦。 在经过的“金笼子”时,沃尔夫冈有意无意间朝着等候室看了一眼。在大本营呆了这么长时间后,他练成了一个极为特殊的功能,只要看到那些在等候室里出现在人,他就知道,现在的战局如何,他清楚的知道,不但德国广播里的新闻不可信,就是盟国的新闻同样不可信,为了达到各自的目的,双方总是不断的发布太多的假新闻。 而有一件事却是无法隐瞒的,就是在大本宫作战地图室的等候着的将军和元帅们,看到他们和他们的表情,沃尔夫冈可以隐隐从这些人的身份中猜测出他目前的战局是对德国有利还是不利。在他朝着等候室里看去时,那些将军和元帅们大都面带忧意,显然战局不太乐观。 虽不过只是一撇,但是一名上校却吸引了沃尔夫冈的注意力,他靠着墙站着,只手提着公文包,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站在那里。但最吸引人的还是他的模样,他戴着黑色的眼罩,显然他失去了一只眼睛,还有他的另一支手。根本看不到手的存在,或许这个上校在战场上又失了一只手。这个上校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施陶芬贝格上校,你可以进去了!”原来他叫施陶芬贝格,看着这个形象就像是战士一般的上校,沃尔夫冈在心下记住了这个名字,不为其它,只是因为他的形象。 “我会做好我的事,你们只需要拿下柏林就行了!”朝着作战地图室走去时,施陶芬贝格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星期前,对贝克等人说过的自信满满的话语,在过去一周多的时间里,他曾三次携带炸药参加由希特勒主持的会议,有两次就是以一个刺客的身份去的。每一次他都要冒着被出卖、暴露甚至是死亡的危险,每一次他都要从心理上为他生命中最大的这次挑战作好准备,但每一次他都未能如愿。 “德国已经没有时间了!”施陶芬贝格在心下自语着,这一次必须要成功。虽然通过双方的沟通,中国人已经放缓了对柏林的进攻,但是如果行动始终未获得成功,德国或许将失去最后一次结束战争的机会。面无表情的施陶芬贝格走进了通往会议室的通道时,他的副手冯.黑夫藤则站在外间看着他走进去。 作为作战地图室的房间并不大,内最明显的就是一张单薄的木制地图桌,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上面铺着地图,周围摆放了大约25张椅子都是为希特勒的客人、副官和速记员准备的。 站在地堡通讯室内伊里奇.菲尔格贝尔紧张的咀嚼着烟丝,如果不是在地堡内,或许他会吸上几根,偶尔他会朝着几十米外通道的尽头看上一眼,尽管什么都看不到,但他还是看着,镜片下的一双眼睛带着坚毅,偶尔还会闪过丝许紧张。“只有同心协力,才能迎来曙光!”施陶芬贝格对他说过的话语,再一次在他的耳边浮现,在他转身进入通讯室交换时狠狠的吐出了嘴中的烟叶。 “上校,我在受伤后,自己的听力一直没有恢复,你能让我尽可能的靠近元首。”在前往会议室的通道里,施陶芬贝格轻声对带着的上校说道。“我尽量!”上校点了点头。 在施陶芬贝格到达会议室时,会议已经开始了几分钟。在他进入作战地图室后,发现这里的人和外面的人一样,都是在议论着中俄联军的进攻。在上校的指导下,施陶芬贝格他一边低声道歉一边挤过去到他的位子上坐下,在他左边的是克莱勃斯提和希特勒,右边是布兰特上校,另一位与会人员,瓦尔特.瓦尔利蒙特将军他们的也都注意到了他的到来,他的形象实现在是太过于特殊了。 “元首,您还记得的施陶芬贝格上校吗?”看到施陶芬贝格后,克莱勃斯提连忙向元首询问道,作为本土军的参谋长,在柏林防御时克莱勃斯曾和他有过数面之缘,他的形象总是让人过目不忘。一直趴在地图桌前的希特勒回头过来,朝着施陶芬贝格看去,他的脸色苍白,满面尽是老态,他的眼睛无神的盯着施陶芬贝格,轻轻的点点头,他记得这个上校。 在希特勒的视线投向自己时,施陶芬贝格就站在那里,一只眼睛上还蒙着一块黑眼罩,一只胳膊没了,袖子空荡荡的。他个子高高的,站得笔直,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希特勒,所有一切都显示着他是一个很自信的人,一副典型的总参谋部军官形象。 就在这时,“嗵”的一声,作战地图室的防爆门,突然被人关上了,听着防爆门关上的声音,施陶芬贝格的脸色一变,只是一瞬间的变化,旋即他的表情恢复了平静,甚至于有些窃取。 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多次行动之所以失败,原因非常简单,希特勒像是觉察到什么一般,元首警卫队甚至精心设计了一个安保系统,不论职位高低,所有人员在进入首相府地堡时都必须经过严格检查。任何人进入地堡都要搜查武器,外套和随身武器都要上交,手提箱必须经过三个党卫军岗哨的检查才能带入希特勒的会议室。 尽管他们想方设法冒着极大的风险把炸药送进了地堡中,但是每个人在进入地堡之后,所有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根本没有机会取得炸药。也正因如此,在和中国人取得勾通之后,才会寻求中国人的帮助,而中国人提供的这个“炸弹手提箱”,已经三次躲过了安全检查。但是最大的不足就是,手提包炸弹只有1.35公斤高能炸药,威力着实在非常有限,而现在地堡的防爆门却关上了。 施陶芬贝格扫视了一眼这间只有不到十三个平方的作战地图,军事常识告诉他,这些炸弹足够摧毁这里的一切。“中国人的战线过长,因此,我们能够打赢决定性的柏林战役!”这时站在地图桌前的希特勒突然神秘地说道,一直观察着他的施陶芬贝格甚至看到他那张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接着希特勒用他那有些沙哑的声音,缓缓道出了苦思冥想的有些奇特的拯救柏林的战略。 “从现在起,所有的防御部队向首都撤退,建立一个牢固的抵抗中心,这样的话,中俄两国的部队必然会追踪而来。这样,其余德国部队便能摆脱俄国人的压力,并且能从背后进攻切断他们的退路,荷兰和比利时的成功证明,没有了后勤,中俄两国的军队什么都不是!他们之所以提前进攻柏林,就是为了……” 希特勒稍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味着什么。“围魏救赵!”非常难得的他引用了一句中国的成语。“至于我本人,我将继续留在柏林里,以激励柏林守卫者的勇气。”怀视着视惊呆的众人,希特勒那张脸上挤出了一些笑容起来。 “铃!”作战地图室外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会议室!”门外的上士接过电话,听着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他朝着作战地图室紧闭的防爆门看了一眼。“很抱歉,长官,现在会议室的门已经关上了,元首交待过,在会议结束前,是禁止任何人离开的!”拿着电话的伊里奇.菲尔格贝尔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脸色一变,会议室的门关上了!那么施陶芬贝格呢,他、他出来了吗? “就像莫斯科一样!”希特勒抬起头环视着众人,“当年朱加什维利留在了那里,激励着莫斯科守卫者的勇气!现在我必须要做同样的事情!”“元首,我认为,既便是执行您的这个方案,你也必须要离开柏林!否则在柏林陷入包围之后,我们很难保证还有突围的机会!”面对克莱勃斯的反驳,希特勒沉默不语。 “如果突围成功,又会发生什么事呢?”希特勒反问了一句。“我们将从一个包围圈逃往另一个包围圈,难道我,一个元首就睡在旷野,睡在一个农庄里或随便什么地方,在那里等死吗?或者被一群小人出卖是吗?就像朱加什维利一样!他是离开了,但最终还是被送上了绞架!不,与其那样,我宁可留在总理府,宁可以在柏林,不断的发表广播演说,以激励柏林守卫者的勇气。” “元首,这是不现实的!”魏德林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道:“我们即没有足够的军队,更没有足够的武器,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坚守柏林!”“是的元首,为了德国,你必须要在中国人对柏林形成合围之前,离开这里!”“柏林不可能变成莫斯科!”“即使是莫斯科也被占领了!” 反对声响了起来,他们的反对声让希特勒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仿佛是痛不欲生,他的左臂迟钝地垂着。在听到莫斯科被占领的时候,他突然想到那份通过瑞士大使得到的朱加什维利被处死的电影胶片,在看到朱加什维利喊着“苏维埃万岁”被绞死时,他甚至为之高兴过,但是现在听着他们让他离开时,他的脑海里不由的浮现那一幕来,他甚至于看到了,自己被送上绞架的那一刻。 在这一瞬间,他似乎确定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推测,在他身边的人都是叛徒、骗子。他们太渺小,太可怜了,不能理解他的伟大的抱负。他们腐化、怯懦,害了他,今天他们都抛弃了自己,他们为什么让他离开柏林,或许是为了和中国人谈和,然后把自己送上绞架结束这场战争,难道不是这样吗? 朱加什维利犯下了什么错?最大的错误或许就是离开了莫斯科。想到这里,他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微张着嘴,慢慢地直起身子,用他那双死眼盯着前方。这比他狂怒的时候更使人胆战心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谁也不知道这样挨过了多长时间。最后,元首脸上慢慢泛起了血色。他神经质地痉挛了一下。 “元帅,我可以告诉你,现在我们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留在这里,战斗到最后一人!”说到这,希特勒突然扭过头去,看着那个一直站在那里,只言不语似在思考着的施陶芬贝格,他喜欢这些爱思考的军官。“你觉得的呢?上校!” 希特勒的问题,让一直计算着时间的施陶芬贝格一愣,在犹豫片刻后,他迎着希特勒的目光,直视着他。“元首,作为帝国的士兵,我们神圣的职责就是要利用一切可能性,直至最终。”施陶芬贝格让希特勒非常满意,他的回答正百自己所需要的。他的眼睛马上开始闪光了,他令人难以置信地又有了希望,并开始作决定了。 “这是今后我们成功的唯一机会,我们一定要抓住这机会,我现要命令所有的部队立即向柏林靠拢,我们必要要在这里打一场决定性的柏林保卫战。”“九年来,我从来违抗你的命令。”凯特尔随声附和着。“但是,这个命令,我拒绝执行。”他提醒眼前一意孤行的元首。 “这个命令根本就没有一丝现实的可能性!如果,您真要执行这个命令的话,那么作为一个战士,我建议你立即离开柏林。”希特勒摇摇头,呼吸急促起来,紧张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为什么希望我离开柏林!”“没有一个士兵会为帝国元帅而战。”一位将军说道。 “不,可以这么说,如果要进行谈判的话,帝国元帅会比我更管用,不是吗?至于我,如是果的我选择离开柏林的话,也许就像像朱加什维利一样被人出卖。我不能落在敌人手中,我一定会在最后一刻自杀,这就是我最后的、不能改变的决定,你们都明白的。所以”环视着众人,希特勒的脸上露出了丝冷笑,在他冷笑的时候,施陶芬贝格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表,还差一分钟,“你们希望我离开这里不是吗?” 会议室内的元帅和将军们都被希特勒的话惊呆了,同样的也感觉到一丝恐惧,他是在怀疑所有人都背叛了他吗?“够了!”施陶芬贝格突然喝吼,让会议室里的一静,包括正处于愤怒中的希特勒在内的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谁都没有必要离开这里!”施陶芬贝格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因为谁也离不开!”声音一落,墙上的钟表秒针一动…… 第三百六十五章 墙倒众人推! “大约在12点12分,爆炸发生了,整个地堡在那一瞬间似天动地摇一般,爆炸之后,震荡和爆炸的中心,会议室的防爆门依然紧闭着……”在俯临贝希特斯加登的上萨尔斯堡别墅里,身为帝国副元首、元首的第一继承人的戈林已经从另外一条渠道,通过这个渠道,他源源不断的得到了许多关于柏林的消息,尤其的关于希特勒的消息。 当天上午,接到一份电报后,有些惶恐不定的戈林告诉他的看门仆人约瑟夫.齐希斯基,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鲍曼发来一封密电,说元首最近已经变得歇斯底里,他请求自己行使指挥权。对于电报上的内容,戈林半信半疑,毕竟对于那个元首,他实在太了解了,他会歇斯底里,但是很快就会变得正常起来。该怎么办呢?立刻行动,还是等待? 到将近中午时,科勒尔才到达上萨尔斯堡。拂晓前,科勒尔及其参谋部全体人员分乘15架容克-52式飞机,悄然飞向慕尼黑,然后便来到萨尔斯堡,之所以来这里,是昨天夜里的参谋部同希特勒发生的争执,直接导致了希特勒让参谋部离开柏林,美其名曰是保护参谋部,实际上却是赶参谋部滚蛋,所以他才会来到这里。 他走进戈林那所舒适但并不显眼的别墅,激动地向帝国元帅和纳粹党官员菲利普.布勒述说希特勒发作的消息。戈林当然心中有数,所以不太激动,这倒使科勒尔感到意外。“元首还活着吗?他是否指定鲍曼为继承人?”这才是戈林最关心的问题。 科勒尔看了下戈林,隐约猜出他的这种的平静,或许是因为他早已经知道了柏林的一切。“元帅,在我离开柏林时,元首还健在,现在中俄联军只是抵达柏林外围,城市对外的联络依然正常,但是我相信,这一切会在未来一周内结束,而这座城市大概可以坚守一周。”“不管怎样,”科勒尔看着戈林最后补充了一句,“你现在应该采取行动,元帅!” “是的,元帅!”一旁的布勒表示同意,可是戈林仍然犹豫不决。希特勒怎么没有任命鲍曼为继承人?戈林依然在心下寻思着。他的死对头鲍曼打来过一封密电,那可能是引他上钩,诱骗他非法接管政权。“如果我照办,他会说我是叛徒。如果我不行动,他可以指控我在最严重的时刻溜之大吉。” 他召来了鲍曼的私人助手,这个人正好在附近,同时还召见了上萨尔斯堡党卫队司令,又派人去找汉斯.拉默斯部长。他是帝国总理府主任,法律专家。希特勒一九四一年签发的二份指定元首继承人的正式文件的保管人。这些文件规定,在元首暂时或永远不能担任自己职务的时候,指定戈林为希特勒的代表。如果元首逝世,指定戈林为接替人。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戈林希望知道,根据柏林的军事形势,他可不可以接管政权,总之,在希特勒昨夜歇斯底里的拒绝离开柏林,要与柏林共存亡之后,就已陷入重围,甚于很快就会死去,也许是一个星期,也许是两个星期,总之很快。而且戈林心里同样明白,他对希特勒的影响逐渐缩小,而鲍曼的影响则日益扩大。 “1941年后,元首是否下达过其他指示,取消了他的接替资格?”“没有。”拉默斯如实的回答道。“假如元首下达了其他指令,我肯定会知道。”尽管他不时地得到一些其它消息,但同样的知道那些文件没有被取消。“所以这项法令具有法律效力,不需要再次颁布。”“元帅,你可以致电给元首,问他是否允许您作他的代表” 一旁有人提出了建议,周围的人也大都赞成这个意见,戈林开始草拟电文,出于对希特勒的了解,戈林先分析了战场形势,然后又将希特勒吹捧一番,什么弥撒亚之类的称赞之词全都用上了,他知道自己的这封电报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希特勒视为叛变,所以才会如此的谨慎。 科勒尔见戈林越写越长,急忙拦住了他。“元帅,中国人对柏林实施着间隔干扰,所以柏林没有时间抄收这么长的电报。”“对,确实如此,”停住笔的戈林点点头。“你另写一份。”科勒尔和布劳希奇每人起草了一份电报,戈林选中了布劳希奇的电报。 “元首,鉴于你决定留在柏林,你是否希望我根据1941年6月29日颁布的法令,接管帝国的指挥权?”仔细的把电报重读了一遍后,戈林又拿起笔添了一句,“……拥有处理国内外事务的全权。”之所以添这句话的原因,是只要得到了希特勒的许可,戈林便可以和盟国或中俄举行和谈。 在内心里,他更倾向于英美盟国,毕竟那些人都是欧洲人,谁知道中俄会不会像绞死朱加什维利一样绞死自己。在修改了这一句后,戈林还有些不放心。“假如他不答复我怎么办?我们应该定个时限,我可以得到答复的时限。”“我认为应该给元首八小时的时间!” 点点头戈林算是同意了科勒尔的意见,同时在在电报上写道:“如果到21点,我还没有得到答复,我将由此得出结论,你失去了行动自由。我将认为你的法令规定仍然具有法律效力。我将为我国人民和德国的利益采取行动。” 他收住笔,停顿了一会,又匆忙加了一句。你“应该理解我在这最困难的时刻对你的感情,我无法用语言表达它。愿上帝保佑你,尽快地帮助你。你忠实的赫尔曼.戈林。”写完这封电报后,戈林吃力地站起身,冷汗甚至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太可怕了。”擦了一下额上的汗,戈林让自己放松一些,“今晚八点,如果没有答复,我必须立刻行动,发表告武装部队书,告人民书等一系列文件,希特勒的行动准则日益明确,而我将马上停止战争。” 上午天色将明,几辆小汽车朝着汉兰克福南南的奥芬巴赫驶去,在市内一座公园旁边的一幢小房前停下。希姆莱和舍伦贝格下车走了进去,身后跟随着几名党卫队军官。这里是瑞典的领事馆,希姆莱一行是来会见贝尔纳多特的。 贝尔纳多特把他们引进一间点着蜡烛的小房间,谈话刚开始,外面就传来了空袭警报,这是美英轰炸机的轰炸,相比于中国人的有限轰炸,英美轰炸机部队对德国实施的全面的、近乎毁灭性的轰炸。 “全国领袖先生,请问您是否愿意同其他人一起钻防空洞。”听着窗外传来的防空警报,贝尔纳多特礼貌的询问着眼前的客人。希姆莱依然还是老样子,不能当机立断。“只是普通的地窖而已!”看到希姆莱神色中的犹豫不决,贝尔纳多特解释道。 希姆莱又迟疑了一会,还是走了进去。希姆莱在地窖里不停地向每个人提出问题,好象是在收集每个人的意见。而一旁的贝尔纳多特发现,他的神色疲惫不堪。强打着精神装出一副镇静的样子。十几分钟后,防空警报解除了,他们再次回到小屋里。有人端来了饮料,希姆莱只想喝汽水。 “我想通了,你以前说的很对。”喝了一口汽水后,希姆莱出乎意料地说道。“战争应该结束。”他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承认德国战败了,元首……也不能再拯救这一切,或许很快,他就会履行他的诺言,我对他发过的誓言再不能约束我了。” 因为窗帘上挂着厚厚的地毯的原因,屋子里点着蜡烛,在两支摇曳着的烛光映照下,希姆莱的表情越发显得鬼鬼祟祟,犹疑不定。“现在战争能不能结束,唯一的问题就是要看盟国怎样对待德国了,如果他们要把德国人民全部消灭的话,希特勒就将成为英雄和烈士。” “在目前情况下!”他喝了一小口汽水说,“我完全有权决定,为了使德国的大部分领土免遭中俄两国的侵略,我希望在西线投降……但在东线决不投降。我过去是,将来永远是亚洲入侵者不共戴天的敌人。”有些激动的说完这句话后,希姆莱直视着眼前的贝尔纳多特。 “不知道伯爵是否愿意把这个建议转告瑞典外交部,让它再转告西方各国。”内心里贝尔纳多特不喜欢这个主意,“全国领袖先生,如果东线不停战,德国不可能同意与盟国单独媾和,而且现在,真正打到德国的是中俄两国,而不是美英两国。” “我知道这是极其困难的!”希姆莱点着头,“但另一方面,我想使几百万德国人免遭东方入侵者的奴役。”“我个人同意向瑞典政府转达投降的要求!”贝尔纳多特知道自己无法拒绝这个请求,而在另一方面,他知道,只有英美与中俄双方间的矛盾才有可能确保瑞典未来的独立。 “但是,全国领袖先生,如果你的这个建议遭到了拒绝,您又有何打算。”“这样的话,我将担任东线指挥,在东线战死。”这一次希姆莱倒没有任何犹豫不决,语气显得颇为坚定。“我希望会见艾森豪威尔,希望立刻投降。” 说出这句话后,他又突然压低了声音,“作为上流社会的人物,我应该向艾森豪威尔伸出手吗?”临走时,希姆莱回过去头去,看着贝尔纳多特。“伯爵先生,这恐怕是我这一生中员痛苦的一天了,今天之后,我将立刻赶往东线。” 说完这一句话后,未待贝尔纳多特再说些什么,他便快步走上汽车,坐在方向盘前。发动汽车,冲过一道篱笆,一头撞进环绕房屋四周的一道铁丝网。在场的瑞典人和德国人七手八脚地把汽车拖了出来,希姆莱摇摇晃晃走下车,稍做检查后,才坐另一辆车离开了领事馆。 “先生们,知道吗?”贝尔纳多特转过头对领事馆的几名随员露出了一个笑脸,“这是目前局势的最好的写照。” 轰……伴着一声闷响,整个地堡瞬间天动地摇似晃荡了一下,听着从走廊里传出的爆炸声,乱成一团的候见室里的冯.黑夫藤死死的咬着嘴唇,此时警报还未响起来,在短暂的惊异中,他转身快步离开了候见室。在他跑到楼梯处时,听到了警报响起的首相府地堡内乱成了一团. 提着枪的元首警卫队的党卫军提着突击步枪在走道里窜着跑着,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内部警报响起的第一时间,进入自己的岗位或朝着元首所在的位置跑去。在爆炸的同一时间,一直站在对外联络通讯室门外的伊里奇?菲尔格贝尔只觉心头一颤,通讯室内的乱轰轰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惊讶的想朝外走去。 “回到自己的岗位!”一转身,伊里奇?菲尔格贝尔大喊一声,原本想走出去的女兵们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坐到自己的位置前,伊里奇.菲尔格贝尔快速接通话线,拿起了电话,“立即接奥布里奇将军,接奥布里奇将军!”尽管紧张,但他的声音依然显得很是镇定,“说有紧急情况!” “铃……”德国后备军司令部司令办公室内,奥布里奇坐在桌前紧张的等待着,而他的副官法尔蒂斯则在他的旁边,他们偶尔的看一下钟表,每一个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里,房间中静的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到。就在这时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这里是奥布里奇将军的办公室!”接过电话的法尔蒂斯冷静的说道。“是奥布里奇将军吗?”话筒里传来的警报声让他朝着奥布里奇将军点了点头,然后他听到了一句话,一句期待以久的声音,“中断他!中断他!”冲着话筒厉声喝喊着,同时挂上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的命令,让伊里奇.菲尔格贝尔一愣,在电话挂断时,他愣了不到一秒,看着周围士兵,下达了命令。“中断所有通讯!”“长官?”交换台前的女兵们一愣,诧异的看着长官,长官为什么要切断所有通讯?“照做!”伊里奇.菲尔格贝尔大吼了一声。 原本质疑命令的女兵纷纷拔断的电话的插头,每一个交换台上都有数十个插头,这些经过严格训练的女兵们,双手拔断接头的速度很快,只不过数十秒的功夫,总理府地堡的对外通讯便被中断了。 而与此同时时,会议室厚达近三十厘米的被军官们打开了,硝烟味和浓浓的血腥味涌了出来,冲进会议室的军官和党卫军警卫们,尽管烟雾遮挡了视线,但是军官们嗅着的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还是暗叫不秒。 尤其是在防爆门被打开后,他们甚至听不到与会者的呻吟声或喘息声,烟尘很快便散去了一些,这时他们终于隐约可以看清了房间里情况,地析上布满了烧焦的文件、木头碎片和血肉碎片,甚至于连墙壁上挂上血肉还有数截肠子,整个的会议室内到处都是血。 “元首在这里!”突然一个军官大声喊了一句。此时希特勒整个人靠着墙壁,正在那里苟延残喘,他的两条腿被炸飞了,完全躺在一片血泊中,他的肠子都流了出来同,冲进会议室内的医生,跑到他的身边,同样被他的模样吓到了,他偶尔还有些呼吸,但看着他的伤势,医生知道,既便是是坚不可摧的、不朽的元首,也不可能撑过这一关。 “快!担架!”“快把担架抬过来!”“他说什么!”坐在椅上的奥布里奇将军微伸脖子,盯着法尔蒂斯紧张的问道。“他不确定!”声音显得有些失落,伊里奇.菲尔格贝尔并没有亲眼看到爆炸,只是听到了爆炸声。“快!快点打回去啊!他还有可能活着。”低着头的法尔蒂斯说道。 “将军,现在上校已经引爆了炸药,进行下一步吧!而且现在通讯全部中断了!”拨通电话后,听着电话里的盲音,法尔蒂斯又打了一遍,过了一会,他冲着奥布里奇将军摇摇头。“将军,施陶芬贝格上校说的很清楚,他负责引爆炸弹,我们负责夺下柏林!” “你知道的,我同样希望他能够成功!”“那就告诉他们,希特勒已经死了!”在直视着将军时,他双手扶着办公桌。“就现在,长官,你必须要下达命令,发动政变,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我不会这么做,除非贝尔将军确认此事,你现在给他打电话!” 就在两人争论时,办公室内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看着那部电话,无论是奥布里奇或是法尔蒂斯都是同时一愣。这个时候会是谁打来的电话?难道是,法尔蒂斯连忙冲过去一把抓起电话。“这里是奥布里奇将军的办公室!” 第三百六十六章 军变与结束 在长达几分钟的时间内,奥布里奇的办公室内,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法尔蒂斯吸了口烟,然后抬头朝着墙上挂着的希特勒画像看去,画像中希特勒眼神依然显得那么冷酷而犀利。这双眼睛的主人死了!已经得到冯.黑夫藤的确认,炸弹在地堡会议室内爆炸了,会议室的防爆门紧闭着,不可能有人会活下来,包括施陶芬贝格也是如此,他实现了自己的承诺。 “他已经死,毫无疑问!”尽管如此,奥布里奇将军还是没能下定决定,他希望得到贝克和皇室确认之后,再发动军变控制柏林,但是到那时,一切还来得急吗?法尔蒂斯扭头看着一旁的打字机,将手中的烟蒂狠狠的拧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走到打字前,上纸后,便开始敲击起了下达给国内军的命令。 电传收发机达挞声在房间中回荡着,身着白色电讯员制服的女兵举起手后,一个军官走到她的身边,看了一下电报,脸上随之一变,这份电报是戈林发出的,电报的内容竟然是要求代替元首履行领导德国的职责,这无疑是政变。“长官!”女兵不无惊诧的看着长官。脸色急变的军官点了点头,把电报纸递还给女兵,“发出去吧!我们的职责就是传递!” 几分钟后,随着一份后备军司令部命令到达,柏林后备军各座军营中,集合警报响起,营房内的士兵匆匆忙忙的穿上军装,拿起武器向外冲去。伴着急促的军靴声冲到集合操场的士兵纷纷列队,等待着长官的到来。而军官同样站在那里等待着进一步命令的到达,静静的等待着命令。他接到的命令是集合部队,准备执行“瓦尔基里”计划,“瓦尔基里”的国家紧急动员计划以便在国内发生动乱时发挥作用。 “瓦尔基里”行动计划,最初制定于1943年,旨在应对国内发生诸如外国劳工叛乱、党卫军反叛及敌方空降兵降落之类的动乱。这一计划须经希特勒同意后下达各军区,就本土军、训练部队、兵营里的军队、后备军等不同的军事力量如何联合组成战斗队,以保卫德国重要据点的安全做出指示。这一计划随时待命如有需要待柏林最高统帅部发出约定信号后,即刻启动。 尽管随着德国本土遭到中俄联军的进攻,德军战斗序列已经被彻底打乱,但是这个计划 仍然执行着,本土军、训练部队、兵营里的军队、后备军等不同的军事力量未在前线的部队,依旧随时准备执行这一命令。只不过除了一个群体外,所有人都不知道”瓦尔基里”计划。 由施陶芬贝格起草的非官方的瓦尔基里计划却与之截然不同。它以成功暗杀希特勒为导火索,促使对希特勒尽忠职守的德国国防军夺取德意志第三帝国的统治权,用效忠希特勒的军队控制柏林以及德国每一座大城市,并逮捕所有的纳粹核心成员。 伴着电传机的的响声,一条纸带渐渐的输出了,“我是奥布里奇将军,隶属德国后备军,元首已经死了,一些官员试图发动政变。”女兵的表情急变,她看着电报纸上的内容脸上甚至露出的即将哭泣的表情。她举起手,接着又有人举起了手,过一会,整个电传室内的所有人都举起了手来,军官看着电报纸,脸上同样是一副惊恐不已的神情。 这时负责电传室的的军官同样发现了外面的异样,他走出自己的办小公室,从一部收发机上撕下电报,待看清电报内容后,脸上同样也是一惊,而电传室内已经响起了一片哭声,女兵们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了。“传达命令!发出去!”军官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哭泣声中伴着急促的电传收发机的达迭声,电波从这个房间里传遍了德国。 骑着摩托车的通讯兵驶进后备军军营,看到通讯兵的到来,等待多时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军官在他刚一下车行礼时,便一把夺过了装着命令的公文袋,撕开公文袋。抖开命令看了下去,脸上的不耐烦消失了,只剩下了惊讶和不可思议。在抬起头,看着列队的士兵时,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心跳也发生了些许变化。他慢慢的把命令收起。 “所有人。立正!”“咚!”上千人的靴根轻击声,在楼宇间的集结场地上响了起来。“元首!”军官的声音虽然响亮,但是却有些轻颤,“我们的元首,阿道夫.希特勒!”说话时,他不时朝左右还视着,同时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死了!” 对于德国军队的来说,百年来,最为人所称道的或许就是他的忠诚,而在这一天,即便是接到的瓦尔基里行动命令的军队,对命令中的要求控制政府机构、交通枢纽通讯中心、逮捕纳粹党高官以及其它种种“荒诞”的命令产生了些许疑虑,但仍然忠诚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执行瓦尔基里计划。 在计划刚一展开,党卫军、本土军、训练兵便乘卡车或步行控制政府机构,城市内的街道被放置了铁丝网等障碍物,德国军队的效率在这一时刻充分显现了出来,身着黑衣的纳粹高官在家中或办公室内被逮捕,所有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的按照计划进行着。 在后备军司令部内,参谋人员不断的在柏林地图和德国地图上标注着各个符号,一座座的城市被接连不断的画上圈,那是服从瓦尔基里命令的城市,在柏林地图上小一个个显要的政府机构被控制。 贝克、奥里布奇等人不断的通过电话下达了一些行动命令,同时不断打电话连哄带骗的争取更多的支持者。他们都知道,在控制柏林之前,皇室已经明确表示,绝不会主动站起来响应政变,对于皇室而言,他们希望的是在一切已经定局后,发表声明支持军变,进而实现平稳的政权过渡。 对于皇室而言,没有什么比安全更重要,在过去的十几年间,面对希特勒的暴行,即便是皇室也只能选择沉默,现在,或许他们中的一些人加入了政变,但是,至少在军变者证明自己已经取得成功之前,他们绝不会给予任何支持。 与此同时,相隔不远,戈培尔的宣传部正逐渐成为忠于希特勒的要塞。尽管被服从瓦尔基里行动命令的军队包围着,但是宣传部内的武装人员。却关闭了大厦,阻挡了服从瓦尔基里命令的党卫军部队的进入。 戈培尔还是给所有的人都打电话,试图弄清总理府地堡内希特勒会议室爆炸的真相,了解柏林所发生的一切。他尝试过给地堡打电话,但是那里的联络已经被切断了。他甚至尝试派人前往总理府,但是通往总理府的路上到处都是部队。 “你知道地堡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每打通一个电话,戈培尔都会如此询问,得到的答案是各种各样的,有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甚至还询问戈培尔知不知道,有的人说地堡内被人按放了炸弹,是因为一些人想要发动政变。 “可能是戈林派人刺杀了元首,他试图发动一场政变。”终于在又打通一个电话后,戈培尔从炮曼那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什么?是戈林!”对于戈林那头猪,戈培尔从来就没有一丝好感,在他看来,由于戈林的软弱无能和只顾自己的安逸,他犯下的罪恶是让近百万德国平民死于轰炸之中,可惜元首从来不听他的警告。而现在他竟然试图发动政变,刺杀元首!这怎么可能? “毫无疑问的,我这里掌握到一份他发给元首的电报。”毫无疑问他的电报根本就是谋反,他试图逼迫元首把所有的权力交给他,在今天晚上九点之前!否则他就要发表靠全国人民书,接管权力!”听着电话,戈培尔被鲍曼提到了电报内容惊呆了,是戈林!毫无疑问的一定是他干的!下意识的他相信,无论地堡内发生了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干的! “那么军队为什么包围了宣传部?”透过窗帘,看着窗外广场上正等待着进一步命令的党卫军,戈培尔问到电话另一头的鲍曼,即便是聪明如戈培尔,他也糊涂了,难道说戈林那头蠢猪可以手脚通天的指挥党卫军发动军事政变吗?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肯定不是戈林的行动,那头猪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对于鲍曼的话。戈培尔不会怀疑,戈林没有这个能力,但除了戈林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地堡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给那里打电话,但是却打不通,我和元首失去了联系。”在这个时候,戈培尔并没有隐瞒自己与地堡失去了联系。 “我也无法和那里联系上,军队控制了通过总理府的道路,不过,”鲍曼突然压低了声音,“地堡的确发生了爆炸!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元首,元首也许,真的死了!死在戈林那头猪的手里。”“元首死了!” 不祥感在戈培尔的心间弥漫着,在他无数次朝总理府打电话无法接通时,他就隐约猜测元首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这里不是其它地方,是柏林,元首就在柏林,如果真的发生爆炸,元首并未遭受意外,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和外界取得联系,以防止利野心家利用机会,但那里的偏偏没有任何消息。 戈培尔整个人在这一瞬间垮了下来,作为元首的信徒,如果元首死的话,戈林的政变成功的话,他一定会自杀。拉开抽屉,看着抽屉中的手枪戈培尔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在内心里他希望元首没死,可却又不敢确定。 “这究竟是戈林的政变,还是……”在内心思索时,戈培尔清醒了过来,他的第一反应是叫来了自己的秘书。“你立即出去,告诉包围宣传部大楼的指挥官,我要见他,现在!” 站在宣传部前前广场的奥托.雷默少校有些焦急的等待着命令,他的部队也遵照在本德勒大街后备军司令部的命令包围了这里。他是一位忠诚的纳粹党员,他得到的消息是希特勒死了,党卫军正在策划一起政变,而他的任务就是包围宣传部机关,逮捕包括戈培尔在内的一些重要纳粹分子。 而现在宣传部的大门紧闭着,大楼内的武装人员与自己的部队对峙。在没有接到进一步命令之前,他不会采取任何行动,当然除非有进一步的命令。“长官,部长希望立即见到您。” “奥托.雷默少校,在逮捕我之前,我希望你能如实的告诉我,你们究竟站在那一边。”宽敞的办公室内,戈培尔直视着眼前的党卫军少校,他知道或许正是因为他是党卫军的原因,才没有对大楼发起强攻。“部长阁下,元首死了!”奥托.雷默少校吐出这句话时,嗓间底沉而伤感。 “一些高级官员和党卫军正在策划一场政变,根据瓦里基尔命令,我的部队负责的包围政府机关,逮捕包括你在内的一些党内同志!”“你确定元首已经死了吗?”这位宣传部长很冷静地反问道,这才是他最希望了解的。奥托.雷默少校点点头,他相信这是真的。“那么你们的命令是从什么地方下达的!”“后备军司令部!”奥托.雷默并没有的瞒什么。 看着眼前的少校,戈培尔在心里思索着,无论是后备军或是陆军,对戈林从没有一丝好感,他们绝不可能卷进这场政变,或许这是阻止戈林政变的行动之一。几分钟后,戈培尔被几名党卫军士兵押上了一辆单独的囚车,到傍晚时分,柏林已经尽为本德勒大街后备军司令部所控制,在他们控制柏林后,一份电报从柏林发出。 “希特勒死了!”猛的听到这个消息,尽管亲自批准了这个计划,但这时司马,还是忍不住一惊。“希特勒死了!是的,老板。”石磊点头时又重复了一遍。“德国时间5月13日下午12时45分,爆炸中受重伤的希特勒,并没有挺过去,他已经死了!”这一次,他说的比先前的汇报更详细一些。 “消息可靠吗?”“已经得到了德国方面的证实!”“那么他们发起行动了吗?”“老板,在五个小时前,包括柏林、慕尼黑、法兰克福、科隆在内的几乎每一座大城市,根据瓦尔基里计划,本土军、咱练部队、兵营里的军队、后备军等各种武装组成的联合部队,已经按照计划,控制了各个政府机构、纳粹党分支机构、党卫军高层以及交通、通讯中心!可以肯定的说,他们已经控制了半个国家!” “那么前线的德国军队呢?”听到反叛者已经控制德国后小司马才问起另一个最关心的问题,军队,军队的反应非常重要。“仍在观望!”“观望?”“是的,老板,前线的将领仍然在等待官方的消息证明希特勒的死亡,另一方面,他们或许是在期待着皇室的表态,现在党卫军已经被瓦解,希特勒如果死亡的话,为保证政府的秩序和连续性,他们在等待着皇室!” “皇室很快就会表态不是吗?”“是的!根据我们的消息,皇室已经走出了软禁,将很快返回柏林,我们的联络员转达了皇帝的希望,他希望我们能兑现谋得体面和平的诺言,以期能挽救德国一些脸面。”“这不是我们最初答应的吗?看来,要不了多长时间,欧洲的战争就可以停止了!” “昨天,国防军已经在法国恢复了进攻,英美也恢复了进攻,他们是想和我们抢巴黎啊!”说到这司马无奈的笑了一下。英美盟军对巴黎的见死不救,贝当的愤怒而无能为力,巴黎这座西方都市中心的毁灭,成功的丑化了英美盟国,再加上之前海难,现在英美的声誉可谓是遭受了前所未的重创,已经解放的西欧各国迫于现实已经倒向了中国。 但唯一的遗憾就是,自己想在香谢丽舍大道上阅兵的愿望怕是不能实现了,现在的巴黎已经完全被炮火和炸药破坏了,甚至相比柏林、华沙、巴黎的破坏更为惨重。 “先生,很快,战士们就可以回家了。”“嗯!”司马点点头,或许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数百万士兵可以回家过中秋节了。“不过,要等日本投降之后不是吗?”石磊在说话时,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一道尴尬之色,其间还夹杂着愤怒,那个人的背叛让调查局丢尽了脸面,甚至可能会陷中国海外布局于毁灭的边缘,最后调查局的脸面竟然是靠军情局来挽回。 “美国人最近对我们在九州行动反应很强烈,是时候给敲打一下他们了!”虽说语气平淡,但在说出这句话时,司马的脸上却带着些快意,是时候结束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四座 烈日下,一名国防军中尉笔直地站在陆军总院花园内,穿着笔挺的军装,热得汗流浃背。汗珠顺着这位他的脸颊和脖子滚落下来,聚积在衣服里。时值五月中旬,天气本不该这么热的,即使是在西北。 他朝着远处看去,那些国务院特勤处的特工看起来还挺凉快,或许他们早已学会了控制他们的汗腺以及其他许多东西,否则的身着正装的他们怎么可能会流不出汗来,那些人,有的站在那里纹丝不动,有的则来回走动着。 “已经决定了。”身着病号服的蔡锷静静的反问了一句,他因为身体原因住进陆军总院已经有两个星期了。“嗯!”司马点点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想来阻力很大吧!”喝口茶后,蔡锷用半猜测半肯定的语气说道。“怎么可能会没有阻力,尤其是那群科学家”。 提及那群科学家的反对,司马显得有些无奈。那群反对科学家中并不仅仅只有外裔移民,还有本国曾置身于国防科学的专家学者,他们同样反对将核武器应用的实战。历史发生了惊人的巧合,过去他们担心有朝一日,其它国家会用核武器轰炸中国,而现在他们担心的却是中国用原子弹去轰炸其它国家。 “这几天,天有点热!”坐在花园椅上的蔡锷仰头看了一眼烈日,“偶尔我在这里散步时,看着远处的摩天大楼,脑子里不时会呈现出那火红的天空和破坏了的摩天大楼的幻想。”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司马知道做出这么一个决定,对于很多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是对于蔡锷,这个职业军人也同样如此。 “那天,做出这个决定时,整整一夜,我都没办法睡着!”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司马绝不会说,自己是因为激动的而无法入睡。“在决定做出前,一些科学家提醒我!将来的一定会出现军备竞赛,核武器的军备竞赛!我同意他们的看法。” 对于会议上那些专家当时的预言,司马真不知道的用什么言语形容他们,他们猜的很准,别说是将来,就是现在,美国人也在全力以赴的搞着他们的原子弹。 “他们说,为了避免这种竞赛,必须在相互信任的基础上采取对原子军备建立国际监督的措施,如果中国突然以核武器袭击日本,对军民不加区别的一律杀伤的话,这种必要的任务就会遭到破坏。”“他们写过信给我!”蔡锷点头说道:“他们觉得,如果通过用原子弹袭击日本的办法而获得中国的军事优势,将由于丧失信义造成全世界的恐惧与帐恨,以及国内公众舆论的谴责而化为乌有。”“书生之见罢了!” “他们建议,不用原子弹轰炸日本,而把原子弹投掷在沙漠或荒岛上展示威力,请各国代表前去参观,向他们展示这种威力强大的武器,并且告诉他们,我们已经拥有这种威力强大的武器,可我们并不打算用他,如果各国和他们联合一起并同意建立有效的国际监督,那么我们将来就不使用这种武器,这样会为达成的国际协议创造最良好的气氛。” 蔡锷说的这封信是12位在核武器研制过程中功勋卓著的专家学者的联名信,他们并不仅仅在会上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同样把信寄给了司马还有蔡锷。 “不过是书生之见罢了!”司马再次用同样的言语作出了结论,当然这只是在和蔡锷谈话时才会这么说,对那些学者他还是好言宽慰,毕竟他们有功于国家。 “松坡,使用核武器是不可避免的!”司马用颇为肯定的语气的说道,“在德国和日本之间,我们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究竟是轰炸德国,还是轰炸日本!现在我们只剩下这两个敌国,但是松坡你已经听了新闻,希特勒死了,皇室已经暂时执掌了国家,我们甚至已经通过勾通,很快就会进行和谈,我们将会通过谈判结束欧洲的战争。” 蔡锷静静的听着,作为计划的参与者与实施者之一,他对其中的内幕自然有所了解。“那么也就只剩下一个敌人了!”“日本!”“是的,利用核武器轰炸日本,不仅可以促成日本的快速投降,同样的,还可以对德国形成一种威胁,现在那些德国人提出的条件是我们不可能的结束的,我们可以有保留的接受他们投降,但是绝不可能接受有条件的投降。” “记不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在提到德国时,蔡锷反问了一句,“他们中一些人并没有全面考虑我们提出的无条件投降原则带来的结果。他们从来没有放弃寻找体面和平的希望,以期能挽救德国一些脸面,包括刺杀的策划者骨子里是保守和爱国,虽然正是这些高尚的情操鼓舞着他们进行反抗,但在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他们的观点。 在不能保证政府的秩序的情况下,他们不会发动投降,他们事实在进行不可能完成的事业。他们只是想如同外科切除手术一样把身处元首位置上的希特勒除掉,而不引起政治和军事上更大范围的崩溃。与此同时,他们还期望可以保住希特勒取得的成果。” 司马点头笑了起来,“作为军官,那些人或许是称职的职业军官,但却不是做刺客的材料,计划了好几年,结果还是笨手笨脚的,知道吗?他们的行动几乎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笨!幼稚!都不能够形容他们的愚蠢。 他们甚至没在第一时间占领电台,甚至对最重要的宣传部,他们也只是派兵把守在我门口,让戈培尔随便走动并给打电话!他们竟然连他电话线都没有掐断。如果不是因为希特勒真的死了,他们就是那么多的王牌,最后还是会把事情搞砸。” 说到这里,司马颇为感叹的摇着头,尽管中调局给了他们一份几乎等于“政变速成手册”的资料,但是他们还是按部就班的之所以想当然的进行自己的政变,如果不是恰好地堡会议关上了防爆门,使得炸弹威力得以最大化,或许的结局会是另一个时空翻版。那群人,典型的一群新手。 “也不怪他们,他们都是职业军官,堂堂正正的打仗还可以,阴谋政变就差远了!”说话间蔡锷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司马。过去的几十年,全力推动国防军的军官非政治化,职业化,或许也有这种顾虑吧,职业军官数十年军旅生涯,直接会令其产生一种定性思绪,即便是发动政变,也会有很多的漏洞。 “他们这样做是为了向世界显示另一个高尚的德国民族依然存在,他们是为了德国的荣誉才犯了所谓的叛国罪,否则他们绝不会走到那一步的。”“不管怎么样!现在他们成功了!只是……”司马的眉头轻皱着,朝着前方看了一眼,花园里可以看到那些受伤的官兵正在散着布或坐在轮椅上。这场战争中国付出的代价,着实太大了,尽管自己一直试图避免惨重的代价,但是,往往事不如人愿。 “无论是皇室,或是贝克那群人又或是现在临时总理施佩尔,他们都认为,当初我们同意的接受他们有条件而体面的投降,意味着我们放弃了无条件投降的先决条件,所以,过去的几天,他们一直在和我们讨价还价,要求我们从北部撤军不说,确保德国东部边界也不说,甚至于还希望我们支持他们对洛林和阿尔萨斯的领土要求,这群人真的把有条件投降当成了保全战果了!” “他们想像上一次战争一样不是吗?通过对战时成果的保全获得体面的,而有条件的投降!”提到上一次战争,蔡锷看了眼司马,上一次战争德国之所以能够体面的退出战争,根本上与中国有着分不开的关系,这场战争爆发之前,英美之所以对中国反感,恰是因为中国在上次战争中典型的骑墙派的做法。 美国人和英国人甚至称中国是“隐藏在协约国中的同盟国”,“协约国的黄金换来的德国人用中国子弹杀死协约国的士兵”对中国的不可信任恰是从那时形成的,而司马信奉“国际信誉远不比中国利益!”。 国际信誉恰是指的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在对待债务等问题上,共和中国的信誉是有目共睹的,不论是前清的可是北方的的合法外债都给予承认,当然这必须要抛除,央行恶意换债,将银两债、外汇债转成华元债,然后利用货币贬值政策压缩外债。 “上次是上次,上次是因为我们需要战争延长,所以要帮他们,现在我们需要尽快结束战争!”说话时司马手朝前方一指,“战争打了这么多年,我们牺牲了多少人,多少年青人伤残,代价太大了!是时候结束了!”这会司马的脸上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 “只要我们炸了日本,谈判桌上的主动权就在我们的手中了,到那时无论他们是否愿意都必须面对一个事实,要么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用原子弹把德国夷为平地,要么就接受我们的建议,接受无条件投降。” 杀鸡给猴看!实际上在司马下定决心要炸日本的时候,蔡锷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一定要杀鸡的话,毫无疑问,他要杀的肯定是日本的,司马骨子里反日、仇日,至于究竟为何这般仇日,没人知道,一些三流小家更是曾用多种缘由进行过解释。 “参谋部准备炸那座城市?”“不是那座,而是四座!”司马说笑着伸出了四个手指比戈了一下。“四座?”“只炸一座肯定不行,炸一座是告诉他们我们有这种武器,炸第二座是告诉世人我们的这种武器不只一件,炸第三座是告诉他们,我们的核武器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的多。至于第四座,嗯!目的差不多吧!” 谈笑自若间司马似乎不在乎毁灭四座城市会死多少人。“而且日本人就那德兴,你打的他越狠,他就越亲近你,所以要炸,我们就要彻底的一次把他们炸服!炸怕,炸到从今以后,只要见到我们就心里发凉。”语间的狠意几让蔡锷一惊,他知道司马对日本的仇视,但,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让司马竟如果仇恨这个国家。 “是那四座城市?”“东京、广岛、小仓还有京都!”看着似准备说些什么的蔡锷,司马手摆了下,“松坡兄,不要劝我,在我看来,这四座城市是必须要炸的。什么东京是日本的首都,什么京都是亚洲古代建筑精华,这些我都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就只有一个:要用核武器把这四座城市彻底的荑为平地!” “傍晚时夕阳血红,那是今天牺牲的战士用自己的鲜血染红的。明天我也将献出我的鲜血,夜里我无法合眼,眼泪不知不觉淌了下来。近来老是想起童年,辛酸难言,想起了小时候在一起念书的小伙伴,在一起玩的游戏,想起了有一年我是在仙台的爷爷奶奶身边过的。 我在想,我有生就有死,生下我来,过了一世,就得死去:这个想法今夜老是萦绕在我心头。我得承认,对伟大的领袖我已经丧失了信心。我要死了,我有生,也就有死。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呢?生下我来,又要死去,为什么呢?到底为了什么呢?究竟意义何在呢?” 坐在卡车上,翻看着从尸体中找到这本日记,庆次又把肩膀一耸。这个敌人倒很会思考,颇有诗人气质。象他这样的日本人也不在少数,但是他们那种殉身的方式却完全不象诗人,他们就会如醉如痴,一哄而起,疯疯癫癫地去集体送死。 庆次,忍不住想在日军大举反攻时的夜晚,他们嚎叫着冲了出来,然后被机枪和自动枪打倒在地上。他们倒下的时候一定还狂叫万岁,不过是那视死如归的无名人海中的一滴水。这种事谁搞得清呵?对此庆次愈想愈纳闷了,作为一个日本人,准确的来说是流亡日本人,在父母的形容中和记忆中的日本,对他来说,一切都是陌生的。 他的记忆里日本的一切都是空洞而虚无的,直到十三岁那年,得益于日本宣传部门搞的“中日友谊之旅”,他才第一次看到实实在在的日本,那时候他觉得日本真是他见过的最珍奇、最美丽的国家。什么都是那么小巧玲雕,国家的一切设施,似乎都跟十三岁孩童的个儿大小正好相称。 而最让他吃惊的是,这个国家的似乎只有那么几种颜色,男人的服装只有黑色和蓝色,至于女人,她们还穿着和服只不过颜色远没有母亲的那么艳丽,如果说对日本还有什么印象,或许就是日本的红色。庆次随手丢掉香烟,摸了摸那两撇稀疏的八字胡子,他想了自己曾经打死的一个日本女人,那个日本女人穿着蓝色的服装,好像在记忆中这叫劳动装。 尽管他当时尽管才十二岁,可就已经看出日本妇女的神情脸色和美国妇女迥然不同。现在回想起来,日本妇女的意态之间似乎总还另外带着一种异样的优思,仿佛欢乐是永远和她们无缘的,她们已经连想都不愿意再去想一想了。 无论是父亲所怀念的帝国时代,或是现在的红色日本,日本人的生活总括起来就是清、苦二字。他们什么都爱抽象,艺术搞抽象的,转的念头是抽象的,连说的话也是抽象的。繁复的礼仪,可以虚礼半日而终无一言。他们对长辈或上位者的敬畏之深,更是任何民族都无法比拟的。 然而就在两天前的夜里,正是这班常怀忧思的日本人,却纠集了一大帮,杀声震天地发起了冲锋,自取了灭亡。恍惚间,看着那些手拿竹枪被打死的男男女女,在日本人假如有一两百万庄稼汉战死在沙场上,其中大概只有十来个人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死的。这个比率,比国防军还低得太多,甚至连韩国军队都不如。 不过他们不知道也还是得送命,因为日本人愚昧,愚昧了千百年了。庆次又点上了一支烟,朝着车后座一躺,仰头朝着天空看去,天依然那么蓝。九州的战事结束了,很快就可以打到本州了吧!砰!又是一响枪响,庆次重重的到了下去,飞溅的脑浆似带走了他先前那般日本式的思绪,尽管在心里他认定自己是中国人。 枪声一响,原本平静的旷野上枪声响了起来,原本那些懒洋洋的国防军战士在第一时间跳下卡车小朝着周围进行压制性射击,几分钟后,几名日本人民军溃兵被击毙的田地中,而倒在车上的的庆次,并不知道,他是在日本投降之前,死去的最后一名国防陆军士兵。 第三百六十八章 值得纪念 东京,日本首都,日本最重要的工业城市,日本社会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心脏。京都,日本故都,也是拥有一百万人口的大型工业城市,由于别的日本城市已经遭到空袭的严重破坏,大量的人口和机器设备都往稳定的京都迁移。因此他已经为是日本战时最重要的兵工生产中心。 广岛,这里是日本的军队指挥中枢之一,第二军总区司令部所在在,日本本土只有两个军总区,第一军总区司令部在东京,由此可见广岛的重要军事地位,同时也是日本陆军最大的集结地。从中日甲午战争时期开始,参加日俄战争、吞并朝鲜,出兵山东、二次中日本战争,侵略东南亚和夏威夷的日军部队都在广岛市区的宇品港登船出发。 因此这里有规模庞大的军需品和军火仓库以及码头设施,此外城东还有铁路中转枢纽和军火制造、船舶维修等重要工业设施。新泻,濒临日本海的重要工作城市,日本最大的炼铝厂、一座大型钢铁联合企业,一座大型炼油厂和油港码头,日本最大的224兵工厂。厂区占地面积达4.75平方公里,附近还有铁路车辆厂、机械工厂和发电厂。总之,四座城市的命运,因其工业和重要的战略位置决定了他们的命运!”《命运已经注定》 六月一日,西北市下起了一场小雨,雨不大,恰洗去了城市中的浮燥与浮尘,雨停后,天空一蓝如洗,蓝得温柔纯粹,阳光明媚,蓝天蓝着白云,作为中国行政首相的西北市呈现出一派亮丽的风景。 “他们即将回家!”今天一大早,几乎所有的报纸上都刊登了总理昨天在回答记者提问时的讲话,所有人都显得很是兴奋,过去每当记者询问“国防军何时结束战争,官兵何时回到亲人”时,总理总会用“军事问题将由国防部和参谋部回答”而昨天,总理却出人意料的回答:“他们即将回家!” 对于全中国六亿五千万人而言,这是一个好消息,这意味着三千三百四十五万官兵中的绝大部分将会回来,他们的亲人很快就会回到他们的身边。父母期待着儿子的归来,儿童期待着父亲的归来,少妇们期待着他们的丈夫回来,少女们期待着她们的恋人的归来。 没有人会对总理的话产生任何质疑,如果说总理不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也不会如此这般对国民信口开河,总理从不妄言,这多年来总理的信誉,让所有人都相信,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了。为什么会结束呢?嗯!国防军已经打到距离柏林不到30公里的地方,虽说停止了推进,虽说双方未实现战线全面停火,可是很快,也许只是一个冲锋的事情,柏林就会被占领。 当然也有人说“停火是因为希特勒死了,一直对中国持以友好态度的德国皇帝很快就会鉴署停战条约”而且在另一边,联军和盟军在炸成废墟的塞纳河握手了,报纸上刊载了四国官兵握手的照片。当然同样刊载了法兰西国家军和法国国民军枪口对枪口的画面,同样的也少不了被炸成废墟的巴黎的照片。 “不还有日本嘛!”当怀疑的人用日本回应时,所有人都是一笑,日本,那个在口口声声喊着将要“举国玉碎”的国家,能够抵挡亚盟大军的进攻吗?显然不可能!一夜之间,几乎所有人都在为亲人、爱人的回归做起了准备。 这种情绪同样反应在股市上,建筑类、百货类股票当日一开盘便爆涨近15%,而军工类、重工类股票开盘下滑10%,不过总理的这番话,虽说让国民很高兴,股市很激动,但是激动的还有一群人,国防部和参谋总部同样非常激动,清晨例行发布会上,作为国防部和参谋部发言人的王天勤上校,直截了当的抨击了“总理不负责任的言论”。 不过他的话,怕是传不到一语卷起一场风暴的事主耳中,昨天夜里,司马便乘汽车去了距离西北市近六十公里一个风景怡人的山地小镇上,在一座临湖的周围树林环绕的小庄园里,休起了假来。这是战争爆发六年后,身为国务总理的司马第一次拾起自己的爱好。 湖边的草地上,一老一少两个人身影面对着面积不到2平方公里的湖泊,穿着一身户外装的头发斑白的老人眼盯着鱼浮,而一旁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双手托着下巴,同样眼巴巴的盯着鱼浮。“爷爷,爸爸真的快回来了吗?”许是无聊的缘故小男孩盯了一会后,无聊的朝周围看了眼,这个年岁的男孩是最好动的时候,像这种游戏显然不是他的喜好。 “嗯!”司马点点头,亲呢的摸了下孙子的脑袋,“怎么,子若,想你爸爸了?”“嗯!”司马子若点点头,虽说对爸爸的记忆很模糊,但怎么可能会不想呢?“八月十五,你爸爸一准会回来过中秋节!”说到这司马笑了起来,还有几个月,战争应该结束了。这场战争打了六年,是结束这一切的了。 想到这,司马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还有三十六个小时,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核打击就会开始。而在此之前,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尽情的享受天伦之乐。回想过去三十二年间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司马神情中带着丝满足,三十二年前,初踏入这个时空时,自己想到有一朝日,这个国家会发生这种剧变吗? 脚步声从后面传来了过来,走过来的是一名身将元帅军装的军官。“先生!”“公允是吗?”不需要回头,只听着声音,司马就知道走到身后的是谁,“子若,你去奶奶那吧!”“嗯!”这一次应声中带着喜意,虽说钓鱼很好玩,但那是钓上鱼的那一刻,若不是怕爷爷不高兴,子若早就不耐烦了。 “坐吧,公允!”坐在马扎上,王公亮朝着平静的湖面看了眼,未说什么。“是不是我的话,让参谋部很为难?”虽然王公亮没说什么,但司马隐约猜出他的来意,昨天自己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先生,你知道的,表面文章 有时候是该做的!”“公允,你这话可有一语双关之意啊!”司马笑了笑,眼睛依然看着鱼浮,对此参谋部肯定会有意见。 “人老了,有时候脑子也糊涂了。”听着总理的话,王公亮诧异的看着他,三十二年了,他早已不是那个在火车上向自己发出邀请的年青人了,岁月催人老,只不过先生,似乎老的更快一些。“先生,你今年才六十岁!” “是啊!六十了,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六十岁,好像到了劳工部规定的退休年龄了!” 说话时,鱼浮动了动,司马忙一扬杆,钓起了一条长不过半尺的鱼。“先生,你是不是……”回到参谋部后,王公亮多少听说一些“谣言”:一方面国会可能通过一条新修正案,而在另一方面,先生很有可能会提前辞职,至少现在多少有这个风声,总理已经多次在私下表示,很有可能在战后辞职,享天伦之乐。 “这么多年没钓鱼,技术不比过去了!”司马并没有接过王公亮的话。而是颇为无奈的把小鱼放回湖里。见总理不愿提这个问题,王公亮便把话题扯到了另一件事上,“五九大队已经作好准备了!”“嗯,还有三十八个小时是吗?”王公亮点下头,还有三十八个小时,谁知道呢?三十八个小时是最终时限,而空军的轰炸倒记时,却是根据天气情况决定的。 “现在,还有一些反对的声音!”因曾观看过一场核试验的缘故,对于核武器的威力,王公亮自然再清楚不过,当然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反对,到时杀死的可不是几万十几万人,甚至可能是百万人。 “要结束战争,不使用原子弹就非付出昂贵的代价进行入侵不可,所以必须要使!”司马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观点,然后扭头看了一眼王公亮。“日本的人,死的再多,我也不觉得的可惜,无非就是……”再次将鱼线甩入湖中,司马平静的吐出了一句话,“战争嘛,总是要死人的!” 第一枚核武器是五月二十九日在胶东半岛空军胶东基地内一座大山下方三百米处的坑道内,一座有空调设备的地下炸弹仓库内装配的。它长三点二米,直径七十六厘米,除大小不同外,外形和普通炸弹的差别并不大。但只有装配他的人,还有随五零九部队进驻基地的技术人员才知道,这枚看似不及“炸弹他爹”大小的炸弹,但是它真正的威力呢?却是炸弹他爹的十数万倍。 在炸弹仓库外,一队队武装警卫日夜看守着仓库内的四枚的炸弹,这些警卫清一色是来自空军特勤部队,除去这些精英看守仓库外,甚至于在仓库隔离带周围,十数辆陆军二十四式重型坦克也部署于要冲,炮口对外,以防发生不测。 没有知道他们在守卫什么,只是执行命令而已。别说是这些警卫,即便是距离炸弹仓库有三公里基地飞行员宿舍中的,那些即将把原子弹投到目标上空的机组成员,也不知道自己的任务。五零九大队是在极端保密的情况下进行训练的,只有他们的指挥官李方扬少将才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从五零九大队进驻胶东基地后,胶东基地便进入了前所未的戒备中,在五零九大队所在的地区围有铁丝网,还有机枪保护,即使将军也得有通行证才能入内。虽然保安措施如此严密,五零九大队好象没有什么事可干,偶尔他们也会三架一批飞往大海上空,进行例行的适应训练。 六月一日上午,天气预报表明午夜后的天气适宜起飞。前一天晚上,负责把炸弹装上飞机的空军军械专家杨幕声上校曾目睹过H-51轰炸机接连在起飞时坠毁,尽管H-51喷气式轰炸机,是中国最先进的轰炸机,但是最先进并不意味着最安全。 安全,而对威力如此庞大的炸弹,任何人都无法保证完全安全,但任务总要完成,在完成炸弹的装配后,杨幕声每天都会趴在窗边看着那座大山,尽管炸弹位于地下仓库,如果爆炸的话,对地面破坏会降至最低。但杨幕声知道,真正的危险并不是装本炸弹后,而是轰炸机飞机时。 在进驻胶东基地后,他对负责此项秘密计划的李方扬少将说过,如果装载原子弹的飞机不能安全起飞,原子爆炸可能把半个胶东妾为废墟。“我们只能祈祷老天爷保佑别发生这种事。”老天爷可以保佑一切顺顺利利吗?杨幕声难得的点燃一根香烟。 他选择的这所住房距离跑道不过只有一公里,如果真的发生意外的话,这里势必首当基冲,在瞬间被核武器夷为平地,但那样的话,或许也是一种解脱。至少死于其中,后半生不需要面对没完没了的听证会和法庭调查,当然如果可以的话,谁都不愿意看到那一幕。 黄昏前,核武器从地下三百米的地下仓库沿着倾斜电梯运到阳光耀眼的室外,装进一架名叫“漂亮宝贝”的H-51轰炸机的弹舱,弹身上满是技术军士用记号笔写的给日本国家主席的信。这是一种习惯,当然其中也不乏问候他母亲和老婆的语言。 这架飞机的名字是机长空军上尉李念洪命名的,在去年接收这架轰炸机时他的妻子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原本他想用女儿的名字命名,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漂亮宝贝”这个名字。当然根据保密条令,他并不能将这告诉自己的家人。 薄暮时,武器军士赵邱平爬进闷热的机身,他小心翼翼的在炸弹旁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最后装配,最后的装配是要在飞机上完成的,过去他曾在模似弹上练过无数次。摸黑装配炸弹并不容易,他的手很快便被炸弹上利角割出了口子来,对于他来说这是常事。 “看在老天爷的份上,兄弟!”机炮手王拍明看见他流血的双手时,还有那炸弹上滴着的血,忍不住替他心痛了起来,“拿我的皮手套去用吧,手套是很薄的。”“没事,我得摸着黑干才行,戴上手套就没手感了!”赵邱平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这个过程他曾经进行过数千次,即便是闭上眼睛都可以完美无缺的完成,他知道这一次任务和过去完全不一样,过去只是训练即便是大队中的其它人,也只是参加过试验而已,只有他们将去把这种前所未有的武器,用于实战!他甚至感觉今天历史或许将会改变,并因此升起一种使命感。 下午十九时三十七分,李方扬发电报给空军司令郑培林:“男孩将在起飞后安装炸弹。”一个半个小时后,空军司令部的一辆汽车驶入了总理的私人别墅,又过了二十分钟,空军司令部得到最后一道确认命令,执行原定计划,对日本实施核轰炸。 晚十时过后不久,六名机组人员被召进一间单独的作战室内听取出发前的简令。他们和过去一样,坐在椅上,看着大队长,方天跃上校大步走上讲台。“今晚是我们大家期待已久的夜晚。”方天跃曾参加过四次核试验,对于这次实战可以说是期待已久,但是很可惜,他并不能执行这个战斗任务。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任务落于下属的肩头。 “多年来的长期练效果怎样,今天晚上就要受到考验,成功还是失败很快就可见分晓,我们今天晚上的努力很可能要创造历史。”作战室内的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将要去干什么,他们将在把一枚一颗相当于一百五十万吨梯恩梯破坏力的炸弹扔到日本人的头上,然后结束这场战争。两天前,上校已告诉机组人员要运载什么。 “由于这颗炸弹威力极大,我们的战术就不同于普通轰炸机部队的战术,对此你们应该了如指掌。”对于这种战术,他们早已经适应了下来,方天跃开始解释着整个过程。 “气象观察机将先行起飞,侦察东京上空的天气,以便在最后一分钟决定是否投弹。一小时后,“漂亮宝贝”起飞,与之同行的还有两架载有科学仪器和照相器材的护卫机以及一架电子干扰机起飞,以防止东京上空出现在防空导弹,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日本在月前试验了防空导弹。” 在午夜发布最后一次简令时,向每个机组人员发了一副特制的护目镜,以便在炸弹爆炸产生强烈闪光时保护眼睛,即便是在过去的训练时,他们也必须佩带这种护目镜。此时机组人员一个个低着头,没的祈祷,有的只是一种莫名的感觉。 一百五十万吨是什么概念?这意味着整个东京都将被炸弹夷为平地,或许东京将无人生还,几个人,杀死上百万人,这种心理压力,对于任何一名军人来说,都是极为残忍的。尽管过去他们曾接受过无数心理辅导,但是现在真的去执行这种任务时,心里难免总会有些障碍。 “记住,我们的任务只是把炸弹扔下去,至于会发生什么,那……”看着下属们异样的神色,方天跃上校的脸色一变,“那是上帝的安排!”“是!长官!”六人同时站起身来,冲着方天跃行了一个军礼,作为军人,他们的使命就是战斗,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投下的炸弹将会直接改变历史。从而结束这场战争。 凌晨一时三十七分,三架气象观察机飞上夜空,此时在“漂亮宝贝”周围聚集着一群飞行员和摄影师,几十个闪光灯不断闪烁,在灯亮的照耀下,漂亮宝贝漂亮的机体呈现在摄影师的面前,他们为飞机和机组成员拍着照。偶尔还会有一些人和机组人员拍照留念,其中不乏一些人对他们的任务充满了嫉妒心。要知道,这可是名垂青史的一次任务,这个任务可以改变历史,改变整个世界。 “漂亮宝贝”以及两架护卫机滑行到跑道上,当“漂亮宝贝”的八台喷气式发动机,发动巨大的轰鸣声着慢慢奔出跑道时,报道这一事件的唯一的新闻记者《中国时报》的科学主编程功恩正站在李少扬将军身旁,从北机场的控制塔上全神贯注地观察起飞情况。 飞机加速至每小时六百五十六公里,但由于额外负重,似乎不能离地。在地面和指挥塔里的人似乎浮现出轰炸机曾经发生过的坠毁事故。所有人这会看着他都在心里捏一把汗,恨不得能出一把力把飞机提上天空。李念洪用力的按下八个油门为飞机加速时,副驾驶员刘鹏飞上尉看了一眼议表。 “长官,我们浪费了太多的跑道!”说话时便开始给机轮重新加压。在油光滑亮黑色跑道只剩下几十米时,这架巨型轰炸机腾空而起小飞上夜空。在控制塔内,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李少扬将军转身对一名军官说了句: “我从未见过一架飞机起飞时要用这么长的跑道,我还以为李念洪永远也无法把它拉上空中呢?” 说话时,李少扬身上的冷汗甚至已经把军装浸透了,先前看着飞机越来越接近跑道尽头,而未能起飞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几乎都停止了,而在远处目睹飞机起飞的杨幕声小在看到飞机升空的瞬间,像是长出一口气般的软软的坐在草地上。“好了!终于起飞了!” 时间刚好是六月二日凌晨二时十分,对于整个世界而言,这都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第三百六十九章 任务 “满以为现在日本巳经肯定是它的囊中之物,欧洲唾手可得。这当然是中帝国主义者的美好愿望!然而这些骄横贪婪的大亨们,完全打错了算盘。他们完全错误地过高估计了他们自己的力量,而过低估计了东方人民的力量!伟大的日本人民将很快给中帝国主义的这种狂妄的独霸亚洲的计划,以决定性的打击。 日本人民彻底打败了美中帝国主义及其傀儡反动派对日本人民民主主义共和国的入侵,以伟大的日本人民领袖福井川主席为首的伟大的日本人民民主义共和国必将赢得这场伟大而神圣的卫国战争的最终胜利!”《赤旗日报》 1945年5月20日 国防海军陆战队司令部不设在国防部大楼,这座世界上最庞大的办公楼给陆军、海军还有空军都留出了地方,但是偏偏把海军陆队队给漏掉了,或许是有意为之,或许是其它的什么原因,陆战队只好在位于西北市东南方的一号高速公路旁的修建了自己的司令部。 当然这谈不上什么牺牲,从字面含意上来说,他是海军的一个附属部门,原本是作为海军旗下的一支部队供海军差遣,省得把陆军士兵装到军舰上运来运去,既然陆军与海军根本就谈不上友好相处。 初期,海军陆战队只是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型精锐部队,当年在那些对华侨并不感冒的东南亚土著人眼里,他们是一群令人生畏、冷酷无情的家伙。海军陆战队在泗水行动证明了他的价值,同时,他还是国务院警卫、海外使领馆警卫。出于种种原因,在国防军各兵种的精英中,陆战队受到人们的尊敬,但并不总讨人喜欢,对于一些人来说,陆战队过于露脸,过于举一反三,甚至有点过于注重公关。 当然熟悉内情的人却知道,海军陆战队根本就是陆海空三军的混合体。除了拥有人人是士兵的地面部队之外,他拥有自己的舰队,除去两栖攻击舰、大中型登陆舰队外,甚至还有浅水重炮舰,而且他不有自己的空军,规模小,但杀伤力大,他甚至还有自己的情报部门,总之,这个集陆海空三军于一体的军队,在国防军中绝对是个不惹人喜欢的角色。 陆军不喜欢它,因为它会夺走属于陆军的战斗任务,空军不喜欢他,因为陆战队总会划出自己的掩空场,最后即便是海军也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小弟弟,因为他总是在和海军争预算、争船台、争飞机,几乎没有什么是他不争的。 不过,不论是陆海空三军是否喜欢他,但有一样,国务院和总理喜欢海军陆战队,因为海军陆战队是国务院和国务总理手中唯一的一支不需要国会批准即可对海外展开军事行动的部队。只要需要,这只永远备战、率先到达的部队,便可以随时随地在海外任何国家或地区为中国的利益而战。 不论是谁当总理,都会不同程度的偏爱这支军队,从其充当国务院警卫部队就可以看出,国务院对其的偏爱。有了国务院和总理的偏爱,陆战队可以在短短7年之中,从最初的不足十万人,扩军至少六十三个师接近一百万人,装备多达三十二艘两栖攻击舰,总之这种偏爱对陆战队是有益的。 端坐在候见室的椅子上,陈克强左手托着军帽,对于一名少校来说,去见一位将官,是一个好消息,但在好消息的同时,还要多加小小心,他身上穿着标准的陆战队礼服,佩着整套武装带和被授予的所有勋带,勋带上方银色伞兵翅膀以及一战斗和射击奖章 ,多得足够让任何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将军把一个上尉当成勤务员,外加一个上士作为秘书,这一切都让陈克强觉得有些古怪,但无论是在海军陆战队或是国防军任何一支武装力量,没有人会对部队的逻辑性说三道四,他同样如此提醒自己。 “将军现在就见你,少校!”军士握着电话,抬起头对他说。“谢谢你,军士!”陈克强说着起身朝门走去,军士已经把门打开。陆军中尉出身的赵奉诚少将和陈克强想象的一点也不差,一进屋就可以看到典型的标准职业军人形象,虽说看起来个头不高,可五十多岁的人了,身体看起来非常强壮,头发很事,标准的陆战队式短发。 看着文件的将军抬起头来,用一双冷冰冰的眼睛打量着他的造访者。陈克强没有敬礼,并不是因为根据国防军的规定,需上级首先向下级敬礼,而是同海军军官一样,海军陆战队的人一般不敬礼。目光观察持续了几秒钟,但对陈克强来说这几秒钟却非常漫长。 “早上好,长官。”“坐下,少校!” 将军指着的办公桌前那张标准的公务椅说。在全中国几乎所有的中央政府机构都可以看到这种投标价最底的公务椅,甚至于在国务院也是如此。陈克强坐下了后,但仍保持着立正的姿势。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这里。”“不知道”“在突击队怎么样?”“我很喜欢那里,长官。”陈克强如实的回答了,“我想那里是海军陆战队中最优秀的作战部队,让我感觉很舒服。”“你在种子岛干的不错。”赵奉勤举起一个小件夹,从上面的印章 可以看出是机密材料,“这里说,你给那些美国人长了记性,提醒了他们种子岛是谁属于谁的是吗?” “是的,长官。”回答时陈克强显得非常平静,作为陆战队突击队的一员,他用自己的方式提醒了美国人,不过对于其间引发的外交争端,却不是他所考虑的了。“干的好。”赵奉勤点点头。“长官,这是我分内的工作!我的职责。”赵奉勤打断他,同时拍了另一个文仆夹。 “你应该很好奇,为什么你会从种子岛回国吧!”为什么回国?陈克强可还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如果是追究那件事的责任,恐怕几个星期前就已经追究过了,否则也不会等到现在,那为什么要让自己一个小小小的少校回国呢? “因为,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赵奉勤拿起了另一个标明绝密的文件夹出来,但并没有直接递给陈克强,而且又抬头看了他几眼。“这个任务,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这是陆战队司令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陆海空军特种部队手中争到的,甚至于直接征求了总理的意见!” 将军的话让陈克强严肃了起来,他看着那个文件夹,几乎可以想象这个任务的风险,作为特勤部队的一员,他知道将军说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任务很艰巨,而且风险非常大,不仅仅只是所面临的敌人,我想九死一生也许不能形容他的危险性,也许应该用十死无生,来形容他的风险!” 十死无生!四字入耳只让的陈克强心头一颤,同时对这个任务好奇了起来。“长官,特勤队最喜欢的任务就是十死无生的任务。”陈克强起身立正回答道,作为一名军人,他知道这样的任务或许在自己的人生之路上只有一次,但一次就足够了,“无论任何任务,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别急着表决心!”赵奉勤摆摆手,将文件向前一推,“陆战队特勤部队是海军陆战队的精英,是真正的精英部队,我和司令相信你们有足够的能力来完成任务,但是我需要提醒你一点,即便是完成了任务,你们的身体所遭受的创伤,都是永远无法弥补的,现在你还可以拒绝!”陈克强看着桌上的文件,毅然伸出了自己的手,取过了文件,“保证完成任务!” 口号有时候是口号,有时候人们也会为口号作着努力,即便是明知道这只是口号的情况下,在零零星星做出种种努力的同时,日本完成了自杀性的保卫本土的最后计划“决战行动”。他们集中一万多架飞机,大部分是匆忙改装的教练机和旧式飞机。 这些飞机的三分之二将用来保卫四国,其余则用来击退在东京附近登陆的敌军。他们吸取了九州等地血的教训,计划用五十三个步兵师团和二十五个旅团的兵力,共计二百三十五万防卫部队,在海滩上击溃中国人或美国人。 支持这些部队的还有近四百万海陆两军的文职人员,二十五万人的特种卫戍部队和二千八百万民兵。在人民国会的最后一次会议上,一致通过了国民总动员法,规定十五岁到六十岁的男人和十七岁至四十五岁的女人都得参加义勇兵。二千八百万民兵这支庞大的力量就是根据这条法律组织起来的。 以激昂的发言使这条法案得以在人民国会通过的人民军代表,后来请福井川及其党政高官观看了要让这些义勇兵使用的武器:前装式步枪、竹矛以及封建时期沿用下来的弓箭。 “战争的胜利并不是依靠武器,而是依靠勇气,我们光荣的人民军和人民武装所拥有的革命者的勇气,势必将成为帮助我们击退侵略者最有力的武器,他们必定将遭受历史上最大的失败。中美帝国主义侵略者将不能不为人民军及伟大的人民的那种英勇善战,不怕困难,不怕牺牲的顽强的战斗精神所震惊! 他们将为人民军与日本人民在飞机大炮的轰炸下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奋勇直前的英雄气概,而吓得目瞪口呆!他们不了解伟大的日本人民的这种伟大的冲击力究竟从何而来?当然这也是帝国主义者所绝不能了解的。只有正义的、反侵略的、为了民族和自己的生存而战斗的人民,才能无穷无尽的发挥他们中所蕴藏着的伟大的力量!” 五月二十日,走出地堡的福井川在革命宫上,检阅了东京百万赤卫军游行之后,发表了《伟大的日本人民必将击退一切帝国主义侵略者》的演讲,和过去每一次一样,他的演讲依然激动人心,他的声音依旧慷慨激昂,他的言语依旧非常犀利,但苍白的面庞却显露了他内心的无力与惊恐。 六月一日,身穿普通蓝灰色卡叽装,国家干部制服的上岛有间百感交集地进入绿岛,这里曾是日本天皇的皇宫,当天皇和皇后被投进劳改营后,主席便搬到了这里。只不过和天皇唯一的区别时,他并没有住进那些宫殿里,而是住进了地下,距离地面十米的地下办公室中。一天二十四小时,他几乎一直呆在那里。 在地下办公室的入口处,经过仔细检查后,上岛有间才在一名人民军军官的看护下,朝着主席的地下办公室走去。推开门,坐在椅子上的主席看来心绪不安,他脸色苍白,双目通红,衣着不整一副疲乏不堪的模样。看着主席的这般模样,他相信外界的谣言或许是真的,过去的几个月中,主席在浴室洗澡时,经常大声狂叫,声音凄厉。 “什么时候把使者派到美国去?”一脸颓态的福井川在上岛进入办公室后问了一句,“有没有成功的可能?”上岛有间没有说话,作为一个标准的革命干部,他是外交部在纠反清叛运动之后,少数几个活下来的职业外交官,正因如此,他才会荣任外交部长一职。 如果在过去,或许他会非常高兴成为部长,意味着他真正跻身日本的特权阶层。但是现在,他却知道,自己的这个外交部长,无非是为将来在蓝日的“调查委员会”调查中罪加一等。但是他不敢拒绝,他知道如果自己拒绝的话,会是什么下场,那怕就是这种心态也不敢外露。 “主席,从驻德大使馆发来的消息,中德两国实现战地停火了!”一个坏消息从上岛有间的嘴里吐了出来。出人意料的,福井川并没有对这个消息感到惊讶,他只是无力的垂着头。“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能和德国人谈判,就不能和我谈判呢?” 如果世间有后悔药的话,福井川一定会不惜代价的得到它,每每只要想到东京城破,自己被中国人抓住,他就相信自己根本不会有任何活路,中国人一定会杀死他,他知道太多的秘密。他同样知道,为什么中国人会拒绝他的求和,因为他的背叛,中国人绝不会原谅背叛者,就算是中国原谅了,局长也不会原谅他。 “美国,上岛,你觉得美国人有可能接受我们的建议吗?”福井川抬头看着上岛,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答案。向美国投降,这是福井川苦思冥想后得出的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福井川下定了决心,只要能够保住自己,美国人要什么他都会给,他们想杀死谁就杀死谁,那怕就是让交出所有的将军,所有的曾到过夏威夷的日本兵和他们的家人,都行,只要他们能够放过自己,让他继续统治日本。 “我们觉得的,美国人恐怕不敢直接接受我们的建议,毕竟,他们和中国之间应存在着一些协议!”上岛有间委婉的说道。“那些帝国主义列强从来不遵守什么协议,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利益更重要的,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随时可以牺牲一切。”福井川咆哮如雷的大喊了一声。 办公室外的人听到主席的吼声,只觉心头一颤,最近他的心情很不好,隐隐的不禁为有间部长担心起来。“是,是的!”面对主席的愤怒,上岛有间连忙点头应到,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忤逆主席的意愿,他的意愿就是人民的意愿,就是国家的意愿。 “美国人同样是帝国主义侵略者,但是现在日本若想生存下去,就必须依靠中美这两个世界上最大的帝国主义国家之间的矛盾生存,我们革命成功、苏俄革命成功无不得益于此,我们现在为了生存,可以答应美国一些事情,但是将来呢?等到我们再次强大之后,我们便可以再次崛起!” 这会福井川的口气似乎是向上岛有间解释着什么,他知道如果外界知道,政府正在向美国寻求和平,意味着什么。但是他有足够的理由说服那些人,让所有人继续相信他是英明而正确的,只要能够换取日本的生存,即便是牺牲一些又有什么呢? 即便是最后有人反对,也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作为一个革命者,福井川永远都相信一个真理:“死亡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有效途径!”不过现在,他却不介意规劝着的上岛,提醒他自己的用意,毕竟还需要依靠他去和美国人谈判。 面对着主席的期许,上岛能够说什么呢?“是的,主席同志,充分利用帝国主义侵略者之间的矛盾,谋求日本的利益,是我们一惯的方针政策,我必将坚决贯彻领袖的决定。”这时办公室里的一个小灯亮了下,看着那盏小灯,福井川的眉头一皱,“该死的轰炸机,他们又要轰炸东京了!” 第三百七十章 东京 陆战队特勤突击队员间的告别往往非常简单,轻轻拍拍脊背,或者友好地拥抱一下,没有人会说出大家心中的想法。“伙计们,我们又要去打仗了,去另一个麻烦的地方,又有些差劲的敌人想在我们身上碰运气,他们肯定是疯了。”特勤突击队就是这样,这些国防军中最精锐的战士们无言地告别,一直以来无论顺境逆境都表现出战无不胜的信念。 特勤突击队员身材高大、训练有素、足智多谋,神出鬼没,没有人能发现他们的踪迹。而且他们武装到牙齿,用步枪的时候都是神枪手,用机枪的时候是艺术家,白刃格斗和徒手搏击也是拿手好戏。一般来说,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他们用炸药和子弹解决不了的问题。 他们在海上、空中和陆地上展开行动,这也是“特勤”这个名字的由来。国防海军陆战队特勤突击队,无论在水下、在水面、在陆地、在空中他们都能完成任务。 “再见,兄弟!”“好运!”“一会儿见,伙计们。”营地宿舍的门,灯光射入九州温暖的黑夜,一行十六个人穿着日式作战服走出营房,在机场的跑道上,一架大力神运输机静静的等待着他们,机场上没有送行的人群,也没有围观的人群,只有一群默默无言的战士。 进入机舱后,几个人在机舱里挂起厚网结成的吊床,其他人则坐在编网制的座位上。在机组人员确认突击队员们都已经坐好之后,舱门关上,四部南方引擎开始雷鸣般的怒吼。整架飞机抖动着冲向跑道,起飞后逛着从北方吹来的强风,朝北方飞去。 “上帝将与我们同在!”作为一个教徒李风扬在飞机起飞后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在祈祷之后,他看到队长正兢鼓业业的趴在航拍照片前似乎正在想些什么。在出发前,队长已经告诉他们这次任务的艰巨性,深入东京,确定福井川的死亡,如果未死,他们将负责杀死他。不记代价。 “十死无生的任务啊!”从接受任务后,他们就明白,也许,他们再也无法活着看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但没人后悔,没人质疑、没人退出。尽管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无一是独子,无一未婚,他们都有妻儿,这是任务的要求条件之一。 “所有人注意,一小时后到达目标,你们每个人都领到了这么一盒药!”同样身穿日式作战服的李煜从腿袋中取出了一个铝制的小盒。作为中调局的行动特式,李煜是行动负责人。“盒中有四十八粒钾碘酸盐药片,我要求你们,无论何时,必须保证一点,每两时服从一枚!他可有效地保护人的甲状腺不受放射性物质的侵袭!这与你们的生命有关,明白吗?” “明白!”突击队员们沉声一喝,所有人都不再言语,通过两天的培训,他们知道自己将深入的战场上,辐射或许将是他们所面临的最强大的亦是无法抗衡的敌人,这盒药是他们保命的玩意。 “漂亮宝贝”爬上一千五百米的高空后,李念洪便钻进弹舱。赵邱平用手电筒照着炸弹,他自己则在炸弹尾部小心翼翼地装上炸药引信。差不多半小时过去了,李念洪才点头说了句,“行啦,这就可以啦。”在长官说话时,赵邱平从炸弹上取下一个绿色的插头,换上一个红的,电路便接通,原子弹随时可以投扔了。 在后舱,王熙想睡一觉,他已经二十四小时没有合眼了,但怎么也睡不着。十五分钟后,他经过十余米长的狭窄通道爬回前舱,机尾炮手王拍明拦住了他,“兄弟”王拍明问了一句,“咱们今天是去分裂原子吗?”“兄弟,你猜得差不多。不过比分裂原子还厉害!” 起飞一个小时后,李念洪换下副驾驶员,刘鹏飞离开驾驶舱去吃点东西,他注意到一个黑箱子上有些小绿灯,便问道坐在一旁的赵邱平,“这些是什么玩艺儿?”“长官,这些绿灯表示炸弹正常,红灯表示出了故障。”赵邱平平静的回答了一句,然后合上眼睛,想让自己休息一会。 九州岛的海岸在晨曦中渐渐露出海面,李念洪推动节流阀,“漂亮宝贝”开始升高。这时是清晨五时五十二分,不到几分钟,飞机便升高到一万五千米,两架从九州岛机场起飞的F8喷气式飞机与其汇合,充当他的护航机。 在轰炸机飞越九州岛之后,李念洪用无线电话通知了基地,“我们正朝目标前进。”随后,他拿起机内通话装置告诉机组人员,“兄弟们。各就各位,轰炸完毕才能离开。一旦日本进入视线,我们的谈话就要录音,这是为了写历史,所以请你们说话注意,我们携带的是第一颗氢弹。” 机组人员大部分从未听过“氢弹”这个词,但这个词却仍然让他们感觉有些激动。氢弹绝不轻!他们坚信这一点。一百五十万吨能轻吗?它可以轻易的把一座城市抹为平地。他们的目标是位于东京湾的日本的心脏东京。东京是日本的最大的城市,尽管遭受上百次轰炸,但他仍然是日本最大的工业中心,虽然已经有数十万平民疏散到农村,但为防止发生混乱,通过对人口流动的限制,东京仍有近七百万人。 两天前,国防空军的远程轰炸机在东京上空空投了下了数以百万份传单,警告他们,除非日本立即投降,否则他们的城市与其它城市一样将会被全部毁灭,对于这些传单,东京市民对此也不怎么注意,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早晨六时二十九分,警报整整响了一分钟。自午夜以来,这是第三次空袭警报,但很少人进防空洞。最后一次警报是气象观察机引起的,如果东京的天气条件好,李念洪也飞这架气象观察机的路线,如果天气不好,则等候进一步命令。 根据总理和国防部以及参谋部的命令,第一次轰炸的目标只能是东京,绝不能是其它城市,虽然不知道原因。作为军人,他们唯一需要的就是服从。 从远处望去,东京的云层似乎很低。但是,当气象观察机飞抵投弹点时,观察投弹手通过瞄准器能清楚地看见东京,遭受了多次轰炸的东京此时看起来已经一片狼藉,但这座城市依旧是日本最大的、最现代化的城市。 六时二十五分,气象观察机向胶东基地返航,遇到零星高射炮火,但炮弹都在离它很远的下方爆炸。气象观察机驾驶员命令报务员发出如下电报,“低层云,一至十分之三THS。中层云一至十分之三THS,阴,目标上空适合投弹。”电波从气象观察机传出了。 与此同时,“漂亮宝贝”刚刚即将飞过四国岛。副驾驶刘鹏飞在飞行记录本上用漂亮的楷体写下,“诸位,不会太远了。”李念洪接到气象观察机的气象情报后,转身对领航员范新龙中尉点了点头,“目标!东京”。 七时零五分这架巨型轰炸机飞过四国岛。越过四国就是本州,然后直入东京湾,东京就在前方。 机组人员急忙穿上防弹衣,雷达和敌友识别装置都关掉,飞机靠自动操纵继续飞行,赵邱平给前舱传话,“绿灯仍然亮着。”然后他爬到驾驶舱,从刘鹏飞的肩后探身向前看,看到云块之间有个大空隙,下面是一个地域很大的城市。“这就是目标,你说呢?”刘鹏飞问了一句。“没错!就是它!”李念洪点头答道:“这就是东京了。” 此时是上午七时三十九分,赵邱平看了一眼东京,一言不发的回到了后舱。“兄弟们!马上就要开始投弹了!”李念洪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用机内通话装置宣布,“把护目镜放在前额,计数开始后便戴上,闪光过后才能摘下。”刘鹏飞则在记录本上又记下,“轰炸目标时将会有一个短暂间歇。”这是执行这次任务过程中唯一在飞行时写下的记录。 运载观测仪器的飞机“雨花台”开始放慢速度使“漂亮宝贝”落在后面一千米。另一架“老爷车”则开始盘旋,为拍摄照片调整方位。“漂亮宝贝”的投弹手李子飞俯身把左眼贴在火眼瞄准器上。七时四十六分三十秒,看着近在眼前的东京李念洪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自动驾驶仪。“看你的了!” 此时飞机开始进入自动驾驶状态,在东京上空一万一千米以对地时速六百三十五公里向北飞行。李子飞的瞄准需要调正飞行偏差,这一切都是交给计算机计算进行。此时天空的云块已散开,这让他能够清晰地认出已从目标照片上熟悉了的一切,瞄准点的中心进入瞄准器的十字线上,正是东京中心从未遭受轰炸的绿岛,那里是日本真正的心脏,自明治维新后一直如此。 “目标找到了。”投弹前四十五秒钟,李子飞通过机内通话装置发出无线电音讯号。机组成员戴上深色护目镜,除两个驾驶员和他自己之外,因为他带上深色眼镜就无法通过瞄准器观察。 七时四十九分十七秒,“漂亮宝贝”的弹舱门自动打开。投弹时间是根据李子飞馈送进瞄准器的数据用电控制的。他的手指则按在一个电钮上,如果炸弹不能脱落他就往下一按。无线电音突然停止,他看见细长的炸弹尾部朝下掉去,接着便翻了个身。弹头朝下向东京落下,由于减少了九吨的重量,机身猛然上升。 几乎是刚一投弹,绿亮一亮起,李念洪拉便连忙接管飞机,推着操纵杆向右方猛拐,弯度超过一百五十度,然后便按下机头加速。护卫机“雨花台”的弹舱门也打开了,三个包裹落下。几乎就在同时,三个包裹都成了降落伞,吊在降落伞下面的是象灭火器的圆筒,这是要把数据发射回去的。 “一定要戴好护目镜!”在驾驶飞机,“逃离”目标上空时,李念洪紧张的大声喊了一句,炸弹定在四十三秒后爆炸,到三十五秒时,他们也戴上自己的眼镜。 此时东京的地面和天空都非常平静,人们与往常一样迎来了新的一天,做着与平日没有区别的事情。有人抬头看着天空,看见那三个降落伞的人以为敌机中弹,机组人员跳了伞,要不就是在散发什么传单。有个人想起先前传单在空中闪闪发光的情景,他甚至会忍不住想,中国人又给我们送好东西来了。 在东京中心绿岛以北数百米的地方有个名叫田中一郎的列兵,他是最近才从学校应征入伍的,此时他带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懒洋洋地抬头望着其中一个正在飘落下来的降落伞。他当时正站在兵营外面,兵营是一座木屋,曾做过仓库。他到东京才四天,但已经对东京如火如荼的政治活动感觉到了厌烦。他想回到自己的学校中,去改他的学生的作业本。 突然间,天空闪出一道淡红色的亮光,象宇宙中的闪光灯。同时,东京所有时钟从此永远停在七点五十分。核弹降到距地面930米的高度时,只听一声巨响,闪出一道炽热的白光,碧蓝的天空随即翻腾起熊熊烈火,传来滚滚的雷鸣声,红色烟尘向空中急剧翻卷,愈来愈大,火球也愈来愈红,火球上方渐渐形成了草帽状云雾,与地面卷起的尘柱形成了巨大的蘑菇云。 为了在核爆炸地点造成最大可能的破坏,以攻击地下目标,这一次投弹并没有选择空爆,而是选择了核弹需要在接近地面时引爆。作为核爆炸的形式之一,国防军的核战略专家们创造了一个恰当的名词“地爆”来称谓它。 在地爆时,声响就好似一场大暴雨或是气球炸裂时发出的声音。“爆心投影点”的地面会被炸出一个巨大、深邃的弹坑,大量的泥土和碎石从弹坑中散射出来被抛向空中,在间隔一段时间后,离爆心较远的岩石也将被粉碎。 在爆炸的瞬间,绿岛的地堡内,浑身赤裸的福井川正躺在榻榻米上,看看着地堡的钢混混凝土穹顶,在一瞬间,他感觉穹顶似像纸糊一般,在一瞬间被挤裂了、粉碎了,甚至还未及心生恐慌,他便随着一阵热能化为了灰烬。 在东京湾的渔船上,渔民们突然看到空中出现两颗火红的太阳,一颗在上,一颗在下,下面那颗强烈的光芒,使另一颗黯然失色,它的光亮比真正的太阳还亮。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震撼,他们可以感觉整个世界像是被放进一个电熔炉里,巨大的烟尘向天空直窜而上,顶部如同半个鸡蛋。中部产生一个环形气体层,底部出现一个巨大的气柱,顶着鸡蛋和环形气层,带着那可以摧毁世界的力量。 火球发射出来的热量只延续几分之一秒,但是其散发出的温度最初可达摄氏两千万度,两千万摄氏度的高温使爆心半径两千米内的花岗石都溶化。屋顶上的瓦和房屋的砖块、石块都溶化了,从黑色变成橄榄色或褐色,水泥构件的表面被融成玻璃体。 在离爆炸中心十公里的范围内,人只要站在露天或接近窗户,身上的衣服就会烧燃起来,裸露的皮肤会由于灼烫而被严重烧伤。灼热还引起范围极广的大火,房屋里的窗帘和家俱都会突然着火。加油站、煤气厂、树木、植物,凡是能着火的东西都会烧起来。分散的大火最后将汇成一片火海并四处蔓延,一直烧到再没有东西可燃时为止。 片刻之后出现一股可怕的冲击波,在距爆炸中心五公里以内的几乎所有人会当场死于冲击波。十公里里内所有建筑物,除了少数几幢坚固的、防地震的建筑物外,全部摧毁。李子飞几乎直接准确击中目标,与原定投下地点仅差三百米左右。 田中一郎当时在爆心地区以北五百米的地方。爆炸的冲击波把他抛进那个谷仓一样的仓库内,他的身体在瞬间消失了,在一面断墙上留下了永远的印迹。再向北一千五百米,一个革命委员会的干部刚进办公室,正在准备坐在办公桌。房顶塌下压在他身上,并着了火。 当火焰朝他烧过来时,压在他身上的房子残骸物被推开了,他终于挣扎出来,他觉得恶心,抬头一望,天空黄得可怕,红的令人发悸,举目所见全是平地。一切都没有了,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他本能地跌跌撞撞朝外走去。 在街道上随处可以看到已经死去的人,他们的头发已烧掉,皮肤被灼成焦黑。整个世界都像是处于地狱一般,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眼前的这一幕,让他不禁为之心生毛骨悚然之觉。“这是天神的怎罚!”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眼前这地狱般的景像让他的心里只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 第三百七十一章 末日 革命的目的是公平,但对于在日本银行东京一家营业所的工作的奈何美子和加静由惠来说,革命并未能给她们带来公平可言,至于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有时候传统比新时代的宣传更根深蒂固。作为女职员,她们需要比男职员提前半小时到达银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们必须要在男职员上班前,把银行的卫生打扫一遍,女人嘛!总是用来当牛当马的。 和平时一样,奈何美子和加静由惠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银行,在签名薄上签章 后,两人简单的聊了几句后,便和平时一样,拿起桌布擦拭桌上以及柜台上的浮灰,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聊着天! “美子,我真的很羡慕你!” 擦擦额上的汗水,加静由惠看着拖地的奈何美子说道。“嗯?”“你男人不是没接到征召令吗?”羡慕一个残废人!这种荒诞不经的事情或许只能发生的这里,没接到征召令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令人羡慕的事情。 美子并没有回应加静的羡慕,对于她来说短暂羡慕并不能取代往昔和一个残废人一同生活上的困难。终于把营业所的前地板拖完,她抬起头朝着墙上的时钟看了一下,七点四十九分了,以往同事们都会在这个时间前后进来。 “哗!”在推开铁门时,瞬间天空突然一亮,几乎本能一般,她试图扭头去看一下,而就在这一瞬间,她感觉一阵气浪来,下一瞬间,她的整个人消失了,只在银行地板上留下了一个黑色的印迹。 爆心点另一侧六千米处,康子被埋在她家的废墟中。她首先想到的是正在外玩耍的四岁女儿生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听见生子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妈妈,我害怕!”接着又传来了生子的声音,“她被埋在地下,要死在那里了。” 听着女儿的话,康子一边在废墟中乱扒乱抓,最终在几块木板下救起了女儿。尽管身态娇小但她还是拼命挣扎,好容易才爬到院子里。入目之处,无不是一片瓦砾,她觉得自己多少应该负点责任,炸弹把邻居的房子也全给毁了。 少数幸存的人穿着褴褛的还在冒烟的衣裳,一声不响毫无表情地四处游荡,象梦游者似的。这好比是鬼魂的游行,是从佛教所说的地狱中招来的。她犹如中了催眠术那样看着人们的行列,直到不知谁碰了她一下。她牵着女儿的手,加入众人的行列。在混乱中,她眼前出现了幻影,似乎城市上空仍有无数架飞机在不停地投弹。 在爆心地区以东七千四百米处有个教堂,这是东京少有的几座未被拆毁的天主教堂。俄裔神父曾听见飞机响声,他跑到窗前,天空突然一片灰黄,天花板也塌下来了。他夺路逃到街上,身上还淌着血。一片漆黑,整个城市全覆盖着一层尘埃,他与另外一个神父一起,开始在瓦砾中搜索着活下来的人。 在南面六个街口以外,十五岁的山刚美贺子刚步出家门到电话局去上班。她记得出现一下“镁闪光。”然后听见有人在遥远的地方叫“美贺子!”是她母亲在喊。“我在这儿哪。”她答了话,但不知母亲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她什么也看不见,肯定是瞎了!她听见妈妈在喊“我女儿埋在这里了!” 另一个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劝她妈妈赶快逃走,他说大火沿着街烧过来了。美贺子哀求母亲快快逃命,之后便听见奔跑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快要死了,不料,人们把水泥墙推倒,一道光线射进来,美贺子的母亲正大量流血,一块木头穿过了她的手臂。她叫美贺子赶紧逃命,她要留下来救两个还埋在房子底下的亲属。 离开了母亲后,美贺子好象在地狱世界里走动。从烧焦的尸体旁走过,在一座倒塌的钢筋水泥房子后边,有个孩子被困在歪七扭八的铁橱栏里边,不断哭泣。她碰见一个熟人,便喊了她一声。“你是谁呀?”那人问,“我是美贺子。”那个朋友睁大眼睛瞪着她,“你的鼻子和眉毛都没有了!”她摸了摸脸,这时她才发现原来她的脸已经肿得连鼻子都好象消失了。 在同一地区,有三百五十名女子商业学校的学生当时正在清理一块空地。她们全穿蓝色外衣,没有戴帽子或防火帽。那些好奇地转身去看闪光的姑娘们,将近三百人立即失去了生命。十二岁的松原美子本能地用双手捂着脸。 待她恢复知觉时,只见一片无法想象的荒凉景象,没有人,也没有建筑物,只有一望无际的瓦砾。外衣哪里去了呢?她腰间只残存一条白色布带,而且还在冒火。她用右手扑打火苗,发现自己的皮肤摇摇晃晃地吊着,甚至像燃烧的房上脱落的木片一样的脱落下来,惊悸感和随后的剧痛让她到了下去。 在爆心地区南面不到五公里,东京大学的主楼完整无损地耸立在废墟中,前方的大楼减弱了些许冲击波的力度。大楼面对校园的大钟指针停在七点五十分上,而若大的东京大学中,这座亚洲第一所近现代学院,除去主楼外,其它的地区全部被夷为平地。 几十分钟后,逃离城市的人流把公路挤得水泄不通。人们一声不吭,光着半个身子,淌着血。没有歇斯底里,甚至连眼泪也没有,所有人都麻木的朝前方走着,天空在最初的黄色和红色之后,阳光消失了,天地黑暗了下来,就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早晨,医院的内科主任重藤文夫大夫始终没有到医院,上班时,他在等无轨电车。等车的人排成一条长龙,他是最后一个。队伍绕过一个楼角,在爆心地点以东九公里,闪光把他前面一群姑娘变成白色,白得几乎看不见。这是个燃烧弹,他本能的趴在人行道上,双手捂着眼睛和耳朵。接着一块大石板打在他的背上。 一柱柱的浓烟遮住了阳光,在黑暗中,他盲目地摸索着找防空洞,还没有等他找到,第二个波浪又冲过来,他怕这是毒气,连忙掏出手绢捂住嘴巴。一阵微风从东面吹来,渐渐吹散这个地区的浓烟,好象是天亮了。眼前出现一片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车站前面的建筑物全部倒塌,成为平地,地面上全是半裸身子冒着浓烟的尸体。在无轨电车站等车的人,只有他未受伤。 他之所以幸免,是因为他站在最后,大楼的拐角保护了他。他拔腿就往医院跑去,却被一道不可能穿过的跳跃着的火墙挡住去路,他连忙转身往一个开旷地即车站后边的陆军练兵场跑去。他看见几十个未死的人在那里团团打转,歇斯底里地哭喊着。为了减轻烧伤的痛苦,他们张开双臂,臂下长长地吊着一卷卷皮肤。 有个护土向他跑来,认为他必定是医生,因为他拿的是个带着红十字的黑皮包,胡子还修得平平整整。她哀求他去给一个医生及其妻子治疗,他们正躺在地上。他的第一个想法是,如果这群绝望的人发现我是个医生,那我怎么办?他根本没办法给所有的人都治疗。 “你先给我的妻子治治吧!”那个受伤的医生说,他本人正在大量出血。重藤给她注射了一支治休克的樟脑,接着又打了一支止血针。他重新整理了一下那个护士给扎的绷带。之后,她转身给其他伤员治疗,直到药物全部用完为止。到此时,他已无事可做了,便朝山里跑去。 在扔下炸弹后,“漂亮宝贝”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投弹地点,并在氢弹爆炸前飞出了近十数公里。爆炸后发出的耀眼的红光直刺驾驶舱,所幸的是,机组人员已事先戴上了墨镜。飞机风驰电掣般地继续逃逸,身后形成了一个在日本谁也未曾见过的令人丧魂落魄的蘑菇云。这个蘑菇烟云,如同沸水一般上下翻滚,迅速膨胀并盘旋上升,直入大气层。 尽管“漂亮宝贝”全速飞行,但冲击波来势更快,一阵冲击波冲过来,使得机身为之一晃,它将飞机一会儿抛上,一会儿抛下,初时李念洪还以为遭到了高射炮火的射击,连忙喊“防弹衣!”而一旁的徐鹏飞才大声喊道,“这是冲击波!”镇定下来后,他又喊了一句,“咱们已经脱离险境。” 在爆炸前几秒钟,为了看仪表,副驾驶刘鹏飞摘下护目镜,向后瞧了闪光一眼。刘鹏飞被那长长的弹道迷住,竟忘了把护目镜拉下来,他觉得好象是摄影师的镁光灯在他脸上闪了一下似的。李念洪摘下护目镜,仔细瞧了瞧仪表,然后掉转机头飞回东京去观察效果。 “快看看东京,炸成什么样子啦!”机尾炮手向机内通话装置喊了起来。当飞机再次飞过东京上空之后,他们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地面完全被夷为平地的东京,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那是他们干的。在沉默了很长时间后,刘鹏飞才喃喃着说了一句,“我们干了些什么呀?”他接着在飞行日志中写下了“东京好象已彻底消失了。” 初时,领航员同样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下,接着又觉得有些自豪,最后感到松了一口气,一切总算过去了,机内通话装置里传出欢呼声。“知道吗?这意味着战争结束了。”还用问吗?所有人看到这枚炸弹的威力后,都相信战争很快就会结束!只有再扔下几枚这样的炸弹,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在它的威胁下继续战斗。 李念洪下令报务员用明码发电报说已经轰炸了第一目标,目测效果良好。随后报务员则用密码发了一个电报:“结果干脆利落,各方面成功。目测效果良好,东京已经彻底毁。” 在十几公里外,坐在观察机“雨花台”上的科学家正聚精会神看着爆炸记录仪。在拍摄照片的飞机内,一名摄影师正坐在投弹手的位置上,操纵着他带来的高速电影摄影机。他还来不及在飞机上试试它是否灵验,炸弹投出后他开始计数到四十便开动摄影机。当飞机飞走时,领航员也用袖珍照相机拍摄了一系列的照片。 而在观察机上,一名国防军情报局的情报人员,则用高倍望远镜观察着爆点,并根据地图开始确定位置,当爆点和地图在他的脑海里重叠后,他的嘴角露出笑容。几分钟后,一份“取消定点行动”的电报从雨花台发了出来。 在地面上,在爆心点以南五公里的地方,曾当过新闻摄影记者的木村健一正在人民军的一个马厩外工作。他突然看见左面出现强烈的闪光,立刻感到全身灼烫。他开始还以为是东京煤气公司的储气罐爆炸了,他马上就发现储气罐仍完整无损,便本能地觉得一定是投下了一个特种炸弹。 他决定到附近仓库的储藏室去取他的照相机,以便尽快地把照片拍下来。待他爬过马厩的废墟时,炸弹爆炸后产生的那根细长白色的烟柱已变成了红色,上方开始膨胀,变得象个蘑菇,而且不断在胀大。到仓库后,木村发现所有的窗户都已震碎,储藏室地上全是彼璃碎片,没法下脚。 他好容易走进去,拉开抽屉。倒下的树挡住了仓库外边的路,他便回身来到马厩,以便把原子弹爆炸后的烟云拍成照片,那似乎是他所见过的最可怕的景象。此时,烟云已遮蔽整个天空,在市区西部爆发出来的大火正迅速蔓延开来。他站在一家工厂的屋顶上拍完一卷胶卷,木村自己从氢弹下死里逃生,但却永远没有再见到他的家人,他家人居住在东京市中心。 在爆心点附近的人始终未听到原子弹的爆炸声,随着距离的增加,爆炸声逐渐听得出来,然后便是猛烈的震动。在几十公里外都能听见的响声有如天崩地裂的雷鸣,在八公里外听到的,先是象遥远地方传来的呻吟声,然后是一阵轧轧的隆隆声。 在几十公里外的东京湾,一些人甚至以为可能是陆地上的弹药库爆炸了,在离岸数英里的海面上,工人正在打捞沉陷在海底污泥中的一艘载运四人的特功潜艇。他们听见一声“雷鸣”而本能的认为是轰炸机击中了弹药库,没什么大不了的。 东京上空的大气被原子的力量搅动翻腾了近一个小时后,接着开始落下巨大的雨点。袅袅上升的氢弹云柱带上去的水蒸汽已足以凝成雨点,粘上放射性尘埃大点大点落下来。这阵神秘可怕、几乎是超自然的“黑雨”使幸存者吓得魂飞魄散,但是同样的早已渴至极点的人们,却张着嘴喝着那打在身上都痛的雨水。 但同样的也有一些人,看着这反常的黑雨,却觉得这会不会是某种粘在皮肤上会慢慢地杀死他们的毒油呢?雨点打在半赤裸的人们身上,留下一条条灰色的痕迹,使许多人苏醒过来,开始意识到东京已遭到某种不可想象的灾难的袭击。 一个妇人想方设法要保护出世只有两小时的婴儿,但还是被雨水湿透。自爆炸以来,这孩子就一声没哭过,在下雨时,她把女儿放到一个混凝土块上,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挡着雨滴,她并不知道这样做,这样却保住了自己女儿的命。 这阵致命的让人心觉世界末日般的黑色大雨,下了十几分钟后,就变成雾蒙蒙的黄色毛毛雨,向西北扩散,但是在城市中那些火势凶猛的地方几乎滴雨未落。而一些在爆炸后,幸存的军官或革命干部,在最初的惊恐之后,正试图在混乱中建立某种秩序。 他们穿着警备部队的制服或干部服,不顾伤痛,手里举着一面赤色金日旗,一拐一拐地朝警察局走去。当然也还有一些人,朝着东京中心,他们的领袖生活的地方走去,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干,只是一种下意识,就像他们在被人救出时,往往问出的第一句话就是“领袖怎么样了?” 下町区治安分局长村口的家离警局不到一公里,在爆炸中已全部毁灭。在他一逃出来之后便拼命想往局里跑,但路却被爆心地区跑出来的成千上万看上去好象是从血塘里爬出来的难民的人流挡住。待村口赶到警局大楼时,大楼已经起火。他立刻组织了一个水桶灭火队去扑灭邻近的“火塘”。 整个东京城,一炉一炉的炭火使瓦砾死灰复燃。爆炸后,一阵旋风卷进爆心地区,风势之大,大树也被连根拔起。这阵风把成千上万星星之火煽成燎原烈火,火焰劈劈啪啪四下乱飞把波纹屋顶全部掀掉,好象它们是纸板糊成的一般。房子顿时四分五裂,金属桥梁变得歪七扭八,电话线杆一着火使立即爆裂。 在街道上有四个人踉跄地冒着大火抬着一幅领袖的巨幅画像在街上行进。画像是这四人从通讯大楼里抢救出来的,他们准备把它安全地转移到城外。一看见这幅画像,一群群感觉迟钝的难民立刻喊了起来,“领袖的像!”灼伤的满身是血的人群立刻向画像致敬或鞠躬行礼,那些无法起身的则双手合十祈祷。当画像被抬过上野公园时,那些受伤等待急救的人民军士兵,挣扎着站起来,立正向画像致敬。 东京防卫总司令下野吉村元帅在最初爆炸时,就随着司令部一同消失在爆心投射点。但离爆心地区有数公里之遥的一个铁路工人,他虽然被屋梁的钉子挂住却还活着,他痛苦地从钉子上挣扎出来,使劲地用脑袋顶撞房顶,血不断流下来阻挡的视线,但他最终还是把木制的房顶撞开。 一露头,他就看到浓厚的烟云在他周围翻滚,他知道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象复仇巨人之手一样,已横扫全城。在河边,他看见几十个伤员疯狂地跳入水中,他们究竟是干什么呢?水面上飘着红色泡沫是血吗?他不断对自己说要镇静。对于灾难他并不陌生,在中国人的轰炸之中,在二三年的大地震中,在过去的空袭中,他几乎每一次都差点死于非命,但这一次,他和以前一样,活了下来。 一匹骑兵的马孤零零地站在路上,它呈紫红色,爆炸把它的皮烧掉了。它摇摇晃晃地跟了他几步,好象在乞求什么。这个凄凉的景象使他呆若木鸡,但又不得不前进。沿岸北上的大概还有五六个陆军士兵,但看起来他们每个人都好象很孤单,只考虑自己的生存问题。有些几乎光着身子的市民试图跟上他们,但身后沉闷的大火声越来越大,士兵们加紧了脚步,把市民远远甩在后面。 在上游数公里外,河水齐脖子深,下山过了河。当他继续朝未遭氢弹蹂躏的市郊进发时,有个想法缠住了他,那是一颗原子弹。在死于原子弹轰炸的后果之前,他必须赶回家去看他的女儿。还是在四年前,他有个妹夫就告诉他,日本正在研制一颗原子弹。说来也怪,过去几天来在兵营里有许多人谈论原子弹。如果某人一发火,人家就说:“他象原子弹一样。” 他从几十个躺在道路两旁被烧得非常可怕的女学生身边走过,皮肤象长带子似的悬挂在她们的脸上、手上和腿上。她们伸出双手讨水喝,然而,他又能做些什么呢?前方,村民们正将一片一片西瓜敷在活人的伤口上,把烧伤最重的用菜车运到急救站去。 首先传到广岛的零星消息只说东京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灾难,位于广岛的第二军通讯部在爆炸后,便想同东京最高统帅部取得联系,但是却联系不上。在东京遭受毁灭性核攻击后的几个小时内,日本其它地区的高层领导中便开始胜传着一个“谣言”,日本的首都东京已被某种秘密武器夷为平地,而领袖福井已经在轰炸中死去。没有人知道这是真是假,但是在失去与东京的联络之后,他们却都在等待着东京的消息,东京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黄昏的余辉中,火势渐渐消退,从远处望去,东京很平静,象军队在大规模野营。天慢慢黑下来,星光亮得出奇,随着外面的人赶来救援,人们停止了向外逃散的脚步。 从这场大灾难中死里逃生的红十字医院的重藤大夫回到了东京,他来回奔走于各急救站之间。每个站都对他说,水对烧伤的人是有害的,但与此相反,他宣布水能够冲掉内脏因烧伤产生的毒素。他甚至竖起一块牌子,写着“可以喝水,红十字医院副院长重藤医生启。” 当他深入这个毁掉的城市的市内时,他发现自己被还在冒烟的废墟挡住了去路。虽然看来好象无路可走,有辆带着炭火的卡车却从烟雾下隆隆地开出来,驾驶室里挤满了人,他认出那个驾驶员是一个供销社的一个营业员。他栽着急救食品和酒从郊区赶来,冲过如同地狱一般的东京,把东西给顾客送去,却发现东京的一切全部都被烧毁了。 重藤从卡车旁边走过,“这里连一个活人的影子都没有!”司机喊道,“连牲口都没有,还要医生干吗?”重藤被那个营业员拉上了卡车。这位医生借了一辆自行车跑完回家的最后几公里路程。事出意外,他遇见一个身上背着孩子的女人,在漆黑的路上徘徊。一看见他,这女人便歇斯底里地痛哭起来。原来是他的妻子,或许是因为觉得她的丈夫已经死去了,她甚至已在家中的佛坛前点燃一支蜡烛。 城外,每小时都有几百人死去,急救站无能为力。七岁的井浦静子眼看就要死了,但谁也没有听见她哭或者抱怨。她不断要水喝,她母亲不听看护人员的劝阻,不断给她喝,为什么不减轻她死亡的痛苦呢? “爸爸离咱们很远,在一个危险的地方。”静子在幻觉中看见爸爸,她看着自己的妈妈,“妈妈,你得活下去,如果咱俩都死丁,爸爸会很孤单的。”接着她把所有亲朋的名字都说了出来,当她数到她爷爷和奶奶时,“爷爷和奶奶待我真好。”再后来,她又喊了几声“爸爸,爸爸”就死了。 当东京处于世界末日般的地狱中的时候,空中一架黑色涂装的大力神运输机从东京上空飞过,飞机上的陆战队特勤突击队的队员们,看着被夷为平地的东京,满面尽是不可置信之色,他们不知道,一个拥有数百万人口的大城市,竟然在短短几十秒钟内,彻底消失了。 “这……这得死多少人啊!”那一天,东京死了多少人?谁知道呢?但是至少有一点很清楚,除了日本人自己,没有人会在乎! 第三百七十二章 让步 “……我们已在东京投下一颗革命性的炸弹,这是一颗氢弹,是对宇宙的基本力的运用。这股连太阳都要从它那里吸取动力的力已被释放到那些在远东发动战争的人的身上。我们将准备把日本的所有工厂、码头和交通线全部摧毁。 在共和三十六年五月二十六日,我国政府发表最后通牒,其目的在于使日本人民免遭全部毁灭。日本的领导人立即拒绝了那项最后通牒。现在,如果他们仍拒不接受我方条件,他们可以预期,毁灭性的打击将如雨点般从空中打来,地球上从未出现过类似的毁灭。”共和三十六年六月二日国务院新闻发言处 “……鹰击26请求降落!”驾驶着F-8战斗机的夏淑云在接近基地时,向基地作着例行汇报。“鹰击26,请盘旋等待!”出人意料的,指挥塔发来的信息却是让她继续等待,这个回答多少让习惯了“抢道”的夏淑云感觉有些意外,作为基地中少有的几名女飞行员,每一次她总是可以受到一些优待,比如提前着陆,但今天似乎指挥塔里的人并不买自己的帐。 等待了近二十分钟之后,在飞机着陆的瞬间,夏淑云看到远处一个闪闪发光的庞然大物,惊得差一点停止心跳。即使中间相隔了数百米,她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架改装的YKA50洲际客机的淡蓝色机身,是空军一号。总理的空军一号什么时候来到了波兰!难道,总理来前线慰问? 带着诸多的疑问,驾驶着战斗机降落在总统座机旁的跑道上,看着那庞大的机体,一下子明白了有关空军一号是总理“可携带的主场优势”的说法。这架可以被称为世界上最大的民用飞机的确是个很有威慑力的景观。 总理乘机出访别国首脑时,常常出于安全因素的考虑,在他那架停在跑道上的座机上会面。虽然部分原因是为了安全,但另一个动机无疑是希望利用飞机那赤裸裸的威慑力,在谈判中占据优势。对此报界曾多少进行过报道,总理也喜欢在空军一号上接待自己的客人。 待夏淑云的飞机刚一停稳,一位身着深蓝色夹克的特工人员出现在跑道上,“夏上尉,总理有请!”旁边的地勤人员一听到这话,纷纷目带慕光的看着刚下飞机的夏淑云,显然没想到她会得到总理接见的机会,虽然总理到达基地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但接见的大都是基地内的高级军官,还有就是一些至少双料王牌以上的超级王牌飞行员。 “啊!”夏淑云同样被这个消息惊的的一愣,甚至未及换上礼服,便随着这个不知姓名的特勤局特工,一前一后的的登上了空军一号。“在这里等一下。”那名特工人员说完就不见了。夏淑云独自一人站在空军一号上这间门上和墙上镶嵌着木板的著名的前舱中。这就是那个用于会客、款待政要、显然还要把第一次来这里的乘客们吓个半死的房间。 房间里的一切无不显示着权力,从烟斗丝淡淡的香味到无处不在的国务院印章 ,莫不如此。抱枕上绣的和冰桶上刻的都是紧抓着国务院印章 ,就连吧台上的软木垫上也印着这个图案。夏淑云拿起一个杯垫,仔细端详了起来。 “这就开始偷纪念品了?”突然她的身后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她被吓了一跳,一个转身,手中的杯垫掉在了地板上。她笨拙地跪下来,想要捡起那个杯垫。她一把抓起杯垫,扭头发现总理正低头看着她,脸上带着微笑,夏淑云被吓到了,她显然没想到总理竟然会单独接见她。 “我又不是俄罗斯的贵族,你也不是俄罗斯人,夏上尉,你真的没必要对我行屈膝礼。”眼前的总理和照片上的总理有着明显的不同,总理只不过中等个头,体格单薄,肩膀瘦削。他脸上长着老年斑,头上的黑发比起往年更显稀疏了。但是,他那如邻家长者般的外表跟他所博得的人们对他如对君王般的爱戴却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在中国人们都说,只要见过先生一次,你就愿意一辈子追随他,为他赴汤蹈火。司马一见到夏淑云,就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夏上尉,如果我没的记错,你是中国第一个女性王牌飞行员!全国女权协会的主席可是称你为中国女性的骄傲!”“总理谬赞!”定定神,站起身的夏淑云在行军礼时回答道,同时朝着周围看了一眼。 注意到面前这个俏丽的空军女上尉的目光,司马笑了一下。“你的同僚们在空军一号的餐厅,作为这里的主人,我有义务来前厅迎接我邀请来的客人不是吗!”“谢……谢总理!”总理的热情倒让夏淑云显得有诚惶诚恐。 “你是我的客人!应该是最后一个来到的客人!通常美女都是迟到的!”司马说笑着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之所以来到比得哥什空军基地,主要的职责就是慰问那些身处前线的官兵,而邀请基地内的王牌飞行员到空军一号来做客,只不过是突发其想。 听到这个玩笑之后,夏淑云紧张的心情才随着这个男人话音里流露出的直率渐渐消除了,她冲着面前的总理笑了一下。“总理,那我可要走在前面了!”直到这时,看着眼前的这个俏丽的女上尉,司马才注意到这个女孩似乎给自己一种似尝相识之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穿过镶嵌着木条的门廊,夏淑云看到一间显然是经过重新布置的临时餐厅,餐桌的中央摆着一张长餐桌,餐桌两旁坐着十几人一色的王牌飞行员外,基地里的高级军官看起来未能身列其中。主动的为夏淑云拉开坐位后,司马便转身走到对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好了,朋友们,现在我们的比得哥什玫瑰来了!可以上菜了!”随着一声吩咐,二十人的餐盘在短短一两分钟内,就被摆至各人的面前,餐盘里的菜点分量不大,但却很精致,看着餐盘中的菜,夏淑云和战友们彼此对视一眼,直到这时,他们才算相信书上曾提到过的“总理,唯好美食,且食不厌精!”。 在吃饭时,司马一直注意听着这些年青飞行员们的谈话,在他们谈话时他只是偶尔插上一句,大多数时候都是面带微笑的听着,偶尔会把目光投给一言不发似是矜持的夏淑云,对她的确有些面熟,之前见过吗?尽管有些疑惑,但司马还是可以肯定,自己绝没见过她。 这时一名陆战队上尉走了进来,他走到司马的身后,呈上史汀生发来的简短电报,接过电报,司马看了一下,电报的内容并不长。“炸弹在东京投下,非常成功!”放下手中的电报,司马回过头对身后的上尉说了句。“李跃扬上尉,这是历史上最伟大的事件。”然后便沉默不语了。 非常成功是什么概念,就是那枚150万吨的氢弹爆炸成功了,在东京,这意味着东京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可能死于这次核爆,三分之一是多少?日本人口的4%左右。不到几分钟,又一封电报来了,电报是根据轰炸机组的汇报做出的。“干脆利落,在各方面都成功,目标已经彻底毁灭!” 司马没有把第一份电报给别人看,但是在收到第二份电报后,他突然站起身来,见总理站起身后,原本正在吃饭的夏淑云等人纷纷把目光投给总理。“是回家的时候了!”站起身的司马笑说了一句话,在众人一阵惊讶时,他又的表情来严肃了起来。“就在一个小时前,我们在东京扔下了一枚超级炸弹!” 在夏淑云等人惊讶而不知所措时,司马起身前往外走去。夏淑云等人一直跟他走下飞机扶梯,走到舱门前,司马站在舱门口,机场上的地勤和飞行员们以及军官们看到总理走出来之后,纷纷朝着空军一号跑了过来,在飞机下聚集了数百人之后,司马扬了一下手中的电报。“士兵们,我们刚在日本投下一颗威力超过一百五十万吨梯恩梯的炸弹,整个东京已经毁灭了!这是一次压倒一切的胜利,我们赢了!” 惊讶!所有人都惊呆了!一百五十万吨!夏淑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字眼,一百五十万吨一枚炸弹!那是什么炸弹!在鸦雀无声的瞬间之后,机场上的士兵们突然欢呼了起来,他们大声叫嚷着,欢呼着,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随着中德两国实现前线停火,欧洲的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但是日本呢? 就在中德前线停火的消息传来之后,一个谣言就开始在欧洲战场上散播着。欧洲战事结束之后,他们就会被调到日本战场,参加对日本的本土的进攻,而现在,听着那一百五十万吨和一枚炸弹,他们就相信,这场该死的战争结束了,在这种炸弹面前,日本很快就会投降,或许还没等他们回到祖国,战争就已经结束了,他们再也不用上前线了。“士兵们,尽情的欢呼吧!因为很快……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亨利.威利斯坐在他的林肯加长豪华轿车里,这种轿车是其在三十年代引入部分中国技术后生产的,在战争爆发之后,绝大多数富翁都选择尘封自己的中华轿车,改用美国国产汽车,亨利.威利斯也不例外,黑色的加长轿车穿梭在华盛顿的车流中,朝白宫驶去。 在他对面坐着刚刚从耶鲁大学毕业的洛丽,这位芳龄不过二十三的私人助理把今天的一些日程读给他听,可他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他几乎就没听洛丽的话话。权力是最强烈的腐化剂……它把像洛丽这样的女人成群结队地带到华盛顿来。 若是在平常,或许亨利会有些闲情逸致,以一种赞赏的眼光端详着这名助手被职业套装包裹的姣好身段,这种职业套装应该是从秘密渠道进入美国的中国时装杂志上时装的仿制品。自从三个月前亨利把洛丽晋升为自己的私人助理之后,她就成了他的一大法宝。更绝的是,她只工作,不拿钱。她一天工作十六小时,所得的补偿就是跟亨利,这么一位久经沙场的政治家一起,在战场上了解种种内幕。 在整个华盛顿,没有任何人会怀疑曾经作为罗斯福总统智囊与女婿的亨利所拥有的权势。身为民主党人,但却成为共和党总统的白宫办公室主任一职,在华盛顿不能不被视为奇迹,但是真正的奇迹却是以民主党人为共和党总统效力,却未被视为叛徒,并且还深得总统和总统幕僚的信任,这恐怕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就在的洛丽试图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轿车驶入了白宫,车刚一停稳,就有人把后车门打开,一名白宫的工作人员在亨利刚下车时,就轻声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但洛丽还是听到了。“总统先生在等你,亨利先生,发生了一件大事!”大事?什么大事?看着亨利的背影,洛丽不禁一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总统会在凌晨时把亨利喊来。 一进办公室,亨利就看到国务卿约翰.福斯特.杜勒斯、三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歇尔、战争部长查尔斯.威尔逊等人已经到了椭圆形办公室,而在其中还有一个并不熟悉的少将。 “知道吗?”几乎是在亨利前脚进入办公室,托马斯便起身站了起来,但他的话却让亨利显得有些疑惑。“亨利,我要告诉你的是,”托马斯继续说道,“中国人在东京扔了下一枚大炸弹!非常大的炸弹!”托马斯在说话时,嘴唇甚至微颤着,显然他非常激动。 “大炸弹?”“是的,相当于一百五十万吨TNT炸药!”战争部长查尔斯.威尔逊在一旁替总统说道。“什么?是什么样的炸弹,一百五十万吨的炸弹,你们确定吗?”亨利一下子被吓到了,以至于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质疑。 “亨利,不要怀疑,正如中国人地通告中提到的那样,这是一种对宇宙力量的运用,是一个划时代的新武器,中国人称他为氢弹,而我们称他为原子弹,或者说……”在总统试图向亨利解释时,格罗夫斯少将在一旁插了话,“总统先生,需要纠正一点,中国人的氢弹绝不同于我们正在研制的原子弹,我们的科学家相信中国人的氢弹实际上是一种核聚变炸弹!” “亨利,这位是格罗夫斯少将,他全权负责曼哈顿计划,也就是我们的原子弹计划!”托马斯这时才向亨利介绍格罗夫斯少将,亨利看了几眼这个并不熟悉的将军,点了下头。“曼哈顿计划?”亨利诧异的看着总统,身为白宫办公室的主任,他并不是知道这个计划的存在。 “亨利,我也是在出任总统后,才获知这个计划的,是由你的岳父下令进行的一项计划,以研制新型炸弹,就像中国人扔下的一样,实际上这间屋里不少人都是在今天才知道曼哈顿计划的存在。”觉察到亨利脸上的异色,托马斯便知道他同样不知道曼哈顿计划的存在,尽管他曾经为罗斯福工作过。 “总统先生,那么你是说,我们也有同样的炸弹?”声音中带着疑虑,如果美国有同样的炸弹,那为什么不用于战场。“亨利先生,我想这一点我可以解释一下!”格罗夫斯站起身,“我们现在有理由相信,当年曼哈顿计划刚展开时,就已经被中国人获知,随后我国大量的科学家遭到敌国特工的刺杀,因而研制速度被严重拖延,直到几个月前,我们才取得实质性进展……” “那么中国人呢?”亨利并没有关心原因,而是直接反问了一句。“根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我们相信早在至少七年前,中国人就已经拥有了原子弹,原子弹是一种裂变炸弹,而氢弹却是真正利用了太阳的能量制造出的一种聚变炸弹。” “好了!格罗夫斯将军,我想现在并不是上科普课的时候,我们现在必须要考虑的是,在中国人用夷平东京作为代价,向世人展示了核子武器的力量之后,我们应该怎么办?”在打断格罗夫斯的科普时,托马斯将视线投给了亨利。 眼睛的余光撇到众人面前的早已冷却的咖啡杯,亨利隐约猜出他们也许已经谈论了很长时间,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叫自己?显然是为了从他这里征求一些意见和看法。“很简单!”亨利平静的说了句,在说话时,他又看了一下总统办公桌上的那几张照片,照片是从什么渠道拿到的,他并不知道,但他相信照片上的蘑菇云应该就是核子武器爆炸的场面。 “让步!”“让步?”“是的,在无力抗衡之前,我们必须要让步,除非我们想让华盛顿变成东京!” 第三百七十三章 论仁 “告日本人民书:我们已掌握人类从未有过的破坏力最大的爆炸物。一颗我们新近发明的核炸弹的爆炸力实际上等于一百五十万吨炸弹,远超过历年中国在日本投掷炸弹总和,这个可怕的事实是值得你们思考的。我们庄严地向你们保证,投弹是极其准确的。 我们在你们的本土使用这种炸弹还刚刚开始,如果你们还有什么怀疑,请你们了解一下,东京挨了只不过一颗氢弹后的情况。在利用这种炸弹摧毁军方拖延这场毫无用处的战争的一切资源之前,我们要求你们现在停止一切抵抗、主动解除武装,结束这场战争。亚洲安全理事会已为你们概述了体面的投降条件。 我们敦促你们赶快接受这一建议,开始为建设一个更好的爱好和平的、自由的新日本而努力。你们现在就要采取步骤,停止军事抵抗。否则,我们将坚决使用这种炸弹以及其它一切优越武器,立刻强行结束战争。为了你们和你们家人的生命安全,我们希望你们,现在就从你们的城市中疏散开!直至战争结束!” 数以亿的传单伴着中国广播电台的电波,传遍了整个日本,但是日本却没有任何回应,准确的来说,东京没有任何回应。东京已经在空前的核爆下彻底毁灭了,失去了领导人之后,尽管各地并没有公布福井川死亡的消息,也没有公布福井川是否在核打击中逃生。 但是日本却已经处于一种没人管理的状态,完全是靠着社工党政府机会所持有的惯性运转着。在纠叛清特运动中,福井川推行的县道军官,军队指挥兼管地方党政的决定,恰是维系这一惯性的运转的根本。 虽然东京毁灭了,福井死了,但是日本仍在运行着,但是任何人都能看出表现上看似稳定的日本实际上已是一片暗流涌动,民众对核武器的恐慌,军队和地方政府的茫然,整个日本在遭受了一次毁灭性的核打击之后,所有人都处于一种对未来的担忧之中。 日本究竟何去何从,无人知晓!虽然身为临时政府总理的原敬在第一时间发表告全体国民书,但是对于临时政府,在日本却没人敢于相信这个叫嚣着“报复”的临时政府。6月5日,在东京遭受毁灭性核爆之后,509大队再次将一枚3.2万吨级原子弹投至广岛…… “日本的社会就是一个三角,它被大头针固定住一角。”看着面前的原敬次郎和上原有泽二人,司马平静做出了一个比喻。他们二人从九州飞到西北是为了阻止中国对日本实施第三次核打击,毁灭第三座日本城市,在那种前所未有的超级武器面前,如果日本一日不投降,那么最终等待日本的除了毁灭一途个,几乎别无其它任何选择。 面对上原和原敬的恳请,司马并没有给予直接的答复,而是给他们上起了社会课,准确的来说是日本的社会课。“换句话说,三角形在桌面上,是大家都看得见的,大头针则是看不见的。三角形有时往右偏,有时往左偏,但都是围绕着一个隐蔽的轴而摆动。” 听着这个形容,上原有泽便明白了总理意指何处,在革命之前,日本的那根大头针是天皇,而在6月2日之前,日本的大头针是福井川,是他们在左右着整个日本的命运。但是现在呢?日本却没有了那根大头钉。天皇的权威在过去二十多年间的“凡人化”、去年开始的疯狂的批斗以及退位诏书的发布,已经消失了。 而福井川呢?这个利用暴力统治着整个日本的“领袖”,尽管他的权威建立在日本人所习惯顺从的等级上,但却在日本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曾经他是左右日本的大头钉,而现在,他却身死于的核爆之中。