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la)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大明福王》 作者:浪漫鱼 内容介绍:  天启皇帝是木匠?不对!人家是大明皇家科学院院长!崇祯皇帝要亡国?胡说!这昏君正贼笑着整顿吏治改善民生!镇国将军是低级爵位?瞎猜!不是那肥手一指千万人头落地的死胖子在背后胡闹大明能变这副模样? 热血男儿出征辽东为考古,鞑子皇帝彩衣娱亲尽孝心,大清勇士就地自宫练神功,闯王大军千里助剿搞拆迁!基本国策须执行,华夏子民后代多,大明朝廷发奖状;番邦异族得计划,百万雄师来监督!东西主宰忙掐架,天竺表示很受伤,四国联盟留后手;波斯帝国为重生,抢钱抢地换军火,镇国将军偷着乐!极乐世界在西方,枪炮齐鸣真热闹,天启皇帝数钞票;和亲不愧为良策,正大光明封女王,崇祯皇帝做新郎!儒家文化得推广,坚船利炮做后盾,全民动员学汉语;大明百姓很无礼,随手敲打小国王,就因身后有福王! 流氓会武术就档不住了?那赶上有点无耻的福王世子这小无赖最近很无聊呢?那还不得天下大乱鸡飞狗跳? 第一章 天上掉下个小胖子 庭院里,凉亭中。一个小胖子,嗯,对!就是小胖子,不是啥正太,更不是啥帅哥。 “哎……”捧着头,小胖子双眼无神的盯着远方。 三天了,自从三天前来到这个世界上除了第一天因为大家的关照外加震惊而带来的昏迷外,唐翊每天都在叹气都在发呆。 “哎……”小胖子又叹气了。其实这还真不能怪他,谁能有他这样倒霉啊,刚买了房装修完,就因为无良的建筑商在前面挖了个坑,后面堆了堆土……结果……结果刚买的新房就塌了,他也就穿越了。更郁闷的是他穿越的这个时代非常的不妙,明末也,哦正确的说现在应该是天启二年的正月。不能接受的是他居然成了朱由骢,一个历史上从没留下过名字,甚至应该是不存在的人。 “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唐翊,哦不,现在应该叫朱由骢了,站起了身举着他那肥肥的小手指天而问?小手?没错就是小手,因为他现在才八岁,说他胖是因为从铜镜中目测他现在最少也有一百斤了。不过这也没啥,毕竟前世的他也不是什么帅哥么更何况现在还年青了二十多岁呢,也算是有点补偿了。 如果说这一切都还能忍受的话,接下来他东拼西凑得来的消息直接就将他雷得里焦外嫩了。他老爹叫朱常洵!对,就是朱常洵,那个在十九年后会被李自成煮了的,体重达到三百斤的,连路都走不动的,传说中好色、贪财、吝啬的大明福王! “我!我不活了……”朱由骢那个悔啊,那个恨啊,直接起身向亭外的池塘走去…… “骢儿……”还没等他走出几步呢,一个美妇就带着一帮子人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他。 “母……母妃!”看着这个满面惊容还带着泪花的女人,朱由骢不由得安静了下来。从他来到这世界的第一秒起,这个女人就时刻的陪伴着她,昨天跳湖也是被她叫人救起的。想起昨天的她惊恐欲绝的那一幕朱由骢实在是不忍心这么刺激她。而她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母亲——福王妃姚氏! “骢儿……我的好骢儿!小小年纪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啊,告诉母妃!可千万别干傻事!”姚氏紧紧的抱着朱由骢,一脸的泪珠。想她堂堂的王妃却一直未有子嗣,后来好不容易产下朱由骢。她这八年来天天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别说平时谁要是让朱由骢磕着碰着,哪怕就是他小时候哭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她也会心疼半天,更甭提昨天朱由骢那惊人的自杀举动了。 “骢儿……”一个大胖子一边吼一边急冲冲的跑了过来,当然因为他实在太胖了那跑速么……就别提了,反正快不了。但任谁都能看到他的那张胖脸上的焦急。 “骢儿乖,骢儿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么?告诉父王,父王为你做主!”对这个最小的宝贝儿子身为父亲的福王朱常洵也是好得没话说,从甲寅年二月二十三日朱由骢出生的那天起,八年来两千多天里他只要有一天没看看这个儿子就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要知道这个宝贝儿子可是在他出京那年才刚刚产下,赴藩的路上为了照顾这个刚满月的儿子每天行程没超过十里。到了洛阳,因为朱由骢的不适他首先想到的也不是传说中的吃喝嫖赌,而是花重金专门建了个暖阁又买了数个奶娘,聘了好几位名医。自己更是日以继夜的照顾他陪伴他,跟姚氏一起连续好几日睡过安稳觉。月前这个小儿子又一次生病了,他干脆就搬了过来寸步不离的守护着。 “父……父王!”朱由骢扭脸看着气喘虚虚的福王,小声的叫着。他实在想像不到历史上那么荒唐的福王居然这么的着紧他,要知道昨天的自杀行动可把他着胖爹也吓了个够呛,而且听说晚上还发了一阵高烧。然而今天,就在现在!他还是那么不顾一切的跑了过来,这叫朱由骢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呢? “嗯,骢儿乖,可别再干傻事了啊,你要啥父王给你找来,谁要是欺负了你父王就亲自砍了他!”温言细语的说完,又把脸转向一边的侍卫吼道:“你们这群蠢才,还不赶快叫人去把这湖给我填了!” “是!”随着这一声怒吼,整个福王府上下鸡飞狗跳,都行动起来了。 “父……父王!不必这么做的,孩儿……孩儿不再干傻事了。”朱由骢也不想破坏这园里的美景,更不想福王夫妇为了他而这样大动肝火。 “好!好!既然我家骢儿说不填那就不填!”福王宠溺的从姚氏怀中抱过朱由骢,笑着道:“骢儿还要什么?快对父王说。只要你别再干傻事就好!” “父……父王,孩儿不要什么了。想……想来该是前……前几日梦里被吓着了,有点迷糊!孩……孩儿不再做傻事了。”被冬日里暖暖的亲情护卫着的朱由骢,这下彻底的沦陷了。 “谁?谁敢吓着我的骢儿?告诉父王梦中那人长啥样?父王这就派兵去砍了他!”一听有人吓着朱由骢,胖胖的福王可不干了怒吼着那模样么……不是太帅、不是太威武、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的搞笑。 “啊?这……”这下朱由骢抓瞎了,不过就是随便那么一说安慰安慰您么,用得着这么激动吗?砍人?别说您老这么胖,也别说大明祖制藩王不得带兵,就仅凭梦中的印象您找的到这人么? “骢儿?”姚氏一脸焦急的将朱由骢从沉思中唤了出来。“骢儿可是又有那里不舒服了么?快!快叫府医来!” “没事的,母妃,孩儿只是……只是……” “是什么?”福王朱常洵也着紧的看着怀里的宝贝儿子。 “父王,母妃,孩儿……孩儿只是想起了梦中的一些事,能让孩儿再想一想么?”不管了,哎……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留下?也只有留下了,不然还能咋的?回去看来是不可能的了,不顾一切的自杀?且不说在福王夫妇的重重保护下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又怎么样?再次穿越?可能性不大,老天没这么无聊吧!不过留下做什么呢?混吃骗喝的呆在王府等着那十九年后砍到脖子上的菜刀?那还真就不如现在就跳湖了呢,至少不用眼看着胖老爹被人给炖了,也不用被人扔在野地里喂狗!趁还早得赶紧想想对策才是,即将面临的天灾、人祸、鞑子,要么避过,要么就得解决他们。 “骢儿快快想,要是想起了啥就告诉父王!我和你母妃就在这等着!”胖福王一看儿子不在闹自杀也就放下了心,肥手不停的抚摩着朱常洵的头。 “这……这里凉,父王母妃还是进屋吧。”朱由骢当然不能说出他现在的想法,那毕竟是要十好几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不然他就不是穿越而来的小胖子,而是天上掉下的猪八戒了,会被人当怪物的!这可是要考虑好久的事,既然不想死了,难道还站着这里高唱“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就这小冰川期洛阳的寒风不把人吹成冰棍,至少也会冻出肺炎的。更何况这里还有两位不管怎么说都那么关心他的亲人呢? “好!好!进屋!”福王一下抱起朱由骢,也不知他双脚哪来的力量,居然支撑着这接近四百斤,哦当然至少现在的福王还没那么胖,但少说父子两加一起也得有三百斤了吧。就这么坚定,嗯,坚定!相当的坚定!想不坚定都不行的走进了屋子! 第二章 买个名臣 “父王!”朱由骢兴奋的蠕动进了福王的屋子。为什么说是蠕动呢?笑话,身高不足一米二,体重却接近一百斤的八岁小胖子你还指望他能蹦跳着跑起来啊,那连南极的企鹅说不定都可以飞了。 “哦?骢儿可是有事?”福王将手中的金砖放进了箱子里,转向旁边的侍卫道:“抬下去吧!可要注意了,别碰我的东西!”边说边注视着侍卫关箱的手,生怕别人摸一下他的金银都会少了那么二两似的。 朱由骢那个汗啊,看来至少历史上传说中的福王吝啬还真不是人家诽谤的哦,人家侍卫的手又不是镪水做的还能把您的金砖给溶了啊? “嗯……父王,孩儿今日想起了些事,想和父王商量一下!”算了,忍吧,谁叫他的胖爹那么爱他呢,不就是有点贪财么?不就是有点吝啬么?当然传说中他的贪财吝啬是过分了点啊,不过这一切都让朱由骢来慢慢改变吧。 “骢儿可是想起了惊吓你那人的模样?告诉父王,父王立马派侍卫去给你抓来!”胖福王的脸上居然再次出现了那充满杀气的可笑表情。 “孩儿没想起那人,但孩儿却想起了梦中被神仙派来解救孩儿的人。”既然到了明朝么神棍一点是正常的。难道告诉福王说,他想了这么多天决定建军啊?那还不把他刚恢复正常生活的胖爹给吓出个心脏病来?哦,也有可能福王早就有心脏病了。 这几天来朱由骢可是想了不少,既想着不被李自成抓去炖汤,更不想象历史上他那倒霉的暂时还没见面的大哥——朱由崧那样被东林党人推上台做傀儡,然后被卖给后金鞑子。这样一来他也就只有建立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咯!毕竟他现在可是皇家血脉,而且历史上就算是傀儡那也还是他大哥的皇帝。现在他朱由骢来了,作为来自后世的他,当然得未雨绸缪了。何况他想拥有的这支军队不光光是要保卫洛阳保卫自己的家,更重要的是他要救天下要救汉人的江山!作为后世的一个愤青他是坚决否定辫子朝的,为此还在网上跟清粉们斗了好几年的嘴。去他的大清王朝,去他的格格贝勒,去他的康乾盛世。让那群被鞑子磨灭了人性、磨灭了血性、也磨灭了民族气节的汉奸直接在还是非有机生物的时候就消失在茫茫宇宙中吧。 当然要建立一支属于他自己还能完成这么艰巨任务的军队那可不是说着玩的。钱、粮、人、民心、地盘、将领一样都不能少。钱么,他的胖爹有不少,虽然他的胖爹是那么的吝啬而且以一己之力肯定不够用,但可以慢慢来,先从胖爹那里忽悠点,再想办法挣就是。粮食也不是眼下最最着急的,现在红薯、玉米、土豆也应该已经传到了中国,慢慢的派人找找,到时候传说中家里这两万顷土地不说都种上,只要能种一半那可是足足一百万亩土地。那时别说是养上一支人数不多的精兵,就算是养上大半个河南也应该足够了。人?那也不是大问题。即将到来的天灾会给大明王朝造成数以百万计的流民。民心?嗯,这个有点麻烦,就历史上他那位胖爹的所做所为还真不好说,不过么现在他朱由骢来了,以他得宠的程度和现在距离动乱的时间来说慢慢改变不是不可能的。地盘么?这也是个麻烦,毕竟有条例在那里摆着。作为藩王是不能离开封地的,就更别说拥有自己的一块根据地了。然而乱世之时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力会大大降低,到时候更拥有一支强军实在不行就踞洛阳坚城图谋河南再行发展。而前期他也没打算招募多少军队,在家里的土地上划出一个角也够用了。而现在最最紧迫的就是将领的问题了。根据他那点可怜的而且还是被忽悠过的历史知识来判断,明末的将领不少,但既忠心又用能力的还真找不出几个。而今年恰好就有一个会冒出来,于是朱由骢的黑心开始冒泡泡了,一个倒霉的人也出现了。 “哦?谁?是哪路高僧或哪家道仙?父王马上派人去请,他要是不来就叫侍卫绑了!”福王一听这话高兴得跳了起来,他可没忘记当初被朱由骢这小胖子的自杀行为吓得连病了好几天。现在一听居然还是神仙指引的那更是高兴了。 高僧?道仙?胖爹啊您咋就不说是内裤反穿的超人呢?朱由骢心里那个汗啊,看来神棍还是不能太神的好。 “父王!孩儿梦中的乃是一赶考学子!”朱由骢可不敢再绕圈子了,还是赶紧的把人说的了吧,免得他那胖爹等会真把和尚道士给招家里来,那他还玩啥? “学子?姓甚名谁?何地人士?”轮到福王一脸的不解了,他实在没法把一个文人,特别是赶考的文人和高人联系起来。但既然宝贝儿子这么说了,梦里的神仙这么指引了,那就肯定没错的。 “卢象升字建斗,号九台!常州宜兴人士,万历二十八年生人,祖父为知县,父为秀才。”朱由骢生怕说得不够详细,到时候他的胖爹可逮错了人那就麻烦大咯。却不想,这样一来更使得福王认定这人就是神仙指点的,要不谁会对一个学子了解这么多啊?更何况说出这话的还是他那年方八岁没出过门的小儿子。 “来人啊!” “属下在!王爷有和吩咐?”不愧是王府,办事的人动作就是快。 福王的话还没落下门口就冒出来个壮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才是隐身的呢。 “去,速速派人回京城把那个叫卢象升的给我召来。要是他胆敢说不,就给我绑了!但切记勿要伤他!”有时候啊皇族的人就这么不讲道理,福王为了他的宝贝儿子那办事效率就没得说。 “父王,慢!”朱由骢那个汗啊,都要绑人了?胖爹啊,人家可是名臣哦,就算现在还没发迹肯定也是有脾气的。再说了在京城绑人那还得了啊,你这王爷虽说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可也会招人嫉恨的。 “骢儿还有何事?”福王招招手制止了即将领命而去的侍卫。 “父王,梦中仙人说此人必中二甲,何况时下已正月二十三了,现在派人前去殿试也即将结束。为此还请父王细细考量!”绑人是肯定不行的,但现在至少表面上朱由骢还只有八岁,而且对时下的局势也不太清楚。歪招损招么还是交给他这胖爹好了,好呆福王也是个王爷么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啊?嗯,好象说反了,不过就那意思了啦。官场上的有些事还是交给大人处理比较好。 “嗯……我儿考虑周到!”福王现在更不怀疑儿子是受了仙人指点了,也更坚定了一定要把这叫啥卢象升的给弄到手,好保佑朱由骢无病无灾的长大成人。 “去叫小常子来!再取五百两银子来!”福王对门口的侍卫唤了一声,一脸的肉疼。 “……五百两?干吗?出差还有补助啊?”朱由骢心里可没想到他胖爹这么大方。不禁替那小常子啥的高兴起来,这小子这次出差肯定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 “奴婢叩见王爷,不知王爷有何吩咐?”不多时一个卖相还算不错的男子走进来,要不是声音有那么点尖锐还真没人知道他居然是个太监。 “小常子啊!你跟宫里的魏公公关系不错吧!”福王也没抬头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回王爷,奴婢当年是魏公公一手调教出来的,后到了王爷府上任事,却也没断了与九千岁的联系。不知王爷……” “嗯,有联系就好!”福王点了点头,继续吩咐道:“等会你带本王手书一封,去趟京城找一下魏公公,就说本王有事相托!” “啊……”小常子一脸的哭相,看得在一旁没做声的朱由骢忍不住心中腹诽“死太监,公费旅游还这么不爽,要不是我年纪还小就自己去了,哪轮得到你一路上风光啊!” “有问题么?”看得出来福王也不高兴了。就是么,公费旅游哟,你还敢不高兴? “没……没……奴婢这就去准备!”威压之下小常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强迫的兴奋表情。 “那就好,这样吧,这五百两银子你就替本王带给魏公公好了,告诉他信中所书之人本王无论如何也要得到!另外本王也不亏待于你,你去帐房支十两银子充做盘缠,速去速回。”福王咬牙切齿的说出最后一句话挥挥手把一脸苦瓜的小常子赶了下去。 “啊……五百两买卢象升??”朱由骢总算是回过味来了,惊讶之于心中不禁腹诽“胖爹啊,您这可太……太坑人了!明末的五百两是很值钱,但没您这么干的吧?要知道人家卢象升不是因为我的话可是先中进士,后任大名知府,进右参政,统帅数万“天雄军”抗清的大英雄哦!还有……还有,从洛阳到京城也,就算后世走高速度公路也有八百多公里啊,别说现在是明末了,您老居然就给人家十两的盘缠?”这下朱由骢非常非常认真的确认了,他爹还真就是个吝啬鬼,也明白了为什么刚才小常子听说要出差都快哭出来了。 “哎……骢儿啊,钱财么乃身外之物,父王虽说没有太多的银钱,但为了你也值了!只要我的骢儿能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重要!”福王心疼之余却还不忘安慰下朱由骢,生怕宝贝儿子跟他一个样舍不得银两。 “孩……孩儿,谢谢父王!”朱由骢也快哭了,为什么啊?人家穿越的谁不是王霸之气一漏,小弟纳头便拜啊?虽说他现在年纪小没那啥王霸之气,可好歹也能通过什么收买人心啦,父辈余荫啊找一两个手下吧?他这胖爹怎么就这么不靠谱,居然想出找太监买人这个招数呢?算了,忍了,毕竟胖爹可是出了五百两银子,比起当年的秦穆公花五张羊皮买个百里奚要大方那么一点吧!算上通货膨胀也差不多了,但这事以后坚决不能让卢象升知道了,不然人家还不得直接辞职回家抱老婆去啊! 第三章 糖葫芦的兄弟情 “四弟……” “哎哟……”朱由骢刚转身就被人撞了个满怀。 “干吗?你这逆子!这可是你四弟!你这么慌慌张张的就不怕把你小弟撞出个好歹?”还没等朱由骢反应过来一旁的福王可先发彪了。 “孩……孩儿……”进来的又一个胖子一下慌起来了。又一个?还是胖子?嗯,看来福王府的伙食还真不错,屋子本来已经有那么一大一小俩胖子了,这不现在又来一个。要知道这可是明末,穷人家连饭都吃不饱的明末,没有啥鸡啥捞的洋垃圾也更没有啥激素,长得胖的要么就是家里伙食太好运动太少,要么就是得了浮肿。 “父王,孩儿们得知四弟身体已大好,特意从怀庆府赶回来庆贺的!二弟三弟也在后面快到了。孩儿是太着急了这才赶在前面不小心冲撞了四弟!” 二弟?三弟?还叫俺四弟?啊……那他不就是……?朱由骢没想错进来的这个还真就是后世的南明弘光帝朱由崧。而他口中的二弟三弟自然就是颖冲王朱由渠和德怀王朱由桦了。 “尔等逆子,还记得这个家还记得有你这四弟啊!为父命你带管事去接收封地本是想给你个锻炼,你到好带上你二弟三弟去花天酒地!”福王可没给朱由崧啥好脸色,一张胖脸气得红通通的。 “启禀父王,孩儿这趟出去可没真没耽搁,只是那怀庆知府实在可恶!只划归了不足百顷白地还跟百姓发生冲突不说,就连一千两的禄米也仅支付了八百两,孩儿与其争辩这才迟归!”朱由崧也是一脸的委屈,他这趟不但没混个花天酒地也就算了居然还跟当地百姓发生了冲突受的惊吓也还真不少! “啊……”朱由骢傻了,不是吧!居然会有人敢克扣自己胖爹的薪水?要知道这位可是大明的福王,皇帝的亲叔叔哦,可不是啥农民工!而且这个大哥也太啥了吧,量个地这种小事居然还跟当地的农民发生冲突?这可叫他以后收复人心的事咋做啊!更无语的是为了区区的两百两还跟知府吵架?大哥啊大哥,你叫俺说你啥好呢?后世某位经常上电视的大虱可是说了的哦福王封地二百万亩禄银四万六千两,你用得着为这点小钱吵闹么?哎……看来这一家子还真是吝啬到了骨子里。 “哼……这事为父自会处理,你既然回来了就陪陪你四弟!”还是福王大气没为了这点小钱继续计较下去,反到是转头对朱由骢道:“骢儿啊,你先去见见你的三个哥哥吧!” “那孩儿先行告退!”事办完了,朱由骢也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万一他的胖爹还想干点啥事,或无聊了想给他添个弟弟妹妹啥的留在这里那不是自讨没趣么? “四弟啊,你这一病可怕为兄的给急坏了!来让大哥好好看看!”一出门朱由崧就拉着朱由骢的手上下大量起来,那眼神啊很……咋说呢?反正是让朱由骢心里一阵恶汗,生怕这大哥有什么不量嗜好! “四弟……” “四弟……” 还没等朱由骢把手从大哥的魔爪里挣脱出来呢又围上来两个胖子,把他上下打量。这哪里是在看病人嘛,都快赶上动物园看大熊猫了。 “三位哥哥好!”朱由骢赶紧的拱手做揖,眼前这情形太吓人了,再让他们看下去还真说不定会少上那么二两肉的。 “嗯,还行。咱四弟啊还那么健康,看来病已大好了!你可不知道,本来此次我兄弟三人还得在怀庆府呆上几日的,可一听说四弟你醒来后那举动吓得连赶了好几日的路,都没敢耽搁!”朱由崧的目光还是那么……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朱由骢不由得心里热乎。 这还是朱由崧么?还是历史上那个十分昏庸腐朽的,只知吃喝玩乐,整日沉湎于酒色之中,就连当了皇帝,兵临城下也不理朝政的“蛤蟆天子”南明亡国皇帝弘光帝朱由崧么?朱由骢迷茫了。看着自己的三位哥哥,感受着那浓浓的兄弟之情,心里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其实朱由骢也是被历史给忽悠了,以明朝的制度来说当时政治以内阁负责,即使皇帝昏庸,负责的臣下仍可以维持政治机构的正常运转。以局势而论,留都诸臣需要的只是一个形式上的精神领袖。而并不一定非要雄才大略的贤君不可。历史上司马睿能偏安东晋,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懦弱无能的君主而已。关键在于臣下齐心协力,方能维持危局。而历史上之所以说弘光帝乃腐朽王朝的最昏庸的帝王,唯知享乐,不问政事,沉湎酒色,荒淫透顶。很大的原因是当时的东林党人想拥立潞王,而且也跟朱由崧登基后任用马士英、阮大铖等宦官与东林党人内讧不断。又闹起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宫廷疑案,如大悲案、太子案、童妃案等造成南明朝廷风雨飘摇有关。最重要的是,南明是在他手上丢的!这样一来做了汉奸,当了鞑子奴才,急着摘清自己却依然拥有话语权的东林党人当然是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又加上后清鞑子也巴不得明朝的帝王越昏庸越好,反正广开言路么,只要你赞美“糠稀大帝”,歌颂“糠钳剩屎”,别给八旗捣乱,别说螨人的坏话就行了,当然顺便还得剃个头留根猪尾巴啥的。最好在螨清余孽的带领下再将此言论流传千年万年,成了精成了龟成了事实才好! “四弟来,这可是二哥在回来的路上特意去白马寺给你求的平安符。为兄可是好不容易才向游历到此的德清大师求来的,据说这可是他第一次为人求平安呢。快快戴上,以后啊我这四弟可就无病无灾了。”朱由渠一边说着,一边把还贴身收藏散发着体温的平安符挂到了朱由骢的脖子上。 “我就说么,二哥你平日最看不惯那群秃头了,为啥回来的路上都二更天了还非要去庙里!”旁边的朱由桦一脸的鄙夷,也摘下个玉佩塞给朱由骢道:“四弟啊,三哥也没啥送的,这是去怀庆府的时候哥哥去上清宫帮你找那老道士要的,据说还是前唐年间的辟邪之物!” 朱由崧一下跳起来吼道:“好嘛,你两个小子敢情一佛一道的都让你们给送了,难不成还要你大哥去找个洋和尚来给咱四弟祈福啊!”朱由崧一下跳出来吼道。 “小……小弟,谢谢三位哥哥!”还能说什么?有这样的哥哥在朱由骢仅仅两个谢字是不足以代表的,然而再多的言语也没发表达他心中的感激了。 “兄弟间说啥谢不谢的?莫做这小儿姿态。别看大哥没啥能耐,也没求得啥平安符,啥千年辟邪之物,但哥哥可是记着你的好。这不,哥哥把你最爱吃的那家怀庆府糖葫芦店的师傅给你找回来了。以后啊四弟可就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了,再也不用等上几天唤人去买了。”朱由崧伸手抹掉了朱由骢脸上的泪珠。 在旁人看来这些或许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然而在朱由骢看来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温暖人心,在这一刻他真实的感受到了兄弟之间那浓浓的深情。或许他们荒唐或许他们无耻,但是他们却实实在在的把一个和他们同父异母的兄弟放在心上,无怨无悔的照顾他宠溺他。特别是朱由崧,作为侧妃邹氏儿子虽然为长却因为他朱由骢的存在不得不放弃掉七年的世子之位,将不得继承福王的一切。 “嗯!”朱由骢使劲的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发誓将尽一切力量守护好这个家,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亲人门任人宰割任人污蔑!“是小弟的不对。走!吃糖葫芦去!” “走!吃糖葫芦去!” 第四章 小金库计划 头疼!朱由骢的头现在非常非常的疼,从前几日糖葫芦宴中忽悠得来的消息让他不得不头疼! 地,家里的确有,但不是史书上所说的两万顷。两万那是字面上的,实际上给是田地的子粒银,大概一年有个两万两。钱么,就更不是啥年收入四万六千两而是一万余两从扬州到安徽太平的沿江各种杂税,就这还经常被拖欠。当然史书上籍没张居正的财业,尚存官的拨归福府这是存在的,也不少,大概有一百万两左右。最大的一笔钱应该就是出京时忽悠来的那每年淮盐一千三百引,算上这些年家里的店铺收入跟他那胖爹敲诈勒索得来的,现在家里应该有二百万两的存银,然而对于即将到来的乱世来说这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么。因为田地实际上是折算成银两的而不是真正属于他家可以派人去耕种的那种,粮食问题就凸显出来了,饭都吃不饱谁还跟你混啊!更别提趁灾年收买人心了!同样是没了土地,所以现在练兵也成为了大问题。没有地怎么练?去哪练兵?总不能学当年的勾践挖坑吧?就算是挖坑那也得有地方挖啊!难不成就在这福王府里挖?那一家人住哪里? 这样一来就朱由骢麻爪了,看来穿越也不是那么好玩的啦!咋办?现在看来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赚钱,疯狂的赚钱!但怎么赚?这可是个大问题,象他胖爹那样控制洛阳一带的食盐等日常用品?那还真是最愚蠢的办法哦,且不说日常用品的利润薄,更可怕的是,会和朝堂上的那群江南士人产生冲突,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说成是与民争利。所以咯这种得罪人还没啥好头的事,朱由骢是坚决不能做的。不与民争利那就得想法从江南富商的口袋里掏钱,可怎么掏?总不能提个大刀片子上门吧?嗯,这个不错可以考虑!但抢总不能是长期策略啊,你能抢一次两次还能来个十次八次的啊?生产手机、电视、电脑、汽车、飞机?别逗了,现在是明朝啦,有那些的话咋说也是回到了二十世纪了吧!做玻璃制品?很美好的愿望,这也是众多穿越者喜欢的。可我们的小胖子朱由骢才八岁哦,你总不能叫他现在就告诉人们啥石英砂岩,啥是长石,顺便再教人制坩埚、炼纯碱吧!那会被当成人瑞抓去展览的! “哎……难啊……”朱由骢急得抓耳挠腮的屋里转起了圈圈。突然,他把眼光定在了昨天夜里大哥送来的一个瓷瓶上。据朱由崧所说,这个瓷瓶乃是五代后周显德初年周世宗柴荣的御窑所烧制,素有“薄如纸、白如玉、明如镜、声如磬”的美誉,价值千金,江南富商多喜之。心里仿佛有了点想法,但又太模糊想不清楚! “四弟……”正踌躇间朱由崧屁颠屁颠的又带着一群人杀上了门。为什么说又呢?嗯,朱由骢这亲爱的大哥自从回来以后每天到这个点准会带上一群人,搬来一大堆的食物以父命为由,象填鸭似的把朱由骢喂得现在见了吃的就想吐! “大哥!”朱由骢一看见这阵势更加郁闷了。 “嗯,来啊上菜!”朱由崧一边招呼人一边对朱由骢道:“四弟啊,前几日你不是说越贴近骨头上的肉越好吃吗?大哥今天早上就叫上厨子,亲自监督着给他们做了这道菜,快来尝尝!” “啊……”骨头上剔肉来做菜?大哥啊,俺知道你对俺好,可也用不着这么奢侈吧。看这一盘最少也得有两斤肉,那得剔多少骨头啊?传到外面那还不知道人家会说我怎么荒唐呢! 嗯,等等,骨头?朱由骢转头又看了看那个柴窑花瓶!好想有种东西就跟这传说中的精品相似哦! “有了!”朱由骢兴奋得抱住他大哥大叫起来,哈哈……骨瓷!太好了,就是骨瓷!制作方法跟现在的瓷器一样,就是配料的时候加入三成的骨碳,成品却白度高、透明度好、瓷质细腻、釉面光亮平整,几乎可以和柴窑想媲美!只要控制好制瓷匠人,到时候完全可以忽悠人家说这就是柴窑精品么,还怕不能从江南富商兜里掏钱?什么?假冒伪劣?就算是假冒伪劣的又咋了?你有鉴定报告么?能叫警察叔叔也穿越来抓俺么? “四弟,你这是怎么了?”朱由崧头上的汗水都快成小溪了,生怕这家里最宝贝的四弟突然又头脑不清,万一抱着他也一起跳湖那还不得被他们的胖爹给骂成筛子啊! “嘿嘿,没事,没事。吃饭,吃饭!吃完了小弟有要事跟大哥商量!”朱由骢可是知道别看他大哥没自己得宠,但毕竟比自己年长了那么多,所以有的事通过大哥去做比他自己好太多了。 “大哥啊……”吃完饭朱由骢就生拉硬拽的把朱由崧拖到了花园也不准下人们跟着,搓着双手样子十分的猥琐。 “四弟你想干吗?”朱由崧相当的害怕,这个四弟啊,还不是一般的另类哦!前段时间闹着要自杀,最近又常把自己给关在屋子里,现在又这么猥琐,该不是……大冬天的朱由崧也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嗯,大哥啊,最近手头……”朱由骢可不知道他大哥的心思要不恐怕早就爆跳起来了。继续搓着手,抛个了媚眼!没错,就是媚眼,八岁小胖子的媚眼!绝对能雷得十万大军集体呕吐的那种媚眼! “干吗!四弟可是缺银子花了?”朱由崧那个怕啊,同时也奇怪他这四弟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害得家人都要怀疑是不是处于变性预警期的四弟怎么会突然跟他提起银子。 “小弟平日里看父王和几位哥哥勤俭持家,节省度日,实在是心中不忍啊!”鬼话,纯粹是鬼话,福王家里是没传说中的那么奢靡,但也肯定跟勤俭、节省沾不上边!为了忽悠他大哥,朱由骢简直就是不要脸了。 “诶,还是小弟弟明世理啊!家里虽说有不少的收入,可这么大一家子人的开销也不少啊!不过还好,虽谈不上殷实,但比起普通民户还是要好点的!”朱由崧也不是啥好人,赶紧的打蛇趁棍上,就差没说福王一家现在是要饭的了。 “大哥可还记得日前小弟南柯一梦?”朱由骢赶紧结束兄弟两这忆苦思甜的话题,不然冬眠中的蛤蟆都得跑出来瞪他们两一眼再掉头回去睡觉了。 “记得啊,四弟这是要说什么?”朱由崧一脸茫然,实在搞不懂他这四弟要干嘛。 “嗯,今日小弟见大哥前日送来的花瓶,突然记起梦中仙人的指点!”朱由骢第二次当起了神棍,第一次当然是忽悠他胖爹去找卢象生咯。 “哦?仙人给了四弟什么指点?”朱由崧一下也兴奋起来了,该不会是砸了花瓶捣鼓捣鼓就能整出啥长生不老药吧?那别说是价值千金的花瓶了,就算是掉上十斤肉、当了裤子围着王府跑上十圈也要干! “嗯,小弟记得梦中那仙人教导小弟曰将三成骨炭加入瓷土中先煅烧成形,再施以釉可成器物,其轻薄光润堪称仙品直可媲美柴窑!”仙品当然是仙品咯,按道佛两家都关于动物皆有灵的说法来看那不是仙品还是啥?总不能说是鬼品吧?反正那也不是凡品! “啊?啥?骨炭烧瓷?”朱由崧再次被吓得不轻。也难怪了,别说是明朝了就算后世的二十一世纪你敢告诉人家那东西叫骨灰瓷么?那样恐怕别说是卖了,人家不清楚的还不把你这店当成兰若寺啊! “嘘!小声点,被人听见可就不好了。”朱由骢赶紧制止了他大哥,神秘的道:“悄悄的,大哥去找上几个工匠,试制一下,若真能成不妨再找人去江南贩售。反正咱家肯定是不能用的!” “对!对!咱家绝对不能用,不过制出来给咱几兄弟赚点零花钱也是不错的啊!”朱由崧也不愧为富二代,反应还是相当灵敏的。虽说不是他开始想象的长生不老药,而且这配方也着实够吓人的,但并不妨碍他看到其中的商机会。 “这事……不用告诉父王吧?”朱由骢试探着,生怕这个正太大哥不小心走漏了风声然后让他那吝啬的老爹给截流了。 “不用,当然不用了,这点小事何必去烦扰父王,交给大哥就行了!” “那小弟就先拜谢大哥了!” “小弟咋还这么客气呢,以后有啥就告诉大哥!”朱由崧挥挥手拉过朱由骢道:“走!先进屋去,四弟大病初愈受了凉可不好。此事大哥回去就安排工匠。就算此事不成,要银子也只管找大哥!” 搞定!送走大哥后的朱由骢那个开心啊,要不是因为体重原因他都快学猴子翻跟斗了。现在看来启动资金问题不大了,接下来做什么呢?练兵什么的等启动资金到手了才行,但不妨碍先考虑下装备吧?嗯,这个是得准备准备了。现在是明朝,军队中现在也大量的使用鸟铳、红夷大炮之类的火器,京城还有神机营。麻烦的就是现在火器的发射速度太慢。先改良明代火器?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明代的火器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火器种类也多,仅他知道的就有神枪、大将军铁炮、二将军铁炮、大将军铜炮、小将军铜炮、神铳、大铜佛郎机、神炮、飞炮、铜铳、铁铳、马上佛郎机、神箭、铁宣风炮、缨子炮、铁佛郎机、铁三起炮、碗口炮、小神炮、铁蒺藜、新置的器械有九龙盘枪、铁鞭枪、火箭盘枪,子母炮、火箭等。困难的是火药,明朝的火药配比已经接近于最佳比例了,做为发射药改良的空间不大,这样一来就必须把后世一些所谓明末不可能出现的东西给造出来。 “嘿嘿……鞑子……”朱由骢的心那个黑啊,在他的眼前仿佛看见了遍地硝烟大炮轰鸣,鞑子一片一片倒下的情景。一个宏大而恐怖的计划就这么的在这个年方八岁、眉清目秀、体重超一百斤的小胖子心中形成了。 “四……四弟!”正在朱由骢胡思乱想的时候,朱由崧不知为什么又转了回来,刚一进门就被某个无良小胖子那狰狞的表情给吓着了。 “大哥!有事?”天使般的表情又回来了,小胖子朱由骢的变脸速度之快都赶上川剧大师了。 “嗯,刚才大哥一忙险些忘了!”朱由崧点点头道:“父王今日吩咐了,要为兄三人隔几日带四弟出府去玲珑阁挑点小物件,为你的寿辰做准备!” “寿辰?”朱由骢太不爽了。不就是生日么?八岁的小屁孩还说啥寿辰,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不过也好,来了这么多天还没出过府呢,出门逛逛也不错! 第五章 二月初二龙抬头 “我不要!我不要!” “骢儿乖,今天可是龙抬头哦,乖乖的剃个头,才能健健康康!”这是福王妃姚氏在晓之以理。 “骢儿听话,把头剃了,父王就把最心爱的翡翠狮子送给你!”这是福王诱之以利! “好四弟,快快剃了头,哥哥们可还等着你呢,现在都快午时了!”这是朱由崧动之以情! 这是在干嘛呢?不就剃个头么?可小胖子朱由骢居然能从辰时闹到现在,也亏得他最近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的,要不可能会缺氧窒息!这还真不能完全怪他,在穿越前的三十年里朱由骢看到的明朝人(当然是电视上的咯)谁不是头戴乌纱长发披肩的啊?作为荷尔蒙激素分泌正常的朱由骢当然不是想做伪娘,但觉得既然好不容易来了趟大明怎么得也摆个谱,来个羽扇纶巾长发飘逸的造型吧?可现在到好,正准备着第一次出门亮相的时候他爹娘居然要他剃头束发,这简直就是在摧残他那幼小的心灵么! “不要,我今天宁可不出门也不剃!”朱由骢的拧劲也上来了,一副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的架势。 “胡闹!”这下子胖福王也垮下了脸,这么多天来第一次严厉的对朱由骢道:“平日你要什么父王都可以依着你!但今天绝对不行,想我堂堂大明天潢贵胄岂能学那化外蛮夷?” 其实朱由骢还真是再次被人给忽悠了,在明代虽然没有螨清那样变态的发型限制,但除了开国的那几十年受蒙元的影响以外,只有未开化的蛮夷、巫师、疯子、隐士等非主流的人才会长发披肩,至于披发左衽那更是外族才特有的标志。若是汉人披发,即为亡国之兆!作为皇室宗亲的福王,再怎么也不会任由儿子这么胡闹的。 “呜呜呜……”朱由骢看这情形想不剃是肯定不行的了,只好乖乖的认命了。 午时一刻 王府外 哭丧着一张脸的朱由骢终于头戴纱帽脚踏棉靴亮相了。 “四弟啊,你看这天,都已经午时了,等到了地头恐怕人都散了。”朱由崧那个恼哦,作为一个十五岁的花季少年,他本来还打算着上街寻觅点啥新鲜玩意,顺路坑蒙拐骗一番的呢。结果,全被这宝贝弟弟给破坏了。 “大哥,你还别说咱这四弟还真能闹腾的!”年仅十三的朱由渠可没他大哥那么多心思,就是佩服这宝贝弟弟的精力之旺盛。 “就是,就是,你们可是没注意到啊,刚才四弟闹得梁上的蜘蛛都掉下来了。”朱由桦也一脸的羡慕,这个弟弟的肺活量真大! 啊!有吗?把蜘蛛都震下来了?你咋不说咱这是声波武器?震得房倒屋塌,日月无光,海枯石烂了呢?有你这么不靠谱的哥哥么?朱由骢翻了翻白眼,继续耷拉着脑袋都懒得跟三个哥哥计较了。 “哟,三位小王爷啊,快快里面请!” 谁?是谁?声音怎么这么淫荡啊?朱由骢一抬头只见一个掌柜模样的人站在面前,一座酒楼赫然在前,大大的牌匾上写着“福临楼”! “狗东西,就没看见我四弟么?”朱由桦气得差点就赏这掌柜的一个五百了。 “小……小王爷,老奴有眼不识泰山!”掌柜的可真没想到平日里深居王府,传说中最得宠的福王第四子今天也会到这里来。 “这是?”朱由骢迷茫了,明代可不是螨清,哪有人随便称奴的啊? “嘿嘿,四弟还不知道吧,这福临楼可是家里最好的酒楼了,都是家里的下人在打理,平日里我哥三就喜欢到这里来小酌!”朱由渠转头接着对掌柜的道:“去!让厨子们都打起精神来,一会儿紧着拿手的做,要是让我四弟吃得不惯……一人就赏二十大板!” “是,是。老奴马上就去安排!请四位小王爷先移驾霖花阁!” 霖花阁?哇——吃个饭还又是雨又是花的?该不会是让俺来个露天野餐吧?这大冬天的是吃饭还是啃冰块啊?朱由骢心里不无恶趣的想着。 进了霖花阁,朱由骢才发现这里完全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露天野餐当然是不可能的了,院子里中间是一个凉亭,四周里种的应该是桃树,环亭的湖中还有个小瀑布,虽然大冬天的亭子装上了临时的门板,挂上了厚厚的帘子但依然可以听见潺潺水声。可以象样要是在春暖花开的时节来的话,这里将是怎么样一幅美景! “不知小王爷想吃点什么?”后面跟着的掌柜陪着小心一脸谄笑的对着朱由骢,生怕哪点没做好惹到了这位贵宾。 “嗯,都这个时候了,就上点简单的吃食吧,什么快上什么。完了我们还得去逛街呢!”朱由骢选择性的失忆,纯粹是忘了谁大清早的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才让他们刚出门就得先来祭五脏庙了。 “好的,今天是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不知各位王爷是想吃‘龙耳’、‘龙鳞’、‘龙须’、‘龙眼’呢还是什么的?” 龙耳?龙鳞?龙须?还龙眼?哇——不愧是福王家搞的高级餐厅哦,连快餐都有这么好的?不过么,前三种没听说过也没吃过,还是算了吧。这龙眼么?那可是好东西哟,就连李时珍都说食品以荔枝为贵,而强身健脑则以龙眼为良,可治思虑过度伤及心脾。正好今天早上心情不爽,就吃这个好了。而且大冬天的拿龙眼当饭吃?嗯嗯,听上去那就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到的! “就龙眼好了!”朱由骢挥挥手,大模大样的坐了下来就等着他的龙眼大餐了。 “好的,请四位小王爷稍候!”掌柜的转过身一路小跑的下去了。 须臾,四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了桌。 “啊……”朱由骢傻眼了,不是龙眼么?怎么是馄饨?怎么会是馄饨呢?奸商!我……我要!怒了,朱由骢一拍桌子叫到:“这……这是什么?” “嗯?龙眼啊?小王爷刚才不是说要吃这个的么?”掌柜的一脸惶恐,刚才他可是特意要求厨师们费尽心思特意做了这样四大碗五彩馄饨的啊,又哪点惹这位小爷不高兴了?“奴……老奴怕小王爷吃不惯,特意叫厨师以上等鲟龙鱼、虾仁、木耳辅以胡萝卜、荔枝又配以上好的姜、葱……” “是啊,四弟,这福运楼的龙眼那可是一绝,做得比家里的都还好。要不是我等来此的话,旁人是吃不得的。”朱由崧也没搞明白这四弟在干嘛,明明就是上好的龙眼啊! 鲟龙鱼跟虾仁做的馄饨?那还叫馄饨么?再说……再说了我要的龙眼啊,四月开花七月结果的,亮晶晶、水嫩嫩的龙眼啊!咋就变成馄饨了呢?咋就能变成馄饨呢?朱由骢的眼睛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莫非……莫非四弟说的是那桂圆?那物事这时节可没有哦!”还是刚年满十一岁的朱由桦反应快、懂人心。 “哦!”掌柜的这下算回过味来了,急忙解释道:“这二月二啊,在民间普遍把食品名称加上‘龙’的头衔。如水饺叫‘龙耳’,春饼叫‘龙鳞’,面条叫‘龙须’,米饭叫‘龙子’,馄饨就叫‘龙眼’了。也怪奴婢没说清楚,才让小王爷误会了。都是老奴的错!” 冤啊!俺比窦娥还冤!俺又不是专修历史的,咋会知道这么多规矩呢?朱由骢被掌柜的一番解释都快羞得施展遁地神功了。 一顿饭下来,离开福运楼的小胖子朱由骢不但没有因为吃得满嘴流油而开心,反到变得更加萎靡不堪,那样子比冬天的牡丹还柔弱。冬天有牡丹么?当然没有,至少明代洛阳的冬天没有! 第六章 残酷的现实 “四弟啊,可还有什么入眼的物件么?”朱由崧一边拿着一件琉璃摆件一边问朱由骢。 “嗯,就这些了!”看着眼前三位哥哥帮忙挑选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摆件,刚受了打击的朱由骢实在是提不起兴趣。而且他也不明白,不就是个人造水晶么?是比玻璃值钱点,你用得着象看个情人似的?还那么温柔的抚摩?呕……就算你要恋物也选个好的吧,怎么偏偏就选了个琉璃猪呢?? 二月初七 丑时三刻 “咣当——”梦中的朱由骢突然被瓷瓶倒地的声音惊醒,一时间感觉整个屋子都在摇晃。地震?小胖子突然不可思议的一个鲤鱼打挺猛地坐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式抱头鼠蹿到了床下。却因为身材太过……丰满?导致肥屁屁蹶了一大半在外面,小腿还一个劲的往里蹬。 没这么倒霉吧?因为伪劣楼盘而穿越的朱由骢双手不停的比画,从如来、观音到三清、玉帝,再到圣母、耶稣,甚至是孙悟空、猪八戒。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有神无神论了,反正是所有他听过的没见过的,古今中外有名的没名的,成仙成佛成神的全被念叨了一番! 召唤起作用了?等了半晌好象没摇晃了,但怎么这么黑?难道?难道……别玩啦!有过一次穿越经验的朱由骢,仿佛又回到了刚来的时的状态? “骢儿……” 咦?还是叫虫儿?没变鸟儿?但这么黑……哦对了,俺是在床底下也!朱由骢总算是醒过神来了,狼狈的爬了出来。屋里啥时候冒了这么多人出来?衣冠不整的福王,勉强披了件外套的王妃,三个穿着单衣一副火烧屁股模样的哥哥,一群嘴巴张得快能放下大象腿的侍女! “父王……母妃……”糗大了,这次那么多人看到哥的鸵鸟造型,呜呜……俺还没来得及塑造的那英明果断的光辉形象啊,就这么毁了!朱由骢考虑着是不是想个办法把眼前这群人给人道毁灭了?但其中有他的父母还有三个哥哥,咋办?总不能弑父杀兄吧?想法,得赶紧想个办法忽悠过去! “孩……孩儿这是……这是在拣拾刚才掉下去的琉璃珠呢!”管他有没人信,反正俺就这么说了,俺也就这么信了,你们爱信不信。朱由骢摆出了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造型。 “哎……”福王也没在意朱由骢鬼话,转头对其它三个儿子道:“你们四弟没事了,快回去吧,别冻着了!” “没事的,想必四弟是被这地龙翻身给吓着了,儿等就在这里陪陪四弟吧!”看来至少朱由崧是没相信某个无耻小胖子的胡扯,接着道:“再说……四弟这屋里也暖和得紧,儿等也叫人去取衣物了。” 看,看什么看?朱由骢看着不停对他眨眼的朱由桦心里翻了个白眼,阴险的想道:“再看,再看俺等会就画圈圈诅咒你失忆!” “你们都先下去吧!”福王挥退众侍女后把朱由骢搂在怀里叹道:“哎……自从先皇万历四十六年萨尔浒兵败以来,朝中党争日胜,现今又赶上这地龙翻身……” 这是福王吗?历史上那个啥都不管啥都不理,整日里只知吃喝玩乐大肆敛财的福王也会又有这副悲天悯人的心肠?朱由骢很想伸手去扯扯看是不是某人披了张人皮面具在忽悠他。 “父王……”朱由骢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词来安慰福王,他不敢说朝廷会赈济灾民,毕竟史书上关于明末最多的记载就是横征暴敛。 “哎……不知道今年各地官员又会克扣本王多少粮饷!”变身了,福王原地大变身!刚才还忧国忧民的人立马就开始操心起了他的钱袋子。 我……朱由骢恨不得去掐着他胖爹的脖子使劲摇晃,都啥时候了啊,您还只顾着自己的粮饷?要知道这可是地震哟!虽说刚才王府这边的震感不是太强烈,既没房倒屋塌也没有人伤着,但谁知道震中是哪里?谁知道震中地区会不会产生大量的难民?要知道这可是明末乱世,只要有人振臂一呼便能召集起数万乃至数十万的流民!也不知这胖爹是被藩王圈养制关傻了还是什么的,这个时候居然想不到救济灾民笼络人心? “父王?” “嗯?骢儿怎么了?” “如今天下不宁,又赶上这等天灾,父王为何不救灾民于水火……”朱由骢努力的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试图劝说。 “骢儿不可!”还没等朱由骢说完呢,福王如遭雷击,连忙捂住朱由骢的小嘴四下张望,确认下人们都被赶走了才悄声道:“骢儿切不可出此大逆不道之言!” “啊?”朱由骢十分的不解,不就是救济下灾民攒点人气么?怎么还成了大逆不道了?父亲又怎么会这么紧张? “骢儿,你虽还小,但以后终归要继承父王这王位的,且待父王慢慢说与你知晓,免得以后妄生祸端!” 经过福王大致解说,朱由骢这才明白了。藩王在封地有许多限制,如二王不得相见;不得擅离封地;即使出城省墓,也要申请,得到允许后才能成行;如无故出城游玩,地方官要及时上奏,有关官员全部从重杖罪,文官直至罢官,武官降级调边疆;藩王除了生辰外,不得会有司饮酒;王府发放一应事务,地方官要立即奏闻,必待钦准,方许奉行,否则治以重罪。王府官亦改用高年不第举人、落职知县等担任,成了位置闲散之地。不得预四民之业,仕宦永绝,农商莫通。说白了也就是藩王就是一群被圈养的猪,在你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你想干嘛就干嘛那是可以的,但千万别离开这个圈子! 别说赈济灾民收买人心这种大事了,上次朱由骢的哥哥们外出去测量田地那也是经过了早请示晚汇报,层层批复、盖了无数红疤疤,最后经由宗人府审核、皇帝批准才成行。家里的那些店铺,更是当年孝宁皇后郑氏一哭二闹三上吊好不容易找神宗皇帝缠来的,为这神宗也没少挨骂。前些日子派小常子上京城,就是打着延请名医为小世子治病的旗号去的。 不是吧,这样还玩个屁啊!老爹名义上是王,实际上就一猪头领,朱由骢也就是那小猪崽了?成天唯一的权利就是吃了睡醒了吃顶多也就在圈里逛逛消消食,饲养员心情好的才会放咱出去溜达溜达? “天啊!你就降个雷把俺送到史前社会去吧!”朱由骢心中高声疾呼。原本只担心将领问题,好不容易选出了个卢象升;后来担心钱袋子,费了半天脑子才想出搞骨瓷。原来……原来你挖好坑在这里等着俺啊?你是让俺这头圈养的猪逆袭完饲养员再面对漫山遍野的豺狼虎豹啊?这难度也太大了吧,你就不怕俺这头胖猪一个不小心就被敲了闷棍熏成腊肉灌成香肠? 改变,必须得改变!一个卢象升不够用,咱就再找人,咱组建一个高智商犯罪集团总行了吧?然后甩手让他们想出办法让俺先跳出这个圈子,至于现在么?嗯嗯,朱由骢抬头看看窗外,天都快亮了,折腾了一晚上,外面大呼小叫的声音已经渐渐平息了下来。睡觉,睡觉去!朱由骢这个没良心的,也许是被连续的几次打击搞得神经错乱了吧,居然就这么的被福王半抱着打起了鼾,嘴角还挂着一溜消魂的口水! 第七章 倒霉的卢象升 京城,九千岁府 大堂外,一个萧瑟的身影将手拢在袖子里不停的抖动着双脚。这位,就是不远万里跋山涉水而来,好象夸张很了点?差不多啦,反正也好不到哪去的福王特使——小常子。 要说这小常子也真够倒霉的,从洛阳到北京这么远的路,足足走了大半个月。虽说福王后来良心大发现临出门时给他配了专用辆马车?呸!别提那马车了!就那瘦得除了骨头就剩肉?老得嘴里就剩一颗大牙,拉二两东西就一步三回头的畜生也能叫马? 还有……还有那破车,顶都快掉了。一路上除了轮子经常不动全身哪都在动,哦,不对,轮子动了好几次大的,左边飞了三次右边飞了四次,车厢?车厢散架了五次!挡风的帘子早就害羞的逃离了,现在还不知道还在哪里随风飘舞呢!真不知道福王是从哪里找的这样一辆极品老古董。 这位说了,不是还给了十两银子的盘缠么?那你也好意思提?十两银子耶,不是十两金子!就算是十两金子吧,那也不够这一路上的花消啊!还好,这年头什么最重要?关系啦!一路上打着时下最得宠的九千岁名号,小常子总算没冻着饿着;靠着一路上的驿站勉强混了个温饱,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的小常子总算没倒在路上。 “哟——小常子,你这是在福王府混不下去了来京里逃荒啊?”就说么,生理上的缺陷有时候也容易导致心理上的不平衡,这话从小常子进京城的第一天起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还好,小常子那不是一般的坚强,对这样的冷嘲热讽早就能自动屏蔽了。 诶!要不是王妃娘娘素来慈悲,当年更是救下了前来京城逃难的小常子全家,他哪会挥刀自宫投入魏忠贤门下,后来又走了无数的门子回到福王府啊!这么多年来福王一家虽然吝啬,可对他们这些下人奴婢从没有象别家王爷那样稍有不顺就斥责鞭打!要不怎么就说心宽才体胖呢? 在路过顺德府的时候,小常子还特地回了趟家,看望了年迈的老母和两个业已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操持着福王暗下生意的弟弟。从他做出那个决定的第一天起,老母就没怪责过他,只是暗暗里多次流泪,却总不忘叫他记得王妃的好,一定要尽心尽力的服侍好王妃!至于弟弟们也没忘了他这位大哥,这次硬是叫上人改了家谱各自过继了一个儿子给他。本来老母还要留他多呆几日,可一听他是上京城为小世子请贵人差点当夜就把他赶出了家门,弟弟们也将多年的积蓄一古脑的塞给了他。 想到这一切,别说是冷嘲热讽了,就算是要他跪穿了膝盖磕破了头,甚至是要了他这条小命,也一定要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一定要把这叫什么卢象升的贵人给请回去,保佑小王爷福运绵长! “九千岁回府——” 远处传来的声音让小常子正了正身,仔细的掸掉身上的雪花,双手作揖恭立一旁。 “这不是跟随福王,去了洛阳的小常子么?”魏忠贤好象还没得老年痴呆,眼神应该也不错,至少不用戴眼镜就一下认出了人,不过那尖尖的声音让人怎么听怎么觉得起鸡皮疙瘩。 “小常子叩见九千岁!经年不见千岁依旧鹰视狼顾、龙行虎步,英姿伟岸,王霸之气表露无余,令人情不自禁纳头便拜……”小常子匍匐在地,念得自己都快吐了,他实在搞不清楚为什么小王爷会教自己这么段话,这王霸之气又是啥东西? “呵呵呵呵……你这小猴崽子就是嘴甜,快快起来吧!有什么话我们里面说!”这马屁不错,魏忠贤看来是理所当然的受了。 进得屋内,魏忠贤正坐于厅中,盯着小常子道:“小猴崽子,你不好好的呆在福王府跑京城来干什么?” “月前王爷世子突发怪病,虽经洛阳众医调理然难有起色。这不,福王殿下奏请皇帝陛下让小的来给寻一国手。另外……”小常子警惕的扫了扫四周没敢继续说下去。 “这都是心腹之人。咱家就知道你这小猴崽子进府是有事相求,要不也不会等了这么多天!” “是,是,是……千岁不愧烛照天下,明见万里;雨露苍生,泽被万方!有经天纬地之才,定国安邦之智。天佑我大明啊……”别看小常子大字不识一箩筐,这记性还是很不错的,背书都背得一字不差了。 “好了,好了,你这小猴崽子,跟着福王到长了不少学识,这话啊一套一套的,但让人听着就是舒坦。说吧到底何事?”才两小碗迷魂汤下去,魏忠贤好象就有点晕头了。 “这……这是福王殿下托小的给千岁带来的一点小意思!”小常子抖抖索索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礼单。 “哟?十万两?福王还挺大方的嘛,看来事肯定不小咯?”魏忠贤还真没老糊涂,看着这张礼单顿时心生警觉! 大方?小常子的心在滴血。呜呜呜……哪是福王大方啊,这是我几年来好不容易扣扣索索积攒下来的私房钱,再加上弟弟们的积蓄好不?要真就把福王给的那点给您,你还不得立马砸在俺脸上,顺便再赏个五百啊? “小事,对千岁来说真的是小事!”小常子赶紧把福王的要求说了出来,他也知道这魏忠贤手握大权,整日里排着队等他接见收银子办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自己可是来这里好几天了,好不容易才轮到自己哪还敢耽搁啊。 “就一个酸举子?这还值十万两?莫不是你还有什么没说的?”魏忠贤困惑了,一个举子能值这么多? “真……真的就这一桩小事,还请千岁高抬贵手,成全成全!”多了?那你退俺九万九千五百两,或者就退个整数九万两?实在不行也给点回扣啥的啊!娘耶,早知道送多了你还要叽叽歪歪的,咱就只给你五百了。 得到小常子肯定回答的魏忠贤都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子了!虽说外交藩王是个大罪,但对于位高权重的魏忠贤来说没啥了不起的。更何况这也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送个举子给福王的小儿子做保姆?好吧,这保姆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特别,不就是男保姆么? 咱家还傻不拉叽的帮人谋啥进士啊,那才多少点收入?科考三年才能赶上一次,遇上个牛脾气的主考还得费尽心思谋划谋划!别说谋进士了,就是卖个八品县丞也没这么多啊!早知道咱家直接做人贩子不就行了?一个举子十万,三个起批给你打八折,买十个再送你一个要不?什么举子太贵?那就秀才呗,一个秀才咱就卖一万,买二送一!还七天包退一年包换哦!什么要高档次的?进士要不?翰林要不?价格么……好商量不是? 确定了,这事难度不大!赶明儿先看看这姓卢的上榜没有。要是没有的话,只需吩咐吩咐,找上几个人先把这叫卢什么的给闷麻了,然后随便栽个罪名,直接发配洛阳!中了进士?那也简单,找找理由忽悠忽悠皇帝,反正这十万两咱家是赚定了!万一福王觉得麻烦的话……咱家也可以好人做到底,顺手把他也给阉了。魏忠贤看了看手上的礼单,已有了计较。 “要就这一小事……成,就看在你这小猴崽子的小甜嘴和福王的赏赐份上,咱家就给你办了……”魏忠贤故做沉吟了一下,果断道:“这样吧,十日后你去西直门取人就是了。另外,这人是不是也要……” 这话说的,取人?怎么不说是收货呢?亲,还包邮的?人都给了,我还要啥?小常子看到魏忠贤那不地道的眼光落在了自己裆上,灵光一闪,赶忙道:“不用,不用!小的这厢拜谢千岁大恩大德了!” 可怜的卢象升,卢大人、卢将军啊,你就这么被人给彻底卖了哦,而且还差点就变……要不咱叫那谁谁谁替您默哀十秒?暂时不用?对,你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这不过刚刚是个开始!挺住,一定要挺住哦! 第八章 天启帝的抉择 紫禁城,武英殿。 一个面貌英俊的少年端坐御案后,看着旁边那高不过三尺却曲折微妙,巧夺天工的微缩版乾清宫一脸的得意,可案上的一封奏折却也让他感到丝丝惆怅。明明就是山东地震么,朕不是已经下旨赈灾并减免免各府今年的税收了吗?可为什么大臣们却毫不买帐呢?还说什么国库空虚没有钱粮下拨,却死缠烂打的非要朕下什么罪己诏? 为什么当个皇帝就这么难呢?前些日子接报辽东难民来归内地,本想责成户部发谷赈济,使垦荒田。那群吃人饭不干人事的大臣居然拖拖拉拉的就是不给办理,末了,居然还是朕先从内帑拿出五十万两才松了口。 魏忠贤?天启帝想到这个名字就心中五味杂陈!对这个与乳母客氏对食的太监,天启帝不是不知道他私下里都做了些什么,也不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每每都趁自己做木匠活的时候才拿奏折来请示。为了培植他,让他有足够的实力对抗外朝,甚至纵容其大收义子搞什么“五虎”、“五狗”、“十孩”、“四十孙”等! 杨涟?怎么说这人呢?是他说服朝臣,挺身而出,闯进乾清宫逼李选侍移出,安定了朝局,拥天启帝即位!相对于其他东林党人来说,他是个好人。可是……天启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案上的奏折上“……庶征:曰雨,曰旸,曰燠,曰寒,曰风,曰时五者来备,各以其叙,庶草蕃庑。一极备,凶一极无,凶。曰休征:曰肃,时雨若。曰咎征:曰狂,恒雨若;曰王省惟岁,卿土惟月,师尹惟日。……”不就是《尚书》么?朕又不是没读过,为什么天灾都要怪到朕头上? 朕不是不想做个好皇帝啊,可你们给了朕机会吗?当太子的时候李选侍恃宠骄妒,不许朕与他人交谈;当了皇帝,你东林党人又何尝不是想让朕做个听你们话、为你们盖章的泥塑?只要是对你东林党人无利的事,哪怕是天下大乱、江山易主你们也不是会去做,更不会同意朕去做的! 算了不去想了,继续沉默!做做木工,有空再去**玩躲猫猫,等有朝一日朕会让你们知道天子一怒流血万里!不就是罪己诏吗?朕先拖着,拖不过了写一封就是,先祖们谁没干过这事啊? “皇上——”正想着呢,旁边的小太监轻轻的唤了起来。 “何事?”天启帝不由得皱起了眉,这个不开眼的东西居然也敢来打搅朕了? “启……启禀皇上,魏公公携今科进士名单觐见!”皇帝身边还真没几个没眼力的,这一看皇帝不高兴了马上跪伏于地。 “哦,知道了,让他进来吧!”天启帝很想笑,呵呵……进士榜?看看吧!今年这上面不知道又有多少东林党徒;还有这魏忠贤,不知又背地里收了多少贿赂。 “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别看魏忠贤人前人后一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样子,他也知道自己的权利是从何而来,对着天启帝至少表面上还是很恭敬的。 “小魏子啊,这等小事你和礼部的看着办不就行了么?”天启帝接过转呈上来的进士名单,顺便问道:“今科选士情形如何?” “回皇上,托皇上之福,今科本选士四百零九人,其中头甲赐进士及第三人还请皇上定夺,二甲赐进士出身七十七名,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三百二十九名!然则……”想不到啊想不到,这卢象升还真中了进士,忽悠,赶紧想法忽悠下皇帝,把那十万两银子收入囊中。 “哦?莫非还有什么意外?”魏老阉的一个转折到是把天启帝的胃口给掉了起来。 “这……二甲进士卢象升,日前在酒楼纵饮之后口出狂言妄议时政,已被顺天府拿下!故请夺其功名,发配洛阳福王府!”魏忠贤忽悠皇帝都忽悠成习惯了,这点小事还是难不到他的,这不随口就是一顶大帽子扣上了。 妄议朝政?那不是东林党人天天都在干的事么?这也算罪名?咱这是大明可不是那个螨清!而且这个借口你用了多少次了?怎么就不知道换点新鲜的呢!还……发配洛阳?福王府?不对,很不对哦,这个小魏子又在忽悠朕了。天启帝因为即位匆忙是不擅长阴谋诡计,可那并不代表他傻!一下就看穿了其中的猫腻。 “小魏子……”天启帝还是决定给魏忠贤一个警告,免得这小子越来越不长进,懒得都快赶上后世那些电信诈骗的了,同样的借口都用烂了还在用!你说的不烦,朕还听烦了呢!猛地一拍案子道:“别以为朕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奴婢……”魏忠贤楞住了,平常用着那么顺溜的借口不灵了? “朕只给你一次机会!”天启帝轻扣着御案,他并没有想真的就这事深纠。但他是皇帝么,无聊了顺便找点事舒解一下刚才郁闷的心情。 “是……是……”魏忠贤脑子飞快的转了好几圈,在彻底晕头以前还是决定招了吧,有客氏照应着没什么大碍的!不是有句老话叫坦白从宽么?于是出于朱由骢之口经由福王、小常子转诉再经过魏忠贤修润的一段催人泪下、断人肝肠、幽怨缠绵……(省略无数)反正就那套鬼话啦,在武英殿正式出版发行了! 天启帝听完第一反应居然是——这小胖子这是骗人呢!还梦中仙人指点?还贵人?娘的,你小胖子咋不干脆说这卢象升就是佛陀转世呢?他要这举人干吗?造反?天启帝没他祖宗武帝那样听到造反“由他去!”的豪情,可让他相信一个不满十岁小屁孩就谋划这等大事还是说什么都不可能的。该不是……天启帝也被自己突然冒出的一个荒诞想法给吓着了!嗯,不会不会!小胖子才多大点,要找孪童也不会这么着急吧,这卢象升既然能中进士怎么得也得有二十左右吧!他到底要干什么?呵呵……这个骢弟啊,朕可得好好的看看! “小魏子,这卢象升到底如何?”天启帝收起了一开始的顽心,想好好的打探打探,或则说八卦八卦也行。 “这卢象升字建斗,号九台常州宜兴人虽是文人,皮肤白晢,但天赋异禀。十七岁补博士弟子员,能使一百三十六斤大刀!”魏忠贤也不傻,接下这笔买卖后还是找人调查了一下的,这下可派上用场了。 “哦?文武双全?”天启帝兴趣更高了,同时也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小表弟感到好奇,不过他可没打算就这么轻松的放过魏忠贤:“你这次又收了福王多少好处?” 看着天启帝有再次发怒的迹象,魏忠贤放弃了原本的最后的抵抗伸出一个指头坦白:“十……十万两白银!” “十万两白银……”天启帝佯怒道:“好你个大胆小魏子!你可知外结藩王该当何罪?” 啊……玩大了?魏忠贤可不管皇帝是真怒还是假怒,吓得一个劲的哆嗦,嘴里不停的念叨:“奴婢有罪!奴婢万死……” “万死?朕看你真该万死!”天启帝突然口风一转:“朕近日来可是做了不少物件,却不知道……” 咦?不是在说外交藩王之罪吗?怎么一下又转到手工艺品上去了?皇上啊,咱可是上了岁数的人哟,你能不能步伐小一点别跨那么大?咱跟不上啊!魏忠贤的脑袋都快当机了,可他还得等着天启帝把话说完,看看需不需要找人去搬他最后的那张救命牌。 “朕想在宫外开个小店,专司售卖这些物件,可这店面和人手么……”天启帝很满意魏忠贤现在的表现,开始趁机敲诈了。 “奴婢……奴婢去办!”魏忠贤赶忙接下皇帝的话茬,不就是开个店么?你用得着这么唬人吗?你可是皇帝哦,刚才那一阵吓得人家小心肝现在都还扑通扑通的跳! “那你就起来吧!”见达到了目的天启帝也懒得继续板着个脸吓人玩了,两眼一转接着道:“既然是皇叔托你办的事,那就把人给他送去!不过这功名……算了,也别折腾啦,革了也就革了。下次福王再有什么要求得马上让朕知晓,明白吗?” “是是,多谢万岁恩典!”魏忠贤见风暴已经过去,心里开始暗自盘算着,收了十万两除去送到顺天府的和给皇帝开店的还能剩个七、八万两。这趟虽然受了点惊吓,不过……按皇上的意思,以后这福王府的好处还会不少。 数日后,西直门外 一辆马车,两个猥琐的身影,其中一个正是即将返回洛阳的小常子。要说这魏忠贤做个生意还挺不错的,不但把事给办了;临走,实在是看不惯小常子那寒酸样,还特地送了辆家里下人们多年不用的老爷车给小常子,可就这破车那也比当初进京的那辆好了不知多少倍! 第九章 天外来客? “爸——妈——” 一阵凄惨的叫声直冲九宵打破了福王府午夜的宁静! “骢儿……骢儿”福王妃第一时间冲进了朱由骢的房间,抱着泪流满面的他轻轻呼唤。 “娘……”朱由骢一下将头埋进福王妃怀里。 刚才朱由骢又梦见了后世的爹娘。在后世他的家世并不好,早些年里父母起早贪黑的贩点小菜养活家人供他读书,一家人虽然寄居在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出租房里,吃的也是父母每天卖剩的烂菜梆子可也一家人相亲相爱。在一次意外的车祸中父亲失去了左腿,出院后老人家却怎么也舍不得用那点可怜的赔偿金给自己装假肢买轮椅,依然和母亲一起挺着脊梁用他们那被生活压弯了的腰支撑着将他培养成人;等到他和几个朋友一起开始了艰难的创业的时候父母说什么也不忍拖累他,却将那包了不知多少层的存折交到他手上,老两口拧着两个小包袱回了农村老家。眼看着他事业有了点小成就,第一件想到的事就是买套房赶紧把父母接来一起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可没成想……现在他穿越了成了福王世子,锦衣玉食,可后世的父母呢?在失去了自己这个唯一的依靠后他们是否整日以泪洗面?他们还有生活下去的勇气吗?朱由骢不知道,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想到这一切只感觉到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 “骢儿莫怕,娘在这……娘在这里!”福王妃拍打着朱由骢的背,慢慢的抚慰着他,轻轻的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 或许是福王妃的安慰起了效果,也或许是朱由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熬到了天亮。 “父王,孩儿今日想上街走走。”朱由骢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或许出去走走能稍微的舒缓一下郁结的心情吧。 “好!”福王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吩咐旁边的下人道:“速去备车,叫上侍卫,陪骢儿出去走走。他昨晚可被吓坏了,今天正好去散散心!” 这次出门只有朱由骢一个人,所以带的侍卫也较少。一路上侍卫们想尽了办法,挑着拣着的指点旁边的小摊上那些新奇的东西想让朱由骢转移下注意力。可无奈朱由骢就是提不起兴趣来。 “小王爷,看这是胸口碎大石!” “小王爷,看那边在大变活人!” “哇——小王爷快看!那人口吐烈焰!” 不知不觉间一行人来到了洛阳东市,这里更多的是杂耍艺人。要搁在平日里朱由骢肯定会大呼过瘾的,可今天他实在提不起兴趣。 “小王爷快看,那边围了一大堆人,还挂着个招牌呢!” 朱由骢白了白眼,不就是围观么?后世这种无聊的人多了,你流个鼻血抬头望望天指不定就能凑一堆人过来。 “咦?辨识此物者赏黄金万两?谁啊,这么大的口气?”看清楚招牌上写的什么的侍卫可不干了,这里是洛阳,可不是啥乡村小城! “小王爷,要不我们去看看?” “嗯……”口气大点有什么?人家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又没吃了大蒜来熏你!烦! “让开,让开!”得到了朱由骢的许可,侍卫们一下就来了兴致,卖力的驱赶着前面的人群,硬是给朱由骢腾了一条大道。 “这是什么东西?”侍卫也傻眼了,没见过这怪东西哟。 “无聊!不就是玩具直升机么!还是木头做的。”朱由骢看了一眼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兴奋的,这东西后世的朱由骢小时候自己虽然没有可没少见别人玩。 “小王爷,直升机什么东西啊?”侍卫的眼里冒着崇拜的泡泡,不亏是天潢贵胄、血统高贵的小王爷啊,自己都没见过的东西人家一下就认出来了。 “嗯,不就是靠上面这几片驱动旋翼提供升力,再通过通过调整后面这个小螺旋桨的螺距抵消大螺旋桨产生的不同转速下的反作用力达到保持平衡目的么!”无聊啊,无聊,哥心情已经很不好了,逛个街还得给人做科普!等等……直升机??? 朱由骢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赶紧拿起地上的玩具直升机仔细端详起来。是直升机没错啊,而且还是双旋翼的模型!不对,很不对,虽然咱中国是最早做出了直升机的原始模型——竹蜻蜓,但真正意义上的直升机应该是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左右才会被捣鼓出来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这么逼真? 朱由骢抬头看了看摊主,年约三十黑头发黄皮肤和常人没区别啊!就算是列奥纳多·达·芬奇最早画出双旋翼图也没法跟这模型相比。难道……难道眼前这人也是穿越者?不知道他穿越的时候后世的父母还健在没有,或许他是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这位小公子……”还没等朱由骢想完对面的摊主到是先忍不住了,激动的拉着朱由骢的手连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大胆!这可是我家小王爷!”侍卫们啥时候都不忘狐假虎威。 “放肆!”朱由骢呵退众侍卫,转头对摊主道:“这位先生,此处不是谈话之地,可愿……” “愿意!愿意!但听小王爷吩咐!”摊主也大方,不等朱由骢说完就一个劲的点头,全然不怕朱由骢把他给卖了。 福运楼,霖花阁 朱由骢让侍卫们都退到门边,他也不担心眼前这人爆起发难。人家连直升机都捣鼓出来了,就算是个模型那也很不简单啦。而且他刚才在路上又认真看了一下,这个模型居然是用橡皮筋驱动的!人家敢悬赏万金就足以说明此人不但有才而且很有钱,说不定只是和他一样寂寞想找个人倾诉一下罢了。再说了,侍卫们站得也不是很远,要真有突发情况自己往桌子下一蹿不就行了? “嘿……兄弟,来了多久了啊?居然连直升机这种高档货都整出来了!说说,以前是哪国的?”没了外人,又不是在家里,朱由骢也没了顾忌。要不是他现在还是那个八岁的小胖子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 “这……也不知道我接下来的话你能不能听懂……”那人看了看朱由骢接着道:“我在你们明国的名字叫莫忽尼,来自阿思莱尔星系……” 不是穿越众啊?还是个外星来客?莫忽尼?这名字取的,我看你就是在忽悠俺!朱由骢一下没了精神,“嗯!”抬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的探险船在你们这个星球的五千年前因为缺乏燃料来到了这里,舰长派我们四处寻找可以替代的能源。在一百零三前我们遇到了个叫达芬奇的意大利人,据说他来自四百年后的未来,根据残存的记忆设计了这个的原始模型,我们又加以了改进……”莫忽尼指了指桌上的直升机道:“可就算这样的天才,也没法告诉我们怎么能找到可以供我们进行星际飞行的燃料。后来,我们听说在你们国度拥有当今最先进的科技,所以才到这里寻觅,想不到就碰到了小王爷你!” “燃料?”哇——八卦,大大的八卦哦,原来达芬奇也是穿越众啊?眼前这家伙?嗯,算了人家咋说暂时也还是个星际友人么,还是叫他莫忽尼好了!这个莫忽尼居然活了五千年?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 “对,燃料!本来我们可以直接攫取你们所说的太阳能量,可星际规则是不能破坏任何有生物存在的星系环境,而且在获得资源的时候必须得到该星系最高智能生物的许可,所以我们才不得不到处寻找能够为我们提供指引的人类。”莫忽尼一脸的无奈,是啊!回家,无论是哪个星系的流浪者应该都有这个愿望吧! 都回不了家了还按规矩办事?不错,这小子不错,你不是叫莫忽尼么?你不能忽悠俺,但总不能不让俺也不忽悠你吧?太阳的能源?不就是核聚变么?嘿嘿……正好俺知道哪有材料哟!朱由骢这个小胖子又开始冒坏水了。 第十章 送上门的外星竹杠 “可你怎么能让我相信你是来自外太空?”天知道这家伙是不是看了几本某传教士带来的书,想出这个办法到处忽悠人。 “这……”莫忽尼看了看四周,伸出手取下手套道:“小王爷请看!” 哇——亮晶晶的耶,泛着紫色的光芒,紫水晶做的? “小王爷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脱下衣服让您检查!”莫忽尼在朱由骢充满铜钱光辉的眼光注视之下也狠了狠心,解开了衣服,外露的胸膛居然也是紫水晶的,但看不到血管和心脏哟。 “别脱了,别脱了……”紫水晶是好看,可水晶骷髅架?有点吓人哦。 “你们要的是聚变燃料?”确认一下,然后开始忽悠! “对,类似你们星系太阳的燃料!”莫忽尼这一下彻底亢奋了,眼前这个小王爷不愧是科技最发达国度的贵族啊!居然一下就说出了专业名词,虽然说法和自己星系的不一样,但看来回家有望了! “你们需要多少?”送上门的竹杠,还是外星竹杠哦,不敲怎么对得起俺自己?先看对方的要求再说出自己的要价才是正确的么,朱由骢这个小胖子可不傻。 “不多不多!按你们国家的重量计算也就是一千斤!” “一千斤?”朱由骢知道三千斤的氦-3已经能够提供后世一个大城市的能源需求,但这够进行星际旅行的吗?怀疑,严重怀疑,这小子肯定是在忽悠俺! “对!就一千斤!如果王爷不相信的话,可以监督我们提取燃料!”莫忽尼生怕回家的希望泡泡就这么破灭了,赶紧提出了可靠的解决方案。 我……要是俺能上月球提取氦-3还用在这里跟你瞎白话啊?你……你这不是欺负人么?朱由骢暗暗翻了个白眼。 “监督是不用了,”朱由骢两眼一翻计上心来,接着道:“先问问你啊,如果我也不知道的话你们会怎么办?” “我们……我们会继续寻找、等待,直到你们星球上有人知道并批准我们使用为止!”莫忽尼看到希望的泡泡长出了恶魔的翅膀正蠢蠢欲离。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们,并同意你们使用一千斤!但……”朱由骢话锋一转,以当年的奸商口气道:“说白了吧,你们能给我什么好处?” “好处……”莫忽尼赶紧道:“我们……我们愿意把我们在这星球上获得的八百万两黄金作为交换。” “八百万两……黄金?”朱由骢的心脏都快破茧而出了,娘耶!这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啊!八百万两哦,横在面前那就是座山,竖在面前……那还是座山!而且还是纯天然,无污染的金山哦!这以后还用得着为钱发愁么?嗯,还是要愁的,俺得愁怎么才能找地方把这么大座金山给藏起来! 不能慌,不能激动!开口喊价落地还钱么,现在是他们开出的价!俺得稳住,稳住才能多敲点,敲狠点! “黄金不是重要的,我们再来谈谈其它条件吧!”好不容易定住了神的朱由骢又开始了他的忽悠大计。 莫忽尼忍着把面前这奸商掐死的冲动,狠狠道:“小王爷!据我们所知,无论是在你们这个国度,还是在你们星球上的其它地方这个东西都是很贵重的金属!” “我知道,可我认为你们能够回家才是最重要的哦!钱是一个方面,但不是我想要的全部!”朱由骢的头上开始长牛角了。 “那您说吧!” “先告诉我,这穿越是怎么回事?”朱由骢迫切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万一……万一这群外星物种能让人自由穿越的话,那不就可以把后世的父母也接来了? “穿越?”莫忽尼肯定没听过这个词。 “对!就象我和你们先前碰到的那个达芬奇,从未来穿越到现在、甚至更早的时空之中!”朱由骢很耐心的对这外星金主做起了科普。 “哈哈……”莫忽尼突然暴笑起来,用一种看患了少儿痴呆症儿童的怜悯眼神看着朱由骢,在他快发怒以前才收住笑,斩钉截铁地声道:“这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那你告诉我,我的存在又是怎么回事!”怒了,这个外星骗子!事实都摆在面前了居然说不可能? 莫忽尼耐心的给朱由骢解释着:“其实你的这个问题,达芬奇也问过。而根据我们的研究,你们人类是一种非常特别的生物,跟我们在宇宙中看到的其他任何生物都不同。你们的精神力是一种特殊的生物印记,这种印记一般来说是跟你们的肉体相对应的,也就是一种宇宙正能量。这种能量有非常强大的能力,但极其稀有的印记却会在诞生的时候就分裂成两份。其中一份会以超光速的速度运行,并在某个时间停留下来;而另一份则会以正常的速度运行。因为共生性,所以有的人会拥有两份记忆。有很少很少的人能在特定的环境下将这两份记忆部分融合起来,但融合失败者就会造成印记的紊乱;其中更少的人会成功,这也就是你所谓的穿越了。” 不明白!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娘的,啥外星高智慧生物啊,咋越说俺越糊涂了呢?咦不对,这家伙是拐着弯的骂俺是精神分裂! “没希望了吗?”朱由骢绝望了,我的老父老母啊,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让你们养育了我,却不给我机会让我好好的报答你们?子欲养而亲不在! 莫忽尼看着朱由骢渐渐黯淡下去的眼神接着道:“其实你的想法一开始就错了,两个分裂的记忆虽然相互联系着,但速度快的那个并不能感应到速度慢的这个。或许我们可以这样理解,速度慢的这个是本体,而速度快的那个只是影子!只有当你的本体消失以后,你的影子才会跟着消失!” “本体?影子?那……”朱由骢好象抓到了什么,却说不清楚。 “是的,也就是说,只要你这个记忆没有消失,你的那个记忆就将一直存在。而你们人类的记忆是跟肉体紧密相联的,只有当肉体毁灭了,精神力找不到支撑才会让记忆彻底消失从而转变成暗能量。”莫忽尼的耐心还真不错。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我没有死,那另一个世界的我也还将继续存在?”朱由骢好象有点明白了,可心里还是不敢确定。 “是的,两股分裂的精神力虽然不在同一个时空,而且融合的程度也受到环境影响而长短不一;但因为他们是共生的,所以他们只能同时存在或同时转换为暗能量!” 太好了,我没死!我才八岁!那后世的我……不,另一个时空的唐翊也还活着!我要活下去,我要好好的活下去!不但为了我这世的父王母妃,还要为了另一个时空中年迈的父母!我要好好的照顾他们,我要用我所有的努力让他们以我为傲! “那……要是我改变了这个时空的历史会不会影响到那边?”这是朱由骢最后的疑问,如果会的话那他可就真难取舍了。 莫忽尼忍着迫切的回家愿望,继续进行着负责的科普:“不会,两个时空是相互独立的。时空之间的融合虽然会发生,但用你们的时间来计算那也是上千万亿年以后的事了!那时候所有的时空会塌陷成一个小点然后重新分裂!” 哈哈……完美了!一切太完美了!这下彻底没有顾忌了!哼哼!大明你将是我的舞台!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在哪里能找到我们需要的能源了吧?”莫忽尼看着兴奋的朱由骢赶紧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万一这小胖子突然反悔了那他还不得等上无数年啊! 笨蛋!放下了包袱的朱由骢,由衷鄙视眼前这个外星高智慧生物。五千年都等了居然就不知道再等上个四百年随便找个小学生就能得到他要的答案?算了,人家赶着求着的让俺忽悠,俺还不得勉为其难啊! 无耻的朱由骢开始他的竹杠计划了,叫道:“好吧,除了那八百万两黄金,我还要跟你们一样长生不老!” “不行,我们的身体结构不一样!” “那我要你们的科学技术!” “不行!那是违背星际法则的,我们不能改变其它星系的进程!” “我要……” “不行,这也违背法则!” “我要……” “不行……” “娘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除了黄金你们还有什么能给的?”朱由骢彻底发火了,啥外星人,要这没有,要那又违背法则,总之是要什么没什么!原本还以为自己拣到个许愿神灯,结果仔细一看才发现就一破油壶,还是装酱油的那种! “真的没有了,受星际法则的限制,我们不能随意使用这个星球的资源,这八百万两黄金都是我们全体船员五千年来按照你们的规则换来的!”莫忽尼一脸的苦象,就差没脱裤子证明他的确很穷了。 算了,看这样再多的敲诈是不行了,不过能赚这八百万两可不错!看在他们这么老实的遵守规则份上,俺也就不过分苛求了,还是告诉他们吧:“听好了,在我们这个星球上可以从海水中提炼出你们所要的东西,我们称之为‘氚’和‘氘’,在我们的卫星——月球上有一种更好的能源,我们叫氦-3!现在我以大明皇室的名义准许你取用!” “谢谢!谢谢小王爷!”莫忽尼拿着朱由骢画得歪歪扭扭的原子结构图和详细说明,激动得都要流泪了,回家,终于可以回家了! “呵呵……不用不用,公平交易么!”放下心中包袱,又大赚了一笔的朱由骢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 第十一章 拜九台 福王府,后花园 “哎……”小胖子朱由骢又在叹气了。 要说他小子前段时间刚忽悠了八百万两黄金,十天前又过了一个热闹而奢华的生日,有什么好忧愁的啊? 谁?谁在跟我提那八百万两?朱由骢怒发冲冠、肥手指天啐而道:“老骗子,你个外星老骗子!” “小王爷这是怎么了?” “嘘!小声点,前些日子小王爷从外面回来就这样了!”侍卫悄悄地对好奇的同伴道:“王爷和王妃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看过了,都说不出个原由,只说没什么大碍。两位主子也就见怪不怪了。” 娘的,你们八卦就不能小声点吗?这一切……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外星老骗子!当日,朱由骢兴高采烈的送走莫忽尼,回到家中才发现那个老骗子临走居然……居然一直没告诉他去哪收钱! 还有……还有那个生日,朱由骢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掐指计算,终于知道了他为什么这么善良?这么纯真?万历四十二年——也就是广东海道副使俞安性制定标志中国政府对澳门行使主权,管治制度化的《海道禁约》的那年。属相不错,属虎的!可……二月二十三……呜呜,那不就是西方一六一四年的四月一号愚人节么? 有天理么?这世界还有天理么?生在愚人节又不是俺的错,俺大明人谁知道那西洋蛮夷的破节啊!那老骗子,都活了五千年了,居然还骗俺一个八岁……哦不,现在是九岁的小屁孩!天啊——你就掉把菜刀把我给劈成九瓣吧!一瓣一百万两黄金,剩的那瓣你就捏巴捏巴再塑一个我! “小王爷……” 谁?谁这么不开眼?为什么老有人在我发表感叹的时候来捣乱?朱由骢呲牙裂齿的冲着喊声方向望去。 小常子?还带着个书生?该不会就是卢象升吧?哇——奇人!奇人啊!居然就靠着那十两银子从洛阳到北京跑了个来回?还凭着那五百两真买了个人回来?明儿,等明儿!俺一定,一定好好八卦八卦,找个说书先生把小常子的这段传奇经历给写下来、流传千古! “小……小王爷!奴……奴婢幸不辱命,把人给您带回来了!”小常子苦啊,出趟差倒贴了一大笔银子,这回来的一路上又风餐露宿的。好不容易到了王府,王爷直接就把自己给打发到这里来了,也没说要给点啥补贴! “草民……卢象升叩见小王爷!”说是叩见,实际上也就是作了作揖。口上说的谦卑,脸上却带着一丝鄙夷。 还真是卢象升啊?看看,俺得好好看看!朱由骢冒着崇拜的泡泡,围着卢象升转了一圈又一圈,就差点没扒下他的衣服看看身上有没有啥防伪标签了。 不错,很不错!脸上带着疲态,这没啥,赶了这么久的路能不疲倦么?身高五尺有余大概有一米八;比较消瘦,但皮肤不错,等明儿打听打听看他用的啥护肤品。双手骨骼粗大,应该很有力! 朱由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道:“九台先生请坐!” “草民不敢!”卢象升自许上马能统军,下马能安民的一代才子。此次进京赶考,不但未能金榜提名;反而受人构陷被夺去功名,发配到这洛阳福王府,一肚子的委屈简直都没法跟人说。要不是……算了,这事不能提。 “九台先生但坐无妨!”朱由骢不认为自己小小年纪就有啥王霸之气,能让眼前的卢象升纳头便拜、口称主公,对一旁的小常子吩咐道:“去,把我床下的那个盒子拿来!” “谢……谢……小王爷!”小常子突然话都说不清了。 谢啥?不就是叫你去跑个腿拿个盒子吗?俺想偷懒,你还谢俺?朱由骢不知道的是,小常子原本只是外府的一个小太监,没有主人的吩咐是不得进入内府的,更别提进主人的房间了。这一下朱由骢叫他去内府拿东西,还是去小主人卧室的床下取,在小常子看来,小王爷这是将他视为心腹了,怎么能不激动? “先生请看……”朱由骢从盒子里取出一篇前些日子里从福王那里偷来的文章,递给了卢象升。 “我之祖父,未尝损明边一草寸土……因此七恨之故,是以征之。啪!”卢象升看完全文怒发须张,将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斥道:“这不是先皇在世之时,建虏鞑子所书之七大恨吗?小王爷今日此举乃何意?” “先生息怒,”朱由骢对卢象升道:“先生可知,建虏为何如此嚣张?” “还不是……还不是那萨尔浒……”对于萨尔浒之败,因为牵扯到万历皇帝和当朝很多重臣,所以大都是不愿过多触及的。 “如先生当时在,该当如何?” “这……”卢象升搞不懂眼前这个九岁的小屁孩想干嘛,不由得犹豫起来。 “先生可是欺我年少,不愿言之?”朱由骢俏皮的眨着眼睛,那神态么……就不说了,反正有点恶心。 卢象升悄悄摸了摸怀中,下定决心道:“草民将直指敌都赫特阿拉,迫奴酋采取被动,围而歼之;否则即集中兵力兼程猛进,不顾建虏军之出处,先以雷霆万钧之力夺取此牙城,亦或仍可奏肤公!” 不错,很不错的战术,都赶上后世诸葛亮了,可惜卢象升还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那也正是朱由骢的杀招。 “如依先生所言,胜算有几成?” 卢象升傲然道:“草民有九成胜算!” 哈哈……上勾了,朱由骢暗自高兴,突然道:“先生大谬也,依学生看先生胜算不足一成!” “你……”卢象升愤怒的站起身,手指对着朱由骢,脸色发青。小屁孩子你懂啥?算了,俺是举人,俺是进士!曾经的?那也是!俺不和你计较! “先生可知我大明辽东诸镇兵备松弛,士气颓靡。累年以来,不修兵具,朽戟钝戈,缓急不足为用,金鼓几于绝响,偶令之截杀,股栗腕颤,面孔殊无生色?”朱由骢抬手示意卢象升坐下,继续打击道:“先生又可知出关之前兵伏地哀号,不愿出关,将哭而求调?先生统此大军,还敢言直取敌都?” “这……”卢象升这下不敢小瞧这小屁孩了,小心地试探道:“敢问小王爷有何妙计?” “守!”朱由骢的回答简练而干脆。 “守?” “对!”朱由骢无耻的说起了另一个牛人——孙承宗即将干的事:“如换学生而言,将选贤任能,重建宁锦边镇、立堡练兵,拓地屯田!如此一来建虏必不敢动!” “这……”卢象升犹豫了一下,道:“此策虽可行,然小王爷置我大明数十万民众于何处?况如此一来则我大明将丧地千里;建虏也将因此而得以修养生息!不妥……” 修养生息?嘿嘿……俺还有招损的没用呢!朱由骢问道:“先生可知毛文龙此人?” “毛振南、毛都司?” “对!”朱由骢顿了顿,拿起桌上的茶杯狂灌一口道:“可令此人以皮岛及宽叆山区为依托,深入建虏腹地;同时遣一精骑以水师为辅溯辽河、浑河、太子河而上,遇敌强而退,遇敌弱而袭,遇敌牛羊而杀,遇敌民则掳;春、夏投毒,秋、冬放火!” 娘耶!这还是人吗?卢象升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小屁孩居然这么狠!前半段倒也罢了,毕竟袭扰战还算是正规,然而这小子居然连杀人、放火、投毒、下药的损招都用出来了?辽东地区地广人稀,这方法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然其心性之狠毒可见一斑! “那百姓?” “迁!沿宁锦一线百姓予以钱两、土地全部内迁,至广宁、西平堡、娘娘宫一线打造成赤地千里的无人区!”娘的,你糠稀不是搞迁境禁海吗?俺就先对你祖宗来一招焦土战术!而且……哼哼,俺还有一招最狠毒的在收复辽东后等着你们呢! “小王爷实在是……”卢象升都找不到词来形容这满脸挂着天使般?笑容的小胖子了。赞他‘狠’?夸他无耻?这是他的地盘哦,万一小胖子真发起狠来自己还有活路吗? 第十二章 象升留,强敌现 “呵呵……学生也知道自己比较善良,就不劳先生谬赞了!”朱由骢没脸没皮的笑着,可惜少了把折扇!嗯,等明儿去胖爹那里偷上几把好的,别在腰上,不然俺还真少了点风采哦! 你这还叫善良?卢升象头上汗水都快成黄河了,这都叫善良?那天牢里的犯人们是不是都该赦免了?顺便再每人发个乖宝宝奖章?你还让不让人活啊? 朱由骢从盒子里又抽出一封最新的邸报,递给卢象升道:“先生看看吧,水西土司邦彦率兵二万攻破毕节,分兵破安顺、平霸、沾益、龙里等处于二月反叛!” “啊?”卢象升还真不知道这件事,赶紧抓过邸报认真阅读起来。最近这几天他和小常子日夜赶路,到了驿站人都快爬不起来了,哪还有时间去过问其它的啊! “建虏、朵颜三卫、水西彝族……想我大明何曾亏待于其?然其如今都做了些什么?趁我大明天灾不断、国库空虚,居然纷纷判乱,都试图挖我大明的肉!饮我大明的血!”朱由骢愤怒了!我华夏民族做错了什么?要你们一次次的背叛,一次次的欺骗?为什么每当我们用我们博大的胸怀去包容别人的时候,迎来的却都是暗地里的刀子?当我们强大的时候你们纷纷来投,当你们受到欺凌的时候,先想到的也是寻求我们的帮助;然而当我们虚弱的时候,你们却毫无廉耻的露出尖利的爪牙,将我华夏民族当成“两腿羊”?是因为我们懦弱?不!我们有血性,至少我们现在还有!是因为我们愚蠢?不!到现在为止,我们的文明是这个星球上最先进的! “逆臣!当族之!”卢象升也愤怒了,或许是受了朱由骢的感染,但更多的应该是他身体里流淌着的华夏民族的血性使然! “圣人云:日月不高,则光晖不赫!”朱由骢咬牙切齿地:“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都知道何为大明!” “小王爷高志!”卢象升站起身,掸了掸灰尘,恭恭敬敬地对朱由骢作了个揖。 朱由骢突然下定决心,正了正色,严肃的对卢象升道:“学生请先生前来,乃求先生助学生行一大事!” 来了!他到底要干什么?卢象升静静的审视眼前这个年方九岁的小王爷,没有说话,却再次往怀里摸了摸。难道他真的要行那大逆不道之事?这到底真是他的意思,还是福王也……?福王来了洛阳这么些年,做了多少准备?他有多大的把握?如果是福王……那他用如此小儿来试探于我,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福王的势力已经足以和朝廷抗衡了?如果刚才那平辽之策是他人所教,那此人何在?洛阳的官府还听朝廷的吗?后面偷偷跟随的大队人马现在到了哪里?他们能助我行事吗? 朱由骢看着卢象升那不断变幻的脸色,毫无顾忌地道:“学生请先生助我靖朝堂、驱鞑虏,复我大明……” “大胆!”卢象升不能再沉默了,拍案而起,指着朱由骢道:“汝等小儿,上不思报效君王,下不思恩泽百姓,却妄想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吾虽一介书生,亦当提三尺之剑,为我大明诛汝逆贼!” “逆贼?我?”朱由骢搞蒙了,俺没说啥啊,不就想让你帮忙忽悠点人,收拾收拾东林党,去关外搞个杀人放火自助旅游么?俺还没说让你编练新军呢!咱又没打算造反,怎么就成逆贼了呢?等等……造反?不好,不好,这大哥误会了!冤枉啊!谁他娘的告诉俺说穿越者就有神圣光环的?又是谁告诉俺,穿越者只要振臂一呼便天下景从?神棍不好装啊!不行,不行!俺得赶快解释,免得俺现在就香消玉损?那得有多倒霉啊! “先生……先生误会了!”朱由骢赶紧摆出自认为最善良、最纯洁的笑容,“学生本为大明皇室,更贵为福王世子,这一生可谓注定荣华富贵,为何要反?王府之内,仅卫士数百,凭何而反?” “那……”卢象升可没这么好忽悠,哪会因为这几句话就放松了警惕啊。 朱由骢眼角使劲的挤出两滴泪水,道:“哎……如今我大明朝堂之上,东林党人党同伐异,阉宦之人权力大增;朝堂之外,天灾不断,兵祸连连。百姓苦啊,皇上难啊!故此,学生想请先生助我,为皇上培养一批忠直之臣!”话锋突然又一转:“先生可知,我平生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卢象升依旧没有做声,你最大的心愿?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谁知道你这小胖子在想些什么啊?难不成你还想再长几斤肉? 朱由骢也没继续折腾,十分骚包地道:“学生对醒掌杀人权是没兴趣的,对醉卧美人膝么……嘿嘿……那到是十分向往!学生只待天下宁偃、百姓安康之时;赚点小钱,讨上几房妻妾,到我大明各地走走看看,再去天下各处坑蒙拐骗一番,则此生足以!” “叭嗒!” 卢象升的下巴掉地上了。这小胖子到底是个啥东西啊?从一开始的足智多谋,到心狠手辣,再到悲天悯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个花花大少了?赚钱讨老婆还说得过去,你小子咋的?还想着到处坑蒙拐骗? “此话当真?”其实卢象升自出京开始就还真没想过福王一脉会起兵造反,逆袭可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如果福王跟东林党人交往密切,那有这想法还能说得过去;可双方早在福王就藩的问题上闹翻了,合作的可能性太小。 “当然是真的了!”朱由骢的脸上写满了真诚,配上那肥脸还真有那么点说服力。 造反?那得多没水平啊!当个皇帝有啥好的?整天在宫里呆着忙都忙死了,天灾人祸得管吧?朝臣结党得操心吧?边疆不稳得管吧?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担心着明天是不是有人会谋反!娶个老婆还不一定是自己喜欢的,那叫顾全大局!就连生孩子都得烦,只生闺女那是不行的,天下臣民绝对比后世想抱孙子的爷爷奶奶更着急。当然,做个昏君也不是不可以的,那你就得当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你脑袋上的菜刀咯! “那好吧,草民就暂且相信小王爷了!”对着这个小胖子,卢象升还真琢磨不透了,先看看再说吧,要是他真想……摸摸怀里,没事的,京里那位已经注意到了这洛阳! 答应了?这么快就答应了?哥还准备了一大堆说辞呢,你怎么就答应了?有阴谋,肯定有阴谋!望望四周,嗯,还有几个侍卫在那里。朱由骢考虑着是不是把眼前这家伙给拿下了,再使使啥酷刑严刑逼供。算了,人家至少没喊打喊杀的,也没闹着要辞职么。至少他留下了,哼哼,留下了就好,只要你留下了俺就有办法让你变成俺最忠实的…… “小王爷,此乃何物?”决定留下来仔细观察的卢象升,突然对桌子上的东西也感兴趣起来了。 “这……”这东西怎么忘了藏起来呢?朱由骢看到这个模型就一肚子的火。老骗子,别让俺碰到你,不然一定把你砸成水晶片! 关外,辽阳,阿济格府外 门口的卫兵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一个猥琐的身影在不停的走动。 怎么这么久?这次怎么等了这么久?想着自己的妻子可能正在府里那位十七岁少年身下逢迎娇喘的样子,他没有感到一丝的难过。不就是个老婆么?想我一个优秀的穿越者,后世的精英,还怕以后找不到老婆? 哎……来了快十年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堂堂后世高官,穿越到现在作为北宋名相范仲淹第十七世孙的一代名臣范文程,多次随大军南下却得不到重用?以前……是,我以前为了升官发财,也不是没把老婆给人家玩过。他抬头又看了看大门,这阿济格也太不讲规矩了吧;一年以前我就不时的把老婆送过来,可他却从不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这次……我可是绞尽脑汁、费了不少功夫才做出了这个望远镜的,这次怎么也会受到接见了吧?只要能见到十二阿哥,再借他搭上皇太极这条线,我飞黄腾达的日子还会远么?说别的不行,做官的诀窍我可是知道不少的! 南边?大明?哼!不就是贪了点钱,断了点冤案,抢了点民财么?这也算事?你朱元璋凭什么就把身为湖北云梦县县丞的先祖给贬了?还把我们全家从江西的乐平县发配到这寒冷之地?什么国家命运、民族大义?对我来说都没有个人前途重要! 汉奸?别以为老子是这个身体是汉人的,老子的灵魂本就是满人!后世也早就把老婆孩子送到了国外,拿着外国护照,就等着我一起去过逍遥的日子了。现在我虽然穿越了,但也成了大名鼎鼎的范文程!我知道我们满人将成为最高贵的种族,这就够了!未来的日子是光明的!未来我将成为人上人! “范先生,十二阿哥请你进去呢!”门里出来的一个侍卫用一种看蛆虫的眼神瞟着范文程,真不明白主子这次怎么会同意接见这个卑贱的奴才。 “是,是!奴才这就去!”范文程赶紧把身上的衣服褛了又褛,扶正了头上的王八壳,躬着身跟在侍卫身后进了府。 “奴才叩见主子!”说是叩见,也的确是名副其实了。范文程以头触地,四肢半曲匍匐于地;要是再背个大锅,那活脱脱就是一只……嗯,咱就不告诉你那是啥! “嗯”阿济格也没招呼范文程坐下,或许他还在想是不是该赏范文程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戴戴呢。“你这次贡献的东西很不错,有利于我大军做战!” “谢主子夸奖,奴才……”不容易啊,不容易!老婆送了一年也没受到过这么热烈的接待啊,更甭提得到十二阿哥的夸奖了。范文程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夫人最近调教得不错嘛!”阿济格也没真想跟这奴才在这里浪费口舌,要不是看在他老婆和这次献的东西也的确有用的份上都懒得接见他。想到房里那女人,阿济格还真的有点舍不得这么早就还他。“正好,我府里最近……” “内子一向不懂规矩,还请主子帮忙管教管教!”范文程何等精明,不等阿济格说完就赶忙接了下来。虽然自己花了不少的时间用后世黄片上的动作来调教,但现在主子都开口了,自己能不送么? “好,那我就帮你管教一月,你退下吧!”阿济格站起身,突然想起了点什么“对了,等几日我要去八阿哥府上,你也一起去吧!” “谢主子!”好啊,总算是有希望搭上皇太极这根线了。范文程考虑着是不是回去以后把自己的妹妹也打扮打扮,送给新主子。 第十三章 奸商的幸运日 洛阳,福王府 “卢先生,卢先生!” 卢象升现在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头大半圈,这几个月来经过他的认真观察,福王的确没有谋反的迹象;所以也就安心了住了下来,陪着小胖子读书了。可谁知道这小屁孩……不,那小妖怪,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好的精神。书读得好也罢了,卢象升本人也算个神童也见怪不怪了;但那小胖子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两个月前,小胖子说钜野县人徐鸿儒要率闻香教谋逆的时候,卢象升说什么也不相信。结果那厮居然还带着十多万人真反了!自己惊讶之余,小胖子却说闻香教成不了气候,徐鸿儒十二月底前必被活捉。活不活捉的不知道,反正现在官军进缴顺利,想来那徐鸿儒也蹦达不了几天了。 还有上个月,想起那事卢象升就后悔。那小妖怪,哦不,是小王爷。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几块亮晶晶的石头,硬说那石头要能变仙酒。自己不信,看着他往自己倒的酒杯里就放了那么一小块,结果……结果自己喝完居然醉了三天!事后,这小王爷居然还恬不知耻的说自己手下留情了。 当然,小王爷也不是一直都这么神神叨叨的,要不早就被人给抓去展览了。哦,当然能抓他的是不多。 几天前,那小王爷不知道又在闹腾什么了。差小常子带着府里不少下人,到处去给他找那种石头,还找什么胆矾,说是又要搞什么实验!上次这小胖子硬是无聊得用厨房的碱面合着石灰把火碱给做了出来,可那次也把卢象升的衣服给烧个大洞。这次他又要干嘛? “先生,快,走走走!”朱由骢一把拉起卢象升就往外跑。 “小王爷,这次可是要做什么实验?”先打探一下,要是这小胖子这次再找自己做小白鼠的话,那还真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哎……”一听做实验,朱由骢的脸就垮了下来:“小常子他们还没找到足够的胆矾呢,现在还做不了。” 用胆矾做硫酸是小胖子无奈的选择,他也知道用硫铁矿的话效果会更好,也更适合大规模的生产。硫铁矿在两百里外的新安就有,但别说五氧化二钒了;就连催化剂载体的硅藻土都不好找,最近的产地也在四川,质量最好的却在鞑子控制的长白地区,他可没那能耐跑去跟鞑子要。 “那是……”不是做实验就好! “大哥让人把骨瓷制出来了哟!快,先生陪我去鉴赏一下!”朱由骢一脸的兴奋,这下可好了!有了这骨瓷,就有零花钱了。至少买点胆矾什么的,就不用哭着闹着去看胖爹那纠结的脸色了。 “古瓷?”到不是卢象升耳背,而是他根本就没敢往那方面想。 朱由骢也没有再做过多的解释,拉着卢象升一路疾行。人家怎么说也算是个才子么,先让他鉴定鉴定看能不能忽悠到人。 “柴窑?”看到满地的新瓷器,卢象升惊呆了。他可是博览群书的才子,当然知道柴窑的烧制难度,也知道其珍贵。现在突然一下子看到这么多,那边仿佛还有不少新的正在出炉,他也没法不震惊。 “先生认为如何?”朱由骢着急啊,就等着你老的鉴定结果呢。 卢象升没有说话,小心的抱起一个花瓶。他也知道这小胖子跟他爹一个德行,万一摔坏一个要自己赔的话,那还不得把自己给卖了啊!“当——”随着卢象升曲指一弹,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不对,这不是柴窑!此物比柴窑更薄、更脆!精品,精品啊!”卢象升由衷感叹着,象这样好的瓷器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实在是爱不释手。 “那就是……成了?”一直在旁边没有做声的朱由崧也兴奋起来了,从他拿到配方的那天到现在都过了好几个月,失败、失败再失败,今天终于成功了!他仿佛看到漫天的银子在飞! “不知……此物何名?价值几何?”卢象升小心翼翼的琢磨着,要是不太贵的话给自己也整这么一套文房四宝。 “福窑!此物名曰福窑玉瓷!”朱由骢可不敢再说这东西叫骨瓷了,“叭”一声先把章给盖好。咱福王府出品的不叫福窑叫啥?谁有意见?有意见就说嘛,别憋在心里,会憋坏的哦!说出来嘛,说出来俺叫上一群侍卫去你家混吃混喝,完了再牵你家的牛,拉你家的猪! “来啊,给卢先生挑上几件精品。”朱由骢自己不想用可不妨碍他故做大方啊,反正都是自己家出的东西花不了多少本钱;刚才卢象升的举动可是落在了他眼里的,这时候还不表现一下更待何时? “哪……为兄就去吩咐人装箱起运?”朱由崧可是等不及了,这几年来有那个吝啬的老爹压着,他也是穷啊! “装箱?为什么要装箱?”无耻的朱由骢可不想就这么拿出去卖了,好不容易做出来了,咋的也得先捞上一大笔吧!没理会他那着急的大哥,转头又对小常子吩咐:“去,把次品都挑出来,找几个手巧点的漆匠,日夜不停的用牛皮给我打磨;完了放茶水里搁碱面煮上几个时辰,最后放土里埋好,一个月以后再挖出来。” “这……四弟啊,你这是要干嘛?”朱由崧心疼啊,虽说选的是次品,可就这品质……再次的拿出去那也能卖好几百两银子呢,自己这小弟怎么能这样暴殄天物? “做旧啊!”朱由骢翻翻白眼,由衷鄙视眼前这个整天只顾着捞点小钱、喝点小酒,胸无大志的大哥。“大哥着什么急啊,这样折腾一翻后,小弟能把那几个次品说成柴窑,卖上五十万两一个!” 朱由骢算计着,这招肯定只能用一次。不过那有啥?卖掉几个次品咱再大量上市呗,到时候就卖几百两一个也是不少的利润了。什么?买到假货的人咋办?关俺啥事啊,这年头能花五十万两买个破瓶子的那肯定不是好人;就算他是好人吧,那也是眼神不好的好人。 这小妖怪要干嘛?卢象升也傻了,他可不是后世的奸商,也没听过瓷器做旧。在他看来这批瓷器质量那绝对是上乘的,但最多也就值个千把两银子。可这小胖子……无语了,太奸了!五十万两?还一个?还是选的次品? “嘭!” “哎呀——” 卢象升笑了,他想仰天大笑,不行,虽是夏末太阳还很太刺眼;还是低头偷笑好了。小胖子,叫你使坏,叫你偷奸耍滑,叫你坑人!遭天谴了吧,被撞了吧!该!活该! “小……小王爷……后……后院……” 后院?后院怎么了?朱由骢终止了即将出口的振天大嚎。后院起火了?不象啊,没看到浓烟滚滚么!后院地陷了?应该没有吧,没听到动静啊!难不成……天上掉下个大美女,砸在后院了? “后院……后院掉下来好多箱子,还……还有个姓莫的,说……说要见小王爷!”撞了人的侍卫顾不上请罪,总算是结结巴巴的把事给说清楚了。 箱子?姓莫的?该不会就是那老骗子吧?难道……难道他送钱来了?哇——发财了发财了,这下可真发了!今天是不是俺的幸运日啊?等明儿找个算命先生来好好看看!嗯,顺便再叫卢象升记录记录,以后每年的今天俺都出去逛达一番! “小王爷!”莫忽尼一看到朱由骢就赶紧迎了上去,兴奋地道:“谢谢小王爷的指点,我们……呜呜……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这次是专程给你送……” 莫老骗子?谁?谁敢叫人家骗子?小心俺叫侍卫们揍你哟!人家是最诚实、最善良的星际友人好不? 不等莫忽尼说完,朱由骢使劲挣脱他的束缚。打开一个箱子,哇——金光闪闪的哦,金子!是金子!再开一箱!晃眼,相当的晃眼!数一数,好几百个箱子呢! “快!快!打开!都打开!”随着朱由骢一声令下,还傻站着的侍卫、侍女、太监们都忙了起来,一时间福王府后院金光大作,一院子的抽气声! “这是我们当初说好的八百万两!小王爷点点?”或许是黄金在他们星球根本不值钱吧,莫忽尼的口气还是那么镇静。 “不用了,不用了!”点?你叫俺拿什么点?八百万两耶,那还不得点到明年去啊! “我们船长还有样东西要送给小王爷!” 还有东西?好人,好人啦!虽说拖了几个月才送钱来,但还是有利息的哟!朱由骢都兴奋得说不出话了,一个劲的点头称好。 “我们船长特意送给小王爷的坐骑,它在你们星球上只会认第一眼看到的人为主,所以……”一个黑黑的大箱子里,莫忽尼耐心的解释着。 “好!好!”虽然没再给点啥黄金钻石之类值钱的东西,可朱由骢还是挺高兴的,外星人送的坐骑哦,能差吗? “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小王爷再见!”一道亮光中,莫忽尼冉冉升起,直至消失。 “再见!再见!有空多来哦!”朱由骢嘀咕着,再见好啊,最好下次你来的时候也没燃料了,那俺就直接绑人抢船! “大哥!叫人搬箱子,收钱了!”咦!没反应?人呢?怎么都躺地上了?卢象升大叔你也太没品了吧,象那些下人和俺大哥那样没见识的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能躺下了呢?还有父王,您老啥时候来的啊?地上凉,虽说是夏天可也容易生病的哦! 第十四章 奉旨进京 紫禁城,懋勤殿 朱由校看着御案上摆着的一叠秘折,随手拿起一折打开,只见上书“八月初九,世子制福窑玉瓷,择瑕者入土,伪柴窑之器;同日福王府突降一仙人,赐世子黄金八百万两,神兽一骑;九月,陕西大震,世子秘遣数十人,携金万两购粮赈之,命其收流民遗子三百余;同月,世子秘置一书院于府外……” “骢弟啊骢弟,你到底要干什么?”朱由校也迷茫啊,这个小表弟要干吗呢?难道他得了仙人赐福后真有了那不臣之心? “拟诏!宣福王世子进京!”看看吧,如果他真问心无愧应该会接旨的;如胆敢反抗……朕不是还有那么一招暗棋吗? 千里之外,洛阳福王府 “来,紫灵,吃西瓜!” “不要啊?吃苹果?” “还摇头?吃胡萝卜?” “不吃?告诉你!今天你就只能吃这些,想喝酒?门都没有!” 朱由骢怒啊,啥玩意嘛!不就是匹马么?嗯,你是比较特别,头上长了个银角还是能伸缩的,但别以为你偶尔长得象独角兽就拽了!这家伙最初的几天还挺乖的,后来……都怪自己无聊啦!没事喂它什么酒嘛!这家伙从那天起,居然没酒就闹起了绝食,怎么哄都没用! 关于这家伙的名字么……朱由骢最初是想给它取个威风的名字的,结果这货不干,还喷了朱由骢一身的鼻涕。折腾了好几天朱由骢也怒了,干脆想叫它星际骡子,这货立马倒在地上四肢抽搐;想叫它外星兔子,它直接双眼一翻口吐白沫装死了。最后还是卢象升看它全身洁白,惟有鬃毛透着诡异的淡紫色才想出了这个名字,这货也一脸得意的认了!娘的,你是公马耶,好吧,好吧,你不是马!可那也是公的啊,这可是朱由骢转了半天,认真观察才确认的,怎么能用这么女性化的名字呢? 朱由骢在看过了这货的奇异表现后,说什么也不相信这是什么上古神兽獬豸拐骗了西方魔骑梦魇之后的产物!莫忽尼那老骗子,肯定是在非洲晃了一圈,不知怎么找到了这么个变异的角马,抓来忽悠俺的呢!血统肯定也不咋的,不然为啥咱家马厩里的那些千里良驹不愿意跟它呆一块呢? “小王爷,小王爷!快,更衣接旨!”在前几天小常子奉命偷偷摸摸的,带着两个侍卫去江南贩卖那几个假冒伪劣产品后,小乐子就成了朱由骢的随侍太监了。作为当日‘神迹’见证者的他,对朱由骢那个忠心,恐怕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叛变的。 “接旨?接什么旨?” “圣旨啊,皇上招小王爷进京呢!宣旨的公公都到了大堂啦!” 圣旨?俺最近没干啥坏事啊,皇帝怎么就突然注意到俺了呢?还招俺进京?难道是……不会,不会!朱由骢盘算着,小常子现在最多也才到汝宁府,离江南富饶之地还远着呢,那几个破瓶子、烂罐子的肯定还没卖掉,不会到皇帝手上的。 “奉天承运……宣福王世子朱由骢进京!”一大篇的文言文听得朱由骢头昏眼花,皇帝无聊了想找俺这小屁孩去给他参观参观?用得着整这么大阵势?还什么锦衣卫护送进京?不就怕俺半路开溜么?告诉你啊,俺要想溜你还真追不上!就俺那外星骡子?别看兽品不咋地,可跑得快啊!上次俺可是试过了,围着咱这福王府跑一圈还不到一分钟呢! “召骢儿进京?”安顿好宣旨天使和锦衣卫的福王也摸不着头脑了,虽然这圣旨里将自己的宝贝儿子大肆表扬了一番,自己也承认这宝贝儿子是很聪明,也很……好吧,是很神奇,前段时间不是还有仙人下凡么?宝库里现在都塞满了金子呢!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宣召进京呢?难道……难道是儿子上次偷偷赈灾的事被发现了?那可不好!福王不愧是在宫里打混了多年的人精,一下就把握到了关键。 我就说嘛,藩王么就要好饮醇酒、近妇人才能是个好的藩王,可这宝贝儿子偏要去行善!这下可好,祸事来了吧!跑?福王可不是那没心没肺的朱由骢,首先就否定了这个方案。怎么办?怎么办…… “王爷……”福王妃姚氏也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就连她也知道,皇帝召藩王进京十有八九都没好事。 “王爷、王妃,不必担心……”卢象升也没想到皇帝会突然召朱由骢进京,虽然这小胖子没脸没皮、龌龊无耻,但谋逆之心是肯定没有的。自己……不能说,不能说,不然万一让那小妖怪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收拾自己呢!现在先安慰好福王一家子,让小王爷奉旨进京才是最重要的! “哦?先生有何指教?”福王就象是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这个宝贝儿子可怎么都不能让他出事的! “据草民所知,皇上所忌藩王者莫以勾结朝臣、拥兵自重为最!然王爷及世子……”卢象升可不敢说就你两父子干的这些事,皇帝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哎……”卢象升的话让福王心里有了一点点希望,是啊,自己这几年来可是规规矩矩的。万一……万一皇上真为了那件事迁怒的话,自己哪怕被贬为庶民,甚至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要保儿子。就算父子双双圈禁宗人府,也不能让他丢了性命! “父王,母妃!”朱由骢实在不忍家人们为自己担心,不就是进京见个皇帝么?没准俺忽悠忽悠,还能骗个官来当当呢。当然,这个不太现实,不过么……“孩儿此次进京欲带一百万两,进献皇上!” 福王一拍大退,着啊,要不说怎么年轻就是好呢?咱家现在什么最多?当然是金子了!多得宝库都放不下了,那些什么银子、字画之类的早就堆柴房里去了!放眼整个大明,怕也只有本王敢说穷得就只剩下钱了!只要能保得骢儿这又算什么?不过这……一百万两是不是多点了?算了,算了,儿子可比金子重要!这时候的福王也顾不上心疼了。 数日后,洛阳外 “骢儿啊,此去京城可比不得在家里,万事可得小心……”福王妃两眼含泪,絮絮叨叨地整理着朱由骢那整洁得不能再整洁的衣服。 “卢先生,小乐子!这一路上你们可要照顾好骢儿,到了京城也莫要让他受委屈……”福王则在一边对着卢象升和小乐子千叮咛万嘱咐,将朱由骢爱吃什么、爱穿什么这种小事都说了不止八遍! “四弟啊,这一路上哥哥们不在身边,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哦!”朱由崧和他两个弟弟使劲往朱由骢的马车里塞着糖葫芦、衣被等物件。 “嗯,三位哥哥在家也替小弟照顾好父母,小弟这厢拜谢了!”朱由骢深深的一鞠到地,来到这时代他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心中实在舍不得家中父母和几位兄长。 宣旨太监看这这一幕也不忍打搅,直到日上三竿才不得不提醒道:“小王爷,我们该出发了,不然今日到不了驿站!” “嗯”朱由骢知道,再怎么拖延今天也得出城的,小手一挥:“出发!”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洛阳,行出数里,朱由骢叫停队伍,回首望去,依稀可见福王车架还伫立在门口,仿佛还可以看到亲人们在挥手告别。 庞大的队伍的在地上慢慢的蠕动着,烟尘漫天席卷。能不庞大么?光那一百万两黄金都装了十好几辆大车。洛阳知府在得知此事后申请调派来数百士兵由一副千户统领,沿途护送;再加上京里派来的锦衣卫、太监和王府护卫少说也有上千人。 朱由骢坐在由紫灵拉着的豪华马车里,惬意的啃着糖葫芦弹着琉璃珠。这次到真不是他胖爹小气,而是拉车的那货根本就不让其它马匹跟它站一块!想把它留在家里吧,这东西除了朱由骢根本就不让别人喂养。这不,家里的马夫那天被这货一蹄子给踹到房顶上,现在还爬不起身!说不定,时下正跟着当日被它给咬得遍体鳞伤的千里良驹抱头痛哭呢! 第十五章 进京路 “停下!” 出了顺德府越往北,朱由骢的心情就越不好! 他的心情能好么?从进了山西地界开始朱由骢就不停的看到沿路出现了饥民,开始的时候是几个、十几个远远的躲着;渐渐的成百成百的饥民出先在了路边,虽然他们还是颤抖着目送自己一行通过;可他也看到就在他们离开不远的地方,有人拣起马粪在仔细的寻找里面还未被消化的豆类。 昨天,就在昨天!朱由骢甚至看到一群乌鸦就站在树丫上,贼眼紧盯着树下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年。要不是被他见到了,或许那少年就成了乌鸦的晚餐!现在那少年都还躺在后面的马车里,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小王爷,怎么了?”一直骑马坠在车后的卢象升赶了上来,在窗口小声的问着。他可不敢去跟朱由骢同乘一车,拉车的那货狠着呢,上次他还没上车就差点被踹了一脚! “去!把后面的郎千总叫来!”朱由骢的脸色很不好,他看到了路旁荒地里,数千灾民簇拥在一起,小孩在哭,女人在啜泣,男人在无奈的叹息。就在不远的地方有饥民在挖草根,有的干脆就挖起了观音土在往自己和身边小孩的嘴里塞。 “小王爷有何吩咐?”要说这朗千总虽说是副职,可后台硬啊,他可是当朝御史黄尊素的亲侄儿;在洛阳别说千总就算是都指挥使也不敢给他脸色看的。这一路上朱由骢没给他找麻烦,可也没给他啥好处;要不是看在小乐子私下里送了自己不少金银的份上,他才没这么恭敬呢。 “朗千总啊,我军现剩多少粮草?还有多久能到河间府?”朱由骢依旧阴沉着小脸,这让郎千总心里很不舒服。 “回小王爷,军中还余一百三十石,够我军五日所用。按这行程,我们今日酉时就能到河间府了。”不就是个王爷世子么?出了你那一亩三分地还敢使脸色了? “嗯”朱由骢略一思量,道:“这样吧,你取出五十石,现在就搭灶煮粥,接济一下这些饥民!等到了河间府,我再买来给你们补上!” “这……恐怕不妥!”笑话,你说要我就给啊,那我多没面子的! “买,本世子买总行了吧?五十两黄金买你五十石粮食,到了河间依然给你补足粮草,给句痛快的卖不卖?”朱由骢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粮食的价格,可现在让手上没粮啊,着急的他也就只有咬着牙认了。 “卖!”早说嘛!你早说给钱不就行了么?这位小王爷可真大方啊,一两黄金买一石粮食?咱还克扣那点粮饷干嘛啊?俺刚才直接说实话,还有两百石不就赚得更多? “老人家,你们这是从哪里来啊?”等那郎千总抱着黄金屁颠屁颠的跑去忙开后,朱由骢也下了马车,不顾小乐子的强烈阻拦,来到路边拉着一位老者的手询问起来。 “回……回小官人的话……”老者不知道眼前这是何人,但看他气度不凡,后面还跟着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就知道这人身份高贵,一时话也说不清楚了。 “这位老人家莫怕,小王爷问什么,你照实说就是了。”卢象升可没想到平日里那奸诈的,连快破布都会琢磨着卖钱的小胖子,这一路行来好事还真做了不少;今天更是吃这么大的亏,以天价收购粮食来赊粥。 “王……王爷?”老者这辈子连县令都没见过,一下子见到了传说中的王爷,差点就晕了过去。 “老人家……”朱由骢狠恨瞪了卢象升一眼,你没事吓人呢?说啥王爷?指着旁边一个看起来跟他年岁差不多,但却十分瘦弱小孩道:“你看我这年纪和你这小孙子也差不多,就当我是一过路的后生好了。” “草民……草民不敢!”老者想跪下却被朱由骢紧紧的拉住了,看着他胖脸上的微笑,老者仿佛也感到了善意。“俺们都是从辽东逃难过来的……” 辽东?又是鞑子?朱由骢不由得恨得牙痒痒的。 “小王爷不知道,俺们苦啊……”老者想起这一路的艰辛不禁老泪纵横,“自年前,鞑子占了辽阳,俺们就没过上一天的安稳日子。前些日子好不容易逃到京城,可……可官爷们怕我们闹事,又要我们继续南迁!” “混帐!”朱由骢怒不可遏,偌大一个京城会容不下几千难民?继续南迁?看看那边聚集的人群,大都衣衫褴褛;仅有小部分还背着个破破烂烂的小包袱。可以想见,他们在京城连最基本的救济都没得到,就这样被赶出来了。 “草民该死!草民该死!”都说官官相护,这小王爷刚才看着还挺好的,怎么一下就发这么大火了? “老人家,快快请起,我骂的是京城里当官的那群畜生!”一看就知道这老者是误会了。 “小王爷,不可!”卢象升赶紧看了看四周,还好,随行官兵都没跟过来。周围的都是一些难民,急忙拦住了朱由骢。“小王爷,不可啊,那都是朝中重臣!我们此次进京,还是少惹麻烦的好!” “重臣?”朱由骢冷笑一声,指着那老者道:“他们是谁?他们不是鞑子,不是暴民!他们都是我大明子民,是我们的同胞,是我们的父老乡亲,是我们的兄弟姊妹,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是我大明的骨血。可你看看,你看看,他们在京城得到了什么?南迁?他们拿什么南迁?难道要迁得饿殍遍地?重臣?他娘的,我骂他们是畜生都还抬举了他们!” “小王爷……”卢象升也是第一次见朱由骢爆粗口,而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草民……草民……”老者还是第一次听人把他们叫做同胞,也是第一次有人把他们当做大明的骨血,何况眼前这人还是小王爷! “小王爷,粥好了!”还好,小乐子的呼叫及时阻止了朱由骢即将出口的咆哮! “老人家,走喝粥去!”朱由骢一手拉着老者,一手牵着他的小孙子往行军灶那边而去,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过来的饥民。他们刚才也听到了,他们亲耳听到小王爷称他们是父老乡亲,称他们是兄弟姊妹。 看着渐渐围拢过来的难民,他们虽然饥饿,虽然依旧惶恐,但秩序井然的排着队。用一双颤抖的手捧着破罐烂碗,有的甚至是用一块破瓦片;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分配给他们一碗并不是那么浓稠的粥! 朱由骢看在眼里心中不由一酸,恭身作揖道:“对不住大家了,我朱由骢只有这么点能力,只能给大家一碗热粥暂且充饥!朱由骢在这里,给大家告罪了!” “王爷不可!王爷快快请起!草民……草民等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没人有带领,所有听到的和没听到的,都这么跪在了地上,眼眶里含着热泪,望着这年少的小王爷!在他们心中,这不是一碗粥,是救命的琼奖玉液! 宣旨太监和锦衣卫看到这一幕也都自发的靠了过来,帮着分粥。外围负责押送黄金的士兵也想过来搭把手、帮帮忙,却被朗千总给瞪了回去。 郎千总心中暗骂:“什么狗屁小王爷!不就是一群流民么?舅舅可早就有了指示,遇到流民必须悉数驱赶!你还敢赊粥?别以为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了!哼!待进了京,我一定将此事禀报舅舅!士人们正好没借口收拾你们这等皇亲国戚呢!” 忙了好几个小时,朗千总不断的催促上路。无奈之下,朱由骢只得又拿出五十两黄金买下五十石粮食和那几口行军锅,让饥民们自己推举出德高望重之人分配一下。这才继续上路。 看着远处依然跪地不起的饥民,朱由骢轻轻地向窗旁的卢象升道:“这就是我大明的子民啊!他们永远那么善良,永远那么谦逊,他们那弯曲的脊梁支撑着我大明的万里江山!他们所求的不过是一日两餐!可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啊?外不能驱鞑虏,内不能修明政!我们对得起他们吗? 直到再也看不到大队人马留下的烟尘,饥民们才慢慢的起了身。 悄悄的议论道:“这位小公子是谁啊?” “你不知道吧?我可听刚才的侍卫说了,那是咱大明福王的世子!” “福王?” “对啊,洛阳福王!” “乡亲们,乡亲们静一静!”刚才和朱由骢谈话的老者也被推举出来分配食物了,他站在高处喊道:“乡亲们,小王爷临走的时候怕大家继续忍饥挨饿,特意留下了两千两白银,让我等到了前面顺德府再买点粮食!” 朱由骢本来想多留下点钱财的,可那一百万两黄金已经上报,现在已经是皇帝内帑,他是没资格动用的。而他随身所带的钱财也不多,到京城的一切花费福王早就叫人先行带去了。 “活菩萨啊!” “是啊!大明有这等善良的王爷中兴有望啊!” “对了,你们刚才看见给小王爷拉车的是何物吗?”一个眼尖的饥民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叫起来。 “拉车的?不是马吗?” “不对,不对!”一个长者沉思半晌,突然也叫起来:“獬鹿!那是獬鹿啊!瑞兽啊!” “啊!獬鹿?” 第十六章 初见天启 “小王爷,我们到了!” “到了?”朱由骢探出窗外,只见一座巍峨的坚城矗立眼前,高达十多米的城墙,宽宽的护城河!熙熙攘攘的百姓推着小车、拧着包袱进进出出,脸上似乎还带着满足的微笑,这就是北京城!这就是我大明的首都! 这一路行来,朱由骢看到了太多的人间惨剧。多到他都要麻木了,多到他都不敢面对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睛了。可每当他看到那些佝偻的背影,看到那些哭泣着怀抱早已身冷孩子的母亲,他没办法不停下来。 平日里朱由骢拿来把玩的琉璃球已经在保定府给当了,就连卢象升的贴身玉佩和小乐子的私房钱也都留在了那里。为的只是多换点粮食,为颠沛流离的饥民们送上一碗热粥。可就是这样一碗稀粥也能换来饥民们以头抢地、感激涕零,以至与后来他都不敢停车了,只是匆匆的留下几个侍卫负责施粥! 唯一值得庆幸?或许是吧,庆幸,庆幸朝廷重臣们下令用皮鞭、用锁链将饥民们驱离了京畿,越靠近京城饥民越少,逐渐消失了,这才让他自欺欺人的稍微好受了点。这才是那些朝廷重臣愿意看到的吧!不是吗?没了流民,京城还是繁花似锦,天下还是太平的!什么灾荒?什么鞑子?那都是传说罢了。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小王爷,今日天色已晚,您先休整一下,明日再进宫可好?”王太监不是不知道奉旨进京的藩王必须在第一时间就去报道,可这一路上小王爷的所做所为也深深地打动了他,这才自做主张的让朱由骢先休息一晚。 “那就有劳王公公了!”朱由骢摸了摸身上,想找点什么送给这个一路上也帮着做了不少好事的太监;可他现在身无长物,只得尴尬的朝王太监一笑。 “小王爷不必破费。老奴就先回宫复旨去了!”王太监也知道朱由骢现在穷得叮当响,根本就没指望他给什么赏赐。 京城的住所当然远比不了洛阳的福王府,严格的说起来也就相当于朱由骢在洛阳的小院子而已。朱由骢疲惫的下了马车,考虑到一路上紫灵的表现还不错,(他可不知道这货每次趁众人叩拜自己的时候就偷偷把那银角亮出来臭显摆)也就喂了它一小壶酒;自己什么也没吃就睡下了。 大清早的乾清宫里,朱由校饶有兴趣的看着微缩版武英殿;回想着昨天王太监禀报的这一路所见所闻,时而皱眉时而微笑。这个骢弟还不错,胸怀坦荡,所做所为跟朕在秘折里看到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做伪。 魏忠贤越来越跋扈了,不但跟朝臣斗,还把手也伸到了朕这**里,朕已经要控制不住他了。可不用他又用谁?谁能帮朕夺回大权?锦衣卫?烂了,早就烂掉了,作为监察百官的锦衣卫现在早就成了外朝的狗!东西两厂?天启帝苦笑着摇了摇头,两厂现在除了祸害百姓还能干什么? 朕要忍住,一定要忍住,不然朕就会象父王那样!父皇?想到自己苦苦熬了三十九年,却即位不足一月的父皇,朱由校就想怒吼、想咆哮!父皇做错了什么?他不就是罢了矿税吗?可他不也将进谏而下狱的言官释放了吗?他提拔一批新的官吏,只是想重振纲纪,可……别以为把罪责都推到李可灼那厮进贡的红丸上,朕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骢弟?这个受仙人眷顾,心怀百姓的骢弟!他会帮朕重振朝纲驱除鞑虏吗?若不是有朕的父皇在,皇爷爷可是想把这皇位传给他父亲的!他会不计前嫌吗?他真的会以天下为重,帮朕收拾这个烂摊子吗? “宣——福王世子觐见!” 朱由骢真的很不想走西华门,他不是个迷信的人,但他也认为从这个后世鞑子皇帝逃跑的城门进入不是好兆头!但这种念头就被眼前的一切给踹飞了;没办法啊,后世的他整天忙着养家糊口,从来没到过故宫参观过。这里没有围栏,但没人敢越雷池半步;没有咖啡厅,但庄严肃穆! 说刘姥姥进大观园?那是夸他了!朱由骢现在的感觉,比地底世界最卑贱的矿工,突然来到光明世界的仙境还要兴奋!从进门的那刻朱由骢的眼睛就不够用了,东瞧瞧、西看看,要不是带路的太监一个劲的催促,他甚至打算趴在地上去研究研究铺路的石头了。 这可是皇帝的居所,是大明朝的中心!就算是鞑子得了天下,也不得不为这里庄严而折服;就算西方强盗进了这里,也得为它的宏伟而惊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我来了,我——朱由骢,绝对不会让愚昧的鞑子和贪婪的强盗再有机会踏足这里! “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朱由骢真的很不想跪,但出于无奈,他还是选择了入乡随俗。要不然,为这点小事被拖到午门打屁股那还不得丢死人啊! “起来,起来,骢弟快起来!”天启帝绕过御案亲热的把朱由骢扶了起来,突然冒出一句:“骢弟还没用早膳吧?” 早膳?什么情况?感情您大清早的把俺叫到这里,就是请俺吃早饭啊?朱由骢只觉得一阵眩晕,这皇帝太不靠谱了吧?把俺叫来,不是该先文绉绉的先表扬或批评一番?嗯,当然作为优秀儿童的俺只能是表扬哦!再说了,就吃个早饭?俺跑了几千里,你咋地也得请俺吃顿晚餐吧?顺便再召几个美女来点什么歌舞表演?别误会啊,俺说的是歌舞,纯粹的歌舞哦!很想摇摇头,但腹中的饥饿感让朱由骢决定还是放弃那无耻的虚伪。 “正好,朕也还没用膳。”天启帝对旁边的小太监吩咐道:“传膳!” 端着那一小碗御膳粥,朱由骢泪眼花花!这也叫御膳?这么小一碗糯米粥,应该是糯米吧,还有几颗莲子和一颗红枣,这……这也太少了吧!作为正在长身体的他,秉着多吃、多睡、多长,当然横长竖长都行的原则,在家为了省事选的可都是大碗。多大?反正一个能顶现在这种数碗的呗! “骢弟,可还未吃饱?”看着朱由骢舔嘴舔嘴的馋样,天启帝实在不忍。 “嗯!”反正都吃了,俺总不能欠了人情还不讨实惠吧?一向没心没肺的朱由骢也没顾忌这是皇宫,面对的就是皇帝。 一碗……两碗……九碗!天啊!这还是人吗?九碗哦!朕一个早上最多才吃两碗哟!吃货,这小胖子就是个吃货!朕……朕要不是看在那一百万两黄金的份上,朕一定找你收伙食费! 朱由骢可没想到就因为这一顿早餐,让他从此在天启朝失去了享用御膳的资格。满足的抹了抹嘴,摁下了即将出口的饱嗝,这才对天启帝道:“谢皇上赐膳!” “你我皆太祖子孙,更同为神宗一脉就别这么见外!”顿了顿,又道:“骢弟啊,皇兄我少时玩劣,读书少,谈话也别那么文绉绉的了!” 这到是大实话,神宗在位的时候不喜欢他爹朱常洛,连带的他这皇太孙也处于散养状态,根本就没人督促他去读书。但这也只能说明他文化水平不高,而不是象后世所说的那样是个能把进贡奏章当成交涉奏疏的文盲。 朱由骢吃饱喝足了,也开始偷偷的打量起眼前的皇帝来。这就是天启帝?明熹宗朱由校?很年轻,样子也很随和嘛!说他不理朝政,可明朝抗击后金的主要防线——宁锦防线却是他建立的;说他任用阉宦嫉贤妒能,可孙承宗、袁崇焕、毛文龙等名将都是他提拔的。就这样一个迷一样的皇帝,怎么会年仅二十三岁就驾崩了呢? 天启帝看了看周围,欲言又止。宫里还真不是说话的地方啊,外朝、魏忠贤他们安排了多少眼线在朕的身边?朕不能在这里说!看了看旁边的几件微缩作品,他突然笑道:“骢弟啊,来看看朕这些日子所做的物件,告诉你啊,朕现在做的木工活在京城那可是首屈一指的哦!” 这皇帝要干吗?大老远的把俺叫来,就是看你炫耀手工艺品?还生意不错?你是皇帝哟,你叫拿出去卖的东西,太监们还不得贴着钱的给你销啊?俺很忙的耶,忙着捣鼓那些不能说的东西,忙着吃饭睡觉,忙着长身体,顺便还忙着数钱,哪有这闲工夫来陪你玩啊? 天启帝炫耀了一个多时辰的工艺品展,朱由骢也夸得口干舌燥、头晕眼花。没留他吃饭,就朱由骢那饭量……天启帝还真怕被吃穷了!没理由,皇帝做事还需要理由么?结果就是莫名其妙被召进京的朱由骢,又不知所以的被踹出了紫禁城!哦,当然,说踹是不对的,皇帝没那么暴力。 第十七章 皇帝夜访 “这群喇叭?不,喇嘛来干嘛?”刚出宫门还没来得及感慨呢,朱由骢就看到了一个比他进京的队伍还庞大的喇嘛团,正在接受安检? “等着召见啊!据说今年乌思藏宣慰司也受了天灾!”一直等在宫门外的卢象升可没闲着,早打探好了。 “乌思藏?”朱由骢恨得牙痒痒的!俺就说嘛,那么和蔼可亲的皇帝咋就把俺给赶出来了呢?搞了半天是你们在排着队啊?告诉你们,得陪俺一顿午饭,还得现在就赔,不然这仇就这么结下了! “小乐子,开饭!顺便把那骡子给我牵出去溜溜!”回到京城王府的朱由骢很不爽,要不怎么说肚子饿了脾气会不好呢?特别是胖子,长身体的小胖子! “小王爷……饶命啊!”小乐子都想被再阉一次了。太监的命也是命啊!谁还不知道你那骡子!不!不!不!大爷!你是神兽,你是俺大爷行吧?别踹俺!呜呜呜……这货还会读心术!小王爷啊,你那神兽是俺这苦命的人能牵得动的吗?怕俺还没靠近就上房顶去了吧!不就早上没让你吃饭就出门了么?那也不能怪俺啊,谁知道皇帝那么早就来宣你呢? 无聊啊,无聊!吃完午饭该干点什么呢?这可是京城,俺不能惹事,俺得呆在家里做乖宝宝,等着皇帝给俺发大红花!朱由骢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想不到能干点啥。睡午觉?刚起床!收拾骡子?算了,那货正趴在那边装狗狗呢!狗狗?对啊,俺咋就差点忘了呢?看这天色都快申时了吧。那群喇叭,不,喇嘛还不来赔罪,俺得想办法忽悠忽悠他们去! “卢先生!” “什么事?小王爷有何吩咐?”正坐在一旁打着瞌睡的卢象升,差点被朱由骢的吼声给吓了个大马趴! “去打探打探,看乌思藏的那群人住哪里,谁是领头的!”哼!得罪俺?还不赔罪?俺让你们知道胖子不是好欺负的! “乌思藏?”卢象升实在是搞不懂这小妖怪要干嘛?怎么突然想起要打探乌思藏了? “快去,打探清楚了,本世子还得想办法忽悠……不!跟他们做生意!”天气太热了,都快说错话了,等会叫小乐子去找堆冰块来放屋里。 忽悠?什么意思?看着朱由骢那纯真?的笑容,卢象升在大热天里也打起了寒蝉。俺得去办事了,不然这小妖怪万一也让俺去溜……那俺还有命替你们祈福吗?乌思藏啊,愿佛祖保佑你们吧! “小王爷,他们是乌思藏阐王派来的,说是进京给皇上祈福,顺便报告一下乌思藏今年的白灾损失!”还别说,卢象升的办事效率挺高的,还没到晚饭时间呢,就溜达回来了。 “祈福?顺便报灾?说反了吧!”朱由骢两眼一翻,骗谁呢?不就是受了灾来要救济粮么?嗯顺便还可能要点银子!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 “小王爷!小王爷!”还没等卢象升开口呢,小乐子到是咋咋呼呼的跑了进来。 “干嘛?没看到我在和卢先生商量正事啊?”朱由骢两眼一瞪,想着,今天晚上是不是让小乐子搂着那外星骡子去睡觉? “宫……宫里……”小乐子怕啊,谁都知道这小王爷整人的招数可多得数不过来的! “宫里?宫里怎么了?宫里送美女来了啊?告诉他们本世子还小,暂时用不着!让他们带回去先养着,过几年俺再来取……” “呵呵,骢弟啊,朕可不是什么美女!” 骢弟?朕?这是皇帝来了啊!