“但是现在,日本已经没有那根大头钉了!” 在说出这句话时,司马看着眼前的上原和原敬,在东京毁灭之后,上原曾公开表示过自己的沉重心情,而原敬虽然公开说一套,但是在私下来却曾诅咒过中国,尤其是在投下第二枚原子弹之后,他对待中国的态度,可以用爱恨交加来形容。 看到总理把视线投到自己的身上,原敬连忙端坐起身体。“总理阁下,在2日之后,我曾通过告全体国民书和一些渠道与日本各地军政长官进行过勾通,他们却没有任何回应,现在临时政府正在讨论新的决议,以争取他们尽快投降。” 对此司马并不觉得奇怪,从临时政府开始用所谓的“调查委员会”铲除社工党在日本留下的印迹的那天起,临时政府就不可能得到那些社工党和人民军将领的回应,毕竟除去日本的命运之外,他们需要考虑的是自己的脑袋。 原敬尴尬的笑了下,余光撇着一言不发的上原有泽,在临时政府内还有一个声音,把上原这个在日本享有“军神”之称的人推出去,让他去说服那些将军和元帅走出来投降,所有人都相信只要上原出面,那些人一定愿意投降,毕竟对于他们而言,上原就是一个再鲜活不过的例子,临时政府并不见得会清算所有人。 但是原敬却不这么想,如果让上原站出去,那么未来的日本政府首脑还有可能是他原敬吗?上原在国内拥有的影响力,一直是原敬所忌讳而恐惧的,正因如此,原敬宁愿看到广岛荑为平地,也不想看到上原这个社会党“余孽”主宰战后的日本政府。 “新的决议!”司马在心下冷笑着,这个原敬还真把自己当成玩意了。“但是,总理阁下,我们希望您能够念在中日世代友好的基础上,给予一定时间的宽恨,日本国小地薄,已经无力再承受第三枚原子炸弹了!”在恳求的同时,坐在那的原敬深深一鞠躬。 “原敬总理,你必须要知道一点,在诸多军事事物上,国务院并不便直接干涉,对日本的战争进程是根据国防军参谋部制定的日程表进行,亚洲战场并不是孤立的,而是与欧洲战场同步推动的,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虽没有直接拒绝,但司马的话中已经表达了他的意思。 “我个人同情日本民众的遭遇,但是同样的,我们必须要清楚的知道一点,虽然日本民众难免有胁迫参与的之嫌,但是日本举国上下的战争狂热,却是他们遭此命运的根本原因,国防军之所以摧毁东京,根本原因是为是彻底扫平和平的障碍。我们相信只要福井活着,日本就绝不可能退出战争。 就像德国一样,德国人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去争取和平,但是日本呢?我们所看到的是近两千万男女老少在那里日夜操练,随时反击我们的登陆部队,所以我们选择用彻底摧毁战争策源地的方式,去帮助日本,给予日本人民自由选择的机会。” 呷了一口茶,司马继续说了下去。“但是现在呢?尽管我们摧毁了战争策源地,并利用飞机投下了数十亿份传单,整个亚洲的自由电台都在向日本广播,呼吁他们放下武器,自行解除武装,接受无条件投降,但结果是显而异见的,他们对此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再次端起茶时,司马并没有喝茶,而是轻端着茶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在过去的千年之中,中国一直是日本的老师,而自近代自甲午后,我中华曾师法东洋,以谋自强,而我本人也曾对日本充满好感,并曾研究过日本在近代的崛起,知道日本给我最大的感触是什么吗?” 司马的反问让上原和原敬两人一阵迷茫,相比于上原的倾听,面对的他的再次转移话题,原敬心里却似压着一团火般。“我们拿日本的师法中国来说,七世纪以来,日本一再从中国引进伦理体系,“忠”、“孝”原来都是汉文。 但是,中国人并没有把这些道德看成是无条件的。在中国,忠孝是有条件的,忠孝之上还有更高的道德,那就是“仁”,也就是慈善与博爱,但它的含义几乎包罗了全世界一切良好的人际关系。父母必须具有“仁”,统治者如果不“仁”,人民可以揭竿而起,反对他。“仁”是忠义的先决条件。天子之所以能享有帝位,是因为他在施仁政。文武百官也是如此。 中国的伦理学把“仁”作为检验一切人际关系的试金石。中国伦理学的这一前提,在日本却从未接受。事实上,“仁”在日本是被排斥在伦理体系之外的,丧失了它在中国伦理体系中所具有的崇高地位。在日本,“仁”被读成“谨”。“行仁”或“行仁义”,即使身居高位也不是必须具备的道德了。 由于“仁”被彻底排斥在日本人伦理体系之外,致使“仁”形成具有“法律范围以外之事”的含意。“行仁义”,还有另外一种“法律范围以外”的含意,即是在地痞流氓之间通用的道德标准。”在说到这里时,司马颇为无奈的在心下轻叹一声,仁,或许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但在后世,中国甚至不及日本,日本至少还留下了忠与孝,但是中国呢? 别说仁、忠、孝被抛弃了,甚至于连忙自己的文化都抛弃了,传承数千年支撑起中国人脊梁的文化,竟然被那些个不孝子孙指责为导致中国近代落后的原因,直接打倒之,而可怕的不仅是本国文明的毁灭,最可怕的是民族道德观的毁灭,一个民族的没有道德,没有了自己的文化,那么这个民族还有可能立于世间吗?最终只会被边缘化。 “正是因日本人放弃了文化核心中的“仁”,才直接导致了共和十二年日本战败后,整个日本走向了一个极端,看看福井领导下的日本政府对自己民众的所为,再看看那些民众,再看看你们的军队在夏威夷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恰是因你们的文化中放弃了“行仁”,才导致了日本的今天。 这种不仁可以说被你们发展至顶点,对敌人的不仁,对本国国民的不仁,日本今天的命运与遭遇,不是由我或是由中国的决定,而是日本人在西元七世纪向中国学习时,将仁排斥出的伦理之外时,已经决定了今天日本的命运。” 上原有泽双手置于膝上轻轻一鞠躬。“多谢总理阁下一语点醒梦中人!”竟然让他抢了先!见上原有泽这般模样,原敬便意识到自己落了后着,无论是否赞同司马华之的看法,这马屁还是要拍的,不过却要想个更好的词。 “上原元帅,说实话,我很钦佩你!”未等原敬想出词,司马便微笑着递给了上原一根香烟,同时说了一句让原敬心颤不已的话来。“当整个日本文化中,对仁极为排斥时,你却出人意料的是保留着日本人中难存的行仁之心,在澳洲,对敌人的行仁,不仅未屠杀俘虏,同样还曾谨慎地避免侮辱失败的敌人。在面临失败时,因对下属的行仁,才使得近百万澳洲官兵免遭身禁之苦,对国家和民众的行仁,让你做出了痛苦的选择。” “或是因少时曾居于中国的缘故吧!”总理的夸奖并未让上原有泽感显露出激动的神色,他反倒是把这种夸奖再次归功于中国,同时他抬头看着面前的总理。 “正如总理阁下所言,亚洲文明以中华文明为代表,而中华文明恰以中华伦理文明为基础,仁为中华文化之精髓,一直以来,中华国民无不以他们能够拥有一位像您这样心怀仁心之总理而骄傲,可以说这是中华国民最幸运之事,总理曾言中华对亚洲的责任与义务,那么现在!”上原有泽突然站起了身来,“请您对日本施以仁心,给予日本反省的时间!” 站起身的上原有泽面对着司马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他的这一举动到让原敬一惊,而司马只是在心下笑了一下。“上原元帅,我刚才说过,只有日本人民才能决定日本的命运!”在说出这句话时,司马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悲天悯人之色。 “作为亚洲人,我绝不愿意看到日本国民承受如此灾难,但是,我们曾给予过日本人民以机会,实际上现在也一直给予日本人民自救的机会,但是我们看到,他们对此并未给予任何回应!”“我可以说服他们放下武器!”上原有泽突然回答道。 “在日本,尽管革命成功已经二十四年,看似日本上下铁桶一块,但实际上绝大多数日本人并不愿意生活一个被恐惧笼罩的国家之中,二十年来,每一个日本人都生活在恐惧之中,无论是平民或是知识分子又或是军政官员、党员。 除去极少数人外,他们每个人都害怕国家安全部半夜的破门而入,把他们带走进行严刑拷问,被投入改造营,不提心掉胆的担心自己的孩子会被带走,日本人并不愿意继续生活在对自己政府的恐惧之中,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渴望改变!” “那为什么,他们不能够响应我们的呼吁呢?”“因为他们早已经失去了……”上原的语中带着悲意,甚至于连眼神都发生了些许变化。作为一个经历过革命时代以及在赤旗下成长起来的日本人,他远比原敬等人更了解日本,他知道为什么那些人没有对原敬的讲话给予回应,原敬和临时政府中的许多人说那些是要么是福井川的死党,要么是想保全自己的脑袋,要么是想凭此为自己获得一些未知的筹码,但事实上呢? 全不是!根本就不是这些原因,在东京遭受氢弹袭击后的第二天,上原有泽的部队就收到数份日本各地的军政长官用澳洲军密码发来的电报,电报被直接送到了上原手中,电报里充分表明他们的想法,他们已经通过部队或空中侦察证明了福井川的死亡,但大都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不发布这一消息,以确保国内的稳定。 福井死了,这让他们松下一口气,因为福井的亿人玉碎所要毁灭的是整个日本,他要让整个日本作为他的陪葬品,他活着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敢心生异心,但是现在呢?却是各有心思,在各有心思的同时,他们同样有自己担心的地方,他们不相信临时政府,不相信原敬和那些流亡者。而最根本的原因是…… “失去了什么?”司马在反问时,看着上原有泽的那副神情,脑海中浮现出了中那几份军情局转来的电报副本,电报里再清楚不过的提到他们失去了什么,还有他们真正担心的。在上原张嘴欲说时,司马出言打断了他。“上原元帅,如果我给你两个星期的时间,你能够让日本投降吗?” 全不在乎原敬脸上的惊讶之色,司马继续说了下去,“你记住这是日本的最后的机会,否则两个星期后,我想每一座日本城市,都有可能成为打击的目标!” 第三百七十四章 投降 “24点整时,我们走进了大厅,1947年6月9日来临了。大家坐到桌边。桌子摆在墙边,墙上挂着中、俄、法、波、捷、荷、比各国国旗。直到现在,一些人,包括我们的同胞都认为,6月9日的单方面受降,实际上意味着战后世界决裂的开始,但是我和很多人一样,都不赞同这种看法。 在二战时,实际上我们和我们的盟友俄罗斯帝国所承担的使命以及发挥的作用,远超过美英等国,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是为了利益而战,只有我们抱着最崇高的给世界带去自由的信念加入那场战争。当然说这些偏离了话题,还是回到那一天。 “我们,中国国防军武装力量最高统帅部和联军最高统帅部的代表,作为联军代表,因此我在会议开幕时宣布:受反希特勒各国政府的委托接受德军统帅部代表德国无条件投降,请德军最高统帅部代表入场。” 头一个跨进门口的是不慌不忙、显然在极力保持平静的施佩尔,他曾是希特勒的御用建筑师,亦曾主导过德国的军工生产,将德国军工生产提到顶峰,可以说,如果没有施佩尔,战争不会拖延到1947年,可能会在46年左右结束。 出现在施佩尔身后的是海因里茨元帅,同时入场的还有未老先衰的弗雷德堡海军上将,当然还有身为皇室代表,毕竟是在他们的主导下结束了这场战争。普鲁士王子弗里德里希王子,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德国人,就像绝大多数德国人一样,正直而高尚。 在战争前他就因反对希特勒被迫流亡国外,他所承受的一切,是我们所不能想象的,虽然一些德国人因他在520事件中的角色,认为他背弃了德国的传统,但是如果没有他和那些上校们的勇敢尝试,德国有可能向世人证明德国的荣誉吗? 德国人被安排在离门不远处专门摆放的一张单独的桌旁就坐,当时我问德国代表团。“你们手上有无条件投降书吗?你们是否研究过并有权在这份投降书上签字?”我先用中文询问,然后又用德语重复了一遍,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个人始终相信,德意志民族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民族,在国防军建立初期,在总理办公室任职的以及军校中的德裔军事雇员曾给予我们很大的帮助。 身为德意志帝国临时首相的施佩尔,用德语重复了我提的问题。“是的,我们已经研究过并准备签署它。”施佩尔用沙哑的嗓音回答后,将威廉三世皇帝签署的一份文件转交给我们,该文件中证明了他们受全权委托签署无条件投降书。 在得到这份授权书后,我才站起来说→“请德国代表团到桌边就座,签署德国无条件投降书。”施佩尔戴上单眼镜,坐在椅边,用微微颤抖的手签署了五份投降书。弗里德里希王子、海因里茨元帅和弗雷德堡也署上了自己的名字。6月9日零点50分,接受德国武装力量无条件投降的会议闭幕。签署完毕的无条件投降书于当天早晨就被专机送回西北。 投降书的第1条规定:1.我们代表德国最高统帅部的签字人同意,所有德国陆、海、空军的武装力量和目前仍由德国最高统帅部支配的全体兵力无条件向中国国防军最高统帅部、同时向联军远征军最高统帅部投降。白天国务院来电话通知我说,有关德国的全部文件已收到并面交总理。就这样,一场浴血的战争结束了。德国被彻底打败了。”共和中华国防军陆军元帅张镇国《戎马岁月》 吉普车缓缓的开过小桥,驶入了一座法国城镇。城镇看上了有些反常,窗口没有悬挂三色旗,墙上也没有欢迎中俄联军的宣传画或宣传标语,这一切出乎吉普车上的国防军官兵的预料。 在过去的一个月中,法国北部的每一条道路上都挤满了坦克、装甲车、汽车、炮兵和步兵,空中的运输机更每天上千架次的飞行,直升机更是一副遮云蔽日的模样,之所以这般,是因为德国是向单方面向联军投降,这是两国达成的协议。 根据投降协议规定德国在所有占领区在中俄联军未到达受降前,不能够向美英盟军投降,这是戴高乐以及战斗法国所要求的,如此要求,是为了避免法国落入贝当之手,对于这个要求,中俄两国自然是全力配合。 几乎是在6月9日,投降协议签字的同时,国防军、俄罗斯皇家近卫军六个空降师,便从波兰、荷兰、德国甚至俄罗斯境内,搭乘近2800架运输机在六个小时内,完成对弟戎、贝桑松、卡昂、雷恩、南特、厚热等一百余座城的空降或机降。在随后十八个小时内,又有十万仅携带轻武器的中俄联军抵达控制线德军一方城镇,实现了对法国德占区的控制。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一场与英美争夺法国的“进军战”打响,法国的道路上布满了增援法国,与英美盟军对峙的中俄联军,而几乎每一座法国北部的城市都有法国的男男女女成群结队的欢呼,穿着他们最鲜艳的服装,挥舞着那些在沦陷时期藏在柜中的三色旗,高唱着《马赛曲》庆祝解放。 但此时这座城镇似乎怪了点,周围看上去死一般的沉寂,看上去简直就如同一座鬼城。“长官,怎么回事!”开着车的李奇说了句。“咱们是不是走错了路!”“错不了!”用手指顶了下钢盔,孙逸轩颇为自信的说了句,虽说看不懂那些法文路牌,可打从共和十年进了鹰营,算算几乎等于当了二十六年兵,要是还看不懂地图走错了路,只怕说出去都丢鹰营的脸,到那时他就活该冲着脑袋瓜子放一枪了。 但或是出于确定一下的原因,他还是取出一张地图,摊在膝盖上,突然他听到咔嗒一声,是推上保险的声音,看着地图的孙逸轩一笑。“这个笨头笨脑的家伙……”打开保险的毫无疑问,肯定是唐热,一个在突厥斯坦的国民学校学习生活了十六年哈萨克人,有时候若是不看他那张脸,看着他吃肉时的模样,孙逸轩都想不明白,只能说国民教育非常成功,成功的甚至消除了突厥斯坦的宗教影响。 在他前方的副驾驶位上,司马仁无精打采的叼着根烟,他把钢盔往后脑一推。“长官,你知道我现在最需要什么?一瓶葡萄酒和一个法国女人!”不知道是他太年青,还是太勇敢,或是本就是一个傻蛋,在这个时候,他一点儿都不担心,不担心碰到一些逃出军营不愿投降的党卫军。 要知道他们去接受的就是一支党卫军部队的投降,现在他并不为自己的安全担心,总之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影响,对于他来说,战争在一个月前就结束了。 “是这个地方拉布尔伊德,没错!”在地图上得到确认后,孙逸轩说了句,然后挥挥手,让开着车的李奇继续开车。端着枪的唐热手指按住自动步枪的扳机,在吉普车驶入镇子的广场里时,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作为一个刚分配到前线不到三个月的新兵,他最大梦想就是得到一个勋章 ,然后退役带回家向那些女人们显摆,可是现在呢?战争结束了。 他扫视着街道周围紧闭的门窗,脸颊上的股肉随即神经质的抽搐起来,也许这里埋伏着敌人也不一定。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的喧哗声音,唐热一直举起的步枪,猛地过身去,只见旅馆的大门敞开,门里涌出一大群人,他们中间许多人都携带着武器,有的手里握着冲锋枪,有的腰里别着手榴弹,人群中还夹杂着一些妇女,在男人们中间这些女人特别的醒目。 “是法国人!”孙逸轩朝着后坐一靠。“他们掌握了这些市镇!”顷刻之间,吉普车周围挤满了人,但是人群中毫无欢庆的气氛,他们显得非常严肃,一个男人穿着短灯笼裤,胳膊上载着法国国旗袖章 。“你们在这干什么?”司马仁用法语问道。 和李奇那个农民、唐热那个山里人、孙逸轩那个孤儿不同,他可是司马家的少爷,算算和总理还沾点亲,虽说家里并没有多少土地,可是早些年爷爷置下的几家公司的股票足以让他挥霍一生。富足的生活,让他在当兵之前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不仅会德语和俄语,还会英语和法语,所以,他一直都是少校的翻译。 “我们在等德国人!”一个妇女说道,对于这个个头不高,园脸身材如橡木酒桶的中年女人,他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兴趣。在问话时的,他的眼睛朝着人群中扫着,试图找到几个漂亮的法国女人来,可他的愿望却落空了。“你们是怎么进镇来的?”“乘车进来的!”司马仁不耐烦的回答道,心里对这群胆小鬼冒起了无名之火来,他们的年青女人都藏到那里去了? “这里是怎么了?”“镇子的另一头有几千个德国人!”袖子上带着袖章 的男人说道。“还有十几辆坦克!”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还是党卫军是吗?这个情况我们知道!”司马仁怎么会不知道,少校带他们来这,就是接受这支德国党卫军投降的。“你们是要接受他们投降吗?我们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 在法国男人问过后,从司马仁那里知道他说什么后,孙逸轩打量了一眼这个留着一脸胡子的法国男人,然后又看了看周围的那些法国人,他们为什么关门闭户的等着德国人,也许,他想到最近听说的一些事情,这些法国人会任意处决那些落单的德国兵,以至于在法国的德军根本不敢走出军营。 “少校先生,那些人可是纳粹!”“是啊,中尉先生,那几千个德国鬼子都是党卫军!”“最残暴的!”围住吉普车的法国人乱轰轰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听着司马仁的翻译,孙逸轩在心下笑了下,这些法国人,他们根本就是想趁摘桃子罢了。 “请一个个的讲!”司马仁说着,同时摊了摊自己的双手,“首先我希望你们告诉我……!”他的话未说完,就被孙逸轩打断了,“我不会说法语,你告诉他们,我们是来接受德国人投降的,在没有进一步命令之前,任何平民不得进入德军军营!还有,再告诉他们,在德国人投降后,他们便受到国际公约的保护,我不希望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孙逸轩的声音不大,看着这些法国人的眼睛多少带着些鄙夷之味,曾经在巴黎起义后,他曾以为法国人的勇气似乎又回来了,可是现在看来,这些法国人还是一群懦夫。那些德国军队早在一个月前,便根据命令封存武器,只有德国军官保留了腰佩武器,还有就是允许宪兵保留枪械。 尽管他们几乎等于解除了武装,可是这些法国人却没有进攻军营的勇气,现在还想借国防军的势去发泄一下积压数年的怒火。待司马仁把长官的话翻译给那些法国人听后,场面顿时激动了起来,但是激动也只是表现的表情上还有言语中,这些法国人虽说人多势众,但是却没有勇气怒这些中国人。 面对他们的激动,孙逸轩依然保持着笑容,同时把视线投给那个戴袖章 的法国人,那个法国人挥了挥手臂,喊了几句后,众人冷静了下来,然后他看着面前的中国少校。“你们应该为自己的行为害臊,这里是法国,如果去接受德国军队投降的话,那么作为镇长,我必须要参与其中!” “害臊!”在心下冷笑着,孙逸轩还真不知道谁更应该感觉到害臊,可以说如果没有巴黎民众的起义,整个法兰西都应该感到害臊。不过这也仅只是心间的冷笑罢了,直视着面前这个所谓的“镇长”,孙逸轩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刚推选出来的“镇长”罢了,甚至根本就没有经过推选,只是他在战时并没有和德国人合作,也许曾反抗过德国人。 “行,没问题,三个人,你们自己准备车,不准携带武器!”十几分钟后,在那群法国人不满的眼神中,孙逸轩一行再次上路了,还有一辆破旧的烧木炭的法国轿车跟在吉普车后面,车沿着公路行驶了不过十来分钟的模样,一片位于林间的野战军营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尽管已经投降,但是简易的野战军营外,还可以看到执勤的德国士兵。 吉普刚一停稳,几名德国军官便走了过来,孙逸轩从车上下来后,其中的党卫军上校便首先行了军礼。“你好,党卫军第8弗洛里安.盖依骑兵师,上校巴赫曼.冯.丹尼奥!”“你好,中国国防军委任受降官,少校孙逸轩!” “根据我国政府的指示,除军官佩枪及宪兵枪械外,其它所有武器已经原地封存!”在去检查被收缴武器的堆放点,无论是孙逸云或是司马仁、李奇、唐热等人,都对看到的场景感到震惊:三个武器堆放处都堆满了成山的武器。 这时孙逸云才意识到或许协议中规定“所有武器”时犯了一个错误。正常情况下指的是军用武器,但这些德国人却太死抠字眼了,收缴的武器真可谓洋洋大观:除了足够一个师使用的军用武器外,还有猎枪、猎刀之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到的武器,甚至在那些堆放在帐蓬里的武器库中,他还发现了大菜刀的影子,真不知道这些德国人是从那里弄来的这些武器。 检查营地和厨房的时候发现一切都组织得井井有条,列队接受检查的德军队伍如同接受检阅一样军容严整、衣着笔挺,他们是列着队踏着正步走入营地间的这片空地,昂首挺胸走了过来。 “这就是的德国军队!”孙逸云在心下轻喃一声,这些德国军队即便是投降之后,也会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军纪,没有混乱,没有颓废,更没有那种自抱自弃,就像那些在音乐声中慢慢的收拾着被摧毁的城市的德国平民一般,纪律早就刻到了他们的骨子里。 在宣布接受他们投降时,这些德国士兵依然保持着军容,这种传统的德国军队的作风,倒让的孙逸云心下对党卫军生出了些许好感!尽管他们明白,作为党卫军部队,他们并不能像陆军那样,很快离开法国回到祖国,但依然保持着军人应有的素质,没有逃兵、没有逃散或许只有一些可能的战犯会身列其中。 “这是我经历的仅有的一次受降,但直到现在,我仍然相信,德国军队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军队之一!”巴赫曼上校从司马仁那里得知孙逸云说的话后,他看了几眼这名中国军官,他之前说的非常清楚,在未接到转移返回德国的命令之前,他们依然留在此处,仍然由他负责军队的管理。 “我们不会主动干涉你们,你们同样需要尊重我们。”“中国军队同样是我见到最优秀的军队之一!”在回应孙少校时,巴赫曼上校说道,“也许,我们两国的军队应当联合起来消灭英美盟军。”“不,谢谢!”孙逸云摇摇头,“现在,我想我们所有人只想退役回家。” 回家,这是所有人的期待,但是作为一个孤儿,孙逸云却不知道自己家在何处,或许只有军队或者鹰营那里才是自己的家,但他们呢?他们每一个人都期望回到家人的身边。从司马仁那里明白了他的意思后,巴赫曼上校看了孙逸云数眼,“哒”一立正。“少校先生,经由你的同意,我希望能够对兄弟们简单的说些话!”“没问题,上校!” 得到同意后,巴赫曼上校冲着孙逸云和司马仁点头致意,然后便朝着列队站于营地间的德国士兵走去,他站在先前用弹药箱搭起的一座讲台上,环视着眼前这些与他一同服役,一同战斗,一同出生入死的士兵。“士兵们!”巴赫曼的声音低沉但却有力,随着他的一句话,原本稍息的士兵便自觉得立正,注视着长官。 “司马,”心生好奇的孙逸云轻喊了一句,示意他翻译给自己听。“这是个漫长的战争,也是一场艰苦的战争……”在翻译着上校的话时,司马仁的声音产生了些许变化,变得如上校一般的低沉。“你们英勇并骄傲的为祖国作战,你们是不平凡的一群,彼此紧密相联,这样的友谊只存在于战斗中,在兄弟之间,共同使用散兵坑,在最需要的时刻彼此扶持,你们见过死亡……” 巴赫曼的话语如同微风般的抚过了那些德国官兵的心灵,同样也让孙逸云等人心灵一震,他看着背对自己的上校,表情发生了些许变化。 “一起接受磨难,我很骄傲能与你们每一个人共同服役,你们有权享受永远的快乐的和平生活。”在巴赫曼上校的讲话结束之后,整个军营静静的,看着上校还有那些平静的德国士兵,孙逸云扭头冲着司马仁说了一句,“不论如何,这些人,即便是党卫军,也是一群值得我们尊重的对手!” 在说话时,他的眼神扫了一眼那三个跟来的法国人,看着他们的那副模样,孙逸云突然为自己的之前的决定后悔了起来,为什么要带这三个平民来,他们的存在对于这些真正的军人来说,几乎等同于一种侮辱。“镇长先生,我需要再次提醒你一点,从现在起,他们是中国军队的战俘,作为受降军官,我对他们的安全负有直接责任,我需要提醒你这一点!明白吗?” 之所以说出这番话的原因,正像上校说的那样,他们有权享受永远的快乐的和平生活。戴着袖章 的法国镇长愣愣不知作何回答时,一直呆在吉普车上李英奇却跑了过来,他的表情显得异常兴奋,甚至于钢盔都不知道让他扔到了什么地方。 “长……长官……”听着他的喊声朝孙逸云的眉头一皱,但接下来的传来的声音却让他整个人愣住了。“日……日本投降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落日 “每一个日本人,都应该认识到一点,这场已经令日本流尽血液,让人民饱尝苦难的战争,从始至终都与解放全人类的崇高理想无关,每一个日本人在过去二十四年来所遭受的苦难,已经证明了我们的失败,我们的人民绝不应该为这种可以诅咒的非正义战争再流一滴血和汗,只有早一天结束这场战争,才能免除日本人民毫无意义的牺牲……当我率领澳洲军奔赴前线时,我曾对他们许诺,我会带他们回家,今天,阻挡他们回家的却是他们的家人、亲人……是时候结束福井川的暴政了!” 6月10日,中国、韩国的广播电台以及民间自由广播电台在同一时间内,开足功率对日本进行了全天广播,广播里只有一个声音,前日本人民军元帅,现在的日本临时政府警备队元帅上原有泽的讲话,这是上原自投降后,第一次向日本民众演讲。 上原有泽这位有着“日本军神”之称的元帅的讲话,给遭受了两枚核武器打击后的日本民众本就诚惶诚恐的心理造成进一步的压力,尽管他们知道上原是个叛徒,但是这个叛徒毕竟是日本有史以来最优秀的指挥官。 就在他们茫然不知所措,军官和地方官员仍旧犹豫不决时,6月17日,第三枚原子弹被投掷于新泻县。相比于前两棵造成的毁灭性打击,这一次打击却出人意料的提前数天,用传单要求他们离开城市,尽管新泻和东京、广岛一样,毁灭于核打击下,但是人员伤亡却非常有限。 “要么日本彻底毁灭,要么日本迎来新生,现在如同二十四年前一般,日本人民将不得不再次面对一个选择,但我相信,在经历了二十四年极权统治后,每一个日本人民都渴望着自由!”核武器打击之后,身为临时政府总理的原敬一郎再次发表对日本人民讲话,而与此时同,上原却派出了自己的私人代表秘密乘飞机到达日本,与日本军政代表勾通。 日本之所以未能在遭受原子弹袭击后作出反应,原因非常简单,尽管国家副主席、副总理之类的官员,还有数人侥幸因不在东京而活了下来。但军队失去号令,东京军总区高级指挥官几乎全毁于东京核爆,广岛军总区的原田一则元帅,这位依靠政治斗争上台的人民军元帅,根本没有足够的影响力号令日本三岛上35个军团指挥官,而正是这些军团指挥官控制着整个日本,这些军人自不愿服从那些文官的命令。 而上原有泽的私人代表在接下来的十几天之中,乘飞机不断拜访他们,同时给了他们一个选择:“是起义或是被消灭!”,最终其中的绝大多数指挥官接受了上原有泽的建议,发动“战场起义”,从而获得改编警备队的机会。 在少数忠诚的社工党的反抗被击溃后,7月4日,日本27个军团防御区司令官或参谋长,通过广播或电报宣布“战场起义”,以推翻社工党统治,建立一个自由而民主的新日本。投降!按照中国的要求,日本必须要投降。当政府消失之后,谁来主导国家的投降呢? 当然没有任何人愿意承担这个责任,而且这个责任由投奔自由的“起义军官、官员”充当也不合适。于是乎7月5日,这些军团防御区司令官代表们经过一致商议,把被福井川废黜后关进集中营,三天两头拉出来批斗一番的裕仁天皇拉了出来,由他出面宣布投降,更何况在退位时,福井甚至还给他按了一个副主席的职位,现在福井死了,他当主席自然是顺理又成章 。 7月6日,遭废黜的裕仁天皇出人意料的以“天皇之身”出任日本人民民主主义共和国的主席,当然他的这个主席除他的皇后之外,无人可以命令,更不可能像前主席福井一样,享有远超过天皇的绝对权威。47年7月7日,裕仁主席发表告全体国民书,承认失败,宣布投降,当然他不宣布也不行,除了二个观望,五个铁杆党员控制的军团司令官外,他根本没有任何力量不去读那张《告全体国民书》。 整个过程如同一场丑剧一般,在日本的大地上上演着,虽说丑剧,但是却多少让日本人有了个台阶,无论是党员干部也好,普通民众也罢,现在国家主席命令投降了,那就投降吧。至于27个,不对应该是29个宣布战场起义的将军,那不过是识大体而已。 至于另外五个拒绝上原有泽建议的将军,其中仅不过只有两人在裕仁宣布投降后自杀,另外三人包括原田一则元帅,也同样宣布服从“主席”的命令。战争结束了!不仅对于日本,甚至对于整个世界而言,战争已经结束了! 在裕仁代表日本宣布投降后的第五天,多年来习惯了为政府摇旗呐喊的报纸和新闻界开始动作了,《朝日新闻》以《新艺术与新文化的起步》为题发表社论,其中写道:“我们必须坚定地相信,军事的失败与一个民族的文化价值是两回事,应当把军事失败作为一种动力…… 因为,只有这种全民族失败的惨重牺牲,以及过去二十四年的悲惨遭遇,才能使日本国民提高自己的思想,放眼世界,客观如实地观察事物。过去一切歪曲日本人思想的非理性因素都应通过坦率的分析而予以消除……我们需要拿出勇气来正视战败这一冷酷的现实,但我们必须对日本文化的明天具有信心。” 而与此同时,日本各家报纸的社论都反复强调:“日本必须在世界各国中得到尊重。”日本国民的责任就是要在新的基础上赢得别人的尊重。这些报纸的社论不仅仅是少数知识分子阶层的心声,城市街头及偏远农村的普通民众都同样在进行着大转变。 7月21日,乘船或飞机抵达日本的中国、韩国、兰芳、越南、菲律宾、缅甸等亚洲联军,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在港口、机场摇旗欢迎他们的人,就是曾经发誓要用竹枪死战到底的日本人,虽然他们在九州也曾遭遇过欢迎,但是与这种欢迎无法同那些站在路边鞠躬欢迎他们的场面相比。 有什么比占领一个国家时,整个国家的国民在见到占领军的军车或军人时,都鞠躬欢迎更为惊人?而这的的让他们心生一种“救世主”之觉。“我们拯救了日本!”如此这般的心态影响着每一个亚洲联军的官兵,同样的他们也不介意,在拯救日本的同时,去拯救那些日本女人,当然那不过是个人的拯救罢了。 到了敞开的大门口,卡车上的国防军士兵们安静了下来,单是从大门内散发出的臭气,就足以使他们闭上嘴,何况大门旁边和铁丝网后面还躺着一些尸体,而且,一大群穿着破破烂烂蓝色囚服的囚犯,他们剃着光头,如同稻草人一般,缓缓移动,洪水一样围住了一辆辆卡车和朱子潜的吉普车。 他们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喧哗声,许多人在哭,许多人想笑,但是,凭他们骷髅似的面孔和凝滞凹陷的眼睛,很难明白他们是在笑,还是在哭。这些人的惨境已经让他们丧失了像人一样表达感情的能力,留给他们的只剩下了绝望,而比较复杂的悲伤和开心的人类本能,在他们身上消失了。 望着这些死板的面板,李卓林感觉自己的手在轻颤着,他根本没想到,在登陆宫城后的第三天,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这么一幕。那些衣着破烂的囚徒们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仅只是用指尖碰一下车身的金属、士兵的制服或者枪的枪管,仿佛这种畏惧的触摸使他们开始认识到了的确令人晕眩的新的现实。 “所有车辆停在原地,三连布置岗哨!”坐在的吉普车上的朱子潜跳下了车,一琏下达着命令,一边领着其它人慢慢的挤过这一大群等待释放、渴望自由的囚犯。“长……长官,这……这是根据东……东京的指示……”站大门旁的人民军军官用结结巴巴的口吻说道。 作为一名军官,他本来有机会离开这座集中营,至少在宫城军团防御区宣布起义后,他原本是有机会离开的,可是他没有,在他看来,他曾经只是人民军官兵而已,这个集中营的主管是国家安全部的人,那些人逃了,作为一名警备队军官,他根本就不需要逃。但此时,看着这些中国军人的脸色,他开始后悔了起来,后悔为什么没有离开。 朱子潜并没有说什么,日本人对自己犯下的罪行将由日本人自己清算,他知道,几乎是在原敬次郎回到京都后的当天,社工党罪恶调查委员会就悄悄的在充当临时政府国务院的京都市政府内挂牌了,很快,调查委员会就会对他们进行清算,当然全面清算也许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要说原敬会放弃清算,恐怕白痴也不会相信。 李卓林跟在朱子潜的身后跨进了第一个营房,房门已经拆毁了,大部分窗户都已经打开,然后营房里还是弥漫难以忍受的臭气,夏天的阳光刺破屋内的昏暗,在半明不暗中,能看看看到一堆堆骨头,最让人感觉到恐惧的是,在一些骨头堆里,可以看出蠕动的的东西,一只手无力的挥动着,两只在黑暗中发亮的眼睛慢慢举了起来,一些骷髅脑壳微微歪着嘴巴,这些人仿佛是许多天以前遇见了死神一般。 在营房深处,一个人离开一堆破烂和骨头,匍爬到房门口,到了近处他才立起身来,朝着的朱子潜走来,李卓林能看得见,这个扮出了一副比鬼哭还难看的笑脸,这人最终还是的没有走到朱子潜的面前,在他露出那张比鬼哭还难看的笑脸后,扑通倒在地面上,李卓森朝这人蹲下去时,发现他已经死了。 伸开四肢躺着的死人,身高只有不到一米五,浑身赤裸裸的,他的每一根骨骼完全顶着皮肤,让人看到他甚至以为是看到一具骷髅。看着倒下去的死人,和李卓林摇头的模样,朱子潜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时外面响起了枪声,听到枪声,朱子潜脸色一变。“糟了!”心叫不妙后,朱子潜便立即转身走出营房,劳改营警卫队有48个日本兵,他们大都和军官想的一样,只是静待命令,然后回家,但是此时却被那些的看到劳改营惨状的国防军士兵们堵在一面墙前,十几名愤怒的国防军官兵准确枪毙他们。 在朱子潜跑到枪声音传来的地方,这时那些日本兵已经倒在一片血泊中,还有几个伤者正在呻吟着,其中一个受伤的日本兵坐在地上,按着肚子大声哭喊着,血顺着他的指缝涌了出来。“都不准开枪!”离他们还有十几米时,朱子潜大喊一声,甚至抽出了手枪。 “我要杀了这群畜生!”一个被人拦住的国防军的下士大声叫喊着,两个战友紧紧的抓住他的双手。“把他带走!”朱子潜脸色一变,怒斥了一声。四个士兵费了半天功夫才把那个处于暴走中的下士拖出去。 “长官,你们这样的对待我们很不公道,我们在这里值勤不过才几个星期,没有伤害任何一个囚犯!而且伤害囚犯的是国家安全部的人!”人民军上尉向朱子潜发着牢骚,他之所以如此,实际上为了保住自己的命。“那些国家安全部的人才应该承担责任,而现在他们却逍遥自在的回到了自己家里!” 哗啦,一拉枪栓,李卓林把步枪抵上了这个上尉的脑袋。“闭上你的狗嘴!你要是不闭嘴,我就把你的脑袋轰掉!”“长官,这里有一个囚犯要见你!”这时一个下等兵带来一囚犯,囚犯的步子走的有些摇晃,几乎到了一阵风吹来,就会把他吹倒的地步。“长官,你好!”出人意料的,来的那个囚犯说着一语流利的汉语。 “你好!”朱子潜点点头。“长官,我是劳改营委员会的主席,委员会是一个星期前成立的,我叫大岛勇男,一年前,我曾在外交部工作!”这个人说话时,朱子潜打量了他几眼。“正像小犬队长说的那样,他们的确没有虐待过我们,他们只是新召来的士兵!”“好了,大岛先生,我知道这是一次误会!” 只间片语间,朱子潜便把这次事件演变成了“误会”,甚至于在他本人心中,这些人同样也是该死的。“我……我不想打扰军官先生!”大岛勇男的慢吞吞的说道。“但请允许我提个要求!”“嗯?”朱子潜脱掉头上的钢盔,看了一眼这个骷髅。 “多年来,几万人在这个劳改营里死了!”大岛勇男继续用慢吞吞的没有什么气力的话说道,“而且就是现在还在不断有人死去,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粮食了!”他微微扬了扬皮包骨的手。 “我很抱歉,先生,我正在尽力而为嘛!”未待这个主席再说什么,朱子潜便接着说了下去。“大岛先生,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挑选一些比较强壮的囚犯,组成工作队,由他们负责抬出各个营房里的死人,找到所有的病人,将他们分成三类,快要死的,情况严重的以及没有危险的。” 在下达命令时,他稍沉思了一会,“只有情况严重的才能得到食物,希望你能理解,这些食物是我的士兵们的口粮储备,另外快死的,可以把他们抬到外边,让他们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想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 看着面前的大岛勇男,朱子潜又转身对身后的李卓林吩咐了一句。“立即向师部汇报,我们找到一处集中营,集中营里大概有……”“2648个人!还活着的!”在面前的中国中校投来询问的目光时,大岛勇男连忙回答道。“2648名囚犯,他们需要食物、医生还有药品,告诉师部,希望用直升机尽快运来……嗯,还有,最好让新闻记者过来一下!” 在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作为国防军军官,他知道现在国家需要太多的证据证明这次对日战争的必要性和正义性,而眼前的这个集中营就是再好不过的证据,有什么比这个集中营更能充分体现在福井川领导下的日本,根本就是一座地狱,而国防军和亚洲联军的到来,是将他们从地狱中解救出来的正义之举。 “另外!我还一点需要补充。”朱子潜看着周围的几名军官,指着地上躺在血泊中的那些日本士兵的尸体。“我不希望这种事再次发生,明白吗?”“是,长官!” 说实话,这些人的死活与他朱子潜没有关系,就是他们全部被士兵们处决,他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就是宪兵和军事犯罪调查处知道了也不会过问此事,顶多只是打一份报告罢了,为了这些日本人惩罚国防军官兵是不值得的。 但是朱子潜还是希望能够避免这一切,毕竟国防军将作为一支“称职的占领军”在未来的几十年、几百年内,一直占领日本,有时候还是要顾忌一下那些日本人的感受。 “小犬上尉,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朱子潜转身面对着这位叫小犬前人民军的上尉,眼光瞟了下那些躺在血泊中的尸体,“有时候一些事情是难以控制的不是吗?”在说话时,他把手枪放回了枪套,但是却没有按下按扣。 “是……是的!”小犬结结巴巴的点头应道,他隐约的猜出,如果自己继续纠缠下去,会发生什么,对于民众来说这些中国人或许是解放者,但在解放者的背后,却是真正的占领军,得罪占领军是什么下场?或许,就是……小犬的眼睛投向了血泊中的尸体,他们死总好过自己死。 如果说过去的二十四年,每一个日本人学到最多的是什么?恐怕就是面对现实,同时也学会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就像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在面对罪恶时,能够视而不见甚至参与其中一般,那不过是识时务,不过是自保而已。 “好了,小犬先生,我的人会去征用你的办公室,在新的命令没到达之前,我会在那里办公,同时负责这座集中营!”然后他一转身对李卓林说了一句,“李上尉,现在你来负责这里吧!”说完,他便默默的缓步而行,此时太阳西下,长长的紫红色的晚霞映红了天空,他每在这座集中营里走上一步,都觉得的心里沉重上一分。 “说实话,我真的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对自己的同胞,竟然能够如此残忍!”朱子潜对身旁的下士说道。下士摇了摇头,他同样也不理解,在中国有一句俗话,如果你不爱你的同胞,那么你就不可能爱你的祖国。正是这个信条,才使得中国人在海外能够抱成一团,形成一个外人不敢欺侮的团体。但是这些日本人呢?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朱子潜的话语显得有些沉重,“这个国家根本就不配存在不是吗?他们尚不知同情、善待自己的同胞,但是我们却能够为之心生怜悯之心。”下意识的,朱子潜认为日本这个国家的存在或许根本就是一个错误,他们根本就不配作为一个国家的存在于世间,即便是蓝日,他同样无法接受蓝日进行清算时的残酷无情。 “长官,这些事情并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年青的下士礼貌的说了一句,很多国防军的官兵都相信一点,作为一名纯粹的军人,首先必须要摆脱“个人的政治观点”,即便是关于国外的。下士的回答让朱子潜会心一笑,然后他抬头朝着远方的山脊望去,夕阳正在晚晚的落下,但天地间似乎没有一丁点生气,似如现在的日本一般。“太阳要下山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回家的人 “在这个庄严的时刻,日本已经投降了,自由的旗帜正在日本飘扬。现在,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在亚洲我们用六年的时间确立了一处自由的、民主的、解放的亚洲。而在欧洲大陆上,我们还应该继续确保,那些使我们投入战争的单纯而高尚的目的,在胜利后的岁月里也不会被摈弃和漠视,自由、民主、解放这些字眼不会失去它们真正的含义。 如果法律和正义得不到实施,如果是极权的或警察的政府取代德国侵略者的话,那么,惩罚希特勒一伙的罪行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就我们本身来说,我们不寻求任何东西,但我们应该确保我们为之而战斗的事业得以在现实中和文件中存在下去,以便使和平有意义。 我们尤其要致力于使正在上海创建的联合国世界组织不要徒有其名,不要成为一个保护强国和嘲弄弱国的组织,而应该成为一个保护弱国、维持正义、悍卫自由的组织。在这辉煌的时刻,战胜者应该表现出他们的诚意,应该以他们的高尚风格无愧于他们动员起来的巨大力量……”共和三十六年七月八日共和中华国会司马华之。 背着步枪的李凤勤在拂晓前离开军营来到公路上,乳白色的露水犹如秋天的初霜,洒落在柏油路面上。云向高处升去,已不象夜间那样被树冠撕成碎片,四周笼罩在黎明时刻的寂静中,黑夜试图与白昼争个高低。他顺着公路旁的树从走去,湿漉漉的树枝柔和地触动着他的脸。 他微笑着,不知怎地想起了父亲在屋旁一块空地上种树的情景,忆起了少年时在那两棵树下戏耍的模样,还有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人的笑脸。对往事的回忆议并没有影响他的脚步。他依然背着枪,朝前方走着,作为一名国防军的下士,他的任务就是在这一带巡逻。 尽管法国分割线大都是沿着河,可是这里却是陆地,这里曾是盟军和德军的对峙线,可是现在呢?却是两个法国的分割线或者说要边界线。他在盘算着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起初是最坏的情况,然后是最有利的情况。 “今天,肯定还会有人逃过来!”看着周围的树林,他想到那些从贝当政府控制下逃到自由法国境内的前地下抵抗军成员和他们的家人,在维希法国,那些人是叛国者,可是在自由法国,他们却是英雄。“真是一群蠢货!”想到那两个因为不同的政见而导致国家分裂的法国人,李风勤不禁苦笑了一下,那些法国人真的是那书上浪漫的法国人吗? “不论如何,战争总算是结束了!”走着走着,他停了下来,站在路上的不动了,在他前面,柏油路被两排铁丝网拦住了。铁丝网一直通到条状界木,一个法国国家军哨兵正在一旁巡逻。林边有一个哨所,哨所的烟囱冒出一股股青烟。显然,炉子刚刚点着。 而相应的,在铁丝网的这一边,同样有一个哨所,哨所边可以看到正在巡逻的法国国民军哨兵,这是一个分界线,在法国人眼中,这是分裂法国的分裂线,在东方世界,这是极权与自由的分界线。 “嗨,你好!李!”铁丝网后,一个美国士兵用英语朝着走过来的李凤勤喊了句。“你好,汤姆!”李凤勤笑喊了一句,朝着铁丝网走了过去,穿过已方的这排铁丝网,汤姆也走到了两排铁丝网中间,但是两人在一道黄线前,都停住了脚步,这道不可渝越的分界线,虽不是国界,但却等同于国界。 在整个法国,唯一可以越过这道黄线的地方,或许就是巴黎了,巴黎起义的晚期,在中国空降兵的帮助下,自由法国控制了塞纳河以北,而贝当则在英美盟军的帮助下,控制了河以南的巴黎,巴黎被分裂了,正如法国一样。 “法国,这个遭受着战争苦难的国家,在1947年,在整个欧洲获得解放之后,被英美两国的政客和法国的卖国贼、残暴的独裁者可耻的分裂了,法国作为一个统一的自由国家已经不复存在了……” 是谁分裂的呢?管他那,这不是李凤勤在乎的,他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能不能在中秋节之前回家。从两个月前开始,身边的战友抽着签一个个的离开了部队,乘火车、邮轮甚至乘飞机返回祖国,而李凤勤却已经抽了四次,每一次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欢天喜地的打包,返回祖国,退役回家,他只能看着。 “李,我的朋友,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一见到李凤勤,抱着一个纸箱子的汤姆就颇为急切的问道。“这是你要的!”李凤勤从口袋里取出的几双玻璃丝袜来,递给了他,这是军人服务社里销售的,为什么会在军人服务社里销售这些女性用品,原因非常简单,因为当兵的需要用这些东西去讨好那些浪荡的法国女人。 “那些法国女人还是喜欢你们的丝袜,美国的尼龙袜,只能应应急!哄哄人!”汤姆有些懊恼的说道,然后把纸箱子递给李凤勤。“这里头是一套银餐具,便宜你了,如果你带回国的话,至少能卖几百元!甚至更多,我看上面还有贵族徽章 !”“汤姆,谢谢你!”打开纸箱看着箱子里那光灿灿灿的银餐具,李凤勤嘿笑着道谢。 在这里服役也有一个好处,至少可以得到一些意外之财,就像是这套银餐具,在战争期间,无论是任何国家的军人,只要在战场上,总有机会得到不属于自己的财物。 “吸烟吗?”心情大好的李凤勤取出香烟问道,汤姆也没有客气,直接抽出一根,两人便在铁丝网间抽着烟,这一幕对于铁丝网后的法国士兵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无论是盟国军队或是联军在边界的存在,都是为了避免两个势成水火的法国之间的战争,无论中俄或是英美,都不愿意因为法国激化彼此间的矛盾,从而引发一场战争,因此双方不约而同的达成一些协议,尽管无论是贝当或是戴高乐,在内心深处都对他们之间的协议深感厌恶。 一个月前中俄两国邀请自由法国政府派代表出席在上海举行的联合国成立会议,而美英两国则邀请了维希法国,不论他们高兴或不高兴,法国的分裂实际上在四大国的操纵下,早就成了不可改变的事实。或许是因为没有法国士兵间的那种敌对情绪,才使得联军和盟军之间,多少可以存在一些勾通,当然往往是利益上的一种勾通。 “我还有一个月就要回国了!”叼着烟的汤姆,突然说了一句。听到这几个字眼,李凤勤夹着香烟的手指不由的一颤。“恭喜你!”“说实话,我真不想离开法国!”汤姆显得有些沮丧,这倒出乎了李凤勤的意料。“嗯?”“舍不得,法国的女人!”“哦!”李凤勤轻应道。 一直以来,在北法的报纸上英美士兵在法国的暴行,从来都是北法报纸报道的重点,英美士兵除去到处猎艳外,还强奸法国女人,仅上个星期,见报的强奸案就多达的数百起。相比之下“东方的绅士”们的行为,无疑更具绅士风度,虽说同样的猎艳,但是却鲜少发生强奸之类的恶性军事犯罪事件,联军部队的宪兵和军事犯罪调查处对这类案件可是从不手软。 “在这里,有人管我吃饭,有女人脱掉裙子,排成队等操她们,可是回到美国后,我又是什么模样呢?”汤姆的表情变得有些苦涩。“我还八年级都没读完,回到美国后,我没有钱,也没有其它的什么东西。我或许只能当个苦力,然后找一个满脸雀斑、腰如水桶的女人做为我的妻子,我的这一辈子算是完蛋了!” “李,如果你回国了会去干什么?”“干什么?”李凤勤犹豫了一下,看着眼前的汤姆。“按军队的教育援助规定,如果没错的话,我应该会进大学上学,很多人都这么做!” “哦!”姆摇摇头。“我们也有这样的计划,可我连八年级都没读完,怎么去上大学?上大学我是不想了,我现在只希望,趁着在法国的时候,看看能不能哄一个法国女人跟我一起回美国,至少那样,白天干完活,回到家,还能抱一个漂亮的女人不是吗?” 铁丝网间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只不过两人的心境却明显的不同,一个期待着退役回家,而另一个却希望自己最好不要退役,不要离开法国,两个国家缩于两个士兵之间,对于他们而言,至少现在根本不需要考虑彼此两个国家的矛盾,对于他们来说,这实在是有点儿太过遥远了,或许没有什么比他们的心中所想更为重要。 回家或者留在军队,对于战争结束后的各国士兵来说,都是一个身不由已的选择题。无论是否愿意,他们只能继续留在军队或者说回到家乡,当然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回家才是他们心中所希望的。 九月十日,在驶入胶州湾后“盛唐号”开始减速,终于在青岛码头靠岸了!发动机的震动声已经完全消失,赵上兵躺在帆布床上,谛听着来自码头的欢呼声,那些欢呼声是再清楚不过的汉语。回国了!原本拥挤的舱室,此时已经空荡荡的看不到多少人了,大家都跑到了甲板上,去向那些欢迎他们回家的亲人、朋友也许是陌生人们欢呼。 原本这群从法国回国的老兵们是应该乘火车回国,可是火车的运力却使终有限,更何况俄罗斯和欧洲的重建,甚至欧洲的战后救援都需要火车,所以他们改上了这艘兰芳籍的邮轮,海上的航程是漫长的,但是现在他们终于到家了。直到此时,赵上兵长吁了一口气,一种轻松感油然而生:“我终于回来了!如今已经确确实实地踏上了祖国的土地,再也不用担心了!” 六年来,近七十个月里,从俄罗斯一路打到法国,他无时无刻不在神经过敏地警惕着那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打来的炮弹,什么地方发射的子弹,甚至还有脚下随时可能出现的地雷,为了活下去,他将自己变成一部战争机器,内心早已经疲惫不堪的他,现在终于再也不用担心这一切了。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想到这,赵上兵背上背包沿着扶梯朝甲板上走去。等到他走上甲板之后,只听到震耳欲聋的呼吸声,而码头上也同样挤满了欢迎的人群。 “我在这里呢!”“喂,在这里哪!”呼叫朋友、丈夫、儿子、恋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响成一片。这声音,既象是对等待多年好不容易才回来、但又唯恐回不来的亲人们的欢迎,码头上甚至不断的传来哭声,赵上兵静静的的听着这一切,感受着这一切。 船上的那些和他一样退役的老兵们从栏杆上探出身子,就象挂在船舷上的累累果实,使劲地挥动着手臂。赵上兵从这些人的后面,也望了一下码头上的人群,当然,对于赵上兵这个来自内陆的士兵来说,在青岛这个地方,根本不会有人来迎接的,如果有的话,那也只能是祖国的山河了……这熟悉的,甚至只存在记忆中的祖国啊! 想到祖国赢得了这场战争,并赢得了世界各国的尊重,在欧洲,他曾听到无数人那么说。“中国是世界第一强国!”两天前,在船上他和其它人一样,都听到联合国成立的消息,联合国的总部设在上海的浦东,要知道联合国曾经是美国前总统的设想,可是现在呢?联合国却是中国的。这是实力铸就的,即便是战前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美国,他们也无力撼动中国,面对中国,他也只能选择退缩。 想到国家现在享有的地位与荣誉,赵上兵笑了,他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是的!正是千千万万和自己一样的人,铸就了今天的这一切。他又扭头朝着身旁的兄弟们看了一眼,是他们和那些魂归忠烈祠的兄弟们铸就的今天祖国的地位,有多少人知道他们遭受了什么样的苦难和磨难,才铸就了今天的这一切呢? 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年青的,早已离开人世的兄弟们的音容笑貌,还有那年少的笑声与喊叫,他们没能像自己一样享受胜利的欢喜。你们,看到了吗?心有所想的赵上兵朝着天空看去,望着那天空中的一片片浮云,他默默的行了一个军礼。 “咔!”船上一个新闻记者从看到那个老兵走上甲板后,就发现了他的不同,他并没有像其它人一样欢呼,也未像其它人一样涌到栏杆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终于在看到他冲着天空行了一个军礼后,新闻记者立即按下了快门。他大约猜出了老兵的想法,但却又不愿向那个百战余生的老兵去证实,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去打扰他们呢? 当赵上兵把目光移向船首的一刹那,不由得在内心里“啊”了一声。在船首的正下面,那不是李少校吗?!他一个人站在码头上,独自默默地抬着头往这边张望着,海风吹拂着他的右手那只空荡荡的袖管。看到老长官,赵上兵急忙走到船首向他致以目礼,激动得他简直要流出泪来。 在青岛这个地言,能得到早已经退役的老长官的迎接,要比成千上万人为他欢呼而更为高兴。站在码头上的李义扬也看到船头的赵上兵,他的脸上挤出了笑容来,这些天,总得接到了一个人,从有退伍兵从青岛下船后,只要一得到兵轮靠港的消息后,他就会来码头接自己的兄弟们,第一次都是失望而归。 远远的看着赵上兵下了船,李义扬便走过去,左手张开两人用力的拥抱在一起,他用左手用力的拍着赵上兵的后背。“上兵,我还以为你死了!”“长官,我命硬,外国阎王不收!”拥抱着长官,赵上兵大声笑说着。“回家!回家了就好!”“长官……”“我早就不是军人了!”李义扬笑指着自己手臂,在德国他丢掉了一条胳膊,所以他退役了。 “一日为长官,终身为长官!”赵上兵坚持着自己的叫法,这么叫不仅仅是为了这一瞬的“感激”,同样是因为军队的传统。“怎么样,上兵,是直接回家,还是……”“回家!”赵上兵一笑,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不过回家之前,我准备先到那些没能回家的兄弟们家里走走!” 在船上,他就想过了,一定要去兄弟们家里看看,他有一个月的时间,在未来的一个月内,凭退役证明,他都可以免费乘坐火车和汽车,这是那些公司给退役军人的优惠,时间还来得急。“是啊!是应该去看看!”李义扬点点头,在他出院后,也曾一家一家的去拜访阵亡的兄弟家人,这是一个军官,不,这是兄弟之间的承诺。 第三百七十七章 我的工作是什么? “那一天之后,投降后的日本人惊奇的目睹着由吉普车和卡车组成的车队,一列列的驶入这个国家的每一片土地,他们惊讶的发现当中国士兵和少数量的亚洲联军部队的卡车经过时,大部分人面带着笑容,向沿途鞠躬的日本人挥手致意。 他们将糖果和巧克力之类的零食扔给孩子们,向女人们吹着口哨,这些“帝国主义侵略者”都毫无例外的表现出了他们的友善。让日本人更为惊讶的是,即便是最底的中国列兵,也能够熟练的驾驶各种车辆,这些中国人奉命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从修理发动机到帮助日本人搭建临时窝棚,这些中国人并不指往从他们的慷慨中得到什么报答。 因此,诸如强奸和欺压之类事情并没有出现。日本人也大都接受了这种统治。事实上,对于中国军队的这种接受,正应验着一句古老的东方格言“胜者为王,败者寇!”在日本的无数次政权更迭中,得胜的幕府将军总是以天皇的名义发布命令,即便是二十四年前的社工党也是同样,但是天皇的权力在二十四年中,被一扫而空,但传统却被流传了下来。 以中国人为主的亚洲联军,在短短的一个月后,已经不再是一支异国的军队,魏勒勤上将的在日本人心中,显然已经成为了日本新的幕府将军。当我在问一位老农对魏勒勤上将的看法时,他回答说:“对日本来说,不可能再有更好的人选了!” 在这种心态下,信件如同洪水般的向魏勒勤上将涌去,感谢他拯救了这个国家,并支持他对未来制定的政策,要知道尽管临时政府依然存在,但是亚洲联军司令部却是这个国家的一切制度的制定者,现在的日本仍然是“战败国”,临时政府只是一个过渡性质的性权机构。 但日本人的接受和对上将的吹捧,却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魏勒勤上将,此时所面对的问题。数以千万计的燃烧弹以及三枚威力巨大的核炸弹,重创了日本,战争结束后,日本便陷入了混乱与饥荒之中。在47年秋天到来的时候,会有15%,大约800万日本人陷入饥饿的境地。 除非中国立即向日本提供大批粮食援助,否则,将会有百万计的人面临饿死的境地,这只是亚洲联军司令部和日本临时政府面临的主要问题之一,根据来自西北的指令,作为联军司令官的魏勒勤,须要向那些日本展示其过去社会的邪恶,并带给他们以中国式的民主模式来拯救自己。 而根据中美两国协议,中美两国及其盟国将组织军事法庭,对那些发动战争的将军以及政界要员进行审讯,对那些犯下罪行的军官进行审判,火奴奴鲁的暴行是不会被美国人忘记的。而对于中国而言,这场公平的审判似乎并不能引起他们太多的兴趣。 他们奉命改造日本的教育体系,尽管在数十年前,他们曾师法日本学习教育,以中国的儒教思想取代日本所谓的社工思想,以中国式的公正原则来改造日本的法律,同时教会整个国民习惯中国式的自由,放弃全部的日本传统,而且他们还要负责解除数百万前日本人民军的武装,尽管通过战场起义,日本临时政府已经将他们纳入了日本警备队。 但是根据中日两国协议,为防止日本再次成为战争策源地,战后的日本必须实施最为彻底的非武装化,这与他们对德国的政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德国,他们紧持德国可以保留少量武装力量,而在日本,他们却只准许日本保留不超过五万人的武装警察部队。 同样的,日本也在发生变化,在一所学校里,孩子们似乎还充满希望,在长时间的停课后,学校又开学了,孩子们发现教室的窗户的玻璃碎了。学生们进入教室时,一位教师正在取下墙上的福井川的画像,并把他扔到了窗外。 “同学们!”她说,“现在我们自由了,你们懂吗?”他们不再必须为领袖和日本而生死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只为自己而活!”然后她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字符。“一个意思是自我,另一个意思是行动,两者合起来就是意味着自由,这意味着,从今以后,我们精神上自由了,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领袖或国家!” 对于日本人而言,二十四年前,他们为天皇和国家而活,而革命后的二十四年间,他们为领袖和国家而活,而现在,在日本人看来,他们自由了,可以为自己而活了,或许这就是日本最大的变化。”1947年9月10日《纽约时报》投降后的日本 从伊丹机场到京都的一种上,基南坐在一辆老旧的日本产汽车上,忍受着颠簸的苦恼,汽车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缓慢的爬行着,不时的卷起一阵阵飞扬的尘土,作为一名律师,最初他是准备过了过了圣诞再动身来日本,但是白宫打来的一个紧急,告诉他必须要立即启程。 一路上,他只看到一些面目呆滞、打不起精神的人,那个在新闻电影中充满激情的日本消失了,过去的场面似乎仍历历在目,一个充满忧愁、无法振作的民族形象已经取代了他以往的记忆。日本人曾以清洁、服从而自豪,但是,这些战后的幸存者们则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 男人们脸上带着忧愁和沮丧,女人们则是面无表情的裹着肥大的毫无女性之美的和服,唯一相同的或许就是他们眼中对未来的迷惑与惶恐。只有孩子们仍像孩子,他们追赶着来来往往的中国军车,挥动着手臂,大声喊着“巧克力、糖果!”,相比于美国在日本可怜的不过五个师的驻军,中国人在日本驻扎了超过一百五十万精锐部队。 也有一些孩子追赶着基南的车,向他喊着同样的话语,但是他手头没有这些东西扔给他们,这些孩子人小就成了乞丐,他甚至都不敢面对这个事实。道路弯曲的向前方延伸着,车来到了大阪与京都之间的路上,在公路的两侧曾是一片房屋和工厂的建筑,如令只剩下了黑色的瓦砾,变成了一片堆满垃圾的荒野。 这片已夷为平地的区域里,只有残留一些往日工厂残留的高大烟囱,还有一些烧焦了的线杆,和几座石头砌成的断垣残壁仍然耸立在地面上,像是见证物一般,注视着这里的毁灭和死亡,那些纸木结构的房屋则都已经化为灰烬了。 在京都的近郊,他看到一排排低矮的小窝棚,是用破碎的金属杆和石头搭成的,上面还留下燃烧弹轰炸的痕迹,这是一片规模宏大的贫民窟,在城市中地区,除去那些日本式古代建筑外,还有许多水泥建筑完好如初,尽管周围已经是一片废墟,但这里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在大片废墟的中央,这些建筑幸存了下来,简真就像是奇迹一般。 车在的京都城中央八层高的国际旅行社饭店停了下来,国际旅行社,这个地方曾经给很多外国人留下了美好的回忆,而现在这里却是美军驻日司令部所在地,也是麦克阿瑟和许多驻日美军高级军官和参谋的住所。基南一下车,一个文职人员便迎了过来。“基南先生,欢迎你的到来!我是艾奇逊先生的秘书!” 在来的时候,基南就已经知道,他将直接在乔治.艾奇逊手下工作,他是国务院在东京的代表。“基南先生,希望你能够谅解,这里的办公条件非常糟糕,在这个城市里来了大约有三四万中国人,我说的还只是文职人员,他们几乎抢走了这里条件最好的地方……” 在司令部的走廊里,乔治边走边虎情假意的和基南谈着,在走到一个胖乎乎的年青人面前时,他介绍了一下。“基南先生,这位是哈里森,你在京都期间,他将作为你的翻译和秘书!希望你过的愉快,我还有其它的事情,哈里森会带你去办公室。”说罢,乔治抱了个歉,便离开了,显然这里的一切都繁忙。 “基南先生,希望你能够原谅,现在,中国人几乎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我们,他们的氢弹轰炸东京时,几乎毁掉了日本全部的档案,为了逮捕那些参与过制造战争计划的,还有退役的军官和士兵,我们几乎要把这个国家给翻上一遍!”哈里森一边说,一边领着基南朝他的办公室。 “你的意思是中国人不配合?”或多或少的,在来日本的飞机上,他曾听说过一些传闻,说中美两国在日本可谓是矛盾重重,出于维护亚洲民族的利益,中国人并不愿意帮助美国人逮捕那些战犯和军事罪犯。 “不,基南先生,你一定是受到报界的影响!”哈里森摇了摇头,那张娃娃脸变得认真起来,“他们出人意料的配合我们,也许你不会相信,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派出去的军人,带着联军司令部的信函,或许临时政府的人根本不会把地方档案交给我们。” “哦?”哈里森的回答道是出乎了基南的意料,按照白宫通知他立即来日本的一个解释是,担心拖时间长了,会夜长梦多,他们希望立即,最好现在就对那些该死的日本人进行审判,然后把他们送上绞架。“说实话,这可真多亏了魏将军。”哈里森在说话时提高了声调。 “也许我们应该庆幸,先生,这个魏将军在二十多年前,曾是第一军团的参谋长,因为两次对日作战的关系,所以他骨子里反日,我想正因如此他才会对我们大放绿灯,听说一些“政治顾问”对此非常不满!不过魏将军到从不理会他们。” 他的话让基南非常意外,毕竟即便是在美国,他也看到报纸上对这位中国上将对日本的政策非常不满,认为他是一个典型的亚洲主义者,所以才会对日本网开一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的确需要感谢一下这位将军!”不过这时基南对这一切,并没有兴趣,只要知道战犯的逮捕工作顺利就足够了。 接近中午时,一个电话打进了来,麦克阿瑟要见他。司令官的召见,基南并不会耽误,几乎是在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他便直接乘电梯上了六楼,麦克阿瑟的办公室和住所都在这一层。 在电梯外,一个上校正恭候着他,上校领着他穿过一间小会客室,进入一间宽敞的房间,这个房间的墙上没有太过奢华的装饰,麦克阿瑟做在一张大写字台后面。写字台上面盖着厚厚的绿色呢布,桌上没有电话机,也没有成堆的文件,只有一个便条本和几根铅笔。 