小乐子你个蠢太监!不对啊,都快吃晚饭了,皇帝跑俺家来干吗?蹭饭啊?你太精明了吧,请俺吃了顿早餐就来俺家蹭晚饭?那俺很亏的耶,福王家也没余粮啊! “臣参见皇上!”朱由骢深知,思想可以犯罪,行为不能越轨!有的事想想就行了,说出来被拖去打屁屁事小,丢了这条小命可就不划算了。 “平身!”天启帝这趟穿的是一身很平常的儒生服,就带了几个侍卫,居然没带太监。“骢弟啊,朕这个时候来不打搅你吧?” 打搅,当然打搅了!俺正准备吃饭呢!可俺能说出来么? “不打搅,不打搅!皇上驾临,令茅舍篷蓬荜生辉啊!”一番文绉绉的话,说得朱由骢自己都要吐了。茅舍?俺还……算了不说,免得等会影响食欲! “骢弟啊,来坐,大哥今日微服前来,就不必以君臣之礼相对!”天启帝拉着朱由骢的手一起坐在了桌旁。 骢弟?大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朱由骢心中顿时拉起了战备警报!这家伙要干嘛?不会是得了俺那一百万两还不满足,想要更多吧?告诉你,那可不行,俺那点钱还不够养家糊口呢!好吧,俺承认,俺将来家里的人口是比较多!那不也就几亿么,嗯,也有可能几十亿,到时候再叫人去数数? “你们都下去吧!朕和骢弟说点贴心话!不准任何人来打搅!”天启帝看见下人们把酒菜都摆好了,就开始赶人出去了。 贴心话?还不让人来打搅?干嘛?你要干嘛? “骢弟啊,大哥……大哥这皇帝当的难啊!”天启帝拉着朱由骢的手,开始打悲情牌了。 干嘛?一来就忆苦思甜啊!告诉你,别说你没流泪,就算流了,俺也不给钱!打死?不,商量商量打个半死好了,留口气俺回去养伤!说不给就不给! 悲情牌不起作用?天启帝看着目瞪口呆的朱由骢变招了:“大明苦啊!外有鞑子,内有天灾。这……这天下百姓……” “皇……大哥!可有何难处,且说于小弟听听!”不习惯,相当的不习惯。一直以来朱由骢都只有朱由崧一个大哥的,现在突然冒出个皇帝……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朱由骢还是改了口。 天启帝没有回答,他的跨越式思维再次闪现光芒,拿出一份奏折递给了朱由骢。“骢弟啊,你先看看这个!” 什么?哦!不就是建宁锦,扰敌后么?后世的书上都写着呢,有啥好看的?咦?怎么还有迁边民?还有……放火投毒有违天合?这……这不是当初俺拿出来忽悠卢象升的么?怎么到了这里? 卢象升!好你个卢象升!搞了半天你是皇帝派来的啊?俺就说么,当初咋那么容易就把你给忽悠了!娘的,你是不是在等着某一天背后捅俺一刀子,然后十分酷的告诉俺你是卧底?好嘛,你等着,俺不收拾你,就不是胖子了! 天启帝也知道拿出这份奏折意味着什么,略带羞愧地道:“为兄的对不住你啊……” 对不住?仅仅一句对不住就完了?俺在前面忙得汗流夹背,忙着帮你兄弟两?好吧,崇祯那小破孩,现在才刚混上信王,没他啥事!俺在想法守住这风雨飘摇的大明王朝,忙着琢磨收拾外敌!你还在俺身边安插卧底?就算俺买那卢象升没给你打招呼,你来封信问问不就行了?还搞无间道!哎……还是俺太善良啊!下次,下次再从皇帝这里挖到人,俺一定先胖揍他一顿,再拖下去饿上三天,好好审审! “受不起,臣弟受不起啊……皇兄千万别这么说!”算了,人家都主动坦白、交代问题了,俺还是看看他怎么说吧! 天启帝愁容满面地道:“骢弟啊,真不是兄长的要怀疑你!为兄真的难啊,外朝……外朝有帮子东林士子,他们把持朝政,为兄的圣旨都出不了**!兄欲竖魏阉治之,可谁知这厮竟于与客氏串某,结党营私,兄也快控制不了!为兄怕啊,为兄真的怕连你这至亲之人也要离朕而去!” 天启帝见朱由骢久久不语,痛哭道:“骢弟啊,兄知你宿有慧根,又心怀天下,更得仙人眷顾。你就帮帮大哥,帮帮这天下黎民吧!”见他还是不为所动,突然道:“兄自知无德无能,若弟愿相助,兄愿禅位于弟!” 朱由骢被这神乎其来的一句话给吓傻了。禅位?你逗俺呢?别说俺没那闲功夫,就算有那心也不敢想啊!可看着眼前的这位皇帝,他实在于心不忍。 第十八章 十年血誓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现在就帮他?我拿什么帮?要钱咱是有点,要人可没人啊!朱由骢不认为自己一个小屁孩后世也就一农民工,能斗得过朝上那些包读诗书满腹经纶深谙为官之道的大臣!更何况大明现在是恶疾缠身,不从根本上解决是不行的。而大明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信仰的畸形,制度的缺失!东林党人笃信孔儒腐教,误国误民,是必须铲除的。 还有那魏忠贤!怎么说这人呢?他是在缺失的制度下产生的一把双刃剑!他在事关国家、民族存亡的大事上,还是很讲原则的。宁锦大捷后并没有因为在宁远城给他修生祠而袒护畏敌避战、不救锦州的袁崇焕;而且也是他,启用了从骨子里就跟他做对的兵部尚书赵南星、孙承宗及兵部左侍郎袁可立等人。就连东林党人也没有证据表明魏忠贤在执政时有过侵害百姓,肆意杀民的行为。从这方面看他是个好人!至少不能说他是个坏透了顶的坏人! 另一方面,魏忠贤又陷害皇后妃嫔,造成张皇后流产,又逼光宗选侍赵氏自尽,更将身怀六甲的裕妃张氏圈禁,致使其绝食而亡!同时他还结党营私,任由手下人等巧取豪夺,欺压良民,在各地大造生祠;这对于本就生活困顿的百姓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这样一来他又是个坏人! 当然魏忠贤最大的罪过就是迫害东林党人,这也是他遗臭万年的重要原因!至于他强迫太监骑马,然后再矫诏让他们贡献马匹以资前线,则是他最无耻的一面。他又坚定执行万历的矿监政策,极力向中上层士人征税,这也让各地士绅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更可恶的是他连征用物品入库,须交纳小费的条例都给废除了,这让底下那些太监、官员们还怎么活? “难,难啊……”朱由骢这次还真没忽悠人,魏忠贤还好说,毕竟他只是一个阉宦,根子不深,只要失去天启帝的宠信也就失势了;可那群东林党人呢?他们可是根深蒂固的,从朝廷到地方,再到军队无处没有他们的身影! 想到这一切,朱由骢只能恭恭敬敬的作着揖,对天启帝无奈道:“小弟无能!” 天启帝闻之痛哭:“骢弟真不愿助朕?骢弟就愿意看着这天下百姓灾祸连连,就忍心看我大明万里江山沦丧?骢弟何其心狠,何其……” 哭?哭什么哭?你以为你是刘备啊,一哭得子龙,二哭得孔明?你哭了,就能从根上解决问题了?那俺陪你一起哭! 看着这个年仅十七的少年,朱由骢觉得必须让他看清症结所在,问道:“皇兄,若你真能除党争,制阉宦,平鞑虏,将如何?” “朕……朕对内,将开科举,选贤臣……”这次天启帝还比较靠谱,没说啥禅位于人的混话,或许他自己都不相信吧! “开科举?选贤臣?哈哈哈哈……”朱由骢不得仰天苦笑,还他娘的科举?难道你觉得整下去个东林党就没事做了?想着再隔几年整个啥西林党,南林党的出来玩?然后再找人哭一哭,闹一闹?如此循环?要真这么简单的话,俺还用得着苦思冥想么?反正现在有钱了,立马雇几个人,一人拿上一包黑火药先去挨个把东林党人家里炸一遍! “骢弟为何发笑?”天启帝那个不解啊,难道不该这样做么?书上可写了的,从古至今无数的贤明之君也是这样做的啊! “皇兄,能保证所选之臣不会成为第二个东林党么?”当然没人能保证,或许新选派的官员们在上任之初都是好的。可深受儒家传统的家国论影响,他们还能一如既往吗?他们能把国放在家前面吗? 东林党!其实挺可悲的一群人,若说是他们的错,还不如说是他们所代表的那群江南的大地主商人阶级之过!他们爱民,爱得阉党时期每亩地二钱银子的赋税,能涨到他们执政时期的二两!他们忠君,忠得螨清鞑子兵临城下之时,都拿不出一文钱给崇祯发放军费!他们爱国,爱得在满清入关后,为保住本阶级利益,极力鼓吹新朝混元一统,驱使数百万汉族军队屠杀数千万汉族百姓,造成螨清一统华夏的奇迹!就连史可法这样后世称颂的忠贞之人,与马士英在基本政策上并没有多大分歧都想着“联虏平寇”!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鞑子高高举起的屠刀之下,他们再没能保住自己的利益,螨清国库空虚,自然要掠夺他们的财产;螨清大兴蚊子肉,让他们钟爱的清议变成了催命符。最后抢得他们不敢再偷税漏税了,杀得他们不敢胡言乱语了,却还不得不吊着根猪尾巴,为主子吹捧出个“糠钳剩屎”。 “这……”天启帝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知道不可能!可他不甘心啊,现在哭也哭了,闹也闹了总得捞点什么吧!“那依骢弟之见……” “十年!给我十年,还你一个强盛的大明王朝!”朱由骢十分骚包的伸着指头,学着后世某强人的口气。 “十年?”朕不甘啊,朕还得忍十年?“难道就不能快点?” 快点?你当这是干什么啊?这个天下不是换帮儒生,换个皇帝就能治理好的!朱由骢哀叹道:“皇兄啊,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臣弟要整军备,调良臣。十年时间对我来说已经很紧了。打天下易,治天下难啊!”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要让天下百姓富足安康。 “唔……”十年后朕才二十七岁,正值壮年,古语有言三十而立么。但……眼前这个才九岁的小表弟真能办到吗? 朱由骢看着沉思不语的天启帝,陡然豪气大生:“日月为明,臣弟愿尽毕生之力为我大明开疆拓土,只要有日月照耀的地方都将是我大明的领土!” “好!朕给你十年!十年之内朕对洛阳之地不闻不问!任何关于福王府之奏折,朕皆不予批复!”朕也豁出去了,即使将来真被朱由骢夺了位朕也不管了。无论怎样,眼前这个也是我皇室血脉!只要他能做到,朕什么都能答应!十年,不就是十年吗?朕就等着。“朝中之事,朕替你料理,若十年之后……” “愿斩臣弟头颅献于陛下!”朱由骢说得更是坚定! 大明,我汉民族最后一个王朝,他的君主或许昏聩,或许无能,但他们都坚定的执行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誓言!这个时代无汉唐之和亲,无两宋之岁币,这个时代有的是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可以说这是我华夏五千年里最有血性的时代!也正因为明朝及其统治者硬到了骨子里,硬得硌人牙、刺人眼,才让他在灭亡后的数百年里不段的被人抹黑、泼脏水!才让大明的灭亡变得顺应历史潮流!也正因为大明从上到下的这种硬气,才让后世……(省略无数字,再写就有违和谐了!) 天启帝突然对着门外大喊一声:“宣!卢象升!” “臣——卢象升叩见!”咦这两位是咋的了?年少的一个一脸豪情,年长的却泪痕未干?难不成……难不成? 天启帝转头对朱由骢道:“骢弟可敢与我盟誓?” 盟誓?这有啥不敢的?俺忽悠别人是经常干,但从不忽悠自己,更不会拿这种民族存亡的大事来开玩笑!朱由骢当即接口道:“有何不敢?” 天启帝没再多言,拿过一个空酒杯,“唰”拔出随身佩剑伸掌一割,顿时鲜血直流,随即将剑递给朱由骢;朱由骢也二话不说,伸手接过,直到酒杯盛了满了鲜血。二人这才取出手绢自行包扎。 “皇上……”卢象升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这二位是在干吗啊?还要立血誓? “以血为墨,记录!”天启帝小声喝道:“大明天启二年福王世子朱由骢誓曰:‘十年内靖朝堂、驱鞑虏,尽毕生之力拓地万里,纳日月所照之地为我大明疆域!’帝应‘十年不问洛阳事!’有违此诺者,不入宗庙、不录族谱、天人共诛!” “臣尊旨!”卢象升满含热泪,按奈住心中激情、奋笔直书,一气呵成。 天启帝接过血书,仔细了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才让卢象升颤抖着替自己上药包扎,还不忘对朱由骢道:“明日,兄便将此誓约置于太庙太祖牌位之下!” 平复好心情,这兄弟二人又重新坐下!至于那倒霉的,被皇帝出卖了尤不自知的卢象升则在一旁小心侍侯着。 天启帝笑呵呵的指着卢象升问道:“骢弟可知此人现居何职?” 卢象升闻言,面无人色。皇上啊!你可不能这样干啊!咱是忠臣,大大的忠臣啊!是您派臣去福王府做卧底的哦,你咋能就这么把咱给卖了呢?福王府里谁不知道这个小妖怪啊,你一下把咱给暴露出来,这下咱还有活路吗? “不知!”但俺知道这家伙是你派到俺身边的卧底!朱由骢眼都没眨一下,心里却在算计着怎么收拾这家伙。嘿嘿……现在皇帝可是跟俺盟了誓的,你小子就等着吧! “当日,兄听说弟想收此人于麾下,正好魏阉去了他的功名,也就赐了他一个锦衣千卫之职。”天启帝怕朱由骢心中仍有不快,又道:“弟不会怪为兄吧!” “不怪不怪,兄为大明天子,对任何有疑之事当详加细查!”朱由骢这可是大实话,毕竟当时做这事考虑得很不成熟。被任何一个皇帝知道了都可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天启帝只是将计就计,派了个人来查探,已经很大度了。 第十九章 先谈条件 “皇兄啊,臣弟还想要一人!”朱由骢瞪了一眼恬着笑脸给自己斟酒的卢象升,哼哼,俺先办正事,反正你小子是跑不出俺的手心了,等有空再收拾你! “何人?骢弟但说无妨!”至此,天启帝还不忘调笑一下朱由骢:“骢弟以后就别去找那魏阉了,要人就给大哥说!” “孙元化!”朱由骢心中暗悔啊,早知道你这么好说话俺不早就找你了么,哪用搞那么多弯弯绕,贴了钱还招你误会!等明儿,俺找魏忠贤退货去,然后再到你那里领人! 要说这孙元化可是一大牛人。明末著名的数学家、火器专家,就是在他设计并参与修建的宁远城下,野猪皮被一炮送去见了……至于他去见了谁那就没人知道咯。 “行!他现在随稚绳先生去了辽东,等他一回来我就给你送去!”不就是个兵部司务么,朕连洛阳都敢给你,还在乎这么一个小人物? “臣弟还要顾锡畴!” “顾锡畴?”天启帝知道这人到不是因为这顾锡畴花了二十年才从举人混到进士,而是因为这老家伙简直就是逮谁骂谁。不管你是东林党,还是秦党,甚至是阉党,只要你有啥错事落在他手里他就敢骂!这样一个老家伙,别人躲都来不及,这朱由骢要去干嘛? “对,臣弟想皇兄任此人为洛阳知府!”朱由骢看中的还真就是看上了顾锡畴为人正直,嫉恶如仇,敢说敢为的品质。他可是知道这牛人的,即使是到了后世所称的唐王隆武时期,顾锡畴依然伸张正义,打击腐败,一心想的是重振大明王朝,因此得罪了不少小人与坏人;最后被浙江总兵贺君尧派遣凶手在温州谋害。 历史上的顾锡畴不但满门忠烈,而且在用人方面也有其独到的见解,认为首先要对用人之地彻底清除其源,主张不拘一格用人才。并提出用人要“精心鉴别,随才器使,一善也;赦小过,而不终废弃,二善也;省议论,而专责任,三善也;拔异才,而不拘常格,四善也;急奖励,而宽督责,五善也。”的“五善”。可惜这一政策虽然得到了崇祯的赏识,却从来没有被执行过。现在朱由骢来了,他会傻不拉唧的放过顾锡畴? “这个……不好办啊!”人给了是没什么,可关键的是这位置不好弄啊,天启帝也知道自己任免地方官员的权利基本上是剥夺了的。 “这有什么不好办的啊?”朱由骢这小胖子肚子里装的肯定不是啥好货,两眼一转道:“待臣弟回了洛阳,惹那么点小事出来……” “这……骢弟你的名声可就……”天启帝也知道如此一来,朝堂之内肯定有人上书,自己再趁机以现任洛阳知府督管不力为由撤换官员,阻力就小多了。 “由他们去,公道自在人心,只要我大明能强盛,臣弟这点名声有啥!”朱由骢才不相信那些朝堂高官有那闲心,跑上个几千里去骂他。 “如此就委屈骢弟了!”这个弟弟好啊,为了朕的江山不顾名节! “臣弟还有件事……”朱由骢觉得忽悠乌思藏这事还是要汇报一下的,不然谁知道朝中那群大臣们又有啥说头?万一在皇帝的心里产生了隔阂就不妙了。“臣弟欲与乌思藏使者做一笔买卖!” “乌思藏?做买卖?”那穷地方有啥买卖可以做的?每年不来京几趟要点钱粮就好了,你还跑去跟他们做买卖?嗯,听说他们那边的青稞酒不错,牦牛肉也好吃!天启帝搞不明白小胖子要干嘛,可不妨碍他八卦八卦! “嗯,臣弟听闻乌思藏有一獒犬,想……” “准了!”还没等朱由骢说完话呢,天启帝就一口答应了。不就是你想买几条狗么?反正你钱多,想天天吃狗肉火锅那也没啥! 狗肉火锅?朱由骢这小胖子可没那么残忍。在他看来,这乌思藏可是个背后的定时炸弹。盛唐时期,又是嫁公主又是送工匠的,结果他们转过身就夺西域侵大唐;这年头更是把明庭当个冤大头,受了灾就派几个和尚来忽悠一下要钱要粮,没事的时候就关上门自己搞自己的;哼哼,俺先小玩一把! 现在有了这机会,朱由骢就更不想放过了。青稞?那产量多低啊,味道还不咋地,等俺有粮食了你们也不用种啦,俺直接卖给你们不就行了?没钱?养牦牛?那多累啊,吃得又多长得还慢,又卖不了几个钱。看俺多善良,就让你们养养狗,立马就能发家至富!到时候不就有钱买粮了么?什么?俺买这么多狗来干嘛?那能告诉你们吗? “骢弟还有何要求?一并说出来,为兄的都给你办了!” “没了!臣弟就这点小事!”朱由骢也知道不能一次把条件提得太多了,反正这次最重要的已经要到手了,那些琐碎的小事么就不用在麻烦这个皇帝大哥了。 天启帝突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骢弟啊,为兄听说你这里有一物件能翱翔于天际?” “有有有,臣弟此次进京还特意带来献给皇兄的!”不就那个直升机模型么?朱由骢放在家里觉得看着闹心,这次也带来了,本是想万一有个啥就献上去讨皇帝欢心的。现在事办了,人家皇帝也开口了,更没有不送的道理了。 “梆梆梆……” 府外传来阵阵打更声,天启帝这才恋恋不舍的站起身:“朕也该回宫了,不然……一会还不知……”又拍了拍朱由骢的肩膀“骢弟啊,为兄等着你说的那一天!” “臣弟永远谨记今日之誓!”朱由骢狠狠地点了点头,忧心道:“皇兄这手……” “呵呵,没事的,朕这不是跟着骢弟学这小物件给划伤了么?”说着还调皮的朝朱由骢眨了眨眼。 临出门,天启帝又对卢象升道:“既然骢弟爱汝之才,你以后就跟着他吧!一切为骢弟之命从之!”最后更是一字一顿“今日之事如泄一字,朕诛汝九族!” 恭恭敬敬的送走天启帝,一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朱由骢这才发现那个被抛弃了的奸细正在准备开溜了。不禁怒火中烧,大吼一声:“卢象升!” “小……小的在!”卢象升现在都想天上赶快掉快石头把自己砸晕算了,现在这小妖怪到底要怎么收拾自己啊!赶忙陪着笑脸,连自称都变了。 “守门去!明日早上去找找乌思藏那帮人,告诉他们本世子有事相邀!”朱由骢还是比较讲道理的,这事也没真要怪责卢象升什么,毕竟人家是在按皇帝的要求办事么。 “小……小的,谢王爷!”好人啊,咱家小王爷就是好啊!这么大的事,就罚咱守一夜门就算了,感谢上苍啊! 还没等卢象升跪下来感谢上天呢,朱由骢突然冒出一句:“另外,从明日开始,你就挨着那骡子睡了。啥时候跑得过它,啥时候回你自己屋里!” 啊!你还让不让人活了?比你那骡子跑得快?别说咱卢象升是一介书生了,你就是把俺变成千里马也跑不过啊!俺这一辈子就跟它呆一块得了,还光啥祖耀啥宗啊!至于它要咬俺哪里就让它自己看着办吧!不当奸细了,谁的奸细俺也不当了!如果上天愿意再给俺一次机会,俺宁愿自宫当太监去 第二十章 各行其事 关外,八阿哥府 黄台吉看着手上的文书,眉头微皱。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眼前这人会出这么个主意。不就是明国的商贩么?我大清国没直接抢他们的就好了,现在还要公平买卖?还主动提高价格?“范先生,此乃何意啊?” 范文程自从跟了这八阿哥后,可以说是青云直上,不久前已经荣升为王府书房官了。从那一天起他常常以满人自诩,再不认为自己跟那些奴隶一样是卑贱的汉人了。虽然仅仅是负责日常工作,帮忙处理下文书,撰拟文稿之类的小事,可他不甘心就这样过下去。正好,前几日野猪皮叫各旗旗主针对眼下时事上奏各自方案;通过长期的观察,他今天终于把握到一个能一展所长的机会。 “阿哥可知这些商贩的背后,都是些什么人么?”范文程在上司面前从来都不敢抬着,现在更是直接跪在地上做答。 “商贩?他们背后无非就是山东大户而已!”黄台吉也好奇,难不成这些商贩还会是那平民百姓自发组织的啊?那就更好抢了。 “阿哥英明!”马屁接上,范文程继续道:“这些山东大户之人,有不少在明国为官。在朝里他们被东林士人称之为‘齐党’,甚是打压。” “嗯——”黄台吉示意范文程继续,他想知道这样一群人怎么能影响到贸易政策。 “想我大清如今缺盐铁,而明国又对我们大加封锁。如今能来的,大都是背后有大靠山的人。如今我们提高其售价,一方面予其金银之便,增其之势;二则诱之以利,使其在朝堂之上……”这些祖先们怎么就这么笨呢?连后世常用的小计策都不知道? “好是好,可这银钱之事……”经过这一番提示,不太笨的黄台吉也懂了。可他也知道螨清自己不事生产,粮食、盐、铁都得靠进口,明廷又搞封锁,本来就没多少存银,现在这法子是好,可没钱啊! “如今我大清兵强马壮,何不……”不就没钱么?抢啊!范文程想着,这多简单啊,抢了他们老百姓的钱,再找当官的买物资,顺便还让他们给咱说说好话,这多和谐啊! “好!我便依先生之计上书!”黄台吉发现眼前这个人还真是不错,应该能委于重任。想了想,还是拿出了袖中的一份秘报递给范文程,道:“先生对此事有何见解?” 福王上贡一百万两黄金?这是福王吗?那个堪称吝啬之典范,守财奴之楷模的福王?你咋能这样做呢?明廷有了钱,还有咱大清国的好么? 细细看下去,范文程不禁大松了一口气:“无妨!依奴才所见,这福王也是怕其子在京有所不测,故而为之!主子不必担忧!” 京城,顾府 “各位仁兄听说了么?” “什么?” “圣上又把手给伤了,这几日正在**里疗伤呢!”顾大章一脸的轻蔑,仿佛说的是街上哪个小屁孩一样。 魏大中一听痛心疾首地道:“国事唯艰啊,今上整日里就在那**行那下作匠人之事,大明前景堪优啊!昨日,又想下旨免河北明年之赋税,幸好被我户部同仁给挡了回去!” “荒唐!”高攀龙一听又要免赋税,不禁怒火中烧。就在今年二月,也不知道那首辅叶向高跟杨涟脑子里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在周宗建的撺掇下同意了皇帝免北直隶各地加派的旨意。现在还想再免河北一年的赋税? “孔时兄高见啊!”李应升也是一肚子的委屈。“今上紧盯辽东那疥癣之疾,不顾国库空虚,一心只顾着建边寨;如今再免河北赋税,恐怕这天下……”朝廷有没有钱关我们屁事,但没了赋税我们去哪收火耗、鼠耗、雀耗?没了这些我们拿什么笼络地方官员?别看我们人前风风光光,身居高位,可我们家大业大啊;没了地方官员的庇护,我们的生意还能那么顺当?什么?拿家里的财物?放屁!我等千里为官为了除了名,不就是为那财么?那可我自己的钱,凭什么用来喂养国家的官吏?君不可与民争利懂么? “就是!想那建虏有何能耐?我天朝上国只需紧守山海关,便可将鞑子困死在那苦寒之地,待得数载自可重收辽东之地,何必大费周章!”袁化中可不好意思说不就是鞑子么,反正那辽东也就是发配犯人的地方,丢了也就丢了。鞑子要闹腾就让他们去闹呗,他们不闹谁来买我们的盐铁啊?不就是隔三差五的抢一抢吗?就鞑子那穷样,还不事耕种,你不让他们抢,那他们拿什么来找我们交易? “非也,非也”顾大章再次展现出了他的神奇“余可听说了,前几日圣上去那福王府与那世子不知又做了个什么物件,这才受的伤!” “竖子!小小年纪便知鼓惑圣心,他日还不成我大明祸害?”魏大中一下也来火了,要不是这福王世子突然带来那一百万两黄金,皇帝哪来钱修那大宁城?还不得依我等之议征辽饷?要没这一百万两黄金,皇帝想都不敢想一下免河北的税赋! “余可还听说了,这竖子一路之上收买人心,鼓惑灾民!”顾大章一想起这个朱由骢,就气不打一处来。想他好不容易才责成顺天府把流民都驱散了,可朱由骢却一路上大肆施粥,前几日更是接报称流民正有向洛阳集结的迹象!他这不是生生的打脸么? 最让顾大章气愤的,还是福王府搞的那什么福窑玉瓷。想他家人足足花了九十万两才买来两个据称是后周柴窑精品的器物,结果没几日就赶上那福窑玉瓷上市;家里人不服气前去斗瓷,人家居然说那是他们的临时工偷出去的次品!什么他娘的临时工?没听说过!但可以肯定这就是福王府里流出来的东西,说不准还就是福王下的套!气得远在常熟的叔公派人直接赶到应天府,把当日买下这瓷器的掌柜给揍了个半死!九十万两,家里的船队要跑上两趟东瀛才能获取的利润啊,就这么没了! “什么?那洛阳知府是如何督管的?竟让此等奸佞短短几年,便搜刮如此之多的财物?还大肆惑乱民心?”其他人可是第一次听说朱由骢这一路干的事,不禁更为生气。要知道从英宗土木堡之变后,士人们就在不断的打击皇亲贵戚;可以允许他们祸害百姓,但绝不能让他们凝聚民心!哪怕只有个苗头都不行! “依吾看,这一切的源由都是皇上突然召见世子所起。他日,我等一起上书责其回乡反省也就是了!”顾大章的这句话可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是啊,没了世子在京,福王他还会老老实实的给皇帝进贡?那时候穷困潦倒的皇帝还不是我们说啥,他做啥?至于朱由骢路上混的那点名声么,想来也是自保之计,等他回了洛阳肯定会变本加厉的收回来的,到时候啥名声啊?还不得臭不可闻! 朱由骢可不知道就因为他炫富,而突然走进了众人的视线里。这个小胖子正在自家的大堂里,忽悠着远道迩来的乌思藏使者呢! “大师啊,听你刚才所言,吾真是于心不忍啊!”朱由骢的小胖脸上挂着两行晶莹的泪珠,显然是因为刚才听到了乌思藏的惨状而伤心!至少在这位名叫扎西多吉的使者看来是这样的。 “是啊,小王爷远在洛阳可能不知道,我乌思藏地贫人稀,一遇天灾那便是饿殍遍地,民不聊生啊!”扎西多吉这次的出使很不顺,本以为皇帝得了一百万两黄金,怎么也能捞着个几十万两白银回去的,结果皇帝只给了五万石粮食,二十万两银子就把他给打发了。要不是临出宫前皇帝突然说福王世子可能会帮他,回到驿站又正好赶上前来相邀的卢象升,他还真不知道回去了怎么交代。 “小子听说贵地有一獒犬,体大如牛,勇猛异常?”这扎西多吉最少有一年没洗澡了,那体味已经足足熏了朱由骢两个时辰!他实在是忍受不了啦,决定还是赶快把事办了,自己躲远点,要不昨天的晚饭都得吐出来了。 “小王爷真是无所不知啊!那可是我佛赐与的神犬!连草原上的独狼都敢与之搏斗!”本来扎西多吉这次也想带两条幼犬献给皇帝的,可上报的时候朝中大臣都说那会让皇帝玩物丧志,所以才没敢带。 “小子可是对此獒甚为仰慕啊,还请大师成全!”朱由骢的小肥脸上写满了渴望,那神情一般人看了还真受不了。 “小王爷要多少?”咳,不就是狗么!正好我有事相求,就送你几只呗! “五万只!”朱由骢非常豪爽的伸出一个肥巴掌。对这藏獒他可是喜欢得不得了,后世因为没钱他也养不起。他可是知道的,这家伙孤傲凶猛但对主人极其忠心,早在古罗马时期就已经被做为军犬使用了。 “五……五万只?”扎西多吉被吓得可不轻,虽说藏獒这东西在乌思藏并不少,可那也只是各家大人喂上几条来看家护院守护牛羊而已啊!这小胖子一下要五万只?他娘的,这是要开狗肉火锅连锁店啊? “是啊,小子刚才听大师所言,心中甚是不安啊,这才想出购买此物以解大师之急么!”朱由骢的脸上写满了真诚。 “买?”扎西多吉盘算着,这藏獒虽说是什么神犬可还真值不了多少,要是这小胖子说买五万头牦牛那说什么也得给他凑足! “五两,五两黄金一只!”朱由骢可没打算白要,即使他要了,人家也肯定不会给! “五……五两?黄……黄金?”扎西多吉感觉到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他可不知道后世人家能把一条藏獒给卖到上百万,现在的他只知道一头牦牛还卖不到二两金子呢! “对,五两黄金一只獒犬!”朱由骢的回答简练而干结,不就二百五十克么?俺家现在就黄金最多了! 金主啊,金主!要不咋就说大明王爷有钱呢?你看看人家买条狗都出五两黄金了,还一买就是五万只!想自己千里迢迢的跑这么远,又是哭又是跪的才求得二十万两白银,那是何苦啊!早知道天下有这么好的事,咱不就直接去洛阳找福王了么?扎西多吉琢磨着是不是下趟带着活佛一起上门道个谢,给这小胖子搞一场祈福会,顺便摸摸顶啥的? “要不?大师随我去洛阳,小子先付十万两定金?”看着扎西多吉久久不语,朱由骢也急了。娘的,俺都出到二百五了耶,你还要咋的?难不成非要五百?好吧,如果你坚持俺也就认了,但现在么……你不说俺也不提,最多先给定金咯! 扎西多吉想不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一看朱由骢有点着急了,只怕他反悔,忙着解释道:“小王爷如此慷慨相助,令小僧感激涕淋啊,哪有不从之理,更不必给什么定金。可这五万只……” 朱由骢也知道要乌思藏突然拿出这么多的藏獒不太现实;就算有,他也不会要的。连忙道:“大师不必着急,分批交付不就行了?不过……” “小王爷还有何吩咐?”对啊,人家这小王爷可真是个贴己人啊,还想出这种好办法来了。 “丑话说在前面不算丑,小王要的可都是刚产下不足四月的幼犬!”朱由骢知道成年藏獒是很不容易认主的,他当然不会干傻事。 “不足四月……”扎西多吉在心里也默默盘算着,母犬怀孕后大概要两个月才会产崽,这段时间勉强能到达昌都集结,待母犬生产后就留在护教王那里,快马赶路的话四个月也足够赶到了,这才点头道:“没问题,小僧回去就和法王、护教王商议具体事宜!” 第二十一章 被斥回乡 小胖子朱由骢又被踹了,这次踹得比较严重,皇帝虽然给了他个镇国将军的爵位,可也发旨进行了训斥。当然咯,训斥那是表演给别人看的。实际上却是朱由骢要赶回洛阳去过年了,然后得开始进行他那不可告人的事业。 说实在的,朱由骢没想过要在京城过年。虽然京城更繁华,但兵部在正月二十九就以缉拿间谍为名,禁止居民燃放鞭炮了;当然抓啥间谍没人知道,大家都知道的是正月十五那天兵部杨涟杨大人的府上着火了。朱由骢一向认为,没有烟花鞭炮那就不叫过年! 回家的队伍比进京时更庞大,要说没了护送贡金的队伍人应该更少才对啊,怎么会更庞大了呢?是,朱由骢自己的队伍是精简了;可架不住那群喇嘛人多啊!那日扎西多吉回去向同行的大喇嘛汇报了详情后,人家就说了,要亲自去给洛阳给福王道谢!至于祈福什么的,人家大喇嘛自认道行不够;所以决定回藏后替福王全家求个佛像,拿去各大寺庙请各家活佛们讼上九九八十一天经,再写上各种祝福咒给送来。 朱由骢依然坐在自己那由紫灵拖着的五星级豪华马车内,把册封的圣旨看了一便又一便,他就是搞不懂,明明就是个将军么,还是镇国的,怎么就成了个低级爵位呢?居然还是得受了训斥的才能给?如果不思悔改以后就得顶着这个封号,还不能继承福王爵位?这啥道理么,俺还琢磨着以后能耍耍威风,开口闭口都是“本将军”呢! 回程的队伍里还有个很特别的人,就是跟着去洛阳赴任的顾锡畴。当日群臣上奏,请天启帝把朱由骢给赶回洛阳之后,顾锡畴就被皇帝悄悄给拉到朱由骢的家里秘谈了好几个时辰。最后决定将计就计,而顾锡畴到了洛阳以后最主要的任务也就是和朱由骢作对,有事没事的上门骂两句;当然,至于进了福王府他怎么骂,那可就没人能管得住了。对这位出身东林党,却谁都不给面子的老家伙任洛阳知府,朝中各人当然是没意见的。而顾锡畴为了表示自己扎根洛阳,监督福王的决心,已经上奏朝廷把全家都给般到洛阳去。 跟在马车后面的顾锡畴看着庞大的喇嘛队,忍不住身旁的卢象升道:“建斗啊,小王爷找乌思藏买这么多獒犬是什么意思?” “这……”当日秘议时卢象升也在一旁,知道这顾锡畴是自己人,但还是小心的看了看四周才道:“想必九畴公也知那管仲买鹿制楚、买狐降代的典故吧!” “买鹿制楚、买狐降代?”顾锡畴略一思量,突然眼中精光一闪,兴奋地道:“小王爷这是……” “嘘!不可言,不可言啊!咱这小王爷……”当日卢象升也是琢磨了好久,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这才顶着雷去找朱由骢。当他知道这答案后可是震惊不已,他实在想不出一个九岁的小屁孩怎么会有如此深的谋略!他现在也满心的期待着,期待着朱由骢口中的那个十年之后,不知道届时这天下将会是怎样一番盛世之况! “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计,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顾锡畴不知道那个十年之约,但他知道这朱由骢回洛阳是要替皇帝调百官,练精兵的。自己面上是要处处与他做对,但只要他不做真正祸国殃民的事,私底下却是得听他调遣的。本来他心中还是满不在意,不就是个小孩子么,再有能耐能大到哪里去?想必皇帝还是看上了自己的,让福王一家在前面顶着拿好处,实际上还是得自己做事的。现在骤然听闻朱由骢的弱藏之策,再加上当日秘议的情形浮现,让他也不得不暗自佩服。 “或许,或许这个小王爷……真是上天赐与我大明的中兴之臣吧!”顾锡畴心中也不禁嘀咕起来。 “小王爷,王爷和王妃他们出城来迎接我们了!”隔着洛阳城老远,小乐子就看到了门口那飘扬的旌旗,兴奋得大叫起来。 “父王,母妃!快,快!”朱由骢也看到了城门口的人群,感受到引面而来的亲情,他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大叫着让队伍加快行进速度! “草民叩见小王爷!”朱由骢的队伍在离城门最少还有一、两里的时候突然被人给拦下了,道旁更是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的百姓。 “老人家请起,老人家快快请起!”朱由骢跳下车,一一扶起路中央跪着的几个老者,竟然发现其中一人还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不敢!不敢!草民等当不得小王爷如此大礼啊!”那个朱由骢很熟悉的老者倔强的带头又跪了下去,颤抖的双手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汤汁道:“当日得小王爷相救,我等饥民无一倒毙路旁,大家伙一商量都来了洛阳。在这里多亏福王庇护,容我等在城外开垦荒地。今日听闻小王爷回府,草民熬了这碗鸡汤,聊表谢意!还请小王爷赏脸喝了吧!” 朱由骢这才想起来,眼前这老者就是自己当初进京路上遇见的饥民。现在看来,他脸色比上次好多了;但依然衣衫褴褛。也不知道这碗鸡汤是不是他花掉了所有积蓄才做出来的。 朱由骢看着道旁的众多百姓,不禁心中酸楚。当初他做的并不多,仅仅就是一碗热粥而已,如今百姓们竟自发的出城跪迎,这让他如何消受得起!连忙双手作揖,一鞠到地,大声道:“众乡亲请起!小王当日能力有限,没能帮上大家的忙,大家现在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得来的。小王愧不敢当,还请众乡亲快快起身!” “小王爷仁义啊!”老者继续捧着鸡汤,跪行到朱由骢身前“入关以来,若不是得小王爷救助,我等不知有多少要倒闭路旁,俺们的这条命都是小王爷给的。可惜草民身无长物,无以为报。还请小王爷就饮了此汤,略减疲乏吧!”说完,老者双手高举,以头触地。 路旁的百姓也以头抢地,高声呼喊。“小王爷请饮此汤!” “小王爷,你就饮了此汤吧!”卢象升指着路旁的百姓道:“这都是黎民的一片诚心啊,民心不可欺!还请小王爷就顺从民意吧!” “我喝,我喝!”朱由骢接过那碗暖人肺腑的热汤,和着泪水一饮而尽。 老者接过空碗,与路旁的百姓高呼:“恭送小王爷回府!” 这上万人大都是天不亮就自发的来到了路旁等待,然而流民是没有资格进城的,他们就这样静静的叩拜于地,直到朱由骢的车队消失在城门之内,才渐渐散去! 回到福王府,大堂之内又鸡飞狗跳闹得不可开交。朱由崧和朱由渠两兄弟吼着要出家当和尚;朱由桦则吵着要去当道士;而福王捧着个胖胖的脑袋跟王妃在一旁连声哀叹!要说这一家子在干嘛呢?嗨——还不是朱由骢带回来的那封圣旨给闹的啊。一家人不知道状况,但他们都固执的认为将来这个王位只能是朱由骢来继承。无奈的朱由骢只好赶走下人,耐心的跟他们解释这是自己和皇帝的瞒天过海之计。 好不容易熬到说服亲人,吃过晚饭,朱由骢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小院。躺在自己的床上,入目处一切的摆设跟自己进京前一模一样,房里也一尘不然,可见这里天天都有人来打扫的。“终于到家了,回家的感觉真好!” 第二十二章 冬日出巡 要不说顾锡畴这家伙的名声臭呢,自打京里传出他将到洛阳赴任的消息,官老爷们都想尽办法走门子、通路子的请调。洛阳是个好地方,但内有福王,外有顾锡畴,以后这捞钱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还是朝中重臣们考虑周到啊,要不怎么说当今天下众正盈朝呢?看看,人家不但派了个老头来监督福王,还考虑到大家的生活,把大家能迁的迁,能调的都调了。偌大一个洛阳就留给福王和顾锡畴那老家伙慢慢斗去。等他们斗累了,斗得两败俱伤了,大家再踩上一脚,然后不又回来了么? 洛阳前任知府走了,走得风风光光,足足三十辆大车,塞满了东西!据说他老人家是被贬了,贬到宁波去,做一个小小的知县。可不知道的人看他脸上洋溢着的笑容,都以为他老人家是高升了。 河南府衙也搬了,搬得热热闹闹,荡气回肠!老百姓们在衙役的带领下,“自发”的敲锣打鼓欢送各位大人,并给各位大人送上万民伞、护民旗!各家各府的大人们也是高兴不已,毕竟洛阳来了个老家伙,一个人见人恶、不识抬举的新任知府,再不走的话哪天一个不小心就要挨骂挨参了。据说他们中的一些人将荣升,到南京去赴任;另外一些人则迁至开封府。 当然洛阳还是剩下了不少的官员,他们有的是出身寒门,没钱没路子挪不了窝;要么就是傻头傻脑,整日里只知道埋头苦干的小吏。大人们那是要去干大事的,是要造福天下的,带走的也都是平日里能搭把手帮个忙的亲信;至于这些小官小吏么,只能怨他们命不好了。 “建斗啊,小王爷这是要干嘛呢?”朱由骢的小院子里,顾锡畴悄悄的问身边一同等待着的卢象升。 “说是要搞什么微服私访!”卢象升一脸的不屑,这小胖子还当人家都是瞎子呢?现在洛阳城内是没多少人认识你,但城外的流民有九成九都能把你一眼看穿。还微服?还私访? “微服?私访?这小王爷啊,一天闹腾个啥?老夫可还忙着呢!”顾锡畴这到是没说谎话,自从他接过洛阳知府大印的那天起,他就没得过空闲。开始几日忙着核对帐目、清查各府库,然后就得赶在调任的官员们出城以前讨要亏空。这几日,更是忙着对留任的官员一个个的审核。今天,他老人家还琢磨着把状告朱由骢收买人心的奏折给赶出来,递上去呢;结果大清早就被人从床上叫起来到这里侯着了。 “有劳瑞屏先生久侯了!”今天的朱由骢依旧一身青兰布衫,扎了个儒生巾。出门看见等候着的顾锡畴,马上就上前行了个礼;至于一旁的卢象升么,直接忽略了。 “小王爷今日有何要事?”顾锡畴就差没直接说,你小子要是没大事就一边玩去,老夫事还多呢! “本将军今日邀二位先生一同出城去看看流民的情况,回来好合计合计来年的春耕!”朱由骢在考虑再三后还是决定用将军这个自称,免得老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好歹这个称号听着威风啊,还是皇帝亲赐的呢。 “春耕?小王爷还懂农作之事?”卢象升可真没想过朱由骢会懂得那么多,虽然那小胖子比较神奇? “将军!记住了,以后要叫我将军!”朱由骢狠狠地瞪着这个昔日的奸细,咬牙切齿地道。 “是是,将军,将军还知农事?”虽说卢象升没真的被罚搂着那骡子睡觉,可他也知道万一哪天这小妖怪心情不好,想出啥损招折腾自己,那还真不好说。 “农事么……”朱由骢很骚包的拢了拢头发,才道:“不懂!” “那将军还……”要不说年纪大的人沉稳呢,人家顾锡畴就只稍微踉跄了一下,可没跟那卢象升一样摔个大马趴。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么!”朱由骢直接砸出了后世太祖的名句,“本将军得先亲自看看,然后才能想出办法啊!” 这次出城,朱由骢没有坐进他那豪华的大马车内,而是跟大家一起骑马上路。他自认为都当将军了么,咋的也得有点将军样;以后还要行军打仗,总不能每次都先派一队工兵在前面修路搭桥吧。再说了,这骡子骑起来四平八稳的,一点也不感觉颠簸;嗯,等两天看看这货脚下是不是装了减震弹簧。 虽然还没到隆冬,可呼呼的北风刮在身上还是很冷的。朱由骢一行也不得不放慢了马速,一路缓缓而行。洛阳的冬天可不好熬,也不知道那些身无分文的流民们将怎么度过。 “小王爷来了,小王爷来了!” 隔着大老远,就有正在搭建茅屋的村民眼尖地发现了朱由骢一行!于是搭屋、扎草的……正各自忙乱着的人都围了过来,纷纷跪下行礼。 “老人家啊,以后大家见面作个揖就是了,别老跪啊跪的了。您看,您老人家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给我这黄口小儿下跪,就不怕折了我的寿啊!”朱由骢一边扶起道旁的老者,一边微笑着说道。 老者闻言一脸的惶恐。“不会,不会!小王爷是天煌贵胄,又仁心仁德,哪会受不起草民这一拜!” “大家都起来吧!”朱由骢搀着老者,大声道:“大家老是这么客气,小子可受不起哟!小子年纪小,身体弱,大家以后还是别跪了吧!不然我一个个的搀扶也很累的哟!”说完还不忘调皮的眨眨眼。 “谢小王爷大恩!”众人听着朱由骢这幽默的话语,再看看毫无架子的他,竟然觉得这个小王爷就象自家那淘气的儿孙一样亲切。 “大家伙都去忙吧,可别因为小子的到来,耽误了大家盖房子,那小子罪过可就大咯!” 众人欢声应诺,各自下去又忙开了,突然间仿佛这北风也不那么冷了。 “吴老爷子,带小子去您家看看?”经过了解,朱由骢搀扶着的这个老者姓吴,是从沈阳逃难过来的。一家人十多口子人,进了关就剩下他和两个孙子了。今日,才在众人的帮助下刚搭好了个草棚子。 “小王爷请坐!”进了茅屋吴老汉赶紧搬出一块破碎的青石,用早已破烂不堪的衣服使劲擦拭,生怕遗留一点灰尘。 “吴老爷子,你们就吃这个?”朱由骢没有坐下,而是信步走到灶台边,揭开一个盖着的破石锅。只见里面淡淡的清水里漂浮着几片枯叶合着一些草根,不禁心中痛楚。 “没事的,草民命贱,这些东西就足以对付啦!”吴老汉憨厚的脸上挂着笑容,只要能活着,吃什么都无所谓了。 “前些日子,府里差人送粮来,你们不是说今冬粮食够吃吗?只留下了一点种粮?”朱由骢很想发火,前几天他叫人给灾民送粮食,结果灾民们只留下了种子;口粮到是送出多少,拉回去多少。难道是王府下人们阴奉阳违? “当不得,当不得啊!小王爷,这一路行来各地官府都不管俺们。还是遇上了小王爷,俺们才有命走到这洛阳城。俺们有手有脚的,等熬过这个冬,把王府赐的种粮给种下去不就行了?俺们能养活自己,哪还能要您的口粮呢?那俺们成啥了,那还是人么?要真有那种家什啊,全村人的唾沫都能把他给淹死!”吴老汉的话简单而直白,却让朱由骢及随从们深深的感受到了大明百姓的善良。 “那麻烦吴老爷子,给小子也来上一碗?”面队如此善良谦逊的百姓,朱由骢知道再送粮食来他们也是不会要的。 “使不得啊!小王爷乃是千金之躯,哪能跟俺们这些贱民一样!”吴老汉可是知道的,别说小王爷了,就算是个九品芝麻官那谁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啊!让小王爷吃这东西? “有什么使不得的?你们是人,小子一样是人。你们能吃的东西,小子当然也能吃了!”朱由骢拿起旁边充做饭碗的瓦当,想自己去舀上一碗! “草民来,草民来……”吴老汉赶紧抢过朱由骢手上的“碗”,用袖子擦了又擦,这才舀了一小碗;想偷偷的从贴身的衣服里拿出点盐撒上,却被卢象升制止了。 门外,悄悄围拢上来的村民们看着朱由骢大口的喝着草根汤,他们都清楚这汤有多苦、有多涩。他们听说过上古圣人与民同甘共苦,但那只是传说而已;今天他们亲眼见证了,本应高高在上、衣食无优的小王爷也喝下了他们用来哄肚子的草根汤。 朱由骢缓缓走出门外,大声对众人道:“苦了大家了!来年,来年小子一定让大家吃上饱饭!” 村民们看着渐行渐远的朱由骢一行,感觉心里暖呼呼的。是啊,来年,有了这样善良的小王爷,有了王府赐的种粮,又了自己的辛苦耕耘,来年会是个好年景! 第二十三章 改变从碰瓷开始 下雪了,今冬的第一场雪,足足下了三天。都说瑞雪兆丰年,可福王府后院却是一片愁云。在朱由骢的要求下,顾锡畴带着人去下面转了一圈。经过顾锡畴连日来详细调查,发现洛阳城原有的十万人口中至少有七万是处于温饱线之下的,本地贫民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和刚到达这里的流民没有区别,租种着大户人家的地,一年忙到头连衣食都没有保障。 “瑞屏先生,如今官仓里还有多少粮食可以调用?”朱由骢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一方面是忧心着这些百姓今冬怎么熬;更大的一方面则是忧心来年的粮种和耕地问题。 “回小王爷,据臣的初步核算能抽调的不足六百石!”顾锡畴也愁啊,仓库里到不是真没粮食,可那些军粮什么的他可不敢动;这六百石还是赶在外调官员们没走完以前给骂出来的。 “六百石?”朱由骢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则是顾锡畴说错了。偌大一个洛阳府,库存仅仅六百石粮食,说出去谁信啊?要知道明朝可是以实物税收为主的,要说府库没银还说得过去。 “下官也是难啊,这洛阳府住的都是高门大户;这百姓粮赋又年年积欠,如今这牢里可关押了不少的……”顾锡畴不好意思说,就你小胖子家是洛阳最大的地主,还是不用交税的那种。 “粮食……”不好办啊,不好办。府库的那六百石可是救命粮,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动的;但今冬的粮食问题必须解决。“这样吧,明日从府里拉两千石粮食出去,瑞屏先生组织府衙众人先在城内外施粥。” 这要放在以前朱由骢是肯定没这么果断的,两千石哟,让他那胖爹知道了还不得心疼上好几年啊?可自从意外得了一大笔黄金,现在骨瓷又特别畅销,福王也彻底堕落了,对霸占田地、囤积粮食这种既挨骂又没啥好处的破事早就不感兴趣了。每日里不是在帐房清算又赚了多少,就是蹲宝库里数金锭玩。 “臣替洛阳百姓,感谢将军大恩大德了!”顾锡畴离座深深的鞠了一躬,又道:“可……这终归不是长远之计啊!” 是啊,两千石说起来很多,也勉强够百姓们到春耕的粮食了,可春天过后呢?一切照旧?明年再来施粥?归根结底还是百姓手上没地啊!要说这明朝的政策还是很不错的,规定了“人给地十五亩,蔬地二亩。”并且“新耕地免租三年。”可这政策的执行么……看看福王府自己在洛阳拥有的土地就知道了。 “走!我们去王府佃农家里看看!”朱由骢决定还是先拿自己家开刀,尽量减少农民的负担;当然免租是不太可能的,估计一说出来他那胖爹就得闹着上吊!哎……要是书上说的那两万顷土地真有就好了,咱就敢二换一,把远在湖广的地都换到这洛阳来! “对面那是谁的车队啊?这么嚣张?”朱由骢刚到街口就发现对面来了一行人。人家那可是清一色的高头大马,光豪华马车都有好几辆。前方有人净街开道,碰上稍微躲闪慢点的路人直接就一鞭子甩过去,至于没来得及收的小摊更是干脆掀翻了事。 “陶?”顾锡畴仔细看了一下对方的旗帜,才回答道:“是城西陶御使家。” “陶御使?”御使就了不起了么?搞这么大阵仗,都比俺这镇国将军还威风了。陶御使?不就是在洛阳田地仅次于福王府的那位? “此獠太无法无天了!将军且在此稍侯,臣去去就来……”顾锡畴对这种欺压良民的事分外难以忍受,火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准备冲去出臭骂一顿。 “等等,等等……瑞屏先生莫慌!”朱由骢小眼一转,好象有戏哦!不过还得问问,万一人家是个好人呢,“不知这陶御使,为人理政……” “哼!此獠早年就曾在京外撞伤几个良民,又于保定府强抢民女,私下里还曾贩盐粮于那鞑子……要不是朝中有人庇护,早就被臣参倒了!”顾锡畴提起这人也是满胸的怒火。 “哦,那此事就交给本王了!”好嘛!搞了半天你这东西人品不咋地,还是半个汉奸啊,哥刚才还正为家里田地不够分发愁呢!那就是你咯! “这……”顾锡畴还准备说什么,却看到卢象升不停的给自己使眼色,看那口形分明就是“别动,小妖怪要整人了!” “瑞屏先生啊,根据我大明律,他们若撞伤本将军,该当何罪啊?”朱由骢不是没注意到两大手下的眉来眼去,只是他现在没那精神去理会罢了! “抄家灭族之罪啊!可……”顾锡畴熟读律令当然是知道的,可这小将军要干嘛?冲撞你?想都别想了!别看人家这样嚣张,那不是因为你还没出来么;要是看到了你啊,人家就得闪到一边去了。皇族和后族那可不是一个等级的,士人们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可以参可以骂,但没人会傻到碰你一下的! “行,那就行了!瑞屏先生等会就配合本将军演一出大戏呗!”这个结果让朱由骢非常满意!灭族么就不必了,但抄家么!哼哼……算了,俺是善良的小胖子,抄家也免了,但你家的地……那可得贡献出来! “演戏?”卢象升也是一头的雾水!他知道小胖子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但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一下脱口而出,到是省了其它人也开口询问。 “本将军会很倒霉的被他们给撞一下,然后么……大明律咋说的?”朱由骢摸了摸自己厚实的棉裤,嗯不错,等会从骡子背上掉下来不会被摔得很惨的! “将军不可啊!”别人还没反应过来,卢象升到是被吓了一大跳,要是……要是这小胖子真被撞了,那这洛阳还不得闹翻天啊!好吧,就算是这小胖子自己撞上去的也不行!“要不……要不属下去……” “一边去,这事你办不了!”在朱由骢的心中卢象升是一员猛将一员悍将,是可以统领大军与敌决胜千里的良将,但绝对不是一个会耍无赖的小地痞! “看准时机啊!本将军去也……”不待众人完全领会精神,朱由骢一拍紫灵,电闪而出,直冲冲的向着对方扑去…… “哎呀……” 一声惨叫,可怜的善良的小胖子朱由骢跌坐在地,两眼闪着悲愤的泪花。这次还真不是他装,虽然紫灵很善解人意的让他慢慢地摔了下去;但小胖子因为太过兴奋没注意地上,现在他那肥肥的隔着厚实棉裤的小屁屁下面正有一颗小石子在默默微笑! “救命啊!撞死人了啊!呜呜呜……”朱由骢心酸啊,咋就没注意到路上的小石子呢?谁那么坏啊,放在这里!不是害人么?还有……还有怎么看那骡子都好象是在偷笑呢? “混帐——” “滚开——” 陶府家丁可不知道前面这小胖子是谁,拿出了一惯的彪悍作风,其中一人更是高高的扬起了鞭子…… “小王爷……小王爷啊……谁这么没长眼睛……”本被这一幕给吓呆了的忠臣小乐子挨卢象升一黑脚后回了神,赶紧悲呼着冲了出来! “小王爷?”陶府家丁傻了,即将出口的污言秽语进了肚,高举的鞭子被瞬间定格! 王爷?整个大明的人都知道洛阳只有一个王爷!那就是先皇最最宠爱,要不是士人们阻止就成了皇帝的——福王朱常洵!小王爷?洛阳人也知道,福王府有四个小王爷,最小的那个更是福王的心尖肉! 看着眼前这个小胖子,反应快的家丁感觉到了晴天霹雳!看这年龄……该不会就是那个前福王世子,现镇国将军吧!好吧,这不是小王爷,这只是镇国将军!可……可那也是皇亲国戚啊!家丁们后悔了,今天陶大人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啊?怎么正耍着威风,就冒出来个小胖子呢?要是其它要胖子也就罢了,吓一吓、哄一哄、大不了赔点钱呗! 天啊!撞了镇国将军,还骂他,更……更举起了鞭子!家丁们没读过什么书,但仿佛也看到身着红衣、面目狰狞的刽子手正微笑着偷窥自己! 第二十四章 耍赖?俺有帮手 “何事停下?”豪华马车内的人显然还没搞清状况,迷迷糊糊的声音中依然带着威严! 一个胆大的家丁赶忙跑到了车旁,汇报着前面发生的紧急情况! “什么!” 一阵呯呯嘣嘣的乱响,仿佛还夹杂着女人的娇呼声,豪华马车内蹿出一个衣衫凌乱的中年人,连滚带爬的冲向正倒在地上鬼哭狼号的朱由骢。 “这……这是怎么回事?”陶御使可不敢对着朱由骢大声说话,只能向着旁边傻楞楞、浑身颤抖的家丁咆哮。 “呜呜呜……疼啊!”见一直没人上来安慰自己,朱由骢干脆直接扯着嗓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声波攻势! “小……小王爷……”陶御使也顾不上询问原由了,大冬天里头上汗水直冒。心里更是诅咒那群齐党!要不是那群奸佞一直不告诉自己辽东鞑子提高了盐粮收购价,自己怎么会在这大冷的天长途跋涉回洛阳来呢?现在连陶御使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出门没选好日子了,要不怎么会刚进城门就摊上这档子破事? “大……大人……”一旁的家丁壮着胆子,抖抖索索的还是把事情给说了出来。 “嗯?”不愧是读书人,长期在朝堂之上打滚的精英,一下就嗅出了阴谋的气息。突然冒出来的小王爷?又突然被撞倒?听上去咋跟京城里那些无赖一样的招数呢? 愤怒了,陶御使的愤怒值瞬间达到满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了一张面孔,一脸正气地道:“小王爷!汝在闹市纵马狂驰,被吾家丁拦下训斥,如今又使这无赖之术,如此胡闹就不怕本官上奏朝廷?” “父王啊……儿……儿被人欺负了啊……”朱由骢可不是那么好吓的!不过眼前这家伙反应挺快的么,还倒打一钉耙?还好,俺还有后手呢!要不今天这一下不但白摔了,恐怕还得反到赔礼道歉!咦?俺的帮凶呢?咋还不出来?该不会吓傻了吧? “大胆!何人在此阻街?”朱由骢很怀疑这顾锡畴是不是看过后世的警匪片,要不怎么会这么能挑出场时间?娘的,你再晚点俺这大将军说不定就要被人给拧着衣领扔一边去了! “大人!你可要为我家小王爷做主啊!”小乐子一见援兵到来,连滚带爬的过去就抱着顾锡畴的大腿开始哀号! “来啊!把这群冲撞皇家贵胄的狂徒给我拿下!”顾锡畴耐着心等小乐子胡扯完事情经过,“啪!”先把章给盖上,把罪名给定死!当即指挥众衙役上前,将陶府的家丁都给锁拿了。 “顾九畴!你……”陶御使一见顾锡畴出现,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娘的,我怎么给忘了呢,现在这老家伙是洛阳知府啊!自己没事找事啊,要筹粮,派个亲信回来趟不就完了?偏偏还带着几个小妾回来,摆啥谱啊!还好,还好,这老家伙还是讲道理的,知道动不了本官,只敢拿手下人出气! 可惜陶御使高兴得太早了,顾锡畴是拿他没办法,可不代表某个无耻的小胖子没招啊!朱由骢对一直偷偷注视着自己的小乐子使了个眼色,无言地道:“揍他!” 得了令的小乐子可没那么多顾忌。在他看来,得仙人青睐的小主子的命令比那圣旨还神圣。别说是揍御使了,就算是……好吧,面前最大的也就这御使了,揍就揍呗! “嘭” 小乐子猛然爆发,一下撞在陶御使的肚子上,待陶御使疼得蜷缩在地上了,他继续牙撕嘴咬、拳脚并用的扑上去一顿痛揍;边揍还边哭喊着:“小……小王爷,奴婢……奴婢没照顾好你啊!奴婢……奴婢这就给您报仇!奴婢跟这奸佞同归于尽了!” “快快!把他们分开!把这忠心护主的随从也拿下!”要不说跟着好人学好人呢?顾锡畴才跟了小胖子没多久也变善良了,直等小乐子把陶御使揍得脸上都快开杂酱铺了才喊人制止。再瞧瞧,人家这话说的多有水平!忠心护主哦,就算因悲伤过度做事过了头,那也不能严惩的;说不定还得给发朵大红花呢! “哎呀!陶大人……”顾锡畴蹲下身,看着满脸鼻涕、眼泪混合着血水,脑袋肿得象个猪头的陶御使心疼的掬了把伤心的泪水,对旁边人道:“快,把陶大人也扶到衙门里!” “不……本官……”陶御使也不傻。今天这事,摆明了姓顾的老家伙跟那小胖子就是一伙的么,现在还没进衙门,自己就已经挨了揍;要到了你们的地盘,大门一关,还不知道自己会惨成什么样呢! “小将军啊!是谁这么狠心,把您伤成这样?这是要毁我大明根基,亡我大明皇家血脉啊!大人,您可要秉公执法!将这等反贼上奏朝廷,抄家灭族!”大堂之上,匆匆“赶”来的卢象升可比顾锡畴狠多了,直接义正严词的将陶家定义为反贼了。 “胡说!”陶御使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挣扎着趴起来大声吼叫。这还有道理吗?小胖子碰瓷咋就变成了俺造反呢?想我大明朗朗乾坤,怎么在这洛阳就出了这等奸佞?回京,待俺回了京城一定要好好参你们一本! “肃静!卢建斗,汝乃一介草民。有何资格在这堂上大呼小叫?”顾锡畴一拍惊堂木,先训斥了一番卢象升才道:“关于镇国将军受伤一事,本官为曾亲见,尚有待调查;但陶大人受伤经过本官可是历历在目!来啊,先将陶府家丁押下侯审;将那伤害陶大人之贼带上堂来!” 陶御使这一刻看着堂上的顾锡畴,竟然感觉他比自己的亲娘还亲。对啊,俺挨揍可是有人证的,比不得那小胖子受伤时旁边都是自己人!不愧是咱东林士人啊,知道在关键时刻拉兄弟一把!赶明儿,俺一定好好上门答谢一番! “堂下所跪何人?”顾锡畴先偷偷使了个眼色,这让陶御使安心不少,才一脸正气的对小乐子询问起来。 “小人是福王府内侍!”小乐子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演,但他知道顾锡畴是不会让主子吃亏的,一切跟着走就是了。 “内侍?汝乃宦臣?”顾锡畴好象第一次见到这个整日里跟在朱由骢身边的小太监。 小乐子依然有问有答。“回大人的话,奴婢六岁进宫,八岁入的福王府,有案可查!” “这……”顾锡畴故做沉吟,思索半晌后才道:“既为内侍,那本官就无权过问了。来啊!将此人押往京城宗人府!另外,这卢建斗身为王府小吏咆哮公堂,一并押送!”说完还不忘转过头,对陶御使道:“依陶大人之见,如此可好?” 可好?好你个大头啊?陶御使这下是搞明白了,眼前就是坑啊!明里看是没有谈自己撞伤朱由骢的事,甚至一直是在庇护自己;可等那两个祸害进了京入了宗人府,还不得把白的说成黑的?特别是那个什么卢建斗的,不载自己一个谋反的罪名那才怪! “顾大人……顾大人……”陶御使也慌了,要真按顾锡畴说的那样办,落在宗人府那几个王爷的手里,自己别说丢官、丢命,就是整个家族也得跟着完蛋! “哦?陶大人还有何赐教?” “这……这事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本官不和阉宦之人计较!”陶御使很明智的决定服软了,不就挨了顿揍吗?忍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圣人都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么! 顾锡畴闻言连连摇头,道:“那可不行!本官受天子之托守牧一方就得秉公办理!再说陶大人身上这伤……” “家门不幸啊……这伤……这伤是家里那几个小妾给打的!”陶御使可不能说是撞的,那样谁信啊;当然更不敢说实话了,那还走得出这门么?至于惧内,不是啥丢脸的事! “那这事?” “揭过!就此揭过!”可怜的陶御使显然是低估了正趴在那边干嚎的小胖子,心里还嘀咕着是不是自己家人在洛阳惹了这家伙,才遭至自己被一顿惨揍! “不行!”他想就此了结,可旁边的小胖子还没达到目的呢!这不,朱由骢跳出来了,不依不饶地道:“本将军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下人殴打了朝廷官员就该治罪,他撞伤本将军的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爷……小王爷!”陶御使觉得现在身上更疼了!这得有多大的仇啊,揍了自己不算,还想着把事给闹大!家里谁这么不长眼啊,怎么惹着这个小胖子了啊?就你小子也是良民啊?他这是要赶尽杀绝啊!“我的小王爷哟!您就饶了下官吧!要是下官家里哪个不长眼的惹了您,下官回家立刻绑来交王府论处!要是……要是下官惹小王爷不高兴了,还请小王爷您明示……” 这么就服软了?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俺刚才还琢磨着要不要让人回家去搬自己的杀手锏呢,结果这堂堂御使就这样认输了啊?没骨气,太没骨气了!朱由骢一边摇着头,一边想着眼前这家伙留着还有用,他不是跟辽东做交易么?正好,先敲诈完了,以后就用他的商队溜达过去! 第二十五章 王府圈地 朱由骢很忙,快过年了,要做的准备太多了!前几天他才亲自送走了倒霉的陶御使,这几天更是在到处圈地! 其实陶御使也不算真的很倒霉啦!朱由骢是要了他家的地,但也给了赔偿的,数目么?不详!而且人家朱由骢不愧为镇国将军,很好心的提出了要照顾陶御使一大家子人,每年给粮给钱的养活着。 让陶御使高兴的是,这趟回家的目的也达到了。走的时候虽然没带家眷,可带走了足足一百辆载满粮食的大车,还有好几车盐!当然,这只是他家库存的一半;至于剩下的那一半么?用某个无耻小胖子的话来说就是暂借了,但人家可是给足了银两的!要不咋说咱洛阳的镇国将军是个实在人呢?人家可说了,这次是特殊情况;以后啊,想卖多少说一声就行!而且以后的运输王府帮着出车、出人呢! 当然,陶御使还是有不满的地方的。大家都是讲道理的斯文人嘛,有事直说不就行了?要粮要地这点破事,干嘛要搞那么多过场呢?看吧,现在您自己摔伤了,俺也挨了顿胖揍,何必嘛!还有那悔过书、认罪状啥的,有那必要么?自己还真是没想到啊,这小将军出手那么大方!哦,还要帮您府里的人谋灵山卫千户之职!那也是小事啊,就那没人要的破卫所,除了当年抗倭的时候有点用外,现在连走私商都不愿去! 敲诈了陶御使家上万亩良田的朱由骢立即让下人们去通知佃农,从明年起每家能分到五十亩田地的耕作权,其中四十亩可以自由耕种,自耕地按三成的税收上交,不再另行摊派。剩余的十亩则必须种植王府指定的作物,王府的人也说了,谁家要是不能尽心耕种那十亩指定作物的话,则第二年就再没有租地的权利了;只要尽力了种得不好王府不追究,种好了、产多了还能抵田租。对这后面一条大家是没什么意见的,可前面那段话相信的人却不多。三成的税?王府的老爷们没事寻咱老百姓开心吧,哪年自家不是忙碌一年能交上租子就不错了?别说三成了,谁要只收五成,都给他立长生牌位! 可接下来一系列的事,让老百姓们也渐渐感到了疑惑。王府先是派了人来分配土地,要是实在劳力不足的,可以和人多的家签定个什么流转协议把不能种的地交给别人,当然田租也一并流转了;找不到合作的也不怕,地可以退还给王府,再由王府付银子雇人种。有地种当然是好事,可那田租……往些年谁家不是种得越多欠得越多啊!所以开始的几个庄子里百姓都选择了把地交给王府,自己去打打工,银子就不必奢望了,只要能见天吃个饱饭就行。王府的人也没说啥,乐呵呵的找来庄里识字的人,念了那个什么合同,然后让退地的百姓盖上手印就完事回去了。不成想,没几天的工夫,王府里又来了人,还是抬着大箱子来的。按着那合同上的名字把百姓们一个个的叫去,当大家怀着忐忑的心情到了才惊喜的发现,等候他们的不是皮鞭;老爷们是来发银子的! 足足的三两,有的百姓不信还偷偷的回家称了一下。老爷们说了,这是王府里给每个壮劳力第一个月的工钱,从下个月进入农庄后每天三顿一稀两干!以后做得好啊还有赏呢!三两银子哟!拿到银子的人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年头老爷们不抢咱穷人就算好的了,哪还听说过去做活又给饭吃又给银两的啊?别说手上这明晃晃的银子了,就是那一稀两干可也不是咱穷人能吃得起的啊! 一时间去王府干活有饭吃、有银拿的消息象长了翅膀,在洛阳周围传开了。这一下,平日里租种着王府和陶府田地的百姓们兴奋了,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王府来人。地咱不敢要,但去干活行啊,咱老百姓平日里不就求个温饱么? 也有那胆大的,比如城南的刘狗子家,家里人多,光壮劳力都有好几个呢!当王府的人来到刘家庄后也就他一家子没退地,老老实实的和王府签定了个什么租赁合同!要说人家王府的人读书就是多,啥都写得规规矩矩的,连租地人偷懒了、受了天灾,该赏该罚什么的都一条条的列了出来,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末了,还让庄里识字的连同知府大人共同摁手印做见证。等王府的人再来时,刘狗子家没领到银两,可王府借出了种粮,还借了好几大袋的口粮啊! 从刘家庄传出的消息让整个洛阳都沸腾了!人家王爷府是真干啊,租他家的地不但借种粮还借口粮,啥时候有过这种好事?庄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可也没听说过!当然粮食是借的,王府也说了要收半成的利息!笑话,谁家借了东西不得还啊?王爷府给的可是救命粮,不还那咱还能叫人吗?半成利息?呸——你也好意思嘀咕?去那些大户人家借点粮,谁不要你成倍的还?人家王爷这可真是大慈大悲! 信了,咱老百姓信了!家里人多的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租地;人少的也不愁,上门寻求流转的都快把那烂泥巴墙给挤塌了。什么?王爷以前干的那些破事?圣人可都说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咱老百姓得记着人家的好,哪能老记着人家那点糊涂事?这下子,连家里有点薄田的人家也坐不住了,纷纷上王府上衙门要求把自家的地献给王爷,然后自己租种。要知道王府的田租才三成,比往年衙门乱七八糟的摊派加起来可少多了! 百姓们高兴了,大户们可心生怨恨啦!短短一个月,原本还租着自家田地的佃户们大都退了地,跑王府那边去干活去了;还留下的,都提出要是不给降低田租也不干了!没人种咱还要那些地来干嘛啊?大户们纷纷关在门里哀叹着,跟王爷斗?想到别想了,没看见陶御使家都跟着王府一起干了吗?人家那可是当朝御使;自家虽然也出了几个读书人,可能跟人比? 就在大户们唉声叹气的时候,救星出现了。王爷府里的执事找上门来,商谈买地的事。开的条件之优厚令人乍舌,所有田地一律按时下最好的良田计算,就连那些荒山也不例外;而且为了大家的生计,还答应按往年的收成给自己一成的粮食,连给三年。不过王府提出的最后个条件比令人费解。对外不能说地已经归了王府,这地名义上还是各家的;只需要各家各户出具个交接文书,都不用去官府修改地契。这样优厚的条件那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至于那个奇怪的要求谁还管啊,那可是皇帝的亲叔叔,谁有那胆讹他? 看着手上一大摞的合同、契约,朱由骢总算是稍微安了下心,这下子粮食的种植可不再是无地可用了。按他最初的设想是不收田租的,可那话刚说出口还没传到他胖爹耳朵里呢,先被两大手下给臭骂了一顿。想想也是,这个时代商品经济还不发达,农业收入还是要占很大比例的。在虚心的接受了建议后,朱由骢也没忘恶搞一下两个胆敢臭骂自己的手下。这不,卢大才子正趴在房顶上巡逻,年纪稍大的顾锡畴则当起了门卫。理由么,很简单,镇国将军昨晚做噩梦了,怕人行刺! 第二十六章 洛阳盛宴 去年的春节,朱由骢是和自家人一块过的,本以为今年也会这样了;但一件意外的小事,却让他不得不打消了那种自私的想法。事情真的很小,至少对于士绅们来说简直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开始几天还人山人海的粥棚,逐渐没人来领粥了!朱由骢原本以为是自家名声太坏吓着百姓了,赶忙撤回王府的人,换上经过顾锡畴严格筛选的衙役,可依然不见起色。难道是粥太稀?不会啊,都能插上筷子了。到是在朱由骢狠下心,要求发一天馒头的时候来了几个小孩子,可还没等他们伸出瘦弱的小手就被自家大人给带走了。这让衙役们也很费解,不得不偷偷的跟着村民去看个究竟。走访了好几个村子,他们才确定不是百姓不饿,也不是百姓们怕王府众人,而是得了好处的百姓们很善良的不愿再给王府添麻烦。 朱由骢感动之余,决定在洛阳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为了不过于引人注目,他还是通过顾锡畴以洛阳知府衙门的名义通知各村各户,时间就定在了腊月二十九日。 当一张张烫着大大请字的请柬送到佃农们颤抖的手上时,他们都激动得没法用言语来表达心中的感激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场盛宴的主持者是谁,王府赐宴啊,还给咱这些平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贱民发放请柬,咱这些民户啥时候享受过这等待遇?送走官差,最忙的就数村里识字的先生,他们赶着为各家写长生牌位。等不急的百姓干脆就把请柬摆上了供桌,拿出自家舍不得吃的干果,焚香祈祷。 福王府虽大,但要举行一场足以容纳数万人的宴会还是不行的,挑来拣去最后只得把宴会地点定在了王府的一个大农庄里。刚进腊月,附近的村民就自发的扛着木头,拿着门板,跑来帮着王府家丁搭建会场了。 “老婆子啊,你到是快点啊,还在磨蹭什么呢?”高家庄的高老爷子实在搞不懂自家那老太婆,老两口可是天不亮就起了床,高老爷子还找出了一直压在箱底的那件长袍穿上。可这都快日上杆头了,还是没能出得了门。 “来了来了,叫魂呢?王爷赐宴,咱还不得收拾好点啊?”高大娘一边嘀咕着,一边认真的整理自己的衣服。 “好好,你到是收拾快点啊,咱可听说了,人家杨家庄的昨儿个夜里就开始往这边赶了的……”高老爷子也着急啊,人家官差当日可说了的,要各村六旬以上的老者坐前面几桌,王爷会来亲自敬酒呢! “啥?昨儿个夜里他们就来了?”高大娘一听可就不干了,虽然杨家庄是离得最远的庄子但也没他们这样干的吧!王爷敬酒那咱可不敢想,但坐前面点看到王爷的机会可大啊!哪能让别人给抢了先? “咦!你这……”看着自家老太婆心急火燎掀帘而出的高大爷一下愣住了,这老太婆身上穿的可不是当年成亲时的那件衣裳吗?这几十年里她可是连看都舍不得拿出来看一下的,说是要留给自家小孙女出嫁的时候穿。今天不但穿上那件嫁衣,竟然连那个自己娘传给她的镯子也给戴上了? “瞅啥呢瞅?你个老东西,还不快叫上愣子跟他媳妇?”心急的高大娘出来没见着自己的儿子一家,赶紧吼了起来。 “快走吧!愣子跟他媳妇早就带着咱孙子、孙女去庄上帮忙了!”高大爷看着重披嫁妆的老伴,觉得这几十年里还真是苦了她。 “别瞅了”高大娘老脸微红,拍了下老伴,临出门还不忘提醒“记得带上家里的大枣,献给王爷去!” 通往王府农庄的路上,从天不亮开始就不停的有人朝同一个方向赶去,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小伙子们扶老携幼的,手里拧着各式各样的包袱,背着自己年迈的长辈;大姑娘小媳妇们穿着平日里都舍不得穿的衣裳,有的还拿出珍藏多年的廉价胭脂特意装扮了一番;小孩子则在自家长辈的精心打扮下蹦跳着,欢呼着。 一个路过的游学士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路过的村民,他实在搞不清楚眼前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要说是去拜年嘛,可真没见过这么多人同时出村,还带自家长辈的;要说是去逃难嘛,谁见过难民还嬉笑着,穿着最好的衣服,精心打扮啊? “老大爷,你们这是去赶庙会?”书生看见迎面而来的高大爷,赶紧上前行了个礼,在他看来这应该是唯一的解释了。 “庙会?啥庙会啊!后生你是从外地来的吧?”高老大爷虽然被拦下有点不高兴,但还是耐着性子和这懂礼的书生攀谈起来。 “学生乃盐城人氏,今日游学至此,故冒昧一问。” “我说你们这些后生,跑这么快干嘛?前面的位置可都是咱老辈人的!”高老大爷很不甘心的对着前面的队伍吼了一声,才拉着书生追了上去,“走,咱边走边说,晚了老朽可就找不到好位置了!” “什么?王爷赐宴?”书生也没听过有哪个王爷会宴请平民百姓的。 “是啊,老朽活了这么大也是首次遇上啊!”高老大爷那精神头就跟个四十岁左右壮年似的,哪象年近七旬的老者,走得比书生还快。“如今可是托了皇帝的福了,将这么好一个王爷给派到咱洛阳这地儿来。今儿个你可赶了巧了,随老朽一起去见识见识!” “那学生就沾您老的光了!”看这架势今天去赴宴的还不得有好几万人啊,一下宴请这么多人那得花费多少?洛阳的王爷?不就是那个士林所唾弃的福王么?书生一下也来了兴致不再推辞,跟着高老太爷一起赶路。 进了农庄,书生发现庄里早已黑压压的坐满了人,他当然是没资格到前面去的,在高老爷子的介绍下找了个位置坐下了。桌上的菜不多,也就几个凉菜两盆肉食而已。可在百姓看来那已经够丰盛的了,这年头谁家还能吃上肉啊?这可是王爷赐宴,哪怕给碗稀粥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哦?这样看来,这王爷……”书生没有动筷子,到不是因为他吃不下这样简陋的饭菜,特别是那两盆肥腻的肉食,而是因为在和同桌的攀谈中得来的消息太让他震惊了。 “要说啊,咱皇上就是英明。看咱洛阳这王爷的封号,福王!那还不是就给咱老百姓带来福气的王爷么!”愣子说着,也不忘给自己儿子的碗里夹肉。 “福王?给百姓带来福气的王爷……”书生默默念叨着,突然发现偌大的庄园里一下寂静下来,同桌的人更是站起了身望向前方! “快看!快看!王爷!真是王爷!是王爷带着四位世子,在给咱爹那桌敬酒呢!”愣子突然小声地惊叫起来,憋得红通通的脸上满是自豪!以后谁还能说咱是贱民?没瞧见么,咱大明的王爷都在给咱爹敬酒呢,回去一定要找先生把这事给记在族谱里! 正当愣子还沉醉在幸福中时,感觉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襟,同桌的人也都跪在了地上,不远处一个笑容可掬的少年正慢步走来。 “大家都起来吧,大过年的也就不必这么多礼了!”少年依旧笑容不减的来到愣子他们身边,深深行了一礼。“小子这里,给大家拜年了!”说完还从身后侍卫那里接过红包,一个个发到愣子他们手里,小孩们则多得到了一串糖葫芦。愣子攥着那个小小的红包,里面大约装着五钱银子,可他决定回家后要好好的珍藏起来,做为传家宝一直传下去。这可是王爷给的红包啊,还是世子亲自交到自己手上的! “给王爷拜年!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没有人带领的,所有人都从心里喊出了他们最简单最朴实的话语。 第二十七章 希望的种子 刚过完一个让人心神激荡的春节,洛阳城外可就忙开了。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扛起了锄头,就连地里的庄稼都仿佛受到了王爷的赐福,今年长势特别的好,那一片片绿油油的麦苗,让人看了就欢喜。 “愣子啊,赶快着点,今天可得把这地里的杂草都锄完了!”高老太爷大声的呼唤着正低着头在地里忙活的儿子,自己也没闲着。 “好嘞!爹啊您年岁大了,还是跟娘去歇着吧!就这点活,俺和媳妇能拾叨完!”愣子觉得自从在王府那边吃完饭回来这身上就有使不完的劲,家里分的地不够种。嗨……都怪自己啊,本来还琢磨着把二婶家耕不完的地给流转过来,可就因为席上太兴奋多喝了点,等第二天找上门才知道被六叔给抢了先。 “还不是你这臭小子……”高老太爷肯定也是想起了那事,恨不得把这不争气的儿子给痛揍一顿。“嘿嘿,你俩小崽子往你六爷爷家的地里跑啥呢?”刚训完儿子,转过头就发现自己的小孙子带着妹妹跑到人家田块里去了。 “尿尿!”小男孩边跑边答应着。 “回来!”一听这话高老太爷可不高兴了,大吼道:“要尿就得尿到俺自家的地里,跑过去干啥!”到不是因为他老爷子太过小气,这年头可比不得那个化肥满地撒、农药满天飞的年代,老百姓用的可都是农家肥,种出来的那可是真正的绿色食品。 “爹,您这可……”愣子显然也是看不惯自己爹那吝啬样,都是亲戚么,用得着这么计较? “你个败家子懂个啥?没听庄里的先生念那告示啊?王爷可是说的,今年秋收的时候谁家的地种的好、收成多,就给戴红花、游大街,还赏一头牛呢!”高老太爷一边监视着两个孙儿辈的小家伙,一边继续训斥自己那傻头傻脑的儿子。 “爹,咱这地可没人家的多。”愣子想着自家的这四十亩,怎么也比不上人家那些得了流转土地的人家产量多。 “你懂个啥?王爷说了,这次比的不光是总产量,还有那个……那个啥啊?愣子他媳妇?”高老太爷一生气就忘了台词,好在那天去听的时候自己这个儿媳也在旁边。 “爹,那叫单产,也叫啥平均亩产!就是啊咱手里这些地打完粮食,摊到每一亩上的产量!”愣子媳妇不但那天认真听了,私下里还跟七大姑八大姨的找王府家丁询问了好久,才彻底搞懂这个新名词的。 “单产,对就单产!俺告诉你啊,别看俺家今年地少,可要是单产高了指不定明年就能多租点地呢!”眼下的麦苗都还没长成,高老太爷就开始谋划着明年的事了。 愣子指着前面的一块荒地,问道:“对了,爹啊,王府可派人来说那些地里种啥么?” “没啊……”提起这事高老太爷也很揪心,这都几月了啊,王府再不派人来发种子,那还不得耽误了春耕?虽说那地里的收成跟咱老百姓没啥关系,可那是咱王爷的地,他对咱这么好咱还不能替他惦记着? “爹啊,莫不是王爷怕耽误了咱自家的耕种,特意压着没派人来?”愣子媳妇很善良的揣测着王府的举动。 “老头子!老头子!”高老太爷一家三口正边忙边聊着呢,回家去做饭的高大娘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快!快!快回庄去,王府派人来了!” 当愣子带着家人饥肠辘辘的扛着锄头,埋怨着自家老爷子不给送饭,而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高老太爷跌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嘴里还模糊不清的不停念叨着什么。 “老头子,你这是咋的了?” “爹!” “爹!” 一家子人都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傻了。这是怎么了?难道王府……不会,不会,就咱王爷怎么会欺负咱老百姓呢? “啊!你们回来了啊?快!快摆香案!把祖宗牌位都给请上!”高老太爷在众人的呼喊下终于有了反应。 “老头子,这又是啥喜事啊?”高大娘可知道,香案可不是能乱摆的,祖宗的牌位更是不能随便请的,这肯定是王府又宣布了啥大喜事。 “呵呵呵呵……喜事,大喜事啊,还不止一桩呢!”回过神的高老太爷一张老脸满是红润,笑得连嘴都合不上了。 “爹,您快说说啥喜事啊!”好不容易焚完香拜完祖宗,愣子急得都快跳起来了,一个劲的缠着自己老父亲。 “好,咱先说第一桩小的!”高老太爷也不再打掩护了,指着院子里两个大口袋说:“王府派人发种子来了……” “种子?啥种子啊,把爹您高兴成这样?”愣子兴奋的盯着那两个大头袋,王府终于发下那什么指定作物的种子了,等明儿一定好好的种下去。那可是咱王爷的地,咋说也不能比自耕地的产量少。 “慌啥,你个败家子就不能等老子说完?”高老太爷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这可不是一般的种子,官爷们说了等各村都领到了种子再派人来教咱咋种,只要咱照着做了,不但不要地租,还给每亩地一两银子的工钱。” “教咱种地?这不是小瞧咱么?”愣子可不高兴了,一旁的高大娘和愣子媳妇也暗自点头同意。咱其他能耐没有,但咱祖祖辈辈可都是种地的,从小就瞧着呢。远的不说,就这高家庄有几个不会侍弄庄稼的,还用学? “你们……”高老太爷捻着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你们知道这东西叫啥不?”很满意家人一脸的茫然“俺告诉你们这一袋啊叫红薯,另一袋叫土豆!” “红薯?土豆?”高大娘活了好几十年了,还真没听过这东西。不过不打紧,不都是地里长的东西,还能有啥特殊的不成?王爷让种咱就种呗,没听说吗,照着做了还有工钱呢! “俺就说你们没见过吧,你们知道这东西的产量不?”高老太爷很有信心,等会报出数量后能在家人脸上看到自己当时的表情。 “三百斤?”愣子说出这个数自己也没啥把握,那可是年成最好自家又侍弄得无比精心的时候才能有的产量,自己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几次。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高老太爷白了白自己的儿子,“你们可都听好了,王府官爷们说了,这东西啊一亩能收两千斤!” “啥?两千斤?”好大一个雷劈在了高家的院子里,一家人都给震蒙了。娘耶!这啥宝贝啊?一亩地能产两千斤的东西?这哪是什么红薯、土豆,简直就是地里长的金子啊! “这有啥?王爷说能那就肯定能!你们知道这种子是哪来的不?”高老太爷很满意家人的表现,依旧保持着神秘。“俺可听说了,这是小王爷从皇宫里给带出来的!” “难怪!难怪!”这年头皇帝在百姓的心中那可是无比尊崇的,都说皇帝有诸神庇护,那皇宫里流出来的东西还能有差? “要说咱这王爷啊,就是为咱老百姓着想。从宫里寻来这仙种,怕咱这里收成不好,这才先拿自己的地试!等成了,才让我们跟着!”高老太爷冲着王府方向鞠了一躬,严肃地对家人道:“赶明儿王府的师傅来了,你们可都得认真学着点!” “中!俺认真学着!”亩产两千斤的宝贝啊,愣子寻思要真成了,那自家以后还会缺粮?别看今年自家种不上,那可是王爷照顾咱,要咱先学手艺来着。不过,这样的好事爹居然说是小的,那……问问,咱得赶紧问问,“爹,那大喜事呢?” “大喜事……”高老太爷没有直接说,却吩咐起两个女眷来。“老太婆,愣子媳妇,去把家里最好的布找出来,给狗蛋做身新衣裳。要是不够,就把俺那件长袍给拆了!” “快去找啊!愣着干啥?”见家人都没行动,高老太爷愤怒的吼道:“俺可告诉你们,这可是咱家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老头子……”高大娘摸摸自家老伴的额头,不烧啊!可他这是要干嘛?都过完年了才想着给自家孙子做新衣服,还是修来的福分? “狗蛋,你过来!”高老太爷没理会老伴,反倒是把自己的小孙子叫了过来;指着桌案上的福王长生牌位,道:“跪下!” “磕头!”高老太爷看着小孙子认认真真地连磕了三个响头,才招呼他站起来。 “爹,您这是……”愣子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而是搞不懂他爹到底要干啥。王爷的大恩大德那可是自己这些人先享受着,要跪也该自己先跪。 “你赶上好年景了!”高老太爷拉着小孙子的手老泪纵横,“知道吗?下月起,你就要去王府里念书了!” “啥?念书?”高家人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现在他们终于完全体会到高老太爷的心情了。念书,那是咱这些老百姓敢想的?士人老爷们不是因为咱都不识字,才能欺负咱?现在王爷让咱的孩子去念书,那可是比送金山银山还大的好消息! “对,念书!王府的人可说了,凡是家里有八至十五岁的孩子只要咱愿意,都可以送到王府去念书!一天管两顿饭,月末发二钱奖学金!”高老太爷原本以为从今往后能吃饱穿暖就已经是到了天堂了,可没曾想过自家还能碰上这等好事。王爷的心善啊,连发个赏钱也有名头,都不愿咱老百姓自觉低人一头,而叫啥奖学金。 “愿意,愿意!”愣子高兴得就剩下点头了。能不愿意吗?谁家爹娘不指望着自己的后辈能出人头地?崩说管饭发赏了,只要有人教,咱就是砸锅卖铁咱也愿意! 第二十八章 逼良为贼 “什么!又淹了?” 福王府的小院里,朱由骢对着自己面前三人大发雷霆。 过去的一年,也就是天启三年,年景还真不错。顶着县学名号的书院开张了,王府从各地高薪请来了先生,还招收了一两千学生。地里的收成也不错,小麦的收成比往年都好,更可喜的是那些红薯、土豆最高的亩产居然达到了三千斤,搞得今年整个洛阳都没人种小麦了。小胖子为了他那不可告人的秘密,搞出来的副产品——肥皂现在已经盛行于江南各地,甚至有商人直接带着大量现银跑来洛阳等着提货,这事居然让福王还减了点肥,为啥?忙着指挥人腾仓库,搬银子呗!朱由渠也很荣幸的被抓了壮丁,比他那倒霉的大哥朱由崧更倒霉的是,人家还能捣腾点工艺品,他只能卖百货了。 当然烦心事也有。五月黄河决口于徐州睢阳一带,朱由骢偷偷摸摸的又给皇帝送去了三十万两黄金,让天启帝很有底气的顶着压力,宣布蠲免睢宁县天启元年二年各项钱粮。七月,安南禄州何中蔚入侵广西上思州,但也让巡抚何士晋给追着痛揍了一顿。 而且人才的紧缺也让朱由骢头疼不已,就连顾锡畴好不容易拐骗来的张国维也被大材小用的踹到了灵山卫,去做前期准备;皇帝答应给的孙元化也一直没动静,这让朱由骢的很多设想不得不继续停留在小打小闹的阶段。 进了天启四年,朱由骢感觉日子更不好过了。先是二月三十日,京师滦州地震,这次依然是他出钱皇帝办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了,朱由骢第九封要人的秘折也送了上去,等来的却是黄河又决口了。 让朱由骢愤怒的是,很不巧决口的地方还是徐州,仿佛是上次只淹了上下一百五十里的报复,这次徐州城进水了,水深一丈三,都可以划船钓鱼了。“混帐,这群户部跟工部的混帐,整天都是干什么吃的?淹了一次不够,还来第二次?” “小将军息怒……”顾锡畴久在朝堂混,哪会不知道其中的猫腻?别看上次淹的是睢阳,这次是魁山堤;可实际上惹事的却是皇帝的那则诏书。免两年钱粮哦,这对徐州府地界上的士绅是多大的诱惑?皇帝免税了,可他们该向老百姓收的继续收,指不定还可以乘机多编点理由、立几个新名目,这样上下一捞那得有多少人发财! “哎……苦了我大明百姓啊!”朱由骢也知道发火是没用的,自己才十一岁生气太多对成长不利,而且该做的还得去做。“明日府里再拨五十万两黄金,就由……” “将军不可!”顾锡畴知道朱由骢想做什么,也知道这样下去的后果是什么,赶紧打断了朱由骢的话。 “不可?”朱由骢很奇怪,这老家伙平时只要有利于百姓的事不都是抢着去做么,怎么这次要赈灾他却跳出来反对了? “将军还是听听筠长上次调查的结果,再做决定吧!”顾锡畴想起那些探察来的消息就感觉心力交瘁,也渐渐的明白朱由骢为什么要另辟蹊径培养人才了。 被顾锡畴点名的这人,就是天启二年第一次洛阳盛宴时蹭吃蹭喝的那书生,姓王名之桢。他被留下的原因一是他脸皮够厚,一直缠着朱由骢;再者因为他精通经史,博学多才,对这种送上门的人才,朱由骢当然不会拒绝。 朱由骢还知道如果没有自己的话,王之桢会在当清军包围扬州、劝史可法归降时蹦出来,擅自替史可法做主严词拒降,并写下一直为后代传颂的《答多尔衮书》。然后拒绝民族大融合,不会顺应历史潮流的王之桢会被贴上某某标签,成为螨清铁骑下的牺牲品。当然骨头硬的人脾气也不会太好,在王府里混了不到两月,就被某个无耻的小胖子拧去跟顾锡畴学习政务了。 “是,属下经过多日探访发现……”虽然王之桢对某小胖子在为民办实事之余依然不忘对大户人家坑蒙拐骗的行为很不齿,但在接到这个任务后还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的。出洛阳鲜衣怒马的王之桢,回来时都快赶上后世索马里的难民了。 “这,这群……”听完王之桢的汇报,朱由骢实在是找不到词来形容那群东西了。人渣?还真是抬举他们了。不是皇帝自个的钱他也不心疼,大笔一挥,足足换了三百万两白银拨下去。进了户部先被划去了二十万两抵扣睢宁县税金,再出来的时候就只有一百八十万两了,至于那一百万两么?都怪这天气太热,银子也蒸发了。然后到南京户部逛了一圈又消失了八十万,要说就这一百万能发下去也好啊,可事实是徐州府拿出来的只有六十万两,几经辗转最后能发到数万户百姓手上的不足每户一两。官吏们后来也觉得这一两银子的救灾款给着太没面子,所以很善良的为民请命,换了五斗带着泥沙的陈年老米给发了下去。 至于蠲免两年各项钱粮这个政策,是被很好的宣传并贯彻了下去。不过……咱受了灾得自救吧,看父母官们组织起百姓修堤防去了,要修堤总得让人先吃保饭再发点工钱吧?所以咯,大家再捐点,有粮的出粮,有钱的出钱,没钱没粮的就出力!什么,家里被淹了没地方住?那还不简单啊,天当被盖地当床呗!哦,对了,皇帝他老人家不愁吃不愁喝的,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所以他免了你们的税是应该的;但咱这些小门小户的士绅可顶不住,田租你们还是得交的啊,大家要讲道理么!最后呢,还有个小小的要求,你们看咱这些官吏这么勤劳,大家伙是不是也该送点锦旗,上点万民折啥的表彰表彰? “想,现在都给我想办法!想不出来都去房顶上巡逻!”朱由骢急得在屋里团团转,被气成一团糨糊的小脑袋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招了,幸好还有三个出气筒在身边。 “迁!”小胖子的威胁有时候还是挺管用的,三个倒霉蛋私下里嘀咕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这个办法能暂时解决一下受灾最严重百姓的生活。 “迁?怎么迁?”朱由骢寻思着,是不是该把这三个家伙给挂到门口去风成肉干。一有地方受灾就迁移百姓,那整个大明还有安定的地方么?干脆大家都学吉普赛人,一家一辆大篷车没事就溜达着玩就好了。 “对,迁!”卢象升也知道不太靠谱,可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别看洛阳现在是他们的天下,搞得热火朝天,可出了这洛阳地界他们也没招。“为今之计,也只有先将受灾最严重,无依无靠的百姓迁来洛阳。” “那留在当地的呢?”能将孤寡百姓迁移到洛阳来照顾当然是好,可朱由骢也知道百姓们要不到活不下去的地步是不会轻易离开故土的。 “这……属下们真的没办法!”卢象升也感到头疼,手太短伸不过去啊,就算伸过去了也没用,没看到连皇帝的命令人家都敢阴奉阳违么? “哎……王先生就再辛苦一趟,去把那些无家可归,没人照料的老弱先带过来吧!”朱由骢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可他又不能完全漠视留在当地的百姓。“要留下的,你就每户偷偷给五两银子,帮他们应应急!”说这话的时候朱由骢很无奈,这都啥年成啊,做好事都得偷偷摸摸的,快变成做贼的了! “瑞屏先生,今年秋收结束后尽快丈量出可用耕作的荒地;九台公速调人手,替即将到来的百姓搭建好房屋。我要求,他们到了咱洛阳不能有一人忍饥挨饿!”想起天启二年的冬天,朱由骢就感到心酸,可不能再让百姓们受那样的苦了。 第二十九章 旅顺血战 就在洛阳百姓还沉浸在去年的大丰收,还在谈论着今年的王府盛宴的时候,辽东的旅顺却陷入了一场苦战中。 残破的城墙上,游击将军张盘喘着粗气,他已经记不清这是半月来第几次把冲到墙边的鞑子给打回去了。身上的锁子甲早已破烂不堪,肩上插着的那支利箭应该是鞑子刚才那波攻击给自己留下的纪念品吧;抚摩着自己那已经卷刃的战刀,张盘心中无比的愤恨。那群狗娘养的鞑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不但有充足的铁器,连自己军中都还没装备的小将军铜炮、马上佛郎机、铁佛郎机、铁三起炮都抬出来了;要不是他们弹药少舍不得用,恐怕咱这一两千人早就拼光了,还能撑到现在? 早在鞑子起兵,辽土失陷之时就已经率孤军在敌后作战的张盘牢记着毛文龙的嘱托。这么多年来自己也的确做到了,大大小小的截获了不下百队从海上过来的商贩,可不曾想鞑子居然会在正月里就发动这样大规模的攻击。从进入旅顺的那天,张盘和军中将士就知道这将是一场没有后援的战争,然而却没有一个人退缩,大家都坚守着自己的承诺,一群男人的承诺: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鞑子建立起海上通道,坚决不能让他们顺当的从国贼那里获取更多的物资。 “怎么样?张将军还站得起来么?”一个疲惫略带嘶哑的声音打断了张盘的思维。 “你老小子啊!老子还没断气呢,好得很!”张盘以前是打心眼里看不起眼前这人的,可这连场激战下来改变了他的看法。真没想到平日里那个窝窝囊囊的都司大人,也会提着大刀挥向冲上城头的鞑子。前几日他亲眼看到这个都司大人生生砍下两个鞑子的头颅,带领着被鞑子突如其来的猛烈炮火打蒙了的将士杀入了城上的人群中。 “还能说话就好,就知道你平日里都瞧不上老子。”面对强敌朱国昌也没了往日那中儒生风采,抖了抖同样破烂的山文铠,指着自己身后一群拿着棍棒的人道:“这城里能喘气的老子都给你带来了,你叫人安排一下。娘的,可累坏老子了,你小子还躺这偷懒。滚一边去,给老子也腾个地休息休息!” 看着城外遮盖了整个原野,无边无际黑压压的鞑子军营,一眼望不到尽头,数不清有多少人马。朱国昌担忧地道:“你小子说说,咱还能撑几天?” “怕就这两天了吧。”张盘依旧闭着眼睛,城里已经断粮两天了,他要节约所有的力气应付下一场残酷的撕杀。“咋了?你老小子怕了?” “怕?老子要是怕的话,早他娘的跑了,还留在这里跟你废话?”朱国昌费力的站起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老子得去把兄弟们的名字给记下来。总不能生下来爹娘给取了名字,临了殉国时连他娘的个名号都没了。” “成!你顺便告诉兄弟们一声,愿降的都出去降了吧!”张盘很清楚,城外那正在搭建的斜坡是干什么用的,可他毫无办法。鞑子啥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了?驱赶着被俘的汉人扛着麻袋修建斜坡,只要城内有人阻止立马就能招来一通猛烈的炮火和其它三面的强烈攻击。或许下一次进攻的时候就是自己殉国了吧。 “放屁!你他娘的以为就你能耐啊!老子告诉你,这城里的可没他娘一个孬种!都是响当当的汉子、巾帼!”朱国昌这几天也没少找借口想让一些士兵突围而去,给大明留条汉子,给自家留个种,可没一个人答应,就连那些没能赶在鞑子围城前逃离的妇女也都自发组织起来烧水、扛木、帮助守城。 旅顺城外的鞑子军营中也有一个人对目前的态势很不满意,他就是并被封为和硕贝勒,号称“四大贝勒”之一,被称为二贝勒的阿敏。“姓范的狗奴才,你到说说看,这大冬天的为什么要来打这么个破地方?”大冷的天,放在往年谁还不在家里搂着个女人窝冬啊,今年也不知道自己的阿玛是哪根弦搭错了,居然听从老八家的这个贱奴之言派自己来攻占这么个小城。 “回主子……”范文程心里也很不痛快,谁他娘的说咱螨人过万不可敌、谋略过人的?又是哪个老乌龟说咱螨人能在这大冬天里凿洞破城的?还有那个写啥明国人一触即溃的老王八,你他娘的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说自己这些祖先怎么这么笨呢?要不是当年咱上班时无聊地翻了些小说,想出了这筑坡攻城的办法,就你们那样用人堆,还指不定要打成什么样呢!是,那些贱奴的命不值钱,可没了他们谁来给咱大清国耕地?没了他们谁来给咱挖煤打铁?没了他们咱不还得住草棚、穿兽皮啊! “滚!”阿敏愤怒地一脚踹在范文程身上,“你个狗东西,还没资格给老子当奴才!” “是是……”滚出老远的范文程赶紧又爬了回来,依旧匍匐着。“回二贝勒的话,奴才这也是为我大清着想啊!您看看,现如今明国对往来的商贩盘查得更严了,今年我大清国所购的铁器就少了不少,长此下去何以为继?奴才这才向皇上进言,拿下这旅顺,这样明国商人就可从海上送货……” “嗯……”阿敏静静地听着,感觉眼前这奴才还是有点用处的。别的不说,就他那招公平交易可是吸引来了不少的明国富商,还给他们发啥贡献度允许他们以后进入咱大清领土后以国民自居,从而获取了不少的情报;对内还有那个什么良民证,那可是大大地稳定了国内的治安,抓了不少的明国奸细!不过老子就是看不惯这奴才,他娘的,一个老婆送这送那,连多铎那狼崽子都能分一杯羹,为啥不给老子送来?“滚下去!叫那些南蛮子赶快把斜坡建好,明日必须拿下此城!” “呜——呜——” 一阵紧过一阵的号角声将张盘惊醒过来。 极目远眺,只见天与地相接处,一骠骑兵出现在视野里,紧跟着四面八方喊杀之声源源不绝,敌人密密麻麻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顷刻间就扑到了摇摇欲坠的旅顺城下。 “兄弟们!”张盘抽出大刀,暴喝一声:“该咱们殉国的时候到了!大家都打起精神来,让鞑子尝尝咱大明汉子的厉害!” “各位乡亲,我等无能,拖累大家了。如今城破在既,你们各自逃生去吧!”朱国昌对抬着木头、背着砖石来到墙头的妇女深鞠一躬,他实在无法想象呆会城内将是怎样的一副惨状。 “大老爷们儿们,咱们先行一步!来生再给你们生娃!”出人意料的是,她们没有四下奔逃,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拣起了烧火棍、抄起了锅铲、水瓢抢先冲向了斜坡处! 马蹄如雷,震动四方,冲上了斜坡的鞑子官兵被眼前这些本应在家相夫教子、纳鞋绣花的柔弱女子给惊呆了。她们怒喊着,嘶吼着,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硬生生撞向鞑子铁骑,抵挡住了敌人的第一波进攻! “杀——”朱国昌须发并张、目齿欲裂挥舞着大刀,将一个冲到面前的鞑子军官斩落马下,大吼着:“为姐妹们报仇!为大明尽忠!” “杀——”张盘额头上的青筋爆裂,像嗜血的恶魔冲向敌军“兄弟们,来生再见!” “杀——” 旅顺城内吼声震天,明军将士连同手无寸铁的百姓义无返顾的扑向了潮水般涌来的鞑子,数千人没有一个退缩,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与敌人同归于尽。他们的刀砍弯了,枪捅断了,就用拳打用脚踢;手脚没了,就用牙齿咬;牙咬裂了,就用头撞。在这一刻他们忘记了疼痛,舍弃了生死,为的只是让鞑子见识一下大明人的血性! “噗……”张盘用尽最后的力气,抱着一个将长枪捅进自己肚子的鞑子跳下了城墙。在最后一刻,他看到都司朱国昌被数十把大刀砍倒在地。“毛都督俺尽力了!皇上俺尽忠了!”喊完这句话,张盘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第三十章 王府征兵 卢象升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子,他不知道该怎么样把手上这张情报交到朱由骢手上。二月里当旅顺战报传来的时候,这个正在准备着庆祝自己十二岁生日的小将军已经被气得口吐鲜血,大病了一场。身体稍微好了一点,又接到延安府大风雪三月,当地官员赈灾不利,饿殍遍地的情报,小将军在派出人手赶赴陕西以后又倒下了。自己手上的这份还能送进去吗?那可是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孩子啊,他那幼小的身体还能挺得住吗? “建斗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进去?”顾锡畴刚安置好陕西过来的流民,准备去向朱由骢请示下一步的工作,没想一进门就看到了愁眉不展的卢象升。 “瑞屏先生,哎……您先看看吧,这是刚递上来的。”卢象升叹息着,将手中的情报递了过去。 “什么?”让顾锡畴也大惊失色的情报上只有简简单单十数个字,“济南飞蝗蔽天,秋禾荡尽!这……这……” 蝗灾!大范围的蝗灾!飞蝗过处颗粒无收,这将意味着山东境内今年必然出现大规模的饥荒。如果处理得不好,很可能导致山东流民遍地,至人相食的惨状。天啊,我大明百姓何辜!虽说洛阳这几年粮食年年丰收,可刚刚接收了陕西过来的数万流民,要是再来上数万甚至是十数万的饥民还怎么安置? “建斗,你即刻将此消息报告将军!老夫这就去安排人手,准备接收山东来的百姓!”顾锡畴将自己的文书连同那份情报一股脑的塞在卢象升怀里,匆匆忙忙地赶向衙门。 卢象升看着顾锡畴远去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这老家伙,恐怕又要有好久睡不上个安稳觉了。看着不远的小楼,卢象升默念着:“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小将军,您可一定要坚持住啊。臣还期待着您和皇帝的那个十年之约呢!” “九台公,有何要事?”从卢象升走进房门的那一刻,朱由骢就感到了有大事要发生。强撑着病体坐了起来,深陷的眼眶里充满了疲惫。 ノ╲ ○ 電 囝 書 w w w . τ Χ Τ ㈧ ○. ι Α 卢象升满怀愧疚的将情报递了过去,感叹着,我大明何其悲,朝中大臣领着俸禄,享着盛名,却上不思忠君,下不虑黎民,整日里只知道营私舞弊,攻讦异己;然我大明又何其幸,一个还不及舞勺之年的幼童,已经在用他那羸弱的肩膀担起这千均重担! “九台公,再看看玉笥先生的来信吧!”或许是这几年各地的灾荒太多,已经让朱由骢感到麻木了,这次的他没有发火,却从枕下取出了一纸秘信。 “国贼!”卢象升看着这封张国维从灵山卫送来的秘报愤怒异常,忍不住破口大骂。 张国维的信上先是描述了一件让朱由骢感到诧异的事,鞑子攻下旅顺后并没有象史书上所写的那样因兵力不足将旅顺城毁掉后弃城而走,相反的是派了两个牛录的兵力驻扎下来。让卢象升愤怒的则是后面一段,四月初即有山东商人出登莱,沿海路给鞑子送去了大批的粮食和铁器;现在江南士绅显然也眼红了,五月底就组织了一只小型船队路过灵山卫前往辽东,意图不明,但可以肯定他们不是给坚持敌后斗争的毛文龙运送物资的。 “九台公,你先上手头上的事,交给筠长。”朱由骢依然没有发火,却对卢象升吩咐起来。“你去书院通知一下,三日后本将军要召见所有年满十六的学子。” “是!”卢象升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难道要开始了?小将军在蛰伏了这么多年,稳定了洛阳周边后,终于要开始展露他的雄心了?为什么要去书院挑选士卒? 三日后的洛阳县学内,数千学子安静地站在操场上,学生们满怀感激的望着台上那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这么多年来书院中的学子都知道了,就是这个少年改变了自己父辈的生活,让他们不再忍饥挨饿;也是这个少年正在改变着自己的命运,让自己能够进入这里学习;更重要的是他的脸上永远挂着谦逊的微笑,从来没把百姓们当做可以任意蹂躏的贱民。 “学子们!”朱由骢在书院里他是禁止任何人给自己下跪的,清了清嗓子:“本将军今日前来只为一件事……” “敬候将军差遣!”数千人整齐的回应着。 “一件决定你们生死的大事!”朱由骢伸出一个手指头:“本将军要在你们中间募集士卒!但是,本将军给你们自主选择的权利!”抬抬手阻止了台下学子们的回应,继续道:“我要说的是,留下来的,你们不是孬种,你们会担负更重要的职责,学好你们的知识,将来为我大明苍生造福;愿意去的,必须获得家长的同意,而且你们将面临严格的筛选,会接受残酷的训练,在不久的将来你们还要走上战场,面对凶残的敌人!现在本将军给你们七天的时间,你们都回去和自己的家人认真思量!” 吴老爷子感觉自己从辽东逃难到这洛阳后是越活越年轻了,要说咱王爷给的种子那就是好,眼看今年又是个丰收年,明年可以多喂上几头大肥猪了。老头子这前半辈子算是白活了,要是当初咱几个儿子能跟着一起逃出来多好。可刚从地里回来,还没等他到门口就看见了自己的孙子,“剩子,你个兔崽子又跑回来干啥?” “爷爷!”剩子赶紧跑过去,接过自己爷爷肩头上的锄头。 “你个兔崽子,又回来偷肉啊?那可不行,灶头上挂着的熏肉那可是要给咱王爷送去的。”吴老爷子很不满意,每次去给王府送点好东西,都得偷偷摸摸的放在门口,不然被发现了人家得硬往自己怀里塞银子。 “说吧,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又跟你那些同窗干了啥坏事啊?”吴老爷子笑呵呵的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孙子,眼中满是溺爱。 “哪有……”剩子挠了挠头,才道:“今天小王爷来书院啦!” “小王爷?他身体可好些?”当日吴老爷子带着村里的几个老者准备去给朱由骢祝寿,结果到了王府却得知小王爷生病了。消息一出洛阳周边的百姓们纷纷求佛拜神,收罗来的草药都在王府外堆成了一坐小山。 “好多了,小王爷今日……”剩子缓缓地将朱由骢在书院宣布的消息说了出来,小心的观察着自己爷爷的表情。 “去!为啥不去?咱这条命都是小王爷给的,没小王爷咱能活着到这洛阳?没小王爷咱能过上这好日子,你能进学堂念书?如今小王爷相召咱还有啥好思量的?你个兔崽子要是不去,就不俺老吴家的种!”吴老爷子很果断的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可……爷爷,这家里……”剩子也很想去参军,可是看着年迈的爷爷却又心中不忍。 “家里?家里又有啥了?别看你爷爷上了岁数,可地里那点活还干得动;再说家里不还有你弟弟么?”提起自家的小孙子吴老爷子更是开心,去年开始自家的小孙子也进了学堂!现在家里没人帮着干活了,可咱开心啊,听说那学堂的启蒙书就是《论语》!老爷子不知道那是啥东西,但他常听士人们说半部《论语》治天下!听听,半部就能治理天下了,等咱这两个孙子学完那还不能耐大了去啊! “行!那孙儿七日后就报道去!”剩子想想也是,家里不还有个弟弟么。“孙儿这几日就在家里,帮您多干点活!” “滚一边歇着去。”吴老爷子推开自己的孙子,吩咐道:“去,把家里那两只老母鸡给宰了,炖上。这几日你就在家好好养着,要是选不上你就别进这个家门!” 就在剩子忙着去杀鸡炖汤的时候,相同的一幕正在洛阳百姓家中上演着。长辈们做出了一样的选择,送子当兵去!他们不知道福王突然征兵是要干嘛,但他们都很坚定地相信王爷是不会害咱老百姓的。 第三十一章 组建新军 虽说现在洛阳已经是福王的天下,但为了稳妥起见,征兵工作还是打着洛阳府衙门的名头进行的。征兵当日洛阳府衙门外人山人海,适龄的少年们在各自家长的陪同下,早早的就来到衙门外候着了。 各家的长辈们认真的替自己的儿孙打理着身上的衣物,让他们看起来比平日里更加强壮;有逃难来的军户,甚至找出了偷偷藏起来的枪头,寻来新枪杆装上,让自家儿孙们扛到了现场。各村的村长、族长不管自家有没有适龄的也都来到了现场,不为别的,就为了替自己村里的后生们壮个声势。 顾锡畴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得感叹,这就是民心啊!以前他不是没在地方上征过兵,那时候别说民户了,就是军户们谁不是能躲就躲的?象现在这样众人兴高采烈的应征,恐怕也只有自己从未经历过的盛世才会出现吧! “各位乡亲,本府先宣布一下规矩!”顾锡畴从怀中拿出一纸公文,上面是朱由骢这几天来书写的五不募。“第一,家中独子者不募……” “凭啥?”还没等顾锡畴念下一条呢,高家村的高老太爷就带头吼起来了。“凭啥独子不募?难道咱家孙儿就不是大明子民,就不是洛阳治下百姓了?” “这位老大爷……”顾锡畴头疼了,这才第一条呢,就已经有人不答应了,要是把五条都念完那俺还不被人骂成筛子啊!心中忍不住埋怨,难怪那小胖子不亲自来呢,搞了半天不收也是个得罪人的活啊!只得停下来慢慢地给百姓们解释,这也是为了大家好,把独子募走了谁来替家族传宗接代? “不行!说破个天也不行!今天必须把咱家狗蛋收下!俺儿子、儿媳还年轻着呢,保不准明年就给咱家又添个大胖小子!”以高老太爷为首的强硬派,使的是无赖的手段。啥独子不募啊,咱有儿子有儿媳的,现在生活也好了晚上又没啥娱乐活动,大不了晚上就把小两口子锁在家里努力造人呗! “青天大老爷,您就收下咱家大憨吧,咱可是从辽东大老远逃来的,家里就剩这么个小子了,您就让他从军去吧!将来替他爹娘报仇!”这是以移民们自己组建的付家庄付老爷子为首的婉转派,打的是悲情牌。 “大牛,给大老爷跪下,他要是不收你就不准起来!”以刘家庄刘老太爷为首的一派,讲的就是直来直去。 “各位乡亲,各位乡亲……”顾锡畴不得不走下台阶,一个个的去搀扶那些跪在地上的百姓,“乡亲们,不是本官要为难大家,而是上头有令,必须严格执行!” 上头?这顾大人的上头可不就是那小王爷么?那可真是个大善人啊,啥时候都不忘对咱老百姓好!对这位平日里老抛头露面的父母官大家敢顶撞,可对心里最尊敬的小王爷,大家最终选择了无条件地执行他的命令。 “你个没用的东西,”心尤不甘的高老太爷把矛头指向了自己的儿子,“从明儿起,地里的活就少干!赶早给老夫再生个孙子出来!”一席话出,顿时惹来大家一阵爽朗的笑声,愣子跟他媳妇脸红得都快能烙饼了。 “第二,家中壮劳力者不募!”趁着第一波风潮平息的当口,顾锡畴赶紧把第二条又给念了出来。当然这条又一次引起了强烈的不满,可毕竟有朱由骢作为借口,大家也只有很不甘的接受了。 顾锡畴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终于把所有条件都给念完了。特别是第五条那奇怪的规定可是让他吃足了苦头,啥学院成绩前五十位者不募啊!那小将军不是折腾人么?经过这一年多两年来书院那填鸭式的教育,能考进前面的不说是饱读诗书之人,可也能背上几句圣人云,孔子曰了啊!他们人少,但最难对付了!最后不得不再次祭出朱由骢的大旗,宣布小将军会亲自到书院给他们做解释,这才稍稍缓解了一下。 其实顾锡畴不知道的是,这个决定也是朱由骢犹豫了好久才做出的。朱由骢这也是无奈的选择,他不是看不起学问好的人,更不是认为当兵的就该是五大三粗的莽夫;而是手底下现在就这么些人,他总不能全拖出去吧。朱由骢可不希望自己在前面拼命,官僚们在后面捣乱,所以他必须留下这些种子为他稳定后方,将来更要派往各地打理政务。 经过层层筛选,最后留下的还是有一千八百人左右,这已经大大超过了朱由骢最初的预计。不过也有那高兴的,比如卢象升这个被指定为第一军军长的家伙,现在正在偷着乐呢。经过朱由骢多日的解说,卢象升知道即将组建的新军从编制上就与大明的军队有很大的不同。这只军队将不再采用十进制编制,而且称呼也有很大的不同。比如他这个军长,下面的是什么师长、团长、营长,然后是基层的连排直至班;名义上他这个军长可以指挥三个野战师、三个军直属炮兵团,一个军直属警卫大队,大概五万人。实际上按原计划他手底下也就只能招到一千三百多人,勉强够两个营的,现在可好一下三个营都快有了,咋说也算得上个团长了。 最让卢象升感到疑惑的是,那个小将军只宣布了招收士兵,却不让分发武器;而是给了自己一本《新兵操练手册》。真不知道那小妖怪从哪里学的那些练兵之法,居然要用一整年的时间来训练队列、锻炼体能,就连整理内务也是训练科目,最不可思意的是还要进行啥政治学习,爱国教育!嗯,那事不用自己担心,小将军会亲自主持。反正林林种种的一大堆,自己反正搞不明白了,到时候慢慢问呗!唯一还靠点谱的就是夜间紧急集合,如果用炮仗把刚睡下的士兵们给吓醒也算的话。 “将士们!”站在操场上的朱由骢看着这些符合参军条件的青年,大声道:“本将军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不愿留下的可以自行离开,没有人会说你们是懦夫!” “愿为将军效死!”整个操场爆发出阵阵呐喊,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 “错了!”朱由骢突然大吼一声。错了?台上台下众人都感到莫名其妙。书上不都这么写的么?这也是咱自己的心声,怎么就错了? “你们!”朱由骢指了指台下,“从你们决定留下的那一刻起,你们就放弃了退缩的权利!因为你们就将是我大明的长城,你们的脚下就是我大明的疆域;你们的身后就是我大明的百姓,是你们的父老乡亲!从这一刻起,你们将有一个终生值得骄傲的称号——大明军人!对外,你们将是让敌人闻之丧胆的铁军,是一支无坚不催的虎狼之师,是让敌人变成了鬼都不忘颤抖的恶魔;对内,你们是我大明百姓的子弟兵,是一支永远为百姓服务的仁义之师,是让百姓能安居乐业的守护神!你们将不是某一个人的工具,你们手中的武器永远指向你们的敌人,那些胆敢侵扰我大明百姓幸福生活的敌人;你们的心中要永远记着大明,记着天下的百姓!你们是我大明的军队,是天下百姓的军队!从这一刻起,你们的性命将属于整个大明,没有人,记住了,永远没有一个人能让你们舍弃自己的性命!未来你们将失去很多,包括你们的生命,但我——朱由骢将和你们在一起,而不是率领你们!我们将一起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直至为我大明带来一个又一个的辉煌,筑就一堵永远不倒的血肉长城……”说完高举起右手猛一捏拳,“现在告诉本将军,你们是什么?” “大明军人——”人数不多,却吼声震天,令天地为之变色。 第三十二章 帝后心思 紫禁城,坤宁宫 被后人称为中国古代五大艳后之一的皇后张嫣,一脸的愤恨。刚才宫中有人偷偷来报,魏阉又把手伸向了这**,要不是皇帝得了那位镇国将军的提醒,恐怕已有身孕的裕妃张氏就要惨遭毒手了。 皇帝?想起这个自己的丈夫,张嫣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这么多年了,皇帝表面上对自己宠爱有加,私底下却从来不碰自己一下;就连留宿在这坤宁宫里也是要赶走所有的下人,然后一个人睡在塌上。他不近女色吗?不对呀,慧妃、成妃两位妹妹都先后产下皇子、公主,而且他还经常召纯妃和良妃两位妹妹侍寝,现在裕妃也都有了身孕。害怕本宫也是外朝的人吗?也不会啊,皇上每次到了我这宫中都是无所不谈的,就连本宫直斥那魏阉是赵高他也没动过怒,而是一笑了之。他到底在逃避什么?没人的时候他总是那么忧郁,感叹着自己的懦弱,要不是偶尔能接到那远在洛阳的骢弟秘奏,恐怕自己永远也看不到他发自内心的笑容吧。 这个神奇的镇国将军,本宫到是真的很想见见。小小年纪居然得仙人眷顾,竟有了那预知未来的能力。要不是他预先示警,皇帝想出了那让自己假装有孕的法子,恐怕自己真要被魏阉的流言给中伤了,这宫中也早已是魏阉和客氏的天下了。听皇帝说,这个小将军现在将洛阳治理得井井有条,更暗中帮助异地那些受了灾的可怜百姓;可笑朝中大臣竟无一察觉,纷纷上书称赞洛阳知府。要不是有他的暗中支柱,宫中用度哪有这样宽裕,皇帝也早就真得落到当个木匠的地步了吧,怎么能象现在这样偶尔还能表示一下反对意见? “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打破了皇后的沉思,不用说这就是皇帝来了,别人谁敢在坤宁宫这样放肆? “皇上……”看着天启帝手中的那个大木盒子,张嫣眉头微皱起来,更加的不快了。 “哈哈……爱妃啊,来看看朕今日又做了个什么物件!”天启帝一点也没被皇后的表情所影响,反而很神秘的对旁边服侍的宫女、太监道:“去去去,你们都给朕下去,这可是朕特意给皇后做的,你们都不能看!” “是!”宫女、太监对皇帝这不着调的行为早就习以为常了,接到旨意后纷纷退往宫外,不就是些希奇古怪的小玩意么,咱还真不感兴趣。 “皇上,您这是?”皇后看着天启帝那闪烁不断的眼神,知道他又有正事要跟自己说了,这个大盒子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道具。 “嘘!”天启帝觉得自己一点都不象个皇帝,这宫里宫外不是阉党心腹,就是东林秘探,没一个能安心的地方,跟皇后谈点正事就得象做贼一样。“好消息啊!宝珠妹,咱的骢弟开始行动了,你看看这是刚送来的秘折!”皇上私下对张嫣的称呼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秘折?”张嫣犹豫了,根据祖制自己是不能看这个的,平日里皇帝也只是悄悄的口诉给自己听,今天怎么会让自己看了? “看吧没事的,咱那骢弟太忙,这次还是顾锡畴递上来的。现在那洛阳一地,可真是不得了哟!”天启帝其实很不爽,啥太忙啊。那胖小子还不是就担心朕信不过他,这才让别人代为上报,自己也好顺便偷懒么。 “臣妾遵旨……”张嫣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奏折所吸引,小小一个洛阳这几年时间居然收纳了将近三十万流民?还有那挂着洛阳县学实则被冠之皇家书院的地方,已经招收了八千余学子?就连王府兵将也必须是学子出身?这个小将军还真是大手笔! “呵呵,咱这骢弟厉害吧!”天启帝不但没有一丝的忧虑,反而感到一种由衷的自豪。“你再看看,这后面还附了两则骢弟的演讲稿,那可真是让人振聋发聩的雄文啊!” “哦?”张嫣一下也来了兴致,想她也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经史子集无一不晓的才女,深知做文章那可不比别的,这个小将军就是再天赋异禀又能做出什么样的雄文?或许也就只有自己这个没读过多少书的丈夫才会有这种看法吧。 “欲言国之老少,请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文章的第一段就彻底颠覆了张嫣的想法。“……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好!好!好!”等她读完整篇一千余字,也感觉心潮澎湃,除了连连呼好,已经再也找不到其它的说词了。 没错,这就是朱由骢在县学里背诵的《少年中国说》,当然无耻的小胖子没全文抄袭,而是掐头去尾,中间一刀,其中什么任公曰被直接抹掉了,不合时宜的段落全部删除,不该出现的词语也一个没留。用小胖子的话来说,他这就叫节选,叫择其菁华;反正他没打算让螨清入主中原,当然也就轮不着其它外族来欺负咱了。至于那个梁启超啥的就甭写文章了,该干嘛干嘛去,不服气你也穿穿?跑到俺前面去写出来!但就是这样一篇文章,却在县学内引起了强烈的共鸣,现在又被皇帝拿来忽悠皇后了。 “咱这骢弟,那可真是……”天启帝首次感到了嫉妒,要是这样的文章是自己写的那该多好!那咱还会在这个个性严正、饱读诗书的才女面前感到自卑么?不过这样也好,那可是咱的骢弟,是跟咱立了血誓、同宗同脉的骢弟!“看看,这后面还有呢!” “嗯,嗯……”等张嫣看完后面那篇建军宣言,感到的是无比的困扰。这个小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对内宽厚仁慈,对外却毫不掩饰其胸中的暴戾之气。这样的一个人真就没有那谋逆之心?如果他真的拥有了那样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军队,那他还会忠于大明,忠于自己眼前这个丈夫吗? “宝珠妹不必多心,”天启帝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张嫣的担忧,“骢弟可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所虑者乃外寇内贼,所忧者乃天下百姓!” “可……”都说最无情是帝王家,张嫣不得不怕。想想皇帝的老祖宗燕王朱棣,他老何尝不是在驱除鞑虏后反戈一击,夺了侄子的江山? “没什么可是的!”天启帝摇了摇头苦笑一下,道:“朕自幼性格懦弱,即位以来更是无所建树,整日里如履薄冰。若骢弟真有那想法,只要他能兑现承诺,就算这位置让给他又怎样?至少还能保住我大明社稷,这还是我朱姓江山!总比让那些国贼给篡了去,让那鞑子给夺了去要好!要是那样朕才真的无颜去见列祖列宗,无颜面对天下百姓!” “皇上……”张嫣突然觉得眼前的皇帝很可悲。外朝把他当傀儡,动不动就用祖宗制度、圣人教条来责备他,用宫中用度来威胁他;内朝也只把他当做玩偶,利用他的宠信培植自己的势力。 “好了,宝珠妹起来吧!”天启帝突然伸出手,轻轻抚掉张嫣脸上的泪珠。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对她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让张嫣不由得粉脸微红。“朕今日前来,还有一事要你去办。” “但请皇上吩咐。”自己一女流之辈能办什么事?父亲也在那场魏客二人发动的阴谋中被放归故乡了,朝内朝外更没有一个亲信。 “朕听闻,你还有一小妹?”天启帝也够不靠谱的了,这个时候突然问起皇后的妹妹来。 “是,臣妾有一幼妹,现龄十二。”难道皇帝要用自己的妹妹去笼络那小将军?张嫣心中实在不忍,而且自己那妹妹……“不过曾有高人给妹妹算过命,说她是红颜祸水,故家父一直把他寄养在清心庵。” “红颜祸水?朕看是天妒红颜吧!”天启帝平日里被人给忽悠惯了,这种鬼话早就不相信了。“朕可是听闻小妹貌美惊人。” “是的,妹妹的容貌比臣妾有过之而无不及。”张嫣到没欺瞒天启帝的意思,何况让自己的小妹能嫁给朱由骢,怎么也比关在尼姑庵中青灯古佛了此一生要好得多。 “那就好,那就好!”天启帝从怀中取出一旨诏书,作为一个称职的傀儡皇帝,他也只有这点权利了。“那骢弟可是连上了好几封秘折求这个孙元化了,正好这几日他也回了京。宝珠妹就修书一封给……” “臣妾遵旨!”张嫣打心里替自己的妹妹高兴。妹妹去了洛阳,有了那小将军的照顾,以后应该没人能欺负她了吧。若那小将军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这个妹妹怎么也能比我这个做姐姐的过得好! “还有……”看着眼前这个令自己深深内疚的才女,天启帝面露难色,强忍锥心之疼缓缓地又抽出了一张圣旨。这已是朕能想到最稳妥的办法了,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她,保护她的一家。骢弟啊,你可千万别让为兄的失望! “不!皇上……”张嫣看着这旨秘诏,大惊失色,泪水一下夺眶而出。 第三十三章 左右为难 天启五年,十一月,宫中突然发生一件震动朝野令天下大惊的大事件,历史也悄悄的转了个弯。原本应该在明朝灭亡后殉国的皇后张嫣被废!理由是皇后不能生育,既妒且忌,在某一天还擅议朝政,直斥皇帝不能任用贤臣、重振朝纲。 消息一出,最高兴的莫过于魏忠贤和客氏了,想当初两人花了多大的劲,甚至造谣说张氏非国丈张国纪女,而是盗犯所出,都没能把那女人给整下去。结果现在到好,她自己撞枪口上了!要不是顾及皇帝的颜面,这两个祸害都想在府里唱上三天三夜的大戏,放上七天七夜的鞭炮了。 朝中大臣在得知皇后被废的理由后,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该,活该!一个女子也敢妄议国事?还什么任用贤能?这意思不就是说咱这些满朝文武都是一群窝囊废么?振朝纲,怎么振?把咱满朝重臣都给赶下去,换上那楚党、浙党的祸害?还好,咱对皇帝的教育从来都没放松过,要不是这样,皇帝能英明的废了她么?不过,这事也给咱提了个醒,以后得更严格把控皇帝了,可不能再让这等妲己、褒姒类的祸水混入宫中啦! 有细心的人还在皇帝的诏书上发现了件惊天小事。张国纪一家被贬洛阳,张嫣及其妹被罚充入福王府为奴。说这事惊天,那是因为从古至今只有听说嫔妃被打入冷宫的,哪有听过把皇后贬到王爷家当奴隶的啊?说小事也可以,皇帝这肯定是在表明他的态度呢,这张家就别想有翻身的一天咯,这可比关起来还严重! 仿佛皇帝还心尤不甘似的,又下诏将自请罢官正赶着毛驴回家的孙承宗给揪了回来。命他率五万精兵负责监督张家;顺便还要敲打一下那个不太老实,老是变着方整出新奇东西,从大家兜里掏银子的福王。孙承宗那是啥人啊?连奏折上都写着“自承宗出镇,关门息警,中朝宴然,不复以边事为虑矣。”监管这两家子还不就跟玩似的? 让河南官员们不满的是,要整那两家就整呗。孙承宗这家伙还带那么多工匠来干嘛,还说什么要在洛阳周围设堡立寨?好好的一个洛阳不就被整成坐大监狱了么!得,大家现在也甭惦记着回洛阳了,没事眼睛也少往那边看,晦气! “父王,您看这……”朱由骢一脸的惆怅,这个不靠谱的皇帝大表哥要干嘛?送人就送人,搞这么大阵仗!好吧,看在你买一送一,把孙承宗这老家伙也给踹过来的份上,俺就原谅你派几万人来俺这里蹭吃蹭喝了。可你把皇后一家也送来是啥意思?还让皇后跟她妹妹到俺家当奴婢?娘的,这是要俺把她给供起来,还是把她给灭口了? 让朱由骢不爽的还有一份秘旨,前半部分很正常,不就是孙老头和那五万精兵送给俺管理么,早想到了!不正常的是后半部分,啥叫把那个前皇后的小妹妹,暂时还没见过面,没名没姓,只有个法号叫啥凝梦的,小尼姑送给俺做平妻?嗯,平妻,俺还是缠了俺胖爹半天才搞懂的名词,不就是地位比老婆稍微低一点,比小妾稍微高一点的夹心饼么!可俺过了年才十三岁的小屁孩,还用不着你来操心娶老婆的事吧!你是不是觉得俺最近身体好了点,又长了二斤肉,给俺找麻烦来了?还好,你老还有点人性,把发妻这个正牌老婆的位置留着俺自己慢慢找,要不俺一定带上俺的小骡子私奔! “这……”福王也很纠结,在他怀里还有一份更耸人听闻的秘旨没给拿出来呢。要让自己这个身体瘦弱?至少在福王看来,身高接近一百七十厘米体重还不到一百七十斤的朱由骢,是非常瘦弱的宝贝儿子看了,那还不得又把他给吓出病来啊?算了,你们年轻人爱咋玩就咋玩!俺老了,俺只能蹲家里看帐本、数金银,俺不参合!“为父的也不清楚,要不这两女以后就放你那院里?” “啊!”朱由骢很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然后把他那长得都快象不倒翁的胖爹给使劲摇晃摇晃。啥人啊,有您这样当爹的吗,您老都处理不了的事,就扔给俺? “骢儿啊,这可是皇上对你的爱惜,对你的恩典!你可不能不知好歹!”从接到秘旨的那时起,福王妃姚氏就悄悄的打探过了。据说那个被赐给自己儿子的小姑娘,长得那个美哦,就跟个小仙女似的,皇后在她面前都得自惭形愧!得到这个消息后姚氏高兴得都睡不着觉了,天天盼着京城里押送犯人的车队早点到达,好让她认真看看那个未来的儿媳! “照俺说,这可是俺家骢儿的福气旺!”侧妃邹氏真没个后母的样,居然大言不惭地夸起这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来了。“前皇后为婢,妹妹为平妻,从古至今谁有这么好的运气?” “就是,就是!俺家骢弟那可是一表人才!”朱由骢的三个哥哥不甘心只落得个应声虫的角色,在一旁猛点头。 “哼,一群大小不良!”朱由骢悲愤地竖起中指。俺不就是表示了一下抗议么?那胖爹居然就把俺给踹出了大厅,关上门跟其他几个八卦份子一起幻想即将到来的新媳妇了?太不尊重俺了,简直就是欺负人么!搞了半天俺自个还没发言权了啊? 深吸一口大明没有污染的空气,提臀收腹,不就是受了点委屈么,俺是优秀的穿越者,俺是大明的将军,俺是体重超常的胖子!朱由骢最终还是决定很大度的原谅自己的家人,不发明电话叫精神病院的叔叔阿姨群穿了。 可这口气……不怕,俺有出气筒,俺有受气包!正好,那家伙今天休息,是该他展现一下自己智慧的时候了,顺便检验一下训练成果。回到自己小院的朱由骢不知从哪里掏出个大炮仗,点燃,往厢房一扔…… “嘣——” 一声巨响,伴随着淡淡青烟,卢象升衣冠不整的连滚带爬冲出了房门,边跑还不忘大喊:“集合!集合!紧急集合!” “吼什么吼?大半夜的你还让不让人睡觉?”朱由骢很是不屑地看着这个手忙脚乱的手下,还名臣,还良将呢,一点都不注重自己的仪态!就不知道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吗?哎,看来还是训练强度不够啊! “小……小将军?”头昏脑涨的卢象升这才记起,今天是自己休假啊,这也是在王府小院里。娘的,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两个多月来,咱整天泡在军营里,带着那群新兵天天练习走什么正步,跑上好几里路,在泥浆地里摸爬滚打,完了还得防备着这小妖怪深更半夜的派人来炸营!没错,就是炸营,没看见那操场都被一捆捆的炮仗炸得坑坑洼洼的了么?今天好不容易盼到休假,怎么还来这套? “正好,俺心里烦,你既然睡不着就陪俺走走!”朱由骢这话落在卢象升的耳朵里,气得他浑身发抖。小胖子,咱这是睡不着么?咱是被你吓醒的!算了,咱倒霉,咱是被皇帝出卖给这小胖子的,认命吧! “……事情就是这样,九台可有何良策?”朱由骢絮絮叨叨地花了大半个时辰,才把自己胸中的怨愤发泄完。 “九台?”怎么没反应? “建斗?”还是没反应? “卢——象——升——”没法不发火了,朱由骢转过头才发现卢象升正边走路边打瞌睡,居然还能带着鼾声。 “属下在!”正在梦着自己睡了个安稳觉做了个好梦的卢象升,赶紧挺直了腰板。 “本将军问你话呢!” “这……”不就是皇帝送了你一个小老婆么?用得着这么兴奋?还有个来避难的皇后?要不说卢象升是高人呢,居然边走边睡还听得清某人的嘀咕。麻烦,大麻烦!不过咱还得赶快出个主意,不然咱着三天的假期很可能就被立即结束。 卢象升思索半天,决定拖个人下水,将正在家里忙得四脚朝天的顾锡畴给出卖了“将军前几日不是在和九畴公商量筹办那女子学院的事么?何不……” “女子学院?”朱由骢默默念叨着,突然眼中精光一闪。对啊,俺咋就没想到呢?皇后不是才女吗,扔过去当个校长啥的不就解决了?有出气筒就是好,没事的时候可以整一整、吓一吓,有事了还能让他帮着出出主意。 第三十四章 正式变革 俗话说几家欢乐几家愁,在经过前些日子那场低调而隆重的欢迎仪式后,这话很适合用来形容福王府的现状。 低调那是肯定的,甭管私下里是怀着什么目的来的,谁见过圈养的猪会敲锣打鼓地欢迎新来的饲养员?隆重么,那也是必须的!想想看,光是一个皇后驾临那就得有多大的场面,虽然这个皇后名义上是被废了,但王府内的接待规格可不能低了,不然谁能保证京里那位不继续想点法子来为难自己啊! 欢乐的人群中,首推福王一家,嗯,当然要排除朱由骢。自从小仙女凝梦进了家门,这一家子的嘴就没合拢过,人家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高兴,这一家子也是婆家看儿媳越看越顺眼!如果说皇后是面如观音,眼似秋波,美得圣洁美得不染凡尘之气;那她妹妹就是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美得无瑕美得动人心魄。当这一大一小两个美女踏进福王府的时候,整个王府内氧气含量骤然降低了八成,就连前来为送獒事宜打前站的扎西多吉大师都吵着要还俗。 卢象升是幸福的,皇帝仁慈啊!这一下送来了五万精兵,在自己舍身取义趴房顶上巡逻数日后,终于缠得朱由骢把这些人马全编入他的第一军。这下发了,咱终于是名正言顺的军长了!那可全是实打实的精兵啊,其中一万还是孙督师亲自调教出来的关宁铁骑,一万蓟镇雄兵,剩的那三万也是从拱卫京城的十二卫中抽调的,全都是年满十六未满十八的青年! 顾锡畴也是高兴的,有了同来的孙承宗,自己终于可以把手头上那些军事任务给交出去了,可以专心处理自己最擅长的民生问题了。 还有个人不得不提,那就是扎西多吉大师。他也不容易啊,这么些年来整个乌思藏上上下下搞得乌烟瘴气的,就为了研究怎么能把满足要求的幼獒交到朱由骢手上。经过将近三年的刻苦专研,终于有了办法,再等两个月首批五千只幼獒就能到达了。那可是足足二万五千两黄金啊!而且小将军为了奖励咱宁可宰牛杀羊也不能饿着母獒的诚信精神,特意每十条幼犬加了一个玉瓷花瓶和一块打折肥皂!那两样可是好东西,现在乌思藏的大人、活佛们不在家里、庙中摆上两件玉瓷都不好意思见人,不用肥皂洗手都不敢给佛祖上香! 仈`0` 電` 孖` 書 W W W . T``χ``T ` ⑧`0` . L`A 忧愁的人么,只有一个,就是小胖子朱由骢!首先烦恼来自那个小美女,有长得这么漂亮的么?俺不过就是个小屁孩,后世也不过就是个民工,娶这么个漂亮老婆那还不是暴殄天物啊,会遭天谴的!而且与皇后眼中那淡淡的忧伤不同,朱由骢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小美女双目满是狡黠、顽皮。魔女,小魔女,肯定是个披着天使面孔的小魔女!朱由骢很武断地给自己这个未来的媳妇下了定义! 让他烦恼的还有那五万精兵,年龄是满足他的要求,也有很血性。可那纪律性么……算了,不忍提。知识?更是匮乏,据朱由骢手上掌握的情报来看,也就那什么千总、把总的还识几个字,其他基本就是文盲。装备,不错刀抢剑戢的都有,还都不是那种偷工减料的废品;火器也装备了不少,什么九龙盘枪、大将军炮的都给拖来了,居然还让朱由骢看到了原始的火箭炮。可这些使用黑火药的火绳枪、前膛炮实在不是他想要的。 “建斗!”家里那大小两个美女说啥都要留在他的院子里,不敢打不敢骂的,就连让她们去筹建女学都忽悠不了。朱由骢迫于无奈,只有寄居在顾锡畴的知府衙门里。 “属下在!”卢象升知道朱由骢只有在谈正事的时候才会这样称呼,连忙站了出来。 “将那关宁铁骑和蓟镇雄兵给我打散,组成新的连队,就从你手下抽调四百人去代理连长、副连长一职,给你三个月时间,先让他们给我学习去!教员我会让瑞屏先生从书院中抽调!”因为这五万人的素质不同,所以朱由骢也决定区别对待。“另外那三万京营官兵,由你派出一千将士给我好好地教教他们什么叫纪律!” “小将军这是何意?”还没等卢象升领命,孙承宗先一脸不高兴地站了出来。这不是胡闹么,咱武人只要能上阵杀敌就行了,学啥文?难不成你还想上了战场让他们先来一篇锦绣文章,然后再引章据典地说得敌人掩面而逃?更何况这小将军也太不讲规矩了吧,这才几天啊,就把我的人马全给打散了。别以为皇帝叫我听你的,你就能乱整了。 “哦?恺阳先生不同意?”朱由骢是打心眼里尊敬孙承宗的,所以很想听听他的意见。 “当然!”孙承宗也不是啥好脾气的人,当初在皇帝那里看到朱由骢抄袭的那两篇文章的时候,他还对这小胖子刮目相看,可没想到他还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而已。“照小将军刚才所言,我军将士不习武艺、不练战阵将来如何上得战场?如何与敌撕杀?莫非小将军以为能凭一张利嘴就可为我大明保得平安?”言辞之中故意将那个小字说得特别重,摆明了就是瞧不起。 “非也,非也!”朱由骢走下桌案,来到堂中站定。“在我看来一支没有纪律的军队还不如一群蝼蚁!古人尚言一只好的军队要如臂指使,令行禁止。我大明近年来之所以屡屡战败,其中的原因之一未尝不是因为缺乏铁的纪律,常常是几个人的逃跑就能引起一连串的溃败。京中来的那些将士您也看到了,军纪不整,站没站像坐没坐样。所以本将军才要先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军纪,什么叫军人的天职!” “军人的天职?”包括卢象升在内的众人显然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是的,军人的天职!服从!无条件的服从上级的命令!哪怕前面是万丈悬崖,只要下了令,他们就得义无返顾的跳下去!”当然朱由骢不会下这种无聊的命令,但话得这么说。 “那小将军让将士们学那儒家经典,又有什么说头?”孙承宗也知道京营的军纪已经烂透了。这一路行来要不是自己还有那么点威严,说不定就真是兵过如剃让百姓倒了大霉了,让他们去受受训练也好。 “儒家经典?”朱由骢翻了翻白眼,俺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等俺腾出手来还要慢慢收拾那些腐儒呢。三个月学什么经典,能认识几百个字、看得懂地图就不错了。“恺阳先生这误会可大了,本将军要他们学的是忠君爱国,学的是体恤百姓,学的是最基础的军事常识;让他们知道为何而战,为谁而战!况且时代是向前走的,战争的方式是在不断变化的。