这时,麦克阿瑟站起来了,向前走着,伸开双臂,他比基南想象的个头要高,头发要少上一些,在新闻短片或照片上,他总是戴着那顶皱巴巴的军帽,而他的确如照片上一样,潇洒、英俊、精力充沛,透出不凡的气质来,看模样,远不像是一个已经68岁高龄的老人。 “见到你,我非常高举,基南先生!”麦克阿瑟用下巴指了指一张棕色的皮制沙发,然后他自己坐到那里。“我想,你应该会抱怨,为什么,你一来到这里,我甚至没等你休息,就让你过来吧!”基南并没有说什么,哈里森曾告诉过他,只有在麦克阿瑟的为了点燃烟斗而停止说话时,才是提问题的时候,那只烟斗总是要不断的被点燃。 “我不知道你是否赞同我的下述观点,我不喜欢日本这个国家,同样也不喜欢中国人!”对于麦克阿瑟的这种观点,基南并不觉得意外,在菲律宾,麦克阿瑟被中国人赶到了澳大利亚,在澳大利亚他又被上原狠狠的抽打了两年,他如果能对日本和中国有好感,那才是最令人吃惊的。 “事实上,现在,我却不得不对他们强颜欢笑!知道吗?这是为了美国!为了美国能够处罚那些该死的日本战犯!”他凝视着基南,仿佛是要看穿他一般。“你是白宫任命的检察官,你负责起诉那些日本人,”这时他突然站起来,跨出两大步走到书桌前,拿起一盒火柴,并像挥动战刀一样,不停的在脑袋上挥动着。 “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好吧,我们是美国占领军,但是我们却是有占领期限的,远东军事法庭的审判结束之后,我们就要撤离日本。”他点燃了烟斗,这是他开口的时候了,但是基南并不打算提任何问题,即便是提问又能提问什么呢?“我最担心的是,目前国际形势对我们并不利!”麦克阿瑟晃动着自己的脑袋,显得有些忧愁。 “中国人,我们能阻中国人的扩张吗?你知道的,在太平洋,中国不仅占领了菲律宾,现在还拒绝从澳大利亚北部撤军,而我们呢,只能软弱的接受了!甚至于这里!”他的手一指脚下的地毯。 “在日本,中国人要求远东军事法庭的审判必须要明年十二月之前结束,美军必须要49年六月之前撤出日本,如果我们拒绝的话,他们将采取自己的方式。我想坚决反对,当然也想有礼貌的拒绝,但是白宫……他们却在中国人的威胁下,选择了退让!”他的嘴里叼着烟斗,在房间里来回走着。 “知道吗?我不得不接受白宫的要求,我这么告诉你,是为了让你知道,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如果我们不抓紧时间的话,也许在我们……”“打道回府的时候,应该受到审判的人,还没有受到惩罚!”基南的插话让麦克阿瑟先是一愣,然后笑了。 “很好,就是这样的,所以我希望用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尽快结束这一切!”“快刀斩乱麻?”基南显然没想到麦克阿瑟会冒出这个词来,他这是什么意思?“你需要知道一点,通过我和魏上将的勾通,在我的努力下,魏上将原则上答应了一点,就是他不会干涉我们的审判,甚至承诺,法庭将由我们来主导!” 麦克阿瑟的脸上露出了一些得意,这是他竭力争取的,“所以,我希望你知道这一点,我们必须要审判每一个应该审判的人,三个星期前,我委任了1.5万名宪兵,他们每天可以搜捕一万至两万人,现在在日本的监狱之中,我们已经关押了13万涉及入侵美国的政府官员和军人。” 13万!基南一愣,他显然没想到竟然会逮捕这么多人。“当然,他们中的很多人只是在下级法庭进行审判,而且这种审判一直在进行中,只有极少数的人,会被稳交京都远东国际法庭,而我希望的是……审判裕仁!”麦克阿瑟叼着烟斗逼视着基南。 “可惜福井川已经死了,现在活下来的,当时的日本领导人中,或许只有裕仁了,也许你会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废帝罢了,即便是在当年,他也没有任何影响力,但是谁知道呢?基南先生!”他神色严肃的看着基南,似乎是猜中他的想法。基南强迫自己没吭声,只是听他继续说着。 “但是,他毕竟曾在当时领导着日本不是吗?而且,我相信整个美国都非常乐意看到裕仁作为战犯受审!”麦克阿瑟再次点燃了他的烟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而且,审判天皇可能会引起轰动,甚至于某种程度上的混乱,他多少在日本仍然有一定的影响力,尤其是在临时政府中,临时政府甚至给了天皇一个住处,如果我们审判天皇的话,或许,我们有机会在撤离日本后,在日本埋下一个动乱的因种!这才是最重要的!” 然后,麦克阿瑟又打量着眼前的基南,眼神中带着的几分狡黠,“你喜欢你的工作吗?我的检察官先生!”基南毫不迟疑的答道:“将军,我很喜欢这份工作,但我无法确定,我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从先前麦克阿瑟的话语中,他多少猜出了一些将军之所以接见自己的原因,他向自己表达了一个意愿,就是迅速而严格的审判所有人。 “基南先生,我同样也无法肯定,我的工作是什么,也无法肯定我在这里会有什么作用,但是!”麦克阿瑟从书桌的拿起一本书,书名是《东西方的交锋》,“一位朋友极力要求我读这本书!” 基安曾看过这本书,这本书是在中美两国在波哥大停战后,一个东方问题的专家写的书,他在书中称“对中国停战或许是美国自建国以来,最为愚蠢的决策,这个决策最终会毁灭美国”,而书的核心就是“停战,并不能解决问题,中美两国间在太平洋和世界范围内的矛盾,会在未来的几十年间,进一步激化,那时必将再将爆发一场新的中美大战!” “我个人非常赞同这本书的观点,尽管他称,中美之间的战争,会在停战后的二十年,到三十年间爆发,到那时,也许我已经死去了,但是作为一个美国人!”麦克阿瑟放下了嘴间的烟斗,神情严肃而认真,“我必须要考虑到美国的利益,我想这才是我在日本必须要做的事情不是吗?” “是的,将军!”“所以,我才希望审判天皇,审判每一个可能的日本高级官员,甚至每一步曾到过夏维夷服役的日本人,或者每一个参加过夏维夷战役的日本人,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在他反问时,他走到了墙边,那上面挂着一张世界地图。 “你看这里,他们控制着欧洲,在这里他们控制着亚洲,直到澳大利亚北部,几乎整个世界到处都处于他们的控制之中,而这里,在日本,日本就像是中国在太平洋的一道屏障一般,在未来的中美战争中,日本就是保卫中国的一道屏障,当然,前提是,一个稳定的日本!” 麦克阿瑟回头过,看着基安,肯定的说了一句,“我想我们之所以在来到日本,为的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这个国家陷入混乱之中,至少继续混乱下去!这正是我们所要做的事情!” 十几分钟后,基南离开了那个房间,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你的脸色很难看!”哈里森说道。“发生了什么事?”基南看了一眼哈里森摇摇头,“也许,这应该是我做的事情!”说完这一句话后,他便朝电梯走去,一直到电梯在一楼大厅处打开时,他仍然一言不发,但是他却走出了“国际旅行社”,站到了街上,看着街道上的那些日本人,偶尔他还会看到那些穿着与日本人截然不同的中国人。 日本人普遍穿着西装或革命装,而中国人穿的却是中山装,那些中国人大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你看,那些中国人!”一直跟着基南身后的哈里森指了指那些中国人。“他们和在亚洲的每一个国家一样,正在努力尝试着把这个国家改造成一个的自由的国家,当然我们称之为民主国家,所以他们对待日本人还算是友好!” 在基南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街道上的行人时,哈里森又继续说了下去,“不过,你看到的这些中国人,其实有很多都不是政府雇员或司令部雇员,他们大都是商人,你或许不知道,在日本,小到一个卫生纸厂,也是国家的资产,而现在大工厂被联军司令部控制了。 因为他们曾用于军事服务,联军司令部为了尽快的帮助日本社会恢复正常,把那些工厂都交给了中国企业,甚至象征性的只收取几块钱的费用,中国人只花了几万元,就买下了几乎整个日本所有的大中型企业和矿山!”在哈尔森说话时,心有所想的基安并没有注意到哈里森眼中流露出的异样。 “至于那些小型企业甚至企业的店铺之类,却被临时政府收走了,而现在的日本经济已经完全崩溃,临时政府为了筹集费用,不得不把他们的没收的企业加以拍卖,可是日本人却大都是穷光蛋,根本就没有富人,所以买主仍然大都是中国人,还有少量的归国日侨,这个国家,现在不仅被中国人占领着,而且同样在经济上,他也完全被中国人控制着!” “哈里森,你觉得如果审判天皇,有可能在日本引起混乱吗?!”基南突然问到身旁的哈里森。“有可能,不过我个人觉得,这种混乱只会是临时政府内部的混乱,要知道在几个月前,天皇可还被拉出去批斗过!对于绝大多数日本人来说,审判天皇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 唯一的影响可能是临时政府内部,很多流亡者仍然效忠天皇的,甚至包括原敬!但是,你是知道的,现在的日本临时政府,政府是流亡者的,可军队却是上原的,也就是残余分子的!所以双方对此的看法肯定会有不同。” 听着哈里森的解释,基南终于明白了的将军的用意,他所制造混乱,实际上是想试图造成临时政府内部的矛盾,这或许就是他所期待的。 第三百七十八章 威权时代的终结 共和三十六年,九月二十九日,农历中秋节。按照传统,这一天早晨和晚上,两个不同的时间段内,大总统和总理将分别发布中秋致辞,这是一个多年来的传统,到了下午五点左右,国务院新闻事物处便开始为两个小时后的直播总理致辞作起了准备。今天和往年不同,总理并没有选择在书房,或是办公室,而是选择了官邸的空中花园内举行演讲。 “知道今天总理演讲的内容吗?”“谁知道呢?也许和往常一样!”在花园里忙活着的总理办公室的职员和顾问们,偶尔会有些交谈,交谈的内容除去时政之外,往往就是关于总理今年的致辞中,会不会有什么新内容,每一年的各节致辞对于总理办公室的徐主任来说,都是一个挑战。 国民或者说舆论向来对包括节日致辞在内的总理发言,一直都很挑衅,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徐主任总会绞尽脑汁的去书写致辞,要让总理满意,要让国民满意,而且还要让舆论满意,同时还要让反对党挑不出刺来,这的确是个极具挑战性的工作。 不过今天这些总理顾问们,多少感觉出和平常的不同来,徐主任的脸上并没有往日的愁容满面,似乎对今年的致辞根本就不担心。“听说是总理自己动笔写的!”一个小道消息突地传来了,这倒让众人一愣,旋即开始推测起这其中传达的信号来。 “我老了!”坐在沙发上的司马平静的吐出三个字来,这两天,自己已经婉拒了已经得到消息的党内同志的挽留,同样也拒绝了内阁成员的挽留,是时候了。说出这句话时,司马甚至轻咳了数声,前几天一不留神得了感冒,到至于嗓子有些沙哑。 “老板,您不过六十罢了!”石磊摇了下头,总理的第四界任期不过刚刚开始,为什么总理不愿意继续下去。“有些事情,是时候该结束了!”司马闭上了眼睛,挥挥手示意石磊离开。站起身的石磊的看着坐靠着沙发的老板,在转身将离开时缓缓开口继续说了下去。 “先生,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同样希望您知道一点,至少在国会对我进行弹劾之前,我是不可能离开调查部的!”“我知道,你很称职!调查部不会受到影响!”或是因为感冒的原因,司马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在说出这句话时,他睁开眼睛看着石磊。 “而且,我们还有一个计划不是吗?”司马话时一笑,看着石磊的目光中带着期待,那个计划从二十二年前开始,直至现在从未来停止过,至少在那个计划发动之前,石磊还需要留在那个位子上,更何况,多年来,石磊一直用他的行动证明了他的忠诚,对自己和对国家的忠诚。 再一次站在镶嵌有国徽的发言台上,司马用双手扶了一下发言台,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缓一些,他朝着不远处的家人看了一眼,翰墨也回来了,这是自己行驶了“总理的特权”,用私人专机把他欧洲接了回来。 六点五十九分秒,根据传统各个电视台停止了正常节目的播出,在司马第二次执政的头几年,早在巴黎运动会期间,就已经投入使用的电视成了人们热烈议论的话题,但只是话题而已,此外没有多大作用,而且肯定不是赚钱生意。 早期流行的电视机太小,价钱又贵,为数也不多,而且也没有什么东西好看,甚至连转播都受到限制。但是,在十年后,在司马复出后的第一个任期,电视在解决了无线传输中的声画同步问题后,从两次体育节目的实况转播,就可以看出电视的巨大潜力。 一次是共和二十五年6月举行的全国运动会,另一次是共和二十六年中国足球联赛。在家里看电视的人,比花几十元买一张前座票或主看台票还看得更清楚。但是广告商人还是犹豫不决,认为有电视机的家庭还为数太少,花大笔广告费还划不来。因为到共和二十七年1月1日,全国才只有17.2万架电视机,电视广播台也不超过20个。 尽管电视台和电视制造商千方百计的推销电视,但在其后的四年中,当电视机的用户突破一百二十万,电视机月销量超过五万台的时候,电视广播公司开始沾沾自喜的迎接自己的时代的时候,战争却爆发了,电视机制造商的军工转产不说,大量的年青人离开,导致电视机同样滞销。 而现在,在停战不过两个月后,就有消息传开来说平均每月有五十万户在买电视机,但是却只有不到三十万人得到满足,原因非常简单,大量的军人一退伍,就结婚成家了,而电视机这种新鲜玩意,自然成为了新人们的一个选择,在这种情况下,电视机反而供不应求了。 电视公司用了六年时间,不过只让电视机用户增加到一百八十万户,但在战争结束后的两个月,却达到了二百二十万户,也正因如此,过去总理的电视讲话只是偶尔进行,而现在却成了必不可少,在六点五十九分时五十五秒,出现在两百二十万部电视台前的国微的印迹,长达五秒,接着镜头一转,司马出现在了画面前。 “晚上好!值此中秋佳节的美好时刻,我很高兴在这向全国人民,海外侨民,向在亚欧大陆以及太平洋各地国防军官兵致以中秋佳节的祝福!”总理的致辞没有一点的新意,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平常,在听到这句开场白后,一些记者甚至开始动笔写起了明天的评论,总之一个字,批。相对的民众也显得有些失望。 但电视中的司马表情却非常平静,似乎并未受到这稀松平常的祝词的影响,但是细心的人却留意到笑容却从他的脸上消失了。“在漫长的十六年中,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站在在这里对你们讲话。在过去的几十间,我曾在这里作过一些对我们这个国家有影响的决定。 每次我都与你们讨论一些有关影响国民利益之事,我所做出的这些决定,都力图为国家最高利益服务。经过漫长而艰难的战争时期,和你们一样,我为你们的家人和我的家人祈祷着,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正如我承诺的一样,越来越多的年青人回到了家中,回到了亲人身边,当然还有更多的年青人,仍然置身于军营之中,忠诚的履行着自己的责任。” 说到这里,司马朝着不远处站立的家人看了一眼,尤其是自己的两个儿子,他们和普通人一样身处前线,唯一庆幸的或许就是他们虽历风险,却平安的回家了 “……在过去十六年间,在民众的支持下,一年前,我第四次连任国务总理一职,在艰难的战争时期,我感到我有责任坚持下去,竭尽所能来完成我的任期,不负国民的重托。然后在过去的两个月中,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不得不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是继续完成自己的任期,或是提前结束自己的任期。” 此时司马的声音变得低沉,却全没有了上一次的失落,甚至有一种如负重释的感觉,是的,这时候结束了这一切了。而此时电视机和收音机前的人们却惊呆了,他们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或多或少的,他们都曾听到过一些消息,总理很有可能在第四界任期期满后,再次退出政坛,但是却根本没想到,总理竟然主动要求提前结束自己的任期。 “国家利益总是要高于个人利益,不仅我个人要求自己必须要这么做,同样的国家利益也要求我这么做。通过我与国会及其他领导的商议,我建议国会提前举行议会换界选举,以便选择在新一界国会选举出后,代表诸国民发言的议员推举出一位公民来主持共和中华的政府行政工作。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在我到任之前便离任,多少总让我感到浑身的不自在。但作为总理应把国家利益放在首位,所以,我的爱国心告诉我,这个决定的是正确的,这也将是我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作出的最正确决定之一。因此,我将在明天正式向大总统递交解散国会提案及看守内阁提案,以便提前举行国会大选……” 这一时刻整个中国轰动了,或者说整个世界都处于震惊之中,在战争胜利后第一时间辞职,或许,司马华之是世界第一人,当国民仍处于震惊中未能回神,各国大使纷纷推测司马突然决定提前举行大选的决定是否有什么内幕时。各在野党的领袖们在最初的震惊之中,反而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 他们被司马的这个决定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占议会多数的复兴党和司马,找个这个理由突然解散议会宣布大选,等于打了各在野党一个措手不及,这无疑将有利于以继续维持复兴党的议会多数地位,这那里是什么爱国之心,根本就是选举策略的考虑了,跟所谓的爱国心或者其它的任何原因都没有一丝关系,司马根本就是趁着最后的机会,扶上复兴党一把。 对于外界的此时各种各样的反应,司马反倒没有一丝兴趣,或许是电视台的直播员仍处于震惊中而未回神的缘故,在司马离开发言台,朝自己的家人走去时,仍未结束直播,而电视摄影师仍继续尽责的将摄影机镜头对准总理,此时的花园里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走到妻儿的面前,司马露出了一个笑容,发自内心的笑容。“好了,很快,我就可以回家了!”这一夜,注定整个中国甚至整个世界都不会平静,但对于司马来说,他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平静,因为直到今天,他第一次真正战胜了自己内心深处对权力的渴望。 在过去的三十二年间,权力的诱惑无数次的诱惑着他,他试图战胜它,但最终还是在各种理由面前选择了妥协,只有这一次,他内心清楚的知道,自己赢了,赢得这场内心深处的战争。“明天,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车队驶进了街道,来到了县政府前的广场。这是星期六的下午,广场上熙熙攘攘。草地周围密密层层停满了新旧各异的轿车,偶尔公共汽车或卡车会从街上经过。草地中央是县政府办公大楼,这是一幢应该建于伪清时的县衙。 至少有百年历史的房屋,久经风吹雨打早就应该重新修建了,但在共和中国,无论你是否承认一点,就是市县政府从来不愿意花钱去盖什么县政府大楼,任何一个市县长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往往就会有人站出来挑刺。 “居民年收入尚落后于某某县,某某都没建新政府大楼,为什么身为贫县的我县反而要浪费纳税人的税款!”“国民学校需要新的教学设备!”“纳税人的钱不是用为显示官府脸面的!”总之,无数种理由往往会让地方议会拒绝这个提案,同时市县长也很有可能失去选民的信任,从而失去了连任的可能。 因而在共和后的中国有一句讽刺人的话来“你家和县政府一样破!”不过,什么事情习惯了也就好了,就像国人过去习惯了那些官威十足的官老爷,现在就习惯那些永远带着笑,比你儿子还亲切的市县长一般。 一队由最普通的大众汽车在一间超市门前停下,车刚一停稳,马朴就已经下车,紧接着头的走下汽车,街他走去时,车门打完了,吕仁走了下来,随同他走出来的,还有一名特勤局的特工。待众人下车后,马朴走在老板的身旁,跟着老板一起走进了超市,吕仁主动把门拉开,让身旁的赵菲琳先进去,他跟在后面,所有人都随着他进了超市。 超市里的顾客很多,顾客中很多身上仍旧穿着旧军装的男人们陪着自己的女友或妻子,正挤在卖花花绿绿货柜周围,对于他们而言,这种和平的生活,或许是他们向往的以久的。实际上,在过去的两个月中,中国有超过六百万军人得已经退役,这与总理的承诺不无关系,当然也给社会带来的一定的冲击,毕竟需要为他们提供工作岗位。但这些问题,至少现在看来,问题并不大,至少眼下还没有形成太大的冲击。 超市中小孩子们一手拽着母亲的裙子,一手拿着冰棍,好奇的打量着周围,偶尔的一些小孩看着妈妈身旁的男人也会有些好奇,不知道多少士兵在离家时,孩子尚在襁褓之中或妻子的肚中,而现在却上了小学。 面带笑容的吕仁站在顾客的后面,他手里拿着帽子。一个拿着冰淇淋的女孩忽然瞥见这个人,眼睛顿时瞪大了。接着又有人看到了这个出现在超市中的“大人物”。接着一个年青的小伙子从超市后面跑步出来,死命地想挤过人群。他挥着手使劲推开顾客,嘴里大声喊道:“这是吕先生啊!” 喊叫时,这家伙朝着吕仁奔来,吕仁走上几步去迎接他,于是这个年青人使劲抓住他的手。他不是像通常人们见面时那样握手致意,而是死死地抓住吕仁的手,口中念念有词地重复“吕先生”“你好”之类的字眼。待他的情绪稍平衡一些后稍定,便转向远远地站成一圈瞪着眼睛围观的人群大声宣布, “大家快来啊!吕仁,吕先生来了!”但此时,他的话完全是多余的。围观人群的神情说明,但凡是国民小学以上的公民,如果不知道这位身材魁梧穿黑色中山装的的人,就是复兴党候选人之一,吕中仁的话,那么这个人就是个白痴。其实,任何人只需要抬起头,看一下高高地悬挂在饮料自动售卖机上方的巨幅照片。 这张照片比真人还大出数倍,照片里的人长着同样的脸庞,但一双眼睛中带着精神十足的劲头,神情严肃而不失亲切,或许是年龄的原因,使得他的面部有肌肉显得有些松弛,蓬乱的头发披散在方方的并不很高的前额上。照片下面的竞选口号是:人民的意愿就是我的意愿。这句话之后,还书写着:复兴党吕仁。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中,在中国的每一座城市以及东南亚很多地区,从街道到商场,再到社区的公布栏以及报纸上,电视中都能够看到过这张照片,这或许是是选举中最正常的事物,虽说这一次选举,来的突然,但是早习惯的选举的中国人,反倒心平气和的接受了。 尽管在总理宣传解散议会后,国民多少有些不太适应,他们也曾试图再次挽留总理,但是这一次挽留,却同二十一年前的那次挽留的狂热截然不同,或许正如报纸上所说:“共和三十六年后,今天的中国,方才真正成为共和国!” 正如其后全国各地如火如荼的地方选举一样,以及随之而来各党候选人间内外部竞争一般,现在的中国比二十一年前更成熟了,他已告别了那个表面共和实质威权的时代。 第三百七十九章 开局 共和三十六年九月三十,举国上下选战正酣,对于那些政客而言,远战或许是最重要的,但选战中的你攻我伐并不会妨碍这个国家的日常工作,绝大多数人,仍旧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自己的工作,就像一些机构一样,他们永远都不会停止自己的工作。 凌晨4点35分,一辆中央调查局的大众牌轿车离开西北市共和机场驶向调查局,瑞安靠在后座上时断时续地打着瞌睡。在一个星期前,他从美国回到中国干什么来着? 当然在他的美国朋友眼中,他离开美国是到墨西哥进行的洽谈商务,在他的朋友们眼中,他是一幸运儿,逃过了无数次征兵签,甚至还在战争时期发了大财,当他的那些朋友脱下军装,一贫如洗的回到美国时,他却已经成为了一个百万富翁。 从墨西哥登上一艘潜艇,然后从潜艇换乘水上飞机,24个小时后,他便回到了中国,这是他在离开这个国家的九年后,第一次回到这个国家,回到这座城市,这里的一切,似乎只停留在他的记忆深处,甚至于对那个曾让他心动的长发女孩的印象也已经模糊了。 过去的24个小时中,他只是在飞机睡了五个半钟头的觉,一路舟马劳顿,多少让他感觉有些疲惫,顾不上看表。对于一名特工而言,缺少睡眠是会丧失判断力的。但是,对自己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对局长说更是无济于事。十分钟后,他来到了局长的办公室。这出几乎了他的意料,而最出乎他意料的是,局长并没是在办公室隔壁的会客室接见的他。 “一路辛苦了!很抱歉,没能让你直接去休息。”出人意料的,一像以冷面示人的石磊,用一种亲切而抱歉的口吻对瑞安说道,在调查局工作多年后,人们知道这个有着“磐石般心肠”的石局长,从不吝于给予调查局的驻外行动特工,最亲切、最热情的对待。 “没关系!”瑞安努力让自己恢复正常,他原本以为会是冷副局长接见自己,可却没想到是局长亲自接见自己,他记得九年前,曾在特工学校见过局长,局长曾对他说过,“我们正在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战役,在这场战役中,你们是这场战役的前峰。” “来,先喝一些咖啡。”站起身的的石磊亲切为自己的“孩子”倒了一杯咖啡,从来,他都是称这些驻外特工是自己的“孩子”。“谢谢!”喝了一口咖啡后,他发现局长非常了解自己,没有放牛奶,也未加糖,是纯正的黑咖啡,让咖啡因充分发挥作用吧。 “或许的你会非常好奇,是吗?”从烟盒里取出一根香烟,递给瑞安之后,在瑞安接过香烟并点燃后,石磊直到这时才开口问道。“是的,局长。”石磊朝沙发后背上一靠,“现在,我希望你能跟我开诚布公的,事无巨细地谈谈,一个一直吸引我的地方……”语声稍顿,唇间吐出两字,“美国!” “哧……”瑞安轻轻一笑,烟雾从鼻间喷了出来,他的表情中带着嘲讽。“美国是……嗯!”在回答局长的问题时,他稍加了些沉思,“美国是一个充满伟人的国家,我非常喜欢美国,我也不能忽视美国的缺点和错误!”在他说出自己对美国的看法时,石磊并未作什么回应,甚至在瑞安说出他喜欢美国时,也未表露任何情绪。 对于美国,根据汇总的情报,石磊有着自己的了解,但他还是希望能够听听瑞安的看法。“美国人的思维,总是暴露出他们的缺点……”在局长的面前,瑞安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情感和最直实的看法,在说话时,他偶尔会把视线投向的窗外。 “……他们和我们一样,生来就被灌输民主是最高理想,但是却忽视了2500万美国人民每晚饥肠辘辘的事实……”瑞安的声音显得非常低沉,随着他的话语,时针不断的转动着,“……他们口说着人人平等,可是在美国的黑人、印弟安人,却是下等公民,种族隔离与歧视是源自内心的……” 铛、铛……最终在时钟响了六声之后,会客厅里的静了下来,瑞安停止了发现,他看着一言不发,使终倾听自己讲述的局长,在过去的一个多小时中,局长从未打断自己的话语。再次为瑞安续了一杯咖啡后,石磊看着眼前的瑞安。 “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或许这就是调查局在美国的现实,为了阻止推迟美国的核计划,在美国,调查局付出了太大的代价,如果不是因如此,或许瑞安也不会成为这个行动的负责人。 “在这座城市,有人曾说过,这里是一座梦工厂,而在这里,在中调局,我们都是现实主义与梦想主义的混合体,虽然我们很多制度学习自己美国,但是我们相信,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价值观是值得为之奋斗的,我们相信万物皆平等,未来的世界不再有贫困、种族仇恨……” 在说出这此时,石磊的神情显得极为严肃,全不带一丝的做作,实际上这恰是中国多年来以来所宣传的。“没有像美国这样一个国家里丑陋的一切!现在这场战争已经开始了!”石磊说着从手边的茶机中,取出一个文件夹来递给他。“看看这个。”打开文件平,绝密的字样映入瑞安的眼中。 “深蓝公司,时间共和三十六年七月二十五日,战后美国经济发展评测……在这场大战期间,美国像在一战期间那样,在战争的初期,坐山观虎斗,充当世界上最大的军火商,大做军火生意,后来被卷入大战,在战争需要的刺激下,短短的六、七年中,美国经济力量大大膨胀起来……” 看着文件夹里的内容,伪装成一个商人的瑞安瞬间被文件里的内容吸引了,即便是在美国,他也清楚的知道深蓝公司的大名,这家公司可以说是举世闻名的一家研究机构,他几乎等同于中国的智库,在美国甚至有一个流言,是几十年前深蓝公司的一份报告,导致了这场战争中国毅然决定对美宣战,由此可见这家公司的影响力。 “……随着战争的结束,军事订货陡然减少,军火市场突然缩小,美国工业生产就急剧下降了。预计,明年第一季度美国工业生产降到战争以来的最低点,比战时最高峰1946年第一季度的水平缩减了三分之一左右。此后,在经济部分复员的过程中,由于一些暂时起作用的因素的刺激,美国经济才有了回升,进入了战后初期非常短暂的“繁荣”阶段。1948---1950年,刺激美国经济上升的因素主要有如下几点: 第一,固定资本的大规模更新。美国在三十年代的大危机和继之而来的经济萧条时期,固定资本的投资水平大减。战争期间,虽然政府在军事生产方面进行了大量投资,但私人投资数量较少,也没有进行多少设备更新,加上战争期间的紧张使用,生产设备遭到严重磨损,许多设备都已陈旧。战争期间美国72%的金属加工机床都已使用达39年以上。因此,战后初期,为了提高竞争能力,追逐利润,各企业将进行了较大规模的设备更新……” 看到这段分析后,瑞安忍不住想到这份报告是两个月前提交的,而在深蓝公司作出这份报告时,也许应该在半年之前,但正如报告中分析的一样,即便是现在,美国已经有一些公司开始进行设备更新,在商业聚会上,他曾多少听到过一些企业的负责人正计划更新设备,而且他也正在进行这方面的咨询,以便决定是否在股市投资机床业股票。 但这一切深蓝公司却在数月前就已经作出了预测,看着手中的报告,他开始相信为什么中国会成为这场战争的最大赢家,原本所有的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战争期间被限制的对消费品的需求,在战后初期也起了刺激经济上升的作用。战时,美国政府实行消费品配给制度,限制生产和消费,对某些耐用消费品甚至停止生产,以保证生产武器所需的人力、原料和设备。在战争紧张进行的年代里,个人消费品生产不仅没有增加,而且绝对减少了,居民对消费品的需求得不到满足。 战争结束后,这种需求就成了促进消费资料生产增加的因素……高额军事费用的刺激。战后,美国经济一度进行部分复员,但出于对在太平洋、欧洲对抗我国的军事需要,仍维持高额军事开支和部分军事生产。相对高额的军费支出,在短期内仍将起到一些刺激经济的作用。” 看着这份报告,瑞安整个人完全沉浸于这份报告之中,他甚至开始想象着如何依靠这份报告给为自己谋得利益,准确的来说,如通过这份报告让自己再进一步,成为一个更为成功的商人,而一直以来这都是他的任务。 “……上述因素将使美国经济获得了战后三至四年的短暂繁荣。”短暂繁荣,瑞安看到这四字眼睛不禁有些诧异,连忙又继续看了下去。“……随着海外市场的缩小,本国需求的降底,生产与市场矛盾的发展,美国经济必不可免地要遭到经济危机的袭击……”接下来几页是种种分析,分析非常精辟,但瑞安再想朝下看时,这份绝密报告却看完了,但内心里,瑞安相信,这份报告并没有完结,之所以有这种感觉,完全是一种直觉。 “看完了吗?”在瑞安翻到最后一页,又合上文件夹后,石磊反问道,瑞安点了头,他的眼中稍带着些许疑惑,他很难理解局长为什么会给他看这份报告,甚至还特意把自己从美国招回国。 “从华盛顿会议后,我们就相信美国,尽管我们的价值观相近,但是我们两国在太平洋、在亚洲以及欧洲利益上的分歧,势必将导致两个国家间最终爆发一场战争!而且你也看到了,我们之间的确爆发了战争!” 瑞安点点头表示同意,即便是在现在,在美国都有一种舆论,这种舆论认为,在未来中国将是美国最大的敌人,在美国甚至一种“中美必将再战”的论调,开始流传开来,那场战争的结束,实际上只是中美两国的停战而已,战争会在什么时候重新爆发,在一部分人看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中国和美国,在早期,出于地缘上的关系,我们有可能成为朋友,但是现在,两个国家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势必将在未来导致一场新的战争,在美国有这种观点,同样的在中国,也存在着这种观点,作为守卫中国的第一道盾牌,我们---中央调查局的责任,就是确保我们的国家不受战争的威胁!”从沙发上直起身体的石磊声音稍显粗硬。 “但是,美国很强大,在这场战争中,我们已经有所体会,一但我们两国间爆发全面战争,那么对于我们而言,即便是使用核武器,代价也不是我们所愿意承受的!”说到这里,石磊手朝窗外一指,“同样,国民也不愿意承受与美国之间的全面战争,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但是他们没有作好准备,并不意味着,我们不去为这场必将爆发的战争,作好准备!” “难道我们……”局长的话让瑞安差一点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忙改口说,“局长,这场战争真的无法避免吗?”“我们总要做最坏的打算!”石磊看着大惊小怪的瑞安。 “我们都认为战争会爆发,但也有一些乐观主义者认为,中美之间将进行一场竞赛,一种全新的竞赛将取代过去的传统战争,但谁知道呢?也许战争会在几十年后爆发,在我的有生之年,可能无法看到这场战争的爆发,但,我并不能因此放弃自己的责任,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保卫这个国家,更为重要的了!”瑞安注视着面前的局长,的确,没有什么比保卫这个国家更重要的了。 “所以,我必须要在我的有生之年,竭尽全力进行一些计划。计划并不是一场常规的战争,但是这种非常规的战争,将有助于我国赢得未来那场战争的最终胜利,无论是战争或竞赛。或许一些乐观主义者认为战争会以和平竞赛的方式进行,但我认为,我和调查局的使命,就是帮助我们的国家,赢得战争,无论是传统的战争或是和平竞赛,我们必须要胜利!” 此时石磊的语气肯定而不容质疑,这个计划实施了二十余年,十几年前,那只是一场演习,而现在,此时,这个计划,这场非常规的战争不过只是拉开序幕而已。抬头看了一下时间,石磊拿起一旁的电话,为两人叫了两份早餐。几分钟以后,早饭送来了,中调局的餐厅在整个西北都非常出色,他谢绝了“标准工作餐”,在石磊看来,自己的职员有足够的理由享用更丰盛的工作餐。 中调局自助食堂提供的食物通常都很不错,稍超国会规定的标准,对于外界的指责,在西北有着“冷面人”以及“暴君”之称的石磊从来都是不予回应。早餐时,因石磊食不语的习惯,两人只用了几分钟就吃完了盘中的食物,接着,他擦了一下手。 “现在,我们将在美国展开一个计划!这个计划如果获得成功的话,可能将直接帮助我们赢得战争的直接胜利!”说话时,石磊又取过了一份文件,递给了瑞安的同时,又说了一句,“这里的东西凝聚着调查局二十年的心血,至少,它能够让我们重创美国!” 这一次,接过文件夹后,瑞安打开它,然后在文件夹之中,他看到了几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印刷物,看着其中的印刷物,他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的局长,这场战争与这些印刷物有关吗?“很不起眼是吗?或许还有些疑惑!” 对于瑞安的反应,全在石磊的意料之中,事实上又有多少人明白其中的意义呢?但是正是这个不起眼的东西,在整个计划之中,却起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作用,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 二十几年前,在老板提出设想后,一大批中国最优秀的学者不断的完善着那个计划,整个计划已经接近完美,只要机会合适就可以发动,有比现在更完美的机会吗?外因、内因都正渐渐趋于成熟,那个计划仅依靠外力成功的可能只有50%,但在借助内力的作用下,结果截然不同。 “这只是一个开始,在未来的几年内,你和深入美国内部的战士们,将直接推动美国朝着进一步繁荣走去,在它的帮助下!”从瑞安的手中接过那个文件夹,石磊脸上露出的冷笑,“爬的的越高,摔的越狠!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李瑞,回到美国,去完成这最后一场战争!” 第三百八十章 只要繁荣继续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可怜的美国雄鹰在这场战争之中付出了326万美国士兵以及63.85万美国平民的死亡的代价,尽管在欧洲和亚洲取得了赫赫战果. 但是在中国这个在欧亚战场上显示了自己强劲实力,又因掌握了划时代的核子武器而不可一世的国家面前,我们却不得不做出让步。在欧洲,我们承认了那半个法国,在亚洲,我们承诺在战争罪犯得到审判之后,美国驻日本占领军,即撤出日本。 当中国人挥舞着威力惊人的核武器的时候,当他们叫喊着在新的时代“中国的任务将是维持世界秩序”的时候,妥协和退让的美国在做着什么呢?国内反战呼声愈演愈烈,要求尽快撤消战时机构,封存庞大的战争机器,他们认为将再也不需要战争了,可是他们显然忽视了,现在的世界就是一座神奇的火山,随时都会喷发出灼热的的火焰! 也许正如中国总理在国会上发言一般。“……现在,中国必须担负起维持世界秩序的责任与义务!这是时代赋予共和中华的使命和责任!”在这里,而对美国国内众多的短视者,我唯一能祈祷的或许就是,愿全能的上帝与美国同在!或许,对于我们而言,现在唯一需要祈祷的是,那个中国人,真的会放弃权力!”1947年9月30日《华盛顿邮报》---挑战!是妥协还是面对! 战争时期《妇女家庭杂志》提出:“你的丈夫回家时见到的是他想像中的女人么?”精神分析学家、社会学家和作家们都不厌其详地分析,说这个丈夫不可能和过去一样了。《家政》杂志劝导人们要耐心。“过两三个星期,他就不再会讲个不停了,压在心头的往事也该过去了。如果他还是讲完又讲,还是情绪激动,那你最好找个精神分析专家看看。” 至于《美丽之家》杂志则认为解决之法很简单明确,它登了一幅客厅图片,那是给一位患过炮弹休克症的将军设计的,并吹嘘说:“家庭是最重要的复员中心,对所有士兵都是如此。”还有一些入门的小册子,教那些环境急剧变化的陆军妇女服务队和海军妇女志愿者紧急服务队的队员们,怎样治好精神郁郁。 它们劝父母们把她的睡房布置一新,使她们觉得意想不到的新鲜,并说什么“女兵们穿上了新的打褶衬衫,精神上就适应过来”。有些不负责任的报纸大谈其什么精神错乱的复员军人到处乱闯的危险。有一条标题竟然说:“发疯的复员军人到处胡作非为。” 而在1944年,就曾有人到处传说,罗斯福夫人曾建议在巴拿马设个收容站,让回国部队先在那里隔离一个时期,学习在文明社会中怎样过生活,然后让他们回家,即使复员以后,还要戴上显眼的臂章 ,使那些循规蹈矩的女人知道在她们跟前这个人,可能就是强奸犯。 前线的士兵愤慨地说,他们完全不是这样的人,说他们一心想的就是发泄兽欲,是不符事实的,但事实上他们确是如此。在阿拉曼战役结束,据说路透社有个记者问第八集团军一个英国兵:“战争结束以后,你第一件事是干什么?” “操我的老婆。”那个士兵不假思索地回答说。“第二呢?” “把这双他娘的平头钉靴扔掉。” 凡是军队差不多都是这样,而且有史以来,战士复员回家也都是如此。一旦墙上的蓓蒂.格拉布尔的半裸照片给扯了下来,他们在睡房里或公园里撩起女人的裙子以后,什么“重新适应”的议论就不再存在了。“所谓复员军人问题,从未成为一个问题。这或许是最意想不到的事,但这样不费气力就把这么一大批人员安排妥当,也许是最出乎意料之外的。” 在一些美国人看来,这或许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事情,至少这些复员军人大量涌回国内,并没有造成美国的混乱,这些复员军人几乎是在一踏上美国的第一时间,便扑到了自己的恋人、妻子的床上,没结婚的抢着结婚,而没孩子的则努力的为制造着孩子忙活着。 甚至于这些复员军人的闪电式的结婚,还在美国创造了一个小的经济繁荣,当这种经济繁荣,也为这些军人提供了工作的机会。 城内、郊区、旷野上,广场上,到处都是旧车场,到处都旧汽车。汽车一行行紧靠着停在一起,车头一律向前,都生了锈,轮胎是瘪的,靠着栏栅放着成堆成堆的生锈的零件,汽缸、排气管……还有机油和汽油,旧轮胎堆成了小塔一般,黑像胶的内胎随意的挂在那里。 请进来,先生,价钱公道,花一百五十块你就能买到一辆便宜货。我最多只能出一百一十!一百一!一百一,人家出一百四十九块零五十美分我都没卖,先生,我不是闲是没事干,我是生意人,向来老少无欺,要知道陆军买他们时一辆可要几千美元。好吧!好吧!一百一就一百一了!签个合同吧,来,在这上面签个名吧! 当客人在合同上签下字,看着远去的那辆福特车离开旧车场后,汤姆的脸上露出了笑来,这一切对他来说太简单了,只不过是一个星期,他就已卖掉了十九辆汽车,十九辆汽车可以挣多少钱?差不多能挣上两百多块钱。 “老板,我说什么来说,只要我在这里,肯定能帮你卖出更多的汽车!”看见老板朝自己走过来,汤姆扬着手里的售车合同嘿笑着,脸上尽是那个得意。“干得不错汤姆!”“那是自然,过去我在法国时,可是从那些中国人那里骗了不少好东西!” 汤姆在得意的同时,显然忘记了报纸上看到新闻来,在过去的几个月中,美国大多数地区都迎来了一个新的经济繁荣时期,姑且不说千万军人退役带来的消费品市场繁荣。 战后的欧洲,准确的来说是英国、南法、意大利、希腊等国,现在更是什么都缺,这些国家不仅仅需要进行战后的重建,民间同样急需各种各样的商品,一条美国香烟,在美国只需要2美元,可是在南法、意大利等国,却可以翻上三十倍。 之所以普通日用消费品会有如此暴利,原因非常简单,无论是对于英国或南法以及欧洲任何一个尚未从战争创伤走出的国家来说,最重要的并非进口普通日用消费品,而是进行国家的重建,在这种情况下,宝贵的外汇自然需要用在需要的地方,日用消费品进口便受到了限制。 但在十倍以上的暴利驱使下,在这些国家却诞生了一些专门从事消费品走私的黑帮,这些黑帮选择距离相对较近的美国进口物资,以谋求暴利。一时间,在整个东海岸,几乎每一座城市中,都有一些豪爽的外国人不断的对一些香烟、肥皂、食品、布匹、成衣等各种各样的日用品进行扫货,而这些商品每天,都会通过走私的方式大量出口到海外。 尽管报纸上对这些外国黑帮和外国人大肆扫货的举动进行了报道,同样的联邦调查局和地方警察局也曾进行调查,但最终却在种种因素的干扰下,根本没有人去干扰他们,无论是州政府或是商人,谁能拒绝那些手中挥舞着美元现金购买商品的人呢?虽然他们是外国人。 这些外国人的大肆扫货,在成功的为美国的战后经济繁荣添砖加瓦时,也成功的在美国制造了小小的通货膨胀,当然这种通货膨胀在经济专家的眼中,是可以接受的,而且是战后美国经济发展的必然,几乎整个美国都相信一个事实,战时的经济繁荣必将继续下去。 对于汤姆来说,美国的经济繁荣是好事,正是因为经济繁荣,他才会在复员回国后的第二个星期,就找到一份工作,在这家销售军用剩余物资的旧车场,作一名汽车销售员,这份工作的就现在来看,给他带来不错的收入。 “也许今天应该给阿贝拉买件新衣服!”在心里合计着这个星期的收入时,汤姆在心下喃语着,阿贝拉是他在法国时“哄”来的一个法国女人,当然现在是他的妻子,她很漂亮。娇妻加上现在不菲的收入,让汤姆整个人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如果说什么是遗憾的话,或许就是直到现在,汤姆仍然住在……他的头朝着旧车场的劲头看去,在那里停着一排排的军用卡车,而其中的一辆就是他和阿贝拉的家。“照这样下去,也许下个月,我就能带着阿贝拉住进公寓里!” 碎石公路旁一片枯草,偶尔风会卷起一团风滚草,借着风力,风滚草在沙漠中滚动着,时而一些沙漠动物在枯草和沙子间快速奔走着,这里是一片蛮荒所在,偶尔除了一些墨西哥人会经这里逃到美国,平时鲜有人往返此处。 一辆福特小卡车扬着尘烟,朝沙漠的深处开了过去,小卡车在驶进沙漠大约十数英里后停了下来,然后一个人下了车。他是一个典型的得克萨斯人,他的头上带着牛仔帽,牛仔裤下穿着一双带马刺的马靴,脸上的皮肤有着农场主的那种粗糙。 他看了一下时间,然后便坐在车头上,脱下了皮靴,将一双汗湿的脚在沙子里搓了搓,然后又穿上马靴,点燃一根烟后,再向前走了几步,解开腰带撒了一泡尿。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都不会怀疑,他是一个典型得萨克斯的乡下牛仔,即便是他拥有一座大农场,也改变不了他的粗俗,这种乡巴佬的那种粗俗劲,在他的身上有着充分的体现。 又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一辆土黄色的小卡车行驶了过来,看到那辆卡车后,牛仔打开了.45手枪的保险,然后朝着那辆卡车看去,卡车在行驶到距离他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一个墨西哥人从车窗里伸出了脑袋。“先生,去墨西哥城是朝北吗?”“伦敦不是在法国吗?”驴头不对马嘴的问答,却让两人同时露出了笑来。 那辆小卡车又朝前开了一会,然后停在牛仔的卡车旁。这时两人又各自取出半张钞票,两人一对,半张钞票完整的对出了一张钞票。“你好,维京!”“你好,帕亚!”看模样两人似乎并不认识,但还是礼貌的称呼对方的名字,被称做维京的牛仔朝着墨西哥人的小卡车后看了一眼,卡车上装着几个木箱子,箱子上的字样,让他认出来那是酒箱。 “这是老爹让我给你送来的酒!”帕亚拍了拍车后的箱子。“酒里有你要的东西!”维京点了下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从卡车上端起了那些酒箱,酒箱有点沉,但对于这个身体强壮的牛仔来说,这并不是问题。八个木箱很快便被两人搬上了车,然后帕亚用帆布盖了一下。 “再见,我的朋友!”“再见!”整个过程非常简单,两人见了面,然后交接了货物之后,便各自发动汽车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驶去,在两人离开时,太阳慢慢的从远处的山脊上落了下来。 天色全黑后,开着车的帕亚回到了自己的农场里,农场中的那座白色小屋看起来有些破旧,但即便是再破旧,也是他的家,他直接将车开进牲口圈里,那里早就空了,地上还铺着一些牧草,在几个星期前,他就卖了所有的牲口。 昏暗的灯光下,看着那几个木箱,他用橇棍别开了其中的一个箱子,掀开箱内的牛皮纸,可以清楚的看到其中码放整齐的5美元钞票,对于箱中的钞票,并没有让他感觉到惊讶,反倒是非常淡定的从中取出一叠钞票,整叠钞票新旧参杂,他从中取出一张钞票来,仔细查看了一下。“是真钱!”纸张的质感和票面的图样清楚的告诉他,这是真钞。 但是……他又接连橇开另几个箱子,箱子赫然都是面值不等的美元现钞。眼前的这些钞票倒是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这足有数百万之多的钞票,他整个人完全被惊呆了。“这些钞票是用来干什么?”看着木箱里的钞票,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家里一次给自己几百万美元,那么就意味着这个任务非常重要,否则家里绝不会给出这么一笔巨款来。 作为一名潜伏多年的特工,对于美国的“行情”他可以说是再清楚不过,只需要五万美元,在美国就可以收买到一个人,如果番上三倍,几乎所有人都可以收买,在这个国家,人人都是有价的,虽不绝对,但也没有什么大错。 又过了半小时,将那些钞票放进地下室的暗格后,和往常一样,他打开了收音机,同时调到了一个熟悉的波段,这是一家墨西哥的私人广播电台,他戴着耳朵静静的听着广播,终于到了一个节目后,他开始用笔计下的节目中提到的特殊数字。几分钟后,在对照密码本之后,他的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来。 在译出命令之前,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任务竟然如此的简单,简单到他几乎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花钱!”这个古怪的命令,多少让他松一口气,作为一潜伏特工,虽说多年来,也参加过不少行动,但是在另一方面,他却早就习惯了这种“平淡”的生活,原本他以为这次有可能是次充满风险的任务,却未曾想这次的任务竟然如此的简单,只是花钱而已。 第二天,天亮之后,那辆卡车驶离了这座农场,也就是在这一天帕亚,这个农场主消失了。几天后,在圣安东尼奥却多出了一个从乡下来的富人,这个乡下的来的阔佬,在城中购买了一家出租车公司,正正经经的做起了汽车出租生意,他还不停的购下那些适合出租的住房,在圣安东尼奥像这种乡下来的小富翁,倒也常见几乎没人注意到他。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圣安东尼奥绝大多数首饰店的老板露出了笑来,他们发现,或许是得益于退役军人大量结婚的缘故,各种黄金首饰的销量越来越好,甚至就是一些百货批发商也发现生意比往日好了些,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当圣安东尼奥开始慢慢的迎来了这座城市的经济发展小高潮时,美国的绝大多数大中城市都先后迎来了自己的经济发展高潮,这些高潮几乎是无一例外的,都是由消费带动起来,伴着经济发展的高潮,通货膨胀也在一个合适的范围内缓缓膨胀起来。 对于早就习惯了经济繁荣和经济繁荣时的“种种不便”的美国人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对于美国人来说,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享受和平的生活,对于那些复员军人来说,更是如此。 对于美国的经济繁荣,政客们的反应是乐观的,他们甚至相信,随着这种繁荣的继续,很快,美国经济就会超越中国,重新夺回世界第一经济强国的位子,毕竟两者的差距非常有限,只要繁荣继续,那么一切都是早晚之事。 第三百八十一章 添砖加瓦 1947年11月28日,感恩节,巴黎,美军第一骑兵师的军营里,没有一丝的欢庆,到处贴满了标语。“我们要回家!”对于这些美军士兵而言,他们显然掌握着军官们不曾掌握的通信工具,也是在这一天,美军驻法国的七十五个陆军师,先后在同一天内爆发了“我们要回家”运动。 原本准备和下属们一同庆祝感恩节的军官们,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这些士兵似乎不太愿意服从命令了,他们拒绝到餐厅吃饭,进行了绝食,同样的,他们也拒绝正常训练,军官们不得不自己在军营门前站岗。一场“我们要回家”的运动,在第二天,便席卷了欧洲大陆上的每一座军营,甚至一直波及到北非,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一些士兵甚至为了回家,不惜与军官发生冲突。 白宫和五角大楼在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他们清楚的明白,那种抽签制的军人返乡,显然不可能让所有的士兵满意,而他们更为恐惧的却是这些绝食的士兵一但受人鼓动的话,那将是一场谁都不愿意的看到的噩梦。正如中国总理司马华之发出的“接他们回家过年”的“退役动员令”一样,在白宫顾问们的建议下,杜威在“我们要回家”运动的第二天晚上,便喊出了“让士兵回家过圣诞”的口号。 于是乎根据总统的命令,有史以为最大规模的退伍潮开始了。仅仅是1947年12月,陆军一个月复员近100万人,海军又有25万人,复员军人如此之多,恐怕是美国历史上的第一次,整个美国无不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挑战。 数百万军人在短短几个月内的复员,并未引起太大的风波,用报纸上的说法是,美国已经将这些军队安置妥当了。但是所谓的安置妥当,怕只是表面上的安置妥当,美国国内或许可以为他们提供工作机会,但是,却无法解决一个问题,复员军人如此之多,简直是无法容纳。美国最低限度要有500万户房子,而且要马上解决。 很显然要求建筑业解决是不可能的。战时管制刚取消,劳动力和物资就立即用到工业建设上去了。从战争胜利后到圣诞节这段期间,破土动工的房子只有3.7万幢。托马斯总统要求国会通过法令,规定房屋最高限价和授权他将全国建筑物资的半数用在营建廉价房子上去。 建筑业派出得力的说客到国会游说,使法案无法通过。但参议院同意将7.5万所战时临时建筑物,转给复员军人们使用。政府也将一些集体宿舍改装修建,安置了1.1万户新婚士兵,到了冬风日益凛冽,又有1.4万户挤进了腾出来的陆军营房。但这一切只是杯水车薪而已,还有百万多户是和别人挤住在一起。 在寒风刺骨的明尼阿波利斯市,有一对夫妇带着他们战时出生的婴儿,在汽车里过了七个晚上。亚特兰大市有一个公寓登了个出租广告,要租的竟达2000人。市里的头面人物为此不安,出钱给复员军人买了100部活动住房拖车。不论大小城市,都可以见到这些拖车密集成群,校园里面尤其如此。 密苏里州大学在校园内挨家挨户去进行调查,把一切能腾出来的地方,都留给密苏里的学生住,并去函别州对申请入学的学生说:尽管他们具备入学条件,但没有房子容纳他们。北达科他州的复员军人则把粮仓改为住宅。本尼.古德曼的乐队为克利夫兰市义务演出,请听众们把房间让出来出租。尽管这样,房子还是远远不够。 所有人都在指责房东们冷漠无情,莫尔丁对此更显得异常愤慨,他在一幅漫画中发泄他的感情,画了一对复员军人夫妇带着一个女儿和一个肥胖的声势汹汹的女房东争论。门口有一块牌子上面写道,“有房出租,不收孩子和狗。”那个女房东说:“看来你们这些当兵的就是不了解我们的困难。” 到了48年6月,在大规模复员潮进行了第七个月份的时候,随着接近一千万美军官兵的退役,房荒也达到了最顶点,任何一对无家可归的复员军人夫妇都有很多难堪的遭遇。他们的代言人中最惹人注目的是个牧童歌手出身的参议员格伦.泰勒。他是靠弹得一手好班卓琴,被爱达荷州人民选进参议院的。 他带着他的妻儿和孩子,站在国会山上的石阶前,如泣如诉地唱道:噢,让我有个家靠近国会大厅,让孩子们在院子里可以玩耍!一两个房间、哪怕旧点也罢,唉,我们总找不到地方安家! 面对从1930年经济危机之后的大萧条和二战时期美国的房屋建设几乎停滞,现在的美国迫切需要来个十年规划,每年要建造150万户的居住面积,在此以前看来只好暂时靠帐篷解决了,美国军队有大量的帐蓬可以满足这些人的需求。 尽管建筑业游说国会的力量强大,可以阻挠政府的庞大计划的通过,但他们用那套一块一块砖的砌法来盖房子,价钱太贵,进度太慢,单靠他们是完成不了的。也同样没有任何人可以完成这个任务,无论退伍军人面临什么样的情况,或者说,他们如何愤怒,现实总归是现实。 6月里的纽约显得有几分燥热,一切和往日并没有什么异样,大街上依然是车流如织,中央公园中,依然扎满了帐蓬,都是复员军人的帐蓬。在德斯投资管理股份有限公司里,作为公司创始人的瑞安一边重新阅读着刊登在《纽约时报》上的一篇乏味的报道,一边哈欠连天。那篇报道是关于中央公园和各座公园里,退伍军人的帐蓬严重影响市容和居民正常生活的报道。 对于纽约市的房荒,瑞安并不觉得的奇怪,仅仅在他的德斯投资公司名下的近百家“幽灵企业”,在过去的一年之中,就已经购买了超过18000处闲置的房屋,就他所知,应该还有一些“合伙人”公司用现金购买了大量的闲置房屋,而那些房屋中,出租的只有不到30%,而价格却增加了一倍,而且现在房租还在缓慢的上涨中。 同时,那些幽灵企业无不纷纷介入房地产市场,以现金抢购原本应被那些复员军人购买的房屋,这种举动更是进一步推高了美国国内的房荒,直接后果就是房价的接连飞涨,仅仅不过是半年,美国的房价便增长了25%,而且看似还没有任何止境,那些幽灵企业所需要做的就是不断的在房地产市进行投机性的投资而已。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周围的那些交易台半数以上都空着,有的人外出公干,有的人休假去了,电话机和证券票据七零八落地摊散在无人问津的台面上,其他地方也混乱无序,糟糕一团,办公室使人觉得像一个图书馆,而不是交易室。 他抬眼朝窗外望去,华尔街的高楼默默矗立,直指苍穹,下面街道上弥漫着令人昏昏欲睡的暑气。他端着咖啡走到了窗边,直视着远处的纽约证交所,那里看起来似很平静,很难使人相信那个沉睡的世界里在发生着什么事情。华尔街的繁华与喧嚣已经恢复了,甚至正在朝着20年代末期的空前繁荣努力着。 这时他面前的电话板上,一盏孤灯闪烁起来。瑞安拿起电话听筒,“喂?”“瑞安吗?我是卡什,我拿到了!”从那浓重的纽约口音里,瑞安听出来是卡什.希里克,他是瑞安的“合伙人”之一,他声音里流露出的急促口气,令瑞安在椅子上有点儿坐不住了。 “什么拿到了?你在做什么?”“在一个小时前,在我的公司,你想发生了什么吗?”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是的,请讲。”“那好,你仔细听一下!”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来的声音,让瑞安的心头一紧,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听清楚了吗?”“清楚了。”瑞安点点头。“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们成功了!”“一个小时后,我们在老地方见!” 直到挂上电话之后,瑞安仍显得颇为激动,尤其是看着窗外的华尔街,脸上亢奋的模样,更是无以言表,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在四个月前,卡什的“卡什建筑公司”决定参考中国上海的国民住宅,设计了在工厂预制构件的方法,用以来解决美国的房荒的问题。战时有人创造生产奇迹,而卡什则是在和平时期创造生产奇迹。 三个月前,卡什在长岛的纳索县里买了一块1500英亩马铃薯地,卡什公司盖房子,就像凯泽造船一样,是用生产线的流水作业进行的。第一批一下子就是1.75万家,每家都是同一个式样。一声号令,一辆接一辆的推土机就向前推进,红旗一挥,它们就拐弯。后面接踵而来的就负责铺上混凝土地面,跟着电工就来竖街灯柱,工人就来挂上路牌。接着,就把每个屋子地段划分好。 一队队的汽车就在已经凝固的混凝土路面上滚滚而来。上午8时卸下预制的墙板,9时半卸下抽水马桶,10时卸下水池子和浴盆,10时3刻卸下灰泥板,11时卸下地板,就是这样流水作业。在工地上卡什公司的工人用的都是电动用具,总之所有的一切都服从于速度。 瑞安的双脚踩在花园的小径上,发出极轻的声音。他的两眼注视着远方的圆池塘,在池塘边的长椅上已经坐着一个人了,是卡什,他正在看着报纸。瑞安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然后才慢慢的朝卡什走去。“你好!卡什先生!”正在看着报纸的卡什抬起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脸上露出了笑容来。“你好,瑞安先生!” 瑞安坐到椅上,卡什从一旁拿出一副国际象棋来。“我可以肯定,单是我的卡什镇,就可以得到超过2亿的政府以及银行资金!”在下棋时,卡什边下棋边轻声说着,先前他在电话中之所以如此的兴奋,根本原因就是在今天他获得了联邦住房管理局以及退伍军人事物管理局的支持,这意味着他的“卡什镇”可以只需要十美元的房产买卖手续费,那些大都是退伍军人的顾客,就可以不付任何预付定金就能搬进新居。 “不多,也不少!”瑞安的口气显得非常平淡,美国政府和银行向这些退伍军人提供的购房贷款,在进入卡什公司后,会转入一批秘密帐户,最终流入美国股市,从而制造出美国股市的“繁荣”,至于卡什需要的资金则全部是由瑞安提供国内运来的现金。 国内运来的数以亿计甚至更多的美元,通过借卡什这样的合伙人以及欧洲的合伙人,已经在美国制造了一场新的经济小繁荣,当然副作用就是美国国内的通货膨胀。 “所以,我需要投资开发更多的卡什镇!”卡什看了眼瑞安,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之后,才继续说了下去。“下个星期,第一批一千四百套房子就可以投入市场,到八月份之前,第一个卡什镇就会全部投入使用,我计划在宾夕法尼亚购买了更多的土地,建造第二个卡什镇,为费城和美国钢铁公司的钢铁工人提供住房!” “我会把你需要的资金交给你!”瑞安轻声说了一句,然后走了一步棋。“你确定可以售出所有的房子吗?报纸上一些人对卡什镇有不少批评意见!”“瑞安,虽那些人瞧不起这卡什镇,但他们根本无法理解那些搬进去的人,会对此是如何的感激满意的。要知道,他们现在大都是住在帐蓬里,甚至几户人家挤在一处公寓。”卡什非常肯定的说道。 “过去作为开发商,我需要到处去打广告,而现在我根本不用发布广告,也不花钱去搞广告,早在我宣布要在这里盖1.75万家时,整个纽约人们就是奔走相告,就已经够了。你应该知道,四个月前,在我的计划发布之后,我的营业部一开门,就有几百对多对夫妇在那里排队,只是为了看一眼卡什镇的规划模型,现在,在中央公园的那些帐蓬里,在纽约的公寓里,人们谈论最多的就是我的卡什镇,谈他什么时候投入使用。” 说到这,卡什的表情突然一变,眉间挤出了些笑容。“我不会问顾客是谁,只要他愿意买房子,我就会卖给他,反正银行会把钱贷给他不是吗?”面对自信满满的卡什,瑞安一笑,然后冲他挤了下眼。“我想,你下半年的计划或许有点小了,我认为,也许下半年,你应该可以投资至少两座卡什镇!还有,我输了!” 瑞安的手指扑倒了自己的国王,然后他从钱包里取出一张两美元的钞票递给了卡什。“和过去一样,卡什先生!”说罢,瑞安便起身离开了长椅。而卡什则看了一眼手中美元的序号,这是一组密码,其中藏着的是那些货物的所在地。 在瑞安离开公园时,一条红色的猎狗朝跑过来,不顾其主人在后面大声喝止。它在瑞安的身旁上窜下跳跑了几码,然后跑开去,跟在对着树间一只小松鼠狂吠的小猎狗后面。那小松鼠从正在一棵树下拥抱的一对人儿身上跳过去,但人们对这只小松鼠根本不在意,偶尔还会发出些笑声。 “让繁荣继续下去吧!”瑞安在心中轻说着,透过此许树木,他能够隐约的看到公园角落里那密集的拖车,偶尔还有一些军用帐蓬,隐约的还可以看到那些在其间嘻笑的女人。“也许他们正在谈论着卡什镇!” 想到这瑞安心下一笑,卡什只是开了一个头,按照报纸上的说法,已经开始有一些方地效仿卡什的那种流水线式的房屋“生产”,在那些效仿的人中,有多少是合伙人,瑞安并不清楚,他所知道的合伙人,一共只有四个人而已。 但是瑞安却知道,三年后,那些卡什镇和那效仿卡什的模式的一座座“代表着美国前进”方向的住宅社会,会成为拖垮美国经济的一个重要因素。 在未来的一年内,会有超过1600万美军退役,随之而来结婚人数激增、再接着“婴儿潮”出现,这一切只会加剧美国的房荒问题,在合伙人的带动下,整个美国的房产会进入一个前所未的“牛市”,在政府的担保下那些银行为获得利润会不记风险的将贷款发放给购房者,反正他们有房子的担保,更何况还有政府的担保。 但是,这一切是建立在一个因素上,美国的经济繁荣。一但,那一天到来的话,面对经济危机和随之而来的新的大萧条,美国政府和银行界会陷入一个困境,超过千亿美元房贷会演变成一个美国根本无法消化的“不良资产”,到那时等待美国的会是什么呢? 想到这,瑞安的脚步加快了,在接下来的几年中,他还有无数重要的工作需要去完成,他还需要不断为美国的经济繁荣作出自己的贡献。 第三百八十二章 危机与维和 对于上海来说,这座城市曾经是“东方的巴黎”,世界三大都市,而现在上海就是上海,巴黎已经没落了,他和纽约一样,是世界上最为重要的金融中心。这座城市曾因他的十里洋场而闻名于世,但在共和十年后,却又因浦东而闻名于世。 与西北市那些充满浓浓华式现代建筑风格的建筑不同,曾经上海在中国意味着“现代”,当现代之名被西北市“抢走”之后,他又在另一个地方找回到了现代,那就是他的建筑。 从共和二十年起,在年青的建筑师们的努力下,上海,尤其是浦东开始成为一座现代高层建筑展览会,大量的由钢铁和玻璃组成的现代建筑开始取代了浦东曾经的华式建筑。一幢幢透亮的玻璃大楼和那新锐的造型,这意味着现代,至少对于上海人来说,的确如此。 而对于上海而言,真正代表着“现代建筑典范”的,却是共和三十六年3月动工,三十七年7月投入使用,大厦立面全部为大片玻璃维护墙,被上海人称为“玻璃宫”的联合国总部。在一寸土地一寸金的浦东,联合国总部有这一块落脚之地,确实是福分匪浅! 1947年2月,联合国在哥本哈根召开第一届大会,在中国的要求与美国的放弃下,决定将总部设在上海时,联合国人士就期待着在大陆的另一端找到一个舒适的栖身之地。但是要在上海这块地方插足,谈何容易。初时联合国只好挤身在上海淮海路上前租界工部局大楼中办公,而这里是一处中央资产。 当初身为国务总理的司马准备从中央的上海资产中送一块地给联合国,但未曾想遭到国会的反对,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国务院不能慷纳税人之慨!”就在联合国面临无处办公时境地时,身为亿万富翁司马,倒是自己慷慨解囊了。他提出把自己资产中黄埔江边杜行的一片土地捐赠给联合国,作为联合国总部安家立身之地。 尽管司马捐赠的这块土地上只是一片空地,是司马私人购置用于开发国民住宅的用地,因距离市区较远,所以地产价值有限,但司马的慷慨,还是赢得了人们的交口称赞,联合国内部更是感激涕零。但一年后,人们方才明白这位亿万富翁前总理的“慷慨”。 一年后,当联合国总部大厦在这块土地上建起来后,在它周围那一片片同样是属于司马的地皮,都突然成倍成倍地涨价,富丽堂皇的外交公寓,第一流的大旅馆、大饭店、大商场,都围绕着这个世界组织的中心,一个个拔地而起或出现在图纸中。一片眼看着被人遗弃的地段,在一年之内即已经显现出直逼上海最昂贵的街区的价值了。 对于外界而言,这不过是司马华之一生中所有精明投资的一次,但对于联合国来说,他们得到的一片立足之地。但在48年7月1日,联合国的工作人员欢天喜地的搬入这座78层,高度超过300米的大厦时,他们却迎来的联合国成立之后,最大的一个麻烦。 格陵兰问题被丹麦递交到了联合国,“格陵兰危机”成为联合国成立之后,面临着的第一个两个超级大国间的直接利益冲突。格陵兰岛是世界上最大的岛屿,面积达2175600平方公里,但大约84%都由冰雪覆盖。格陵兰这个名称的意思为“绿色的土地”,全岛大部分处在北极圈内,气候寒冷。隔海峡与加拿大与冰岛两国相望。 1814年,根据基尔条约,丹麦重新获得了格陵兰的主权。在二战期间,格陵兰和丹麦本土的联系,由于德国占领丹麦而被切断。丹麦的沦陷使美国十分紧张,国务院紧急约见丹麦驻美国大使考夫曼,主动要求出售武器给格陵兰地方当局以保护冰晶石矿山,考夫曼十分赞同该提议。 虽然得到了美国提供武器的保证,但格陵兰地方当局仍处于进退维谷的境地,英国军队抽不出多余的部队来保卫格陵兰岛,美国军队又碍于中立不好直接出兵。格陵兰岛总督布伦只好宣布丹麦被纳粹占领期间格陵兰独立。 41年4月9日,丹麦大使考夫曼不顾纳粹控制下的丹麦政府的训令,与美国签定《格陵兰防务协定》,允许美国军队登陆格陵兰岛,美国取得在岛上建军事设施的权利。美国设有图勒军事基地、雷达站和预警系统。 由于北大西洋的气候受格陵兰东北部沿海的洋流情况影响很深,所以在战争时期德军在格陵兰岛上建造一个气象观察站,以预测欧洲战区的气象状况。1943年,一名丹麦士兵在该地区阵亡,一年以后,一名德国士兵也战死该地,这是岛上的“二战”。 虽然早在46年十月,随着国防军进军丹麦,丹麦获得了解放,在一年后欧洲的战争结束了,但是对于格陵兰来说,战争的结束,反而令格陵兰的这座世界上最大的岛屿,成为了战后的世界最大的焦点。 早在丹麦首都刚一获得解放,身为外交部长的顾维钧便访问丹麦,除去宣布向丹麦提供一亿华元的食品和药品援助之外,在其与克里斯蒂安十世那位“骑马皇帝”的会谈中就提到了格陵兰,对于中国而言,丹麦控制下的格陵兰将会成为中国钳制美国的前哨站。 面对顾维钧委婉表示的“支持”,克里斯蒂安十世回绝了,但是对于丹麦来说,格陵兰是丹麦的领土,他们理所当然的恢复了对格陵兰的管辖。但格陵兰总督布伦对却在美国的支持下,拒绝了丹麦政府取消独立的要求,而美国政府宣布将继续承认格陵兰的独立,并与其建立大使关系。 对于美国粗暴干涉,丹麦政府的回答则是,绝不承认格陵兰的独立,推翻了过去对《格陵兰防务协定》的默许态度,宣布协议非法,要求美军撤离丹麦领土。对于美国来说,一但格陵兰重归丹麦所有,那么美国有可能要面对近在咫尺的中国人,他们的轰炸机一但进驻格陵兰,便可轰炸美国最繁华的地区。这是绝不可能被接受的。 而在同一天,中国外交部召开新闻发布会,对美国“干涉”丹麦内政予以谴责,表达了对丹麦合理要求的支持,并将格陵兰事件递交联合国,而对中国的插手,与丹麦的强硬表态,美国反应同样异常迅速,直接向格陵兰增派了空军。由此“格陵兰危机”成为48年7月之后,全世界关注的重点。 而全世界所关注的,却是格陵兰危机背后中美两国的角逐,在二战之后,全世界即便是最不愿意面对事实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世界完全被两个超级大国所左右,一个是美国,一个是中国。抛开这两个超级大国本国的力量不说,他们都拥有一群或主动或被动为其摇旗呐喊的“小兄弟”,相比之中,中国无论是在摇旗呐喊的“兄弟”数量上和质量上,都远超过美国,更何况他的武器库中,还有“大杀器”。 可即便如此,为了自身的安全,美国依旧固执的支持着格陵兰,这个世界第一大岛,但却只有两万人口的岛屿的独立。“美国必须要悍卫民主世界的民主选择!”这是美国人坚持的理由,不过只用能用骗一下无知的儿童,全世界都知道原因所在。 特里格韦.哈尔夫丹.赖伊很郁闷,作为第一任联合国秘书长,他多少曾设想过,在战后的世界,中美两个超级大国之间发生“冲突”,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中美两国的冲突会爆发的这么早,甚至如此的激烈。在中美两国的支持下,格陵兰地方政府和丹麦政府在联合国大会上,唇枪舌剑的角斗着,而中美两国同样在暗暗角力。 美国的托马斯总统先是向格棱兰增派空军,而中国的那位新任总理舟冠升,为了在国民面前表现他的“强硬”,宣布向大西洋增派三艘航空母舰。接着美国推迟部队退役,中国又向波兰进驻H51轰炸机,自然的同时进驻的也包括了核武器。甚至就是在赖伊的老家,挪威,中国也增派了军队。 两个国家在那场惨绝人寰的战争结束后,不到一年,就是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举动,多少让整个世界都感觉到一丝惊恐,甚至中国和美国的股市都大幅度下跌。“美国是为了民主,中国是为了自由!都是把世界当成了玩物!”想到两国政府的表态,赖伊忍不住在心下喃语着。 “除非美国想面对在1800英里外驻扎着的中国轰炸机,日夜遭受氢弹和原子弹威胁的境地!”返回美国,正准备参与总统大选的麦克阿瑟的一语道破了天机,美国支持格陵兰独立原因是不想中国把轰炸机驻到他的家门口。“格陵兰那地方距离美国很近啊!”当然,全世界都知道中国支持丹麦的原因所在。 就在赖伊倍感郁闷,同时对中美两国间的角力愈演愈烈而深感不安时,他的办公室门被推开了。“秘书长先生,蒋大使到了!”进门的蒋廷黻脸上依带着笑容,相比赖伊,他的日子无疑好过许多,他并没有来自国内的压力,来自国务院的要求,无非就是在联合国表现出中国的强硬立场罢了。 在过去一个月中,联合国热闹非凡,但却未能做出任何决议,中美两国不断用言语和行动表现出自己的强硬立场,而回报就是全世界都知道,现在联合国面临着自成立以来,最大的一个挑战。“……您应该明白,世界不可能再承受一场世界大战!”说话时,赖伊从桌上拿起一份报纸,头版赫然是中国各地举行的“反战”游行。“同样,也包括中国,也是如此!” 如果说能够让赖伊欣慰的是什么,或许就是在格陵兰危机爆发之后,全世界各国爆发反战游行了,在中国、在美国同样如此,或许这种民意,可以让两个国家保持冷静吧! “秘书长阁下,你应该了解中国,我们从来就不喜欢战争,我们所热爱的永远都是和平,过去是,现在同样是,我们之所以拾起罗斯福倡议的,托马斯所抛弃的联合国,恰是因为我们相信,联合国这样一个机构的存在,是有助于世界和平的,这亦是我们的,也是全世界人民的期望!”蒋廷黻不动声色把问题朝联合国身上推了过去。 “我们和全世界人民都相信,联合国将会是一个主持公义的地方,格陵兰是丹麦王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国对丹麦的支持,恰是建立在联合国宪章 的号召内,而丹麦王国的请求,同样是联合国宪章 所支持的!”蒋廷黻的回答只让赖伊一阵无力。 如果联合国宪章 真的有那么大的“权力”,或许自己根本不需要像现在这般苦恼。即便是联合国用以维护世界和平的“四警察”,也不过是由中国、俄罗斯和美国、英国,两大阵营充当安理会四大常任理事国,这“四警察”可能会在小国威胁的问题上达成一致,但是在涉及到自身利益的地方针锋相对。 “蒋大使,在格陵兰问题上,联合国不可能发挥任何作用!”赖伊直截了当的道出了一个现实问题。“大使先生,根据大国一致原则,即便是联合国就格陵兰问题进行最终表决,美国的否决,也会导致决议的流产!” 联合国宪章 之所以规定了“大国一致”原则:即安理会就非程序问题投票表决时,只要一个大国不同意,决议就不能通过。这被称为“否决权”,对于保持大国一致行动,集中力量反对地区危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根本原因是为了避免重蹈国际联盟的复辙,而是希望藉此建立一种国际安全机制,以消除发生世界大战的危险,维护世界和平。 但是现在这种否决权,却有可能成为中美这两个大国的破坏对方计划的工具。如果不然的话,比利时政府提出的“格陵兰非武装化”的建议,也不会被否决。在赖伊表示了他的无能为力后,蒋廷黻在心下一笑,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来。 “秘书长先生,请相信我国政府对于和平的诚意!现在我国政府有一个建议!但是出于中美两国目前的局面,我们不可能与美国进行直接勾通,因而我们希望由秘书长阁下向美方传达我们的意愿!”蒋廷黻的话一出,赖伊便连忙收敛心神,仔细听取着他传达的中国政府的建议。 “我们原则上同意比利时代表提出的格陵兰地区的非武装化!我们认为,比利时政府提出的这一建议是符合世界和平的要求,出于对和平的最后努力,但是。”蒋廷黻先是肯定了“格岛非武装化”的正确性,但未了又是话峰一转,“我们认为,格陵兰的非武装化,必须以其放弃独立,回归丹麦为基本前提!” 赖伊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下却明白,实际上,中国人是在让步,就像他们在半年前,在澳大利亚北部独立问题上的让步一般,不过代价是英国和澳大利亚政府,承认中国在北澳大利亚的驻军,以及北澳开放移民。虽说所有的国家都明白,中国政府之所以作出让步,实际上是以退为进,他们用一个口头上的放弃对北澳独立的支持,换取的移民权,无非是为十年,也许二十年后,北澳再次独立公投作准备。 “我可以向美国转达贵国的要求!”“还有,鉴于格陵兰的特殊地理位置!”在赖伊刚一开口答应,蒋廷黻又继续说了下去,“我国政府希望能够联合国能够在格陵兰岛进驻维和部队,以确保格陵兰的非武装化!”此话一出,着实让赖伊一惊,他显然没想到中国人还有这么一个要求。 “维和部队?”在惊讶的同时,更多的却是对蒋廷黻冒出的这句新名词的好奇。“是的,秘书长阁下,就是在联合国的旗帜下,根据联合国决议建立的一支跨国界的特种部队,以维持战乱或者敏感地区的和平!以阻止冲突的扩大,为最终的政治解决创造条件!像格陵兰岛,美军撤出格陵兰,联合国派驻维和部队,现在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等以后慢慢解决,而不会现在这样,导致中美两国矛盾的加剧,最终酿成战争。” 对于蒋廷黻的解释,赖伊最为注意的怕就是那句“跨国界”了,这意味着这支维和部队是由多个国家的军队组成,当然是在联合国的旗帜下行动。而他在心中同样明白,美军撤出了同样也进驻了,中国人也实现了他们的希望,在格陵兰有了军事存在,这个建议实际上在给联合国以及中美两国找个台阶下。而且非武装化,又消除了美国方面的顾虑,至少中国人的远程轰炸机不会进驻。 “蒋大使,这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还有一个问题,这支部队的经费由谁来承担。”虽说选择不错,但是经费却是个大问题,毕竟联合国的经费来自各国的交纳的会费。“维和是维护的世界和平,所有联国成员国理论上都要根据特殊的比例平均分摊所有的维和成本!您认为呢?秘书长阁下。” 就内心里蒋廷黻并不知道,为什么国务院在格陵兰问题上,最初执以前所未有强硬,而现在却又主动作出让步,并给出了这个可以维护中美两国面子的解决之道,但是他却相信一点,国务院这么做自然有他的原因。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一对闲人 日出日落,任何一个来到共和广场的中国人,都会被庞大的广场和广场四面四座高大的华式建筑所臣服,没错,是臣服,或许可以不愿,但置身的这座世界上最大的广场之中,总会让人心生个人渺小之感。 也正是因如此,一些稍激进的人才会要求“变共和广场为花园”,他们看来,共和广场似乎是一个旧时代产物,置身于广场之中,总会令人感觉到威权的存在,尽管在七个月前,随着的前总理的下野,无数报纸和新闻媒体,都曾用“威权时代的终结!”来形容。 但是置身共和广场中,那种广场与国会大厦、国务院大厦传递来的压迫感,的确让人心生渺小之感,但是推平共和广场,或者将共和广场变成一座花园,显然不是够现实,也没有任何可能,毕竟对于世界而言,一定程度上,共和广场早已经成为中国的象征。 “只要共和广场上的五色旗飘着,这个世界就必须正视这里的声音!”共和广场是象征,但那种无形的压迫与个人的渺小,确让人不舒服,于是乎,在一些议员的建议下,在国会大厦前,一个雕塑在短短几个月耸立了起来。 雕塑非常简单,只是一份书折,但任何人都无法忽视这份石制的书折,《共和大中华宪法》。尽管现在对于官方而言,很少称呼“大”字,但在这部宪法上,依沿着制宪会议期间拟定的名称,时人好大,心理使然。 而这原本应被称为“宪法台”的雕塑,却在建成后被赋予了一个新的名称《自由之基》。从它建成后,任何人来到共和广场,在身受广场与建筑传来的双重压迫时,只要他们来到这座“自由之基”的面前,转瞬间整个人的心态,会即从渺小转为强大,利用宪法传达一种心态影响,或许正是设计者的用意所在。 “在共和中国,是我们的人民告诉政府,而不是政府告诉我们的人民该做什么,我们的人民是驾驶员,而政府则是一辆汽车,我们的人民决定他的行驶方向、道路与速度,世界上几乎所有国家的宪法都告诉人民享有那些权力,而在我们的宪法中,我们的人民是自由的!” 凝视台基下方的这句话,显得几分老态的叶庆波会心的一笑,他记得的这句话,在他的那本书里在随后的超过一百个版本之中,都有这一句话。自由的,自由人民、自由的国家。这一切都是他嫡造的。站在这座《自由之基》的面前,叶庆波感觉有些恍惚,他似乎记起了自己那次来西北时身临的那场风波,总理退出了政坛,随后他发现了一个发财的机会,再接着呢?那本《公民的美德---真正的爱国者》诞生于他的脑海间。 几个月后,在总理去职后,那本书风靡整个中国,甚至于被翻译成十数种语言,不包括国内,仅在海外便发行了数千万册,初时的简装本后期的精装本,那本书为叶庆波带来了难以想象的财富,让他从一个三流的出版商一跃成为闻名全国的出版商。 而相应的是什么呢?那是叶庆波所未曾想到的,一个被国人主动的神化的人物,他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政治家或是说政客,而成为了一个完美的几乎从未来犯错的人物,当人们之所以想法然的把他理想化之后,人们宁愿相信那一切。而究其因由,或许自己在那本书中将他完美化,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我们见证了一个神话!”多少次,他都曾如此对程立扬如此说道,是他们合作写出的那本书,而那本书却造就出了一个神。“叶参议员!”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叶庆波扭头看了眼,人是熟人,但也是陌生人。 邵飘萍,对于他叶庆波并不陌生,他是有名的时事评论记者,在国民对司马的崇拜最顶峰时,他曾在多家报纸上发表实名文章 ,对那种由人至神的美化和崇拜进行了指责,说“共和中华应为他的国民的行为感到羞耻”。他的指责让他名声达到了顶点,当然是臭名,不过臭名也好,美名也罢,在中国,没有人能不让他说话,他有话说,自然有报纸愿意发表,有他的文章 可以增加销量。 不过在半年前,他封笔了,他封笔时曾发出了一个声名,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宪法第十九修正案的通过的欢迎,二就是对司马华之的道歉,不为其它,只为长达三十余年的指责,从共和五年,直到共和三十七年,他就没停止过对他的指责,但对方只是一笑了之。 而恰是他的行为,给叶庆波小说中为司马的品德作出了一个佐证,而这恰又圆了中国人对圣君情节的一种依赖,圣君是可以听进逆言的,无论是对或是错。 “邵先生!”邵飘萍点了下头,同样走到这座自由之基的面前。“我们的人民是自由的!”看着基座上的那段话,邵飘萍喃语一阵,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第一次来西北时的遭遇,他亲眼见证了这座城市和那个人的崛起,西北最初的集权他看不惯,他借民主之名行独裁之实他看不惯,到他退出政坛后,眼前的这个出版商整出那本《公民的美德》后掀起的崇拜风,他同样看不惯。 “他一定会复出!”事实证明了他的推测,几乎从第一次接触到那个人时,他就认准了那个人的独裁野心,正因如此,他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斗士,他认为自己的警言是在挽救这个国家,挽救这个国家的共和制度,但是最后呢? 八个月前,那个人在国会上的告别演讲中结束时的那句。“我的毕生献给了我热爱的这片土地和国家,现在,请允许我,一个自私的普通人,用余生弥补对家人的愧疚,我,作为一个老人,在余下的时光中,只想与我的家人在一起!” 正是他的那句话,让邵飘萍相信,这一次,这个人怕真的要离开了,离开了他一手嫡造的一切,而最直接的佐证,就是随后国会通过的宪法修正案“总理最多连任一界”。也恰是因为他的离开,邵飘萍才发现自己同样也老了,为什么还要坚持呢?“总要是享尽年青时没有的清闲啊!” 穿着件短袖T恤,头戴军用野营帽,戴着一幅太阳镜,手里拿着一根钓鱼杆,站在赫姆奇克河畔的崖边岩上,双手撑着鱼杆钓鱼的动作,动作倒还算是专业,在这唐努乌梁海省,这个中国的边陲省的大山深处,根本不需要考虑到记者的尾随。 在过去的七个月中,从离开西北市的那天起,司马算是真正谈出了国民的视野,即未接受记者的访问、也鲜少出席名下那些慈善基金会的活动,更拒绝了一些大学的演讲邀请,在所有人看来,这一次,司马退出政坛之后,算是真正谈出了政治。 初时的一两个月,报纸上的还会经常提出司马的名字,而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当国民们看到他们的这位前总理,不是垂钓、就是在草原上骑马,或者是去打猎,偶尔心情好时,还会学习驾驶飞机,倒也未曾想,他的退休生活竟是如此的惬意。 当然也会有一些媒体称,司马并不甘于放弃权力,尽管这一次司马的退休非常彻底,国务院总理、党的主席几乎所有与政治有关的头衔,全部抛弃,正经的成为了一个退休的裸官。可媒体也有他们的解释,他们相信,对于国务院、国防军甚至情治机构,他的影响力甚至超过现任总理,在党内靠着一票优势成为国务总理的舟冠升。 不过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对于司马来说,现在什么都没有自己以后的“漫漫长假”相比,也不能与和家人在一起的欢笑相比。远远的看着先生钓起一条将尺一尺上的鱼来,刚到崖边的吕仁倒是没有说什么,而是开口抱怨了起来。“先生,您倒是乐得轻松啊!” “中仁,你来得正是时候,今个晚上正好在这打打牙祭,上午我在林里猎了头鹿,红肉配上肥鱼,嗯!不错!”头未抬,将鱼扔进网袋里,司马重新为杆上了鱼饵,再次甩了出去,这次倒未向先前那般一副临大阵要决斗的模样,而是把鱼杆架到了钓架上。 “吕大总理,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我这个老头子钓鱼来了!”弯腰从一旁的渔具包里取出一包烟,司马说笑着递给他一根烟。“先生,你别埋汰我了,我就是副总理而已!”话时吕仁的脸上多少带着些无奈的模样,一票之差而已。 “怎么?还有些不甘心!”点着香烟司马笑了一下。“那个位子不好干,你不也看到了吗?”“如坐针毡、如临深渊!”吕仁摇头叹口气,至少舟少山过去的几个月没轻松过,虽说先生离任前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但还是有太多的是先生意想不到的事情,这几个月他舟少山的日子并不轻松,尤其是“格陵兰危机”之后。 想到格陵兰危机,吕仁朝着先生看了眼,现在全中国上下都称国务院在处理格陵兰危机的事上,处理的果断而且漂亮,保住了国家的面子,又帮丹麦要回了属于他们的国土,最重要的是,中美两国不至因为格陵兰而大打出手。但在吕仁和一些人看来,他舟少山纵是有千般的精明,怕那维和部队也不是出自他那,或许,看着先生,吕仁怎么看,维和部队都是出自先生的手笔。 “昨天,联合国驻格维和部队的先遣部队,中、俄、英三国600人已经到达了格陵兰,开始监督美军撤军!”“哦,早上新闻里提到过!”司马轻应一声,知道吕仁为什么提这个问题,他恐怕已经猜到了那个维和部队的建议,是从自己这里出去的。 “这次格陵兰危机!”未待吕仁道明来意,司马倒是主动的解释了起来。“国务院的表现非常迅速,而且有力!”有力,何止是有力,简直可以用炫目来形容,当时看到国务院的连连动作,连置身之外的司马都看得目瞪口呆,几不敢相信那是一向以冷静、善思著称的舟少山所为,动作大到,全一副随时开打的模样。 先谴责、再升级、再升级,最后在所有人都以为要大打出手时,突然抛出一个对方无法拒绝的和解条件来,手段娴熟的几让司马以为看到一个久经“冷战考验”的老手。先生的赞叹让吕仁一阵苦笑。“先生,少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居于内阁,所以吕仁清楚的知道舟少山之所以强硬的根本原因。如果他不够强硬,怕国会已经乱了起来,舟少山不是先生,也不是复兴党元老派,无论是资历或是威望,都无法弹压国会各党,甚至连复兴党内部,对他的支持也是对半开。 如果他软弱,恐怕现在看守内阁总理已经选出了来了,说心理话,如果说去除先生的因素,他的那几手玩的的确非常漂亮,就是所有人都以为随时可能擦枪走火时,他笑呵呵的和美国总统握起了手,言起了和。当然是在国民都能够接受的前提下,确保丹麦对格陵兰的领土所在权,派驻多国维和部队。 “这个不得已,倒是让美国人吃尽苦头啊!”司马的感叹让吕仁一时未反应过来。“中仁,知道从我们向格陵兰外海派出舰队后,美国股市跌多少吗?”头也不抬的司马继续说了下去,在这个时代,即便是国内,也鲜少有政治家从经济的角度出发,去算算帐。 如果说这次舟少山的强硬出乎他的意料,而最出乎他意料的却是,舟少山调三艘航空母舰在距离格陵兰不足50海里的地区进行军事威慑,所造成的直接影响就是纽约股市大跌。大跌的幅度几乎不逊于美国1930年的股市崩盘,当时全世界都以为中国准备用武力帮助丹麦收复格陵兰,一场新的世界大战,完全不同于传统战争,一开战即意味着毁灭的核战争一触即发。 而当时调查局却指令提前动作大量的秘密资金,对美国的股票进行了历时达两个星期的抄底,调查局合伙人所属的三百多家金融公司仅仅只用了不过几亿美元,就完成了需要用近百亿美元才能完成的一次大抄底。如果不是担心提前暴露,他们原本可以购得更多的股票。 毕竟距离发动全盘计划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即便如此,现在他们掌握的股票已经足以威胁整个美国的经济,甚至可以引发一场经济危机。不过现在时机不合适,按照计划,毕竟在使用外力的同时,需要借助美国自身的力量,以求达到效果的最大化。 “舰队一出动,核武器刚一运抵欧洲,美国的股市在短短几天内,便蒸发了超过一百亿美元,美国经济遭受的创伤,远超过我们的想象,一百亿美元,几天蒸发了相当于美国4的国民生产总值,单就这一点来说,美国人民……”叼着烟再一甩杆,司马一笑。 “今年一年等于白干了,有时候,态度就是一种武器,现在我们处于强势,少山的算盘打的很精明,我们的股市虽然也受到影响,但绝没有美国的影响大,这场冷战从格陵兰危机开始就拉开了序幕,我们轻易的赢了第一局,所以,”司马扭过头看着一旁的吕仁,“我们以后还要再继续赢下去!当然这是我的希望,具体的还要靠你们!” 这时司马重新把注意力投向了河流,他已退出了政坛,很多事情已经一是不便二是不能,再插手或者干涉,既然退休了,就做了一个退休的闲人。 “先生,其实,无论是少山或是我,亦或是国务院以及民众,都希望你能够返回国务院,至少作为国务院的高级顾问!”他的话让司马一愣,但是他却别过头去。“先生,我们要赢,这一次只是建立在实力上的一次胜之不武,我们已经获得了情报,美国的原子弹最晚会在年底内进行试爆,到那时,只怕会……先生您在一旁指点着,总会好些!” “怕什么?我能指点什么?你们总会比我干的更好。”看着水面的鱼浮,司马清楚的知道,这么多年自己小心谨慎的生怕会犯下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最后直到离任时才算松下一口气来。“总之,一切都还不错!”直到说到那句话时,自己总算是抛开了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身居如此高位是他从未想过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怕就是自己没犯下什么错了,他们比自己更有才华、更有经验,干的只会比自己好。 “只要你们记住,我们的成功源自于我们的人民,在中国,所有的一切都交由人民来决定,只要记住这两点,我们就不会失败!”突然眼神一暗,司马的表情显得有些恍惚,自己用三十年的时间,所去尝试和努力的不仅仅是让这个国家强大起来,而是建立一个强大的公民国家,现在至少时间证明了自己是成功的,纵然有这样的失误,那样的过错,自己都无愧于这个国家,无愧于这里的人民。 “任何人,只要记住这两点!这个国家就不会失败!” 第三百八十四章 南非 “在世界历史的现阶段,几乎每一个民族都必须在两种生活方式之中选择其一,这种选择大都不是自由的选择。一种生活方式是基于多数人的意志,其特点为自由制度,代议制政府,自由选举,个人自由之保障,言论与信仰之自由,免于政治压迫。 第二种生活方式基于强加予多数人头上的少数人意志,它所依靠的是恐怖和压迫,操纵下的报纸和广播,内定的选举和对个人自由之压制。我相信,中国的政策必须是支持各自由民族,他们抵抗着企图征服他们的掌握武装的少数人或外来的压力。 我相信,我们必须帮助自由民族通过他们自己的方式来安排自己的命运。我相信,我们的帮助主要是通过经济和财政的支持,这对于经济安定和有秩序的政治进程来说,是必要的。世界不是静止的,而现状也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可是我们不能听任用诸如胁迫一类方法,或政治渗透一类诡计---违反联合国宪章 来改变现状。 中国帮助自由和独立的民族去维护他们的自由,将有助于联合国宪章 的原则发挥作用。……如果我们在这个关系重大的时期不去帮助那些正遭受极权与残暴统治下的人民,其影响不仅殃及西方,而且远及非洲。我们必须采取立即的和果断的行动…… 极权政制的种子,是靠悲惨和匮乏滋养发育的,它们在贫穷和动乱的灾难土地上蔓延滋长。当一个民族对于较好生活的希望绝灭之后,这类种子便会长大成株。我们一定要使那种希望存在下去,全世界的自由人民期待我们支持他们维护自由。如果我们在起领导作用方面迟疑不决,我们可能危及世界和平--而且一定会危及本国的繁荣昌盛。”共和三十七年一月十五日共和中国第十二任总理舟冠升。 约翰内斯堡,这座南非共和国最大的城市,就是在1886年由第一座淘金者营地发展起来的。据说这个名字的来历是由于当时该地的四个测量员的名字都叫约翰内斯。然而最近的研究又将其来源移到当时该城的政府官员身上,他的名字叫约翰内斯.皮特勒斯.迈尔。 得益于兰德金矿的飞速发展,这座城市的发展是惊人的。一年之后,它的人口就超过了南非首都比勒陀利亚。建城10年后,它已有15万居民,成为南非最大的城市。它雄踞于南非经济中心的位置,在股票商和银行经理嘴里,这个冗长的名字已简化为“约堡”。后来,打字员又省去几个字。因此在票据和商业信函上,约翰内斯堡是由三个字母表示的:jbg。 在南非,约翰内斯堡被称为“小美国”,他是南非最大城市和经济中心,而这座城市又充分显现着南非这个特殊的国家的面貌,一方面是城区和白人居住的市郊,于净、繁荣;另一方面是黑人矿工住宅区,肮脏、拥挤。 不过这座城市与其它城市不同的是,这座城市拥有非洲大陆两座“中华城”中的一座,非洲大陆的第一座中华城在比属刚果的首府的利奥波德维尔,第二座则就是在约翰内斯堡,而这两座中华城的建立都与矿产不无关系。 从共和六年第一个中国矿业商踏入非洲大陆之后,随着第一船铜精矿从比属刚果运回中国,在二十年内,中国企业在非洲的矿业投资超过了50亿元,与利奥波德维尔那座中华城不同,当利奥波德维尔的中非矿业公司,在非洲开发铜矿、铀矿、钴矿、金矿、铬矿、锰矿以及磷酸盐时,一家名为“非洲公司”的企业在约翰内斯堡,这座黄金之城成立了。 与中非矿业公司直接投资矿场不同,在约翰内斯堡这座云集着英国大公司的地方,非洲公司从没有机会涉足金矿或能收购金矿,但他却在共和十二年,他没有金矿但却与约翰内斯堡的多家英国大公司签署了尾矿供应协议,从而收购了这些公司的全部黄金尾矿,随后投资一座现代化的黄金精炼企业。 当时英国公司采用的氰化法提取黄金对原生性岩金浸出率只有不过40%至60%,最底工业品位是10克/吨,因而南非的高品位尾矿中除去10克左右的底品位金矿外,即便是提炼尾矿中尚残留着至少10克吨,甚至更高的残留金。而非洲公司采用的新技术浸出率却可以达到80%,边界品位2克吨。 低品位金矿及浸出尾矿的再提炼,成就了非洲公司的奇迹,从共和十二年至共和三十年,南非对中国宣战后,非洲公司用两千吨炸药彻底爆破冶炼厂、撤出技术人员为止,仅十八年间,非洲公司的运金飞机便向国内运出了四千六百余吨黄金。 尾矿,黄金尾矿造就了非洲公司的奇迹,同样在约翰内斯堡造就了一座中华城,不过现在的中华城,和战前相比,却少了几分热闹,战前这座位于城南郊的中华城中曾居住着十万华侨,而现在,尽管停战已经一年多,根据中南两国协议,南非已经归还了非洲公司以及中华城全部产业,部分侨民已返回南非,但至少在未来几年内,中华城恐怕都无法恢复战前的繁荣。 站在32层高的非洲公司顶楼上,李鸿远隐约能够看街道上贴着的宣传海报,马兰的、史末的,现在南非的选战打的一副热闹非凡的模样,即便是冷清的只有不到两万人居住的中华城,也是如此,虽然这里的居民,根本就没有投票权,他们并不是南非人。 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李鸿远似还记得当年这里的繁荣,也记得去年3月,中南协议签署后,自己返回这回时,街道上破败的景相,唯一值得庆幸的怕就是,在华侨撤出后南非政府接管了中华城,使得这里未遭破坏,为战后的收回创造了条件。 坐靠着沙发的顾铭章 叼着雪茄烟,吐出了一口烟来。“远达,怎么,被国务院拒绝的滋味怎么样!”相比于李鸿远这位非洲公司的董事长,作为中非矿业公司的总裁,他很轻松,他的中非矿业虽受到战争的影响,但却未像东方公司那样,炸毁工厂。 如果没有国务院的提前通知,怕非洲公司的技术人员,根本没有机会在工厂内乘飞机撤出非洲,若是那些技术人员像普通工人一样,在那几个月中,被关进留守营,怕整个非洲便再无非洲公司的立足之地。 “当年我从这里撤出去!”提及当年的那场惊变,李鸿远的脸色一变,显得异常森冷。“被迫炸毁我的工厂!”说到这,他的眼睛投入远处依稀可见的那片建筑工地,两千吨炸药的将工厂彻底的荑为了平地,所有的建筑和机器全部炸毁。 “我就发过誓,我再回到这里,一定要把南非变成我们的!我要建的这座提炼厂,不再是提炼尾矿和低品位金矿,我要把兰德金矿还有整个南非所有的金矿以及钻石矿,全部都标在我们中国人的头上!”有时候伤害可以让人觉悟,至少对于李鸿远来说。 战前,他认为自己唯一的职责就是要对得起董事们的投资,他唯一的任务就是拼命的加大工厂的产量,在三十年时,他的工厂提炼了三百二十吨黄金,这甚至接近了南非的黄金产量,这得益于那些欧洲遗留的数以千万吨计的尾矿。不过他的工厂在南非官方的数字中,在那一年只生产了五十六吨黄金,成本是每盎司8.2英镑,利润远无法与其它公司相比,其它的黄金全部被他用飞机走私回了国内。 “我只为董事的投资负责!”这是他李鸿远的座右铭,但这一次,他变了,顾铭章 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但他只是笑笑没说什么。“老顾,记不记得先生当年曾说过,二战结束之后,整个非洲会迎来一个独立狂潮!”从窗边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李鸿远亲自为顾铭章 倒了一杯茶。 “我觉得,这是我们的机会,现在国内大量的军队退役,大量的军用物资堆积在仓库之中,也许我们应该发挥一些作用不是吗?”看着顾铭章 ,李鸿远认真的说道,国务院已经拒绝了他的建议,在战争时期都曾拒绝了他的建议。 在非洲中国最大的两家公司就是中非矿业和非洲公司,这两家公司在非洲的投资超过三十亿华元,但两家公司从业却有所不同,但任谁都明白,他们两家公司代表着中国在非洲的商业利益及力量存在。“我认为,我们应该帮助非洲人取得独立,把那些白种人赶出非洲,非洲是有色人种的非洲不是吗?” “在刚果和中部非洲,”面对李鸿远的认真顾铭章 缓缓的说了下去,“早在二十几年前,我的中非公司建立了数千所中小学校,教育了上百万非洲人,仅仅只是在比属刚果,就有超过万名曾留学中国的刚果人,而那些比利时人至今都不准非洲人接受神学之外的中学教育,我可以这么说,我们已经影响和教育了一代非洲青年,完全可以做到对其在精神的支配,但是……” 顾铭章 一笑,这么多年,中非公司在土著人教育上耗费了上亿华元,虽说影响了一代刚果人,但现在中非公司和比利时人的利益却达成了惊人的一致,更何况,现在国防军在比利时拥有军事基地,比利时也很有可能加入“欧亚共同防御体系”,中非公司在比利时等国的殖民地享有的权力绝不逊于宗主国公司,而且战乱将会直接影响中非公司的利益。 “我知道,你的中非公司主要是在比利时和法国的殖民地里采矿,而我的公司呢?”李鸿远的手一指窗外,“这里是英国的殖民地。”他知道顾铭章 为什么拒绝自己,他的理由非常简单,他的公司身处的环境远好过非洲公司,对于中非公司而言,殖民地的稳定甚至有益于他的公司发展。 “知道国务院为什么会拒绝你的建议呢?”顾铭章 没有接过李鸿远的话,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原因非常简单,国务院暂时并不想与美国或是英国发生直接冲突,格陵兰就是明证,至少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什么比欧洲的复兴更重要,非洲一年只能给企业带来几十亿的回报,但是欧洲的复兴却是一个上千亿的市场,孰轻孰重?” “不!你不明白!”李鸿远摇摇头,“你说的都是现实,同样我说的也是现实,现在南非很快就会发生一场剧变,剧变你明白吗?”他看着顾铭章 ,一副你有所不知的模样。“你应该知道,现在南非的大选,候选人一个是史末资领导的南非统一党,一个是马兰为首的南非国民党,这场选举将会改变整个南非的命运!” “哦?”顾铭章 倒是一阵诧异,虽说来南非不过几天,倒也知道这次大选,在他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加个引号的大选而已,在南非,黑人是没有选举权的。<贼吧ZEi8。COM电子书>但是说到大选会改变南非,他倒是不太相信,南非的选举从二十四年前开始,直到现在又改变了多少。 “如果马兰赢了……”“马兰不可能能赢!”虽说对南非不甚了解,但顾铭章 也知道国民党的马兰远没有史末次那么有名气,而且按照现在报纸上的报道,史末次在得票上领选于马兰。“他一定能赢!”看着顾名章 ,李鸿远笑了起来。 “在南非白人的眼里,史末资始终是一名亲英派。二战结束后,史末资政府仍保持亲英政策,引起了南非荷兰白人的反感。甚至在选举前,他已与伦敦政府安排,只待选举一结束,他即直接赴伦敦参加英帝国联邦会议,还将就如何巩固英国在南非的地位提出建议。而马兰的竞选班子则对日益上涨的布尔人民族情绪更为了解,在国内掀起一个激烈的反英运动,并强调对外实行完全独立的政策,以抵制英国的干涉。” 此时的李鸿远显得有些亢奋,似乎是在为马兰即将胜利而兴奋,“在南非选举权只有白人才拥有,最重要的则是对非洲人的看法。在战时,史末资为动员人力,曾多次许诺要改善黑人和非欧洲人的状况。虽然这仅仅是口头上的许诺,却引起了南非白人的恐慌。 你没看报纸上提到过吗?“在南非联邦有两百万以上的白人,而黑人数目比白人多4倍。我们要是给了他们权利,他们转眼之间会把我们全部赶走。”战后兴起的黑人解放运动愈演愈烈,特别是去年的南非印度人的消极抵抗运动和金矿工人罢工,更让南非白人的担忧变成了恐惧。 在竞选中,马兰不断的用“黑色危险”来威胁国内的白人,硬说如不采取“果断的政策”,即种族隔离制,国内经济的发展将使各民族、种族混杂的现象进一步严重,其结果不仅是欧洲人在南非的统治会垮台,而且欧洲人本身亦将不复存在。 这种恐吓十分奏效,致使南非白人,特别是荷裔白人,将自己的一票投给了宣扬“种族隔离”的马兰及他领导的国民党,史末次要总票上占选,但南非实施却是选区制!”从返回南非之后,李鸿远就一直关注着南非的政局,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南非的政局陷入混乱或者说紧张。 “只要南非国民党一上台,南非不仅会脱离英联邦,而且还会意味着种族隔离制将全面系统地推行,虽说的种族隔离政策并不是从马兰这开始,但他们肯定会变本加厉的推行种族隔离政策。而南非有八百万黑人,却只有两百万白人!” “你的意思是……他们会扩大种族隔离的范围?”见顾铭章 还有些疑惑,李鸿远取出了一份文件来。“这是非洲公司对国民党的政治捐款,马兰亲口向我提到了未来南非政府最根本的首要任务,就是扩大种族隔离,而我们,我们中国人得到的是“荣誉白人”!享有和白人一样的待遇!” 说到荣誉白人四字时,李鸿远的脸上挤出了嘲笑,堂堂炎黄子孙在这里竟然要被按上的这个帽子,这着实让人感觉有些不太舒服。舒服也好,不舒服也罢,没有什么比种族隔离更能激化矛盾的事情了。 “不论如何,只要种族隔离政府放之全国,然后进一步扩大,甚至更变本加厉,南非的白人和黑人之间,就会埋上一个火药桶,一点火就会爆炸!”从返回南非之后,李鸿远就一直关注着南非的政局,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南非的政局陷入混乱或者说紧张,而这正是他兴奋的原因所在。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到时候点上这把火,在一旁推波助澜,不仅向他们提供武器,还提供顾问和训练人员,只要他们赢了,到时就会没收白人的资产,赶走白人,到那个时候南非甚至整个英属非洲的矿产资源都将属于我们所有!”“你确定吗?马兰一定能赢?” 与李鸿远的兴奋不同,顾铭章 倒显露出几分冷静来。他看了眼李鸿远,然后又看了眼墙的那副南非地图,如果说他对南非的不动心是假的,毕竟南非的矿产资源实在是过去诱人, 南非的矿产资源占到整个非洲的50%,其中铂族金属、锰、铬、黄金的资源储量都占世界第一位,仅仅只是黄金一项,年产量就占全世界的70%,而且国内甚至推断仅这里的黄金产量,在未来二十年内,将会增加到千吨以上。 仅仅只是这些资源,就足够让中非公司冒险参与其中,李鸿远或许有些狂妄,但是顾铭章 却知道,这个人远比外界传说的更为精明,否则也不会创下非洲公司的基业,虽说非洲公司的基业靠的是国内先进的提炼技术,但是那些在拉美投资尾矿再利用的公司多了去,而且他们所处的环境也远好过非洲公司身处的环境。 可最后呢?那些尾矿处理完了,那些公司大都没落了,他们没有李鸿远的那种野心,都是小富则安的类型,顾铭章 甚至相信,如果自己是在南美,指不定已经在背后参与至少十几次军变,从而获得远超他人想象的回报。 “但是种族隔离在南非已经实施了几百年,仅仅只靠它,怕……你是知道的,说句难听的,这些黑人根本就没有国家和民族意识,甚至他们天生就是奴隶。”现在顾铭章 反倒担心黑人的反抗精神了,在非洲这么多年,对于非洲人他太了解了,指往这些非洲人起来反抗殖民统治或者白人,几乎就像男人生孩子一般不可能。 “这一点英国人帮过忙了!对南非来说,这场大战带来的社会和心理方面的影响远比军事和经济方面的意义要大得多。”提到英国人的帮助,李鸿远倒是一笑。在回到南非之后,除去工厂重建立之外,李鸿远反倒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南非黑人的调查上,在过去的一年之中,他不惜耗资数百万元,支持国内的学者来南非考察,对南非甚至非洲黑人的变化,他远比顾铭章 更为了解。 “在二战中,近40000名南非黑人士兵被派往非洲境外,122000名在非战斗部队里服务的黑人人,也有很多被送往埃塞俄比亚和利比亚参战。在非洲境外,他们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白人的神秘感破灭了,子弹对任何人都是一样,他们也看到盟军中的黑人军官怎样对白人士兵发号施令。” 李鸿远站起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打开了那扇藏在油画后的保险柜,从中取出了一份厚厚的文件,但他并没有因取文件而停下口中的话语。“嗯,我说一个流传很广的故事,绝妙地反映了非洲人是如何通过这场战争来认识他们的统治者的。 英国军官说。“赶走希特勒!打垮希特勒!”非洲人问“他做错了什么事呢?”英国军官回答“他想统治全世界。”非洲人又问“那又有什么错呢?”英国军官又说。“你瞧,他是德国人。”非洲人倒是奇怪了“是德国人又有什么错?” 于是,英国军官试图用最通俗的语言来解释,并尽量使用非洲人能听懂的词语:“你看,一个部族去统治另一个部族是不好的。每一部族应该统治他们自己,那才是公正的。德国人统治德国人,意大利人统治意大利人,法国人统治法国人。”当然他不会提英国人,亦没提南非白人,但非洲人看似愚蠢,可是也明白这种关系的。” 在李鸿远说出这个故事时,顾铭章 只是笑了下,他曾在国内听到过这个故事,只不过没朝深处去想。 “……一位非洲士兵给他朋友写信时说,“我们所有在海外服役的士兵即将带着新思想返回家园,我们已得知我们是在为什么而战,是为‘自由’而战。除了自由,别无他求……”然而,当他们凯旋而归时,等待他们的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充满种族歧视和白人优越感的不平等的世界。很多参加过二战的老兵勇敢地投身到这场黑人民族解放运动之中。” 这时顾铭章 看到李鸿远将那份厚厚的文件推到了自己的面前,他抬起头看着李鸿远。“这是……”“这是希望!”唇间吐出这四个字时,李鸿远的脸上倒是不再带着笑容,反而是一副认真而谨慎的神色。“你知道的,在黑骑士公司中,有一些黑人!” 顾铭章 点下头,在那家雇佣兵公司中,别说是黑人,白人也不缺。中非公司很多矿场使用的保安就是黑骑士公司的黑人保安,那些黑人或许奴性十足,但是绝对是当兵的好手,他们身体强壮而且驯服,从不会质疑命令。 “去年,我和黑骑士公司达成了一些协议,所以他们派出了些黑人士兵和那些退伍老兵进行了接触,你不会相信,那些遭受不公的黑人老兵,十人中至少一半都不愿意忍受在南非所遭遇不公!”“那他们为什么不起来反抗!” “没有领导者,你明白的,这是黑人的性格使然!他们或许有怨言,但总需要陈胜吴广来当他们的主心骨,否则他们也就打掉牙吞到肚子里!”说到这李鸿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那些黑人着实让人失望到极点,每每想到那些黑人自相矛盾的言语,便恨得有些牙痒痒,果然是奴隶当惯了。 “我有一个计划,当然!我需要你的支持,在这件事上非洲公司是独木难撑!”沉默!面对李鸿远的请求,顾铭章 沉默了很长时间,随后他抬头看了李鸿远。“想回国吗?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如果你能说服他……我加入!” 第三百八十五章 战云显 “间谍情报活动是为中国控制全球的政治战略服务的,这是一场情报谋略战争,看不见的“影子部队”乃是为军事侵略的前导,中央调查局有如一只毒蜘蛛,将看不见的蜘蛛网伸身全世界的各个角落,他又像一只多爪的章 鱼,把布满吸盘的触须伸进各国的政府。 ……如果说,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其业已暴露出的个案,都只是一些已表面化的东西。表面上,这个情报组织也被认为“世界上最公开的情报组织”,表面上他似没有秘密可言。但实际上,中调局的活动,更多的未被我们发现,还在黑暗中隐蔽地进行着,甚至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对于那些隐蔽中的活动,我们不可能知道。 ……中调局的任何活动,完全是为了中国控制全球的军事和政治利益而策划实施的……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我们却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在这个隐密的战场,我们的机构和力量远逊于中国,甚至整个民主世界的力量都远逊于中国!”1948年7月26日美国国会参议院《1948国家安全法》听证会 从1947年开始,随着战争态势的加剧,美国军事指挥系统开始作大调整,建立统一的中央情报机构也被提上日程。次年7月26日,美国国会在经过长期的听证会调查之后,通过了《1948国家安全法》,决定建立中央情报局,根据国家安全法规定,中央情报局的职权和任务是收集有关国家安全的情报,直接向国家安全委员会(从而直接向总统)汇报,执行与国家有关的任务,以及协调政府各部门的有关国家安全情报的任务。 1948年9月18日,根据《1948国家安全法》,美国中央情报局正式诞生,希伦柯特任首任局长,从这一天起,以格陵兰为标志的两大集团的对立,冷战在世界范围内的展开,中情局迅速成为了美国在全球与中国对抗的急先锋。 “……1945年12月,随着中国军队在欧洲大陆的推进,以全面援助俄罗斯为标志,中国开始对战争破坏的欧洲各国进行经济援助、协助其进行重建,官方名称为欧洲复兴计划。 在随后的北法、奥地利、比利时、丹麦、法国、德国、爱尔兰、卢森堡、荷兰、挪威、瑞典、保加利亚、匈牙利、波兰、罗马尼亚、捷克斯洛伐克以及南斯拉夫17国与中国进行谈判,在各方达成一致之后,欧洲各国将拟定的重建计划草案递交给了西北。 在这份草案中,欧洲方面提出的援助总额是760亿华元。在司马华之将其削减到680亿华元之后,该草案被提交给中国国会获得批准。司马华之签署了《欧洲复兴计划》,同时他还批准设立了经济合作总署。中国企图通过这一计划全方位控制欧洲,还试图利用该计划实现其地缘政治目标,因此这绝不是什么慷慨。” 宽敞的房间内,斯坦丁向端坐着在面前的四十余名学员作着讲述,这些四十余学员都是耶鲁的中央情报局合伙人精心挑选推荐出的学生,此时他们大都仰视着这位教官。 “1948年1月,舟冠升的就职演讲中,他承诺将援助世界上自由的人们反抗极权主义!我们都知道,中国人所谓的极权主义国家,至少在极权主义国家的支持者中包括美国!”他的话语让这些年青人笑了起来,美国是一个自由的、民主的国家,尽管现在美国更多的称自己为“民主世界的领导者”,但纽约的自由女神像却毫无虚假。 “当然我们明白,所谓的极权主义与自由主义,或者说是民主世界与自由世界,本质是世界两大集团,西方的和东方的的对峙,当然谢斯坦尔教授曾用“希腊的”和“中国的”文明冲突来表态,这是一场保卫西方文明的战争。”来回渡着步子的斯坦丁表情严肃而认真,他时而观察着这些学生的表情,时而似乎是思考着。 “在这场战争中,美国外交政策的重要手段,就是中央情报局!”一转身,双手叉于腰间,斯坦丁认真的看着这些学员。“确切的来说,西方文明正在遭受破坏,除去英国、法国、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几乎整个欧洲都已经沦陷,这是一场持久战,只有极少数的爱国的在捍卫正义的壁垒,谁能坚持最后?” 斯坦丁讲话时,坐着的哈伦头一扭冲身旁的同事轻声说了句。“46级毕业生!”“47级毕业生!”“哈伦.麦斯!”“杰瑞.维克多!”两人轻握下手,算是认识了。杰瑞头身左侧扭点一下。“里奥.坦斯丁,麻省48级毕业生!”里奥冲着那人笑点下头。“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耶鲁的!”杰瑞对身边这人好奇了起来。“拜托,你们怎么被选中的!” “间谍没有教科书,你们会以日后的工作中形成自己的风格,并了解那一切,真正的间谍活动可不是那么吸引人,比任何小说家所能想象的都要危险!终生都与秘密,对抗和骗局为伍。不想从事这苦差事的,现在就可以离开,不必觉得难堪,对于那些留下来的,我想说,欢迎加入合伙人!” 巴黎,对于整个世界来说,这座城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座城市曾经是整个西方文明象征,是西方最为知名的都市,而现在他却只是一片废墟,二战的时候,巴黎65%的建筑全部被炸毁,甚至包括卢浮宫、巴黎圣母院与埃菲尔铁塔亦毁于战火之中。 而现在,这座城市依然知名,作为“同盟国”的一员,作为“自由国家”的一员,这个战前的大国,也出人意料的分裂了,而这座曾经的法国首都,亦见证了这个国家的分裂,以塞纳河的为界,北部是法兰西共和国,而河以南法兰西国。 沿着塞纳河,河的北岸可以看到象征第三共和国的三色旗,而要河的南岸则是法兰西国的三色旗,与北岸不同的是在中部白条中,带着蓝柄红刃战斧,斧下是七颗黄星。巴黎和法国一样被分裂了,对于法国人来,他们知道这是法兰西的不幸,但却又有些庆幸。支持戴高乐去了北方,支持贝当的去了南方,甚至于在联合国大会上,同样存在着两个法兰西,这是两个国家,这是毋庸质疑的,虽然他们曾经是一个国家。 此时的巴黎尽管仍带着战争的创伤,但是却像是一个大工地,和几乎每一座欧洲城市一样,他正在进行大规模的重建,当年巴黎大起义时,在德国人开始破坏巴黎时,巴黎的起义者们冲入市政档案馆,把所有的市中心建筑图纸、图样都收藏了起来。 对于战后的巴黎来说,如何建设城市,无论是北巴黎或是南巴黎,都有着两种模式的争论,一是完全建一座新城,二是按历史面貌恢复古城。绝大多数居民赞成后者。而此时德国、波兰、奥地利等国的城市,却开始按历史图纸重建着自己的城市。 最终身为法兰西共和国总统的戴高乐“根据旧城图纸图样重建,巴黎按原貌恢复”的决定,平息了这场争论,当恢复巴黎城的消息传开后,流亡在外的法国人一下子归来了三十多万人,整个国家掀起了爱国建设热潮。 面对北方的胜利,贝当的反应是迅速的,他也作出了同样的决定,当戴高乐开始重建卢浮宫时,他开始重建埃菲尔铁塔,当戴高乐开始重建凯旋门时,贝当重建巴黎圣母院,这座曾经的西方文明中心,在城毁后又严格按原样进行了重建。无论是戴高乐或是贝当,无论是法兰西共和国或是法兰西国,都在为保留法兰西努力着。 这座城市或许会在这种爱国建设热潮中得到重建,几年或二十几年后,这座城市会恢复旧貌,卢浮宫、巴黎圣母院、埃菲尔铁塔等等每一座建筑都会恢复,他或许会再次成为欧洲的时尚之都、文明的中心,但是这座城市和这个国家一样,是分裂的。 分裂的巴黎是法兰西共和国和法兰西国对抗的前沿,同样这座不设防的都市,亦是东西方世界对抗的最前沿,每一天,这里都在上演着对抗与合作、忠诚与背叛的故事,对于东西世界的间谍来说,这座城市是两个世界角逐的最前沿,是他们悍卫身后国家利益的一个战场。 在巴黎,间谍无处不在,他们参加鸡尾酒会、招待会和其它社会活动,巴黎城中,每一百个人中,就有一个间谍!巴黎,是一座间谍之都。记者们可以这么说,人们可以这么传,尽管无论是美国的中情局,亦或是中国中调局,都在这里设有巨大的间谍网络,即便是军情六处、帝国情报局也在这里设有行动部,虽然他们活动频繁,但外界却根本没有可能知道这一切。 巴黎塞纳河上的桥共有36座,建造年代不同,建筑式样各异,塞纳河上的桥一座桥一个样,绝不雷同,桥不仅仅是勾通两岸生活往来工具,也同样是巴黎的一个景点。 只不过现在塞纳河上的桥又多了一个使命,他是自由与极权的分界线。与两个法兰西间的在其它地区的对抗不同,巴黎人是幸运的,至少在这座城市中他们的往来是自由的,只不过在桥的两头,分别有着两个法兰西的警察在岗亭里守护着各自的国家,而在河岸边,却拉着铁丝网。 尽管巴黎人是幸运的,但是到了晚上七点之后,白天来来往往的桥,便开始了检查,这时警察们的作用就显现了,到了十二点桥会关闭。已经是十一点四十分了,两岸的交通即将并闭。一个法兰西国的警察离开房间走向距分界线两米处的里岗亭。 桥边白色的分界线和网球场上的边界线类似,另一个警察直到他的同伴蹲到掩体中的座式望远镜后面,才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他接着从门边的挂钩上取下钢盔戴到头上。检查站的探照灯突然亮了起来,照在他们前方的路上,像是舞台上的聚光灯。 警察开始说话了,站在警察身旁的麦斯听着法国警官的话。“车停在第一道关口。车上只有一个人,一个男人。现被送到警察检查站接受证件检查。”麦斯拿起一副备用望远镜,开始紧盯着共和国检查站那边。“证件检查完毕,被放行至第二道关口。” “先生,那是你等的人吗?”法国警察的问了句,他又记起了那群人,在岗亭里时并没有想起这些令人迷惑的人。每次人群的组成都不同,可表情却总是一样。他们就像车祸现场的围观者,没人知道事故起因,也不知道怎样帮忙。“车在哪里?在干什么?”麦斯有些焦切地问了句。 “货币检查,海关里。”法国警察看着那辆车。驾驶座的门边有两个民警,一个检查、问话,另一个站在旁边等着。还有一个绕着车走动,他在车后备箱处停下,接着走回驾驶员处拿钥匙,最后打开了车后备箱。他朝里看了看,关上后备箱,又把钥匙还了回去。接着他向前走了三十米,走到分界线附近的关口。 那里只有一名共和警察,暮色中能看到他穿着皮靴和马裤的矮胖身影。那两个人站在一起说话,在探照灯的亮光下,他们显得有些不自然。前面两个共和警察做了一个例行公事的手势,给车放行。车开到了分界线处的两名守卫边,又停了下来。他们走到驾驶座门边,又开始了问话。 “你不是在等这个男人吗,先生?”法国警察问道身旁的美国人。麦斯并没有回答警察的话,而是把衣领竖起,走出岗亭走进了巴黎十一月的寒风中。探照灯的光束中,烟雾、灰尘泛起,不断地划破黑幕。从灯光中,看到那辆车即将通过检查站时,麦斯的脸上露出了些笑容。 就在他挤出笑容的时候,“咣”的一声,他甚至听到桥头气动阻拦板翻起的声音,那个声音让他心头一紧,突然之间探照灯全亮了起来,白色的灯光异常明亮,照着那辆中华轿车,接着在桥的另一头,他看到了几个矫健的身影,他们朝着那辆车跑去。 而那两名共和警察则端着中国自动枪瞄准着车里的人,车里的人举着手走出了的车,麦斯看到他在转身时,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杰瑞!”眼前的这一幕,让麦斯的心头一紧,他连忙跑进岗亭,打了一个电话。 坐在塞纳河边的咖啡厅边的斯坦丁有些焦急的看了一眼手表,隔着两张桌子的位置,麦斯做在那里,他的手托着大衣,大衣下盖着一只中国产的三七式冲锋枪,偶尔他会朝着周围看上几眼。这时一辆并不显眼的雷诺汽车停在了路边,一个中国人从车上走了下来,看到这个中国人,斯坦丁站了起来。 “刘,我们有五年没见过了!”“你还是老样子!斯坦丁!”刘存颇为热情的和斯坦丁拥抱了一下,甚至还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们曾在哥伦比亚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虽然是敌人,但却出人意料的在一起合作着。坐到下来,要了一杯咖啡,刘存笑看着斯坦丁。 “你似乎不太放心啊!”他喝了一口咖啡,脸上依然笑着,但是斯坦丁却笑不出来了,他看到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坐到了麦斯的身边,麦斯被控制住了。“你想过叛逃吗?如果你来我这边,我一定会倒屐相迎!”“如果你过来,我也会同样!”斯坦丁笑了笑,同样端起咖啡看着眼前这个人,他是中调局在巴黎的负责人,如果他会……那是不可能的。 “昨天晚上,你的人抓了几个我的人!”斯坦丁开门见山的道出了自己的来意,昨天杰瑞被捕并不是孤立的,同一天晚上有十数人被逮捕。“我想我们需要维持我们之间和平的关系不是吗?这个游戏是一个文明的游戏,我们并没有必要让我们的之间的关系陷入双方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不是吗?” “你应该知道,法国是个独立国家,我们在这里没有任何权力,如果没错的话,你的人应该是被法国的国土安全局带走了!巴黎是间谍之都,法国人自然需要为自己的国家安全负责不是吗?我想在这个问题上我是无能力的!” 刘存面上带着笑,但心里却笑不出来,就在一个星期前,他接到国内的指示,打破巴黎的地下和平,虽然不知道局长下达这个命令的原因,但他只能选择如此。 “刘,你知道,如果你们破坏了这种和平,那意味着什么!”斯坦丁并没有把刘存的拒绝看作拒绝,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种掩饰罢了,法兰西是个独立的国家,这是事实,但无论是中情局或是中调局在两个法国的都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影响力,两国的情报机构,根本就是他们的狗而已。 “我明白!”刘存一口将杯中的咖啡喝完,然后起身走了,在临行时他回头说了一句让斯坦丁不寒而悸的话来,“那么,就开始吧!你下次再来这里,我想你会很难再离开!” “为什么要这么做?”冷锋看着的局长,语间甚至带着质问的味道,一个是石头、一个是冰山,在中调局局长与这个副局长,一直都有着相似的外号。从半个月前,巴黎行动处和法国国土安全局突然逮捕十六名美国间谍,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大行动,完全打破了巴黎的地下和平。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中,在巴黎和法国,大规模的间谍案的破获可谓是层出不穷。 双方都在用同样的行动向对方传达着一个信号,短短半个月,三十六名中调局特工被捕,而作为回应,他们同样逮捕了五十三名美国间谍,这完全打破了冷锋制定巴黎“和平共存”,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命令是直接从局长这里下达的。 眼前的这个局面,让刚刚休假回来的冷锋怎么可能还能坐的住,如果不是因为在医院做手术,他甚至以为自己的已经被排斥出了中调局的决策层,但相比于个人的权力,他更为紧张的却是自己亲自制定的欧洲策略。 “局长,欧洲是我们的重心所在,如果这种关系被打破了,那么我们失去了可能是整个战争!我希望现在欧洲的一切恢复正常,我们必须立即和他们恢复接触,谈判交换被俘人员。”“欧洲并不是重心!”石磊一语否定了冷锋的说辞。“至少眼前并不是!”“局长!”冷锋的声调加重了,质问的味道变得的更浓。 “韧达,现在,我需要的是整个中情局的视线全部转移到欧洲!”看着有些激动的冷锋,石磊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们的职责是把触角伸到全世界的各个角落,在全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为国家的利益而战,这是我们的使命,也是职责。有时候为了完成使命和职责,需要牺牲一些地方,所以。” “所以就要牺牲欧洲吗?”这次冷锋确实糊涂了,他根本弄不明白局长的用究竟为何,有什么比维护欧洲的稳定更为重要。“局长,现在欧洲复兴计划刚刚开始,无论是国务院或欧洲各国,所希望看到的是欧洲的稳定,即便是我们也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去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欧洲。局长,小不忍则……” 原本石磊并不准备解释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他需要用欧洲的行动的牵制美国人的注意力,但看着冷锋的疑惑与不解,终了,他还是解释了一下。 “潘淑杰的非洲部在两个月前递交了一份报告,我们根据这份报告对非洲和拉美的局势进行了重新分析,将会在未来的几个月或者几年内,在非洲以及拉美展开一些行动。所以,这需要把中情局的力量和注意力尽可能的转移到欧洲,欧洲的和平的确有益于我们,但对于不过初建的中情局而言,却更为有利。 我们是成年人,他们是婴儿,我们可以遭受的打击,是他们所不能经受的,在世界和欧洲之间,他们只能舍其一,我们看似牺牲了一些,但只是流一点血而已,而对于中情局来说,却是大伤筋骨!记住,我们要放眼去看整个世界!我们的舞台是整个世界,而不仅仅只是欧洲!” “但是局长……”石磊稍沉思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冷锋,“韧达,你刚坐过搭桥手术,原本我并不想让你负责这件事,但对于欧洲你比我更为了解,所以,我需要你去做一些事情。这种紧张,嗯!应该做到松驰有度,在恰当的时候可以松下一下。总之,你现在的只需要制造一些事情,让美国人把眼睛盯在欧洲就行了!” 在几个副局长中,他最欣赏的就是冷锋,只可惜他的身体差了点,年龄也稍大了一些,否则的话,作为自己的接替人,他是相对合适的人选。 “这场战争不同于我们所习惯的战争,老板曾经称这场战争是冷战。我们和美国的对抗虽说可能会通过局部代理人战争、科技和军备竞赛、外交竞争等“冷”方式进行,相互遏制,却又不诉诸武力。但实际上,这场冷战的主角恰是我们,我们所在做的一切,就是去赢得这场战争,千方百计的,不惜代价的,只要能赢!” 说话时石磊闭上眼睛,他在等待着那个计划发动的时机,只有那个计划发动而且获得成功之后,或许他才能够的睡一个安稳觉,也许那时才可以像老板一样,退休,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尽管有了局长的解释,但冷锋还是隐约猜出来,局长的用意怕并不是仅仅只是为了让欧洲的紧张去掩护局里在非洲和拉美的行动,欧洲重要性远不是非洲和拉美所能相比的,局长虽说老了,但绝不至于糊涂到连这一点都看不清。 在局里呆了这么多年,冷锋知道局长一直亲自负责着太多的秘密计划,也许局长之所以这么做,非洲和拉美只是掩护,掩护他真正的目的所在。但会有那个地方,能够让局长不惜牺牲欧洲呢?稍一考虑,冷锋的心里便冒出了两个字来。美国! 恐怕只有美国才能让局长如此的上心,想到美国,又想到欧洲,他的脑海里突然忆起了一件事来,一件他曾亲手掩盖的事情,之所以那么做,也是来自局长的指示。慢慢的一些事情在他的脑海中连成了一条线,但是最终这条线却在某线地方被突地卡断了。 看着冷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石磊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一下。“韧达,你又胡思乱想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这里是美国 地铁车厢摇摇晃晃,纽约人喜欢地铁,似乎对地铁有一种特别的情感,而地铁也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在这里遭受重创的人们,在地铁中好像躲进了地下的避风港,难得能够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这或许是很多人选择做地铁的原因,尽管他们同样有车。 地铁缓缓地停在了华尔街站。一到这里大约有四分之一旅客默默地站起身来,择路穿过车厢移向车门口,麦尔斯也是其中一员。他随着人流下车踏上月台,走上不长一段楼梯,穿过检票口,出站走进了九月里明媚的阳光中。 原本在地铁中回避现实的人们,开始在那儿各奔东西,又碰上从地面乱哄哄拥下来的更大的人群。麦尔加入到走上华尔街的人流中,朝着位于距离三一教堂后面的公司所在的大楼走去。几个走错路的人与正在前进的人群逆向而行,拼命推挤着朝街另一头走去,他们由于鲁莽而被人们推来推去。 自从纽约的股市在战争时期复兴之后,这里的上班族们出门的时间越来越早,因为推销员、交易员和结算人员都想尽力做到自己不是最后一个到达交易台上与客户通话的人。尽管这支大军的目的似乎是一致的,即去工作,去赚钱,但是作为个体,不论男女,又都有着各自的担心、忧虑和责任。 有时候,麦尔斯会冲进拥挤的人群中,急切地想立即到达他的交易台,马上解决头天夜里使我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的问题。有时候,他会步履拖沓,任后面的人推着往前走,因为他想拖延与前一天的坏交易进行不可规避的对抗。但是在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随着人流移动,头脑仍然昏昏沉沉,不知那天要做些什么事,直到坐下来,手中端了杯咖啡,脑子才清醒过来。 不过,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却飘飘然于九天之上。就像昨天,在过去的24小时之内,他赚了4万美元,谁知道在今后24小时内,又会赚多少呢?他有一种不合理性的信念,觉得凡是他经手的买卖都会使小钱生大钱,而这四万美元,是他个人的。 他知道这种情形不会永远持续下去,但是,在他能够享受时,他会应该尽情享受。最终,运气会离他而去,连成败参半的买卖都会与我无缘,煮熟的鸭子会飞走,十拿九稳的买卖也会因未预见之事而泡汤。他知道,自己的这份工作就像一种药性大起大落的毒品,这种工作会使人上瘾吗?也许会吧。 比起我刚从哈佛大学毕业时工作的摩根银行来说,他现在更满意在德斯公司的这种工作,他更富有刺激性。在这之前,他曾在信贷部干了几个月,对从银行贷款的那些公司进行分析,他必须决定这些公司是否具备还贷能力,这个工作看似不错。 银行方面却倾其所能使这种工作变得枯燥无味。信贷部看上去像一个灰蒙蒙的工厂,里面有许多面色苍白的工人,每星期有工作定额,必须交出若干页数的分析材料。而现在的这份工作倒挺适合他,他喜欢其中的挑战与刺激。 他之所以离开银行,是因为那种枯燥的工作变得越来越乏味,由于别无他事能够吸引他,那份单调的工作变得越发难以忍受。他需要有新意的工作,需要挑战,需要有竞争性的工作。正因如此,去年他在《纽约时报》上看到一则征聘一名初级交易员的广告时,便整理了一份个人简历寄去。 广告说,一个小型资金管理公司“德斯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欲招聘具有丰富信贷经验之人士,该公司将培养此人成为一名有价证券组合经理。在寄出简历的两个多星期之后,麦尔斯收到了回函。他们想见见他!他喜欢在自己面谈时见到的那些人。麦尔斯在心里认为他们是一群最聪明的人,他可以从他们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而他对自己的老板,瑞安?德斯印象尤其深刻。