例如以前以车战为主堂堂之战,发展到骑兵为主来去如风,现在却是步、骑、火器混合做战,将来我的部队更是一支武装到了牙齿的跨时代新军,不识点字那可不行!” “跨时代新军?”孙承宗没听过这名词。还武装到牙齿?这小胖子该不会是钱多得没了花处,想整几万个铁罐子上战场吧?那样敌人是砍不动了,也不用砍,累都能把你累趴下,再回来翻乌龟就行了! “对,一支全火器的现代化军队!”对于军队的建设问题,朱由骢早就考虑好了,凭啥咱得跟人拼数量?别以为咱大明人多就不值钱,在俺看来一个大明人换一万鞑子俺都是亏本!要不是那个内燃机太难还搞不出来,俺绝对搞几万辆坦克、几千架飞机出去打耗子玩! “全火器的部队?”孙承宗摇了摇头,这个小将军还是太年轻啊!火器用来攻城不错,吓唬一下人还行,阵地战也还将就,可要和以骑兵为主的鞑子野战简直就是找死。火器射击一次的时间都够人家放好几箭,够骑兵从数里外冲到面前的了。 “对,全火器!”朱由骢手头没实物,暂时只有保持神秘了。现在已经来不及慢慢诱导科学的进步了,必须大踏步地跨越数百年,先将自己知道的通过孙元化等人的帮助给造出来。“一年以内,本将军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火器!” 第三十五章 新型火药 “没人在吧?”朱由骢在自己的小院门口鬼鬼祟祟地,探出个小脑袋。 “没人,将军您就放心地进来吧!”要不是朱由骢说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院子里了,孙元化是说什么也不会答应来探路的。摸着自己的额头,这是什么怪物啊,回趟自己的家里都搞得跟做贼似的。 “嘿嘿,没人就好。走,拿上那东西做新火药去!”放下心来的朱由骢恢复了平日里的潇洒,扯了扯衣服。 “新火药?必须得有这些东西?”孙元化可是火器大师,还没听说什么火药必须得在大冬天才能做的。不就是一硝二碳三硫磺么,那些东西皇帝这次可是让咱带了不少来,还用到你这里找什么好东西? “对啊,那可是我准备了好久的!”朱由骢这坏胖子当然不是要做黑火药,他要做的那东西实在太危险了,温度稍微高一点就得炸了!这年头又没冷库啥的,只有等冬天才能实验。指了指一颗早已枯萎的大树:“挖,就在那下面!” “就这几个?”一身泥土的孙元化看着眼前的几个小坛子,刚才轻轻摇了一下,里面装的好象是水,怎么跟做火药扯上关系了? “就这么点了!”朱由骢满脸的沮丧,没办法啊,找不到人帮忙,这几坛子硫酸和硝酸可是他花了不少功夫才搞出来,做好以后生怕浪费了才偷偷埋在地下的。“你们给我轻点,这东西洒出来了是要命的!”看着同来的几个火器匠人不当回事的抱着坛子,朱由骢的心都要被吓出来了。他这几坛可都是经过沸石土法脱水后的浓硫酸、浓硝酸,沾上一点都得掉皮。 “孙先生,我们再去二哥那里拉点废料!”光有酸可不行,还好朱由骢当初搞肥皂的时候很吝啬地把上面那层废料也留了下来,并再三告戒朱由渠一滴都不能给他浪费了。 “废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几坛子水加点废料就成新炸药了?听说这新炸药威力还很大,孙元化可真的没法相信。 “奴婢见过将军!”还没等朱由骢继续显摆呢,被他咋咋呼呼的吼声吸引过来的张嫣走了出来,很正式的行了个礼。 “嫂……嫂子?”朱由骢狠狠地瞪了一眼孙元化,不是叫你看仔细点么?怎么现在就跑了个俺最怕见的人出来! “奴婢当不得将军如此称呼!”张嫣依旧很好地扮演着奴婢的角色。微微地摇了摇头,这个小将军怎么跟个泥猴似的。 “当得,当得!小弟家中还有要事,就先走了啊!”说完,朱由骢头也不回的拉着孙元化就跑。俺惹不起,还躲不起?哼,下次俺一定要在院子放狗,吓得你们都不敢露面! “姐姐,这不就是王府么?将军在外面还有家?”凝梦看着自己那落荒而逃的未来夫君很是不满,才小小年纪就有了外室那还了得? 张嫣无奈地苦笑一下,温柔地抚摩着妹妹的头。这个小将军,一天到晚的在想什么呢?自己刚来的时候他居然还想办什么女学,还要叫自己去负责。最近更是连家都不回了,见了面也要跑,我们姐妹就真的这么让人害怕吗?在宫中,皇帝对自己是这样;到了这洛阳,小将军对自己的妹妹更是畏之如虎。 其实朱由骢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他只是现在还没想好怎么跟她们相处。毕竟一个是曾经的皇后,另一个则是自己内定的老婆。后世的他没谈过恋爱,加上他最近要准备的事实在太多,所以很明智地选择了逃跑。 洛阳城外一个不知名的小土坡上,最近新建了一间特殊的房子。之所以说特殊那是因为这破房子没门没窗,还整天有人守侯着。今天四周的警戒范围更大了,坡脚五里以内严禁任何人出入,小王爷朱由骢刚才带着几个穿得跟狗熊似的人走了上去。 “将军,咱这就开始?”孙元化很着急,刚才他也看了,那些废料不过就是一些油脂而已,当然他老人家没吃过地沟油、没特殊的抵抗力,可不敢亲自尝一下。 “嗯,你们一定要看清楚我是怎么做的。这东西可厉害得紧!”朱由骢不是因为胆子大,而是实在没办法,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现在就他一个人知道这东西怎么做。故意选择在冬天还建这么一间四面透风的房子,一来是为了实验的安全,二来则是好进行成品的分离。 “这是硫酸吧!”看着朱由骢因为天气太冷手有点僵不小心滴了一滴在桌上的液体,孙元化很是惊奇。这东西他是认识的,早在唐朝炼丹家狐刚子于通过灼烧法制得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份硫酸,他一个大化学家怎么会不知道?但没听说做火药要用到这个的啊! “嗯,这一坛是硝酸!”朱由骢小心地用陶瓷吸管,对就是陶瓷做的,就这几根长得跟后世针筒一样的东西可是花了好大功夫,让他家几个最好的瓷器大师给烧制的,在玻璃还没搞出来前只有用这个代替了。取出另一坛的硝酸,“你们一定要严格按照我现在做的方法,使用我现在的配比来做。” “是!”围在旁边的匠人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他们都还能识点字,而且都是最少十年以上的火药匠人了。纷纷掏出碳条,没办法天太冷了,用墨太麻烦,所以朱由骢要求他们都用碳条在纸上开始记录。虽说这次小将军要做的炸药跟以往都不同,可大家这么多年来也知道炸药的危险,连气都不敢出大了。 一滴、两滴……朱由骢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心跳,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缓缓地将配置好的酸液滴进另一个瓶子里的甘油中,众人看到里面逐渐的出现了淡黄色稠厚液体,又因为天气的原因慢慢沉淀下去。直到按比例配置好的酸液加完,朱由骢才轻轻地取出另一跟吸管将面上清亮的液体去掉。 “这就好了?”孙元化见朱由骢终于停了手,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些油乎乎的东西就是能爆炸的新火药,都搞了这么多年的火器了,谁还不知道火药就怕潮啊。 “别动!”见孙元化要伸手去拿瓶子朱由骢吓了一大跳,赶紧低吼一声。这老家伙还真是不知者无畏啊,万一他摇晃那么两下,俺还不得提前消失在着大明的冬季?轻轻盖上盖子,用早已准备好并牵出房外数百米的绳子勾住瓶身,朱由骢才招呼所有人:“现在大家都轻轻地蹲着出去,千万别弄太大的动静!” 在朱由骢的带领下,一群人几乎就是贴着地爬到了屋外,又轻轻的挪了半天才敢快跑起来。还好今天没风,不然朱由骢还真怕没跑到安全地点那屋里就爆炸了。 “这就行了?”孙元化几次想伸手过去碰身边的绳子,他可是去小屋里检查了好几次,很确定绳子的那头就是那个神奇的小瓶子。 “嗯,孙先生可以拉了。”朱由骢决定要做个乖宝宝,听妈妈的话坚决不做危险的事。所以引爆这种工作,就理所当然地交了孙元化这个坏老头。 “轰——” 随着孙元化轻轻地一拉,坡顶上发出一声振天巨响,在看看刚才还矗立在那里的小房子已经没了踪影,就连身在一两里外的他们也都感到了大地的颤动。 “这……”一群参加了刚才实验的人都张大了嘴。难怪刚才小将军要那么小心呢,自己可是亲眼看到了,刚才那瓶子里的东西还没小半升,想想都后怕,要是刚才稍有不慎,就这威力……恐怕都得升天去了。 “嘿嘿,孙先生,怎么样?”朱由骢到是一脸的得意,同时也感到后颈凉飕飕的,下次说什么也不自己玩了。 “厉害,厉害!”孙元化没想到这东西威力竟这么大,看来传说中小将军是得了仙人指点的还真没错,“不过,这运输……”他刚才也看到了,那瓶子就放在离地最多五尺的桌面上,就这么点高度掉下来就炸了,搬运起来太危险了。可不运到战场上,威力再大的东西又有什么用?总不能双方都摆好了阵势,再跑去叫敌人等一等,自己把炸药配好了再开打吧! “拿去!”朱由骢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了,他总不能每次都自己来做硝酸甘油,所以必须让他们看到整个制作过程,相对来说后续的工作就简单多了。不就是按比例加入木粉、硝石、石灰石吗,早就写好了。 “那属下现在就去安排人手?”孙元化琢磨着,小将军制那几坛酸的法子也得有人去学,这什么甘油的更必须是自己全程监督找熟手来做,不然出了事那可不得了。 “不忙,初阳先生先去把带来的所有匠人都仔细审查一遍,有疑点和不愿留下的都退回去,然后把他们集中起来。我十日后亲自前去接见!”转过身又对周围所有看到过他配置炸药的匠人们道:“各位师傅,对不住了!从现在起,你们都必须进入研究院。今天所看到的事,上不可告父母下不可告妻儿!如有泄露者族灭!”最后两个字极其冷血,却也是没有办法的。 “诺!”所有参加实验的匠人没任何的异议,在军中谁不是这样的? 第三十六章 神秘农庄 都说新年新气象,这洛阳可不止过年才这样,不过这天启六年很特别。先是王府收回了几个小的农庄,这样一来能分配给每户百姓耕种的地就少了,可大家都没啥意见,一来这几个农庄占地不多,二来王爷可宣布了从今年起佃户们都开始减租了。 减租幅度之大,让百姓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耕种满三年以上的田地只收取一成的租金!往年收三成的时候大家的粮食都多得没地方搁,现在还不得堆成山去啊?还好按老规矩,吃不完、放不下的都可以卖到王府去!要说咱王爷就是好,收粮的时候从来不给打白条什么的,只要符合要求,这边过了称那边就能领银子! 今年最大的改变来自年前,离洛阳最近的伊王受不了肥皂的诱惑,很是没骨气地举起白旗投诚来了。现在作为江南地区的总代理商,正窝在家里偷偷接待从各地赶去的商贩。做为交换,伊王很是小气的答应把封地内所产的煤、铁全抵押给朱由骢。这下子被封为颖冲王的朱由渠终于成功转型了,从一个纨绔王爷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地下商人。 也有少数的人注意到了,被收回的那几个庄子都是位置最偏僻的。而且还进行了戒严,由王府派出了好几队军士牵着恶犬在四周巡逻呢!甭看军士们都是自家的娃子,可真要想讨点关系什么的混进去,他们会很严肃地指着不远处新立起的牌子,然后微笑着告诉你那上面写的是“擅入者斩”! 现在不愁钱花、不缺粮吃,又有了资源的朱由骢在得到了孙元化等人后,终于可以开始他的军事大变革了。今天他就带着不少的学子来到了其中一个庄园里,细心的人会发现他身边少了两大忠宦。初具奸商之形的小常子正在从云南赶回来的路上,他干什么去了还真没人知道;忠臣小乐子则去了南京及浙江闲逛,顺便收点无花果树脂回来。 “禀报将军,经过属下的严格筛查,现共挑选出自愿留下的五百一十六人,都是祖祖辈辈老实的匠户出身;其中您特别要求的铁匠有两百一十九人,擅长机关巧器制作者六十七人。”孙元化在朱由骢等人进入庄园后就迎了上来,仔细地汇报着。 “嗯,很好!”朱由骢想了想,又问道:“其他的人呢?” “都遣返原籍,或按小王爷说的就地安置了。”这次孙元化总共带了将近两千户的匠户过来,可是经过几近苛刻的筛选后,大半的人都离开了。被淘汰下来或不愿意继干这匠户营生的人在见识了洛阳百姓的生活后,多数都选择了留下来,有点技术的都进了王府的那两个作坊或各村的农具生产点;真正回去的人顶多就有几十户,也都发给了丰厚的路资。 看着台下的数百精英,是的精英!他们面容憔悴、衣杉褴褛、双手粗糙,他们地位卑贱、毫无尊严、目不识丁。士人们常说“万般阶下囚,唯有读书高”高举道义的大旗,肆意的贬低他们,将他们说成是连娼妓都不如的贱民。可没有他们,农夫还处在刀耕火种的时代,大家都还在结草为庐;军将们也甭打仗了,要打也行拣点枯树枝、烂草藤找个地方混战去;士人们现在更是连刻简为书都做不到,大概只能滴血成书,还是滴在地上任人踩踏的那种!这样一群促进着社会发展,改善着国计民生,推动着历史前进的人不是精英,那谁才是? “各位师傅!本将军先在这里给大家告罪了!”朱由骢保持着他特有的谦逊,接下来的话他实在不忍心说,“从现在起,所有留下来的人不再有自由,甚至不再有自己的名字,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你们存在的任何迹象,你们的家人也将处在最严格的监管之下!因为我们要做的是一系列改变大明命运的大事情,从这扇大门关闭的这刻起,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将不能踏出这里。你们留下来就是要把自己所掌握的知识全部贡献出来,并且在这里学习到前所未有的技术!或许你们致死都不会有人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但本将军会记住,总有一天全天下也会知道你们所作出的牺牲!” 台下依旧鸦雀无声,不是因为大家都没有怨言,而是他们早已经习惯了、麻木了。名字对他们来说就象个符号,跟啊猫啊狗没什区别,他们更是从来都没有过自由,现在只是从一所监狱到了另一所监狱而已;不同的是,这所监狱的头还有那闲心给他们做点训示。 他们留下来仅仅是因为他们舍不得祖传的这点手艺,是因为他们没有别的去处。他们早已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希望,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在这洛阳至少还能吃得饱,还能有间房屋给自己和家人遮风避雨。明天,对他们来说是那么的遥远!活下去,才是他们唯一的理由! “谨尊将军命令!”隔了很久才在孙元化的带领下,呆板而程式化地回应着。 “现在本将军先宣布一下你们今后的待遇!”朱由骢很心疼,但没有办法。他不知道自己准备好的那些招数能为他多争取到多少时间,他知道的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只能是荒谬的笑话!现在的他没有时间更没有能力去改变天下人的观念,他能做的只是在自己能够掌控的范围内尽量善待这些朴实的百姓,让他们少遭点罪少受点苦。 什么?当听完朱由骢宣布的条例后,匠人们都怀疑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将军是不是疯了,或则是太无聊在拿他们寻开心。一个月一百两?还是最低级的工钱?超额完成任务了还有什么奖金? 在场的大都是军中匠户,除了那些火药匠人逢年过节的时候替官爷家里做点零碎的烟花能讨到点赏银外,这年头谁干活还有银子的?年轻的匠人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银子是啥样,每个月那点饷粮能到手一半,就算碰到青天大老爷了! “好了,现在开始预付给大家这个月的工钱!”朱由骢知道人的主观积极性是要起很大作用的,既然不能改变他们的地位,那就先改变他们的生存状态。必须让他们切实地看到希望,真心实意地付出他们的劳动,而且这也是他们应得的。“你们的家人将和洛阳城其他的百姓一样获得租种土地的权利,并且他们都只需要上缴一成的租金;你们的孩子,只要符合年龄的都将进入县学!每月逢十,他们还可以到这里来看望你们……” 捧着白花花的银子,匠人们激动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足足一百两,这可是真金白银啊,自家祖祖辈辈恐怕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吧!有了这一百两,家人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也不用吃那合着野菜的稀粥了,更何况他们跟民户一样有了地种,缴的还是最低的地租,孩子居然也能进学堂!监管就监管呗,咱还真没想跑,换个地去哪找这样好的待遇? 干了,咱这些匠户不就会一门手艺,还有一身的力气吗。现在吃得饱穿得暖的,还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咱就是累死也愿意!至于那个什么会见家人的时候也得军士在旁的霸王条款,则被他们自动忽略了,不就是有人看着吗,咱又不跟老婆亲热怕个啥? “最后,他们……”朱由骢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学子,这些人都是天启二年陕西地震时收留的孤儿,忠诚上完全没有问题,经过这么多年的学习已经是书院里成绩最好的了。“他们将一直跟在你们的身边,学习你们的技艺!” 不就是学手艺么,现在咱的儿孙们都进了学堂,以后可不能跟着咱再做这下贱的营生了,祖传的手艺就这么带到棺材里也是浪费了。再看看这些后生,那可都是文质彬彬的儒生,让他们跟咱学手艺,那还真是抬举咱了。也有那心思活泛的,琢磨着会不会教会了徒弟饿死自己这个当师傅的;但转念一想这学手艺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这段时间自己可能攒下不小的家财,也就放下了心思。 第三十七章 加强版白药 天启六年是朱由骢这么多年来过得最顺心的一个生日了,正月里就传来消息宁前参政袁崇焕偕大将满桂、副将左辅、朱梅、参将祖大寿,守备何可纲固守宁远,将大举兴军来犯的清军给打退了,而且还很不凑巧的一炮轰伤了野猪皮。 作为好人之中的代表,善良人的典范,朱由骢当然不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敌人也不行!陶御使,哦不,应该叫陶侍郎,人家现在可是堂堂正户部右侍郎了,可不再是以前那个权大品低的正七品监察御史。今年陶侍郎是没能再从洛阳拉走粮食,他的大管家却从朱由骢那里领了一小箱子的疗伤圣品——白药去了辽东,给野猪皮治病去了。 说起这白药,朱由骢还是在未穿越前不小心在网上看到的配方,作为经常受伤的民工他当然很认真地记了下来,可以保证不会搞错。而且为了体现自己的爱心,朱由骢还特意榨取了柳条汁液烘干加在了里面,据说这里面含解热镇痛的良药阿司匹林。不得不说的是,好人就是好人,人家小常子花了老大的工夫才从云南给带回来的一味特别贵重的药也被朱由骢几经加工添了进去。 为了庆祝小将军十三大寿,福王府的六大智囊,包括远在灵山卫的张国维都赶回来了。今天除了孙元化那坏老头还在调皮的带着人玩炸药外,其他人都跑到了卢象升的屋子里闲聊。 “建斗啊,小将军真就这么把药给送去了?”长期战斗在抗螨一线的孙承宗开始很是不满朱由骢的卖国资敌行为的,可等他纠集众人跑去想臭骂的时候却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那可不!”白药是好的,柳条汁有没有效不知道,但提起那味最贵重的药材,卢象升就全身发抖。 “太残忍了……”想起那头做实验用的猪,初次见识到朱由骢手段的张国维更是吓得好些天都没睡个安稳觉了。 顾锡畴和王之桢两师徒互望一眼,都深感张国维这话说得太对了!想想看一旦野猪皮用了那药发现了妙处,那肯定会大规模推广的,到时候……鞑子啊,你们就祈求千万别受伤,不然俺建议你们还是自行了断的好。 要说什么东西能让这五位同时感到恐怖?其实很简单,最近躲老婆躲得无聊的朱由骢发现硫酸的生产已经上了正轨,家里的盐太多又吃不完,就很是奢侈地做了点盐酸。刚巧小常子从云南赶了回来,还带回来了被称为“恶魔之花”植物的汁液成品。一向节俭的朱由骢舍不得自己服用,干脆就瞎捣鼓出了一种白色的粉末。有什么用没人知道,反正大家都看见才敷了三天加强版白药,那猪只要一停药就得口吐白沫、在圈里乱撞!最恐怖的是猪用的加了粉末的白药,而这次送到辽东去的是加了白药的粉末!至于那种粉末做了多少那就更没人知道了,整个过程朱由骢也只叫了两个工匠去帮忙,现在那两个人已经属于特级保护人物,小常子带回来那五百斤黑色的东西反正是没了。 沈阳,鞑子皇宫 黄台吉满脸纠结地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皇阿玛,既想他早点去见撒满神,好早点给自己腾出位置;又不想他这么早归天,要知道自己那几个兄弟可没一个是好东西,到时候压不住那麻烦还不大了去? “十四阿哥、和硕额真多尔衮求见——” 黄台吉听到这个声音更是眉头大皱,转头望了望已经荣升为自己首席幕僚的范文程。这个十四弟年纪虽小但可不能轻易得罪,他娘是大福晋阿巴亥,他自己更是旗主贝勒,与其弟多铎各领着十五牛录,实力不容小觑。 范文程知识丰富,见识更广,他可不敢得罪这位大人物。别的不说,谁还不知道这多尔衮在黄台吉之后把持朝政多年,据说还跟清世祖他娘发生了超友谊关系的牛人啊。自己求的不就是荣华富贵么,管这么多事干嘛,赶紧点了点头。 “大喜,大喜啊,八哥!”虽说多尔衮怎么看自己这个哥哥怎么觉得不爽,可表面上还是得保持尊重的。心底里咒骂着,八哥?你还鹦鹉呢!等夺了大位,看我怎么收拾你! “十四弟快快起来,何事大喜?”黄台吉也不简单,演技更是出神入化,强忍着恶心,一脸的慈爱。 “大喜啊,阿玛,阿玛有救了!”多尔衮最近一直在担心着自己这倒霉爹的病情,他兄弟两现在才三十个牛录,而且众贝勒都不支持自己。这倒霉爹可得多活几年,至少等咱兄弟翅膀硬了、实力够了再说。 “阿玛有救了?”这野猪皮受的可不是啥刀伤枪伤,而是大炮给轰的,没看到宫里这些御医都束手无策吗?黄台吉很怀疑自己这个十四弟是不是最近跳大神跳得头脑不正常了。 “告诉我阿哥,你带来的是什么仙药!”多尔衮怕自己解释得不太清楚,一把扯过旁边正全身战抖的陶府管家,决定还是让专业人士来说。 “良民陶大业叩见八阿哥!”陶管家原来的名字叫陶业,可这次出洛阳前小王爷亲自给他改了,要他以后出关就用这名字。 “良民?陶大业?”这名字怎么怪怪的? “是,是,小人可是大大的良民!”陶管家也知道在这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自称奴才,赶紧掏出一个绿本本,崭新的本子上印着三个黄色大字——良民证!作为经常出入辽东的职业商人,这东西可不能少了,陶管家这次改了名也就换了个新的。 “哦?”黄台吉接过良民证,顺手一翻印入眼帘的是五个红红的星星。不错,这人是好人,这世上老实人越来越少了,能得满五星的商人可不多见!是好人,那咱就得换副面孔,微笑着道:“你所携何药?真能医治我阿玛?快快呈上来!” “是!”陶管家赶忙把一个盒子帝给旁边的太监,解释着:“年初洛阳福王的小世子放烟花给炸伤了,就是用这东西给治好的。月前我家老爷听说我大清皇上受了重伤,几经周折才给夺来!” “好,你家老爷也是个大良民!若此药真能治好我阿玛的伤,我必亲自为你们请功!”黄台吉取出其中一个小瓶子问道:“此药何名?” “回八阿哥的话,此药名为‘福寿散’,乃是……”陶管家觉得那个什么‘加强版白药’叫起不太响亮,又深知一件商品得有个好的名称才行。 “什么?”一直冷眼旁观着的范文程突然跳了起来。‘福寿散’?娘的,那不就是害人的鸦片吗?别以为把膏变成了散能就欺骗我这优秀的穿越者!一把抢过黄台吉手上的瓶子扔出老远,急道:“主子,这东西是毒药!” “毒药?”正准备发火的黄台吉一听此话也被吓着了,大吼一声:“来啊!把这个意图谋害皇上的奸贼拖下去!” “慢着!”多尔衮不傻,要是自己带来这人真成了谋害阿玛的奸细,那自己还不是帮凶?说不定这个八哥还会顺势给自己也栽个罪名,到时候甭提谋权了,就是能不能保住这颗脑袋都还很难说!自己可是找人试过这药的,虽然那人最后还是被自己给砍了,但可以保证这药能迅速止血疗伤。 “十四弟还有何说法?”黄台吉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八阿哥仅凭这奴才的一句话就能断定这是毒药?若这真是仙药,耽误了治疗谁人负责?”不能再犹豫了,必须将这事证明清楚。不然不用这哥哥动手,他只要把今天的事传出去,多尔衮就会为万人所指,落得个身败名裂! “好!范先生,你来说说!”黄台吉知道光凭一句话是定不了罪的,只要自己这个心腹谋臣能证明那确实是毒药,那就能趁机扳倒这个最得宠的十四弟,向那个位置迈出最关键的一步。 “喳!”范文程第一次挺直了胸膛。“此物色黑,名为‘福寿散’实为毒物,初食者会恶心呕吐、头昏……”哼!老子不看就知道这东西是啥,别以为老子后世就只回看报喝茶,比这高级的东西老子都用过,你还想用这种初级品来忽悠老子? 第三十八章 弄拙成巧 8○電孑書 wwW.TXτ八○.しà “放屁!”这要不是鞑子自己的皇宫中,多尔衮怕得提刀把范文程劈成无数段了。娘的,这东西是没面粉白,但你也不能说成是黑的吧? “冤枉啊……”陶管家被这一声巨吼吓得也回过了神,痛哭流涕的趴在地上大声喊冤!这死汉奸搞了半天不知道咱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啊?还他娘的什么黑色,还要食用,你什么都不懂在那里装什么大尾巴蛤蟆,俺这是白色的外敷的仙药好不? “吵什么吵?也不怕影响到你们阿玛……”闻讯赶来的大福晋阿巴亥一进门,就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面红耳赤地瞪着双牛眼,对面的黄台吉也是一脸怒气。 “额娘……”眼看自己来了大靠山,多尔衮赶忙迎上前去,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大福晋,小的冤枉啊!这可是我家老爷为了体现一片忠心,特意花五十万两白银从福王府买来进献给皇上的……”五十万两白银就那么十个小瓶子?每瓶里的东西怕还没一两重!这时候的陶管家依然不忘本职,一来就是个狮子大张口,也不怕别人不相信。 “这还不简单,叫宫中太医们验一下不就知道了?”阿巴亥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虽然年少,但做事沉稳很有心机,没把握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现在既然敢把药献上来,那最少也有七成的把握,至少不会是毒药。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此事关乎皇上的安危,我看还是请在府的各旗旗主、贝勒一同来见证一下,免得有人说我们母子居心不良!” “好!儿臣这就派人去请各位旗主、贝勒!”黄台吉见范文程坚定地点了下头,也豁出去了。反正这事要是成了,那大福晋和他的几个儿子就没了翻身之日;若是失败,自己顶多也就落个因孝妄听之罪,倒霉的只会是范文程这奴才。 这些旗主、贝勒们住得都不远但也不近,虽说是紧急召见,也花了近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里黄台吉一直抱着从太监手里接过的那个盒子,这可都是证据啊,千万不能让人把这些瓶子给掉了包。 刚才被扔出去那瓶里面的东西早没了踪迹,在范文程看来应该是制药的人特意把成块的鸦片给碾压成了粉,现在风一吹肯定也就空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还会有人在这个时代就懂得了深加工技术。 大厅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门外也集结了一批待处理的人犯。这些人犯那也不是普通的汉人,他们能荣幸地被选来当白老鼠,是因为他们都是叶赫族人。建王府时在地基上不是发现一葫芦状陨石,上刻‘灭建州者叶赫’六个字吗?反正咱都是螨人,都是勇士,就不用讲那么多大道理了,先把你们给灭了不就行了?而且替皇帝试药那是多大的荣幸!现在把你们洗得干干净净的,等试完了再拖出去砍掉! “开始吧!”待众人齐聚后,阿巴亥示意太医可以开始进行验证了。 一瓶略带褐色的粉末被黄台吉亲自从瓶里到了出来,摊在桌子上。怎么能是褐色的?范文程琢磨着,肯定是那些明国奸商在碾粉前给烤焦了做出来的伪劣产品,也不知道这样的鸦片还会不会有药效…… “好象有田七?”一位太医捻起一小撮粉末,放在鼻子下仔细闻味。 “应该还有淮山药!”另一位胆大的也用手指头沾了一小点,放在自己的嘴里品尝。 “还有散瘀草吧……”要不说这些都是太医呢,没多大的功夫就分析出了其中几味最重要的药材来。随着太医们报出的药名,范文程觉得自己心跳加快了。 “各位大人,此药是用做外敷……”作为有良心的商人,大清的五星级良民,陶管家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告诉这些大人们药物的用法。 “带个人犯上来!”人家螨清的太医也是仁慈的,可没朱由骢那样残忍,就会欺负一头不能说话的猪。 “唰——” “啊——” 刀起血现,一声惊叫,幸运的人形白鼠大腿上立即出现了道深深的伤口。可别以为太医们不会用刀,人家从小就是玩这个长大的! “快,上药!”太医们手忙脚乱地将人犯摁在地上,为了实验的真实性他们还扒掉了人家的裤子,露出了毛茸茸的大腿。 药粉被很均匀地涂抹在了伤口处,鲜血也很快地止住了。太医们不知道破伤风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很认真地找出把铁锈斑斑的菜刀,做了次相同的实验;听说这东西还能退热,赶紧又叫人去牢里拧个正在发烧的犯人出来。 为了体现科学的严谨性,在范文程的建议下,黄台吉要求各位旗主、贝勒都不得离开。于是整整十天,鞑子皇宫内歌舞升平、大摆宴席。累了,有漂亮的宫女按摩;饿了,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困了,喝杯浓茶、打个地铺或者干脆靠在椅子上迷瞪一会。 连着十天出现在大家面前的都是好消息,第一天那个被砍了一刀的人犯伤口就已经开始结痂;第二天早上那个烧得直说胡话的人犯也清醒了过来……就连哪个被炮仗给炸伤了手的人犯现在伤口也开始愈合了。这还是因为药品实在太贵了,太医们不敢浪费一丁点,每个伤者顶多用了两三次的结果。 “八哥,现在该相信小弟了吧?”多尔衮咬着牙,能从嘴里蹦出这几个字已经是他很会忍耐了。 “信,八哥当然相信你了。这还不是太着急,担心十四弟你受了蒙蔽么!我这里给你赔不是了。”表演大师黄台吉强忍着心中的不甘,脸上堆满了笑意和歉意。 “好了,你们两兄弟都是为了你们阿玛好,才受了这奸人挑拨!”阿巴亥满脸的慈祥,把两人的手硬拉到一块紧紧握住,才对旁边吩咐道:“把这狗奴才拖下去,重责五十大板!” “冤枉啊,饶命啊——”这次范文程到真没喊错,他的确是被冤枉了的。这几天里他也偷偷了用勺子烤了点药粉,发现里面的确有那种熟悉的令人飘飘欲仙的香味。可这怎么就成了治病的仙药了呢?它怎么就能真的治病呢?其实范文程没记住的是,鸦片开始是被当做药物来使用的,只是人们后来发现了它的成瘾性才了解到其中的危害! “拖下去,打完扔我府里的牲口圈里,让他从此以后就与那畜生为伴!”黄台吉恨这个狗奴才,可也知道这家伙还有用,他的一些主意还是很不错的。 经过这么多天的折腾,福王府出品的加强版白药终于被用到了快断气的野猪皮身上,一连几天用药下来,野猪皮的病情居然慢慢有了好转。为此螨清朝廷特别秘密嘉奖了献药有功的陶侍郎,赏给他一件黄马褂,当然是得由同样受了赏被封为章京的陶大业陶管家给偷偷带回去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八月,当陶管家还在路上溜达的时候,不幸的消息传来。由于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太医们又怀着忐忑的心情不敢大胆用药,野猪皮最终没能逃过宿命,还是去见了撒满神。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大病初愈的野猪皮是因为太过兴奋,一夜连召数位福晋侍寝,最后……官方用语叫劳累过度,旧伤复发,爆血而亡…… 其八子黄台吉在三大贝勒的帮助下,纠集了一大帮子老臣顺利即位,正式定国号为“清”。追尊野猪皮为太祖,谥曰承天广运圣德神功肇纪立极仁孝睿武端毅钦安弘文定业高皇帝。与历史不同的是,由于献药风波,他没能成功地团结各个旗主、贝勒,更没能除掉最大的障碍——大福晋阿巴亥。 最让黄台吉郁闷的是,野猪皮临断气前还夺了他五个牛录划归到多尔衮名下,阿济格混成了镶黄旗旗主,多铎没捞到正黄旗但在镶白旗中的地位更牢固了。这让黄台吉不得不把主要精力放在了这三个不省心的弟弟身上,天天往旧日王府的牲口棚里跑。有江湖传言,大清国新皇上不近女色不好男风,却恋上了…… 当陶管家把这趟去辽东的经过详细禀报给朱由骢的时候,正在烦恼的小胖子由衷地感慨道:“唉——这年头做人难,做好人更难啊!” 第三十九章 给皇帝找麻烦 开春后的洛阳可真热闹,百姓们都忙着自己手中的活;王府里也没闲着,这几个月派了好几拨的家人,满城寻找四处逃窜的镇国将军,给他带去王爷的口信。结果这个不省事的小将军就是不肯回家。最后老王爷发了火,出动了三个小王爷带上绳子,在城门口堵住了正准备外逃的朱由骢,当面宣布福王他老人家想宝贝小儿子了,要让离家数月的朱由骢回去给他看看,原话是“逆子,家里好吃好住的,皇上又赏了你这么个漂亮媳妇还到处跑啥?再不回来,为父的亲自上门打断你的狗腿,养你一辈子!” 朱由骢就这么被捆绑着,又回到了王府。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因为他的斑斑劣迹,门口还特意加了岗哨,一众忠心的太监、侍女昼夜巡逻。要吃要喝,随传随到;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王爷也会亲自端一大盆水来映给他看。 “初阳先生,就帮帮忙好不?”不甘心就此被关押起来的朱由骢终于想出了最新的逃跑办法,而且他敢确认只要自己进了城外的庄园,就彻底安全了。那可是有皇帝秘旨,让他一个人负责的地盘。 “不行,不行!”孙元化的头摇得象个拨浪鼓,自己可是来谈正事的,这小妖怪却想着要逃跑?这小将军的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居然想要自己在这小院里给做个大型床弩,把他给弹出去,最后用他自制的那个什么降落伞成功的逃出王府? “怎么不行?你不相信能成功?”朱由骢怒了,这老头不相信俺的智慧啊! 孙元化对朱由骢所拥有的知识是非常信服的。就那种炸油,嗯,大名鼎鼎的硝酸甘油叫起来太麻烦,被孙老头给改了。炸油可是孙元化所见过威力最大的东西了,随着天气的转暖已经被严禁生产,所有成品也都完成了二次加工。 就在工匠们担忧没活干的时候,小将军又给了新的配方。这配方看上去有点不太靠谱,做出来的东西报废率更是占到了九成!可就那一成的成品却让孙元化看到了一条光明大道,这东西混和了炸油后居然不需要点燃,装在薄铁壳子里轻轻那么一敲便能把铅子给打出去,射击距离超过同等重量黑火药的好几倍!现在孙元化已经带领着数十位工匠开始研究怎么降低废品率了,只要成功以后就不怕刮风下雨天没法使用火器。 “到底干不干?”见孙元化久久不语,朱由骢也着急了。俺后世就整天为养家糊口而四处奔波,来了这大明朝俺也没闲着,哪天不是田间地头、城里城外的忙活?现在就这么闲了下来还真是不自在。 不能干,说什么都不能干!能成功也不行!不然这小胖子是跑掉了,可自己就得留下来独立面对愤怒的福王一家子。孙元化很清楚,到时候根本不用王府下人帮忙,就王府那四大胖子压都能把自己给压成一张画,还是贴在地上撕都撕不起来种! “小将军,要不您先把这事给处理了,我们再来讨论怎么跑?”还好朱由骢胡闹归胡闹,可一旦有正事需要做还是很讲道理的。无奈的孙元化只有施展出乾坤大挪移神功,转移一下某人的注意力。 “什么东西?”就在两个月以前,朱由骢还很骚包的设计了一种人力车床,可让孙元化看了之后差点笑掉大牙。人家立马就拖着他去看了这次带来的畜力铣磨机,那加工的工件精度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高的水平,根本就不是朱由骢搞的那种简陋玩具能够比拟的。 “就这个……”孙元化取去随身带来的图纸,摊在了桌子上。“这东西我们按图纸做是做出来了,可老是漏气,根本就达不到小将军您说的那种效果。” “我不是让小乐子把无花果树脂都交给你们了么?怎么还会漏气?”看着自己设计的初级蒸汽机朱由骢很是自豪,终于在机械设计方面超过这群古人了。现在他要跟时间赛跑,需要制作的东西太多了,仅靠畜力或水车是没办法应付即开始的大规模生产的,所以这蒸汽机就成了他解决动力问题的首选。 “那东西没法用啊,往往蒸汽还没上来那个树脂就先化掉了。”孙元化提起那无花果树脂就一肚子的恶心,要不是见识过小将军的神奇真会认为他是没事找抽。 “化掉了?”朱由骢一拍脑袋,这才想起自己用的本来就是替代品,而且好象还忘了告诉人家要先经过硫化处理才能用,赶忙赔礼道:“对不起,!对不起!俺最近太忙忘了说,这东西要先加工一下才能用得上。” 孙元化心中伸出无数根中指,这个动作也是朱由骢教的。说别人忙还差不多,你这小胖子整天尽顾着东躲西藏的,忙个什么? 废了半天口舌,朱由骢终于把橡胶的硫化过程和技术要领给说完了。他现在生产化学品采用的全是后世的实验室制法或早已淘汰了的落后工艺,浪费很大、污染也很严重。而且也只能告诉人家怎么去做,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这种深奥的问题他也没法解释,只有交给作坊里那些学子慢慢去搞逆向研究了。 那些学子也挺倒霉,整天窝在工坊里烟熏火燎的,随工匠们劳累一天不说,晚上还得跟着同样累得直不起腰的孙元化学习数学、火器知识。最没人性的是,那些工匠每隔十天还能休息一下,跟家人见见面;而他们因为是孤儿所以只得聚到朱由骢身边,一起讨论自己所学,想办法改进现有的生产工艺。 “现在可以讨论帮俺逃跑的事了吧?”解决了正事的朱由骢开始替自己谋福利了。 “还有,还有事,”这小妖怪怎么还不忘逃跑啊?孙元化琢磨着,得赶快把自己要办的事给处理完,然后找个借口开溜,以后没事千万别再进王府了。“这个,模具和刀具的生产还得烦劳小将军帮忙解决一下……” “啥?模具?刀具?”这么高技术含量的东西你来找俺?这些东西可不比搞搞炸药,画画图纸的,得有高超的手艺做出来的东西必须达到相当的精度才行。朱由骢这可真没办法了,他要有这技术,后世还不早成手工艺大师了啊! “嗯,就是这些小物件的模具。”新的发射药被证明是可行的以后,新火器的制作也被提上了日程。经过那几十名巧器大师的严格评审,一致认为朱由骢设计的步枪是非常优秀的,工艺也不复杂,完全能够做得出来。 “那些大师都没办法?”朱由骢很难相信,在留下的工匠里有不少的雕刻大师,他们甚至能凭肉眼就可以在米粒那么大小的地方刻上一首唐诗,怎么会解决不了这些螺丝、膛线的模具、刀具问题呢。 “真没办法!”孙元化也找过所有的师傅都试了,做一两件还行,可难就难在朱由骢要求开始量产后月产量最少得有五千,而且每一万把枪械上同样部位的零件能够任意互换,这就不是通过手工制作能完成的了。现有的机床在加工大型部件上足以胜任,然而物品越小难度也就越大;新做出的来模具、刀具要么就是耐久不够,要么就是精度达不到要求。 “初阳先生知道哪里还有手艺更好的师傅,能做出我们要的这些东西?”既然现有的人才满足不了要求,那朱由骢就只能打别的主意了。 “人到是有那么一位,可……”孙元化知道有一个人肯定做出合格的产品,但那人的身份太特殊,可不是他敢支使的。 “谁?”一听有人可用,朱由骢就来了精神。大不了按老规矩找皇帝买去,实在不行偶尔敲一下闷棍,把人给绑了再饿他三天三夜,看他干不干! “皇上!”孙元化犹豫半天,还是把人给说出来了,反正请不请得动就不管他的事了。 “啥?皇上?”朱由骢也傻了,这人可买不来,更绑不得! “嗯,就是当今圣上!”孙元化也是见过天启帝制作的那些物件的,打心里认为皇帝的手艺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带领的这些工匠。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L A “这……”不好办啦,那可是皇帝哟!朱由骢对这位大表哥可不敢使啥损招,得想办法好好忽悠才行。当初他不是答应过俺有啥解决不了的难题都可以去找他吗?再说了,这段时间他可没少给俺添堵,俺偶尔报复一下给他找点麻烦也是可以的吧!“行,这事就交给本将军了!” “那属下就告退了?”眼看要办的事都有了着落,孙元化开始准备逃跑了。 “嗯,你先去忙吧”朱由骢满脑子都是在考虑怎么忽悠皇帝的事,已经没工夫想别的了,随便挥挥手。 “咚——” 随着关门的声音,朱由骢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还没办呢,连哭带吼地道:“回来,孙老头你给俺回来……” 这时候的孙元化早已经爆发出青春活力,跑得没了踪影。 第四十章 当妖怪遇上仙女 忽悠皇帝,那可真是个技术活,一般人可是干不了的。人家那些朝廷重臣哪个不是寒窗数十载,饱读诗书才有了那能耐。 朱由骢没读过书,至少来了大明到现在为止都没正式拜过师,讲道理肯定是忽悠不了的;不过么凡事都有例外,咱还有两张王牌呢。首先就是跟皇帝立的那血誓,其次么……朱由骢看了看自己的小院子,咱家可住着个重要人物,别以为是被废了的就没用,至少在朱由骢看来那可是皇帝的正牌老婆! 然而怎么去见皇后又让朱由骢为难了,就这么去?恐怕不行,要是被皇帝知道了咱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还不知道要出什么损招收拾俺呢。再说了见了面的称呼也是个问题,叫她皇后?没见上次一声“嫂嫂”就差点把人家的泪水给叫出来了么,这次搞不好会痛哭一场,然后……可不敢想然后了。 不能直接去找皇后,但咱可以绕个圈子嘛。朱由骢想起院里还住着自己未过门的老婆来了,她不是皇后的妹妹么?俺去找自己未来的老婆总没人干涉了吧,说不定被父王母妃知道了高兴都还来不及。 徘徊在小仙女的房间门口,朱由骢又犹豫起来了。进去了直接叫老婆?万一这个从小就在尼姑庵长大的小姑娘身怀啥绝世武功再一害羞,还不得把俺一脚给踹出王府啊!那样自己的逃跑大计是丢脸地完成了,可正事也得耽误,太不划算! “姐姐,你说这小将军在干什么?”看着窗外那个胖乎乎的身影,凝梦不用猜也知道那就是一直不敢露面的镇国将军。 “谁知道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张嫣也没想到朱由骢会那么顽强的抗拒自己及妹妹的存在。想起上次,王妃好不容易装病把朱由骢给骗了回来,结果还没等自己带着妹妹赶过去,他就借口入厕把王府的墙给炸了个大窟窿溜了。要不现在王爷怎么会严禁这个小将军靠进院墙三丈之内呢?而这次他可是被绑回来的,指不定又在耍什么心思要逃跑。 “嘭——” 朱由骢也豁出去了,猛一推房门走了进去。不就是见自己未来的老婆,有什么好害怕的?她长得又不丑,还相当的漂亮;又不是会变身的超级女魔,还能把自己给吃了啊!就俺着一百多斤肉她也得吃好几个月,说不定吃完还得消化不良! “呀——” 虽然这是自己妹妹的房间,张嫣没想到朱由骢会突然就推门进来。难不成这小将军要象刑部奏章上所描绘的那样,绑架自己的妹妹,然后逼迫王爷答应他离家出走? “大……”大什么大?大婶?人家没那么老!大嫂?会哭的耶!朱由骢也没想到张嫣会在这里,看了看四周,没错啊这就是俺未来老婆的房间!可皇后怎么也在这里? “啊——” 张嫣不愧是做过皇后,虽然吃惊但很快就恢复了镇静。旁边的小仙女凝梦显然属于那种反应迟钝型的,到现在才突然叫出声。 “别……别叫!”朱由骢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捂住凝梦的小嘴。这是干嘛啊?你们也穿戴整齐的,看这架势应该是要绣花吧!这样一通乱叫,再把府里的人都给招了来,万一他们以为俺做了啥坏事,那俺冤不冤啊? “呜呜……” 凝梦的嘴鼻被朱由骢的胖手给捂得严严实实的,小脸憋得通红。不行,快透不过气来了,我得自救!抬脚,猛踩…… “咳咳……”终于可以自主呼吸的凝梦,小手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膛。 这魔女肯定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挨了一黑脚的朱由骢暗自嘀咕着,为了不招来别人的注意,他不敢大声呼叫。眼下只得抱着自己的伤脚在那里默默流泪,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 “你……你这登徒子!”这小将军,没事长那么多肉干嘛,把自己捂得现在鼻子都还有点疼。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凝梦小仙女伸出她那纤纤细指,冲着朱由骢就吼起来!不过声音很动听,很委婉,怎么都不象在发火,反倒有点象在撒娇! “娘……娘……”有求于人,朱由骢只得忍着剧痛陪着笑脸。 “哼!王妃可没在这里!”小仙女很是愤怒,这小胖子找娘找到我这里来了? “娘子!”怪俺自个没叫清楚,让这小魔女误会了。 “人家……”这个称呼让早已知道自己命运的凝梦心肝嘭然直跳,小声地回应着:“人家可还没过门!” “大姐?”好吧,你还没过门,朱由骢认为可以先这样叫着了。 “人家可没你大!”作为未来的妻子,凝梦很是称职地看过朱由骢的生辰,知道这个小将军比自己大上几个月。况且女人都是怕老的,对他的这个叫法很是不满! “小姐?” “哼!” “姑娘?” “……” “你干嘛啊……”这次小仙女直接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严重抗议,朱由骢不得不再次弯下腰抚摩着另一只受伤的脚。“您到底要俺怎么叫,才满意嘛?” “怎么叫你自己想!”凝梦嘟着小嘴,横眉冷对。这让朱由骢深刻体会到不讲道理是女人的专利,特别是这么一个漂亮的小魔女。 “妹妹……”善良的张嫣不忍看着这两人再继续斗下去,先瞪了一下自己的小妹,又关心起朱由骢的伤势来。“将军的脚没事吧?” “没事,没事,有劳大姐费心了!”朱由骢强忍着悲痛,挺直了腰板。不能这样叫自己未来的老婆,总能叫她的姐姐吧! “奴婢可当不得!” “当得!”朱由骢搞不懂张嫣为什么一直要自称奴婢,这里又没外人。她就算不是皇帝的前妻,也比自己大,还是自己未来妻子的姐姐! “就是,她可是我姐姐,你可不能随便乱叫!”凝梦秉着敌人坚持的就是我们反对的原则,决心和朱由骢作对到底了。 “行,行!我不叫总行了吧?我来是请你们帮忙办件事的!”朱由骢认输了,再继续纠缠下去,恐怕光一个称呼问题都要花上好几天才能解决。 “将军有何吩咐?”张嫣也很奇怪,怎么这个将军和皇上一样,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事情是这样的……”赶在小仙女继续捣乱前,朱由骢把事情给说了个透。 “这……”张嫣虽然出了宫,但还是有办法联系上皇帝并把图纸交到他手里的。正准备答应下来,可有人不干了。 “有事相求,不该先礼下于人吗?”凝梦赶在张嫣说话前跳了出来。 要礼物?这好办!朱由骢正在考虑过段时间从窑厂那边抽调一批技师,开始试烧玻璃,到时候挑几个歪瓜劣枣的废品送给这小魔女不就行了?“没问题,等段时间,我送你们一些从未见过的稀罕物件!” “哼!那些俗物我们姐妹才不要!”凝梦小仙女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俗物?那可是你见都还没见过的东西哟!朱由骢小心地试探着:“那你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给你寻来!” “我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凝梦伸出三个玉葱般的手指,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 三个条件?怎么又来这套?你这才叫俗套懂不?朱由骢琢磨着是不是自己也该背一段经典台词作为回应。 “第一,以后你不准见了我们姐妹就跑!”小仙女显然没有小说里女主角那样好的耐心,不等朱由骢回答就先提条件了。 “这没问题!”不就是见了面不跑么?咱不见面还不行啊? “第二,你每天都得来给我们讲故事……”小仙女说不定还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别忙点头,我还没说完呢!就算你太忙来不了,也得换个日子补上!” 你这还让不让活了?为了国家大事,朱由骢也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点头吧,还能怎么地?大不了身边带上一群恶狗,我看你还敢跟着! “第三……”凝梦围着朱由骢转了一圈,仰起高傲的小脑袋:“这第三现在不能告诉你,但你必须得答应做到!”又调皮地吐了吐香舌,神秘兮兮地道“我可以保证,对你来说是一件大好事哦!” 你保证?朱由骢很想看看凝梦的头上是不有隐形犄角,身后是不是长出了毛茸茸的小尾巴。还大好事?那对俺来说还不知道得有多坏呢!俺已经算为国牺牲了,这一百多斤加上未来会增加的都交给你了! “好了,你现在可以去找王公公了,把这些东西交给他就成!”对于联系皇帝的办法凝梦也是知道的。 “王公公?上次陪俺进京的王公公?”朱由骢很希望答案是否定的。 “对啊!他不就在王府里么?难道你忘了他是皇上最贴心的近侍?”小仙女的表情很奇怪,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诉朱由骢“你是真的很笨哟!” 朱由骢回忆起来,那封皇帝的秘旨里好象真提到过这个人!天啊,俺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呢?俺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第四十一章 深宫秘谈 过了白露,京城的天气也渐渐凉了起来。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月影阑干,夜幕低垂。巍峨的紫禁城里,各处宫殿纷纷燃起了烛火,将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种庄严而神秘的氛围之中。 乾清宫旁的一个新建的丹室却是例外,里面没有一丝的亮光,四周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就连神通广大的魏忠贤,智慧超群的东林党人都没法靠近。因为负责警戒的是一群道士,来自信王府的道士。 丹室里面在做什么,却是整个皇宫甚至是外朝众人皆知的秘密。皇帝病了!月前皇帝在魏忠贤、客氏的陪同下到宫中西苑乘船游玩时,不慎跌入水中,被救起后一直精神恍惚。幸得尚书霍维华进献“仙药”灵露饮;信王殿下亦从世外高人处学来了祈福之术,圣上的病情才渐渐有了起色。 不过,教信王仙术的那个高人很可能是个半吊子,要不怎么还得三天两头的进宫给皇上施法呢?而且做法的时候还必须有九九八十一位道士护卫,任何人等不得靠近,就连那不开眼的笨鸟想从上面经过,也有好几十张强弓侍侯着! “皇兄,你真的决定了?” 丹室里没有点灯,只有如洗的月光从窗外射了进来,洒在地上,似是铺了一层淡淡的丝绢,坐在房中塌上的两个人却能很容易看清楚四周的情况。 “到了今时今日,检弟还有何良策么?”月光照在天启帝那张带着苦笑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更加苍白无力。 “可……”年仅十七岁的信王朱由检很愤怒,自己的亲哥哥是大明的皇帝,天下之主!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如今这天下灾害连连,朝政萎靡,百官因循故习,关外更有那辽东鞑子虎视耽耽。兄既不能救黎民于水火,更无力扶社稷于即倒……”天启帝很不甘心,他也有理想有抱负,他也想做一代圣君天子骄子!可现实很残酷,他处处受限,事事难为。当朱由骢这次给他的讯息被证实后,他也彻底死心了。 “不!您是天子!您不能就这么退缩!”朱由检低声咆哮着:“杀!我们杀光他们!换一批新的官员上来!” “杀?杀多少?换?换谁来?”经过这五年来的风风雨雨,天启帝真的累了,人未老心已衰。 “杀五百,岂不定?”五百不够,就杀一千、杀一万,朱由检就不相信这些士人不会害怕,不会畏惧! “哎……检弟你可知这世上儒家子弟千千万,岂是你我能杀得完的?就凭你那王府里的死士又能杀得了多少?你忘了?太祖当年严刑峻法,以剥皮实草处置那些贪官,又管了多少年?成祖爷爷亲手缔造了‘永乐盛世’,到了晚年不一样被朝臣玩弄于股掌之间?”到了现在,天启帝终于明白当年朱由骢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可自己这个亲弟弟他知道吗? “难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朱由检真的不想让自己的哥哥走出那一步。 “检弟,你可还记得太祖牌位下的那张血誓?”天启帝没有直接回答,却提起他跟朱由骢立的那份誓言。 “血誓?臣弟当然记得!”朱由检很好奇,自己和皇帝哥哥连眼前的难题都解决不了,那个当年才九岁的骢弟怎么就能有那么长远的打算了? “兄不是要去逃避,而是要亲眼见证这天下大变的过程!”天启帝从这几年的秘折中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一个从小就以天下为己任的骢弟正在茁壮地成长。他的脚步是那么的坚实,他的双手是那么的有力,他正为自己、为大明拨开重重雾霾。 “骢弟曾经说过,有朝一日虎归山,必要血染半边天。他就是要用那些腐儒、那些外族的血为我大明洗涤出一方净土,还我大明百姓朗朗乾坤!”天启帝突然从塌上站起,眼中闪烁着憧憬,“兄若真能参与其中,看到那一天,兄也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了!” “让臣弟去不也一样吗?”这个骢弟好大的雄心,好强的杀伐之气! “不一样!”天启帝拉着朱由检的手道:“兄能力有限且自幼性格懦弱,已经快撑不住了。这么多天的谈话,你难道还不能明白为兄的一片苦心吗?” “可是……”朱由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能力,有那么好的运气,坚持到洛阳那把利剑出鞘之日。 “没什么可是的!这么些年来,兄暗中栽培你、扶持你,就是要你帮骢弟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守住这祖宗的江山!如果届时骢弟真不愿坐这个位置,那你就是我大明开国以来,甚至是华夏数千年来最伟大的帝王!”突然脸色一沉,改变自称道:“但朕要你记住那个誓言!若骢弟愿意,你必须让出位置,陪为兄一起去游遍这大好河山!” “唰——” 朱由检突然抽出天启帝身边的天子剑斩向自己的左手小指。 “臣弟领命!”强忍着剧痛,朱由检终于答应挑起这副千均重担。这几个月来从最开始的相互争执到今天的温言相劝,朱由检也知道自己的哥哥这次是下定了决心的了。而且他留在宫中也太过危险,这次明里是魏阉一党的霍维华进灵露饮,但事情真这么简单吗?没了皇帝的支持,魏阉还能保持住现在的权势?到时候真正的受益者是谁,大家还不都心知肚明?况且总不能每次都靠远在洛阳的骢弟吧,虽然他都很能及时地示警;可只要是有那么一次疏漏,那自己将永远见不到这位哥哥了。 “你……你这是干什么?”天启帝慌乱地从塌旁药箱取出伤药,流着泪给朱由检包扎起来。责备道:“你这又何苦?难道还怕为兄的不相信你么?” “不!”朱由检任由鲜血滴在地上,摇了摇头:“臣弟这是要让自己记住我们三兄弟之间的誓言!从今往后,不光有皇兄和骢弟在前面为我大明冲锋陷阵,还有臣弟在身边为你们遮风挡雨!我们一起为大明的将来而努力!” “好!这才是我的好弟弟!”天启帝感觉自己这个弟弟忽然间长大了,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英雄气概。 “皇兄此去洛阳,可要带哪些随从?”想着这一别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到这个对自己情深意重的哥哥,朱由检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就成妃和慧妃吧,再加上王安!”天启帝这次出京不能带太多的人,王安就是陪朱由骢进京的那位太监,为人刚直而疏;而另两位更是自己孩子的母亲。想起自己那两个可怜的女儿,天启帝就觉得心酸。要不是得了骢弟的预警,托王安把他们偷偷送出宫外抚养,恐怕她们早已跟她们哥哥一样遭遇不测了。“裕妃和纯妃你就找个适当的时机,把她们也送到洛阳!” “那任贵妃呢?”对这个魏忠贤的侄外孙女,朱由检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朕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这话是从天启帝的牙缝里蹦出来的,他不知道这女人在历史上明亡后冒充已殉节的张皇后,招摇撞骗,迎降李自成,最后回到北京,由清廷出资赡养。但他早就知道这个祸害经常给魏阉通风报信,又借其势在宫中搅风搅雨。 “臣弟明白!”朱由检也很厌恶这女人,有了兄长的指示现在已经注定了那女人的命运。 “检弟在宫中可得多加小心!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兄长不在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天启帝拍了拍朱由检肩膀,眼中满是不忍。 “皇兄一路珍重,您就带这么点人,可要受委屈了!”别看明朝皇帝的日子过得不是太顺心,可平时也是锦衣玉食。要不是事情已经威胁到了自己兄长的性命,朱由检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他这样做的。 “为兄此去可是要干一番事业的,不是去享福的!”洛阳,那个神奇的地方!那里是朕的希望,是大明的希望! 信王朱由检断指祈福亦无力回天,天启七年八月,噩耗传来,天启皇帝朱由校于乙卯日驾崩于乾清宫!庙号熹宗,谥号达天阐道敦孝笃友章文襄武靖穆庄勤悊皇帝。 洛阳百姓闻之,哀鸿遍野。他们没见过皇帝,甚至不知道皇帝是老是少。但他们都由衷地感激这个好皇帝,要不是他把福王派到了这里,自己这些人还不知道会过着怎样悲惨的日子。一时间洛阳范围内数十万人披麻戴孝,朝着京城方向痛哭跪拜! 第四十二章 朕驾崩了 天启七年八月二十四日,新皇即位,改元崇祯。 新皇即位之初即降下两道旨意,首先籍没宦官魏忠贤及熹宗乳母客氏,这让朝中大臣们激动不已,受了这么多年窝囊气终于出头了!以后这大明又将是朗朗乾坤、众正盈朝,一派欣欣向荣的中兴之世啊!为了表示庆贺,内阁票拟:令拆除魏阉生祠,费用么各地自理!恢复征用物品入库,须交纳小费;同时,废除自万历以来的矿监暴政!也有人不合时宜地提出执行了这么多年的低田租是不是该涨一点了?却招来众人的一通鄙视,谁这么白痴啊?不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么? 其次,擢升全国除福王世子外所有镇国将军为郡王,待遇不变,但名头更响亮;并且将此爵位永远封存,不再赐予!也就是说,现在除了洛阳那个最不听话、最会折腾、最会捞钱的小胖子,整个大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拥有镇国将军这种低级爵位的了! 这条消息同样振奋人心,皇室勋贵们是不用说了,就连江南士人也觉得是出了胸中一口恶气!那一家胖子可真没个好人,这些年来老搞出些希奇古怪的好东西,每次还都先派人抱上一些次品打头阵,等坑够了人才大规模上市!害得大家现在听到“临时工”三个字就犯恶心! 还有一件小事也挺让人高兴的,新皇帝一上来就雷厉风行地批准裁整驿站。这可少了多少吃闲饭的人啊!朝廷信息不通关我们什么事?反正我们又不通过驿站寄信,到是省下来的这笔开支得好好谋划谋划,让大家都能捞点! “嘭——” 朱由骢在发火在砸东西,不是因为新皇帝没给他升官。早在年初自己就发出了预警,就算走得再慢六月以前皇帝也应该能接到通知,怎么会还是上了当?没了天启帝的支持,自己还能心无旁骛地发展吗?新即位的皇帝,那个历史上刚愎自用、疑心甚重的崇祯他会无私地信任自己吗? “姐姐,我们就真不进去劝劝他?”凝梦站在小院里,一脸的心疼。这都把自己关在屋里快一个月了,整日茶不思饭不想的,他身体能受得了吗? “劝?怎么劝?”在接到噩耗的当天,张嫣就晕了过去。她没想到自己和皇帝那一别,竟成了天人永隔。虽然那个名义上的丈夫懦弱昏聩,可他却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一直把自己当成可以倾诉胸中烦恼的亲人。 让张嫣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脑袋里装着无数古怪念头的小将军,仅仅见了皇帝一次就有这么深的感情。她不明白男人之间那种不容易建立的信任,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整个王府里最痛苦的人其实应该是福王。他知道一个秘密,一个能让自己的宝贝儿子放下心思的秘密;可苦于秘旨中的再三嘱托,他却不能说出来! “王爷,王爷!王公公回来了,车队已经到了府外!” “到了?”救星啊,救星!你终于到了!要再晚上几天,俺这个福王府就再没有一个完整的花瓶,一套可用的碗碟!福王以他最快的速度冲出厅外,抓着前来报信的侍卫道:“来了多少人?” “回王爷的话,就两辆大车!”侍卫也很奇怪,不就是个侍奉先皇的太监回来么,咱王爷怎么会这么高兴?还派自己到那城门口蹲守了一个月,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侯着。 “本王亲去迎接,你速速去将世子院中的闲杂人等都撤了!”福王一边走,一边吩咐道:“另外,你让府里的厨子赶快把最拿手的菜做好端来!” “是!”侍卫不敢耽搁,领命而去。王公公这次来头可真不小,那车中肯定不知道装着什么奇珍异宝!居然要王爷亲自去迎接,还要带着马车直驶入小将军的院中。 没人敢把张嫣和凝梦当成是闲杂人等。她们正愕然地看着下人们撤离后,王爷和王公公赶着两辆普通大户家的马车进了院,随即一批彪悍的王府侍卫迅速占据了院外各个要地,将整个小院守护起来,如临大敌。 “宝珠妹!” 随着一声久违的呼唤,其中一辆马车内下来一个青衫儒生。他面容疲惫,却带着兴奋的笑容;身材单薄,却隐隐透着沉稳与王者之气。 “皇……皇上!”张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数年的宫廷生活,让她对面前站着的这人再熟悉不过了。现在的他不再皇袍加身,却更显亲切;纤长十指不再权掌天下,却依旧传递着浓浓亲情。太好了,他还活着!可那则告谕天下,宣布皇帝驾崩的圣旨又是怎么回事? “呵呵,很惊讶吧!来看看,我还带了谁来!”天启帝笑着,掀开另一辆马车的帘子。 “成妃?慧妃?”看着车内的两人,张嫣更是惊讶。太神奇了,她们不是被勒令殉葬了吗?怎么会和皇帝一起出现在这里? “臣妹见过皇后娘娘!” 当日先皇驾崩、新皇勒令她们守节殉葬的消息传来,二女感觉天都塌了。等她们凄凄哀哀地与家人拜别后,进到特意为她们准备的守节堂时发现等待自己的不是悬在梁上的三尺白绫,也不是盛满水银的玉碗;而是两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蜡像,皇帝也穿好了便装面带笑容地观赏着自己的杰作。 马车趁夜偷偷驶出京城后,成妃和慧妃看着早已守侯在路旁的女儿,这才知道了皇帝的一片苦心,她们没想到皇帝在这样危急的时刻依然惦念着自己。现在的她们没有了那高贵的身份,也不再拥有那种奢华的生活;却深深感受到了皇帝的款款深情,体会到了一个丈夫对自己的眷念。逃离了那巍峨的深宫大院,她们自由地呼吸着,从离开的那刻起她们不再担惊受怕,不用再过着那种勾心斗角的生活。对饱受磨难的她们来说,平淡的生活才是最珍贵的;一个能长相厮守丈夫才是最真实的! “好了,”天启帝面带笑容,指着三女道:“这里可没有什么皇后、皇妃的。有的只是宝珠妹,和我朱启骥的两个爱妻!”朱启骥,这个天启皇帝给自己取的新名字,代表着他将告别过去换个活法,亲自为大明撞开一扇通往富强的希望之门,哪怕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开门,开门,骢哥哥快出来啦!”作为善良的小仙女,凝梦可没那兴趣跟她姐姐凑一起去哭得个稀里哗啦的,在她小小的心里什么皇帝的还真没那么重要。房里关着的这个整天调皮捣蛋,时不时搞出点新奇东西,总是想着方的躲着自己,却从来舍不得让自己不开心的小胖子才是她最关心的。 这个小魔女……朱由骢还真拿她没办法。迫于承诺,自己天天得被她缠着讲故事,碍于不愿看到她偶尔流露出的不快,才在制作玻璃的时候又叫匠师们帮着给她做了不少的小物件。可她现在居然蹬鼻子上脸了,你不知道哥正在生气吗?这个时候来叫俺,你就不怕俺一下控制不住,化身月夜狼人把你给吞了? “干嘛?”朱由骢不能发火,可不代表说话不能瓮声瓮气的表达一下心中的不满。 “看,看!快看!”凝梦一点也不顾忌男女之妨,用力将朱由骢扯得面朝小院。 看?看什么看?难不成有怪兽从地里冒了出来,或则有猪在天上飞?告诉你,外星人已经过时了,吸引不了俺啦! 咦,这人怎么长得这么象当年的皇上?还有那两个正和张嫣抱头痛哭的美女,这些人都是从哪来的?怎么连父王也跑俺这里来了? “这可是皇上和成妃、慧妃两位娘娘哦!”凝梦很好心地给朱由骢介绍着。 什么?朱由骢感觉就算自己的思维超过光速也会反应不过来的。驾崩了的皇帝和殉节了的两位皇妃?这什么世道啊,大白天的都能见鬼,还一见就是三个,俺是不是该叫救命了? “骢弟,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生气可不好,摔东西就更是不对了!你看看,你现在可比当年我们见面的时候瘦了不少!”天启帝,不,现在应该叫他朱启骥了。抛下三个又哭又笑,正在絮叨着的美女,几个大步跨上前去拉着朱由骢的胖手。 “皇兄?”手是热的,也还有影子,应该是个活的! “现在可不能叫皇兄了,以后就叫大哥!”朱启骥也不管朱由骢愿不愿意,拉着他继续往屋里走去,“听说你可是好久没正经吃上顿饭了。走,大哥陪你喝上一盅!” “就这样?”朱由骢实在不相信居然有人干出这么荒唐的事来。 “对啊,可不就是这样么!”朱启骥双手一摊,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斗不过他们,就只能驾崩了呗!”眨眨眼又道:“反正骢弟你这里也需要最好的匠人,所以为兄的就带着家眷投奔你来了!” 俺承认你拥有最巧的双手,可您是皇帝耶!怎么能说不当,就不当了?好吧,这是你的权利俺不干涉!你好歹也给俺来封信,先通个气啊!有你这么干的吗?还拖家带口的来投奔俺?行,你既然不做皇帝了,要来俺这里骗吃骗喝,那…… 朱由骢伸出一只肥手,趁着酒劲大吼一声:“赔钱!” 第四十三章 先皇的新职业 朱由骢显然是低估了前任皇帝的脸皮厚度,他那些花瓶、瓷碗什么的也是白砸了,精神损失费更是提都别想提。原因很简单,先皇没带钱!嗯,也不是完全没带,不过就那一千两白银,要不是因为这一路上都得遮遮掩掩的不敢下车,恐怕还没等到洛阳,他们几个就得沦落到沿街乞讨的地步了! 士人面前懦弱的先皇,可能是改了名字的原因,在福王府里完全变了个人。这个叫朱启骥的家伙在王府里呆着,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除了那天无聊地把朱由骢在洛阳的几个智囊给叫到王府吓得口吐白沫外,基本上无事可做,现在已经长得膘肥体壮的。 当然,说人家朱启骥啥正事都不干肯定是冤枉人了。每天早上他都是王府主人中起得最早的一个,会准时在卯时三刻跑到朱由骢的小院里踹门拉人,然后就在朱由骢的书房里关上门嘀咕一整天,连午饭都不会出来吃。 折腾了整整一个月,就在朱由骢即将人老珠黄之时,朱启骥终于同意到那个被称做研究院的小农庄里当他的院长去了!还没等朱由骢放鞭炮欢送呢,那位先皇很是得意地从书房里拿走了朱由骢绘制的全部机械图纸;又顺手牵狗从今年才送来的幼獒中挑选了一条特别强壮的,带着一起屁颠屁颠的上任去了! 让朱由骢特别生气的是,朱启骥带着两位同来的老婆一起去了,可他却偏偏把正牌的张嫣给留了下来!这都什么事啊?整个研究院里就孙元化认识你们,还怕消息泄露?幸好,经过这一年多的发展,很多的新式武器已经制作出来了,今天就趁着去检验成果顺便最终定型生产的当口,俺把人给你送过去总行了吧? “骢哥哥,也带我去嘛!”牛皮糖之所以被称为牛皮糖,那是因为有着超强的粘性。在得知朱由骢要带自己姐姐去研究院以后,凝梦就彻底抛弃了淑女风范,大清早的就象个树袋熊一样吊着朱由骢的胳膊。她很早以前就听说过那个神秘的研究院了,听姐姐说那里是能改变大明命运的地方。 “我们是去见大哥的,再说那研究院里真没什么好玩的啊!”说是研究院,其实就是朱由骢的军火厂,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生产各种火药,研究新型武器。玻璃这种凝梦喜欢的东西也有,但那是用来制作各型望远镜的,带着张嫣那是为了让人家夫妻团聚。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府里最近伙食太好的原因,这小魔女就不知道她正在长开的小身板有多诱人吗?就着样吊着,配上那张仙女般的面容,时不时地轻轻触碰一下都差点让俺流鼻血了!真不知道等她真正绽放出风采的那天到来后,俺还能不能活着把眼睛从她身上移走! “妹妹,听话好吗?”张嫣的眼中总是带着淡淡的忧愁,让人不忍违背她的意思。 “要不我下次带你去玻璃作坊那边,再让人给你做点好玩的?”朱由骢从来不敢正眼看张嫣。自己的花骨朵都这么诱人了,那朵皇帝的鲜花看了会让人犯罪的! “不要,人家就要跟着嘛!”趁朱由骢低下头的机会,凝梦干脆就挂在了他脖子上,口若朱樱,吐气如兰。 “好,好,跟着!”小仙女身上那淡淡的幽香,娇艳玉滴的肌肤,细洁的皓牙让朱由骢举起了白旗、彻底放弃了坚持!他实在找不到理由让她双目中的那一汪清泉变成涛涛洪水。 “太好了!”小仙女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欢呼着放开了朱由骢。指着旁边没有一点形象、正趴在地上闭目养神的朱由骢专用坐骑道:“还有,我要骑它!” 骑俺的骡子?朱由骢心中开始哀叹了。就这货,别看现在跟个癞皮狗似的;可你真要靠近,它会让你体验飞一般的感觉!你是小仙女也不行,除非…… “快看,快看那边!” 正在忙碌着的百姓随着喊声,看到了让他们惊到下巴脱臼的一幕。令人尊敬的小王爷,亲自耷拉着脑袋在前面牵着自己的爱骑,而马背上坐着的是两个绝世美女。 其实朱由骢这也是无奈之举,那个小魔女太不让人省心了。为防万一只好让张嫣也骑在上面抱着她;而能要她们安坐在上面,除了自己也上去以外,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当马夫了! “那是谁啊,长得可真漂亮!” “还让小王爷亲自牵马?” “嘿嘿,你们不知道了吧!”好打听的八卦人士悄悄告诉身边的人:“早年间皇上不是赐了小王爷一个夫人么?” “难怪,难怪,也只有这样天仙般的人物才能配得上咱仁慈的小王爷!” “可那上面是两个人啊!” “……” 百姓间的争论在继续着,各种版本的小道消息迅速传递开去…… 朱由骢垂头丧气地做着称职的马夫,好不容易熬到了踏进研究院的大门,将一大一小两个麻烦扔在朱启骥的后院。这次全面视察,当然得去看孙元化他们制做雷汞的作坊,那里面充满了剧毒的汞蒸汽,虽然用上了能想到的所有防护措施,朱由骢还是不敢让凝梦去冒那个险!只得硬起心肠板着个脸,对某个不识趣、嘟着小嘴的祸水道:“你就在这里陪嫂嫂,可不许到处乱跑!” “我大哥呢?”研究院里毕竟人多嘴杂,朱启骥的身份可得保密。 “先……院长带着学子们在蒸汽机那边研究改进办法呢!”孙元化很不习惯这样称呼,你说那小子好好的皇帝不当,跑这来跟咱一个老头子捣什么乱? 不过,这个院长还真是个技术能手,而且工作热情非常高,从来这里的第一天起就四处巡视。化学方面的东西他懂得不多,也绝不插手;但对于各种机械知识却有着超常的天赋,没几天已经提出了好几项改进的办法。 “大哥!”看着那个兴致勃勃,贴在一台拆解完的蒸汽机上仔细研究的青年,朱由骢真的再也感觉不到初到洛阳时,他那种难以言预的失落情绪。 “骢弟啊,你来得正好!”朱启骥也来不及擦去手上的油污,抓过朱由骢就道:“你这东西好是好,可缺点也不少!为兄画了新的图纸,你来看看!” 朱由骢当然知道自己设计的这种原始的蒸汽机存在很大的毛病,由于工匠们都没读过什么书,以前只能在小的方面稍微有所改动。可就是这样落后的机器,对于严重缺乏动力机械的研究院来说已经是个宝贝了。 再看看现在朱启骥递到自己手上的这张新图纸,朱由骢不由得眼中一亮。这上面已经改善了蒸汽的进出通道,修改了回路,增加了汽缸,甚至已经不再是最初设计的那种双动式,而是一款全新的多胀式新蒸汽机了。朱由骢由衷地赞叹道:“大哥不愧是天才!这可比小弟设计的强太多了!” “瞧你这话说的,要没你这东西我也想不到这么多啊!我们回家去,我还有好些东西给你看呢!”朱启骥就象个收藏了无数玩具的小孩,急着和人分享他的快乐。 “来,这是干馏煤炭时用的那种器械,我也做了改动!” “这是,你那种新火枪的图纸,我在这里稍微做了点修改!” “这是……” 朱启骥拿出的图纸很多都是当初在皇宫帮朱由骢解决问题时产生的新奇想法,现在到了这里看到了实物,很快就把想法变成了切实可行的东西。 “大哥您才是这里的院长,看着办可不就是了?”朱由骢实在是想不到这个被历史称为文盲的家伙,在机械方面的天赋有这么高。 “骢弟,你可得好好劝劝你大哥!”范氏一脸的不舍,抱怨道:“你看他,自从来了这里就没好好休息过。白天忙着写写画画,晚上还要和那些学子们争论到三更……” “慧儿,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现在忙是忙了点,可还真就不累!”朱启骥笑呵呵地接过李氏递上的热毛巾。在这里没有人用圣人之言来约束他,也没有人想方设法地欺骗他,更没有人虚伪地拍他的马屁;但因为他高超的技艺,独特的创意,大家都很尊敬地称他是大师!在这里,他真正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方天地。 第四十四章 紧急拉练 两年,整整两年了,卢象升麾下第一军直属特一营的官兵们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都是从各个部队抽调来的骨干,平时他们的训练强度是最大的。人家早上跑五里路,他们就得跑上八里;人家五个人扛一跟木头,他们是三人!其他部队一个月最多被炸上两次,搞夜间紧急集合,可他们连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而且他们还是其他同袍的眼中钉、肉中刺!这才是让特一营将士痛苦并快乐的主要原因。 现在的第一军,可不是刚来时那群将无战心、兵无斗志的散兵游勇了。经过长久以来严格的训练让他们已经能做到令行禁止,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雄壮之气;每天都要进行的思想教育,让他们知道了为什么要当兵,明白了将来为谁而战。他们现在所欠缺的就是趁手的武器,战场上的血腥之味。 如果说第一军是一只嗷嗷待哺的幼虎,那特一营就是一只成年的饿狼。其他同袍现在还用木枪挂水壶在练手劲,他们早在一年前就装备了那种被称为老套筒,嗯老套筒!现在钢铁质量还不太合格,为了预防万一,朱由骢选择了这种最保守的新式火枪。别的部队刚刚因为领到了为数不多的手雷而兴奋时,他们已经开始学习使用迫击炮了。最让他们兴奋的是,军长无意间透露,小将军的亲兵队很可能就由他们组建。 “建斗啊,小将军今天又干什么?”从特一营换装开始,特别是先皇来了这洛阳以后,孙承宗就深深感叹自己生不逢时。真没想到那两人的组合有这么大的威力,自己从没想过战争还可以这样打。要是自己晚生几年该多好,就可以率领这样一支大军驰骋天下了! “听说是要试验一下新型武器!”卢象升这一年里也不好过,他现在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要跟被任命为参谋总长的孙承宗呆一块研究新的战法。可那个研究所却不停地给他们找麻烦,往往是才制定好没几天的战术,随着新装备的到来就迅速被淘汰。今天又接了一条莫名其妙的命令,大清早的就跟孙承宗一起跑到这大营门口来侯着了。 “又来?”孙承宗都快崩溃了,当初那长得象虎蹲炮的东西也是小将军亲自给送来的!想不到那种一个人就能扛着四处乱窜的小炮,射击距离都快赶上弗朗机炮了,发射速度简直就没法形容那个快;新型的开花弹更是恐怖,一炸就是一大片!为了配合这么个小东西,他跟卢象升可是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来改善训练、作战方法。现在又是亲自来送新装备?这还让不让人活了?那小胖子就不能消停一下么? “哎……恺阳先生,先叫人炖参汤买茶叶去吧!”卢象升也想起上次的情形来,那次他们都没准备,等忙完回家的时候人都快虚脱了。 “军令——军令——”就在两人哀叹的时候,一骑飞骑从远处驰来! “大明镇国将军令:全军全副武装于两个时辰内,赶赴四十里外刘家坡!违者军法从事!”来人手臂上绣着一个彩色的“宪”字,没下马只递上了一块令牌,待二人验明真伪后就这样宣读着命令。 “末将接令!”没有犹豫,卢、孙二人同时接过军令。 他们的军中也有这样的人,这群老是板着个脸,没事就在军营里溜达的家伙被称为宪兵,负责的就是监督军纪。而这些彩袖宪兵更是被朱由骢赋予了最高的权限,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包括卢象升这个军长在内,任何人都得听他们的;当然,他们也没权对正常的军事作战行动指手画脚。 “集合!集合!紧急集合!全副武装强行军!目标四十里外刘家坡!” 随着命令被传达下去,整个军营一下就忙碌起来。无论是在做什么的都丢下了自己手头上的东西,用最快的速度跑回自己的营帐,带上所有装备,背上一个重达三十斤的大背包,迅速向营地中央集结。 最先出发的是由一万关宁铁骑组建的骑兵师。按规定,军事训练中一百五十里以下的强行军他们也不能骑马;可这些家伙固执地认为骑兵就是骑兵,就算是下了马也应该比步兵跑得快!紧随着的就是特一营,不是因为他们动作慢,而是因为他们的装备更多。 “兄弟们,跑快点,可别让那群四条腿的菜驴领了先!”刚出营门,身为特一营的军官可都不干了。一个个身先士卒地跑在前面,非要赶超骑兵部队。 “弟兄们快啊,超过特一营,咱就是样板军了!”相继出发的其他部队也憋着口气,大家都吃一样的饭、拿一样的饷,凭啥咱就不如特一营? “他娘的,一个个吃饭的时候都知道讨好咱,出了门就不认人啊!”负责后勤的炊事班更是一肚子的火,这群兔崽子太没道义了,不知道咱锅盘碗灶的零碎多?告诉你们,今天不让俺们跑前面,就做夹生饭给你们吃! 长久以来严格的训练在这时候显现出了效果,整整五万人浩浩荡荡地开出了军营,大家都卯足了劲你追我赶,可整个队伍不见一点散乱。 “整队,给老子快点!”特一营的营长脾气很坏,还是个独眼;但没人不信服他,因为每次训练他都是身先士卒,各项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现在特一营又在他的带领下冲到了前面,虽然没领先多少,但怎么说都是第一,没辱没了他们的称号。至于那边正郁闷着的其它部队么,可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报告将军!我第一军集结完毕!请指示!”卢象升很自豪,从接到命令算起,至全军到达目的地整理好队形为止,比要求的还提前了一刻钟。放眼整个大明,不,就算是放眼那些西夷所说的整个世界,怕也找不出这样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很好!”朱由骢点了点头,举起手中的铁皮大喇叭喊道:“大家辛苦了!” “卫我百姓!扬我国威!” 五万人齐声呐喊,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已经牢牢记在了心中、深深地刻进了他们的骨子里。 “原地休息,特一营出列!”朱由骢干坏事都选在大冬天的,一来是因为其它季节整个洛阳都太忙碌了,怕打扰到百姓的生活;二来天寒地冻的没事的人都猫在家里,也方便保密。今天他突然召集全军就是为了测试一下新装备,顺便检查训练成绩。 “恺阳先生,院长捣鼓的那是啥玩意?怎么有几件看起来那么丑?”卢象升没上过战场,对火炮的认识还不够,只有请教身边的孙承宗。 “没见过!应该是新式火炮!”要说与旁边那门一看就知道是大炮的东西比起来,那东西还是真有点丑。 也幸亏朱由骢帮他大表哥的忙去了,不然听到二人的这番谈话肯定会气得吐血而亡的。被他们极度鄙视的那东西应该叫步兵炮,是朱由骢准备用来装备到营一级的小型榴弹炮,重量也就五百多斤。之所以多造了几门,主要还是测试一下不同配比下炮弹的威力。 最近朱由骢感觉脑袋都要被掏空了,机械方面的就不用说了,他那大表哥没给他留多少私货;孙元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专攻炸药以后从他这里捞去不少好东西。炸油和雷汞的生产已经非常熟练,就连让人头疼的硝化棉现在也能保证生产出来有九成以上是强棉;前些日子更是用干馏煤炭获取甲苯的方法,开始试制二硝基甲苯——现在被孙老头定名为硝煤的东西。 至于那门体积更大的新式火炮,则是机械天才朱启骥的最新作品,口径达到三寸多,相当于一百零五毫米的师属山地榴弹炮。今天拉到这里是要检验一下设计,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都明白了吗?”朱启骥耐心地给特一营官兵们讲解着新装备的使用要领。 对这位从天而降的研究院天才,没人去打听他的来历,反正那些家伙都神秘得很。为了这点小八卦,被宪兵队的给逮去也太不划算! 第四十五章 正式定装 “好了,骢弟,可以开始了!”因为这是首次实验,不需要考虑精度什么的,只要能测算出射程和杀伤范围就行,所以朱启骥教得简单,特一营官兵也学得快! “行!全军集合!” 一声令下,数万正在休息着的将士立即找准自己的位置,在冽冽寒风中昂首挺胸。没有一个人在私下嘀咕,更没有人随便做下小动作。突然飘起的小雪花,更象是天神给他们洒下的祝福! 看着这支新军,朱启骥不由得万分羡慕。要是我早有这样一支训练有素、令行禁止的大军该多好。那小小的辽东鞑子还不老实得跟乌龟似的?还敢扰我边疆、掳我百姓、妄自称帝?有这样一支强大的军队做后盾,我还用捧起那魏阉跟东林士人斗?还用被迫躲到这洛阳来?不过,现在也还不算晚。这支军队的统帅是我的骢弟,是大明独一无二的镇国将军! “将士们!”朱由骢再次拿起了大喇叭,“你们即将看到的,就是未来会装备的新式武器。我要你们在牢记它的威力和使用方法的时候,同样记住你们的枪口永远对准的是敌人,你们守护的永远是我大明的百姓!” “卫我百姓!扬我国威!” 数万将士再次迸发出胸中的呐喊,大声宣告着他们终生遵守的誓言。 “实验开始!” “轰——” 首先测试的就是那门师属山地榴弹炮。随着朱由骢的手臂用力挥下,炮口吐出一团烈焰,最少十多里外的小山坡上迅速腾起一团灰尘。 “轰——轰——” 那几门小型的步兵炮亦相继怒吼着,数里之外泥土飞扬、灰尘漫天。 “急速射!” 参试官兵都忙碌了起来,不停地装弹、射击、退壳。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几门新式大炮旁边堆起来的空弹壳就已经有一人多高。腾起的烟雾和灰尘让人看不清楚一里以外的景色。 “停!检视火炮!查验效果!一里地外设置木靶!” “报告将军!火炮完整,无一损伤!” “报——最远射击距离十七里,最大弹坑方圆二十步!” 不到半个时辰,好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 “娘耶,又得改了!”卢象升快乐地哀叹着,前几天才做好的训练计划这下又没用了。 “刚好合格!”朱由骢点了点头,效果还是基本达到了设计要的,这下终于可以定型生产了。以研究院现在的产能大概半年时间就可以全军装备。 呆在一旁的孙承宗很想跳起来掐醒这个不知好歹的小胖子,什么叫合格?还刚好?你知不知道,军中威力最大的红夷大炮也才勉强能够到十里左右,用的那种开花弹更是没办法和你的这个相提并论。方圆二十步耶,掉在敌人堆里那是谁挨谁知道的! “步枪组上前!两匣!射击!” 这次测试的新型步枪,是朱启骥在原有老套筒的基础上进行改进的,优化了扳机连杆与卡笋的位置,并且配套了一个能容纳十二发子弹的弹匣,大大提高了发射速度。因为是刚研制出来,时间太紧所以只生产了五十支。 “嘭、嘭、嘭、嘭……” 炒豆子般的声音响起,但还没等众人都回过味来,又都结束了。 “报告,射击一千两百发,哑弹两发!枪支完好!”这次的结果汇报得比较快,毕竟只需要蹲在地上数弹壳就可以了。 “还行!”现在的生产工艺还非常落后,这个哑弹率已经很低了;再说朱由骢这小胖子还没傻到要士兵们去跟敌人单挑的地步。到了战场,上万支步枪齐射,有那么几十支不响也还能接受! 卢象升和孙承宗已经没力气再去计较了。这下可好,不但炮兵的教程得改,就连步兵的也要变了,战术安排更是得全部推倒重来。 “现在测试最后一件!推上来!”朱由骢显然还没玩过瘾。 还有?卢象升绝望地和孙承宗对了对眼神。这下咱俩就蹲在军中得了,哪儿也甭想去啦。顺便打个报告,把家也给搬过去!咱命苦,就看这小妖怪还能折腾出个啥玩意来! 三辆木车被推到了半里地外,上面装的是十枚长约六尺圆筒状的东西,尖尖的头,尾部还各有四块薄铁片。看推车的匠人们没有散去的意思,显然这东西是要他们来亲自测试的了。没错,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百虎奔的改进版——火箭炮!也是来做最终定型实验的,研究院只产了这么点。 “点火!” 这可不光是口号,两个匠人拿出火折子点然了后面长长的引线,然后开始往回跑。在没有折腾出电雷管以前,也只有这样用着了。 “嘶——嗖嗖嗖……” 随着引线一点点地变短,三十支火箭飞驰而去,众人已经很难用肉眼看清最后的落点了,只听到阵阵爆炸声传来,遥远的地方仿佛尘土飞扬! “报告将军!射击距离四十五里!” 这次的结果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传回来。之所以没报告弹坑直径,是因为那个倒霉的小山坡已经消失了,那块地比农民用锄头犁得还细,来年种上庄稼收成肯定更高! “才四十五里?”这次朱由骢有点失望,怎么会这么近呢?人家后世用白糖和硝酸盐类化肥做的都比俺这打得远,威力也更大!算了,俺尽力了,就留着让孙老头和表哥慢慢去改进吧。省得他们老折腾俺! 卢象升已经被打击得没了力气,要不然他说不定会提把菜刀把这个小胖子一路追杀回王府去!娘的,这都打到四十五里了,你还要咋样?难不成你还想从这洛阳一下就打到辽东去?他可不知道后世有一种叫的导弹的东西,从洛阳打到辽东还真不是啥难事! 孙承宗现在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武装到牙齿的军队!数十里外就开始发动进攻,等敌人被炸得人仰马翻反应过来开始冲锋的时候,十多里外将遭受到第二波打击。运气好的能冲到五里左右,那恭喜你了!这里还有无数门小炮、迫击炮等着您呢!好吧,你跑得快,你有诸神保佑,扛住了这第三波的摧残,但你会后悔的;你将面对的是漫天的手榴弹,另外还特意为你了准备了终极大奖——上万支步枪齐射形成的钢铁风暴! 没意思,太没意思了!一直在旁边做数据统计的孙元化悄悄摇着脑袋,以后这样的仗还有啥打头?俺要是您的对手就直接把自己给捆了,一步三叩首来投降好了!连面都见不上,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去见了那些远在天庭里的各方神灵,冤不冤啊! 朱启骥只觉得自己胸中热血沸腾!这是我大明的武器,这是我大明的军队!辽东的鞑子洗干净你们的脖子!还有那鞑靼蛮子、安南土贼、东海倭寇你们都给我瞧着!这支虎狼之师出关的那一天!就将是你们的末日!检弟,你且忍耐些时日,我们的骢弟没让我们失望!待他破茧而出的那一刻,将是我大明威振四海之时! “都看到了吧?”朱由骢大声地询问着。 “将军威武!” 数万将士可没那么多想法,他们都不怕死,可他们更想活着看到一个强盛的大明!现在小将军为他们准备了这么多,他们更有理由无往而不胜,无坚而不摧!任何挡在他们面前的对手终将被碾成粉、熔成灰! “我宣布!下月起,全军陆续开始换装!”朱由骢很庆幸一开始就决定派学子进入研究院,跟着学习手艺。不然就算现在那十几台新旧蒸汽机开足马力,所有机床不用休息,那几百工匠也没日没夜地轮番赶制,想在大半年内实现全军换装还真不可能! “万胜!万胜!万胜!” 第四十六章 鞑子野心 崇祯元年,对鞑子来说真是个好的开始,辽东乱局终于渐渐平息下来。虽然各自的下属还是横眉冷对,时不时地因为争夺牧场、猎场而爆发点小冲突,但黄台吉与多尔衮达成初步协议,已经决定把主要精力放在应付大明上面。 “文程,你为何会提议我把江南一地应给那个狼崽子?”黄台吉实在是受不了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地说他有恋畜癖,终于在今年找了个由头把范文程给拧了出来,还赐了他一个军机章京的虚职。想不到的是,这家伙针对明国的第一条建议就是将来划江而治,自己居江北,而封多尔衮为江南王。 江南!那可是个好地方!有钱、有粮,还有看不尽的风花雪月。没听说么,烟花三月要下扬州!仅仅一个扬州之地就已经那么繁华了,整个江南还不得让人垂涎欲滴?凭什么我这皇帝就得留在北方挨苦受冻,却放那多尔衮去享受? “回主子的话……”不得不说牲口棚还是挺养人的,虽然范文程没遭多大的罪,但在那里呆了一年多,刚过三十的他看上去跟个小老头似的,头发已经花白,身体已经佝偻。不过正好,背驼一点,以后行礼就不用那么费劲了。“主子可知,有史一来偏居江南一隅者,立国为何均不足百年?” “为何?”这奴才就不知道朕没读过书吗?哦,也不是完全没读过,朕可把那本《三国演义》给翻了八遍!要说这奴才有些事做得还真不地道,花那么多钱拐来些西夷去搞什么火器?要搞你也搞点好的,上万斤的大炮不去整,非要搞什么火枪!难道不知道我大清骑射无双,以弓马取天下吗?若不是看在那些蛮子所绘的春宫还不错,朕每天都得看上那么几篇学习学习的份上,非得又把这家伙给扔回牲口棚去!赶明儿,朕就下旨让那些蛮子安心做画,别浪费银子去搞那些射不远打不疼的破烂了! 黄台吉其实很想举起身下的龙椅砸向范文程,可实在是气力不够也只有放弃。至于桌上的那些茶杯、笔筒什么的,他可舍不得扔!那都是名贵的玉瓷,还是陶大管家好不容易运来的,一个能值上万头牛羊!听说这东西出自洛阳福王府…… 想起那福王府黄台吉更是又爱又恨!白药也是那福王出的吧,那东西贵是贵但效果可真好!不但疗伤,还开胃健脾、提神醒脑,特别是行房之前用上那么一点,那可谓真是雄风大振!要说这奴才还是挺有用的,不是他教自己可以把药给烤着吸的话,自己还傻不拉叽的跟那多尔衮一样,每天都扎上一刀然后敷药呢!这法子可不能给让那狼崽子给知道! “回主子的话!江南一地湖泊众多,交通方便又是重要的产粮区,更有长江天堑可凭借,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正是有了这种种优势,才让偏居一隅者不思进取、只知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而北方苦寒之地民风彪悍,为了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好斗敢死;同时北地多平原,利于我主休养生息、扩充军备。”抬头看了看,得了示意范文程又继续道:“明成祖能行‘靖难’之役正以为北方多壮士擅血战,南方多才子好空谈!而今,奴才建议主子将十四阿哥给放到江南一地,就是要用儒生之言磨掉他的血性;用纸醉金迷、繁华似锦蒙蔽他的雄心!介时,我主再率兵南下,则必摧枯拉朽,江山一统!” “嗯……”黄台吉久久沉默不语,理好象是这么个理,但那要等到哪一天去啊?况且这北地出产甚少,粮食还要得从南放运,朕去哪搞那么多钱买粮?没钱没粮,又拿什么养马练兵?总不能还象现在这样四处打劫吧!那时候朕可是名义上的天下之主,还真就没听说过自己抢自己的! “主子可是忧心钱粮之事?”范文程不愧是长年为官之人,这观颜察色的本领可以说已经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一下就猜中了黄台吉心中所想。 “是啊……”烦,真烦!原本以为当了皇帝后整天想着去抢钱抢粮抢女人就够了,没曾想还有那么大块馅饼吊着自己去抢地盘。 “主子莫非忘了那洛阳之地?”范文程最近也爱上了白药,反正大家都中招了。只要控制住了这东西,还怕多尔衮的钱粮不老实送来? 对呀!洛阳,不还在江北么,等朕兵攻下此城后一定要把宫中的马桶都换成玉瓷的;白药……朕就当饭吃!还是换着花样的吃,朕这奴才可知道好几种不同的用法!多尔衮你以后想要啊?拿钱拿粮来换呗!而且还得看朕的脸色,朕要是心情不好,就真给你添点毒药在里面! “成!这事就这么定了!”黄台吉琢磨着有钱有粮有猛士了,朕还打不过那个将要被掏空身子的多尔衮? “不过,这明国……”想实现这一切,黄台吉最大的问题就是得先吞下整个大明。这可不是好玩的,光宁锦一线就驻扎着好几十万铁骑,大明境内更有百姓千千万万。自己那倒霉爹不就抢了几票么,还没怎么着呢,就被人一炮给轰上了天。朕这可是要某整个天下,还不得小心点啊! “奴才有三策可解主子之忧!”范文程终于等来了机会,善于经营的他当然不会放过。 “哦?说说!”黄台吉不由大喜,人才啊,人才!还有三计,这不是快跟书上那诸葛孔明一样了吗? 范文程躬身道:“其一,我们要尽量笼络明国朝中大臣!让他们相信我们生于此苦寒之地,生活困苦非常,一遇灾年,便不得以兴兵犯境;所求者无非粮食财货子女而已,满足即便北返。天朝上国不必与我等化外蛮夷计较!” “好,这好办!”不就是舍点钱财吗?反正都是抢的不心疼!只要让他们信奉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就行! “其二,我们尽可离间边关将领!”见第一条这么容易就通过了,范文程也来了精神。 “离间?”嗯,三国上也有,据说这招很不错。 “对!我军首忌者非毛文龙莫属!”这个时候范文程长期积累的知识开始起作用了,“奴才闻辽东袁崇焕与其素来不和,我们可利用此点挑拨二人关系。唆使袁崇焕斩之!”这条肯定没问题,书上都写着的呢,咱只是顺口念出来而已。 “不错,可这袁崇焕……”黄台吉都快恨死这家伙了,他那倒霉爹就是被袁崇焕给轰没的。无论他有多大功也不能留着,不然可不好跟族人们交代! “臣有计!”多看书就是好,范文程作为最最忠实的清粉、鞑子后裔,对这段历史了解得非常透彻。“主子可造出即将大举进犯的声势,诱骗袁崇焕削弱蓟镇的兵力,把重兵放在锦州而使关内兵力空虚。同时派出使者与其修好,令其再开马市;待我军准备好粮草,再绕过锦州从蓟门入塞,兵临北京!届时袁崇焕救,则必被斩;不救,则待我军退去,明帝依然放不过他!” “好!好!好计策!”黄台吉高兴得都不知道怎么夸这奴才了,借宿敌人之手先除了自己心中的大患,再利用对方的皇帝斩掉这不共戴天之敌。这哪是人才啊,都成天才了!“快说说这第三策!” “臣这第三策若施,则明国必定国库空虚,天下大乱,将无战心……”范文程咬着牙,将最后一条给说了出来。明朝你完了,我将顺应潮流,亲自推动历史的车轮将你碾碎!这可比后世全家移民还爽,那移过去了也不过做个有钱的二等公民而已;在这里将来咱会成为人上人,特权阶层! “妙!妙啊!先生真乃孔明再世也!”黄台吉太兴奋了,然而做为半文盲的他实在找不出更多的词汇来夸奖人。这奴才好,他娘的若这三计都成了,还怕啃不下明国这快骨头?朕得赏他点什么!对了,他新娶的漂亮老婆不是又被多铎给抢了么?朕就去给他要回来,顺便罚多铎一千两银子,有机会再夺他几个牛录!嘿嘿,谁说朕没脑子的,这不是即笼络了人才又顺便阴了对手一招么? 第四十七章 王府倩影 朱由骢十五岁了!过完他的生日,当洛阳的百姓开始了一年的忙碌;军营里的将士还沉浸在上次武器展示所带来的兴奋中,拼了老命的训练;研究院众人更是累得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之时,福王府里开始闹贼了。 要说这个贼还真的很特殊,折腾了一个月没偷任何东西,就连掉在地上的银两也会被好心的贼给拣起放到醒目的地方。这个贼还特别守时,每天二更天就会准时出现在王府的牡丹花丛中,不到三更就会消失,连片花瓣都不会带走。对这种无聊的贼,王府众人都选择了直接无视,懒得去管他。 这个贼有一个众人皆知的身份——镇国将军朱由骢!这位别说在王府,就算在洛阳城都可以横着走的闲杂人等,怎么会这么无聊呢?还不是闲的呗!他那胖爹在忙着数银子,三个哥哥各自负责玉瓷、肥皂、玻璃的销售没空搭理他。两个王妃现在天天跟小仙女不知道在后院嘀咕什么,早忘了还有他这个儿子!奸商小常子回了顺德府去探亲,还要带几个小侄子回洛阳进学堂;忠臣小乐子前两天想偷只狗去吓唬小丫鬟结果被咬伤了,正躺在床上哼哼! 顾锡畴和王之桢这两人除了负责民事还得管理治安,更要时不时的去书院给学子们授课,没那心思来跟这小胖子腻歪。在洛阳的另外三大智囊和朱启骥大师就更甭提了,都恨不得自己是三头六臂的哪吒!朱由骢当然没理由再去骚扰他们。至于那个借口回来参观学习,实则混吃混喝的张国维,汇报完工作后也很没义气地逃了。 这一切都不是朱由骢做贼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王府的水榭中出现了个仙子,每次二更天湖上起雾的时候就会在那里低弹轻吟;但有人想越过牡丹花丛靠近点的时候,她就会突然消失!朱由骢这个没有品位的小胖子当然不知道人家弹些什么、唱些什么;只觉得很好听,能让人在那一瞬间就平复心情。 最先发现这个奇迹的是凝梦小仙女,毕竟都是仙家,说不定人家还是打了招呼来串门的。凝梦还和那个仙子来了次琴瑟合鸣,那效果么……不是很好!反正听完后,朱由骢到现在都分不清白菜和肉的味道有什么区别!还好,小仙女心地善良,又特别担心自己这个未来夫君的身体。现在每天很早就回了屋,很害羞地再也没有出来惹过事。要不,王府的乐师肯定得集体失业! “叮叮……咚咚……” 朱由骢今天总算没白等,湖中水榭里再次出现了人影,琴声又一次响起,但今天的琴声和往日截然不同。如怨如慕,似乎在诉说什么幽怨之事,其中有一份浓得化也化不开的哀伤,让人闻之欲泣! “雄雉于飞,泄泄其羽。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古韵幽雅,歌声缠绵哀婉,那种梦寐萦怀的思念之情表露无余。 她是谁?她到底是谁?朱由骢当然不会相信仙子什么的鬼话,那是他经常用来忽悠别人的。一开始,他还以为只是个害羞的婢女而已;可这段歌词明明就是诗经中的《邶风·雄雉》。洛阳这几年可没外派过一兵一卒,难道她是从辽东过来的?家里更一直没再招过新人,她又是怎么进来的? “姑娘……”一连串的疑问让朱由骢的内心万分纠结,他蓦然起身,准备要问个清楚。可等他绕过花丛跑到地方时,已是人去楼空。琴未冷、香未熄,整个亭子中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香味。 怎么会这样?难道她真的是天上的仙子?还是湖中的精灵?朱由骢百思不得其解,这水榭的唯一入口就是自己来的这条路啊!琴案上的几缕青丝引起了朱由骢的注意,他小心翼翼地拾起来,用心打了两个蝴蝶结扣在一起。 自己应该为她们做点什么!朱由骢的心中浮起一副画,画中的女子娇柔宛如弱不胜衣,长长如丝秀发随风拂动,双目幽幽地凝视着远方。她在盼望着,盼望那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情郎安然无恙!等待着,等待心中的人儿能早日回到自己的身边! “好美的人!”凝梦刚进屋就被桌上的画给吸引住了,画中的人虽然看不清相貌,但还是让她小小的心里起了一点波澜。“还有一首诗?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骢哥哥,这画的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画是朱由骢根据心中所想描绘的。他后世的爷爷就是在靠在镇上给人画碳笔肖像谋生,他当然从小就跟着学习,要不是后来照相馆的大量出现,说不定他们一家人都会将这项技艺给传承下去。至于诗么,当然是无耻地抄袭的。相比卢照邻的《长安古意》,他觉得这首更能抚慰人心。这画他准备放在水榭中的琴案上面,或许有一天那弹琴的仙子会看到吧。 “不知道?”凝梦很不高兴地嘟着个小嘴巴,好你个小胖子!不知道的人你也能画得这么逼真?还给配上诗了? “梦儿,我真的不知道!”朱由骢认命了,一切已经注定,她以后就是他的妻子。况且这小仙女漂亮得已经一塌糊涂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还不得真成一代魔女啊!这种倾国倾城的祸水还是自己藏在家里算了,免得她出去危害人间!俺可是大明独一无二的镇国将军,两代皇帝为了这个称号花了不少心思的,理当为国分忧、为民解困! “告诉我嘛……”凝梦知道,对付朱由骢用不着一哭二闹的,只要自己粘上去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这小胖子就肯定会认输! “好,好,我说……”受不了,这小魔女每次都来这招!不过俺好象越来越享受了哦!朱由骢慢慢地将那天在水榭外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骢哥哥,你就不能帮她们团聚吗?” “不能!”朱由骢狠心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的丈夫是不是自愿的。然而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既然为国戍边,那就要履行他的职责,完成他的使命。我理解他们,我同情他们。但无论她的丈夫能平安归来、还是为国捐躯,我都不能为了她们一家的幸福而自毁长城!至少我现在不能!”是啊,军人!他们也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也有权享受生活。但在外敌入侵、国家危难的时候,他们必须抛弃这些挺身而出! “那……要是她爱的人不是军中将士呢?”凝梦眨巴着眼睛,流露出一丝笑意。 “呵呵,那只要她愿意,我当然可以帮忙了。”不是军人就好办多了,管他是达官显贵还是富家子弟,有这么个思念你的人你怎么能不珍惜?就算是不要也得把话给说清楚,好让别人早点解脱。 “那你是答应让她们在一起咯?”凝梦故意曲解着朱由骢的意思。 “成,只要那姑娘长得不是太吓人就行!”婚姻自由什么的,以后再说呗!反正这个时代流行捆绑夫妻,为了俺家的妖精偶尔干一下也无伤大雅么!当然,要是这姑娘长得太对不起人,俺就得问问男方的意见了。毕竟以后得住一起,万一晚上点灯的时候把人给吓坏了可不好! “不吓人,当然不吓人,还很漂亮呢!”凝梦大声的宣示着,仿佛她见过似的。 “哦?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啊!能弹那么好的琴,声音又那么动听,怎么会不漂亮?”意思到自己好象说漏了嘴,凝梦赶紧开始圆场。“你不记得我曾经和过她一曲了?今晚我就把她给引出来,你自己好好看看,再问问不就行了?” 声音动听、弹一手好琴就能证明漂亮了?朱由骢很想告诉那个跑到门外的祸水,后世有一种东西叫变声软件,能让公鸭的叫声听起来比美女还腻人! 天籁之音再次环绕在福王府,这次可没人再去围观了,就连福王都只能呆在大厅里隔着老远欣赏。 水榭中的女子这次没有慌忙逃离,而是静静地背对着入口,凝视着琴案上的那副画。浮凸曼妙的娇躯,云鬓高盘,身姿芊芊,柳腰窄窄,直如画里走出来的月宫仙子。 “是你?” 待看清楚那女子的相貌后,朱由骢大呼上当!小魔女啊小魔女,你可把俺害苦咯!这下要倒霉啦,要到大霉啦! 第四十八章 麻烦上门 长期以来算命先生就有一句格言,叫做好的不灵坏的灵!这话对朱由骢来说很适用,特别是现在! “小胖子!给我出来!” 整个大明敢这样在福王府叫朱由骢的人没几个。他自己的家人只会宠溺地叫骢儿、骢弟;在京城中的那位也不会闲得没事往洛阳跑。剩下的么,就只有一个人啦!那个不老实的,离家出走、还骗人眼泪的先皇,现在的洛阳研究院院长——朱启骥! “大哥?你怎么有空来小弟这里闲逛?”俺不知道,俺什么都不知道。俺朱由骢才十五岁,有理由患上少儿痴呆症,更有权利选择性失忆! “闲逛?为兄可没那精神!”朱启骥现在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一副择人而嗜的模样。“说!你前天晚上都干了些什么?” “前晚?前晚没干什么啊!小弟还不是吃了就睡。对了,前天还设计了件新玩意!”装傻,继续装傻。朱由骢为了转移某人的注意力,准备抛出压箱底的东西。 “哦?什么新东西!”暴龙瞬间转变成可爱的小猫咪。 最近为了赶制那批足够装备全军的武器、弹药,整个研究院已经彻底沦为了普通军工厂,千篇一律地制作相同的东西;所有的研究工作已经被无限期延后。这对向往着新奇,渴望着展现自己天分的朱启骥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咳、咳……”知道仙女是干啥的吗?撒撒花瓣?美化环境?没事就下凡溜达溜达?那只是兴趣好不好!人家的本职工作可是惩恶扬善、扫除妖孽!这不,凝梦小仙女要替天行道,收拾某个小妖怪了。“骥哥哥,谁惹您生气了?” 娘子,俺最近可没得罪您啊!你咋能这样陷害俺呢?你这不是谋害亲夫么,还是未来的!你还没过门就想守寡? “我来找你家夫君算帐!”朱启骥想起来了,自己可是来找茬的。难怪那些人私底下叫俺这骢弟是小妖怪,我怎么也差点就上当了?嗯,这小仙女不错,等闲下来了揽点私活,给她做个好东西! “大哥,俺最近可没得罪您吧!”小魔女你给俺记着,等俺先顺利忽悠过这关,以后天天给你讲恐怖故事,吓得你晚上都甭想睡觉!要是食言,俺就把朱由骢这仨字竖着写!什么,这年头字都是竖着写的? “得罪大了!进屋!为兄跟你单独算算!”朱启骥从前天晚上得到消息后就一直在思考,终于做出了决定,今天大清早的就赶了过来。这么站在院子里说话,他的脚还真有点打颤。 “说!这是怎么回事?”愤怒的朱启骥猛一拍桌子,拿出两件东西放在上面。 完了,完了!这下跳黄河也洗不清了,哦黄河泥沙太多,俺还是跳长江好了!朱由骢暗自后悔,前晚咋就被吓傻了,忘了毁灭这两件物证呢?侍女图、同心蝶,还都落这位正主手头了,今天的难度不是一般! “大哥,您坐,您坐!且让小弟慢慢道来……”朱由骢陪着笑脸,亲自端茶送水,在心里飞快地组织着语言。 “好好想,慢慢编!”朱启骥好整以暇地端着茶杯,轻轻吹掉漂浮在上面的泡沫。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对啊,俺是好人,俺是大好人。俺只是要关心一下人家么。当然俺也有错,俺不该被俺未来的老婆拐骗着去劝慰您以前的老婆!朱由骢抹抹额头上的冷汗,终于把整件事情的原由给解释清楚了。 “我不相信!”朱启骥明白这是事情的真相,但这不是他要的结果。“对,一个字都不相信!” 不信?你要怎么才相信?又立血誓?这可不行,很疼的耶!上次那是为了国家大事,咱没话说;但这次只是家庭矛盾,就不值得了。况且……俺最近晕血! “大哥啊,事情真的是这样的!”朱由骢苦丧着脸,尽量摆出一副诚恳的表情。这都还不信,俺只有去跳太平洋才能洗干净了。据说那里有不少风光迷人的小岛,俺先呆个百八十年晒晒,然后摆摆罗盘,选个风水好的地方再慢慢跳! “不行!这事你必须受惩罚!”朱启骥不擅长和人耍心计,要不是今天这事必须他亲自出面才能敲醒小胖子,他更宁愿跟工匠们呆在一起。 “行!大哥您说,小弟任打任骂!”不就是给点惩罚吗?好说!俺让你骂个够,要钱也可以商量,要技术也不是不能谈!但你要真敢揍俺,俺明天就叫人去你屋子里放满老鼠夹,看你怎么下床出门! “打骂是不必了,但……”朱启骥可不是暴君,人家心地善良,绝不会轻易使用武力来解决问题的。 “什么?不行!”听完处罚决定,朱由骢象挨了针扎的猴子,一下就跳了起来。看这眼前的大表哥,他真没想到还有这样荒唐的人。俺原本以为历史上说您昏聩都是假的,没想到您还真这么不靠谱! “为什么不行?”哎……我这张嘴还真没手管用。当初劝检弟即位就花了好几个月,那时候我是没事做,不怕耽搁。现在可不同,研究院都那么忙,能抽出这半天的时间已经就很难了。我一定要快刀斩乱麻,把态度表达清楚,今天必须把事情给办成了。 “不行,不行,肯定不行!”朱由骢的态度也很坚决。 “为什么?你嫌弃她什么?”朱启骥显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当然不行,他可是您的……”有您这么干的吗?您是不是最近在研究院中毒太深,以至于年纪轻轻的就得上了妄想综合症?还喜欢上了戴绿帽子?那好办啊,上次陶大管家从辽东带回来了两跟孔雀毛,据说还就是绿色的,俺给您插上好不好?您就别再折腾了! “是什么?我的妻子?”朱启骥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道:“不,她从来都不是!她只是我的宝珠妹!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才十三岁,她漂亮、端庄、大方,她学识渊博,她性格坚毅,她疾恶如仇。我这么多年来从未碰过她,因为我真的配不上她,在她的面前只能是自惭形愧!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娶她吗?为什么又要给她那个全天下女人都羡慕的地位吗?那是因为我不忍她被这凡尘所玷污,不愿看到圣洁的她沾染上这世间的龌龊……” “可……” “知道吗?”朱启骥打断了朱由骢的话,一脸羡慕地继续道:“当我开始在她面前谈论起你以后,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以前从未有过的欣喜和向往;那天我把你在学院和军中所讲的话拿给她看,发现了她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那种渴望、迷茫、困顿。骢弟,我真的很羡慕你也很嫉妒你。你把她送回去的这段时间,我从没看到她真心地笑过,她总是那么忧伤,更避免谈论起你。这种感觉我以前也有过,我选择了逃避,但我不希望她也受到这样的伤害。前天晚上她带着你的画回去后,就象一个失去的灵魂的陶瓷娃娃,一直就坐在屋里呆呆地看着、念着那上面的小诗。我可以肯定,她的心已经牢牢的系在你身上了。” “不好了,不好了!”凝梦突然急匆匆地推门而入,拉着朱由骢道:“姐姐……姐姐要出家!” “啥?”这都闹的哪出啊?这边还没搞定,那边怎么突然就要出家了呢? “去吧,骢弟!”朱启骥拍拍朱由骢的肩膀,“留住她!别伤了她的心。你要答应我,从今以后让她幸福。她应该是快乐的仙子,在她的生命中不应有烦恼和忧伤!只有你才是她的归宿,只有你才能做到!为兄的就把她交给你了……” “骢哥哥……”凝梦的小脸上带着泪珠,“别让姐姐走好吗?姐姐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我……试试吧!”朱由骢的心很乱,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看着满脸期望的大哥朱启骥和梨花带泪的小仙女,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做。自己真的能留住她吗?留住了又能给她带去幸福吗?这样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第四十九章 千缕衣万年情 张嫣独自坐在桌旁,玉手支颐,拖着香腮,双目没有一丝的神采,呆呆地眺望着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妹,你就别劝了!我已经决定了,从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听着身后开门的声音,张嫣没回头,脸上已满是泪珠。为什么?为什么我早没遇上他?为什么上天对我这么不公平?让我曾经是他名义上的大嫂?既然已经让我心如止水地决定终老宫中,为什么还要把他送到我的面前,让我饱受这锥心之痛? “是我……”朱由骢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样称呼。 “你?”他来做什么?我已经决定出家为尼了,他还来做什么?虽然庵堂之中我依然忘不掉他,但现在我真的不敢再见到他。我怕,怕这一见我连逃避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来看看……”朱由骢这时候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以前怎么就不多看看书,搞得现在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听说你要走?” “是的。”张嫣感觉自己的心真的碎了,最后的那一丝幻想就这么无情的破灭了。他不是来留自己的,只是来看看! “为什么?”朱由骢看着那张绝望的俏脸,发现自己大哥说的没错。这张脸上应该洋溢着青春和甜蜜,而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你来了也好!”张嫣没有解释,却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件尚未完工的衣服。“这是我给你做的,本来想绣好后再给你,可我真的没脸再呆下去……”这是件衣服选的是上等的丝线,从绣下第一针开始,她就在幻想着有那么一天,能亲手为他穿上。可现在……“以后就让妹妹替我完成吧!” 说完这话,张嫣抓起桌上的包袱,泪流满面地冲向门外。晶莹的泪珠仿佛带着她那破碎的心灵,一片片随风飘逝。 “别走!”朱由骢一个箭步将她紧紧搂住,这一刻他没法解释自己的行为,他只知道绝不能让张嫣离开这间屋子。否则以后每当午夜梦回之时,都会想起这张目断魂销的俏脸;每当有流星划过星际,都会幻化成她清澈的眼眸中蕴涵的款款深情。 “为什么?”张嫣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给抱住,只觉一阵阵电流穿过全身,娇躯顿时又酥又麻,不禁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被浓郁的男子气息团团包裹,脑中晕晕的已然无法思考。仅存的那点理智告诉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让自己留下来的理由。 “为了我,好吗?”朱由骢后世连雌蚊子都嫌他的血没吸引力,满街顶着异性标签的生物看都懒得看他,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今生他更是没有经验。 “为什么?”他是在怜悯自己吗?还是他答应了别人?我不需要他的慈悲,不需要他的勉强。我只要一颗能容纳自己、爱自己的心,那才是我留下来的唯一理由! “给我点时间,给我个机会!让我去了解你,去爱上你!”虽然相处了这么久,可平日里朱由骢总是在刻意回避,就连那个小魔女也只是渐生情愫;要让他突然改变,现在就说爱她,那是很不现实的。 “放手!”张嫣感受着环住自己娇躯那双手传来的温暖,芳心顿时一阵迷乱,脸热心乱,几欲窒息,扭动挣扎也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 “不放!”朱由骢的拧劲也上来了。放手?放了你就得跑了!美女,你知不知道,让俺一个才十五岁满脑子装着坑蒙拐骗、杀人放火的小屁孩,来谈情说爱很很为难的耶?俺都这样了你还要怎样嘛?惹毛了信不信俺就跟着胖爹学,亲手把你给捆起来? “你的手……”张嫣玉颊娇艳欲滴,如饮醇酒,羞不可抑,玉露双腮儿嫣红得好似天边瑰丽的彩霞,娇喘咻咻道:“你这样子,让人家怎么跑嘛……” 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了?朱由骢这才有空去看看自己的肥手,很正常,好好地长在俺自己身上啊!右手的位置也很正确地搂着你的腰。咦?这左手怎么抱偏了?难怪刚才感觉有点异样,很柔软很温暖,很…… “对不起,对不起啊!”朱由骢赶忙缩回魔爪,却不知道该放哪里,搓着双手连连道歉。 “难怪妹妹常说你是登徒子……”张嫣涨红了俏脸,低着头轻声嗫喏着。可身体的感觉却背叛了她,刚才被他那样搂着,自己真的好开心,一时间有如置身云端。 有俺这样的登徒子?俺刚才那不是太着急,怕你跑掉么?看着她那羞涩却仍然带着泪痕的脸,朱由骢突然有一种冲动,猛伸猿臂…… 张嫣被他搂在怀里,面对着心爱的人她不禁又羞又急,在他怀抱中奋力扭动挣扎,“不要……你、你放开人家……”羞臊得连雪白的脖子根都泛出片片绯红。 “别动!”朱由骢很霸道地紧了紧手臂,温柔地拭掉张嫣脸上的泪珠。“不要走,我会伤心的。” “嗯。”张嫣静静地感受着,一颗心儿飘飘荡荡的,醉魂酥骨。阿难尊者为了心爱的女子愿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她从桥上经过。即使他从来没有给过我承诺,甚至他将来不再爱我,但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现在能把握的幸福,有了这一刻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件衣服……”朱由骢看着那上面密密的针脚,精美的绣工,可想而知她是花了多大心思。 “还来!”张嫣红着脸,一把扯过,紧紧搂在怀里,呢喃道:“每一针,我都会念上一句灭定业真言,每一线我都会讼上一段《华严经》。现在已经绣了三千六百针,用了两百零八根线。我知道你将来要做什么,我不会阻止你;但我希望能用我的诚心打动佛祖,为你消灭所有一定要报应的罪业……” 三千六百句真言,两百零八段心经!朱由骢感动得无以言表,他怎么也想不到仅仅一件衣服就倾注了她这么浓的爱意。自己还能忍心看到她流泪吗?还有理由不去爱这个比自己大八岁的女人吗? “骥哥哥,姐姐这次不会走了吧?”凝梦看着远处的房门久久未曾开启,满怀希望地问道。 “呵呵,不会了,肯定不会再走了!”朱启冀感觉自己心里这块大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从今以后他将把全副精力投入到研究院。心里默念着:“骢弟,你千万别让她再受半点委屈!” “太好了!”凝梦兴奋着,自己的第三个愿望——和姐姐一起出嫁,终于可以实现了! “王爷,看来我们得准备骢儿的婚典了!”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小院中的王妃姚氏,看着旁边笑呵呵的福王。前几日王爷拿出那封赐张嫣为朱由骢发妻的秘旨时,她简直就不敢相信当初的皇帝会这么宠信自己的儿子;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的时候却不由得自己再有任何怀疑。 “准备!准备!当然得好好准备了!”福王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这事可得办得热热闹闹的,到时候就在洛阳城外摆上一万桌流水席,为他们庆贺!还有那些个在河南,跟自己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王爷,都得偷偷摸摸的给请过来。大家一起见见面,顺便让他们羡慕羡慕咱有这么个宝贝儿子! “咱家的骢儿就是福缘深厚,这下大明最美的两个女人可就都花落我家了!”侧妃邹氏也是一脸的高兴,她不知道后世的爱情天梯。但在她看来年龄的差距又算什么,张嫣能够守得云开见月明与自己相爱的人能终成眷属,就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 第五十章 捅向背后的刀子 鞑子可不知道洛阳福王一家正在忙着为朱由骢终于留住了张嫣而庆贺,他们也没那兴趣跟着参合。有了超级军师范文程的献计,鞑子们忙着挑选能言善辩之士去执行一项伟大而艰巨的任务。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漫无目的游走在昏暗的大街上。这日子不好过了啊,蓟镇重开了马市,价格还挺公道的。从袄儿都司走私马匹到延庆府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不少财大气粗的有点门路的,都开始放弃这既危险又没啥利润的营生。 本来自己还谋划着,实在不行就带上这几年的积蓄,也去跟那辽东鞑子做买卖,反正现在的马市是朝廷开的,再去就不能算是资敌了。不曾想,鞑子突然颁布新规定,凡是要和他们交易就必须得有那个啥良民证;不然根本就没人敢搭理你,出再高的价也不行!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比如贩粮草、盐铁、茶叶过去就不需要证件,还能获得贡献度。可那是咱能做的吗?茶叶早被江南的士绅们给垄断了;粮草、盐铁这些东西朝廷又盘控得紧,没点路子根本就运不出去。要说咱有钱也行,鞑子还说了,凡捐助一万两白银也能得一点贡献。但鞑子黑啊,想贩马就最少得有十点贡献度才行!他娘的,俺要有那十万两早把那破烂的祖宅给修修,买上几百亩地过咱的小日子去了!还用上赶着捐给你? “高兄弟!”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和尚?王自用?你咋跑这里来了?官府正在张榜缉拿你呢!”高姓汉子一把扯过王和尚,看看了四周,见没有巡逻的官兵,赶忙躲到小巷里。 “嘿,高兄弟,怕个逑啊!俺可是正大光明从城门口进来的,昨天还去县太爷府上喝了两盅!”王和尚一脸的不屑,要说这高兄弟善骑射、膂力过人是条好汉,可就是胆子太小。当初自个拖他去辽东一起发财,可他就是不愿意,非要装清高说啥不与外贼为谋。结果呢?看他现在这副落魄的样子,就知道混得肯定不太好。 什么?那通缉令还贴在城门上,他就敢去和县老爷一起喝酒?高姓汉子实在搞不懂现在是什么世道了。看这王和尚红光满面的,这些年来肯定发了大财,说不定还真让他找到了什么大靠山! “这可不是谈话的地方。走,高兄弟,俺请你去醉仙楼喝上一顿!顺便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王和尚拉着高姓汉子就这么大模大样地走着。路上遇见好几拨巡夜的捕快,见了他这个县太爷的坐上宾很是礼貌地打着招呼,一点也不见外。 进得醉仙楼的雅间,已经有两个陌生人在里面候着了。 王和尚就笑呵呵道:“你们看看,俺的运气就是好,刚走到街上就碰到了高兄弟!”指着那两个人:“这位是马守应,马兄弟,大家伙都叫他‘老回回’;这位是尼玛察兄弟,都是跟俺一起在辽东做生意的!” “这位就是高迎祥高兄弟啊,来来快坐!王兄可没少提起你!”老回回热情地拉过高迎祥,走到酒桌边坐了下来。 “某见过马兄,见过尼玛察兄!”他娘的,这名字咋这么怪呢?高迎祥不知道鞑子没啥文化,取名字都比较有创意,这家伙就是以自个部落的图腾动物为姓。 “都不是外人,就别这么见外了。高兄弟,俺哥几个可是专程为你而来的呢!”做为东主的王和尚端起酒杯道:“来,先干了!” “王兄特意为某而来?”高迎祥还真不明白,自己有什么能让这位兄弟看上的。要钱?人家都跟鞑子称兄道弟了,那生意还会小?要权?自己就一个马贩,哪来什么权利?人家可是跟县太爷都能同桌喝酒的大贵人! “先喝酒,先喝酒!王兄就是这么性急!”老回回知道酒桌上谈事情不能太着急,而且这次主子们给的任务太艰巨,现在还一点把握都没有,可不能轻易就透露出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王和尚突然停下了动作,盯着高迎祥道:“高兄弟,这些年过得咋样?” “哎……”高迎祥深深叹了口气。“能咋样?凑合着混呗!实不相瞒,就在刚才某还在为这往后的日子咋过犯愁呢!” “哦?高兄弟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告诉哥哥,别看咱们是第一次见面。但咱投缘,有啥困难就说,只要能办得到,哥哥就帮你这个忙了!”老回回也放下酒杯,拍着胸脯。 高迎祥摇了摇头,要说麻烦还真没有。这几年来上下打点的,他可没敢有半点松懈的地方。官老爷们虽说依然没啥好脸色,但还不至于到为难他的地步。 “就是,高兄弟有啥难处尽管说出来!”尼玛察进关后为了不过度引起明国人的注意,特地把那根枯黄的猪尾巴给盘在了头上。不明真相的人见了都会赞叹,这人邋遢得太有艺术性了,竟顶坨狗屎都敢出门。 “还不是这生意给闹的……”高迎祥深知王和尚早年自号紫金梁,就是个马贼兼私贩的角色,现在又跟鞑子勾搭上了,再看眼前这两个人也肯定不是啥好东西。 “嗨,我还以为是啥事呢!”王和尚笑道:“就这,也值得高兄弟你愁眉苦脸的?” “不就是区区财物么,这也值得高兄弟你为难的?”老回回也笑了起来。看看,还是咱明智,早早地就去了辽东。现在家里可是存着好几十万两的银子。主子们还都说了,只要这事办得漂亮,以后就把咱家方圆封百里赏给咱! “哎……”高迎祥真的很尴尬。别看自己一年到头提心吊胆地好歹能弄来百八十匹骏马,可除了该交的孝敬,兄弟们的养命银,自己还真留不下多少。就人家今天请这顿饭的花消,都快够全家十余口子好好过上半个月的了。这三位现在可是和鞑子做买卖的大生意人,自己这点困难在他们眼里又算得上什么? “来,高兄弟,俺敬你一杯!”尼玛察借着这个机会,凑到高迎祥耳边,轻声道:“眼下就有一笔大富贵,高兄弟敢不敢要?” 大富贵?对啊,这人可是鞑子,看那气度应该还是有点身份的。难道是当年一起走私的王和尚没忘记旧时的情谊,在这困难的时候特意带他来拉俺一把?只要不是数典忘宗的事,俺还有啥不敢要的?这么些年了,哪天不是在提着脑袋在过日子?赶忙起身行礼:“还请三位兄长多多赐教!” 三人相视一笑,看来今天这事大有希望了。都说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咱不但有钱有粮,背后还有大靠山!这一路行来,说服工作进展得越来越顺利了。那些山贼土豪们开始的时候哪个不是吼得震天响?可只要自己三人把那真金白银往他们面前一摆,再漫无边际地承诺一番,谁不立即换上笑脸,就差点跪下叫他们亲爹了! “什么?”高迎祥闻言大惊失色,这三位人说的大富贵居然是这么回事?太可怕了,竟然是要自己聚众造反?这事比走私严重多了,被逮住了还不得抄家灭族?就算是侥幸逃过了官兵的围剿,家人也得跟着自己颠沛流离,这一辈子也都将活在恐惧当中。 “高兄弟,不是俺说你。你看看这世道饥荒连年,百姓民不聊生。我陕西境内有多少人都外逃了?与其坐而饥死,何不盗而死?”王和尚一副悲天悯人之状。 “这安塞地界上就高兄声明显赫,只要高兄能振臂一呼还不得万人锦从?”老回回从怀里掏出一本名册,展现在高迎祥的面前。“你可知我等一路行来联络了多少英雄豪杰?届时,各家兄弟集结在一起,还怕成不了大事?” 张献忠、罗汝才、刘国能、满天星、党家、李养纯、刘九思……看着这名册上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名字,高迎祥的酒意一下全醒了。这些熟悉的莫不是陕西境内有名的悍匪、狂贼,或者称霸一方的大土豪;想来那些陌生的也都不简单。 “高兄弟,我大清国皇上本着满汉一家亲,共存共荣的原则。愿意无偿为你们提供粮草武器,就连那做战用的军马也可以先借给你们使着,等有了银两再行支付!”尼玛察也逮着机会,表明了他此行的用意。 “这……”高迎祥感觉到阵阵寒意,左右为难。“三位仁兄,这可是兹事体大,且容某考虑一番如何?” “成!”王和尚这时见高迎祥并没有一口回绝,也就觉得此事有了希望。如果他立即同意,到还真不敢相信。 “那我三人就以十日为期,高兄弟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这几天我们就住在县衙内,随时可以来找我们!”老回回这话明里显带着威胁的意思,反贼都住到县衙去了,就算你不同意,还敢去揭发么? 第五十一章 天意难测 “老爷回来了!”高迎祥刚跨进自家的大门就看到媳妇迎了上来,一面轻拍着他身上的灰尘,一面埋怨道:“老爷好不容易回趟家也不知道歇着,又出去喝酒了。” “呵呵,这不是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几位朋友,硬被他们给拽去了么。”看着依旧布衣荆钗已经未老先衰的妻子,高迎祥有说不出的愧疚。这么多年来,多亏有这个贤惠的妻子在家照应着,才让自己在外面能少操一些心。他不忍让自己的家人担心,也没把遇见谁给说出来。 “老爷快些进去吧,鸿基来了呢!”高氏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远在米脂的侄儿会突然到访,本想着好好款待一番,絮絮家常;可眼看天色都暗了下来,高迎祥却还没归家,这才放不下心亲自到门口来看看。 “鸿基?他来做甚?”高迎祥对这个侄儿还是挺想念的,可他不是在银川做驿卒吗?怎么会突然有空跑这么远来看自己? “听说是有事路过,老太太正在厅里跟他说话呢。”从刚才的谈话中高氏也了解到不少的信息,这个侄儿也真够苦的。父母早逝,好不容易谋了个差事,却因为一时大意被诬丢了公文,又给裁撤了。 “哎……”都难啊,恐怕他不是路过,而是来投奔自己的吧,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 “侄儿见过舅舅!”见到高迎祥走了进来,正坐着的李自成忙起身行礼。 “坐吧,鸿基啊,你此来有何事?”高迎祥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三人说的话,也就懒得再客套。寻思着,年轻人脸皮薄恐怕有些话也只能对自己说。只要不是太大的事,不管自己再怎么难也得帮的。 “侄儿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舅舅。”李自成拉着旁边一个儒生模样的青年道:“这不,侄儿要和李信兄弟赶去洛阳,估摸着好久都不会回来了,才特意绕道过来拜望一下。” “小生李信,这厢有礼了!”文质彬彬的李信也赶忙作了个揖。 李信出身于杞县豪门之家,读书很用功,年纪轻轻就中了举。要说他也够幸运的,在家呆了这么多年,硬是没被那个历史白痴的朱由骢给想起来,小日子到也过得舒坦。 可麻烦就在于河南的八个王爷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勾勾搭搭、眉来眼去的了。前年朱由骢感觉自己学院和部队的教书先生不够用,就让各位叔叔、伯伯的给到处忽悠几个来。这个生性慷慨豪爽,又爱打抱不平,在当地也颇有些名气的李信这下可倒了大霉,被周王连吓带蒙的给拐到了洛阳。 幸运的是朱由骢不知道李信就是大名鼎鼎的李岩,才让他能够安生的在学院教书。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李信发现洛阳一地很可能就是大明的希望。凭着他过硬的本领,通过层层审核,现在已经成为了军队中的文化教员。 这次他听说朝廷要裁撤整顿驿站,正好又得知镇国将军要组建预备役部队,也就想起了当年救过自己一命的李自成。心想就那位大哥的能耐,做个小小的驿卒还真是浪费。而且那军中待遇可真不低,就算是预备的也都快赶上一个八品县丞的待遇了。 等李信的报告递上去批复下来后,他就立即赶到了米脂。巧的是,正好遇上李自成被裁撤后家中难以度日,欠了举人艾诏的债还不上,要被县令晏子宾置于死地。要说那县令也真够黑的,不但要李信付了艾家的欠款还收了三千两银子,这才把事给了结。 “那你驿卒的差事不做了?”高迎祥有点郁闷,这个侄儿是怎么想的?那驿卒虽说没品没级的,可好歹也是朝廷给的铁饭碗啊,怎么说不做就不做了?这年头能混口饱饭吃有多难,他还不知道么? “被裁了!”提起这事李自成也是一肚子的委屈。一封边关请求运粮的告急文书,各个衙门互相推委让他跑了大半年,最后好不容易才送了出去。大人们不发粮也就算了,可却都把责任都推给了他这个小小的驿卒,更窝火的是户部说什么也不承认收到了文书。赶上今年圣旨下来要整顿驿站,他就被以丢失公文的理由给赶了出来。临了,还扣了朝廷答应给的十五两安顿银子,却赏了他二十大板军棍! “那你家娘子呢?”听到这些,高迎祥也觉得的确不是自己这个侄儿的错。可他在米脂是有家室的人,怎么没看他一起给带来? “休了!”想起那个不守妇道的贱人,李自成更是火冒三丈。自己整天累死累活的,这次借债也是为了这个家;可她到好,跟村上名叫盖虎的通奸上了。要不是李信兄弟拦着,说洛阳征兵要求严格,得通过什么政审有前科的一率不要,自己非宰了这对奸夫淫妇不可! “唉,真是苦了你了!”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自己这个侄儿竟经历了这么多坎坷。