他非年常年青,是一个犹太移民,当他来美国时,只有十六岁,后来个靠着半工半读从大学毕业,在大学时一无所有的他开始经商,当大学毕业时,他已经拥有了数十万美元的财产。 战争时期,因早在战前便在纽约国民警卫队服预备役,或许是因为帮助官员们挣钱的缘故,这使得他巧妙的躲过了战争,当他的朋友们、同学们上战场的时候,他却在纽约挣着大把钞票,当那些人一无所有的回来时,瑞安先生已经是一个百万富翁了,虽然当时他只有三十岁。 对于瑞安先生,麦尔斯印象最深的,是他那一双蓝眼睛,不看着你的时候显得冷淡漠然。但是当这双眼睛注视着你的时候,似乎能看到你的心里,明察秋毫,对所揭示的一切作出判断。他看上去好像始终在思考、判断和预测着什么。 起初,麦尔斯感觉这个人很令人害怕,在他面前总是觉得浑身不自在。然而,他却是个优秀的老师,他对事物的认识透彻明了,解释简洁易懂。麦尔斯常常因未能得出他所作出的结论而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但是,他总是花时间给麦尔斯耐心地分析他是如何得出这些结论的。他的批评虽然严厉,但始终具有建设性。 在大多数时候,麦尔斯都有一种感觉,瑞安先生似乎要把他知道的关于股票和证券方面的所有知识悉数传授与他。而最让麦尔斯佩服的,却是瑞安身上那种冒险家的精神。 德斯公司是一家委托投资公司,他的资金来自于他的客户,对于德斯公司来说,最重要的是每年的投资收益,只有如此才能够得到更多的投资。去年格陵兰危机时,纽约股市大跌,对核战争的恐惧使得人们纷纷从股市撤离,而瑞安先生却反其道而行之,在纽约股市大跌时,买进了大量的股票。 正如他猜测的一样,最终格陵兰危机在联合国的调停下得到了解决,战争的阴云消散了,美国的经济繁荣继续推动着纽约股市,而德斯公司低价收购的股票,在短短几个月中,便恢复到危机前水平,公司获利十数亿美元。成功投资使得德斯公司一跃成为纽约知名的投资公司,不仅吸收了大量国内投资,同样使令大量外国人选择了德斯,而瑞安先生,也成为了华尔街最为知名的金融经纪。 但在瑞安先生成为最知名的金融经纪后,当人们纷纷选择拿钱交给他投资时,他却拒绝了很多人,甚至开始实行“非请莫入”的政策,只有经过邀请的投资者才能成为公司客户。这意味着,成为瑞安先的客户有点像加入一个门槛很高的俱乐部,光有钱没有人介绍是不能进的。 刚开始,麦尔斯看不懂为什么瑞安先生要这么做,把送上门的钱拒之门外,但是这一策略非常成功。在很多人看来,把钱投瑞安先生已成为一种身份的象征。而且从不解释投资策略,而且如果你问得太多,他会拒绝接受你的投资。 由于回报稳定,在华尔街瑞安先生的名声越来越大,会员都以拥有德斯公司投资账户为荣,甚至于连摩根、洛克菲勒、福特等大家族成员也成为德斯公司顾客。连带着,去年上半年时麦尔斯说自己在德斯公司工作时,没人会在意他,但是现在,如果人们知道他在德斯公司工作,一定会纷纷抢着认识他。 在纽约,有谁不知道,德斯公司的月回报超过2%,瑞安.德斯,在现在的华尔街,就是一张最有力的名片。而他麦尔斯,现在无论是在交易所或是在纽约的金融圈中,同样的也成为一个年青有为的青年,尽管德斯公司有数百名职员和交易员,但是在纽约证券交易所和美国证券交易所中,却只有六名交易员,而他正是其中之一。 上午八点三十分,麦尔斯走进了公司,屋子里有8张交易台,每张交易台上配备着进行证券交易所必需的设备,几块证券板和错综复杂的电话系统仪表板上显示着十来条线路,当然还有数部时时电传机,以便传来时时的证券信息。 其中有一张交易台比其他台子要大些,也稍微整洁些,其位置与其他交易台稍稍隔开一点距离。但这会这张大台子空着,瑞安先生就是在这张交易台前控制着整个交易室,并制定出他击败市场的一个个策略。这个位置使他既能随时获得信息,又能牢牢控制全局。 现在是8点35分,今天早上他是最后一个到的,因为他认为这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屋里人比昨天多,气氛也显得更加活跃。罗杰休假完毕回来上班了,希曼的研讨会也开完了。他们两人都在打电话,罗杰扯着嗓门在说话。杰夫仍专注地研究着数据,与头天晚上麦尔斯离开他时的姿势一模一样。 “早上好。”麦尔斯从他身旁经过时问候道,回答他的是含混不清的咕哝声。当他向自己的交易台走过去,打开台上台下的一溜儿开关。当机器呼呼开动起来时,露西向他问候道,手里端着咖啡。“早上好。”“早上好,露西小姐”麦尔斯打开公文包,把前一天晚上阅读的材料扔到台子上。“谢谢你的咖啡!” “今天看来,不会有什么大事情。”露西指着老板的交易台说道。“老板打电话来,说他今天不来了!”她说完就把研究资料往台子上一扔,转身向咖啡机走去。老板没来?麦尔斯看了一眼那张空荡荡的大台子,他开始好奇起来。 瑞安先生是个勤奋的人,在华尔街有一句话,“除非证交所关门,否则瑞安就不会停止工作”,尽管偶尔他会离开,但每天开盘时,他一定会到的,今天他去那了?他为什么不来了!在麦尔斯不得其解的时候,“铃”,随着一声电铃声,接着电传机响了起来,开盘了!在这间公司交易所里热闹起来的时候,他看了眼老板的台子,他没来! 瑞安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去公司,昨天下午的一通电话,让他不得不在一大清早,开着轿车离开自己的豪宅,来到纽约长岛一座庄园里,这是一个俱乐部,一个高端的犹太人俱乐部,而在去年十一月,瑞安.德斯这个华尔街最知名的金融经纪,接到了邀请成为了这个俱乐部的一员。 此时在昏暗的大厅里,几张沙发上坐着一群年龄各异的绅士,甚至在沙发后面,还站着一些人,瑞安虽然没坐在沙发上,但是却坐在沙发旁的软椅上,只有几个人享受到这种待遇,这也显示了他在这个俱乐部里的地位。 如果有新闻记者来到这个房间,一定会惊讶的发现一个事实,在这间屋子里的无一不是美国最为知名的犹太人,这些犹太富翁与犹太政客云集于一个房间中,这多少会让人感觉有些诧异。 “一个星期前……弗里兹.库恩出狱了!”内森.帕尔曼在说出这句话时,脸色显得极为难堪,正是他把这个人送进了监狱。“弗里兹.库恩?”听到这个名字,瑞安慢慢的在心里回忆着这个人来。 十几年前,当德国的纳粹主义开始盛行时,在美国,纳粹势力像野火一样随着德国移民进入美国,他们建起了许多亲德组织,德美协会就是最为知名的。33年,德美协会成立,起初只有三个分支机构,在威斯康辛州的密尔沃基,一个在洛杉矶,另一个在纽约。而德裔美国人弗里兹.库恩就是德美协会的纽约负责人。 九年前,和其它的德美协会骨干成员一样,库恩被美国政府以盗窃罪送进了监狱,而审判他的正是的眼前这位已经退休的内森法官,他用盗窃罪判了库恩七年。不过他很好奇,一个弗里兹.库恩怎么可能会让这些犹太大佬们如此的紧张。 “一年前,一个叫国家社会主义运动的组织在迈阿密成立!”内森.帕尔曼的话让原本静静的大厅,轰的乱了起来,人们轻声交头结耳着,如果说犹太人对什么最为敏感,怕没有什么比国家社会主义更为敏感的了,发生的欧洲的惨祸可谓是刻骨铭心的。 欧洲的大屠杀引发的恐惧,正是犹太复国主义在美国得到犹太社团支持的根本原因,可惜,在联合国大会上,中国人对巴勒斯坦分治问题上投了反对票,犹太复国主义遭到重创。中国人之所以反对以色列国的建立,一方面是为了安抚阿拉伯人,而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他们对犹太人的敌视,塞法迪犹商的鸦片贸易拖累了所有的犹太人。 犹太人没有国家,他是世界的孤儿,对于犹太人来说,美国或许是最自由的地方,但是现在却在大屠杀结束不久,在美国又出现国家社会主义运动的组织,这怎么可能不让他们惊讶。 “不过他们当年的德美协会更善于伪装自己,表面上他们不再谈及反犹或各种族歧视,而是倡谈在美国现实问题,在公园老兵胡佛村里,他们更是鼓动着“有其房运动”;在工人中,他们倡谈提高工人福利;在精英阶层,他们又鼓吹中国威胁。 在过去的一年中,国家社会主义运动,已经悄无声息的在三十六个州建立了多达九十个分支机构,司法部相信他们的成员或潜在成员已经超过两万人,但我相信只会更多!十年前,司法部说美国的纳粹成员有8000人,可事实上,却超过十万人!现在呢?” 内森.帕尔曼的话惊得众人几不敢言语,他们似乎看到了一个新的纳粹党在美国重建了,这怎么可能?所有人的眼中都带着疑惑,更多的却是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他们的迅速发展,远超过战前,成员不仅仅只是德裔美国人,还包括英裔、爱尔兰裔美国人,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们的迅速发展,与一些潜逃到美国的纳粹分子有着必然的关系!那些纳粹分子携带着大量的资金,可以支持他们的运动!” “那为什么,政府不做些什么呢?如果这是真的!”“这里是美国,按照宪法,在言论表达的层面,容许所有的观点自由表达,也容许在这个基础上组织各种民众团体。也就是说,假如一个人或团体,他们只是说他们赞同或崇拜希特勒种族优越的观点,宣扬这样的观点,那是合法的。” 卢比.万斯这位美国犹太人联合会的主席替的内森回答道,这次聚会正是他发起的。在他的声音落下时,内森取出了一些照片,虽然他已经从法官的任上退休了,但是他却在司法部有很多朋友,正是那些朋友给了他这个信息。 “这是弗里兹.库恩出狱时的照片,你们可以看到,欢迎他的人多达数百人之多,在过去的九年中,库恩从未妥协过,即便是在监狱中,他同样宣传着纳粹主义,甚至于还在监狱中发展出了数百名纳粹分子。他之所以受到欢迎,是因为国家社会主义运动组织,将他吹嘘为一位“永不妥协的战士”,我认为,我们应该做点什么来做点事情遏制美国国内的纳粹的威胁!” 九年前,他这么做了,现在他还要再作一次。“我们必须要告诉他们,这里是美国,而不是德国!” 听着内森的话,瑞安只是在心中一笑,他清楚的知道这些犹太人对纳粹的恐惧,那种恐惧是刻到骨子里的,尤其是在复国运动遭受重创之后。去年巴勒斯坦分治提案在联合国被中国以“维持阿伯拉世界和平与尊严”的理由加以否决之后,在巴勒斯坦的定居犹太人试图发动起义,以造成即成事实,犹太人的起义在短短三个月中,就被埃及、巴勒斯坦、约旦、伊拉克国、黎马嫩、叙利亚平息。 也就是从那时起,始于1914年,在英美等国支持下的犹太复国主义运动的梦想彻底的破灭了,对于中国犹太人可谓是爱恨交加,“中国人解放了欧洲,从集中营中释放了犹太人,但却拒绝帮助犹太人!” 在犹太人起义时,中国虽然没直接干涉,但驻巴勒斯坦中国军队,却向阿拉伯人提供武器、协助他们制定作战计划,甚至直接派出顾问指挥作战,在犹太人和阿拉伯人之间,中国的选择是牺牲犹太人。 “那么我们应该做什么样的事情来遏制国内的纳粹威胁呢?”在后排的站立的人中传出一个声音,只听声音,瑞安也知道是谁,是拉肯,那个珠宝商,过去的几个星期中,他一直试图拿出五百万美元在公司开一个投资账户,只不过瑞安却一直没直接答复他。 之所以面向外界吸取投资,是瑞安掩饰资金来源的一个障眼法,过去的一年,他得到了超过十七亿美元的投资,但是他所掌握的却是超过六十亿美元资金,至于那十七亿美元,不过只是掩护罢了。 “我向大家介绍一个朋友,在十四年前,他曾成功的斩断了库恩在纽约的发展势头!”这时内森站了起来,然后一个身材魁梧的人走了进来,在那个人走进来时,瑞安看到一些人微一皱眉。是兰斯基!他是纽约的犹太黑帮教父,在这间屋子里的一些人,尤其是来自纽约的人中的相当一部分,曾遭到过他的敲诈和勒索。 “各位先生,我知道,你们中的一些人和兰斯基有过矛盾,但我们是犹太人,欧洲犹太人的命运,绝不能降临在我们的身上。在这里没有富翁或者政客,有的都是我们的兄弟。”一些人的反应内森看到眼里,如果不是因为国家社会主义运动的威胁比他想象的更严峻,他绝不会把兰斯基推上前台,他更愿意让兰斯基在幕后去进行那一切。 “我也是犹太人!”冲着这些大人物一笑,兰斯基随口说道,对于他来说,一方面,他是个犹太人,而另一方面,他知道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进入这个圈子的机会。 第三百八十七章 混乱的葬礼 1947年6月2日,夜,柏林。在柏林陆军监狱中的一间的狭窄的监室内。一个人正坐在矮床上,在铁窗透进的微弱光线下,他叹了一口气,抬起头,一张削瘦的而尽显苍老的脸露出了出来,50多岁的年纪,长着黑碣色头发的头上依向后梳理着,虽然有些杂乱,但仍可以看出他很注意自己的形象。 他看着窗外的天色,他的身子稍微晃了一下,在心中他对自己先前流露出的些许对死亡的恐惧而感到无地自容,那种情绪原本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他的心中,但至少在那一秒,那种情绪的确浮现于他的心头。 关押二十天并接受多次问询后,保罗.约瑟夫.戈培尔依如过去一般坚定,对于死亡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恐惧,实际上,当元首决定与柏林存亡的时候,他就已经作下了同进退、共存亡的决定,无论是他或是他的妻子玛格达,不仅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同样也为他们的六个孩子做出了选择,他们比任何人都爱这些孩子们,但是玛格达却固执的相信,没有国家社会主义的世界,他们的孩子却是无法生存的。 在这所陆军特别监狱之中,在严密的看守下,他根本没有自杀的机会,否则他恐怕早就找个机会自我了断了。这让戈培尔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去思考着这一切,偶尔,当从看守们那里获得消息,让他确定5.13的阴谋是谁发动的,是陆军中的反叛分子还有那看似驯服的皇室。他们背叛了德国,德国再一次被可耻的背后的刺刀出卖了! “德国被出卖了……”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又恢复了一些意志。他从来不为过去做过的事情而后悔,这不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或许唯一应该后悔的事情,就是未能觉察到陆军的反叛。在过去的二十天之中,偶尔当走廊里响起脚步声音时,他会站在铁门后,从铁门狭窄的窗口看着那些曾经同样显赫的同志们,一个又一个的消失在这座监狱之中。 “为了维护德国的荣誉!”曾经询问他的军官曾如此说道,一旦和平条约签定,那么等待这些人的就是他们将会被移交到盟军或联军的手中,那些国家签署的协议中,他们将会在战后把战犯押到犯罪地点,由受害国根据国内法审判。 无论是皇室或是政府都不愿看到曾经的德国政府官员或军官被他国审判,为了维持德国的荣誉,政府给了他们一个选择,是自杀,还是战后交给外国审判。毫无疑问的绝大多数人,选择了前者。“愿上帝保佑他们的灵魂!”想到那些选择自杀维护了自身和德国荣誉的同志们,戈培尔在心中为他们祈祷着。 远处的走廊中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音在铁门外停了下来。铁栏杆外面的窗口打开了,他抬起头。“保罗.约瑟夫.戈培尔!”“是的。”终于轮到自己了吗?戈培尔笑了一下,这一天终于到了。门打开了。他们有4个人,都穿着陆军制服,人高马大,看着他的眼光带着好奇,但也仅只是好奇而已,并没有所谓的崇拜或是其它情绪。 戈培尔了解他们,了解德国人,对于德国人来说,忠诚早已经刻到了他们的骨子里,对于发生的一切,他们或许有疑惑,但这时他们只会选择服从命令。在过去,他曾用无数华丽的词藻去赞美德国士兵的忠诚,去赞美他们这种难能可贵的美德,但是现在呢?元首、国家社会主义以及他个人的权力,都已经崩溃了,对于德意志来说留存下的或许就是他的忠诚了。 “戈培尔先生!请起来。”其中一个人对他说到。他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碣色制服,甚至还用手梳理了一下有些杂乱的头发,他希望自己可以死的有尊严一些,然后朝牢房外走了出去。两人走在他的身后,两人走在他的身前,夹着他走出牢房,长长的走廊里没有其他人,灯光暗淡,他们的影子在墙上晃动着。 “元首……”他想说点什么,却溜出这么一句话。没人回答他,脚步声继续响着……一扇白色的门打开了,地上、墙上都没有任何摆设,到处都是白色,在他的面前,一名德国军官坐在那里,是那位一直负责审判他的少校。 他是一个让人过目不忘年青人,标准的日尔曼模样,长着蓝蓝的眼睛,鹰钩鼻子,宽宽的肩膀,修长的身材,白暂的皮肤。潇洒的风度,英俊的面容,健壮的体魄,各部分都配合得相得益彩,总之,如果只看模样的话真可谓是上帝的宠儿,如果是在七年或者更早一些,戈培尔便见过他,也许他会成为一个象征优秀日尔曼人的画报明星。 “保罗.约瑟夫.戈培尔!”在门关上的瞬间,唐施布恩问了一遍。“是的!终于是时候了吗?我选择自杀!”未等到唐施布恩再说什么,戈培尔便直接做出了选择。“好的!”唐施布恩点点头,然后一旁的文件包里取出一个盒子,那是一个铝制的金属盒子。“这里有您需要的东西!” 接过那个盒子,戈培尔的面色没发生任何变化,就在他将在起身时,他的身后传来一句话。“戈培尔夫人和孩子们现在瑞士,他们很安全!”什么!唐施布恩的话惊的戈培尔浑身一颤,转头看着那个少校时,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他们还活着!想到他们依然活着,戈培尔笑了,只要他们还活着就好,虽然无法想象他们的未来,但总归还活着。 “谢谢!”道了声谢后,手中握着那个铝制的小盒子,他迈起脚走出了这个房间。铁门关上了,戈培尔再一次坐在了那张矮床上,他打开了手中铝盒,盒子里躺着一支注射针剂大小的玻璃小瓶,他知道瓶中装着的是氰化物,可以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见上帝。 面对实实在在的死亡,他的意志正受到考验,他感觉自己的手似乎有些颤抖。在回忆着家人的音容笑貌,他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儿女们的笑声,他笑了一下。笑过后,他又叹了一口气,左手捏着小瓶,缓缓的送到嘴里含着,然后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他的大脑慢慢的变得一片空白了,似乎什么都消失了。 不!还有一些东西,他脑子里的那个念头总是挥之不去,也许……毕竟……他内心里隐隐觉得,也许……这一切并不会毁灭,他知道,德意志的忠诚将会使一些事情延续下去,流传下去,但是……真的还有希望吗?就在这时,他的牙齿稍一使劲,玻璃瓶碎了…… 1950年1月14,密苏里州圣路易斯。在灰灰沉沉的天空下,道路的两侧站立着两排身着童子军军装的孩子,排成排的孩子们绵延数百米,他们手中举着美国国旗,他们表情肃穆,尽管他们尚还年少,但肃穆的表情还是透出几分庄重。 在公路上人们缓缓朝着一片墓地走去。在墓地中央的一座墓穴旁停放着一具棺材,在墓地旁站着六名身穿无军衔军装,手持步枪的年青人,而在墓地前方,一排排的人站立着,这群参与敬礼的人来自美国各地,为数多达数千人之多。 而在墓地周围挤满了来自美国各地的新闻记者,仅记者就多达百人之多,他们不时的用相机拍着照片,摄影师们则用胶片记录下这场“怪异”的葬礼,之所以怪异,是在过去的几个星期之中,整个美国都在讨论着葬礼的主人。 在一个月前,美国人根本不知道马丁.J.蒙蒂这个人,可是现在,整个美国都知道这个已经死了四年的美军飞行员,准确的来说是一名前美国陆航飞行员。在他死去的时候,他身上穿的是德国党卫军军装,驾驶的是带着万字徽的德国飞机,和其它德国飞行员不同的是,他的左臂依绣着一面美国国旗。 “到德国去!加入德军,去和中国人、俄国人作战!”长达一个月的讨论,使得整个美国对于马丁.J.蒙蒂,还有他的这句话都不陌生。同样的也知道,他是二战期间唯一一个叛逃到纳粹德国的美军飞行员,也知道他出生于的美国的一个极度虔诚的天主教家庭,也同样是一个热爱美国的美国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是二战期间唯一一个叛逃到纳粹德国的美军飞行员,甚至还成为了党卫军的一员,驾驶着德国飞机,与中国、俄国空军战斗。这么一个在46年,在保卫德国的空战中,血洒长空的叛逃者,原本应该淹没于历史之中,除了他的家人外,四年后没有人会记得他。 去年十月,一家小报上在头版式上刊登了一个新闻,一位美国老人接阵亡的儿子回家,而那位阵亡的儿子就是战时叛逃到德国的美军飞行员马丁.J.蒙蒂,这个新闻只是在圣路易斯的地方小报上占了一个角落罢了。 初时,马丁.J.蒙蒂回家的新闻并未引起轰动和注意,但在德国政府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同意马丁.J.蒙蒂父母希望将儿子的遗体带回国安葬的请求之后,在马丁.J.蒙蒂的遗体随船到达纽约港后,却警察被告知“拒绝入境”。 得到消息后的纽约新闻记者们连忙开始报道这一新闻,而马丁.J.蒙蒂的父亲蒙蒂先生,更是决定诉之以法律,将海关起诉到法院,一场关于死人的官司在纽约打了起来,在有心人的操纵下,这场官司在美国引起了轰动。 初期这是一个简单的官司,可到最后却又扯出了马丁的叛逃,再接着又扯出了他叛逃的原因,总之,一个传奇的般的故事,就这么出现在美国人民的视线中,死者传奇般的经历和他死后的纷争,吸引了整个美国的眼珠。负责审训他的前德军军官汉斯.夏弗战后移居美国,此时正参加配合美军调查的一系列活动。 在法庭调查期间,夏弗指证,马丁.J.蒙蒂叛逃后,见到的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他想加入德国空军,前往东线对中俄作战的时候,这与他审讯过的其他美军飞行员的口径截然不同。作为投诚者,蒙蒂没有携带任何有价值的文件,在言谈中也没有表现出对美国憎恶或反感,甚至依然宣称自己热爱美国。 “我不知道在这场战争中,他们把我派到欧洲打仗的意义在那里,我们为什么要和德国人打仗?难道只是因为一些人的野心吗?直到有一天,一个念头突然交进我的脑海:到德国去,加入德军,去和中国人还有俄国人作战,保卫西方的文明。或许这就是我的使命了!” 夏弗在法庭上的证词轰动了美国,马丁是叛逃了,但他仍旧是一个爱国的美军军人。他在以德国飞行员身份阵亡前,曾击落十五架中俄两国飞机!嗯!他实现了自己的愿望!理想主义的美国人,被这个充满理想主义的战士感动了,他极度虔诚的信仰,他的热情,总之,在漫长的法庭听证调查中,马丁.J.蒙蒂以他传奇般的经历、悲剧式的结局,折服了美国。 最终漫长的法庭听证以纽约海关拒绝马丁.J.蒙蒂入境非法,结束了历时两个半月的审判,马丁.J.蒙蒂回家了,整个美国都知道了。“我们今天来到这里,是为了纪念一个真正的战士,马丁.J.蒙蒂!”墓前的身着牧服的柯林神父的声音低沉,而略带着伤痛,蒙蒂是他的信徒。 在美国经济大萧条时期,蒙蒂与其他许多年轻的天主教徒一样,收听了柯林神父的广播布道,并被其夹杂着种族主义、纳粹主义极右翼煽动性言论深深地影响了,从而成为柯林神父忠实的追随者。也正因如此,柯林祖父才会来到这里主持蒙蒂的葬礼。 “……他用生命实践着自己的理想,是的,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我们又未尝不是呢?只是人我们没有勇气,每一次,当我们面临选择的时候,我们总会对着镜子说,你会很勇敢的,可最终,在现实面前,我们却止步不前了,但马丁.J.蒙蒂他比我们都要勇敢,他勇敢的活着,勇敢的选择,最终……” “该死纳粹分子!”在葬礼的人群中,来的不仅有对马丁.J.蒙蒂好奇的人,更多的却是美国国家社会主义运动聪盟的成员,甚至包括他们的主席乔治.林肯.洛克威尔,几乎整个美国国家社会主义运动联盟的领导者都来了,多达数百人之多。 在马丁.J.蒙蒂案期间,美国国社联盟是蒙蒂先生的支持者,他们甚至发动游行示威支持马丁.J.蒙蒂这位“真正的美国战士”回家,而现在,他们当然会来到这里,参加这位真正的“真正的美国战士”的葬礼。同样的也是因“马丁.J.蒙蒂案”美国国社联盟才会引起外界的关注。很多美国人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纳粹,竟然在他们身边出现了。 在德国纳粹灭亡之后,一个新的纳粹团体却在美国出现了。来到这里的记者,一方面是为了报道马丁.J.蒙蒂的葬礼,而另一方面却是为了报道这个“符合宪法精神”的美国国社联盟,毕竟这是他们领导层整体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之中,其中甚至还有一些地方议员,这多少让人们感觉到有些惊讶。 坐在车里卡罗拉看着远处葬礼,他从纽约来到这里,奉他的老板兰基斯的命令来到这个地方,他带着五十多个手下从纽约来到这,他看到自己的司机看着那隆重的葬礼时,眼中流露出的怒意。他是欧洲犹太难民,一年前移居美国后,因生活所迫加入了黑帮。他的家人死在了集中营中,对于纳粹的仇恨让他整个人处于极度愤怒之中。 “沙安,收敛一下你的怒火,等一会让我们好好的教训他们!”见沙安这副模样,卡罗拉便叮嘱了一句,或许正是他对纳粹的恨,才会让他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每一次都冲在前面,用棍棒拳头拼命的教训那些人,甚至会将人打残废。他绝对是个非常暴力的年青人。沙安点点头,没说什么,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的墓地。 望着那些记者,卡罗拉眉头皱了一下,在记者的面前,他也许应该收敛一下,但是……“是的,到时是会有很多记者报道,但我们就是想给那群纳粹分子一点颜色瞧瞧,我们要让这帮人还有整个美国都知道犹太人是绝不会再次坐以待毙的,事关犹太民族的尊严,我们不得不去做!” 老板的话说的非常清楚,这次行动本身就是一次示威,是为了向这些纳粹分子示威,不仅仅是在拳头上,同样也将会出现在报纸上,虽然有些担心,但卡罗拉只能选择接受老板的命令。 “下车!”卡罗拉下车后,十几辆汽车的车门都先后打开了,从车上跳下来的是近六十个身着大衣的人,他们的身体普遍很强壮,其中不乏退伍老兵,他们的大衣敞怀,大衣中揣着钢制的棒球棍。“让我们用拳头和棍棒提醒这些狗日的纳粹,告诉他们,这里是美国!让他们滚回德国去!”卡罗拉随口动员了一句,然后便走在前方,朝着那墓地走了过去。 尽管有警察维持墓地的秩序,但似乎没人注意到这群人,就在上午,卡罗拉把一个装着两万美元的信封送给了地方警察局局长。 “……马丁,他是一个虔诚的孩子……”台上的格林神父讲话时,一个原本站在人群边缘的年青人看到远处从几个方向朝着这里走来的人,便朝乔治.林肯.洛克威尔走去,然后趴在他的耳轻声说了一句话。“让他们来吧!”洛克威尔在心下一笑,就像那个人猜测的一样,那些该死的犹太人果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怒火。 从马丁案开始,那些犹太人就一真试图展示自己的存在,今天,他们会展示他们的存地!“施布恩,告诉我们的人做好准备!”洛克威尔扭头轻声交待一句,然后依旧神情庄重而肃穆的听着神父的讲话,此时他和周围的人一样,都沉浸于一种悲伤和绵怀的情绪之中。不过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沉浸于一片前所未来的亢奋之中。 多年前,这群犹太人和他们操纵政客们打压了美国国社运动,而现在,他们绝不可能再有那个机会。“我们要赢,而且要赢得非常漂亮!”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的话来,是那个人策划了一切,从最初接马丁.J.蒙蒂回家,再到利用法庭调查借助舆论炒作马丁.J.蒙蒂案。 和那个人相比,洛克威尔,有时候感觉自己就像是儿童一般的天直,那个人和他的朋友们是一群真正的阴谋家。不对!他们是一群真正的政客,正是在他们的帮助下,美国国社运动才会发展的如此迅速,到年初,在整个美国甚至已经拥有了八万成员。在两年前,他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整个过程就像是一场梦一般。 在距离墓地越来越近时,卡罗拉看到二十几个身着黑衣装的年青人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他们的表情警惕,看着他们胸前的徽章 后,他知道,这些是是国社运动联盟的成员,在距离他们还有数米时,他突然一挥手。“打!”随着一声吼叫,原本墓地上的肃穆被打乱了,跟在卡罗拉身后的人纷纷从大衣内取出棒球棍冲了上去。 一迎上那些人,棍棒便发疯般地往他们身上招呼过去,而对方显然也不甘示弱,一旁的一些人,看到这一幕便立马加入了战团,他们抽下了腰间的皮带直取这些干扰葬礼的人,他们的皮带可非同一般,它们专门就是为打架而造的,其特点是,在皮带扣环处用的是很重的铁环,舞动起来凶险异常。 惨叫声在墓地上响了起来,原本参加葬礼的人大声叫喊着警察,但警察似乎消失了,双方的战斗初时似乎是的卡罗拉等人占上风,可下一刻却又让那些国社运动联盟的人占了上风,而一些参加葬礼的人,同样因葬礼被突然打断而生起火,加入了战团,在他们的帮助下,国社运动的人彻底占据了上风,开始追打着卡罗拉带来的人。 眼前势头不妙,就在卡罗拉想喊出逃跑的话时,突然一阵枪声打破了墓地的宁静,顺着枪声,他惊恐的看到自己的司机正端着一支汤姆森朝着人群扫射着,他一边尖叫着“杀死纳粹杂种”,一边扫射着。密集的子弹瞬间钻进了参加葬礼的人群中,惊恐的人们发出尖叫声开始逃散开来,更多的却是被子弹击中后的惨叫。 眼前的这一幕只令卡罗拉眼前一晕,他……他疯了吗?手中端着汤姆森冲锋枪的沙安,像疯子一样,一边走着,一边扫射着,全不顾一切,他的目标并不是原本那些手挥着皮带的国社运动成员,而是那些参加葬礼的人,当他打出一个弹鼓后,又迅速的换上一个弹鼓,换弹匣的速度全超过人们的想象。边走边扫射,此时在所有人看来,沙安完全疯了。 他在扫射所有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或是老人亦或是儿童,总之所有参加的葬礼的人都是他的敌人,尖叫声、惨叫声和着枪声在墓地上回响着。沙安的右手托着汤姆森冲锋枪,左手却从大衣内取出手榴弹来,在叫喊着杀光纳粹的同时,用牙齿拉开保险栓,手榴弹甩向了逃散的人群,墓地在短短十数秒内,变成了战场,或者说是屠宰场。 “快!快保护孩子们……”在爆炸声音传出几声呼喊,被枪声吸引过来的记者们看到,在逃散的人群中,一群人正在拼命的保护着其它人,尤其是保护那些孩子,其中甚至有人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那些被子弹击中或被炸伤的童子军。胶片和相机忠实的记录下了墓地上发生的一切,同样的也记录下了沙安的疯狂。 终于在数十秒的屠杀之后,总是迟到的警察终于到了,警察们拿着转轮手枪朝着沙安扣动扳机,而沙安则用冲锋枪和手榴弹还击,这会逃跑的人才算是松下一口气,而那些救人者连忙趁着这个功夫抢救着伤员,而沙安在与警察对峙时,还不忘“照顾”一下葬礼的参加者,偶尔朝他们投去手榴弹。 直到他打空第三个弹鼓、甩出第五枚手榴弹之后,一个从后方逼近的警察才用转轮手枪从他他背后,接连朝他开了六枪,这时他才跪到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他用冲锋枪柱着地,嘴里依然喊着,“杀光纳粹咋种!” 第三百八十八章 同样的期待 纽约长岛是北美洲在大西洋内的一个岛,位于北美洲东海岸边,属于美国纽约州。从地理学的角度上来说,长岛实际上是一个半岛,它与美洲大陆隔赫德逊河河口的潮汐带。长岛东部依然是一个农业地区,包括许多葡萄园和传统的农庄,渔业同样是这里的产业之一。 相比于纽约的繁华,长岛是偏僻与落后的代名词,至少在战争结束之前,战争结束后,随着六座卡什镇的修建,和大量跟风的卡什镇式房产,这片曾经的农场很多些地区已经完全城市化。卡什镇是长岛的第一个新城市。城市化的过程从西向东进展,随着商业的建立越来越多的居民也开始住在岛上,南叉的汉普顿地区也是战后居民数量剧增的地区。 滨临海滩的汉普顿,在过去三年中,从落后走向繁荣,与长岛绝大多数地区卡什镇的繁荣不同,这里从一开始,就有集中着富人与富人的豪宅。在旅游旺季,每天这个城市的往来人口超过万人。这个城市的南区和北区泾渭分明,南区是富人集中地,早在战前就已经作为富人的休闲之地而在北区,居住的却是一些中产阶级,同样的也是纽约人放松休闲的地方。 当战后的中国利用十数艘大型渡轮,在中国推广着“欢乐劳动”时,纽约人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资格嘲讽他们,因为他们是自费旅行的,虽然他们只是在长岛而已。数公里长的汉普顿沙滩上,并没有游人如织的场景,毕竟现在只是二月份而已,偶尔会有些忙中偷闲纽约的男男女女,成双成对的在海滩上走着,女郎们一面与身边的男伴们悄悄轻吻着。 在所有人的眼里,汉普顿无论何时都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但完美的事情实际上是不存在的,在海滩边缘,北汉普顿的一座古堡式的别墅中,有个人正在沉思,窗外完美的景色并没有让他更快乐一些。这间套房的设备和装修,和他的外表一样都是一流的,酒红色的羊毛地毯,白色的丝绸帘幕,以及房间里似乎无所不在的高雅都让人迷醉。 在很长时间中,对于很多纽约人和美国人而言,他们都以在这样建筑之中里享受一夜而自豪,即便是在北汉普顿,能够拥有一座这样的别墅,也是令人羡慕和向往的。窗边茶几前坐着一名男子,55到60岁之间,带有明显日耳曼血统,鹰脸,蓝眼,浅褐色头发仔细的分过。他此刻正盯着窗外的人群,专注的神情仿佛是在观看一件非常值得一看的事情一般。 然而,他想的完全是不同的东西,他再一次拿起茶几上放着的几张文件,准备再看一遍。一想到很多事情可能因为这几张纸而改变,而他,将是促使事情改变的人。他就摆脱了心头的烦恼,又踌躇满志起来。 “布施恩叔叔!”突然外间传来一声娇柔却带着惊喜的喊着,一听声音,他就知道是海珊娜声音,想到海珊娜每一次望着布施恩时流露出的异样,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爱上了英俊的布施恩,她已经十七岁了,是个大女孩了,爱上别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想通这点后他微微一笑,然后站起身朝屋内看去,布施恩这会已经走了进来,脸上依还带着笑容,但在看到他后,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布施恩,你知道,当我知道你进了医院之后,我多么想到圣路易斯去看望你!” 他的脸上的诚挚与关切,不带丝毫的虚假,这种关心是发自己内心的。实际上早在三年前,当这个人冒着风险把他救出来之后,他就已经把这个英俊的年青人当成了自己的家人。是的!是家人!“谢谢!” 施布恩礼貌的笑了一下,然后坐到椅上,他受的伤并不重,只是被大腿被破片划伤,可即便如此,他也是“墓地大屠杀”中一百二十六个伤员中的一员。“快坐下,你的伤还没完全好清!”他连忙拉开一张椅子说道,在他的眼中,布施恩他的家人,而不仅仅只是下属,甚至于有一天他会真的成为他的家人。 “路易斯安那州法官已经向包括卢比.万斯在内的一百六十三名犹太富商和知名人物发出的传票!”布施恩刚一坐下,他就将一份报纸递到布施恩的面前。布施恩点下头,接过报纸看着报纸上那些犹太人的照片。“我从路易斯安那回来前,在法庭上已经听说了这件事!” 亲自为布施恩倒满一杯咖啡后,他站了起来,双眼望着窗外。“墓地大屠杀轰动了整个美国,即便是犹太人凭借他们的财富也无法阻挡一些事情!或许你在飞机上并不知道,从墓地屠杀案之后,福特的《国际犹太人》在美国销售了三百万册,这不是老福特的免费赠予,而是在书店里购买我们出版的35美分一本的书!” 这会他显得踌躇满志甚至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也许,这一次那一百多个犹太富商和知名人士,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甚至兰斯基也有可能不会进监狱,但是,我们还是成功的。至少现在国社运动联盟,不是一个暴力组织不是吗?你和同志们用身体去保护那些儿童,整个美国都在赞扬你们的义举,而犹太人得到什么?他们就是一群疯狂的甚至丧心病狂的屠夫。” 他在说话时脸上带着得意,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策划的,甚至于连那个墓地大卫屠夫,也是他的人,那个人是犹太人吗?当然不是,他可是高贵日尔曼人啊!甚至还是一名光荣而忠诚的党卫军战士,否则他也不会有勇气发起那必死攻击。 “美国人很单纯,看待事物的方式很单纯,甚至非常理想主义,在罗斯福的宣传下,当然还有中国人,他们中很多人相信纳粹是邪恶的,就像集中营和大屠杀就是纳粹的罪证。所以,他们中很多人会产生抵触情绪,但是,当他们看到国社运动联盟的成员用自己的身体保护那些孩子时,却又非常感动,菲利斯等人的葬礼甚至有几万人参加,现在他们已经相信了一个事实!” 他转过身看着布施恩,眼中尽是一种狂热与欢喜。“德国纳粹就是纳粹,而美国国社联盟,就是美国国社联盟,两者是截然不同的!”这会布施恩看到他表情中的嘲讽与轻蔑。“美国人的很愚蠢不是吗?” “约瑟夫,美国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愚蠢,在我看来,美国人比我们想象的更为理智,美国不同于欧洲,这片新大陆,人们更渴望的是财富,他们在看到犹太人富人时,或许会产生其它情绪,但更多的却是对财富的向往……” “布施恩,你并不了解人性!”约瑟夫笑看着布施恩,布施恩是个非常聪明的年青人,但是日尔曼式的性格太过于强烈,就像他的模样一样。 “福特为什么痛恨犹太人?在美国的犹太人主要从事服装、鞋帽、玩具、电影等行业,并且在这些行业实现了垄断,他们常常利用种种垄断随意提价,从中牟取暴利,这些问题的绝大多数美国人,同样是感同身受。而那些目前占美国电影业从业者60%的犹太人,更是利用电影渲染黑暗、暴力等不健康的思维和生活方式。 这多少让很多受传统清教徒影响的美国人感到厌恶,在禁酒法之前,凡是卖酒的人,大多数是犹太人。即使是在禁酒法颁布生效之后,许多犹太人只是把造酒卖酒的生意转入地下而已,他们通过卖酒谋求了暴利,而那些大腹便便的银行家,更大都是犹太人。 他们中许多人在30年的经济危机中破产,但所谓的破产并没有影响他们个人,他们中的很多人,依旧过着富足的生活,只是苦了在银行中存款的美国人,就像当年的德国一样!” 这会约瑟夫倒是在心下一叹,如果希特勒早五年掌权,那么美国的历史就会改变,当美国的纳粹运动兴起时,美国已经慢慢的走出大萧条,已经失去了发展的最佳时机,对于一个新兴政党而言,没有比经济危机更合适的发展时机了,正是经济危机让希特勒掌了权,在其它国家,如果有了适当的机会,也是同样。 “犹太人!”约瑟夫突然顿沉思了一下,“我们的目标并不是犹太人,之所以在这么对付他们,除去给他们一个教训之外,同样也是为了帮国社运动正名,毕竟……在这件事上,我们甚至需要感谢一下犹太人,当然,如果时机合适的话,犹太人也是可以牺牲的!” “也许吧!”布施恩点下头,倒没说什么,他一直充当的角色是约瑟夫和乔冶之间联系人,这个联系人是作为约瑟夫和那群人的代表,他就是一个传声筒,至少对于外界,他就是这么一个角色。不过约瑟夫看来,布施恩绝不可能永远都是传声筒,他比许多人都聪明,而是善学、善于思考,而约瑟夫也同样的不断把自己的所知道的一切都教授给这个年青人。 “从来到美国之后,我对美国最感兴趣的地方,就是他卡什镇!”“卡什镇?”“是的,这种镇子应起源于中国的国民住宅,当然在中国并不算成功,那是受到经济危机的影响,不过,也正因如此,我一直都在关注着卡什镇,毕竟他改变了美国,将美国从城市引向了城郊!当然在这之中,美国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这会约瑟夫突然一笑,笑的很灿烂。“美国的复员军人靠着士兵权利法案,马上就可结婚。任何人都不会认为:新婚夫妇躺在床上,只是停留在接吻拥抱而已。他们并没有像30年代他们的老一辈那样,在生育问题上会有所克制。 这些复员军人夫妇们,他们所有一切都被战争压抑着,在战争结束后,完全被释放了出来,他们总想把称心如意的东西马上拿到手,似乎今天拿不到就再也没有似的。什么房子、车子、洗衣机、孩子……他想马上样样都有。他们要了孩子再说,而不考虑将来给孩子整齿和送他们上大学要花多少钱。生孩子很容易,而且很好玩。” 在约瑟夫提到这些时,布施恩的脑海中浮现出年初,他从生活杂志上看到一篇文章 中的一句话来。“在49年年末,每千分之四点八秒美国就有人做爱一次,在美国每七秒钟就有一个妇女怀孕。”在他想到这句话时,约瑟夫又继续说了下去。 “这种后果,就是造就成房地产市场的繁荣也许你很难想象,从1947年到1949年,美国国内一共售出565万栋卡什镇式建筑,还有135万套公寓式住宅,在美国政府的担保下和士兵权利法案的帮助下,美国银行向购房者提供了超过600亿美元的贷款! 而那些复员军人夫妻,又通过贷款的方式买车、购物,按照美国统计局的数字,49年年末,美国银行提供的贷款是765亿元,其中680亿元是个人贷款!用于国内工商业发展的仅只有不足40亿美元!布施恩,如果你是一个经济学家,或许你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嗯?”布施恩先一愣,然后抬起头看着约瑟夫。“如果现在爆发一场新的经济危机的话,美国的金融界遭受的创伤将远超过1930年,上一次,经济危机并没有把所有人赶出他们的房子,而这一次,却能够把至少3000万美国人赶出他们的房屋,你可以想象那时会发生什么吗?” 布施恩被约瑟夫的话给惊呆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约瑟夫,沉默好一会才反问了一句,“有可能会爆发经济危机吗?”“ 一定会爆发经济危机!”司马微微一笑,手作着请的姿势,自己不过刚回西北,舟冠升就上了门,原本自己并不想说些什么,但有些话总是要说的。“还请先生明示!” 虽已身居总理之位,但舟冠升话语间依带着尊敬,这种尊敬更多的是一种对单一个人的尊敬。原本他是来向先生寻找一个答案,结果,先生却不愿意和自己谈论国内的事情,而是谈起了美国,他显然是不愿意再对国内事物提出什么建议,他是怕这种建议成为对新内阁的干涉。 “还在战争刚结束时,美国的企业家就迫不及待地要国会取消1942年起实行的物价管制。1947年6月到11月,物价管制全面取消,从此,商品价格连续猛涨,食品价格上涨尤其凶猛。”舟冠升点点头,作为国务总理每天的情报汇编上,总少不了美国的情报。 “根据美国官方统计,价格管制取消后仅两年时间,消费物价指数就上涨了92.5%,其中食品价格上涨了110%左右。物价暴涨至少吞食了美国中下层民众收入的四分之三,这等于两年来,美国的实际工资的急剧下降。” 先生说出这些时,舟冠升并没有感觉有什么意外,他得到这些资料,并不需要通过政府,深蓝公司是先生名下的一家公司,如果他需要什么资料,公司会第一时间给他送来,先生虽然不在过问国内政事,但并不意味着他不关心政治。 “而那些战时夫妇迫于生活所需,从一开始,就已经陷入债务网中。但是这几年,物价的持续上涨,通货膨胀的加剧,收入的实际减少,迫使他们就不得不削减开始,购买力严重萎缩,尽管消费信贷人为地扩大销路,仍没有阻挡住消费水平的降低!” 在说出这些时,司马的脸上微扬着些笑色,远比另一个时空更严重的通货膨胀,实际上得益于调查局的插手,调查局在美国的潜水艇与合伙人,在那进行了一场完全不同常规的经济战。这场经济战他们已经成功了。 就像美国的房价,合伙人在美国的并购与炒做,成功的推高了美国房价,卡什镇一期和六期的价格悬殊高达三倍,49年的房价更是47年的近四倍,现在的美国提前半个世纪享受到了另一个时空中中国人的待遇,顺便的榨取了那些美国人本就不多的财富。 “个人消费支出的增长也落后于国民生产总值的增加,个人消费开支占国民生产总值的部分也下降了14%以上。这表明,对于美国国内市场的容量说来,生产能力显然已扩充过度,加剧了生产扩张同国内市场之间的矛盾,而国外市场……你们做的很好!” 司马朝着舟冠升看了眼,自己在离任时,在实际政务上只提过一个建议,就是扩大海外市场,中国的贸易不同于美国,美国的海外贸易是单边的,他们实行的是片面的多出口、少进口,他的贸易国不能获得美元外汇来支付进口美国商品,几乎每一个美国的伙伴国家,都不同程度的发生了美元荒。 而中国在出口工业品的同时,进口的初级产品几不逊于出口,而且还有政府担保的灵活支付政策作为支撑,在亚盟实施易货贸易与代工,在欧洲实施代工,华元荒并未形成,像德国甚至在短短两年内,就积下了数亿华元的外汇储备。 “先生,这完全得益于当你们制定的哈尔滨体系!”舟冠升笑推了先生的称赞,这个功劳完全归功于先生当年的远见,共和三十三年中俄以及亚洲独立的63个国家,在哈尔滨签署了《国际货币基金协议》,也正是那个协议,确立了华元与黄金挂钩、其他货币与华元挂钩的金汇兑体系,而在战后,欧洲各国为获得中国贷款,也纷纷加入了这一体系,从而形成了一个横跨欧亚影响却波及世界的华元圈。 尽管美国也有一个布雷顿森林体系,确立了美元金汇体系,但美国没有摆脱传统经济观念,造成体系内的美元荒。但中国却在短短的两年中,通过更现代的现代金融手段,配以国际分工思想和灵活的贸易手段,却使得华元成为世界主导货币,甚至在南美各国,华元也开始占据了市场。 不过三年功夫,除去英美之外,几乎所国家都主动可被动的接受了华元金本位,全世界的国家都开始使用华元,用先生的话说,这等于让全世界人为中国打工,中国输出的只是纸制的华元,但换回的却是浸染着各国人民汗水的劳动成果,微顺差确保了整个华元世界的贸易稳定。 “当其他国家必须获得你的货币才能进行贸易,必须储备你的货币才能维护他们自身货币价值时,你的债券就可以溢价销售了!如果一来,你便不用进行大量贸易,并可以毫无痛苦的享有适应的贸易和预算赤字……总之,就根上就是,从纸币掠夺世界,用纸币绑架世界。” 想到先生曾对自己说过的话语,舟冠升看着先生的目光也发生了些许变化,他知道,即便是先生退出了政坛,甚至直到他死去,整个中国都将从这个华元世界中受益无穷,一张薄薄的纸币把几乎大半个世界都绑架上进了中国的大船。 或许人们尊敬他的原因就是如此,想到月前,先生63岁生日时民间的“祝寿”风,舟冠升知道,或许究其未来百年,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超越他的所享有的威望,离开没有伤害他的威望,只是进一步提高了。 在接下来的长达一两个小时中,司马和舟冠升谈论的,一直都是一个问题,美国的经济危机,根本没有涉及到任何国内问题,但对于舟冠升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先生,如果美国的经济危机真的发生了,那么……”“那么,一切都会结束了,或者说,会有一个新的开始,那个开始……无人能够预料!但我想,总好过其它的开始!有时候解决一种威胁,必须要将自己置于另一种危险之上,两者相权取其轻!作为政治家,你比我更会取舍不是吗?” 话说完时,司马端起了茶杯却未喝茶,舟冠升微微一笑,起身了,端茶送客的道理,他还是懂得,今天先生能和他谈一个下午,已经打破常例了,而且他也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一个答案,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更准备的来说是准备作什么。 在舟冠升离开后,原本闭着眼睛的司马,睁开眼睛看了眼窗外,眼神有些迷茫,这种迷茫完全是对未来的迷茫,他根本不知道未来,未来会发生什么,对于这个世界的未来,或许已经不再属于他所能够预测的范围了,一但大洋对岸真的发生那场变故,对于这个世界,究竟是福还是祸?无从得知! 无法预知的未来让司马的心中有烦躁,从沙发上坐起来,便朝窗边走去,屋外的草地上依带着些雪花,自己的孙子和孙女们正在那里打着雪仗,看着他们的笑容,司马笑了笑,儿童总是无忧无虑的,尽管自己说着可以放下一切,但总归还是放不下。 “爸爸,我回来的路上,看到总理的车队!”进屋的司马翰墨看着的窗边的父亲,便问了一句。“嗯!少山刚走!”“爸爸,只要你回西北,他们总是会来找你的!”脱下身上的军装,司马翰墨的语中多少带着些抱怨的味道。 作为儿子,他知道自己的父亲现在最渴望的或许就是放下这一切,从卸任后他就像放逐自己一般,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他试图用躲开的方式,让自己回避一些事情,但总有人希望从他这里得到一些答案。儿子的话,让司马苦笑了一下,他们把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无所不能的时代早已经结束了。 “只觉得大都等你给他们带来希望,但却没考虑你有多辛苦!”没来由的一句话在司马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这似乎是十八年前,一个人曾对自己说的过,那时她在看着自己时甚至带着种怜悯的目光。摇摇头将回忆摇出自己的脑海,看着窗外的孙子和孙女们。 “有一些事情,他们以为我这里有答案,实际上,对于未来的答案,我也不知道!”背对着儿子的司马苦笑着,或许现在自己真的需要那种怜悯,也许那种怜悯能够让自己轻松一些。虽然明知自己已经无法预知未来了!但却总是还想再些什么,似乎只有那么做了,才会放心一些。 无法预知的未来会怎么样呢?未来他们或许会从中受益,但在享受的同时,也意味着付出,究竟会付出什么呢?这或许是未来人们才会知道的,至于自己……现在的担心或许真有点杞人忧天的味道了。“但愿,一切顺利吧!”不知道为什么,司马甚至在心里为大洋对岸的一些人祈祷着,祈祷着那里的一切能够顺顺利利的!但也同样是为了这里的人们。 第三百八十九章 先觉者 “战后的美国经济似乎踏上一条快车道,在这场向永久性繁荣高地攀登的比赛中,要想跟上趟,股票市场是显而易见的交通工具。在过去的三年之中,除了格陵兰危机之外,纽约的股市就像坐上中国火箭一样直飞冲天。尽管1930年的股票崩盘依让人心灰意冷,但是面对每天都在上涨的股票,又有多少人能控制自己呢?有人能控制,有人却不能。 “连白痴都能从股市里挣钱!”在白痴都能挣钱的牛市下,世界似乎发生了变化,大多数市民不再阅读报纸的头版,而是手忙脚乱地翻到金融专栏,专业的金融公司向这些缺乏经验的外行们提供建议,当然,你要加入金融公司的会员,在47年这种金融服务公司只有三十六家,可到了49年仅只是纽约,就有超过两千家,那些似乎天生就是金融天才的犹太人,用丰厚的回报赢得了人们的信任。 广播电台里汩汩流淌的是“白痴也会发财”的新闻,一些在几年前曾一无所有人,通过投资股票变成了富翁,在身边的人开始挥霍财富时,热衷于财富的美国人似乎无法控制自己对财富的向往了。在美国,每个人都会成为富翁的,当然,你必须要抓住机会! 千百万人在49年的夏天开始去抓住这个机会了,纽约股市在数百亿元的推动下,再上新高!并且缕创新高!当然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从过去的经历中汲取教训,一些经济专家如此警告着美国人。可有什么用呢?谁不想变成富翁呢? “哎!”从房间里走出来,汤姆仰头看了一眼天空的乌云,忍不住长叹了一声。然后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堆满积压商品的超市,超市里的很多商品都是他在圣诞节前准备的,可是却未想到,圣诞的销量远不比往年,甚至还不比几个月前,他刚买下这座超市时的生意。 这是他的超市,三年前,他带着自己的法国妻子复员时,还一无所有,可是在一年前,他却离开了旧车行,买下了这间超市。 白痴都能挣钱,用在汤姆的身上非常合适,48年年初,他把两千美元投到股市,可到了年底,他就已经拥有了一万美元,到了49年6月时,汤姆发现自己已经拥有了两万美元,或许是因为父亲惨痛的经历,他果断的卖掉了股票,然后从老板的手中买下了这家超市。 买下旧超市时,汤姆甚至看到了自己成为百万富翁的一天,他甚至买下了一栋价格高达三万美元的房屋,美国的房价涨的太快,人们的收入总跟不上房价,但是他相信自己能够付得起贷款。 可残酷的现实却在无情的敲打着他,从时针指过50年,对于他而言,今年似乎不是一个好年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广播中电视里说着的“白痴富翁们”,竟然买不起商品了,使得他的超市里的商品滞销,许多商品卖不出去。 而且好像不只是他,甚至整个美国都是如此。虽然百货商店和邮购机构大力开展推销活动,但销货量依然没有什么起色。按照报纸上的说法,1949年,在通常是商业旺季的12月份,零售商的销货额不仅比上年同期减少,而且是该年8月以来最低的月份,而现在,更是再创了新低。 “亲爱的,今天的生意怎么样?”怀抱着小女儿的安娜走从店里走了出来,但看着空落落的超市,便知道今天的生意又是一如既往的不好。汤姆并没有回答妻子的话,甚至都没有和过去一样去逗弄女儿。他只是朝着街道上看去,街上许多小服装店和杂货店,到处可见一些小的店面门窗紧闭,贴着招租的广告,要么就是商品降价的的广告。 “安娜!也许我们应该把房子卖掉!趁着还能卖掉的时候!”有时候,愚蠢的人会做出人意料的举动,几乎是在作出决定后的当天上午,汤姆便果断的把自己的房子挂牌卖掉了,几天后,更成交了,仅只卖了三万美元,和购买时价格一样,但却比市场价低了足足六千美元。 去掉银行贷款后,他竟然还剩下一万多美元,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但是,他却隐约觉得自己这么做是正确的,不过显然他没办法说服至少规劝他的妻子,以至于他被赶出了租住的公寓。“这样做总是对的!至少我不欠银行的贷款了!” 一个星期来一直住在超市里的汤姆依旧在心里劲说着自己,他相信自己这么做肯定没错,他的父亲曾经有过一所住房,也曾在股市上挣到上万美元,可是最后呢?十岁的时候,他和一家人就搬到了胡佛村里,从那以后再也没上过学。“至少,现在我还有一万五千美元!” 在窗户上贴出一张清仓大处理的广告后,汤姆的脸上露出些笑容来,他朝超市外了一眼,不论如何,只要手里有钱就行,他甚至特意从银行把钱全部都取了出来,以后会发生什么呢?他并不知道,但至少钱没在银行里总安全一些吧! 在曼哈顿下区的华尔街11号,坐落着有百年历史的纽约证券交易所,巨大的美国国旗悬挂在它的外墙上。在这158年里,证交所可谓经历了风风雨雨。1920年,证交所大楼外发生爆炸,导致数百人伤亡,大楼表面至今留有被炸过的痕迹。 自20世纪20年代起,它一直是国际金融中心,这里股票行市的暴涨与暴跌,都会在其他国家的股票市场产生连锁反应,引起波动。尽管在战后,中国的上海证券交易所在政府的刻意推动下已经取代了纽约证券交易所的地位。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话同样可以用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纽约证券交易所依旧是影响全球股市的金融中心,这里的一举一动依然影响着世界。 此时,在证券交易所内,交易员们忙碌攒动的人头依旧如故,开盘似乎不错,尽管急剧的通货膨胀导致国民购买力下降,生产力严重过剩,美国制造业新订货额,从1949年9月起,逐月连续下降,到50年3月美国国内的制造业积压存货已多达660亿美元之巨,几乎所有的公司都在年初修订了自己的投资计划,缩小了预定投资额。 但出人意料的是,股票市场却因数百亿美元的“民间资本”进入,造成了经济过分繁荣的假像,尽管一些经济专家一再发出警告,可警告了数月纽约的股票,依旧是有涨无跌,繁荣仍在继续。 9月14日,几乎刚一开盘,整个纽约证券交易所内就沸腾了起来。“涨、涨、涨……”伴着一阵齐声的叫喊与咆哮,当纽约证券交易的指数终于突破一千点时,整个交易大厅里顿时响起几乎拆开屋顶的欢呼声音,今天,开盘顺利! 而一旁的记者们,几乎在第一时间便拿起电话给报社打电话,二十年后,纽约证券交易所不仅远远的将1930年崩盘前指数远远的甩在身后,甚至还突破了一千点,这绝对是一件大新闻,将会有力的驳斥所谓的危机论! “1000.32点!”麦尔斯看着那醒目的数字,双眼尽是激动,一开盘,便突破千点大关!虽然传出了美联储将要加息的消息,造成数十亿元的资金抽出股市,可是就在转瞬间,又了超过一百亿元的资金进入了股市,现在的股市不仅有大金融投资商的参与,千百万美国普通民众更是参与其中。 回到自己的交易台前,麦尔斯依然难耐心底的激动。“科比!”“什么事?”“你觉得的今天指数能不能突破1010点!”在向他人询问时,麦尔斯还没有接到老板的电话。现在的麦尔斯已经是一个掌握五亿美元资本的投资人了,他甚至早已放弃了乘地铁的习惯,改开了豪华轿车,他可是德斯投资公司的交易员。 “噢!我觉得的也许能突15点!快,购进这几支股票,每支一万股!”科比说着,朝身边的的助手打了个手势,在交易台上填写着单子,然后递给身旁的助手。“噢,顺便说一句,”科比的话头一转,眼盯着交易板,看着那人头攒动的交易场,他显得很平静,“你注意没有,福特公司的股票价格今天上午已经跌到330美元了。” “只是正常的市场反应罢了!很快就会有人抄底的到时股票还会反弹的。”麦尔斯微笑着说道,看着福特的股票,他知道福特股票的下跌,只是市场反应,上个月福特的销量下跌了30%,这种市场反应式的下跌,给自己提供了一个抄底的机会。 “麦尔斯,你们的老板在什么地方?他最近有什么举动吗?”科比压低声音小声问道,瑞安可是华尔街有名的投资之王,无论是他发明的次级贷款或是他在证券市场中的举动,可一都被人称赞着,甚至于有人猜测,瑞安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摩根式的大腕,他的德斯投资公司,现在已经掌握了超过四十亿的投资,华尔街最大的金融投资公司。“谁知道呢?最近他来公司的次数比过去少了很多,也许他会有什么计划吧!” 华尔街纽约中国银行,这栋高达12屋的建筑是1930年经济危机前曾属于一家美国银行,而现在却是纽约中国银行总部,在中国银行的顶层的一间办公室内,两个人时而看着手表,神情显得有些焦切。“瑞安,根据家里的指示,开盘后45分钟开始行动!” 在办公室的角落里,一个欧洲人表情平静而没有一丝波澜,他在两个月半来到美国,成为了瑞安公司里的一名雇员,但是实际上,他却是整个行动的总指挥。 “道格拉斯,你知道是谁制定了这个计划吗?”瑞安回过头看着角落里的道格拉斯,他好奇这场“金融风暴”后的美国,同样好奇制定这个计划的人。道格摇摇头,站起身走到瑞安的身旁,他的手里端着一杯香槟酒,一张略显苍老的脸上带着些对往昔的回忆。 “这个计划,从华盛顿会议之后,便开始了,从华盛顿会议后,当时就相信中美必然会有一战,可浩瀚的太平洋以及美国的工业力量,使得这场必定爆发的战争充满着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仅仅依靠军事力量,很难赢得彻底的胜利,而且代价也不是我们所能接受的,因此,才会制造这个计划。” 这会道格拉斯的平静表情突然发生了些许变化。“二十五年来,家里下属的公司,将贸易所得一部分资金存入家里的影子公司中,并不多,开始几年并不多,总共只有几亿美元,但是在二十年前,这笔资金却突然激增到了两百八十六亿美元,截止到去年,这笔钱已经多达四百三十亿美元!而整个计划最美妙的地方,就是这些钱全部存于美国纽约的银行之中。” 看着窗外的华尔街道格拉斯脸上笑容显得有些神密。“这还不包括你们执行的“印弟安毛毯”所得的那部分!”听着道格拉斯的讲述,瑞安整个人都被惊呆了,他只知道毛毯计划,却从不知道在毛毯之外,竟然还有一笔四百三十亿美元的财富!但是这笔钱会用在什么地方? “两个计划叠加在一起,资产超过八百美元,而这八百亿美元,除去投入股市的两百亿美元外,在纽约的近一百家银行之中,我们有超过六百亿美元的存款,如果我们突然收回来这八百亿美元,会把整个美国的银行业、投机商以及美国的盟友的资产一抽而空。” “通过银行业的崩溃,从而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瑞安的表情的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实际上整个“印弟安毛毯计划”,这个在死亡之前只会让美国人感觉到温暖的计划,实际上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辅助,无论是通过美元假钞的制造的通货膨胀或是对美国房地产的炒作,以及股市投资,都只是为了增强这个多米诺骨牌效应。 实际上即便是没有“印弟安毛毯计划”,仅仅只是那四百三十亿美元,也足以击溃整个美国的经济,和这个计划相比,操作了长达三年之久的“印弟安毛毯”,根本就是一个笑话,他甚至曾想象过,到老年时,还会为曾引发生一起经济危机而自豪,但是现在呢?他和他的合伙人对股市造成的冲击,根本无法与那个执行了二十五年的计划相比。二十五年!用了整整二十五年的时间,仅仅只是为了摧毁美国经济! “贪婪是全人类的劣根性,我们谁也无法否认。重要的是,我们如何面对贪婪。在财富面前失去了理智,在贪婪的驱使下变得疯狂。正如一句名言所说:我们从历史中总结的唯一教训就是历史将不断重复。贪婪给历史留下的事实不胜枚举,却仍在不断上演,贪婪,已成为人类血液中的遗传因素。” 站在窗边的道格拉斯手中端着香槟酒杯,他看窗户外面的那一座座银行,轻轻的举起了酒杯,似乎是想敬他们一杯,那些建筑无一不是代表着纽约知名的投资银行,也就是证券商,一直非常神气,正是他们主宰金融界的势头,投资人的收入也是金融界中最高的,是很多人向往的地方,但是现在这些金融大鳄们却在次贷产品上赌得太多。 一但股市发生崩盘,高达百亿美元的次级贷款足以让这些银行大伤元气,他们中那些参与到CDS游戏中的银行将会在崩盘的第一时间破产,但还会有一些银行能撑过这一关。可接下来引发的经济形势变差,大量工人失业,又会导致那些过度借贷生活的美国民众无法偿还贷款,美国银行业损失的将会是近千亿美元,到那时那些曾称雄于世的美国百年银行,还有明天吗? 别说明天了,就是今天,那些美国银行能不能撑过去都是问题,八百亿美元,足以摧毁美国所有的银行。银行业的彻底崩溃是毁灭性的美国经济的希望,一旦美国银行业被这场金融危机摧毁,在美国会发生什么?没来由的瑞安打了个冷战。 “现在你明白了吧!就在我们谈话时,那笔钱已经启动了!”回过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针,道格拉斯笑了,他从国内秘密来到美国,正是为了监督执行这个计划,而现在那个计划已开始执行了! “今天之后,美国、英国、加拿大、南法、意大利,整个西方世界都会遭受一场前所未有,破坏力远超过1930年在经济浩劫,而那时,这些国家的人民,尤其是美国千百万失去房屋的美国人,将会掀起一场风暴,那时这里会发生什么,或许我们无法预知,但是我们至少可以相信一点,从此之后,至少在三十年内,这个国家休再想翻身!” 就在道格拉斯说话时,屋内的电话响了起来,道格拉斯拉过电话,听着电话另一头的话语,他笑了出来。“瑞安,中行已经开始划转了第一批三十亿美元的黄金……但,你知道,整个美国的黄金,也不够尝付那一切!你那里可以行动了!” 第三百九十章 东西两国 9月20日,第一缕阳光把华尔街从梦中叫醒时,它虽保持了一惯的优雅,但美国金融业版图面目全非,美林和雷曼两家投行业的百家老店将不复存在,纽约人寿与大都会等美国老牌保险公司处正在崩溃边缘。而让美国人最为揪心的是,还有多少金融机构听不到新年钟声,他们无从得知,一场前所未有的金融恐惧在全美国传播。 正是因为它蔓延得太快,一场“金融海啸”顷刻间吞噬了美国,五大投行接连承认了总额超过千亿美元的坏帐,两大投行在五天内宣布破产,股市的崩盘,导致数以千百万的美国人因手中曾持有的股票,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而最让美国人恐惧的却是来自三十六个国家的挤兑风,这场国家间的挤兑更是火上浇油一般,将的美国的金融恐慌推到了最高点,直接导致十数家银行在短期内倒闭,由此引申出的美国国国民挤兑风,更进一步重创了美国银行业,甚至连摩根这样的银行,也无力应对国内外的挤兑。 “这是我所知道的最惨烈的市场,并不是说指数暴跌,而是空气中凝聚着五大投行是否会毁灭性破产。从我知道的华尔街百年历史来看,这种恐惧的气氛已经远超过1930年华尔街盛行的金融公司大量破产的恐怖气氛一拼…… 华尔街从未见证过道琼斯工业指数会如此恐惧性的暴跌达到创纪录的点,惊慌的交易者在吃午饭时都在拼命的继续工作,但仍然无法赶上一直高速翻动的股票行情板,中国新闻将全程关注遭受重创的金融市场……继威尔斯.法格银行申请破产保护后,今天上午美怡银行、第一联合银行向联邦申请破产保护…… 面对他国提款风波,财政部与美联储今日再次重申将力挺美元,除增发10亿美元新钞外,财政部已决定从诺克斯堡金库提取3.5亿盎司黄金应对各国提款!” 电视里播音员在播报新闻时,使终配着一张照片,一张纽约证券交易所的正面照片,坐在沙发上的司马看着那张照片,十天了,这场经济战已经打响了十天,十天之中,美国股市蒸发了3400亿美元,银行业超过四家百年老店宣布破产,银行的先后破产,很快便引发了挤兑风潮。 人们带着椅子和食品,不分昼夜地在全市各家银行门口排起长队,连代人排队都成了一种赚外快的临时职业,连摩根财团这有着“华尔街王国”名下的摩根及其它银行也同样的遭遇挤兑。 “先生,中行发来电报,摩根又从政府和各公司筹集到了五十亿美元!”石磊平静而冷淡的话语在房间里响了起来,这场金融战已经打响了十天,十天之中,他几乎从未休息过。“美联储已经决定再次加息,而且还有可能印刷新钞!”“ 我们在摩根那里还有多少存款?”司马反问了一句,只要有足够的资金,用最原始的方法,便可以摧毁一家银行,美国的货币发行量不过只有700亿美元左右,而调查局用二十五年时间掌握的资金,却已经接近了这个数字,美国人便是加印钞票,也无法在短期内印出这些钞票。 “33年,我们在哈尔滨开亚洲金融会议,罗斯福在布雷顿森林开着同样的会议,19年的经济危机,为了挽救美国的银行业,罗斯福废除了金本位,和我们在哈尔滨一样,我们依靠一万三千吨黄金建立了华元金汇体系,布雷顿森林体系同样依靠一万五千吨黄金建立了美元金汇体系,信用本位实际上从那时就结束了,跨国汇兑都是以黄金为结算单位,尤其是对于华元和美元世界。” 端着茶杯的司马笑了笑,能不能顺利提出那些黄金并不重要,重要的巨额提款给美国银行业造成的重创,他足以直接摧毁那些美国银行以及美联储。 “19年至22年美国半数银行倒闭,倒闭的是中小银行,大银行鲜少被波及,而这一次,首先倒闭的却是那些大银行!