高迎祥不放心地道:“那你此去洛阳可有何安排?” “当兵去呗!李兄弟可说了,这次招的是预备役,但也发十两饷银、还管饭!要是干得好还能进那个什么野战军,到时候可是双份的银子!”李自成一点也不怀疑李信的话,虽说那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这次出来他不但带上了自己的侄子李过,还邀约了不少往日里交好又没负担的兄弟,准备一起去报考。 “啥?十两饷银?”高迎祥可从没听说过什么叫预备役,但也心动了。娘耶!十两银子一个月,还有吃有住的,这哪还是去当兵?简直就是去享福去了!要不是自己上了岁数又有家室,俺都愿意。 “大叔,这可是真的。咱家将军可是个实在人!”李信小声道:“你可知道,这些年陕西的那些灾民都去了哪里?” “他们?不是逃难去了吗?”当初高迎祥也想接济一下附近的乡亲,无奈他有那心却没有那能力,要不他现在还会为自家生计发愁? “非也,非也。他们都在洛阳,日子过得好着呢……”李信也知道小将军正在四下收罗各地的难民,这个高迎祥又是当地的知名人士,说不定还真能帮他点小忙。于是就将洛阳百姓的生活状况给描述了出来。 “吃得好、住得暖,种地还有工钱?”高迎祥很怀疑这个初次见面的小伙子是不是在骗自己,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的地方?不过遗憾还是有的。“可惜没自家的地啊!” “大叔,您这话可就不对了!”作为长期进行填鸭教育的李信,认为很有必要给高迎祥上堂课。“我家将军说了,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少,咱这大明的土地就是咱老百姓的。不分地,那是因为将军认为没有人能代表咱全天下的老百姓,也就没那权利分,他现在也只是代咱管理。” 天下的土地都是咱老百姓的?照这么说来不分地还真是对了!凭啥俺的地要分给你家?可士人们不常说这天下都是皇上的么?如此一来岂不是连他都没这权利了?这种上纲上线的问题还真不是咱这一介莽夫能够参透的。 “你的意思是说,凡是到了那洛阳的都能过上那样的好日子?”想不通问题,可不代表高迎祥没自己的想法。田地什么的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也就是随口那么一问而已。但洛阳那种安定的生活才是他最想要的。 “当然!”李信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忙道:“这次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你们安塞城的少年呢。” “他叫啥?”高迎祥还是不敢太相信李信,但这年头的人都有一种乡土情节,对自己家乡的人非常信任的。 “田破虏,以前叫田富贵的!家就住在城南!”自从这些灾民到洛阳进了学堂、入了军营后都给自己取了个大名。军队中叫破虏的没有一万也得有八千,李信也是想了好半天才想起那人以前的名字。 “城南田富贵?他爹是不是叫田二狗子,还缺了个手指头?”高迎祥对这一大家子人还真有点印象,当初他们出去逃难,还是自己亲手包了两块大饼给送出城的。 “好象是的!”也亏得两人这一路行来唠了不少的家常,李信才记得这么多。 “行,现在天色已晚,你们就先住下!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得多住几天!跟俺好好说说!”高迎祥琢磨着,要是洛阳真能有这人说的一半那么好,自己就全家迁过去。反正除了这座烂宅子在安塞也没啥可留恋的了。至于那三人所谋的那件大事,俺还真不想做。有吃得饱住得好的安稳日子不过,跑去造反那得多没脑子、多没良心才能干得出来! “舅舅,这可不行!俺还带着好些兄弟呢!”李自成本打算明天就上路,为了不给舅舅添麻烦所以也没带人进来;真要住上几天,那些同来的伙伴还不得在城外受苦? “你个兔崽子就不会让他们都住进来啊!舅舅管他们吃喝!”作为长期存在的走私贩,家里虽不太富裕,但短期内供一批人吃饭还是不成问题的;而且往日为了集结人手,高迎祥还有几间草棚能住人。 第五十二章 掌控河南 高迎祥很忙,连日来上蹿下跳的,很少着家。先是去了城南寻找田富贵,在唧唧歪歪聊了两天后他的事情就更多了。 王和尚看着高家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一票票彪悍的马贩来了又去,还有不少衣衫褴褛的青壮这几天也趁着夜色偷偷溜了进去。在他眼中这可是好现象,高家开始行动了,他们肯定是在联络四方豪杰准备起事。虽然高迎祥没去县衙找他,但王和尚可没少在背后帮衬着,送了不少的银两给县太老爷,让他吩咐差役们少去打搅高家。 然而让王和尚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和高迎祥商议后的第九天清晨,包括那个年近七旬的高老太太在内,高家上下十余口子突然人间蒸发了。当得到消息的王和尚带着老回回、尼玛察两人赶到高家时,早已是人去楼空,整个院子里一片狼迹。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就连那些桌椅、板凳都没留下,照地上残留的木渣来看,应该是被人给劈了带着当柴烧。 “人呢?”尼玛察非常愤怒,这趟来陕西鞑子皇帝是有交代的,一定要尽量地笼络名单上那三十六个人,特别是这个叫高迎祥和那个暂时还没顾得上去寻找的李自成。 “这……”王和尚也挺郁闷的,姓高的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吧,要走也不说一声!这一大家子还带着个行动不便的老太婆,到底跑哪去了呢?最后思索半天王和尚很善意地认为,高迎祥应该怕起事后连累到家人,要先找个稳当的地方安顿他们去了。 “富贵啊,咱可是把全部身家都压这上面了,你可不能骗咱哟!”高迎祥赶着马车,车上拥被而坐的就是他的老娘和媳妇。虽然这话已经说了好几遍,但他还真是担心。要不是那三人逼得太紧,所谋之事又实在太过危险,他也下不了这么大的决心举家搬迁到那洛阳去。 “高大叔,您这说的是啥话?俺再没良心也不至于骗您啊!您就放心吧,到了洛阳先住在俺爹家里!”田破虏可没忘记,要不是当初高迎祥送的那两块大饼,他们全家还不一定都能到达洛阳那个人间天堂。 “成!”高迎祥想想也是,人家有啥理由骗咱?这大队人马里老少妇孺皆有,他要是也想拉人造反,总不能连这些也要吧!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点疑问,转过头,又向李自成道:“鸿基,你那个兄弟去哪了?怎么一出城就跑了个没影?” “舅舅,李兄弟先去前面打点一下,还要寻人给王爷报讯。他说了,在潼关等咱!”李自成带的人都是青壮没啥负担,人也比较少;高迎祥他们就不同了,拖家带口的。现在两路人马合为一处,少说也有好几百。这一路上又要穿州过府,一个不小心还不得被人当成流民、土匪给驱散、剿灭了啊?所以,李信把注意事项都对李自成和田破虏说了后,就赶去打前站了。 “好!”人家读书人就是心细,咱可就没能想到这么多。 就在高迎祥一行人满怀着希望憧憬着未来的生活,行进在路上的时候。朱由骢又是满脑子的忧愁,今年陕西等地大灾,此后灾害频仍,开始出现全国性大饥馑,各地实在活不下去的灾民只要是得到了消息都纷纷来投。 “祖娥姐,现在已经收纳了多少人?”朱由骢对这个称呼特别满意,张嫣几经抗议都被驳回。其实这个无耻的小胖子是有自己阴暗一面的。在他看来,这大老婆是跟先皇结拜了的,就连当今皇帝见了她也得叫声姐姐!以后俺见了崇祯,心情好的时候就叫他二表哥,心情不好了么……哼!他得叫俺姐夫! “现有和接报正在路上的,已经接近百万人口了。”作为未来将军夫人兼现任将军秘书的张嫣,在核对完公文后只说了一个大概的数字,因为很多正赶来的灾民还没法统计。 “近百万?”现在的洛阳可不是盛唐的那种大都市,还真没办法容纳下这么多人口。可百姓有难自己总不能袖手旁观吧?还好,去年开始在顾老头的催促下俺已经有了谋划;别看这办法不太正规,但很实用。“陶侍郎的奏折递上去了么?皇上又怎么说?” “前几日陶管家从京城赶回来报告说,皇上已经准了。恐怕现在已经在朝堂之上议论开了吧!”张嫣还真没想到自己这个小丈夫会用这么不靠谱的招数去掌控整个河南。 “那就好,等会通知王之桢,让他加快学院的选拔进度;再告诉顾锡畴,叫他准备去替代亢孟桧,给俺坐稳那河南巡抚的位置!”朱由骢对自己的诡计非常有自信,一点也不认为会失败。同时他也非常高兴,终于可以把那倔老头给踹远点了,再不用听他三天两头的跑自己这里来诉苦说人手不够、地盘太小。 就如张嫣所说,现在的金銮殿上已经炸开了锅,不过起因不是陶侍郎的奏折,而是户部尚书在大殿上说的一个事实。 事情很简单,朝廷没钱了!今年本应入太仓的四百五十万两银子,实际只收上来三百万两;原因是各地受灾严重,老百姓实在拿不出钱来。这让满朝重臣暴跳如雷,没钱了朝廷拿什么来给我们发饷银?别看那点钱还不够喝顿花酒的,可那是国家欠咱的,必须得给!收不上税是下面的人不够用心!不就是那些泥腿子赖帐吗?都说他们是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那你还不能十棍子打出一两银子来啊?换,必须得把那些尸位素餐的庸才给全换了,换上一批心狠手辣,又能捞银子的贤臣上去! 日夜操劳的皇帝也给出了个解决办法,可这办法在朝臣们看来简直就是胡闹!募捐?都发不出饷了还要咱掏自个的钱?凭啥!这可是你朱家的天下,跟咱有啥关系?而且还搞强行摊派,这也太不民主了!嗯,你朱家的王爷要收咱没啥意见,可是不是太少了点?一家才十万两,跟咱一品大员的要求一样了。别的不说,就洛阳那五个胖子居然只收他们四十八万两?这您也好意思?他家哪年不得从我们大家的口袋里掏出上千万两的? 还好,咱士人中也不是没有人才的,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陶侍郎跳出来解救大家了。他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方案,也获得了皇帝的认可。捐是必须要捐的,但不是咱这些朝廷重臣捐,而是向天下的富人们去收! 陶侍郎的办法就是建立捐纳制度,并将其分为常捐、大捐。常捐说白了也就是有钱没地使的人买个好名声,最高可以弄到个二品啥的,但这也就名义上的而已,没实权的。大捐就不同了,可以获得实职,普通白身最高能捐个七品县令,而且必须得接受朝廷每年的审核,不能合格者就地免职;朝中官员如果没人反对,也可以捐献巡抚啥的。 这可是个好主意,别看对咱这些人没啥吸引力的。可天下就有那么多土包子愿意上当啊!而且你捐个二品就有人叫你大人了?那也只能骗骗不懂世事的小老百姓而已,在咱面前你还不是得弯下腰?再说了那个七品县令算个啥,合不合格还咱不就一句话的事?不过,仅仅一个知府就开价五百万两,是不是太黑了点?有一句怎么说来着:“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大家既然要名声那吃象总不能太难看吧!算下来不得捞上五十年,你当大家都吃饱了撑着没事做? 陶侍郎为了表示对皇帝的忠心,决定去捐个更花钱的河南巡抚来玩。照说他能主动空出户部这个高位,应该是让人高兴的;可话刚说完就被集体否决了!让你去当河南巡抚?当大家都是白痴吧!谁还不知道你跟洛阳那五个胖子有勾搭?我们都买不到的玻璃器皿,就是你小子总代销的;而且从江南购来的粮食别人都只能卖掉辽东;可你到好,直接拉到洛阳去转那么一圈,利润比我们的还高了至少五成!要不是看孙承宗手下那群饿狼盯得紧,外地大商队根本就没法进入;你小子平时也还知情识趣,知道替咱倒倒手的份上,早参你个勾结藩王的大罪了。 虽然不能让陶侍郎去河南,但这个新的捐纳制度还是在争吵中以全票通过。钱的问题肯定得解决,要不朝廷真拿不银子给咱发饷也就认了,可那些边军莽夫不是吃素的,没了银子还不得起来闹事? 让大家大跌眼镜的是,这项新制度才刚昭告天下没几天,那个一直被遗忘的顾锡畴又冒头了。这次他也是来买河南巡抚一职,顺便替一个叫王之桢的八品府经历捞个洛阳知府,让大家都眼红的是,这老家伙居然直接赶着数辆马车把银子给拉到了户部!当一箱箱银子都打开的时候,户部尚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真是当年那个穷得都家徒四壁、从来没去喝过花酒的顾锡畴么?整整一千五百万两白银,白条都不要一张就给扔这里了? 失算啊,失算了!早知那五个胖子这么能折腾,当年咱自个去洛阳不就好的么?明年,明年的审核中一定不能让那个姓王的通过,咱哪怕不干这一品大员的差事了,也要去当个小小的县令!难道那个倔老头拍马屁的功夫还有咱高?他天天蹲在城里没事就给人家添堵,还三天两头的上奏章弹劾人家福王,都能挣这么多。要换成咱全力配合,即便混一年就回来那还不得捞座金山银山的? 第五十三章 神奇的泡泡 乌思藏,簇尔卜寺,一座豪宅外,从辽东远到而来的索绰络麻子正不安的等待着大宝法王的接见。 年初鞑子皇帝一共派出了六路使者奔赴各地,为了公平起见,大家抽签决定去哪。做为八大姓之一的索绰络麻子运气不算好,抽到了这乌思藏;但也不太差,至少比远渡重洋去那倭岛的库雅喇撒其玛要好得多。 很不幸的是,这一路麻子的说服工作基本上都以失败而告终。从辽东出发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好不容易克服重重困难赶到阐化王驻地乃东的时候,他还被很热情地封为了上宾;可等他刚把来意给说出来,人家就翻脸了,直接叫人把他扔了出去。要说蛮子就是蛮子,一点礼貌都没有,也不把他带的礼物还回去。 好吧,你不合作那是你的损失。索绰络麻子又凑了一批厚礼,准备去找大慈法王聊天。结果这位更绝,还没等他进拉萨城,城里就冲出一队僧兵把他们一行给抢了个精光。更可恶的是,要抢你就抢嘛,不留衣服没啥,可你不能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的放狗追俺啊! 幸运的是有了上次被扔出来的经验,麻子在准备礼物的时候特意留了一手。让一支小分队停在了达孜,这下可派上用场了。换上新衣服,麻子把最后的希望放在大宝法王的身上。要说这位可比先前的那两个蛮子文明得多!不但让他们进了城,还派出了大管家索南多吉亲自接待;知道来意后也没把他们给扔出去,而是好吃好喝地侍侯着,今天法王还要亲自接待他们!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特意在辰时就跑来候着了。 “多吉,那个辽东使者叫什么?”今年藏獒的分成前些日子都送来了,除了那些真金、白银和肥皂、瓷器外,更让法王高兴的是,洛阳的王爷又送来了一种新的食物! “索绰络麻子!”大管家索南紧跟在法王的身后。 “什么?”法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家伙是不是活腻了?本法王脸上是坑坑洼洼的不太平整,可你这卑贱的下人居然也敢当着我的面叫我麻子?还敢说我说错了? “那……那鞑子的名字叫索绰络麻子!”索南管家陡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抖抖索索地趴在地上。该死的鞑子,取个名字都这么坑人! “哦,那是我误会你了!”法王是很大度的,见自己吓着了管家指着一盘还冒着热气的食物道:“这盘玉米就赏给你,压压惊!” “谢谢,谢谢法王!”索南管家捧着那最多不过二两的玉米粒,却感动得痛哭流涕,不停地道着谢。知道这是啥吗?这可是玉米啊,知道什么叫玉米么?其实咱也不知道!要说扎西多吉大师还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在洛阳亲自见过这东西的栽培!那阵仗比咱礼佛还隆重!上百亩的良田里,好几个风水师拿着罗盘走来走去,就为了选出那不足一亩的灵气之地;然后由镇国将军亲自斋戒三日,埋下个千年玉璧,这才让农夫们上前焚香祷告、开垦播种。 朱由骢这次还真不是刻意要忽悠忠厚老实的扎西多吉。本来么,玉米的种子他也是去年才得到,当然要试种一下;不过呢,小胖子秉着不浪费一切机会的原则,还是忍不住冲动了一下。搞得事先得到消息赶去学技术的百姓们都很奇怪,这小将军最近是不是又犯病了?要不,他干嘛跑这地头来跳大神? “祭祀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要选在今天这个日子召见辽东使者,大宝法王当然是有其特殊用意的。 “回法王的话,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法王请了佛祖谕旨就可以进行!”索南管家捧着玉米粒道。 “好,本法王现在就开始请佛!”说完这话,大宝法王小心翼翼地从佛龛上取出一个小净瓶,将一根中空的管子伸了进去轻轻地搅拌着。接着,令人诧异的一幕出现了——大宝法王在吹肥皂泡! 肥皂现在对于乌思藏的贵族们来说还是很珍贵的,平日里他们礼佛前洗手的时候也偶尔会发现里面冒出那么几个泡泡。可问题就出在,人类对未知的东西总是充满了好奇,想要探个究竟。于是,各位大师拖扎西多吉向洛阳的朱由骢请教为什么会有那种色彩斑斓的泡泡,而且里面还隐隐浮现出一些神秘的符号。 天上知一半地上全不知的朱由骢不忍心虔诚的人们被这种现象所迷惑,很好心地解释说那是因为大师们的诚心感动了佛祖,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降下自己的谕旨,指导信徒们怎么修行。为此,朱由骢还特意教会了扎西多吉大师吹连环泡,也就是那种大泡泡里面套小泡泡,并告诉他们泡泡的层数越多,也就越能领会禅机。 而且,朱由骢为了让各位大师能早日证菩提,又每家送了一块采天地之精华、聚日月之灵气的升级版肥皂——香皂!也就是现在大宝法王用的这东西。要说这香皂么,那可是朱由骢为了讨好家里那两个大美女特意研制的,里面调配的不是啥人工香精,而是正宗的天然牡丹精油!因为使用干馏得到精油的成本太高,所以这东西迄今为止也就生产了不到一千块,这次他可是咬着牙送了一半出去。 当扎西多吉大师满心欢喜的将这个消息带回之后,整个乌思藏都沸腾了!难怪呢,我们就说嘛,那种不断变换色彩的泡泡肯定有其神奇之处,经典里提到过的一花一世界不就是那样的么?将军慈悲啊,这样大的秘密都告诉我们了,等下次一定要给他捎一万条哈达去表示我们的谢意! 现在乌思藏的僧人们平时做得最多的不是在辩经,而是在吹肥皂泡!当然这东西太过稀有,真正能获得练习机会的也就那些大喇嘛;小沙弥只能在旁边看看而已。据说现在道行最高的高僧已经能吹出七层泡泡,领悟到了长命百岁的秘密,还差十一层就能立地成佛了! 而比肥皂更神奇的香皂因为一家只有那么一块,所以都是放在琉璃宝盒里由专人看管的,只有到了特别重大的祭祀活动,才会很小心地请出来,用千年寒冰融成的雪水调和后放到佛龛里供奉上一天一夜再使用。 “快快,正西方!未时一刻!”随着肥皂泡的破灭,大宝法王催促着索南管家去准备祭祀的事宜。同时他也有点郁闷,因为他吹的泡泡只有五层就破了,看来自己的心还是不够诚啊,奉献的祭品还是不够好啊! “见过大管家!”索绰络麻子在门外呆立了两个时辰后终于见到了和蔼可亲的索南管家,赶忙陪着笑迎了上去。 “带使者去沐浴更衣,记住要用上好的雪莲花瓣!”索南管家可没那热情,招呼着众多的仆人将麻子带了下去。 沐浴?更衣?什么情况?索绰络麻子一脸的茫然,难道是因为俺身上太脏,怕污了法王的住处?不会啊,俺可是十年前才洗过澡的,比队伍里那些就出生才洗过一次的人可干净多了! “辽东使节,见过大宝法王!”不得不说洗得香喷喷的索绰络麻子还挺有卖相的,身材高大魁梧,名字叫麻子,可脸上却没有一个洞! “赐坐!”大宝法王不太正常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我皇献给佛祖和法王的礼物!”虽然被盯得混身不自在,索绰络麻子还是拿出了礼单,恭敬地递了出去。 “嗯!”法王接过礼单随便看了一眼,依旧宝相庄严,完全没把那上面的东西给放在眼里。麻子的来意他也是清楚的,不过还真没兴趣!就凭你们这些不服王化的鞑子也想跟大明斗?知道大明有什么么?对咯,大明有镇国将军——神奇、善良、大慈大悲的福王世子,人家可是得了佛祖庇佑的! “我皇还说了,只要法王愿意鼎力相助,待事成之日……”见大宝法王不为所动,索绰络麻子赶紧抛出了最后的大礼包。 “不知使者生辰何时?”不就是封个王么,咱现在难道不是?再说了,咱还忙着练习吹泡泡呢,等吹出十八层咱就成佛了,会在乎眼前这点蝇头小利?没兴趣跟你胡扯,咱马上就得去祭祀了。 “回法王的话,在下已亥年八月初三日卯时生人!”生辰?要干什么?难道是念经念糊涂了,想招俺当上门女婿?没听说这法王还有女儿的啊! “不错!不错!”大宝法王掐指一算,兴奋得都要跳起来了。这人的属相好啊,属猪的,真是命中注定。时辰也好,金月水日木时;咱念的书多,还知道木生火。难怪刚才佛祖把时间定在了未时呢,原来就是相中了他啊!“来人,开坛!把这祭品带上!” 祭品?看着大宝法王向着自己的手指,索绰络麻子感觉到了不妙。随即冲出来的僧兵证实了他的想法,不容他分辨,直接捆人、堵嘴,硬生生将他装扮成了一头待宰的老公猪! “呜呜……” 天啊!原来最黑的家伙在这里!索绰络麻子不甘心地使劲扭动着,却招来一闷棍! 第五十四章 天下大乱 崇祯元年十月,就在温体仁、周延儒还在朝堂之上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同东林党人发生激烈冲突的时候,天下突然警讯大做! 先是袁崇焕提前了整整一年,于崇祯元年十月欲诓毛文龙于双岛并矫诏杀之。幸亏驻守灵山的张国维在五月就已经派人混入毛文龙的亲兵卫队,才使他在牺牲了数十名家丁后成功逃到威海卫。毫无准备的王府奸商东拼西凑了十万两白银,求爷爷告奶奶地聘请当地最有势力的镖局将重伤昏迷中的毛文龙伪装打扮一番后送往洛阳。 还没等高迎祥、李自成一行到达洛阳,陕西那边一夜之间冒出了数十股反贼,装备之精良连官兵亦不如,杀得官军丢盔弃甲。值得庆幸的是,朱由骢这只胖企鹅的翅膀还是有那么点威力,从陕西拐走了七成流民,让反贼的声势没有历史上那么大,扩散得也还不严重。 紧接着辽东鞑子开始了他们的行动。十一月鞑子兵分三路,莽古尔泰领满八旗一万、仆从军六万出辽阳突然出现在锦州城外,让赶回去的袁崇焕困守宁远不敢妄动。多尔衮与代善统八旗一万五、仆从十万大军,出旅顺于十一月初十登陆莱洲;与历史上不同的是,多尔衮并未进攻济南,而是迅速占领海丰,兵锋直指北京,一记结结实实的右勾拳打向了大明的心脏。鞑子皇帝亲帅满八旗三万、蒙旗两万、各类仆从二十万合计二十五万号称五十万大军,以阿敏、阿济格、济尔哈朗、多铎四员大将为先锋,经朵颜三卫绕过袁崇焕苦心经营的宁锦防线,出喜峰口于十一月十三日直抵遵化。 同月,陕西各路反贼于凤翔府完成集结,穿宝鸡过二里关,前锋已经深入到汉中府凤县,大有占据汉中沿江直下,入湖广进抵江南之势! 仿佛老天觉得这还不够乱,十二月又有消息传来,大明夙敌鞑靼部屯兵于阿拉善右旗亦蠢蠢欲动。同时,多年平静的南京、浙江等地沿海开始闹起倭寇,他们杀人放火无恶不做。 寄居澳门的西夷也耐不住寂寞了,居然发兵东番即后世的台湾岛,并暗中向鞑子和倭寇提供船只、火器。游走在各地的传教士也纷纷行动起来,在宣扬所谓的天主福音之时也不忘刺探情报、散布流言! 大明的朝堂之上一下子更热闹了,众臣各疏己见。以周延儒为首的一派强烈要求朝廷集结大军,先与鞑子决战于京师之外。严命湖广巡抚守住各地要隘阻止住反贼,同时派出重臣招抚乱民;调集早已腐败不堪的水师清剿沿海倭寇。至于那东番岛么,暂时是没法顾及了。 东林派辅臣韩爌的意见则完全相反,在他们看来那股威胁到自家后院的反贼才是最重要的。秉着攘外必先安内的原则,他们提出应量中华之物力结鞑子之欢好;这样才能抽调大军,趁乱民还未形成更大的祸害前予以绞杀。 年仅十九岁的明思宗朱由检也慌了神,即位刚刚一年,还没来得及为远在洛阳的兄弟们取得的成绩而欢呼,鞑子居然先动手了。没有任何经验的他,只得采取了折中方案。 任命素有清望的杨鹤以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兼兵部右侍郎的身份总督陕西三边军务,执行以抚为主以剿为辅的对内政策,同时调左良玉部进驻武昌扼守长江,调重庆的秦良玉部至顺庆府防止反贼窜入四川。令洪承畴行蓟辽总督之权,务必将鞑子全军阻于蓟州;又遣京中各卫于顺义、武清辅以天津三卫建立三道防线。 对于朝廷水师,崇祯皇帝可不抱任何希望,知道调遣他们去驱除倭寇,还不如送批粮食把倭寇给撑死更稳当;只得命沿海各省强加防范勿令倭寇登陆。 这时也有大臣提出,鞑子与反贼在受阻后都有可能进入河南的意见,崇祯才巴不得敌人会这么做呢。就洛阳的那支虎狼之师,朕还真怕这些人去了不够他们塞牙缝的!也不知道他们完成准备了没有,要是现在就能调动骢弟的大军该多好! 还没等崇祯皇帝的安排执行下去时,鞑子又有了新动作。多尔衮与代善的大军没有直扑北京,而是在海兴就改变了行军路线,沿海岸线一路北上。先破大沽后毁北塘,又将天津三卫打得翻不了身时,突然转身离开,打下滦州后依然没有停留,直奔迁安去了,仿佛真是抢够了要赶回去过年似的。 鞑子皇帝主力的行动似乎也在印证着这一切,他们趁夜突袭蓟镇,不待洪承畴的大军赶去,又进犯迁西,最后也向迁安赶去。见鞑子不是要真个围攻北京城,众大臣也松了口气。当一直主张先剿匪的东林党人正要趾高气扬地责问周延儒等人时,鞑子又一记耳光扇狠狠地在了他们脸上。 十一月二十一日,合兵一处的鞑子大军出现在山海卫外!作为天下第一雄关的山海关一向都是防御外敌的,这下子敌人突然从背后冒了出来,守关的将士都傻了眼。孙承宗当年留在这里的关宁铁骑因为袁崇焕发誓要五年平辽已经全都被调走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在苦苦坚守了两天后,从锦州赶来的守关大将吴襄被斩阵前,其子吴三桂率数骑突围不知所踪。 山海关的陷落并没有让鞑子消停,在留下代善帅五万精兵驻守后,剩余大军再次向北京城扑来。这下朝臣们终于看清楚了鞑子的全部意图,他们手里了有山海关就再也不用担心袁崇焕在背后捅一刀回援京师了。而且沿海的各处要塞已经被完全摧毁,鞑子的援军现在可以直接从大沽口上岸。 洪承畴的大军终于在玉田撞上了来势汹汹的鞑子大军,然而激战不到一天,这支装备精良但士气低落的大军损失过半。鞑子军中趁势推出了洪承畴的家人,要求谈判。在经过一夜激烈的辩论和讨价还价后,洪承畴宣布投降,全军三万余将士被坑杀! 在这个危难的关头,兵部尚书王在晋站提出来与鞑子议和,皇帝临幸南京,将北方这苦寒之地留给鞑子去折腾。等他们抢够了、抢烦了,发现没了大明王朝坐镇而抢无可抢自己退兵后大家再来买回失地,就如宋太祖想做而没做到的那样! 这一次反对的依然是温体仁和周延儒一派,他们的理由只有一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然而面对舌绽莲花的东林士人,他们仅仅只能唾面自干,却拿不出具体的解决办法! 80電釨書 Www.tXT⑧零.ξá “够了!”崇祯皇帝最近这两个月已经憋坏了,憋得没法再憋了。这都什么朝廷,什么重臣?叫我跑的妙语连珠、引经据典说得是天花乱坠,仿佛丢了这大好河山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让我战的却结结巴巴拿不出一条好办法!不求他们能扶危定倾,只要能有那么一两个可以站出来时献微益,帮朕稳住这一两年都不行吗? “皇上!如今我京中空虚,实在是没办法……”陈新甲只知道趴在地上一个劲地哭诉。北京城的兵力被洪承畴带走了一半,现在已经全军覆灭。剩下的这些已经是惊若寒蝉,靠他们能守多久?再不跑,等鞑子到了还能有自己的活路么? “谁说朕就无力再战了?朕还有一支大军!一支战无不胜的大军!”崇祯站起身,对下面的众臣怒吼道:“一个月!一个月后朕要把这些鞑子赶出关外!朕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陈新甲不哭了,韩爌不闹了,就连温体仁和周延儒也不说话了,都呆呆地看着。皇上是不是已经被气得神智不清了?这个时候能守住这北京城就已经是天大的奢求了,您还想着反攻,还想着要鞑子血债血偿?大军?您哪来的什么大军?您该不会指的就是皇宫中那几千侍卫吧,他们是很忠诚也很勇猛;可就这点人扔到城外连个泡都冒不起来! “朕只要你们想尽一切办法守一个月!若到时候救兵不来,朕就让你们提着朕的头颅去向鞑子投降!”说完这话,崇祯再也没看这些朝廷重臣一眼,径直离去。 好吧,不就守一个月吗?办法多的是,有了崇祯这话,不少人的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了。一些人琢磨着这段时间里可得赶快派人去和鞑子联系。免得到时候真投降了,却保不住这份好不容易挣来的家业! 另一些大明忠臣却在计划着到时候怎么逃出这北京城,赶到南京去,再捧起一个皇帝。好好跟鞑子谈谈条件,争取划江而治,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四川,去两广甚至去海外! 任由漫天的雪花飘落身上,崇祯一个人跪在空旷的院子里,看着外面慌乱的人影,仰天祈祷:“大哥!骢弟!我无能,让你们失望了!快来救救这祖宗社稷吧!” 第五十五章 鞑子夜宴 就在崇祯的求救信发出的当天,鞑子大军已经越过三河距通州不到二十里。袁崇焕终于也坐不住了,不得不放弃看上去很美妙的宁锦防线,率军回援京师。然而山海关已落入鞑子之手,他也没有丝毫的把握能夺下,只得绕道牛心山从界岭口入关;数万铁骑硬生生被拖得人困马乏,这都还得感谢代善大胜过后放松了警惕,要不然他那几万人马还真不知道能剩下多少。 通州的鞑子大营内此时一片欢腾,就连一向心中暗恨的多铎也放下了架子,举起酒杯向黄台吉道:“皇上深谋远虑却非我等所能及,此战不但打残了明国大军,还俘获四十余万汉人,缴获珍宝无数!” 渐与黄台吉交恶的阿济格这时也不得不佩服,伪笑道:“八哥那可真是天纵英才,想出了这么好的主意。眼下锦州守将祖大寿已向莽古尔泰臣服;袁崇焕又弃了宁远城,关外现在可真是我们的天下了!” “还有呢,”豪放的济尔哈朗大声念道:“毛文龙失踪后,孔有德与耿仲明这两个软骨头前些日子也率军来降。这下一直在我们背后也安生了!” 阿敏白了一眼道:“你个狼崽子还没忘去那朝鲜抢几个婢女,才是真的吧!” 济尔哈朗跳起来吼道:“那有啥?俺不就图个乐子么,现在没了东江军捣乱,就那朝鲜还敢跟我们叫板?”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济尔哈朗这才舔了舔嘴接道:“别看你们抢的那些汉人女子都貌美如花又出身豪门,可实在是太倔,十个里面能有一个从的就不错了。哪有那些新罗婢那样善解人意?”此话一出,众人略一思索都会心地放声大笑起来。 黄台吉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多尔衮的脸上,他深知自己这个弟弟心怀鬼胎,始终不肯真正臣服于自己。就算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时候也没见他笑一下,奇道:“十四弟,如今我军所向霹雳入关后缴获颇丰,你还有什么好愁的?” 多尔衮当然愁,这一次出兵他名义上是与代善共掌大军;可一万五千满八旗中,他实际能指挥的也就自己带来的那十三个牛录,分配给他的仆从军也都是人家挑剩下的。登陆后他虽然也一路势如破竹还打残了天津三卫,可自己的损失也不小。三万多仆从军死的死逃的逃,还有不足一万,自己的旗下子弟居然也损失过百。 不满归不满,善于伪装的多尔衮可不敢把真实的想法给说出来。只得道:“启奏皇上,我军现在士气高昂,明国已无力回天,何不乘机拿下北京?” “呵呵,这事啊……”眼看众人都停止了嬉闹,黄台吉知道他们心中肯定也有这样的疑问。“朕当日也有此疑惑,但范先生的一席话却让朕不得不放弃了那样的打算。现在就让他来给你们说道说道!” 范先生?屁!不就是个大号的绿毛乌龟么,皇上居然叫这种奴才来教训我们?在坐的皇子、贝勒不禁心中暗怒。其中有一个人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他就是范文程的老主子——阿济格,正是他将范文程引见给了黄台吉,这个昔日的奴才也没让他失望,出的主意很是得新皇的赏识。可这奴才简直就是过河拆桥的主,不但不帮衬着自己壮大实力,还时不时的出点损招离间自己和多尔衮、多铎的兄弟感情。 “各位王爷、阿哥……”现在的范文程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正是有了他的三条建议才能让鞑子现在顺风顺水,不但提前了一年入关,而且已经打通了所有的道路。他相信有了这样的计策大明就只会是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的能力。“各位可知,我军此次入关为何这样顺利?” “还不是因为我军英勇善战?”济尔哈朗斜眼瞟了一下范文程。 “这只是其一。”范文程没傻到要否决这一条的地步,不然他还不得被这帐里的人给生吞活剥了? “那还有就是明人懦弱!”你不就想让我们称赞你足智多谋么?俺阿敏还就不上这当! “我皇英明果断也应是原因!”多铎这话说得很不甘心,可事实仿佛摆在眼前。 “其实,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娘的,这就开始拍马屁了啊?那可是咱的专利!范文程赶在别人继续奉承黄台吉前大声道:“那就是,明国穷!” 明国穷?在坐的众人要不是碍于黄台吉的面子,都想跳起来把这奴才的脑袋给塞裤裆里去了。就这富得流油,遍地金银,达官贵人们鲜衣怒马的明国也叫穷?那往日里咱食不裹腹、衣不蔽体又算什么?这几十年要不是每年都在明国的辽东之地烧杀抢掠,咱怕还得穿着破裤子在深山沟里跟野兽搏斗,在大冷天里凿冰窟窿捕鱼吃! “静一静,这个样子成何体统?你们让范先生把话说完!”看着席间众人吵吵嚷嚷的,黄台吉很不高兴地呵斥道。其实当初范文程对他说这番话时,他自己也是这样的心态。 “范章京,那就说说你的道理!”多尔衮忽然间若有所悟,不过他还是要提醒范文程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喳!”范文程深深鞠了一躬才继续道:“大家看到的明国富有,那是因为他们的官吏富、他们的士绅富;却没看到明国的朝廷穷,百姓穷,士卒穷!现在的明国就好象一个驴屎蛋,外表光鲜其实内里腐烂不堪。这趟我军能进展迅速除了自身的强大外,还因为包裹着明国的那层粪皮破了,露出了里面的草包……” “算你说得有道理,但这跟我们拿不拿下北京城又有什么关系?”多铎见多尔衮久久不语,先跳了出来撑个场面,免得让黄台吉小瞧了自己兄弟三人。 “那是因为我们实力不足!”眼看众人又有发怒的迹象,范文程接着道:“大家想一想,我大清国现在有多少可战之兵?明国地大物博天下百姓千千万,若明国真以举国之力顽抗到底,那我们又有多少的胜算……” “让范先生继续说!”多尔衮突然阻止了自己弟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是啊,别看我大清国兵强马壮,可人口稀少却是我们的短板。满八旗加上朝鲜、蒙古的仆从军能喘气的都算上也不足百万,没看到这次的大军中至少有一半都是拉来凑数的炮灰么?要真是惹急了明国,他们不管不顾地跟我大清拼起命来结果还真不好说。 “多谢十四阿哥!”范文程也没想到一向和自己不太对付的多尔衮会出面帮他说话。“所以我们要等,要留着这个朝廷,更要留住明国的满朝重臣!同时我们还要不停地入关,彻底搅乱山东、北直隶两地,让明庭不断拿出那点可怜的银子来加强边关防御,最后不得不变本加利地盘剥老百姓,让这两地的穷人更穷,再也没法活下去,逼得他们造反!另外,我们还要大力扶持明国境内的各路反判势力,用他们吸引明国朝廷的注意力,让他们和官军去斗……” 好狠的心肠,好毒的计策!多尔衮也不得不承认这范文程的确很有一手。用明国的百姓去和明国的官军拼命,让潜在的敌人在自相残杀中耗尽最后一丝元气,让明国在不停的内战中慢慢流尽他的最后一滴血。到时候只要我大军再次袭来,取这天下还不就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那我们这趟去北京又为何事?”阿济格也明白了这个奴才的用意,深感赞同,但对于此趟的北京之行却还是不太理解。 “为我大清谋名利,为父皇报血仇!”这次黄台吉没等范文程继续开口,抢着先把答案给说了出来。 谋名利?这个好办,不就是让那些人在明国朝堂上替我们多说说好话吗?那也用不着去北京啊,大家可是都有秘密联络渠道的。至于那个报血仇,就搞不明白了。又不能真个攻下北京城活捉崇祯帝,拿什么来报? “皇上英明!”范文程先拍了一记马屁,才阴笑道:“这次我军俘虏的四十余万明国百姓中最少有三成是老弱病残,这些人对我军毫无用处,带走浪费我军粮草,却能给明国留下个大包袱。不如就在北京城下放他们离去,以示我大清国的仁慈!” 妙啊!多铎一下也明白了。这可比咱平时只知道砍人的好,要说这文人的心思就是多。“可父皇的仇又怎么报?” “让明国皇帝帮我们报!”黄台吉挺开心的,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按照当初的预计在进行着,这可比自己手刃仇敌还痛快! “皇上是说我军此次入关路线和攻克山海关的用意就在于此?”多尔衮一下也恍然大悟,他娘的,这不就是三国上说的那个连环计么? “没错!”黄台吉一副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对依旧茫然的众人解释道:“我军此次绕过宁锦防线出喜峰口已经大出明国君臣预料;后又占据山海关让袁崇焕的回援大军迟迟不能赶到。众位若是明国皇帝,当做何想?到时还怕袁贼能安然度日么?” 痛快!太痛快了!原来这一趟出来不但收获颇丰,还顺带的捞了名声,又除了大敌!一时间鞑子大营里马屁如潮,奉承之声淘淘不绝…… 第五十六章 仓促应对 要说鞑子在北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都快兵临北京城了,远在洛阳的朱由骢难道就真的一点也不知道?那个翘家的天启皇帝就不着急?这当然是非常非常冤枉的,现在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崇祯元年十一月的洛阳。 “李自成?陕西米脂李鸿基?”看着王之桢递交上来的预备役临时军官名单,朱由骢感觉蛋疼,嗯,脸蛋疼! “这……将军有何疑问?”王之桢也很郁闷,跟着顾锡畴混了这么多年,学的一直都是怎么处理民事。本想着以后也能跟老师一样为百姓谋谋福利,为朝廷治理好一方水土就行了;可真没想到朱由骢会把他派去配合军中的教官们挑选兵将。 对于李自成这个人,朱由骢有着很复杂的感情。怨他,因为就是他在历史上斩了自己全家,当然不包括自己这个不存在的人。也是他彻底葬送了大明二百九十六年的基业;却不能好好地守住这大好河山,让鞑子捡了个大便宜! 恨他?朱由骢做不到。有人说大明的百姓是最好管理的,这是大实话。但凡能有一口吃的吊着命,你试试去叫普通老百姓造反看,还不直接一板砖拍你脸上!李自成为什么造反,还不是因为他活不下去了?都到了这种地步,人为了能活下去,要么易子而食,要么就揭竿而起,而他只是选择了后者而已。至于他起义后不重视生产、一味地抢大户吃大户,进了北京城也不好好干,还纵容手下霸占吴三桂的家眷,而致使那小子冲冠一怒为红颜。可真全是他的错吗?李自成本身没读过什么书,又处在这个小冰河时期,天灾不断。你还指望他能先打下一片根据地再跟朝廷谈谈判、组建个反对派,搞搞联合执政啥的?再说了,要有了那陈圆圆谁又能保证吴三桂就不找其它借口投降?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人名字有点奇怪。”算了,现在人家还没干出什么坏事,又是来投奔自己的,难不成俺这个穿越者还没办法把他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更何况朱由骢也不准备浪费掉这种造反天才、起义领袖。大明今后是没他折腾的地方了;可这个世界很大,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等有空了把他给放出去,让他彻底施展一下才华…… “报——”就在朱由骢还深陷在自己美好的设想中时,一个宪兵直接冲进了小院。 “干什么?你就不能稳重点吗?这可是俺家的院子!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过了年就十六岁的朱由骢很不满手下的行为。眼下秋收已经结束,百姓们都在兴高采烈地囤粮、卖粮;主力部队的换装也即将结束,就连预备役部队也在开展如火如荼的大练兵。能有什么要紧的事? “报!鞑子起兵了!” “什么?”朱由骢闻言小脸一下刷白,几个大步冲过去死死揪住传令的宪兵的衣领。 “鞑子,鞑子起兵了!现在已经兵分三路向我大明扑来!”宪兵没空计较朱由骢自己的失态,赶着把军报递了过去。 朱由骢毕竟不是神仙,他不知道另一个人的存在。在他看来自己可算不上蝴蝶,顶多是只体重超常跑不快、飞不高的企鹅!因为他的到来历史会有所改变,但一切都应该在他的掌控之中,大明也将慢慢的变好。 看着手上的军报朱由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不是崇祯元年吗?鞑子不应该是明年才会兴兵来犯?难不成俺当初的那些计谋被人识破了,他们才提前进行报复?可不对啊,鞑子什么时候这么精明了?兵分三路,居然还有一路是从海上打过来的右勾拳? “报——”没等朱由骢慢慢计算好年份,又一个宪兵冲了进来。 “陕西民乱?自建三十五营?立国号大顺?”朱由骢快疯了,娘的,这大顺不是李自成建立的吗?怎么没了这家伙,张献忠等人反到提前起事了? 没时间去理会这么多,也顾不上军直属山地榴弹炮团仅仅装备了不足三成,还没来得及装备到师一级部队。在这样内忧外患的时候,自己必须站出来了。“快!召集营以上军官到王府,宣布全军进入战斗状态!告诉研究院那边,调集所有枪支弹药!”又对一旁的王之桢道:“筠长,你立即组织人手,筹集粮草,再将这个消息通告洛阳全境!” “是!可这样……”鞑子来犯,作为有血性的读书人甭说组织后勤工作,投笔从戎都是正常的;但将这个消息告诉普通百姓,他们能不害怕吗?万一因为惊慌,而导致这洛阳出现大规模民乱他能有效地控制住吗? “照做!没什么可是的!”都说谣言止于智者,可谣言往往起于不明真相。朱由骢相信这些百姓,相信他们知道了真相后都会同仇敌忾! “大家都知道情况了吧?”福王府整个大厅被一种愤怒的情绪所笼罩,下人都撤了出去,连一杯茶都没有。 “混帐!这袁崇焕这厮不是在自毁我大明长城吗?”孙承宗拿着最后送到的一份情报愤怒异常。这几年不停地从辽东转移出百姓,平时都是等人到了才会有报告递到朱由骢手上;这次要不是事情太大,张国维依然会依照惯例执行。所以这封本应该很紧急的公文,反而是最后才给送到的。 “骢弟,眼下该怎么办?”朱启骥刚才正爬进机器里面进行设备维修,脸上还挂着油污,就被传令兵给拉到了这里。自己留给崇祯的是个什么样的天下,他心里很清楚;现在即位不到一年,可以说连龙椅都还没坐热的检弟能应付这样的场面吗? “大哥勿急,眼下社稷危难,弟自当挺身而出!”能怎么办?管他合不合理,鞑子都打上门来了,就必须把他们给撞回去!至于那些陕西的百姓起义,相信只要能解决他们的生存问题应该会很快平定的。 “将军就请下令吧!”特一营营长站起身,没有一丝做作。他现在有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张破虏;可他以前叫张盘!当年的旅顺血战他昏迷后活了下来,一些被迫做炮灰的辽东百姓偷偷将他藏在了营中。陶御使的商队找到他时,他已经快不行了。几经辗转才到达洛阳,足足修养了两年才恢复过来,等了这么多年他早就盼望有朝一日能帅军打回辽东去。 “大哥,现在研究院那边能够提供多少军需?”出兵那是肯定的,这个历史已经出现了混乱,想彻底做到知彼是不太可能了;但做到了知己,至少在兵力调配上能够少出点差错。 “现在枪械已经全员装备完毕,库存可以满足每人两百发子弹的要求;小型步兵炮也配发完成……”朱启骥作为合格的研究院院长,不但业务能力强,记忆也很不错。“炮弹方面稍有欠缺,只能保证每个营五百发。不过,那山地榴弹炮和火箭炮的生产一直不是太好,现在合格、并装备部队的仅占需求的一成!” “这……”不好办啊,没有大型榴弹炮和火箭炮在攻坚上就会捉襟见肘。刚募集的预备役现在连基础的训练都没完成,根本不能拉到战场上去,还得留下一些将士带领他们;朱由骢手下就只有那五万大军能调动。兵力不足,也不可能实现农村包围城市,将鞑子困在几个大城市的战略意图。 “哎,都是为兄的没把事给办好!”朱启骥很是自责,他和朱由骢一样都没想到鞑子会突然发兵来犯,一直在幻想着所有的进攻都是由自己率先发动。 “大哥也不必太过在意。”对于自己这个大表哥,朱由骢还是很感激的。要不是因为有了他,自己这支大军说不定还不能这么快就装备到现在这种地步。 “骢弟放心,为兄这一回去就加快生产!必不让骢弟在前方有任何顾虑!”对于做战,朱启骥不擅长,他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保障前方将士的军需物资能按时到位。“为兄的保证,半年之内让产能扩大一倍!” “行,有大哥这话,我就放心了!”朱启骥谋划着,现在想直接长驱直入,将鞑子彻底消灭在关外看来是不可行的;但把他们给撞回去,再占据几个重要的城市,让鞑子也享受一下被人坐视的滋味,从此不敢再轻启战端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张破虏!”有了初步的打算,朱启骥开始调兵遣将了。 “末将在!”没想到将军第一个就叫到了俺,这下真的可以为旅顺城中牺牲的兄弟们报仇了! “怕死吗?” “不怕!”张破虏没有丝毫的犹豫,拍着胸脯道:“末将早就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只要能替兄弟姐妹们报仇,俺啥都不怕!” “好!”朱由骢指着地图道,“我要你的特一营先行进抵登州,然后用张国维这几年收集的民船给我拿下这里!” 第五十七章 调兵遣将 “旅顺?”张破虏没有想到,将军竟然会派自己去这里。 “是的,旅顺!”这几年一直谋划着怎么对付辽东的鞑子,朱由骢还没来得及组建自己的海军。“你营必须在这里坚守最少半年,期间张国维会尽力保障你们的一切物资。有问题吗?” “末将领命!只要我特一营还有一人在,必不让旅顺落入敌手!”张破虏心中暗暗发誓,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当年的悲剧重现! “胡说!我是要你们去作战,不是去送死的!你们都将是英雄,都得给我尽力活下来!”朱由骢忽然对张破虏吼叫起来。特一营是他的样板军,是他的心血,更是大明的军人!他们都应该骄傲的享受胜利。 “是!末将……”张破虏哽咽着,以往他收到的军令都是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必要的时候甚至会要求他们舍弃自己的性命。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万骨不光是敌人;还会有自己手下的弟兄,有几个人能象镇国将军这样把将士的性命放在心头上? “你们如果一切顺利,可以试着攻占南关、金州。但要切记不可冒险!”朱由骢突然咬牙切齿道:“此战,没有多余的船只为你们运送俘虏。所以本将军同意你们除我大明被掳百姓外,可以鸡犬不留!”最后四个字简单而直白。 “是!”兄弟姐妹们,我来了,我来用鞑子的血为你们招魂来了。 “卢象升!” “末将在!”被折腾了这么多年,为了不就是有朝一日能保家卫国、驱除鞑虏么?现在总算是给我捞到机会了,卢象升赶紧站起身大声回应。 汃_ 澪_電_孒_書_ω_ ω_ W_.T_Χ_t_8_○. ξ_Α “你速去召集全军将士,两个时辰后我要亲自训话!”孙继宗带来的都是些中下层军官,新培养的那些也没有经过战争的洗礼,都还不能够独挡一面。朱由骢虽然也没参加过战争,但好歹有那么点后人总结的经验可以抄袭。夺取旅顺是为了防止敌人再从海上过来,捅自己的刀子;而自己负责的正面战场却是整个战役的关键! “将军,那属下呢?”眼看着卢象升飞快地跑去集结部队去了,孙承宗也坐不住了。这几年都窝在这里练兵,眼看着鞑子都打到了家门口,难道还要我在后方做那个什么参谋? “稚绳先生就留在这洛阳,为我编练新军!”没办法,朱由骢的手下就两员大将,张破虏已经被派出去了,再把孙承宗也给带走,那剩下的那些新兵怎么办?总不能到时候拉出去了,还得跟人打人海战术吧。 “将军是瞧不起某?”孙承宗很不高兴,他认为自己就算比不上黄忠能七十而斩夏侯;但至少枪栓还是拉得开的,眼神是不如当年,但百八十米外用新式步枪打中鞑子还是没问题的。何况做为一只全火器新军的主帅要亲自上场和人单挑,那得是多傻的人才能干得出来。 “非也!”朱由骢赶紧解释道:“我军兵力不足,装备不齐。此战的主要目的是将鞑子赶出关外,而没有能力将他们彻底消灭。我留下稚绳先生,是要您在短时间内将我们新募的青壮训练成另一支铁军……” “练军?那留建斗在此不一样?”做为长年和鞑子交战的大军主帅,孙承宗认为自己怎么都比卢象升的经验多。 “当然不一样,建斗他们都没上过战场,我这次就是带他们一起去感受战争的残酷,让他们迅速地成长起来。”朱由骢最后保证道:“若将来我军踏足辽东,稚绳先生的第二军就是前锋!” “第二军?”原来这是要我亲自训练出一支大军来率领啊,这可好!就算暂时赶不上趟没法参加这第一场战斗,但将军不是说了么,这次只是去驱赶鞑子,等到真要灭他们的时候咱可就是前锋!“成,将军可要说话算话!” “大哥,小弟还有一事要你帮个忙。”从洛阳出兵,沿途要经过北直隶境内,没有调令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帮我拟一份圣旨!” “这没问题,呆会我就叫王安给你送过来。”圣旨这种东西对朱启骥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了,王安以前就是帮他写这东西的。绸纸好说,出京的时候自己可抓了不少来塞箱子缝隙;至于上面的印章么……没有玉玺算啥,对曾经天天把玩的东西还会不熟悉?随便找个萝卜,雕两个就成。 “将军!李信刚才说有要事禀报,人就在门外!”见朱由骢安排好一切准备离开,王之桢这才找到机会。 “李信?”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现在这种时候他有什么要紧事? “他是第二师三营的文化教导员,这次就是他从陕西带回了李自成等数百人。”李信在得知王和尚等人预谋造反后已经递交了报告,正常情况下这种事算不上太紧急;可现在鞑子突然来犯,再联想起那三人当初说的话稍加分析,李信就觉得大不寻常,这才赶来通过王之桢求见。 “那就叫他进来吧!”对这个能把李自成给拐来的牛人,朱由骢还是很有兴趣的。 李信没有因为满厅的高级将领而感到丝毫慌张。既不失军人的刚毅,又不乏文人的气质,径直对朱由骢行礼道:“属下见过镇国将军。” “听说你有要事禀报?”兴趣归兴趣,现在可不是陪人聊天的时候。 “是的,属下此去陕西获得了个重要情报……”李信也没有拖延,直接将当日王和尚等人意图策反高迎祥的阴谋给说了出来。 “啥?”这到底是什么世道?搞了半天现在陕西的动乱不是因为百姓生活不下去才被迫起义,而是鞑子在背后搞的鬼?对方到底是谁?怎么会对历史这么熟悉? “将军,此事确实不可小视!”王之桢也感觉到了事情的紧急,陕西就在河南边上,反贼随时都有可能犯境,现在大军即将出发,万一他们真和鞑子里应外合,洛阳必然会受到威胁。 “嗯!”朱由骢知道自己这支军队最大的弱点就是对后勤的依赖程度太高,一旦洛阳不稳;那他在前方根本就没法安心做战。现在背后有这么一把随时能威胁到自己的刀子,就得留下一支部队以防不测。但留下多少也是个难题,太少,怕起不到作用;太多,那前方战事又不许可。 “将军且请放心,只要有某在,这洛阳就不会有事!”孙承宗能守得鞑子都不敢进犯,当然不会把那群山贼、土豪什么的放在心上。“末将就帅这预备役镇守河南,练兵之时只要反贼胆敢前来,必叫他们覆灭在此!” “行,洛阳就交给稚绳先生了。”朱由骢当然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孙承宗不会大意失洛阳,但有件事还得对他交代一下。“若敌军来犯,先生自可决断一切勿需禀报。但要切记他们都是我大明子民,一定要做到只诛首恶,不问胁从。对那些为生活所迫的普通百姓,就让瑞屏先生打散后在河南妥为安置!” 洛阳的军营里,数万人再次紧急集结起来。刚才传令兵已经说得很明白,鞑子又打来了,他们这支被镇国将军武装到了牙齿的天下第一军即将踏上征途。所有的将士没有惊慌,反而感到一种莫名其的兴奋,特别是那些从辽东逃难过来的青年,他们终于又要回到故乡,回到那片被鞑子蹂躏得满目创痍的故乡了。 站在整个军队最后的,是刚被选出来的新军军官们,李自成也在其中。他们是第一次进入军营,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军队。看着眼前这些前辈,他们幻想着有那么一天通过自己的努力也能威武地站在这里,挺直了腰板接受镇国将军的检阅,然后奔赴战场。 “将士们!”在军营里朱由骢一向都少有废话,在他看来军人就应该是直爽的;那种骂个人都要引经据典,整出篇锦绣文章来的破事还是留给文臣们去折腾好了。“都接到命令了吧?现在,告诉我你们的决定!” “保家卫国,驱除鞑虏!”将士们也用他们最简单的词语做出承诺。 “很好!”朱由骢照旧举着他的大喇叭,“当年,我曾经说过,你们一旦做选择了参军,就抛弃了所有的安逸,你们也没有了退路,因为你们就是我大明的血肉长城!而我,现在也要兑现承诺和你们一起去踏上征途,将鞑子都赶出去!并且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还要一起杀山海关,还我大明百姓一片安宁!” “卫我百姓!扬我国威!” 这一次,连同站在后面的预备役军官也加入了怒吼的行列之中。 “我宣布……”这样一支士气高昂的军队,实在不需要再做什么过多的战前动员。他们坚定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朱由骢,无论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他们都将无所谓惧的去面对。“今晚放假!都回去好好孝敬一下你们父母!娶了老婆的,给自己留个种;还没成亲的,就去会会你们的心上人。明天早上辰集合、巳时出发!” 第五十八章 出征前夜 安排好出征事宜,朱由骢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王府时,发现家里已经闹开了锅。两个母亲哭哭啼啼的,说什么都舍不得让自己这个宝贝儿子上战场,福王则在一边好言相劝。 “够了,你们这样成何体统?”见始终说服不了自己的妻子,福王也发火了。“想我太祖当年消灭蒙元复我汉人江山;成祖南征北战,杀得鞑虏远遁千里。父皇在世时也不忘发动万历三大征,为的是什么?而今我这一脉好不容易出了骢儿这么一个将军,你们应该感到欣慰才是!” “可……”那毕竟是战场,都说刀枪无眼,万一自己这个宝贝儿子真受了点什么伤那如何了得?王妃姚氏心里暗暗埋怨自己的丈夫太过无情。 “你们都忘了两位皇上是如何厚待我家骢儿的了?那个镇国将军的位置现在就是为他一个人而设!”福王劝慰道:“再说了,你们看看我儿的那支大军,天下还有何人敢敌的?” “二位娘亲!”急着赶回来的朱由菘三人也帮着福王劝道:“我们那骢弟,从小到大何曾吃过别人的亏?他可是有众神庇护的,那些宵小鞑子休想能伤得了他一根毫毛。况且,他从小就立志为我大明的江山社稷而奋斗。现在大明有难,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冷眼旁观的。您们就让他去吧!” “真的要走了么?”张嫣没有进大厅,而是在庭院中等着朱由骢归来。曾经,她也幻想着自己的丈夫有朝一日能统帅大军拓地万里,去实现他那个心中的抱负,建立那个梦想中的大明王朝。她为有这样一个丈夫而自豪,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他真的要出征的时候,感到的却是一阵阵揪心的疼痛。 “是的,明早就出发!”朱由骢也没法安慰这个深爱着自己,为了自己愿意抛弃一切的未婚妻,但这件事他必须去做。 “那妾身这就去为你打点行装!”张嫣深知自己不能阻止他,因为这是他的理想、他的使命。现在不能流泪,不能让他感到一丝的担忧;我将一直默默为他祈祷,直到他平安归来! “骢哥哥,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胜利归来哦!”刚才姐姐已经说了不能哭,凝梦强忍着不舍,从脖子上摘下一个玉佛。“这是人家在清心庵的时候,住持给我戴上的。现在给了你,你可要记得答应我的条件!” “嗯,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搂过两女,朱由骢在她们耳边轻声承诺:“待我凯旋之日,就是我们成亲之时!” “骢弟,骢弟!”朱启骥的出现总是不会挑时候。随着他的大声呼喊,两女扭捏着,想逃离朱由骢的怀抱,两只玉手却被紧紧地握住了。 “不好意思,不要意思,打搅你们了!”朱启骥一边道歉,一边取出一把佩剑递了过来。“为兄的也没啥好送,这把剑就给你做做装饰吧!” “天子剑?”张嫣见过这把宝剑,没想到朱启骥居然会把它拿出来送人。 “什么天子剑?”这东西不是应该只有在传说中才会出现的么? “这剑是当年太祖皇上的佩剑,是用天外陨铁打造而成。一直保存在宫中,由历代皇帝保管!”这种高级货别人当然没见过,朱启骥很好心地做起了解释。“据说此剑能斩妖除魔,非天之骄子者不能佩带,为兄的现在就把它送给你!也把这大明江山托付给你了!” 王府里道不尽的离别情、诉不完的关怀意,王府之外也不平静。 洛阳书院现在一片繁忙,虽然小王爷下了严令禁止学子们随军出征,可王爷给的书上写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咱不能投笔从戎也要发挥咱的特长,于是一首首辞藻华丽的壮行诗、一篇篇严词犀利的檄文应运而生。 今天下午衙门里的人就到了各村,告诉大家辽东鞑子打进关了,现在已经直逼北京城,小王爷将亲率洛阳大军迎敌。消息一出,群众一片哗然。狗娘养的鞑子,在关外还没折腾够,如今又想来破坏咱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幸福生活,咱说啥都不会答应! 自家的后生们说得对,没有国哪有家!别看现在鞑子离咱还有上千里的路,可要真让鞑子把这天下夺去了,咱还能逃到哪里去?还不得就象辽东来的那些人说的那样,成鞑子的奴隶,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干,必须得跟鞑子干,把他们给打回去!咱当不了兵,上不了战场,可咱家有粮有钱,这几年更是在那合作社里有了自己的大肥猪,都拿出来,给娃子们吃上顿好的,让他们精神抖擞地出发,替咱教训教训那些鞑子。 待官差们离开后,百姓们也开始忙碌起来了,各家当家的清点完自家的存粮,将暂时用不上的都装进大麻袋拉着车向王府走去,就连这几年攒钱买来的驴子也都赶着上了路。王爷要不要是一回事,但咱老百姓知道该干嘛,这可都是咱的心意!留下来的也没闲着,杀猪宰羊,在村子中间摆上了酒席,就等着当兵的后生们回来好给他们壮行! “爷爷,快看,是哥哥他们回来了!”天将黑时,从书院赶回来就一直陪着爷爷守侯在村口的二蛋终于看到远处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乡亲们,把酒坛子打开,把菜都端上来!”眼看着那百十个踏着整齐步伐的人影越来越近,作为村长的吴老爷子没有迎上去,而是招呼众人准备开席。 “爷爷……”看见了村口的亲人,剩子他们也加快了步伐。 “啥都别说了!先喝酒!”吴老爷子领着这些全村人的骄傲来到了最前面几桌,“今天是为你们壮行,这头几桌都是你们的!” “这……”往日里座位越靠前那就代表辈分越高,自己这些人算起来都是村里的小辈,怎么能坐到前面去。 “叫你们坐就坐,磨蹭个啥!”吴老爷子硬将自己的大孙子给摁在了座上,并强迫其他后生也都坐下。 “大家都起来,随咱老头子敬这些后生们一碗!”在吴老爷子的带领下,全村的人都站起了身双手捧碗,无论男女都一口气将碗中那辛辣的红薯酒饮尽。 “啪!” 将酒喝完的吴老爷子突然把碗往地上一摔,道:“今天这酒你们喝了,明天你们跨出这村口的时候就不再是咱吴家村的普通百姓,用你们将军的话来说就是咱大明的军人。要是你们上了战场还惦记着家里,不拼死效命,就甭回来,咱丢不起那人!” “剩子!”站在后面的唐姓老者带着一群人走了出来,突然跪下道:“今天你唐二叔带大伙求你们件事,你们可一定要答应!” “二叔快起来,你们这是干啥?”剩子赶紧和兄弟们离座去搀扶那些跪下的乡亲。“有啥事吩咐就行了!” 唐姓老者指着身后的数十人道:“咱无能,家里都没出个军人。可咱还是得厚着脸皮求你们,将来打下彰武以后一定要替咱们在城外上柱香!”哽咽着继续道:“当年鞑子为了攻城,将我唐家庄两千四百余口都绑到了城下,要俺们劝说守军投降;大家不从,又全都被他们给活活射杀了!你二叔和这几十个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才逃到这里的!” “成!这事俺应下了!就算俺去不了,兄弟们也会替您达成心愿!”吴剩子也不知道自己所属的特一营有没有那机会攻击彰武,但还是狠狠地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吴家村的酒宴在继续着,百姓们纷纷诉说起当年的悲惨遭遇,要这些后生时刻不忘报仇血恨;而数十里外的高家村则在进行一场盛大的集体婚礼。 “狗蛋啊,以后俺家二妞可就是你的人了,你可得好好待她。”曲大叔乐呵呵地拉着狗蛋的手叮嘱着。 “啥狗蛋,俺家大小子可有名有号的,叫高平虏!”狗蛋他爹愣子可不爽了,这姓曲的家伙别以为跟俺成了亲家就能乱叫你女婿! “就是,俺家平虏已经是军人了!”高老太爷挺高兴的,当年他可是天一擦黑就逼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回屋造人。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没一年的工夫就给家里添了个大胖小子,这才让自己的大孙子赶上了第二年的征兵。 “是是,平虏!这趟出征可得好好干,别给你高家和俺曲家丢脸。”曲大叔也觉得自己女婿现在的名字可比那狗蛋啥的好听多了。 “瞧你这话说的,俺家平虏那可是响当当的汉子,啥时候做过丢人的事?”愣子对自己那儿媳妇是很满意的,可她这爹么……哼,去年还跟俺争着租地呢! “相公,你此去不用担心家里,俺会好好替你尽孝的!”二妞顶着红盖头,牵着自己心上人的手,满心的欢喜。 “嗯,一切都托付给你了!”本来高平虏还打算回来见过家人后偷偷把二妞给约出来,说说悄悄话。可没想到村中的老者们一致决定,为了给后生们壮行,也为了不让他们有后顾之忧,干脆只要定了亲的都在今天把房给圆了。让他们知道,出了这村口,背后就是自己的家人;上了战场一定要英勇奋战,不能让家人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就这么被破坏了。 夜晴朗无云,繁星点点,洛阳注定今夜无人入眠。 第五十九章 千里突进 崇祯元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洛阳正式发兵,镇国将军朱由骢亲帅五万大军,打着孙承宗的名义,偷偷摸摸奉旨勤王。 一路上穿州过县,在河南境内有了个顶着巡抚名头的顾锡畴帮忙,自然是顺畅无比。二十六日,大军到达彰德府休整一夜后,继续向北京方向开去。没人注意到这支部队中突然少了近两千人;到是当日下午一支陶家的商队也紧跟着出发往山东方向去了,百姓们可没少在背后吐唾沫。 过了磁州就进入了北直隶,虽然有圣旨在手没发生意外;可由于民间传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本着保境安民的原则,各地府衙不敢打开城门让大军入城休息。然而让百姓和各地官僚都感到诧异的是,这支突如其来的神秘军队不但对百姓秋毫无犯;就连外面摆好的银两也分纹未取,也只带了走相应的粮草。 “老铁,这是哪来的军队啊?”望着远处腾起的烟尘,顺德府衙役林默掂着手上的银子很是不解。当兵不就为了吃饭领饷么?还真没见过这么样的兵,不偷不抢也就罢了,送到面前的银子都不要,肯定是当官的把他们都给练傻了。 “听知府衙门里的人说,是从河南过来进京勤王的孙承宗大军!”铁文以前是知府衙门内的侍卫,也不知道得罪了谁,被赶到衙门里当了个小小的班头;可他的老关系多,消息自然也要稍微灵通点。 “孙承宗大军?”不就是当年先皇派去镇守河南的那支军队么?听说里面足足有一万关宁铁骑,还有好些蓟镇雄兵、京中精锐。不过他们这几年过得肯定不是太好,去的时候还光彩照人;这趟回来一个个就穿件黑衣,上面连个铁钉都没镶。最搞笑的是,他们的头上还都顶着个小铁锅,难不成是行军途中还得自个烧火做饭吃? “哎……”铁文家是军户,以前还在辽东当过两年的戍卒,虽然没真个和鞑子交手,但也知道鞑子的厉害。眼见过去的这支大军装备不整,也暗自担心。他们扛的应该就是火铳,可那玩意真不好使,打得近不说,发射速度还特慢;那遮得严严实实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小将军炮吧,可鞑子又不傻,不会站着给他们轰。不知道此战之后,还有多少人能回来。 “我说,你们都磨蹭啥?还不快点把银子都搬回去,刘大人还在府里等着呢!”证实了路过的大军已经全部离开,顺德知府刘鸿训不忍那些好不容易强征上来,用以劳军的银两就这么放在荒郊野外任由风吹雨打,决定全搬回自己的家里妥为保管。 “又让他娘的刘大扫帚拣了个大便宜!”林默很是不满,银两都是他们这些差役挨家挨户去收的。抬进衙门的时候是三大箱子,出来就少了一个;那些过路的傻大兵不要,怎么得也得漏点给咱这些卖力的吧。没想到,现在还得给抬他家里去。 其实人家刘大人心中也挺憋屈,早在天启年间他因为得罪过魏忠贤屡屡受到打压;好不容易熬到先皇去了,魏阉的后台倒了。本以为这下终于可以凭借往日吹嘘的那些名声混个内阁大臣啥的当当,不曾想李国普那老家伙不知道又从哪里找出了自己当年干过的那些破事。要不是自己有与陈新甲有旧,又通过他搭上了王德化那条线,恐怕连这个顺德知府的位置都捞不到。现在好不容易碰上一群傻子,这些留下的银子还不得大家给分润分润? “国祥,我军现在到了哪里?”刚到石家庄朱由骢就接到了崇祯自京城发来的急报,上面只写着三个字“救大明”!看完信件,朱由骢更是心急如焚,下令全军加快速度。卢象升现在已经率领骑兵师,赶到前面去为大军搭建营地了。 “回将军的话,我军刚过了清苑,距保定府不足二十里!”石国祥以前是孙承宗手下的从六品武骑尉,现在是个小小的侦察营营长,不过他却很自豪。别的不说,仅就这支大军的行进速度恐怕都没人能比得上。读过点书的他知道,当年白起在华阳之战时,曾率军八天行军八百里,平均才每天一百里,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而现在从洛阳到保定足足一千五百多里路,全军硬是用了不到十天就赶到。不过,将军还说过有一支军队曾经日行二百四十里路,天啊,那还是人吗?恐怕那些所谓的陆地飞仙也就那速度吧! 当然,能有这么快的行军速度,除了平时的严格训练外,还要归功于出发的时候没带上那些重型榴弹炮什么的。朱由骢这趟是要去和鞑子打野战,所以带的都是步兵炮和步枪,至于攻城武器要等到研究院全部生产完毕后才会运抵。 “传令下去,今晚夜宿保定!”朱由骢虽然心急,但也不能不顾及将士们的体力。看看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 “兄弟们加把劲!前面就是保定了!”命令一层层地传答下去,众将士强忍着疲惫,加快了步伐。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下令不允许骚扰百姓吗?”朱由骢赶到保定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卢象升没有在城外修建好营地;反到是城门口站了不少的士绅,还有些老百姓也在忙碌地搭锅建灶烧着热水。 “回将军的话,这是保定知府高斗枢为了犒劳我军,特意组织的……”卢象升赶忙解释着,他可是知道万一违反了军纪,那还真不是趴几天房顶就能解决的! 高斗枢?这家伙不是应该在刑部当主事吗?怎么跑到这里来混个知府了?面对这么一条大鱼,朱由骢也不由得起了搂草打兔子的坏心思。 “臣高斗枢率保定众乡亲,见过镇国将军!还望将军莫过于苛责卢大人!”自从接到了当今皇帝的正式诏书,这支军队就不再打着孙承宗的旗号了。高斗枢弄不明白洛阳的福王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支大军;但身为人臣,又值此国家危难之际,也管不了那么多。 “我等已为大军准备好热水、饮食,请将军移师城内好生歇息!”保定离北京太近了,虽说鞑子现在还没能打过来,可在场的士绅们也知道一旦北京不保,以鞑子这段时间来的手段看,这三四百里路也要不了几天他们就能兵临城下。眼前的这支军队甭看装备不咋地,可好歹也有几万人啊,领军的还是皇室宗亲。他们就是再没能耐,至少不会象洪承畴那样才一天就降了吧!他们能在前方多撑一天,咱也能多转移点资产家眷去出! “那本将军就多谢各位乡亲了!”一天一百五十多里的强行军,已经让不少的将士脚底磨出了血泡;虽然他们都没有怨言,总是偷偷地趁休息时自己忍着疼挑破洒上药面,第二天又精神抖擞地跟着大部队前进。但做为统帅的朱由骢还是不忍心自己的部下天天风餐露宿的,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条件,当然应该让他们稍微休整一下,烫烫脚、喝口热汤。 “全军都有!向保定的乡亲们致敬!” “唰唰——” 随着朱由骢的一声令下,数万将士挺直了腰板,整齐地行了个新式军礼。 “入城!” “枪口对外,齐步前进!不伤老百姓,不打自己人!我们是铁的队伍,我们是铁的心,维护中华民族,永做自由人!……”嘹亮的军歌响起,整只部队看不到一丝疲意,虽然他们今天赶的路并不比往常的少,可这是出河南以来他们第一次受到这么优厚的待遇。全军上下不由自主地唱起了这首将军教给他们的《救国军歌》。 “这是谁的部队啊?枪口对外,不伤老百姓?”正在忙着添柴火的苏老头,不知道歌词里面的子弹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自由人是啥意思;但往日有军队路过,哪次不把他们这些穷苦人家给祸害一番?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当兵的说不打自己人!这真是咱大明的军队吗?要真有这样的军队,咱别说给他们烧水做饭了;就是把地窖里藏的那点粮食拿出来都愿意! “将军,您这是……”高斗枢很不理解,刚才朱由骢不愿参加特别为他准备的酒宴也就罢了,毕竟书上可写过不少愿意和将士同甘共苦的大将;而且这种做法他也深感认同,至少这个镇国将军现在的表现比起他那些酒囊饭袋的亲戚来要顺眼得多。可不许军中众人入住百姓家,这又是怎么回事?要知道保定只有个小的校场,可容纳不下这么多的人马。他该不会是因为没送上钱财,瞧我不顺眼,想找借口收拾我吧?那我还真是看走了眼! “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这是大明朝廷的军队,是天下百姓的军队!我们平日里吃的皇粮拿的饷银,哪样不是百姓们给的?现在当然没理由再给他们添加负担!”朱由骢的解释很简单,这个理念现在也已经深入了这支大军的骨髓。 朝廷的军队?百姓的军队?高斗枢有点怀疑,这个镇国将军是不是在被猪油蒙了心,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胡话来。眼看天下即将大乱,谁还不拥兵自重,收买人心的事是现在干的么? 整整一夜,高斗枢辗转反侧就是没发入眠,刚才自己的心腹已经去看了,骑兵把马匹都赶到了校场,那校场的警戒可不一般,还不等人靠近十丈之内就会被发现,只听得里面隐隐有犬吠声传出。其余人等就那么睡在了大街上,还真没骚扰百姓。 第二天一大早,等百姓们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自家大门的时候才发现,那支军队已经消失了,大街上也干干净净的就仿佛他们从来没有来过一样。几经询问,最后才从守城的官兵那里得知,卯时二刻人家就已经起来打扫完毕,悄悄地开出了城,往京城方向奔去! 第六十章 斥候的较量 出了良乡,朱由骢的大军这时候突然放慢了脚步。到不是因为他胆怯,更不是不着急,而是现在距离北京已经不到百里,随时都有可能碰上鞑子的斥候部队。 “象先,前面可就是危险了,你先带乡亲们回去吧!”朱由骢还没来得及抓这条大鱼,人家到是自个贴了上来。昨天早上正准备出发的时候,负责警卫的士兵突然来报后面出现了一个大车队。等自己出去一看,原来是高斗枢带着保定的百姓送粮食来了。 也真为难了这些普通百姓,他们昼夜不停驱赶着牲口,硬是在大军即将离开涿州的时候给追了上来。不少的人当时就累得倒在了粮车上,到现在都还直不起身。朱由骢感激这些善良的百姓,更不能让他们去面对即将到来的残酷战争。 “下官领命!”高斗枢也知道越接近北京越危险,自己带的这些百姓手无寸铁,万一因为慌乱而影响了前方作战的将士那可不说着玩的。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很想看看这支军纪严明却连腰刀都没配发的部队,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下官还有把子力气,就留在后军为将军摇旗助威总行吧?” “行,你就留在我身边!”任何时候朱由骢都是不会忘记占便宜的,让他看看也好,以后忽悠的时候能省不少力气。 见高斗枢赶到后面的粮队,又是作揖又是说好话的,终于劝得老百姓们掉头回去了。朱由骢也就开始放心地进行战前安排。“卢象升!” “末将在!”都说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这么多年的折腾,马上就要面对真正的考验了,眼看即将接敌,卢象升的心里也有那么一点紧张。 “叫侦察营把笼子都打开,前出为我军开路!”按照朱由骢的设想,最好是等自己到了鞑子的眼皮底下都不被敌人发现,也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是!” 随着一辆辆马车上的黑布被揭开,笼子里面的猛兽被侦察营的官兵们牵了出来,高斗枢倒吸了一口凉气。娘耶,这都是些啥怪物啊!一个个跟小牛犊似的,眼中还闪着寒光。 没错,这就是朱由骢为自己的部队准备的专用军犬,有着中华神犬美喻的藏獒!这一路行来之所以没人发现到它们的存在,一是因为运獒的车队一直是走在队伍的中间;二则跟朱由骢骑的那骡子有关系,那货可不好惹,谁要是没事在它面前汪汪两声肯定会被一脚给踹得飞出老远。所以只要闻到了那味,众犬都会集体选择用沉默表示抗议! 三道峪,一个不知名的小地方。这里原本就没有多少户人家,现在又因为鞑子的入侵,能跑的早就跑了,留下来的都是些老弱之人。低矮的石头房,伸手就能够得着墙头的碎石块堆砌的院墙,院落里粗大的国槐、枣树和椿树老枝桠杈,街道边磨得快要折断木轴的石碾,都在散发着一个普通的北方山村的固有气息。 鲁平没有走,到不是因为他舍不得这破烂的家,也不是因为他跑不动;而是他实在不忍心丢下相依为命了十多年现在瘫痪在床的奶奶,而独自逃生。 鲁家奶奶无力地靠在床头,她恨自己,恨自己拖累了孙儿。“平儿啊,你就快些走吧!别再为我这老婆子留下了,不然俺就是到了地下也没脸去见你爷爷和爹娘!” “没事的,奶奶!”鲁平固执地用家里唯一的破瓦罐煎着自己从山上挖回来的草药。“俺早上就去山头看了,鞑子还没打过来呢!” 突然一阵狗叫声传来,一直很警觉的鲁平立即站起身来,把耳朵贴近屋子后墙。他听到屋后的谷道里传来一阵异响,隐约还伴随着阵阵惨叫。 “不好,鞑子真来了!”鲁平没有犹豫,背起床上的奶奶就准备走。 还没等他们跨出房门,年旧失修的院门就被人狠狠地砸开了。几把明晃晃的大刀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它们的主人都留着一根猪尾巴,脑袋上顶着个王八盖子。 “娘的,这里还有两个汉人!”一声狼嚎般的吼叫,惊醒了被吓傻的祖孙俩。 “罗嗦个屁,把老的宰了,小的捆上带走!”带队模样的人对自己的手下吩咐着,他们是出来负责警戒的。不过在鞑子看来,连京城的二十六卫都被自己给打趴下了,这明国还有什么好怕的?一路上打打草围,给自己抓几个汉人回去当奴隶才是正事! 跑!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鲁平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背着自己的奶奶,硬是从院墙的一处坍塌的豁口逃了出去。还没等他喘上口气,一根绳索突然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娘的,就你们这些两腿羊还敢在爷面前逃跑?”一个鞑子骑兵,紧紧拽着绳套,从腰间抽出了长刀就要往鲁平的身上砍去。 “不——”鲁奶奶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扑倒在鲁平身上,哪怕自己只能为他争取到一瞬间的时间,她也不能让这个孝顺的孙子走在她的前面! “砰!” 一声脆响传来,鲁奶奶没有感觉到战刀落在自己身上带来的疼痛,难道是鞑子的刀太快了?平儿他爷爷,我老婆子无能,拖累了咱家的孙子…… “砰、砰……汪汪……” 脆响在继续,期间还夹杂着阵阵犬吠。 已经绝望的鲁平睁开了眼睛,他要看看是谁杀了他的奶奶!然而印入眼帘的却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天空。刚才那个提刀相向的鞑子已经倒在了地上,额头上还有一个血洞。紧接着一道黑影从身边闪过,不远处一群身着奇怪黑衣的男子举着一根根冒着火焰的铁管正向自己这个方向走来。 “奶奶!”鲁平使劲地摇晃着自己这个唯一的亲人。 “平儿?”鲁奶奶辛苦地睁看了眼,看着宝贝孙子道:“我们这是到了地府么?” “不!奶奶,我们得救了!您看,神仙来救我们了!”鲁平指着不远处的那群人,不,他们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要不是神仙他们怎么能出现得这么及时?要不是神仙,他们手上能有那种冒着火光的铁管? “老乡,你们没事吧?”一口浓重的河南腔,打破了鲁平幻想。 “没事!没事!平儿,快,快给恩人叩头!”回过神来的鲁奶奶一个劲地催促着自己的孙儿,管他们是不是神仙,至少他们不是鞑子,他们是咱大明的人,是救了自己祖孙俩的恩人! “报告连长!一共十六个鞑子,一个也没跑掉!”鲁平看见一个满口京腔的汉子跑过来,对自己的恩人行了个奇怪的礼。 “没事就好!你们先出村去躲躲,这里很快就要打仗了!”操着河南腔的汉子没有多做停留,简单地交代了两句,就继续往前面追赶他的同伴去了。 鲁平背着奶奶和村里幸存下来的老者向恩人们离去的方向重重叩了三个响头,这才相互搀扶着往村外走去。 其实偷袭三道峪的这些鞑子也应该感谢离开的那群人,感谢他们精准的枪法没让自己受太多的苦;而距这里不足五里的另一队人马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二牛哥,咱真能碰上鞑子的斥候?”出来都好几个时辰了,牵着自己的爱犬,杨破虏小声地嘀咕着。 “咋了?怂了啊?”从辽东逃难来的许二牛一直就在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替自己那些倒在鞑子屠刀下的乡亲们报仇。本以为加入了侦察营怎么也会比同村的那些兄弟先捞到这个机会,可不曾想这一路连个鞑子的影都没看到。 “放你娘的屁!”杨破虏要不是碍于军规,都想把自己这个上司给暴揍一顿了。“老子可是裤裆里有货的汉子,会怕那些鞑子?” “那就闭上你的鸟嘴!”心烦意乱的许二牛瞪了瞪眼。 “呜……”身旁的爱犬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提示前方有人出现。 “全都趴下!”河南缺少战马,朱由骢也不能明目张胆地从外地引进,所以侦察营的官兵也大都是步行,要是被鞑子发现了提前逃跑,他们可真追不上。 “两里地!各自准备!别打人,打马!”通过望远镜,许二牛看到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群猎物! “领催大人,咱这一趟可真托了您的福!”一个鞑子士兵骑在马上,把玩着刚在前面村庄里抢来还带着血迹的手镯。明国人还真是富有,就刚才那个不起眼的小村庄里的一个大户家居然也藏着这么多的宝贝。 “都收起来,赶到前面再干一票我们就该回去了!”身为领催的呵不哈哒猸很是不满意上面的安排,凭啥一队只能出来六个时辰啊,这点时间能抢多少? “要不咱明天还申请出来?”另一个鞑子兵显然也没抢过瘾。 “你当这差使……” “开火!”还没等呵不哈哒猸把话说完,一阵炒豆子般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身下的战马突然打了个寒战,悲嘶着倒了下去! “有妖怪?”呵不哈哒猸感觉很可能是遇上了山魅之类的东西。虽然没装备参领以上官员才持有的那个千里眼,可就凭自己百米之外都能射中耗子的眼力,怎么没看到人影,也没看到有箭支飞来,身边部下的战马却都跟着倒下了? “放狗!” “汪汪……” 一群黑色的身影闪电般冲了出来,纷纷扑向倒在地上被死马压着的众鞑子。鞑子挣扎着、嚎叫着,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两人终于挣脱了束缚爬起身就想逃离这个地狱,很可惜能跑得过藏獒的鞑子还没生出来。 整整一天一夜,一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鞑子的斥候幸运或倒霉的一个都没能逃过侦察营的清剿。 第六十一章 北京城下 崇祯元年十二月五日,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 前天,鞑子已经兵临城下,数十万大军将北京城围得个水泄不通。连绵数里的鞑子军营就象是压在朝中大臣和城内百姓心头的大石,让人喘不过气来! “呜——呜——呜呜呜——”刚过辰时,一阵紧过一阵呜咽绵长的号角声从城外传来响彻四方,鞑子大军人喊马嘶。 “皇……皇上!鞑……鞑子进攻了!”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连滚带爬地冲进了皇极殿。 “什么?”韩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几日不是才派陈新甲出城和鞑子达成了协议,只要他们一个月内不攻城,不但北京城外任由他们劫掠,日后还承认他们对山海关以外地区的占领吗?他们怎么能食言而肥? “袁崇焕!袁崇焕的大军到了哪里?”温体仁咆哮着,眼下京中已无可用之兵,外援却迟迟不到。在他看来,皇帝所说的大军应该就是这一支了,别的地方哪还有什么可战之军? 没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袁崇焕的军队这时候刚刚出了界岭口,人困马乏的,谁能知道他们走到哪里了。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慌乱,周延儒在叫嚣着要率城中诸卫出城与鞑子绝一死战;傅宗龙哭得悲天戕地,嘴里模糊不清楚地絮叨着。更多的人忙着诅咒鞑子不守信用的同时,悄悄地向宫门方向挪动脚步。 “皇上!议和吧!依微臣看,鞑子这是在展示军威,也许现在仍然有议和的机会!臣愿意出城与他们详谈!”钱谦益率先镇静下来,恭声对崇祯道。 “臣附议!”韩爌见有人带头,赶忙也站了出来。“启禀皇上,臣还有一提议,若议和可成还望皇上能南幸江南。南京一地前有长江之天险,可拒敌人百万雄师;后有江南渔米之乡,可为我大军提供充足粮草。若移驾南京,定能化险为夷,高枕无忧……” “皇上!议和吧!”慌乱中的众臣仿佛看到了一线曙光,纷纷跪在地上大声启奏。只要鞑子愿意放自己这些人一条生路,也没什么舍不得的了,先跑到南京再说,那些万贯家产就给了他们当是买命钱。至于最终逃去哪里众人都有着各自的打算,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哪里没有鞑子哪里就是继续大家光辉事业的地方。 “住口!”崇祯很愤怒,现在鞑子都开始攻城了,可这满朝众臣不但拿不出个御敌方案,反到想着议和逃跑!“朕不是那宋高宗,朕是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的大明皇帝!你们这些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忠君报国的能臣现在除了逃跑还能不能干点别的?”说到这,崇祯抄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扔在大殿之中。“朕告诉你们,朕不走!朕要亲自上城,与北京城共存亡!” “不可啊!皇上……”蒋德璟紧紧抱住崇祯的腿,不让他离开。可不能让皇帝去把鞑子给彻底激怒了,要不然呆会想投降都没那可能了! “滚开!”崇祯一脚将蒋德璟踹出老远,吼道:“骆养性集结锦衣卫,温体仁召集京中诸卫,王承恩随朕上城!”然后指着哆哆嗦嗦的众臣咆哮着:“你们要降,也待朕战死后再降!” 眼看着崇祯带人离去,剩下的大臣们彼此望望,无人敢发一言。算了,皇帝要战便战吧,咱也一起上城头。万一鞑子真攻不下这北京城,咱还是忠臣!要真是不幸被鞑子破了城,咱就在皇帝身边,投降也赶得上第一拨,那不还是大功一件? “宪斗,你看看我军现在这声势,就的真不能趁机拿下北京,一统中原?”黄台吉看着凌乱的北京城头,突然踌躇满志。现在的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好象站在一间破草棚前,明明只需要轻轻一脚就能把它踢翻,可自己的首席谋臣却偏偏不让这么做。 “回皇上的话,臣以为真的不可!”这主子在想什么呢,刚捞了点甜头就耐不住性子了?他也不想想,要是得不到那些士林儒生的帮助,就凭咱大清国的这点人怎么占领这花花江山,用什么来统治这些汉人? “成,那就按你说的,先吓吓这些明国懦夫!”其实黄台吉刚才也只是心血来潮随口那么一问,他也知道汉人简直太多了,别看他们平时都挺老实的;可真要激起了他们的血性逼得他们拼起命来,自己还真没办法。 虽说这段日子来,北京城中的百姓大都得知了鞑子入关的事;可真当北京城被围的时候,这些在京城中安享太平已久,几不知战争为何物的居民,还是感觉一时间有如末世降临。崇祯等人一路行来,就见无数的民众像没头的苍蝇般到处奔走,大人唤小孩哭…… “骆养性!”崇祯必须先控制住这种乱象,不然任由恐惧与慌乱不受控制的在京城蔓延,对早已寒了胆的将士们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你立即率锦衣卫负责城内安民事宜,告诉百姓朕将誓于京城共存亡,绝对不会抛下他们的。若有造谣惑众乱我军心者,就地处斩!” “臣遵旨!”别看骆养性没胆子上城去和鞑子拼命,但要欺负起普通老百姓来还是很有一套的。领了命,头也不会地赶去集结他的人马去了。 崇祯站在城头,看着外面漫山遍野的鞑子大军,英眉紧簇,高声叫道:“温体仁何在?” “启禀皇上,微臣刚去京中大营,谁晓得……谁晓得……”温体仁满脸涨得通红,全身颤抖,实在难以启齿。“谁晓得军中已然大乱,军士们早就逃了一大半!” 崇祯闻言只觉得手脚冰凉,早知道那帮养尊处优的老爷兵不大靠得住,但还是没想到他们会糜烂至此,在这个时候大战都还没开始就自行逃跑了。 “嘭——嘭——”就在此时,城外突然响起两声号炮,紧接着鞑子军中一骑策马跃众而出,飞速驰向城下。 “叫你们的崇祯小儿出来!我大清国皇帝有话要跟他说!”一个粗犷剽悍的鞑子骑兵高踞马上,手中短鞭直指城头。 眼见这人如此狂傲,城上众臣顿时心中愤然;但面对强敌他们却很识相地选择了沉默,反正人家又没叫俺,这种事还是交给皇帝自己去处置好了。 崇祯看着这满朝重臣,已经没法再生气了,不顾王承恩的强烈阻挠,登上城头,大声呵斥道:“朕就是大明天子!汝等无知鞑子有何话说?” 鞑子使者纵声大叫道:“明国小儿,你听好了!我皇仁慈,不忍天下生灵饱受战乱之苦。只要贵国答应我们四个条件,我们便即刻罢兵北返,两国共享和睦……” “说!”崇祯气极生笑,就这群鞑子还好意思谈什么仁义? 鞑子使者仰天爆发出一阵哈哈狂笑,“我皇就知道你们没这勇气出城一战!你扯着耳朵给我听好了!”顿了顿,这才嚣张地道:“其一,你们出银三千万两犒赏我全军将士,并且以后岁贡白银一百万两,盐两万担、铁五百万斤;若有不足则以江南税赋抵之!其二,山海关以外所有区域的明国军队立即后撤,不得留下一兵一卒,如有残余格杀勿论;并割让登莱二府与我大清!其三,明国称臣,以后你在我大清皇帝面前要自称儿臣,发誓永不相背;凡二品以上大员任免得告知我皇,并得我皇许可!其四,凡我大清子民以后入你明国境内,如犯罪行必须交由我大清国审判,尔等不得肆意处置……” 话音落处,城楼上一片死寂,落针可闻,群臣面色各异,都呆住了。前两条还算正常,城下之盟本来就是这样,只要你们肯走,割地赔款这种小事没什么不好商量的!第四条也能接受,反正这些鞑子不识圣人之言,不服王化,犯点事交给你们自己审,咱还能落个清闲! 不过,这第三条可真就欺人太甚了啊!二品以上的大员任免都要经过你们同意?想咱混到二品得经过多少努力?可如此一来不但要混名声、要巴结上司,还要用自己好不容易攒的那点银子来砸得你们同意?这绝对不行! 然而不少熟知辽东民事的官员暗自开始盘算起来,这第三条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不就是以后想当官得多送点银子吗?大不了不要这张老脸了,咱卖点力强行找百姓征收不就行了?再说了,鞑子也给咱留了后路的,没听见那第四条么?只要咱买个名额,入了大清国,就算被这边的皇帝发现也能安然无恙! “现在给你们两个时辰考虑!若到时仍不同意……”鞑子使者指着自己身后的大军,狂妄地笑道:“我皇将亲帅大军自取!” 听完鞑子使者的话,崇祯已经气得满脸铁青,怒吼道:“朕不用两个时辰,朕现在就告诉你们!朕绝不答应!” 没空理会身边那群道貌岸然的重臣,崇祯向旁边的王承恩吩咐道:“集合军中勇士、宫中侍卫,随朕出城迎敌!” “皇上不可啊……”一听这话,心中各怀鬼胎的重臣可真慌了神。让你出城迎敌,就你那点人马能有什么用?你有个好歹没啥,可你不能拿我们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啊。 第六十二章 天降神兵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枪在肩刀在腰,热血似狂潮……”就在北京城上众臣乱成一片,痛哭流涕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崇祯皇帝帅军出城与敌拼命的时候,数里之外隐隐传来一阵雄壮的歌声。 “是他!是他来了!”崇祯仿佛与来人心灵相通,突然精神大振,兴奋地扒开围着自己的人群,冲上城头。只见远处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移动长城,那嘹亮的歌声伴随隆隆马蹄声愈发地清晰起来。 顾不上维持自己的形象,崇祯皇帝拉着身边的王承恩大叫道:“朕的大军到了!朕的救星来了!大明有救了!”他终于来了,在大明最危难的时刻,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诺言! 援军?难道是袁崇焕的关宁铁骑赶到了?这下可好了,有了援军怎么也能多坚守一段时间,运气好还能等到各地的勤王大军到达,那样说不定还真能让鞑子知难而退!众臣也赶到城头,趴在墙上极目远眺。 “擂鼓!朕要告诉他,朕也没有食言!朕一直在坚守!”崇祯亲手操起鼓锤,猛力敲击下去。 “咚——咚——咚——” 仿佛受到了皇帝的感染,城头上本已萎靡不振的守军也勉强打起了点精神,有气无力地擂动战鼓,告诉城外的大军,北京城还没有丢! “报——”一个鞑子骑兵冲到了黄台吉的面前,禀报道:“皇上,我军身后突然出现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队!” “朕都看到了!”黄台吉举着手上的千里眼,刚才的歌声他也听到了,虽然很奇怪自己派出的斥候怎么没有提前传来警讯,但眼下已经容不得他去考虑那么多。“你们谁知道这支军队是从哪里来的?” “回皇上,臣不知!”长期在辽东与明军做战的阿敏也没见过这样奇怪的军队。他们黑衣黑盔,没有明亮的铠甲,没有闪着寒光的长矛大刀;但凭着多年的经验,他隐隐感觉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不好惹。 范文程也感到很困惑,从他们的着装上来看,很象历史上的某支军队;而且那歌声自己仿佛也在哪里听过,他们肩上扛着的武器看不太清楚,但最少应该是燧发枪一类的火器。看来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的主子,可别在这个时候栽了跟斗。“皇上……依微臣所见,还是得小心应付为妙!” “嗯……”黄台吉也注意到了这支军队的与众不同,但他不认为一群连刀枪都没有的土包子能对自己够成多大的威胁。向身旁的众人吩咐道:“济尔哈朗,率你旗下勇士,把来人给我全歼了!朕要让城上的那群明国人看看我大军的威力,免得他们拖拖拉的!” “喳!”在济尔哈朗看来,这可是自己的皇帝哥哥在照顾自己呢。能在敌国的城下歼灭敌人的援军,最后迫得敌人不得不接受投降协议,这还不是天大的功劳? “距敌六里——”从十多里外开始,侦察兵们就在不停地估算着与敌人的距离。 朱由骢抽出腰间天子剑向天一举,喝道:“举旗!全军展开!准备接敌!” 一声令下,一面特制的龙旗高高飘扬。这还是出征前福王特意从宝库里找出来,据说是当年正德皇帝亲征鞑靼部落时使用过的。 “枪下肩,子弹上膛!” “骑兵随我来,护卫两翼!” 随着卢象升的命令传达下去,全军有条不紊地展开战斗队型。多年来的训练,让他们即使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丝毫的慌乱,一切都按部就班,所有动作有如行云流水。 “距敌四里——” “别慌,站好了!瞄准点,可别给咱天下第一军丢脸!”所有的基层军官不停地安慰着自己的部下们,他们自己也是第一次上战场,也没有任何的战斗经验。可他们信任自己的将军,相信手中的武器,也相信这么多年的刻苦训练都会支撑着他们走向胜利。更何况前面就是他们发誓要用生命捍卫的大明的都城,他们绝不能胆怯,因为他们是大明的骄傲,是大明的长城! “距敌两里——” 虽然已经进入了步枪的射击范围,朱由骢依然没有下令开火,他发现对面来的仅仅是一只人数不足两万的小部队。心地阴暗的他可不想就这样把鞑子给吓着了,他要在这北京城下给敌重创,而不是让他们夹着尾巴不伤元气地跑掉。这也是他没有命令炮兵部队开始攻击,并且把骑兵也调到了两侧的原因。 “距敌一里——”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鞑子八旗还是很有战斗力的。见前面的敌人已经被吓破了胆,一动不动,鞑子们都懒得张弓射箭了。嗷嗷嚎叫着,举起了手中的战刀,一里地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眨眼的工夫就到,到时战刀砍入敌人身体的声音会更加动听。 “开火!”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上万支步枪齐发。士兵们熟练地扣动扳机,没有时间去观察敌人的损失情况,他们要做的仅仅是机械式地重复着那种操练过无数次的动作。他们是军人,一旦上了战场,唯一的目的就是将面前的敌人全部消灭。将军说过对待敌人不需要怜悯,只要没有命令,除非他们自己倒下,否则就不能停。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冲啊!”看着前面不停倒下的族人,济尔哈朗愤怒了,这些该死的明国狗!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我大清勇士!他们应该是两腿羊,应该乖乖地站在那里任由我们砍杀;而不是现在这样用那种妖孽般的武器来反抗! 突然,济尔哈朗感觉胯下战马一个踉跄,然后看到一道闪光直向自己飞来。他下意识地将头一偏,就觉得耳边火烧一样地疼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紧接着自己的身体仿又佛被无数的铁锤同时敲击,胸腹间好象有东西在乱蹿。 “噗——”跌落马下的济尔哈朗举着战刀,想继续喊点什么;只觉得喉咙一咸脱口而出的却是自己的一腔鲜血。不!我不甘心!前面不到五十步就是敌人的大队了,我要冲过去!要砍得他们尸横遍野!要让他们见识到我大清勇士才是无敌的! 艰难地抬腿走了没两步,又是一连串猛烈的打击,济尔哈朗感觉自己那无穷的力气正在飞逝,他甚至没有办法再向前挪动哪怕一寸的距离。低下头,他惊骇地发现自己那强壮的身躯上不知何时已经冒出了无数个血洞,正无情地往外喷薄着红色的液体。不!我不能这样倒下!连敌人的边都没沾上,连敌人的弓箭都没有见识到。这样的死是屈辱的,撒满神是不会眷恋这样的懦夫的! “砰!”这是济尔哈朗最后听到的声音,骤然间只觉得自己脑袋成了一团糨糊的他,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低垂的脑袋就那么耷拉着,仿佛在忏悔什么。 “象先,有何感想?”朱由骢没有去看战场上的情形,在他看来这两万敌骑还不够给自己部下当靶子的,转过头对一直呆在身边的高斗枢笑道。 “啊?”刚才敌人开始发起冲锋的时候高斗枢感觉整个大地都在颤动,要不是身边的这位镇国将军一直保持着镇静,前方的将士们也依旧不为所动,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就忍不住拔剑冲上去了;然而当战争开始的那一刻就再没合拢过嘴。将近两万的敌骑,居然没法靠近这两三万步兵的五十步内!他娘的,这还是战争吗?这简直就是大屠杀! 还有那些将士,从开始到现在他们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既没有欢喜更没有不忍,仿佛就是不知人间悲喜的修罗。这样的军队已经不能用高斗枢所掌握的任何词语来形容了,当他们的指挥一声令下,就只能说他们是一部机器,一部高效的杀人机器! 北京城上观战的众人也惊呆了,他们刚才也看清了这支军队根本就不是袁崇焕率领的关宁铁骑,却比那传说中战无不胜的关宁铁骑更加勇猛!这样强大的军队不但给敌人带去恐惧,也同样震撼着自己人的心弦,难怪皇上一直不同意妥协!我大明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支强大的军队?鞑子去势汹汹的冲锋没有对他们造成丝毫的影响,反而如同草芥般的纷纷倒毙在他们的面前。远处那不到一里的距离,现在已经成了鞑子们的地狱,原来鞑子们也会感到害怕,他们也会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挣扎、哀号! “万胜!”崇祯现在已经没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兴奋了。这就是大哥和骢弟曾多次提起的无敌大军!是我大明的军队!无论是谁,手中握着这样一张王牌,天下还有何处不可去?辽东,恐怕要不了多久又会重新插上我大明的龙旗!鞑子,或许将来他们会跟历史上那些早已经消亡了的异族一样,倒在我大明的铁蹄之下! “万胜!万胜!……” 一时间守城官兵们双腿不再颤栗、心中不再害怕。北京城上战鼓震天响,旌旗迎风飘扬。他们随皇帝一起喊出了这个刚才想都不敢想的口号。 第六十三章 无耻之极 “说!这是怎么回事?”黄台吉简直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随济尔哈朗出击的那支大军中有一多半都是强征来的蒙古骑兵,他们虽然没有满八旗那样英勇擅战;但作为战斗力最强的仆从军,他们在对阵明国人的时候从来没有象这次这样惨败过。足足两万人!就算是两万头野猪,我大清的勇士也要砍上好几个时辰!可他们竟然半个时辰都没支撑过去,甚至连敌人的边都没挨上就全部倒下了? “这……”阿尔斯楞的心在滴血!那可都是我科尔沁部落的勇士,是苍狼白鹿的子孙。他们的先祖曾经随伟大的成吉思汗转战万里,杀得敌人鬼哭狼号;现在我们虽然没落了,顶不住诱惑成了这些野蛮鞑子的仆从,可他们也不应该就这样毫无意义地倒在这里,他们应该自由地驰骋在茫茫大草原上! “皇上……”范文程刚才也目睹了这一切。看来自己的预想没错,明国这支军队真就是全火器的部队。他们站成三排,肯定就是用的那种三段击,所以才能形成这么强大的火力。只要自己提醒主子们注意,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冲锋过去,肯定还是能取得胜利的。 范文程还是错了,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他。现在鞑子的望远镜还是人工用水晶磨制的,而不是玻璃制品,清晰度不够,根本就看不清敌人有没有停下来装填弹药。本来鞑子聘请的那些西方传教士虽然不会制作玻璃,但还是有人知道原理的,可惜的是那些人正呆在宫里给黄台吉作情趣画呢。 至于朱由骢的大军站成三排,更不是范文程想的那样为了进行三段击;而是因为战场的接触面也不是太宽,小胖子还要为了骑兵的冲锋留出距离,才不得不把人给挤在一堆。 “二阿哥!”黄台吉得到提示更加愤怒了,刚才肯定就是济尔哈朗那白痴太过自大,居然那么硬生生地冲过去才会导致失败!一定要把这支军队消灭在这里,不能让敌人这么嚣张;同时也让城头上的那些人看看,我大清的骑射才真正无敌天下!好让他们早点断了念头,乖乖地投降!“你立即率领麾下镶蓝旗把敌人打下去!” “大清的勇士们!张开你们的弓!跨上你们的骏马!让我们去狠狠教训教训一下这些尼堪!”在阿敏的眼中,自己这些人代表的是正义和先进的思想文化,对面的那些明国人才是一群真正的蛮族。 “把那些炮都给我掉过来!”这次为了吓唬吓唬北京城,黄台吉也带了不少笨重的青铜炮。对面的敌人不是用火器吗?咱还有更猛的,别看这些大炮掉头不容易;可只要阿敏能够把你们给拖住,就那样密集的阵型还不是一轰一个准? “火炮准备!装弹!”从望远镜里看到了敌人的一举一动,朱由骢冷笑着。跟俺玩大炮?俺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战争之神! “快点!快点!他娘的,终于轮到我们动手了!”步兵们很快散开,沿着一条条预留好的通道后退数步。刚才一直看着别人表演,各营的炮兵早就手痒了,要不是将军一直没下命令,还有前面那些步兵们的戏唱? “不好!”通过手中的千里眼,范文程看到了数百门张着黑洞洞的大嘴狞笑的火炮!“快!快让二阿哥贴上去,别让敌人开火!” “呜——呜——” 鞑子的军号再次吹响,催促自己的前方部队用最快的速度通过危险地域! “距敌五里——” “开炮!覆盖射击!” “轰——轰——” 数百门大炮同时发出怒吼!漫天的炮弹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绚丽的光芒,一朵朵复仇的鲜花在北京城外绽放。 “不!”眼看着更为精锐的镶蓝旗勇士,被一团团火焰所吞噬,漫天腾起的火光中夹杂着不少的残肢碎肉。刚才耍了点小心眼,吊在最后的阿敏没法再继续维持他的骄傲,歇斯底里地惨叫起来。 “快!快撤回去!”阿敏都快抓狂了,这他娘的简直就是太欺负人了!刚才还让济尔哈朗的杂鱼部队冲到了五十步;怎么换上了自己的精锐,敌人好象也变得更加强大?照这架势,能冲到离他们一里地就算是漫天神佛保佑了。必须得赶快撤退,不然再遭受一轮打击恐怕能逃回去一小撮就不错了! “鸣金!鸣金!高挂免战牌!”黄台吉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掉出来了!对面的那不是人,他们是恶魔!咱大清国就三百万人口,凑这么点部队容易吗?可不能都折在这里!朕是带他们来打家劫舍发战争财的,可不是来给人揍的!更何况这揍也挨得太憋屈了点。 “象先,那是啥东西?”从耳朵里取出一团棉花,这大炮声音太大了,等明儿有空了得让那闲得无聊的院长大人整点消声器!朱由骢看到敌人正在蜂拥后撤,他们的大营辕门上挂出了一块破布片。 “免战牌!鞑子怕了,挂出了免战牌!”从旁边接过望远镜的高斗枢兴奋地大叫起来!不容易啊,只听说鞑子逃跑或死战的,啥时候他们也会被逼得挂这东西了? “啥玩意?”免战牌?那不是三国小说里才有的东西吗?现在还流行这个? “这……”作为精通史籍的高斗枢,不得不对这个胖乎乎的白痴将军做一次现场讲解,告诉他那破布片的用途。 “你的意思就是,他们挂了这东西俺就不能再打了?”一块破布片能有这么大的功效?朱由骢在考虑下次是不是也整这么一块放身上,等胖爹要收拾自己的时候给拿出来。 “应该是吧……”高斗枢也不太确定,这东西他也是在书上看来的,到底是不是这作用还真不太明白。 “刘铁头!”朱由骢可没那闲工夫继续跟高斗枢讨论下去。 “末将见过将军!”刘铁头作为全军的特级炮手,一直是众人所关注的对象,很快就被人叫到了朱由骢的面前。 “去!把那块破尿片给俺轰了!”鞑子也太天真了吧,想打就打想停就停?那俺多没面子!不就一块布片么,给你轰没了俺不就看不见啦?佛都说树已静风未动,动的是心;俺看不到了,那肯定就是你没挂!至于那东西有没有用,和你到底挂没挂,等有空了俺找几个儒学大师慢慢去研究!“两炮之内轰不掉,等会俺就把你挂上去!” “轰——” 不得不说,朱由骢的威胁从来都是很有分量的。刘铁头刚下去没多久,随着一声巨响,鞑子军营的辕门连同那块破布一起消失了。 “炮火延伸!步兵攻击前进!骑兵准备冲锋!” “撤退!快撤往山海关!”亲眼目睹辕门倒下的那一刻,黄台击都要疯了!见过无耻的,可真没见过这样既没知识又不要脸的敌人!对面的肯定都是不读书的蛮子!三国上可是写着,挂了免战牌就只能谈不能打的! “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你们三人率队殿后,务必把敌人给挡住!”眼见敌人已经开始发动了总攻,黄台击也没心思去和对方计较礼仪廉耻了。 挡?我们拿什么去挡?你没见刚才那阵仗吗?倒霉兄弟三人组你看我、我望你,就是没人敢答应接下这差事。 “皇上……臣有一计可暂阻敌军!”洪承畴深知,自己做为投降将领回到大明肯定落不下好,被千刀万剐那都是有可能的,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跟着新主子一起逃到辽东去。以后再慢慢通过老关系告诉崇祯,就说自己是为了刺探敌情,假意投降的;那样说不定不但不受惩罚,还能捞个忍辱负重的好名声。 “说!快说!”一听有办法让自己安然逃脱,黄台击也顾不上其它了。没听说过韩信还曾受那胯下之辱么?只要能让俺有命跑回辽东,就是脱了裤子裸奔都成! “明国士人好面子,常言……”看着旁边一双双喷着怒火的眼睛,洪承畴也不敢继续掉书袋子了,忙道:“把我军中那些明国老弱驱赶出去,让他们去冲撞敌人的大军!然后三位贝勒爷趁机掩杀!” “行!就这么办!你们三人快去迎敌!他们眼看就打过来了!”反正那些人都是要放的,黄台击也不心疼。唯一遗憾的是,原本是自己用来展示仁慈的道具,现在成了逃命的护身符。 “枪口抬高,射击!” 看着鞑子军营里涌出的百姓,朱由骢不得不放慢进军的步伐,骑兵部队也停了下来,炮兵更是抱着炮弹都不敢装填。这些可都是大明的百姓,是全军将士发誓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人,绝不能让他们毫无意义地倒在自己的枪口下。 “下马!都下马!混在这些汉人中间!”见明军真的不敢再开炮了,倒霉三人组也稍微找到了一丝安全感,在马上目标太明显,但混进人群里总要好得多了吧! “开笼!放狗!” 运送军犬的笼子再次被打开,一条条早已憋坏的藏獒咆哮着冲向了对面的人群。 “啊——” “救命——” 没多久,一声声惨叫从人群中传出来。这些神犬好象也有灵性,专咬鞑子,汉人虽然偶尔有被撞倒在地的,但没人遭到撕咬。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鞑子兵不论是满人还是仆从都在脑袋后面吊着根尾巴,而这些军犬对那种长着猪尾巴的两腿怪物尤其痛恨! 第六十四章 大捷之后 “跑!快跑!把那些汉人都赶出去!阻止敌军!”眼见最后的计策也失效了,多尔衮他们没法不惊慌了,幸亏先前出去的都是仆从军,自己带旗下的勇士在后面压阵。至于殿后什么的任务就让仆从军去做好了,让他们多锻炼一番,为下次逃命积累经验! 最让倒霉三人组感到恐惧,最终不得不冒着风险上马逃跑的是,你要说敌人狠点那也没啥,可那些狗也太不地道了!不是咬脖子,就是往裤裆里一口!没人性,太没人性了!不过鞑子也不想想,要去跟一群畜生讲人性,那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守城的官兵们实在不明白,那群狼奔豕突的东西真是不识礼仪,不通教化的鞑子?他们刚才不是还在城下耀武扬威,叫嚣着要皇帝投降么?这才多大一会工夫啊,怎么就跑了?而且跑的那姿势真他娘的难看!兵士你推我攘的,没点纪律性;当官的也不管管,就连他们自己头上的王八盖子都掉了都不理会!那些步卒没事扯人家骑兵的马缰干嘛,难不成还要人家免费捎你一程?火炮什么的不要也就算了,毕竟那家伙太重,扛着逃跑费事,可怎么连地上倒下的士兵也没人去搀扶一下,不是说鞑子是最爱惜自己的勇士吗? 钱谦益则摸着自己怀里的一张绿色的薄纸片暗恨。这些鞑子当初信誓旦旦地说什么来着?自己在朝堂之上帮着他们说话,刚才又趁机忽悠皇帝南逃,还不就是因为他们能在关外杀得我边军闻风丧胆,又答应给咱不少的好处?他娘的,这下可好,还没撑过一个时辰就跑了。那咱用大半家产换来的这破纸片还有啥用? 温体仁一伙也恨,他们不光恨鞑子,还恨城外的那支大军。眼看鞑子都快跑远了,他们却不追击,不就是被一群泥腿子给挡住了吗?拿你们刚才的那种大炮轰出条路来啊,实在不行就从他们的身上踏过去!要说这统军之人还真是妇人之仁。这些贱民有什么好可惜的,甭说都是些老弱;就算是精壮之士,又真能挡得住你们的步伐? 韩爌等人在震惊之余也暗暗担忧,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太恐怖了,两队鞑子精兵在他们的面前居然连一个时辰都没撑过去,天下间还有谁人是他们的对手!他们的统帅是谁,这个问题必须搞清楚!一定要尽力拉拢这支军队的统帅,让他为咱士林撑腰;如若不然,在必要的时候就得想办法拖垮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落在皇帝的手里;不然以后朝堂之上还有咱说话的余地? “开城门!宫中禁卫随朕出城,迎接我们的英雄!”崇祯不会读心术,不知道大臣们的心思。现在的他只感觉到痛快!这一年多来,面对朝中众臣,面对天下饥荒四起、鞑子入寇他已经快支撑不住了,现在大哥和骢弟终于来帮助自己了,是时候扬眉吐气了! “皇上!不可啊……”众人这时候真不敢让崇祯就这么下去。什么不明对方来意,怕皇帝受到伤害的鬼话连他们自己都不信。与鞑子有联系的人想的是,咱不说要赚,至少你得让咱把本钱给捞回来了再说;况且咱还有把柄握在鞑子的手上,可不能让那些东西流落出来!万一皇帝一时间性起,让这支大军立即出关灭敌那还有什么搞头? 东林士人则慷慨陈词,说什么要为君分忧,由自己这些人替皇帝出城犒赏三军。心里想的却是,赶紧趁现在给对方统帅留下点好印象,顺便看看人家喜欢什么,以后拉拢起来也更加方便! “散开!”崇祯指着城外正在收拢部队,安抚百姓的大军道:“朕告诉你们,天下任何人都可能伤害朕,惟独他不会;天下任何人都可能反,朕却能担保他永远没那想法!因为他就是朕的兄弟!大明独一无二的镇国将军——朱由骢!” 士人们闻言,脑袋里顿时哄然做响。镇国将军?洛阳的那个小胖子?他不是整天忙着捞银子吗?不是被孙承宗的大军管教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 得,这下也不用想法去拉拢他了!要说钱,用富可敌国来形容那一家子都算是少的,而且人家还有那层出不穷的新花招!要美女,又去哪找出比先皇赐给他的那位还漂亮的?要谈感情,当年咱这些人可没少给他爹找麻烦,他现在不报仇就烧高香了!算了,咱不去凑这热闹,还是赶紧想办法怎么明哲保身吧! “将军!好象是皇上出来迎接咱了!”一直跟在朱由骢身边的高斗枢眼看北京城的大门缓缓开启,一群人护卫着一个身穿明黄色袍服的人向这边急驰而来,赶忙提醒道。 “整军列队!恭迎皇上检阅!”朱由骢对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二哥有着说不出的感情。且不论他对自己的无私信任,就算是在另一个时空,他也是个悲剧。 明末的那场战争,与其说是两个民族的对抗,还不如说是三方角力的结果。那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实力悬殊的战争。战争的一方是孤独的皇帝,战争的另一方是整个官僚资本主义,皇帝代表国家利益,文官阶层代表民族资产阶级,战争的结果将决定这个国家的命运,而最终受益的却是趁火打劫的第三方。 皇帝事事亲为,想的是扶社稷于将倾;士人们却打着民族大义、国家前途的旗号,欺上瞒下谎报军情,压榨黎民为自己的家族既富且贵而努力。做为第三方的鞑子想法却很简单,他们就是要手中的战刀帮他们摆脱那种穷苦的命运,到这个花花世界来享受一番,所以他们很团结,很英勇。崇祯输掉了这场战争,丢掉的不光是他的性命和这大好河山。在获胜者和失败的另一方共同努力下,他在史书上留下的是千古骂名,而且也许他将永远无法沉冤昭雪。 “骢弟!为兄的总算是见到你了!”崇祯没想到,这个弟弟的身体比自己可是强壮多了。更为感叹的是,当年他小小年纪便立下那般誓言,这么多年也一直在为了兑现而努力。 “臣弟叩见陛下!”朱由骢不懂规矩,一点礼貌都没有,居然就这么站着行礼。 “行了,你我兄弟还那么多客套干嘛?今天要不是有你……”崇祯一点也不介意朱由骢的表现,反而拉着朱由骢的手想要把这些日子受的委屈给说出来。 “放肆!”崇祯高兴过了头,可不代表大家都失去了理智。钱谦益正谋划着怎么从鞑子那里捞好处呢,眼见朱由骢居然见了皇帝也不拜,哪还会不抓住这个机会?说什么,也要让皇帝对这位镇国将军心生不满! “这是谁啊?”朱由骢很不高兴,咱两兄弟谈话你插什么嘴?还说俺大胆?告诉你,俺胆子那可不是一般的大,谁让俺背后有两位皇帝撑腰呢? “钱谦益,钱牧斋,乃礼部侍郎,今天……”崇祯也看这家伙不顺眼,刚才可就是他蹦得最欢实,一个劲地劝朕什么以天下苍生为念,要朕答应鞑子的所有条件。 “哦?俺到要听听,俺怎么就大胆了?”搞了半天这就是历史上最著名的汉奸之一啊,长得还可以,上了年纪都还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声音也还洪亮。反正追击鞑子也不急在一时,大军还得稍微休整一下,明天再出发。现在无聊,就先逗他玩玩! “汝身为藩王,不好好呆在封地感沐圣恩,却妄自募兵;如今更是不奉圣旨私自起兵,莫非要谋反不成?”这个罪名可不小,从成祖以后哪个皇帝不防着藩王的?钱谦益相信就算现在时局危难搬不倒这个小胖子,也能让皇帝的心里扎下根刺。 “我?谋反?”咋又是这种破理由,整点新鲜的好不好?合着俺就该乖乖地呆在洛阳,两耳不闻天下事,等着鞑子打下北京,再攻克洛阳,顺便把俺给宰了?朱由骢大声向自己的将士们问道:“告诉钱大人,你们是谁的兵?” “大明军人,保家卫国!”数万人整齐地回应着。 “钱大人可听清楚了?另外俺还告诉你,这支军队的统帅叫卢象升!”说着,朱由骢又从怀里掏出两份圣旨。“至于奉旨勤王这等大事,想必钱大人位卑人轻不知道吧!” “汝擅离封地又做何解释?”钱谦益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当即又想出了一个名头。 “皇兄,俺可以怎么收拾这家伙?”眼看旁边的众臣都默然不语,仿佛是在认同钱谦益的说法,这让朱由骢心生警惕,悄悄问起崇祯。自己即将率军出发,虽然他们的话不会对皇帝有任何影响,可保不准他们会在背后扯自己的后腿,历史上他们又不是没这么干过。 “任你处置!”崇祯早就受不了这些士人了,更何况早已约定只要朱由骢愿意,这天下最高的位置就是他的,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成!”你不是头皮痒,要帮助鞑子施行剃发令吗?俺心肠好,就给你治治,让你的头皮永远都不再痒! 第六十五章 趁胜追击 “汝……”眼看朱由骢和皇帝在悄悄嘀咕什么,钱谦益还认为他是在做什么解释,决定再加上一把火,最好让皇帝现在就把这小胖子给擒拿下狱! “砰——” 一声枪响,钱谦益再也没了说话的机会。朱由骢酷酷地吹了吹枪口,这把转轮手枪可是研究院特意为他制作的,比卢象升和骑兵们装备的要稍微小一点,更便于携带。 “你……”众大臣都被吓傻了,抖抖索索地想伸个指头出来,可看着朱由骢挂在嘴边的冷笑又立马给收了回去。这小胖子不但捞钱的手狠,那杀人的心也够黑的!人家钱大人还没说什么呢,就这样被他给斩于皇帝面前了? “好!杀得好!”崇祯这可不光是在表示自己对朱由骢的信任。这些日子里,这个钱谦益可没少替鞑子说好话。要不是因为这厮跟东林士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怕杀了他会影响朝政,根本就不用骢弟动手,咱早就把他给剁了。 “俺告诉你们,别以为俺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既然动了手,朱由骢也不再伪装什么了,就直接用枪口对着众大臣道:“眼下俺即将出征!把你们的爪子都给俺收起来,别在背后搞小动作,不然待俺回师之日,必让你们享受一下当年方孝儒的待遇!”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在场的众人都感觉脖子凉飕飕的!方孝儒的待遇,那还能是什么?灭十族啊!他娘的,这小胖子可不是一般的黑!而且就朱由骢这实力,只要皇帝不反对,没人敢认为他说出来的话会做不到。就咱那小门小院的,顶得住他的狂轰乱炸?府中那些家丁,别看平时一个个欺负起百姓来凶神恶煞的,可真要碰上这支军队,还不是被人跟碾蚂蚁一样就给灭了? 要说是皇帝这么不讲道理,咱还有点说头,士人们也会以咱为榜样前仆后继;可被一个低级王爷给杀了算什么?他那名声本来就不好,还能臭到哪去?咱得好好配合,让这恶魔赶快出兵和鞑子拼命去!愿老天保佑让他们同归于尽,最少也要待鞑子能和他胶着在一起,咱再出手!不过,这个希望看起来怎么都有点渺茫。 “都听见了吧?朕告诉你们,镇国将军说的就是朕心里想的!”爽!太爽了!有了大军撑腰的崇祯,这下终于找到做皇帝的感觉了。难怪骢弟说实力决定一切呢,看看这些平日里唾沫横飞的重臣们,现在一个个的比鹌鹑都还听话! “臣启陛下……”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就真有不怕死的。钱谦益的血还未干,又一个瘦老头跳了出来,道:“请陛下治镇国将军罪!” “你又是何人?”朱由骢很奇怪,没看见你旁边的同僚都在抬头望天,想找出飞翔的老母猪么?你这老头,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吾乃内阁大臣,李国普!”瘦老头挺着胸膛,仿佛没有看见那阴森的枪口正对着自己。“镇国将军救国于危难,该赏;然其罔故国法擅杀大臣,当罚……” “臣附议!”看来胆子大的不光是李国普,高斗枢居然也跳了出来,道:“国有国法,钱大人有何过错,自当依大明律处置!臣请皇上按律治镇国将军之罪!” “你们……”这两家伙闲得没事做啊?朱由骢望向身边的皇帝,想寻求帮助。却发现那个二表哥一脸的坏笑,眼神分明就在告诉自己“你知道厉害了吧,自己解决!” “那你们说,该怎么处置本将军?”人家说的话的确有道理,朱由骢也想看看这两人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依律当永禁宗人府!”李国普一脸的正气,没有丝毫要妥协的迹象。“然如今战况紧急,一切当以国事为先。故臣请皇上令镇国将军戴罪立功,若能驱除鞑虏则可功过相抵;否则即两罪并发,严加惩处!” “臣附之!”高斗枢这坏家伙,一点也不顾念这几天于朱由骢共处的情分。 “还有谁有这想法的?”朱由骢目露凶光,其实心里欢喜得不得了。别看这两人没提出什么具体的处理决定,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站出来指责自己,就足以证明大明的文人还没都失去血性;他们还能考虑到国事为先,也说明并不是人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小家打算。 众人在朱由骢目光的扫视下纷纷侧过头去,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引得这个恶魔误会。一个年轻的官员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退了回去。 “呵呵,看来你们两很不得人心么!都没个帮腔的。”朱由骢张狂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却在崇祯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接着,两人就这么直往刚搭建好的军帐中走去。 没有皇帝的许可,李国普、高斗枢也不敢起身,就那么跪在当地。一群士兵显然是得了指示,赶过来将这二人团团围住。众人看在眼里也不禁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跟着瞎参合,这二人肯定是没有活路了,就等着那军帐中传出催魂令吧! “骢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没了外人在场,崇祯也懒得在朕过去朕过来的了,很没形象地跟朱由骢一起趴在地图前。 “如今鞑子新败,我军当然应趁胜追击!”朱由骢隐秘地翻了翻白眼,这问题也太白痴了点吧。这个时候不追还能干嘛? “打到鞑子老家,把他们消灭在关外?”崇祯开始幻想起大军驰骋万里,将鞑子一个个射杀,最终收复辽东的盛况。好,太好了!到了那一天朕一定亲手把那个叫什么黄台吉的虏酋给绑到太庙,让祖宗们好好看看,咱三兄弟没给他们抹黑! “暂时还不行!”就咱这点人马还没攻坚武器,怎么去彻底消灭鞑子?朱由骢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还不能一口把鞑子全吞掉。” “可……”崇祯有点失望,刚才的战况还历历在目。别看这支军队的人少,可那强悍的攻击力却是天下仅有的,还有他们打不败的敌人吗? “皇兄请看!”朱由骢也很想那么干,可现实的情况却不允许。“鞑子此战后对我军必会有重新的认识,他们很可能不敢再与我军野战;而是将重兵集结于沈阳、辽阳、抚顺一线,以这三座坚城为依托严防死守。我军现在攻坚能力不足,臣弟也没有能力同时拿下这三个地方;反而会让鞑子找到机会,断了我军补给。” “攻坚能力不足?”这小胖子忽悠咱呢,就刚才那一通炮火再厚实的城墙也能把它给轰没了,这样都说不足,那朝廷的大军还不得找快豆腐把自己给撞死? “皇兄可知,刚才我军消耗了多少弹药?”朱由骢那个心疼哦,刚才从卢象升的统计结果来看,仅最后的那一通炮击就用掉了两成的炮弹!等会得叫人去把弹壳都给俺拣回来,能省点算点!剩下的那点弹药,进军辽东攻击三座坚城中的任何一座问题倒是不大,可没了弹药的大炮还能拿来做什么?总不能真给大炮上刺刀,让将士们扛着去和敌人对捅吧! “这么多?”听着朱由骢报出的数据,崇祯简直就不敢相信。这哪是在打仗,简直就是在烧钱玩,而且这也花得太厉害了吧,不到一个时辰的花费,都快顶上朝廷一个月的开销了! “况且辽东地广人稀,若我军不能将鞑子主力全歼,待他们散至各地可就不好办了。”现在加上洛阳正在训练的新军在内,朱由骢拥有的部队总数还不到十一万人;而敌人有三百万人口和数目不详的仆从军、汉奸队伍,要在辽东那么大的地方上和敌人打游击,除非他真能撒豆成兵才行。 “难道我们就任由鞑子在关外嚣张?”崇祯很不甘心,眼看好不容易拥有了这么一支强大的军队,居然还是没办法将敌人给彻底消灭掉。 “当然不是!此战,我军将以收复山海关为首要任务,并尽力攻克锦州、夺取广宁卫。如果成功,再沿大凌河构筑防线!”别看现在辽东的大军士气、装备都不怎么样;但只要指挥得当,用他们来进行防守还是没问题的。而且只要有时间,他们再经过一番整顿重新配发武器,这些饱经战争磨砺的将士又将组成另一支强大的军队。朱由骢又指了指地图道:“另外,臣弟已遣一支奇兵出登州取旅顺,重建敌后根据地!” “好!”见自己的弟弟已经有了具体的打算,崇祯也放下了心思。“对了,帐外那两人怎么处置?照为兄看来,他们到也不是刻意要和骢弟你做对。特别是那个李国普为人正直,在政务方面也颇有见解。” “臣弟当然知道。这两人皇兄可以委以重任!”这家伙还真当俺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啊?朱由骢解释道:“刚才臣弟之所以那么做,一来是给心怀鬼胎之徒一个警告;二来则是看看当今朝堂之上到底有几个诤臣!” “行!为兄的知道了!”谋划好对二人的处置,崇祯又道:“骢弟明日何时发兵?” “寅时三刻吧,皇兄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夜行军对自己的部下来说是日常的训练科目,而且这个时候正是人体最困乏的时间,也有利于避开鞑子可能留下的奸细。 第六十六章 魂归故里 就在朱由骢千里驰援北京,最终在城下狠狠教训了鞑子一番的时候,张破虏率领的特一营也离旅顺不远了。 仿佛老天是特意要折磨一下这些勇士,在他们赶到登州的时候,海上居然出现了浮冰。他们用来运输部队的民用福船连后世的渔船都不如,更别提什么破冰能力了。不得已张破虏只好率军赶赴船队临时停靠的威海卫,最终才在那里出了海。 一路上这个时节本应风平浪静的大海,突然又波涛汹涌,要不是船夫都是由张国维在这几年偷偷募集的人中精挑细选而来,恐怕鞑子也要跪下来感谢上苍赐予的神风了。 “他娘的,这鬼天气!”做为驻守旅顺的最高指挥官,孛术鲁山槐不停地诅咒着。身为满清著名的勇士,却不能随大军出征去明国杀敌立功;反被发配到这天寒地冻的破地方,天天看着那些从明国渡海而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笑容的奸商。 “参领大人,您就别看了,这天气没人肯来的!还是下去喝两杯吧!”做为本地的第二负责人,那木都鲁古塔很是关心自己上司的身体。这趟他因为赶去劝降孔有德与耿仲明回来晚了点,也被发配到这里来了。不过他与孛术鲁山槐的心情截然不同,在他看来不用出去拼命就有人上门送钱、送美女那才是最享受的事。 “好!下去!”孛术鲁山槐走下城头,突然想起一件事道:“对了,那几个汉人招了没有?” “回参领大人的话,还没有!”那木都鲁古塔也很是郁闷,都说明国人骨头软,可大牢里那几个家伙就跟吃了称砣铁了心似的,任你怎么折磨就是不开口。前天甚至还有两个俘虏怕自己熬不住,把舌头给咬断了。 “那就用重刑!我就不信他们比咱大清的勇士还能熬!”孛术鲁山槐愤怒地叫道。 被他们关在大牢里严加审问的俘虏来自不久前的一场伏击战。自从当年鞑子夺下旅顺后,这地界上就从来没有真正地平静过。最开始只是一些当年参战的将士因为昏迷被鞑子赶来打扫战场的百姓们偷偷救下后,养好了伤又继续拿起武器,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只要一有时机不是宰掉一两个落单的巡逻兵,就是摸准时机在堆放物资的地方放上一把火。 而前些日子随着毛文龙的失踪,不少东江军的官兵都散了或则随干脆投靠了鞑子。却依然有那么一小群将士没有忘记自己当初的承诺,他们缺吃少喝、忍饥挨饿也依然不忘给敌人制造麻烦。当两股地下武装碰面后,这些人闹腾得更加厉害了。他们甚至敢在大白天的就洗劫前来运送物资的明国商人,有时候还能偷袭小股鞑子的护粮队。 “千户大人,又有船从海上过来了!”一直趴在雪地里监视着旅顺港口的冯二癞子悄悄地跑回山洞,对一个正在闭目养神的汉子道。 “鞑子呢?”作为曾经的东江军一员,熊庆山一直没忘记毛文龙的嘱托,他率领着自己手下的将士一路坎坷从望海堡偷偷来到了旅顺边。前几天也就是他的部队被孛术鲁山槐伏击,损失了好几十条汉子。 “都下去了!城头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冯二癞子观察得很仔细,现在兄弟们越来越少了,就这百十号人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兄弟们!”熊庆山抓起一把雪,塞进自己嘴里。队伍已经没有粮食了,这大冬天的连树皮草根都不好找。“国贼又来了,咱再干他一票,然后往木场驿方向撤退。” “诺!”众人愤怒地抄起地上早已砍得缺缺坑坑的战刀。他娘的这些国贼,以前自己在前方作战的时候从来没见过他们这么勤快,现在居然这个时候都还来给鞑子送物资!抢光他们,填饱自己的肚皮,咱还接着跟鞑子干! 快四年了,当张破虏再一次踏足辽东的时候心中感慨万分。四年来他没有一天能睡上安稳觉,当年的惨状不停地在他的脑海中浮现。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还有城中妇孺们最后的呐喊,无不在时刻提醒着他。这四年来他不停地训练,甚至是折磨自己,目的只有一个。回去,回到那魂牵梦绕的地方,为兄弟、为姐妹们流尽最后一滴血! 略带咸味的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当年血战后的气息。不知道英烈们的忠魂是否还游荡在这大明的土地上!现在他终于又来了,来回来实现他的诺言了。镇国将军为他准备好了一切,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坚决地执行那个让他自己也兴奋不已的命令,这一次鞑子必须为他们当年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张营长,是否现在就让兄弟们下船?”陶管家没有想到这旅顺码头上居然会没有守卫,看来原本打算趁夜让特一营官兵下船集结的计划是用不上了。 “先别忙,探察仔细了再说!”张破虏深知自己麾下的所有将士凝结了将军多少的心血,他们这次是来复仇的,要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将军说过,对待敌人不需要将什么光明正大,为了消灭他们可以不择手段! “呜——” 张破虏的爱犬突然低声发出警报。因为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偷袭敌人背后,自己本不打算带它来的,可没想到这家伙硬是追了好几百里赶上了大部队。 “警戒!” 想不到,鞑子居然也搞内紧外松这一套,居然在这里埋伏着探子。还好自己为了稳妥,大部队都藏在后面的货船上离着岸边好几里地,不虞被他们发现。随张破虏上岸的人中,除了陶大管家这个大清国的特等良民外,都是特一营中最出色的搏击高手,他们的怀里还藏着那种骑兵装备的小型手枪。 “杀——” 眼见敌人悄悄地散开,显然是那个首领身旁的恶犬发现了自己这些人的踪影,让他们有了警觉。熊庆山再也按奈不住了,就算不能把这些国贼全消灭在这滩涂上,也得赶在鞑子来之前让他们知道咱大明还有汉子,咱东江军中还有猛士! “各位大爷,各位好汉!别动手,别动手!”见张破虏没有动手的意思,陶大管家赶紧上前套起近乎。长年行走在鞑子境内,他也知道这里有不少的百姓心怀大明,不愿意做鞑子的奴隶,往往三五成群地集结在一起,专抢他们这些被称之为国贼的商人。 “滚你娘的蛋!你的大爷在那城里!”熊庆山愤怒地一脚踹在陶管家身上,这些国贼最他娘的不是东西了。 “这位壮士,有话好好说!”张破虏很冷静,没有在乎直指自己胸膛的那把残破战刀,就眼前的这些人,他要下令动手解决他们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可他看见了,这些人身上的铠甲虽然破烂,却都是熟悉的东江军装束,曾几何时他也是那支军队中的一员,也曾和他们一样战斗在这白山黑水之间。看情形,现在的他们比自己当年过得更苦。 “说个屁!”冯二癞子更是气愤,要是没这些国贼长年累月地给鞑子用物资,他们当年会没法守住这旅顺城?要是他们那时肯来这里哪怕呆上半个时辰,也能让全城的百姓安然撤退!作为军人,理应马革裹尸,他们没有怨言;但那些无辜的姐妹们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不应该那样惨烈地倒在鞑子铁蹄之下! “二癞子?冯二癞子?”张破虏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能见到自己的熟人。他清楚地记得,当年那场血战自己这个亲兵义无返顾地随着弟兄们冲进了数倍于己的鞑子队伍中,没想到他居然也还活着。 “你他娘的是谁?”冯二癞子打量起眼前这个人来,仿佛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却想不起。 “张盘!”张破虏不想再提起这两个字,因为那代表了太多的痛苦,太多的冤屈;那个名字也欠下了太多的血债! “张将军?”冯二癞子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他是自己曾经的上司,带领大家死守旅顺不退的大明游击将军。 “苦了你们了!”张破虏想不出这些年来他们都是怎样过的,没有援兵没有物资,面对强大的鞑子,却依然坚守在这里,一个苦字怎能包含那无尽的辛酸。 “滚开!俺没有你这样的将军!”冯二癞子毫不留情地挥开张破虏的手,当年的游击将军已经阵亡了。他是全军不屈的精神象征,而不是面前这个贪生怕死的国贼! “住手!”眼看自己的部下偷偷的将手伸进了怀里,张破虏知道他们要做什么。“都收起来,我跟这位冯兄弟间有点误会!” “老子跟你没误会!”冯二癞子不想领张破虏的情面,在他看来自己和国贼是势不两立的;至于对方要干什么跟他没关系。 “我知道,我怎么解释都没用。这样吧,你随我手下的弟兄去后面的船上看看可好?”张破虏晓得任何解释现在都是苍白无力的,还不如让他自己去亲眼看看。他相信这些人是不会出卖自己的。 “看什么看?”后面的船上能有些什么好东西?这国贼无非就是想收买自己而已。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某就在这里站着,要是待会你仍然觉得某该杀,那某绝无怨言,愿引颈就戮!”张破虏双手下垂,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 “成,俺就去看看!”俺要让他知道,大明的军人不都是没骨气的孬种! 第六十七章 辽东勇士 “孛术鲁大人,明国来的陶管家求见!”闹哄哄的鞑子营帐外,一个汉旗军官弯着腰,大声地禀报道。作为卑贱的仆从军,他虽然能在自己手下面前耀武扬威,却不敢在鞑子面前稍有不逊;这里哪怕是个鞑子伙夫也能轻松地要了他的命! “陶管家?快快有请!”好人啊,好人!不愧是咱大清国的特等良民,这大冬天的都不忘给咱送物资来。 “草民陶大业,见过参领孛术鲁大人!”陶管家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名字了。甭看俺现在还不敢告诉你们这名字的意思,但要不了多久你们都会知道的! “行了,俺这军中没那么多客套!”孛术鲁山槐端起一碗酒递了过去,“来,喝一口暖暖身体!说说,这次又带了啥好东西来?” “谢过孛术鲁大人!”陶管家将酒一饮而尽,恭声道:“草民这次给大清国带来了十六万斤上好的铁料,二十五万石粮食,还有棉布数千匹……” “啥?”孛术鲁山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多战略物资!这老家伙真不赖,他娘的,别看他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只送点什么白药、玉瓷类的奢侈品;可真没想到他在这关键的时刻有这么大的手笔,都快赶上别的明国商人一年的运输量了!甭看俺没啥权利,对这样的好人俺可不能亏待了,等明儿给皇帝的奏折上定要好好地赞赞! “另外,草民还特意从洛阳给大人带了百坛上好的杜康!”陶管家心中暗笑,洛阳那小胖子会有这么好心?物资你恐怕是没那机会用到了,不过这酒肯定是能喝上的! “好!好!”孛术鲁山槐开心啊,杜康哦,三国上曹操都说过何以解忧,惟有杜康!俺终于也有一天能喝上这等琼浆玉液了。 “参领大人,您可不能只顾自个!”那木都鲁古塔听到杜康两个字,口水都要留出来了。这年头在鞑子地界上最流行的就是三国,对里面的人、物那是众所皆知的。 “成!待会就召集那些狼崽子们,俺也让你们尝尝鲜!”孛术鲁山槐寻思着,反正这大冷的天也不会有人来。明国的那些散兵游勇也就在城外折腾一下,他们还敢来攻这旅顺城?既然没事做,就干脆搞个大型酒宴,也增进一下大家的感情,那一百坛酒自己一时半会也喝不完。 “孛术鲁大人,草民还有一事相求!”别以为陶管家的酒是那么好白喝的,要不是因为有张破虏的那个奇怪要求,他才舍不得拿出来呢。 “说!”都说吃人的嘴短,现在人家又是用吃的又是送用的,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孛术鲁山槐还真就不好拒绝。 “草民这次的船队比较大,而且多是南方募来的船夫。您看是不是能让他们下来烧点热水,吃口热饭?”按说特一营的官兵们都是准备了干粮,不用这么麻烦;可张破虏实在不忍再让那些留守的东江军将士再挨饿受冻,想让他们也吃饱喝足养好精神看看鞑子是怎么被消灭的。 “这……”孛术鲁山槐还真担心这里面有什么阴谋;不过看看人家那恭敬的模样,再想想人家的身份,也就不好意思完全拒绝了。“行,就让你船上的人下来吧!不过他们只能待在码头附近!要是走远了,可别怪俺手下的绿营不认人!” 入夜,旅顺城门紧闭,鞑子军中吆五喝六酒气熏天。在确认下船的人中间都没有刀枪什么的危险物品后,心情大好的孛术鲁山槐干脆让汉旗兵也早早地撤了回来,蹲城门口看门去。 “兄弟,你手上拿的这是啥玩意?能让俺看看不?”从船上下来后,东江军众人终于明白了这支船队的目的,想不到来的居然是咱大明的军队。他们拿的还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家伙事,不过听说这东西能隔着老远就把鞑子给揍趴下。 “这东西叫步枪,等打下了旅顺咱教你咋用!”吴剩子很敬重这些一直坚持在敌后做战的同袍,到现在他终于彻底明白了将军为什么说他们应该为自己身为大明的军人而自豪。 “你是说,现在旅顺城里已经没有我大明百姓了?”张破虏没想到,小小一个旅顺城鞑子居然在这里驻扎了五千多的士兵。 “是的,前几日他们就把城中的所有百姓迁到青泥洼方向去了,说是要修什么新港口!”熊庆山虽然也才来旅顺没多久,但细心的他还是很花了一番工夫去做调查,耐心地给张破虏讲解起眼下的敌情来。 “好!那这事就好办多了!”没了大明的百姓,张破虏就完全没有顾忌了没,反正将军已经说了不需要俘虏,那五千敌人就当是咱为逝去的兄弟姐妹们献上的见面礼! “营长,饭好了,让弟兄们都过来吃吧!”不远处,被临时抽调去担任伙夫的特一营官兵小声地招呼着众人。 “走!熊兄弟,吃饱了明天收拾鞑子去!”张破虏拉起熊庆山,那边的锅里炖着从洛阳带来的红薯粉条和大块的烟熏排骨。 “兄弟,慢点吃,锅里还有呢!”看着身边同袍狼吞虎咽的样子,张破虏就感到心酸。以前有毛都督在的时候,东江军还能混口饱饭吃;可如今连都督都差点被人给杀了,想必他们好久都没沾到肉腥了吧。 “嗯,嗯!”熊庆山一边不好意思地点着头,一边依旧大口喝着滚烫的肉汤,一块上好的排骨就那么塞进嘴里嚼两下,连骨头都舍不得吐就吞了下去。“兄弟,咱东江军从去年就彻底断了粮。原本大家伙凑在一起,还能在鞑子那里打点食来应付一下;可自从两个月前……” “哎……”张破虏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过头想抹掉眼角的泪水,却发现冯二癞子正悄悄地将碗中的肉捞出来揣进怀里。“你个二癞子,咋还改不了当年的德行?” “嘿嘿……”冯二癞子不好意思地咧着大嘴笑了笑,将沾上了油水的手指头使劲舔了又舔才道:“俺这不是饿怕了么……” “行了,来端着!”张破虏亲自又舀了一大碗肉递过去,“咱现在肉管够、饭管饱!” “那咱也留着!”冯二癞子端着碗还是舍不得吃。“朱都司他们那边还饿着呢,咱得给他们留点,要不咱还是人么……” “什么?”张破虏如中枪的兔子,一下跳到冯二癞子的面前。“朱都司?哪个朱都司?” “当年的朱国昌朱都司啊!”冯二癞子突然想起刚才太过兴奋,居然忘了提这事。 “那家伙也还活着?”张破虏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当年他亲眼看见朱国昌倒在了鞑子的屠刀之下。 “活着,当然活着!可惜朱都司的双腿没能保住……”冯二癞子眼神略显黯淡,忽然又精神一振,道:“不过那有啥,他老照样指挥咱打鞑子。前年开春,咱运气好缴获了一匹战马,现在都司大人每逢战事就让兄弟们把他给捆在马背上,就这样他还斩了好几个狗腿子呢!” “好!好!不愧是咱当年的老兄弟!”张破虏兴奋起来,“说说,当年咱旅顺的兄弟还有多少活下来的?” “魏二牛、田毛子、戴铁头……”冯二癞子放下碗,掰着手指头慢慢道:“还有许二婶她们那些当年帮咱守城的巾帼,也有几个活了下来。除去这些年战死的,还有十好几口呢!” “他们都在哪?”张破虏想不到经过当年的血战,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还有存活下来的。特别是刚才冯二癞子提到的那些妇孺,竟然也有幸存者,这让他更是喜出望外。 “听说鞑子要在青泥洼修码头,朱都司就率他们去木场驿那边跟东江军的弟兄们汇合了。”顿了顿,又道:“俺因为最熟悉这一带的地形,所以留下来配合熊千户他们,在鞑子背后给他们添点堵。说啥咱也不能让鞑子这么清闲着!” “青泥洼?”张破虏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地名了,看来鞑子在那边还真是有大动作。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都不能让他们得逞。“鞑子在这一带还有多少兵力?” “就这旅顺城因为要接应运送物资的国贼,所以留下了两个牛录,其他的都是些软骨头的家伙!”熊庆山一路从望海堡过来,对外面的情况了解得更多。“金州卫那边的鞑子主力也早就抽调完了,据说是要去攻打咱大明!” 看情形俺运气不错嘛,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在张破虏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二癞子,从这到木场驿一个来回需要多久?” “大概一天两宿吧,将军要俺干嘛?” “你吃饱喝足了好好休息一下,等天亮俺叫个兄弟陪你过去,把朱都司他们都给叫回来!”张破虏差点不能抑制住心中的兴奋了。“告诉他们,我张破虏要攻下旅顺!” “攻打旅顺?”冯二癞子一下跳了起来,多年的相处也让他知道张破虏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抹了抹嘴,道:“那还等啥天亮?俺现在就出发去找朱都司,明儿这个时候保证把他们都给带回来!”这么多年的东躲西藏,小打小闹的日子早就过腻了。 第六十八章 复仇之战 “张盘!张盘在哪里?” 一听说昔日的战友率领大军回来要夺下旅顺,朱国昌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与东江军的另一位千户赵璟文带着弟兄们连夜出发了。这一路上,靠着他们多年敌后做战的经验,选的全都是人迹罕至的小道,也没让鞑子的巡逻兵发现,在天黑后没多久就赶到了旅顺城外的一个小山包上。 “国昌兄!”张破虏看到冯二癞子背上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现在虽然蓬头垢面,脸上也落下了一道长长的疤痕,但这个面孔在他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他从没有忘却过。 “还真是你小子啊!”朱国昌早没了以前的儒生风范,饱经风霜的脸上那道刀疤让他看上去更显英雄气概。 “小弟无能,这么多年,苦了国昌兄了!”朱国昌的身上穿着一件破棉袄,至腰以下缠着的是辽东随地可见的乌拉草绳,空荡荡的裤管在猎猎寒风中更显悲壮。张破虏看在眼里,不由得更是责备自己。 “苦啥!咱这几年威风着呢!”朱国昌自豪地道:“你可不知道,现在就鞑子手下的那群孬种见了咱就打哆嗦!毛子你来告诉张将军,这几年咱斩了多少狗腿子!” “是!”毛子仰起头道:“四年来俺们一共偷袭了鞑子上百次,斩国贼两百有余,今年还砍了一个出城的鞑子!” “好!都是好样的!”别看朱国昌他们的战绩不咋样,可他们才多少人,拿的又都是些什么武器?他们能够在这里生存下来,没有忘却自己还是个大明的军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说你小子,这几年过得不错嘛!”朱国昌指着不远处的人群羡慕地道:“都哪淘换来的这支大军?瞧那一个个,壮得跟牛似的!” “这可是咱大明镇国将军麾下,天下第一军中最精锐的特一营!”张破虏很自豪,不但为手下有那么多的勇士,也为有这么一群曾经的同袍而骄傲。 “镇国将军?天下第一军?”在这里呆得太久了,大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支军队?让朱国昌注目的不光是那些人强健的体魄,怪异的装束,还有他们身上那股掩饰不了的浓浓战意。 “剩子,带远道迩来的兄弟们下去休息。”张破虏吩咐完后,才招呼朱国昌和赵、熊二位千户道:“走,咱们过去边吃边谈!” “不行!”还没等张破虏说完战役安排,赵、熊二人就忍不住差点跳了起来。自己手下的人虽少,但加起来也有那么四五百;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大明将士,可不是那些上了战场就把屁股露给敌人的懦夫。这个远来的家伙居然要咱在后面看着他们攻城?那不是埋汰人么! “姓张的,咱可告诉你!这里没一个是孬种!你这样的安排,兄弟们都不会答应!”朱国昌也很生气,他娘的这才几年不见,这小子就瞧不起咱这些人了?甭管你带来的这支军队有啥名头,只要没经过战争考验的都不算数。 “张将军!当年咱就没怕过鞑子,现在也不会退缩!”许二婶带着几个巾帼也在旁边叫了起来。当年,她们的亲人都倒在了旅顺城下,可这些妇女没有屈服,她们没有想法逃回大明;而是抹干净眼泪,倔强地随同朱国昌一起留了下来。平日里她们给弟兄们洗衣做饭,上了战场就和大明的汉子一样拼命杀敌。 “大家莫生气!”张破虏没想到这些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明天的战争将会以他们从未见过的方式进行;而且这些百战余生的大明英雄不能再受到任何伤害了。“这样,你们给某一个时辰,若届时攻不下旅顺城门再请众位相助,如何?” 冬天的旅顺天亮得比较晚,鞑子们又经过一夜的狂欢,军营里一片鼾声,城门口的汉军旗官兵跺着快要被冻僵的双脚,嘴里不停地抱怨着。 “打起精神来,都他娘的没吃饭啊!”汉军旗副都统费不通很是不满自己手下士卒的表现。昨夜他可是参加了鞑子们的酒宴,虽说没能喝上几杯就被赶了出来;但在他看来这已经很了不起了,才投降一个多月就能与主子们共进晚餐那是多大的荣幸! “都统大人,您看那边是什么?”敌楼上一个卫兵故意忽略了那个副字,指着不远处叫起来。 “什么?”费不通透过浓浓的雾气望去,只见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个的黑点。渐渐地黑点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群身着奇装异服的家伙,他们推着样貌丑陋的小将军炮,踏着整齐的步伐正向这边走来。 “站住!干什么的?” 看见对方派出一个人来到了城下,费不通很是威风地叫了起来。这人穿得破破烂烂的,连辫子都没留,肯定是才投降不久的新人。 仈 澪 電 孖 書 ω w w . Τ Χ Τ 捌 0. ξ A “城上的汉旗官兵听清楚了!我们是大明的军队!看在大家都是汉人的份上,限你们一刻钟内拧着鞑子的人头出来投降,否则后果自负!”冯二癞子好不容易才从张破虏那里磨来了这个机会,他挺起腰板对着城上大喊起来。 “哈哈……” 旅顺城头上爆发出一阵哄笑。这该就是那些不肯投降的昔日同袍吧。看他们可怜的,外面天寒地冻,把脑子都给冻坏了?叫咱投降,还要咱带着鞑子的人头出去?他娘的,咱要有那能耐,还用在这里给人装孙子? “快滚吧!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咱也就不为难你了!回去告诉你们当头的,我大清国汉军旗副都统费不通在此,叫他也早日来降了,跟着咱一起吃香喝辣的!”费不通很不想搭理冯二癞子,大清早的就碰上这样的疯子,晦不晦气啊!不过主子们说了,咱这官职直接取决于手下有多少人马,管他是不是脑袋有毛病,只要能给咱凑人头就行! “滚吧!小心别摔着了!”一个小兵射出轻飘飘的一箭,眼看着来人匆匆逃离,城上又是一片嚣张的笑声。 “准备——” 张破虏看着城头上的人群,摇了摇头。叫你们投降那才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既然你们不愿意珍惜这最后的机会,那就别怪某不给你们面子了。 “开火!” 眼看冯二癞子已经回到队伍中,张破虏的手猛然间挥下。 “轰——轰——” 连串的爆炸声同时在旅顺四个城门外响起,足足一百门火炮怒吼着,将一颗颗复仇的炮弹倾泄出去。城门瞬间坍塌,城楼上刚才还在仰天狂笑的人,顷刻间没了踪影。 “进攻!” 眼看着数轮炮火后,已经没有再能威胁到自己部队的生物存在,张破虏率先冲了出去,特一营的官兵紧紧跟随。刚才被那猛烈的炮火给吓傻了的东江军将士也抽出了自己的战刀,咆哮着往旅顺城涌去。 “杀啊——” 朱国昌依然把自己捆在了马背上。这才多大点工夫,眼看着被鞑子加固了的旅顺城门就这么倒下了!四年了,自己终于又踏进了这旅顺城!这一次,我们将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这里,为兄弟们报仇! “替姐妹们报仇啊!” 许二婶和那些巾帼们也不甘人后,她们手上拿着的是这几年来从鞑子那里缴获的明晃晃的战刀。眼见这平日里做梦都想进去的旅顺城已经张开了大门,她们哪里还肯停留。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宿醉未醒的孛术鲁山槐被外面的惊天巨响给震醒,连鞋都来不及找,就这么衣冠不整地冲出了营帐。这大冬天的打旱雷了?要不就是让城外的流寇混了进来,把存放火药的仓库给点着了? “敌袭!敌袭!”那木都鲁古塔连滚带爬地号叫着,他的营地比较靠外,看到了远处城门那边腾起的烟雾。 “集合!集合!他娘的,都快点!把人给都召集起来!”孛术鲁山槐愤怒地叫喊着,那些该死的汉旗官兵,居然让人给打进了城。早就知道他们对上咱大清国勇士没用,可没曾想他们居然连城外的那些残兵败将都挡不住。 “报告营长!人都救出来了,城里已经没有残余敌寇!”赶去旅顺大牢营救被捕官兵的剩子想不到会这么顺利,整个城里居然没有遭到任何的抵抗。守卫大牢的那些个鞑子在挨了几枪后,已经被随后赶来的愤怒人群给剁成了肉酱。 “把鞑子都给我围起来!”看着对方军营里慌乱的人群,恐怕旅顺城剩余的敌人都在里面了吧。张破虏这才领会到为什么将军说鞑子都是属耗子的喜欢扎堆,打了那么多年仗自己还真没发现鞑子有这特性。 “冲出去!把这些明国人杀光!”孛术鲁山槐见进攻自己大营的敌人居然就那么点,刚够把自己的军营给围一圈的,很怀疑这些明国人是不是都发疯了。没听说过倍则攻之,十则围之吗?别以为你们进了城就行,就你们那稀稀拉拉的包围圈,要不了一个冲锋就全没了! “开火!” 张破虏的耐心不好,也不等鞑子集结完部队开始向外冲锋就下令炮击。顿时,炮声夹杂着枪声在旅顺城中响起。 “投降!我们投降!”那木都鲁古塔眼看自己的参领大人在一团火光后消失不见,也顾不得什么大清勇士的尊严了,带领着手下大声呼喊。外面的那些不是人,他们是妖孽! “继续射击!不留降卒!用他们的血,祭我旅顺数千兄弟姐妹!”张破虏心中没有任何怜悯之意,大声地宣示着他的高调回归。 第六十九章 狭路相逢 黄台吉很郁闷,原因来自后面某个甩都甩不掉的小胖子。从北京城出来,鞑子军就没敢休息,一直马不停蹄地在逃命。要不是听了洪承畴的建议,硬逼着一支数万人的仆从军改道南行,把对方的骑兵都给调走了,恐怕自己还没过丰润就被那支晚出发一天的敌人给追上了。 更可气的是,你说那些明国的骑兵跑得快到也没啥;可那些步兵咋也跟得这么紧?自己军中的好些马匹都已经累得口吐白沫了,可那些追兵硬是靠两条腿就这么渐渐地缩短着距离。太逆天了,他们肯定是违规打了鸡血! “督师,前面就是抚宁卫了,咱是不是到那里休整一天?”从辽东赶来救援京师的关宁铁骑在经过长途跋涉后,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大明境内。 袁崇焕很犹豫,他们一路上虽然避开了山海关的鞑子大军,可在进入牛心山的时候却被一股从龙王庙杀出来的鞑靼部队给咬了一口。伤亡不大,但对士气的影响可不小。 “袁督师,眼下可耽误不得!您还是让兄弟们再坚持一下,我们到迁安再行休息吧!”监军太监王戴恩做为当初魏忠贤的四十孙之一,好不容易才通过王德化给自己留下了一条活路。虽名为监军,但平时他在辽东连个屁都不敢放。现在的情况实在太危机了,北京城危在旦夕就等着这支大军赶去救援呢。 “这……”袁崇焕知道自己这次闯的祸可不小。要不是自己太过大意,相信了鞑子的伪善而重开马市,他们也不会那么快就能凑齐出兵的物资。比这更为严重的是,若非自己中计抽调了山海关的精壮守卫,鞑子更不能轻松的就攻下这天下第一雄关。现在只有拼命赶回京城,救社稷于危难才能将功补过,也好让皇帝稍微忘却一下自己忽悠他的罪名。“全军继续前进,到迁安休整!” “督师……”听到这个命令,旁边的副将可不答应了。看看这支军队,经过这么些天的奔波,不少的人连下马的力气都快没了,这个样子就算赶到了北京城下还不是去送死? “勿需多言,我意已决!”袁崇焕心中焦急,却也知道自家的情况,道:“告诉兄弟们,待救下京师,本督师给他们发双倍饷银!” “对!对!只要救下京师,咱家就算倾家荡产也要犒劳兄弟们!”王戴恩也豁出去了,若京城都不保了还谈什么家产? “成!那咱就听督师和监军的!”所谓重赏之下必须有勇夫,副将这时候也不再磨蹭,叫过一个兵士将命令传达下去。 “敌袭!” 离开抚宁卫还不到五十里,好不容易振作起精神的关宁铁骑和忙于逃命的鞑子大军,双方探子几乎在同一时刻发出警报。 “什么?”袁崇焕吓得差点跌下马来。鞑子不是在围攻京城吗?怎么会在这里给撞上了?难道鞑子突然间变得这么聪明,懂得围点打援这样高级的战术了?而且还这么会挑时候,选在自己疲不能兴的时候冒出来?士人们都说阉宦误国,咱咋就给忘了呢? “督师,现在咋办?”王戴恩带着哭腔,六神无主。这真不是俺的错啊,俺不就想早点回去给皇帝留个好印象么。鞑子怎么能这么不仗义,还猜中了俺的心思? “列阵!准备迎敌!”这下可好,想退回抚宁卫都不行了。咋办?撞都撞上了还能咋办?拼了呗,不然还能逃回辽东去啊?袁崇焕还是有点血性的,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要投降;他麾下的关宁铁骑也不愧为当年孙承宗留下的精锐,这个时候也都本能地开始站队,准备迎接敌人的进攻。 “天亡我大清啊!”黄台吉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上大明的军队,鞑子们这几天来一路狂奔,一天休息不到一个时辰,不少的勇士连举刀的力气都快没了。明国那个痛揍了自己一顿的妖孽也太厉害了,居然还在这里埋伏下了这么一支大军!前面至少得有好几万人,人家显然是在这里以逸待劳侯着呢;己方虽然人多,可还真没有获胜的希望! “列队!列队!”头脑稍微清醒一点的多尔衮恨不得把那个白痴的八哥当场就砍了。他娘的,咱就说还是从喜峰口回去比较稳当,可这个皇帝偏偏就要选山海关,说什么要利用雄关阻敌于境外。这下可好,不用等后面的那群恶魔追上来,咱大清的血脉就绝在这荒郊野地里吧! “报——前方是鞑子的主力!” 袁崇焕麾下的夜不收刚才经历了一场堪称大明与鞑子交战以来最斯文的斥候战。两方都累得要集中全副精力才能保证自己不跌落下马,哪还有力气去张弓搭箭相互砍杀?就这么着,瞪一下眼、吐口唾沫,回自己军中报信去吧! “鞑子主力?”袁崇焕和一众将领都傻眼了,这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差。看对方的阵容,最少得有好几十万人马;就自己这不足七万的疲惫之师,恐怕得都丢在这里了。 “将士们!咱前面的就是鞑子主力!”袁崇焕顾不上头疼,必须尽最大可能调动起全军的士气来。既然鞑子的主力到了这里,那京城的压力肯定大为减小;若能用自己和这将近七万将士的性命保住我大明的社稷,那也值了。“看来咱们的回师,已经对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影响,现在都振作起来,让他们看看咱的威力!” “都他娘的打起精神来!让鞑子瞧瞧咱还是当年的关宁军,还是孙大帅麾下那支让他们闻风丧胆的铁骑!”各级将领这时也抛掉心中残余的那点恐惧,大声地训斥着手下的士卒。 对,我们是孙大帅的兵,我们曾经杀得鞑子不敢抬头!经过这么多年袁崇焕的刻意打压,不少的将士已经忘记了他们过去的辉煌;然而在这一刻却都不约而同地想了那个率领他们转战千里,让敌人望风而逃的大帅。 “举旗!弓箭手上前!”袁崇焕还是有头脑的,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和敌人硬拼,摆出了防御的阵型。他也没有时间再去计较孙承宗的影响了,相信只要这一战能顶住敌人的压力,自己在将士们心中也会是英明神武的。 “关宁军?”看到对面那熟悉的大旗,黄台吉略微松了口气。别看这些人也不好对付,可总比正在追赶上来的那群怪物要正常得多吧,至少他们能让咱面对面地拼杀一番!而不象背后那些懦夫,都不敢让咱靠近,就知道隔着老远施展妖术。 “防守!”多尔衮可没黄台吉那样的好心情,他不知道那可恶的代善怎么让这支军队给绕到了背后。眼下的情形也容不得他多考虑,不得不喊出了这个他最痛恨的词。他娘的,我大清勇士向来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来去如风的,什么时候也落到跟明国的那些孬种一样,要站好队型等待着敌人的进攻? “这是怎么回事?”袁崇焕看着鞑子居然也在慌乱地摆出防守阵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了。对面真是鞑子的主力?他们占尽优势却不急着进攻,又在耍什么花招?不过没关系,只要能把这几十万人给拖在这里,那京城的保卫战就没那么辛苦了。待皇帝召集的勤王大军一到,保不准还能两面夹击这些鞑子呢。 “他们在干什么?”多尔衮也奇怪,对面的关宁军可全是骑兵,他们又在这里养精蓄锐这么久,却不发动冲锋。难道他们的任务就是堵在这里,等从北京城外赶来的部队?然后把咱给全歼在这里?太过分了,没你们这么歹毒的啊! “督师,您看这……”关宁军中的将领们也糊涂了,鞑子这是要做什么?前面有几十万大军堵住我们的去路,后面还有那山海关内的数万守军。莫非他们早算好了,咱这一路上不敢停留,特意在这里夹击我们? “别慌!稳住!”袁崇焕也害怕鞑子在自己后面的那柄利刃,可对面的敌人更加强大,不是他现在就敢去碰的。 “皇上……”洪承畴也慌了神,那个崇祯皇帝也太坑人了吧,要把鞑子给引到北京城胖揍一顿,再聚而歼之就明说啊!早知道您有这么多安排,俺一定会坚决完成任务的!甭说鞑子把俺的三亲六戚外加那些妻妾、儿女给推出来,就算是他们把俺的祖宗八代都刨出来摆上,俺也不会投降! 于是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抚宁卫外数十万大军间隔不足十里,就这么对峙着。人多的一方不敢进攻,人少的一方更不敢妄动。双方都派出了各自的斥候,却不是向前,而是向着各自的背后跑去。 “报——” 还是鞑子坠在后面的斥候能耐大,先跑了回来。 “敌人……敌人已经距我不足百里了!” “全军冲锋!”不能再等了,要让那群恶魔追上就真没活路了!黄台吉认定前面人少,而且冲过就能回到山海关了,这几十万人怎么也还能活一大半下来! “杀贼!”袁崇焕也没法再镇静,敌人都冲过来了,咱这点人能剩下多少就看天意吧! 第七十章 幸运的袁崇焕 抚宁卫外一时间喊杀声震天,两支大军终于都动了起来。鞑子将那些仆从步军安排在了中间,自己的精锐骑兵却散到了两翼。在袁崇焕看来,鞑子这是要拖住自己,然后由他们的骑兵完成最后的包围。 “将士们!报国的时机到了!随我冲啊!”明知敌人的意图,袁崇焕却不得不按照鞑子的想法去做,毕竟这个时代的骑兵对上步卒还是有很大优势的。而且自己的这支疲兵,想和鞑子的精锐较量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反正已经撞上了,跑肯定是跑不掉的,能多斩杀点敌寇也算是为我大明多争取到了更多获胜的希望!俺还不就信没了步卒,鞑子能骑着马跳上北京城! “打垮明国人,杀回辽东去!”鞑子的口号很特别,他们的攻击更为奇特。两边的精锐骑兵对中间那些仆从不管不顾,前锋都已经越过了关宁军也不停下脚步,就那么着的绝尘而去! “投降!投降!我们投降了!” 眼看主子们丢下自己,跑了没影没踪的,仆从军们也不干了。他娘的,这简直就是没把咱当人看啊,反正都没了督战队干脆降了吧! “停止前进!”率军冲入鞑子阵营的袁崇焕正砍杀间,突然感觉眼前一亮,自己居然就这么容易把敌人的大军给冲了对穿,这是怎么回事?和鞑子交锋这么多年,还头次遇见这么莫名其妙的遭遇战。 “袁督师,怎么了?”王戴恩不懂军事,在他看来好不容易冲过了敌人的阻拦,哪怕只剩一个人都应该尽快回援京师才对。 “你自己看看!”袁崇焕指着面前跪了一地的鞑子仆从军。 “啊?”王戴恩也傻眼了,原本以为自己这次肯定是没命回去了;然而现在不但突破了敌人包围,居然还能俘获这么多鞑子兵? “督师大人,这打的啥仗啊?”胜利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关宁军中的将领都无法接受。七万疲兵对上气势汹汹的数十万鞑子主力,不但没有全军覆灭,反到是大获全胜。难道是鞑子最近缺粮,大老远的跑来给咱甩包袱了? “把俘虏都给我收拢起来!派人给京中报捷!”反正那些鞑子最近几年都不正常,甭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咱这次是大胜了,回京的底气也足了。至于他们为啥跑到咱这大明烧杀抢掠一番,不但没带走人,反正留下这么多壮丁,那还真不是一时间能搞懂的。 “皇兄,你还撑得住吧?”出了京城,朱由骢就很是不爽。你一个皇帝不好好地呆在北京城,收拾一下那个烂摊子,跟着俺到处瞎跑什么啊?就那样把李国普那老头留在京中率领几千侍卫,你不怕有人造反? “为兄的没事!”崇祯这一路上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差距。这支新军简直太厉害了,装备好那不消说,就这体能也没人可比。 自己带的那一千侍卫还真够丢脸的,要不是他们都骑着从宫中千挑万选出来的良驹,恐怕出京没多远就被甩下了。就这样他们还累得直不起腰,哪象人家这些真正的精锐,就两条腿走到现在,也没掉队的。不过崇祯也不想想,要不是他出了京城就死皮赖脸地要跟朱由骢共乘一骑,肯定会更加不堪! “捷报!捷报!”在前面负责探路的石国祥忽然跑了回来。 崇祯和朱由骢互望一眼,感到非常奇怪。“捷报?我们都还没追上鞑子呢,哪来的捷报?” “回皇上的话,真是捷报!鞑子在前面碰到关宁军,一番大战下来,硬是让咱给俘虏了近十万!”石国祥的侦察营刚前出没一个时辰就碰到了袁崇焕派出的报捷使者,一看之下大家居然还都认识。赶紧叫来人回去报信说皇帝亲征,叫他们在前面准备迎驾,安排好一切这才掉头回来报喜。 “什么?关宁军?”崇祯愤怒了,朕好不容易才捞着这么个机会正准备过过瘾,结果让别人给先拔头筹了?要说是其他人还稍微好点,可要不是这个袁崇焕,鞑子能轻松地打到京城?这下到好,他拖拖拉拉地迟迟不肯回援,反倒拣了这么大个便宜! “鞑子剩余的部队往哪里去了?”朱由骢更是郁闷,要不是有自己这个皇兄拖后腿,鞑子的主力能有一半人马逃离永平府就要偷笑了,哪还轮得到让别人替自己收拾残敌?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照北京城下的那一仗来看,袁崇焕俘虏的这些人很可能只是些仆从军。鞑子对这些人是不会在乎的,必须尽快追上他们的主力,狠狠地揍疼他们。 “回将军的话,鞑子主力现在正赶往山海关,末将已经派人跟上去了。”石国祥到没觉得什么。毕竟自己也曾经是关宁军中的一员,鞑子有好几十万呢,分点给这些往日的兄弟当个见面礼也没啥。 “皇兄,要不臣弟先行一步,您和袁崇焕的大军再随后赶来?”不能再拖了,过了山海关就是辽东,谁知道到时鞑子会怎么做?必须趁这最后的好机会,尽量消灭掉他们。 “不行,不行!”崇祯的脑袋摇得象个拨浪鼓。北京城下没朕表现的机会就算了,刚才的大功让袁崇焕给捞去了朕也能忍;可眼看鞑子都跑到山海关去了,你还不让朕显摆显摆,那还算是兄弟么? “可……”你好歹是个皇帝哟,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信不信惹毛了俺,叫人把你给绑回北京去? “要不为兄的叫高斗枢率宫中侍卫去和袁崇焕会合,然后再来追我们?”崇祯也怕让鞑子给跑出关外去了,他现在忙着呢,可没准备溜达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行!那就这么着吧!”看着崇祯那充满了期盼的眼神,朱由骢也实在不忍拒绝。“传令下去,全军轻装前进!石国祥你告诉前面的关宁军,叫他们让开大道,不得阻碍我军行进!” 随着命令的下达,朱由骢大军的将士们迅速地解开大背包,扔掉一切不必要的东西,加快了行进速度。 “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训练出来的?”看着绝尘而去的大军,从保定就一直跟随朱由骢的高斗枢不断地发掘着这支部队的不同寻常之处。他们那怪异的装束,先进的武器,强悍的体魄再加上仿佛永远不会枯竭的士气,还真就想不出来天下还有谁能比拟的。 “看看人家!你们还有脸称自己是军中精锐?”在崇祯还是信王时期就跟在他身边的御林军千户萧长林,恨不得把自己的手下给直接扔到山海关去。 “萧将军,您就别责备将士们了!”高斗枢一边带领手下的民夫拾起路旁的背包,一边劝慰着萧长林。没事你跟人家斗什么气啊,他们是咱这些凡夫俗子能比的么? “督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关宁军中的众将领刚才要不是看在袁崇焕的面子上,都差点把石国祥给拖下马来痛揍一顿了。叫咱让开路,别挡道?你小子才跟着孙大帅走了几年,就这么嚣张了? “还能有什么意思,圣旨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都赶快执行去!”袁崇焕还担心着皇帝呆会找自己的麻烦呢;更何况刚才从石国祥的只言片语中他也了解到了一些事实。“知道刚才我们为什么赢得这么轻松不?” “为啥?”几个留下来等候进一步命令的总兵也很是不解,要说是鞑子吃饱了撑着没事做,那也就只能当笑话听听而已。 “因为就是这支军队在北京城下把鞑子给揍怕了,在他们的追击下,鞑子正忙着逃命呢!”五万人打败了数十万士气高昂的鞑子,还追得他们头都不赶回,碰上自己这些人也不敢拼命。那会是真的吗? “啥?”几位总兵都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或者是袁督师大胜过后心情太好,在逗自己这些人玩呢。还真就没听说过鞑子会怕得不敢战的,他们哪次战斗不是一个个红着眼往前冲的?就连那些仆从军,也在督战队的威胁下没人敢后退。 “督师快看!是黄龙旗,皇上真的来了!”王戴恩别的不行,但对那代表皇帝身份的旗帜却再熟悉不过了。然而至正德以后就再也没皇帝出过京城,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是黄龙旗!”关宁军中的将士赶忙闪到路旁,伏地叩迎。报信的才过去多久啊,这随后的大军就到了。难道他们刚才就在不远处?那鞑子还真有可能是被他们追得落荒而逃了,这下可好,咱就随着皇帝杀回关外去! “袁爱卿辛苦了,你们先在这里休整一下,汇合后面的辎重部队再赶上来!”崇祯觉得前面都是自己的老臣,再跟朱由骢共乘一骑也太丢脸了。不得不转而骑在自己的御马上,对袁崇焕简单地交代了两句。 “臣等遵旨!”看着不断从身前跑过的这支军队,袁崇焕有点相信刚才石国祥的话了。这个世道真的变了,什么时候见过步兵追着骑兵打的?鞑子要不是被他们给揍怕了,会任人吊着尾巴,不回头痛击? 第七十一章 据关而守 “开门!开门!快打开关门!” “嚷什么嚷?”天色将黑,负责镇守山海关的鞑子将士关好了城门正准备换岗,就被一阵急促地喊声给惊动了。 “混帐东西!皇上回师了!速叫代善阿哥出来迎接!”前来报信的使者急着呢,哪有什么好心情跟关上的人絮叨。 皇上搬师回朝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咱就在这附近逛了一圈已经抢了不少好东西,想必去明国京城的皇帝他们收获更为丰厚,这下可舒坦地过上几年好日子了。守关鞑子不敢怠慢,一边将城门打开一条小缝验看来人的凭信,一边忙着赶去给代善报告。 “兄弟,你们这次捞了不少好东西吧?”验明正身后,趁着上司还没来,守门的小兵赶紧打探起来。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门卫的脸上,使者愤怒道:“这该是你问的吗?” 使者能不愤怒吗?这趟出兵抢是抢了,不过却没落着好,而是被另一伙更凶残的妖怪又给洗劫了!在明国京城周边搜刮的那些东西一件没带回来,连同这几年好不容易给弄来的火炮也没了,出关时的数十万大军折损了一小半;要不是咱皇上英明带着大家跑得快,恐怕咱连裤子都没了! “你这奴才胆子不小!”刚放下酒坛赶来的代善很,不幸地看到手下的兵士正在挨揍。他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当今皇帝,眼看着兄弟们在前面冲锋陷阵地快活,捞了不少好处,自己却只能守在这个地方。眼下更好,一个小小的使者也敢打自己的人了? “礼亲王,您就快开城门迎驾吧!”身后的那群疯子已经追得不到半天的路程了,后面的黄台吉正策马狂奔,眼看就要到达。要是自己叫不开这山海关的大门,让大军被敌人消灭在家门口那冤不冤啊! “慌什么慌?这山海关的大门就是这么好开的?侯着!”心情不爽,代善也摆起了亲王的谱。反正皇帝又没回来,就你一个使者也敢在这里咋呼? “大清国皇帝圣谕!速速打开关门,迎接大军!”没等代善叫人搬来椅子坐下,关外又一骑使者飞驰而来。 “多尔衮?”什么情况,见来人居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代善也不好意思为难他了。赶紧叫手下的人去开启厚重的城门。心里想着,难不成他这趟又惹皇帝生气了?不然他就是再不受待见,也不该沦落到当个信差的小角色吧! “开门!皇上有令,大军一个时辰后进关,延误者斩!”这次来的人口气更加严厉,不过也是,人家可是堂堂的和硕贝勒阿敏! 干什么啊,不就开个门吗?用得着连下三到谕旨,还派出两个贝勒来传信?就算是大军把明国都城搬空了,也不用这么着急炫耀吧!再说了这刚换上的新城门那么重,是说开就能开的?早知道咱就该偷工减料,随便找点东西把那扇破门的几个窟窿堵上得了。 黄台吉没让代善在这大冷天的久等,就在山海关大门开启后不久,天与地相接处,黄尘四起,伴随而来的是隆隆马蹄声。 “快!奏乐,欢迎咱们的勇士们凯旋!”眼看远方的大队人马越发清晰起来,代善也忙着起招呼手下来。 “大阿哥,您就别忙活了!”多尔衮不忍心自己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哥等会莫名其妙的挨训斥,眼下正是大清国危难的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 “为啥?”皇帝得胜回朝不让奏乐欢迎,这个狼崽子想害俺吧? “哎……大阿哥就别问了,待会你自然会知道!”阿敏自己部下已经大都被歼灭,可以说除了那个和硕贝勒的称号,在以实力论英雄的大清国内,他现在是最没权力的。 “大军入关后立即关闭城门!赶快布防!”黄台吉身先士卒,带头冲进关内,在路过代善身边的时候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也没有象往日那样下来慰问一下守城官兵,更没有下马表示一番自己的谦虚仁慈。 “这是到底怎么回事?”代善一把揪住掉在队尾的多铎,他可瞧见了刚才进城的人比当初少了太多。出关时的那些仆从军呢?还有这趟去明国劫掠的物品呢? “大阿哥,赶快吩咐下去吧!皇上还在等着我们去共商大事!”多铎没时间多做解释,拉起一脸茫然的代善就往城里走去。 “什么?”得知了这趟鞑子皇帝的经历,代善不禁大惊失色。这都叫什么事啊!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好不容易凑了那么些人马,第一次出关就被人给揍回来了?十多万仆从军,还有阿敏那几万精锐,就这么丢在了山海关内?看着焦急的黄台吉,代善心中第一次为当初的那个决定而感到了一丝后悔。 “都别端着架子了!有啥主意就赶快说出来!”这个时候的黄台吉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命都快没了,还搞那些虚头八脑的有什么用? “启奏皇上,微臣有一计……”洪承畴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和谈,但在鞑子面前他可不敢提什么投降的事,谁知道这些不讲道理的野蛮人会不会一刀就把自己给宰了? “说!”难怪自己的首席谋臣说对付汉人的最好办法就是重用汉奸呢,眼前不就是最好的例子?这家伙才过来几天,就这么能替咱大清国着想了! “现今山海关内存有大量的火药,何不全拿出来埋在城外;再日夜派死士蹲守,一旦发现敌人来袭就点燃引线……”洪承畴盘算着,在和大明的士绅们达成协议之前,可不能让鞑子就这么败了。不得不说他的这个计策还是很有用的,那么多的黑火药埋在地下若全部引爆,必将对毫不知情的朱由骢大军造成极大伤亡! “好!好!来啊!赏洪先生双眼花翎!”黄台吉挺开心的,那些明国蛮子不就会仗着火器先进吗?咱也有不少的火药,这下也该让你们尝尝苦头了! “臣弟也有一计!”虽然承畴的办法不错,可谁知道后面的那群恶魔什么时候追上来?万一自己这边来不及挖好坑埋好炸药,他们就出现了咋办? “哦?十四弟也说说!”看看咱大清国众臣多团结,在这个时候大家都能一致对外。 “关上还有不少火炮!我们是不是该抬出来,以备不时之需?”多尔衮也不知道这些发射大铁球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就算是打不中敌人也要吓吓他们,免得他们老是瞧不起人! “成!”黄台吉一下子醒悟过来,对啊,咱可是据有坚城的!光这山海关的大门,都比咱攻打的时候可厚了不止一倍!现在有天下最英勇的战士守这天下第一雄关,咱还怕啥? 黄台吉这时也心里暗暗佩服起自己来,要是当初真听了多尔衮的建议,从喜锋口溜回去,还不得被人一路追回辽东?那时候用什么来阻止那群恶魔?大清国的所有火炮这次都带出来丢在了北京城下,光有坚城没有大炮也守不住啊,总不能大家都窝在城里啃泥巴玩?嗯,据说辽东那些跟咱做对的汉人也吃那玩意,可咱是高贵的满人,能跟他们一样? “那大家都依计行事去!”见众人再没有新的主意提出来,黄台吉也就只好先这样准备着了。 “皇上……”眼看大家都要去忙了,在北京城下已经被吓坏了的阿敏这时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跳了出来! “二阿哥还有什么要说的么?”焦头烂额的黄台吉很不想理会自己这个哥哥。要不是他太没用,在北京城下把自己的镶蓝旗那么快就给丢了,朕会被吓得亡命千里吗? “臣……”阿敏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把话给说了出来。“若我军再守不住,又当如何?” “你这懦夫!”代善冲过去就是一耳光,这还没开打呢,你就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其他人可没代善这样冲动,他们都是一路逃回来的,也见识过那支军队的威力。想当初,他们的计策多么完美,行动多么顺利。眼看着胜利就在眼前,却被那群恶魔给无情地打回到残酷的现实中。面对那样猛烈的攻击,谁又能保证刚才研究出来的对策就真能管用? 守不住该咋办?黄台吉的脑海里也浮现出几天前的战况,这还真是个大问题!逃那是肯定的了,但能逃到哪里去?若是这山海关都守不住了,还能寄希望于辽东的那几个大城?没了城池作为依托,咱总不能跟祖先们一样钻山沟吧?想想那遥远的北方,自己那支被称为北山女真的同胞们过的那日子,黄台吉就感到害怕! “臣有计!”范文程可不想陪着鞑子们去过那种茹毛饮血的苦日子,人家可是来享福的。情急之下到也真让他想出了一个办法! “先生快快教我!”救星啊,救星!要不咋说人家是朕的首席谋臣呢,黄台吉拉着范文程的手不停地哆嗦,都快激动得掉下眼泪来了。 “人口换和平!”范文程不愧为后世来的精英,居然能想到这招。 第七十二章 各出损招 “人口换和平?” 在场的众鞑子高层都没听说过这个名词,不过既然是首席谋臣的话,大家还是要听一听的。不然真让明国大军越过山海关,那真不是闹着玩的! “对!”范文程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北京城下洪承畴能用那些老弱妇孺帮助大军逃脱,那自己的这一计就肯定有效果。 “范先生快说说,到底怎么个换法?”黄台吉也搞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要咱集体投降,用那种奴隶过的日子来换取敌人的怜悯?这个可以考虑,反正咱祖先就是用这招才在明国那里捞到这片寄居的土地,但现在还应该用不着吧! “皇上可知明国那支军队最大的弱点是什么?”范文程没有直接回答,却反而向大厅里的人提问。 “弱点?”高层们一下都蒙了,那些家伙能有什么弱点?身强体壮,装备精良,士气高昂?这些好象应该是优点吧! “心软!他们最大的弱点就是心太软!”没指望这些主子能想明白什么,范文程自己把答案给说了出来。 心软?众人听到这两个字都要抓狂了。他娘的,你没看见他们是怎么收拾咱的么?消灭了咱几万大军,眼都不眨一下的恶魔居然是心慈手软的家伙?那咱不是一个个都成普渡众生的神仙了? “皇上!各位贝勒爷!你们该不会忘了,我们在北京城下是怎么阻止他们的追击的吧?”范文程很好心地提醒着众人。 北京城下?咱不是赶着那些原本用来展示仁慈的道具冲击敌人大军,这才跑掉的么?可那些老弱都给放完了啊,咱又去哪弄那么些人来? “先生是说……”多尔衮的反应快,突然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对啊,在这山海关内还有好几十万没来得及运走的青壮俘虏呢,用他们当护身符也不错! “对!”范文程赞许地点了点头,道:“我们就将那些明国百姓赶上城头,让他们去替我们守城!” “不行!不行!”代善是坚决不同意的,那些家伙手上没家伙都已经不太老实了,要是发给他们武器,那还不得里应外合的把自己这些人给一锅端了啊! “不给他们任何武器,就这样把他们绑到城头!”范文程知道代善在担心什么,他也没那么傻;况且一群手无寸铁的平民,现在比一支装备精良的大军更能满足他的要求。 不给武器?那还能叫守城吗?难不成姓范的这奴才想用这些人消耗掉敌人的弹药?恐怕作用不太大,就他们那种火炮一炸一大片的,又能顶得住多久?不少从前线归来的大清将领认为这个办法还是不太稳当! “好!好办法!”黄台吉也想通了所有的关节,大叫起来:“他们不是爱惜百姓吗?他们不是为了不伤及无辜,放弃了最好的追击机会吗?就用这些南蛮子守城,看他们还怎么进攻!” “皇上英明!”范文程先拍了一记响亮的马屁,补充道:“况且关外我大清国土内还有上百万俘获的汉人,只要他们同意停战,也可以还给他们!”接着偷偷瞟了一下洪承畴又道:“我们甚至还可以答应把那些他们称之为汉奸的降将也送回去!” “妙!妙!”没人去理会洪承畴那张苍白的老脸,只要能保得住咱大清勇士的性命,送就送呗!没有了明国的威胁,咱不是还可以去其他地方抓奴隶?至于这些降将又算个什么?等咱大清恢复了元气、再次出关,还怕没人来投靠? “既然这样,大家就各自去准备吧!”想起一个最薄弱的环节,黄台吉叮嘱代善道:“若敌人攻到关下,记得在城门上多挂几个汉人。” 鞑子在山海关下吭哧吭哧地挖坑埋火药,朱由骢的大军却在二十里地外驻扎下来。这次到还真不是他事先得到了什么消息,停止前进的原因甚至跟鞑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骢弟,怎么现在就停下来了?”眼看着山海关就在面前,崇祯心里痒得就跟上万只蚂蚁在挠似的。 “等人!”朱由骢盯着急得团团转的崇祯和正在一旁抓耳挠腮的卢象升,一脸的惬意,手上还把玩着两个从家里带出来的玻璃球。“臣弟在等袁崇焕!” “等袁崇焕?”崇祯很想把那两个玻璃球塞到朱由骢的眼眶里,这家伙是怎么了?送了人家近十万俘虏不算,还想再送他一个大功?那袁崇焕到底给了这小胖子什么好处啊? “准确的说,我是在等他的那群俘虏!”朱由骢可没那么好心,专门替人做嫁衣。 后世的朱由骢没来过这里,对山海关的防御能力估计严重不足。刚才通过望远镜也看到了,这关墙虽然比起他的脸皮还稍显逊色了那么一点点,但真不是一般的厚。别说现在弹药不是很充分,就算鞑子窝在关里不动弹,让他卯足了劲的轰,也不知道要打到哪年哪月去。再者除非把那些俘虏都斩了,否则他们也是要消耗粮食的。本着节约为本,废物再利用的原则,朱由骢想到里历史上鞑子的攻城办法,决定虚心地学习学习。 “建斗,依你看我军攻下山海关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反正现在没事做,部队也该休整休整。空闲之余,朱由骢决定还是对面前这两人好好上一课。毕竟他们一个是大明的皇帝,另一个将是独镇一方的大将军。 “这……”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卢象升才小心翼翼地道:“依末将看来,弹药的消耗将在八成以上,全军也不能再保证不出现伤亡。” 没有伤亡的战争,以前可是没人听说过的,然而这支军队还就真创造了这个历史。从洛阳起兵开始,到把鞑子追得个屁滚尿流的逃进山海关为止,五万人中间,就几个倒霉蛋不小心在路上崴了脚。卢象升也还指望着,能多将这个记录多维持一段时间呢。 “所以我军想要用最小的代价拿下山海关,就得看这些俘虏的了!”崇祯很善良,看着朱由骢那阴险地笑容不禁打起了寒战,旁边的卢象升也觉得一股子莫名其妙地恐惧。 三天后,袁崇焕终于带着他的部队押着战俘赶到了。还没等众人歇息,中军大帐就传出命令,让他们严格甄别所有的俘虏,将其中的大明人全部交给高斗枢先行看管,待此战过后再押送回去。 对于那些惶恐不安的异族,仁慈的镇国大将军也有了安排,不杀不辱,还安排他们吃了顿饱饭。最后才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愿意,就可以享受和大明俘虏一样的待遇,等着被遣送到各地做上一百年的苦力,美其名曰叫劳动改造! 消息一出,整个战俘营都沸腾了。愿意,咋会不愿意呢!他们中的不少人都是被鞑子强掳来当炮灰的,以前可都是本分老实的下力人;本以为大明会用他们的人头堆个京观什么的,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就是出把力气么,跟以往不同的也就是要被人监视劳动,这也没啥,只要有命在那就行。 当然大家对这个刑期还是颇有微词的,一百年耶,谁能在高强度的劳动下还活那么久?不过人家镇国将军显然也是想到了,命令中同时提到,只要能在大明国炮火掩护下往山海关城门放一个包裹,就能减刑十年。 若是放在平时,众多的俘虏是宁愿多干一百年也不会去接这活的。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不是?这些人可是享受过明军炮火洗礼的,谁不知道只要这支强大的军队一开火,鞑子连头都不敢抬?甭看鞑子现在有坚城可守,只要跑的时候注意点别让流箭给射着,运气一好放上个四、五包,不就能活着熬到刑满释放的那一天了? 想通了这一点,不少的俘虏都差点跪下来给善良的明国大将军叩头了。原本预计招收三千人的运输部队,结果一下子就来了八万人报名;剩的那一万多则是因为有伤在身,没通过预选。奉命进行征召工作的袁崇焕没见识过朱由骢大军的威力,只是感到奇怪,这些人怎么连送死都这么积极?往敌人的城墙下送东西,还能有个好?这到底是鞑子的仆从军,还是咱大明派过去的卧底? 接下来的几天,鞑子可倒了大霉了,大明的军队有事无事地就抬出关宁军带来的那些老式火炮,对准山海关城墙轰上那么几炮。不过也有让鞑子感到欣慰的事,明国的俘虏营中喊声震天,那肯定是咱的仆从军没忘记咱的恩德发起了暴动,这才让敌人不敢轻易进攻! “骢弟,真就这么便宜了这些二鞑子?”崇祯对这些人可没什么好感,恨不得把他们都给宰了。 “对啊!这就是臣弟的决定!”朱由骢一副大仁大义的模样。突然眨眨眼,在崇祯耳边轻声道:“不过您才是皇帝,让人想个法给他们加点刑期,不是啥难事吧?”对这些满手沾染了大明百姓鲜血的家伙,朱由骢当然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了。他们命中注定,这一辈子就得呆在劳改大营里,为大明的发展做出贡献! 第七十三章 受阻山海关 整整三天,明军的炮火没有停歇,不分白天黑夜,只要他们心情好就来上那么两下子。鞑子们也早就不敢出城埋火药了,谁知道那群恶魔会不会趁机偷袭?并且他们连连抱怨这些敌人太不讲道德了,存心不让人睡个安稳觉。 这一切落在黄台吉的眼里却都是好现象,没看见敌人的炮火比起当初要正常多了么?打出来的也都是些铁疙瘩,他们那种妖孽的武器应该耗尽了吧。对方大营里传来的那些熟悉的喊声,应该是明军不敢大举攻城的主要原因。 三天后的清晨,明军好象处理完那些闹事的大清忠臣了。他们终于停止了那吵人的炮击,早早地吃过战饭,进抵山海关外十里左右排出整齐的队列。站在最前面的还是那些妖异的黑衣战士,身后是铠甲鲜明的关宁铁骑;让鞑子感到不舒服的是,久日不见的那种小炮又再次被推了出来。 “记住了,看到信号后,点燃引线就立刻回撤!”在山海关城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阿敏交代着手下的敢死队,这些人可是他镶蓝旗最后的血脉了。要不是自己实力太弱没有发言权,怎么也不会让他们去干这样危险的事。 关下一里地,已经是鞑子埋设火药的最大范围了。再出去点不是被那些没人性的恶犬发现,就是不小心被从天而降的铁疙瘩砸成肉饼。不过鞑子们无一例外地相信这道防线能对敌人造成极大的伤亡,以明国那支军队密集的阵型来看,此战说不定还会成为整个战役的转折点。 “报告镇国将军,突击队已经集合完毕!”袁崇焕很不服气,自己就是再没本事,还会比不上一个嘴上无毛的小胖子?那个皇帝这几天可没忘去找自己的麻烦。他当初的大督师一职已经被临时剥夺了,所犯过错待战后再行处置,整个关宁军交由镇国将军统一指挥。 “轰——” 还没等朱由骢摆好造型,鞑子那边不知道是哪个炮手太过紧张,先行开火了。一颗炽热的炮弹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无力地在半里开外掉落地上,滴溜溜的直滚到朱由骢马下。 “骢弟,你没事吧?”这一炮把崇祯也吓了个够戗,自己这个弟弟可是大明的宝贝,要是就这么给伤着了那还了得? “没事,没事!”朱由骢的冷汗也下来了,他也没想到鞑子的耐心会这么好,窝在关里这么多天硬是一直藏着火炮没拿出来用。幸好他们用的不是开花弹,要不俺这下还有命在?看来鞑子那边也有高人指挥,此战还真得小心应付才行。 “给俺开火!把城上的那些破烂都给砸掉!”受了惊吓的朱由骢更是怒火中烧,该死的鞑子居然还敢跟俺玩炮战? “轰——轰——” 第一军中的炮兵们也非常生气,刚才要不是咱将军福大命大没受损伤,那就是杀光你们所有的人也不能赔偿! “谁!谁开的第一炮?”躲在城墙下,多尔衮抱头怒吼!他娘的,这不是没事给敌人通风报信么!原本还指望着一通炮击后能多少给敌人带去点伤亡;这下到好,人没打着,就连那些墙头上的大炮也没了踪影! 鞑子官兵则在心中诅咒那群明国的妖孽,你们也太过分了啊!咱不就不小心走了次火,至于搞这么大阵仗?你们折腾了三天三夜,咱都忍着没出来谴责一下;现在就吓你们这么一次,瞧瞧你们那心眼小的,把这山海关给轰成啥了? “营长,你看那边!”正在负责查看敌情的许二牛,突然指着山海关外叫起来。 “鞑子?”石国祥透过望远镜隐隐约约看到远处的地上有一根避雷针似的东西,要是在平时说不定还真就被忽视了;但刚才的那一炮让军直属侦察营的将士们也紧张起来,一切可疑的地方都不敢放过。“让刘铁头来,朝那边轰一下!” 刘铁头在北京城下一炮成名后,现在可是第一军中独一无二的狙击炮手。比起后世的那些狙击手用枪点杀,这家伙的大炮轰击范围更广! “干啥?”刘铁头刚轰掉了第三尊敌人的大炮,眼看又瞄上了城头上一群四处乱蹿的鞑子,干得正起劲呢。 许二牛指着可疑方位,大声对刘铁头吼道:“那边!咱营长让你帮忙打一下!” “他娘的,又跑了!”看着关上刚才找准的对象没了踪影,刘铁头满心的郁闷,嘀嘀咕咕地调转炮头。用咱这大炮去打那么一根避雷针?且不好说能不能打中,反正就这架势那还不真成了大炮打蚊子? “轰——” 一道绚丽的火光划破天空,紧接着一朵硕大的黑云冲天而起,一声巨响传来,众人感到大地在颤动。后面的关宁军战马没经历过这样的爆炸,已经不安地躁动起来,众官兵不得不努力地安抚自己的坐骑。 “这……这是咋回事?”刘铁头看着远处的情景也被吓得不轻,赶紧对刚才发射的这门大炮做起检查。没错啊,的确只打了那么一下,这炮弹也还是研究院打上封号的那种。可怎么突然就有这么大的威力了? “发生了什么情况?”朱由骢一脸的茫然,今天这仗还真打出花样来了?刚才不还一切正常,压着鞑子在打吗?俺还准备派上俘虏运输队给他们送快递呢,城外怎么就炸起来了? “报告将军……”石国祥赶紧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做出汇报。 城外埋伏的鞑子散兵?一炮打出来的小型地震?不对,不对!这其中肯定有问题!朱由骢看着远处的烟雾,忽然灵光一闪,鞑子这是在城外埋了地雷啊? “步兵炮继续压制城头;迫击炮把城外给我犁一遍,清理出一条通道来!”按说朱由骢也可以派出手下的侦察营前出,去剿灭那些负责引爆地雷的鞑子,可他实在不想让手下的将士冒这么大的风险。那些炮弹什么的用了就用了,反正要不了多久就能从洛阳获得新的补充。 “你个混帐东西!”黄台吉眼看着城外不断腾起的烟雾,感受着大地的颤动,眼看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就这么被敌人给摧毁,在感叹对手运气太好之余更是暴跳如雷。也顾不上再遮掩什么,冲上去就给了多尔衮一记响亮的耳光。“你平时不是常常自诩智勇双全吗?这个时候你的沉着冷静都跑哪里去了?就不知道让敌人进入埋伏圈再打?” 范文程恼怒之余也在心中感叹,难怪那些洋大爷说丢了一块马掌、倒了一匹马、坑了一支部队、输了一场战争呢。不就是那么个小兵过度紧张了一下?这下却把事先的整个战役安排都给完全打乱了。 多尔衮也挺憋屈的,咱足智多谋可架不住手下的其蠢如猪啊!要不是咱大清国的勇士只擅长骑射,不屑这等奇巧淫计;谁会用这些投降过来的明国懦夫当炮手,咱能打成这样? “突击队上前!准备冲锋!”眼看数轮炮火过后,山海关外再没有出先异常。卢象升在得到示意后,下达了最后的攻击命令。 “冲啊!为了少干十年!”原本的鞑子仆从军喊着奇怪的口号,抱起不足十斤重的包裹就往前跑去。一个个灵活地左突右闪,还真没让躲在女墙内残存的鞑子给射着。 “快!快!准备放箭!”代善可不傻,看着那些人手中的大包袱,一下就慌起来了。虽然不明白这些往日的奴才怎么会这么快就拼命地为敌效力,但绝对不能让他们靠近城门。对于这种战法他太熟悉了,以前自己可没少让那些明国的俘虏这样干!他娘的,难怪皇上说对面的妖孽无耻,居然连战法都跟咱学!不过咱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们懦弱不敢杀自己人,咱可都是真正的勇士,绝不会心软! “炮火继续压制,全军前进!”虽然冲出去的那五千人都是俘虏,但要真被鞑子给这么就给全歼了那也不行,这些家伙还要留着给咱大明干活呢! “举枪!射击!”在离山海关一里半的地方,朱由骢下令全军停止了前进。再近一点万一城上哪个不开眼的鞑子这个时候射出一箭,让自己的手下受了伤,那亏不亏啊? “砰、砰、砰……” 枪声响起,关墙之上不停地飞溅起碎石。鞑子们哀叹,明国的那群恶魔又开始炒豆子了,没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啊! 不停跑动的俘虏们可开心了,以往这活他们也干过,可哪次能有这么轻松的?身后有强大的火力掩护,城内的守军连头都不敢抬,就他们那没有目标的抛射,咱放上几包炸药还不就跟玩似的?最好那些明国的军队也别忙进攻,让咱放满十包炸药,明天就能回家过年了! “皇……皇上!”代善眼看这城是没法守了,连滚带爬地冲到黄台吉面前,哀求道:“赶快用那最后一招吧!明军的炸药都要把城门给填满了!” “对!把那些人都赶到城头上去!”黄台吉害怕城外的大军杀红了眼,看不到城头上的是他们自己人,又吩咐道:“竖白旗,叫军中将士大声喊话!” 第七十四章 和谈请求 “投降!我们要求谈判!” 眼看着勤劳的俘虏搬运工已经把山海关的大门用炸药包堵了个严实,他们中跑得最快的人都送了五个来回。朱由骢正准备下令全军后退,好方便炮兵引燃那最少两万斤的黑火药时,关门之上突然传来一阵阵鞑子凄厉的呼喊。 “投降?谈判?早干嘛去了?”朱由骢摇摇头,掏了掏耳朵,问身边的崇祯道:“皇兄,他们在喊些什么?俺刚才被大炮震伤了耳朵,听不太清楚!” “大声点!你说什么?朕听不到!”崇祯的表现更绝,干脆连朱由骢的声音都一同忽略了。 “皇上……”袁崇焕虽然刚才被这种全新的战争方式给震得瞠目结舌,但他听力还算正常,决定好心地提醒下这两个失聪少年。还没等他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却发现旁边那个被人称为军长的卢象升扯了扯衣袖,然后用手在自己脖子那里划了一下。 “自如兄不可造次……”作为受害者,高斗枢可是深知那两个家伙心眼有多小。自己不过在北京城下嘀咕了那么两句,就被发配来当后勤队长,那个倒霉的李国普更是不得不留在京里应付满朝的重臣。要是让袁崇焕把话说完,从而打搅了那两人的好心情,他还不知道会被收拾成啥样呢。 “很好!继续攻击!”朱由骢见没人反对,满意地点了点头。同时招呼身边的石国祥道:“待会记得把那个开第一炮的家伙给找出来,本将军要重重赏他!” 当然应该给人家重赏,要是没那一炮的话,最少那支运输大队要全部折在山海关下。五万大军现在也说不定是伤亡惨重,这场战役很可能成为朱由骢香消玉殒?的耻辱之战,而历史也会按照原来的轨迹前进。 “别打了!看清楚,这里可都是你们的人!” 他娘的,这支明军也太无耻了!咱大清的勇士都愿意低下高贵的头颅,向你们乞降了,怎么还打个不停?无奈之下,鞑子也只好换个喊法,心里默默祈祷,但愿这最后一招能够让他们消停一会。 “停火!”这次崇祯也没法忽略城上的喊声了,和朱由骢同时下令。 山海关上,突然出现了一排排衣杉蓝缕、面容憔悴的百姓,甚至城墙上都吊着几个妇孺,大门那边更是用一架架长长的梯子绑了好些这样的人坠下来。 “无耻!朕……朕要……”崇祯看着这一幕气得双眼喷火,连话都说不清了。他久处深宫,从没想过战争中还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看清楚了,这可都是你们明国的百姓!我们要求谈判!”见城下的明军不再进攻,几个鞑子壮着胆躲在百姓的身后,大声喊叫。 “皇上!将军……”卢象升没料到战争会进行到这种地步,六神无主的他只有把希望寄托在两个青年身上。进攻?首先遭受打击的将是那些无辜的百姓!停战?别说自己没这权利,若真让鞑子给溜掉了,待他们恢复元气,还不知道又会把大明祸害成什么样。 袁崇焕气得浑身发抖,这些年他和鞑子也有过小规模的交锋。虽然平日里鞑子也没少驱赶着被俘虏的百姓攻城,可象现在这样城头站满手无寸铁的人,等着让你打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象先……”朱由骢更是目齿欲裂,一把扯过高斗枢道:“你的队伍中可有这次被俘后解救下来的百姓?” “有!有!”从愤怒中回过神来的高斗枢赶紧点着头。 “去!赶紧叫他们来认认!”朱由骢虽然愤怒,但也要防着鞑子用诡计,敌人的队伍中可是有不少的汉奸;若鞑子被打急了拉他们来假装百姓,阻止自己的进攻也不是不可能! “城下的明军听清楚了!我皇知道你们的崇祯皇帝就在军中!现在要求谈判!”见明国百姓做炮灰这招起了效果,鞑子也精神一振,大声吼叫道:“给你们一个时辰考虑,若不答应,我们就杀尽这山海关中三十万俘虏,然后远遁北地!” 眼下该怎么办?所谓投鼠忌器,朱由骢很不甘心就此止步在山海关下,但他更不能容忍这些无辜的百姓倒在自己的面前。 稍微商议一下后,得到了崇祯的许可,朱由骢接过自己的大喇叭,在重重护卫下来到城边大喊道:“我们可以考虑你们的意见,但你们要先放下一批人待我们详细甄别!” “你是何人?” 眼看来的不过是个半大的小胖子,身上穿的又不是皇帝装束,关内的鞑子可不敢就这么轻易的答应。 “他乃我大明镇国将军!朕乃大明天子!朕保证一旦确认城上的都是我大明子民,就同意你们的谈判要求!”崇祯抢过铁皮喇叭,也对城上吼起来。 “皇上,要不咱趁现在就跑?”眼看着自己旗下最后的苗子消失在敌人的炮火中,阿敏再也不想呆下去了,他现在只想逃得远远的。跑,咱现在就要跑!回去带着族人找个地方修养生息,这辈子就算注定要跟熊瞎子单挑,咱也不愿意见到这些明国来的恶魔! “滚开!”黄台吉愤怒地将阿敏踢出老远。自己那个皇阿玛当初还真是老糊涂了,怎么会把这种懦夫跟俺一起并列四大贝勒?不能在这里堵住明军,咱还往哪里跑? “城里的鞑子听着,限你们一刻钟内放出五千人供我们甄别!否则朕即刻下令攻城!”崇祯可没那心情呆在这冰天雪地里,等着敌人慢慢商量。 “皇上,怎么办?”范文程差点给自己一个耳光,我怎么就忘了现在城下的那支大军的最高统帅已经换人了?那可是崇祯啊,历史上那个刚愎自用、薄情寡恩的明朝皇帝!若把他给惹火了,指不定还真会不顾及这些普通百姓的性命下令攻城! “放人!”还能怎么地?难不成咱还真有那能耐先杀光这三十万俘虏,再顺顺利利的溜掉?别的不说,就那满门洞的火药,用不了一刻钟山海关就守不住了。“放一万!同时命令所有的八旗勇士,准备先行随朕撤退!” 你不就要五千吗,咱给双份还不行?黄台吉寻思着,眼下肯定是不能开城门的,要慢慢地把这一万俘虏给吊下去,那还不得花上大半天的工夫?只要见势不对,咱还可以先带着人战略撤退。 “明国皇帝,我们答应先放一万!你们别开火!”负责释放俘虏的鞑子躲在百姓身后,生怕敌人不讲信用。 “嘿嘿……怎么样,朕的这招还好使吧!”崇祯一脸得意地望着身边众人,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刚才朱由骢偷偷给他出这主意的时候,他心里还真没底。命令鞑子哦,这也是朕以前敢想的?看来有了身后的这支大军撑腰,今后的小日子会过得越来越舒坦。 “全军后退一里,给出城的人留足空地!”朱由骢没工夫去理会崇祯在那边臭显摆,他得防着敌人组织敢死队趁这个时候来偷袭!既然鞑子都知道埋设地雷了,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想出人肉炸弹那招?在没有甄别完以前,还是先隔离一下为好! 看着明军已经在缓缓地后退,鞑子悬着的心终于也放了下来。开始在城头架设吊篮,为了防止那个不讲道理的明国皇帝等得不耐烦,他们甚至壮着胆子放下长梯,任由被挑选出来的俘虏们自己爬下去。 “出城的人原地蹲下,双手抱头!”这时不少的人已经冲到了隔离区外面,第一军将士大声呼喊起来,手上的步枪也再次端起。“若有擅自行动者,格杀勿论!” “狗娃子!”隔着大老远,孙大叔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在他们被解救后,原本是可以留在京城休息一下,等着被分配到河南各县。可他实在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费尽口舌才加入了押运粮草的队伍中。 “爹……”狗娃子已经认命地准备承受回到辽东后那悲惨的子了,他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活着见到自己的亲人。 “妮子!”不远处的苗大叔也发现了自己的女儿,他也是怀着不安的心情跟着大军出发的。这一路眼看着皇帝亲征的队伍节节胜利,能救回自己亲人的希望也越来越大;没想到这一天还真让他给等着了,虽然只看到了女儿但已经是老泪纵横。 不得不说鞑子在挑选这第一批释放的俘虏上还是很下了一番工夫,随着他们被分批地引入军中,最少九成的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亲人,剩下的那些也都有同乡给做保。一时间整个运粮部队哭声一片,短短的几日,这些无辜的百姓在经历了生离死别后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那些没等到亲人的更是翘首以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第一次,这些老百姓心甘情愿地喊出了这个口号。要不是有英明的皇帝,他们今生怕都是不能再相聚了。 “大家都平身吧!朕答应你们,只要还在山海关内的,朕都会尽力解救!”崇祯在朝堂上听过无数次大臣们的三呼万岁,但这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真心的拥护。 第七十五章 和平谈判 在甄别完所有先期释放的百姓后,崇祯终于答应了鞑子的谈判请求,时间定在了两天之后,地点就在距山海关五里地的一个小山坡上。 “范先生,你看此次和谈,我大清应该提出些什么要求?”既然明国愿意谈判,黄台吉也不好意思先溜了。不过相对他那几兄弟提出的什么要求和明国划定国界,然后签署什么互不侵犯协议的不着调建议,他更愿意听自己这个首席谋士的。 “回皇上的话……”范文程在一开始就有了自己打算,“明国有那么强大的军队,肯定是不容忍我们继续割据辽东的……” “凭什么!”还没等范文程说完,性格暴躁的多铎就跳了出来。“这辽东可是我们祖先的地方,他明国说不让咱呆,咱就不能呆了?我大清还有三百万勇士,真要惹急了,咱就跟他拼命……” “坐下!听范先生把话说完!”多尔衮趁黄台吉发火前,先把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给扯了回来。“拼命?你拿什么跟人家拼?就他们那火枪大炮的,你这不是要让我大清亡国灭种?” “十四阿哥说得对!”范文程继续道:“现在我们是打不过他们,可不能说明以后就永远不敌!想当初,我大清的先祖们谁不是在逆境中求得生存?所以我们现在尽量拖延时间,待我大清恢复元气后再寻机与明国一战!” “怎么拖?”多尔衮对这个提议也很赞同,上次到是谈到了要用人口换和平,但具体怎么实施则有很大的麻烦,而且能拖多久也是个大问题。 “第一,人我们可以还给他们,但不能一次性还完!我们可以借口各部族居住地太过分散,要集结这些俘虏需要时间,只能分批送还!”见没有人反对,范文程又道:“其二,我们要求和明国划定一个停战区域,在一定的时间内,大家都不能越过这个区域进行攻击!这样尽量为我大清争取到缓冲区,让我们能安心地发展兵备!” “范先生言之有理!不过这怎么谈,还得大家详加斟酌!”黄台吉早就知道了这两条原则性的条件,现在召集众人是为了商量具体的谈判细则和谈判的方式。要知道这次可再不是和明国的那些文臣去浪费口舌,而是要去面对大明的皇帝,想收买这人肯定是不行的,必须得整出一套详实的方案才行! 鞑子们忙着商议谈判的细则,而大明军营中也不平静,正在为了谁做首席谈判代表而争吵。当然所谓的争吵,只发生在崇祯和朱由骢之间,其他的人可没资格参加,更没那胆子去和这两人争什么,都蹲在外面两耳不闻帐内声。 “那你说,为什么朕就不能去负这个责?”崇祯脸红脖子粗地对着朱由骢咆哮道。好不容易才把鞑子给打怕了,眼看胜利的果实就在面前了,他还琢磨着就算要遵守协议禅位也得在历史上留下一笔呢! “因为你是皇帝!”朱由骢可没崇祯那样的暴脾气,他正好整以暇地翘着二郎腿,把玩着玻璃珠,满脸堆满了笑容。 “为兄的是皇帝又怎么了?皇帝就不能和鞑子去谈判?”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崇祯就更来气了。“你信不信,为兄的今天就下罪己诏,然后禅位于你?” “皇兄……”有你这么威胁人吗?朱由骢叹了口气,悠哉尤哉地道:“这次和鞑子的谈判不管达成了什么条件,臣弟都不打算遵守!只要我大明百姓都被释放了,臣弟就会立即撕毁和约,兵发辽东!这种事怎么能让你去做呢?” “什么?”崇祯知道这小胖子脸皮比较厚,还真没想到他竟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这不是摆明了要去骗人么,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你还是好好地当英明神武的皇帝吧,这些小事就交给俺好了。”朱由骢站起身,不忘继续打击崇祯道:“到时候皇兄记得要发一则诏书,训斥一下臣弟背信弃义哦!” “我说,你们两个躺地上也不怕着凉?”出得大帐,朱由骢很好心地提醒瘫软在地的卢象升和首次负责把门的高斗枢二人。 两天后,大明与鞑子的和谈顺利地在预定地点举行! “你们皇帝呢?”那天在山海关上黄台吉虽然没看清崇祯的相貌,但至少也明白明国的皇帝不是胖子。今天却发现他没来,不由得气愤异常。 “吾皇正忙着清点战利品,特派镇国将军全权负责此次谈判!”作为军中唯一的专职文臣,高斗枢只有站出来做出解释。 “镇国将军?”黄台吉不知道这个官有多大,不过听起来好象名头不小。还是先打探清楚,然后派出自己这边相对应的臣僚和他慢慢谈去。“在你们明国,这是几品官职?” “嘿嘿……没品!”朱由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见鞑子方面的人都有发怒的迹象,他赶紧又委屈地解释道:“其实以前是有的,不过皇帝即位之初就把这个爵位给废了,现在整个大明就俺还倒霉地顶着这个封号!” “你……”黄台吉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次谈判为了表示重视,不但自己这个皇帝来了,身边陪同的也都是些亲王、贝勒,就连那个范文程都还特意给他抬了旗封了个虚爵。可不曾想明国居然这么不懂礼仪,就派个没品的小胖子带着三个手下。 “大胆!”按照事先的安排,这个时候当然是卢象升出来表现自己忠诚的时候。“这可是我大明皇室宗亲,岂能容你等随意指责?” “混帐!”多铎气愤地拔出了随身战刀。 “保护将军!”要不说石国祥就一粗人莽夫呢?只见他一掀外袍,露出了满身捆绑着的炸药包,就这么挡在了最前面。 当然,包里装的都是泥土,不过……在不远处正埋伏着数百从军中挑选出来的神射手,其中还包括了刘铁头。只要鞑子真敢有所异动,他们可以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救出朱由骢等人,并送所有的对方谈判代表去见撒满神。 “保护皇上!”鞑子们一看这情形也慌了神,他娘的,这哪是来谈判的啊?该不会是明国皇帝摆的鸿门宴,要把咱大清的皇帝连带重臣都一网打尽吧! “干什么?干什么?我们是大明的使者,是应你们的要求前来谈判的!”朱由骢没脸没皮的吼着。 “都住手!”黄台吉虽然也害怕,但这个时候正是他展现出为君者风范的时候。喝止了自己手下人后道:“既然明国无意谈判,那朕也就只有和你们在战场上见个真章了!” “慢走!不送!”朱由骢依旧保持着可爱的笑容,他才不相信挨够了揍的鞑子会这么轻易地放弃谈判呢。要真这样,他们还干嘛提出要求? “皇上……”范文程在后世可是经过谈判桌上严格锻炼的,对这种小儿科似的招数早就见怪不怪了。既然是打定主意来妥协,那就不能管别人用什么样的办法来侮辱你。 “不知这位镇国将军是否真能代表明国皇帝,与我大清谈判?”稳定住了急欲离去的众人,范文程只有硬着头皮站到了最前面,谁让他是鞑子这边身份最为卑贱的呢? “这个应该可以吧!”朱由骢挠了挠头,问身边的高斗枢道:“皇上的圣旨是怎么说的?” “奉天呈运,皇帝诏曰……由镇国将军朱由骢全权负责与鞑子谈判适宜,朕特许其便宜行事!”高斗枢将怀中的圣旨迎风一展,高声宣读起来。至于最后的那句是故意加上去的,谁让咱汉语中的多音字多呢?鞑子听到的可真不一定就是那读法哦!反正皇帝说了,一切按这小胖子说的去办,怎么能多捞到好处就怎么解释! “对了,这位先生是……”按照预计,如果鞑子真的要走,那就得拿出另一封圣旨来应付。现在他们既然留下来了,朱由骢可没这么好心就算了。 “吾乃大清国一等子爵,军机章京,御前行走……”不容易啊,好不容易有机会显摆一下自己的官职了,范文程也滔滔不绝地念叨起来。 “停!停!”朱由骢掏了掏耳朵,很是不耐烦。“直接说你的名字就行了,俺年纪小记性不太好!” 范文程努力地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愤怒,恨恨地道:“在下范文程!” 明末第一汉奸?长得还真就不咋样么,这相貌比起人家钱谦益最少差了一条街那么远,看来不做汉奸这家伙还真就有可能找不到第二职业了。别着急,俺还没玩够你的主子呢,等下才轮到你!“你不够资格来谈!” “你……”范文程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回答。“那你要和谁谈?” “他!你们的鞑子头!”朱由骢伸出小手,直接指着黄台吉道:“我大明天子说了,你们鞑子最不讲信用,所以要求俺只和他谈!” “你别欺人太甚!”多尔衮也忍不住了,狠狠一拍桌子。虽然心里不服自己那个哥哥,可那怎么说也是个皇帝,怎么能这样低声下气地和一个没品没级的小胖子一起座在谈判桌前?这传出去,以后还叫咱大清国的脸往哪里放? 第七十六章 停战协议 “欺人太甚?我大明先皇好心好意容留你们寄居于辽东,允许你们生存繁衍,换来的是什么?我大明百姓想和你们公平交易,让你们也享受一下文明带来的幸福,你们拿出来迎接他们的又是什么?这么多年你们不断骚扰我边疆,掳掠我百姓!将这沃野千里的辽东硬是折腾得遍地狼烟,到底是谁先欺负谁?”朱由骢也火了,跳起来吼道:“你们这些鞑子除了好勇斗狠,凶残嗜杀,哪方面比得上我大明?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只要一天不摆脱这种野蛮习俗,兴盛也只是短暂的,眼下的结局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们这么没有和谈诚意,就真不怕我杀了那三十万俘虏?”黄台吉色厉内茬,他也明白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他还是想要维持那可笑的尊严! “怕!我当然怕!”朱由骢怒及反笑,面目狰狞地道:“但我也要告诉你,如果从现在开始我大明子民再有一人倒在你们的屠刀下,我必将用你们鞑子的一万人陪葬!若有一百人伤亡,我会启奏吾皇尽起大明境内百万大军,将你合族人口尽数诛杀,让你们彻底灭种!别以为本将军是在说大话,我有这个实力,因为我大明血性尚存,锐气未失!” “百万大军?恐怕你能抽调的就眼前这十几万人马吧!”黄台吉可不是那么好吓唬的,要不是眼前出现的这支部队,大明已经在按照他的预计走向灭亡了。 “哈哈……你说的是你那几路援军吧!”朱由骢仰天一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陕西的民乱就是你们一手操控的!我皇早已做出了妥善安排,要不了多久这个疥藓之疾就可彻底根除!至于其他那些,你们可曾看到他们对我大明形成什么真正的威胁?” “不!这不可能!你们没法压制陕西民众的起义!”范文程突然大叫起来,怎么会这样?自己的所有谋略怎么都让眼前这个小胖子知道了? “有什么不可能的?”朱由骢早就觉得这事情太过诡异,鞑子那边很可能也有熟知这段历史的穿越者,这趟他也准备顺便打探一下。 “因为……”范文程可不是那个无耻的小胖子,他不敢说那是历史书上写着的,只得道:“现今明国境内天灾不断,流民四起,你们永远也没法控制住他们!” “哦,这个么,就不用你们操心了!吾皇有上苍庇护,自能解决好这一切!”这话应该有八成是真的吧,要没人庇护怎么会把俺给扔到这里来?指了指对面的坐椅,朱由骢道:“要没什么特殊情况,俺觉得大家还是先坐下喝杯茶,谈谈你们的事情!” “我说,你们别把气氛搞得那么紧张好不好?”眼看黄台吉带着众人都入了座,多铎和代善却站在旁边手握战刀,朱由骢觉得这两人也太煞风景了点。 “镇国将军也不必在这等小事上挑毛病吧!”范文程看了看同样站着的石国祥,那意思很明白,你们还带着炸药呢! “行,那就让他们站着!国祥,把你身上的马甲给扔了,也坐下来歇歇!”既然人家已经愿意谈并且都坐了下来,那自己怎么的也得表示点善意吧?反正那些泥土又没用,穿着还费事。 “不知明国皇帝让将军带来了什么要求?”黄台吉虽然没走,可也不愿意自贬身份,在他的示意下,范文程只好当起了谈判代表。 “我们?没要求!”朱由骢继续展现出大的大度。 “没条件?”这是什么意思?获胜的一方不提条件,反倒让我们来说?按照明国的习惯,这个时候最少也应该要咱发誓效忠,然后伏首称臣才对啊! “对!我皇说了,一切都看你们提出的条件能不能足以打动他!”让俺提条件?反正着急达成协议的是你们,不趁机敲诈一下,怎么对得起俺胖爹这么多年来的教导? “此战实因我辽东年年灾害民不聊生,我皇为了拯救苍生才不得以而发动……”范文程也摸不透对方的底线,不过作为谈判高手怎么也有自己的谋略。 “行了,这些连你自己都骗不了的废话就别说了。”朱由骢后世也就一民工转型而成的半奸商,论起谈判桌上跟人打太极,哪里会是范文程这种精英的对手?“直接说你们的条件!” “这……”范文程佯装沉思半晌才道:“我皇愿意对大明称臣纳贡。从此我大清为你大明的附属国,年贡牛羊各万头,毛皮五千张……” “就这?”你当俺真的智商无下限啊,这种鬼话连三岁的小孩子都忽悠不了。“来点实际的,俺可没工夫跟你们在这里瞎磨蹭!” “那你要怎样?”黄台吉突然发起火来,这些条件当然是他们想出来探路的,就算对方不答应,也不应该用这种语气拒绝吧! “不都说了么,要看你们愿意给我大明什么!若就这些,那还真对不起了,本将军还没吃早饭呢!” “放人!我皇愿归还俘获的明国百姓!”眼看着那个小胖子就要起身离开,范文程再也没法用往日的那些招数来对付他了。 “放多少?”这才是朱由骢最关心的,只要没了人质在敌人那边,自己收拾起他们来就从容多了。 “五十万!” “有这么多?”山海关内不是只有三十万百姓吗?这多出来的二十万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朱由骢没有给鞑子答复,反而问起身边的高斗枢来。 “只多不少,据臣从袁崇焕那里得来的消息,仅这次他们在关外最少就掳掠了二十万!”早就知道这个小将军不学无术,这几天高斗枢可没少做功课。 一旁的石国祥也提醒道:“将军!前些年他们在辽东也抓了我不少大明百姓!” “嗯!”对啊,俺咋就把那些辽东百姓给忘了呢?还好身边有人提醒,不然每发动一次进攻鞑子就使这招,那得打到哪年哪月去?伸出一个肥肥的巴掌,朱由骢道:“五百万!我要五百万大明子民!” “什么?”在场的鞑子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娘的,这小胖子也太黑了吧!一下就把条件给翻了十倍! “还我五百万大明百姓,本将军就代表吾皇同意你们伏首称臣!”生怕鞑子的耳朵都不太好使,朱由骢这次将小肥手不停地翻动着。 “我大清境内没那么多你们的人啊!”做为首席谈判代表的范文程,这次总算是见识到了真正没文化的人。你当那些明国百姓是咱身上的跳蚤?想抓多少就有多少的?就是算上从万历年间俘获的,加上前来投靠的那些也还不足两百万,差的那些你让咱去哪给你弄? “将军!他们肯定拿不出那么多!”高斗枢很是为自己的将军感到羞耻,要是鞑子真能在辽东一地就抓了那么多的百姓,那咱大明不早就人满为患了? “哦,那除了山海关内的你们有多少?”好吧,俺没读过几天书,不知道明朝的人口总数。不过按洛阳一地的来计算,好象五百万是太多了点。 “算上汉八旗,大概有一百八十万人!”黄台吉不等其它人开口,先把实数给报了出来。 “才一百八十万?”朱由骢可不是啥好人,既然已经开了口,那就不会就这么算了。“这样吧,那些汉八旗什么的本将军给你留着……” 对于汉奸,朱由骢是绝对不会姑息的,他可不会让鞑子用他们来换取任何的利益。这些人既然背叛了自己的祖国,忘记了自己的祖先,胆敢把屠刀伸向自己的同胞,那就别想俺把他们当人对待。就让他们留在鞑子那边,将来要么抓来当劳工,要么就地消灭! “多些将军……”范文程赶紧站出来,替众鞑子道谢。看不出来这小胖子虽然没啥文化,但还挺仁慈的么! “不过……”接下来的话,则让鞑子领会到了什么才叫无赖!“本将军要两百万!” “你……”黄台吉很想过去抽这家伙两下,刚才不是告诉你了么,我大清境内就那点人,除去汉八旗,就是不留下他们的亲属,顶多也就一百五十万。 “别慌嘛!本将军还没说完呢……”还好朱由骢的少儿痴呆症没再次发作,“除了我大明百姓外,剩的那些允许你们用异族填补!” “异族?”这死胖子,该不会是想要我英勇的满族勇士吧,那可不行! “对啊!”朱由骢很好心地提醒道:“你们看啊,在辽东的周边有朝鲜、有朵颜三卫,远的还有那鞑靼。以你们的战斗力,随便去哪给俺凑点还不行?” “你……”鞑子们都不知道怎么才能用自己肚子里那点可怜的词汇来形容眼前这家伙了。无耻?那应该是在表扬他! “其实吧,俺这也是为你们着想啊!”朱由骢继续表示出他的善良。“你们想想,此战已经让你们颜面扫地了,那些周边的异族还会那么老实?所以本将军才想出这样既满足了我大明皇帝的虚荣心,又让你们落了实惠的办法!嘿嘿……你们就不用太感激俺了!” 咱感激你?咱巴不得把你给剁成馅、烙成饼、给吞进肚子里才是真的。你这招还不是让咱英勇的大清将士去给你当刀子使? 第七十七章 皆大欢喜 “将军可否容我方商议一下,明日再行答复?” 范文程明白,现在大清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按照对方提出这个的要求,自己正好可以借口人口不足,尽量往后拖延。而能把明国大军拖得越久,对自己也就越有利。 “行,你们就慢慢商议!本将军不着急!” 朱由骢这次同意谈判,除了要回被鞑子俘虏的百姓,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部队的消耗太大,他也需要时间来准备物资。所以才想出这样一个办法,既不让鞑子获得足够的休息,还能为下一步的行动打下基础。 第二天,同样的地点。 鞑子的人数没什么变化,黄台吉本不愿意来的,可想起那个明国小胖子,却又怕他真出什么夭蛾子,只好苦着脸一言不发地坐到了谈判桌前。 大明方面除了昨天的那三人,今天还多了一个大内侍卫。没办法,昨天得到汇报的崇祯说什么也要跟着来凑热闹。在以辞职为威胁,顺带耍泼的情况下,朱由骢也只得答应带着化好装的他。幸亏鞑子当初没看清崇祯的长相,洪承畴又没资格跟着前来,这才没人留意这个看上去比较瘦弱的家伙。 “怎么样,你们考虑好了吗?”有了昨天的交锋,朱由骢就懒得再调戏人家,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到。 “经我皇同意,我们答应返还我境内的所有大明百姓,一百三十万!”今天鞑子方面的代表还是范文程,他也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只想着签署完协议赶快回去施行自己的计划。“另外,我们将在三年内为大明提供七十万的青壮劳力!” “一百三十万?”看来鞑子这些年没少折腾,居然有那么庞大的汉奸队伍? “是的,我大清国境内有汉八旗二十六万,加上他们各自的亲属,总数在五十万之间!”范文程很耐心地解释着,对这种白痴有的话还是干脆说清楚点比较好。 “那行!不过我要你们保证这一百三十万人都是我大明的普通百姓,若其中混有你们的奸细……” “保证,我们当然可以保证!”范文程点着头,却打心底不会相信对方有那能力一个个的进行鉴别。这一百三十万人中,最少也要参杂上万的自己人。 “俺都说了,你别这么着急!”朱由骢当然知道要甄别一百三十万的身份是不可能的,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威胁一下。“若让我发现一个奸细,本将军即刻撕毁协议!至于代价,昨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这……”范文程也犯难了,自己可以不派奸细,但谁能保证这个无耻的小胖子不会胡乱扯一个出来? “你们放心,本将军也不会胡乱栽赃!若有发现,必是先有同村人的指认,再详加审问后才定罪!如果你们愿意,甚至可以派人参与整个审讯过程!”朱由骢有理由相信,只要这些百姓都过上了好日子,让他们偶尔客串一下配合配合还是会有人愿意的。 “行!”范文程倒也光棍,一口就答应下来了。反正谈判目的就是拖延时间,在人没放完以前明国应该不会撕毁协议。 “另外,这个时间也太长了点!”朱由骢见对方没有反对,继续提出了第二条要求。三年,这肯定是不行的,咱可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们玩。 “那依将军的意思……”范文程当然也知道明国肯定不会同意拖这么久,但说得少了又没回旋的余地。 “三个月!”朱由骢的肥手再次伸了出来,众鞑子看着那白胖胖的三根指头,恨不得去咬上一口。 “我们做不到!”这次连黄台吉都忍不住了,三个月能做什么?别说研发什么新火器了,就算是让手下的将士恢复士气都不够。 “将军明鉴!”范文程赶紧解释道:“我大清虽国土不大,然部族间相距甚远,三个月的时间连我皇的命令都不能传达到最偏远的地方。” “那你们要多久?”其实和鞑子一样,朱由骢也是在试探对方的底线。按照预期,他自己准备物资都得要半年以上才行,再加上安置新回归的百姓,收拾背后的不安定因素,可能会要得更多。 “两年!”谈判么,总得谈才行!在范文程看来只需要一年的时间,自己肯定可以搞出比明军更好的武器来。要知道咱手上可是有人才的,知道啥叫西夷人么?那可是在后世都能横着走的洋大爷!就人家那些个先进的技术,还会比不上你们这些落后的明国汉人?之前不用,那还不是因为咱仅凭大清勇士的骑射无双就已经打得你们抬不起头了?现在有了他们的帮助,超过你们压根就不是问题。 范文程这次可是注意看了,周围负责警戒的那些黑衣战士手上拿的都是燧发鸟铳。虽然不知道合不合理,但这种武器只要配上定装药包和米尼弹,是可以形成那种射击效果的。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又上了朱由骢的当,那些警卫都是关宁军假扮的,之所以这样做还就是为了防止那个可能存在的鞑子穿越者。 “不行!”朱由骢一点也不顾及人家的实际困难,继续胡搅蛮缠道:“你们必须在半年之内把人送回大明!” “一年零八个月!” “一年!” …… 经过一番唇枪舌战,最终鞑子方面归还大明所有百姓的最后期限被定在了崇祯三年的五月,距离现在正好一年零四个月,也是历史上鞑子军第一次入塞抢够了返回辽东的日子。 “另外,我方还有一个要求!”摆平了拖延时间的问题,范文程还有一个主要目的没达到呢。 “你们鞑子事情就是多,说吧还有什么?”朱由骢反正就没准备执行协议,只要把人给骗回来了,什么条文都是一张废纸。 “我们要和贵国划定一个军事缓冲区!”不把这条给定死了,怎么能安心发展?虽说明军答应不进军事行动,但咱即将发明的那些东西也不能就这么容易让他们打探到。 “军事缓冲区?啥意思?”这次朱由骢还真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越来越对眼前这个传说中的明末第一汉奸感兴趣了,居然能让这人整出后世才有的东西。 “就是我们与贵国各自划出一片区域,保证不在该地驻扎任何军队!”范文程生怕眼前这个无赖又继续打岔,赶紧接着道:“这样一来,我方背后没了威胁,才能更好的履行协议!”这话的意思大家也懂,你得先让咱背后安生了,咱才好给你在前面拼死拼活的抓奴隶对吧! “地点呢?”朱由骢突然觉得这个汉奸还是有点能耐的,一经提点他自己也都动心了。有个军事缓冲区,自己这边的很多行动也更方便。 “以大小凌河为界,其境内不得驻扎双方任何士卒!”看来这小胖子除了会耍赖,还真就没啥不好糊弄的。“同时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锦州城归你明国所有;锦县、义县归我大清,双方可以派出军事观察员进入这三个城池相互监督!” “你认为这可能吗?”这次不用朱由骢废话,卢象升就自个跳了出来。这人真当俺们全都是白痴?虽然让你整出来这一套新东西,可也不代表就你能随意忽悠人吧!“若我方要求将这个捞什子的军事缓冲区设在太子河与浑河之间,再故做大方允许你们派几个人呆在辽阳,又如何?”打了败仗都还不忘吞并我大明领土,这些鞑子还真是野心不死! “这……”看那个主要的谈判对手没有反对,就说明这事有希望,他们只是在纠缠地域的选择上,而不是拒绝设立这个缓冲区。“那以大人的意思是?” “这里!”卢象升用手指在地图上一划道:“以三岔河为界,沿河十里!” “不行!”范文程可是高学历的后世精英,他知道鞍山有什么,所以在决定要搞新武器的开始,就已经和黄台吉商量好把作坊设在那里。眼下的这个区域离那里太近了,就这二十里地加上那一条小河沟,以这支妖孽的明军这段时期的表现来看,还不是一眨眼就能冲过去的?得不到及时的预警,根本就没法做出相应的对策,那设置这个缓冲区还有什么作用? “那你说,这次可别再胡扯了啊!”其实刚才鞑子的条件已经很优厚了,足以让朱由骢不费一兵一卒就达成此次的部分战略目的。可这小胖子却从来不懂得见好就收,他还在想着捞到更多的好处呢。 胡扯?到底是谁在胡扯?范文程的脾气再好也快忍不住了,必须赶快谈完;不然咱会被气得吐血身亡的。现在就让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明军暂时得意一会,待我大清恢复了元气,咱一定要亲手把这小胖子给抓来,然后想着法的折磨他! 从大早上一直折腾到天色将黑,终于把这个军事缓冲区也给划定了。经过双方的妥协,决定将双台子河与大辽河之间的区域给划出来。大明可以派出不超过五十人的队伍在西宁堡接收归国的百姓;而做为交换,鞑子在沙岭驿驻扎三十名军事观察员,以防止明军的偷袭。 第七十八章 没完没了 新一天的谈判可比前两日轻松多了,双方竟然还都能保持着笑容。毕竟今天大家只是来签署协议,就没必要再搞得那么紧张。 “那现在贵我两国是否可以签定协议了?”累啊,跟这种没文化的流氓谈判可太累了。范文程觉得就这么一天,比自己过去的那几十年都辛苦。 “当然!”朱由骢心里可是乐开了花,早就知道鞑子习惯性地在谈判桌上割地赔款,可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能碰上好事。虽然拿回来的都是大明的领土,也没能消灭掉鞑子的主力,但能这样磨磨嘴皮子,不开一枪一炮就达成部分目的,那感觉还是很爽的。 “你们明国的崇祯什么时候来?”黄台吉虽然生气,可也没犯糊涂。谈判的时候能跟这种无耻的家伙扯,但真正要签署协议的时候还得让那个明国的小皇帝来;不然谁能相信这个没品的小胖子? “这个……”朱由骢也想起来了,自己这几天的表现肯定不是太好,眼前的这些鞑子已经不太信任自己了。“让俺回去请示一下?” “将军!”旁边的崇祯出发前就已经按奈不住了,这趟出兵不但揍了敌人缴获颇丰,还兵不血刃地拿回了那么多人口、土地,他也急着签完字回去好显摆呢。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给朱由骢道:“这是临出发前皇上叫我带着的玉玺,陛下有交代,一切谈判事宜都由你做主!” 玉玺都带出来了?看来明国这是有备而来,吃准了咱大清啊!这样也好,都说仇人相见份外眼红,万一那小皇帝来了又提出什么要求,还真不好侍侯。 “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那边在忙着审议内容,只得待在一边没事可做的范文程,跟大明这边同样负责守卫的其它三人套起了近乎。 “卢象升!” “久仰!久仰!想不到竟然是九台公亲率‘天雄军’出战!”咱就说怎么会突然窜出来这么一支强大的军队,原来是这个特种作战的高手出马了啊。这位才应该是正主,那个小胖子不过是个幕前小丑罢了,他说的那些话很可能还是别人教的。看来历史肯定是因为咱的到来而出现了点小问题,才让明国这只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天雄军?”正在那边偷着乐的朱由骢浑身一紧。卢象升在另一个时空指挥的那支军队才叫这个名字,这个汉奸居然也知道。呵呵……让俺猜了半天的鞑子穿越者还真就存在啊!不错,不错,这次谈判不但捞到了好处,还把一直让自己提心吊胆的敌人给暴露出来了。 “范先生对我大明了解得很清楚么!”不待卢象升做出回应,朱由骢赶紧笑起来道:“这次我皇就是特意把卢将军从赴陕西的路上给召回来的,这才让俺也跟着威风了一把!” “难怪,难怪……”这下范文程释然了,有这种高手率领比历史上多出数倍的军队,仗打成这样还真就不奇怪。他们使用的火炮是很特殊,甚至有点象后世的东西,但书上不是说了么,明国火器都有好几十种,咱又不是都见过。至于那些炮弹,想必就是我大清在两、三百年后抗击八国联军时才发现的那种明朝开花弹吧。这下可就放心了,找到主要对手咱就可以有针对性的施展一下手段! “早就听说卢先生乃明国的支柱,看来我军此次败得不冤!”范文程故意不提其他人,还把卢象升高高捧起,就是想趁机给明国的谈判代表们留下点阴影。“若他日有暇,学生很想与将军把酒言欢,促膝而谈!” “好啊,范先生何不趁今日就到我军营中与卢将军痛痛快快地聊上一宿?”在俺面前使离间计,是不是太老套了点? “这……就不必了吧!”去明军大营?就算咱大清的皇帝没意见,那进去了还能再出来? 这边聊得欢,那边的鞑子高层可不乐意了,他们还想赶着签完字早点回辽东去养伤呢。多尔衮不耐烦地道:“这位明国的将军,你们可都看清楚条约了?” “行!没问题!”朱由骢接过用汉、螨两种文字书写的停战协议大致看了一下,乐呵呵地拿着玉玺就准备往上面盖。 “将军——”高斗枢感觉自己太丢脸了。这个小将军在干什么啊,难不成是高兴得糊涂了?“您把文书拿反了……” “哦?”朱由骢仿佛一下子清醒过来,居然害臊地红着脸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咱还小,不大识字!”又向身旁众人道:“你们看看,这上面没胡写些什么吧?” “回将军的话,没有!一切都按昨日商议的条款所书!”虽然不太明白这小胖子又在出什么馊主意,但大明方面的代表还是选择了配合。 “那就成!盖哪?”既然要装,就得装像一点。 “这里!”看着手下的多尔衮哭丧着脸,指点文书的最下角,黄台吉真的很想把这小胖子给活吞了。 他娘的,朕就说么,明国的那些士大夫们怎么会这样无耻。搞了半天,这几天朕是在陪着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折腾?看来明国的皇帝还真象军师所说的那样,对手下的人都不信任,这才派出这么个草包亲戚来监军。 “好嘞!您拿好,看看有没有错?”这时的朱由骢完全是一副奸商的面孔,脸上都笑开了花,仿佛面前的鞑子才照顾他了一笔大生意似的。 “没错!”黄台吉恨得牙痒痒的,就协议上面这个歪歪扭扭的东西也能叫字?恐怕这个小胖子要不是还知道自己姓什么,连这个朱字都写不完整!朕咋就会落到这个地步呢,还被他敲诈走了这么大块地盘,这么多人口? “二哥?”眼看鞑子已经走远,朱由骢也收起了笑脸。 人呢?咋又没反应了? “皇上——”用得着这么高兴吗?不就一张废纸,瞧你乐成那样,哪还有点皇帝的样子?若俺将来真平了辽东,您还不得在地上打滚? “干什么?”这小胖子,你就不能让朕多高兴一会啊?停战协议哦,我大明好多年都没从敌人那里获得过这么多好处了。 “先办正事好不好?”将文书硬塞进崇祯的怀里,朱由骢道:“等回了京,您再慢慢看!要是觉得一个人不过瘾,还可以印上几万份,广为散发!” “行!那朕就先收起来,回去了让那些整天吼着要和鞑子和谈的家伙们看看什么才叫城下之盟!”崇祯摸了摸怀中,生怕刚才签署的协议就这么被朱由骢给扯坏了。“还有啥正事?” “皇上,将军!您们看,那鞑子怎么又回来了?”没等朱由骢继续抱怨,一直在旁边扮泥菩萨的高斗枢突然指着远处叫起来。 “咦?还真回来了?”朱由骢也搞不清楚状况,只得问身边的崇祯道:“他们又来干嘛?” “兴许是突然醒悟了,决定举族内附吧?”看来崇祯还没从兴奋中彻底清醒。 “抗议!我们要抗议!”来不及下马,范文程一脸愤怒地叫嚷起来。 “抗议?又怎么了?”和约还在皇帝身上揣着呢,俺可还没来得及撕! 在回去的路上,鞑子刚接到一封请求黄台吉立刻派军回援的战报,现在一支不明数量的明军已经打到了南关岛,金州危机! “攻击旅顺?那是咱大明的军队吗?”朱由骢一脸的茫然,暗地里却给卢象升使了个眼色。 “回将军,都怪末将疏忽,一时忘了曾经派出过这股奇兵!”卢象升也不是啥好人,在得到示意后开始装起了糊涂。 “召回去!你们不能这样背信弃义!”疏忽?谁他娘的相信啊!这不是摆明了坑人么!多尔衮可没那么好的耐心再跟人磨嘴皮子。 “背信弃义?不对吧,条例上可没提到那支军队也得遵守我们达成的协议!”高斗枢才跟了没多久,也都学坏了。 “不行!你们必须把这支部队召回去,最少也要让他们不得再骚扰我部族!”黄台吉也清楚,让明军放弃那么重要的战略要地是不太可能。 “可这文书都签了字的,能改吗?”朱由骢为难地道:“再说了,那两百万人交换的东西里没包括旅顺那边啊!” “当然不能改!但我们可以签定一条附加协议!”范文程也不想再重新谈判,这三天他已经受够了。 “成!”朱由骢这次答应得也挺爽快,看来张破虏也已经完成了战略意图,可以停下来了,既然鞑子都提出了要求,咱捞点好处也就算了。“不过你们总得付出点什么吧?” 奸商!这小胖子就是个顶着将军称号的奸商!都敲诈了那么多东西,居然还不满意?黄台吉翁声翁气道:“说,你要怎么才肯让那支部队也停下来?” “这个……”考虑了半晌,朱由骢才道:“我皇最恨那些卖主求荣的家伙了,要不你们把我大明众臣与你们交往的文书,还有他们近年给你们运输物资的帐本都给俺?” “行!”这个条件本来就是准备答应的,只是当时明国没要,咱也就不好意思说而已。 “您走好!您慢走!下次再来哦!”朱由骢用他自以为最有磁性,最具诱惑力的公鸭子嗓谄媚地恭送众鞑子,一直目送着他们子回到山海关,准备交接事宜。 这死胖子,你还有完没完了?临走都要恶心咱一下是吧?下次,下次再入关咱一定先把你给剁了!大清国的高层这还是首次在战后迅速地达成默契。 第七十九章 战后处置 “卢象升!” “末将在!” “通知我军将士,把枪都收起来!去找关宁军借鸟铳和大刀,准备接收山海关!”既然敌人都还没注意到俺的存在,那就继续跟他们演下去。好在不是全军都需要入城,不然就关宁军那两、三千杆鸟铳还真没法玩了。 “遵命!”不知道朱由骢这是什么意思,但既然命令已经下达,卢象升就只有执行的份。 整整七天,山海关内人流穿梭不息。作为最终的失败者,鞑子们走得士气萎靡,心中不忿。每个率队的王爷、贝勒在出城后,都会对着关墙上那位笑容可鞠、不停地挥手做别的小胖子吐上一口唾沫。 负责接收城池的关宁军,也高兴不起来。他们虽然也和鞑子交了手,还俘获了不少的仆从军,可要真论功劳还得是人家那些黑衣战士的。从昨天夜间开始,已经有消息传出,他们的督师袁崇焕已经被捕下狱,等待他们的将是被彻底整编。 “赵兄,难道咱就这样看着被人给吞了?”屠副将很是不高兴,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谁又愿意放弃到手的权利?再怎么说咱也俘获了那么多的鞑子仆从军啊,怎么能说整编就整编了呢? “不看着,还能怎么的?”赵忠的心里很纠结,一方面做为辽东世袭的将领,他也不愿意就这样被别人给兼并。另一方面在这几天跟鞑子的较量中,他可是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作为一个军人,又有几个人不想让自己的部队能变成那样? “哎……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齐副将现在也是束手无策,眼看皇帝的亲军取得了这么大的胜利,又救下了这么多的百姓,在辽东的声望正如日中天,谁又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要不咱去找京里的大人通通关系?”屠副将可不愿意就这么把位置拱手让人,这些年虽然文官们越来越贪婪了,但怎么说都还能从手缝里漏点好处给自己,若真没了兵权他又拿什么来养活那一大家子? “这样也好,屠兄尽可去试试!”赵、齐二人虽然不屑与这个整天只知道喝兵血的败类为伍,但还真不介意他去做这个出头鸟。 将领们在忙着谋划后路,寻找需要投靠的对象,低层的普通士卒可就没那么多心思了。在他们看来反正都是吃粮领饷为朝廷卖命,谁当头不一样啊?整一整也好,咱不奢望象皇帝亲军那样能顿顿吃上肉食,只要新来的督师能把每月的饷银给发足就成。 “骢弟,你准备让谁来接管这关宁军?”崇祯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手上拿着签定好的协议,乐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孙承宗呗!”朱由骢趴在行军床上,都懒得去看那个二哥了。这几天他也累坏了,不但忙着安排接收事宜,还在考虑怎么利用这短暂的和平时期增强自己的实力。 “孙承宗?他不是在洛阳编练新军吗?”崇祯还想着让自己这个宝贝弟弟给多整点这样的军队出来,彻底把鞑子给消灭了;到时候如果大家都有空心情又好,不妨顺手把北边的残元宿敌也教育教育。 “新军就交先给毛文龙去带!”现在手上稍微宽裕了一点,朱由骢想的也更多了。让孙承宗来辽东应该是最好的选择,毕竟这支关宁军就是他当初亲手打造的,现在让他来整编这些旧部下,才能让军中的不安情绪降到最低。 “行!”崇祯本来就没什么打算,现在见朱由骢已经做出安排也乐得逍遥。 “对了,那个袁崇焕你要怎么收拾他?”高兴归高兴,崇祯可没忘记那个胆敢忽悠自己的家伙。 “我想见见他再做决定。”朱由骢还真没想好要怎么处置袁崇焕。这个人的确做了很多的错误决定,甚至可以说他有勇无谋、好大喜功,也有人说他自毁长城,让大明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可就凭他当日在那种实力悬殊的情况下依然率军迎敌的行为来看,至少他这个人还有那么股子血性,还不是个当汉奸的料。或许他不适合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但也没必要象历史上那样把他给凌迟处死了。 “要见你见,为兄的可没那心情!”崇祯的气可不是这么容易就消的。要说你忽悠完朕,有点真本事也好啊。可瞧他干的那些个破事,若不是朕还有大哥和骢弟帮衬着,恐怕这次真就危险了。顺手抄起桌上的朱由骢专用配枪,边往外走边道:“为兄的打两只兔子去,晚上咱哥俩一起烤着吃!” 崇祯忙着休闲娱乐,朱由骢就没那么好命了。他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板着个脸拖上高斗枢一起去看看袁崇焕。 “罪臣见过镇国将军!”经过这几天在大牢里的反思,袁崇焕也知道自己这次犯的过错实在是太严重。皇帝又不待返回京师就要人来审讯自己,看来肯定是不会有好结果了。只希望眼前这个小胖子给个痛快,别让自己受太多的罪。 “你有没有罪,这得待会再说。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朱由骢面无表情,让人无法猜测他的心思。 朱由骢走到袁崇焕的面前,仔细端详了一番才道:“当日在抚宁卫外,你面对十数倍于己的敌人,为什么还敢正面交锋?” 袁崇焕一脸的好奇,理所当然地道:“因为臣是大明的辽东督师,理当为国尽忠。” “可你也知道,当时的关宁军早已经疲惫不堪。你在不明敌情之下,就不怕被鞑子给全歼了?”朱由骢暗自点了点头不错,这人还真不坏,他毛病不少,但至少还知道尽忠职守。 “臣当时没想那么多。”袁崇焕抬起头,断然道:“就算我关宁铁骑全军覆灭,只要能把鞑子多拖上一刻,为我大明多争取到一点时间,那也是值得的!” 朱由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直直地盯着袁崇焕道:“那你就真没想过要投降?” “投降?”袁崇焕突然愤怒起来,连称呼都变了,吼道:“将军!你虽奉皇上的命令审讯下官,但也不能这样污蔑!想我袁家世代忠良,岂会干那等天人共弃之事?” “你也不用太过愤怒。”很好,自己没看错人。朱由骢满意地端起茶杯道:“那你可知道自己所犯过错?” “臣不该轻信谗言,妄开马市。”想了想,袁崇焕又道:“更不该抽调山海关守卫,致使鞑子轻松入寇,威胁我大明都城……” “就这些?”看来他还是没有意识到真正的错误啊。 难道还有其他的么?这可是自己想了好几天才总结出来的,其它那些纵容手下克扣军饷什么的,应该没这两件事情大吧!至于当年讨好魏忠贤,那还不是为情势所逼?袁崇焕不解地道:“还请将军明示!” “你先削弱蓟镇的兵力,把重兵放在锦州使关内兵力空虚;再开马市,为鞑子南侵准备好粮草,亲手促成鞑子首次就从蓟门入塞。这只能说明你的眼光不够好,但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朱由骢蓦然起身道:“你的过错就在于妒贤嫉能,意图矫诏诛杀毛文龙于双岛……” 不待袁崇焕做出解释,朱由骢接着道:“你可知道,鞑子一日不除东江军,就一日不得安宁?若今时还有毛帅在敌后,就算有你先前所说的那些罪过,鞑子又岂敢轻易犯我大明?” “这……”袁崇焕意图解释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算了,虽然最后毛文龙还是突围而去不知所踪,但这毕竟也是自己干过的破事。眼前这个小将军要怎么定自己的罪就随他去吧,只要别说咱是汉奸懦夫就成。 “告诉你一件事。”朱由骢好整以暇地笑道:“毛文龙是被本将军派去的人救下的,本将军发兵以前,他正在赶往洛阳的路上。” “什么?”袁崇焕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想除掉毛文龙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事前做了诸多准备,行事之时更是挑选的最忠心的手下亲兵。这个小胖子怎么会事先就做出了安排?可是看他那表情,又不象是在欺骗自己。 “象先,按大明律应该如何处置袁大督师?”让他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就行了,真正该怎么处理还得看他自己的。 “袁崇焕咐托不效,专恃欺隐,以市米则资盗,以谋款则斩帅,纵敌长驱,顿兵不战。按律当处以碟刑弃市,全家处斩!”高斗枢也不得不羡慕袁崇焕的好运气,话锋一转又道:“然其率军阻敌于抚宁卫,并俘获数万。故可将功折过,将其腰斩,全家发配充军既可!” “谢高大人!”自从进了这大帐,袁崇焕就没想到过能活着走出去。刚才高斗枢提到要凌迟之时,他也忍不住浑身颤抖;虽然最后还是要落个悲惨的下场,但比起那千刀万剐的处置还是要好的太多。 “先别忙着谢他!”既然这人也不是一无是处,那就别浪费了,朱由骢已经想好了怎么折磨袁崇焕,这办法肯定比杀了他更好玩。 “将军……”袁崇焕还没做出反应,高斗枢可不答应了。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对一个运气这么好的人,你还要怎样? “别打岔!”狠狠地瞪了高斗枢一眼,朱由骢才对袁崇焕道:“现在本将军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按高大人刚才所说的办。二就是随我去洛阳,入毛文龙的军中做一小卒!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 第八十章 文武殊途 “骢弟,你就这么放过那袁崇焕了?”刚从野外狩猎归来的崇祯,还没来得及炫耀自己的战利品,就先对朱由骢发起了牢骚。再怎么说那家伙也是忽悠过皇帝的人,你不杀他也该替咱痛揍他一顿吧! “那皇兄还要怎样?”看着帐外的那堆猎物,朱由骢就忍不住想踹人。不是说就打两只兔子回来吃烧烤么?结果整回来好几只野鹿,还有一头大黑熊!这可浪费了咱多少子弹啊?不行,等会得把熊皮和那两只狐狸给扣下来,就当是皇帝付的弹药钱好了。 “算了,就这样吧!为兄的也不是那小气之人!”想了想,崇祯还是决定放弃继续追究的权利。毕竟一个运气这么好的人留着,说不定哪一天还真会有点用处呢。 “皇兄就放心吧……”不忍自己这位兄长有什么不愉快,朱由骢轻声解释道:“俺让他去毛文龙那里,还能有他的好?” 本来朱由骢还打算顺便把袁崇焕那个传说中的儿子给忽悠过来当侍卫,不说真要他帮着揍人,就是无聊的时候让他表演一下那绝世武功解解闷也好啊。可认真一打听,才知道这家伙虽然眼神不咋好,但也在天天琢磨着鞑子,还没来得及造人。 “好!好!为兄的就知道骢弟不会任由别人欺负咱的!”想通了整件事,崇祯一下高兴起来。这个骢弟可太坏了,不过……朕喜欢! “你们把熊皮和狐狸皮给俺剥好点,待会放俺的帐里去!”眼看那些大内侍卫开始清理起猎物,朱由骢高声叫起来。 天色渐黑,整个大营渐渐地安静下来。卢象升和高斗枢这两个苦命的家伙却被揪了出来,负责帮皇帝做烧烤。 吃着香喷喷的烤肉,喝着从洛阳带来的杜康,崇祯的话也就多了起来。“骢弟啊,等两天就要回师了。对这将来的事,你可有何打算?” “这事您怎么问俺?您才是大明的皇帝哦!”很是不屑别人的这种偷懒行为,趁着酒劲朱由骢干脆直接提醒这个表哥,别忘了他自己的本职工作。 “为兄的这不是没辄么!”即位这一年来事事亲为,那是因为整个朝廷内没一个可用之人。眼下有了这么即有能力又可完全信任的倒霉蛋,崇祯可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还能怎么办?我们现在仅有的实力就这么点,当然要先完全控制住辽东!”活该自己倒霉,碰上了两个就知道欺负俺老实人的皇帝。 “说说看?”不是都已经决定了把孙老头给调回来吗,怎么这个小胖子还老盯着这些辽东兵将不放? “辽东一地积弊深重,不是光换一个督师就能够彻底解决的!皇兄不会忘了李成梁旧部和先前那佟养性一家子吧?”虽说关宁军的将领已经解决,但朱由骢还真就不敢就这样离开。谁知道自己将大军调走以后,孙承宗能不能镇得住那些辽东大姓? “为兄的当然知道!”李成梁那一家子还好说,也就是贪污克扣点军饷,没事整整兵痞闹事;可那佟养性太他娘的不是东西了,私通鞑子,被发现后干脆就举族附逆。 “就请皇兄下旨,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给调回京师!”朱由骢很懒,他也没时间去慢慢协调什么内部关系。“给他们三天的考虑时间!” “三天?”自己这个弟弟怎么突然变傻了?那些辽东大族谁没个三亲六戚的?早在这里生根发芽了,谁愿意跟你走啊! “对,就三天!时间一到,不愿离去的全族诛灭!”后世不是有个糠稀搞迁界禁海就用了三天么,他欺负的可是从江浙到广东、福建,沿海数千里的所有汉人。俺能耐没他大,就收拾收拾辽东这些豪门大族,同样也给三天哦! “成!为兄的待会就下旨去!”崇祯也豁出去了,不就是些盘根错节的大家族么,现在朕手握雄兵还怕你们折腾?况且离开了辽东,他们还能干什么?“那朝中诸臣又该如何处理?” “文武殊途,分别对待!”算了,让他再逍遥段时间。等俺开始大展手脚的时候,看俺不把他给累趴下。 “分别对待?”这话有道理,那些文人最厉害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一张嘴?把他们都杀光了也不见得有人会怎么着,正好朕在这辽东还没杀过瘾。不过武将们就难办了,谁不是手握重兵之人?一个不好那还不得起兵造反? “嗯!”接过崇祯递来的一块鹿腿肉,朱由骢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臣弟这趟回去会先率大军平定国内的反贼,依弟之见要不了数月便可见功。皇兄可在这段时间内与心腹大臣们一起,谋划好怎么整顿其他诸镇守军,准备处置那些不称职的将领……” “等等……对武人不是该以安抚为主么?”崇祯可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怎么一上来就要对武将们用强了?你小子是看不得人家比你威武啊,辽东是这样,回去了还得先收拾人家? “当然不是!都说了枪杆子里出政权,先把这些骄兵悍将的给收拾了,有兵权在手还怕斗不过那些文臣?实在不行,俺就干脆不跟他们讲道理!”朱由骢的谋划当然还不止这些。“以后我大明可得改改规矩了,所有的作战部队都将以进攻为主。对那些毫无战心的家伙,没什么好说的……”咱大明的人可不少,地盘却不大,人家欧洲的那些国家就那么点可怜的人口都还嫌地方不够住呢,凭啥咱就得守住这一亩三分地不动弹? “骢弟的意思是……”这场面是够大的,可作战都是要花钱的啊!就眼下的大明这状况,能支撑得起四处发兵所需要的费用吗? “皇兄也看明白我们这次行动的所有谋划了吧!”朱由骢可不傻,当然不会一时热血冲头,做出非理智的决定,大明就算再强也不能同时四面八方开战。大明对外树敌过多,得罪完周边所有邻国,劳师远征会对民力物力消耗极大,那跟他的初衷简直就是背道而驰的。他更喜欢大秦帝国的对外手腕,连横合纵永远只面对一个敌人,将他们个个击破。但他也不打算全部照搬,配合下后世的某些方法收获会更丰富! “骢弟是说……”崇祯开始有点明白这个胖弟弟那阴暗的心理了。 朱由骢点头道:“没错,我们就是要打一个拉一个!先把胆敢犯我天威之人给打残、打怕了。让他们不敢再对我大明眦牙咧齿了,然后逼着敌人去为大明开疆拓土;待时机一到,就把已经虚弱不堪的双方给彻底消灭!” “为兄的明白了!就象骢弟这次拉拢那乌思藏稳定住了后方,然后才可放心出兵抗击鞑子!最后再迫得他们签定城下之盟,为我大明输送青壮劳力?”不愧是偷偷接受了多年良好教育的崇祯皇帝,一点就透! “差不多就这个意思。稍微有点不同的是,下次可没人有鞑子这么好的命!”朱由骢还没无聊到每次都任由敌人先来欺负人的地步。“以后有借口咱就用,没借口咱就创造借口!不但要敌人投降认输,还要他们割地赔款!总之一句话,只要我大明看上了的就得是咱的!” “行!这样好!”崇祯干脆放下了手中烤好的鹿腿,一只油手拍在朱由骢的肩头上。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要把所有部队都变成以进攻为主的了。想想看有敌人给咱抓炮灰送钱粮,咱还不就可以放心地四处讨伐了?那样一来,大明非但不会因战而穷,反而会越打越富有! “但骢弟就真不担心那些武人会造反?”这个问题不先解决的话,一切还真就是空谈! “臣弟当然也有顾虑,所以才请皇兄在弟平乱这些时日里只做准备!待俺收拾完那些反贼后,就先趁着没事干四处溜达一圈!届时俺亲自跟他们摆摆道理,相信大家会理解的!”说实话,朱由骢敢这么做还真得感谢那些文人,正是因为他们长期以来对武将的打压,才让大明的不少将领都胆小怯懦。现在可以说实力最为雄厚的辽东大军已经落在了自己手中;剩下的那些,除了人数上占点优势还没什么能放在眼里的。 溜达?你没事就吓唬人去吧!崇祯可是知道那些所谓手握雄兵的家伙都是些什么人,欺负欺负平民百姓,抓些私贩什么的还是可以。但别说对上强大这支军队,就算是那陕西的流民都能把他们折腾得够戗。 “当然,象秦良玉这种人才我们也要予以重任!”朱由骢这人还真就不地道,深感手上严重缺人的他,连远在顺庆府剿匪的那位老太婆都不准备放过。 要说这秦良玉那可真是个牛人,还是个牛得不得了的女人!中国数千年的历史,也就她一个人真正的混到了女将军称号。早在朱由骢穿越之前的万历四十四年,人家就率麾下的数千“白杆军”与其兄秦邦屏、其弟秦民渡过浑河,斩杀满洲兵数千人,让刚宣布建国不久的野猪皮牙疼不已。 “为兄的明白了!这就跟对外的策略差不多,都是打击一批、扶植一批!”崇祯也恍然大悟,这办法好。对听话又有能力的就破格提拔,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当然要严加惩处。 “理是这么个理……”这话怎么听上去这么熟悉,这么别扭呢? 第八十一章 胖版坑儒 “那朝中的大臣又该如何处理?”崇祯在心里已经开始磨刀了,只要自己这个弟弟也赞同那么做,立马就可以天子一怒流血万里。反正现在有了鞑子送来的证据,要收拾他们还怕找不到理由? “稳住他们,先让他们自个斗去!”很可惜,这次朱由骢依然提出了相反的意见。“我们只需先把内阁给控制住,然后让高斗枢去山西,调王之桢为陕西总督,升张国维出任山东巡抚。加上河南的顾锡畴,我们就很容易将北方诸省握在手中!” “为什么?”对付手握大军的武人都丝毫没有顾忌,却不去碰那些羸弱的文士?崇祯可不认为这是因为自己这个弟弟胆子小,他肯定想到了自己忽略掉的地方。 “因为我们要从根上断掉儒家独霸朝堂的局面!”朱由骢可不会小瞧那些士子,他们最毒的其实不是那张嘴,而是他们的心! “断掉儒家?”崇祯被吓得不轻,这可比自己砍几个文人的脑袋更严重,小胖子想要干嘛?“骢弟难道要学那始皇帝?” “始皇帝?”朱由骢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脸上写满了善良。“皇兄是说焚书坑儒吧,臣弟真有那么残忍吗?” 崇祯很想回答说有,但又怕伤害了自己这个弟弟那幼小的心灵,只得沉默不语。没看到前有鞑子后有辽东豪门,都被你给欺负成啥样了?人家那些武将还没怎么着呢,就已经被你给惦记上了。 儒家是有着其先进一面的,别小看那些之乎者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东西才凝聚了中华儿女的心,让我中华数千年来虽然饱受磨难,却也依然没有象其它民族那样烟消云散。所以儒家是必须保留的,然而他们的思想不应该用于治国,而是应该在教化民众,让大明百姓和谐共处的方面做出自己的贡献。所谓内圣外王,以法家治国、以儒家理民、以兵家征伐、以纵横家负责外交,这才是朱由骢的理想。 “臣弟打算让孔圣人去和他们讲道理!”看着崇祯的那张脸,朱由骢很想伸手过去掐一掐,俺就这么不受信任么? “孔子?”崇祯更茫然了,这个弟弟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啊?人家孔夫子可是儒家的老祖宗,还会从地里冒出来帮你欺负那些文臣? “皇兄也不用太着急,这事还得先要准备些日子。”朱由骢肚子里没几两墨水,想要和人家那些饱学之士谈经论典肯定不行。幸运的是他知道一件小事,足以帮助他说服这些人同意他的所有观点。 “哦……”还好,你不是让朕现在就跟人谈经论典去,要不然咱一定不当这皇帝了。“那现在当做何打算?” “有证据的就先敲打一下,没证据的就骗!”现在有了鞑子提供的罪状,朝廷中不少的家伙可以说已经捏在了手心里,想怎么欺负都可以。然而那些只和西夷、倭寇打交道的南方士林就没这么好说了。 “骗?”朕已经没喝酒了啊,怎么还是听不懂他这话里的意思? “对,先找人骗光他们的家产!然后再慢慢用那招来收拾他们!”士人们为什么有这么大能耐?除了他们满腹经纶,还因为他们有着庞大的家产做后盾,这才能够上蹿下跳的营私结党。等俺把你们都变成了无产阶级,看你们还拿什么花天酒地请客吃饭! 况且与西方的资产阶级明白国家才是他们利益的保障不同;明国的士大夫们认为,国家就是皇帝自个的。国家衰弱了,大不了换个皇帝,没了大明还有大顺嘛;实在不行,满清也是可以考虑的,如此往复循环……他们不是要搞什么家国论吗?现在有俺在,国是肯定不会亡的;但你们的家能不能给保住,那就得看你们的智商有多高。 “找谁去骗?”好吧,朕就听你的,要怎么折腾随你去。 “这些年臣弟家中的小常子可结识了不少的奸商,陶侍郎的管家也在辽东这地上历练了不少日子,这种小事就让他们去办!”朱由骢自己的名声不是太好,那小常子也只能在背后搭把手,所以真正的执行者还得是在辽东快失业了的陶大业陶管家! “快给为兄的说说,怎么骗?”崇祯也来了兴趣。谁不知道商人一直为人所瞧不起,就那些四民之末的家伙还斗得过满朝重臣? “这个么……”传销这玩意肯定不好,朱由骢后世就有好几个同乡被骗得倾家荡产的。但还真就不妨碍他现在给提出来,用来欺负这些根本就不知道其中厉害的古人!而且只要稍微抬高门坎并严格控制,应该能把误伤的几率给降到最低。 “这……不是让他们去发财么?”崇祯越来越迷糊了,按这说法连朕都想去搞搞了! “发财?嘿嘿……”朱由骢笑而不语,先让他们去发发看吧!到最后不把他们给整得连裤子都当了来过日子,俺还就真愧对接受了那么多天的传销洗脑!况且这招还有个更大的用处,能让俺顺利地拔出萝卜带出泥,直接把那些东林党什么的给一锅端!“他们中肯定有少部分的人可能会捞到好处,但臣弟这不还有一招么?” “哦?还有什么办法?”朕就先瞧着,看看这个骢弟是怎么用这赚钱的法子把人给骗得一贫如洗的! “我大明境内现在不是正闹贼么?”对于那些身处高位,人脉又广的家伙,朱由骢也早已经有了准备。在洛阳现在可是呆着两个历史上最大的起义领袖呢,总得让他们先实习实习,才能放心地派出去吧! “对啊!可这两者又有什么联系?”崇祯可越来越糊涂了。眼下有你统率的大军回剿,那些人还能蹦达几天?况且反贼在这件事上又能帮些什么忙,难不成你还让他们混进官员们的府中好栽赃? “这个么……那些反贼最擅长的是什么?”皇兄怎么还不明白呢,非要人家把话都给说透了?这会严重损害俺天真善良的形象的哦! “这……”朕还真就想不出来反贼们擅长什么。要说打打杀杀的,就连各地的地方军都不一定比他们弱。 “打家劫舍啦!”真是败给这个皇帝了,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呢? “为兄……还是不懂!”土匪们又能和整顿吏治扯上什么关系? “算了,臣弟明说了吧!”看来藏着掖着的装神棍还真是不太好,朱由骢贴到崇祯的耳边道:“这次剿贼肯定会有那么些人给漏网,臣弟的大军中也会有那么点小小的损失!说不定一段时间后这些拾取了我军枪械的流寇又会聚集在一起,闲来无事抢抢大户什么的……” “明白了,明白了!”没等听完,崇祯一下子恍然大悟。不就是骗不了就抢么,你这小胖子直接说不就好啦?非要搞这么多弯弯绕,朕会鄙视你的哦! “另外,臣弟还有件事要拜托皇兄!”坑完人总得善后吧,朱由骢又不会分身术,可不能同时兼顾几个方面。 “骢弟且说说看!”这下崇祯可不敢直接答应了,谁知道这个小胖子坑完别人会不会顺手忽悠咱?虽然咱也不明白那赚钱的法子怎么就能变成损招,但还真得防着点,免得到时候被他卖了还得替他数钱! “臣弟想把洛阳书院给迁到京城,还请皇兄代为安置!”关于洛阳书院,朱由骢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可不准备只培养点新官僚就算了。无奈当时地方太小,仅凭自己这点不太好的名声又不容易扩大招生规模。 “行!这事就交给为兄了,回京后我让李国普亲自管理这个书院去!”本来崇祯是打算让孔子的后人衍圣公去,以表重视的;不过将来既然要收拾儒生,可就不能这么干了。 “这个院长一职还要请皇兄亲自担任!”搬了家的洛阳书院可不能再叫那名字了,朱由骢早就想好要趁机将其扩大成一个综合性大学,到时候就改成大明帝国学院。 “为什么?”朕就说这小胖子不是个好东西,这还没怎么着他呢,就来给朕找麻烦了。 “因为那里面的人将是我大明真正的希望。”朱由骢要忙着东征西讨,为大明开疆拓土。先皇朱启骥则要呆在研究院里捣鼓点希奇古怪的东西,为推动大明的科学技术而努力;剩下的教化百姓、施行政治改革,这种繁琐的事当然由现任皇帝去做最好。 “以后我大明的官员都将从学院中诞生,皇兄难道愿意让别人桃李满天下?”担心这个喝得有点晕头的皇帝依然想不透其中的道理,朱由骢只好继续开始忽悠,将皇帝亲自担任院长所能带来的好处一一列举出来。 今后的皇帝都要同时兼任帝国政治学院和帝国军事学院的最高领导,让那些未来的精英从一开始就拥有一个天子门生的骄傲身份。从而在内心上改变他们,让他们真正为了大明而奋斗,把自己当成国家的仆人,以为人民服务为追求,而不是当官做老爷,这样才可能改变八股习气,去掉居高临下的作风。 “为兄的去!”崇祯乐得只剩下点头的份了,想不到就挂个院长的名头还能捞到这么多好处。反正咱骢弟也说了,咱用不着干啥实事;只要每次新生入学、毕业生离校的时候去讲讲话就行了,平日里朕有那闲心也可以去溜达溜达。 第八十二章 回师平乱 “皇兄还没起来?” 眼看都日上三杆了,大军也已经集结完毕,还等着崇祯来开拔呢。结果这家伙到好,现在都没出来露个脸。 “回将军的话,皇上昨天又喝多了,臣已经让王公公去催啦!”高斗枢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一下朱由骢。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年青这几天都在谈些什么,每天都喝得烂醉如泥,皇帝回营的时候还不停地念叨着再来一杯。 “将军,你就真不打算让咱也留下?”鄙视归鄙视,高斗枢还有事相求呢。原本还琢磨着就留在辽东这片饱受蹂躏的土地上,为百姓做点好事,顺便为将来彻底收复失地而做准备;谁想,这小胖子居然撺掇起皇帝又把自己给扔回了山西。更为可恶的是,这次回去是要做山西巡抚的!想着到时候要面对上上下下那复杂的关系,高斗枢就头疼。 “你留下来干嘛?人家建斗待恺阳先生到后也要离开的,到时候就你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书生,难不成还跟着大军操练?”现在的山海关至锦州一线已经被定为关宁军的训练基地,卢象升手下的两个师也将随朱由骢回师剿匪,还真就想不出把高斗枢留在这里做什么。总不能叫这么条大鱼跑去监督前期抵达的十五万劳工,看他们在锦州到盘山这么大片的地方上开垦荒地吧? “象先,你还是规规矩矩地回太原呆着,到时候记得给咱多送点好吃的来!”虽说自己不久也得调离,短时期内是没工夫去收拾辽东鞑子了,但卢象升还能捞着仗打,心情愉快的他也忍不住调笑起来。 “卢九台你……”高斗枢恨得牙痒痒的,这家伙不就是即将调任蓟镇,有事没事的去欺负一下人家哈剌慎部吗?有什么好得意的,当心把俺给惹急了就不收你掳来的壮丁,让你哪运来的还给运回哪去! 按照安排,孙承宗将率领两个完成部分换装的新兵师到这里交给卢象升,由他带着去蓟镇训练。当然,这群兵**偶尔越点界,搞点什么实战演习;再一个不小心抓了点朵颜卫的人,那可不能算在任何人的头上!至于到时候朝上出点什么杂音都有皇帝顶着,谁叫那些家伙当初没事跟着辽东鞑子瞎胡闹呢? “好了,我说你们两个也老大不小的啦,怎么还这么无聊?”朱由骢瞪了瞪两个斗嘴的手下,对高斗枢道:“象先,这次回山西,俺把二师的一个营留给你。若到时候有什么心怀鬼胎的人要找你麻烦,就让他们去讲道理!本将军要你务必在半年之内,把派给你的一百六十名学生都安排到各地的重要岗位上,控制住山西全省!” “属下遵命!”郑重地接下命令,高斗枢仍心中腹诽。这小胖子,你这是逗谁呢,让你手下的官兵去和人讲道理?还不如干脆就明说去抄家灭族的,至少还显得比较真诚! “建斗!”训斥完高斗枢,当然也不会让另一个感到被忽视。“本将军此去短者数月,长则一年。俺只有一个要求……” “请将军示下!”卢象升心里开始哀叹起来,这小妖怪,就你那一个要求还指不定会把咱折腾成啥样! “俺回来的时候,不希望看到朵颜卫依然是个威胁!若到时候他们还有四成以上的人呆在家里……嘿嘿,你自己看着办!”朱由骢开心地笑得都露出了后牙槽。 “末将领命!”不就是去抓人么,虽然朵颜卫是蒙元后裔战力不俗,可要逮他们六成的青壮问题还不大,咱还当你要彻底灭了他们呢! “另外,剩下的那四成要执行一个新的政策……”朱由骢小声地为两为手下做起最后的指示。“……建斗先在这里试点,象先负责评估施行的效果!” 他娘的,这还是人吗?有你这么干的?这还不是让人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种族走向灭亡?这比杀了他们还让人难受!高斗枢和卢象升互望一下,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 “若最终的效果不错,象先就把这个章程定下来!以后就是咱大明对那些胆敢对我张牙舞爪的异族策略!”朱由骢可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老辈们不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俺这法子比人道毁灭还人道哦! “骢弟,你们又在这里聊些什么呢?”顶着个头疼欲裂的脑袋,崇祯终于出现了。经过临时被抓来干老本行的王戴恩一番打扮,到也没丢了他皇帝这个身份的脸。 “没啥!就告诉他们将来要施行的一些小事!”朱由骢可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面数落这个皇兄,毕竟还得给人家留点面子,也好让他维持那英明威武的形象么。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t ` 8`0` . L`A “建斗啊,那朕可就把蓟镇交给你了哦!千万别让朕和骢弟失望!”感觉自己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了,崇祯只好说两句不痛不痒的话来撑场面。 “臣遵旨!”皇帝可不是谁都能小瞧的,卢象升赶紧下马行了个标准的新军礼,对着自己的部下叫道:“立正!请皇帝陛下训示!” 崇祯底气十足地大声问道:“将士们!你们知道此行我们是去做什么吗?”