过去华尔街产品非常单纯,资金也远没有现在这么庞大。银行和证券业务泾渭分明,可过去的几年,我们的人却在华尔街不断的发明的一些产品,可以说不三不四,乱成一团,有几家银行能够独善其身!” 脸上依带着笑容,司马与美国人过去十天中的水深火热不同,在过去的十天中,他过的非常舒服,甚至还在戒烟两年后,难得的吸了几根雪茄。 “在过去的十天中,那些银行家为了应对挤兑偿还债务,大规模从企业界收回贷款,导致数千家企业倒闭,虽然只有十天,但美国的失业人数已经超过一百九十万人,根据预测到明年十二月份,美国的失业人数将会超过一千两百万!” 了解19年经济危机大萧条的石磊却清楚的知道,大萧条时整个世界民众的悲惨生活,虽是块石头,但这时也忍不住为他们感觉有些伤感。 “失业,失业越多越好,根据技术移民原则,我们可以直接对美国进行科技抄底!就像上一次一样,19年到26年,七年之中,我们从欧美引进了三十二万技术移民,这一次,我想这个数字,至少能再翻一番以上,过去的几十年我们一直在各个方面赶超着欧美,但是科学尤其是基础科学,却不是十年八年能赶上的,过去我们是块海绵,现在仍然是!仅仅依靠五十一区是不是够的” 手中夹着未点燃的雪茄,司马的神色中似带着些安慰,这种安慰实际上源自科学层面的安慰,五十一区可以提供太多的先进科技,但没有基础科技就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经不起海浪的冲击。 上一次经济危机除去为中国引进了一大批最优秀的技术人员和技术工人外,最重要的怕就是三万六千名涵盖各学科的教授与专家学者的引进。五十一区可以引领技术,但却是那些欧美学者、专家帮助中国建立了一个现代科学基础。 “先生,既然你提到这件事情,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提醒您一下,总理似乎听到了五十一区的传闻,他曾向我征询问过五十一区是否真的存在!”石磊嗓音自制而严肃,自从老板离任之后,他是列席内阁成员中唯一知道五十一区存在的人,尽管其它也有人知道,但是五十一区是个秘密,一个随着时间只会越来越隐密的秘密,在去年,他甚至曾去过五十一区。 也曾见到过五十一区与外界的不同,当那些大公司在争抢工业电脑时,去年十月五十一区第一批“个人电脑”已经出现在五十一区技术人员的办公桌上,那里的技术至少领先外界二十年之上。 十年前五十一区每年通过专利售卖会出售专利获得经费,而现在五十一区却是与固定的合作伙伴合作,而中调局则是五十一区同企业界的中间人,得到专利的公司不知道五十一区的存在,同样的五十一区也不知道自己的专利售给了那些公司。 但总有人有好奇心,两年前,一家三流报纸“披露”了一段奇闻,先生之所以依靠领先的技术发展奠定西北公司的基础,是因为先生曾获得“外星技术”的帮助,这或许和几年来的“科幻热”不无关系,甚至还有人曾断言,总理曾和外星人达成协议,外星人向总理提供技术,而总理则同意向他们提供某种他们需要的东西,早期西北公司就是外星人提供技术的所在,再后来就是国防技术管理委员会,在国防技术管理委员会被取消后,总理又成立了一个新的秘密机构。 虽说国务院否认国家有这样一个研究机构,而西北公司也否认曾得到“外星技术”。但人们却乐于接受这些无可印证的说法,好奇心人皆有之,甚至于连那位国务总理也曾在私下里向他询问过,他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机构的存在。当然,石磊给予了果断的否认。秘密终归是秘密,先生决定对五十一区的存在加以保密,自然有他的用意和目的。 “不需要回答他,五十一区是不存在的,无论是对于国务院或是军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司马便一口作出了决定,五十一区虽然是个技术中心,但绝不能让政府意识到他的存在,从而对其产生依赖心理,尽管五十一区是军方属地,同样是禁飞区,但即便是军方,对于那地方也是一无所知,所有的基地警卫和军官均是“鹰营”出身。 “如你所愿!”石磊点下头,然后又能继续说了下去,“另外,我们得到情报显示,日本最近可能会发生大变故,自卫军中下层军官正在酝酿发动军变,国务院更倾向于原敬的政府,而非军队。”石磊的话让司马深吸了一口气,重新镇定了一下,国务院的决定出乎了他的意料。“上原有泽还能控制军队吗?” 1951年初春,在日本首都京都的中国驻日大使馆,在宽敞、明亮的大使办公室里,办公桌、书架上摊满了一些资料。经常在这里埋头看报告的大使,此时却皱紧着眉头。他是中国驻日第一任特命全权大使,作为驻日大使,与驻其它国家截然不同,因为日本还是战败国,驻日大使所担负的使命,除去普通大使的使命之外,他还要直接参与到这个国家事务之中。 尽管两个月前,中国邀请了52个国家,在青岛举行对日和会。青岛会议完全是中国力图扶持日本,迅速在亚洲建立起冷战秩序的重要产物,虽然美国、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以及南法拒绝在和约上签字,但和约的签定,却使得日本临时政府得已过度为日本共和国政府,享有了国与国的同等对话权。 可即便如此,中国驻日大使馆以及国防军驻日司令部,依旧享有着左右这个国家一切事物的影响力,这个国家或许建立了,但是他的一切仍然在中国的操纵之中,这种操控甚至远超过其它任何一个亚洲国家。 “如果你想欺骗一个外交官,你就对他说真话。”尽管并不是职业外交官出身,但是李南林却知道这句外交界的名言,也正因如此,他才如此的困惑,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政府与自卫队之间的矛盾已经趋于白热化,内阁与自卫队军令部更是达到了互不理会的地步。 这种矛盾实际上是由来以久,从47年日本投降后,原敬的临时政府回到京都,半年后,庞大的多达200余万人的日本警备队因“投降协议”解散,缩编为仅只有5.7万人保安部队,而对内阁国民保安省拥有的25万警察,上原有泽和警备队对内阁的影响力降至最低。 在原敬的主持下“历史罪行调查委员会”开始了自上而下的清算调查,他们的调查并不是俄罗斯式的,而是日本式的,甚至带着浓浓的“福井作风”,短短两年中,调查委员会对超过一千六百万日本人进行了调查,超过六百万人被确定有罪,相当于日本十分之一的人口被定罪。 在内阁和警察部队的支持下,调查委员会锐变类似福井国安委的机构,不经审判宣布有罪,不经审判处决罪犯,在长达两年零三个月中,调查委员会带走了多少人,处决了多少人,这是一个秘密。 对于日本民众来说,这是秘密,但是对于身为驻日大使的来说,这并不是秘密,他知道数字,那个数字很简单,只是临时政府内阁制定的一个简单的比例罢了,如果发生在其它国家,国务院或许早已经干涉,但在这里…… “上原有泽!”李南林轻道了一句这个名字,军令部部长,自卫队总司令官,在过去的一个月中,告病在家的他已经多次用措词强硬的话语,批评政府的两年间的“滥杀”比之福井二十三年,有过之而无不及。“福井用二十三年作到的事情,原敬只用了两年!” “最近上原有泽有什么举动吗?”问了句,然后又翻看着关于自卫队的情报,毫无疑问,原敬的滥杀已经让他失去了民心,现在对于他来说,最大的依持在于中国的支持以及国民保安省控制的警察部队。“大使先生,上原有泽在今天下午十五时十二分,进入了京都自卫队第一旅!”旁站着的情报参赞汇报着上原有泽的动态。 “今天晚上,日本政府将举行临时政府“一.二三宣言”发表二十周年纪念晚会,内阁成员将全部参加,受邀请的还有各国大使以及企业界人士,我们怀疑……” 几个小时后,李南林便整装出发了,宴会是在日本共和国国务院举行,国务院的前身是京都“人民革命宫”,而人民革命宫却是在拆毁的二良城上建成,尽管京都人民革命宫的规模远不及毁于战火的东京“革命宫”,但这座典型“福井式建筑”,却依旧气势磅礴,高耸雄伟,布局对称,装饰富丽堂皇。 汽车停在“国务院”高大的廊柱与大门前走廊下后,李南林便在两名保镖的护送下步行入宫。高大的台阶下站立着几个身着警察制服的卫兵,这或许是日本政府的特色,政府不相信军队,而相信警察,彬彬有礼的礼宾官员在查看完请柬之后引领来宾进入宫中。 而此时原敬次郎却已经走出了大门,几乎是在看到李南林就露出了笑来,笑得满面横肉都在颤动,距离尚有数米时,他便伸出了手来,虽说国防军驻日司令部推说长官需按日程前往北海道基地视察,但大使还是来了,而且提前了十几分钟,中国政府对他的支持从未改变过,在三个月前,眼前的李大使可是直接向他转达了中国政府的意见,中国政府将继续支持他以及他的政府,至少在下次大选之前。 “欢迎您大使阁下!”虽说知道他这般恭敬的原因,但李南林还是保持着外交官的礼节,并未因他的这种举动而心生骄横之意。“总理阁下,劳您亲自迎接,实在是惶恐至极。”在两人寒暄时,一名官员在在原敬的耳边轻声言语数句后,原敬才笑着抱个歉离开了,作为主人,他还要迎接其它国家的使节。 进入大厅后,看着宾朋满厅的大厅,李南林扫视了一圈后,却是一皱眉,盛大的宴会即将拉开了序幕了,甚至乐队已经开始在一旁演奏乐曲,各国的使节和工商界人士正在与日本政府的高官在那交谈着,可这样的场合,却没看到原本应该出现的人来。 国防军驻日司令官似乎根本没派来参加,这种宴会少了他们,还有意义吗?难道说……李南林的心底突然升出一阵不妙来,国务院是不支持日本政局发生变化的,难道国防军……这个发现倒是让李南林一皱眉。 “大使阁下,根据宴会安排,你将在总理发言后,上台发言!”日方的礼宾官员在李南林身旁轻声言语着,就在这时,李南林却看到大厅的入口出现几名军人,是国防军驻日司令部的高级军官,其中甚至还有他的老熟人,于是便笑着走了过去,可就在他将走过去时,脸色却一变。 第三百九十一章 军变风波 李南林之所脚步一停,脸色一变,原因非常简单,他看到一队十数名身着自卫队野战服的官兵荷枪实弹的闯了进来,门在门旁的警卫刚一想动,突然“砰砰砰”的几声枪响撕破了大厅内原本悠扬的乐曲声。 宴会大厅内的人们先是莫名其妙地纷纷朝宴会厅入口看去,只见宴会厅大门处的几个卫兵应声倒地,紧接着一队队身穿迷彩服全副武装的军人迅速冲进大厅,边走边向天空鸣枪,向厅中冲去。 这时人群大乱,慌不择路的人们急忙向侧门跑去,试图逃离。但不幸的是大门外站着一排军人,他们用机枪向人群扫射过来,顿时血肉横飞,一片人倒下毙命,其中有司法省省长、最高法院院长、总理办公室主任……外交使节中也有人被打死,李大使身旁的比利时大使被击中胸部死去,血溅到他的身上。 他还看见缅甸大使也负重伤倒地,几乎是在枪声响起的瞬间,原本一直呆在他附近的陆战队警卫便立即护送了他,将他掩着朝大厅角落里撤退。而这会宴会厅里的人群却像像涨潮一般地向大门涌去,又像退潮一样迅速退回。 大厅里日本国务院特勤局的特工几乎是在枪声响起的瞬间,便取出武器与那些军人隔着人群对射起来,横飞机的子弹不断擦耳而过,人们惊恐万状,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随着人们的尖叫声,原本准备逃离的使节、工商界代表们才开始趴在地上。 “李大使!请呆在这里!”负责李南林安全的宋明是一个身经百战的陆战队老兵,有着丰富的战场经验,在他掏出武器护着大使朝宴会厅角落撤去时,同时已经冷静下来,对形势进行了判断分析。枪声是从南门打过来的,显然从南面已经无法突围出去,宴会厅只有三个出口,东边的侧门已经响起了枪声。那么只有从西边的侧门或许可以通向海滩,再向北或向南绕出国务院,上就可以上车逃离危险。 可就在思索的功夫,却已经错过良机,东西两边的侧都有出现了军人的身影,他们形成两边夹击之势,在不断的枪声中他们被迫趴在宴会厅角落里。 “千万别动,只要不动就不要紧!”被压趴在角落里李南林并没忘记朝着叮嘱身旁的陆战队员,这些年青人负责他的安全,如果他们反抗的话,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作为大使自己同样也要为他们的安全负责,无论这些军人的目的是什么,总之,他们绝对不会伤害中国大使和大使馆职员,前提是不能激怒他们。 在外交部安全司的培训课上,李南林曾学习过在政变中应对的策略,那就是在政变时不予抵抗,大使的死亡的只会让局势变得更为恶劣,而此时源源不断的自卫队官兵已经冲进了宴会大厅,几是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完全占据了上峰,警察或是特勤局的特工显然不能和军队相比,他们的抵抗被击溃并未出乎李南林的意料。 “是日本最精锐的第一旅团,上原有泽的亲卫队!”同样趴在角落里驻日国防军司令部的张培兴准将说了句,他只是奉命代表司令官参加这场宴会,却没想到会碰到这场变故。“张准将,你们……”“我不知道!”未待李南林说出话来,张培兴便是一耸肩,一副颇为无奈的模样。 不过他的心里却是乱了起来,这件事透着古怪,司令官、参谋长,同时不在京都,没有他们的直接命令,驻日部队绝不可能介入这场政变,可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怕政变已经结束了。 此时的国务院宴会大厅里,已经是一片狼藉不堪。当参加政变的军队冲进国务院后,就立即像作战一样,果断而没有一丝犹豫的发起了进攻,自卫队第一旅是上原有泽的亲信,虽然只有一万多人,可是个个都是从澳洲军身经百战的老兵精挑细选出来的,这支军队无论是训练或者战斗力,都远超过普通军队,警察、安全特工与他们这群人相比,根本就像是童子军一般的不堪一击。 激烈的而短暂的战斗,在不到五分钟的内就结束了,尽管原敬和国民保安省省长以及调查委员会主席的呼喊和命令下,但仅只有手枪和少量冲锋枪的警察以及卫队,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卫队就被迅速解除了武装。一位少校率领的几名士兵冲到原敬的面前,那名少校狠狠的盯着原敬,以至于人们都怀疑,他会不会立即处决原敬。 “原敬次郎,根据人民的意志,现在你被逮捕了!”人民的意志!大厅里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少校的话语,甚至于连远在角落里的李南林,也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在心下一笑,这些人那,发动军变就军变吧,还个什么人民的意志作为晃子。 随后原敬和一众政府官员被武装的士兵看管起来了,而身为调查委员会主席的松井由里却被士兵们拉到宴会厅的中央,然后一名士兵举起了手中的步枪。伴着的一声枪响,他便倒在台阶上,血象泉水般喷了出来。躺在地上的松井痛苦地挺直胸膛,象参加检阅一般,但仍禁不住呻吟起来。 一个中尉推开一排呆若木鸡宾客,走到的松井的面前,那个中尉犹豫了一下,然后转向身后的士兵命令道:“补他一枪”显然那个士兵似乎有些不大情愿,在他看来这样杀死他,不如让他痛苦至死。“立即执行命令!”中尉一声轻吼后,士兵违心地举起枪朝松井连开两枪,一枪击中胸膛,另一枪打翻了脑壳,鲜血瞬间淌了一地。 这时在一队武装军人的护卫下,政变的指挥者露面登场了。“是他!”看来走在众人前方,在一众的军官和士兵的保护下,走进大厅的军官,李南林由不得一愣,上场的是松岛将军,他是上原有泽的亲信,日本陆上自卫队指挥官学校校长,正是他率领着指挥军官学校1000多名士官和第一旅搜索营,在短短十几分钟内,便包围并占领了国务院,几乎将政府所有官员一网打尽。 走到大厅内里后,松岛将军站在前台上。“各位,对此次事件给大家造成的影响和不快,我感到非常抱歉,请相信这是出于无奈的选择,对于这里发生的友人流血事件,我们将会给各友国以解释,现在暴君已经被清除,日本将会很快恢复秩序,由上原元帅组成的全国紧急委员会掌管国家一切权力,希望大家能够见谅,很快你们就会获得自由。” 说完话后,他便一转身便命令下属将人民保安省省长和调查委员会主席等多名官员,带到大厅外就地处决,大厅内顿时杀气腾腾,让人不寒而栗,连气也不敢喘一下。在松岛率领部队把总理以及政府高层官员一网打尽后,国务院的大局已定,而此时在国务院外还可以听到枪声,甚至爆炸声,显然那是自卫队在攻占电台、火车站、机场等重要部门。 在接连下达数数道命令后,松岛走到李南林的面前,先是一鞠躬。“李大使,非常抱歉,让你们受惊了!”“大使阁下,这里有些混乱,为了您和各位的安全,请随我来!”可以不去吗?当然不能拒绝他的邀请!此时宴会厅里的那些受伤的各国使节和工商界代表不时的发出呻吟声。 “松岛将军,宴会厅的伤员,还请您们给予治疗!”“那是自然!大使阁下,这边请!”接着他又作了个请的手势。李南林、张培兴等人正了一下衣襟,在四名陆战队员的护送下,在松岛的引领下离开了宴会大厅。 轻轻打开窗户,透过春雨纷飞的夜幕,上原有泽瞥见军营内的第一旅的老兵们,正在军官们的命令下,乘卡车离开军营,夜幕中时而可以听到枪炮声,枪是发动政变的军队和警察的交火声,炮声同样是军队在用坦克攻击某些坚固的据点。 “元帅,无论你是否发表告全体国民书,现在已经无可挽回了!”“元帅,为了日本,也只能如此了!”“元帅,我们已经控制了国务院,邮政大楼、广播电台等要地,只需要您站出来,发表一个讲话,全日本的国民都会支持您的!”“元帅!”在上原有泽看着春雨绵绵的窗外时,在他的身后,一众军官正不停的劝说着他。 上原有泽回过头,看着这些自己曾竭力保护的下属们,今天下午,他们用在军营内正在鼓动军变的消息,把他哄到了军营之中,接着他就被软禁了,所有一切他们都计划好了,实际上在过去一个月中,自己告病在家时,他们就开始策划了这次军变。参与者不仅是自卫队上下全部军队,甚至还包括一部分警察,他们选择了一个最合适的时间,对原敬发动了致命一击。 “和驻日华军勾通过吗?”几名将军颇此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元帅,华军更倾向于原敬,原敬是受到中国政府支持的,为了确保行动成功,我们并未与其进行勾通,但是我们相信,如果元帅站出来的话,在即成事实面前,中国方面也只能接受。” 上原有泽无奈的一笑,如果中国方面不知道的话,两位最高长官又岂会先后离开京都司令部,他们总是把一切问题想的太过于简单了,中国已经默认了这次军变,至少军方无意干涉这次军变。心下一叹,上原有泽朝着外走了过去,同时吩咐了一声,“准备汽车,去广播电台吧!” 李思琦想从她办公室的侧门挤出去,但办不到。一群同事加上十几个国务院的员工在走廊里乱成一团,她刚一出门就被推来搡去,他们每个人手里的记事本上都满是紧急的问题。整个早上,电话变得象水烧开了的茶壶一样,铃声大作,响个不停,议员们,外国大使们,以及平常可以直接同总理通话的重要商界人物。 所有人都在询问一个问题,日本的军事政变。对于外国政府来说,他们唯一需要知道的是国务院对日本军变的反应,而商界人物之所以打电话来,却是为了他们在日本的投资,没人知道怎样回答这些人,而每个来电活的人手头都有要事。 李思琦知道人们要的是回答,但她没时间同他们谈。她要参加总理的例会,她已迟到了五分钟,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作为一名国务总理顾问,她已经在这间办公室工作了五年,自然知道该如何应付这种场合,依如过去一样,她面带迷人的微笑,不理会任何人,径直穿过人群往前走。 这会她手下的第一副主管管志安里看到了她,一步跨到她面前,急急地说道:“全国新闻说他们要播发新闻,宣告驻日国防军可能会干涉日本军变,除非你现在就打电话否认此事。” 作为国务总理新闻办公室主任的李思琦当然知道那些媒体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只是耸耸肩,“如果他们不怕自己落入窘境,悉听尊便。”这些媒体以为这种“敲诈”就能得到第一手新闻吗? “亚盟和泛欧亚的代表们,一早上都在我屁股后面团团转!”一个困倦不堪的总理顾问已经开始抱怨道:“他们都在询问我们的官方立场,尤其是比利时,他们的代表认为军变部队杀害比利时大使,已经违反了外交公约,他们已经提请泛欧亚公约组织立即就日本军变进行商讨。”“我们的官方立场是!”李思琦肯定的回答了一句,“我们还没有官方的立场。” 面带微笑的康明复目光直视挂在走廊尽头司马华之的画像,看着画像上他的笑容,他忍不住会想,如果是他面对这种事情会如何做何选择,作为一名老顾问,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舟冠升和先生间的不同。 在先生主政时对外可以说是一味强调利益,军变就像家常便饭一般,但舟内阁却强调联盟内部的稳定,这次日本政变可以说是舟内阁上台以来,整个亚盟所发生的第一次政变,所以才会引得外界的注意,在过去,这只是一个小事情而已。 在总理办公室里,舟冠升已经宣布开会了。他身边坐着国防军参谋总长王公亮,国防部长罗臣伯,他是共和中国第一任文官部长,中调局局长石磊同样是必不可少的一员,还有几名他的亲信顾问。 “但我想提醒大家注意,”在朝着石磊看去的时候,舟冠升正了正神色,“现在,就日本发生的政变,我希望听取一下大家的看法,我们应该作何选择!”“是这样的,总理先生,”身为总理顾问的赵新如笑了一下,“出于维持亚盟系统内部的稳定,早在四年前,我们就已经制定了对军变不予承认的外交政策,我认为,如国务院坚持四年前的决定,那么我们就必须要在日本有所形动。” 在赵新如说话时,舟冠升看了一眼只言不发的石磊,对于这个中调局局长,他和西北的很多人一样,有保留的信任,同样有保留避免与其发生直接冲突,关于他《共和时报》上的一篇报道说的再清楚不过了。 “从共和以来,没人比他积聚了更多的权力,而又对大选从不问津。”虽然他是地道的政治动物,但是他却一直表现出超然于政治之上的神态,他只是管理着自己的中调局,掌握着这个国家的无形盾牌和利刃。他从不让人看出是他在幕后操纵什么。说白了一句话,他会为了心中的国家利益,可以不择手段。他和他的中调局所进行的,绝大多数都是先斩后奏。 人们可以不喜欢他,但是却没有多少会选择抗拒他,议员们可以在国会指责他和他的中调局,但是他在国会中一直都得到了有力的支持,没有知道他和他的调查局掌握着什么,即便是舟冠升对他,有时也会颇感无奈,至少在表面上,他从来都是无懈可击的。 “石局长,你有什么建议吗?”“对不起!”石磊的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楚,“既然国务院几年前就作出了决定,那么我还能有什么意见吗?我只能说,盲目的干涉,有违我国原则问题,我们信奉的是互不干涉内政不是吗?如果进行军事干涉的话,会影响到我们的国际形象不说,甚至可能铸成大错,这是我们不得不考虑的!” 他虽说没意见,但任谁都能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他反对干涉日本的军变,而这番话更是让人不能不相信,这场政变背后或许有中调局的影子。而这时,李思琦走了进来,看见这么多高级官员,她怔了一下。李思琦,她是总理办公室第一位女性高级顾问,在他竞选过程中,曾给予过总理很大的帮助,舟冠升招手示意她加入讨论。 “人们反应如何?”她向各位点头致意,接着便直接坐了下来。“现在新闻上到处都是日本政变的新闻。全国新闻威胁说他们将把国防军干涉日本政变的消息公之于众。我已安排了—个答记者问,在九点十五分举行,事态并不严重。” “国防军干涉?”一直未来表示任何意见秦少峰,这时却开口了,“国防军为什么要干涉呢?”“嗯?”舟冠升看了眼秦少峰,他在国会中负责亚盟事物。“从共和37年警备队解散,依靠警察和调查委员会特工的原敬干了些什么?我们所支持的又能是一个什么样的政府呢? 一个把全国十分之一人视为罪人,处决了数以百万计的同胞,把国家变成警察国家,自由在日本成为了一个笑话,我真不知道,对于原敬和他的政府,我们有什么必须再支持下来,说实话,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日本的政变直到现在才发生!” 秦少峰的语中带着嘲讽,似乎是在嘲讽着国务院的“稳定外交”,过去先生可以为了利益,通过中调局策划一次又一次军变,而现在呢?国务院却是借助新闻发言表示对原敬这样的政府的支持。“这几年,每年国会都会就日本的人权问题进行讨论,讨论来讨论去,人权听证,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这会门又开了,外交部的—名官员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驻日大使馆发来电报,在京都军变后,日本各地均发生了暴动,原敬政府的基层组织已经被推翻了,各地均表示对上原的支持,支持紧急委员会的任何决定,外交部得到日本紧急委员会的通知,他们表示将在未来半年内举行由亚盟人权委员会监督的普选,在半年内紧急委员会将作为过渡政权。” “听上去,似乎已经是众人所向了。”未发表意见的王公亮笑说了一句,“目前听起来像是个好消息,”秦少峰点点头,对现在发生的,他似乎非常高兴。“或许我们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督促他们举行普选,同时确保原敬的安全。” “总理,上原有泽之所以通过电报告诉我们在半年内举行普选,并由我们监督,实际上是在向我们传达一个信号,他们的军变并不是针对我们,而是针对原敬政权,而且这为我们措词提供了有力的回应。” 舟冠升盯着说话的李思琦,他知道或许这是最好的选择,然而却又有一种沉甸甸的事实让他不得不去面对,无论是军方或是情报界,或许支持他的政府,但是却并不支持他的外交决策,至少在一些问题是这样的,甚至于,他几乎认定,日本政变是他们对他的外交政策的一种回应,准确来说,应该是中调局的回应,而军方在这个回应中保持了沉默。 “好吧!李小姐,你来拟写发言稿,措词需要强硬一些,同时必须要强调,我们绝不会支持任何政变,要求日本必须恢复民选政权,不管喜欢与否,我们必须要面对一些事实,就是日本的政变,有没有可能在亚盟引发连锁反应。” 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又继续说了下去,“为防止类似的事件再次重演,我要求立即对日本实施武器禁运,在默认事实的同时,有一些事情总是要做的,驻日部队进入战备状态,如果日本的政局发生任何异样的变化,我将会下令国防军立即采取有效的行动!”屋里没人反对他的意见,实际上所有人都得到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在会议结束之后,舟冠升坐在办公室里,却是忍不住一声长叹,这—举动让李因琦却一怔,而舟冠升却利用这一刻同他最信任的顾问交谈了起来,“或许你不知道,无论是军方或是中调局,都在某种程度上参与了日本的政变!”总理的话只让李思琦一惊,如果说中调局参与了,她并不觉得意外,但是军方怎么可能会参与其中,难道说……李恩琦的脸色一变。 “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军方的参与,其实就是坐视这一切的发生,你应该知道,国务院的一些政策,实际上,一直以来都有所争议!”“总理,维持亚盟内部的稳定,是必要的!”李思琦知道总理指的是什么,他一直试图消除亚盟内部已经习惯了的军事政变,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也是一个自由主义信奉者,正因如此,他希望能够在亚洲,像中国一样消除军队在政府中的影响。 “这么多年,先生……”舟冠升朝着墙上的挂着的一幅照片看去,这个房间成为他的办公室后,他便在办公室里挂起了先生的照片,“他的对外政策,归根到底只有一个原则,也就是利益至上,为了利益,他完全可以抛弃国际信条或是其它任何原则立场,这曾是我们所称赞的,一直以来,我们都称赞这是一种美德,作为中国的总理,本来就需要将中国的利益视为至高选择!”李思琦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听着。 “很多人认为,我维持亚盟稳定的决定,在一程度上牺牲了我们的利益,但是他们却不知道,现在我们所处的环境,与过去发生了一些变化,过去我们几乎就是孤家寡人,而现在我们却拥有一个泛欧亚联盟,我们不仅需要维持我们的利益,同样需要维持我们的国际形象,至少要改变在一些事情上的作风。” 舟冠升站起身,看着窗外的共和广场,底下头来。“更换原敬内阁,我不赞同吗?我赞同,但是我们应该换一种方法,这种直接的军事政变,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有时候,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但愿,以后我们可以学会忍耐,时代已经变了,所以手段也应该发生变化!”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三百九十二章 对美人道主义援助 活着!1950年之后,对于超过八千万美国人来说,这或许是他唯一需要考虑的问题,他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才能活下去。怎么样才能活下去呢?找到一份工作!可是工作,在现在的美国却成为了一种奢望。 从50年圣诞节开始,美国就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尽管美国政府下令银行停止营业,加印钞票应该挤兑风,但是在短短的的半年内,美国还有有超过80%的银行先后倒闭,其中倒闭的却都是那些曾经“非常稳当”的大银行,数以千万计的美国人失去了自己的存款,数以万计的工厂又因银行催债宣布破产。 利润的降底,企业的破产,被解雇的工人就越多,引起购买力的全面萎缩,结果是:产业工人穷了下来,连累农民也穷;而农民的穷,又回头加深了产业工人的穷。谁也没钱买对方的东西,这种恶性循环的现象成为了美国的普遍现象。在同一时间,同一国家里,既是生产过剩,又是消费不足。 半年中,十五万六千家企业破产,8.6万家商号破产或暂停营业,一千四百万人在短短半年内失业。美国国民总产值从49年的2936亿元下降到50年的2326亿元,而在51年的上半年,美国国民总产值竟骤降至756亿元,而且经济情况还在进一步恶化之中。 从50年股市崩盘开始,在头六个月里,有327.87万户人家的房屋被银行没收,又有135.2万户人家被房东撵走,曾经代表着现代美国的卡什镇和与其相似的镇子,变成了一座座无人鬼城,没收了房屋的银行,也未能逃过一劫,他们最终还是破产了,更是牵累了更多的人失业。 在美国,工人即使谋得一职,每周平均工资也只有14.21元,这个工资甚至低于大萧条时期,1951年6月,美国东北各名牌大学的应届毕业生步起了老学长的后尘,也在拼命找工作了。那时连在纽约百货公司开电梯也要有学士学位,而且对他们当中好些人说来,这已是最好的差使了,要知道连忙很多博士都失业了。 大萧条来了,对于美国人来说,记忆中的大萧条那像畜生一样活着的岁月,似乎并没远离他们,要知道大萧条的远离,不过是九年前的事情,而现在恶梦又一次袭来了。在大萧条时期,美国梦成了噩梦。曾经,这里满是机会与信心,而大萧条却让这里除了绝望还是绝望。美国人质疑所有他们曾经赖以维生的信仰---民主、资本主义和个人主义。 罗斯福曾经拯救了他们,把这个国家从毁灭的边缘拖了回来,但是现在呢?谁还可以拯救他们,托马斯已经依着葫芦画瓢的学习着罗斯福的政策,按照罗斯福百日新政的手段,用增加公共开支的方式去尝试着挽救着这个国家,但政府却在战争中掏空了腰包。 但是他面临的情况比罗斯福更严峻,至少那会,倒闭的都是小银行,大银行有足够的资本,可以支撑下去,而现在呢?银行的信贷消费高达700亿,回收的却是一文不值的房屋和家电。他试图拯救银行业,但是政府却是无信可贷,一家又一家百年老店倒闭了,甚至连那些大财团都已经无能为力。 在摩根史丹利,这家摩根财团拥有投资银行在股崩后宣布破产,51年的5月12日,对于美国经济而言,又是一次重创,JP摩根银行宣布破产。摩根,这个有着世界债主之称,甚至拥有八大财团50%以上财富的财团,终于在这场战争中败下了阵来。 一个个辉煌一时的财团,在这场战争中倒下了,美国人的最后一根神经被摧毁了,几乎所有有人都不再怀疑一个事实,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美国梦已经完蛋了!一个好事之徒,却在自己的墙上刷出了一块标语:“最后一个离开美国的请关灯!祝好运!”这句话或许道尽了美国的现实,美国,任何人都已经无能为力。 到了51年的圣诞节,超过四千万美国人,生活在比“胡佛村”还要恶劣的环境中,上千万美国人在全国四处流浪,有时露宿在丛林,公园,街头,车站,有时住在用木板,旧铁皮,油布甚至牛皮纸搭起的破屋里,靠少得可怜的救济活命。 在纽约等一座座昔日繁华的大街上出现了用旧铁皮,纸板和粗麻布搭起的棚户区,这里生活衣食无着的美国人,他们的身着破烂,神情呆滞,似乎对于明天,他们也绝望了,只是苟延残喘的活着。即使以富豪如云闻名的纽约曼哈顿区,除了中央公园等地胡佛村之外,许多昔日的豪宅也是空落落的,或许他们的主人仍然居住其中,但是豪宅中的设施却被典卖了,以便维持他们的生活。 在曼哈顿十二大道和42街交界处的中国领事馆的大门,排出了一条绵延数公里的长队,共中大都是衣冠楚楚看起来风度翩翩的人,依如上一次经济危机一样,这一次中国同样对美国人,准确的来说是美国的知识分子与科学家敞开了大门。 尽管报纸上称这是“东方世界的知识与科技掠夺”,称那些搭乘着移民中国的美国专家学者们的邮轮为“20世纪最大的海盗船”,尽管同样有传言称是中国是这场经济危机的黑手。但却无法阻挡这些衣食无着,日复一日,找不到工作,眼看孩子日渐消瘦,只有彻夜同绝望交战的份儿的美国人移民到陌生的东方国家。 热气腾腾的咖啡,新鲜的牛奶,泛着面包香的餐厅,整洁而干净的衣着,对于绝大多数美国人而言,这就是一个梦想,但是对于汤姆来说,这却是他的生活,虽然愚笨,可他却在经济危机前做出了这一生中最正确的决定。 “亲爱的!你今天准备去什么地方!”阿贝拉看着自己的丈夫时,眼中依带着崇拜与爱恋的神情,她曾经因丈夫低价卖掉了房子而恼怒过,可是现在呢?一年半以前,他们的家只卖了三万美元,在去年,却只用八百美元便买了一座城中的公寓,在他丈夫卖掉那个家时,像这样的公寓至少可以值六万美元。 当其它的夫人、太太们,为如何给孩子们分配饼干和面包,眼看着孩子们日渐消瘦,甚至饿死时,她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甚至她又怀孕了,汤姆会安排好一切的。“嗯,我准备在西区开一家杂货店,只要人还活着,总要吃饭的。” 喝着咖啡的汤姆轻道着,在过去的一年中,他已经开了三家杂货店,当初卖掉房子,又低价卖掉所有的库存货物,在经济危机爆发后,不仅没有一分钱外债,甚至还有两万三千美元的巨款藏在家中。两万三千美元,如果是在两年前,这并不是一笔巨款,但是现在不仅可以维持他和家人的生活,还可以让他做很多事情。 没有一丝泥垢、油漆闪亮中华2系轿车,停在布鲁克林的街头异常显眼,下车后,身穿合身西装的汤姆,完全是一副老板的模样,朝路边的那些纸棚看了眼,汤姆的面上带着笑,心中带着骄意,尽管他的车是100美元买的二手货,身上的西装以及大衣同样是5美元的二手货,但是和那些衣衫褴缕的“贫民”相比,他无疑就是一个富豪。 “汤姆先生!”在街头漫步,偶尔碰到一些谦卑向他行着礼,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只让他整个人飘飘然然起来。 “……这里是美国,纳粹滚回德国去!”“去死吧!”未走几步汤姆听到从公园里传来的咆哮骂喊声,听着那些骂喊声,汤姆却是一皱眉,他朝着声音传来公园看去,脏乱满是纸棚的公园中,两群人正在那里对峙着,尽管同样衣着破旧,但是两群人却是截然不同。 其中一群人的衣着显然整洁一些,而另一群人衣着更为破烂。在一些棚子的上方,还可以看到飘扬的美国国旗,看到那些国旗,汤姆知道,那表明着他们的身份,那些人是“美国国家社会主义联盟”的追随者。 这场新的大萧条除去摧毁了美国的经济之外,让街道、公园再次布满胡佛村外,最大变化恐怕就是“国社联盟”的势力膨胀,数以十万计的曾在战场上和纳粹撕杀的老兵,都成为国社联盟的党员或是追随者。 “我们不需要争辩,我们需要的是用行动来改变我们的生活。”人群中的前方,身着黑色旧西装的男人在那里大声喊了一句,在他的呼喊下,原本剑拔弩张的场面受到了控制,那一方人群散去了。 就在汤姆想转身离开时,去寻找自己的店面时,两个人走到他的面前。“你好!汤姆先生!”“你好!”汤姆诧异的看着这两个人,他们的衣袖在带着星条旗袖章 ,是国社联盟的人。“我叫杰克逊.弗威尔,是国社联盟布鲁克林区的负责人,有一件事,希望能和汤姆先生商量一下!”“嗯?” “是这样的,我们知道,您正准备开一家杂货店,也知道你已经开了四家杂货店,这应该是第五家,你有八个雇佣员是吗?我们希望……”从杰克逊的话中,汤姆终于明白了他们要什么,他们是希望自己雇佣他们的人,和那些营业员每个星期十美元的工资不同,他们每个星期只要三美元,但额外的却要支付给他们食物和旧衣服,这远比用现金雇佣人更划算一些,另外每个星期再给他们一些食物。 “我可以考虑一下吗?”虽然划算,但汤姆还是犹豫着说了句,在对方点头离开后,他看着那两个人,总算是明白了他们说的“不需要争辩是什么意思!”,他们是尽可能的帮助自己的追随者寻找工作,当所有人都在争论的时候。 “难道美国要变成德国吗?”想到这汤姆的心里禁不住一乱,看着那些棚子飘扬的星条旗,没来由的只感觉有些刺目,这个国家难道真的要发生改变吗? “……美国已经有了2300多万失业者,相当于全国成年人口的六分之一。他们的生活几乎全无着落,工业机会又少得可怜。可无论是共和党、民主党,甚至还有社工党,都只知道在议会和刊物上互相批评,“主义”、“方法”提了一大堆,但什么解决现实问题的具体方案都拿不出来。” 在向先生说出这些时,丁克抬头看了眼先生,他闭着眼睛,只是在那静静的听他说着,从驻纽约的报社履职回国后,他根本就没想到,先生会请自己过来和他说说美国的事情。 “面对持续两年的大萧条,托马斯的政府根本没能拿出任何解决方案,他们在保护银行业上浪费了太多资金,战时军费支出、战后军人安置,又耗干了美国的财富,托马斯曾计划修建30万公里高速公路,可是两年了,却只修了不到5000公里。没有钱,政府没有钱,而私人同样没有钱,甚至于就是曾经显赫的富豪们,也是没有钱。 没有钱,他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外国的提款,让美国在停止黄金支付前,已经流失了超过八千吨黄金,而本国的挤兑,又让美联储加印了近三百亿美元,两年来美元的持续贬值,更是进一步加剧了国内的通货膨胀,加印钞票已经解决为了任何问题,只能让形势进一步恶化。” 在美国做了八年的记者,丁克的脚步踏遍了整个美国,但两年来看到的一切,却让他不敢相信,现在美国就是过去的美国。那些仍然开工的工厂却又在极尽可能的压低工资,将工厂变为血汗工厂,无法无天的雇主已经把美国工人的工资压低到几十年前,中国苦力的水平,可既便如此他们仍不需要担心没有工人,在那些血汗工厂大门外挤满了找工作的美国人。 “国社联盟呢?我听说现在国社联盟已经拥有了几十万党员,甚至还几百万支持者!”微睁开眼睛的司马,朝窗外望了一眼反问道。“先生,尽管我不喜欢纳粹,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国社联盟在美国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功,就像社工主义在意大利复活一般、两年前,国社联盟在美国只有几万名党员,十几万的支持者,可是现在他们却有超过五十万党员和千百万计的支持者!” 此时丁克甚至有些庆幸,当美国爆发的经济危机席卷世界时,中国的反应是迅速的,150万公里的高等公路修建配以大量的公共工程,加大对欧亚各盟国的援助,在刺激国内的经济的同时,又避免了盟国内部可能出现的经济危机。 “当美国的其它政治人物在那里争论着美国的未来的时候,美国国社联盟,基本上不和别人争辩理论,这两年,国社联盟虽然还是一个政党,但是几乎被建成了一个大公司,党员们无不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生产自救的活动中去。 有搞市场情报的,有搞推销的,有搞组织的,有搞运输的,有搞培训的,有搞财会的,对穷人们有求必应,在生活的方方面面照顾、体贴他们,简直和宗教组织或红十字会一样,他们甚至从国内外的慈善团体那里争取到资金,然后又说服农场主,低价卖给他们一些食物,然后在美国掀起拯救儿童的活动,向营养不良的儿童提供一顿饭。 不管什么人,只要一加入他们的行列,便能保证天天吃饱肚皮,从此不再失业。只不过工人们基本上不领工资,而是和他们的家人领大锅饭和一些实物补贴,比如衣服、工具之类,他们甚至还建立起了简易的福利住宅,供加入他们的人居住。” 提到美国国社联盟时,丁克的脸上带着无奈,他不喜欢纳粹,因此也不喜欢纳粹的美国翻版,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美国国社联盟正在像当年的德国纳粹一样,正在利用经济危机取得成功。 “先生,对于劳苦大众来说,这是多么大的一个刺激啊!负责发放大锅饭的纳粹党员一边往穷人们的碗里倒土豆、面包和副食,一边淳淳善诱地诱惑他们加入国社联盟,支持国社联盟,现在国社联盟正在美国赢得广泛的支持,乔治.林肯.洛克威尔已经宣布将参加总统大选。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事人之事。 在成千上万工农群众对国社联盟感激的泪水中,美国的总统大选的胜负或许有可能出现一个新的纳粹政权!……现在的美国,每天都有人饿死,每天都有新生婴儿因为营养不良死亡!先生,我个人认为,也许我们应该向美国提供人道主义援助!在国会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那么至少先生您名下的慈善基金应该做一些事情!” “人道主义援助?”丁克的请求让司马禁不住有些愣神,向美国提供人道主义援助,这是多么新鲜的名词啊!在在另一个时空里,美国人民什么时候需要过人道主义援助,来帮助他们渡过难关,似乎都是那些财大气粗的美国人,吃饱之余,看着新闻里那些非洲饥民、难民,大发他们的仁慈之心,把旧衣服之类的送到非洲,捐款给非洲人民送饭吃。而现在,美国人民竟然也需要人道主义援助了。 “先生,现在的美国可以说是饿殍满地,千百万人失业、上千万人流离失所,在我从美国回来时,充斥着报纸的尽是又饿死多少人,或是多少人因绝望而举家自杀的新闻,几乎每一分钟都有儿童或婴儿因营养不良死亡,你曾告诉我们,人道主义是人类最基本的情感,博爱之心、慈善之心或许是人类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当人类没有失去这两者时,那么人类就会锐变为动物。现在美国人民需要我们向他们提供一定的帮助!” “上个月,国会不是已经决定向美国提供50万华元的食品援助了吗?”司马打断了丁克的话,他在报纸上看到这个新闻。“先生,上个月,我们仅向北法就提供了50万的食品援助,北法只有两千万人,而美国却有1.6亿人,50万元只是杯水车薪罢了!”丁克的脸上露出着嘲讽之味。 “现在我们的政府,太过于讲究盟友与非盟友的区别,甚至人为的制造这种区别,当我们的盟友需要的时候,我们可以向欧洲和亚洲提供数十亿元的食品、药品,甚至于向非洲提供千百万元的人道主义物资援助,可是对于我们的非盟友呢?我们承诺向北法的儿童提供五十万元的奶粉和食物,但是对南法呢? 直到现在不过只给予屈指可数的民间援助,我们在向美国提供五十万元的食品时,却向墨西哥提供了一百万元的药品,我们第一次外援都带着明确的政治目的,外援成为我们的武器,我们的工具,甚至于他国的灾难,也成为了我们的筹码。 先生,你曾说过,我们的世界和极权世界的区别在于我们对世界怀有最根本的人道主义信条,但是现在呢?人道主义却变成了武器和工具!在我看来,这甚至于是一种对我们自身价值观的嘲讽!” 这会丁克语气一缓,望着沉默不语的先生。“我觉得,如果我们向美国民众提供人道主义援助,将有助于美国的稳定,从而防止国社联盟上台,国社联盟一但掌握权力后,先生,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用一场战争来摆脱美国的困境呢?就像希特勒一样,最终将战火燃遍世界!” 看着丁克,他把一切问题想象的太过于简单了,国与国间的人道主义援助本质……就是工具!而且对于美国,一个虚弱的美国才是符合中国利益的。“对于政府的行动,你是知道的,我不能去指手划脚,但是我的慈善基金会,也许会做一些事情吧!”司马却是在心下一叹气,一些事情总是要做的,或许可以帮一下那里的孩子,至少摆摆姿态。 第三百九十三章 惊乱 “我们今天庆祝的并不是一次政党的胜利,实际上无论对于国社联盟,或是对于美国,今天,只是刚刚开始,我们的征程只不过是刚刚开始,今天的庆典,它象征着结束,也象征着新生,意味着一场变革,将在这面土地上展开。 我站在你们和全能的上帝面前,作出这个誓言,我将不遗余力的与你们一起,共同对抗这场摧毁了无数美国人美好生活的经济危机。请你们相信我们的国家过去经得起考验,今后还会经得起考验,复兴起来,繁荣下去……但愿正常的行政和立法分权完全足以应付我们所面对的史无前例的重任。 然而,史无前例的要求和迅即行动的需要也可能使我们有必要暂时背离正常分权的公开程序。我准备根据宪法赋予我的职责提出灾难深重的我国在当前灾难深重的世界中所需要采取的措施。这些措施,以及国会根据其本身经验和明智所决定的措施,我都将竭尽宪法所赋予我的权力迅即予以采纳。 然而,万一国会竟不能接受两类中之任一方式,万一全国紧急状况仍然严重,我也将决不回避职责明确向我提出的抉择。我会要求国会准许我使用应付危机的唯一剩余的手段---向非常状况开战的广泛行政权力,就象在实际遭受外部敌人入侵时所应授予我的大权。 ……值此全国奉献之际,我们恳请上帝赐福。祝愿上帝保佑我们全体和每一个人。祝愿上帝指引我们前进。”美利坚合众国第三十四任总统乔治.林肯.洛克威尔就职演讲。 1954年,对于美国人来说,这个年头,似乎比去年好一些。1953年,国社联盟主席乔治.林肯.洛克威尔击败了有着“无艾克毋宁死”艾森豪威尔将军,以微弱优势成为美国第三十四任总统,而艾森豪威尔在得知竞选失败后,非常没有风度的拒绝了向乔治.林肯.洛克威尔表示祝贺,反而是当着记者的面长声一叹:“愿上帝保佑美国!” 在乔治.林肯.洛克威尔宣誓就职总统后,美国政府的赤字仍然高得吓人,失业人数超过2200万,尽管美国的各界已经用尽了一切办法,但美国依处于大萧条中,全一副百废待兴的模样,而且国外市场在中国,甚至于欧洲各国的打压下进一步萎缩了。 对于缺少黄金和硬通货---华元的南美各国来说,他们更倾向于用自身的资源从中国以及欧亚进口商品。易货贸易或许原始,但是对于拥有世界上最大市场,资源严重依赖进口的中国和欧洲来说,这却是两利之事,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选总统的乔治.林肯.洛克威尔和他的那群国社联盟党员们,明白只要美国的经济形势不好转,反对者试图推翻这个“纳粹政权”的阴谋,就随时有可能得逞。而且,国社联盟的执政还有些先天不足,首先,他在议会中没有取得优势,国会是对抗他的工具,其次,在美国这个世界上民主传统最为悠久的国家中,国社联盟注定了不会受到所有人的欢迎。 这些问题都困扰着这位美国的新任总统,而在当选时,《时代》杂志选其作为年度人物的背后,却是一面万字旗,甚至于连他的倒影中,也出现了希特勒的倒影,所有人对他都是心怀警惕的,国会更是拒绝了他要求广泛权力的要求。 在执政的第一年里,洛克威尔的政府在内政和外交方面做得相当成功,与美联储的银行家们达成协议,先是在国外发行了160亿美元高息债券,随后将40亿美元交给银行,用于扶持银行业。同时开始在全国范围扩大公共工程,参与公共工程的美国人,他们的待遇和罗斯福时代一样,只是一美元奴隶的待遇,但额外的却多了食品补助。 200万公里的高等公路,新的水电站以及一系列的公共工程的展开,为美国提供了数百万个工作岗位。美国的经济开始缓缓的恢复着,正如希特勒一样,在获得一定的成就后,洛克威尔开始裹胁着民意要求扩大权力,而他最成功的地方,怕就是借助胡佛的同性恋丑闻,对胡佛发起攻击,尽管胡佛利用手中掌握的资料进行反击,但是最终仍不得不被迫辞职。 掌握联邦调查局后,洛克威尔的亲信们,借助胡佛留下的“黑幕”,先是用丑闻迫使一部分反对者辞职,然后又迅速与其达成妥协,使得洛克威尔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罗斯福式的无上权力”。 “挑一个办法试试看嘛,失败了,我们就再换一个。总之,要搞点什么试试。” 就像罗斯福曾经说过的一样,美国也在尝试着,经过一年的努力,工业区的部分工厂相继恢复了正常运转,美国暂时缓了一口气来,废除罗斯福用美国士兵鲜血铸成的美元金汇体系,签署黄金的国有的行政命令收回了大量黄金,这使得洛克威尔又可以发行40亿美元的新钞,同时又加发200亿美元高息债券。 不过一年的时间,失业人口下降到800万,30余万家工厂恢复了生产,超过一万家银行在重新整合后复了业,交易所又重新响起了电锣声。纽约股票价格在一年内猛涨35,道琼斯的股票行情发报机传出了这样一句话,“幸福的日子又来到了。”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洛克威尔开始了对反对者的进攻,反对党被不违反民主的程序和手段踢出国会了,除了那些政党的忠实追随者外,大部分刚刚对未来恢复些希望的美国人却出人意料的沉默了,他们对共和党、民主党和工会的消失都并不反对,甚至很赞成。 从50年开始的经济危机和大萧条,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是一场灾难,人民生活水准比大萧条时还悲惨,数以百万人饿死、冻死于街头,所以他们对这个民主政体及其政党,失去了信心,而联合工会连起码的就业率和工人最低生活保障都争取不到,更遑论其它。 到了1955年,在洛克威尔除了用丑闻和经济危机责任追查将反对者成员扫出国会外,让更多的人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天真的美国国人似乎真的被他的那个“今天的努力,只为明天的美好”给打动了,他们真的不计报酬,不讲待遇地跟着他们的领袖,以军事化的纪律,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在过去的三年中,美国的年均经济增长率无疑远远超过了20%,当然这也得益于大量旧工厂重新开工,世界经济复苏等客观因素,而美国的失业率从60%以上降到零,除了蹲监狱的那些“发经济危机国难财、引发了经济危机”的犹太人和反对派以外。 一片赞美声中,并不意味着没有反对的声音,美国是一个有着民主传统的国家,从洛克威尔赢得了大选的时候,就始终反对着他,当他用丑闻攻击国会议员,逼他们就范或退出时,就有呼喊着“这是美国的国会纵火案”,当他用增加法官的方式,改变了最高法院时,亦有人喊出了“民主已经死亡的”预言,总之,这个国家绝不同于德国,他没有集权或专制的传统。 洛克威尔或许可以用面包和美好的生活,吸引那些苦苦挣扎的中下层民众,但是仍然有美国人坚定的反对着他,这一点从未改变,洛克威尔的野心在添设六名最高法院法官后充分显现之后,一场大规模的反对在美国的上空酝酿着。一个简单的呵斥,就可以让60人的良心退缩!仍然有40的人不会退缩,他们会试图抗争,试图悍卫! “……你好,美利坚,我跟你们很多人一样,欣赏每天规律生活的舒适,熟悉面孔带来的安全感,以及日复一日的平静,我跟任何一个人都一样享受着这一切,享受着平静的生活。 然而就节庆的角度来讲,节庆是指用美好的假日来庆祝过去的重大事件,通常跟某人的死亡或者血腥残酷的争斗的结束有关。我们今天天来到这里,是为了纪念今年的7月4日,一个被可悲地遗忘了的日子。 当然有些人不希望我们说话,就在此时此刻,电话里吼叫着命令,全副武装的人已经在路上。为什么?因为尽管沉默代替了谈话,言语却总是能保持它的力量。言语提供了表达见解的方式,而且它可以告诉那些愿意倾听的人们真相。而真相是:这个国家有些事情不正常得可怕!对吗? 残暴、不公、歧视和镇压!在这块土地上,你们曾经有过反对的自由,有过思考和言论的自由,但现在你们拥有的只是胁迫你们就范的审查制度和监视系统。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这要怪谁?当然有些人要背负比其他人更大的责任,他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如果要找罪人的话,照照镜子就行了!!” 白宫前的广场上,年青的大学生用扩音器大声呼喊着,在他的面前是数以十万计的游行队伍,1956年6月31日至7月4日,三十万多学生和反对国社联盟的平民直捣首都华盛顿,“非法割据”了白宫前的广场,日夜据守在那里。市区公共汽车一辆挨一辆并排起来,组成屏障,将这片地方变得象个武装兵营。 在过去的几年中,美国的大学甚至高中校园里的罢课浪潮却持续不断,而在6月数百所高校教室空无一人,形成了美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一次自发性全国学生总罢课,随后在向华盛顿进军的呼喊声中,这些学生来到了华盛顿,在华盛顿用特有的方式庆祝《独立宣言》通过180周年。 就在一个小时前,这些青年人和各政党的政治人物,决定因无视宪法对总统权力的限制,无视美国的宪法精神,操纵国会、架空最高法院的行为,实际上等于谋杀了美国宪法。作为象征,他们将一部宪法下葬在草地中。 “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我知道你害怕,谁不会呢?失业、饥饿和疾病,曾经有无数的问题企图要摧毁你的理智,剥夺你的常识。恐惧控制了你,你在慌乱中投向了他,美国的元首---乔治.林肯.洛克威尔。他许诺给你们工作,他许诺给你们面包,所要的回报,是你的服从和沉默。 现在,我们已经结束这种沉默,今天,我和我的伙伴们,来到这里,以提醒这个国家它所忘记的事情---170多年以前,一群伟大的公民将7月4日永远刻入我们的记忆中,独立宣言警醒着世界,美国曾给世界带来了公平、正义、民主以及自由,不只是口头说说,它们是对未来的期望!也是美国人生存的根本! 如果你仍然对这个政府犯下的罪行一无所知,那么我建议你让这个7月4日平淡地过去。可是如果你见到我之所见,如果你感到我之所感,如果你愿意寻我之所寻,我请你们和我并肩的来到这里,我们将一起给他们留下一个永远永远不会被忘怀的7月4日!美国万岁!不!自由的美国万岁!” 年青人的语中带着悲意,随着他的呼声,整个华盛顿的上空,都响彻着青年们的呼喊声。吉普车上一名军官,在隔着公交车的隔离圈旁来回行使,不断喊话。“注意,命令你们立即解散!立即离开此地!注意,这是命令,立即解散!”而回答他们的是一片有节奏的叫骂声。 “权力归于人民,臭猪猡!”“一,二,三,四,不要你们的吊纳粹!”“自—由!民—主!”一些学生在叫喊的同时不断坚着中指,向吉普车扔石头。石头击中车上一个大兵,幸好没造成伤害。吉普车再次喊话无效,然后就在学生们的叫骂欢呼中,在石块追击中退了回去。 “这是对自由的呼喊声!对自由的渴望!”在游行集会的人们发出胜利的欢呼声时,一旁的记者们拿着摄像机拍摄着这一切,而身装西装的记者用流利的汉语,报道着这里的一切。 “现在我站在这里,曾经这里曾为民主世界的中心,曾经这个国家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但是现在呢?我所看到却是一个自由的国家陷入独裁统治后的黑暗和民众的绝望,在这里我看到美国人对自由和民主的渴望,同样看到了乔冶总统的傲慢。 他对抗议者不屑一顾,并且私下里称他们为“游民”、“罪犯”。然而作为民选首脑,他毕竟不能表现得太无动于衷,三天前的晚上,他摆出和解姿态,亲自来到林肯纪念堂,同睡在那里的学生谈话。 可是当学生们提出,要求他取消扩大最高法院法官的要求时,尊重美国宪法时,我看到了一个蛮横拒绝了这些要求的总统,或许正如抗议者所说那样,洛克威尔变成了希特勒!两个美国会晤了,但马上便在一种互不理解的状态中彼此越离越远了!” 手拿话筒的李尼有些激动的说着,他不能不激动,事实上面对华盛顿的一切,他有足够的理由无法控制内心的激动与愤慨。 “两天前,洛克威尔宣布美国进入紧急状态,下令美国各地从晚6点到晨8点之间实行宵禁。不得出售酒类、枪支、弹药、汽油等等。华盛顿市长并且召集全体警察,亲自赶赴现场。警察们动用了催泪弹和电棍,试图将抗议的人群驱散,但是催泪弹和电棍,却驱散了人们心中的恐惧,坚定了人们对自由的向往之心!” 李尼深吸一口气,他回头看着身后那些激动的学生们。目中带着些许担忧之色,在这些人中激进的学生十分活跃,为了悍卫自由,他们制造了不少恐怖事件。两天前,纽约大学的一个激进学生,开着一辆满载炸弹轿车,冲进了华盛顿国社联盟总部大楼,炸塌了整个栋大楼,炸死数百名国社党党员,甚至包括一名部长,炸伤数百人。 “前天,洛克威尔签署总统令,命令陆军驱散这些示威者,昨天上午第一批增援的美国陆军官兵抵达华盛顿,更多的军队和坦克已经进入了华盛顿,数以千辆的坦克以及军车正在城外待命,现在军队正隔着公交车与示威者对峙。 两个小时前,我曾见证了一个画面,一个文静腼腆,长着秀丽的杏仁眼儿,笑起来如春花般灿烂的19岁女生爱丽笙.克劳丝,跟一位陆军士兵打招呼。她把一束鲜花插在他的枪管里,而他则报以友好的微笑。“鲜花要比子弹美好地多。”漂亮的爱丽笙温柔地对大兵说。在这里作为一名记者,我只能向上帝祈祷,那些大兵们明白,鲜花要比子弹美好地多,而他们面对的是他们的同胞,而不是……” 突然,刺耳而尖利的枪声响了起来,密集的枪声,李尼一面不安地回头张望着,一面试图想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却只看到混乱的和发出尖叫声的人流,枪声中,坦克推开了公交车障碍,他惊恐的看到,压过公交车的坦克朝着人群驶去了,枪声在空气中回荡着。 “不!”李尼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尽管他恐惧过,却没想到这些美国兵,竟然会向那些游行示威的美国平民开枪。“我的李大记者,快跑吧!”摄影师老曹一看发生了这事,头一歪冲着李尼喊了一句,说罢,那还管那么多,左手指着摄影机,右手拉着愣愣没回神的李尼跟着人流朝外跑着。 “快,把咱们的国旗亮出来!”当过战场摄影师的老曹显然没李尼这个小妮子见的世面要多,瞅见前方出现了军队的影子,连忙喊了一句,手一搭,把李尼背后的纽扣搭给解开了,一面五色旗出现在她的背后。“但愿能保住咱们吧!” 尽管跑着,老曹时尔还用摄影机拍摄着广场上混乱的场面,这回远远的看着那些军警,一看手里提的电视摄像机,便一把拉着李尼朝路边跑去,路边耸立着一个生铁铸信桶。“李记者,快把录像磁带取出来!”掏出一个大信封的老曹一边喊着,一边趴在铁桶上写着地址,然后还把大张的邮票朝上面贴着。 “老曹,你这是干什么?”被吓傻了的李尼回过神看着老曹。“你以为那些美国兵就是放了咱们,还可能把录像磁带给咱!”几十秒的功夫,老曹便把录像磁带装进信封塞到邮箱里。“老天爷保佑吧!只要美国佬不检查邮件,咱们到了纽约一准能取回来的录像磁带!” 老曹边说着,边把李尼朝路边拉,尽量避开慌不择路,四散逃去的那些示威者,这种游行抗议他见过不少,可是敢开枪镇压的,老曹打从娘胎里出来,还是头一回见着。 “老曹,你说咱们能逃出吗?”“没……没事!”老曹极不确定的言了声,看着那在方尖碑下横冲直撞的坦克,还有挥着步枪、甩着催泪弹的军队,这场面乱的龟孙子才知道能不能逃出去。 “反正,李记者,你记住,不敢那美国兵要干什么,咱们得配合,明白吗?先告诉他们,咱们是中国记者,他们要收录像磁带就让他们收去,要砸摄像机就让他们砸,实在不行……你那不是有条钻石链子吗?我这还有个戒指,总之,给他们!只要保住命,那怕就是当孙子咱们都得当!” 老曹边说着,边朝周围瞅着,这会的广场上已经乱成了一团马蜂窝,可偏生,他却没找着要朝什么地方逃,根着那些游行的人乱冲,肯定不安全。 “快……快进来!”就在这会,路边的一个店铺的打开了,一个美国老头惊恐的朝着他们挥着手,两人连闪了进去。“快!你们快到地下室去!”老头引着这两东方人,进了后屋沿着梯子进了地下室,地下室里亮着灯,里头同样躲着十几个面带惊色的美国人。 “呼!”这会老曹才算是松下口气,瞅见李尼正在和那些美国人了解着什么,他知道,这下乱子肯定大发了,天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自由之树的养分就是暴君和爱国者的鲜血!”没来由的一句话,出现在老曹的脑海中。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为中国去一大敌! 举世哗然!华盛顿的枪声震惊了整个美国,甚至整个世界。在大半个美国在陷入惊恐与愤怒中的时候,从7月4日白宫派出军队开枪镇压游行示威发生后第四天开始,陆续就有超过4000名联邦调查局警员在全国各地展开调查。 尽管白宫宣称联邦探员介入的的目的,不是对游行示威者进行“大搜捕”。恰恰相反,他们要追查的主要不是学生,而是各级官员和陆军在枪击事件中的责任。随后,洛克威尔总统又任命了一个由独立人士组成的总统特别委员会,再次对事件进行了独立听证。 但是新闻媒体和政治家们却注意到,洛克威尔所谓的“独立人士组成的总统特别委员会”中不是国社联盟成员,就是国社联盟的支持者。 “游行示威人群中的闹事者根本就只是一伙流氓,他们不配享有美国人的称号。” “最就应该用一切手段把那群混蛋从华盛顿赶出去……他们比褐衫党、社工党、夜间骑土和自卫团都更坏。他们是我们在美国包庇的最坏的一类恶棍!” “这些所谓的爱国的美国人,实际上是受到敌国操纵的间谍和政治异见者的鼓动,他们无视对于美国来说,真正爱国的就是携手并进,共同拯救受创的美国经济!” 在美国人被繁杂情绪所左右的时候,舆论却在悄悄的发生着变化,初时还可以听到指责声,可接着舆论却发生了变化,那些在国税局的打压和威胁下勉强生存至今的电台、报纸,妥协了,他们开始不断的发表所谓的社会知名人士的言论。而这些言论无一例个的都是指责游行示威者。 接着报纸、电台更是不断爆料,宣称政治异见者出于政治斗争的原因,策划了这次游行,而那些政治家们在华盛顿与示威者一同讲话的照片,更是成为了他们的“罪证”,而到了最后,又能有数家报纸刊载出所谓的“阴谋家聚会”的照片,而电台甚至还播放出了“要不记代价的逼他们开枪,只要军队开了枪,洛克威尔就完蛋了!”的录音。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落下了,在洛克威尔的幕僚班底的策划下,华盛顿枪击事件变了味,从政府的残暴行为,变成了阴谋家们为反对白宫策划的一场阴谋,而死伤的示威者则成为了政治阴谋的牺牲品。在幕僚班子的策划下,先后几十个州的议员以及民间团体甚至死者家人致电白宫,要求白宫惩治那些需要对华盛顿的血负责的阴谋家。 与之相对应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这一“阴谋论”,还有几个州却坚定的要求总统必须对此事负责,更是宣称“洛克威尔的行为,已充分说明他已经不再适合担任美国总统一职。”从而要求他辞职,而且这些州更是先后将州议会的国社联盟成员以及国社联盟的支持赶出议会,甚至的派出警察或国民警卫队包围了的联邦调查局,而在军营前,国民警卫队、民兵又与军方发生对抗。 在美国国内的矛盾愈演愈烈之时,似乎美国大地上将又重现了1861年内战前气氛时,一个意外的举动将矛盾推上最高潮,新墨西哥州警察与联邦调查局特工发生冲突,地方警察发现联邦特工用所谓的“协助调查”为名秘密逮捕了超过五百名参加示威平民。 而那些平民却又下落不明,地方政府要求联邦调查局加以解释后,警察却在搜索毒品时发现了联邦特工设在沙漠中秘密监狱,一场警察与警察之间的冲突发生了,数十名警察与联邦特工死伤。 秘密监狱、非法囚禁、酷刑烤问、威胁利诱,随着秘密监狱的发现,美国人看到一个“准集中营”,而一直饱受攻击的共和党和民主党政治家们,立即以此作为武器发起反攻,地方上尤其是国社联盟力量本就薄弱的地区,开始驱逐国社联盟分支机构。 风波在短短三个月里,随着双方矛盾的越发激化以及洛克威尔在10月12日签署征召102万人入伍的总统令,而变得不可收拾起来。作为回应新墨西哥、密西西比、佛罗里达、得克萨斯、亚历桑那、亚拉巴马、南卡罗来纳州长先后在一个星期内,签署州长令征召国民警卫队,扩充国民警卫队。 在这些州中大都是美国的农业州,受惠于“洛克威尔新政”的工人并不占主流,而原本这些州议会内国社联盟就不占主流,这也是他们率先走上对抗之路原因。 面对七个州的反对,洛克威尔的反应非常迅速,一是重申宪法,二是调动军队,在其下令征召州国民警备队时,维吉尼亚、田纳西、阿肯色拒绝了总统的征召,11月13日肯塔基的拒绝却把矛盾推上了最顶峰。 路易斯维尔西南50公里处,坐落着美国陆军装甲兵司令部所在的诺克斯堡基地时,诺克斯堡基地或许不重要,但是诺克斯堡却是美国政府黄金储备最大的存放地。面对金库随时有可能被占领,洛克威尔签署总统令,命令军队进入肯塔基诺克斯堡保卫联邦黄金储备库。 肯塔基州议会拒绝了联邦军队的进入,宣称在“7.4真相未公开”之前,肯塔基的自由绝不容忍暴君军队的进入,国民警卫队随即与军队在俄亥俄河卡温顿州界发生冲突,南北战争结束的89年后的1956年的11月21日,一场新的内战在卡温顿这座小城打响了。 “没错!我曾经是一名国会参议员,我曾经收入过贿赂,我也曾经出卖过选民的利益,当洛克威尔用丑闻攻击我的时候,我可耻的妥协了,我曾经幼稚的以为,他想要的或许和罗斯福要的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呢?7月4日,整个美国都需要记住这一天,这是我们的光荣日,180年前的这一天,我们签署了独立宣言,在这片新大陆上,建立了一个自由的国家,180年后,又是这一天,386名爱国者的鲜血在华盛顿流淌着,他们的鲜血提醒着我们,我们应该去悍卫什么!” 弗吉尼亚州州议会上,身着黑色丧服的中年人在那里不无悲愤的说述着,这会州议会上,到出人意料的没有再被的国社联盟的成员打断,他们在“让暴君的代言人滚出去”的呼喊声中被驱逐了出去。 “在座的人,和我一样,我们都有曾无比热爱这个国家,我们都曾以这个自由的国家为荣,但是现在,这个国家变成了什么样子呢?他还是我们的那个合众国吗?”中年人沙哑的声在议会中回荡着。 “当这个国家的总统下令向他的人民开枪的时候,当这个国家的总统改变了三权分立的宪法原则,埋葬了伟大的美国宪法的时候。