本来去收拾那些反贼,还真用不着调动这三万武装到牙齿的野战部队;不过此行还得顺路威胁一下各地的驻军,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天威! “剿匪平乱!卫我百姓!”命令早已经下达,虽然大家都觉得此举是杀鸡用屠龙刀,但长久以来严苛的军营生活让他们毫不犹豫地决定执行! “朕已经将这天下的安危交给了你们的镇国将军,希望你们能尽心尽力助他完成这个任务!朕在这里先行谢过了!”崇祯说完深鞠一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实在是找不到什么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激了,众将士只好喊出这个耳熟能详的口号。听说过皇帝登坛拜将的,哪听说过皇帝对咱这些小卒子行此大礼的?看来咱这些人真赶上了好时候,不但有爱兵如子的将军,还有个谦逊仁和的皇帝!就凭这,咱都不能给大明丢脸。管他是贼是寇,只要惹着咱大明了就彻底消灭他! “现在我宣布军令!”这次剿匪跟平寇还是有很大的区别,朱由骢深知自己这支军队的实力,还真怕他们一时杀得兴起。不管怎么说反贼们都曾经是大明百姓,他们中的一些人即使附逆,也还罪不至死。 “此战我军不以歼敌多寡为目的,对普通百姓从逆愿降者,各部队要尽量保证他们的安全,交给随军的地方官吏负责善后!大军过处,无论当地是否驻扎敌军,各营炮兵未得军令不得擅自开火!”顿了顿,朱由骢又道:“对冥顽不宁者,也不必姑息!所有匪首一律诛其三族,不论男女、不讲老弱!胆敢收留者同罪!”若那些反贼真象历史上那样是因为生活不下去才起义的,朱由骢说什么也会忽悠皇帝答应留他们一条性命,更别提灭族这样残忍的手段了。可既然历史发生了偏差,让他们选择了另一条道路造反,成为鞑子捅向大明的刀子,那就没什么情面可讲的。彻底铲除不留后患,才是最好的办法。 ⒏ 澪 電 吇 書 W W W . T X T 8 0 . L A “另外,对于趁此战骚扰百姓,劫掠良民的友军部队,本将军授权你们可以就地消灭!”朱由骢可不会忘记现在是明末,各地的官兵早已腐败不堪,总不能让自己清剿完鞑子安插下来的败类后,还得面对被逼起义的百姓吧?历史上李自成他们往往能一呼百应,还不就是因为这些家伙给祸害的? “最后!在行军途中若遇民怨极大的当地官员,均按匪首论处!但只诛其人,其家人则交由后续的官员处理!”什么叫搂草打兔子,这可不就是了么?从山海关到陕西境内,正好顺路帮即将到各地赴任的官员们清理清理,省得他们到了地方上还得耽误时间去收拾这些家伙。朱由骢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就算被士人们说成是恶魔,说不定他还会偷着笑呢。 “朕把黄龙旗赐给你们,以后你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天下第一军,这就是你们的军旗!旗帜所到之处如朕亲临!你们只管放心大胆地执行镇国将军的命令,一切来自朝堂上的责难都有朕为你们顶着!”不忍自己这个弟弟把所有的黑锅都背下,崇祯突然决定冲动一把。他也明白刚才那几条军令会带来什么后果,特别是后面两条肯定会掀起不小的波澜,自己既然不能抛下大明江山不管,那就有责任为他们遮风挡雨。 “吾皇万岁!将军威武!”平乱除奸,这不就是为咱大明的老百姓争取好日子么?有皇帝的支持、镇国将军的率领,咱还有什么好顾忌的?用我们的手为大明撑起一片晴天,用我们的脚为大明踏出一方净土,这正是当年的誓言! “现在我宣布!回师平乱!”朱由骢接过黄龙旗迎风一展,豪气直入云霄! 第八十三章 侍郎救士 留守京城的李国普最近这日子是越过越舒心了。皇帝随军出征之初,朝中的大臣们可没少给他找麻烦。前线催要军粮,他们敢说找不出能用的粮车运输;好不容易凑齐了足够多的车辆,他们干脆就直接告诉自己国库空虚,拿不出那么来。等洛阳的运输大队赶到了吧,他们又诸多刁难,反正就是不想让前方大军就这么容易地获得补给。 要说改变,还得从洛阳来的第二支后勤部队说起。也不知道那个镇国将军哪来的预感,这次居然是武装押运!看着那些和当日在城下痛揍了鞑子一番的神秘大军相同装束的人,百官们一下子就沉默了,国库里不但长出了粮草,还从天上掉下来不少的银两。原本设置的条条款款现在因为战事紧急也都搁置了,在那些把守城门的武夫帮助下,从各地运往前线的物资不到一个时辰都会检查完毕然后恭送出城。 当然满朝重臣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们表面上顺从,暗地里却打起了釜底抽薪的主意。不过等他们派去洛阳的家人回来报告所见所闻后,大家就更听话了。娘的,没见过这么妖孽的东西,搞了半天那破地方还呆着数量更为庞大,装备同样精良的军队啊?领军统帅居然就是孙承宗那老家伙! 没了众人的掣肘,好消息也不停地传来。远从辽东赶来救援京师的关宁铁骑,在抚宁卫俘获鞑子数万仆从军,还没等众人搞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又接到消息,一支鞑子偏军还没来得及穿插到芦台,就被紧随其后的追兵给全歼了!这下大家都有事做了,兵部在忙着草拟奏折准备为前方将士请功,顺便收买人心;户部派出不少官员准备接收俘获的青壮劳力,顺手挑点听话的藏自己家的农庄去;礼部则在讨论该给皇帝上个什么尊号,省得皇帝回来给自个找麻烦。 仿佛是没折腾够似的,没过多久前方更是传来捷报,王师收复山海关,逼得鞑子签定城下之盟。不但夺回了被他们占领的广大区域,还要回至万历年间就被掳掠去的上百万大明子民,顺手牵羊的还给弄来好几十万异族奴隶! 当然,按照老规矩,有人开心就得有人失落。韩爌的府上今天就聚集了不少愁眉苦脸的人,昨日已经得到消息,皇帝率领的大军不日将凯旋! “张兄,最近这户部都怎么了?我可听说你们最近又调拨了数十万石粮食,发放给那些从辽东回来的泥腿子。”施凤来极度不爽,咱不敢动那支妖孽的军队,但也不至于落到怕小老百姓的地步吧! “还能怎么的?皇帝可是来了圣旨,明令我等执行!如今这局面,我敢抗旨不遵吗?”张瑞图也很憋屈,那户部以前就跟他自个家里似的,里面的钱粮从指头缝里流出去那么一点,都能让他心疼半天。 “我说傅兄啊,你们兵部怎么也不管管那群洛阳的莽夫?”同为内阁四大臣的黄立极,可没那两人的目光短浅,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根本。 “管?我拿什么管?”傅宗龙现在简直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初是谁提议咱别把眼光老盯在洛阳那穷地的?又是谁撺掇着先皇把那顾老倔和孙老头一起给扔过去的?现在出了事,怎么都往咱这里栽?要能管得住那支洛阳新军,咱还用看那李国普的脸色,不早就混到首辅的位置去了? “各位大人,其实这事还真不能怪我们傅尚书!”眼见顶头上司被众人责难,同在兵部的陈新甲赶紧跳出来打着圆场道:“若不是福王那一家子藏得太好,我等也不会这么措手不及啊!” 福王?对,一切的祸根就是那一窝胖子!要不是他们整天四处坑蒙拐骗,从咱这些人手上捞走那么多钱粮,谁有那么多钱财养上这么一支大军?前辈们当初就不该让他去洛阳,把他关在京城里多好,那样他还有啥能耐蹦达? “宪之,你可有什么好办法应付眼下着局面?”韩爌深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继续追责下去只会让自己这些人更为混乱,只得把希望寄托在这个东林新秀身上。希望能凭借他年少反应快,给大家支个招。 “这……”史可法就是当初那个在北京城下欲言又止的年轻官员。“下官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史可法不是想不出,而是他根本就没空去想。现在的他头脑太混乱了,既想维护儒家士林的地位,更想让大明真正地富强起来,亲手参与建立一个大明盛世。从小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他,原本以为这天下就是士人的,皇帝只不过是大家推举出来的一个代表而已。所以最初与其说他忠于大明,还不如说他是在维护士林的统治;然而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连串事情,已经让他的想法开始有了改变。 皇帝并不是碌碌无为,刚愎自用的;虽然他的能力有所欠缺,却依然是在为了大明的江山而殚精竭虑。皇室宗亲也不都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他们中也有为国为民所操心者。远的不说,就说这次帅军勤王的那个镇国将军,自己的家人可在洛阳一地没少打探,得回来的消息比这些只注重人家军事实力的同僚更为详尽。 想不到那么一个小地方,现在居然能养活了数十万的人口。虽然对当地执行的土地国有化很为不屑,但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有了那样的政策,才让一切都那么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好象在那个地方,看到了一丝自己所不懈追求的盛世之况。 “要不,咱去投靠蜀王?”文震孟可不甘心就这么被人给忽视了,想出来一个可以说损得不能再损的招。“听说王爷仁慈宽厚,对我等士林中人甚是礼遇。若我们趁现在天下大乱之时,前去投靠,助其行那万难之事……” “行了!文兄,你就别再说了!”韩爌等人虽然不甘心就这么被皇帝给收拾了,但还没傻到要抬个藩王出来造反的地步,急忙打断文震孟的话。 他娘的,咱士林里怎么就混进来这么个废物?你没看到北京城下,那些鞑子是怎么挨揍的吗?就算你没见识,那最近源源不断被运回来的鞑子俘虏你也参加过安置了吧。他们提起那支洛阳雄兵,谁不是全身发抖的?甭看现在陕西的那些反贼蹦达得挺欢实的,可真要碰上那支大军还不知道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呢!你还想造反?恐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各位大人,都不必这么惊慌!”一直在旁边品着茶,一脸惬意的陶侍郎这时候又跳出来扮演救“士”主的角色了。 “陶兄,快说说!”对啊,咱咋就忘了还有个打入洛阳内部的士林卧底呢?咱刚才不是放着阎王不找,拜小鬼么!有了这最可靠的第一手资料,还怕不能保全咱自己? “下官可是得到了最内部的消息哦!”数天前陶侍郎已经从最秘密的渠道接到了朱由骢的命令,他正琢磨着怎么配合小胖子忽悠众人,没想到就被拖来讨论大事了。“不过俺位卑人轻,对那入阁……” 将军可说了,要俺趁机混入内阁,以后还有大用处呢!陶侍郎可不敢违背命令,更何况对他来说入阁那得是多大的诱惑?就算是进去啥事都不做,那也够光宗耀祖的了。 “只要陶大人真能解我等当前之困,我等自当将全力推举!”奸商就是奸商,看来洛阳就没个好东西,什么事都要先谈条件!不过为了保住自己的家业,众人也只好豁出去了。 “对!对!陶大人快给我等详加说明一下!”看来消息灵通人士在哪里都是吃的开的,众人一下把称呼都给变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皇上这次可是从鞑子那里要到了不少我大明官员通贼的证据……”陶侍郎保持着神秘,悄声道:“这些人肯定是保不住的了!” “什么?”陈新甲一下蹦起老高,他可没少参合往辽东运送物资的破事,这下被皇帝知道了还能落下好? 陶侍郎依然不紧不慢地道:“陈兄不用着急!俺可是得到了最确切的消息,只要是我东林士人都会没事的!” “啥?”连通敌卖国这种事都能揭过去?那看来皇帝和那什么镇国将军还真是好人啊,准备重用我等治世之能臣了,我大明又将恢复朗朗乾坤! “其实吧,这次皇帝是要收拾那些齐党、秦党之流!对我等东林士人还是会以安抚为主的……”陶侍郎简直就是睁着眼说瞎话,在座的这些人才是最终的打击目标。“所以我们只要尽力配合皇帝,让他把这北方数省的家伙都收拾了,让他高兴了。那就只会记住我等的好,哪还会计较我们曾经干过些什么?” “这……”虽然这些年来东林党人没少对齐党、秦党发动攻势,但这样被迫配合皇帝还是很不情愿的。 “俺可还得到了消息,皇帝要趁这次大获全胜的机会扩大皇庄的范围!”陶侍郎肚子里装的东西可真不少,一条条的都给抛了出来,带领着众大臣慢慢走向那条不归路。 “这可不行!”皇庄,说穿了还不就是皇帝自个捞私房钱的地方?这天下都是他的,没事还搞那些做什么?先辈们好不容易才把这东西给摁下去,现在岂能又让它死灰复燃? 第八十四章 壮士断腕 “众位大人,皇上这次谋的可是拿齐、秦两党名下的田地,再说了你们怎么就老把那眼光盯在这土地上呢?”看来这活还真不好干,也不知道那个镇国将军要这么多土地来干嘛。不过他小人家既然交代了,俺就得把任务漂漂亮亮地给完成了,省得他一回来又揍俺!“来大人,你且说说,就你家那上万亩地的产出,比起你往东瀛的船队哪个收获更丰?” “这……”来宗道没想到自己是第一个被点名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要论起所获银两来,当然是船队更甚一筹!”反正在座的谁不是家大业大之人,谁没几个四处流窜的商队在后面支撑着一切用度?甭看咱们把商人贬之又贬,把他们说得一无是处的,在朝堂之上又大肆鼓吹禁海的好处;可这还不都是为了防止皇帝与我等良民争利? “陶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蒋德璟家的地比来宗道还多,而且大都是在山东的良田。要是皇帝真不守信用,想彻底掌控北方诸省,那他还不得损失巨大?“咱这些人千里为官,不就是为了将来退隐之时有个落脚的地方么?若任由皇帝圈地,那咱将来咋办?”反正大家都是自己人,话说清楚也好。 “那下官且问问,在蒋大人看来是这北方良田好呢,还是那南方土地肥沃?”就知道你们这些大地主会出来反对的了,俺可不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小胖子,早就有了腹案。 “这还消说?当然是江南一地更为适合我等颐养天年!”蒋德璟做为当世一大才子,怎么会不知道南北方的差别?别看他能在山东盘下两、三万亩的良田,可真要换到江南去最少就得缩水一大半! “下官早些日子已经通过府里的管家与那镇国将军和皇上谈好了一个交易,现在就看大家肯不肯帮忙了。若此事可成,大话不敢说,但俺担保在留住诸位北方耕地的同时,还能轻易在南方坐拥数十万亩良田。若有兴趣,更能将你们各自的作坊扩大百倍!”前几日的来信足足有数寸厚,陶侍郎花了两天的时间才把里面的内容看明白。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赚钱的方法,那个镇国将军也太不厚道了,怎么就不早点告诉俺,非要现在拿出来给这些家伙分享呢? “什么好方法?”一听说有这么大的利润,众大臣也顾不上维持自己的斯文形象了,眼中都闪着银光,巴不得把陶侍郎的脑袋敲开,直接从里面取货!要真能象他所说的那样,咱还用冒着风险又是资敌卖国,又是远涉重洋的么? “加盟连锁!”要说这词还真不够动听的,也就那个没读过多少书的小胖子能想出来。不过么,名字不好没关系,事俺可是看透了的。那么动动嘴皮子,联络联络下属,心情不好连东西都不用拿出来,就可以坐在家里数银子。若不是有那种智多近乎妖的脑袋,谁还能想出比这更好的办法?要说那小将军聪明是够聪明的,就是谨慎得过了头。还说什么要是俺到时候亏了就替俺补上,这种生意他能亏么? “加盟连锁?这又有何说法?”众人虽然饱读诗书,但还真就没听过这词。他们家里也有不少的生意,但都是交给下人们在打理,这恐怕是陶奸商想出来的专业词汇吧! “这个么……大家都知道洛阳那福王很有钱对吧?他家生产的那些物件,现在都供不应求吧?”有了洛阳那几个胖子做诱饵,陶侍郎开始了他的传销教育。一时间整个大厅里就剩下了他的声音,当然还有朝廷重臣夹杂其中的附和与大口喘息之音。 “下官这里还有详细的说明!众位大人,不妨回去以后交给府上的人给斟酌一下!若觉得可行,就趁皇上还没回师,我等先上个折子表表忠心,顺便派人去和镇国将军联络一下!”刚才还唾沫横飞的陶侍郎感觉自己实在是口干舌燥,没法继续演说下去了,只好掏出誊抄的说明书交到韩爌的手上。其它人要看自己找这老家伙去,可别想得了便宜还到俺家蹭饭! “好,好!老夫一定详加审阅!”韩爌慎重其事地将说明书接过,赶紧揣到了怀里。虽然还有太多的地方不明白,但大至的方向已经把握住了。不就是靠人头赚钱么?嗯,首先申明这可不是收人头税啊,而且就那些小老百姓还真没这资格参与! “陶大人,这门槛费是不是太高了点?”成基命虽然富有,但与在座的其他人还真是不能相提并论。一万两一股也,就那个倒数第二的府级代理都得要买上百股才行。你说咱这些人混到如今这个地步,谁手下没个成百上千的门生?要做,至少也得弄个高级的全国代理,还不然好意思出去见人么,总不能让咱给昔日的同僚打下手吧! “成兄,话可不能这么说!”韩爌不愧是家大业大,又当了这么些年的高官,早就门生遍天下,已经瞄上了那个区域总代理的位置。将来可是要把生意做到所有的大明属国去,不把门槛抬高点,那还不谁都能来插一脚,竞争压力不是太大了?“别的不说,就你跟那安南的关系,我等岂会不知?” “惭愧!惭愧!下官这不是小门小户的么,就那穷地方一年又能带来多大的利润?”这老家伙,盯得还挺紧的,咱都那么谨慎行事了,却还是没逃过他的耳目! “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韩爌这老家伙可真不够意思,眼看都快晌午了,也不说招呼大家吃一顿。陶侍郎只得打起退堂鼓,准备回家休息去。 “陶大人可不能走!”看看天色,韩爌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招呼下人准备酒宴。“为兄的刚才可被你说得心痒痒的,您就留在这里给我们好好说道说道。反正这几日朝中也没什么大事,等吃过午饭,干脆就让各位大人把还留在京中的帐房、管事都给叫过来,一起研究一下!” 接连好几天,韩家大门紧闭,谢绝一切访客!朝中四位内阁大臣有三个请了病假,六部尚书更是一个没落的因前日聚会吃了不洁的食物,集体偶感微恙。至于史可法那个小年轻,也不知道是囊中羞涩还是怎么的,反正他也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没能跟着众位大人有福同享。 不明就里的李国普不由得紧张起来,这些家伙该不会是看皇帝要回来了,又得知鞑子供出了他们的罪状,决定谋反了吧?那可不好,虽说皇帝临走留下了数千宫中禁卫,可京营还捏在他们手中呢。情急之下,李国普一方面派出数路探子争取打入大臣们的府中,看看他们到底在干啥;一方面派人八百里加急文书,催促皇帝尽快返京,以妨不测! “符成,这真的没问题?”韩爌可不知道李国普那边已经闹翻了天,在他看来趁皇帝没回来前,彻底把这个什么加盟连锁经营给弄明白,为自己家族的建设添砖加瓦才更重要。而且这可是好几千万两的投资,一点都马虎不得。 “回老爷的话,小的驽钝,看不出其中有何不妥之处!”符管家这几天都没休息好,一直和各府赶过来的帐房、管事在一起研究这份新出炉的商业报告。经过大家的严格审核、详加斟酌,最后得出的结论出奇地一致,这是个好生意!甚至可以说是天下赚钱最快的生意了,若不是老爷们已经决定要垄断这个行业,咱这些人哪怕是倾家荡产也要依样画葫芦搞个小点的。 “好!好!”韩爌和其他人一样,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这个陶谦之还真就是个能人啊,不但上次解了我等被皇帝逼迫捐纳之围,这次更是想出来这么好的法子。不就是让他入个阁么,反正自己也老了,干不了几年。有这么个聪明,又消息灵通的铁杆东林英才呆在朝中,带领我等发家至富也没什么不好的,以后大家可还都得靠着他呢! “韩大人,您看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起草给皇上的奏折了?”兵部尚书傅宗龙性子急,既然眼下这事没有任何问题,那就得抓紧时间施行下去,免得夜长梦多!不就是那些齐党、秦党之流么?没听说过壮士都可以断腕啊,更何况这些以前都和咱不对付的家伙呢。舍了还不就舍了,对咱又没啥损失! “对!老夫这就拟稿!还请众位大人稍侯一起署名!”政治么,说穿了还不就是利益交换?咱如了皇帝的愿,他也得让咱捞到好处吧!若那营生真能有这么好,别说将逆党家的土地给皇帝了,只要他答应按市价收购,咱这些人手头上的北方良田都可以考虑给他!况且现在和皇帝搞好了关系,到时候就让他说是捐献的不更好?那样可真是名利双收了。至于现在么,趁这几年还身居高位,赶紧把这赚钱的好事控制住,让皇帝把那个特许经营的手续给办了。也好让咱将来能呆在家里含饴弄孙,过上逍遥日子。 年纪稍小的陈新甲等人,显然不愿意就这么放弃权利。这个生意更是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咱咋就没想到这种不但能发家,还顺便联络感情的好主意呢?看来以后这首辅一职还真得让陶大人来,不过咱自己也要赶紧趁机编织好自己的关系网,为将来能更好地把持朝政而奋斗! 当韩府大门再次开启的那刻,一篇严词犀利的奏折也同样以八百里急报的方式送了出去,各部大臣更是开始为了罗织对手的罪名而四下奔走起来。 第八十五章 新监察制 “骢弟,你是怎么让那群老顽固答应配合咱的?”崇祯开心啊,原本他还对大军行进到通州就驻足不前感到郁闷,没曾想刚歇息了一天就接到朝中那帮大佬的联名奏折。与以往洋洋撒撒的问责书不同,这次大家是要求皇帝对里通卖国之人严加惩处;同时大家为了表示对皇上御驾亲征并大获全胜的赞扬,本着不扰民不给百姓添加负担的原则,直接将国贼名下所有的田产都拿出来充做皇庄,以示鼓励! “这不都是你要求的吗?”这皇帝怎么会耍起无赖了呢,要不是你又哭又闹的缠着俺,俺会现在就叫陶侍郎去忽悠他们? “为兄的什么时候提过这种要求?”崇祯对这事还真就没印象了,谁让朱由骢最近老是把他给灌醉?害得一个好好的皇帝都已经患上健忘症了! 要说这小胖子还真不是个一般的人,脑袋好不好使还有待观察,但那酒量可真不是常人能比的!还没满十六岁耶,就能喝下最少三斤的白酒了,反正崇祯现在是不敢一个人跟他对饮的。没见那袁崇焕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都还没法能站起身,正趴在粮草车上吗? “皇兄,你就不能稍微上点心啊?”朱由骢非常的不满意,怎么说你都是皇帝,怎么能老这样呢?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啊!这一年里,你跟大哥是在洛阳逍遥够了,可不知道咱过的什么日子……”崇祯决定好好地给这个小胖子上一课,免得他认为朕是无所事事。“就趁你现在还留在身边,为兄的先休息休息,用你的话来说这叫劳逸结合。”末了还不忘提醒道:“当皇帝也是一份工作哦,也该有假期的!” “噗——”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的茶水全喷在了崇祯的身上,朱由骢赶忙掏出手绢递了过去。俺这不是没事找事做么,好好地跟他谈什么劳动法?这下可好,皇帝要闹着休假了!不行,必须赶快打消他这念头! “皇兄,那还不是因为你自个闲的?”和皇帝讲道理是不行的,特别是在他想偷懒的时候。 “骢弟,你这话就太没良心了啊!”崇祯闻言一下蹦了起来,这小胖子你也太不地道了吧。朕这一年来哪天不是起早贪黑,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你不夸奖朕也就罢了,居然还说咱是闲得无聊?“今天不把这话说清楚,你就别想为兄的放过你!” “这事臣弟还真就没冤枉你!”本来朱由骢早就打算和自己这个表哥好好谈谈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他知道,一个人能力再大也是有限的,该放手的时候就得放手。省得他又象历史上那样累死累活,最终还得落下浑身的不是。 “你想想啊,你可是皇帝耶!只需要把握好大的方向就行了,何必要事事亲为?难道那满朝的大臣都是你拿来当摆设的,他们不该负责各自工作?”说实话,明朝的政治制度还是很先进的,内阁制、六部负责制,就算拿到后世也就是稍微进行了一些修补而已。崇祯之所以把自己给累死,还不就是因为他没能很好的玩透成祖给他设立的这套游戏规则? “我看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崇祯也发火了。“你还不知道那满朝的文武脑袋里都装的什么,为兄的敢把事情交给他们去办吗?” “所以我说你的是闲的啊!老祖宗们不给你留下了锦衣卫和东西两厂?你干嘛要把他们给束之高阁了?”要不是看在你是俺兄长的份上,俺肯定揍你这个白痴! “厂卫?”崇祯打小就不断地听到这两个部门的坏话,虽说现在他已经把那些朝臣的话当耳边风,压根就不会相信了。但近年来那骆养性是没闹出太大的民怨,可整天除了跟在文官身后当哈巴狗就好象就没发现他干啥事,这也让他对那两个机构没什么好感。 “对,我们要重开厂卫!开全新的厂卫!”都知道没有监督的权力必然腐败,可自己这个皇兄还真就那么做了,也活该他这么累。 要说自朱元璋设立锦衣卫的初衷可能是不太纯洁,但也不能就此忽略了他的功绩。锦衣卫的实质是什么?他们监察百官,为皇帝刺探百官的动向,调查百官有没有贪污、反叛行为的机构,当然也是保卫皇帝的机构,相当于后世的国家安全局和反贪局。这样的机构是好还是坏,这还真得两说了。对官员们来说,这样的机构坏得都没边了,皇帝没事老盯着咱干什么?咱都是好人,是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正直之士!所以这东西最好没有,省得浪费国家的钱粮!对百姓对国家来说,当官的有了顾忌,他们还能随意折腾么?所以这样的机构是太重要要、太好了,国有之安,民有之福。 而东缉事厂却是独立于外朝,凌驾于锦衣卫之上的一个监察部门。他不仅在机构及人员配置上更加精干合理,而且在侦缉行动上制订了相当严密的制度,相当于皇帝自己又给锦衣卫上了一道紧箍咒。这个部门在设立之初大堂入内即可见大幅岳飞画像,提醒东厂缇骑办案毋枉毋纵,堂前还有一座“百世流芳”的牌坊。 当然,也不可否认,好经也会被假冒和尚的秃头给念歪了。而崇祯比起天启帝更不如的是,他干脆就因为那群假和尚的存在,而彻底放弃了这本真经。造成满朝文武连名义上的监督都没有了,那还真就怪不得人家想着法的忽悠你。 “这天下是你的吧?”看来现在还真得好好给他上一课,免得回了京他继续犯糊涂。 “不是!”眼看朱由骢又有抓狂变身的迹象,崇祯赶忙解释道:“这天下是大哥、我和骢弟你的!” 好吧,看在你这马屁拍得不错,今天天气又好的份上俺就不和你计较了,但话俺要和你讲清楚。“若按皇兄你所言,这天下是我们的,我们当然不会贪污自已家的,但是其他官员会这么想吗?百姓们会为了咱三兄弟,而在国家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吗?” “这……应该会吧!”肯定会的,没看见现在百姓对我们有多拥护吗?要真有了事,他们肯定会站出来保护咱的;至于那些官僚可就说不好了! “你……”朱由骢简直就是气不打一处来,难怪你这么好忽悠。“俺可不可以揍你?” “不行!朕是皇帝!”崇祯赶紧跳到一边,双手护胸,一副受气小媳妇的可怜样。 “你还知道你是皇帝啊?”朱由骢白了白眼,强忍愤怒道:“可就你这样的想法,对天下百姓能有什么好处?仅凭你偶尔的善举,就想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跟着你走?” “那你说怎么办?”这话说得好象有道理,但几千年来不都是这样过的么? “把这天下交给百姓!让他们参与到新时代的监察系统中去,逐渐让百姓明白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所谓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有了广大百姓的监督,那些官员的一切龌龊都将无所遁形。 “用百姓去做厂卫?”这想法不错,还能为朝廷省下不小的开支。 朱由骢很怀疑最近皇帝是不是酒精中毒了,亏他能想出这么荒谬的结论。用百姓做厂卫?就算现在给他们那权利,数千年来饱受欺凌的他们敢用吗? “皇兄!你能不能先别喝了?”也不知道那卢象升手下的侦察营是不是太过无聊,居然在山海关里找到了鞑子留下的数坛葡萄酒。这下到好,皇帝干脆一起床就拿这东西当起了饮料,还美其名曰锻炼酒量,以酒解酒! “行!你说说,要怎么做?”不舍地放下酒杯,崇祯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容。要说这东西宫里也有,可比起西夷送给鞑子的味道就差得太远。哼,现在连那些蛮子都敢欺骗朕了,等忙完手头的活,咱就叫骢弟收拾他们去! “在各县设独立巡检衙门,所有官员由内庭指派,只对皇兄您负责;其内置铜壶,给百姓秘奏之权,开风闻言事!”后世不是说一切反动势力最终都将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么?这年头百姓们的生活还不太稳定,暂时就不用他们上战场杀敌了;但大家闲了就唠点家长里短的,应该耽误不了多大的事。 “不行!不行!你这样做,还让不让为兄的活了?”风闻言事哟,你当那是好玩的?一旦开了此例,那些真的假的奏折还不得把咱给活埋啦?况且历朝历代顶多也就让百官这样干干,没听说要全民发动的啊! “你等我把话说完再反对啊!”朱由骢不懂政治,还不能帮崇祯建立完整的监察制度,他现在也只能将后世一些听过的东西拿出来。“所以我才提议要改革厂卫!以后就由东厂负责收集情报,让锦衣卫捉拿审问负责核实,最后再令西厂将最终的结果公布天下!” “这办法好!”一听不用自己忙活,崇祯也放下了心思。琢磨着以前的那些家伙是不能用了,但这人手问题也不太难。毕竟现在真能放手大干的地方也就这北方诸省,自己可有好几千忠诚的侍卫,别看他们能耐不大;然而放出去蹲点收集百姓的诉状,再调查取证也还勉强可以胜任。至于最后那些负责执行的么……朕手上是没人了,但不妨碍朕找骢弟借点吧?朕要的也不太多,就一个新编师!当然,顺便扣点下来负责皇宫的安全什么的,应该也不会有人反对! 第八十六章 王师归来 “来了,来了!皇上的大军已经距京城不足十里!” 年迈的韩爌听到这个消息,赶紧站直了身体,不着痕迹地敲打着自己那酸疼的老腰,他身旁众臣也长舒了一口气。 得知王师今天将抵达,众臣寅时就起了床,不到卯时已经带着百姓们在城门外恭候了。这次他们可不是来责备这个丢下都城不管,去跟鞑子赛跑的糊涂皇帝。大家都着急呢,还等着皇帝回来了给他们颁发特许经营证,哪有空去关这挡子破事?虽说那些齐党、秦党什么的已经被拿下狱了,但不是还有楚党、浙党什么的在吗?都说夜长梦多,谁能保证在这风云变幻的朝堂之中屹立不倒?与其到时候家破人亡,还不如趁现在得势为家族壮大实力,谋划好退路! “陶大人,那事不会有什么闪失吧?”在没拿到许可证一切正式铺开前,傅宗龙可不敢掉以轻心。身为兵部尚书虽然从来不关心兵事,但人家可是饱读诗书之人,还真怕皇帝是在跟自己这些人玩兵法。 “各位仁兄,你们就放心吧,皇上不但答应回京后立即办理,还特别申明以后这档子事只能通过我等施行!”众臣的请愿书已经递了上去,皇帝那边更不会有任何问题。陶侍郎已经在开始为入主户部、挺进内阁而准备了,自然也端起了架子。 “这样就好,那为兄的交接完一切就去坐镇应天府!”为了给陶侍郎腾位置,张瑞图已经决定退位让贤,自己去南京户部上任,当然这也是有条件的。作为回报,他可以八折拿到全国代理的资格,并且大家已经答应将来在琉球那边发展下线的事都交给他了,还许诺为他那两个儿子谋永州和赣州知府之位。 “长公此去,可一定要掌控好江南之地,那可是我等的根本,将来还指望着颐养天年呢!”韩爌之所以让陶侍郎当这个尚书,一来是因为人家本身就是户部的人,行事也方便。二来则因为张瑞图这人以前跟那魏阉交情深厚,本身除了擅长拍马奉承、逢迎讨好又没啥能耐,其它党派对此已经颇有微词。调他去南京不但能堵住别人的嘴,还能在事情谋划好以前,不引起太大的注意。 与重臣们心急如焚,盼望皇帝回来给自己这些人带来更大的利益比起来,被强行从被窝里赶到这里的百姓们动机和想法就简单多了,也算是自愿地来迎接王师凯旋。 京城的百姓都很感激崇祯,当初鞑子兵临城下,要不是皇上力挽狂澜,调动那支洛阳大军勤王,他们还不知道会落得个什么悲惨的地步。仅从这点上来说,他们虽然不满意衙役们的行事方式,但心中也没啥抱怨。 而被临时安顿在这里,等待安排到各地重新开始生活的辽东百姓更是心情激动。要不是皇上答应了鞑子的条件,他们这辈子就注定要成为最卑贱的奴隶,说不定还得被迫拿起刀枪成为攻打大明的炮灰。他们没有什么军事常识,也不晓得什么大道理。但就凭皇帝为了保护他们,而下令全军停止攻击,没将他们当成草芥跟鞑子一起消灭这事来看,皇帝就是仁慈的,是胸怀天下的好皇帝。 作为浙党的领袖温体仁心情极度复杂。这群东林贼人也不知道是哪股神经搭错了,这几天突然就发动了对齐、秦两党的清剿,现在那些倒霉的家伙都蹲在大牢里数身上的虱子呢。本来作为同一个战壕的战友,理应在这个时候伸手拉一把,可人家列举的罪状上写明这些人是因为通敌卖国才被捕的。这下就不好办了,虽说往鞑子那里运送点物资算不了什么大事,可也没人敢摆到明面上这么说。 要说士人间的内斗咱也见多了,不就是逮着机会就下狠手,不留余地么?可这么大张旗鼓地迎接皇帝又算怎么回事?还准备好那么隆重的礼仪,甚至要给皇帝上新的尊号,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居然将齐、秦两党名下的土地充入皇庄,这又是在发什么神经?不是咱不明白,实在是这个世界太疯狂! “风云起,山河动,洛阳建军声势雄,中华壮士矢精忠……”不管城门口的众人乐意还是不乐意,也不管他们心中有什么想法,该出现的始终会出现。这次那群黑衣战士换了行军歌,但步伐依然坚定,腰板依然挺直,与上次不同的就是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骄傲。 这歌么,当然是朱由骢抄袭的,这次也还算比较靠谱,只改了两个字而已。在无耻的他看来,反正黄埔是暂时不会出现的了,大明的第一支跨时代的新军可是在洛阳建立的。况且崇祯在听过后,已经将这首歌钦定为今后所有新军的军歌。令这两个不良少年也没想到的是,多年后这首歌将被其他国家不约而同地定为禁歌,因为唱这首歌的是来自大明的恶魔,他们带来的不再是精美的瓷器、华丽的丝绸,更不是美味的茶叶,而是遍地狼烟加上无穷的苦难! 韩爌听到这首新歌赶紧拍起马屁,对身旁众人道:“你们看,我皇就连这文才也是无人能及的!也只有我皇那气吞山河的气概,才能写出这样豪迈的语句!” 衍圣公孔衍植在一旁也击节叹道:“好!好!吾皇文才武略无一不精,正是圣世之明君!” 本来这次的发财大计是没他老人家的,可架不住人家有个好祖宗啊!士人们寻摸着还得让他站到前面,将来要是有人眼红了说些什么,也还有个挡驾的。什么?咱君子不该言利?咱横着竖着再斜着给你一耳光!咱这是在为自己谋利么,孔圣人的后代能率领咱这些士林精英干这种破事?咱这叫推动大明的经济建设,为国造福好不? “骢弟啊,还真让你给说着了。你看,满朝的文武大臣都出来迎接我们了!”原本还以为就算和士人们达成了协议,他们顶多也就是不为难自己,不在凯旋的时候把自己堵在城门口臭骂一顿。可真没想到,他们会搞出这么隆重的仪式,简直就是受宠若惊啊,没听这还隔着数里就已经开始奏起韶乐了? “他们也就这德行,皇兄你还是想好待会怎么应付他们的恭维吧!”今天这局面早已经料到了,一直以来某些人都以所谓的文人风骨自诩,朱由骢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他至少明白在这个末世的朝臣是些什么货色。别看他们满口仁义道德,如果把历史还原,它们是一帮强盗;如果把谎言拆穿,它们是一帮骗子;如果把地图摊开,它们是一帮国贼。 “臣等恭迎皇上凯旋,我皇文成武德、光耀大明……”本来歌功颂德这种小事应该是礼部负责的,作为当朝首辅的韩爌还不用这么自贬身份。可他老人家也有自己的打算,现在不讨好皇帝,万一他来个说话不算,把那赚钱的营生给搅黄了,咱找谁说理去?要知道现在齐、秦两党的人都已经下狱,连罪状都公布了,皇帝的目的也可以说达到了,咱暂时可没啥利用价值啦,不能因为这点小事闹得鸡飞蛋打! “众卿平生!”崇祯心里乐啊,这些家伙还真能胡扯,把朕说得都快超秦皇越汉武了。要是朕真有那能耐,还会让鞑子这么嚣张,你们吹牛也稍微靠点谱好不好?还有那个什么封禅泰山,那能是现在做的?别说现在国内民乱未平,关外鞑子未灭,就算把这些事都做到了,那不还有要让天下百姓都安居乐业的大事要做? 另外,朕还告诉你们,就算将来我大明真的强大了,朕可以名正言顺地进行封禅大典了,朕也不去泰山。咱骢弟可告诉了咱的,世界上最高的山在乌思藏,名叫珠穆朗玛!要去,朕也得去那!只要眼前这些大臣能熬到那个时候,朕也会带上他们的。 “臣启陛下,奉圣谕我等已查实朝中通敌者三十一名,现已押入大牢!还请陛下乾纲独断!”照说这种大事应该是在朝会的时候提出来,现在可是欢迎仪式,没道理整这些破事。可施凤来着急啊,不能让皇帝觉得自己这些人呆在京里无所事事的。更何况这时候把事给提出来,不但突显了皇帝的英明,还能把那些人的罪名给坐实,让他们永远都没翻身的机会。 “将他们押往东市,当众宣读罪状,交由百姓们决定他们的生死!”对这些人崇祯是不会顾及什么情分的,杀了也就杀了。若不是骢弟说这样做能让百姓觉得他们才是国家的主人,以后更便于实施新的监察机制,朕都懒得过问,直接把他们给凌迟了。 “臣遵旨!”让百姓决定朝廷重臣的生死好象不太符合规矩,但这有啥?皇帝现在挟大胜之威,又手握雄兵,咱识实物者为俊杰没能力反对。更何况那个特许证还没发下来呢,咱就更没理由反对了。他不就是想趁机笼络人心么?就这些泥腿子,你笼络得再多,最后还不得靠咱这些人来帮你治理?顶多皇帝也就是暂时在民间少挨些骂! 第八十七章 刨根问底 崇祯二年二月二十六,皇宫御花园内,皇帝突然决定驱赶所有的太监、宫女,然后在这里举行一场小型的宴会。 本来,三天前就该是朱由骢十六岁的生日,按照传统应该给他举行一个盛大而隆重的成人仪式以表庆贺的。不过这胖小子一向没心没肺的,早把这事给忘了;而刚回来的崇祯皇帝忙着应付朝中大臣,也压根没想起这茬。若不是昨天从洛阳赶来的王之桢带来了福王一家的祝福,恐怕还真就没人能注意到这件事。 “骢弟,为兄的先给你赔不是了!”崇祯端起酒杯,满脸的歉疚。自己这个弟弟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忙前忙后,自己却把他的生日给忘了,实在不是个好哥哥。 “道啥歉啊,等来年俺平了鞑子,你再给俺补个热闹点的不就行啦!”不就是个破生日么,有没有人庆祝那还不都一样过了?再说没人提醒俺,说不定俺还能活得年轻点。 “属下等人罪过……”顾锡畴还是第一次这么哽咽着说话,这个小王爷正在一步步实现他当初的诺言,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康而努力,忙得都忘了自己的生日。到现在他都没忘记驱除鞑虏复我大明辉煌,自己身为人臣却连这么点小事都记不住。 “好了,好了!哪来那么大的酸味!今天叫你们来可不光是陪俺喝酒的,还有正事要和你们商议!”现在除了卢象升还在辽东溜达,孙承宗率领的两个师也正在赶往京城的路上外,朱由骢手下的智囊都经到齐了。至于那个不着调的先皇和调皮的孙元化则忙着武器的生产,短时间内是没人去搭理他们的。 “还请镇国将军示下!”初次融入这个小圈子的李国普可不象其他那几根老油条,整了整朝服,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他没想到当初在城下的责难不但没让这个心狠手辣的小将军生气,反而因此获得了重用。虽说整天忙着跟朝臣们勾心斗角的,但只要想到自己有幸参与到重建大明辉煌的历程中,那一切的委屈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故人有云:取利不公则法乱,以欺取利则事乱,事乱则人争不平,法乱则民怨不服。我大明朝廷当有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你们身为重臣焉能不察其利之弊,先说说你们如何防止此祸乱之根源。”眼前的这些人谁不是聪明绝顶,他们在一段时期内将是镇守各地的封疆大吏,有的事必须用引导的方式,让他们知道为什么这样做,而不能象研究院那边一样只告诉他们该怎么做。 “这……”众人一下也犯起难来,都没想到这个小胖子会在这种时候提出这个治国安邦平天下的大问题。 “学生先抛砖引玉,若有不妥还望皇上、将军和诸位大人斧正!”大家都不说话也不是个事,高斗枢这么些年可没少思考这样的问题,他呆在保定府的时候目睹了太多的龌龊,也有了自己的一些想法。“依学生之见,首当效法先贤,尊仁义行大道……” “尊仁义?”朱由骢摇了摇头,笑道:“从汉初至今我们已经尊了上千年的仁义了,可是还有恃利相欺,伤风败俗之人,而且为数还不少。先贤?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圣贤么?夫子罕言利,可他当年游走各国,最终鲁国拜相不就是为了推行他的学说;他的弟子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不都是在谋利?可见只要有人的存在,这利益之争便永远不会绝灭,这也是人性中贪婪一面的集中表现,单靠仁义教化显然对某些人来说是对牛弹琴。故此法不可取!” “那,我们应该均贫富?”若说现在大明哪里最稳定,当首推洛阳。在王之桢看来,洛阳之所以人心齐,那还不是因为小将军施行的那些好政策,让百姓们安居乐业,都过上了富裕的日子?而洛阳的政策说穿了,还不就是让大家都有地耕、有屋住? “不错,你小子还真就有那么点革命的浪漫主义精神!”朱由骢笑呵呵地损了通,才道:“均贫富,那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梦想罢了。这世上绝对的平等是永远不可能的,况且平均了财富只会让我大明百姓失去上进之心。当年墨子他老人家也想搞这套,可结果呢?还不是碰得满头鲜血的?” “那依将军之意,该当如何?”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眼看着两个冲动的小青年受了挫,顾锡畴干脆把包袱又给扔了回去。小妖怪都把两大圣人给数落了一通,咱再冒头还指不定要丢多大的脸呢! “我看还是先让皇兄为我们指出其中的症结,然后再对症下药的好!”要不说天启跟崇祯是亲兄弟呢,两个人都不是啥善茬。一个掏空了朱由骢脑袋里的机械常识,另一个连后妃都不理会,每夜缠着小胖子讨论当今政治上的弊端。 “恭请皇上为我等解惑!”对啊,这旁边还坐着个皇帝呢!人家可是大明的天子,肯定有更为透彻的想法,至少比这个不学无术的小胖子靠谱。 “其实朕至即位之前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大明到底是怎么了!”看来脸皮厚是朱家的传统美德,崇祯干脆就不提朱由骢,直接把功劳给包揽了。“这次朕随军出征,打败了鞑子,却也从他们身上了解到了我大明存在的问题。” 众人闻言,心中均感不屑。若非说这话的是皇帝,他们说不定都大巴掌扇过去了。鞑子?就那群不事生产,不服王化的东西,他们有什么值得我大明借鉴的?难不成以后咱还得跟他们一样,靠四处劫掠着过日子? 崇祯突然慎重地道:“你们还真别当回事,想想看,为什么鞑子每次骚扰我大明边疆的时候都会那么齐心协力?这次他们入寇,更是分工明确,所有的人各行其事,只为了打败我大明这一个目的而努力。难道这其中就没有原因?” “皇上的意思是,因为鞑子穷,而我大明富。所以他们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不得不拼命?”可这能学吗?总不成叫咱大明百姓先散尽家财,然后再去和鞑子对抢吧?李国普虽然也看到了,但还是搞不清其中的道理。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崇祯提醒众人道:“你们别被事情的表面现象所蒙蔽,要看清楚事物的本质。想想看,他们若真的穷,手上会有那么精良的武器,身下会有那么优秀的战马?我大明真的富有,会连辽东大军的饷银都要拖欠,将士们甚至拿着多年前积攒下来都快生锈的战刀?” 听了崇祯这话,众人也都开始思考起来。看来鞑子穷不穷的还真得两说,至少他们的国库是充裕的。从缴获的那些武器上来看,鞑子在这方面可真舍得花钱,包括那些青铜大炮在内用的可都是真材实料,工艺上虽然还比不了大明,但也能看出是费了很大一番心思的。 反观大明这边,就真没脸谈起国库了。朝廷用度、安抚百姓的这些花消上没有具体事例不好比较,但仅仅在军事这一项上就不如鞑子。袁崇焕麾下的那支关宁铁骑还好点,虽然经常被拖欠,但无论怎样扣扣挲挲地最少还能发出军饷,配发的武器也勉强还能使用,可剩下的几个军镇就没他们那样好的运气了。远的不说,就那支现在驻扎在武昌的左良玉部队,已经好些年没给他们拨付银两了,逼得左良玉在剿匪的同时,又不得不放任手下祸害百姓,以资军中用度。要是朝廷真有钱,会落到这种地步?还不得都象洛阳的大军那样,一日三餐管饱,月底饷银发足?说起来还真就不能怪咱大明的军队没有战斗力象一盘散沙,都说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你让人家一天到晚的为自己的温饱而犯愁,谁还有那精力为国效命? “另外,为什么你们这些人从小就能获得良好的教育,在我大明数万万百姓中脱颖而出?”崇祯也是在和朱由骢夜谈的时候,偶尔想到了关于民族资产阶级掌握中央政权的这个问题。其实这事早在万历年间就已经非常突出了,到了他这个时候,已经是积重难返。 “这……”就连长期在灵山蹲点,很多重大决策都没能参加的张国维,很轻松地就可以回答出这个问题。那还不是因为咱家里有钱,所以有更好的受教育机会,更容易在科举考试中胜出吗?可这又跟国家前途扯上什么关系了? “最近朕一直都在反思,士人们说的‘藏富于民’到底是对是错。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当然是我们追求的,可老是这样国贫而民富,就真能保证大家的安定生活吗?别忘了两宋时期,那可是我中华上下数千来最富有的朝代,可结果呢?”崇祯顿了顿又道:“朕今日和骢弟召集大家来,一是为了给他贺寿,二则是要大家都想一想困扰我大明发展问题的症结到底在哪里。又有什么办法能够在解决了国库空虚的情况下,尽量将对百姓生活的影响降到最低。” 第八十八章 有识之士 皇帝的这个问题可真不好回答,原本还兴高采烈的众人一下子沉默了。自己这些人愿意参合在一起,共同努力的目标不就是国富民强?现在国家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民众就是再有钱又能维持住多久呢?再者说了,咱这些人虽比不上东林士人那样家产殷实,也还不愁吃喝的;但我大明百姓就真的富有?要是家家都有存粮的话,一遇灾年哪会出现那么多的流民? 朱由骢见众人又不说话了,只得道:“我看大家一时半会的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就此散了,回家去好好琢磨琢磨,三日后再讨论?” 回到京城后朱由骢就接到了西线战报,反贼们果然意图顺江而下进攻南京、浙江。幸亏左良玉率领的那群兵痞在武昌狠狠揍了他们一顿,虽然没能消灭掉多少反贼,但至少把他们给逼了回去。现在贼寇在正有向河南进犯的迹象,朱由骢到不是担心洛阳不保,而是怕自己留守的部队把他们打怕了。若这些人流窜向四川,甚至是逃到袄儿都司那边,这天下还不真被他们给搅乱了? 按照回师时的安排,朱由骢的大军将作为给反贼们的最后一击,经山西先拿下肤施进而直抵庆阳,断掉敌人的后路。同时由毛文龙领洛阳新军出潼关,攻打华阴,将反贼逼回陕西境内。调秦良玉那老太婆统麾下数千白杆军收复汉中,左良玉和他的兵痞们也将溯江而上驻扎于勋阳府,卡死敌人沿汉江逃窜的最后一条通道。现在其他几路大军都已经完成了部署,甚至连一惯主张招抚的杨鹤都按旨调动好甘州五卫,在永昌集结好大军正朝靖虏卫方向挺进,他可就不能再耽搁了。 眼前这些人虽然开始慢慢接受了自己带给他们的新思维,但要一下转变过来还真不容易。特别是李国普,他愿意加入这个圈子并不是说因为他渴望去改变什么,更多的是一种报恩心态在起作用,所以得先给他们点时间考虑。 当然现在就希望这些从小接受儒家思想熏陶的重臣琢磨出从根本上改变的办法,肯定是不太现实。不过这有啥?只要让他们看到了弊端就行,配合自己肚子里那点不多的墨水,应付个一年半载的问题不会太大。至于将来么,辽东那边不是还有个穿越者?经过从辽东百姓和俘虏那边了解来的情况判断,那人虽说在军事上暂时还没有什么建树,可谈到对后世政治制度的把握,肯定是自己所望尘莫及的。等到再次出关时候,俺有的是办法让他临死前心甘情愿地贡献出心中所学。 接下来的三天,朱由骢干脆就被留在了宫里。为了报复小胖子差点把御膳房都给吃垮的恶劣行径,同时也为了防止这个小胖子拐骗宫中的美女,崇祯很明智地决定与他住在一起彻夜长谈。其它人可就没这么好命了,只能呆在李国普那个破家里共商国是。 再次聚会的时候,地点变了改在乾清宫的文华殿举行。人数也稍微有所不同,这次李国普带了一个自己的得意弟子。经过介绍,朱由骢才知道他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南明重臣堵胤锡。原本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去忽悠史可法,没想到这个更厉害的家伙居然这么容易地就落自己手上了。 “臣等经连日的思索,业已想到了我大明弊端的根源,还请皇上和镇国将军指点……”大家都是做正事的人,没那闲工夫唠嗑。更何况就这两个小青年也不喜欢那套,跟他们引经据典的那还不是自讨没趣? “说说看?”崇祯也没抱多大希望,就这么三天的时间他们能想出什么来?恐怕最后还是要朕出来显摆一下的。 “土地兼并!”看来崇祯要失望了。这些人可都是精英,之前他们不是想不到,而是根本就懒得去想这个问题。顾锡畴继续道:“我大明之所以落到如今的地步,就是因为严重的土地兼并。依大明律,凡有功名者皆无须缴纳税赋,故百姓为了生计往往将田产挂与其名下,造成朝廷税收年年减少。” “臣附议!”李国普也不准备藏私,站出来道:“皇上出征的这些日子,臣奉命筹集粮草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妥。大户们对前线战事漠不关心,他们只想着怎么趁这个机会霸占更多的良田;而普通百姓早已困苦不堪,实在是无粮可征。若不是有镇国将军从洛阳调集的大量物资补充,臣还真没那能力完成皇上的嘱托!” 别看张国维呆在洛阳接受教育的时间最短,可他也有自己的见解。“臣这么多年在灵山卫,也看到了不少的人间惨剧。山东的豪绅们为了扩大自己的家业,往往对百姓巧取豪夺,逼得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也不在少数。” 高斗枢赞同道:“臣这几日再纵观史书,发现历朝历代在所建之初都会均田地降赋税,百姓们到也还能安居乐业。然而随着国家的发展,勋贵和各地富绅的欲望就会膨胀,联起手来吞并天下的土地,形成一个个庞大的利益集团。他们在压榨黎民的同时,甚至可以用钱影到响朝廷的人事变动。” 王之桢是接受朱由骢教育最多的,这时也道:“说我大明富,那是因为士绅们富,而不是我大明朝廷富,更不是天下百姓富。这样的富有对我大明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悲哀!这些年臣随师尊供职于洛阳,发现镇国将军之所以能将该地治理得井井有条,那是因为百姓们都有地种,他们有衣穿有饭吃有房住,渐渐富起来了,这样才会无条件地支持将军。” “如今我大明境内百姓主要依靠土地获得收入,而富人们大量的巧取豪夺,让百姓手中田地是越来越少。百姓们无田可耕,只有出卖自己的劳动力成为佃农。各地豪绅若赶上风调雨顺的年景,再加上皇上的仁政或许还能减租减息;但一遇灾年或天下大乱,他们只会更变本加利地欺压百姓,从而让百姓生活不下去,被迫揭杆而起!”看来堵胤锡也不是光来见世面的,虽然现在还只是个举人,却也敢在这种场合侃侃而谈。 “好!好!你们能看到这一点,还真不容易!”崇祯虽然没捞到表现的机会,却也乐不可支。谁说咱大明没有能臣的?甭看朝廷上都是一群腐儒,但真正能做事愿做事的人也不少!这才几天时间啊,他们就看穿了困扰我大明甚至是历朝历代的顽疾。只要重用这些人,让他们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为我大明百姓解惑,假以时日还不能将我大明打造成万世不灭的强大帝国? “臣等驽钝,虽看到了存在的弊端,却还是拿不出解决的办法!还请皇上为我等指点迷经!”这话么,有真有假!都已经发现了问题,会真的没有主意?恐怕大家都还是在给崇祯留面子,而且这事太大,也不是他们几个人就能解决的。 “好,朕就说说看。你们也一起参详参详。”崇祯到挺会打蛇顺棍上的。“朕的解决办法其实也是效仿先贤。首先均田赋平徭役,今后这天下不管是谁,只要你种了地那都得上税!” “皇上可是要重启那张居正的‘一条鞭法’?”众人可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没见当年的张居正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吗?现在就算是皇帝提出这个建议,可真到了执行的时候……难!别的不说,就算是百姓都不会支持的。 “当然不是,朕要执行的是一种全新的政策!”原本崇祯还真就是那么想的,不过这几天的夜谈下来,他发现了一种更好的办法。 “你们也都知道了,朕的皇庄里现在拥有了大量土地!所以朕的这个新办法,还就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的。”这次崇祯没吊人胃口,直接说出自己的计划来。“你们将来到了地方上,就可以在皇庄里试行一下。若效果不错,朕就打算今后向天下推广!” “还请皇上示下!”看来皇帝是和镇国将军一样,都是谨慎之人,在做出最终的决定前都要试行一下看看效果。 “朕的想法是土地国有化,百姓则施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仿佛知道众人会有什么反应,在他们还没开口反对前,崇祯解释道:“首先,说说这土地国有化。今后包括朕在内,将没有任何人能占据一寸属于自己的土地,但却拥有整个大明的江山!说白了,朕就是要和天下人共享这天下!朝廷以后只能代民众管理这天下!” “嘶——”众人只剩下吸气的声音了。从古至今听说过皇帝与某大臣无聊的时候说过什么共治的胡话,太祖时期也有了与士人共天下的说法。眼前的这个皇上不愧年轻气盛,他有着更大的豪气,与天下人共天下?这可比施行一条鞭法还难,但若真能做到,那咱大明还有谁敢欺负?天下数万万黎民,都将是我大明最为坚实的后盾。 趁着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崇祯继续显摆起来。“至于这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么,其实跟骢弟在洛阳搞的那一套也差不多!用一句话就可以简单概括,既交足国家的,留够官府的,剩下的都是老百姓自己的。当然这个政策必须是建立在土地国有的基础之上,所以朕才要求你们先在皇庄内试行!” 第八十九章 白莲花开 镇国将军朱由骢逃跑了!他是不得不跑,现在肚子除了那二两肥油,能掏的都被崇祯给掏空了。得了便宜的皇帝,正在宫中跟那几个大臣卖乖呢!小胖子为了不被大家看穿他草包的本质,在得知孙承宗大部队已经到达保定府的情况下,借口西线战事紧急,还要顺道去安排辽东事宜,慌慌张张地连夜率领两万大军出了京城。 为了表示对这个逃跑将军的不满,崇祯皇帝多扣留了一个营的兵力,以示惩戒。而原本还说好要同行去山西赴任的高斗枢,显然也不屑与这种没脸没皮的无耻之徒为伍,决定等两天再回去,先留在京中跟皇帝唠唠嗑嗑。讨论实行土地改革的同时,顺便参与制定阴谋诡计,准备在不久的将来开征商业税。 还没等朱由骢下令全军集体竖中指表示心中的愤慨,前出联络的侦察营却从带回来一个更大的坏消息。 “什么?你是说……”朱由骢愤怒了,那个孙老头该不会是俺有几个月没收拾他,皮痒了?不就是没让你跟着去辽东,后来又收了你操练数月的第二军?但俺也想出了补救的办法啊,那几万关宁铁骑可都是你的老部下,身体条件又比洛阳新军更好。这样的好事你不但不感谢俺,居然还想出这样的办法来折腾俺? “是的将军,两位夫人现就在军中!”做为孙承宗的老部下,现任第三师师长的鹿善继很有可能已经跟那坏老头串通好了。在接到部下的汇报后,居然亲自跑来打击朱由骢。 “你说这叫啥事啊!”俺这可是在率军打仗,不是到处游山玩水的闲逛,这臭老头把俺老婆带来干嘛?还一带就两个,用的居然还是六匹马拉的豪华房车。 其实这事还真不能完全怪孙承宗不讲原则,毕竟福王可是朱由骢的爹,他老人家就这么点小要求,又有谁能不遵命?而福王也只为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在着想,在他看来小儿子已经长大了。虽说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没法举行成人仪式,那个谋划中的隆重婚礼也得延期,但这一切都不妨碍两个整日思念夫君的儿媳妇顺道去探望一下。 更让人生气的是,孙承宗这老头也忒不地道了,就在他接到朱由骢已经离京距自己不足半日路程的情报后,居然将大军扔给手下带领,自个抄小道赶去给皇帝汇报工作了。这让朱由骢有气都没地方撒,只得掏本子记下这老家伙的劣迹,以后再找机会算帐。 “骢哥哥,你在生气?”作为肇事者之一的小仙女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依然保持着她自己独有的天真。 “没有,我怎么会生你们的气?”因为来了自己的老婆,朱由骢干脆就坐进了大车里。他可得趁还在山西境内的时候,把这两个麻烦给忽悠回去。 “想必夫君是怕我们影响了大军的行程吧?”张嫣毕竟年纪稍长,要不是自己这个妹妹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前来;她既使思念得再痛苦也只会悄悄地埋在心里,默默为朱由骢祈福。 “哪有啊,祖娥姐可别乱猜!”虽然心里的确有点怨她们胡闹,但嘴上可不能这么说。“出征的这些日子里我也挺想你们的,要不是军情紧急说什么也会抽空回趟洛阳。” “我就说姐姐过虑了嘛!”善良的人总是好骗,小仙女抬起小脑袋一脸得意地道:“骢哥哥,这次我们可不光是来看看你,说不定还能帮让你一个忙哦!” “哦?”算了吧,你们这两个麻烦只要好好地呆在家里别乱跑,就已经是帮俺最大的忙了。 “你不相信?”一看朱由骢那脸色,小仙女就不开心了。自己好心好意地大老远跑来,怎么就不能让他高兴呢? “相信,我当然相信两位娘子了。”要说朱由骢一点都不兴奋那是假话,他宠溺地搂着二女道:“不过你们就别再担忧了,还是在大军进入山西前就回家去好吗?”战争从来都是残酷而血腥的,朱由骢实在没理由把她们带到那种流血的场面里去。 “嗯!”这次小仙女出人意料地没有反对,而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道:“师傅她老人家就在真定等我们,等她把要跟你说的事办妥了,我和姐姐就回去!” “师傅?”这小魔女搞什么啊?自个跑来闲逛还不算,居然还忽悠来个老尼姑?难不成那人还是个武林高手?若真是那样的话,留在身边也不错,以后没事的时候就跟着比画两下,顺便减肥! 小仙女一脸得意地道:“对啊!师傅她老人家可是白莲圣母哦!这次要不是去洛阳探望我的时候,见了百姓们过着那样幸福的日子,才不会答应出面帮你安抚民心呢!”那模样简直就是在提醒朱由骢“别欺负我哦,我也是有后台的!” “白莲圣母?”瞧这名号起的,一点都不响亮!俺还当她是水母呢,看来肯定不是啥高手!等等,好象有哪里不对?再想想,白莲?圣母?我的娘耶,那可不是从南宋开始一直到清末最会折腾的反贼头么? “梦儿,你说的该不就是白莲教的无生老母吧?”希望不是,要不这下可真就不好玩了!还没开始剿匪就先弄了个造反意志最坚定的匪头到身边来,万一俺收拾陕西那帮人的时候让这老尼姑给刺杀了,那冤不冤啊? “当然不是!”看来小仙女还是很善良的,没让朱由骢的噩梦成真。不过接下来的话么……“无生老母是我教所崇拜的最高神,师傅她老人家只是教主而已,还不能这样说。” “我教?”朱由骢蒙了,小仙女不是一直呆在庵堂里当素食主意者吗?怎么又入了白莲教? “是啊!”小仙女一脸的委屈道:“若不是当初骥哥哥让我嫁给你,现在那个教中圣女一职还轮不到小师妹呢!” 天啊!俺娶的这都是什么老婆啊!一个曾经的皇后就已经够头疼的了,现在还来个差点就成了白莲圣女的小仙女?老天爷是不是看俺太过善良,特意来折腾俺的? 后世的朱由骢因为家里穷买不起书,所以小时候读的大都是父母拣拾回来的一些人家扔掉的废纸,也正以为这样才让他知识面很广,对这个白莲教当然也有部分了解。 白莲教从东晋净土宗始祖释慧远在庐山林寺与刘遗民等人创建的白莲社演化而来。因为他们提倡念佛持戒,规定信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号召信徒敬奉祖先。教义简单,经卷比较通俗易懂,做为一种半僧半俗的秘密团体很是为下层人民所接受。但也正因为这样,所以平时在下层社会发挥子佛、道二教所起不到的作用的白莲教每当天灾人祸接踵而至或社会动乱之际,往往就成为别有用心之人组织农民暴动或农民起义的战斗旗帜。 他们最后的一次大规模爆发,应该是在鞑子时期搞的那场四川、湖北、陕西边境地区的起义。在顶住清政府从全国十六个省征调的兵力之余,还让螨清仅一、二品高级将领就损失二十多人,耗费白银两万万两。当然白莲教最后也没落到好,善于栽赃嫁祸的鞑子干脆就把“聋剩之屎”陷入没落深渊的脏水泼到了他们头上。 有人说这白莲教天生就是跟朝廷做对的邪教,可朱由骢并不这么看。在元、明两代,他们是闹出过不小的动静,甚至有人将他们逐渐演变而来的明教忽悠后人说这就是大明王朝国号的由来。不过还是那句话,要真是老百姓能吃饱饭,过上安定的日子,谁他娘的撑着了没事去造反?他们在明初建号称帝,那也只因为刚赶跑了蒙元,大家都有机会问鼎天下!要不朱元璋准备摈其徒,毁其宫的时候,户部尚书郁新、礼部尚书杨隆干嘛上书反对? “你说他们是来干嘛的?”算了,甭管怎么说人家现在没跟着陕西的那群东西瞎胡闹。仅从这一点上来看,这白莲教至少暂时还不是敌人。 “来帮你安抚民心的啊!”小仙女很是替自己这个未来的夫君担忧,最近他肯定是忙坏了,小小年纪记性就这么差,看来这趟求师傅来帮忙还真是做对了。以后还得让师傅顺便照顾一下他的饮食起居。 “夫君,这白莲圣母可不是那徐鸿儒、王森之流。她所图和你一样,都是为了我大明百姓能安居乐业。”张嫣也知道白莲教的名声不太好,担心朱由骢将他们和当年的闻香教相提并论。这次她之所以答应陪着妹妹前来,正是因为和白莲圣母多日彻谈后了解到了她们真实的想法。况且这些人在山东、山西、河南、陕西各省还拥有大批的信徒,若肯帮忙还真能为朱由骢省不少的事。 “帮我安抚民心?”这事听起来不错,但朱由骢还是不敢太相信这话,毕竟对方前几年才闹腾过。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会有这么巨大的转变? 第九十章 圣教疑云 真定府,高祖刘邦率大军征讨平定东垣叛将赵利后取真正安定之意,将东垣县改名而成。到了大明时期已经是北直隶的省会,下辖有五州二十七县。今天其境内的南宫县突然热闹起来,不是因为百姓在举行什么庆典,也不是神武右卫的那群兵痞又出来逛大街了,而是刚从辽东归来的镇国将军率领平乱大军还没过巳时就决定留下来不走了,要在这里驻扎一天。 这下子南宫县可是炸了锅,县衙里鸡飞狗跳,县令大人下令哪怕掘地三尺也得找出个稀罕物件,以便去讨好那个时下最得宠的大将军,撇清自己跟齐、秦两党的关系。富豪士绅们则提心吊胆地招呼家人,赶快把值钱的东西都藏起来,可别让这支过路的军队给收刮完了。当地的百姓要稍微好点,虽然这支部队上次经过的时候对他们秋毫无犯,但也紧闭大门,将自家闺女的脸上涂了厚厚一层锅底灰。 “我说,你们两个呆会可得机灵点!”受不了自家老婆的唠叨,朱由骢只好答应进城和白莲圣母坐下来聊个天。但由于他自己的亲兵卫队还没来得及组建,只好把看上去最具威慑力的鹿善继和袁崇焕给拧了出来充当临时保镖。 “您就放心吧,俺担保您掉不了一根毫毛!”鹿善继在新军中混的日子也不短了,知道这个镇国将军没事的时候就跟一街边小混混没啥区别,用不着跟他客套些什么。 “末将宁死也会保得将军周全!”袁崇焕可不是那些老油条,恭敬地拍着胸脯做出承诺。 “行了,看你们说的都是些什么啊!本将军是要你们呆会结帐的时候机灵点,俺出门忘了带钱!”这次进城朱由骢可是揣了四把左轮手枪的,他才不相信有人的动作会比子弹还快。这两个家伙名义上是保镖,其实也就是负责给钱顺带做肉盾的冤大头! “将军,这么多菜够了吧?”南宫县内最豪华的临仙楼上,鹿善继看着好几大桌的菜肴,不得不出言制止那个无耻的小胖子继续拿别人的钱摆阔。 “够什么够?人家可是来了好几十口子,就这么点菜怎么够吃?”这小子可足足领了俺好几年的薪水,不趁机吃点回来怎么行?朱由骢对前来招呼的小二道:“去,照这个样再来五桌!” 还来五桌?你这小胖子是花别人的钱不心疼,还是当天下人都跟你一样是饭桶?鹿善继凑到袁崇焕的耳边悄声道:“自如兄,兜里的钱够吗?” “应该够吧!”袁崇焕现在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无耻!堂堂一个镇国大将军,竟然打起属下的秋风来,还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偏偏那张胖脸又写满了理所当然。 “启禀将军,他们已经到了!”谁说胖子就心胸宽广的,不就是嘀咕了那么一句?这小将军居然把俺一个大师长给踹去当起了门童,而且还是迎接那些意图不明的家伙。 “贫尼净慈见过大人!贫尼当不得大人如此厚礼!”一个中年模样的尼姑率众而出,双手合十先行了个佛礼。虽说自己这些人打定主意是来帮忙的,但白莲圣母也没指望朝廷的大将军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看;可没想到人家居然亲自到楼梯口来迎接了。 “哪里那里,仙姑和诸位大师驾临,后生礼当出迎!”别看俺没啥学问,偶尔客套两句还是可以的,多了就不行了啊。这次见面朱由骢穿的是便装,也没有通知当地官员。在旁边有外人的情况下,这称呼当然不能叫得太明白。再者最终能不能谈妥还得两说,要让人知道他在汉高祖平叛的地方请反贼吃饭结果还被人给忽悠了,那传出去得有多丢脸? 要说人家白莲圣母就是比朱由骢懂规矩,这次不但带了一大群各地的教首,队伍里也不乏身材魁梧的专业护卫。在得到允许后,这些人赶走店小二直接站楼梯口负责警戒去了。 八 零 电 子 书 T X T 8 0 . L A “不知圣母此次约本将军来,有何指教?”看来自己好象太过疏忽,忘了对方都是出家人。见没人动筷子,朱由骢也不好意思独自享用美食。 “贫尼此前一直有一事为之困惑,这次去了洛阳才最终知道了答案。故请将军百忙中抽空详谈一番。”白莲圣母没有回答朱由骢的问题,却谈起一件往事来。“自万历二十年起,我白莲教可说是已经信徒遍天下,到得天启年间仅那洛阳一地就有近六万教众……” “六万?”朱由骢被这个数字给吓傻了,当年洛阳有多少人他不知道,但在他开始接收各地流民前当地人口肯定不超过十万。而这白莲教却能拥有六万教徒,那不就意味着顶多两个老百姓中间就有一个他们的人? “六万,只多不少!”白莲圣母指了指身边的一个神棍模样的人道:“这位就是河南教首刘天师!若将军不信,贫尼可让他详细解说。” “那还请天师为我指点迷津!”朱由骢必须搞清楚这个问题,若白莲教在洛阳真有那么大的势力,那自己所做所为还不就是在为他们铺路搭桥?谁知道这些人哪天心情不好了,振臂一呼,那得有多少新军的将士会去投靠? “将军不必多礼!”刘天师先行了个道家礼仪,才道:“早在万历三十七年,洛阳大旱饥民四起,时任洛阳知府却不知体恤百姓;反逆天而为增加田赋,又勾结当地豪绅大量侵占民田。故仅那一年,我教就在洛阳发展起上万信徒。此后官府年年加税,到得天启元年可以说洛阳一地的贫苦大众中十有八九都是我教信徒!” 娘耶,这也太夸张了点吧?看来人家白莲圣母还是给俺留了点面子的,不象这个神棍这么嚣张!但他们现在说出来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威胁俺跟他们合作?告诉你们,这永远不可能的,我不会背叛我的父母兄弟,更不会将这个国家交给你们这些只知道愚弄百姓的人手上!别看大明前些年是在瞎折腾,可现在两代皇帝和那些有识之士都在为了大明的将来而谋划,一切都正努力地向着好的方面在改变。 “将军可知在河南境内,有多少我白莲教徒?”刘神棍显然是没指望朱由骢能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自地显摆道:“仅怀庆、开封、汝洲、南阳四府就有我教信徒百万,可以说朝廷控制了官府,而我圣教却掌握住了民心!只要圣母登高一呼,天下将有无数百姓景从!”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这个什么白莲圣母胆敢说出那两个字,朱由骢可以保证在场的这些人没一个能逃掉。别看他身边只有两个人,可按预先的安排最少有一个连的兵力已经混进了城散布于四周,只要一声令下要不了几分钟他们就能冲到这里。 “将军勿急!我等此来并无恶意,还请将军听完刘教首的话!”眼看朱由骢的脸色不断变化,白莲圣母却依旧宝相庄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好,你说!”听听吧,若这些人真的要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威胁到大明的江山,俺哪怕让小仙女伤心,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只要收拾了你们这些人,我就不信群龙无首之下,那些死硬份子还能折腾出什么大风浪!唯一麻烦的就是未来怎么重新凝聚民心,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将大明当做他们的乐土,视大明朝廷百官为他们可以信赖的大管家! 刘神棍突然换上一副愁容道:“然而至天启三年起,我教在洛阳的信徒就日益减少。初时我们还当是新任知府顾锡畴顾大人严厉打击,害得百姓不敢再供奉无生老母,故也没太过在意。可不曾想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教的声威日下,到得天启六年甚至发生了当地百姓驱赶我宣教使的事情,这下我等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好了,接下来的事还是让我来说吧!”白莲圣母接过话题道:“初接到刘教首的报告,贫尼也是大为不解。这么多年来虽然朝廷对我教严加防范,赴各地的宣教使也不是没有被人举报落入官府的,但还没发生过这等怪事。在与各地教首会商后,我们决定派出教中的护法前去查探一番。不曾想,就连以前最为诚心的杨家庄众人都拒绝他们入庄……” 咦?这事俺咋不知道,也没听顾老头或王之桢提起过啊!看来这应该是百姓们自发的行动,俺刚才是多心了,有百姓的支持洛阳肯定丢不了。 “这次借着去探望小徒的机会,贫尼也亲入洛阳。几经周折,好不容易才问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白莲圣母羡慕地道:“没想到这一切居然都是因为小将军你的存在,短短数年时间里就让我教数十年的心血付之东流。现在整个洛阳可以用水泼不进、针刺不透来形容,我教竟然没有了立足之地!故贫尼还想请教将军是怎么做到的?” 第九十一章 酒楼论道 “这……”朱由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自己在洛阳好象也没搞过什么太大的动静啊,当然得除了手下这支军队以外。可怎么就能得到老百姓这样的拥护,连忽悠了他们多年的神棍都给赶跑了? “怎么,将军可是怕我等习得此法后与将军做对?”白莲圣母看着朱由骢久久不语,还以为他在担心自己这些人会用他的办法继续鼓惑民心,然后高举反旗进而推翻大明朝廷。 “这到不是,只是本将军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许这就是民心吧,百姓们吃的苦太多了,俺也仅仅做了些自己该做的事,让他们吃饱住好而已。”朱由骢还真就不怕别人把这招给学去,要知道无论是谁想要去改善民生首先他就得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然而这天下终归是大明的天下,别说京里的皇帝了,就是自己也不可能允许有人建立国中之国。这样一来谁想搞这套,那就只能是打着官府的名义去施行,那最终的结果还不是百姓们获了利的同时,又帮朝廷树立起威信?恐怕没人会去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蠢事吧! “将军诓我!”白莲圣母一脸的不相信。咱圣教花了多大的心思,历代高僧更是想破了脑袋最终琢磨出个真空家乡来。就这,咱要想要人相信都还得费不少的力,得用尽掌握的那些知识连蒙带骗的才能让百姓们跟着咱走。可着小胖子到好,就那么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就把咱打发了?告诉你,若不把这个问题给解释清楚,咱这些人说什么都不会帮你的。 “你还别小瞧这两句话,要真做到不是那么容易的!”看人家不已为然,朱由骢也来了气。“若这天下百官都能把自己的事干好,让百姓们都能过上丰衣足食受人尊重的日子,那和你们所宣扬的真空家乡又有什么区别?既然在这凡尘中都能找到乐土,那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去追求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 “阿弥陀佛,将军此言在理!”旁边一个老和尚突然跳出来,对朱由骢深行一礼道:“若官府真能让我大明百姓过上那等好日子,我等又何必非要他们信什么教入什么道?” “无量天尊!”看来道士跟和尚是天生的对头这话还真没错,刘神棍也赶紧凑热闹道:“都说大道无形,将军这两句话看起来简单,却蕴涵了深刻的道理。” 这两个老家伙是不是晕头了?俺肚子里就那么点墨水,那两句话又没什么文采,用得这你们拍马屁么?还他娘的深刻道理,别以为用你们欺骗那些愚夫愚妇的手段就能哄得俺开心。若你们真心怀不轨,俺会亲手送你们归西的! “那将军又怎么能保证做到这两点?”圣母就是圣母,跟一群坑蒙拐骗的高手呆久了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一下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这个,俺不能保证!”要说让朱由骢没事骗骗那些善良人士还行,可要让他在这些高手面前显摆那还不是班门弄斧,一个不小心还不得把自己的脚给砸了? “哦?”白莲圣母突然来了兴趣,这个小将军还真够直接的。 “哎……”旁边的白莲众人一听这话,原本的好心情一下都没了。这小胖子,搞了半天你也和我们一样就会画饼充饥啊! “本将军没法保证,但并不代表我大明就没人能给你们这个承诺!”别看朱由骢自己没啥本事,可架不住他背后有人啊,还是一群高智商的同伙哦! “将军且说说看,谁能有这样大的能耐?”得知真有人能做到这一切,白莲教众人眼睛瞪得比牛眼都还大。 “皇上!”叫你鄙视俺,叫你没事就呆在宫里琢磨怎么欺负俺这老实人,不给你找点麻烦怎么对得起俺自己? “皇上?”就那个才即位一年的小青年,他能搞出什么大动静来? “是的!皇上还有他手下的那些新任官员,他们正在商议我大明今后的政治改革!本将军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们能够制定出一套完善的制度,来为大明百姓过上安定而有尊严的生活保驾护航!”要说别人朱由骢还真没这么大的信心,不过就那个整天闲不住的皇兄和那群四肢简单头脑发达、又不拘泥于常理的家伙,让他们折腾这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皇上他们正在准备开办我大明的帝国学院,将来好培养出一批真心实意为大明百姓服务的新官员。若你们真有意为百姓建立一方乐土,愿意做到天下男子皆兄弟,天下女子皆姐妹,本将军可以介绍你们去学习一下。”眼前这些人既然能哄得别人团团转,那谁不是具有高智商犯罪潜力的家伙?只要他们真的愿意为百姓干实事,为什么要浪费掉?至于他们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跟自己这个负责开疆拓土的将军可就没啥关系了,还是留给皇帝和文臣们去折腾比较好。 “将军此话当真?”不否认白莲教经常被人拉来做幌子,但又有谁能说他们中间就没一个好人?这就好比历史上的明末大起义,若不是李自成等人开始真为百姓办了些实事,谁会因为那一两句口号就跟着他,帮他坐上那个皇帝的位置? “你们既然去过了洛阳,那应该知道俺有那必要骗你们吗?”朱由骢这次说的到是大实话,别看白莲教信徒众多,可还真就没啥战斗力,要不然他们会经常被官府给追得四处躲藏? “难道将军就不希望登上那个天下人都向往的位置?”白莲圣母这次决定投靠,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从小仙女嘴里套出了不少关于朱由骢实力的情报。一支强大的军队和自己这些人多年积攒下来的民心集合在一起,那还有什么做不到的?“若将军愿意,有我白莲信徒为基,更有那无敌大军为助,这天下还不是唾手可得?” “你是说让我当皇帝?”为啥别人都经常这么误会俺呢,难道俺长得就那么象天生反骨的家伙? 鹿善继和袁崇焕两人听到这里,也不禁心中大惊。现在有了白莲教的支持,若这小胖子真想那么干,恐怕还真没人可以阻止他。特别是鹿善继更是明白,别看自己顶着个师长的名头,但没了自己那支洛阳大军依然能征善战;而朝廷的军队在没有得到大的改变前,无论派谁领军都不会有好果子吃。这应该就是将军所说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只会成为笑柄。 “没兴趣!”还好朱由骢的回答没让鹿、袁两人失望。不过这小胖子想的却是俺背后就有两个撺掇俺当皇帝的家伙呢,人家来头可比你们还大,要当皇帝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哦?”白莲圣母越发觉得这个小胖子可爱了,若其他人有这机会恐怕早心中就笑开了花。可看他,一脸的不屑,仿佛那个皇帝的位置跟刚被赶下楼的小二一样不受重视。 朱由骢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道:“俺刚才已经说了,这天下百官以后得各行其事,在自己所擅长的方面为大明谋利、为百姓造福。论威望,俺比不上当今天子;论施政,俺更比不上朝廷百官;论才能,俺比不上洛阳研究院的大师……”又一指身旁的两个倒霉蛋道:“论谋略,俺比他们差了八条大街都不止。就连那农耕、经商之事,俺都比不上那天下的万千黎民。现在能统领大军就已经很不错了,俺凭啥坐那个位置?再说了本将军也没那闲工夫!” “这天下有德者居之,难道将军真就一点想法都没有?”白莲圣母依然不死心,这小胖子的话虽然在理,但天长日久等他长大之后还会这样事事以天下为重吗? “何为有德?且不说皇上为我大明江山殚精竭虑,就凭他谨守先祖‘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承诺,当日鞑子兵临城下也没有抛弃城中百姓私自逃亡,难道这不是最大的德?”朱由骢有点愤怒地道:“你们说说看,若换个人谁能做到这两点?我泱泱中华浩荡千年,又有谁比我大明天子更适合做皇帝?” “阿弥陀佛,看来贫尼是太过 第九十二章 真定收编 “你们这是干什么?”朱由骢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着了。法王,那不是乌思藏的特产?怎么白莲教也搞这一套?要弄这么个名头,俺还不会去忽悠那群最虔诚的教徒啊,人家可比你们这些整天装神弄鬼的家伙纯洁多了! “将军且听贫尼道来……”在朱由骢的搀扶下,白莲圣母也只得带领众人重新坐下,解释道:“我教由东晋释慧远禅师在庐山林寺建社至今已逾千年,然法王一职自宋时便再无有德者能担之。将军可知其中原由?” “这……本将军自然不知!”笑话,俺又没跟你们呆过,谁知道你们那些事啊?再说了,你们的法王还少么?那个什么金毛狮王、白眉鹰王的还不都是你们一伙的?不过咱得说好,你们要把那个青翼蝠王废了!为啥?跟俺爹的封号犯冲呗! “那是因为我教虽立文字,但也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教义中更有一条,‘人人皆为尧瞬以救苍生’!”白莲圣母继续耐心地解释着:“正所谓无心就是有道,有心既为入魔。自北宋末年,我教虽出了不少高僧大德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却也失了平常之心,行事之时往往将他们自己看做救世主,这就违背了我教的教义,故再也没人有那资格担任教中法王一职!” “那这和俺又有什么关系?”不就是佛教的禅宗那套么,俺是搞不懂其中的道理,但俺可是看过的,别以为废纸堆里就学不到知识! 白莲圣母双手合十道:“早在洛阳时,贫尼就发现将军行事暗合我教教义,百姓不但安居乐业也颇受人尊重,官府中人从没将他们视做贱民。更从祖娥处得知,将军曾说过大家都是为大明的发展在做贡献,只是分工不同,地位不应该有差别。刚才将军能在那么大的诱惑前不动心,依然却能谈笑自若,一口回绝。更令贫尼领略到将军胸怀的是,将军能自比百姓而不如……” “惭愧,惭愧!”其实朱由骢说这话的时候尾巴都快翘起来了。专业的就是专业,看人家这马屁拍的,一套一套的,让人听着就是舒坦! “故还请将军能勉为其难,率领我教众人与天下百姓一起共建盛世!”看朱由骢依旧不肯答应,白莲圣母也只得再次提出要求。 “不行!”咱还不是很熟呢,你就这么忽悠俺?朱由骢突然没脸没皮地笑道:“佛有三界之说,俺就一俗人,恐怕无论如何也跳不出去了。对无情无欲的无色界俺肯定受不了,有情无欲的色界也肯定呆不住。俺还是比较适合在有情有欲的欲界溜达,讨两个媳妇赚点小钱,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算了!至于这法王么,你们还是另找他人算了!” “将军此言大谬……”这小胖子,怎么这么难忽悠?让你做法王耶,又不是让你当和尚!白莲圣母还得耐着性子道:“我教虽也有内圣外王的训示,但并不要求离情绝欲。故将军若是当了法王,也还是可以娶妻生子的!” “还是不行!”朱由骢简直就是油盐不进。俺很忙的哦,成天跟你们这些骗子祖宗呆一块,光是防着上当就够头疼了,哪还有时间去忽悠别人?这事俺肯定不干!“不过……俺可以给你们推荐一个人,让他当你们的法王肯定比俺更合适!” “这……”白莲众人顿时心生不满,这小胖子,你当法王是谁都能当的啊?要不是看在你跟教主徒弟有亲密关系,做的那些事也还勉强合格的份上,咱没事来找你干嘛? “你们那是要引人向善的,而俺一个统军将领,整天就负责打打杀杀的。这不是存在本质上的区别了么?所以啊,这法王一职俺还真不合适!”忽悠,俺得趁这些人还没醒悟过来的时候把他们给镇住,要不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可……”这小胖子的话好象有那么点道理,咱圣教不管怎么说也是跟佛、道两家有点联系的,若真让一个手上沾满了血腥的刽子手当头也不是太合适。 “你们不就是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吗?俺给你们推荐的这人一定是最合适的,有他领导你们,才能将你们的才干完全施展出来。”咦,好象有戏! “那就请将军明示!”好吧先听听他怎么说,反正就他胖成那样子,咱还真担心有损我圣教的形象! “找皇上啊!你们想想,他不正在着手改善民生吗?你们这个时候去投奔,不正好能赶上趟一展胸中的抱负?”历史上那个崇祯多好,一天就睡那么两个时辰;而现在这个,不到日上三杆都不会挪窝。俺这可是为了他好,让他多锻炼锻炼! “可皇上会容留我等吗?”这办法是好,跟着皇帝总比跟着这个小胖子强,但白莲众人也没忘记自己门下的弟子曾经干的那些破事。 “只要你们真心为朝廷办事,本将军担保你们会得到重用的!”打铁得趁热,朱由骢根本没打算给这些人考虑的时间。“若你们愿意洗心革面,俺现在就修书一封。你们可以先去京中找李国普李大人商讨招抚适宜!” 朱由骢依然不改他有便宜就占的恶习,听听,招抚哦,这可不是合作!只要白莲教的头头脑脑答应下来,那以后还有没有这个教派真不好说了。就现在呆在京里的那几位,加上个不怎么靠谱的皇帝,那不得把这些人哄得连名字都忘了? “行!为了天下苍生,贫尼就答应将军的要求!明日贫尼就派人去与李大人联系!”也不知道白莲圣母是因为被朱由骢口中的酒气给熏晕了还是怎么的,反正她就是答应了。“但有一事也要和将军说清楚,若朝廷趁此时机对我圣教众人图谋不轨,或将来违背今日之誓言,贫尼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和将军理论一番!” “没问题!若师太心中还有疑虑,不妨带上教中高手与我同行!”正愁找不到理由忽悠你呢,这就送上门来了啊?只要你们真心实意地为大明效力,皇帝那边肯定不会给俺捅篓子的。况且你总不能真的只派保镖吧,怎么也得选几个业务最好的老骗子跟着俺,到时候他们可还是有大用处的! 见手头有了人质,白莲圣母也就放下了心思,吩咐众人道:“那就有劳刘天师与苦晦禅师陪在将军身边,保护他的安全。贫尼则亲上京师与李大人详谈!你们其它人就赶回自己观中静侯消息,若朝廷真象将军说的那样在为了天下的百姓而努力,还望诸位务必帮助朝廷安抚好人心!否则……”说完这话,白莲圣母还不忘看了朱由骢一眼。 “师太……”朱由骢没在乎人家那警告的眼神,恬着个笑脸凑上前去。 “将军还有什么指教?”这小胖子该不会是怕了吧,难道他刚才所说的一切真的是在欺骗我们?白莲圣母的手暗暗伸向身上藏着的软剑。 “指教不敢当,可您是不是该多留几位大师在俺身边?”怎么就留两个,还是不咋对付的一僧一道?太少了点哦,要知道俺还指望着以后用他们去忽悠人呢,你怎么的也得分给俺十个八个的吧! “什么?”白莲圣母还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这小胖子的脑袋到底装的是啥东西啊,我派去的可是监督你的人哦!难怪自己那个宝贝徒弟最近好象都变个了人,搞了半天还就是受这个家伙给影响了。 “您看啊,俺这是去行军打仗的,就两位大师跟着。万一他们途中偶感微恙,出现了身体不适,那不就没人保护俺了么?所以还请师太多派几个人,最少也得是那什么护法之类的,不然俺不放心啊……”不就是贴身刺客么,俺还真就不怕!俺现在最忧心的就是手头人不够用,哪怕死缠烂打也得说服这个老尼姑多给点,俺可你是徒弟的未来夫君哦!你不照顾俺,那还照顾谁去? 你不放心?他娘的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这下不光是白莲教众多教首感到疑惑,就连圣母也都摸不着头脑了。不就是跟着你的大部队一起走吗?当年咱这些人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谁没有过几天几夜逃亡的经历,还怕给累着?至于那什么途中偶感微恙,顶多也就是你用了下毒使迷香的手段,咱可都是干这行的老祖宗,会怕你那三脚猫的工夫?你当咱这圣教是你家开的啊,居然要咱派出护法跟着你?叫两个教首去盯着你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他们谁不是手下有百万信徒的大人物? 朱由骢的脸皮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反正是厚得无边了。也不管白莲教众人,和那两个已经被搞得晕头转向的手下,继续纠缠着白莲圣母,甚至连未过门的媳妇够给搬了出来。最后不堪忍受的圣母大人,不得不答应这个无耻的小胖子,再派出两个护法和三个副教首跟着他。 第九十三章 意外收获 “围起来!不可放走里面的一个反贼!”就在朱由骢厚着个脸皮,跟白莲圣母讨价还价的当口,酒楼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将军这是何意?”白莲圣母一脸的恼怒,这个小胖子原来摆的是鸿门宴啊。刚才还在这里吹得个天花乱坠的,就是为了把我等留在这里,然后派官兵来剿灭我们?小胖子想法不错,可你也太小瞧我们这些人了! “俺也不知道啊!”朱由骢还真就摸不清状况了,若是他手下的士兵,在得到命令前肯定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的;更何况若真是要动手,他们恐怕都不会给白莲教众人以反应的时间。难不成是当地的驻军,那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楼上有反贼? “楼上的人听着!吾乃游击将军黄得功,限你们一柱香的时间内抛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本将军将杀得你们片甲不留!”还没等袁崇焕走到楼梯口,外面的人可就忍不住了,他们显然是已经完成了包围。 “黄得功?黄闯子?”这家伙该不会也是玩穿越的吧,还是看电影看多了中毒太深的那种?他娘的,还丢下武器束手就擒,你怎么不说放开那位师太呢? “将军,还是让末将下去看看!若真是黄闯子,末将就让他跪着上来给您陪不是!”虽然搞不清楚朱由骢怎么知道黄得功的绰号,但袁崇焕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若真是那人的话,还就保不定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行,你就去一趟!要真的是他,你就找个理由把他绑到洛阳去!”看来大明的天空就是晴朗啊,还真的会掉大肉饼子!这个黄得功可是一员猛将,年仅十二岁的时候就因为偷喝完家里的酒,而趁辽东战起混入军中,最后竟让他斩首二级,拿着五十两赏银回家付酒钱去了。这种家伙既然碰上了,就别让他给溜掉。 “末将尊命!”袁崇焕好多天没这么开心过了,接过军令屁颠屁颠的冲下楼去。黄闯子叫你得瑟,这下踢铁板上了吧!听见没,是叫俺把你给绑到洛阳去哦!嘿嘿,这下俺可有伴了,看来咱俩还真是有缘,不但在辽东一起打过鞑子,以后还得是蹲一块忍受折磨的难兄难弟! “散开!什么人胆敢在这里大呼小叫?”没了朱由骢在身边压制,袁崇焕还是那个威镇一方的辽东督师。一脚踹开一个挡在身前的小卒子,趁人家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大步迈向门外。 “反贼休得猖狂!”黄得功接到店家的举报,说自家酒楼上反贼有正在聚会,正因为赴山西征兵没捞着出关痛击鞑子的机会心烦的他,这下可是来了精神。带着一群才抓到军营没多久的壮丁,就跑来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黄得功也不待看清来人是谁,提着他的铁鞭就冲了上来。 “黄闯子!你看我是谁!”袁崇焕一个闪身躲过黄得功的铁鞭,大吼一声。 “袁……袁督师?”这下黄得功算是看清楚来人了,要说这几年在辽东混的中高级军官不认识皇帝的人很多,可要不认识袁崇焕的还就真找不出几个来。 “还不给我滚下来?”多年身居高位,袁崇焕的气质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让你的手下都给我滚远点,别让楼上的大人看着心烦!” “这……请恕末将不能从命!”要说崇祯现在的办事效率就是高,袁崇焕被贬充军的邸报早就发到了各镇,要不是看到当年的情分上,黄得功也不会这么客气。“末将接到消息,说楼上有反贼聚集,还请袁督师勿要阻拦本将军行使公务!” “混帐东西!你可知楼上的是谁?”难怪人家说人走茶凉呢,这家伙现在居然都敢顶撞自己了?看到了洛阳俺不收拾你! “甭管他是谁!敢私通反贼,本将军就有责任把他拿下!”黄得功的倔脾气也上来了,管他的呢,反正那上面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警卫连,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出来保护将军?”袁崇焕突然看见旁边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也懒得理会这个不知好歹的黄闯子。 “是!”随着一声回应,黄得功发现周围的一些围观百姓突然扯掉了身上的衣物,露出了里面的黑色军服,手上更是掏出了那种怪模怪样的手铳,将自己和手下的官兵反包围起来。 “将军?”黄得功这时才想起邸报上所说,原辽东督师袁崇焕被充入洛阳新军的事。眼下他突然出现在这里,那支把鞑子揍得魂飞魄散的大军又正好驻扎在城外,该不会是他们中有人私通反贼吧?那就自己手下的这些新兵能不能把他们给擒获,还真就不好说! “你个混帐东西,还坐着干什么?楼上的可是镇国将军,你该不会认为他是反贼吧?”安排好警戒,袁崇焕这才有空搭理黄得功。“还抓反贼?我看你是活腻了!” “镇国将军?”完了完了,那该死的酒楼老板,你咋就不打探清楚呢,这下可把俺给害苦咯!人家是谁?那可是刚在率军救了京城,又千里追击,打得鞑子都不得不叩地求饶的皇家贵胄!连皇帝都说了天下人都可能反,惟独他不会的,俺这么冲动干嘛啊!黄得功哭丧着一张脸,连滚带爬的翻身下马。“袁督师您可得救俺啊!” “救你?”救了你,咱跟谁玩去?总不能等将来你们都威风八面的征战沙场了,咱还得一个人呆在洛阳找个角落哭鼻子吧?袁崇焕阴险地一笑,大吼一声:“来啊!把这些个目无尊上,惊扰将军的家伙给我绑了!” “启禀将军,楼下寻衅滋事之人已被末将擒来!”要说这袁崇焕下手也还真够黑的,都没要其他人帮忙,硬是把人家黄闯子给捆成了个黄粽子。 “先把他押到一边去,等俺和众位大师谈完再收拾他!”好处还没捞够,白莲教这些人肯定还有东西没拿出来,朱由骢可没工夫现在就去搭理这个已经落在自己手里的倒霉蛋。反正俺有两位皇帝撑腰,只要他敢露头,还怕啃了一半的鸭子跑掉? “将军还有何吩咐?”这小胖子,咱都已经答应朝廷的招抚了,你要的人也给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师太,不知那陕西反贼中有没有你们的信徒?”要帮忙就帮彻底点,那安抚民心什么的最后是皇帝占便宜,跟俺可没关系。俺就一领兵打仗的将军,既然你们忽悠过那么多人,怎么也得再帮俺点小忙吧? “这事将军不问贫尼也准备告诉你,那邢红狼、罗汝才和张存孟的军师正是我教中人。这次让苦晦禅师陪你前去,正是为了替将军联络他们!”白莲教的能耐那真不是吹出来的,别说反贼了,就算朝廷百官中要找出他们的人都并非不可能。 “这就好,这就好……”朱由骢也没打算现在就把自己的计划给泄露出来,只要打探好情报就行了。 “若将军再无其他吩咐,贫尼就带众人先行退下。还望将军能谨守今日之言,为我大明苍生造福!”可不能再跟这无耻的小胖子呆下去了,不然用不着朝廷招抚,咱圣教的根基都快被他给掏空了。 “那就有劳师太了!”这次朱由骢到是难得真诚一回,深深行了个礼道:“还请师太放心,本将军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尽毕生之力去做到!” 原本朱由骢还很好心地提出要排一个连的兵力护送白莲圣母进京找皇帝,可就他那张胖脸,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能相信。无奈之下,朱由骢也只得做罢,仅让鹿善继把白莲教众人送出城外。 “袁崇焕,结帐打包,走了!”如今朝堂之上的东林党人已经因为利益的关系,让出了北方诸省的官位;今天闹腾了上千年的白莲教,更是主动送货上门。想必皇兄和那几个闲得没事做的家伙会利用好这个机会,把这么大块地方牢牢地掌控住,然后顺利地开始改革大计吧!心情大好之下,朱由骢也想趁机去逛逛大街,看能不能寻两件小玩意回去讨好军中的那两个麻烦。 “呜呜……”嘴里被袁崇焕塞了个大馒头的黄粽子可不能让那个小将军就这么溜了,要不然等会被手下看到自己这模样,以后还怎么带兵? 咦?这里还有个天上掉下来的大肉饼子呢,俺咋就差点给忘了?不过么你没砸着人,但也把俺给吓着了,还差点坏了大事,怎么也要接受惩罚。“把这个家伙也给带上,明天过了正定就送去洛阳!今天先这样捆着,别给他松绑了!” “将军!你不能这么做!”情急之下黄得功居然用舌尖把馒头给顶了出来,咱刚才可是在执行公务,虽说惊吓了你,但你也没这么大的权利!咱可是朝廷任命的游击将军! “不能这么做?袁崇焕,你来告诉他,俺是干什么的!”这个人肯定是要用的,虽说到了洛阳上面有毛文龙压着,下面有袁崇焕看着,应该能让他改那暴脾气。但不妨碍俺现在就给他个教训,省得他老是这么一惊一乍的! “是!”袁崇焕咧着个大嘴,笑着对黄得功解释道:“经内阁票拟,皇上御批。在平定陕西反贼和消灭辽东鞑子之前,由镇国将军总督辽东、直隶、山东、山西、河南、陕西六省军政大权,所有一品以下官员皆受将军节制,可先斩后奏!你说将军有没有这权利?” 黄得功闻言,彻底屈服了。还有天理吗?这小胖子竟然手握六省大权,连京师都是他的地盘?那什么一品以下官员都受他节制,简直就是废话!除了朝堂之上,你到是在这些地方给咱找个一品大员出来啊! 第九十四章 忽悠反贼 “啪!”马守应愤怒地将刚端上来的饭菜给扔了出去,面对颤抖着前来收拾的手下,暴跳如雷。“他娘的,给老子吃的这是啥?” “将军,这是您最爱吃的酱牛肉……”侍卫看着地上的肉块很是不解,这牛可是前些日子才从那些泥腿子家里抢来,今天刚宰的啊! “滚下去!把那厨子宰了,换个人再做一盘来!”马守应心情不爽,平日里吃惯了的食物总觉得都变了味。 这造反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靠着辽东鞑子通过鞑靼地界送来的物资,马守应等人起兵之时硬将官府打了个措手不及,那段日子他们是何等的风光!官兵别说见人了,只要是听到他们的名号都得抖上几抖!不到两个月,整个陕西境内大都落入了这群反贼的手里。就在他们踌躇满志地准备好好配合鞑子,以便将来能获得主子们的赏识时,一连串的打击却突如其来。 前些日子有传闻,反贼的主子在京城被一群突然冒出来的官兵给揍了个灰头土脸。反贼们虽然不相信连他们都可以轻易收拾的官兵有那能力将大清的勇士击败,却也将信将疑地请联络使尼玛察大人去核实一下。还好,传回来的消息没让大家失望,原来这场所谓的败退,就是主子们掳了明国数十万的壮丁,还在京师周围抢了无数的金银回家前给崇祯一点面子,演的一场戏而已!这下反贼们终于定住了神,准备大干一场;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可就实在不能让他们接受了。 先是罗汝才汇合一阵风与满天星的部队,纠集了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准备进入江南地区,以便将明国的后院彻底搅乱。可不曾想,在武昌城里居然遭遇到一群疯狂的兵痞。说疯狂,那是因为反贼以前从没遇见过这样的军队,对方一个个的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上了阵就只会红着个眼睛疯狂砍杀,吓得好些反贼都尿了裤裆。更让罗汝才等肝胆具裂的是,这哪是什么官兵啊,简直比土匪还土匪,只要是稍微象样点的东西他们都不会放过。数日的激战之后,罗汝才不得不抛下所有辎重,带领不足两万的残部退回陕西;而留下来的一阵风与满天星两人则长高了不少。为啥?没看见他们的脑袋都挂在左良玉大军的辕门上吗? 紧接着,那个让辽东都闻之色变的老太婆出手了,秦良玉率领近万出川的白杆兵进攻汉中。还没等刚进城几天的李晋王、刘国能及王自用部反应过来,人家已经兵临城下了。仗着自己人多,又背靠坚城,王自用带着城中的六、七万的守军开门迎敌,准备摆好阵形与敌决战。结果他自己被劈成了两瓣,手下贼兵被人家一个冲锋就只剩下了不足一半,余者很干脆地跪地求饶。“小马超”马祥麟趁乱冲入汉中城,将没来得及逃走的李晋王、刘国能斩于马下。 剩余的反贼们彻底被激怒了,他们在得到确切情报后,决定集结齐天王、映山红、赵胜、摧山虎、白九儿、拓养坤以及张妙手麾下总计十九万的八营贼兵猛攻潼关,经河南攻取中都凤阳。在断掉明廷龙脉的同时,顺路把那个让鞑子垂涎三尺的福王给绑了! 要说反贼们这次的运气还不错,好象终于捏到了个软柿子,潼关还真没多少守军。这下子八大营的匪首兴奋了,决定先休息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发动进攻。虽然来的是不速之客,但呆在洛阳养伤,身体还没好利索就被抬到关上的毛文龙还是不失礼节地给他们搞了个盛大的欢迎仪式。结果……看了整整一夜的烟花汇演、吃了通宵的炒豆子后,张妙手施展出金蝉脱壳绝技,领着不足一千的老营官兵打道回府了;而剩下的七大匪首和十多万贼兵,则被好客的毛文龙留了下来。 “将军……”就在马守应掰着手指头细数这两个月来的倒霉事时,刚退下去的侍卫又突然蹿了进来。 “干什么?”被打断思绪的马守应更加愤怒。 “张……张大帅请您过营去商议大事!”侍卫不想被这个正处于更年期的老男人莫名其妙地拖出去斩了,可他又不得不进来。 “张献忠?现在能有什么大事要商议?”马守应虽然和鞑子走得最近,可他手底下的人马不多。自从三十六营合并之后,现在就以实力最为雄厚的张献忠为首,其他人名义上是平起平坐,到也还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马兄弟来了,坐吧!”看到马守应进来,张献忠也没有起身相迎。不过众人都知道这家伙前天想糟蹋从邬家堡抢来的邬家大小姐时被抓伤了某个突出部位,现在张大帅身体不适,,也人没怪他失礼。 “大帅召我等前来,有何要事?”见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作为第二把手的罗汝才起身问及今天的议题。 “哎……”张献忠叹了口气,实在是难忍下身传来的阵阵疼痛,他不得不拿出一纸文书交给罗汝才道:“如今这局面对我大顺义军是越来越不利了,朝廷现在已经集结好大军准备对我等进行围剿……” “这……”还算识得两个大字的罗汝才接过文书看了一眼,就被上面的消息给惊呆了。朝廷竟然调集了近二十万大军,兵分五路准备向陕西扑来,特别是那个最善良的老好人杨鹤居然不再执行安抚政策,调来了戍边的甘州五卫。更让他感到悲哀的是,上面还解释了为什么自己这边派出八路大军都没能夺下潼关,搞了半天是那个无耻的明国昏君将传说中的神机营给派了出来啊?他娘的,这还有天理么?这么强的部队不拿去对付辽东勇士,却用来欺负咱这些啥都不懂的义军? “罗兄弟,上面到底说了些啥?你到是给咱念念啊,看把大家伙给憋的!”张存孟不识字,就算人家把文书给他也看不懂,只能在一旁看着罗汝才干着急。 “朝廷,朝廷……”罗汝才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没能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恐慌,结结巴巴地将现在面对的情况说了出来。 “什么?你是说……”听完罗汝才的话,大厅内的众人都跳了起来。朝廷也太瞧得起咱这些人了吧!四川来的白杆军、溯江而上的左良玉匪军、防卫鞑靼部落的甘州五卫,甚至连拱卫京师的神机营都扑了过来?更为可怕的是,朝廷又抽调出京师大营一部正向陕西赶来,这是要把咱都给包圆了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大帅……您到是给想想办法啊,这样下去咱可咋办啊?”好不容易从潼关逃回来的张妙手嗓带哭音,期盼的目光牢牢定在张献忠身上。 “大帅,您就快给拿个主意吧!”其他人现在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乱哄哄地吼叫起来。要说那左良玉手下的兵痞和甘州五卫还稍微好对付点,实在打不过还可以把辎重扔给他们去抢,然后跑杨鹤那边去投诚么。可剩下的秦良玉那老太婆,还有出潼关的神机营、山西赶来的京师大营这三路大军咋办? “大家别着急,我大清国是不会抛弃大家的!”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幕的尼玛察实在看不惯这些懦夫的表现,不待张献忠回答,先站了出来。 “尼大人!您可得救救我们啊,咱这些人可都是奉了大清国皇帝的命令才起兵的,这个时候可不能扔下咱不管!”对啊,咱可是有靠山的!慌乱的贼首们这下可算是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都快把尼码察当祖宗给供起来了。 “本使此来就是解大家之危难的。”尼玛察摆好了谱,心中对那个远在辽东的军机章京范大人充满了崇拜之情。“本使奉大清皇上之命,特邀请诸位前去辽东……” “辽东?”这个时候的众贼首想的是怎么跳出这个包围圈,还没那心思去顾及太多。只要能活命,去哪还不一样啊?更何况那辽东可是咱大清国的地盘,要真能过去那还不跟回了家一样的安全? “本使就是奉命带大家去辽东的,”尼玛察简直是骗死人不偿命,顿了顿道:“我大清皇帝已经决定将诸位接回去,好好休养一番来日再共谋大计……” “那这一路上……”虽然尼玛察说得很诱人,但张献忠也还是有顾虑。想从陕西跑到辽东那比唐朝时候那秃驴去西天取经还困难,八十一难都算是说得少的了。再说了,真要投靠异族,咱不会往北去那袄儿都司投鞑靼啊? “大家请听本使慢慢道来!”范文程当然不会那么好心将这些人给接到辽东去,他只是要榨干这群反贼的最后一点价值。所以回来的尼玛察才将渐露峥嵘的洛阳新军说成是神机营,又故意隐瞒朱由骢大军的真正实力,为的就是要将反贼引向京师,利用他们给大明制造点麻烦,好让鞑子多获得一点喘息的机会。“我皇已派大阿哥代善在宁远集结好大军,只待诸位率部赶到山海关,就可随时入关接应……” “吾皇仁义啊!”众贼首感动得都快掉眼泪了,这新主子还真不错。人家捞了好处的同时,也没忘记我们这些深入敌后的义军,在咱这样危难的时候居然不辞辛劳派出大军接应。 第九十五章 叛军北上 “那驻守平凉的党家怎么办?”要说人家党家的族长还真就没结错亲家,邢红狼这个时候居然还有那心情替他们考虑。 “能怎么办?让他们南下攻击凤翔,把秦良玉的大军给拖住,为我大部队争取时间跳出官兵的包围!”马守应可没那么善良,在他看来什么义气都不如自己的小命重要。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回到辽东,还管其它人干嘛?若再拖延下去,恐怕不等平凉那边的自己人赶到,杨鹤率领的甘州五卫和京师赶来的大军都已经完成部署了。 “这……恐怕不太好吧!”邢红狼实在不忍心一同起兵的亲家就这么被抛弃掉,依然想做最后的努力,哪怕给他们捎个信去让他们有点准备也好啊。 “好了,邢兄弟也莫在那婆婆妈妈的,他党家为了咱义军的前程和天下的安宁做出点牺牲也是应该的……”早就谋划着开溜的张献忠阻止了邢红狼的继续唠叨,做出最后的决定。 “邢兄弟也莫再苦恼了,咱干的就是提着脑袋的活。日后若我义军真能逃出升天,会记着他党家的好的……”罗汝才稍事安慰了一下邢红狼,转向尼玛察道:“尼大人,虽然我等也认为此去辽东乃最好的选择,可那军中将士……” 经这一提醒,厅中的众贼首这才想起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来。他们这些人去哪都是无所谓的,只要能保住小命就行。可那些裹挟来的普通百姓就不行了,那些人跟着他们就是为了填饱肚子,进而照自己这些人说的那样为子孙后代打下一块安身立命之地,建立一个天下大同的新王朝。所以这些人可以放弃故土难离的思想随反贼们四处征战,但要是让他们去辽东投靠鞑子恐怕出不了陕西就会跑到一大半;若到时候朝廷再稍加安抚,那真能随他们继续走下去的也就是原先一起打家劫舍的那些老兄弟了。 “对啊,还请尼大人给咱出个主意,看怎么才能让那些人随我等北上!”张献忠考虑得比较多,虽然那些被裹挟来的民众算不上什么主力,但想冲出这个大包围圈成功地抵达辽东还非得要他们在前面当炮灰不可。否则别说光靠自己这些人手下的这点老营兄弟能不能逃掉,就算是到了辽东,凭那一两万人又怎么能让主子们重视? “呵呵,这个问题我皇也早就想到了……”尼玛察一边笑,一边暗自佩服远在辽东的那位章京大人。不愧是咱大清国的首席军师啊,居然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出现,还给出了相应的对策,想想那法子就不是一般人能谋划得出来的! “哦?尼大人快说说看,是啥法子?”作为判军中唯一的女性将领,满脸横肉长得比后世的伪娘还男人,出门绝对可以让天下所有的雄性生物从此失去圈圈叉叉愿望的丫头子也站了起来,拉着尼玛察的手使劲地抛着媚眼。 “这法子么……”尼玛察强忍住恶心,不着痕迹地甩掉丫头子粗糙的双手,小声道:“我皇为大家的安全可谓是操尽了心,特允许诸位打着北上抗虏的旗号出兵……” “北上抗虏?”这下子众贼首摸不清状况了,咱不是要逃出朝廷的包围吗?怎么又扯上抗击鞑虏了?再说了,那北边不是咱大清国么?听说过狡兔死走狗烹的,可没听说过忠心的猎狗还没逮着兔子就拿自己主人填肚皮啊! “那就请尼大人为我等详加解释,咱这些人到底要怎么做?”算了,咱这些人就适合打打杀杀的,管他有什么说头,只要能逃得出去就行!张献忠也搞不懂其中的含义,只得虚心向尼玛察请教。 “行,俺就好好给你们说道说道!”尼玛察也没指望这群笨蛋能猜到什么,猛饮一口酒才道:“我皇说了,这次趁我大清国不久前才入关展示天威的机会,你们就以‘扶明抗清,收复辽东’的口号北上。出兵后一定要大肆宣传诸位要求和明廷停止内战,一至对付我大清国的消息。让军中的将士和沿徒的百姓相信你们为了这明国的天下愿意放弃前嫌……” “这……”张献忠没首先考虑这办法的可行性,而是担心起真喊出这样的口号后,就算到了辽东还得被新主子们狠狠收拾。 “诸位不必担忧!我皇说了,只要大家能平安的到达辽东修养生息,为将来平定天下计,这点名声又算什么!”尼玛察相信,也只有人家范大人才能想出这么好的点子。“况且喊这口号还有一个好处……” “还有好处?”刚为能逃出升天而兴奋的众人一听这话,贪心又起。 “对啊,诸位想想,咱既然打着这个旗号出关,那明廷还能为难你们吗?”尼玛察笑了笑,这才将范文程的后招说了出来。“届时官兵若敢阻拦,就栽他们个勾结鞑虏、欺压百姓、挑起内战的罪名,将我军所经之地洗劫一空的同时还能聚敛民心……” “那若官兵不拦呢?”张存孟就是土匪出身,可谓是干一行爱一行,听得有这种办法抢劫更是来了兴趣,还真怕路上遇见的都跟先前那些熊包一样听到自己这些人的名号就开溜。 “不拦?嘿嘿……”马守应可不是什么善茬,不用别人说话就冷笑道:“那又有谁能证明沿途将那些村庄夷为平地的事是咱干的?” “对!就是马兄弟这话!”张献忠开怀大笑道:“得亏我大清国皇帝圣明,想出了这样好的法子。这一路上你们都得把口号喊起来,官兵拦不拦,我们都要抢!但众位兄弟还得注意下,可别捅了马蜂窝,做事的时候都要小心点别给人留下把柄!” “谨尊大帅军令!”众多的贼首这下算是回过味来了。他娘的,咱大清国就是人才济济,连逃跑都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来。有了这个口号撑着,那好面子的明廷还好意思派出大军拦截么?等咱平安地到了那辽东,也不用怕裹挟来的那些泥腿子还有其他什么想法了。到时候就是让他们离开,也没人能跑得过咱大清的精骑吧。有了这么多手下,咱也能在新主子那里挂上号了不是? “大帅,那这行军路线上可有何讲究?”现在最终目的地已经找好,就连这路上逃跑的法子也都有了,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走。要说这也是有讲究的,这么多人从鞑靼地界过去肯定不行,人家土默特部落也不会放心。走海路也不行,别说咱这些内陆汉子晕船了,眼下一时间也找不到那么多船啊!那剩下的就只有从陆路进山海关了,可这样一来就势必经过京师,崇祯那昏君会被咱的口号给哄住吗?万一骗不过去,被京师大营给缠上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事我皇也有安排……”鞑子皇帝有没有预谋尼玛察还真不知道,但从山海关偷偷回来前,人家范大人是有了交代的,务必要让这些笨蛋和那支恐怖的黑衣军去拼命。就算反贼们全被歼灭了也不必心疼,一定要尽量消耗那群恶魔的实力。 “尼大人快说……”咱这大清国的皇帝就真是有诸神庇护的天子,隔这么大老远的不但想出了那样好的法子帮咱逃跑,竟然连行军路线都给安排好了。这可不就是说书先生常念叨的那个运筹于什么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吗? “我们就从肤施出兵,先将京师来的那支军队打残!”尼玛察生怕这些人还有什么顾虑,接着道:“现在明国大部分兵力已经被抽调到山海关一线与我大清国对峙,所以他们派出来的这支军队人数并不多。一旦我们将这支军队击败。则北上之时,明廷再也派不出象样的军队来进行阻拦,况且这样做还能让别人认为我们不是被迫转移,而是为了民族大义主动放弃与明廷争夺天下的机会……” “好!”众贼首再也想不出什么华丽的词汇来夸赞那大清国的皇帝和谋士们了,要说人家那脑袋就是比咱这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粗人好使。 “既然皇上已经为我等做好了安排,那大家都抓紧时间去执行吧……”张献忠也感觉时间紧迫,朝廷的清剿大军随时可能合拢。除了杨鹤和那个素未谋面的京营统帅外,其他的领军将领都是不讲道理的,准备好的口号对他们肯定没用,还得早点跳去的好。 “罗兄弟留步!”眼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张献忠赶紧将正要离开的罗汝才给留了下来。 “大帅还有何吩咐?”虽说在武昌城下被左良玉给洗劫一空,但因为手下老营兄弟并没有多大的损失,回来以后又凭借和张献忠的私人关系而获得了足够的补给,罗汝才自己也还有不少的事要去准备。 “为兄的想,这趟罗兄弟就别跟着去辽东了!”张献忠突然改变自称,套起近乎来。 “大帅这是何意?”罗汝才的一张脸立即垮了下来,不让咱跟着去辽东?难道要让咱给你们当垫背的,在这里堵住官兵啊? “罗兄弟千万别多心!”张献忠苦笑着解释道:“此去辽东前途未卜,故兄想将家中老幼托付与你。你就借口要留下来阻敌,待我等离开后立即率老营兄弟带着他们遁入深山……”所谓狡兔三窟,张献忠也没把握到了辽东能过上什么样的日子,他不敢带着自己家人去冒险。现在判军之中唯一能信任的也就这结拜兄弟罗汝才了,要不然就凭他当日兵败不被众人给活吞就算好的了,哪还能立即获得兵力补充继续稳坐第二把交椅? 第九十六章 谋定而动 朱由骢的行军路线很怪,照说他应该出了京城就应经易州出紫荆关进入山西境内,然后再由葭州南下攻取米脂、清涧。这样就可以选择安定或延川两地直击肤施,最后抵达庆阳,完成原先的战略意图。这小胖子却大老远的跑到正定去转向,咱就当你是得了消息要跑去见老婆。可你进了山西后就到是正经点啊,为啥要舍弃从吴堡进入陕西这条大路不走,偏偏跑到永和关这个小地方来?好吧,这咱也能理解,一路行来不是还收拾了太谷和孝义的两个狗官,顺路又端掉太原城里那些祸害藏在祁县的银窝子么? 最让鹿善继等军中将领感到不爽的是,朝廷以前派来剿匪的那十几万大军来了也就来了,反正现在也不可能把他们都赶回去接受整编。但这小胖子为什么又从洛阳调来李自成那些新兵蛋子,难不成咱这两万连鞑子碰到都得跪地求饶的大军,还收拾不下那么点反贼?更何况你就是不放心那也该多调点啊,就这么几十号人又算怎么回事? “将军,你这番行事到底有何用意?”憋得太久了,鹿善继觉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趁全军停下来休息的空挡,直接带着军官们跑到朱由骢的中军大帐里打探消息。 “你们来得正好,本将军刚才还准备派人去叫你们!”朱由骢之所以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的。一开始他也是想秉着兵贵神速的原则,拿下庆阳以后就配合其他几路大军将反贼逼往凤翔府在那里一举歼灭。可是在榆次会合李自成后,经过一番与他及白莲教随行众人的详谈,却让他改变了想法。 “那就请将军下令吧,现在军中可都闹翻了天,将士们都盼望着早日消灭反贼好再去和鞑子较量一番呢!”这小妖怪终于做好决定了,咱也不用跟着继续瞎逛啦,还是赶快平定内乱后去辽东的好。 “废话少说,还军中将士呢!当俺不知道你们的想法?”朱由骢狠狠地鄙视了这些言不由衷的家伙,才问道:“先回答俺,若你们是反贼,在四面受敌,又丢了肤施的情况下,怎么办?” “这……”在场的又不是反贼,怎么知道他们的想法?鹿善继还是硬着个头皮道:“依末将看来,不外乎北上打开一个缺口,逃至袄儿都司鞑靼地界;或者南下与秦良玉部决战,再蹿入四川境内……” “很不错,本将军原先也是这么想的……”看来这些手下还真不赖,比自己可强多了!朱由骢最先就没想到要是反贼集中十数万大军,硬要从秦良玉那边给闯出去会是什么后果。“但这几日来本将军却得到了新的消息,你们也不妨听听。” “遵命!”但愿小将军这次还真不是谨慎过度了。 “刘天师,你先说说。反贼敢跑到鞑靼那边吗?”朱由骢一开始也是最担心这个问题,要知道自大明建国以来,就跟那鞑靼不对付,双方一直在想着法的要收拾掉对手。若让这群反贼逃了过去,那还真是个大麻烦。 “是!”刘神棍先是对在场的众人行了个礼才道:“将军,各位大人!依贫道看来,反贼绝不敢这么做!原因很简单,他们军中大都是我大明的穷苦百姓。这些人的祖辈可都是被鞑靼欺凌过的,他们不会数典忘宗地去投靠那蒙元残余。若反贼首领真做了,贫道敢担保贼军会不剿自灭!” 刘天师的这话没说错,别看明末农民起义闹得热火朝天,各地百姓跟官府斗跟朝廷斗,可还真就找不出几支投靠外族的义军来,汉奸那从来都是官员们的专利!就算是到了螨清时期,从它们建国到最后灭亡,哪年不得冒出一些百姓打着反清复明口号的闹腾?所以现在那些贼头虽然是受鞑子的背后支持,但他们绝对不敢把这件事给摆到明面上来,也就更不可能往鞑靼那边跑了。 “那将军是担心他们南蹿进入四川?”鹿善继也很认可这个理由,别看咱大明百姓穷,可他们骨头硬啊,他们的身体里流淌的是我华夏民族高贵的血液,是不会去投靠外族的! “不可能!”得到朱由骢的授意,李自成解释道:“别看秦将军的人马最少,但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反贼是宁愿去和杨鹤的那十几万大军硬碰,也不会再次南下汉中招惹白杆军的。他们若没有得到鞑子的警示,说不定还会打定主意先消灭我军好立威!” “消灭我军?”鹿善继和他身边的军官都快笑得合不拢嘴了,咱还就怕他们不来呢!若反贼真有这心思,咱可得好好地照顾照顾他们! “你们还真别笑!”朱由骢递过手上的一份情报道:“看看吧!反贼正在向野猪峡集结,说不定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野猪峡?”鹿善继等人乐得简直就没法直起腰了,看来这些反贼还有鞑子都跟那野猪有着超友谊的关系,辽东对那个野猪皮顶礼膜拜,现在反贼又选个决战地点叫野猪峡!当年咱大明的关宁军收拾了野猪皮,现在我们又要在这里收拾鞑子安插下的奸细,那还真叫个痛快! “先别忙着乐!反贼既然选好了地方,咱就不能让他们失望!消灭是肯定的,但……”朱由骢话锋一转,道:“现在我方大军还未合拢,此战之后反贼肯定会逃窜,所以我才把鸿基叫来!现在让他给你们说说,反贼会怎么跑!” “鸿基?”笑过之后众人也随意了不少,鹿善继干脆将手搭在李自成的肩上,笑道:“说说,你小子会怎么跑?” “把你的蹄子拿开!”李自成在新军中也混了好几个月,知道这支新军只要不是在临阵作战,讲的就是官兵平等。别看这家伙是个师长,可保不齐以后咱比你的位置更高呢。咱将军可是说了,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若我是反贼,既不会往北也不会往南,而是往东进入山西境内!”要不说李自成才是最大的反贼头头呢,人家这想法就是和那些老兵油子不一样。 “往东?”鹿善继突然感觉眼前这个新兵蛋子很不一般,居然能想出这么奇怪的法子来。在他看来反贼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在被痛揍了以后也是不敢跑到山西去折腾的。“这有什么说头?” “大家请看……”李自成指着地图的一角道:“山西绛县,北有紫金、绛山为屏,南有太阴、折腰二山为托。向西,则可沿湅水经蒲州再入陕西;往南,更有清水,可出垣曲、渡黄河威胁我河南境内。所以依末将看来,反贼最终很可能逃到这里,先攻下绛县,再屯兵陈村峪,恃机而动。” “荒谬!”鹿善继反驳道:“现如今我朝廷大军围剿,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反贼逃入山西还不是自寻死路?” “各位大人再看!”李自成可不是白给的,作为历史上最终推翻了大明王朝的起义领袖,怎么会没两手真功夫?“正因为朝廷的大军现在集结在陕西境内,反贼在这一带的活动空间已经被严重压缩,若他们再败,必然利用我大军之间的空隙跳出这个包围圈!况且,绛县往南可是王屋、太行二山,一旦让他们逃了进去,届时我们有再多的兵力也休想将他们彻底剿灭!待得辽东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又可以跳出来在我们背后兴风作浪!” “算你有理……”鹿善继也不是这么就容易被说服的,又道:“那他们的粮食问题呢?绛县那么个小地方,又能养活多少军队?” “鹿师长,你该不会忘了他们是反贼吧?”李自成笑道:“若我是反贼,就打正抢大户吃大户的旗号,沿途劫掠还顺带聚敛民心,根本不用粮草问题发愁。再说了,反贼又何曾把那些被裹胁的普通民众当个事?实在不济,他们定会抛开大队人马,只带领军中久战之士和老营众人逃窜,那时候这粮草问题不就小多了么?” “这……算你说得有理!”被个新兵蛋子这一通抢白,鹿善继的脸上也有那么点不愉快。他可不知道李自成这家伙在另一个时空还真就没少干这样的事,要论起流窜做战来,三个他鹿大师长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那依你之见,我军现在应该怎么做?”叫李自成来可不光是臭显摆的,朱由骢还等着他拿主意呢。一个会逃跑的人,还不会抓自己的弱点? “回将军的话!”李自成在新兵营里可没少受罪,先有孙承宗后有毛文龙,这两人都跟吃了枪药似的没日没夜地折腾,巴不得隔天就能把他们给拉到辽东去。现在有了这么个脱离苦海的机会,他又怎么能不好好把握?“依属下所见,可由将军亲率一部直出永和关与敌决战,然后穷追猛打,不给反贼以任何喘息的机会,逼他们一路南蹿!同时可派两路奇兵,分别驻扎于禹门渡与韩城掐住他们往山西逃窜的通道……” 第九十七章 流言四起 范文程的计策可以说很不错,若换成任何一个正常的王朝,在面对一群打着支持自己剿灭敌人旗号的叛军时还真不好意思撕破脸皮跟人家闹翻,说不定还要大张旗鼓地派出朝廷官员前去慰问一番。这样一来叛军不但不会被剿灭,更能获得足够的补给。没看历史上张献忠还没喊口号只是假意投降,就能安全地跳出杨嗣昌布下的那张“四正六隅”的破网,转过身再给大明王朝捅一刀子吗? 很可惜,智慧超群的范大人似乎忘了两件最关键的事。首先,那个大明的皇帝早就不象史书上写的那样好糊弄了。现在这个崇祯除了爱欺负老实人,还特别爱臭显摆。跟鞑子签定的和平协议他没舍得藏起来躲被窝里偷偷看,而是连同山海关大捷的消息印发成了上万份邸报散发天下;若不是反贼们害怕朝廷的奸细混入严格限制陌生人进入他们控制的地盘,恐怕不用尼玛察忽悠就已经得到了最为详实的消息。 其次,那个历史上根本就不会出现的洛阳胖子是个没脸没皮、不按章出牌的主。当他还在山西境内溜达的时候,就已经让忽悠来的那群老骗子联络上了陕西的白莲教信徒,并且通过他们将编撰的一系列小道消息给传入了叛军之中。 “嘿,老穆听说了吗?”张存孟的大营里,正在收拾行囊准备开拔的屈满仓悄悄地和身边的同乡攀谈起来。 “啥事?”穆二牛一脸的茫然,自打跟着张存孟起兵离开老家龙州城后,可没少受这个同乡的照顾,要不是有他几次相救,自己恐怕早就在历次的激战中被官兵给斩杀了。 “听说咱这次是要去北方投靠那辽东鞑子……”要说这个消息还真不是屈满仓打探到的,而是由那个无耻的镇国将军捏造出来,再让白莲教众人给传到叛军里。想不到竟然歪打正着,真给他蒙对了。 “啥?投鞑子?”其他正在一旁收拾自己那点可怜家当的众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将屈满仓给围了起来。 “嘘……”屈满仓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对众人道:“别咋咋呼呼的,万一让老营的那些人给听到了,你们不要脑袋,俺可还舍不得丢下家中的老娘呢!” “满仓兄弟,你刚才所言不是诓我们的吧?”穆二牛紧张地扯着屈满仓,脸上写满了焦急,旁边众人也是一脸的惶恐。 “俺为啥要骗你们?”屈满仓继续道:“昨儿个夜里,唐军师可是悄悄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俺的,若不是看在咱是同乡的份上,俺还懒得告诉你们呢……” “唐军师?”提到经常跟在张存孟身边那个神神叨叨的怪老道,众人当然很熟悉。 “你们也知道,俺和唐军师那都是无生老母最为忠实的信徒,所以他老人家怎么也不会骗俺的。”屈满仓用更低的声音道:“而且他还告诉了俺一个天大的坏事,要俺路上找个机会偷偷跑掉……” “啥坏事?”穆二牛也顾不得眼前是自己的同乡兼救命恩人了,紧紧地抓住屈满仓的衣襟。 “屈兄弟,您就快说说吧,到底是啥事?”难不成这北上的途中朝廷已经集结好大军,准备不顾道义地将我们这些人给彻底剿灭了?听得唐军师都指示自己手下的教众逃跑,众人更是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一起小声地哀求着。 朱由骢造谣的本领还有待确认,但白莲教的众人可是知道百姓们最怕什么的。屈满仓保持着神秘,做出最后一击道:“听唐军师说,大帅他们已经和辽东鞑子达成了协议。只要能保住他们及老营那些人的命,就将我们送给鞑子做奴隶……” “什么?”刚才还着惶恐不安的众人这下突然爆发了,唐军师那是个好人啊,要不是他在调剂军粮的时候悄悄照顾,恐怕自己那些随军的家人早就饿死在后面了,他老人家说出来的话还能有假? 近几年陕西连年天灾,地里的收成几乎没有。原本自家还有两亩薄田的普通民户都已经不得不卖房卖地,甚至将自己的儿女送入大户人家为奴为婢了;那些更为穷困的佃户就别提了,能吃上点草根都算不错的。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当反贼们提出“等贵贱,均田免粮”的口号时,这些人才会迅速地集结起来参加暴乱。 反贼的普通营地里住的这些人与其说是贼兵还不如说是炮灰,反贼不把他们当人看,他们有的时候也没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别看这些人平时怯懦,但当他们靠着本能,抱着宁死也不做饿鬼的想法,只要战前那怕能吃上一顿饱饭,有时候都不用督战队举起大刀片子驱赶就敢和官兵死拼。 然而上千年儒家的潜移默化可不能小觑,这些人不识字不懂什么民族大义国家前途,在生存面临威胁的时候他们不介意揭竿而起,将一个腐烂的王朝给埋葬。但他们也是有底限的,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百年,老辈们口口相传的那蒙元旧事却早已深入人心。故老相传那个时候人都分成四等,作为最卑贱的汉人和南人他们连名字都不配拥有,娶个媳妇还得把所谓的初夜权让给那些蛮子,生个孩子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种。现在首领们要将他们送给鞑子做奴隶,岂不是让自己这些人要去过比数百年前老祖宗们更为悲惨的日子?如果说明朝官绅们的压榨让他们失去了活路不得不起兵造反;那即将面临的断子绝孙则可以让他们抛弃一切,爆发出胸中所有的怒火。 “不,咱不能去辽东!兄弟们,咱跟他们拼了!”炮灰们彻底愤怒了,这世道已经这样了,让咱拼命没问题,但你不能既要咱帮你打天下还把咱当畜生对待啊! “众兄弟等等,大家少安毋躁……”群众的热情是要保护的,但上面传来的消息中也有交代,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白白牺牲了。屈满仓拦住众人道:“各位兄弟,你们可得好好想想,若这样冲出去那咱还有活路么?” “那你说咋办?咱总不能真跟着北上去当牛做马吧?”兵书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些平时里老实巴交的百姓根本用不着再鼓,被屈满仓拦下后顿时不知所措,沮丧地扔掉手中兵刃,甚至有人抱着头在一旁小声哭泣。 “咱当然不能给人当奴隶……”上面要求自己最好是想办法引起反贼军中大规模的营啸,让朝廷能够兵不血刃地平定叛乱。屈满仓也深深地认同这样的想法,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只是为生活所逼,应该尽可能地解救他们。“就咱这几个人能起啥作用?冲出去了还不是给老营的那些东西当靶子?更何况咱今后的去处也得好好谋划谋划……” “屈兄弟,那你就说咋办吧,咱都听你的!”为了防止屈满仓继续藏私,众人发誓道:“若真能平安逃出这里,咱大家都跟着你加入那白莲圣教,子子孙孙供奉无生老母……” “咱圣教是这样趁火打劫之徒么?”屈满仓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冤屈,一脸的不忿。其实他的心中也在嘀咕,上面不知道是犯什么毛病了,这个时候居然要咱带着人去投奔朝廷官兵,而不是趁机扩充圣教实力。 “是是,无生老母那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众人真怕一时惹得屈满仓不高兴,扔下他们自行逃命去。刚才的冲动劲已经过去,想到大营外围的那群整日里刀口舔血的老营贼兵还真是后怕,要是失去了这最后的机会,他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都说人多力量大……”虽然不知道上面为什么会有那样奇怪的命令,屈满仓还是决定认真地执行下去,难不成咱圣母大人还会害咱?只要能过上安稳的日子,接受朝廷招抚或自立门户又有什么区别? “成!到了夜间咱就去联系老刘他们,到时候上了战场咱一起降了……”反贼大营的人多,他们的亲戚朋友也多。当初起兵的时候往往是整村整族的投效,这个时候效果也出来了。跟屈满仓一个营帐的众人开始掰着指头算来,自己家的亲戚别管绕了几个弯子只要能沾上点边,不会跑去举报的都得通知到。甚至连那些没什么关系,但以前生活在同一个村里的老乡也要想办法联络起来,到时候大家就一起投靠朝廷去! “另外咱还告诉大家一件事,这次从率军从北边过来的那可是洛阳的福王世子、大明镇国将军……”激起了众人心中的愤怒,屈满仓开始尽职尽责地为朱由骢说起好话来。通过他的形容,那河南一地简直就是人间的天堂,而领兵前来围剿反贼的大将军更是个大好人。 “咱大明还有这样好的地界,这样善良王爷?”整整一个时辰的演讲下来,着急的众人都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即飞到那河南或镇国将军的大营中投诚了。吃得饱住的暖,还能送子孙们进学堂?那不就跟这满仓兄弟往日里说的真空家乡一样了么?咱得抓紧时间赶快联系好人,上了战场就直接投降,过那样的好日子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邢红狼、罗汝才和张存孟的三个大营里都在流传着同样的谣言。不到两天时间,叛军中有五成以上的炮灰都知道此次北上他们将被首领们送给鞑子当奴隶…… 第九十八章 黄河防线 后世有一种说法叫四大铁,现在率军驻扎在永和对岸统领张献忠麾下最精锐嫡系部队的徐以显至少占了三条。早年两人一个是捕快而另一个则是受其保护的地头蛇,后来张献忠因为犯事被革职,两人又一起跑到延绥镇从了军。等那个不太安分的张献忠再次因为违反军纪要被总兵官王威拖出去砍头的时候,也是徐以显通过层层关系找到了主将陈洪范将他给救下,然后一起逃出军营。 张献忠起兵后徐以显也没有自立门户,而是一直跟着充当军师一职。这次叛军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机关头,张献忠得知朝廷大军的动向,只能让他赶来镇守黄河渡口,以期在抵挡住朝廷大军的进攻后趁势反击。而徐以显也没有让张献忠失望,自从来到了这里他可谓尽心尽责,没日没夜地指挥着手下修筑工事,仅沿河就布置了两道防线。叛军中那点可怜的火炮,除了留在肤施城头上的那两门红夷大炮都被他给抬了过来。 “他娘的,都快点!还磨磨蹭蹭的,你们就不怕被官兵冲过来砍了脑袋?”徐以显很不满意现在的工程进度,经过连日来的观察,他发现对岸已经聚集了大量的筏子和木船,看来官兵很快就会发动进攻了。 “军师,这些破木桩、烂铁钉的真能阻止住官军?”