这个由先贤建立的自由的、民主的国家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对于美国来说,对于弗吉尼来来说,我们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是像洛克威尔所期望的那样,为了面包、为了工作,交出我们的尊严、自由,让他所要求的那样,我们选择服从和沉默。还是像180年前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一样,勇敢的说出:不!” “不!”掌声雷动中,雷鸣般的喊声在议会中响了起来,他们中的一些人曾经为了面包和工作,出卖了自己的尊严,而现在他们将会用自己的行动赢回自己的尊严和自由。 “一百三十六年前,南卡罗莱纳州面为了悍卫他们的价值观,曾勇敢的宣布以美利坚合众国为名的联盟从此一并解体。今天,弗吉尼亚必须做出一个选择,是继续承认这个暴君的政权,任由他篡改宪法,剥夺我们的自由,还是树立起那面自由的旗帜,并在这面自由的旗帜下聚集出一支志愿军,悍卫我们的自由、我们的宪法,以及我们的美利坚!” 与众人一同站起身鼓掌的亨利看着那台上激动的议员,听着周围的掌声,他只觉得有一种时空错合的感觉,似乎时光倒回了94年前,亨利不是弗吉尼亚议员,但他却是美利坚联邦国这个在一个星期前在新奥尔宣布成立新生国家的国务卿。 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见证弗吉尼亚表决脱离合众国,加入联邦国,在掌声中,作为联邦国代表的亨利走上了发言台,他看着台下的这些美国人,缓缓开口讲话了。 “你们曾问我,我的底线在什么地方,我可以清楚的回答你们,我们的底线不是俄亥俄河,不是卡温顿的边界,那里绝不是美国的边界,我们的底线是是华盛顿,是肯特堡,是贝灵汗,是整个美国!”艾森豪威尔看着眼前的众人,用异常坚定的口吻说道。 在两个星期前,他被推选为美利坚联邦国的总统,尽管他从不赞同分裂美国,但是他却知道这或许是悍卫美国自由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我们的目标,绝不会是悍卫十五个自由州的自由,而是悍卫并且夺回整个美国的自由,有的人说,不要这么做,我们的力量很薄弱,我们没有北方强大的工业,没有北方超过一亿人的人口,甚至于,北方还掌握着五十六枚原子弹,而我们只有二十五枚,我想反问,如果杰佛逊.戴维斯没有阻止罗伯特.李将军的脚步,那么美国的历史是否会改变呢? 历史不容假设,但至少可以肯定,妥协与退让是无法赢得这场斗争的胜利,同样也无法悍卫自由,我们的妥协与退让,换回的是洛克威尔正在把美国变成一个巨大的集中营,身处集中营的人们,是无法依靠自己赢得自由的,只有依靠外部的力量,而我们,就是美国仅存的民主、自由之果,同样是自由、民主的美国最后一线希望!” 掌声在他的话语落下后响了起来,激动的议员们站起身,拼命的为艾克鼓着掌,他们确信自己没有选错人,艾克这会曾赢得二战的五星上将,可以帮助他们赢得这场战争。 “我们的力量或许薄弱,我们的工业或许落后,我们同样有着经济和其它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我们从不弱小,如果我们四千三百万人民在自己的土地上,为神圣的自由事业而武装起来,那么任何敌人都是无法战胜我们的,先生们,战争的胜负不仅仅取决于力量的强弱,胜利永远属于那些机警的、主动的、勇敢的人们。而且自由的事业将会赢得全世界的支持,在我们的背后,有无数个自由的国家支持我们的自由事业……” 艾森豪威尔的声音在议会里回荡着,又经广播电台的电波传遍了整个北美大陆,一直越过大西洋、太平洋,直抵欧亚大陆,听着他的广播,他的言语,任何人、任何国家都不会再怀疑,美国的内战已经无法避免了,这场内战或许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两个“核国家”间的战争。 “……在这场斗争中,我不知道别人会如何行事,至于我,一百八十二年前的巴德里克.亨利先生,已经告诉了我答案:不自由,毋宁死!” 广播里艾森豪威尔豪迈的演讲并未引起司马华之的共鸣,他只是坐在沙发上,听着收音机内传来的掌声,久久无法回过神来。美国分裂了,美国陷入了内战!这或许是他从未曾想到的,这是何等的荒诞无稽,若是在十年前,有谁会想到身为世界第一经济强国的美国,竟然为因为“自由与不自由”、“民主与极权”的分歧而陷入一场内战之中。 “爸爸,您觉得国务院会支持那一方?”为父亲添了一杯茶,司马翰翔问了一句,在十年前,对于外界来说,他是司马家的“丑闻”,而在十年后的现在,他却拥有中国最大的房地产公司,在全中国拥有两千三百处国民住宅区,仅只是国民住宅区内的市场、店铺,市值便过十五亿,更何况国民住宅区为他和他的公司带来的利润。 现在在外界的眼中,或许他继承了的先生的商业头脑,政治上失败却成就了他在经济上的成功,尽管一直以来都有人宣称,他的成功是建立在“对战争结束的先知先觉”上,不过至少他成功了,在两年前成为西北公司总裁。 “那你又怎么看呢?”身体半陷在沙发中的司马微抬一下眼帘,笑看着自己的儿子,翰墨一直常驻海外,他却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爸爸,无论是合众国或是联邦,他们都是核国家合众国掌握着原子弹,而联邦却掌握着核武器库和工厂,手中掌握着核武器已经决定了这两个国家,即便是战争扩大,也不会彻底击败另一方,即便是洛克威尔恐怕也不敢使用原子弹,最终遭到核报复。” 司马翰翔轻声说道着,然后又沉思默想了一会。“爸爸,联邦或许力量远逊于合众国,他们毕竟是农业为主体,就像当年的南北战争一样,本质上就是农业国和工业国的对抗,可是现在双方都握有原子弹,实际上冲抵了北方的优势。 而且,石油!对于洛克威尔来说,他或许拥有一亿人口、75%的美国工业力量,最现代化的武器,可是他偏偏没有一口油井,联邦虽然弱小,但是他们却拥有石油,没有了石油,洛克威尔强大的工业和军队,就成了跛足的骑士!” 点下头司马示意儿子继续说下去。“而且现在欧洲、太平洋舰队和巴拿马运河区的美军,都处于摇摆之中,如果这两者选择投奔联邦,艾森豪威尔在军队中拥有着很大的影响力,军方同样存在着反对国社联盟的力量,大西洋舰队的分裂就是佐证,一但他取得这三支力量,至少是太平洋舰队和巴拿马运河区,虽说他不可能赢得战争的胜利,但是自保总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轻点着头,半闭着眼睛的司马倒是没说什么,此时的他仍然沉浸那种对美国分裂,并爆发内战的震惊之中,但是在惊骇之余却又带着欣喜,他清楚的知道,美国的分裂意味着什么。 “父亲,联邦政府已经向我们派来了特使,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他们应该是来寻求我们的帮助!现在就看国务院怎么决策了!”司马翰翔看着父亲轻道了一声,美国的分裂与内战同样吸引了大洋彼岸的注意力,实际上工商业界一直在关注着美国的局势,以推测的美国未来的走向,当然对于商人来说,最为重要的怕就是如何从谋利了。 “翰翔,我曾说过,这次离任后,我不会在干涉政务了,你去帮我打听一下,国务院现在似定的是什么政策!”半闭着眼睛的司马言了一声,如果不是这件事,或许他绝不会吭什么,即便是明知道国务院决策有失误的情况下,可这一次他却知道,中国容不得失误,一失误恐成百年之恨。 “哎!这次……但愿能为中国去一大敌吧!” 第三百九十五章 最后一次演讲! 共和三十六年,二战结束后,中国的工业产品随着亚洲复兴计划、欧洲复兴计划如洪水般地席卷了世界,几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中国庞大市场。更重要的是,自共和22年起,得益于经济危机,为避免国内发生动乱,中国建立了社会安全、失业保险、医疗保障和医疗辅助等等一系列福利措施,通过税收重新分配了社会财富。 到二战结束后,中国便进入了劳工的黄金时代,乃至有大学教授的孩子高中毕业就到工厂作工,享受着优厚的福利,生活质量超过了当教授的父亲。此时,经过50年数代人的不懈努力,中国不仅成了地道的“世界工厂”,内需也随着劳动阶层生活水平的提高而不断扩充。 二战后,受益于《军人权益法案》国民住宅得已的全面推广,郊区化代替了城市化,以中产阶级为基础的房地产市场,带动了从汽车到家具、电器的一系列生活日用品的消费。 中国的男人建立起了自己的信心,把妇女们从新赶回了郊外的厨房,让她们重新相夫教子。这种对妇女的再度压抑,导致了十几年后女权主义的反叛,这些自然都是后话。等共和四十年代末,中国工人阶级的优越生活,竟成了中国宣扬“自由世界成就”,并炫耀于世的最大一张王牌。 哈尔滨货币体系的建立,四十五年之后,美国因内部纷争陷入衰落,从而使得的美元金汇体系明存实亡,十数年的努力,使得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取得了统治地位,世界工厂的贸易输出,华元体系的建立使得共和中华的经济持续繁荣。 “我们的繁荣会持续下去,直至世界末日!”持续二十年经济繁荣,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共和中华的繁荣会永远持续下去,对于中国人来说,他们唯一需要思考的,恐怕就是如何去消费,偶尔的正义欲望膨胀的人们,会针对法兰西国的独裁,意大利的社工政权,南美的军变、非洲的殖民横加指责。 当然这一切是建立在一个前提上,在他们吃饱了闲着的时候,似乎每一年人们总是很清闲,享受生活,享受每一天,对于国人而言,或许这是他们生活的本质。对于8.5亿中国人来说,当时光跨进共和五十二年的时候,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去享受生活。 当北美大陆在硝烟与紧张中迎来联合国维和部队的进驻时,当南美大陆陷入军人独裁政权时,当非洲大陆的黑人为争取独立而发起独立战争时,8.5亿中国人却享受着一种全新的生活。 白天他们工作八个小时后,开车回到家中,打开电视,可以看到卫生直播的新闻或体育赛事,在他们为某一支球队的胜利欢呼时,换一台又看到在摄影机前慷慨激昂的“自由战士”,在周末的时候,他们可以开车带着妻儿去远郊的湖边或海边山区休假。 在年休假时,他们只需要带着钱包,拿着护照,便可以乘坐最新型的喷气式飞机,到达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而几乎所有的欧亚国家对中国都是实施免签,即便是非洲和南美也大都是落地签,当然除去敌对国家外,为了避免政治威胁,当然是需要签证的。而外交部每个星期会发布公告,要求公民出国旅游时避免进入三类红色预警国家,那些国家存在着危险。 虽说每天、每时,太平洋舰队、大西洋舰队、印度洋舰队三大舰队都会保证至少6艘航空母舰和配属军舰在三大洋游弋,但海军突击队并不是每一次都能非常幸运的救出身陷险境的国民。这个国家因其相对中立的政策,使得他远离战争的威胁,同样的也使得这里的人民,可以享有其它国家难以比似的幸福生活。 “这是一个美好的时代,我们8.5亿中国人,正在经历一个前所未有的幸福时代!”几乎每一个中国人都会如此这般的说着,数十年的辉煌与经济繁荣,生活上的安逸,自然令这个曾经以铁与血崛起,曾高举着民族大旗勇往直前的国家,沉浸于这种幸福而安逸的生活之中,只有驻于欧亚各国以及在大洋上游弋的舰队,时时提醒着世界,这个国家只是收敛起了自己的爪牙,一但需要,他随时可以张牙舞爪的扑向任何一个敌人。 安逸的生活,总能让人学会遗忘,如果不是历史书上依还记录着,或许人们会遗忘五十年前,这个国家还面临着国亡族灭的境地,每年规模盛大的“忠烈日”纪念活动,总是在提醒着人们,他们今天的安逸与幸福的生活,是建立在数百万志士以及国防军官兵生命之上,这个国家或许会遗忘很多事情,但是绝不能够忘记他的悍卫者。 但总有一些人会被遗忘,像共和初期,那此曾经风云一时的人物,他们似乎被遗忘了。但对于这些人来说,这种遗忘或许是件好事。 在婉云的搀挽下漫步于西北大学校园中的司马,偶尔会看朝着路边的那些年青人看去,此时他的脸上带着笑,那是老人对幸福生活的微笑,儿孙满堂、生活安逸而富足,或许对于一个老人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在外人的眼中,司马和陈婉云,不过只是一对老年夫妻罢了,许是已六十岁的陈婉云依带着年青时美丽,但司马却早已没了年青时的意气风发,只是一个满头银发,面布皱纹的老头罢了。 朝着远处西北大学主教学楼看去,司马突然产生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似乎忆起了几十年前,这座大学初建时的模样,又忆起了自己第一次来到这个校园时,对那些年青人感出“为祖国奋斗五十年的!”的一幕。 尽管已经过去几十年,那一幕幕似乎仍依稀浮在眼前,就像昨天的事情一般,可却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即便是当年那些和自己一共喊着为祖国奋斗五十年的年青人,他们恐怕也已经老去了。 “子若上大学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这会司马却是一声轻叹,眼中多少的总带着些许失落,为自己年迈的身体,同样也是为了早已逝去的青春,但多少的,还有伴着一些其它的情绪。 十几年前,每一次当他来到西北大学时,或许可以悄然无声的来到这里,但是每一次都会引起轰动,人总是有虚荣心的,尽管已经离开政坛十二年,虽说对于这种安逸而平静的生活很是享受,但这种被人忽视的滋味,的确不太舒服。 “呵呵,老头子,你不是感觉有些失望!”陈婉云却是一笑,她知道身旁的老头子在想些什么,几个月前,在他七十五岁生日时,看似冷静的他却因为收到十几万封儿童的来信,足足让他兴奋了好几天,以至于还特意提笔给一些孩子回了信。人老了,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回忆过去。 “人们或许还记得我,但是……”司马无奈的笑了下,他朝着旁边不远的体育场看了眼,他曾听孙子说过,即便是在大学的教室里,依还能看到他的画像。“人们记忆中的司马华之,是二十年前的模样,谁会认识我这个糟老头子呢?” 失望,或许会有点,但是在失望的同时,他却觉得有些欣慰。最近几年,每一年,在生日时收到的贺卡和贺信,一年比一年少,在稍有失落的同时,却知道这是这个国家在摆脱着什么,这个在皇帝威权下生活了几千年的国家,人们最初需要一个崇拜的人物,自己只是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在适当的地方,做了适当的事,他们将那种对威权的依赖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但是这种威权的影响却在过去的十几年中,慢慢的淡去了,对于这个国家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你们几个先玩着!”满身是汗年青人,朝着球场喊了句,然后便朝着球场外走去,当一对老年夫妇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礼貌的冲那对老年人笑了下,然后就在想走时,却突然止住了脚来,忽的他回过头去,看着那个满头银发的老人,他突然愣住了,眼睛在瞬间瞪大,甚至又揉了下眼睛。 初时他还有些不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人,可当他看到自己停下脚步时,那老人身后数米,跟着的四个身强力壮全保镖模样的人同时朝前走来。他整个人变得激动起来。“你……您是……司……司马先生!”话时年青学生的声音有些结巴,脸上全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虽然这个老人比他想象的更老,可是他知道自己绝对没认错,就是他!在他的家里有一副照片,是母亲服役时与先生的合影。 “尤乐,你……”又有几个学生走了过来,他们嘻哈拍着自己的同学,然后被同学的模样给吸引了,顺着同学的目光,他们同样看到了那个老头,那老头似乎有些面熟,像是……一个学生先是惊讶,然后像疯了般的大声叫喊了起来。“啊……你……你……是司马华之……天那!快掐掐我!告诉我这不是做梦!” 轰的一声,原本在校园内林荫道间行走着学生和教师们,都听到了这个同学的疯喊后,同时被吸引住了,在司马出任总理时,他们不过只是上着小学或幼儿园,可在他们的人生中,却依然受着他的影响,他们父辈总是在看到很多问题时提到一个假设。“如果先生在的话……” 现代史书中这个人,这个被因缔造了共和精神的人,这个早已淡出他们的视线,只是每年他生日时,几乎所有的报纸都会在头版刊出生日祝福,这个人对他们来说,陌生而又熟悉,但现在,这个他们从未见过人的,却活活的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朝着丈夫投去一个眼神,陈婉云禁不住在心里乐了下,总算,人们还是记得他的,即便是这些因其玩世不恭的心态被媒体指责为“垮了的一代”的年青人,依然无法忘记他,在看到他时,更多的是一种激动。若说心里不激动,那是假的,看着越来越多的学生围到自己的身边,司马心里隐隐的有些得意,这么多年了,即便是这些年青人,他们也无法忘记自己。 “你们好!”如树皮般老皱的脸挤出笑容时,却只让那些学生变得更为激动。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出来的一名教授走到司马面前,恭敬的行了一个礼来,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教授,他的人生和青春几乎伴着眼前这个人影响。“先……先生,您是不是应该对他说些什么!” 然后这个教授有些激动的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尽显老态的人,他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他记忆中和照片里的先生,甚至于在他的脑海中,他只记得那个穿着大衣,站在校园里向他们喊出“为祖国奋斗五十年”的主任,年华不在,所有人都已经老去了,只不过他更老一些。 “先生,直到现在,我都记得您的教诲,再过十年,我就能完成您的嘱咐!”然后这个教授回头,看着那些或惊讶或激动神情各异的年青人,在他们的身上,看不到当年西北大学的制服,同样看不到当年西北大学学生的那种为国不惜已身的勇气,他所看到只是玩世不恭与浪荡不羁,也许是因他们从未听过先生的教诲。 在中国几乎所有比赛,职业或大学联赛,都能做到座无虚席。一些常败将军都能做到,对于中国人来说,体育运动早已经是他们生活中的必需品,除去俱乐部或公立的大型体育馆外,在全中国,几乎每一座大学除去拥有各种各样的专业体育馆外,还会有一座至少坐位超过5万的大型体育馆。 而西北大学同样拥有一座10.8万个座位“西大体育馆”,这是大学体育馆中规模最大体育馆,在过去的近三十年间,这里曾举行过无数次盛大的体育赛事和各种活动,和过去一样,今天的西大体育馆中,同样座无虚席,甚至于在走廊中、过道里都挤进了很多人,而且仍然有人源源不断的来到这里。 在过去的三个小时中,除去西北大学内的近十万学生和教职员工外,甚至于很多收到消息的的新闻记者、市民也纷纷赶到了体育馆中,当体育馆内关上大门时,仍然有很多人赶到这里,站在体育馆的门外,此时除去维持秩序的校警外,还有许多不在班的警察和自己的同事一起志愿来到这里维持秩序,对于他们中的很多人而言,这或许是一种荣耀。 “……在十二年后,几乎每一个人都想知道,他准备对这些学生们说些什么,我不知道对于那些因其玩世不恭与浪荡不羁被我们称为“垮掉的一代”的年青人,如何看待这个曾改变了我们这个国家的人,但是就我个人而言,我甚至为自己能够再一次聆听先生的教诲而感觉兴奋……” 体育场外,拿着话筒的新闻记者们对着摄像机有些激动说着,他们中的许多人成长于那个充满崇拜的时代,即便是直到现在,他们仍然怀念着那个属于一个人的时代,以及那个时代总让人欢欣鼓舞热血沸腾的时光。 并没有站着,对于已经七十五岁的司马来说,长时间的站立,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挑战,所以当那些大学生为他准备一个椅子时,他并没有拒绝,体育馆内除去中央的台上,草坪上同样坐满了人,大学军官预备团的军官生们,穿着军装沿着广场站立。离得近的学生或者教授以及记者,在看着台上的司马,所以人只生出一种感觉,他已经老了,就像是一个邻家长者一般,和普通人并没有任何区别。 “……富有想象力是我们的天赋,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小男孩的想法,在去年生日的时候,他后给我寄了一封信,信中写道“我爱中国,因为在中国只要愿意谁都可以参加童子军。在中国随便信仰什么都行,而且只要有能力,就能够成为你想要成为的那种人。我爱中国,还因为我们有大约二百种不同味道的冰激凌。” 这就是小孩子眼里的真理,结社自由、信仰自由、满怀希望和获得机会的自由。此外还可以追求幸福---对这个孩子而言,就是在二百种味道不同的冰激凌中进行挑选。 这就是中国,每个人不分男女都幻想着能给人以希望的中国。正因为如此,我们对全世界来说就像一块磁铁,吸引人们冒着被子弹击中的危险以生命为代价来到这里,吸引人们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乘一叶扁舟渡过波涛汹涌的大洋来到这里。”年龄的缘故,早已经让司马的演讲没有往日的激情,有的只是一个老人沙哑的声音,尽管声音似带着些力度,但熟悉他演讲的人们都可以感觉到,先生早已老去。 “……这块土地和土地上的人民,能在这里兑现的梦想以及使之结为一体的自由---就是这些使中国能够高高地飞翔,一直飞到可以看见自由和希望的万里云天。当我们的子孙后代追寻我们一生的踪迹时,我希望他们会明白,我们那一代人是想把国家尽可能完美地传给他们。在这个国家里崇尚正直、宽容、慷慨、忠实、勇敢、知识、公正和虔诚。 这就是我的想法,我感谢老天保佑我活得很好,而且活得很长,但是当我这个老人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时,不要以为我喜欢人们谈论我已是时届暮年近黄昏。”说到这司马笑了,体育馆内的人同样也笑了。喝了一口茶,坐靠着椅子的司马,就像是和大家聊天一般,继续说了下去。 “黄昏?中国没有黄昏。我们这里,每天都是旭日东升,到处都是崭新的机会,可以编织各种梦想。黄昏?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坦白承认有时我觉得我还是个小伙子,在和孙子比赛,看谁先先跑到家里。”看着台下的那些年青人,隐隐的还可以看到很多年青的学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摘下的自己的画像,这种虚荣感还是让司马的心中一阵欢愉,这种被人崇拜的感激很舒服,同样很美妙。 “要知道,哪一天也比不上新的一天更美好,因为在我们的国家,它意味着在你身上会发生某种奇迹。在我身上就确实发生了某种奇迹。几十年前,我们点燃了一场燎原烈火,我们和你们的祖父们,一同将这激昂的思想和执著的信念作为燃料,决心让它烧遍全中国,那是多么美好时光啊! 有人说,那是一个充满激情的岁月,我承认他们说的是事实,但我却觉得,那是一个充满着牺牲与付出的时代,我们曾经在一起为我们热爱的事业而战斗,我们绝不会让火焰熄灭,或者退出战斗,因为战斗永远不会结束,我们一次又一次地捍卫我们的自由!现在人们可以享受着生活,但请不要忘记,曾经有几代中国人,他们一次次的牺牲与付出,才换回了今天的中国和你们今天的生活!” 当说出这番话时,司马只觉得的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年青的时候,回到那个曾经洋溢着激情与奋斗的岁月,那些已经逝去的、老去的战友们,似乎一个个的又回到他的面前,回到身边,站在他的身后,跟着他一起为了那个梦想去奋斗,去努力。 无关自由、无关其它,只为了这个国家和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在长达近一分钟上的时间中,司马整个人都沉浸于这种对往昔的怀念之中,同样的这些年青人,似乎也回忆起了小说中、电影里,那个曾充满激情的年代,那是一个充满牺牲与付出的年代。 “的确,安逸的生活很美好,今天的生活也是我们的梦想,今天这个梦想实现了!在你们的身上,我看到我们为努力的回报,这或许是最好的回报了。曾经我曾对你们说,如果火光暗淡了,我愿留下我的电话号码和地址,一旦你们需要一名小卒,只须说一声,我召之即来---只要一息尚存,只要我们可爱的国家在这个最辉煌的时刻还在不断地进取求新。 但是今天,从你们的身上,我看到了火光能够一直熊熊地燃烧下去的希望!我想,你们的已经不再需要这么一个老头了!但作为一个老头,有一句话,或许是要说的,我希望当我们老去的时候,回首往昔,你们和我们一样,可以无愧地说,我们做了我们所能做的一切,从来不遗余力!总之,你们才是这个国家的希望,现在这个接力棒交到你们的手上,年青人,接过这根接力棒,用你们的努力去让证明你们的人生无悔。” 掌声响了起来,十一万的掌声像惊天的海啸一样响起,广场外同样响起了掌声,而在电视前的人们,同样鼓起了掌来,无论是否会遗忘,但总有一些事情和人是他们无法忘记的。 “这就是我的父亲!”在办公室中的司马翰墨看着电视里传来的画面,看着那个甚至需要在母亲的搀扶下才走下演讲台的父亲,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泪水从他的眼间流了出来。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省长,有记者打来电话,希望能够采访你!”司马翰墨摇摇头拒绝了,他知道那些记者想问什么,除了三妹之外,自己是司马家的男丁中仅有从政者,他们是因为父亲这次演讲的缘帮想要采访他。 “告诉他们,改天吧!……今天做儿子的需要回家陪陪他的父亲!”过去的几年中,从军队退役,他并没有选择其它人习惯的道路,并没有参选参议员,而是在江苏参加了省长竞选,这二十几年来,他回家的次数太少了,而父亲……有时候事情从来就没有后悔的机会。 “省长,那你最近的日程……”“我已经三年没体过假了,我想江苏人应该不会介意,他们的省长休次假吧!”司马翰墨笑说着站起了身,然后从衣架上取下了外套。 “爷爷……”挤到爷爷的车里,司马子若笑了一下,然后用手指着窗外的那些伸着长短炮的记者,他知道自己要是不走的话,肯定会被这些记者烦死。去年刚进大学时,他就被记者围攻过,即便是直到现在,每天都有狗仔队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身上,找出什么大新闻,当然他们怕是更喜欢各种各样的绯闻。 “哎,现在的记者……”朝车外看了眼司马轻叹口气,他当然知道孙子为什么会躲进车里,在过去的几年中,自己的这个孙子没少上报纸和电视。“走,回家吧!”说出这句话时,司马感觉先前的那种兴奋已经消失了,却是有点累,直到婉云伸手握住他的手时,他才扭头看着老婆笑一下。“婉云,我们回家吧!” 第三百九十六章 悲喜交集! 共和四十三年,1954年9月2日,南中国海安澜群岛,中国国家太空总署安澜航天中心传出一声轰然巨响,一艘硕大的火箭将“东方一号”人造卫星送上太空,人类从此走进太空时代。 1954年9月3日凌晨1时36分,在全世界都被太空中出现的电波震惊时,各国通讯社的电传打字机上,同时打出了中华通讯社的一条电讯稿。“多年来,中国一直致力于人造卫星的研究与试验工作,中国在国际地球物理的研究计划中,已经谈到过发射人造卫星的问题。经过各个公司和有关机构的紧张努力,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现在已经诞生了---9月2日,中国成功发射了第一颗人造卫星。” 尽管中国是以极为克制的心情报道这则消息,但是全世界的报纸却对此展开了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和分析。从政治家的办公室到普通的街道,人们在仔细聆听,从屋顶到后花园,他们追随夜空中一颗像星星一样的移动光点。 “自从7.4事件以来,从来没有任何事能这样影响公众生活。”尚处于分裂中的美利坚联邦国总统艾森豪威尔如此回答着计划,就在头一天,南北美国因太空中出现在的电波,竟然出人意料的停火了,正像全世界所以为的那样,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是“外星人”来了。 随着“东方一号”人造卫星的送上太空,人类进入太空时代后,太空几乎成为了中国的舞台,共和四十七年4月12日,身着100公斤重的太空服,人类首位宇航员程鹏乘坐重达4.85吨的“东方”号宇宙飞船进入太空,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进入宇宙空间和从宇宙中看到地球全貌的人。 四十七年4月15日,在共和广场党举行欢迎程鹏的盛大欢迎议式上,时任国务总理舟冠升发表了“我们要登月”的演说。“在这十年结束之前,要把人送上月球并使他安全地返回地球!”随后,在太空狂热中国会批准《嫦娥登月计划》,并批准在十年内投资580亿华元,用于嫦娥登月计划,不出乎人们的意料负责嫦娥登月计划的是德裔科学家,时任太空总署的副署长冯?布劳恩。 在后羿大推力火箭的研制展开和各项工程展开同时,经过长达一年的研究、分析和论证,最终在的共和四十九年6月22日,确定了载人登月计划月球轨道对接法,这一方案使得嫦娥登月着陆至少提前了两年。 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在高达580亿华元巨额拨款下,整个中国科技界都被动员了起来,最多时有20万人参与其中,全中国超过一万家企业参与到登月工程之中,即便是在俄罗斯、欧洲也在数百家企业为其服务,当北美大陆的人们在战火的威胁下渡日时,在大洋的另一端,人们却为着一个梦想努力着。 对于世界来说,人类第一次真正的把智慧集结进入太空,我们的征程在太空!空间值得我们去征服。对于中国来说,这次努力却有着别样的意义,是这个国家真正在科技上领先这个世界,占据这个世界至高点的开始。 共和五十五年,7月15日。安澜群岛,这座中国租用兰芳共和国岛屿,几十年前,作为荷兰殖民地的纳土纳岛,不过只是一座荒岛,而现在却是世界上最大的太航天中心所在地---国家太空总署安澜发射中心,此时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发射场上,总高度达110.6米,相当于36层楼房的“后羿-10号火箭”沿着轨道缓缓进入的发射场,来自全世界三十二个国家的新闻记者、科学家们无不注视着这枚巨大的火箭,嫦娥登月计划开展八年后,终于在今天,最后一刻到了。 此时整个世界超过二十五亿人都在通过卫星转播的方式收看着安澜发射中心的画面,既便是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在南北美国对峙的前沿战壕里,美国士兵们同样围在电视机前,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巨大的火箭。此时,整个世界都在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同样身为“嫦娥计划”负责人之一的钱学森朝着冯.布劳恩看了眼,可以看到他的神情有些紧张。 “紧张吗?”冯.布劳恩点头笑了,笑时朝着自己的同僚们看去,参与“嫦娥计划”的104名德裔专家和386名中国专家都站在这个房间里,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整个世界都在注视着我们!”冯.布劳恩说出了自己担心的理由,他甚至知道,国务总理罗臣伯的已经准备了两件发言稿,一份是成功的,一份是失败的。 “全世界二十五亿人甚至可能有三十亿人,在注视着这次发射!”这个数字让钱学森明白,换做任何人都会紧张,在北澳的一座天文台甚至将会作为信号中转中心,接收第一个踏上月球的人发回的信号,并把信号输送到安澜的任务控制中心。同时由安澜向全世界转播。 “我们努力了八年,花费了615亿华元,现在,就像中国人常说的那样,十年寒窗,是赶考的时候了!”冯.布劳恩笑了一下,然后朝着任务控制中心走去。在过去的八年之中,尽管失败、事故、苛责接连不断,但中国太空总署和两任政府支持“嫦娥”计划的决心从未动摇过,全世界都在看着这里,等着这里给出一张合格的答卷。 7月16日,凌晨0时15分,五名宇航员开始进入太空舱,倒计时开始。在沿着通道进入太空舱前,穿着太空服施逸文手指朝着月球瞄了一下,然后会心的一笑,要飞向月球了。 “少校!”一旁的协助人员轻声提醒了一句,施逸文笑了笑,继续朝前走着。在太空舱门关闭的那一刻,一直坐在电视机前的罗臣伯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猛的跳了一下,“嫦娥计划”是唯一一个历经两任总理,而未来受到任何影响的计划,一次次的失败与努力,在今天就要最后检验了。 “希望能够成功吧!”直到现在,罗臣伯才能体会,为什么先生在第一个太空人上空之后,会向舟冠升提出“飞向月球”的请求,登月计划的决策对中国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是任何计划都不能相比的。 就科研而言,“嫦娥登月”计划的出现与实施,在此后的八年间催生了液体燃料火箭、微波雷达、无线电制导、合成材料、高性能电子计算机等一大批高新科技产业群体,并衍生出了包括航空航天、军事、通信、材料、医疗卫生、计算机及其它方面科技的3000多项应用技术成果,带动了整个中国科学技术的发展与工业繁荣。 从经济上看,虽然整个计划持续八年,耗资达615亿华元,但投入产出比却高达为1︰14,并推动了从医药到金属制造业等几十种行业的发展,而航天工业也已成为中国在世界上最具领先地位的产业之一。更重要的是,“嫦娥”计划还引领了科技进步推动产业繁荣的浪潮,为现在中国鼓励高校科研社会化和产业化法案的出台奠定基础,这个计划给中国带来的改变,绝非一个简单的登月计划所能相比的。 而且还有一个影响是所料未及的,通过登月计划和相当的空间探索计划,对中国外交助益颇多,因中国处于空间技术的最前列,各个国家争相与中国合作,以从中国取得气象、导航和通讯卫星技术,不仅刺激了经济合作,也接近中国与盟国及其他国家的关系。 “让我们一起去探索星球吧!”在这种空间探索的口号下,不再有亚洲人与欧洲人的区分,也不再有黄种人和白种人的区别,有的只有一个称谓“地球人”!“太空!唯有太空才能让我们团结在一起!” 罗臣伯喃喃着先生曾经的言语,他拉开抽屉,抽屉中放着一份“登月悼词”,这是他要求顾问书写的。“命运决定这些前往月球探险的人将永远在月球上安息,这些勇敢的男人早就知道,他们没有任何回来的希望,不过他们也知道,由于他们的牺牲,人类将拥有更多的希望。” 电话响起来时,一旁的仆人接过电话,然后递给了正看着电视司马。“先生,总理的电话!”接过电话,听着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他笑了笑。“我知道,我正在看直播,祝他们顺利!” 喝一口咖啡,发射指挥官放下咖啡杯。“嫦娥-10号飞行控制人员都听好了,现在告诉我,嫦娥-10号能不能发射!”“推进器!”“可以!”“制动火箭!”“可以!”“网络系统!”“可以!”“航道监督!”“可以!”……“我们准备好发射了!六十秒倒计时……” 广播里传来的声音让距离发射场十数公里的观礼台上响起了掌声,终于在倒计时中,伴着声雷鸣般轰鸣,一团焰火刺穿了夜幕,火箭缓缓直升上天空,看着的电视机屏幕里的冲飞上天的火箭,司马紧张的站了起来,甚至于合起了掌那三名勇敢的太空的祈祷着。 “嫦娥十号,发射成功!”电视里传来的声音让司马猛的松下一口气来,整个人坐在沙发上,先前紧张的神色这时才稍显舒缓。“他们一定会平安回家的!”看着身旁的家人,司马平静的说了一句,然后便起身在离开了起居室,已经凌晨…了,是时候休息了,他们还需要一百多个小时,才能到达月球。 7月20日上午8点17分40秒,登月舱平稳地降落在月球上,登月的宇航员兴奋地向西北地面中心报告:他们已经胜利着陆。“祝贺你们的成功。”“……登陆成功了!”上午11时25分,全世界几乎所有人都挤到了电视机的面前,有些激动的主持人用尽可能平静的话语说着。 “镜头应该确定了位置!”此时全世界都在等待着,登月舱打开舱门,几分钟后,登月舱打开了舱门,11点51分,穿着太空服的施逸文开始走下阶梯。 “别吵!别吵!”在纽约时代广场,围在数十部大电视机前的数万名美国人中间传出了喊声,所有人都摒住呼吸,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手举着那三名中国宇航员的照片,睁大眼睛看着电视,生怕错过那最惊人的一幕。即便是在梵蒂岗甚至教皇也在为这三名宇航员祈祷着,整个世界,整个地球,在这一时刻全部都围到了电视前,只为着同一件事。 这一刻整个地球,平静了。不再有纷争,不再有争持,有的只有一件事情,目睹这人类史上最重要的一刻。“我们可以看到你正在走下梯子!”“好的!”“我在底下,在登月舱的脚架下,脚陷进去了三四公分,地面像粉一样。”施逸文的声音传出的时候,电视台的主持人摘掉了眼镜,他左右扭抬着头,似乎是想把眼泪止住,终于他还是用手拭去眼上挂着的泪水。 而这会整个世界似乎都沉浸在狂喜的泪水之中,无论是中国或是亚洲,或是美洲或是欧洲,全世界所有人,似乎都在这一瞬间流出了泪来。“施逸文登陆月球了!”“施逸文登陆月球了!一个32岁的中国人站在月球表面,7月20日,共和五十五年,西元1966年……他说……” “我只是迈出一小步,但却是人类的一大步……”泪水从司马的眼边划落了下来,他喃喃着这句话,这句他熟悉的话语,曾几何时,在另一个时空中,这句话是美国人的骄傲,而在这个时空中,却是中国的骄傲。“打电话告诉国务院,我希望能够参加这三个英雄的欢迎仪式。” 平静的说出这句话时,司马长出了一口气,扭头看着身旁的家人,脸上露出了笑容。“你们相信吗?”家人显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而这时司马却又自说了下去,“有很多时候我都不敢相信,这……就像是梦一样!可……它却是真实的!” 人类第一次踏上了月球,这次伟大的探险来回共经过76万公里,历时195个小时,三位宇航员共同完成了一次到另一个星球的探险。登月归来后不久,共和五十五年,即西元1966年9月16日上午,三位宇航员将到国会大厦,在国会联席会议上发表了演说,畅谈登月的感受。 在静坐中活动了一下,司马看了看表,上午八时二十分了,他回头对自己的三个老婆一笑,说了句。“我们只有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了,你们应该去打扮一下了!” 陈婉云、石灵和杨琳看着他笑了下,便离开了这个房间,司马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因为身体的原因,为那三名勇士举行的欢迎宴会,他并没有去参加,国务院和国会为他准备了另一个机会,在国会联席会议上,亲自为那三名英雄授勋。 这时上了年纪的仆人杨森走到在门口停下来,朝客厅里瞧了一眼。他看到先生穿着身礼服的模样。“先生,你还和过去一样精神!”“谢谢!希望我这老头子到时还有精力站着给他们授勋”接着司马冲着这个跟着自己的已经三十年老仆笑了下,一年前,他曾摔伤过一次,在过去的一年中,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 从桌的雪茄盒里取出四支雪茄烟,司马将一支烟放进烟嘴儿里把它点燃,另外三根是给那三个英雄准备的。刚吸了两口,感觉有头有些不太舒服的司马举起手摸摸太阳穴,按了一下。看来他想在前额捏一下,但那只手垂了下来,那三根为英雄们准备的雪茄掉在了地上,手指开始抽搐着。 杨森连忙向司马走过来说:“先生,您掉了什么东西么?”司马用左手在脖子后面压了一下,闭上眼睛,声音变得极其轻微。“告诉他们,我……爱……她……们……”下一刻手臂垂了下来,头倒向了左边。“先生……”惊恐的喊声从杨森的嗓子中突然喊了出来。 杨森惊恐的喊声在这座豪华的庄园里响开了,特勤局的特工最先冲进来,在他们喊来家庭医生,并开始通知医院时,陈婉云、杨琳、石灵还有司马的四个尚年少的孙子、孙女们跟着跑到了书房中,他们看到司马歪倒在椅子上,靠着扶手支托着。瞬间,他的亲人们呆住了,泪水从三个夫人的眼中流出。 而冲过来的家庭医生林杰欣,他是西北国立医院的权威专家,一直以来都是司马的家庭医生,冲进书房后,在护士们准备急救药品时,他开始检查着司马的身体情况。, “医生,陆军医院的直升机正在赶来,大约十五分钟后到达,医院已经……”特工队长一旁喊着,但林杰欣却是朝夫人看了过去,原本还带着些希望三人看到林杰欣神色后,陈婉云还未及哭出来便眼前便是一黑,而石灵依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夫人,先生……脸色灰白,呼吸困难,胸部杂音很多……他的生命迹象就已全部消失,现在是8时29分,我……”泪流了出来,林杰欣已经再也说不去话来,他闭上眼睛,任由泪水落下,他恨自己不能够挽救回先生的生命,尽管。 “通知家里人,让他们都回家吧!”泪如雨下的杨琳朝着自己的丈夫走去,司马已经闭上报眼睛,他走很安详,脸上没有一丝的痛苦,轻轻的抬手抚着他那满是皱纹的脸,扬琳蹲下身子,轻轻抬起那只垂下的手,轻放在脸边,泪水嗒嗒的流了下来。 “夫人,是时候通知国务院了,总理……”一旁站立着的特工,说出这句话时已经不能再言语了,庄园里的哭声已经响了起来,除去司马的家人外,特勤局特工、家中的仆人、司马的私人秘书们,此都站到这间书房外的客厅里,泣声响成了一片来。 那条司马已经养了六年的小狗贝贝,原本一直静悄悄地蹲在客厅里。这时它似乎感到发生变故,突然从角落里跳出来,冲进了书房,疯狂地汪汪大叫,接着又出了这间书房,似乎像是追寻什么一般,一直窜上附近的一个山头。然后它静下来,木然不动,就像是那里守灵一般。 几分钟后,遗体被转到一楼司马的卧室里,第一个向遗体告别的是他的私人秘书夏云。这一个十年前大学毕业后,成为秘书一员的女孩,对在场的人没有望上一眼,也没有吭一声,他就走进先的寝室,弯下身去,在他的前额轻轻地吻了一下。 上午八时四十九分,国会首先宣布暂时取消原定的“月球演说”以后,在记者们茫然不知所措所措,不知何故时,上午八时五十五分,国务院总机通知中华通讯社、国际新闻电社台,通过电话向他们作出了紧急新闻发布。这两家新闻机构的记者拿起电话听筒时,听到下列谈话。 “我是史安福。现有有一则紧急新闻,司马华之先生于今天上午突然逝世,时间是……”尽管很简短,但这就够了,国际新闻电视台第一个通过电视节目,插播了一条新闻,在播音员播出这个新闻时,电视屏幕由彩色变成黑白。“今天上午,西北时间八时二十九分,共和中华前国务总理司马华之先生逝世。”30秒钟后中华通讯社跟着发电。 “共和中华的前国务总理司马总统今天上午逝世……”实业大道与西北第14街拐角的全国广播电台办公室里,24岁的戴德贤的正在值班。他听见中华通讯社的电传打字机铃声响了四下,忙把急电撕下来,脸色先是一变,然后便跑着持交上级。此时电台正在播送着例行的娱乐类节目,几乎全中国所有的电视台,电台,这个时候都是放着娱乐节目。 但是,到了九时3分,各个广播网和电视台都换上了播音员。所有商业广告、娱乐活动都停下来,其他的一切都不值一播了,电视台里,广播中都在传达着一个消息。“西北时间八时二十九分,共和中华前国务总理司马华之先生逝世……” 大街上有人问一位主妇看过电视或听过广播没有。那个主妇顿时哭了起来说:“我要收音机干什么?看看每个人的脸色就清楚了。”整个中国,人们不管相识与否,都互相转告,或打电话告知朋友,或用长途电话告知亲戚。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在这个消息传遍中国时,所有的一切都停摆了,政府机构停止了工作,股票交易所停止了营业,工厂的生产线停止了转动,所有人都处于震惊与悲痛的情况之中。 圣彼得堡、绅甸、汉城、京都、华沙、柏林、布达佩斯、布拉格、布鲁塞尔、伦敦、华盛顿……全世界的每一个国家的广播都开始广播这个急电,电视台停止了正常的节目,播音员们用各种语气报道着同一个新闻。 差不多同一时刻,在西北市的六号高速公路上,一辆跑车正疾速飞驰着,司马子若,这个司马的长孙,正和女友在一起享受着疾速的快感。“可以把收音机打开。”露西这个中俄混血儿问了句,子若点了点头。他们先听到一阵节奏感很强烈的音乐,然后突然中断。 “……我们把节目中断,向听众们报道一则特别电讯……”下一秒露西感到透不过气来,用双手把脸捂上,而原本驰骋的跑车,却是突然猛的在咱边泊车带上停了下来,整条高速公路上,所有的车都停下了,泪水从司马子若的脸上滑落了下来,他的嘴唇轻颤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们很荣幸,能够与这样的伟人生活于同一个时代,今天,这个在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将人民置于心间的老人已经走了……”广播里的播音员用一种近乎于悲鸣的鸣咽声播报着,几乎每说出几个字来,他的声音就会被自己的痛哭声打断,但没有人会怪他,也没有人会在意他的失态。 在西北市荣民中心,那些伤残老兵们,有的甚至是自由战役时的老兵,他们同样流出的泪水,但却开始默默的穿起了只有在盛大节日和庆典中才会穿上的礼服,他们将要去为他们的统帅送行。 在前往远郊司马庄园的公路上,已经挤满了汽车,从西北市开出来的汽车正像疯了一样朝着一个方向驶去,或许任何一座城市的公民都会忘记这个人,但是这座城市里的人却无法忘记这个人,对于其它的中国人来说,或许他是总理,但对于这座城市的人来说,他是老板,甚至于在很多人的眼中,他是少爷。 有些失魂落魄的罗臣伯不知道车队是怎么走的,或许是那些市民看到国务院的车队后,为他让开的一条路,当车队到达先生的那座庄园时,却只看到庄园外已经停满了汽车,路上和草原上站满了人。在车队将进入庄园时,他看到路边的一辆白色大众轿车上用油漆写着。“先生,一路走好!” “人们想到他,就觉得他好像是一个笑容可掬的驾驶员,烟叼在嘴里,每次急转弯时都听到后面惊吵之声。他们老是对他说他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但他总是知道在下一个转弯时不会出问题,他知道后面人什么时候是真的惊叫,什么时候只是故意吵嚷。 -文-但他对乘客们的感情之深,远超过人们的想象,今天,他不在人间了,汽车并未有停下来,因为他早已经将方向盘交给了他人,现在离开天堂之门还很远。而车上的乘客们彼此争辩着,却又相持不下:究竟下一个弯该怎么转法呢!”《共和时报》---下一个弯该怎么转! -人-当8.5亿中国人听到司马华之逝世的消息,既难以相信,又感到前所未来的悲痛,甚至于悲痛欲绝,但压倒一切的情绪是害怕。人们相信,即使是先生远离了,但他却一直在守护着这个国家,他守护了那么久了,现在谁来守护呢? -书-《西北时报》在第二天便开出了一个专栏。司马华之的逝世究竟意味着什么?当这个问题逐渐深入到人们脑海里时,所有人都不禁被这个问题惊的呆若木鸡,在司马去世后,阴影还笼罩着全国,作为直接反应,战后一直保持着增长的西北和上海股市直接下跌数百点,创下了有史以来的最高记录。 -屋-即便是司马最坚决的反对者,在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了解到司马华之与中国人是怎样心心相连。《西北时报》在提出那个问题时,用一句话作了结尾。 “他本人德高望重,两者融会一起,使别国人民,对他也以“总理”相称,仿佛他是全世界的总理。他不亢不卑,在别人面前既不必妄自尊大,又毋庸假作谦虚,是个完全泰然自若的人。他这种伟大的素质,到他逝世时,表露得特别明显。 原本他可以成为皇帝,我们也许会赞同,但他没有,原本他可以成为终身总理,我们也曾要求过,但他没有,原本他可以……但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任何可能了,昨天,这位共和国最值得尊敬的公民永远的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片他直到去世时曾牵挂着土地和这里的人民。 也许,对于我们来说,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至少在昨天,我们还能够和一个真正的伟人生活在一个时代之中!像当年说过的那样,先生,我们会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直到千年,万年!再见!先生!再见……愿先生,一路走好!” 同样的有些人的反应是始料所不及的。中华革命党前主席,汪精卫这个自称是“最坚定的倒司马者”,倒是表现的非常感情激动,他声音颤抖地说:“盖棺论定,他是个英雄,他为了中国人民和这个国家,确实做到了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们曾拥有这么一位总理,对于我们来说,真是一件再幸运不过的事情了!今天,整个中国,甚至整个世界都必定将因此陷入前所未来的悲痛之中!” 圣彼得堡下了半旗,国旗边围上了黑边。在俄罗斯的每一个城市和乡村,那些俄罗斯人一再相告。“我们失去了一个朋友!世界失去了一个伟人!” 在共和大道两则,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千百万中国人亲眼清楚地看见那国旗覆盖着的灵柩以及守灵的仪仗队从他们的面前通过,黑色的幡旗下在人们跪拜了下去,用这种为亲人们送行的方式,为他们的总理送行。 “我看见他了!”一个小女孩喊道,“我看见他,可真清楚呀! ”“不,你看不见他的!”她的母亲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他是睡在国旗下面的!”但是那个小孩却一再说:“我看见他了!” “那就记住他吧!”母亲最后抚了一下女孩的头,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 终于,绵延几十公里的人群去了,但散得很慢,似乎拿不定主意下一步该干什么。当那位父亲和年少儿子离开时,男孩抬起头,看着父亲说。“我全看见了。”那个父亲点点头说。“那就好了!要把看到的一切永远记在心头!记住,你曾活在下他生活过的时代,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了!” 当简短的葬礼,在熄灯号中结束,当司马陈婉云夫人从军人的手中接过国旗,在儿子的搀扶下缓缓地离开墓地,老元帅、将军以及老部长们目视着墓地上那个简单的墓碑,却久久不愿意离开,这是他们的统帅,他们的总理。 当司马陈婉云夫人回到市中心那座面积不大的老宅时,下车时看着围上来的记者们她只用几个字把围拢着她的记者打发开去。“一切都结束了。”是的,是的,一切都结束了,对于司马华之而言的确如此,对于中国来说,这只是历史上的一天!同时这一天也掀开了一个新的历史,一个彻底的告别了威权和威权人物的历史! 他是一个伟人,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我必须要说一句话,在这里说一句话,他走的正是时候,终于到了我们为自己作主的时候了!或许,这正是司马华之先生所期望的!我们的人民是自由的!这是先生贯彻终生的信条!也是在这一天,终于,我们的人民自由了!”共和一百年《历史杂评》评论员清教徒STG44《时代的终结》。 共和55年9月16日 司马华之逝世。9月21日 132个国家的元首及其代表同二千三百九十二万民众沿共和大道为司马华之送行。共和57年1月12日 司马翰墨宣誓就职国务总理。7月12日 多省起诉西北公司垄断案。共和58年 6月工程师葛德飞发明电脑化的断层摄影机,它能对人脑做3D扫描。11月15日 西北科技集团下属环宇科技公司推出第一代个人电脑。 共和59年2月25日 经过漫长审理,西北公司再次折分。7月25日战后第一次经济危机暴发,上海股市大跌486点。8月12日 美利坚合众国与美利坚联邦国矛盾再次激化,双方发生激战。11月25日 根据联合国授权,为防止大规模核战争爆发,联合国维和部队大规模进驻美国。 共和60年10月2日 国会批准国防军进驻委内瑞拉展开“持久自由行动”。共和61年8月2日 国务院财政部放弃华元与黄金挂勾,华元开始实施贬值。12月15日 于氏航空推出747大型喷气式客机。共和62年5月12日 中华航空企业超音速的商业客机共和号进入市场。6月15日 人类第一个试管婴,李清路在西北医院诞生。 共和63年 为了保护地球的臭氧层,国会通过法案下令禁止使用作为推进燃料的氯苯。共和64年 世界卫生组织宣布天花已被完全的消灭。共和65年 俄罗斯帝国沙皇彼得二世正式对外界承认其为司马华之私生子。共和66年 世界上第一座长期空间站“天宫十号”投入使用。共和67年 中国航天飞机作首次飞行。 共和68年 上海大学学者发展“基因蓝图”。共和69年 美国内战再次爆发,法兰西共和国统一。共和70年 司马翰翔宣誓就职总理,成为司马家庭第三位总理,同年发表演讲“目标火星”。共和71年 名为“深蓝”的电脑在六战的棋赛中击败了世界棋王。共和72年 环宇科技公司推出“视窗”操作系统。 共和73年 国家太空防御计划开始。共和74年 司马翰翔成功连任。共和75年 美国夏维夷州经全民公决,宣布独立。共和76年 美国华盛顿大学的研究人员复制人类的胚胎并且培养了几天。这一科学实验引起人们对科学的反省,复制人的计划且遭到极大的批评。共和77年 清华大学的研究团体复制了羊,取名为多莉。 共和78年 中国人口突破13亿,人均年收入25631华元,落后于北欧国家。共和79年 作为火星计划配属工程,月球吴刚基地开始兴建。共和80年“V星”空天轰炸机投入国防空军现役。共和81年 国家太空防御体系投入使用。共和82年 美国内战结束,南北美国统一,中国批准对美国提供532亿华元复兴援助计划。 共和83年 国防军第六军种天军组建,国家太空防御体系纳入天军序列。共和84年 西北公司遭欧盟起诉垄断。火星计划关键飞船重力系统通过验证,聚变反应堆核电站建成并网发电。共和85年 司马子若宣誓就职国务总理,一门三代第四位总理。共和86年 中华航空推出第一架商用空天飞机。 共和87年 意大利人民民主共和国发生自由起义,同年意大利共和国过渡政府成立。共和88年 英国宣布加入欧盟。共和89年 司马子若成功连任,同时人类于火星着陆,火星计划取得成功。共和90年 太空总署宣布将在十年内建立火星永久空间站。共和91年 共和中国第一次出现人口负增长。 共和92年 月球吴刚基地进一步扩建,兴建空港基地,吴刚基地自主工厂建成,人类首次于太空制造工业产品。共和93年 第一名月球游客抵达吴刚基地。共和94年 “地球”号空间中转站建成。“夸父”级空天飞机成功与“地球”空间中转站对接;离子动力大型太空飞船于吴刚基地动工。共和95年 共和中国持续第五年人口负增长,人口跌破13亿。 共和96年 “万户”号空天飞机经“地球二号”空间中转站补充燃料,飞抵吴刚基地空港。共和97年月球吴刚基地,常驻科学家、工程人员、舰航人员突破7000人。共和98年 月球“玉兔”基地建成,第一批美国科学家进入玉兔基地工作。“希望一号”大型太空船于吴刚基地发射。共和99年 天军第一艘武装太空试验飞船,于吴刚基地开始建造。共和100年 人类于火星建立永久空间站,太空时代到来…… 番外大事纪 呵呵,算是给小市民最后一个结尾吧!当然科幻了些,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烂尾! “人们想到他,就觉得他好像是一个笑容可掬的驾驶员,烟叼在嘴里,每次急转弯时都听到后面惊吵之声。他们老是对他说他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但他总是知道在下一个转弯时不会出问题。他知道后面人什么时候是真的惊叫,什么时候只是故意吵嚷。但他对乘客们的感情之深,远超过人们的想象,今天,他不在人间了,汽车并未有停下来,因为他早已经将方向盘交给了他人,现在离开天堂之门还很远。而车上的乘客们彼此争辩着,却又相持不下:究竟下一个弯该怎么转法呢!” 《共和时报》——下一个弯该怎么转! 当8.5亿中国人听到司马华之逝世的消息,既难以相信,又感到前所未来的悲痛,甚至于悲痛欲绝,但压倒一切的情绪是害怕。 人们相信,即使是先生远离了,但他却一直在守护着这个国家,他守护了那么久了,现在谁来守护呢? 《西北时报》在第二天便开出了一个专栏。 司马华之的逝世究竟意味着什么? 当这个问题逐渐深入到人们脑海里时,所有人都不禁被这个问题惊的呆若木鸡,在司马去世后,阴影还笼罩着全国,作为直接反应,战后一直保持着增长的西北和上海股市直接下跌数百点,创下了有史以来的最高记录。 即便是司马最坚决的反对者,在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了解到司马华之与中国人是怎样心心相连。 《西北时报》在提出那个问题时,用一句话作了结尾。 “他本人德高望重,两者融会一起,使别国人民,对他也以“总理”相称,仿佛他是全世界的总理。他不亢不卑,在别人面前既不必妄自尊大,又毋庸假作谦虚,是个完全泰然自若的人。他这种伟大的素质,到他逝世时,表露得特别明显。原本他可以成为皇帝,我们也许会赞同,但他没有,原本他可以成为终身总理,我们也曾要求过,但他没有,原本他可以……但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任何可能了,昨天,这位共和国最值得尊敬的公民永远的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片他直到去世时曾牵挂着土地和这里的人民,也许,对于我们来说,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至少在昨天,我们还能够和一个真正的伟人生活在一个时代之中! 像当年说过的那样,先生,我们会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直到千年,万年! 再见!先生! 再见……愿先生,一路走好!” 同样的有些人的反应是始料所不及的。中华民主党前主席,汪精卫这个自称是“最坚定的倒司马者”,倒是表现的非常感情激动,他声音颤抖地说。 “盖棺论定,他是个英雄,他为了中国人民和这个国家,确实做到了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们曾拥有这么一位总理,对于我们来说,真是一件再幸运不过的事情了!今天,整个中国,甚至整个世界都必定将因此陷入前所未来的悲痛之中!” 圣彼得堡下了半旗,国旗边围上了黑边。在俄罗斯的每一个城市和乡村,那些俄罗斯人一再相告。 “我们失去了一个朋友!世界失去了一个伟人!” 在共和大道两则,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千百万中国人亲眼清楚地看见那国旗覆盖着的灵柩以及守灵的仪仗队从他们的面前通过,黑色的幡旗下在人们跪拜了下去,用这种为亲人们送行的方式,为他们的总理送行。 “我看见他了!”一个小女孩喊道,“我看见他,可真清楚呀!” “不,你看不见他的!”她的母亲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他是睡在国旗下面的!”但是那个小孩却一再说:“我看见他了!” “那就记住他吧!”母亲最后抚了一下女孩的头,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 终于,绵延几十公里的人群去了,但散得很慢,似乎拿不定主意下一步该干什么。当那位父亲和年少儿子离开时,男孩抬起头,看着父亲说。 “我全看见了。” 那个父亲点点头说。 “那就好了!要把看到的一切永远记在心头!记住,你曾活在下他生活过的时代,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了!” 当简短的葬礼,在熄灯号中结束,当司马陈婉云夫人从军人的手中接过国旗,在儿子的搀扶下缓缓地离开墓地,老元帅、将军以及老部长们目视着墓地上那个简单的墓碑,却久久不愿意离开,这是他们的统帅,他们的总理。 当司马陈婉云夫人回到市中心那座面积不大的老宅时,下车时看着围上来的记者们她只用几个字把围拢着她的记者打发开去。 “一切都结束了。” 是的,是的,一切都结束了,对于司马华之而言的确如此,对于中国来说,这只是历史上的一天!同时这一天也掀开了一个新的历史,一个彻底的告别了威权和威权人物的历史! 他是一个伟人,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我必须要说一句话,在这里说一句话,他走的正是时候,终于到了我们为自己作主的时候了! 或许,这正是司马华之先生所期望的!我们的人民是自由的!这是先生贯彻终生的信条!也是在这一天,终于,我们的人民自由了!” 共和一百年《历史杂评》评论员清教徒STG44《时代的终结》 共和55年9月16日 司马华之逝世 9月21日 132个国家的元首及其代表同二千三百九十二万民众沿共和大道为司马华之送行。 共和57年1月12日 司马翰墨宣誓就职国务总理 7月12日 多省起诉西北公司垄断案 共和58年 6月工程师葛德飞发明电脑化的断层摄影机,它能对人脑做3D扫描。 11月15日 西北科技集团下属环宇科技公司推出第一代个人电脑。 共和59年2月25日 经过漫长审理,西北公司再次折分 7月25日 战后第一次经济危机暴发,上海股市大跌486点 8月12日 美利坚合众国与美利坚联邦国矛盾再次激化,双方发生激战。 11月25日 根据联合国授权,为防止大规模核战争爆发,联合国维和部队大规模进驻美国。 共和60年 10月2日 国会批准国防军进驻委内瑞拉展开“持久自由行动” 共和61年8月2日 国务院财政部放弃华元与黄金挂勾,华元开始实施贬值 12月15日 于氏航空推出747大型喷气式客机。 共和62年5月12日 中华航空企业超音速的商业客机共和号进入市场。 6月15日 人类第一个试管婴,李清路在西北医院诞生。 共和63年 为了保护地球的臭氧层,国会通过法案下令禁止使用作为推进燃料的氯苯。 共和64年 世界卫生组织宣布天花已被完全的消灭。 共和65年 俄罗斯帝国沙皇彼得二世正式对外界承认其为司马华之私生子 共和66年 世界上第一座长期空间站“天宫十号”投入使用 共和67年 中国航天飞机作首次飞行。 共和68年 上海大学学者发展“基因蓝图”。 共和69年 美国内战再次爆发,法兰西共和国统一。 共和70年 司马翰翔宣誓就职总理,成为司马家庭第三位总理 同年发表演讲“目标火星” 共和71年 名为“深蓝”的电脑在六战的棋赛中击败了世界棋王。 共和72年 环宇科技公司推出“视窗”操作系统。 共和73年 国家太空防御计划开始, 共和74年 司马翰翔成功连任 共和75年 美国夏维夷州经全民公决,宣布独立。 共和76年 美国华盛顿大学的研究人员复制人类的胚胎并且培养了几天。这一科学实验引起人们对科学的反省,复制人的计划且遭到极大的批评。 共和77年 清华大学的研究团体复制了羊,取名为多莉。 共和78年 中国人口突破13亿,人均年收入25631华元,落后于北欧国家。 共和79年 作为火星计划配属工程,月球吴刚基地开始兴建。 共和80年 “V星”空天轰炸机投入国防空军现役。 共和81年 国家太空防御体系投入使用 共和82年 美国内战结束,南北美国统一,中国批准对美国提供532亿华元复兴援助计划。 共和83年 国防军第六军种 天军组建,国家太空防御体系纳入天军序列。 共和84年 西北公司遭欧盟起诉垄断。 火星计划关键飞船重力系统通过验证,聚变反应堆核电站建成并网发电。 共和85年 司马子若宣誓就职国务总理,一门三代第四位总理。 共和86年 中华航空推出第一架商用空天飞机。 共和87年 意大利人民民主共和国发生自由运动,同年意大利共和国过渡政府成立。 共和88年 英国宣布加入欧盟。 共和89年 司马子若成功连任,同时人类于火星着陆,火星计划取得成功。 共和90年 太空总署宣布将在十年内建立火星永久空间站 共和91年 共和中国第一次出现人口负增长, 共和92年 月球吴刚基地进一步扩建,兴建空港基地,吴刚基地自主工厂建成,人类首次于太空制造工业产品。 共和93年 第一名月球游客抵达吴刚基地。 共和94年 “地球”号空间中转站建成。“夸父”级空天飞机成功与“地球”空间中转站对接;离子动力大型太空飞船于吴刚基地动工。 共和95年 共和中国持续第五年人口负增长,人口跌破13亿。 阡陌居·河洛社区 紫云805校对整理,转载请注明! 共和96年 “万户”号空天飞机经“地球二号”空间中转站补充燃料,飞抵吴刚基地空港。 共和97年 月球吴刚基地,常驻科学家、工程人员、舰航人员突破7000人。 共和98年 月球“玉兔”基地建成,第一批美国科学家进入玉兔基地工作。“希望一号”大型太空船于吴刚基地发射。 共和99年 天军第一艘武装太空试验飞船,于吴刚基地开始建造。 共和100年 人类于火星建立永久空间站,太空时代到来…… (终于,今天,820个日夜之后,小市民全本了!没想到无语真的一路坚持了下来,无语能够坚持下来,全是在大大们的支持与鼓励下,如果没有大大们两年半以来的一路相伴,或无语早已放弃,拜谢!说句心里话,当小市民全本的的一刻到来时,无语的心中有说不尽的味道,任何一本小说,总有这么一天,所幸……应该还没烂尾吧! 另外无语的新书《满江红之崛起》已经发布了,希望大大们能够继续支持无语,支持满江红,现在满江红正在每天万字冲击月票榜,望大大们有票的话可以支持一下,小市民很久没有求过票了!呵呵!还有就是大大们不要被书名误导,写的不是宋朝,是清末,无语唯一能保证的怕就是,相信满江红比小市民更精彩,也更值得期待! 谢谢大大们二十七个月来的陪伴,在大大们的支持和陪伴下,无语会在满江红里重新开始,开始一个梦,另一个梦!期待大大们的支持,满江红正在冲击月票榜,如大大手头有月票的话,不妨支持一下无语!拜谢!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la)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