徐以显率领的这些人说是精锐,其实也就是早期的土匪加上参加过几次战斗侥幸活下来的流民而已。这些人都没经过什么军事训练,打打顺风仗还可以,但要说起阵地防御那可就真的不行了。他们都不知道那种钉得七歪八斜的木桩和撒在地上的三角铁,会在战斗的时候起什么用处。 “问这么多干啥?叫你们怎么做就照办,哪来这么多废话?”徐以显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他虽然和张献忠一起当过兵,但就那种吃饱了就睡饿醒了就赌的日子能学到些什么?现在用来构筑滩头阵地的法子听说是由那大清国首席智囊范大人想出来,然后传于尼玛察的。 “我说你们那边的,都没吃饭啊?用点劲,每条壕沟必须有三尺宽四尺深……”徐以显继续巡视着工地,时不时的吼上那么两句。甭管自己见没见识过,既然那远在辽东的范大人有了指点自己照做就是,人家那可是职业的军师,比自己这个半路出家的货强得太多。 “魏老七,你们那边准备得咋样了?”虽然有了主子教的防守方法,但徐以显还是不太放心。他这几天一有空就自己窝在大帐里琢磨,还真就憋出了一点办法。 “您老就放心吧,咱在上游藏了好几十条船,老营的兄弟们都安排好了。只要官兵敢来,咱担保他们到不了您这里!”魏老七这几天也没敢闲着,先是将西岸的渔船给抢了个精光并严禁片板下河;后又带着人四处挖坑藏身,就等着突然冒出来断掉渡河官兵的退路从背后夹击。 “那就好,那就好!”徐以显轻捻胡须,略为思索,继续对魏老七道:“你即刻传令下去,此战斩官兵一首级者赏白米一斗!若能把官兵消灭在这滩头,待过了河允许他们大抢三天!” “得令!”别看叛军的口号是很响亮,又是分田地又是免税赋的;可实际上他们就是走一路抢一路,所经处的百姓要么跟着走要么就流离失所,就算没有朝廷军队的围剿,他们也压根没想过要建立自己的根据地。这一年多来陕西的大户基本都被他们给抢光了,收获是不小但开支也大,那些金银财宝大都通过袄儿都司送到辽东偿还起兵时借的物资;剩余的则被贼首们藏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想领赏银那比登天还难。况且陕西这几年天灾粮食匮乏,今年叛军地盘上的春耕也被彻底错过了,现在就是手头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粮食。所以那一斗米看似不多,但已经让魏老七高兴得找不着北了,更何况还有那大抢三天的许诺呢? 看着手下兴奋地去传达军令,徐以显也感到了些许安慰。叛军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最怕的就是朝廷五路大军合围。京城来的这支部队虽然没交过手,但肯定没南边的“白杆军”厉害,要不然当初鞑子攻打京城的时候怎么没听说他们冒过头?更重要的是他们人少,还堵在北上必经的道路上;若这些家伙赖在对岸不动弹还真不好说。可现在那领军的将领肯定是昏了头,居然贪功冒进想打过来?自己不能保证让他们都留在这里,但至少能消耗掉一大半吧?那样的话,藏兵于野猪峡的大帅吃掉剩余的残兵就没什么问题了。只要消灭了朝廷在北方能调动的这最后一支军队,离去辽东过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刀片子砍人的好日子就不远了! “柱子,你听说了吗?这次杀一个官兵赏一斗白米呢!”当初从碎金镇一起出来的两百多青壮现在就剩下二牛和柱子两个人了,相互间每次得到什么好消息都会第一时间赶去告诉自己的同乡。 “知道了,刚才当头的已经说过了。”柱子的兴致不高,依旧有一下没以下的挖着战壕。 “咋的?有白米吃你还不高兴?甭怕,要是俺运气好得了赏,肯定分你一大半,你也好拿去孝敬跟在咱后面的爹娘!”二牛的家人早就饿死了,天赋蛮力的他自从加入叛军后一直英勇作战,数次战役下来也没少照顾自己的乡亲。 “二牛哥,”柱子看了看四周,小声道:“你这次可别再犯傻了,听说这趟来的可是京师大营。打起来注意着点,别楞着个脑袋往前冲……” “怕个逑啊,京营的又咋了?还不跟咱一个样都是血肉之躯,难不成还是三头六臂的妖怪?”二牛很想扇胆小的柱子一巴掌,可又怕这个瘦弱的同乡挨不住。“柱子兄弟,不是咱说你。你老怕这怕那的有啥用?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咱又是条好汉!听哥哥的,上了战场就跟着咱,别想那么多!” “二牛哥……”要在平时柱子也不会有这么多废话,可现在除了老营贼兵和匪首外,他们这些炮灰要没听过那谣言的还真没几个。“你知道咱这趟北上是去干啥了吧?那你知道对面的这支大军有多厉害吗?” “他们是啥来头?”二牛也被那个流言所困扰,可头脑简单的他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听这个念过两天私塾的同乡有什么要说的,看能不能在保住自己的同时又多杀两个官兵。 “人家那是在京城下把鞑子打得丢盔弃甲的天子亲军!”柱子说着他听来的传闻,“那可都是天天吃肉长大的家伙,象你这样的人家一手能捏两个、一脚能踩三个……” “天子亲军?”自己的脑袋又不是核桃,二牛不相信对方能有这么厉害。可听得人家是吃肉长大的还真是羡慕,那肯定比自己这个从小吃糠咽菜的穷小子力气大啊。 “那可不?你当来的还是往日那些衙役、乡兵啊?”为了同乡的性命,柱子继续恐吓道:“你想想看,人家连鞑子都能战胜,对付咱还不象捏个蚂蚁似的?” “那你说咋办?”二牛到不是害怕,而是担心遇上了这么强的敌人还能不能在冲锋陷阵的同时保护自己这个仅存的同乡。 “再说了,就算你真能砍掉几个官兵的脑袋又怎样?打绥德的时候,你立了那么大的功,当头的又兑现战前的许诺了么?”柱子没有回答问题,却提起了往事。“你再想想看大壮他们,打清涧的时候被逼着冲在前面抵挡城头射下来的乱箭。结果就在他们战死的当天,自家爹娘就被老营的那些家伙给赶出了大营……” “这……”说起那场战役,二牛也是一肚子的牢骚。原本说好只要打下绥德,他们敢死队的一人赏银百两,可真等进了城却什么都没发下来,甚至伙食都还是一稀一干勉强混个半饱。而大壮爹娘的离去,更是让二牛深感不满。 “二牛哥,要说咱既然生在这乱世,只要能活下去就不该有什么怨言。可咱也是人,也是爹娘生养的。以前朝廷把咱当贱民肆意欺榨,现在所谓的义军比那些当官的还狠!要咱拼命的时候就哄着骗着,什么样的诺都敢许。杀一个官兵给一斗米?要是军中真有那么多粮的话,咱还用吃得比以前更差,一天两碗和着野菜的米汤就打发了?他们这还不是等打退了官兵,再把我们当畜生一样的卖给鞑子?”柱子越说越愤怒,狠狠一拳砸在地上。 “那你到是给想个法啊……”经过这一番提醒二牛也着急了,这兄弟说得对,要是军中真有粮发赏还会象现在这样节省?那些老营的还不得跟以前一样,一天吃上两顿干饭? 柱子凑到二牛的耳边,道:“等官兵真冲过来了,咱就撒开丫子乱跑。那些老营的东西不是常说他们是精锐是亲信么?让他们自个拼命去。听说白莲教的那些人已经打算去投靠朝廷了,咱就跟着他们一起跑!这么多人在一起,到时候实在不济也还可以落草为寇,怎么的都比去辽东当鞑子的奴隶好!” 第九十九章 兵出永和 永和,旧时被称做归化,据传言是因为北周时期与邻县械斗不断当时的平阳府尹为了调停双方矛盾改名而成。长期以来这个穷地放就不被人重视,可至从十多天前那支奇异的朝廷大军到来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先是荒废多年的渡口被官军给围了起来,划成了什么军事禁区;紧接着荒废多年的县衙门也被重新修缮,朝廷还派来了一位年轻的县令大人带着一群手下,听说那军中更有当今皇上的兄弟。 不过这一切和老百姓都没关系,不就是新的父母官么?就咱这破地方别的没有,可来来往往的县令特别多,最近三年不到的时间里都已经换了十几拨了!为啥?还不是因为咱这地方穷!当官的捞不到好处,还留这里干嘛?别看那新来的县令带了那么多人,阵仗搞得挺大,但要不了几月他肯定还得走!至于那支怪模怪样的黑衣大军,更没能给永和百姓带去一丝担忧。反正咱这些人除了穷啥都没有,方圆百里之内连个有点余粮的温饱之家都找不出来,老鼠都偷不到粮食的地方还怕他们抢啊? 然而,让百姓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新来的县令大人居然从大军中借出粮草在城里开了个招募点,并发下布告称从现在开始只要百姓愿意出力协助官府平叛,就可以获得每天两升米的报酬。在犹豫两天,看到那些胆子大、饿得实在不行的同乡真领回来白花花的大米后,整个永和都沸腾起来了。稍微有点力气的都跑到渡口去帮着修补码头,搬运军需物资;而那些妇孺则跑去给大军烙饼做军粮,她们最初甚至也不要求啥报酬,只要能赏一碗还能见着几粒米的稀粥,把不小心撒在地上的米面让她们带回家就行。 结果却让永和的百姓幸喜不已,那些官老爷象粮食都是从天上白掉下来似的,不但没克扣报酬还用大斗冒了尖的量;妇孺们在获得和男人们同样的报酬之余,那些家中有老弱的竟然还能额外得到一张大肉饼。这下子十里八乡的百姓只要得到了消息都赶了过来,原本计划用七天修筑的夯土码头,硬是被他们抬来大块条石在四天内就建好了,就差还没在石头上刻花。 “悟生大师,现在这时节真的适合渡河?”虽然已经来岸边多次了,可朱由骢看着淘淘黄河水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要知道朝廷原本的水师早已经被文臣们折腾得不成样子了,他自己手下又没有海军,现在能够用来渡河的居然是传说中的羊皮筏子,而那些破烂的渔船都成了宝贝还得留着搭建浮桥用。 “将军尽管放心,这次应征来协助大军的可都是在这河里谋生数代的渔民。贫僧担保不会出问题!”白莲圣母现在和皇帝他们谈得怎么样还没人知道,但跟着朱由骢的那些个老骗子还真是配合,不但利用早先建立的情报网为朱由骢打探敌情,还沿途安排手下为新上任的官员安抚民心。到了这永和更是通过各种关系征集来民船,就连这个长期潜伏在朝阳寺种牡丹的老和尚也给挖了出来当向导。 “那对岸的地形呢?”朱由骢不知道明代的黄泛区是指的哪些地方,但他还真怕过了河让大军陷入泥泞之中。 “这点将军就更不用担心了,对岸不但地势平缓而且土地特别结实……”悟生和尚可不光是呆在庙里念经种花,对这一带的地形更是了如指掌。 “那就好,那就好!”朱由骢放下心中的担忧,对身边的三师师长道:“小六子,你们都准备妥当了吗? 这个因为在家排行老六,而被朱由骢称为小六子的年轻军官有着自己的名字——熊兆珵。他老爹就是历史上那个战功辉煌,却被人陷害而不得善终的辽东经略熊廷弼。在父亲成为党争的牺牲品被传首九边、长兄熊兆珪为表忠心自杀殉节以后,身为将门虎子的他没有投靠鞑子以期为父报仇,而是潜入军中做了一个小卒子。他要用事实证明,熊家没有一个窝囊废、都是为国为民的真英雄。 “回将军的话,末将日前已经派出侦察营潜入对岸。据他们传回来的情况称在我们对面的是叛军中最为精锐的张献忠麾下,共计三万贼兵……”熊兆珵能当上第三师的师长靠的不是他老爹的余荫,甚至在卢象升选拔军官前连孙承宗都不知道他的家世。 “那过河的准备工作都完成了吧?”朱由骢不认为自己会比手下的这些军官聪明,擅于偷懒的他从来都是做好战略安排,至于具体怎么才能达到目的则丢给别人去头疼。 “都安排好了,为防止贼兵趁我军渡河之时发动偷袭,末将已经命三营和四营驻守于我方上下游各十里处,并将军中四成的炮弹都配发给了他们……”别看熊兆珵年纪不大,现在也已经有了大将风范。虽然在他眼中对岸的反贼不堪一击,但也做好了一切的防备。 “很好,有点你老爹的样子了!好好干,让你父兄在天之灵也为你骄傲!”朱由骢也是由衷地喜欢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年轻将领,他从没想过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人能隐姓埋名,所图的就是为国戍边御敌,以正家族忠义之名。 崇祯二年,四月初六。折腾了多日的镇国将军在等到王之桢及洛阳赶来的近百学子后,终于决定正式进入陕西境内剿匪了。与上次从洛阳匆匆发兵救援京师不同,这次朱由骢大清早的就将全军集结起来,连带苦晦禅师从山西等地借来的一千多白莲教徒都没落下。 “将士们!”站在黄河滩头,看着麾下大军,朱由骢却感到了一丝担忧。从辽东回来后,这支大军多了一些战火洗涤出的杀气,站在他们的面前连这和煦的春日阳光都显得冰冷刺骨。“知道我们要去做什么吗?” “除暴安民,消灭反贼!”第一军的一师已经随卢象升在剌慎部开始了自助绑票旅游;第二师大部则被分配给高斗枢等人带着奔赴各地调教百官去了,剩下的几个营也已经随鹿善继南下禹门渡与韩城,堵截可能逃窜的叛军。还留在朱由骢身边的第三师万余官兵早就憋着股劲,准备收拾完反贼就赶回辽东。 精神不错,喊声中带着浓浓战意,可这正是朱由骢最害怕的。“说实话,对这种自相残杀的内战本将军没你们那么高的兴致;若非情况紧急,我是绝对不会带着你们来参与这场战争的!因为我们面对的不再是残忍的异族,对面那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无论结果如何,流的都是我大明的血,倒下的都是我大明子民,所以本将军要求你们尽量减少杀戮!此战若胜,你们没什么值得骄傲的;败,则不但你们颜面尽失,更会令我大明陷入万劫不复的危险境地……” “谨尊将军命令!”对啊,反贼可都是咱大明的同胞!曾几何时我们也过着和他们一样悲惨的日子,若非咱运气好逃到了人间天堂的洛阳,恐怕现在也都加入了造反的行列中吧!咱这次不是去杀人,是要解救那些受苦收难的兄弟姐妹们!不知不觉中漫天的杀气似乎有所收敛,但士气却更加高昂。 见众将士若有所悟,朱由骢继续道:“现在本将军要重复一遍当初回师时的军令,对愿降者你们不得随意处置,必须交给王大人他们安排!当然,对于冥顽不化者你们也不必姑息,我大明不需要这些从忘记祖宗投敌卖国的家伙!” “诺!”这次不光是朱由骢麾下的官兵,连带远处那些被高斗枢派来协助大军渡河的船夫们与永和百姓都大声地回应着。 “登船!”随着一声令下,以师侦营为骨干的一千多将士开始陆续登上羊皮筏子。他们将负责在对岸建立滩头阵地,以掩护随后的渔船能搭建起渡河浮桥。 “炮火准备!待我军行至河中开始向对岸射击!”熊兆珵从加入关宁军的那天起就将家族的训诫放在心头,不管是以前当大头兵还是现在做为统率新军的将领,他做事一向谨小慎微,在能考虑到的范围内决不给敌人有可趁之机。 “将军……将军……”就在朱由骢准备宣布出发的时候,新任永和县令祁文康带着一群老者在宪兵的护送下赶了过来。 “你有什么事吗?”朱由骢皱起了眉头,难不成发生了什么影响渡江的大事? “启禀将军,永和百姓得知大军即将渡江,害怕修建浮桥的木板不够就用将家中的房门、床板给拆了,现在已经送至营外!”洛阳书院出身的祁文康在面对百姓们突如其来的热情时,也不敢自做主张,只得带着领头的老者赶来汇报。 “这……这如何使得?”朱由骢这到不是在做秀,他来了永和这么久一直在忙着渡河事宜,根本没给百姓们办什么好事,怎么能接受他们这样无私的帮助? “将军,您就收下吧!”一个老者排众而出,道:“自从将军来了咱这穷地方,军爷们都没祸害咱老百姓,官府又说话算话给咱谋了生计。咱不懂啥大道理,但朝廷既然把咱当人看,那咱就该掏心窝子的对朝廷好,这些东西对大军平叛有用,那就请将军收下……” “请将军成全!”朴实的百姓害怕被拒绝,干脆跪在了地上。 “大家快起来,快起来……”朱由骢哽咽着将他们一一扶起,对着即将出发的部下道:“记住他们,记住这些善良的百姓!记住我们是在为了他们的幸福生活而奋斗!” 第一百章 损招破敌 “将军,可以出发了吗?”看看天色已经快到巳时了,第一批渡河的将士也已都登上了羊皮筏子,朱由骢就是不肯下令出发,熊兆珵也不搞不懂这个小将军要出什么幺蛾子。 “再等等!”朱由骢贼兮兮地笑道:“现在还太早了点,再等半个时辰……” “可……”熊兆珵突然开始替对岸的敌人担心起来,镇国将军每次这么笑就肯定有人要倒霉了,现在他挟雷霆之威却隐而不发,那肯定是给反贼们准备好了损得不能再损的坏招。 “我问你们,有什么办法把真正的反贼和普通流民区分开?”后面的准备还得花点时间,闲着无聊的朱由骢决定给身边众人说道说道顺便打发时间。 “把贼兵和百姓区分开?”这个还真不好办,熊兆珵很想说过了河一阵射击后愿意投降的就是流民,而顽抗到底的就是死硬的反贼。然而连从军不久的李自成都知道,这个小胖子既然现在提出这种问题,那最终的答案肯定很不靠谱。众人都默默盯着朱由骢,不敢做那倒霉的出头鸟。 “其实很简单,他们的需求不同……”朱由骢这可不是临时起意,他早就谋划好了应付敌人兵民一体的办法。稍微有所改变的是,这办法原本是打算把叛军围在某个城里后再用的;然而这段时间从前方不断传回的消息却让他有足够的理由现在就给使出来。 穷困潦倒的叛军这次派了三万人来建立黄河防线,居然只带了五百石的粮食?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朱由骢很怀疑白莲教传消息的人是不是搞错了。这可是明末乱世,穷苦的百姓一年到头连点油星都看不到,那饭量都大得惊人;就他手下的这支洛阳新军,每人一天还得消耗掉接近一斤的粮食呢。三万人五百石粮食,还已经和自己对峙了十多天?要不是时间太紧的话,朱由骢甚至想让将士们都换上护士装,等两天直接过河去对饿得头昏脑涨的叛军进行人道主义救助了。 这么多天的视察,敌人的一举一动都落在朱由骢的眼里。那什么三角铁他看不到,但遍地的木桩和纵横交错的战壕还是很明显的。虽然这不是热兵器时代实力相当的对决,在强大的火力面前那些摆设简直就不值一笑,但朱由骢还是决定能省就省。水势自己没法控制,得全靠招募来的那些老船夫展现自己的本领;但这不妨碍自己出点损招替渡河的先头部队和炮兵事先选好攻击目标。 “流民们求的只是一餐的饱食,而那些积年重匪则想从战斗中获得更多的财富……”见没人发问,缺人捧场的朱由骢无奈地揭示出最后的答案。“所以我给他们准备好了一份特别的礼物,让反贼自乱阵脚站好队给你们揍。” “将军,您真有这把握?”熊兆珵很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人家叛军又不是傻子,他们哪次做战不是让流民顶在前面的?除非他们的脑子都灌进了浑浊的黄河水,不然说什么也不会让老营贼兵冲在前面,而让炮灰们在后面坐享其成。 “你们不相信?”看着众人那满脸的怀疑,朱由骢恼羞成怒地吼道:“王之桢,还不快把你这次带来的东西给俺推上来?” “弗朗机?床弩?”随着王之桢掀开从洛阳带来那些武器的神秘面纱,在场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人下巴掉了一地。 “将军,您就别玩了好不好?快下令进攻吧!”熊兆珵看着这堆破烂就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自从装备了新式火炮和步枪以来他都快把这些东西给遗忘了。虽然眼下配发的弹药不很充足,但也用不着抬出这些老古董吧。 “玩?”朱由骢狠狠地瞪了一下这个整天就知道琢磨上阵杀敌的部下,转头对王之桢道:“筠长,给熊大师长看看俺给反贼准备的礼物!” “是!”王之桢不懂什么军事,但在接到那个奇怪的命令的时候,别说孙元化和朱启骥了,连他都认为这应该是无聊的将军大人在瞎胡闹。然而等他赶到前线,和朱由骢一起听取了关于叛军真实情况的汇报再经过一番解释后,也不得不承认这种不靠谱的方法或许还真有点用。 “烙饼?”看着那弩箭上串着的东西,熊兆珵都快崩溃了。要不是还记得点纪律,他能跳起来把朱由骢给暴揍一通。 朱由骢接过一个递上来的破包袱撕开道:“还有呢,看俺给他们准备的新式炮弹!” “这……这是啥东西?”不就是葡萄弹么,虽然已经被淘汰了,但只要当过兵的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要说这东西是真好,别看射击距离不怎么样,但那漫天洒下的铁弹子一打一大片。让熊兆珵感到奇怪的是,那包黑乎乎的铁疙瘩里面还夹杂着一些闪闪发光的东西。 “银子啊!你不会没见过吧?”朱由骢很是为自己的手下感到担忧,居然把每月都领的银子给忘了?为了赶制这批特殊炮弹,他足足花费了一万两百银,还生怕被他那吝啬的胖爹发现而立为败家子的典型。 “可这有啥用?”熊兆珵考虑自己是不是干脆跳下河,游到对岸跟反贼拼命算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串成串的烙饼加上打成包的散碎银子,跟打仗扯得上关系吗?这小胖子该不是有钱没地方花了,那就给咱涨点军饷啊,干嘛这么浪费? “你们还别小瞧这两样东西。”都日上三杆了,叛军就算是早上喝过米汤,现在也该饿了。朱由骢抓紧时间解释道:“想想看,你要是天天饿着个肚子,是要粮食还是要银子?所以等会往后跑去捡大肉饼子的八成就是流民;而前冲抢银子的大都是昔日悍匪、今天的反贼老营精锐!” “对了,文康你等会让乡亲们跟着俺一起喊话。告诉他们,今天喊完给双份报酬!”东林党这次帮着崇祯收拾齐、秦两党可谓尽职尽责,为了表示自己对国家的忠诚没从人家那里收出钱粮上缴。虽然落到国库的只占了一小半,但朱由骢离开京城的时候部队在粮草方面获得的补充还超过了洛阳当初运出的总量。反正不是自己的东西也用不着心疼,财大气粗的小胖子干脆用来收买人心。 “尊命!”祁文康接过临时写出来的口号心中暗自鄙视,也就这没读过书的将军大人才能写出这么直白的的东西吧! “现在出发!”不能再磨蹭了,要是再等下去,打完仗天都黑了,俘虏也不好抓啊!随着朱由骢的肥手一挥,熊兆珵也只能怀着满腹的憋屈下达命令。 “呜——呜——” 天天紧盯着永和关的叛军探子看到官兵开始渡河了,急忙吹响战斗号角。 “快!快!兄弟们赶快站好队,官兵要打过来了……”徐以显也知道自己手下这群人的实力,他没敢象往常一样把炮灰派到最前沿;而是将为数不多的老营精锐分成了三拨,其中战斗力最强的一批人现在被推了上去。也只有这些平日里就在刀口舔血的老兄弟才有把握抵挡住官军的第一波攻击,就算他们实在不济也不会跟那些炮灰一样溃败,然后被官兵驱赶着冲击自己的大营。 “发射!”朱由骢自来到这世上的第一天起就没怎么和人讲过道理,最后一只皮筏还没离岸,他就亲自对临时抓来操作那些老古董的士兵下达了攻击命令。 “轰——轰——” 被重新拖上战场的弗朗机再次怒吼起来,数十包新型葡萄弹被发射出去,远处的天空中顿时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嗖——嗖——” 古老的床弩也焕发出青春活力,随着一根根被改造过的弩弦松开一支支串着烧饼的长箭飞奔而出。 “散开,散开!”徐以显一边提醒手下躲避攻击,一边心里诅咒那该死的官军将领。京师大营的家伙就是有钱,太奢侈了,这还没打过来呢就开始放炮了! “柱子当心!”眼看一支堪比长矛的东西飞了过来,二牛猛地推开还傻站着的柱子。 “他娘的,这是啥东西啊?”想不到真正官军的火力居然这么强,这弩箭居然飞过那四百多步的黄河水再加上数百步的第一道防线直接打到这里来了。柱子吐掉口中的泥沙,咒骂着向那个差点要了他命的东西望去。 “大饼?”柱子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没错啊飞过来的是长矛状的东西,可上面咋还串着以前家里过年才能吃上的烙饼? “二牛哥别吃……”还没等柱子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那边的二牛就已经从弩箭上扯下一块放自己嘴里了。“当心官兵投毒……” “怕个逑,被毒死也比当饿死鬼的强!”二牛猛地把塞进嘴里的大饼咽下,又撕下一块对柱子道:“你也来一块,这里面好象还加了肉呢!” “后营怎么了?”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英明欢呼的徐以显突然发现后面开始出现了骚动,不对啊,这官兵都还没打过来,怎么就乱了? “军师,你看前面……”旁边的亲兵突然指向那埋伏着数千精锐的前线,大喊起来。这些老兄弟发什么神经?不好好地躲着,怎么都冲了出来?还把自己辛苦搭建的木桩给推翻了,好象在抢什么东西,难不成被官兵的炮火给吓傻了? “投官兵,吃肉饼!”永和关岸边的百姓也没闲着,在新任县令的带领下放开了喉咙开始大声呼喊。 第一百零一章 大号鱼饵 “你个混帐东西!你……你……”张献忠全身颤抖摆着个茶壶造型,要不是念在昔日的恩情,他能把徐以显给一口活吞了。三万啊,三万最精锐的部队就这么没了?筹建了那么久的黄河防线,居然半天都没能顶得住?这个该死的徐以显居然还好意思腆着个脸说这样是为了诱敌深入?他娘的,别看咱义军没钱没粮,可咱人多啊!要诱敌还用得着让你带着老营兄弟去,老子不会派跟在后面浪费粮草的老弱去充场面? “大帅,这事真不能怪咱……”徐以显哭丧着个老脸,要不是他见势不对跑得快,还回不来了。本以为自己第一次独立领军,就算不能替叛军彻底解决问题,但也能给官军以重创,好让那些怀疑自己能里的人能闭嘴,可谁曾想结果竟然会是这样啊? 那三万大军与其说是去阻止敌人,还不如说是给人家搞欢迎仪式的。官军就连续射击了不到半刻钟自己的手下就乱了,放在队伍后面的炮灰们为了赶去投降,居然敢提着刀枪冲击前锋部队。而原本被寄予后望的魏老七伏兵直到官军都上了岸也还没消停下来,一个个的打得个头破血流,为的就是从同袍身上或木桩上挖下一块刚才炮击中嵌入的银弹子。若不是埋伏在上游的船队想来个半渡而击,却招来官兵一通正经的炮火而沉入河底,恐怕都没人舍得离开那个发财的好地方。 “不怪你?难道还是本帅的过错?”张献忠眼中闪过一丝杀机,难怪平日里大家都私下嘀咕这个军师名不副实。要说是其他炮灰部队丢了也就丢了,可这三万人是他的嫡系啊,那里面还有五千多是一直跟着打家劫舍的老兄弟,现在都没了。别看旁人表面上还尊重自己,可随着实力的下降,要不了多久肯定会有人想取而代之的。更何况要论起关系来自己可比不上马守应等人,要再是没有强大的军力做后盾,就算是最后能突破官军的包围跑到辽东,还能受主子们的重视吗? “张兄弟,依俺看你也别太责怪徐兄弟了……”尼玛察在心里都快乐开了花,甭管被消灭的是反贼还是官军反正死的都是明国人。用范大人的话来说,咱大清国的勇士就那么点人,将来真想统治这个花花世界还得尽量减少他们的人口数量,不然那么多汉人有事没事的就跟咱做对,大清勇士们哪来时间享受? “大帅,这事还真不能怪徐军师。”马守应也高兴啊,以前张献忠的手下最多最能战,现在一下子折了这么多,那个倒霉的罗汝才又领兵南下去截击官军了,看来要不了多久自己这个第二把交椅的位置还得往上挪一挪。 “就是,要俺说此战真不能怪徐军师。谁想到当官的会这么无耻啊……”张妙手样子看起来很愤怒,心里却十分后悔。他娘的,满天乱飞的大肉饼子、遍地撒满的银子,咱咋就遇不上这样善良的对手呢?下次要是让俺遇上那京师来的将军,他也不用搞得那么麻烦,直接把东西运过来咱立马率部投降。 “大帅,依我之见现在还是先将徐军师的事放在一边。官军离我们可不足一天的路程了,咱还是让他戴罪立功……”邢红狼到不是想站出来当好人,而是眼下的情况实在太危机。这个徐老头是没啥本事,但多一个人出主意也还是好的。 “哎……”再生气也于事无补,张献忠虽然愤怒但也还知道临阵斩将不吉利。他今天之所以当着众人的面教训徐以显,很大的原因就是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既然众兄弟都为他求情,那……” “报——”还没等纠结的张献忠宣布处罚,一个亲兵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大帐。“大……大帅,有探子来报,官兵离我们已经不足二十里了!” “什么?”刚才还在各怀心思的众贼首也着慌了,这支京城来的大军到底是干什么的?人家徐以显可是连夜抄小路逃回来的,还留下了最少两万的俘虏给官军收拾,他们怎么会来得这么快?难不成,那个领军的将领直接把俘虏都给坑杀了?那也不合常理啊,这年头大家营养都差夜盲症是普遍现象,若非特别紧急的情况下谁会搞夜行军? “快,快!众兄弟赶快召集部下,按我们当初的安排准备接敌……”没时间去考虑官兵为什么大胜后也不休息就连夜追来了,张献忠强做镇静对众人道:“既然官兵敢追来,那咱就让他们看看咱也不是吃素的。” “对了,你们记得让各营的伙夫给兄弟们做顿好吃的……”也算临时抱佛脚吧,张献忠也不管时间够不够,心有余悸地道:“这次别让官军又用那招,引得我军心大乱了!” 朱由骢脸皮是比较厚但他不残忍,两万多的俘虏到现在一个都没杀。那些数量最多,被大肉饼子引诱投降的炮灰,现在已经交给了王之桢和他手下的学子在处理;而少部分没跑得掉的老土匪则留给了李自成,由他详细甄别后把没犯过什么大罪的家伙安顿下来另有用处。至于被举报出来的罪大恶极之徒么,相信被派到军中担任苦力的那近百原厂卫番子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小六,现在怎么办?”朱由骢自己没那能耐去安排俘虏,再加上他又特别想见见那个传说中杀人如麻的张献忠,所以也就骑着自己的骡子跟着大军出来了,然而等真追到野猪峡口他却犹豫起来。 野猪峡,路其实并不窄还有一条小溪纵贯其中,两边的山也不高;再加上现在还是春季,想放火烧掉那刚吐露新芽的树木都不太可能。要说这样的地方在整个大明境内没有十万也有八万,要不是因为这里当年野猪多,又赶上隋炀帝来甘泉狩猎的时候跑来溜达过,恐怕都没几个人知道这个劳山下的小山沟。 让跑了两天还没来得及休息的朱由骢停下来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这里的地形,而是明知敌人就屯兵附近,要怎么才能在取得大胜的同时还要减少双方伤亡。这种高难度的问题他自己是没办法解决,但谁叫人家是皇帝的兄弟、大明的福王世子镇国将军呢,这帮着出点子的手下还会少? “依末将看办法也是有的,但……”叛军是什么?不就是一群土匪裹胁了为生活所逼吃不上饭的流民组成的吗?只要能想办法先消灭那些老营土匪,剩下的流民就好办多了,那什么大肉饼子大白馒头就是给他们准备的。有了朱由骢在黄河岸边的损招做借鉴,熊兆珵现在只用考虑怎么才能引得反贼将手下的精锐放在前面挨揍就行。 “哦?快说说!”人才啊,人才!居然还真有办法?有了这么多聪明的手下,还用俺自己动脑子么?看来以后行军打仗将变得非常惬意,说不定就是俺公费旅游的借口。 “引他们过来,让反贼包围咱!”熊兆珵看起来也挺危险的,居然想把这支大军塞到敌人的嘴里。 “具体的办法?”不就是被人围观么,朱由骢还真就不怕,就叛军那点大刀长矛的能把这支武装到牙齿的跨时代新军给堵住? “将军请看……”熊兆珵指着四周并不太高,但连绵不绝的群山道:“此地林木茂密,利于藏兵。依末将之见,反贼很可能设了埋伏,打算先放过我军前锋而袭击后面的辎重部队,待我军回援时再配合从对面峡口赶来的大队人马对我们前后夹击……” “接着说!”朱由骢也同意这种说法,别看这招在中国的历史上都被用烂了,但还是屡试不爽的。现在反贼有这么好的地形可以利用,说不定他们还真有这种打算。 “我们干脆就如了反贼的愿,前锋部队拉开与后军的距离直出峡谷,跳到叛军的包围圈外。”熊兆珵不怀好意地看了看朱由骢,才接着道:“然而这样一来,我们就需要一个诱饵,一个让反贼看了就舍不得放弃的诱饵。更重要的是,留下来的这支部队在我们赶回来完成对叛军的反包围前,还得表面上摇摇欲坠实则岿然不动;从而引诱叛军不得不集中最精锐的部队,以期赶在我们回援前吃下这个诱饵……” “嗯,不错!这办法好!”听起来挺不错的,可行性也很高。“那派谁去做这个诱饵?” “这……”熊兆珵很不好意思地左顾右盼,还是没敢把答案给说出来。 “行了,你以为俺真不知道啊?不就想让俺留下来么?”朱由骢自个就不是啥好人,刚才熊兆珵说话的那神情就已经猜到了八分,现在他这么一犹豫更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请将军恕罪……”要是换成别的上司,就是给熊兆珵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干的。可正是这支军队那强大的实力和这个忧国忧民还不怎么着调的将军,给了了他这个信心。 “好了,你就别那么多废话了。俺给你当这个诱饵就是……”朱由骢怕死,但他相信自己的手下,这些人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去冒险的。再说了,抗着大明独一无二的黄龙旗,打着镇国将军的名号,去勾引?啊,呸——应该是去截击敌人!还没几个人敢这么干吧,传了出去,还能不给咱增加点印象分? 第一百零二章 反贼上勾 “快走,快走!别罗罗嗦嗦的,你到底还是不是熊家的老爷们?”朱由骢很不耐烦地挥着手驱赶着熊兆珵,“不就是给你当个诱饵么,唧唧歪歪的都念叨半天了。再不走,俺扣你明年的饷银啊!” “将军……您留下的兵力是不是太少了点?”熊兆珵敢让朱由骢做诱饵当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能够想到的他也基本上都想到了,唯一漏掉了把这个镇国将军的个性给考虑进去。现在手头就一万五千多的作战部队,本想最少留八千下来,可没想这个胆大的小胖子居然只要三个营加上军中的后勤部队。 “少?少什么少?你真当人家叛军是傻子啊?俺身边的人多了,他们还会上勾么?”自从决定实施这个战术后,朱由骢就没法控制住满心的激动。建军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真正的独挡一面呢。那些叛军什么的,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更何况他自己还有那匹特殊的骡子做为终极保命利器。嗯,这最后一招肯定是用不上了,将士们是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的。 “可……反贼最少还有十万大军啊!”熊兆珵胆子大,要不然他也不敢提出这样的建议。但要是因为这而让将军身陷危地有什么损伤的话,别说是京城的皇帝和洛阳的王爷还有河南、辽东两地的百姓,就是自己都会愤怒地想把自己给撕成碎片的。 “十万?那又怎么了?”朱由骢一脸的鄙夷,向不远处正在忙碌着分发装备的人群叫道:“那个炊事班的兄弟,对!就是你!过来一下!” “将……将军!”桑二牛平日里也没少见过这个改变了自己一家生活的小将军,但这么近距离的谈话还是第一次,难免有所紧张。 “别慌,”朱由骢轻轻地拍了拍桑二牛的肩膀,笑着道:“现在俺要你们留下来,以三千兵力陪着俺阻击叛军十万大军,你怕不怕?” “不怕!”桑二牛条件反射般地做出了回答。原本长得五大三粗的他是准备参加野战部队的,可谁让他有个开酒楼的老爹呢,结果报名当天就因为展现了一下自己的手艺而被分配到了炊事班。为此,每次赶上回家探亲的假期他可没少埋怨他老爹,有事没事的干嘛教自己做菜嘛!现在终于老天开眼,让他有机会上阵杀敌了,还是和将军一起并肩战斗,有啥好怕的?“不就是十万叛军么,只要有将军在,俺能象杀鸡一样把他们都给宰了。” “听见了没有?”朱由骢骄傲地抬了抬下巴道:“这就是咱大明军人的回答,有他们在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好吧!”熊兆珵也知道这个将军一旦做出了决定是不会更改的,只好放弃继续劝说转向桑二牛道:“那我就把将军交给你们了,切切莫要让他受到任何损伤!” “熊师长您放心,只要俺二牛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后退半步!就算是死了,俺也是钉在阵前的人肉桩子,俺这一百多斤就是将军的盾牌!”桑二牛狠狠地拍着自己的胸脯做出保证。从军这么多年了,他们整个炊事班的人谁不是在为了进入作战部队而努力?每次等人家吃完饭,他们收拾好一切都会在各自班长的带领下把其他人当天的训练项目重复一遍,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在出现紧急情况的时候顶上去么? “行了,啥死不死的,一点都不吉利。”朱由骢笑着轻轻给了桑二牛一拳,道:“俺是要你们陪着去迎接胜利的,现在只不过是走累了大家一起停下来陪反贼玩玩。告诉兄弟们,等打完这一仗都把拿手的菜做出来,我们一起痛饮一番!” “遵命!到时候俺一定做出最好的麻油鸭配上他老何家的羊杂汤,再让老赵给您做个狮子头……”桑二牛这时候不象是即将投入充满血腥的战场,反到跟以前呆在自家酒楼跑堂似的开始报起菜名来。 “报告大帅,官兵的前锋已经过去了。看情形他们是准备连夜攻击甘泉……”既然抗议无效,熊兆珵也只有领着一万多人的大部队以急行军的速度装出偷袭甘泉的假象,拉开与诱敌部队的距离,这一切当然没有逃过埋伏在暗处的反贼探子的注视。 “过去了?那你看清他们有多少人没有?后面的粮草部队呢?”哈哈官军果然上当了,张献忠都差点笑出声来!现在甘泉就一空城,留在城里的都是不想带走的老弱,那破地方就留个官兵折腾去!反正咱都要北上了,抢光他们的粮草才是最重要的。 “看清楚了,有一万多人呢!拿的都是火铳,还有小将军炮什么的。”探子停了停,才继续道:“后面的运送粮草的也就三、四千人……” “他们打的什么旗号?”尼玛察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支明国大军的来历,要是能让那支神秘的黑衣部队受到重创那一切就太完美了。 “旗号?”探子想了半天才道:“好象是朱字大旗和‘镇国将军’,对了,他们军中还竖着一面龙旗,还是黄色的!” “黄龙旗?镇国将军?”尼玛察兴奋地一把抓过探子,“你敢确定?” “应该是吧!”反贼的探子又没受过专业训练,他们平日只要打探清楚敌人的数量和装备就好了,哪用管来的是谁?反正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呗!而这次他们之所以还能一如既往的顺利完成任务,不是因为他们自身本领过硬;而是好心的朱由骢和熊兆珵压根就没打算隐瞒什么,要不然就随军的那些个藏獒还不把他们赶得满山乱窜? “快,快回去!这次多带几个识字的人去,一定要看清楚官军的旗号!”尼玛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是他,难道真的是他?那个让我大清国颜面尽失,还丢了数百万劳力、上千里江山的明国小胖子?要是这样的话,咱就是让这些明国的笨蛋全死光了一定要把他给拿下,然后绑到咱英明神武的皇上面前! “尼大人,这……”张献忠搞不明白尼玛察怎么会这么激动,不就是个镇国将军么?咱当初赶跑那平凉的韩王时,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啊? “张兄弟,咱这次可算是老天帮忙啊!”尼玛察语无伦次地念叨着,这个时候要是身边有美女的话他肯定会化身狼人扑上去狠狠撕咬的,可惜他现在左边张献忠右边马守应背后更是那个丫头子,也就只能把这想法给压在心里了。 “尼大人,您到是说说啊,看把大伙给急的……”丫头子嗲声嗲气地拉着尼玛察衣襟撒起娇来,做为实力最弱的她还得指望到了辽东受到人家的特殊照顾呢,要是尼大人现在突然发了失心疯那还了得? “张兄弟,各位,你们知道来的是谁吗?”尼玛察也觉得现在高兴还太早了点,毕竟那个该死的小胖子还活蹦乱跳地呆在明军中呢,得赶紧想办法忽悠这些笨蛋冲下去把他给绑了。 “谁?”难不成来的还是崇祯那昏君啊? “镇国将军啊,你们明国除了那福王的世子还有谁敢打这旗号的?”害怕张献忠等人不明白,尼玛察继续解释道:“他爹是皇帝的亲叔叔,他自己又深受皇帝恩宠,要不是这样他身为皇室宗亲又怎么能统领大军?你们只要逮着了他当人质,这北上一路都不会有人敢阻拦了,这还不是老天在帮忙吗?” “啥?您是说来的是福王世子?”这下张献忠等人也醒悟过来了,果然是条大鱼啊!只要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明朝的藩王是连封地都不能出的,更别提统领大军了。现在这人不但打破祖制来了,还敢打出皇帝才能用的黄龙旗,那他可不是一般的受宠。要真能把他给擒获,只要不学那鞑靼部落提出太过分的要求,咱北上的时候还不是要啥朝廷都得给啥? “他娘的,没听见尼大人的吩咐啊?赶快去查探清楚了!”张献忠一脚踹在旁边那个发呆的探子身上。 不到半个时辰,前方就传回了消息,来的还真就是那个让辽东众鞑子恨得牙痒痒的洛阳小胖子!而且他身边的人马也不多,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五千;更为重要的是这支走得拖拖拉拉的小部队虽然也是配发了火铳,但没有装备任何重型武器! “众兄弟,快把你们手下的老营精锐都集合起来,这次别再藏着掖着了……”还好张献忠没被即将到手的利益给冲昏头脑,原本打算用炮灰在前面的战术再次被否决了。现在出现了新的情况,消灭那支已经跑掉的前锋部队就不再是目的,用最快的速度赶在官兵救援前抓住这条大鱼才是最重要的。 “大帅放心,咱现在就去集结人手!保证不把这人给放走……”众贼首别的不敢确定,但在大明境内谁不知道洛阳的福王最有钱啊?咱当初还在为不能拿下洛阳而懊恼呢,现在真要能把他的宝贝儿子给抓了,就算到时候朝廷不给咱好处,身为他爹的那个土财主还敢不搬出金山银山来? 第一百零三章 诱敌出击 张献忠等人望眼欲穿地盼望着朱由骢进入埋伏圈,可那个不着调的镇国将军却一路走走停停,还时不时的下马跑到路边去沾花惹草,就是不肯进入山谷。最让反贼感到郁闷的是,这个小胖子只派出了一小队人马在前面溜达,却把庞大的车队留在了后面,看情形他们是准备扎营了。可现在才刚过晌午时间还早着呢,有这么懒散的统军将领么? “大帅,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官兵发现了什么异样,怕了吧?”马守应现在就好象头顶挂着块大肥肉的饿狗,眼看着美味在面前却吃不到,那挠心挠肺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这……应该不会吧!”张献忠也没什么底气,自己这些人都埋伏在谷中,刚才冲过去的官军前锋也没派人搜山,按道理来说他们肯定没有发现山上埋伏的大军。可谷外那群人诡异的行为又怎么解释? “大帅,要不咱干脆派些人冲下去?”张妙手也心急啊,别的不说就那远处的大车队都能让人垂涎三尺了。能用大肉饼子扰乱对手军心的人,他们带的粮草军饷还会少?能不能抓到人那还得两说,反正这么大的功劳是说什么也不会落到自己头上的;不过缴获多了自己的手下也能多吃几顿饱饭不是? “再等等吧……”在没彻底摸清敌人的意图前张献忠也不敢过于大意,谁知道这群人是不是来引诱自己等人出击的?要是山下溜达的那群人只是个幌子,而真正的大鱼却停在后面,那冲下去了还不得把他给吓跑啊? 朱由骢不是害怕更不是想溜,而是他现在又有了新的打算。别以为叛军埋伏在山上派出了探子他就没办法获取情报了,侦察营的那些将士贼着呢,要不然这么多年严格的训练还不是白搭了?他们趁熊兆珵大队出发的时候早就溜进了山里,并且将叛军的部署打探清楚了。根据最新的情报,张献忠他们还是很梗直的,十万贼兵现在分成了两拨分别窝在背向山谷的林地里,看来是一定要等着朱由骢的部队进入山谷才会发动合围攻击。既然人家都这么讲道理了,朱由骢当然没理由耍赖,他决定干脆堵住谷口,逼迫叛军下山来从正面攻击。 “将军,后面已经布置妥当了,您看我们是不是……”陪在朱由骢身边的众人表面上轻松,实际上也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哪个犄角旮旯里突然飞出一只箭矢把这个目标巨大的将军给伤着了。 “再走走……”朱由骢也挺不爽的,你说俺这么大块头的一个小帅哥在山下溜达,反贼咋就看不到呢?俺不求你们派出全部精锐围追堵截,但怎么的也该来点人表达一下景仰之情吧!哎……看来还是俺魅力不够啊,等打完这一仗俺一定要让反贼好好记住俺这张脸,省得他们造反造得美丑都不分了! “可……”临时被拉来充当侍卫的众人犹豫起来,要是只有自己这些人别说往前走走了,就是跑到叛军大营里唱首山歌都没啥,但现在跟将军在一起就不能不小心了又小心。 “这样吧,我们就走到前面那棵大树下。”朱由骢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指了指前面。要是这样都还引不出叛军的话,即使再不忍心也得使出那一招毒计了。 “头,你看那些人好象要回去了。”能在叛军中这么称呼邢红狼的也就他手下的大军师,那个不知道从哪家庙里跑出来的卫姓老道。 “回去就回去呗,反正大帅没下令,咱就在这里呆着别动!”没办法啊,谁叫自己实力不如人的,就活该被派到这最危险的第一线来蹲着。 “您不觉得他们中间围着那人很有来头么?”能从和尚庙里跑出来的老道士肯定不是啥正经人,卫老道其实也是白莲教派到叛军中的奸细。刚才远处传来的那几下闪光是白莲教高层对他们下命令的特殊方法,意思也很明确,就是要让他想办法暴露自己的目标。虽然不太明白教首们要干什么,但卫老道还是决定利用自己的智慧让邢红狼跳出去。 “那又怎么样?”邢红狼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山下的是谁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自己只要听从命令,指挥手下拼命就行了。 “要是大鱼的话,咱可不能让他给跑了啊……”卫老道也急,如果不能完成上头交代下来的任务,那万一教首们一生气不在叛军入辽前把自己给接回去可咋办?难不成还要跟着反贼一起去辽东过那茹毛饮血的野人日子?那还不如剃个光头,再找个和尚庙呆着呢! “依军师的意思是?”官兵中有个土财主的宝贝儿子这个事邢红狼当然知道,不过他也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没指望能捞到那么大的功劳。但邢红狼还知道,自己这个军师可不是徐以显那种冒牌货能比的,要不是仗着他的足智多谋凭什么自己这一两万部下为什么每次战斗都能以最小的伤亡捞到那么多的好处?现在他这么着急,那肯定是看到了什么巨大的利益。 “头,您也看到了,那尼大人是多么紧张这人,要是我们兄弟运气好拔了这头筹,那将来到了辽东还不……”这么短的时间里卫老道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只得尽量激起邢红狼的贪欲。现在用银子什么的肯定不行,就山下那几百人穿得再好也值不了几个钱啊,邢红狼就是再愚蠢也不会为了这点小利益去冒险的。看来事情还得从将来辽东的美好生活入手,也只有鞑子的重视才能让这个昔日的土匪动心。 “可张大帅那边……”要说这邢红狼提着大刀片子砍人那是一把好手,可让要让他动脑筋谋划点什么就太强人所难了点,听了卫老道的话他也有点心动。山下到底是不是那个值钱的胖子不属于他的考虑范围,就算不是大不了一路掩杀过去呗,他所担心的就是张献忠的反应。要是一个不小心惹恼了脾气不太好的张大帅,那可就真不好搞了。 “哎!要俺说啊,张大帅就是太过小心了点。不就是不足五千的官兵么?咱们这十多万大军就是一人吐一口唾沫也把他们给淹死了,还有啥好担心的?要知道这么好的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啊……”眼看事情有了点希望,卫老道继续鼓动着如簧之舌开始使劲忽悠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您再想想啊,咱这趟是去投靠大清国的。要是咱兄弟立了这大功,以后还用得着看那姓张的脸色?” 山上在卖力的引诱反贼按照明军的部署行事,山下的朱由骢却难掩心中的失望,对身边众人道:“走吧,我们回去。准备烧山!” 按道理来说这个时间想放火烧山那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但别忘了早在北周年间甘肃酒泉的军民就曾经用“火油”打败过突厥狼骑,到了后梁时期更是已经在水战中使用铁罐做的燃烧弹了,而北宋曾公亮所著的《武经总要》里面更是详细地介绍了怎么利用石油制做攻武器。洛阳那个调皮的孙老头怎么会不知道?这趟王之桢就奉命给拉来了好几百个装满“火油”的瓷罐,只要把这些东西给扔到山上,那点火还不就跟玩似的? “杀啊——”看来朱由骢又要失望了,还没等他掉转马头,山上的邢红狼终于顶不住巨大的诱惑,带着手下几千号人冲了出来。 “来了?”朱由骢这下终于感到了一丝安慰,又省钱了啊!看来那些石油制品是不用被浪费掉了,还是留着给炊事班做饭用,省得他们老是乱砍乱伐的破坏森林。 “张兄弟,这是怎么回事?”一直在努力辨认山下那人模样的尼玛察首先发现了异样,这些愚蠢的明国土匪,还没接到军令就擅自行动了?看来没经过训练就是不行,要是换成了咱大清国的勇士怎么会这样乱来? “他娘的,邢老三这是在干什么?”还在犹豫中的张献忠愤怒地将马鞭扔在地上,那个该死的邢红狼居然敢违抗命令提早暴露,要是吓跑了那条大鱼可怎么是好? “大帅,您看这咋办?”马守应也着急了,他还等着亲手抓到那个胖子好去辽东领赏呢,要是那人真在那几百人中间,那还不是让邢老三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还能咋办?下令全军进攻,不能让官军逃脱一人!”这个时候可没空去追究责任了,既然已经暴露了目标那就只有死战到底。不过看敌人那简陋的阵营应该抵挡不了多久的,唯一的麻烦就是不能让那个什么镇国将军的趁乱给溜了。 “杀啊——抢钱、抢粮、抢胖子!”随着张献忠的一声令下,叛军从各自藏身的地点冒了出来,一时间漫山遍野的喊杀之声。 “快跑!贼兵来了!快跑啊,保护将军!”跟着朱由骢的众人也挺配合的,一边“慌乱”地撤退一边高声呼喊! “别跑太快,朝天放两枪!”朱由骢在下命令的同时也恨得牙痒痒的,那个该死的张献忠居然敢让贼兵们喊这种口号?你最好自个去地狱里面呆着,不然俺不把你打成个猪头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胖子,俺就不是大明的镇国将军了! 第一百零三章 铜墙铁壁 “贺一龙,让你的藤牌兵顶上去!今天再打不开一个缺口,老子把你也宰了!”张献忠没法不愤怒,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那个值钱的小胖子就呆在这坐由板车临时搭建的明军大营里面;可连续三天的攻击下来,那个看起来随时可能坍塌的豆腐渣工程还那么扎眼地立在那里。为这,他已经将作战不利的冲天柱、油里滑还有九条龙的脑袋给砍了,却依然没有获得任何进展。 其实这倒真不能怪叛军老营的精锐们不卖力,虽然他们和朱由骢大军的装备实在没法比,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些长年在刀口上舔血的家伙打起仗来还是很玩命的!要说攻不进去的主要原因还就是出在哪个无耻的小胖子身上,这次李自成和洛阳派来的学子不但带来了那些老古董和燃烧弹,就连他们用来运输物资的小车也是经过特殊加工的。朱启骥和洛阳研究院的大师们在两个月前接到赶制这批由厚达一寸三分的钢板以铰链连接而成的新式粮车请求时可没少抱怨,别说洛阳现在严重缺乏铁料了,就是这么重的车拉起来得多费力啊! “筠长,这是啥部队啊?怎么穿得这么怪?”朱由骢之所以敢这么大胆还因为徐以显那败家子把张献忠好不容易弄来的火炮都扔在了黄河岸边,敌人没有了重武器,他还不是想怎么欺负都行?所以别看这新板车完全展开后侧立起来只有四尺多点,但蹲在这后面还是挺安全的,就那上面预留的小号射击孔,叛军想把箭给射进来还真得练就跑动中千步穿杨的神功才行。 “藤牌兵啊,将军您没见过?”要说王之桢也够倒霉的了,在京城参加完由皇帝组织的坑人大会后其它人都顺利地走马上任去了,就连那个高斗枢现在也呆在太原城里逍遥呢,就他因为要去陕西赴任而被临时抓来充当朱由骢的狗头军师了。 “藤牌兵?就是被诸葛亮烧掉的那种?”朱由骢也够少见多怪的了,这种源自宋代岳家军的特种兵在明军中虽没有独立成军但也还是一直存在的,要不是因为他这个怪物的出现,人家会在收复台湾时被吃尽了其苦头的荷兰人称为“疯狗”。 “应该有点关系吧!”王之桢懒得跟这个不学无术的将军解释什么,只是提醒道:“这些人手上的藤牌不惧利矢不怕刀枪,将军您还是小心应付的好。” “子弹都打不穿?”朱由骢闻言还真有点担心,要是那样的话他也就只有继续厚着脸皮学习古人来个火烧藤甲兵了。 “这……”王之桢也不知道答案,他总不能现在跑去找反贼借一套来穿身上,再让朱由骢打一枪试试吧。 “你还真不是个合格的军师,下次俺不找你了!”朱由骢先狠狠地数落了一番可怜的王之桢后,才对旁边的传令兵道:“告诉大家这次放近点,如果三百步外射击没有效果就让后队立即发射燃烧弹。” “将军,您就不怕这样做有伤天合?”王之桢刚才还欲哭无泪,准备辩解一番。现在突然听到朱由骢的安排也不觉有点紧张起来,传说中诸葛丞相不就是因为火烧藤甲兵而杀伐过度遭了天谴吗? “天合?什么叫天合?难道放过反贼,让他们突破我军的防线,北上辽东与鞑子一起祸害我大明百姓就是顺天应人了?”朱由骢一脸的鄙夷,这样就值得大惊小怪的?那俺肚子里那些留着将来对付外敌的损招,还不得把漫天的神佛都给吓得脸朝下的跌地上来? “可那诸葛……”话到嘴边,王之桢又给咽了下去。他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还真怕这样的命运落在这个小将军身上,要知道大明现在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带领大家一起去完成呢。 朱由骢呵呵一笑道:“遭天谴是吧?放心,俺命大得很,生死薄上都没俺的名字。”他可不命大么,要不然怎么能碰上穿越这种破事? “杀啊!兄弟们冲过去,杀光官兵!”这边聊得轻松,那边的贼兵可没放慢进攻的步伐,眼看着官军的营地就在前面,他们也红着个眼大喊着替自己壮胆。 “报告将军,敌人进入射程!” “开火!” “砰——”随着一直守护在旁边的桑二牛扣动扳机,一个刚才还疯狂前冲的贼兵应声倒下。 “就这样倒了?”朱由骢仿佛很不满意地揉了揉眼睛,在确认了射击效果后也懒得继续看下去了,坐到王之桢身边闲聊起来。“筠长,你说反贼们是不是都一根筋啊?他们怎么老从正面进攻?我们两侧和背面可都是用的木桩子,他们咋就不换个方向呢?” “这……下官也不太明白!”放下了心思的王之桢偷偷翻了翻白眼。还侧面呢,你当俺不知道你在那里挖了多大的坑?前几天在黄河岸边缴获的跟俺从京师给你带来的那些黑火药去哪了,还不是被你学鞑子用大缸装起来埋在外面了啊?至于那背面就更别提了,这么多天你个小胖子都不让炮兵露头,不就是因为他们瞄准的全是咱后方?而构筑营地的木桩间为什么留那么大的缝隙,不正是为了方便那些故意只喂了个八成饱的军犬冲出去? “刘九思,快让你的敢死队也顶上去!”这么多天的进攻张献忠也不知道被那时强时弱的反击给引诱着上了多少次的当,可他还是没有汲取教训。现在终于有人冲到离官兵三百步以内的地方,他也好象是看到了获胜的希望。 “咦?今天反贼发什么神经?又来了?”连续三天的攻防战,让朱由骢习惯了反贼们那种梗直的打法。“他们不是上午三趟吃过午饭又三趟,天黑前再来一趟,每次都是一拨人被打下去了就中场休息吗,今天居然玩添油战术了?” “下官真不知道!”王之桢也为叛军感到悲哀,这三天来他们的进攻是给自己这边造成了一点伤亡,如果被流箭射中擦破点皮也算的话。可就他们这种进攻方式,依军中现存的粮草弹药来看守上大半个月都没问题。 “算了,不跟你说了。”看来自己下次还是得找个专业的军师才行,就这一问三不知的家伙还是让他去跟人家磨嘴皮子好了。朱由骢对传令兵吩咐道:“去,让武夫带一些力气大的人手过来!” “将军,您叫俺?”武夫姓武名夫,朱由骢当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可是好奇了大半天,不过等看到这人的时候也就释然了,就他那长相还真配得起。 “怎么样?呆在后面憋坏了吧?” “嘿嘿,还是将军您了解俺!现在轮到俺们上了?”武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几天不光他憋屈,作为三师的营长他可没少被手下的炮兵兄弟们埋怨。 “嗯!这趟叫你们来,就是要教训一下那些反贼的!”朱由骢还舍不得现在就动用弹药不足的炮兵营,但他还有一样东西从装备以来一直没用过呢,正好炮兵营的这些家伙闲得无聊,让他们运动运动也好。 “遵命!俺现在就带兄弟们去调转炮口!”武夫兴奋地行了个军礼,反正手下用的都是迫击炮,要调个头那能花得了多少时间? “跑什么跑?俺说了让你们炮击么?”这些将士怎么就不知道节约呢?老想着自己痛快地干一仗,他们不知道炮弹比手榴弹贵啊? “那将军的意思是……”武夫很是不解地看着朱由骢,不让炮击那叫俺带人过来干嘛,难不成要这样冲出去和反贼拼拳脚?好吧,只要将军下那样的命令俺就去,总比呆在后面看着人家打得热火朝天的要好。 “把你们带的手榴弹都捆起来,用那东西给我射出去!”朱由骢边说边指了指角落里的床弩。“先说好啊六百步内就两轮攻击,要是你敢打太远或浪费弹药,俺就叫人把你给扔出去!” “俺老武办事,您就放心吧!”虽然与自己的希望有一定的差距,但武夫还是很高兴地接下了任务。用这些老古董总比站后面看别人玩的要好,更何况呆会还可以利用下职权多捞两次发射机会么。 “冲啊!”刘九思的敢死队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前面的藤牌兵已经被彻底打残了,但他们还是鼓足了勇气举着临时用厚木板拼成的盾牌发动了进攻。 “发射!”眼看敌人已经开始了冲锋,武夫偷偷地耍了点滑头,在七百步外就开始下达了命令,要是再放近点,贼兵还不得被那边虎视耽耽的步兵给收拾光了?当然他们敢这么做还是跟这批手榴弹的质量有关系,因为当初时间太紧手榴弹这种要靠人力投掷的东西也就没怎么被重视;所以这一批基本上都是在原来的震天雷基础上缩小改进而成,用的都是有刻度的引线点燃,其中还有不少灌装的是黑火药。而朱由骢也打算趁消灭完反贼和鞑子又有和约的这段时间回洛阳换装新型手榴弹,就懒得真跟他们计较,这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大帅!让兄弟们撤下来吧!”刘九思看着自己的人不是消失在那远腾起的烟雾中就是回头被督战队给砍了脑袋,只得哭丧着一张脸向张献忠哀求。官军也太欺负人了连大炮都给拉出来了,这仗根本就没法打了么! “撤!撤!他娘的,今晚让李养纯跟七郎偷营去!”张献忠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要不了几天,十多万大军就不是在这里围困敌人抓大鱼,而是被他们慢慢地磨光。 第一百零四章 最后一击 “毛军长,你这是在违抗军令!”按照预先的安排,熊兆珵应该在五天的时间内拿下甘泉,然后立即回师野猪峡与朱由骢一起将叛军堵在谷内消灭掉。甘泉到是轻轻松松地收复了,那些被抛弃的流民在得知投降有大白馍吃后都没犹豫,直接打开城门迎接王师;可谁让他运气不好呢,偏偏在留下一个营准备回师的时候碰上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违抗什么军令?告诉你,老子接到的命令是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出关剿匪!”毛文龙也憋着一股气,潼关的那场战役与其说是在他指挥下取得的大胜,还不如说是先皇带着孙元化那老头在搞武器性能测试。除了蹲在指挥所里进行作战部署外,他连敌人的边都没摸到整个战役就结束了,这让长年累月在辽东和鞑子真刀真枪撕杀的他怎么能够接受?心尤不甘的他决定留下一个师镇守洛阳一个师继续驻扎潼关,然后自己带着剩余部队去陕西逛逛,就连那个老对头袁崇焕即将划归麾下的消息都没能阻止他这个念头。 要说出了潼关后毛文龙还真没少捞着仗打,凭着他在辽东多年累积的经验,这一路行军飘忽不定,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连克华阴、同洲、澄城、白水一直到洛川五城,要是放在明军其他将领的身上还不得高兴坏了啊?可在毛文龙自己看来那叫打仗么?因为反贼把重兵都抽掉走了,这些城里顶多也就几百老弱残兵,往往是刚摆好队型放了两枪把城头的贼将给打下来,连炮衣都不用扯人家就开门投降了。还好刚溜达到伏陆水就从熊兆珵部前出侦察兵的口中得知镇国将军亲自带人把十万叛军给拖在了野猪峡,他能不心动? 看来这些老兵痞都一个德行是威胁不了的,熊兆珵也只好改变策略套起近乎:“毛大叔,您都这么大岁数了,当年和咱爹也是有交情的,就不能给咱年轻人多点表现的机会?” 可惜熊兆珵好象忘了点什么,毛文龙闻言竟然暴跳如雷,喝道:“放屁!老子今年才五十有三,正值壮年!本来还想念在你爹的情分上让着你小子点,可今天就冲你这话就别想老子再照顾你!” “你……”熊兆珵都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就你刚才那样子象是会让着俺的人么?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找这种借口拒绝俺,你也不怕传出去让小辈们笑话? “废话少说,按军中条例老子的职位比你高,你小子也该听老子的!”毛文龙也不打算继续磨嘴皮子了,干脆以权压人。野猪峡那边都打了三天了,叛军中的流民又不属于要被彻底消灭的范畴,就他们那点老营的土匪万一让那个小将军给收拾完了自己还不又是白跑一趟?“熊兆珵接令,本军长命令你率部从北面进山,两日后与我一起发动进攻!” “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熊兆珵就是再不愿意也只得接下军令;然而他心中还抱着一丝幻想:“那这中路呢?是不是也交给俺?” “你想得到美!中路和南路都是老子的!”毛文龙瞪着个双眼,继续恐吓这个晚辈道:“告诉你小子,再罗嗦就让你当预备队去!” 毛文龙和熊兆珵在为谁担任主攻而争吵,叛军的大营里也不平静。不出意料的是昨天夜里的偷袭又失败了,这次官兵没留余地,李养纯和七郎都被当场击毙,派出去的好几千老营精锐就那几百胆小的家伙溜了回来。 “尼大人,你到是给咱出个主意啊!”马守应再也坐不住了,原本以为对面的是条大草鱼,可等真看清楚了才发现那原来是条浑身披着铠甲的食人鳄。 “这……容我想想!”尼玛察现在算是搞明白了,那支黑衣大军哪是被拦下了啊,人家那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呢。每次反贼这边看似猛烈的进攻仿佛随时都能攻进去活捉那个该死的小胖子,却偏偏会在最关键的时候被一通猛烈地射击给打回来。 “要不咱先撤回去?”张存孟是真的怕了,要说自起兵以来他大大小小也和官兵交手数十次,可没哪一次象现在这样憋屈的。就那几千官兵临时修建的一个破营地,自己这些人啃了这么多天硬是没给拿下来。他娘的,要是北上这一路碰到的都是这种敌人,那还搞个屁啊?还不如回陕西去呆着等人家来打呢,至少能省点跑路的力气! “撤?往哪撤?”张献忠愤怒地将刚接到的情报扔在地上道:“你们自个看看!根据逃回来的兄弟说,杨鹤那老东西拿下了平凉府后正兵围庆阳,左良玉那股匪兵都快打到西安了;驻守潼关的神机营连克五城后现在已经到达洛川……” 要说杨鹤突然变得和历史上不一样这么拼命那当然是有原因的,崇祯现在找不到人去接替他,却在调回他宝贝儿子的同时顺手写了一封亲笔信。圣旨上说得很简单,要么你个老小子在两个月内趁反贼后防空虚把地盘给拿回来,要么朕就把你全家凌迟处死!若在平时杨鹤或许还会阴奉阳违一阵子,可现在是什么个情况?东林党人都发神经配合皇帝一起欺负士林了,要收拾他个兵部右侍郎还不就一句话的事?杨鹤是个好人,是正直的好官员,但他还没善良到用自己全家人的性命去为反贼谋留条生路的地步。 “要不……”丫头子很想提醒众人不管她长成啥样但还是个女人,应该呆在家里相夫教子,而不是接过那死鬼的大旗来干这种杀人放火的破事。“要不,咱派人去和对面的官兵谈谈?看能不能被朝廷招抚了?” “招抚?”听得这话,在坐的匪首们都觉得眼前一亮。对啊,咱打不过了只要愿意承认错误还可以投降么,大明的朝廷是最讲道理、最好面子的,一定不会拒绝咱。 “不可!”尼玛察情急之下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跳了出来,要是让这群笨蛋跑去投降,那咱大清国的心思不就白费了?不让他们和明军拼个精疲力竭,又拿什么来拖住明国的步伐好让我大清国获得短暂的安宁发展军备?“众位别忘了你们可是立了国号的!现在与明廷已经不是官匪的关系,他们会容忍一群被灭了国的人继续留下来吗?” “咱也认为不可!”马守应也慌啊,这帐中的其它人都可以投降,惟独他不能!当初攻陷平凉赶跑韩王的事就是他带人干的,而且还追了人家好几百里地,连韩王那年仅十岁的小女儿也是他糟蹋的。如果真投降了,其它人或许还能留条命,但朝廷既然好面子那就肯定不会留下他。“各位兄弟,自起兵以来我们杀了多少明国的官员?又抢了这陕西多少的富户?劫掠了多少的泥腿子?明廷会轻易地放过我们么……” “那咋办?我们总不能呆这里等死吧!”不光是说话的张妙手,其他匪首也开始痛恨那个辽东来的家伙。要不是他花言巧语地挑动我们起兵造反,咱这些人不还在自己那小山头上逍遥自在?要不是他骗我们北上投靠鞑子,我们早就溜到白城子去做鞑靼部忠心的奴仆了,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样一个进退两难的危险境地?至于那个什么破国号,还不就是他给忽悠的?表面上是要顺天应人为天下人谋个大同之世,可实际上还不就是说要当辽东鞑子的顺民? “还能咋办?咱和官兵拼了,杀出条血路来!”张献忠也不愿意投降,作为曾经的捕快他知道朝廷会怎样对待他这个名义上的匪首。现在的他不但要为自己的前途担心,还特别惦念着随罗汝才行动的那支部队,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成功地突破官军的围剿。照眼下这情形,自己想顺利地跳出官兵的包围圈那是比登天还难,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利用手上的大军把官兵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或许这样能让罗汝才带着自己的家人找到一个藏身之所吧! “可……”丫头子还想说点什么,但当她看到张献忠和马守应目光中露出的杀机之时还是很识时务地将话给咽了回去。算了,就让他们这些大男人折腾去,俺一个小女子实在不济还能躲到后面的那群流民中么。 “各位兄弟,多的咱就别说了。你们想想那水泊梁山的好汉们,他们当初可是帮大宋朝廷打过辽国的,结果呢,被招抚后还不是让朝廷给出卖了?要是兄弟们认为崇祯那昏君比宋徽宗还仁慈,咱也不拦着你们去投降!”张献忠也知道跟这些人继续讲大道理是没用的,还不如用小说上面的那些事来激发他们的斗志。 “就是就是,众位壮士,只要你们能过了眼下这个坎到达辽东,咱保证我大清皇帝会厚待你们……”尼玛察也趁机跑出来赌咒发誓,不过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好吧,那就请大帅吩咐!”想想也是,从古至今造反兵败的人当中还真没几个落下好,招抚后最惬意的生活也就是被软禁起来当灰孙子。至于尼玛察的鬼话则被众人给自动忽略了,到现在还想骗咱去辽东呢?等真冲了出去,咱就在山西找个小山头继续过逍遥日子去,那辽东什么的跟咱有屁个关系! 第一百零五章 反贼末路 崇祯二年,四月二十八,张献忠比往常任何时候都痛恨这导致陕西连年干旱的大晴天。反贼们都知道火器怕水,这样的天气对那群官兵有着莫大的好处,可他们又不得不在这不利的情况下发动进攻。昨天夜里在后面负责防止流民逃跑的兄弟冒死传来话,两股来历不明的官军正向他们扑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两支部队和挡在前面的那群人是一伙的,他们都是身穿黑衣未着片甲。 “冲,都他娘的给老子往前冲!”张献忠疯狂地挥舞着大刀,愤怒的双眼都快喷出火焰来。从辰时一刻开始的这场决定命运的战斗打到现在整整两个时辰过去了,依靠新想出来的法子,老营精锐们推着用新砍伐下来的大树做的盾车终于成功地突破到了离官兵三百步处,但也损失巨大。他现在已经不得不令督战队逼着炮灰们顶上去吸引官军火力,好让老兄弟们能稍微歇息一下喘口气。 “武夫!”朱由骢也皱着个眉头,从今天早上就开始的这场战斗明显与往常不一样,反贼们很可能发现了熊兆珵的行踪铁了心的想出自己这里突围出去了,他们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加上那种新型盾车也造成了不小的压力。反贼们不知道从那里挖出来的投石机更是个巨大的威胁,时不时扔过来的大石块已经砸塌了好几辆粮车,虽然暂时还没有阵亡人数报上来,但也已经出现了重伤员。 “将军,该俺上了?”虽说前天用集束手榴弹稍微解了馋,武夫还是觉得不太过瘾。这几天老是看着人家步兵耍威风,连手下的小连长都敢在背地里笑他了。 “五轮炮击,把他们的盾车和后面的投石机都给我打掉!”不能再犹豫了,虽然朱由骢很想尽量减少叛军的伤亡,但他不以自己麾下将士的生命作为代价。他们是大明的军人,应该在与外族的作战中建功立业血染疆场;而不是在这种自相残杀的内战中倒下。 “大帅,您就让俺的兄弟下来歇歇,换批人上去吧……”刘九思的精锐前天那场冲锋下来就没剩几个了,要是他军中的炮灰再让人给消灭干净了,他还不得成个光杆匪头? “换?换你娘啊!”张献忠手起刀落一道红光闪过,刘九思那颗上好的头颅就滴溜溜地滚到了一边。“都看清楚了,谁他娘的再敢轻言后撤,老子手上的大刀可不认人!” “兄弟们现在已经没了退路,跟官兵拼了,冲过去才有活下去的希望!”张妙手本来已经做好了逃跑的打算,但看到张献忠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装模做样地抽出腰间战刀带着他的手下冲了出去。 “唐军师,咱们咋办?”仗打到这个地步,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反贼根本就没有获胜的希望。张存孟自号不沾泥,滑得跟泥鳅似的,怎么会还会傻不拉叽等着张献忠让他去送死? “吶……”唐神棍没有说话只是嘟了嘟嘴,示意张存孟自己看前面刚冲出去的张妙手部。 “他娘的,这小子够贼的啊!”张存孟看到前方的大队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左突右蹿,仿佛是在卖力地往前冲;可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会发现那人基本上是在横移,半天都没前进过一步了,而且好象还在寻找藏身的地方。 “军师的意思是,等会咱也……”不错,这法子好!即给了张献忠面子不被他给砍了,也不用担心一个不小心被官兵要了小命,运气好等战斗结束后还能趁机溜掉隐姓埋名地活下去。至于手下的弟兄们么,那就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非也,非也……”张存孟可以不管手下人的死活,但唐神棍却不能不顾及军中那些白莲信徒,更何况他还接到指令要尽量保存那些不是自愿造反的贼兵呢。只见他凑到张存孟耳边嘀嘀咕咕的,而张存孟先是一个劲的摇头后又若有所思。 峡谷中打得热火朝天,两边的山顶上这个时候也冒出了几个脑袋。在经过两天两夜的急行军,毛文龙终于赶上了这场好戏。 “军长,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发信号开始进攻?”别看第二军包括部分军官在内大都是新兵蛋子,可他们求战的热情还是非常高的,甚至有人在行军路上就为自己制定了歼灭多少反贼的目标。 “慌什么慌?告诉兄弟们好好歇歇,半个时辰后再发起攻击!”毛文龙在看清战场内的情形后也大松了一口气,上了点年纪的他决定先喘口气。 “可将军……” “放心吧,将军没事的,他的炮兵都还没使尽全力呢!”长年在鞑子背后捣蛋让毛文龙早已练就了一双贼眼,指着叛军后腰道:“看到没有,他们的那点骑兵还没动,要是我们现在就冲下去,这些孙子肯定会趁机溜掉的。” “顶上去!八金刚、大天王让你们的人继续给我顶上去!扫地王、黑煞神你们给我从两侧包抄过去!”张献忠已经开始抓狂了,对面都是些什么怪物啊,居然有威力这么大的火炮?不过看样子他们弹药应该不太多,要不然怎么会每次都只打那么两下?看来自己要想活命,就不能再顾及手下人的性命,只能和官兵拼人数了。“其他人也各自准备,大家一起冲过去!马守应,你跟骑兵准备一刻钟后出发!” “大帅,骑兵是不是……”马守应心疼啊,这几百骑兵可是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才拼凑起来的,是叛军最后的家底了,现在不指望着他们能掩杀过去将官军的防线冲出一个缺口,但留着将来跑路的时候做掩护也好啊! “闭嘴!”张献忠愤怒地喝道:“把你那点小心思给老子收起来!要是冲不现在出去,什么都是白搭,你还指望能逃出官兵的追杀?” “全军准备!”反贼的一举一动都被朱由骢看在了眼里,这样大规模的调动是要一窝蜂地冲上来跟俺拼命了啊。“武夫,告诉各营炮兵,七百步内放开了给我轰不必吝惜弹药!步兵营,最强火力射击,绝不能让叛军靠近我们一百步以内!侦察营护卫两侧,把笼子打开,准备点火!” “军长,反贼的骑兵动了!”蹲守在山上的侦察兵一直注视着山下的举动,看到反贼已经开始了最后的疯狂,赶忙跑去向毛文龙汇报。 “发信号!让熊兆珵将反贼拦腰截断!后军同时开始进攻”毛文龙还没习惯使用手枪,抽出随他征战多年的配剑朝天一举,大吼道:“将士们,随我杀敌!” “嗖——砰!” 随着一支特制烟花在野猪峡上空诡异地绽放开,大明王朝最精锐的三支新军部队同时向叛军发起了最后的进攻。 “刘天师,该你们了!”朱由骢的心在滴血,他甚至没有勇气去面对即将到手的胜利。前方战场上倒下的都是大明的同胞,无论什么原因导致了这场浩劫,他们中的不少人都不应该血染这小荒沟。历史上的过错就让历史去书写,但现在这笔帐就记在辽东鞑子头上了! “遵命!”直到今天刘天师才知道当初白莲圣母的决策有多么英明了,想不到这个往日里嬉皮笑脸的将军先前以四、五千人堵住叛军十多万人马的时候都没有展现出全部的实力,当他认起来真会是这么的可怕。听听那不停响起的大炮怒吼声,看看那远处不断腾起的火光中横飞而出的残肢断臂,实在难以想象要是咱圣教跟他作对的话,那些连反贼都不如的弟子们会有怎样的下场。 “白莲花开,明王出世!我白莲教徒听令,放下屠刀跪伏两旁,迎接王师招安!”上百个白莲教的大小教首一起举起铁皮喇叭,为争取他们信徒的最后一丝生机而努力呐喊。 也亏得数轮不受约束的炮击后反贼已经完全失去了勇气抵抗,要不然就那么点人的喊声还真不一定有人能听到。炮火渐渐停息,得到最高指令的白莲教徒首先抛掉了手中的刀枪,跑到两边的山上颤抖着等待官兵纳降,就连邢红狼、张存孟都混杂其中。 “大帅,咱跑吧!”这仗没法打了,连白莲教的都投降了官军替他们招降,难怪咱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家看得清清楚楚的。错了啊,咱真的错了!马守应看着两旁如猛虎下山扑来的官军突然感到了后悔,要是早知道朝廷有这么强的实力,咱还跟着那些辽东的野人混个屁啊?咱不该起兵造反,应该从军杀寇的! “杀!杀!杀!”张献忠已经彻底崩溃了,在砍掉了身边一个想投降小卒的脑袋后,他领着数十最忠心的手下发动了最后的进攻。 “活捉他!”朱由骢突然感到了不忍,大明的血已经流得够多了,即使这人罪大恶极也还是留着让朝廷、让被他祸害过的百姓去决定他的生死吧! “砰、砰、砰……”随着一阵枪响,张献忠身边再没有一个人能站起来,而他自己则被压在了马下。 “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鬼神明明,自思自量。”张献忠一边怒吼,一边企图使尽最后的力气摆脱扑上去的官兵将他捆绑…… 第一百零五章 为义士送行 下雨了,干旱了三年的陕西终于降下了宝贵的春雨。淅淅沥沥的春雨仿佛在滋润这块土地的同时也要洗去人们心中的哀愁,而笼罩在罗汝才心中的阴霾却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虽然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张献忠的消息,但他敢确定义军败了而且败得很惨。 “他大兄弟,你就吃点吧!”张献忠的老娘亲手端着一碗野菜汤走进了大帐,说是大帐其实也就是几根烂木桩子跟破布片临时搭建的窝棚。 “干娘,俺不饿你还是给侄儿们端去吧!”军中已经没有粮食了,禹门渡一战要不是罗汝才见势得早及时抽身,恐怕丢下的就不光是那几十车物资和近万老营兄弟。原本还打算进入韩城休整一番的计谋也已经被官军识破,如果不是主动遣散了那跟着大队的数万流民去向官兵投降,现在包围这个小山包的辽东猛将鹿善继连说话的机会都不会留,更别说让自己带着人在这里挖草根了。 “都是我家秉忠害了你啊……”张献忠起兵时为了防止家人被官兵抓去特意将他们带在了军中,张母这一路也对反贼众首领有了一定的了解。要说这个罗汝才和其它人还真不一样,就是比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都好多了。罗汝才也攻城掠地,但他每次打下城池之后,所获财物都跟大家平分;也杀人抢劫,可他杀的都是贪官抢的都是那些官员家的女子。 “干娘,您快别这么说了!俺既然跟着张大哥起事,就没把这条命放在心上。”罗汝才一直信奉盗亦有道的原则,虽说那个结拜大哥投靠了鞑子,他心中到也没什么抵触情绪。反正都活不下去了,先找个靠山跟朝廷干,完了再想办法说服大哥反戈一击呗。 “将军!”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进来吧!”这些老兄弟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就他们这一两百人陪自己留下来有什么用,人家官兵要收拾他们还不就跟捏死个跳蚤似的轻松?罗汝才尽量保持着威严道:“有啥事?” 来人先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才道:“官军的将领叫您出阵答话。” “知道了!”罗汝才站起身整了整衣服,转过头对张母道:“干娘,恐怕是时间到了!无论如何,俺都会尽量保全你们一家的性命……” “他大兄弟,你也不必多说。”张母打断罗汝才的话,漠然道:“这些日子老身也看了不少,我这当娘的教导无方让秉忠造了不少的孽,也该带着孩子们去替他偿还。只是苦了你了……” 韩城外无名山包下,鹿善继没有带任何护卫,而是摆好了酒桌迎接孤身前来的罗汝才。两人相对一望却都没有说话径直坐了下来,杯到酒干默默地喝着闷酒。 “你想都好了?”鹿善继首先打破了沉默,这第二次见面他依然不是来劝降的。 “鹿大人就真的不能放他们一条生路?”罗汝才没有为自己讨价还价,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保全张献忠的家人,哪怕只留个种也好。 “我想,我家将军也想,可我们都不能这么做!我军在回师之时就已经立下了军令,反贼首领必须诛灭三族!”鹿善继盯着桌上的酒杯没有抬头,他的心也不是铁打的实在不忍说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就因为我们造反?”罗汝才愤怒地吼道:“可我们造反是为了什么?蝼蚁尚且偷生,天降大旱、贪官污吏们不给咱活路,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你错了,杀你们不是因为你们造反!”鹿善继突然和罗汝才对目而望,眼中没有一丝闪烁。“杀你们,是因为你们投靠了鞑子出卖了整个国家整个民族!你们将来的罪名已经定下了,通敌卖国甘当汉奸!” “放屁!”罗汝才狠狠地将酒杯砸在桌子上,指着鹿善继骂道:“你他娘的一派胡言,我们何时真的投靠鞑子了?大明境内我们没法获得刀枪器械,才不得不和鞑子达成协议跟他们公平交易……” “那你们配合鞑子一东一西同时起事,对辽东来的人礼遇有佳、言听计从,甚至称呼那虏酋为皇上又怎么解释?”鹿善继没有生气,而是将事实说了出来。 “那……那不过是一时的权益之计。待推翻了这个昏聩的朝廷,我们还是会想法收复辽东的……”罗汝才自己也没了底气,越说声音越小。 “是吗?你们莫不是认为鞑子真没人了,会傻到扶植起一个强大的敌人去收拾他们的地步?”鹿善继冷笑道:“先别说你们是不是有那想法。你们即使在和朝廷的战斗中取得了胜利恐怕也是大伤元气吧,那时候我大明的血早已流干,鞑子若趁虚而入你们又拿什么去抵挡?难不成还象往日和我军作战一样,逼着老百姓给你们当炮灰?” “知道张天琳此人吗?”没有给罗汝才继续狡辩的机会,鹿善继提起了另一个造反的家伙。 “你是说山西的‘过天星’?”大家都是吃造反这碗饭的,罗汝才怎么会没听说过?当初鞑子也想招纳此人,可人家就是不给这个面子,为此尼玛察还不止一次地咒骂那家伙不识时务。 “对就是他,这张天琳在山西境内杀害朝廷十多位官员,劫掠士绅不下百户,还拆了云冈十寺,干的事不比你们少吧?”看到罗汝才认可地点了点头,鹿善继接着道:“可我家将军却在路过山西的时候亲自上山拜访将他收于麾下,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在佛教盛行的明代敢拆和尚庙可不是一件小事,张天琳不但拆了而还拆上了瘾,到后来更是以此为乐。这在罗汝才看来,那家伙比自己这些人可是坏多了。 “因为鞑子入寇的时候他率部驰援,并在沿河口所与敌遭遇;虽说后来兵败溃退回了山西,可也表现出了咱大明汉子的骨气!”鹿善继虽然看不上张天琳那点能耐,但也着实佩服这个胆大的家伙。 “还有这事?”罗汝才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同行的作为,真没想到那个手低下只有几千老弱的家伙敢这样干。人家那可是实打实的北上抗敌,而不是象自己这些人一样喊着口号去投奔鞑子。 “那可不?”鹿善继往两个杯子里到满了酒,接着道:“我家将军说过无论是谁,哪怕他曾经为匪,曾经为恶,只要他在关键的时刻愿意为了民族大义挺身而出,我们就要尊重他景仰他。因为他是我们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共同的英雄!” “民族英雄?”罗汝才默念着端起酒杯,却迟迟没法递到嘴边。回想起自己等人起兵以来做的这些事,他总算是看清楚了。无论喊出多么响亮的口号,无论打着多么正大光明的旗号,都没办法掩盖他们是在为鞑子做事这个事实。 “那大人今天这顿酒席是……”罗汝才终于想明白了,人家镇国将军不是在计较我们想推翻朝廷,而是因为我们做了汉奸而愤怒啊。看来自己真错了,那个结拜大哥也错了。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替那些被你遣散的流民表示个谢意。谢谢你在这样危机的时候没有驱赶着他们当炮灰阻挡我军的步伐,而是将仅存的银两发给他们做路费。”鹿善继也挺为这个讲义气的匪首感到悲哀,要是他没做汉奸该多好,那样说不定还有机会一起为大明开疆拓土。可惜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这顿酒就权当自己给他送行吧。 “那罗某就愧领了。”放下了最后的心思,罗汝才干脆抱起酒坛笑道:“罗某就借花献佛,先干为敬了!” “好!鹿某也敬你是条汉子!”鹿善继也抱起一坛酒,豪爽地笑道:“干!” 这场雨中豪饮从中午一直持续到三更时分,两人和来时一样没有说话各自回营。 “将军!张老太太已带领全家八十余口服毒自尽了……”刚回到自己的营地,一个侍卫就哭着扑了上来。 “知道了。”罗汝才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对渐渐围拢上来的自家兄弟道:“兄弟们,咱错了,咱不该带着你们当这为世人所唾弃的汉奸啊!现在都散了吧,官兵只诛我等贼首,是不会为难你们的……” 人群中也不知谁大声喊道:“俺不走!当年要不是将军您救了俺全家,俺早就饿死了!俺投义军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也不是因为那张献忠说的什么天下大同,而是冲将军您的仁义……” “混帐!”罗汝才没有去寻找到底是谁喊的这话,大声呵斥道:“咱已经错了一次,可不能让你们也背着个汉奸的骂名。你们要还当我罗某是兄弟,那就听我的话,明天官兵进攻的时候大家都降了吧!若鹿大人答应收留你们,将来就跟着他上战场,替咱多杀两个鞑子,用他们的血替咱洗掉这一身的罪孽!” “罗兄弟,时候到了!”已经是日上三杆,该来的总得来。 “有劳鹿大人亲自为我送行,罗某感激不尽!”罗汝才指着旁边摆放整齐的张献忠家人道:“这是张家上下八十余口,还请大人不要再为难他们!” “我答应你!”鹿善继对罗汝才道:“那罗兄弟你呢?” “可惜我没能早遇上大人,若有来生罗某愿入大人麾下做一小卒,上阵杀敌!现在就让这些兄弟替我实现这个愿望吧。大人放心,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生,没干过啥伤天害理的事。”罗汝才苦笑着道:“我已经对大明不忠了,现在不能再对兄长不义,还请大人成全!” “好汉子,一路走好!”鹿善继轻轻地点了点头。 “杀——”罗汝才高喊着,最后一次举起了他的战刀。 “为义士送行!”流下两行虎泪,鹿善继大声下达射击命令。 “为义士送行!”官军将士们都含着热泪扣动扳机。 第一百零六章 各方反应 自崇祯元年十月开始的那场波及陕西全境差点将整个大明拖入深渊的叛乱,历时半年后以一种近乎悲壮的结局被平定了。早在朱由骢和叛军决战与野猪峡的前一天,秦良玉率部攻入平凉府,俘获党家合族三百余口,他们将连同幸存下来的张献忠等贼首一起被押赴京城。朝廷取得了最终的胜利,然而留给他们的是上百万流离失所的灾民和满目创痍的大地。整个陕西再也找不出一座完好的城池,大明朝廷和百姓的财产损失合计超过一万万两,这还不包括错过了今年春耕要发下去的救济粮跟将来重建的费用。 当捷报传到京城的时候崇祯没有象那些士林精英一样幸喜若狂,甚至连这些人递上歌功颂德的奏折都被扔到了一旁;相反的,他却在朱由骢和新任内阁首辅李国普及众多心腹大臣的建议下颁布了一旨罪己诏。诏书以一种被文人们所鄙夷的文笔写成,通篇的白话没有一句是在怪罪反贼们意图推翻大明王朝,却将他们投靠鞑子卖国求荣的事实写在了上面;末了,皇帝在赦免陕西三年钱粮的同时用最谦逊的口气承认自己的错误,请求天下百姓的原谅。 这样一篇不伦不类的诏书却引起了天下人的震动,从古至今还就真没听说过哪个皇帝在平叛成功后还傻到说自己有错的,谁不是竭尽所能地将一切罪过都推给反贼啊?没听说成王败寇么,看来当今皇上还真是个异类。 震动归震动,却没有人反对崇祯这么做。原本应该跳出来唧唧歪歪的士人们,这次居然选择了集体沉默。其实原因也很简单,东林英才们虽然在忙着联络手下组建庞大的传销集团,但他们也注意到了这则诏书。不过皇帝都把一切的过错给揽到了自己身上,咱还跟他争啥?难道告诉天下人说,这不是皇帝的错,是咱不小心提高了税收、贪污了赈灾粮,逼得老百姓活不下去了才跟反贼混的?现在既然有人愿意背这个黑锅,那就让他折腾去呗。再说了那陕西一地现在空出了多少的官位啊,总督一职是捞不到了,可皇帝总不让那个叫王之桢的楞头青一个人打理那么大块地方吧?咱可得抓紧时间控制住下面那些知府什么的,到时候要架空他一个总督还不就跟在朝堂上忽悠皇帝一样容易? 老百姓更没理由反对了,这些年是受了灾吃了苦,但当今大明的皇帝上天之子都放下架子给咱认错道歉了,咱还要求个啥?再说了这事到底跟他有多大的关系还值得思量,一个即位还不到一年的新皇要能折腾出这么大的事来那他得昏庸到什么地步才行?况且谁年轻的时候不犯点糊涂啊,都说过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以后他愿意真心对咱老百姓好那就是个好皇帝,咱老百姓还是会铁了心的跟他走。 “皇上,您这样做就不怕……”紫禁城坤宁宫内,借口进宫为皇后教习佛法的净慈老尼一脸的惊恐,原本以为那则诏书就已经够吓人的了,可没想到皇帝居然还有这样的解释。看来这老朱家的年轻一代还都不太正常,要是真把皇帝的这个说法传给天下人都知道了,那得惹出多大的祸事来? 崇祯毫不在乎地笑道:“怕?我为什么要怕?都说天心既民意,朕就要让百姓们知道朕也是人,朕也会犯错。虽然现在我们还不能大张旗鼓地进行改革,但我们可以让百姓慢慢转变观念,敢于对官府行事中不当的地方提出批评。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这一切就让朕先做出表率好了。” “可……”白莲教现在已经与朝廷达成了秘密协议接受招安,暂时他们将做为崇祯遍布于民间的秘探和喉舌,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中的佼佼者还会进入大明帝国学院,在学成毕业后担任更为重要的职务。然而今天这事实在太大了,就连久历江湖的白莲圣母都不敢想象,这事一但控制不好那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没事的,你就放心去办吧!”崇祯也知道,当这种说法真的传遍天下后说不定会有人利用这点跳出来做乱。“前几天的秘会你也参加了,应该知道没有风险的改变是不存在的。再说了,我大明不还有个镇国将军么?” “那臣这就去安排,同时臣会尽量探察清楚民间的反应,好让皇上能提早做出应对。”提到洛阳那个没脸没皮的小胖子,白莲圣母也稍微找到了点安全感。有那支无敌大军在,任何人造反以前都不会忽视他们的;以后百姓们若非真活不下去了,也就只有那种傻到没边没际天生反骨的家伙才敢跳出来吧。 “皇上,您这样不是太委屈自己么?”看到白莲圣母离开,皇后周氏一脸愤然的走了出来。明明就是那些大臣干的破事,凭什么要自己的夫君来承担这一切? “皇后,你这话可说错了。”崇祯一直都感觉自己愧对妻子,即位以来自己整天忙于国事都忽略了她。身为大明地位最高的女人,她在宫中却布衣素食从来不提出任何要求,为的就是帮助自己省下每一分不必要的开支。 “臣妾哪里错了,您这不是在替人受过么?”周氏嘟着个嘴很替自己这夫君感到不值,要是他仅是替自己那个逃跑的哥哥顶罪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帮大臣们背这黑锅?人家可不会领这份情! 崇祯牵着周氏的手道:“这些大臣都是朝廷任命的,现在他们犯了错,朕当然逃脱不了识人不明用人不当的罪责。你也不希望你的丈夫是个胆小懦弱,只会粉饰太平的昏君吧!” “到酒!到酒!皇叔,我当初的决定没错吧,你看这检弟比我当年可有担当多了,都敢向天下人认错!”洛阳福王府内,朱启骥在接到诏书的第一时间又跑来蹭酒了。 “这……”虽然当今皇帝名义上是自己的亲侄子,可福王还是不敢妄加评论。 “皇叔,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也别再顾虑了。有什么就说什么,检弟这么做难道您还不能体会他的一片苦心么?”朱启骥也知道自己这个叔叔年纪大了胆子就小,但要是连他都不敢畅所欲言那以后还能指望老百姓说实话? “那好,俺就说说。”福王也豁出去了,都说知子莫若父,这事别人或许不知道俺这当爹的还会猜不到这种损到极点的馊主意是谁撺掇着给整出来的?“要俺说这法子还真就不好,你们这样做是可以聚敛民心,但将来我大明的皇家威严何在?” “皇叔,看来您在这一点上还真就不如骢弟看得远……”朱启骥看来是酒精中毒了,居然当着福王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怕老人家一生气把那个还在陕西溜达的小胖子抓回家痛揍一顿。 “姐姐,骢哥哥的主意真有那么好?”小仙女可不敢跑到福王那桌去凑热闹,万一惹得颜面尽失的福王从此不待见自己那冤不冤啊?所以她只能悄悄的询问年纪略长的张嫣。 “夫君的这个办法不但不会让朝廷失去威严,相反的还会为皇上赢得更大的声望。”张嫣不愧为一代才女,她早在第一时间就看穿了其中隐藏着的巨大利益。“孝宗弘治十四年山东巡抚年富曾于泰安府衙立一石碑,上书‘公生明廉生威’。皇上现在就是赶在士人们反应过来前表明态度,以后百官的过错也将被公之与众,任由百姓评判。长此以往老百姓将不再因惧生远,而是因敬生畏。当年唐太宗以一个魏征为镜就名垂青史;我大明皇帝敢以天下人为镜这等胸怀又岂是先人所能比拟的?” 洛阳的福王一家吃了豹子胆在妄议朝政,可陕西米脂的老百姓却惶恐不安。虽说朝廷已经声明不会追究任何胁从的罪责,但这毕竟是谋逆大罪,谁知道官府是不是说话算话啊。若是新来的官员上任后翻脸不认人,那咱这些老实巴交的苦命人还不是又要面临一场血腥屠杀? “悟生大师,您说朝廷真会放过我们这些人么?”宋家老族长一脸的急切,把云游路过的悟生和尚当成了主心骨。这可关系到宋家沟数百口的性命,虽然他们没跟着反贼折腾,但要真论起关系来恐怕没一个人能跑掉。 “施主你就放心吧,这次是皇帝亲自发下的诏书。你看这诏书书上,可没有一句指责咱想推翻他老朱家的;反而是皇帝在说因为他的过失没让咱过上好日子……”悟生和尚可不是来这里闲逛忽悠点钱粮回去的,现在白莲教众人都领到了任务要求他们无论如何要将这个谣言传得天下人都相信。 “啥?今年开粥铺救济咱,还免咱三年钱粮?”宋家沟没人识字老族长也只是从路人那里听来只言片语,现在突然清楚的知道圣旨的内容一下子还真反应不过来了。后生们造反,咱这些沾亲带故的不但不受牵连,皇帝还考虑到了咱的活路给咱这么大的好处?他娘的,要是这次官府能说话算话,以后谁敢说咱大明天子一句坏话我老头子就先跟他拼命! 第一百零七章 拆迁大队(上) 朱由骢在生气,自从过了耀州他就板着个胖脸没笑过一次。今天进了他那老哥哥秦王朱存枢的就藩之地西安府,众人隔着大老远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怒气。 “筠长,小将军这是怎么了?”别看毛文龙作战的时候胆子挺大,但他也怕在事后被追究责任,无论怎么说他都把朱由骢的战功给抢了一大半的。 “我也不知道啊……”王之桢偷偷看了眼前面,小声警告身边同伴道:“看样子这次惹他那人犯的事肯定不小,我们得小心点可别去触这霉头。” “将军该不是因为打了胜仗没得到朝廷的嘉奖而不高兴吧?”在李自成看来这个答案应该是比较靠谱的,平定了威胁最大的叛乱却一点好处都没捞到,换谁也不会高兴啊。 “放屁!”不知道为什么,反正鹿善继就是看这个新兵蛋子不爽,趁机狠狠给了李自成后脑勺一下才道:“你当将军是你小子啊,他才不会为这么点小事烦恼呢。” “王之桢!”朱由骢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指着街道两旁道:“说!这是怎么回事?” “小……小将军,什么怎么回事?”王之桢突然感觉天色暗了下来,哆哆嗦嗦地靠上前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不过他身后的那几个兵油子却稍微放下了点心思,看来他们暂时是安全的了,就让临时军师去顶这个雷吧,谁让他在洛阳呆的时间久还是个文臣呢。 “这,这,这……”朱由骢一连点了路旁好几家店铺,愤怒地道:“店里的人呢?”要说大军过境的时候全成百姓关门歇业躲避官兵的事朱由骢也没少碰到,然而这西安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街两边的店铺招牌还依然挂着,可店门却歪歪斜斜地倒在一旁,里面的东西更是凌乱不堪,就跟土匪刚走一个样。 “回将军的话,下官也不知道啊!”搞清楚了,这小妖怪不是在跟咱生气呢!解除了警报的王之桢恢复了往日的镇静,心念电转之下想到一个倒霉蛋。“不过杨大人应该知道其中原由。” “杨老大人,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朱由骢不想为难这个年迈的兵部右侍郎,但他现在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其实杨鹤也挺冤枉的,虽然他率领的十多万大军没真正和反贼交过手,但也算是完成了崇祯交给他的任务收复了陕西大部分的地盘,就连那个跑到打剌赤堡去避难的韩王也是他给送回平凉的。而一切的倒霉事都源自奉旨领兵去鄜州汇合这个镇国将军,原本以为这不过是皇帝想把自己的功劳硬分一点给他兄弟,可到了那里才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人家统率的那才叫真正的军队,高昂的士气、严整的军纪、精良的装备,自己带的那些人跟他们比起来简直就土得掉渣。那麾下将领更不是自己能企及的,不用提被贬到洛阳从军的前辽东督师袁崇焕,就眼前这东江军的毛文龙、关宁军的鹿善继、熊廷弼的小儿子熊兆珵哪一个拿出来不是威镇一方的人物?最让杨鹤感到害怕的是人家用不到五千人硬顶了叛军十多万主力数日强攻,最后还活捉了张献忠等贼首。所以当随军太监宣读要他交出军权划归朱由骢麾下的圣旨时,他连犹豫的胆子都不敢有。 “回将军的话,这应该是那左良玉手下干的!他们……”杨鹤还想替左良玉辩解点什么,可那小胖子凛冽的眼神,旁边众人嘴边的冷笑,他还是很明智地将剩余的话给吞进了肚子。 “左良玉?”干得很不错,一个偌大的西安府先被反贼给祸害又让你给洗劫一通,都快赶上难民营了。“鹿善继,熊兆珵!” “末将在!”被叫到名字的两人赶紧大声回应,这下倒霉的肯定不是我们自己人了。至于那个左良玉么,就让他自求多福吧。 朱由骢冷冷地道:“鹿善继,带着你的人把左良玉的军营给我围了,严禁任何人进出!若有人胆敢违抗,你自己看着办!” “遵命!”啥自己看着办啊,不就是给你当打手么。反正不是自己倒霉,鹿善继接过军令立即掉头回去找自己的部队办事去了。 “至于你么……”朱由骢拍了拍熊兆珵的肩膀,阴笑道:“俺交给你个好差事,让将士们进城给俺好好搜搜,一旦发现祸害百姓的家伙别管他是谁,先扒光了挂城头去!记得每隔两个时辰泼上一盆凉水,让他们好好清醒清醒!” “是!”熊兆珵回答得不情不愿的,这还叫好差使?抓人也就罢了,还要扒光了挂城头?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咱手下的兄弟们都有特殊爱好呢。 “将军,您这样做是不是太……”这个做法也太侮辱人了点,在王之桢看来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把人给杀了。 朱由骢冷冷地道:“太什么?身为官军所做所为却比土匪都还不如,他们都不要脸了,俺还给他们留什么面子?俺这样做就是要告诉他们,要么就遵守朝廷律条好好当兵吃粮,要么就正大光明的去做个土匪,别给俺这样两面三刀的腆着个二皮脸。不然被俺给逮着了,俺让他们里子面子都丢个干净,连人都做不成!” “杨大人,你可知道那个左良玉在哪里?”安排好人去收拾那群兵痞,朱由骢换上一张温和的笑脸打探起那个兵匪头的下落来。 “左……左将军应该在府衙!”杨鹤现在算是见识到什么叫恶毒的手段了,跟这个小胖子比起来那昭狱的手段就不值一提。还好自己当初没有纵兵为患,也没让这个小胖子找到机会去自己收复的地方溜达,要不然碰到这种刑罚还真不如吐口唾沫把自个给淹死了好。 “行,那我们就去见见这个左大将军,别让人家久等了!”朱由骢早就想好了要怎么收拾这个左良玉,他不就是有野心胆子大吗?那件事要是胆子小的人还真不敢去做,再说了俺手里还有个胆子更大的家伙呢,有他们两蹲一块密切配合才能事半功倍。 “快快,把这个给摆上!你们都给我小心点,这对玉麒麟是给兵部傅大人留的!”左良玉可不知道自己被人给惦记上了,这趟出兵剿匪他没少趁火打劫,现在不但把朝廷拖欠了七年的军饷发下去了一大半,还有赢余送点给东林党的重臣。 “大人,这几箱珠宝真要送?”亲兵心疼啊,这可是大家伙用命给换来的东西,就这么拿去送给那个不知道从那里蹦出来的镇国将军了? “送!当然全送!”左良玉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要是抢来的这些财物都留下的话兄弟们那点饷银就能发全了。可都说朝中有人好为官,身在官场又怎么能不上下打点? “大人,他们来了。”报信的亲兵不认识朱由骢一行,但这个时候敢明目张胆在城里闲逛装束又那么奇特的,除了那个镇国将军还有谁? “叫厨子准备上菜,你们几个随我到门外恭迎!”左良玉早就习惯被人指责纵兵抢劫了,他也有自己的应对方法。别管他是谁,我现在用美食堵住他的嘴用珠宝捆住他的手,他是还好意思为难我?以前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文官开始不都义正严词的,可结果还不是要在朝堂上替我掩饰说好话? “末将见过镇国将军,见过杨侍郎……”别看左良玉一身的匪气,他还是深知官场上的规矩的,隔着大老远就开始对来人行礼。 “这位就是左将军吧,快快起来!”朱由骢上下打量着左良玉,看来这家伙的日子过得挺舒,身材魁梧面色红润,他应该能熬得过去的。“俺一路上都快被这西安府的繁华给迷住了双眼,有劳左将军久侯。罪过,罪过。” “哪里,哪里!这都是末将该做的……”这个死胖子骗谁呢,我会不知道自己手下是些什么东西?还繁华,现在这城里能给我找出一家完好的店铺来就算你能耐。 “左将军也不必多礼了,你看俺逛了这么久肚子都饿了,我们是不该到里面去……”朱由骢还真有点累了,要收拾人也得喘口气么。 “是,是,末将疏忽了,将军里面请!”这小胖子挺心急的,不就是想找机会索要钱财么,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看来皇室的窝囊废就是比文官们好打发。 “砰!”就在左良玉准备带人进西安府衙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 “怎么回事?邝副将你快带人去看看!”左良玉自己的军中并没有火铳,就算有也不会在抢几个老百姓的时候使用。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镇国将军的手下也进城了,而且很可能是双方人马抢到一块去了。这可不好,人家怎么说都是皇帝的弟弟,得赶快派人去警告手下们别去招惹那群人。 “不用不用,听这声音应该是我军将士走火了。”朱由骢一边笑着做出解释,一边暗暗咒骂那两个心急的家伙都不知道慢点行动,连喝口茶的时间都不给他留。 “末将还是派人去看看吧,可别让我手下的那些猴崽子不小心冒犯了将军的军威。”看来自己猜的还真没错,这死胖子也太黑了点,一边放纵手下进城洗劫,一边自个跑我这里来打秋风。不过你来晚了,这城里的好东西都已经被我搜刮得差不多了。 第一百零八章 拆迁大队(中) “俺说不用就不用了,左将军也别费那个事,还是前头带路吧。”朱由骢这次还真是好心,刚才的军令已经下达,就那两个木头脑袋肯定会不折不扣地执行,要是让这个左良玉一个不注意被他们碰上了,俺自己还怎么玩? “那将军里面请!”想想也是,两个贼把手伸进一袋子里的事自己又不是没碰到过,只要把他们的头哄开心了,下面的人闹点小摩擦又算什么?左良玉听外面好象已经安静下来,也就放心地带着朱由骢一行往里走去。 “对了,俺那王兄呢?怎么俺这当弟的来了,也没见他出来聚一聚?”朱由骢品着香茗似模似样地唠起家常来,他可不是真关心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倒霉王爷,只不过想利用书上那个应该在两月前归天的亲戚当借口而已。 “这……”不出所料,左良玉的额头上开始渗出汗水,支支吾吾地不敢回答。 “说,到底怎么了?”看来这借口没找错,朱由骢准备借机发彪了。 “秦……秦王他老人家受了惊吓,正在府中静养……”左良玉看这架势也不敢再隐瞒,虽然自己手下的那群兵匪不小心把这个跑到蓝田乡下避难的倒霉王爷给抢了,但他应该不会知道真相的吧。 哟,这家伙还活着?看来又是一个因为俺的到来而改变了命运的人,可惜预设的借口没了。不过看左良玉这样子,其中说不定还有什么猫腻。朱由骢硬挤出几滴泪水,吩咐李自成道:“去,带人去看看俺那可怜的老哥哥,告诉他俺一会就亲自上门探望。” “将军,这是今年刚采下的庐山云雾,末将就一粗人也不懂这些道道。还请将军大人莫要嫌弃。”左良玉还挺细心,知道这年头稍微有点身份的人对喝茶特别讲究,这批新茶就是他用六百里加急从江西运来招待贵宾的。 “有劳左将军费心了,来大家都品品!”朱由骢可不是啥斯文人,让他想点馊主意整点人还行,但要他分辨出茶叶的好坏那简直比登天还难,他就属于那种水里扔片树叶你告诉他泡的是龙井都能相信的笨蛋。为此身为未来将军夫人一代才女张嫣可没少念叨他,在家的时候更是剥夺了他自己泡茶的权利。 “不错,不错!此茶醇厚味甘、香凛持久,与我们河南的信阳毛尖比起来到也各有千秋。”反正现在没自己啥事了,王之桢乐得清闲,很好心地替朱由骢品打起掩护。 “大人过誉了,想那江西一地穷山恶水的能有什么好茶叶……”左良玉一边谦虚,一边在心里狠狠鄙视那个牛饮豪灌的小胖子,要不是他身边有杨鹤等人陪着,说不定真会被当成假冒的给扔大街上去。 “骢弟,本王的骢弟在哪?”门外急促的哀号声打破了众人继续品评香茗的兴致,随声而至的是一个中年胖子。为什么又是胖子呢?谁叫明代藩王的待遇好,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吃喝就是呆在家里玩乐,那能苗条得了么? “这……这是谁啊?”看着来人朱由骢一头的雾水,不是让李自成去找秦王么,他怎么带个大叔来了?还一口一个骢弟的,大叔您都多大年纪了啊,这样叫也不怕把俺给叫老了? “这就是秦王……”要说这明朝的王爷就是太多了点,王之桢也认不了几个;若不是这人那一身装束表明了身份,他都不敢确定来的是谁。 “秦王?我表哥?”娘的这差别也太大了点吧,看他那胡子拉碴满脸的憔悴,能跟俺这个阳光少年是同辈?不过细看一下还真跟俺有那么两分相象,这身材么好象也还是家族遗传的。 “骢弟,我的好骢弟啊!哥哥可算是有命见到你了,你可得替哥哥我主持公道啊……”在得到示意后秦王猛地扑了上来,差点把朱由骢给摁倒在地,他却还不管不顾地痛哭流涕,仿佛真受了天大的委屈。 朱由骢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手脚无措,但还得劝慰人家道:“王……王兄,别哭了,我们先坐下说好不好?”这样的称呼还真不自在,大叔啊你也好歹注意点形象啊,这么搂着俺一个小青年象啥话嘛! “骢弟啊,哥哥我苦啊……”秦王依旧拉着朱由骢,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起他这段时间的悲惨遭遇来。 要说这秦王也真够倒霉的了,本来他做为藩王中的模范一直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既没象朱由骢那样瞎胡闹,也没有跟河南那几个王爷似的成天勾勾搭搭谋划着怎么从富人口袋里捞银子。要不是这次遇上了反贼,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自己的家,等他老死后皇帝说不定还要给他刻碑立传好好表彰一番。 可谁让他赶上明末这个好光景了呢,年前叛军攻城的时候时任陕西巡抚借口要对藩王进行特别保护,从他家里忽悠走了一大笔银子,不过这也没啥,毕竟自家性命有了保障就算是舍财免灾了么。然而让秦王没想到的是,不到一个月那该死的陕西巡抚就带着拐来的银子弃城而逃了;慌乱之中秦王也来不及划圈圈诅咒人家,只得带上家小随便包了点细软混在出城逃难的人群中一口气跑到蓝田,趁夜溜进自己那个最不为人所注意的小农庄里心惊胆战地藏了起来。 后来好不容易等到朝廷平定叛乱的消息传来,还没等他三呼万岁,却又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群土匪将这个连反贼都没兴趣光顾的小农庄给洗劫一空,以至于后来左良玉找到他的时候除了那一身化装用的破烂衣服他已经是身无长物了。 经历了这一连串的打击要是换个人可能就崩溃了,但心宽体胖的秦王倒也想得开,谁让咱给赶上这档子事了呢?好在自己的小命还在,家人除了受到惊吓到也没什么大碍,等回家把花园下面埋着的银两挖了出来,咱又可以过上安稳日子了。然而等回到家,他才彻底傻眼了。房子还在,反贼跑的时候还没把他家给背走,但……但家具呢,怎么一件都没了?桌椅床榻没了,连那几扇稍微象样点的门窗也不翼而飞,花园被人翻了个底朝天,入口距地面四尺多的宝库更是张着大个嘴巴在那里傻笑。 “骢弟啊,你说那些天杀的反贼咋就这么缺德呢?老哥哥我现在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这往后的日子还咋过啊?”接过朱由骢递上的茶水,秦王一口饮尽继续哭诉道:“更可恶的是哥哥我挖空大梁藏着的那对太祖皇帝赐下的玉麒麟也被他们拿了去,这要是寻不回来,今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啊……” 玉麒麟?原本还在一旁偷笑的左良玉浑身一紧,偷偷地朝不远处看了一眼。他娘的,我就说么这样一对精致的东西肯定是有出处的,搞了半天有这么大的来头啊,得赶快藏好别再拿去送这送那了。不然万一被皇帝发现是我手下洗劫了秦王府,挖出了那个连反贼都没有找到的宝库,那我还有命在? 朱由骢却从另一句话里听出了蹊跷,如果光是宝库什么的被抢了也还算正常,人家反贼缺钱又没有来源,肯定会挖地三尺到处找的。可他们会无聊到连门窗家具都要搬走?那些笨重的东西他们拿去干什么?秦王府的东西就是再精致再值钱,也不能当饭吃当刀枪使啊,难不成反贼在打劫的时候还准备好了一支大型商队替他们收脏?就算是这样,又怎么交易?总不成收购商也搞货到付款那套吧,反贼傻啊,他们都是吃了这顿没下顿的会同意人家打白条?现金交易?那反贼不光是傻还得脑袋被一群大象给踢了才行,有这么一群财主跟着,他们不去轻轻松松地硬抢,偏要费时费力的搞公平交易?这么一番思量后答案也就自己浮了出来,吃像如此难看,又有时间干这一切的,除了左良玉和他手下那群兵匪还能有谁? “王兄莫急,小弟和左将军一定会为你讨回这个公道的。”朱由骢任秦王继续拉扯着自己,意有所指地望着左良玉,想看看他怎么忽悠自己。 “不敢不敢,这一切自是镇国将军您做主,末将愿当一马前卒随时听候调遣!”左良玉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背心已经让汗水给打湿了,那些该死的猴崽子这次做得也太过了吧,不用说那些门窗桌椅什么的肯定在自己的大营里放着呢。还好,当初反贼逃跑后自己第一时间就入城戒严了,负责洗劫秦王府的那群家伙身上穿的还是从反贼那里给抢来的衣物,应该没被人给注意到。要不然这次可就不光是自己掉脑袋这么简单了,洗劫皇室宗亲这个罪名就算诛九族都是轻的。 “难道左将军在入城的时候就没发现点什么?”还挺会推卸责任的么,不过俺就这么好糊弄?这事要不是你干的,俺就按老规矩把朱由骢三个字竖着写! “请将军恕罪,当日我军是从永宁门进的城,可反贼却是从长乐门逃掉的!实在没有发现什么……”左良玉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不该抢的现在都抢了,反正东西也进了自己的兵营,镇国将军还能为了这么点小事跑到那里去搜查? “哦!那就怪不得左将军了……”编你就给俺继续编,你最好趁现在有空祈祷千万别让鹿善继从你那个土匪窝里找到点什么。 第一百零九章 拆迁大队(下) “砰、砰、砰……” 秦王大叔哭得正欢实,朱由骢正在犹豫要不要出脚把这个眼眶里安了自来水龙头的表哥给踹远点,府衙外及时地响起了一片枪声。 “邝副将你快去看看又出什么事了……”外面这么密集的枪声,难不成是手下跟镇国将军的人同时盯上了一个漏网的大户真打起来了?左良玉还在思考怎么把秦王府被劫的事给撇清,在这个关键时刻他更不敢招惹那个小胖子,不然这两兄弟联手到皇帝那里奏上一本,自己也就真活到头了。 “是!”那秦王府就是邝副将带人给抢的,他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没给朱由骢继续张口阻止的机会,接过军令就往外跑。 “回去!”还没等邝副将跑到大门呢,一个黑洞洞的东西就顶在了他的脑袋上,比那枪管更冰冷的是来人的语气。“一营警戒,没有将军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擅闯者扒光了扔城头上!” “将军,这……这……”左良玉也被突然涌入的这群黑衣人给吓着了,在那一张张漠然的脸上还真看不出他们的喜怒,但他们手上长短不一的火铳肯定不是用来装饰的。 “放下,放下!你们这是干嘛,俺是来做客的正和左将军聊得开心呢!”朱由骢一边偷偷给熊兆珵使眼色,一边在那里装好人安抚左良玉。“左将军别见怪,俺手下的兄弟们就这德行,他们肯定是巡城走累了进来歇歇脚,喝口茶而已……” “末将疏忽,末将疏忽了!来啊,快给兄弟们上茶!”歇脚?喝茶?小胖子你这话说出去,连三岁的小孩都不会相信。左良玉到现在还是摸不清朱由骢到底要干什么,只能往最好的方面去想,这个镇国将军应该是在城里没捞到多少好处,跑自己这里来展示实力瓜分胜利果实了吧。 “兆珵你们这趟收获咋样?说出来大家听听,乐呵乐呵。”朱由骢也明白能在大街上被抓住的顶多也就是抓些小鱼小虾,左良玉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推托掉。 “回将军的话,现在这西安府已经是十室九空实在找不到什么希奇物件。”熊兆珵随即话锋一转道:“不过一路上咱碰到不少化装成左将军手下官兵的流贼,现在已经都扒光了扔在城头上,就等将军决定怎么处置他们了!” “他们可不是流贼,真是我军官兵啊!是他们不开眼,冲撞了将军您的威严!还请将军看在末将的面子上,饶了他们吧!”死胖子不就是进城没抢到钱么,你那份我早就给你备下了,怎么能用这种法子对付我手下的弟兄? “还真是你的手下?这怎么会呢,我大明的官兵什么时候变成劫掠百姓的土匪了?”看来这次史书没有忽悠俺,这个左良玉挺照顾自己手下的,俺还没怎么着呢他就自己承认了。 “是末将管教无方,还请将军给我这个薄面,待他们回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左良玉人品是不太好,但他至少知道想在这个世道混出点名堂得靠什么来支撑,别说他现在没多大的实力;就算历史上他割据一方后每次劫掠来的钱财大都是做为军饷给发了下去,要不然屡战屡败的他凭什么每次都能那么快的集结起自己的旧部? “这……”朱由骢装模做样的轻敲桌面,其实他看上左良玉的还就是这一点。李自成胆子是大,作战能力也强,可在笼络军心这点上还是有所不足的;只有把这个胆子同样不小的家伙给扔过去,才能让即将组建的那支特殊部队发挥出最强战斗力。 见朱由骢久久不语而且那动作简直也太过熟悉,左良玉彻底误会了。认为这个什么镇国将军只不过是找个借口在趁机敲诈,凑到朱由骢耳边悄声道:“末将特意为将军准备了一点薄礼,还请将军赏脸到内里一观!” “将军!”看鹿善继那春风满面的样子就知道这趟收获不错,刚进门他就附在朱由骢耳边嘀咕着什么,而小胖子的一双贼眼则不停地打量着左良玉。 “杨大人,俺有紧急军务要与左将军商议,就请你在这里陪着俺王兄。”秦王就是脾气再好也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的,这个杨鹤也不是太熟,有的事情该隐瞒的还得隐瞒。“对了,你们五个也一起过来!” “将军请看,这是末将此次缴获的反贼军饷……”左良玉也没想到朱由骢会不懂规矩地带这么多人进来,只好忍着心疼将原本打算送给士人们的珠宝又抬了一箱出来。不过这也没啥,就小胖子刚才那些表现和他一家子贪财的名声,他所求的不就是些财物么?先把他给哄开心了,让他把兄弟们给放掉才是正事。 “左将军客气了,客气了啊……”朱由骢随手抓起一把珠宝,脸上都笑开了花。还真不错,俺六个人你就送六箱东西,早知道俺就让将士们一起进来了。 “哪里,哪里,这不过是一些俗物,只要将军您喜欢就好!”警报解除,左良玉终于敢松口气了。看看人家镇国将军为人就是诚实,哪象那些文人,明明就是来索贿的却非要装什么清高,浪费自己半天唇舌才墨墨迹迹地收下。 “不过……”朱由骢将所有的箱子都粗略看了一下,才慢腾腾地道:“这里面是不是少了点什么东西?” 少了?你别太过分啊!我这里就十箱东西,现在给了你一大半还要怎么地?难怪你长这么胖呢,胃口这么大也不怕给撑坏了。左良玉心里腹诽,但表面上还得陪着张笑脸道:“还请将军明示,只要是这西安府里有的,我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替将军您找出来。” “挖地三尺就不必了,把太祖赐给秦王的那对玉麒麟拿出来吧!”这个左良玉肯定是要用的,但朱由骢也没打算跟士人们学着装斯文,再说了历史上杨嗣昌等人拼命讨好贿赂的结果不是惯得这小子拥兵自重干脆不听朝廷的话?不能来软的让他敬,那就干脆点使劲敲打让他怕了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玉……玉麒麟?”左良玉一个没站稳跌坐地上,心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哭诉道:“末将冤枉啊,末将真没见过那……” “啪”朱由骢掏出怀里的手枪使劲拍在桌子上,“告诉你,俺这枪里有六颗子弹,也就是能让你死六次,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俺!” “末将……末将……”左良玉已经打定主意说什么也不能承认下来,就算这小胖子让自己死上六十次都不行,要不那这罪名会让自己的家人甚至手下弟兄们一起掉脑袋的。 “千万别否认,你的两个副将六个千总都被俺请去做客了。他们现在是没开口,但只要俺一句话,军中的那些厂卫番子会很乐意为他们表演一下独门绝技的。”朱由骢还真佩服这个左良玉,军纪都败坏到那种地步了,可这些人居然还会坚守最后的底限不出卖他们的将军。 完了,这小胖子是有备而来啊,居然派人把自己的大营都给抄了。难怪刚才邀他独处会答应得那么爽快,原来是在等着我自投罗网。看着周围不怀好意的李自成等人,左良玉知道自己一点机会都没有,没了退路他干脆也豁出去了。“事到如今看来将军是铁了心的,这些所有的罪名我左某一人承担,还请将军不要为难我手下的弟兄们,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还是我大明的官军……” “你担?劫掠亲王的罪名是你能担得了的?”朱由骢冷笑道:“你还知道自己带的是大明军队啊,他们祸害百姓的程度比土匪都还严重……” 反正都到这种地步了,命都不要了还怕什么?左良玉干脆站起身和朱由骢对视道:“是,抢劫秦王府的命令是我下的,将军说我纵容手下祸害百姓我也认了。我们是土匪,可我们这土匪还不是让你们这些上官给逼的?朝廷自先皇时就一直拖欠我军粮饷,足足七年兄弟们就没见过银子长啥样,反正我们没家人要养活这也都认了。可我们吃的又是什么?掺了泥土的白面、发了霉的大米,就这还从来都没吃饱过!兄弟们是没少抱怨,但真等朝廷有难调我等出兵剿匪的时候,大家还不是提着刀枪就往前冲?我们是不如将军您手下的人有纪律,战斗力甚至都没法跟辽东鞑子比,但饭都吃不饱,你还指望兄弟们有多大的能耐?都说军人该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可我左某手下的人死了连他娘的一块破草席都找不到……”到得后来左良玉都哽咽着没法继续说下去了,反正都要死了,也让这些个整天花天酒地的皇家贵胄看看我们这些前线拼命的将士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省得他们站着说话不腰疼以为我们这些汉子天生就是一副土匪样! “朝廷去年不是已经补发了你们一年的军饷?”这件事还是朱由骢撺掇着做的,他怎么会不知道?福王府整整一年的收入都贴了进去,崇祯也足额下发了两千多万两的白银,虽然不能弥补以往的拖欠,但至少能救救急啊。 “军饷?去年是发了!可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左良玉从怀里掏出一叠破纸片扔给朱由骢道:“大明通行宝钞!就这破东西早在百年前都没人用了,还真难为你们能找出来!” 第一百一十章 祸害组合 宝钞?朱由骢这下还真是傻眼了,这东西要是拿到后世肯定会做为珍惜文物值不少钱。但放在这个时代么,说得不好听点连擦屁股都没人会要!怎么会这样呢?从俺家里拉出去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京城的皇帝就是再胡闹也不会傻到这个地步吧! “去,把杨鹤给俺叫进来!”不用说这事肯定跟那群腐儒脱不了干系,但朱由骢还真没想到他们胆子能大到这种地步。 “下官见过将军,不知将军有何吩咐?”杨鹤活这么大就没见过那么会哭的人,虽然朱由骢也不是什么善茬,但这个胖子至少不会拿自己的官袍擦鼻涕。 “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朱由骢也懒得绕圈子,直接将一叠宝钞扔到了地上。如果说在这西安府要找到一个知晓内情的人,那杨鹤无疑是首选。 “这……”杨鹤看着周围铁青着脸的众人,突然觉得在外面陪着秦王哭鼻子要好受得多。这事实在牵扯太大,他一个小小的兵部右侍郎当初就不敢提出异议,现在更不能轻易将这些人给抖出来。 “别想太久,俺的耐心不是很好。如果你敢有所隐瞒,俺保证你一家人到了陕西不会有一天舒心的日子过……”别以为鞑子没长处,他们对付文人的手段就很值得学习。这老家伙虽不知兵但也还算是个正直的好官,历史上的崇祯只是把他给放错了位置而已。不过就算要用,也并不防碍先吓吓他,但愿他没心脏病才好。 “杨大人,现在刀都架到我们脖子上了……”左良玉没指望有人会替他平反,但有了杨鹤的证言这世上至少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苦处,但凡还能想到一点其他的法子谁愿意让人在背后指着脊梁骨骂? “可……”杨鹤怕死,要不然当初崇祯用他一家人的性命威胁他时也不会那么拼命地执行军令,但对一个文人来说比死更可怕的是声败名裂遗臭万年。别人不知道,他一个常年混迹于朝堂的老滑头还不清楚士人们对付政敌的那些手段? “这样吧,俺也不为难你。你只需要把你得到多少军饷给俺说说就行!”现在就逼杨鹤出卖士人肯定不行,但既然他们敢贪污左良玉的粮饷,就不会只为了那么一点而满足。 “多谢将军体谅!”杨鹤总算是松了口气,这样做既不用直接当叛徒,还能顺便为将来抹掉贪污军饷的臭名声埋下伏笔。抖抖索索地从怀里取出几张宝钞,凑到朱由骢耳边道:“年前朝廷补发了三边军饷两百万两,其中一百八十万都是这个。” “行,那你先下去吧!待会随筠长去我军中领一万五千两银子,其中一万是给我那倒霉的秦王兄长的,剩下的就当给你压惊了。”都说打了一个巴掌要给个甜枣,这世道就这风气,朱由骢也没能耐一朝将其改变。不就是五千两白银么,等他两父子到了王之桢手下再慢慢扣回来呗,现在就当是提前预支了。 “你也坐下吧。”送走惊魂未定的杨鹤,朱由骢觉得自己这次好象真的做得有点过头。虽说左良玉纵容手下干了那么多破事,但也是事出有因,这帐就算到那群文官的头上好了,俺要让他们知道军饷不是那么好贪的,乱拿俺镇国将军的钱是会咬手的! “给俺说说,你们这几年除了劫掠地方还干了啥破事?比如杀良冒功强抢民女什么的……”朱由骢还真怕这个左良玉干的坏事太多,要是那样的话就算他想用也不得不为了平息民怨而牺牲掉一些人。 “没有!当初在辽东我们根本就打不过鞑子,砍了老百姓回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后来奉命平乱,杀贼再多朝廷也不会给我们嘉奖,对那帐本上的东西兄弟们没那心思去争。至于那强抢民女……”反正洗劫亲王这事已经败露足够自己被砍无数次头的,左良玉也不打算再隐瞒什么,但没做过的就是没做。“兄弟们连饭都吃不饱了哪有那精神?抢回来还得浪费我们的军粮。” 这都是些什么逻辑啊,包括朱由骢在内的众人都为左良玉的解释感到汗颜,恐怕也就这群穷疯了的兵痞能琢磨得出来。不过想想似乎也有点道理,杀良冒功为的不就多捞点赏赐,可那些破纸片给得再多又有什么用,没好处的坏事情谁会去干?后面那一条是很离谱,但也还能理解。都说饱暖才思淫欲,就那群经常饿得两眼发直的家伙会同意人家分享他们的食物?朱由骢甚至相信如果让他们在一堆食物和一个盛装美女中挑的话八成会直接扑过去把肚子给填饱,剩下的两成会先扒掉美女的衣服穿自己身上取暖,然后把人踹远了再享用大餐。 “看来你还算有点良心,虽然犯的事不小但也还罪不至死……”确定了,这家伙还没被人惯坏,他以前干的那些事就让俺来慢慢替他弥补吧。至于以后么,俺又不是他爹凭啥要继续纵容他?“这样吧,秦王这事俺就替你担了,皇上那里由俺去说;你劫掠百姓的钱财,俺也尽量替你还回去……” “谢谢将军救命之恩,末将……”左良玉也知道就人家手头上的实力肯定没把自己手下那些人放在眼里,但他既然肯为自己隐瞒这泼天大罪那肯定是有所图的。 朱由骢当然不会做亏本买卖,他要从这左良玉身上获得的回报比这个顺水人情大了百倍都不止。“你先别忙着谢。死罪虽免但你活罪难逃,俺要从你这里借两件东西……” “请将军明言……”借东西,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象文官们杀人前的理由?还一次就是两件,这胖子该不会是想先把我阉了再杀吧,那我还不如先一头撞死在这里。 “第一我要借你现在的名声杀鸡儆猴,让那些成天只会欺负老百姓的家伙知道俺的军令是不可违背的!”要说这大明到现在上阵就腿软见钱就眼红的兵痞还真不少,但名气最大的无疑就是左良玉这倒霉蛋,他现在又平叛有功正好是朱由骢用来警告其他将领的最佳选择。“明日俺会在这西安府闹市中对你处以五十军棍,然后将你的罪状公布与众并革职查办,你可愿意?” “末将愿意!”不就是当众打屁股么,只要打不死就成。至于那个什么革职的话,恐怕也就是掩人耳目的说法而已,人家愿意替我担这么大的罪名还会真的不用我?左良玉这也算是人穷志短了,那脸面名声什么的东西还能当饭吃当钱使? “这第二件么,说起来和第一件也大同小异。但后果更为严重,你一旦答应下来很可能要遗臭万年!但本将军担保你的家人会受到厚待,朝廷也会永远铭记你的功劳!”朱由骢组建中的那支部队就是要替大明处理朝廷不方便出面解决的破事,他们不但将被士人所唾弃然后还得遭受不少敌国的咒骂。 “这……”左良玉也犹豫了,要是他一个人的名声不要也就算了,但关系到整个家族他就不得不认真考虑一番。 看到左良玉这个表情,朱由骢决定让他多思考一下,向一旁的李自成道:“鸿基,你那边收编的有多少人了?” “回将军的话,经过这么多天的甄别末将已经在反贼中挑选出两万精壮……”李自成在第一次听到他将要执行的任务时抵触情绪可不小,差点当时就卷铺盖逃进深山老林去了。但经过李信的劝导他也慢慢想通了,不就是挨骂么,咱在世的时候肯定没人有那胆子;等咱死了也听不到了,要骂就骂呗。再说了咱这是为了替大明的国家前途在挨骂,将来我大明威临天下的时候皇帝和将军还会不替咱这些功臣正名? “左大人,想得怎么样了?愿不愿意随鸿基一起去替我大明开疆拓土?”西方不是给海盗发什么私掠证支持他们四处打劫吗?就那点人俺还真看不上眼,俺要组建的是一支经过严格训练,有组织有目标比蝗虫过境还可怕的庞大军团。 “末将谨遵将军吩咐!”虽然想不通一群土匪和兵痞能干什么,但左良玉还是决定豁出去了。人家镇国将军可说了这是开疆拓土的大功劳,这种好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挨点骂也值得! “很好!那等两天你就挑选出军中精壮随鸿基一起秘密开赴垣曲接受整编,然后从那里进入王屋山训练。给你们十个月的时间,这十个月里你们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们的存在,所需物资我会让人给你们送去!”这些人都是种子,是我大明行走在黑暗中的军队,必须要让他们在知道为谁效忠的同时学会保命的技巧。当然以后跟他们混的那些人就不在俺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反正俺又没打算在大明境内给他们补充兵源。 “那我们何时出征平辽?”左良玉也纳闷刚才不还说要开疆拓土吗,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跟土匪当山贼去? “俺什么时候说了要让你们去打鞑子了?”朱由骢阴阴冷笑道:“俺要你们负责打劫!你们不是喜欢抢吗?以后就为我大明王朝而对外打劫!将来你们每次出征后都没有军饷可发,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去抢!俺要你们的出现就意味着敌人痛苦的开始,你们所占之地要给俺拆得片瓦不留,那些异族之地要给俺折腾得堪比人间地狱!当然俺也不会亏待你们,所获财物朝廷最少会分你们两成!现在你们没精神去干的事,将来吃饱喝足了也不妨尝试一下么,这样生活才有味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布局西南 “筠长,仲缄他们到哪里了?”现在叛乱已经平定,接下来的工作就该王之桢和杨鹤父子带着学子们去打理了。朱由骢决定把最后一件事安排好就回洛阳去休息休息,看看家里那两个麻烦最近又有没有给自己闯祸。 王之桢仔细地翻阅文案后又对照地图比画半天,才做出回答:“前日接报称他们已经过了蒲州,料想明日应该就能到了。” “那行,俺就再多等两天。”想起一件事,朱由骢又问旁边的鹿善继道:“兆珵他们走了没有?” “走了,今天一大早熊师长就带着将士们跟杨大人带来的那十万大军一起出发了。”鹿善继挺幸灾乐祸的,原本这趟驻防陕西应对北边鞑靼是该他去;可谁让那个小青年酒量不行,刚喝了两坛就发咒赌誓吹嘘什么只要半年就能把鞑靼部收拾得服服帖帖。结果么,这话被“凑巧”路过的镇国将军听了去,第二天的正式军令就变成了三师驻防。为这,熊兆珵临走的时候那眼神都能把这个当日请客吃饭的鹿大师长熔成灰了。 “将军,您看这事需不需要再考虑一下?那毕竟是您的叔叔啊……”王之桢活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妖孽的东西,坑人都坑到自家叔叔头上了,他还算人么?最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还能说服皇上派出堵胤锡帮着完成这个任务。 朱由骢对那个现任蜀王朱至澍可没什么好感,就他居然还能在另一个时空被士人们捧出来跟俺大哥争皇位?“叔叔又怎么?都不知道拐了几道弯的,再说俺这可是接他去京城享福的。你小子是不是闲得没事做,居然管起俺的家事来了?” 四川是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都说穷乡僻壤出刁民,这四川从宋时起就经常拒绝民族大融合。一个小小的钓鱼城竟然胆敢抵挡住了蒙元大军三十六年的进攻,那些川娃子用自己的实力逼得雄霸欧亚大陆杀人如麻的恶魔最后不得不以不可杀城中一人为条件让他们全身而退。而鞑子更是窝囊,就在这个据他们所吹嘘让张献忠杀得千里无人烟的四川,还花了十年时间才彻底占领,可见这里不但人狠就连那些花草树木都要咬人的哦!后世的倭寇到是狡猾,整天派出飞机狂轰乱炸就是不从地面进攻;然而他们得到的回答却是三百五十万大军出川,以伤亡六十四万的代价在各个战场上与他们浴血奋战。 对这样可爱的忠贞之士朱由骢当然不会放过,将来他们是没什么机会保家卫国了,但试试出去欺负别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控制四川就现在的情况来说还有一大好处,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话至少在明代是一点都没夸张。想进入四川水路到是可以乘船逆流而上,但那得靠纤夫拉,你就不怕船行中途人跑了绳断了?而陆路最方便的则是走褒斜道入川,可你得当心那栈道上突然冒出几个人堵在前面。成都平原又有天府之国的美誉,可以轻松地解决粮食问题。将来把大明的武器研究院迁到这样一个地方,还用担心泄密? 最重要的是四川紧邻云贵又扼守乌思藏,沿江而下还能直接威胁到现在士人们所控制的江南地区。一旦朝廷在这里囤积了精兵,四方有不轨之心的人都得好好想想。进攻?爬山的时候小心点别摔下去了,下山前最好再找俺批个假什么的,不然就别怪俺趁你累得直不起腰了才揍你!防守?当你大部队被拖在这里的时候,俺还不能从侧翼杀过来?别忘了现在北方六省都是俺的地盘! “可……”都是一家人何必把事做这么绝呢,留着人家在四川又不会影响到你什么,这样叔侄相争传出去了也不好听啊。 “可什么可!再多说一个字俺就把仲缄留在陕西,让你去办这事!”蜀王最倒霉的就是他在士人中的口碑太好,朱由骢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但既然注意到了就绝不会容忍别人利用这个漏洞在背后给自己添堵。 两天后的西安府衙内,堵胤锡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虽然这次任务说出来不太光彩,但也算是捞到了为朝廷效力的机会,他也还算是半自愿的接受了。与堵胤锡同时赶到的还有一个新兵蛋子,李过将率领五个新兵营随他一起入川。 “仲缄,说说你有的打算?”朱由骢还真有点不太放心,现在自己这个小圈子中也就堵胤锡算个政治新手没有什么经验,但他也实在派不出其他人手。 堵胤锡从接到任命的那一天起,就在不停地思考首先要做什么。“回将军的话,下官此次从洛阳借来了两万斤玉米和六万斤的红薯种子,打算到了地方后先试着在蜀王原先的封地上试种看看。要是效果好就在全川推广,先解决百姓们的温饱问题再谈其他的……” 朱由骢听了这话稍微放下点心思,点头赞道:“嗯,很好!打天下是俺这些军人的事,但治天下还得要你们这些文臣。你能不急不燥从民生入手,比那些成天只知道喊什么口号的人强多了。你要记住这次不光是要打理好四川一地,连旁边的云贵也得兼顾……” “但下官还有一事要请将军答应……”堵胤锡突然不好意思地提起要求来,这事他在京城的时候也想皇帝说,但崇祯最近不知道在和李国普、高斗枢两人谋划什么损招就是没空见他。只是传出话来一切问题都可以找镇国将军谈,只要那个小胖子没意见就可以定下来。 “说说看……”这小子该不是想让俺帮他收拾那些地头蛇吧,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就是不说,俺都打算那么做了。 “世人都言蜀中多奇士,下官请将军赐我任免地方官吏之权……”堵胤锡说的这事可真不小,别看明朝文官们权利挺大连皇帝都敢架空,但至少面子上还是要由朝廷来任免官员,没听说过把这权利下放给一省巡抚的。 “理由?”人家敢当面提出要求那就应该没有私心,不然就他们那脑袋还想不出办法把那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给捏在自己手里?朱由骢可不担心堵胤锡是要趁机培植自己的势力,只要有合适的理由他是真会同意的。 见朱由骢依然是面带微笑,堵胤锡壮着胆子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朝历来以科举选士,然蜀中奇士多无功名在身,下官是想请将军答应对这些人破格提拔!” “你这样做就不怕被士人们参上一本?”这下不光是同屋的王之桢,就连朱由骢自己也给吓着了。这小子太超前了吧,居然把俺都还没来得及提出办法给想出来了,剑锋直指沿袭了千年的科举制度,看来他胆子也不小。 堵胤锡站直了身体,一脸正气道:“下官不怕!下官这是替朝廷选贤,为的是我大明将来!下官行得正坐得直问心无愧,没什么好怕的!” “你不怕那就去做!但这个责任俺替你担了,俺这就派人进京让皇上下一道圣旨把这用人之权给俺!你做事,俺挨骂大家各负其责!”对堵胤锡这种有想法有魄力的官员是必须保护的,朱由骢又不在乎自己的名声,那些腐儒要骂就骂呗,当心把俺惹火了叫那两个祸害提前出关拆了你全家! “谢将军,下官替那些即将入士的奇人异士谢将军的大恩大德……”堵胤锡原本以为这个镇国将军就算是答应也只会让自己偷偷地做,可真没想到他会这样明目张胆地把一切都揽过去。有了愿意为天下着想的皇帝和这样一个在前面遮风挡雨的将军还有什么不能做好的? 朱由骢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笑道:“行了,哪来那么多的废话!你们这些人把事办好了,让我大明日益强盛起来、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就是对皇上和俺最大的报答!” “你知道这次我为什么让李过带五个营的兵力随你去四川吗?”看来民政方面自己不用再担心了,但有一件事还得提醒一下免得他到了地方上不知道怎么应对。 “下官愚钝,还请将军明示!”堵胤锡也一直在奇怪,为什么别人上任陪的都是一个营,而他这趟去最安稳的四川却要带五倍的兵力,要是欺负蜀王的话一张圣旨就够了啊。 “知道西南地区的土司吧?”对那群欺压汉人荼毒少数民族,胆敢割据一方使朝廷敕诏形同一纸空文的祸害,朱由骢当然不会任由他们继续嚣张。 “此政乃我朝沿袭效仿唐时旧制而来,其义在于羁縻勿绝……”堵胤锡也对这群恣肆虐杀百姓,为患边境的家伙深恶痛绝,但他却不敢轻举妄动,不然要是挑起这些人的叛乱可就不好了。但现在看来,镇国将军已经打算亲自出手收拾他们了。 “知道就好,这次我不光派李过和你同去,还会从鹿师长那里再抽调两个营给你!”朱由骢顿了顿,才恶狠狠地道:“这次你到了四川,他们要是还敢隐奉阳违的试图对抗朝廷,那你也不需要客气。这支大军就是替他们准备的,你一旦发现什么异动可以不需请示直接用兵将他们剿灭,而且俺要你记住斩草必须除根!”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南海人贩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妨长作岭南人。当年苏轼在写下这千古名句的时候天气肯定没这么热,一支刚刚穿过惠州的特殊商队里面不少人都在这么想。说特殊,那是因为整个商队虽然戒备森严,但从没人见过他们停下来采买过什么东西而是日夜兼程地在往南赶;并且这群人口音各异打扮也不尽相同,有文有武甚至还有远从陕西过来的**阿訇。 一个儒生打扮的年轻人擦着自己头上汗水,用夹杂着江浙口音的官话向身旁那个五大三粗怎么看怎么象马贩的中年人询问道:“高大人,前面就到南海卫了,我们是不是现在入城?” 高姓中年人抬头看了看天,同意道:“行,这些日子大家伙也累了。咱既然到了地头,也就不怕暴露身份了。” “那下官现在就去安排?”这天也实在太热了,才五月就这个样子那真到了夏天还怎么活啊?一想到自己将要在这里呆上好几年,儒生也感到害怕。 高姓中年人摇头拒绝道:“这就不用了,马兄弟前几日就先进城找他那侄儿去了,他应该为我们准备好了落脚的地方。” 这个高姓中年人就是戏弄了王自用等人,带着全家逃到洛阳的高迎祥。原本以为自己从此就能过上安定生活的他,真没想到刚安顿好家人自己就被那个镇国将军给盯上了!现在的高迎祥是朝廷秘密任命的七品侍郎,但不知道隶属与哪个部门;不过他所负责的事么,那还真不好意思拿出来见人。说得好听点叫引导流民,说得不好听点就叫拐卖人口!但这有啥?他高家好几辈人才出了这么个当官的,为此高迎祥的老娘乐得连续好几天都跪在祖宗牌位前瞎念叨。 “仪伯,你小子可好,等两天就走马上任了,咱还得带人回去!”别看高迎祥做的事说起来不太好听,但他也干得挺开心的,那些从各受灾地骗来的百姓现在都被妥善的安置了,在他看来自己这可是在行善积德。 “哎,你说小将军咋就看上了这么个破地方呢?还有那疍家人,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抛家弃口的跟咱北上!”高迎祥一边自顾自地唠叨,一边羡慕地看着这个小青年,人家到了这里可就停下来了,据说是要到新安县当个什么县令;然而自己就比较倒霉,要招募近五万疍家青壮到山东去交给张国维。 “这……下官也真想不通。不过皇上和将军既然有了安排,我们把事办好就行!”被称为仪伯的儒生就是去年刚中了进士的浙江人周凤翔。他能进入崇祯的小圈子也是经过顾锡畴、张国维这两个同乡推荐的。当然他能获得重用跟这两个人可没什么关系,而是因为他自己真有本事,又在皇帝面前提出了兴学校课农桑的主张,这才获得了包括李国普在内等人的一致好评。 高迎祥不明白朱由骢为什么在剿匪的同时还派自己大老远的跑来这里招人,现在北方的流民可不少,要安顿他们都还忙不过来呢。身为陕北汉子的他,当然不会知道被朱由骢看上的那些疍家人常年漂泊海上是天生的航海家。 朱由骢早就想建立新的海军,可俗话说十年陆军百年海军,他这十年还真是在为了组建新的陆军而努力,一直都没腾出手来。但这次鞑子的出兵却提醒了他,该开始筹建海军了,不然光靠大明现有的实力和张国维在灵山招来的那点人手,将来还怎么应付从海上过来的敌人?朱由骢可不是那个脸皮厚实想当老妖怪的鞑子皇帝,他压根不认为自己还能再活一百年,用疍家人做水手至少能替他省掉好几十年的时间。 而周凤翔即将赴任的新安县现在可能说起来不太出名,但下辖的一个小港口在后世还真就找不出几个不知道的。香港!后世的东方之珠,亚洲的金融中心。当然这个名字是否会被用来称呼整个岛屿还有待审核,那谁还想租借这里?行啊,把你家那个什么颠的破岛永久割让给俺,俺就把这个小县城借你使上一时辰。费用么,大家好商量不是?一盏茶的工夫,象征性的收你几千万两黄金就成!嫌贵不要啊?那可就不能怪俺了,俺也就勉为其难稍微改变下用途,以后这里会和现在被张盘收复的金州一样成为大明本土的海军基地,出发的永远不可能是挂着各色旗帜满载着货物的民船,而是由巨舰大炮组成游弋在各大洋没事就放点烟花提醒人家别忘记他们存在的大明海军。 “末将南海指挥使见过高大人!”要不说顶着个文官名头就是好呢,高迎祥一个小小的七品侍郎居然能让镇守南海卫的主将亲自出城相迎。 高迎祥可没什么官威,笑呵呵地跟来人打着招呼。“啥大人啊,咱和你家族叔都是兄弟,以后你高兴就叫一声大叔,不高兴就和咱平辈论交!” “承祖,俺就说别搞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么,你高大叔就是这么个人没啥架子。”以前跟高迎祥一起当走私贩的马朝图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风风光光地跑这么远来见当年回陕西祭祖时流着个鼻涕的侄儿。 “叔,话可不能这么说,朝廷礼仪可不能疏忽……”马承祖本身是回人又是武将,一直就不受那些文臣的待见,行事自然更是小心。 高迎祥阻止了马承祖的继续客套,笑道:“行了,啥礼不礼的!咱是运气好遇上了咱家将军,要不然还得跟你叔一起当马贩呢!” “那末将就失礼了!”马承祖见人家真没有一点官架子,也就放宽了心。“末将已在府里为高大叔一行备下了薄酒,为众位洗尘!” “酒不酒的现在不急,你叔给你带的口信收到了吧?都准备好了吗?”这天也太热了都快被晒得没精神喝酒了,高迎祥决定还是赶快办完正事带着人回北方去呆着。 听得谈到正事,马承祖又恢复了他的谨慎,恭敬地回答道:“末将自接到大人命令当日就已经把羽凤麒和撒之浮两位请到了府中,另外本地疍家的吴姓和姜姓两族长老也都在府里侯着!” 南海卫所的一间偏僻的厢房内,一群突然被叫到这里的疍家老者也惶恐不安。身为海上漂泊的人家他们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虽然也是大明子民每年也要缴纳税银,但官员们从来都不会轻易允许他们上岸,别人是晕船可年轻一代的疍家人中不少都晕陆。 “吴阿伯,你说指挥使大人这么急的招我们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姜姓族长头都快想破了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今年的鱼税都交了三次了啊,再收就真的拿不出来了! “这我也不知道啊……”吴阿伯也挺纳闷的,要说这个指挥使大人平时还是挺和气的,有哪个不开眼的疍家人上了岸他也只是驱赶回去就算了,从没打骂过自己这些贱民,但这次他怎么会突然心急火燎的把两族长老都召集起来?难道是朝廷连这海边都不准我们呆了?那我们就这些小破船,出不得远海又能去哪里啊? “高大叔您请,这就是吴、姜两族的长老!”就在疍家老者还在为将来担忧的时候,那个指挥使大人突然带着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替双方介绍道:“这是朝廷派来的高侍郎,就是他要接见你们!” “草民见过高大人!”疍家老者不知道侍郎是个什么官,但人家指挥使大人在他面前都这么卑躬屈膝的那职权肯定小不了,至少比上船收税的衙差不知高了多少倍。 “你们都起来吧!咱就先在这里和他们说会话,你就去仪伯那里他有事要交代你们。”高迎祥这到不是有什么秘密见不得人,而是现在马承祖等人已经划归周凤翔,他可没这闲工夫去替人家操心。 “来,来,大家都坐!”见众人还是不战战兢兢不敢动弹,高迎祥自报家丑道:“你们别看咱现在是官身,但前些年可还是一个马贩比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咱这次来是请大家帮个忙的。” “不敢!不敢!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疍家子民就是砸锅卖铁也会满足大人的要求,只请大人别再驱赶我们了……” “起来,起来!快起来!咱这次真是奉了皇命来请你们为朝廷效力的,可不是来为难你们……”高迎祥仿佛在这些人身上又看到了自己的过去,咱当初也跟他们一样害怕当官的上门,只要大人们提出了要求就算再无理咱也得尽力满足,为的就是有一条活路。 “皇……皇命?”疍家老者们更害怕了,就一个小小的衙差都能把我们欺负成那样,现在皇帝都注意到我们这些人了,那还有活路吗? “是的,咱这次奉大明皇帝和镇国将军之命要在你们当中招募五万精壮,加入我大明海军。”高迎祥很清楚对于长期受压迫的人说什么好话空话都是没用的,干脆就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意图。 “大人不是来驱赶我们的?”疍家人连岸都不能上,当然更不敢想从军什么的,但只要朝廷没有要赶他们出海的意思就行。 “当然不是!”高迎祥继续解释道:“皇上说了,你们当中愿意从军的每月饷银十五两,另外可获得一百两的安家银子!如果有不愿从军但也想跟咱北上的,朝廷每户发二十两的搬迁费……” 第一百一十三章 海上移民 “大……大人!此话当真?我……我们这不是在做梦吧?”吴阿伯活这么大就从没听过这样的好事,朝廷什么时候把我们当人看了?以往陆上抓壮丁我们就是混进去了也会被赶出来,现在居然提出这么丰厚的条件招募?这改变也来得太突然了吧,我们真的一时没法接受! “这位大叔,你看咱象那说笑的人吗?咱这次来得急,只带了十万两白银,所以只能发给大家路费,但只要到了那山东咱保证给大家补齐!”高迎祥害怕这些人不相信,换上他最诚恳的表情继续道:“如果大家还不相信,那咱就把银子运来,等大家拿到了银子再去如何?” “不敢,不敢!”吴阿伯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好让已经乱成一团糨糊的脑袋能稍微保持点清醒。 高迎祥的军事素质可能比不了李自成,但他在历史上能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至少忽悠人是有一套的,说完自己的条件就开始和人家套近乎拉起家常来了。“来,大家都喝口茶。要咱说啊你们这里啥都好,就这天气让人受不了,咱陕西老家到了夏天也没这么热的。” “是是,我们这蛮荒之地和中原可没法比,也就我们这些处去的疍家人和那远来的西夷才愿意住在这里……”姜姓族长表现稍好,到这个时候还能想到把自己居住的地方说得一塌糊涂,最好是让朝廷永远忘记他们的存在。 “话也不能这么说。咱就挺佩服你们的,长年累月呆在海上你们都没啥;可咱就不行了,此次南下在江上坐了会渡船到现在想起来也还犯晕!”高迎祥为了尽快打消这些人的顾虑,连自己的糗事也给说了出来。 “大人身娇体贵哪能和我们这些贱民相比,不过我们对这晕船到是有个土法子……”见人家真没什么恶意,疍家老者们也渐渐放开了戒备开始小心地和高迎祥攀谈起来。 “高大哥,你不饿啊,这都快戌时了带大家伙出来吃饭吧!”马朝图就没见过那么不懂事的后生,那个马承祖把客人扔在大厅里不管不顾自己跑去陪周凤翔闲聊了,而高迎祥也一直呆在厢房里不肯出来。再不把他们给叫出来连晚饭都没人招呼了,总不能饿着个肚皮去睡觉吧。 “你们看咱一聊得高兴连时辰都忘了,走大家伙一起去前厅……”高迎祥抬头看看窗外,天色渐黑还真不早了。 “高大人快请上坐……”马承祖兴奋啊,原本以为人家就是路过顺便打点秋风的,可没想会有这样的好事落自己三人头上,赏八品文官虚职却不剥夺军权,更意外的是连宗教信仰这点小事皇上都注意到了,特别派来了几位通晓十三本大学经典的专职阿訇。虽然秘旨上说得清楚,是要全军秘密调防官富,但这有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别说消失一万多达官军了,就算把南海卫给搬空了都没人会管,顶多我们三人轮流呆在卫所里应个景呗。 “来,众位长老也请入座,咱将来还指望大家照顾着呢!”高迎祥这次可不是在谦虚,现在疍家老者们已经不太怀疑朝廷的善意了,只要能说服他们北上那这趟任务也就算完成。可疍家人北上总不能走陆路吧,就这几万人马根本没法隐藏行踪。但要分批从海上过去,那高迎祥就得靠人家庇护了,不然光晕船都能让他丢掉老命。 “我等还是去门外侯着吧……”别以为疍家人仅仅是地位低,他们其实根本就没地位。吴阿伯等人现在才想起这是在卫所,在这屋里的可都是朝廷命官,以前这些人对他们可是神一样的存在。而海上人家穷,平常做好饭菜也就端着个碗跑船头一蹲就解决了,到门外去吃在他们自己看来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这说的啥胡话?你们可是我高某请来的贵客,来一起坐下!”高迎翔仗着身强力壮硬将吴阿伯给摁在椅子上,继续招呼其他人坐下。 “谢……谢过高大人!”别以为让个座是小事,在这些饱受欺凌的疍家人看来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这至少说明人家真把他们当人在看,而不是只有在征税的时候才想起他们。 “阿水伯,你们什么时候跟高大人北上啊?”周凤翔也将这次征召疍家人北上的事告诉了马承祖等人,毕竟这是几万甚至几十万人的大迁徙,要想不被人过分关注还得靠他们这些当地驻军的切配合。 “回指挥使大人的话,这事我们还得回去商量一下,只要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让年轻人跟高大人走。”海上人家的故土观念并没有陆地上的人那么深厚,只要能有个停船的地方就行,但姜阿水却故意没提及自己这些人。 “那你们这些老者呢?啥时候跟咱一起走?”高迎祥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下就听出了其中的蹊跷。 “我们都上了年纪了可没什么力气,北上也干不了什么事,就不给高大人您添麻烦了。”姜阿水这也是一番善意,毕竟没有一支军队的主帅会傻到要他们这些老家伙,那还跟着去北方干什么?后辈们都有了好的前程,我们也别跟着去给他们增加负担了,就在这里继续熬苦日子吧! “瞧你这话说的,谁告诉你上了年纪就没用的?”这次朱由骢以派他来的重点就是拐骗这些年纪大的人,如果只为了征召那五万精壮那随便派个学子来都可能完成。高迎祥对这个决定也深感赞同,作为一个资深的马贩会不知道老马识途这个道理?这些人是上了年纪干不了重活,可他们常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却不是年轻人能够比拟的。“也怪咱刚才没说清楚,我家将军有令凡出海十年以上愿意从军者,饷银按每年二两银子计。也就是你出海打了二十年的鱼以后就能领到月饷四十两,年头越多给的银子也就越多!” “什么?”姜阿水吓得刚端起的酒杯都掉在了地上,高大人口中的那个将军是不是疯了?要我们这些老家伙去干什么?给的饷银还高得吓人,一年算二两银子?我们大话不敢说,可就在场的这些人谁不是在海上漂泊了三五十年的,这样算下那光那一年的军饷就能塞满我们的船仓了。 “阿水伯,你们还犹豫什么?赶快答应下来啊,早知道有这样的好事,我就不当这个指挥使跟你们一起下海捕鱼去了。”马承祖这次还真是眼红,没听说过这么计算军饷的,照这么看那些上了年纪的疍家人不是可以轻轻松松的月入上百两? “是是,我们再不答应那可就太不识抬举了,今晚我们就回去把这个消息给传到所有疍家人的船上。”现在连都指挥使都出面帮腔,而且这么丰厚的报酬也没理由拒绝。但姜阿水还是有自己的小九九,面露难色道:“不过……” “你们还有啥难处就尽管说,咱能解决的就立马给你们解决了。咱做不了主的,也会派人回洛阳请将军定夺!”高迎祥也爽快,他就不相信这些苦惯了的人还能想出什么离奇的要求来。 “大人您也知道,这趟北上我们今年势必不能再出海捕鱼了,您看是不是……”姜阿水真没指望高迎祥做出的承诺都会兑现,但只要北上后能被当人看就跟他干了,若是不成那不还得偷着回来么?可一年不打鱼,我们吃什么啊? “原来就这么点小事啊,行!你们就说一年的收入,出发前咱替你们补齐!”高迎祥真被逗乐了,不就是要搬迁费么,那十万两够拐走你们五千户的,要是不够咱还可以从湖广的王府秘商那边抽调,将军可是说了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就不算啥大事。 “那就恕草民斗胆了。”姜阿水鼓足勇气,伸出个巴掌道:“五两,要是大人能先给我们每家五两银子,我就能担保把各地八成的疍家人都给带来!”说完这话姜阿水连头都不敢抬,在他自己看来这已经算是狮子大开口了,自己一家人忙活一年顶多也就收入二两银子。大人刚才说的二十两搬迁费我们不敢要,但这五两银子的费用也算是块试金石,看看朝廷是不是真的有那诚心。 “噗……”高迎祥在脸色变幻多次后终于还是忍不住笑,把到进嘴的酒给喷了出来。这些人也太可爱了吧,咱还以为你们要五百两才肯搬呢,刚才不都说了么一家给二十两你们还怕个啥?“这样吧咱也不知道疍家有多少户人家,就先给你们两万两。你们回去的时候就先发下去,要是不够就再回来领,这样可行得通?” “大……大人您就这么信得过我们?”这京城来的大官就是不一样,给钱比上船收税的衙役还利索,他难道就不怕我们拿了银子跑了? 高迎祥拍着姜阿水的肩膀笑道:“信!咱为啥不信?大家都是苦哈哈出生,你们这趟愿意跟咱北上那就是信得过咱,咱还有啥理由怀疑你们?” “谢大人信任!我现在就回去,别人我不敢担保,但我疍家姜氏一族从现在起就是朝廷的人了,朝廷让我们去哪我们就去哪!”说完这话姜阿水站起身就往门外走去,同来的吴姓族人则恭敬地高迎祥磕了三个响头后尾随而去。 半个月后,在周凤翔辖下的新安县屯门港内悄悄集结起了上万疍家渔船,他们将陆续从这里出发去北地为朝廷效力,去过上那种被当成人看的新生活。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新的烦恼 “小胖子,你给我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睡?”朱启骥又到福王府来闹事了,虽然福王一家对此很是愤慨,但也不敢拿他怎么样,每次还得笑脸相迎。谁让他自己是先皇,他弟弟是现任皇帝呢,这个世界上还能找出一个比他更有资格嚣张的人么? “骥哥哥,你就不能小声点?这个样子,哪象个君子……”福王一家不敢发表意见,并不代表没人敢出面阻止朱启骥这种不人道的行为。至少在小仙女凝梦看来,屋里睡着的那人可是自己未来的夫君,不向着他那还向着谁? “院长,来喝杯茶!您就让将军多睡会吧,他可是忙到天亮才刚躺下!”张嫣不知道有这么个一心想打造出强盛大明的小丈夫是应该高兴还是悲哀,自从半月前他平叛归来,除了参加过一次百姓为他举办的庆功宴外,就没见他有清闲的时候。 朱启骥也挺心疼这个弟弟的,也很想让他好好休息休息,但时间不等人啊。“不行,这事太麻烦了,还得要骢弟来解决!” “大哥,这么早就过来,有啥要事?”正说话间朱由骢顶着个黑眼睛,拖着疲惫的身体出现在门口。现在陆军的装备基本已经定型了,除非研究院那边有空折腾出内燃机,否则很长时间内都不再需要自己插手。但海军的建设已经提上了日程,这个时代又没人见过钢铁巨舰,他也就只有凭着记忆将穿越前获得的知识给写出来。而昨天他更是忙碌,那个被拐到洛阳的秦老太婆说什么也不愿意跟毛文龙同流合污,非要自成一军,从天刚亮磨到太阳西斜,最后逼得朱由骢不得不答应给她一个军的编制,让她带着自己的儿孙玩去。 “你这东西为兄的没法做!”朱启骥手上拿着的就是新式战舰图稿,在和研究院众人详细讨论过后,大家得出的意见非常一致,这种接近八万多料长度达到七十五丈宽十一丈的铁家伙没办法做出来。 “做不出来,是技术还不行吗?”难道是俺太超前了?如果是技术问题的话那就真没办法了,只有放弃这种自己所钟爱的战列舰,转而使用包裹铁皮的木质巡洋舰。 “不是!”虽然现在没办法搞出电焊这东西,但朱启骥还是轻松地利用钎焊和铆接技术解决了钢板的连接问题,而大功率的蒸汽机早在朱由骢回来前就已经在研究院开始使用了。现在的困难可以说跟技术一点关系都没有,要不然他也只会自己头疼而不会跑来这里闹事。“我们没人手没材料,现在火炮和枪械的生产都已经把这些都用光了!” “你……”朱由骢真的要吐血了,你这不是大清早的没事跑来瞎胡闹么!“我说大哥啊,这事跟俺应该没关系吧,没人没铁你找当今皇上去啊!” “这事找检弟也没用,还就得你来解决!”朱启骥是铁了心赖上了。“大明有多少家当,为兄的还不清楚么?现在最好的炼铁师傅都在研究院了,别处的铁料我们还得再加工一次才能使用;而你这次要做的这种战舰就算是把龙江船厂的那些老匠人请来都没用,还得另起炉灶。” 朱启骥这到不是在说大话,现在福王府里有两批人贩,以高迎祥为首的那群专职负责引导受了灾的百姓到北方各省安家;而小乐子则带着另一批人游走于各地,只要打探到稍微有点手艺的匠人就连买带骗地给拐到了洛阳。现在研究院已经比朱由骢出征时扩大了数倍,规模更不是初建时所能比的。 “那咋办?俺这里也没人啊!”现在需要的可是技术型人才,这些人在历史上又没留下什么名号,你让俺去哪里给你弄? “这我不管,反正你不给我把人找来就没办法!”朱启骥看来是认定了,有困难找胖子! “院长!将军!你们快去看看吧,后勤处那边打起来了……”还没等朱由骢做出反击,李信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秦老将军祖孙三人和毛将军他们发生了冲突,现在马祥麟和黄得功都受了伤!”要说这次的事还真不小,两个军长都打起来了,宪兵们是想去解决可那得有机会靠近啊! “啥?”朱由骢只觉得眼前在天旋地转,秦良玉战毛文龙,还是单挑?这都啥世道啊,还让不让人有个清闲的时候了? “住手!都给俺住手!”等赶到后勤处的时候,朱由骢才知道了什么叫疯狂!双方数百士兵操着不同的口音在给各自的将领呐喊助威,角落里马祥麟和黄得功满脸的鲜血,那边袁崇焕将秦良玉的宝贝孙子马万年给压在了地上正狠狠地抽这小子的屁股。秦良玉和毛文龙两人更绝,一个手持大刀另一个紧握长剑,虽然还没真个动手但其间的火药味足以呛走十里以内的所有生物。 “砰!” 没办法了,看来自己的声音不够雄厚那边的人都没听到喊话,朱由骢干脆朝天一枪吩咐身边的侍卫道:“把闹事者都给俺拿下!”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一个太子太保,一个辽东猛将都一大把年纪了,居然带头违抗军令聚众斗殴,说出去也不怕丢人!”后勤处的大厅里秦良玉和毛文龙等六人被留下来面对先皇跟镇国将军的怒火,至于他们手下那些跟着起哄的兵痞则被扔给了宪兵处理。 “院长,这次的事是他们川军做得不地道,先抢俺的军火!”还好前几年把白药给搞出来了,马祥麟和黄得功两人现在经过包扎已经没有大碍,现在也还有精神跳出来指责对方。 “锤子!那批军火本来都是我们的!你崽儿不服唆,那我们出去再打一回噻!”马祥麟看来还没打够,准备再战一场。 “打就打!俺还怕你不成?”黄得功也是个暴脾气,哪受得这样一激?卷起袖子,都准备扯掉头上的纱布出门单挑去了。 “够了!都给俺坐下!”这次发话的是朱由骢,他可没朱启骥那样好的脾气,直接威胁道:“谁再闹,俺把他挂旗杆上去冷静冷静!” “秦将军,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女士优先么,人家又是新初来乍道可不能让她误会俺偏袒谁。 秦良玉还算没被怒火冲昏头脑,先行了个礼才道:“回镇国将军的话,我军今早就接到军令要来接收这批枪械好开展训练,可他毛振南偏偏半路跑出来说这些都是他第二军的,这还不是欺负我老太婆是新来的……” “毛大军长你又做何解释?”这个毛文龙怎么就不能改改脾气,还当俺这里是鞑子后方啊,什么都要靠抢的。早知道你是这样,俺就把你扔过去跟那两个钻山沟的祸害呆一起了。 毛文龙看到朱由骢那张铁青的胖脸,干脆哭诉道:“将军,俺冤枉啊!俺昨天夜里就接到命令要俺今天来领装备,是这个秦贞素不讲道理非要把这批物资据为己有,末将这才和他们发生了口角……” “就这点小事?那你们就不等谦让一下,先领后领有什么区别?”朱启骥很庆幸自己是在研究院里面对那些铁疙瘩,要是跟这个弟弟一样带领这样一群不讲道理的兵痞那还不得头疼死? “不能等!”这次斗殴双方到是很有默契,同时出口拒绝了先皇的好意调解。 “院长,我军还等着这批军火训练呢,要等就得再推迟半个月了!”秦良玉自从到了洛阳就没一天不眼红毛文龙的,这次好不容易说服朱由骢同意她组建新军,就指望早点领到武器好缩小与别人的差距。 “半个月?怎么会要半个月?俺这次不是只批了你们各自五千新枪械吗,李信你来告诉他们这后勤库房存了多少?”朱由骢回来的时候可是认真核对过帐目的,当时库房里应该还有五万多杆长枪才对。 刚才还在旁边偷偷看笑话的李信早就猜到这事最终会落到自己头上,苦着个脸道:“俺这后勤处现在就五千步枪,两万发子弹……” “什么?那其他的呢?”这个该死的李信,他不会把那些军火当饭吃了吧?那些铁家伙就算他能消化,那也不是半个月能吃完的啊。 “都发出去了!”李信掏出个帐本递给朱由骢道:“这个月下官奉命向辽东张营长那边发了步枪六千,卢军长那里运走一万;孙军长的第三军因为是新组建又位于前线所以给了二万六,本月的所有大炮也给他们运去了。另外就是熊师长和李队长他们那边也发了一部分,所有枪支暂时都是按二十倍的数量配发弹药,这可都是有将军您亲笔签字的!” “那我们还差多少?需要多久能补齐?”朱由骢也急了,想不到回来时候还堆成山的物资这么快就给搬空,武器供应不足了还怎么继续扩充实力? “如果停止所有训练,我军可以在半年内补充齐所需要物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产能就那么点,李信是会节流但没办法开源啊。 半……半年,还不能进行训练,那俺还搞什么啊?总不能上了战场再教将士们怎么使用新武器吧,那还不如让他们提着大刀长矛呢。不行,得找人找一大批的能工巧匠来扩充产能,实在不行就让白莲教给俺绑票去,只要会打铁的都给俺找来!要不然别说建海军了,连陆军都会出现大麻烦! 第一百一十五章 张嫣出走 知道把大明的镇国将军给惹急了是什么下场吗?咬人?那是兔子好不!随着一封封紧急军令的发出,整个新官僚系统开始第一次高效地运转起来。财大气粗的福王亲自出马与河南几位王爷一起联络周边的亲戚,以高出市场三成的价格收购各家名下的铁矿。河南巡抚顾锡畴以非法手段强占武安铁矿,新任山西巡抚高斗枢则借口清剿残匪将运城盐湖划为禁区;陕西的王之桢更是蛮横,直接抽掉熊兆珵麾下两个营抢先占领汉中府略阳县。当然也有那讲道理的,比如山东巡抚张国维在跑去曲阜祭孔的时候被兖州郊外一群土匪给偷袭了就没发火,只是派人把为首的一刘姓富绅给抓了,最后刘家自愿将名下三座矿山做价一千两卖给朝廷,他也仁慈地将人无罪释放赶回诸城。 当然这一切的举动怎么能瞒过士人们雪亮的眼睛,不用想就知道是洛阳那个镇国将军又不安生了。可知道了又能怎样?家在北方四省的根本不敢言语,不然就得当心哪天家门口突然出现一支凶神恶煞的大军。东林党人在接到陶尚书转交的今年商品价格表后选择了沉默,就因为小胖子主动给他们打八折,而且皇帝还做出了绝不侵犯江南士绅利益的保证。 获得了新的原料来源不但没有让朱由骢清闲下来,反而更加忙碌。前两天他到是想到了另一个牛人,并且要求孙承宗在一个月内把藏在辽东的茅元仪给揪过来扔进研究院。可一个茅元仪也堵不住现在的缺口啊,去哪里找这么大一批的高技术型人才? “宝珠,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了?”洛阳郊外一座不太引人注目的小庄园内,处于半退隐状态早已不问世事的太康伯张国纪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的大女儿。 张嫣已经考虑好几天了,最终她还是决定去冒这个险。“是的父亲,女儿不能看着自己的夫君为了大明日夜操劳而袖手旁观。也只有这样做,才能替他解决眼下的难题。” “你真的有把握吗?要知道他们可是……”张国纪也知道这件事如果成功,那个双料女婿的麻烦就会迎刃而解,但这件事的困难程度恐怕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女儿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但我必须去做。这短短半年时间里救援京师平定内乱,哪一件不是我夫君在亲历亲为?他真的太累了,昨天他居然在喝药的时候就昏睡过去,醒来后又继续忙碌,也一直不让女儿告诉别人……”张嫣也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成功,但哪怕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愿意去尝试,去帮着那个比自己小得多的丈夫完成心愿。 “但你别忘了祖上传下的训诫,这次去了一旦失败那……”张国纪当年也想去做这件事,然而他连第一关都没过就失败了,这个宝贝女儿虽然天赋异禀但也正是这样才不敢让她去冒险,越到后面失败的结果越可怕。 “女儿知道,所以女儿才先来向父亲辞行!若我真的不能求得他们出手相助,还请父亲原谅女儿的不孝!”张嫣先恭敬地磕了几个响头,再起身时已经是一脸的泪水。“他们可以为了那个千年前的迂腐誓言而困守深山视天下苍生如无物,但女儿不能,女儿的夫君更不能!此去若败,我大不了也跟数百前的祖先一样去那鹰涧崖做上十年苦工任由飞鹰啄食……” “他真的就值得你付出这么多?”张国纪想不明白这个女儿怎么会这么倔,依那小胖子的能耐来看,就算得不到那些人的帮助顶多也就是晚几年达成心愿而已。 提到那个不怎么正经的小胖子,张嫣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笑容。“值不值得都不重要了,虽然女儿还没过门,但早已定下名分。他就是女儿的夫君是女儿的天,女儿愿意为了他去做任何事,这就足够了!”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会让他知道吗?”算了,劝不了。张国纪知道这个宝贝女儿看似柔弱,但她只要下定了决心就不会改变。只希望她能让那个小胖子知道她都付出了什么,别就这么被人遗忘了。 “女儿准备即刻出发,还请父亲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张嫣凄然笑道:“若女儿两月后还不能回来,那就请父亲告诉他,女儿无德离家出走了。女儿宁愿他恨我,也不愿意让他一辈子怀着对我的歉疚而郁郁寡欢。还请父亲成全!” “你……”这个傻女儿啊,她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要真这么说了,自己在人前抬不起头就算了,可她就是到死也要背负骂名为世人所不容。 “俺昨天画的那张草稿去哪了?”要不怎么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得有个伟大的女人呢,对于不太成功又被赶鸭子上架的某个胖子来说就更是如此。张嫣才离开一天,他就开始手忙脚乱起来了。 “在这呢!”还好没了菩萨有仙女,凝梦及时出现在朱由骢面前递上一叠重新誊抄并整理好的图纸,很不屑地道:“姐姐就猜到你会这样!” “梦儿?你怎么没陪祖娥姐一起回去?”朱由骢很奇怪,她们不是亲姐妹吗,怎么会不一起回家探望自己的父亲? “我也想回去啊!”凝梦叹了口气,指责朱由骢道:“但瞧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没人在身边照顾怎么行?就因为不放心你,姐姐才让我留下来的。” “将军,太康伯求见。”知道小夫人在里面,侍卫们可不敢直接跑进去。万一不小心撞到人家小两口在亲亲我我的,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太康伯?谁啊?”朱由骢一脸的茫然,这人好象在哪听过,可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你笨死了!”凝梦狠狠地踩了没良心的小胖子一脚,才跑去打开大门高兴地叫道:“爹爹,你怎么来了?” 爹爹?那不就是俺的岳父么?该死的侍卫,你直接明说不就行啦?还什么太康伯,呆会看俺不收拾你!埋怨归埋怨,朱由骢还得赶紧换上一副笑脸起身恭迎。 “来看看我的乖女儿啊,怎么不欢迎啊?”张国纪在家中犹豫一宿,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朱由骢,就算以后被张嫣责怪也在所不惜。 “爹爹说的什么话啊,我昨天做梦都还梦见爹爹呢!”凝梦可不愿意被人冤枉,嘟着个小嘴一脸的委屈,仿佛随时都会嚎啕大哭。 “是是,我的梦儿最有孝心了。可你这么想为父的,那现在是不是该……”一个女儿已经孤身冒险去了,不能再让剩下的这个出点什么意外。张国纪很清楚两个女儿之间的情谊,决定找个理由把凝梦支开,自己和朱由骢秘谈。“为父的可好久没喝到梦儿亲手沏的茶了哦。” “哦,女儿这就给爹爹沏茶去。”凝梦回答得很不情愿,因为她从小就知道爹爹什么都好,可就是在这件事上要求近乎苛刻,每次给他泡茶都得花上大半个时辰做准备,不过她为了展示孝心还是很认命地去了。 “岳丈大人,你有什么事要单独跟俺说吗?”朱由骢可不是那个没心机的小仙女,张国纪掩藏在笑脸下的那丝焦虑怎么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张国纪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递给朱由骢道:“你先看看这个,你认为它的做工怎么样?” “还好吧,岳丈大人这是何意?”不就是块怀表么,有什么好炫耀的?俺要不是现在忙于武器生产,就那研究院一天能给你整出来好几箩筐! “那你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吗?”张国纪没有做出回答,依然提出了新的问题。 “还不是……”朱由骢正准备说出答案,却突然发现手上的这块怀表跟自己见过的完全不一样,依然是划分成了十二格,但上面标注的却是十二地支。细看之下会发现表盘非常接近于日晷,难不成这东西是皇家特别定制的?可自己怎么就没有,也没见两位皇兄拿出来显摆呢? “此物乃我大明工匠所制,历时百余年却依然完好如初……”张国纪猜到了朱由骢的想法,那些西夷带来的怀表他当初也见过,可比较起来他们连那群人中的一个顽童都不如。 “大明工匠?”难道除了俺的研究院居然还有别地能找到高手,那还犹豫什么?赶紧打听出这些人住哪里,派一个连去请不回来就直接绑了。 “如果我再告诉你,有一个地方可以找到近万这样的能工巧匠呢?”张国纪这次没有猜到这个未来女婿阴暗的想法,不然他一定会拍手称快,举双手双脚支持的。 “近……近万?”这老家伙该不是知道俺缺人手跑来戏弄俺的吧?现在俺两位皇兄搜遍了整个大明都找不出几百个有这种手艺的人,你一来就上万?当高级技工是地里的土豆,随便一锄头就能挖一串的? “是的,近万巧匠,而且只要你有那能力逼得他们出山,这些人就是你的私人奴隶!他们子子孙孙都会效忠于你,永远不会背叛!”那群人不是要遵守什么誓言么,他们不是愿意看着天下苍生饱受磨难都不出手么?我就把这个从不讲道理的人给你们引去,就算不能逼得你们出手相助,那也要把我的宝贝女儿救回来。 “岳……岳丈,您……您快说说去哪里找这些人!”大喜之下朱由骢口齿不清双眼发直,要真有了这么多高技术人才,俺不但解决了陆军装备的生产问题,连海军都可以开始建设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桃源隐士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张国纪看来是最近在家修生养性给锻炼出来了,或许又因为他是朱由骢的岳父自认那小胖子不敢把他给怎么样,都火烧眉毛的紧急关头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里掉文。 “岳丈大人,您就直接告诉俺去哪里找这些人不就好了?”朱由骢听得直接翻白眼,不就是《桃花源记》么,俺又不是没念过。这事跟找工匠又有什么联系,您老该不会是最近呆家里太寂寞了想找人解闷吧?那没问题啊,只要把俺的困难解决了,俺去找群说书先生陪您聊个够! 张国纪狠狠瞪了一眼没礼貌的朱由骢道:“贤婿莫急,若老夫不把这来龙去脉说清楚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怎样一群人,又怎么知道去哪里能找到他们?” “是是,您老说,您老继续……”朱由骢恨得牙痒痒的,俺能不急吗?眼看着和鞑子签定的和平协议都要到期了,俺还有十多万大军没换装呢!别以为俺真不敢拿你怎样,再不坦白交代俺就让白莲教找几百个最会说的老骗子住你家去,让你耳根子不得清闲! “哎……此次若非宝珠一意孤行,老夫是怎么也不会告诉你这个保守了千年的秘密。”张国纪叹了口气,好一会才道:“其实这个世外桃源是真的存在。” “这怎么可能,岳丈大人您不是在逗俺玩吧……”那什么桃花源不是陶渊明的臆想吗,怎么会真的有这么个地方存在?就算是真的吧,现在距东晋元熙年间已经过去了快一千年,谁还能保证这些人继续呆在那里没四处乱蹿?若他们真与世隔绝这么久,就那些老古董又有什么能耐可以解决自己的难题? 张国纪苦笑道:“说起来我张家与住在里面的那群隐士还有着千年渊源,世人都误信陶公之言以为他们是因嬴氏乱天纪,贤者避其世而躲起来,却不知道那背后真正的原因……” “那他们……”朱由骢也被勾起了兴致,反正找人也不在乎这一天半天的,就当调节一下神经听听他到底要说些什么了。俺那老婆说不定就是老呆在王府里累坏了,才被她老爹给忽悠得出去闲逛的,等会还是派人暗中保护就行啦。 “这事还得从我张家的家世说起。”张国纪突然问道:“你知道我们是谁的传人吗?” “这个……小婿不知!”俺很忙的耶,将来娶的也是你女儿跟你家从哪来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既然不愿意主动说,俺还打听那么多干嘛? 张国纪面露得意道:“我张氏一门乃先秦张仪后人,鬼谷一脉!” “啥?您的意思是祖娥姐是鬼谷子的传人?”这岳父也太夸张了吧,怎么吹起来就没边没际的?还张仪后人呢,要真那样俺可得当心点了,就您老祖宗那张嘴能把白的都说成黑的,您只要遗传了万分之一,俺稍不留神还不得被您给忽悠得团团转? “是的,所以我们才知道这个千年密莘……”张国纪突然住口盯着朱由骢看了半天,才下定决心道:“这些人都是墨门子弟,汉初他们因一场惊天巨变而不得不躲了起来,但他们并非与世隔绝什么都不知晓,这上千年的时间里他们不断派人出来游历天下,并将所学之物带回隐居之地,老夫刚才给你所看的物件就是他们百年前制作的……” “墨门?他们在哪里?俺这就派人去找出来!”朱由骢高兴得跳了起来,这墨家中的不少人不但是英勇的战士防守的大师,更是以成为一代能工巧匠而自豪。就凭他们那种独特的信仰,只要他们一直没有中断与世人的联系,那所能迸发出来的创造力还真不容小觑,说不定真能用得上。而且据刚才那块怀表所使用的材料和工艺看来,恐怕还不止是帮点小忙那么简单,只要他们中有几百个这样的巧匠,那就能解决大问题了。 “坐下!你先听老夫说完!”张国纪面色严肃地道:“要找到他们并不困难,你可知道当年五胡乱华,蒙元入寇他们都没有出来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朱由骢疑惑了,墨家不是以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为目标的吗?他们怎么会眼看着生灵涂炭而无动于衷,在那深山老林里一呆就是上千年? 张国纪耐心地解释道:“因为他们的心被伤透了,自汉初他们的时任钜子带领门徒遁入深山的那一刻起就立下重誓,世世代代永不为朝廷卖命,天下之人再也与他们无关。除非有朝一日能有人突破他们设下的十八道难关,那他们就会奉闯关者为主……” “那祖娥姐又为什么要孤身前去?”咋越吹越神了呢?千年墨门,要找他们还得先闯关?还好不是八十一道,不然俺还不得先变成猴子再找个秃头带队?不过就俺这身材,应该比较象二师兄吧? 张国纪闭上眼睛,开始痛苦地诉说起往事。“这也算是宿命吧!我张家虽也不愿卷入他墨门与儒家的纷争,但这上千年来曾不断有人为了拯救天下苍生而入山请求,可……” “混帐!胡闹!”朱由骢真的想骂人,那都是些什么家伙啊?俺原本以为儒生的脑袋就已经够顽固的了,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比他们更僵硬。俺承认你们守信是一种美德,可那也要分时候吧,都到了快亡国灭种的关头,你们还端着个臭架子?明明有着高超的技术、异乎常人的智慧,可为了千年前的一句什么破诺言,就忍心看着天下生灵涂炭,汉人江山被异族蹂躏?俺没来以前管不了,可现在你们别想继续窝在深山沟里了。还有那个张嫣,居然也傻乎乎地跑去陪他们玩,有啥事你就不能跟俺先商量一下么? “贤婿,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若不是汉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把他们给逼到绝境,那墨门钜子也不会发下这样的毒誓……”张国纪痛恨那些人,但也可怜他们。如果不是受了天大的冤屈,又有谁有愿意让自己的子孙呆在那深山里?要不是董仲舒带领着儒家步步进逼,汉武帝又在背后推波助澜把他们的心给彻底伤了,他们怎么会真的那么冷血? “他们也好意思说是兼爱天下百姓,与天子皆上同于天志的墨门?要是墨子他老人家知道有这样一群无情的弟子,还不得从地里冒出来揍他们一顿?这么多年了,汉武早就化为一捧黄土,他们还放不下那心中的仇恨?历次外族蹂躏我华夏大地的时候他们居然能做到冷眼旁观?”朱由骢越说越生气,朝门外大声吼道:“来人!让毛文龙在一个时辰内集结好一个师的兵力,全副武装准备出发!” “贤婿,贤婿!莫冲动,切莫冲动!”张国纪这几年是呆在家里不怎么管事,但这个未来女婿干的那些破事他可是都知道的,眼看这小子居然调集了一个师的兵力他还真有点害怕了。劝道:“这些隐士也都是饱受磨难之人,若他们真不愿下山相助,你也别太为难他们了!只要能把宝珠找回来就好……” “俺知道分寸的,岳丈大人就别再操心了!”俺都找上门了,还能让他们继续逍遥?大明镇国将军这几个字就那么不值钱?不下山,俺就把你们把破寨子给拆了,然后全绑到洛阳来让那什么厂卫番子、白莲教老神棍陪你们慢慢玩上几个月,看到时候你们还配不配合! 快走到门口,朱由骢才想起差点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不知道地方去哪找人啊?“对了,岳丈大人,他们那些人藏在哪里?” “伏……伏牛山!”不管了,救女儿要紧!这个女婿要怎么折腾就随他去,当年自己去找那群人的时候可没少受奚落,这也算是顺带报私仇吧。 “伏牛山?”那不是传说中的山贼们常提到的地方吗,怎么又变成世外桃源了? “自晋时他们在武陵源的隐居处被人无意撞破后,他们就搬到了伏牛山,而且重新设置了机关陷阱……”眼看这个心急的女婿要跑,张国纪赶紧抓住他道:“记住了一定要找到宝珠,把她给安全的带回来。” “行!俺记住了,您老就放心吧!”朱由骢两眼一翻就往外跑,那是俺老婆哟,不带回来还让她在外面风餐露宿的啊?就算你忍心,俺还舍不得呢! “骢哥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刚沏好茶回来的凝梦一眼就看到那个胖乎乎的身影心急火燎地往外蹿。 “梦儿乖,在家好好陪着岳丈大人。俺这就去救你姐姐!”朱由骢没停下脚步,边回答边四下寻找那匹偷懒的骡子。 “姐姐?姐姐不是回家探望父亲去了吗?她出什么事了?我也要去!”一听自己最亲近的姐姐出了事,凝梦扔掉手中的茶盘急得都快哭出声了。 “行!一起上马同去!”朱由骢略一思考没给那个小仙女使用绝招的机会,就点头同意了。那个大麻烦才出门一天就已经给自己惹了这么大的事,要是再把这个惦记着亲人的小祸水留在家里还不知道她会折腾出个什么来呢,干脆带在身边更省心。看来以后没事的时候得想法把她们给看严点,不然俺一定会少活好几十年! 第一百一十七章 星夜追妻 “将军,咱这次是要去哪里?”毛文龙在接到军令的时候还以为是北边的鞑子打过来了或则又是那个不开眼的毛贼跳了出来,为此他特意把装备没多久的榴弹炮都拖着,就连老对头袁崇焕和猛将黄得功也停了他们的处罚带在身边。可等朱由骢赶到后,才发现好象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次既没有做战前动员,也没说清楚目的地就直接宣布发兵。更蹊跷的是那个仙女般的小夫人也来了,难不成将军想学那周幽王戏弄大军为博美人一笑?可他好象还没无聊到那种地步吧? “救人!哦不对,是绑票!哦也不对!他娘的,这次是先救人后绑票!”朱由骢已经被气糊涂了,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告诉将士们,俺大老婆为一找群铁石心肠的家伙孤身冒险去了,俺要先救了老婆,再把那群家伙给绑回来!” 救人?绑票?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毛文龙是越听越糊涂了,咱杀人比较在行,但这救人么……而且咱们可是正规的野战军,不是那什么土匪!又不是去辽东绑那鞑子头,你调动全副武装的一个师就不怕把肉票给吓走了?啊呸呸呸,咱都被这小妖怪给绕糊涂了,怎么也叫人家是肉票? “末将见过镇国将军!”大队人马刚行出没多远,突然从路边跑来一群人隔着大老远的就和朱由骢打起招呼来。 “秦将军?你怎么在这里?”看清楚了来人朱由骢赶忙拍了拍他那骡子,生怕这脾气不好的家伙一脚把那个胆敢挡在前面的秦良玉给踹飞出去。 “回将军的话,末将正带着人在前面训练,见到大路上烟尘滚滚这才过来看看,将军这是要出征?”自从来到洛阳秦良玉可是眼红人家新军好久了,这次抢到那批军火后她怎么还能闲得住?大清早的刚带人跑了个十五里越野热完身正准备回营,就看到这边有大军调动的迹象。 “没有的事,你们继续训练。俺带毛军长他们出去办点事……”朱由骢可没时间在这里闲聊,就张国纪告诉他的那些东西已经够吓人的了,要是自己那个笨老婆真受了点什么伤害后悔都来不及。 “将军,你是看不起我们川军唆,他毛振南能做的事,还怕我们做不到?”秦良玉很不高兴,这小胖子骗谁呢?你们这么大的阵仗总不可能是跑出去春游的吧,不是哪里又出了大事情才怪。 “将军,要不让秦将军他们也跟着?”都说不打不相识,黄得功现在和马祥麟感情好得让那些亲兄弟都羡慕,当然得除开在研究院外为分军火斗殴的时候。虽然不知道这趟出兵是做什么,但他还是愿意替秦良玉母子争取点机会。 “行!你们也跟着,不过俺可说清楚了啊,这次不是去作战的!”愿跟就跟呗,反正俺是去要抓俘虏的,人多点也好办事。再说了,这一路上也还能顺便检查一下秦良玉大军的训练成绩。 “马兄弟,咱这次可是帮了你的大忙,下次领武器的时候也该让着俺点了吧?”两路大军汇合后,黄得功凑到马祥麟身边开始邀功请赏起来。 “要得,下回你守白天我守晚上,互不干涉嘛!”马祥麟是勇猛善战但不傻,他也会耍小心眼。让你?就你那群养得个膘肥体壮,练得枪法如神的老兵油子也好意思跟我们这些新来的抢东西? “呸,你小子还真不地道!”要不是那个小将军在前面,黄得功真的很想揍人,谁不知道研究院白天赶完工要夜里才能包装完毕后下发啊,你让俺白天蹲那里数蚂蚁玩? “全军休息,三个时辰后出发!”天已经完全黑了,虽然从洛阳到伏牛山不是很远,强行军的话应该也不会出大问题,但秦良玉带领的人马毕竟刚开展这种大强度的训练没多久,还得照顾下他们。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我们此次以抓人为首要目标,你们可别乱开火!”趁着休息,朱由骢把毛文龙和秦良玉等高级将领召集到一起,为他们解释了这趟出兵的原因和做战目的。毕竟这趟是去绑人才的,可不能让这些家伙一时冲动,做出不明智的举动来。 “啥?夫人是为了帮我们解决武器问题才去冒险的?”毛文龙身为外朝武将又长期在辽东做战,他虽然在福王府见过张嫣但也并不知道她以前的身份,只是觉得这个平时和蔼可亲的柔弱女子为了自己这些人甘愿冒险,那说什么也不能受到伤害的。 “那将军你还在这里等啥子嘛?搞快点追噻!”同为女人秦良玉在知道事情的原由后更是紧张,虽然这河南现在看起来是比别的地方太平得多,但谁敢保证路上不冒出一小撮心怀不轨之徒?就张嫣那模样,落在人家手里还能有个好? “这毕竟是俺的私事,就让将士们先休息一下……”朱由骢就算再着急,也不能为了救自己老婆把将士们给累坏了。 毛文龙愤然起身道:“将军这说的是啥话?夫人是为了咱这些人才去的,能算您的私事么?要不这样,让秦将军带人在这里休息,咱率侦察营先去探路?” “毛振南,你说的是啥子话?莫看我们那些川娃子是新来的,行军打仗不比你们差好多!”秦良玉这可不是抬杠,虽然她的部下还没经过系统训练与毛文龙所部有一定的距离,但他们在历史上就曾经创造过七十六天从重庆石柱走到北京,减员不到二百人的奇迹。 “行行,咱说错话了,给您道歉总行了吧?”毛文龙不再争了,转向朱由骢道:“将军,就别磨蹭了,现在就下令出发吧!” “瑞征,喊将士们集合了。”秦良玉也懒得继续计较,直接一脚踹在自己儿子身上。 “行!那辛苦大家了,告诉将士们这趟回去俺给他们放三天大假!”朱由骢不会装清高,能早一点追上张嫣也是好的。 “放啥子假哟,这趟回去将军记得照顾点我们,多发点武器就是。”休息什么的秦良玉才不稀罕,现在自己的部队比别人差了那么多,她赶时间都还不及。 “咱也不求别的,只要将军平定辽东的时候让咱当先锋就成!”毛文龙更损,一点也不惦念当初的提拔之恩,直接趁机邀功准备抢孙承宗的饭碗了。 “骢哥哥,现在要走了吗?”刚搭建好没多久的大帐门口,凝梦听到外面的动静睡眼朦胧地走了出来。 “嗯,我们决定连夜出发,去找你姐姐!”宠溺地抚摩着这个小祸水一头秀发,朱由骢眉头微皱道:“你再进去休息一会,俺会留下一个连保护你的安全。等你睡醒了和他们一起出发来追赶我们好吗?” 凝梦强打起精神,断然拒绝道:“我不!我也要和你一起去找姐姐!”害怕被无情地拒绝,她又换上一副可怜惜惜的模样盯着朱由骢。 或许是冥冥中真有上天庇护,提前一天出发的张嫣在即将进入伏牛山区的时候还真是遇上了麻烦。一头突然蹿出来的野猪把她吓得可够戗,不过现在么…… “来喝一碗热汤暖暖,俺这家也没什么象样的吃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这种大户人家小姐的胃口……”山里人家就是实诚,刚救下了张嫣的老猎户非但没有起什么贪念,反而担心她吃不惯这种粗茶淡饭。 “谢谢老人家救命之恩!”受了惊吓的张嫣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想起身行大礼叩谢。 “啥谢不谢的啊,要俺说你们这些大户人家就是礼多。”旁边正在就着一盏小油灯纳鞋底的老太太怜惜地道:“瞧瞧你这小身子骨弱的,你就告诉俺要啥草药,明天让俺当家的替你去挖不就得了?” “不,不!算命的天师说了,这药必须是小女子亲手采来的才有效……”张嫣不敢说自己是要进山找人,只得含糊地说是要去替久病的亲人寻找仙药。 “那可不行,这时节山里头不太平,还是明儿一大早让俺当家的陪你进山。”老太太摇了摇头,自己要是没碰到就算了,既然遇上了怎么还能让这样一个弱女子孤身去冒险? “怎么?难到这里还有山贼?”这几年呆在王府里张嫣偶尔也会看点小说异志什么的打发时间,听得这话还真有点害怕。 “啥山贼啊,俺是担心那些畜生又跑出来把你给吓着了。”老太太笑呵呵地解释道:“这时节那些东西闹腾得可欢实了,要不俺老两口也不会到山里来。” 憨厚的老猎户一脸自豪地安慰道:“俺这可是河南,是福王的地界,那些贼寇什么的早逃的逃散的散了。你今晚就塌塌实实地在这里住上一宿,等天亮了俺就陪你进山,顺便多寻点山货给俺那当兵的儿子送去……” “爹!爹……”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将刚在外间合衣睡下没多久的老两口从梦中惊醒。 “狗娃?你咋大半夜地跑回来了?”老猎户看着们口的那个年轻人,突然愤怒地抄起门口的扁担呵斥道:“你该不是受不了苦,当了逃兵吧?看俺不打死你这丢脸的畜生!” “爹,别打别打,俺这是在执行军务呢!”狗娃边抱着头小心躲闪,边问道:”爹你们在这山里可曾看到一个年轻女子经过?” “年轻女子?有啊,就在咱家里屋睡着呢!”老猎户这才注意到自己儿子身后还跟着不少人,赶紧不好意思地小声训斥道:“执行军务也不早说,害俺丢多大的脸?” “爹,这还不是您……”狗娃可不敢责怪他那毛躁的老父,转身对后面的部下道:“你们就在这里守着,俺去向将军禀报!” “遵命,代理班长!”随行众人偷笑着,很快地在周围布好警戒。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将军闯关 秦岭东段支脉的伏牛山,故老相传是在嫦娥奔月之前饲养的一头黑牛被王母抢到蟠桃园耕地,逃回凡间后又被凶恶的天将封于地穴变幻而成。这个传说从哪里来的没人知道,天上到底有没有嫦娥至少现在还是没人知道,但不少的当地老百姓都愿意相信这个故事。没见这八百里伏牛时常暴雨倾盆吗,那肯定是被压在地下的神牛因思念主人哭泣所至呢。而这伏牛山腹地虽然风景迷人,但地势险要又长年为云雾所笼罩连山中的猎户、采药人都很少敢来。 “秦军长,咱这次算是服了,你们川军还真不赖!”进入伏牛山区后,毛文龙总算是见识到了川军那双脚板的厉害,他们明明才开始训练可却时常跑到自己队伍的前面,虽说这也跟自己带的装备比较多有关,但也不得不佩服人家的耐力。 “这才晓得哈,给你说要不了半年,我老太婆的部队不比你的差!”要问四川什么最多无疑有很多种回答,但至少山多是大家都得承认的。川军别的能力还有待提高,可要是连爬山都比不过人家,秦良玉还不得一头撞死?所以进入山区后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毛文龙来打赌,赌注就是以后都要叫她秦军长。她麾下的川娃子到也争气,在这个固执的老太婆看来现在有了新的称呼才能和毛文龙等平起平坐,至于那将军什么的还是留给前面那个小胖子好了。 “夫……夫君,拐过前面那道弯就能看到入口了。”张嫣骑在马上坐立不安,红着个小脸嗫嗫诺诺地不敢抬头。这个可恶的小丈夫,居然当着妹妹的面那么羞辱自己,想到被找回大帐那晚所遭受的酷刑,她的头低得都快埋进怀里了。 凝梦凑到张嫣的耳边轻轻地问道:“姐姐,你的伤可好些了?”要说这个姐姐也真是的,都是亲姐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不就是被骢哥哥给拍了几下么,可怎么就偏不让自己看看呢?瞧她那晚一直捂着伤处都不敢坐下的样子,肯定是很疼。 “妹妹,快别说了……”小仙女好意的关怀落在张嫣的耳朵里,却成了带着意图不明的调笑。哼,小胖子这次把事情办好了,回去我跟你没完,这辈子都要找机会报复你! “就这里?”转过弯朱由骢感觉眼前一亮,小桥流水桃花?咋就没人家呢?要俺说那些躲起来的墨家隐士也太执着了吧,数百年前在武陵种桃花都被人发现了,跑到这里也不给换换。你种点萝卜也好啊,不引人注意还能当食物解决温饱! 张嫣凤目含羞嗔道:“你还不放我下来?” “这就放,这就放!”因为是大部队行动,朱由骢也不好意思跟张嫣姐妹共乘一骑,可又怕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大麻烦继续给自己闯祸,所以干脆用绳子把她给绑在了那骡子背上,自己则换了匹普通战马紧紧跟随。好在他那匹性格怪异的骡子仿佛知道什么似的,一路上跑得四平八稳没把人给颠着。 “梦儿,祖娥姐这是在干嘛?”看着张嫣在前面的桃林处东瞅瞅西望望,还时不时地停下脚步拍几下树桩朱由骢感到迷惑,不就是一片破林子么,有啥好看的?冲过去不就得了?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问姐姐啊!”小仙女在生气,就是不想理睬这个欺负了自己姐姐的坏家伙。 “夫君,这里很不正常。”在桃林外观察了大半个时辰后,张嫣黛眉紧蹙地走了回来。“依妾身看来他们在这里布下的应该就是五行八卦阵,可先祖遗书上明明说这是第九关啊。” “怎么,有困难吗?要不俺带将士们上去?”都啥年代了啊,还跟俺摆阵法。别看俺不懂这些,但俺人多要砍光这点树还真花不了多少时间。 “别胡闹!”张嫣嗔怪地瞪了朱由骢一眼,解释道:“当年诸葛武侯凭借一个残缺的八卦石阵就困住了东吴十万大军,现在他们摆的这个阵法显然是在那个基础上经过改良的,人一旦进入会深陷其中心志大乱……” “那咋办?”朱由骢可不想就这样被挡在外面,他还等着带那些人会去做事呢。不就是个破林子么,要解决的话办法多的是。 “这小小桃阵还难不到妾身,夫君少安毋躁。且待我前去与他们守阵之人详谈一番……”张嫣有十足的把握能解决眼前这个难题,但既然人家有了防备那后面的关卡肯定很多都是闻所未闻的。 在得到默许后,张嫣走到桃林前大声呼喊:“鬼谷门第一百一十代传人张嫣求见墨门钜子,请钜子下山助我大明重振天威!” “回去吧,这里没什么墨门,只有一群不闻世事的迂腐之人。”连喊数遍后,终于从林子里走出一个老者应道:“国之兴,立爱以劝善也,立恶以禁暴也。当今朝廷之事与我等隐居之人无关……” “有贤而不知,知而不用,用而不任此为国之三不祥也,当今圣上听闻墨家异士在此,特派我等前来相请,还望老先生报与你家钜子知晓!”在朱由骢的观念里什么都让老婆替自己解决那很会没面子,凑巧的是穿越前他还真就在废纸堆里看过《晏子春秋》,也就恬着个脸替张嫣做出了回答。 墨门老者知道既然有鬼谷门的人在场也就没必要再隐瞒自己的身份,盯着朱由骢上下打探道:“你又是何人?” “俺乃当今天子之弟大明福王世子镇国将军,在这里见过墨家贤者!”朱由骢这还是第一次把自己的身份说得这么复杂,都差点接不上气来了。 “哦?那你说的话能代表当今天子的吗?”墨门老者语气依旧冷漠,真没把这个什么镇国将军当一回事。 “若不是什么太大的事,俺应该能做得了主……”只要你有要求就好,要钱俺多的是你直接说数就行,要权也是可以商量的。 “哈哈……好大的口气!”墨门老者仰天长笑道:“国有五蠹首推以文乱法之儒者,若你能说服皇帝将儒家尽数诛灭,那老夫就劝钜子派人下山相助于你等!” “这不可能!”朱由骢还琢磨着将来把儒学经典当少儿读物,让国人从小就知道什么叫礼仪廉耻,省得社会发展了人心却堕落了。断然拒绝道:“国之将衰,顺于己者爱之,逆于己者恶之。当年儒家蒙蔽汉武致使你墨门蒙受千年冤屈,俺不能撺掇着当今皇帝再行那逆天之事……” “冤屈?我墨门所遭的劫难岂是冤屈二字能够道尽的?”墨门老者打断朱由骢的话,愤怒地道:“既然你做不到,那还来找我们干什么?就让儒家替你们去治理天下好了!” “这位贤者……”在旁边还没来得及说话的张嫣心里哀叹起来,这个小丈夫就不能消停点么,你不懂谈判技巧就别在这里添乱啊。 墨门老者显然是被彻底得罪了,拒绝了张嫣的调解。“什么都不用说了,你既为鬼谷传人应该知道我墨门规矩!只要他能破了这二十道难关,那我墨门上下九千七百余弟子就将世世代代听命于他,否则……” “不是十八道么,咋变成二十道了?”你这是要欺负新人啊?朱由骢自己连一道都破不了,但并不妨碍他在心里画圈圈诅咒这些擅改题目的家伙。 墨门老者看到了朱由骢身后的大军,但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没那能耐就请回吧,若你指望带领大军强攻我墨门,那老夫告诉你就算你来百万大军也休想得逞!” “行!那你说说有啥规矩?”朱由骢也豁出去了,不就是多了两个么,俺这趟进不去就回家把那个一直不屑的东西给做出来,俺还不信你们真能布下天罗地网。 墨门老者郎声笑道:“没规矩,只要你能进去就行!” “没规矩?这可是你说的啊?”朱由骢听到这个答案都快笑出声了,这些墨家子弟还真挺可爱的,要是你们定下些条条框框俺还真不好办,说不得只好采用暴力手段先把人绑回去再慢慢研究对策。不过现在你们既然忘了,俺也就不好意思违背你们的心愿。 “对!这是我墨门的承诺!”桃林里突然传出一阵悦耳的女声:“若你能突破面前这十里地的二十道关卡,本门上下将奉你为主。但本钜子劝你莫要逞能,还是保住你的性命好好地回去做你的逍遥王爷吧!” 咦,墨门钜子竟然是女的?俺以前是不欺负女人,但这次可要破例了。朱由骢高声吼道:“那你可看清楚了,本将军要在两个时辰内让你们引以为傲的阵法变成一堆破烂!你们就收拾好东西准备随俺下山吧!” 林中女子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道:“好个大言不惭的镇国将军,若你做不到呢?” “若做不到,本将军就立刻率师回营!”然后回家造新东西去,不过这后面一句朱由骢没给说出来,反而问道:“若本将军做到了你又当如何?” 林中女子还真想不出有什么人能够破掉这墨家经过千年不断改良的关卡,斩钉截铁地道:“那不但本门奉你为主,本钜子还自愿为奴为婢终生侍奉于你!”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三无宣言 要问朱由骢最擅长的是什么?赚钱?那只是谋生的手段而已!瞎捣鼓点跨时代产品?那也就是被逼无奈时出的下策!忽悠人?咳咳,偶尔的兴趣怎么能拿到现在来说?其实这个小胖子最拿手的就是四个字——不讲道理!比行军做战他连辽东鞑子都不如,所以才有了那支武装到牙齿的新军,这叫一力降十会!跟人引经据典搞什么长篇大论他骑着骡子也追不上那些儒家学子,这才组建了李自成和左良玉的拆迁大队,也算是动手不动口!而现在是要和人家斗智慧拼技巧,他当然不会傻到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夫君,要不让妾身先去试试?”张嫣虽然不知道朱由骢要干什么,但她至少知道这个小丈夫那点能耐,准备出手先把眼前这桃阵解决了。 “不用,娘子你就瞧好吧!看俺是怎么给你表演的!”朱由骢还真就不是什么好人,刚才斗嘴的时候他已经把对面的桃林看了又看,若说他灵光一闪弄清楚了其中的蹊跷那还真不太可能。但论起破阵他不行,如果改成是毁阵…… “秦良玉!”这老太婆不是喜欢被一视同仁么,朱由骢也不客气干脆就直呼其名,免得她老人家以为跟她客气是因为没把她当自己人。 “末将在!”秦良玉也一脑袋的迷糊,眼前的那个桃林被说得神乎其神的,她可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怎么就会被将军第一个叫到了呢?我老太婆打仗得行,但这古阵还真没把握能破啊。 朱由骢一脸的坏笑道:“你们川军现在还没玩过迫击炮吧?” “没有!”秦良玉回答得也干脆,就那五千新式步枪还是她带人抢来的呢,那什么大炮的到现在为止摸都还没摸过! “那行,俺今天就让你们玩个够!看见前面那片桃林了没有?待会让毛文龙派人教你的部下怎么瞄准射击,等俺一声令下,就给俺敞开了轰!”既然不能砍树,那俺就大方点炸树呗。朱由骢考虑着反正迫击炮的使用并不复杂,再说现在是轰那么大块地方只要找准了方向,川军就再怎么没经验也不会把自己给炸着吧。 “末将遵命!”秦良玉开心啊,想不到自己居然在这种情况下捞到了使用新武器的机会,赶紧对站在身旁摩拳擦掌的马祥麟道:“瑞征你还傻站起干啥子?去叫将士们准备噻,再喊上万年我们祖孙三个一人一门大炮,先过次瘾!” “喂,墨家的那个钜子赶紧找个安全点的地方躲起来,本将军要开始闯阵了!”旁边的川军已经在毛文龙部下的帮助下调整好了射击方位,一个个紧张的拿着炮弹准备发射,就那祖孙三人不愿意别人指手画脚的还在那里瞎捣鼓。 “发射!” “嗵嗵嗵……轰轰轰……” 随着朱由骢那胖手的挥下,上百门迫击炮同时发射。眨眼间对面的桃林化为乌有,残枝碎叶漫天乱飞都差点砸到还在旁边傻站着的墨门老者了,而激起的尘土更是高达数丈。 “停!停!停!俺的炮弹不要钱啊?谁再不住手俺扣他三年的饷银!”眼看对面都成一片刚犁过的沃土了,可川军那些人还没停手的意思,朱由骢急得双脚直跳。 “嗵嗵嗵……” 秦良玉祖孙三人终于琢磨透了迫击炮的使用办法,趁着最后的机会把手中的炮弹给发射了出去。马万年那臭小子还高声欢呼:“安逸,安逸!老汉我们干脆再来一回,三年不领军饷就是!” “要得,这回耍过瘾了十年不领饷都值!”马祥麟居然跟他那宝贝儿子一唱一和的,真要跑到旁边去扛弹药箱了。 “放屁!你俩再闹俺就把你们当炮弹给扔出去!”趁秦良玉还在琢磨发射技巧没回过神来,朱由骢赶紧阻止了那两父子的胡闹。他娘的,还十年不领饷,那你们到时候是回家啃老还是喝西北风去啊? “你无耻!”还没等前方硝烟散尽,一个灰头土脸看不清模样但声音很动听的女子就走了出来,大声斥责小胖子的恶劣行径。也不知道她刚才是藏在哪里,居然能平安地躲过那么猛烈的炮火轰击而没受伤。 “谢谢你的夸奖!”朱由骢恬着个脸笑,摆出个他自认为最帅的造型第一次发出自己的宣言:“论无耻是俺的美德,耍无赖是俺的特长,闲得无聊是俺的爱好!你能这么快就找到俺的优点,还真不容易哟!” “扑哧——”旁边的小仙女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脸皮能这么厚的恐怕也就自己这个胖乎乎、脑子里装满了希奇古怪想法的骢哥哥了吧! “天啊!我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丈夫啊!”张嫣则在另一边哀叹起来,能把不讲道理这四个字演绎到这种地步的整个大明还真就找不出第二个人了,最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还能说得这样心安理得。 “你……你……”墨门少女被气得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个小胖子了,狠狠一跺脚道:“好,还有十九关,我看你怎么过!” “机关都在那里面?”朱由骢这时也注意到了,被炸毁的桃林后面是一个偌大的山洞,远处隐隐还能看到有光线透出,他善意地提醒道:“这样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俺劝你还是赶快让你的同门离那洞子远点,不然伤着了俺会很心疼的!”当然得心疼,他现在还等着把人拐回去了扔研究院里解决产量不足的问题呢,所以最好是一个都别伤着,带回去稍加培训就能上岗。而且那墨家子弟撤退的时候会没气味留下?俺队伍里的军犬除了会咬人,还会追踪哦! “武长老,你通知门下弟子开启机关后速退回寨内!”看来这个少女还真可能就是墨门钜子,反正她不敢再把朱由骢的话当耳旁风了。早知道这个死胖子会用那么损的法子就该多给他设点禁忌的,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企求山洞里那四通八达的甬道能让入侵者铩羽而归。 “毛文龙,该你们了!”朱由骢向来都是没理由都要想办法折腾出点理由的人,现在墨家给了他那么大的空子钻,他怎么会客气呢?而且他手中又不止有迫击炮。 “将军,咱该咋办?”毛文龙早就在旁边等得不耐烦了,刚才秦良玉可是在用他的军火玩,看着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弹药就这么被浪费了,他比朱由骢还心疼。 “把那些步兵炮给俺推到洞口去,炮管放平了轰!但你一定得稳步推进且勿急噪,大炮过不去就往里面扔手雷,只要是能走人的地方都给俺炸一遍!”不就是个破地下工事么,别以为俺没办法。要不是待会还得让你们从里面走出来,俺就直接让人送炸药包进去了,那可比用大炮轰省不少的钱! “可这样……”孙承宗留下的训练大纲里是严禁这样蛮干的,毛文龙也害怕把这些宝贝疙瘩给伤着了,他可是花了好大工夫才给磨来的。 “怕啥?你傻啊,这些人可都是大师级的人物,研究院有了他们,你还怕武器得不到补充?”这家伙怎么就这么笨呢,只顾眼前的利益却看不到长远,看来他很可能是最近跟袁崇焕走得太近乎都被传染上坏毛病了。朱由骢也不清楚旁边正忙活着的袁崇焕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后,会不会大声喊冤枉。 “行!末将这就去准备!”毛文龙想想也是,研究院那边的产能真上去了自己还愁领不到武器?反正又不是花咱自己的钱,用坏了直接换新的就是! 刚才川军的那阵蛮干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朱由骢警告毛文龙道:“轰的时候给俺注意点,要是把洞子给整塌了让里面的人出不来,俺就令你一个人去把路给挖通!” “全军都有,侦察营带上军犬前出探路,炮兵跟进随时提供炮火支援,步兵断后预防突发状况!都他娘的给咱当心点,不然把洞子整塌了咱也不会让你们好过!”毛文龙也早琢磨出了应对办法,反正墨家子弟又不会朝自己这边跑,跟着他们一路溜达过去就行。 “钜子,请吧!俺带你回家!”还没到一个时辰前方就传来消息已经清理完主通道了,高兴之余朱由骢想尽量展现出他的绅士风范。不过就他那表情,更象在诱拐一个迷路的未成年少女。 “住手!你叫他们都住手!”看到一路来被炮火无情摧毁的那些机关残片,墨门钜子欲哭无泪,这天下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没脸没皮的妖怪啊!我墨家历代祖师呕心沥血花尽无数心思布下的机关就被人以这样一种野蛮的方式给破坏了,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科学什么叫技术? “那你们是认输了?愿意跟俺下山了?”朱由骢这就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自己耍赖惯了也怕别人这样,在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前他是不会下令停止行动的。 经过一条不太长但曲折复杂岔道极多的甬道后,朱由骢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巨大的天坑,一间间巧夺天工的房屋和直达坑底的栈道隐匿在树林间。脚下是沃野良田,身边却是悬崖绝壁,难怪墨家在此隐居这么久都没被人发现。 “墨家弟子见过主公!愿为主公效力!”坑下良田里站满了被武长老召集起来的人,他们无论老幼皆粗布麻衣打着赤脚,见到朱由骢一行后立即长鞠行礼。 “行了,啥主不主公的!你们都是我华夏血脉大明子民,俺别的能耐没有,但俺保证尊重你们的信仰维护你们的自由……”话被这么说着,朱由骢那阴暗的心里想的却是,瞧你们那些祖师选的地,天坑耶!住在这里还能不被人坑? 第一百二十章 高人西来 距离辽东鞑子第一次入关被揍回老家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这段时间里朱由骢蹂躏叛军拐骗疍家渔民还欺负墨门隐士,可谓是上窜下跳忙得个不亦乐乎。人家鞑子难道就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每月送回一批大明百姓顺带帮忙抓战俘?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范大人是谁?那可是后世的精英、支持民族融合的典范,汉奸二臣中的楷模,岂是那个没脸没皮由民工转世而来的小胖子所能比拟的? “范大人,这来的是谁啊?值得您等这么久?”洪承畴现在终于熬出头了,鞑子皇帝在接受了范文程的建议后赏了他一个汉军旗都统的官职,不过人家比朱由骢手下那些老兵油子好多了,很能正确认识自己所处的地位,在上位者面前那可是比顺毛狗还乖! “此人汉姓汤名若望乃西方一神人,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赶在陕西那群笨蛋被剿灭前从西安给救出来的!”能让范大人亲自放下手头的工作,一大早就跑到这荒郊野外来等候的人当然不会简单。 汤若望德国传教士,十年前就随金尼阁溜达到了澳门,这些年一直呆在西安兢兢业业传播主的福音。原本他应该在明年也就是崇祯三年被礼部尚书徐光启推荐进入大明中枢,继续他的忽悠大计,可谁让这世界出了个朱由骢来捣乱呢?现在韩爌等东林党人都想趁着自己身居高位而大力发展传销下线,舍不得把位置给让出来,没人推荐的汤神父当然还得继续熬着了。 然而大明朝廷和朱由骢没注意到这个高人,并不代表人家范大人也给忘记了啊。在说服黄台吉送出五百匹战马后,鞑子得到了当时正在集结大军的反贼全力帮助,又付出了近千人马的损失才终于把他从西安的洋和尚庙里给弄到了辽东,而今天正是这位比唐僧西行所遭受磨难还多的洋教士抵达的日子。 “神人?比我们在科学院的那些西夷还厉害?”洪承畴现在也慢慢接受了范文程的思想,认为西方远来的传教士的确要高出明国人一筹,至少人家这几个月来搞出的那种被称之为玻璃的东西和新式火铳他以前就没见过。不过佩服归佩服,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还是很难改变对这些人的称呼。 “不可比,不可比啊!荧火之光岂可和皓月争辉?”范文程一脸的崇敬,鞑子前些年弄来的那些教士其实大都是在大明没法混下去了或则就是最虔诚的羔羊,肚子里除了主的福音实在没什么料,他们跟这个人比起来还真不值一提!“你也看到我们从澳门那边偷偷买回来的火炮了吧,比起我们出关时用的来有什么不同?” “当然是现在这批更厉害!”很早以前洪承畴就知道大明的红夷大炮是引进的,可没想到那些西夷手里还藏着那么些好东西,三到十二磅的小炮,十六到二十四磅的大炮,甚至听说还有那个最大的三十六磅和四十八磅岸防炮。两种特大号的他没见过,但二十四磅的他可亲手试过,那阵仗开一炮地都要抖一抖!见识了这么多先进的东西,洪承畴也不再后悔投靠鞑子了,他还指望着有一天能兵临大明都城好一雪前耻呢。“难道这人……” “对!这位神人不但会推演历法,而且他还会造炮……”汤若望的事迹都在书上写着呢,无论古今对洋大爷都崇拜到五体投地的范大人怎么会不知道? “这么厉害?那下官还得多谢范大人给我这个机会结实这位神人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还知道造火炮的人,那不是神仙还能是什么?难怪人家范大人老提醒我要叫西夷做洋大爷呢,看来是得改改口了。洪承畴甚至还琢磨着,等什么时候混熟了请人到家里,给自己全家批批八字算算流年。 “来了,来了!快起乐!随我出迎!”临近晌午,范文程终于通过新型望远镜看到了远方出现的人影,虽然还隔着好几里地,他已急不可奈地亲自颁布命令。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还别说,用唢呐跟编钟整出来的欢乐颂真象那么回事,拿这么充满西方韵味的曲子迎接贵宾当然是范大人给琢磨出来的,这样才能让人家有宾至如归的感觉么。就这一点,可比大明那个只知道坑蒙拐骗的小胖子强太多。 “大清国一等子爵范文程,恭迎来自西方净土的上帝使者!您的到来是主对我们这些迷途羔羊的救赎,您将让主的光辉照亮这片被遗忘的大地……”原本范文程是想用葡萄牙语或法语来问候的,无奈他这几年太忙没来得及学;而以前所擅长的英语和倭语在这个时代还真没几个传教士能听懂,所以他也只得用大明官话了。 “大人受过洗礼?”汤若望真是受宠若惊,他在大明境内可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在那里就是一个小小的知县见了他也是趾高气扬的。 “是,是!鄙人去年蒙主教诲接加入了天主教……”现在范文程的爵位可不再是那个虚衔了,因为他在谈判中的优异表现和随后提出的各项政策,他已经正式进入鞑子高层。但就算是这样,在那些西方传教士面前他还是自觉低人一等。 “噢!感谢上帝,您让我在这东方终于找到了乐土!”汤若望操着一口不是太流利的汉语,感动得不停地在胸前划着十字。这几年为了宣传福音他可没少努力,然而与前辈们一样,他在大明境内的传教活动进行得并不顺利。要不是因为长期照顾别人的生意,连街边卖菜的老太太都不屑跟他瞎扯。想不到在历经磨难后,居然在这个被称为野蛮部落的地方找到失落已久的信徒,而且这人居然还是个爵爷,那就是放在西方也不是他能见的啊。 “各位,让我们为汤神父的到来而举杯!”戒备森严的原鞍山驿内,一场小范围的欢迎仪式正在举行,而主持人居然是二贝勒阿敏。第一次出关就丢光了全部人马的阿敏能在这里逍遥并不是因为黄台吉心地善良,也不是因为他前些年征服朝鲜有功。他没被杀只是因为范文程向黄台吉提出了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鞍山需要一个名头响亮又没有实力的傀儡在前面顶着,镇住八旗官兵的同时还能打消各旗主对重用汉族官员的顾虑。 “哎……也不知道我们还有多少时日能够聆听上帝的教诲!”现在明廷重新启用孙承宗进驻山海关大肆练兵,而金洲那边也正在疯狂扩军,种种迹象都表明无论是明廷还是大清都在为下一场大战积蓄力量。范文程也知道现在时间不多了,短则数月长则一年这辽东大地将烽烟再起,他必须加快脚步尽可能地壮大鞑子实力。 “这是为什么?”传教士是干嘛的?不否认其中一小撮是真的心怀仁慈,宣扬主的福音传播知识;但大部分是为了把圣经交到土著的手上,把土地揣到自己的兜里。取个名字都能典出《孟子》的汤若望,这一路上也没少猜测别人找自己的理由,到了辽东受到礼遇后他更是怀疑鞑子的动机。 “哎……汤神父也看到了,现在明国在边境上囤积重兵对我大清国磨刀霍霍,随时都有进犯的可能。”见人家仿佛不为所动,范文程继续忧心忡忡地道:“可怜我们这些主最忠实的奴仆就要遭到那异教徒的屠杀了……” “噢,我的上帝!”人家汤若望又不傻,虽然他一直呆在西安,但会真的不知道大明与鞑子之间的战争是怎么回事? “想必汤神父也是知道的,我们的盟友鞑靼部落早在元时就是忠实的信徒了。教皇英诺森四世曾多次遣人向大元可汗宣扬主的福音,教皇克莱蒙五世就任命孟特戈维诺为天主教汗八里总主教区大主教……”范文程这可不是在瞎吹,蒙元时期对天主教那可真是礼遇有加,所有教徒不但被免除了一切役税,传教士还能领到官府发放的俸金和生活费用。这样的好日子别说在当今大明了,就算是西方也没几个人能享受到。 “哎……”汤若望在大明境内传教这些事当然都有所耳闻的,可谁让自己生晚了没赶上那种好年景呢? “您再看看现在,那明国上下视你们如草芥,肆意欺凌……”范文程这话也是真的,大明赶走蒙元的同时虽也曾误伤过一批倒霉的羔羊,但在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也采取了不闻不问任其发展的态度。可谁让传教士们不太老实呢?万历年间他们竟然头脑发昏想排斥儒家思想,严禁中国教民祭天祭祖祭孔,这下还不是捅了马蜂窝?不但士人们愤怒了,就连百姓都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于是佛教徒南京礼部侍郎沈灌趁势发难,连上三道奏折又发动各地百姓排教。最终的结果当然是朝廷下令禁教,原本还活跃在各地的传教士要么被驱逐要么被下狱,运气不好的直接被砍了脑袋。而那些信徒则躲在家里闭门思过,要不是这几年士大夫们渐渐放松了警惕,包括汤若望在内恐怕还真没人有那胆子踏入大明境内半步。 第一百二十一章 神甫相助 “听爵爷提起这些往事,我真是……”汤若望学过汉语读过诗书,但要让他以一个西方人的思维去理解东方的智慧那还是有点勉强的。他现在仿佛猜到了点什么却不敢确定,所以他只能打着哈哈等待,让范文程把真实的意图给说出来。 “约翰,真的是你!噢感谢上帝,他终于也引领你来到这东方的乐土!”就在汤若揣摩范文程真实想法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个他熟悉的声音,用的居然还是意大利语。 “艾儒略?你怎么也在这里,我这是在做梦吗?”汤若望看清楚来人后也是兴奋不已,他就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还能见到澳门圣·保禄学院的老熟人。 “不!不!亲爱的约翰,这都是真实的!我在这里!”艾儒略冲过去用西方的人礼仪热情地欢迎汤若望,看得在一旁默不做声的阿敏惊讶不已。他娘的,这些西夷也太大胆了吧,两个男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 “你不是去了福州吗?怎么又会来到了这里?”基情过后汤若望上下打量着老熟人,然而这一细看之下他真的觉得无地自容了。瞧瞧人家这身上穿的绫罗绸缎,再看看那脖子上挂的纯金十字架,光那链条都有自己的大拇指粗,他也不怕把脖子给压坏了? “别提了,那群野蛮人异教徒,愿上帝惩罚他们!”艾儒略当然有足够的理由生气,当年一起到中国的传教士中就数他最倒霉了。初到大明的时候他想偷渡入境,结果被遵纪守法的船夫告发,在向澳门的耶稣会借来大笔赎金后才被从牢里放出去。紧接着他又赶上了南京教案,要不是得到杨廷筠的庇护恐怕早就去见上帝了。不过还好,在熬过两年的困难时期后他成功勾搭上杨廷筠、李之藻并立足杭州,而且五年前他还结识过气首辅叶向高。 然而他似乎不知道中国有句古话叫福兮祸所伏,就在他忽悠得叶向高一家四口都信了教,又和当地名人渐渐熟悉的时候却出事了!事情的起因就是他太过张扬,竟然让叶向高长孙叶益蕃在福州宫巷为他修建了座教堂,引发了当地反对天主教的上层文人和佛教徒的强烈不满。这次他终于下定决心要摆脱历史的束缚,不等福州教案发生也没让阁老张瑞图去救,而是与辽东派出的秘密使者一起北上了。 “天啊!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待你?”汤若望这不光是在替艾儒略喊冤,也是在替自己鸣不平。 “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艾儒略大方地笑道:“要不是因为明国那群愚蠢的异教徒,我还不知道传说中的东方伊甸园就在这里。这里的皇帝视我们为贵宾,这里的官员当我们是神的使者,这里的百姓就是上帝最忠实的羔羊……”他这话有真有假,鞑子皇帝开始也就把他们当成情趣画家而已,哪里谈得上什么贵宾待遇?但自从第一次辽东战役结束后这一切都得到了改变,现在他们是范大人家的洋大爷享受着超国民待遇,在这块地界上只要他们不去主动招惹鞑子贵族,不光能横着走还能斜着走! “艾神父你坐下来歇一歇吧,这可是上次从澳门购买火炮时带来的法国葡萄酒哦!”安排这次见面的范文程真没想到艾儒略这么会侃,眼看都快过去半个时辰了他还说个没完。不是早提醒你了么,只要让汤若望知道咱大清把你们当大爷供着就行了,整那么多废话干嘛? “那就谢谢爵爷了!”艾儒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闭嘴跑到一边喝酒去了。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谁让这家伙什么都知道点却就是不知道怎么造火炮呢。而这次范大人又答应只要他能说服汤若望,那就允许他在辽东建一座最大的教堂,他还能不卖力表现一下? “汤神父,跟你实说了吧,咱皇上请你来就是帮忙的!”范文程有耐心继续在那里收买人心,但阿敏可忍不住了,平日里这些西夷就已经够嚣张的,今天自己更是要屈尊招待一个新人,这肚子里早窝就着一团火。 “请亲王殿下明示!”汤若望其实也不想这样继续磨蹭下去了,有啥事你直接说不就好了,这些奇怪的东方人非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不就是要帮忙吗?你们肯定不会是看上了我精通教义熟知天文地理,要不然光是这个艾儒略都不会比我差,还用大老远的把我从西安弄来? “造炮!造你们那种二十四磅甚至更大的火炮!”阿敏的部队就是被那些大炮给轰掉的,提起这件事他更是饱含恨意。那些明国的懦夫,等我大清造出了更先进的火炮,咱一定去求皇帝给支仆从军杀回去! “这……”汤若望在犹豫,他不是想拒绝。从阿敏说出要帮忙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鞑子要的是什么了,可他要等一个足以让他心动的条件。 “说吧,你要什么条件?只要是我大清有的,都可以提!”阿敏头脑简单脾气暴躁,能呆这么久已经快到他爆发的边缘了。 “汤神父,现在我大清正在准备对明国的异教徒开展圣战,就象当年你们的十字军东征那样把明国变成上帝的领土!但我们的实力不足,特别是在火器上面与明军相差甚远,急需得到您的指点……”话都已经让阿敏给说白了,再掩饰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范文程干脆也不再继续表演了。 “火器我到是略懂一点,但……”利益,没有利益你叫我怎么帮你?就算是撒旦要收买我的灵魂,那也得看他出多高的价吧!要不是马可波罗把你们这东方描绘得那么好,你以为我们这些传教士当真是吃饱了没事干,跑这么大老远的来宣传什么福音?我们大力发展教徒,替主寻找迷途的羔羊,还不就是为了让我们这些牧羊人能有更多的羊可以刮毛、榨奶、割肉? “如果汤神父愿意帮助我们,将来战胜明国异教徒后我大清皇帝愿意接受洗礼,将天主教定为国教……”看到对方那副熟悉的表情范文程也不用再提醒,给汤若望画了个大大的烧饼。 “我这里有一件东西,还请亲王殿下和爵爷一同鉴赏!”我的呢,怎么都是教廷那边捞好处?见别人没有提及自己的报酬,汤若望还真是误会了,以为这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只见他从随身的箱子里取出一个望远镜,这东西是他在罗马德意志学院师从伽利略时给捣鼓出来的,比起鞑子现在用的可先进太多。 “好!好!这东西可比咱现在用的清楚不少!”阿敏接过汤若望递上的望远镜和自己新装配不久的比了一比,立即发现了其中的差异。 “如果亲王殿下觉得此物能入眼的话,那我这里还有件东西……”眼看辽东的两位大人物都被自己拿出来探路的东西给吸引住了,汤若望的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既然那个只懂得写写算算,顶多也就能把利玛窦那张万国图给补全的艾儒略都能在这辽东混得风声水起,那我享受的待遇还能比他差? “快!快拿出来让咱见识见识!”阿敏听说还有好东西,当即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就是这个……”只见汤若望从箱子最底下掏出来一个巴掌大小但做工精美的小物件摆在桌上,然后他一脸得意地道:“我想亲王殿下和爵爷对这个东西也不会陌生吧!” “火炮?这是你做的?”这么精巧的小铜炮让阿敏简直是爱不释手,但他还是有点怀疑,瞧这些西夷皮粗肉燥的,他们真能有这手艺? “回亲王殿下的话,我不但能做这种小的,还能做出你们所需要的二十四磅大炮和……”显摆够了是该看他们能给自己多大好处的时候了,汤若望突然含笑不语盯着范文程,因为他知道这个聪明人会给出自己需要的答案。 “如果汤神父能答应替我大清解眼下之急,那我皇将封您为大清国师,并划地五十顷由您任意支配!”范文程没让人家失望,一开口就是一个巨大的礼包献上,接着补充道:“我大清将来战胜明国异教徒后,我皇还会亲自请求教皇陛下封你为东方的红衣大主教!只要您愿意,我们甚至可以拆了西安大慈恩寺再为您修建一座更大的教堂……” “感谢大清国皇帝的慷慨,愿我主赐福于他!愿我们这些虔诚的教徒在他的带领下,能够打败那些异教徒,让主的光辉撒遍这东方的乐土……”一长串的废话后,汤若望提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要求:“希望你们能同意将来进口的火炮都由我亲自验收!” “当然!当然!汤神父是这方面的专家,由您检验过的东西我们用起来会更放心!”范文程不愧是后世的精英,一眼就看穿了其中的猫腻。不就是想吃回扣么,私下里打个招呼不就行了,何必拿到这里来说? 数十日后,当汤若望抵达辽东并帮助鞑子改进武器的消息传到洛阳时,正在午睡的小胖子只说了一句话:“若他早生五百年俺当他是个宝,现在他就是根草!等俺忙完了周边的事,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文化侵略宗教战争!”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才少女 自从把墨门近万人连坑带蒙的拐回来后,朱由骢却出人意料的失业了。本来他还琢磨着现在人有了、铁料供应也充足,可以该把研究院以前炼钢的方法给改改,谁知道这话刚说出来朱启骥是很感兴趣,但却遭到了墨门人士的一致鄙视。用坩埚炼钢?千年前咱这些人就会了,还轮得到你显摆?修高炉换焦炭?八百年前的老手艺,有啥希奇的?最终的结果是研究院的院长很没义气地跟着墨家弟子们走了,扔下镇国将军独自留在炎炎烈日下发呆。碰了一鼻子灰的小胖子决定转向去找孙元化,然后顺便商讨一下怎么改进生产工艺好加大火药的产量。结果到了地方才知道,这老顽童已经把工艺方面的事全部甩给墨家来人;而他自己则带着一批人在闭门研究新发射药,以便满足将来大口径舰炮的要求。 好吧,俺不跟你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家伙一般见识,俺找那些刚从坑里走出来的小孩培养感情去。然而让朱由骢更丢脸的是,当他利用职权搞来个三棱镜准备表演人造彩虹时,一个还流着鼻涕在旁边捏泥巴的小男孩一脸天真奶声奶气地问:“主公,您还有什么新玩具吗?这个我在三岁的时候就见过了!” 朱由骢强忍着吐血的冲动回到家时,却没想到更大的打击正在等着他。家里的人呢?都跑哪里去了?怎么后院里传来阵阵枪声,还有人在欢呼? “骢哥哥,你快来看,王爷好厉害的!”小仙女眼尖一下就看到了那个刚出现在门口的熟悉身影,红着个小脸跑了过来。 “骢儿回来了啊?来看看为父的枪法怎么样!”要说这几年福王的小日子过得真不错,整天除了呆在家里数钱就是出门打猎,而现在王府用的可不在是弓箭什么的了,全是研究院特别制作的步枪。 “哦!”朱由骢兴致不高,就您老那瞄只大狗熊都能让它跑掉的眼神,还在这里显摆什么枪法?真不知道您是怎么把帐本给看清楚,还没出过错的! “怎么,不相信为父的啊?”生气的福王决定让自己这个宝贝儿子亲眼见识一下什么叫百发百中,省得每次出外打猎他都要派人偷偷帮自己补枪。福王举枪瞄准扣动扳机…… “砰!咣!” 随着一声枪响,十丈外用来练习枪法的陶瓶应声而碎! “中了?”朱由骢还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甚至怀疑福王刚才瞄的该不会是旁边那棵大树吧? “再来!这次打左边第二个……”得意的福王也不顾擦去额头上的汗珠,一边报出目标一边瞄准射击。 “砰砰砰……咣咣咣……” 速度很慢,但的确是一枪一个指哪打哪! “父王,您这枪……”朱由骢这才注意到福王手里的那支步枪与众不同,竟然是加装了瞄准镜的,而且枪管和枪托好象也有改动过的痕迹。 “这是月儿今天才做好送给为父的,可不能给你!”福王紧紧地把新式步枪搂在怀里生怕被人给抢走了,他还指望着今后有空了跟那些用弓箭打猎的亲戚们比个高低呢。 “墨明月?”朱由骢提到这个名字就生气,什么墨家钜子啊!那个所谓的武长老才是正宗的好不好,她不过就是人家的小孙女。结果呢,现在真正的大师跑研究院去了,她自己却混入了王府,前两天居然把朱由骢设计的船用螺旋桨改成了手摇风扇。这个小丫头会有这么高的手艺,这把新式步枪不就是传说中的狙击枪吗? “奴婢见过三无将军,您有什么吩咐?”三无将军,墨明月对朱由骢的专用称呼。小胖子自己不介意,而福王一家在知道这个小女孩的身份后也默许了。 “这真是你做的?”朱由骢也懒得和这个只比自己大上几个月,打赌输了又心怀不满的小丫头计较,他现在关心的是到底是谁设计出了这种狙击步枪。 “对啊!”看到朱由骢木无表情的面孔,墨明月突然想起来爷爷说过这个主公对研究院那边管理极其严格,是禁止任何人私自进出的更别说未经允许从里面带东西出来了,赶忙解释道:“人家可没乱跑,这就是用王爷那些使用过的枪械和望远镜改装的!” “对,对!骢儿你可不能怪责月儿,是为父让她帮的忙!”福王突然想起来这东西不光是自己用来打猎的,更关乎军国大事,那个保密条款是严到不能再严的。 “父王,您误会了。孩儿不是在责怪她!”看来研究院那边的规定是太严苛了点,连自己这个胖爹都有所忌惮,不过这样也好,有利于保密么。朱由骢转向墨明月道:“月儿,你一共做了多少?” “就两支!”见真没有被怪罪,墨明月也放下心思道:“王爷一共十几支步枪,我也是看着好奇才求王爷让我勉强试试,可是……” “你的意思是说,连我父王那里的藏品都不能真正满足你的要求?”福王使用的当然是研究院经过严格筛选出来的,无论是枪械还是望远镜都可以说是精品中的精品,要是连这个样子都不能满足要求的话那他朱由骢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啊!你可不知道,光是为了找到两块相配的镜片我都花了好几天时间!还有那个枪管,其实都是不符合要求的……”墨明月一提到自己所擅长的方面就开始滔滔不绝地演讲起来,什么不同批次镜片的折射率,枪管的膛线磨损,甚至连枪托、支架这些因素她都考虑到了。 “明白了……”原来制作一支合格的狙击枪居然有这么多苛刻的条件?现在的这种枪管都没法保证在五十次射击后还能保证精确度,就是她所要求的瞄准镜片俺也不能提供完全合格的?你说俺那老年痴呆的岳父大人,他咋就不早告诉俺有这么一群人的存在呢?朱由骢可不敢埋怨自己的老婆,更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所以一切的黑锅就该倒霉的张国纪背着了。 有求于人就该低声下气,朱由骢换上最无害的表情谄媚地招呼道:“月儿……” “主……主公……”墨明月看到小胖子这个表情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偷偷地挪动脚步往张嫣背后躲去。 “别跑嘛!我问问你,要是让你全权负责的话做一支完全符合你要求的这种枪械需要多少时间?”朱由骢实在不解,你说俺就这么可怕吗?不就想给你个好印象,让你帮俺办点小事么,看你这表情好象俺就是哄小女孩去看金鱼的怪叔叔。 “五天!”还好他不是想吃了我,墨明月深深地吸了口气平静下心情,然后才敢面对朱由骢说出答案。 “你确定只需要五天?”朱由骢也松了口气,虽然时间不是很短但还能接受,反正俺又没打算装备多少,到兵发辽东的时候能有一两百支也够用了。 “如果有两百个我墨家手艺最好的前辈帮忙,我就能保证在五天内给你做出一支!”墨明月掰着个小指头算了半天,最后才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啥?”小丫头你也太黑了吧,一下就要两百,还得是最好的?朱由骢感觉自己很有必要跳到旁边的水塘里去清醒一下,小丫头你这是在耍俺,还是在为难俺? “对啊,你看嘛……”墨明月又开始掰手指头了,从炼钢开始说起,什么百炼千炼的都不是她想要的,她需要的是在现在的基础上最少经过三千炼的特殊钢材。而且要保证射击距离的话还得加大子弹的装药量,这样一来枪管的长度厚度也得改…… “停!停!停!我的姑奶奶也,你这是要造狙击枪呢还是造航天飞机啊?”朱由骢实在没办法再听下去了,她这不是要俺的小命么,就她要的那些东西俺去哪弄?俺看这小丫头是还记着毁了她墨门机关的仇,在借机报复! “航天飞机?那是什么东西,能让我看看吗?”墨明月可不管自己提出的要求有多难,到是对朱由骢提到的新名词产生了兴趣。 “你就先别管那是什么东西了。要是俺降低点要求,只让你做出能俺父王手上的这种呢?”想看航天飞机,那你得再活五百年才行。既然现在的技术不能满足条件,心尤不甘的朱由骢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精度稍微差上一点没关系,俺是拿去打人的又不是打蚊子用;使用次数太少也不怕,一人多扛两支就解决问题了。 “可是那样的话,就不是最好的了啊!”看不出墨明月还是挺执着的,人家小丫头想做的就是完美的艺术品,而不是朱由骢那种以数量取胜没追求的家伙。 “你就回答我做这种要多少时间吧!” “三天!”还好墨明月这次没再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要是你让我自己去挑选枪管和镜片的话,我只需要三十个普通工匠帮忙就能在三天内给你做出一支。” “行!俺这就叫人带你去研究院!”这个条件还属于能够接受的范围,朱由骢略一思考也就答应下来了。 然而人家小丫头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墨明月断然拒绝道:“不要!我不要去研究院!”眼看朱由骢仿佛又要抓狂的样子,她继续道:“我只要去那边选好枪管和镜片就行了,但我要在这里做!” “为什么?”朱由骢听得直翻白眼,小丫头你别太嚣张,这是俺家不是军工厂! “因为研究院没有风扇嘛!”墨明月歪着个小脑袋解释道:“还有啊,那个什么院长很烦的!老是问这问那,让人家都没法专心工作啦!” 第一百二十三章 挑选影卫 崇祯二年六月天气很热,崇祯好象也中了暑头脑发懵,他刚散了早朝就突然下令集结宫中侍卫。这是要抓谁啊?东林党人赶紧派出秘探户部陶尚书潜入宫中,没多久还真传出了最可靠的消息。皇帝这是在抽风呢,他要把原来从信王府带出来的人全给撤换了。士人们这下才松了口气,就那点人马他想咋换就咋换,别再动我们的京营就成! “萧爱卿,你此去洛阳可别给朕丢脸!”紫禁城内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崇祯皇帝正在一脸严肃地警告自己的贴身侍卫统领。 “微臣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的,只是微臣这一去……”崇祯身边值得信赖的贴身侍卫原本就不多,这次征辽东回来后更是派出去大一半为秘密施行新监察制度打基础,虽然从朱由骢那里给弄来了三个营但这皇宫的守卫人数还是历史上最少的。萧长林害怕自己再一走,皇帝身边就没人保护了。 “没事的,朕已经让孙承宗和卢象升各抽调了两个营来顶替你们,明天就能赶到了!”崇祯早就对新军垂涎三尺,只是一直找苦于不到借口要人而已,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他还能真亏着自己? “臣妾见过陛下!”正说话间,周皇后在一大群宫女的簇拥下款款而来。不过她今天这阵仗比平时大多了,身后带着足足有好几百人。 “皇后啊,你来得正好!朕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这个事要让崇祯自己去办还真不好意思,但换成是专职负责替皇帝打理家务的皇后就名正言顺了。 “回陛下的话,臣妾已经严格挑选出了负责杂役的六百宫女……”周皇后能这么顺利地完成任务,还真得感谢那些外朝的大臣。崇祯即位还没多久这段时间天下又不太平,宫里打杂的宫女大都还是天启时期留守人员,而长得这么漂亮还被派去干粗活基本上都属于来自民间跟士林没什么瓜葛的。 “那就让她们去准备一下,随萧爱卿一同出发。”崇祯皇帝还忙得很,反正自己只要把人送过去就行了,剩下的事就该那个小胖子负责,自己等着摘果子就是。 一个月后,当张嫣姐妹在校场上见到那些从宫里被筛选出来又经过严格家世审核的柔弱女子时,真的想象不到选拔原来是这么残酷。 “骢哥哥,你让她们休息一下好不好嘛?”小仙女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使尽浑身能耐都没办法缠得朱由骢答应她也跑来胡闹了,就这第一关的选拔换成是她就肯定受不了。 “祖娥姐,现在过去了多久?”朱由骢并不是愿意跑来折磨这些苦命的弱女子,而是前段时间在和张嫣的谈话中突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大明有好几个倒霉皇帝都是在皇宫里被谋害的!而鞑子那边现在也有个穿越者,万一人家想和潜伏下来的汉奸联手搞个斩首行动咋办?白天还好说,但到了晚上总不能让一群大男人跟在崇祯身后去见那些后妃吧? “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夫君你看是不是……”张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么热的天她坐在凉伞下都已经受不了,那些人却从午时起就一直站在烈日下。 “萧长林,让这些宫女先去休息,侍卫们半个时辰后再解散。明天继续!”朱由骢没能耐为皇帝折腾出一支强悍的护卫队,但他毕竟还是知道一个合格的警卫需要什么样的素质。现在崇祯给了人,他只需要从中挑选出最好的,至于那训练什么的小事就看谁倒霉谁去做咯! 连续三天,这种傻瓜似的罚站终于结束了,选拔的结果却让朱由骢大为吃惊。那些侍卫也就算了,毕竟他们都是干这事的,要连这点能耐都没有还混啥?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六百宫女中居然只有数十人被淘汰。再一打听也就释然了,别以为进了皇宫就能吃香的喝辣的,这些没什么靠山长得又漂亮的民间女子过的那日子比特训还悲惨。烈日下罚站对她们来说那是最轻松的,动辄打骂是家常便饭,莫名其妙地丢了小命也不算希奇。 “姚灵姐姐,你说我们这几天见到那人是不是张皇后啊?”女兵大营里一个小宫女锤着酸疼的双腿,悄悄地和旁边的姐妹聊天。 “这……我也没看清楚!”被称做姚灵的女子入宫较早,她很清楚皇宫里面的秘密太多是不能够随意谈及的。 “壬字二十一号,出来!”房门猛然被推开,朱由骢带着一票凶神恶煞的宪兵出现在门口。 “奴……奴婢见……见过将军!”被叫到名字的小宫女就是刚才聊天的那位,看到眼前这些铁青着个面孔的大汉她预感自己闯了大祸。 “还记得你们到来的第一天,本将军颁下的军令吗?”朱由骢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说出来的话也冰冷刺骨。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小宫女这才想起,第一天这个看上去挺和气的小将军就已经说过私下里任何人谈及皇宫或训练的事就会被处以极刑。 “拖出去!砍了!”朱由骢没有给她继续求饶的机会,眼看着可怜的小宫女被拉了出去,他向屋里瑟瑟发抖的众女道:“记住了你们将来是皇帝的贴身侍卫,会有机会接触到关乎我大明存亡的机密,所以俺要求你们随时牢记职责不该说的一个字都别说!” 第二天再次集合的时候,参加选拔的人里消失了上百人。众人怀着恐惧的心情盯着面前那个小胖子,他们不知道昨晚被拖出去的人并没有被杀,而是被安排到另一个戒备森严的地方。她们将和所有被淘汰的人一样,等待一个出乎意料的处理决定。 接下来的日子,这些幸存者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折磨。各方面的打击接踵而来,不光是肉体上的,还来自心灵方面。大半夜被从睡梦中拎起来扔到空地上迎接四面八方捅到身上的木制枪头那是最轻松的,吃饭的时候被一支不知道从哪来的没箭头的弩箭射中也习惯了,就连拉到刑场上面对真枪实弹的洗礼都无所畏了,现在他们只希望赶快结束考核。 “今天是最后一项考核!过了这关你们就会正式加入这支特殊的部队,接受正规训练!不过在这之前俺让你们先见些人!”说完,朱由骢对身旁的人吩咐道:“把他们带上来!” 咦,这不是小桃妹妹吗?她不是让将军给杀了吗?姚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台下的众人也都在那群被带出来的人中找到了自己的老朋友。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小胖子以前都是在吓唬我们啊?那我们这些苦不是白受了? 朱由骢指着那些被淘汰的人道:“这些人你们都认识吧?他们因为各种原因被淘汰了,今天他们领到一笔不菲的遣散金后将回到各自阔别已久的家乡……” “将军,您说的是真的?”这几天小桃被关在那个神秘的地方已经快崩溃了,她想过无数种自己的结局,可就是没想到会是这样。回家?回到那个有爹娘翘首以盼的家吗?这可是自己从进宫那天起就在奢望的! “俺为什么要骗你们?”朱由骢笑道:“都说少小离家老大回,你们虽然还没老,但已经在皇宫里受了那么多罪,又在俺这里担惊受怕了这么些日子。俺现在给你们每人发两百两银子,你们回家去好好地过日子,实在没家可回的就在这洛阳安个家。” “谢谢将军!谢谢将军!”被淘汰的众人不停地叩头拜谢,但却没人敢起身往外走,更没人敢去领银子。这种事他们在宫廷里见得多了,谁知道这个镇国将军会不会趁自己这些人转身的时候从背后来一刀? “拿着吧!回家好好孝敬父母去!”朱由骢将一个装满了银两的包裹塞到小桃手里道:“俺要杀你们早就杀了,何必浪费时间在这里演戏?现在大门就在你前面,放心地走!” “谢谢将军的大恩大德,奴婢……”想想也是,人家一个手握雄兵的镇国将军要杀自己还不就跟捏死一个蚂蚁似的?小桃壮着胆子站起身,慢慢向门口走去。 眼看着小桃毫发无损地走出了大营,负责警戒的那群人也没有任何追赶的意思,被淘汰的众人这才慢慢地起身准备离开。 “现在俺给你们一个选择,要么随他们一起离开,要么就继续在这里接受最后一场选拔!”其实这就是朱由骢最后的题目,只有意志最坚定愿意心甘情愿留下来的人才是他需要的。 “都不走了么?再给你们最后一刻钟考虑!”被淘汰的人都离开了,原本站在台下的也有近百人随他们一起踏出了大门,朱由骢连眼都没眨一下。甚至他都没交代那些人要保守秘密,因为这里现在实在没有秘密。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台下的人依旧没有动弹,他们用坚定的目光告诉了朱由骢自己的最终选择。 “很好!感谢你们选择留下来!”朱由骢满意地点了点头,原以为经过层层筛选后能留下三成就不错,没想到竟然还有一半。“接下来的训练会更严格,并且没人知道你们今后会面对什么样的逆境、什么样的危险,但俺要你们时刻如影随形守卫在我大明天子的身边,哪怕你们之中还有一人能喘气就不能让皇上受到任何伤害。从现在起,你们所有人不分男女都只有一个共同的称呼——影卫!” 第一百二十四章 打磨刺刀 如果说皇宫新侍卫受到的是折磨,那些从各地新军中刚被抽调到洛阳的精锐们则正在享受煎熬。他们不愧是镇国将军的老部下,所以得到的待遇当然跟人家那些可怜的侍卫、宫女不同,这次朱由骢没让他们去烈日下发傻,而是找了间屋子还给他们准备好了桌椅让他们坐着。 “哟,这不是万年老弟吗?无聊透了吧,来陪俺喝上一杯?”朱由骢刚进一屋就看到了秦良玉的宝贝孙子,这臭小子不好好地呆在他川军大营里跑这来干嘛?既然看到了那就要打打招呼,顺便照顾照顾么,不然那秦老太婆又该说俺不把她那一家子当自己人了。 沉默!马万年就象长在那椅子上似的一动不动目视前方,但他心中的怒火足以把这个嬉皮笑脸的小胖子给烧成灰。死胖子,你这是骗哪个嘛?自从我们进了这屋,那些宪兵可是没少耍花样!想说话?淘汰!想挠痒?淘汰!想睡觉?淘汰!想……还是个龟儿子的淘汰!你不能让他们换两个字? “真不喝?这可是俺从你老爹那边给抢来的百年泸州老窖哦,你也知道他只带了这么点,现在不喝等你回去了就没了啊!”没反应,还是不理俺?朱由骢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转头对旁边负责监视这群倒霉蛋的宪兵道:“你们一边去,这可是俺的万年老弟!不就是个考核么,俺说他过了就行!” “哎……你不喝算了!”见马万年还是不为所动,朱由骢只得换个话题对全屋的人道:“要俺说你们没事跑来参加这个选拔是何苦呢,在前方冲锋陷阵的多好!这样吧,俺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大家去洗个澡吃顿饱饭再睡上一觉,明天开始第二场选拔!” “多谢将军!”坐在角落里的两个人听到朱由骢的命令赶忙起身行礼,都两天了坐着不能动也太难熬了点,现在可是将军亲自下令解散的应该不会有啥问题。 “还是你们好!看他们这些木头脑袋,俺都说结束了还在这里坐着!典型的违抗军令!”朱由骢抱怨着,笑呵呵地走过去拍着两人的肩膀道:“恭喜你们被淘汰了!” 前面的马万年忍不住在心里嘲笑那两个笨家伙,你们新来的啊,这死胖子的话也能信?都说了要坐满二十四个时辰,现在还差一柱香呢,功亏一篑了吧!活该! “将军,您这么做是啥意思?”鹿善继的第三师已经完成兵员补充正在准备归建,但前几天他突然接到军令被莫名其妙地拎到这里,还被告知北上的日子将稍微延后。 “没啥意思,准备选点人给你们卢大军长送去!”历史上的卢象升做梦都想建立一支千人左右的特种部队,可惜直到最后他也没能如愿。现在这个家伙在哈剌慎部溜达得挺开心的,朱由骢决定给他添点堵,要是在兵发辽东前他不能把这些人训练出个样子来就收拾他。 “将军,你楞个做要不得哦!”同样是被临时抽调来帮忙折磨这些精锐的马祥麟听到这话可不干了,都说上阵父子兵,那马万年还在队伍里呢,凭什么要让自己儿子跟卢象升走? “你急个啥?”朱由骢凑到马祥麟的耳边悄悄道:“俺又没说这些人就归属第一军了,先让建斗操练着呗,完了咱再给要回来不就成了?要是万年有那能耐,他就是这支部队的主帅!” “要得,要得!”马祥麟这下开心了,别看这些人少但最终能熬过去的那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自己儿子若真能领导他们也不比自己这个当爹的差。 “将军!咱都准备好了,你看……”黄得功没法想象能扛得住这种折磨的人,再经过了卢象升的训练那会变成什么样子,反正自己肯定是不会去招惹他们的,要不然下场不比变成粽子好多少。 “大家都看见了吧,这可是黄师长费了好大劲给你们准备的,别让他失望哦!”朱由骢捂着鼻子心里暗自咒骂那个该死的黄闯子,你要早说会有这么臭俺也不用亲自跑来了啊。 “楞起干啥子,给老子下去!”马祥麟一点也不心疼自己的儿子,狠狠一脚把他踹到那个一人多深,还填满了各种污物的臭水坑里。 “各位兄弟,咱没他们两个狠心。现在都快到晌午了,咱特意给你们送美食品来了!”鹿善继比较善良知道这些人连早饭都还没吃,还真拖着个大麻袋,不过看那里面蠕动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慢慢吃,半个时辰后你们就可以上来了。要是咽不下去也没关系,淘汰!”朱由骢真没想到这三个家伙会这么狠,自己不过就随意把后世从电视上看来的那些给提了提,他们却直接用来折腾这些倒霉蛋了。 半个时辰说起来并不长,但泡在臭水坑里的人感觉比十年都难熬。马万年不敢诅咒朱由骢和自己的老爹,但他心里早就把另外两个家伙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特别是那个鹿善继。你要我们吃点老鼠啊什么的也就算了,可那几只刺猬又从哪给弄来的?真不知道现在进了谁的肚子里! “时间到!都上来了!”带着浓郁四川口音的天籁之声传来,众人如释重负纷纷向坑边游去渴望立刻回到大营里洗掉这一身的污秽。 “扑通!” 最先游到坑边的马万年用尽全身力量刚爬到坑口,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捅在自己身上。怎么会事?吐掉灌进自己嘴里的污水,马万年这才发现上面出现了一群蒙面大侠,手上都拿着包裹好木条的长枪。 “搞忘了给你们说,老子怕你们没得气力爬,特别给你们找了点帮手!”川音再次响起,但这次没人不把他当成恶魔的化身。“两柱香,上不来的都淘汰!”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比较适合外出狩猎。但已经忍受了十几天折磨的参训官兵实在提不起那兴趣,好不容易才熬到了休息,虽然不明白那三个恶棍怎么会突发善心批准他们可以睡到自然醒,但这有啥,养好精神明天接着跟他们斗呗! 特训营的厨房里出现了三个鬼祟的身影,鹿善继一边往锅里抖着药粉一边不放心地向黄得功询问:“黄闯子,你这药真有效?” “放心吧,这可是咱让白莲教那边的人给弄来的。他们以前可没少用这东西装神弄鬼!”这个东西黄得功自己不敢试,但那些老神棍用的东西还会差? “老子给你说,要是让我家万年吃出个好歹来,老子给你两个没得完!”威胁归威胁,但这个馊主意还就是马祥麟给琢磨出来的。这支部队将来是要深入敌人的腹地执行任务的,他们可能会连续潜伏上好几天才能得到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又或者要日夜不停地逃脱敌人的大规模围剿,如果不能随时保持清醒的头脑怎么行? 夜阑人静,晚风徐来,刚接到新命令负责值勤的马万年强撑着眼皮盯着营地里大门。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四肢发软一个劲地想睡觉,转过头才发现不光是自己,连被分派到这里的好些弟兄都在不停地打着哈欠。 “集合!集合!都他娘的快点,再拖拖拉拉的都淘汰!”大营里黄得功那个破锣嗓子又开始叫唤了,真不知道他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哪来的精神。 “各位兄弟,你们都困了吧?咱给你们带好消息来了!”听到鹿善继这话,无数道鄙夷的眼光象探照灯一样打在他身上。好消息?这三个狗腿子里就你最阴险,都快赶上镇国将军了! “都别这样看着咱啊,这次可真的是好消息哦!”鹿善继果然没让大家失望,笑嘻嘻地道:“这几天大家的选拔都挺枯燥的,今天又吃得好睡得好,所以咱特意来带你们去狩猎!咱连家伙什都给你们备好了。” 狩猎?看到鹿善继脚下的大个大背包没一个人不恨他的,背这么多东西你是叫我们去逮耗子呢还是去喂狼?还有谁告诉你我们睡得好了,没看到我们连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吗? “目标新安兵营!三天时间,跑不到的都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马祥麟没那么多废话,大巴掌一挥下令道:“出发!” 赶在众人都冲出大营前,鹿善继善意地提醒道:“跑慢点!咱忘了告诉你们包里都是石头没吃的!这路上毛军长和秦军长给你们准备好了丰盛的宴席,被请到的淘汰哦!” 马万年不愧为将门虎子,这三天来带着他的川军弟兄们钻山沟挖野菜,拖着疲惫的身体躲避两路大军的围剿,狂奔两百多里第一批到达新安军营见到朱由骢,但他的损失也不小,出发时的三百多人都损失了好几十。 “关门!”最终的选拔结果让鹿善继和马祥麟很满意,第一军的人基本都通过了,川军也有七成合格;但毛文龙很不爽,因为他的第二军只有四成符合要求与辽东新军派来的人基本持平。 “恭喜你们熬过了俺这里的折磨!”朱由骢严肃地对这些幸存的精锐道:“但千万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明天你们将和鹿师长一起远赴辽东,在那里卢军长将会对你们展开全方面的特训,而你们最后的考核是在和鞑子的较量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启用灵山 灵山卫,莱州府下的一个小卫所,这么个偏僻的地方一直都不为人所重视。崇祯二年七月,朱由骢突然又把眼光盯到这了这里。而原因说起来很可笑,大明水师没船可用了!是的,曾经规模庞大实力足以笑傲全球,七下西洋最远到达过索马里,嘉靖年间揍痛葡萄牙万历时代赶走荷兰人的大明水师没船了。当然也不是说完全没有,那些苍山船、蜈蚣船还是有点的并且能出海,前提是海上无风无浪,就这都还得担心漏水啊什么的! 而现在鞑子那边都在招募洋和尚了,并且有确切的消息可以证实他们通过朝鲜境内转运来不少从澳门进口的武器。朱由骢最担心的是范穿再成功地说服鞑子与葡萄牙人联手,那自己用什么来阻止敌人从海上发起的进攻?用那些破木板子?那还不如想方设法去多收罗点民用福船,或者把运河上的粮船给拉来! 就地理环境来说,灵山并不适合做为军港使用。但有啥法子呢,当年无论是天启皇帝还是朱由骢都没现在这么强的实力,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在尽量不引起士人们注意的情况下偷偷发展。所以现任山东巡抚张国维自天启三年在这里一直呆到崇祯二年,都没人知道他除了在鞑子第一次入关前转运过辽东难民和帮助过张盘筹集运输船外还做过什么。 “骢弟,这次就让为兄的带人去灵山吧!”朱启骥做为逃跑皇帝清楚地知道,张国维在那里四年多就做了修建船坞和码头这一件事。现在南边的疍家人已经北上抵达山东,灵山卫又即将启用,他会猜不到朱由骢要干什么? “您现在去做啥?”启用灵山卫也是朱由骢的无奈之举,他到是想要旁边的青岛。但张国维才上任不到半年,山东的士绅并不是那么老实,偶尔还会跳出来搞点小动作。更何况现在离预计中与鞑子的决战已经没几个月了,时间上也不允许他新建一个大型船厂。 “造船啊,造你说的那种钢铁巨舰!”自从拿到新型战舰的粗稿后,朱启骥就没少和墨家的大师们抽空完善设计图纸,眼看现在就有个机会把纸面上的东西变成真实的存在,他会不心动? “谁说俺现在就要造那种大家伙?”朱由骢快被这个技术狂人给打败了,就那个小地方你还想造战列舰?别说俺现在没有熟练的工匠和足够的材料,就算你造出来了又怎么给弄出去? “不造舰,那你要干什么?”朱启骥由衷鄙视这个不地道的小胖子,你从研究院里挑那么多大师级的人物,就连那墨家的钜子墨武都要调走,难不成还是请他们去钓鱼吃海鲜的啊? “俺是要造舰,但这次主要是让他们先过去练练手……”根据后世残存的记忆,那个灵山卫顶多也就能停靠三千吨级的货船,而为了稳妥起见这次造的会更小。再说了现在是明朝,真正见过钢铁战舰的恐怕也就他和辽东的范文程而已。朱由骢承认墨家的大师们是智慧超群手艺精湛,但要做出这种他们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光有想象中的理论还不行,必须让他们先试着从小的做起积累一定的经验。 “那为兄的就去给他们造炮?”仔细一琢磨也对,现在连走都没学会就想跑那还真不是一般的困难。但船我没见过,那火炮可是参与设计制作了不少的啊,朱启骥又把眼光瞄上了那种传说中口径达到十二寸的巨炮上。 “这次俺不打算造炮!”朱由骢真的搞不懂这个大哥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你让后世的那种一两千吨级巡逻艇给俺装上四百毫米口径大炮试试?恐怕一开火倒霉的不是敌人,而是你自己翻船了,这是去作战还是去闹笑话的? “不造炮?”这小胖子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他想直接撞沉敌人?在朱启骥看来这个办法也是可行的,装了蒸汽机的铁甲战舰对上人家那些破木船的确也用不着开炮。 “不是不造,是不造新的而已。”朱由骢那么无耻的人,会傻到跟人家玩碰碰船?不就是没主炮么,把步兵炮改造一下不就行了。射程不够?你当俺研究院里的那些火箭弹是放着好看的啊,那东西除了可以用来偷袭敌人大营和攻击城池外俺就不能扔船上去?再说了这种小船也就造个一两艘试试手气,碰到敌人放颗烟花能吓就吓,吓不走就冲近点轰呗,要是连数里地外砸来的铁疙瘩都扛不住俺还造来干嘛? “那你从研究院抽调那么多人干什么,就看不得为兄的有两天清闲是吧?”朱启骥发火了,兴奋了那么多天连觉都没睡好,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大哥,您别急嘛……”朱由骢又一次开动如簧之舌开始安抚某个暴龙了,他也清楚要是不把这家伙给解决了自己就别想过上安生日子,得赶紧连哄带骗的把麻烦给送走,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将名单上的墨家大师给召集起来。 “墨家弟子见过主公!”近三千准备出发去灵山的墨家高手在他们的钜子墨武带领下,照常恭恭敬敬地给朱由骢行礼。 “你们烦不烦啊?俺不是说过了么,见了面别老是主公主公的叫,下次就叫将军行不?”朱由骢听到那两个字就头疼,还主公呢倒过来不就成公猪了?俺是长得比较富态,但你们也不需要这么隐讳地提醒俺吧。 “不行!”墨武很是坚持自己的原则,非常严肃地道:“千年的诺言不可废,我们只是您一个人的奴仆,不是他大明王朝的子民。无论您是将军还是普通百姓,在我们的面前您就是主公!” 真受不了这些榆木脑袋,你说他们有那么高的智商咋就转不过弯呢,好好的自由人不做非要去给人当奴隶。朱由骢只得高举白旗,等收拾完鞑子再想个办法来慢慢开导这些人了。“行!行!你们爱咋喊就咋喊!” “钜子,你们这次去有把握在年前造出俺需要的那种铁甲船吗?”不管要造的这种船有多小,它至少是一种全新的东西,朱由骢想要这东西在平定辽东的时候起作用就必须留出足够的时间给疍家水手上舰实习,总不能到了战场上大家还两眼一抹黑连机器都没法启动吧。还好自己这几年没能耐把那些电器产品给捣鼓出来,不然就这点时间真不够用。 墨武面有难色,吞吞吐吐地道:“这个……” “怎么,有难处吗?”朱由骢听到这话心里一紧,要是连这些大师级人物都没法赶上工期的话,他将不得不调动现有的军队强行进驻直隶、山东沿海岸建立防线,以防鞑子故技重施在葡萄牙海军的掩护下绕道朝鲜从海上杀过来。 “现在我们有足够的铁料,炼铁手艺也是现成的,最近又和院长一起做出了小样……”墨武慢慢地把手头上的资源一一列举完了才道:“可我们还缺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什么?”要钢材有钢材,要人手有人手,设计图纸和模型也都准备好了,朱由骢实在想不出到底还有哪里不能满足开工条件的。 “船工!造过大海船,并且出过海的船工!”墨武解释道:“主公想必也知道我们这些人长年生活在内陆,这次的时间又仓促,虽然按照主公您给的图纸做出了小样,但并没有寻得实物可以借鉴,其内部构造和细节上面的东西我们却并不清楚,正是犯了闭门造车的大忌。前些年我们也有人到海边游历过,知道那大海的风浪不是这江河所能比的,所以我们只能一点一点的试,一项一项的摸索……” “船工?”朱由骢不得不佩服墨武的专业精神,不愧是真正的大师心思如此缜密,丝毫不隐瞒自己的不足之处,他要是现在不提出来跑到灵山后胡搞一通自己也没法察觉。但这船工可不好找,原本大明的沿海水师有七成在种地还有三成在家蹲着晒太阳,连当兵的都这样了,那些工匠的境况更没法想象。 “如果主公真能寻来合格的老船工,哪怕只有那么几个人,我们也能赶在年前造出第一艘铁甲舰!”墨武并不是要让朱由骢给他找帮手,而是要找顾问。老船工们早已经形成了固定的思维模式,在新式战舰的设计上或许不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但他们对老式海船的优劣了解得肯定很深透,只要能从他们的描述中取长补短再结合疍家人提供的宝贵经验那已经能少走不少的弯路了。 都怪俺太善良了老是被人支来支去的干苦差使,还好他要的人不多,不然俺去哪给他弄?朱由骢感慨命运多舛的同时,硬着头皮接过任务道:“行!这事就交给俺去办!你们先过去把准备工作做好,不管老船工能不能找到,你们要务必保证能在八月低前开工建造,有什么新的想法就大胆地试,不要怕失败。俺对你们第一件作品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动得起来跑得顺畅,别一出海就变潜水艇就行!” “潜水艇?那是什么东西?”看来墨明月那小丫头的好奇心真是遗传的,墨武听到这个神棍级的主公突然说出个新名词也感到了莫大的兴趣。 朱由骢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连忙打着哈哈应付道:“这……这以后有空了再和你们慢慢细说!俺现在就去安排人手找老船工!” 第一百二十六章 龙江船厂(上) “就这里?”正准备结束上半年忽悠任务,回洛阳去轻松一下的小常子实在不敢相信将军让人跑坏两匹战马传信要自己放下手头一切工作赶来寻人的地方,会是眼前所看到的样子。 “应该是吧……”告别了在辽东被人称做大爷的幸福日子,陶管家现在又有了新的身份。为了方便他在江南地区行事,户部陶尚书特意托坐镇南京的张瑞图给他弄了个从八品的运司知事。反正呆在应天府也没啥事,最近又感觉自己吃喝玩乐得身材有点走样的陶知事听闻洛阳又派下来新的任务后,也自告奋勇地要求一起出来溜食。 “你们快去四处打听打听!”小常子虽然不明白将军怎么突然又要求寻找这些年一直没特别留意的船工,但命令下得如此紧急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认真对待。 “这里有块石碑!”负责四下搜寻的侍卫在一堆杂草中找到了线索。 “龙江?”待小常子和陶知事辛苦地凑到地方,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时真傻眼了。看来地方还真没找错,但怎么会是这里呢?我们要寻找的是传说中大明宝船的诞生之地,那个曾经繁华一时,有数万人挥洒着汗水用他们粗糙的双手为大明打造出了一支海上长城的龙江船厂!怎么能够是眼前这个破屋烂瓦杂草丛生,看不到半点生机的贫民窟? “陶大人,咱把人给你找来了!”负责到前面那个怎么看怎么不象住着人的地方去寻找的侍卫还真有收获了,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个满头稀疏白发身上穿得比当年辽东难民还不如的老者。 “老人家,这里真是当年的龙江船厂?”陶知事到这个时候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希望能得到否定的回答,不然很有可能得照命令上说的那样挖地三尺去寻找了。 “是!是!这里就是龙江船厂!大人这是来给我们发饷的?”陶知事的声音够大,老者也听得清楚回答得更是响亮。最难得的是他那双老花眼居然还能看清楚来人穿的是官袍,虽然看起来这人品级不高,但肯定不是平日里跑来砸锅拔房子收税的衙役。 “嗯?发饷?”什么情况?陶知事转过头与小常子大眼瞪小眼,你说咱两咋就这么倒霉呢?跑这么个破地方来,问个路还遇上个老财迷?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啊,朝廷终于想起我们这些老匠人了!”老者显然没注意到陶知事的语气,只见他变魔术般的从烂得都没法再烂的衣服里掏出了一个破得不能再破的小铜锣。 “咣!咣!咣!”老者也不等陶知事做出反应,一边敲还一边使劲大喊:“大家伙快出来啊,朝廷派人来给我们发饷了!” “发饷了!发饷了!”随着喊声的响起,让刚才还四处搜寻的侍卫们感到丢脸的是,原本确定没人的破屋子里突然冒出了一张张沾满灰尘的面孔,甚至连不远处杂草丛中也呼啦啦地蹿出来一群人。还好包括小常子在内的人都是见识过大世面的,不然真有可能被吓得手忙脚乱。 “二傻子,你还啃个什么劲?”敲锣的老者冲过去打掉一个看起来比较痴呆的青年手上那印着无数牙齿印的树根,赶在他哭出声前呵斥道:“赶快去告诉你那瘫痪在床的爹,朝廷派人给我们发大白米来了!” “老……老人家……”陶知事真的很想哭,他们这趟是来寻人的又不是跑来摆阔,身上哪有什么银两?而且听人家说朝廷可是欠了他们二十年的饷银,就眼前这能看到的近千口子还不得花上好几百万两? “当不得,当不得大人如此称呼……”老者一边告罪,一边自顾自地对围拢过来的众人吼道:“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赶快去把村里那间最好的屋子收拾出来,请大人过去歇歇脚!再把各家的户贴找出来,呆会好让大人核实!” “陶大人,现在咋办?”小常子这几年都在努力学习怎么成为一名合格的奸商,要是让他对着那些达官显贵也不至于这样手足无措;但就他肚子里的那些招数用来哄骗这些老实人还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而且也实在不忍心。 “还能咋办?让人回去运银子呗!”看来今天这个冤大头自己是当定了,还好这上半年忽悠来的两千多万两银子没有起运,陶知事也只得擅自做主先挪用一点把这些人稳住,待完成任务后再想办法给洛阳那一家胖子慢慢解释了。“这样,你速带人回去运一百万两过来应急,俺在这里先拖延着!” “大人,且请停步!”在路过一个巨大的烂泥坑时带路的老者突然拉住了陶知事,吩咐旁边紧跟着以防这个大官也跟刚才那小撮人一样逃跑的众人道:“还不赶快替大人铺路?” “这……”顷刻间路是铺好了,而且走过去肯定不会让脚底沾上污泥,但陶知事不敢迈出脚步。自己长这么大见过的世面也不少,但真不知道有人会用这种方法铺路的。 带路的老者以为陶知事的犹豫是害怕这路基不稳定,赶紧做出承诺道:“大人请!我们这路扎实呢,担保您湿不了脚!” “老人家,要不咱绕道走?”几十个老少趴在泥地里任由践踏,这样的路能走么?别说让洛阳那个镇国将军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就是自己的良心也不允许这么做。 “那哪成啊,您舟车劳顿地我们怎么还能让您老绕道呢?”这可是朝廷派来发饷的贵人,要是得罪了他还不知道又要熬到哪年哪月才会被人想起,带路的老者解释道:“大人您不知道,这里是当年造宝船的地方只要一下雨就都这样了,绕道那最少得花上一刻钟的时间,若是耽搁了您宝贵的时间我们可担待不起……” 陶知事还是固执地拒绝了老者的盛情,当最终来到这间所谓全村最豪华的招待所时,他真没法想象这些人过的到底是怎样的日子。这世上的什么东西都怕比较,相对刚才一路上过来所看到的破房子来这里的确是最好的,至少房顶除了茅草还有几块破瓦门窗处也都挂着破草帘子,但要是拿到洛阳就算是猪舍都比这里好。 “老人家,你们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陶知事看着屋外的人很是怀疑还有藏起来的人,除了开始见到的那个二傻子外,没一个青壮都是上了年纪的。这里到底是当年的龙江船厂,还是废弃的收容所? “回大人的话,都在了!”这年头匠户随意离开住地就是杀头的大罪,老者赶紧接着道:“前些年我们也曾上书要求朝廷把我们给安置到清江船厂去,但人家那里可是造漕船的地方自己都还吃不饱,哪还要我们这些造海船的累赘?” “那你们可有人去南方……”常年在外经商的陶知事这些年跑下来,他会不知道南方拥有大量的士人船队和规模不小的海盗?那些人的船总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吧,虽然现在洛阳那个小将军和自家的老爷不好意思与江南士人发生正面冲突,不能直接从那些士绅的私人船厂绑人,但只要给他们造船的工匠和这里有丝毫联系那就有足够的理由给弄到山东去。 “没有!没有!”老者惶恐地解释道:“我们都是有匠籍的朝廷工匠,一般人家可不敢用我们。再说了我们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到了他们那里也用不上啊……” “哦!”经过人家一番解说,陶知事才明白了原来这海船也分好几种的,现在士人和海盗们用的大都那种能够随意进出大小港口的沙船或福船,象宝船那种大家伙虽然各项性能更优异但因为设计上对港口的要求相对较高根本就没人舍得花钱去造。 “那你们中可还有会造宝船的人?”看来第一条策略要失败了,陶知事现在关心的是到底还能不能在这里找到会造海船的人。 “造宝船?朝廷要重新造宝船?”老者精神一振,随即眼光又黯淡下去痛苦地道:“没了,早就没了!这些年来我们没吃没喝的会那手艺的人早死光了……” “都没了?”陶知事这下是真着急了,早知道是这结果俺还来淌这趟混水干嘛?这下可好原本是小常子一个人顶雷的事,变成俺也得陪绑。 “真没了……”老者递上一个盛满清水飘着点茶叶沫的破碗,开始给陶知事诉说起往事来。原来自宣德年间开始这龙江宝船厂就停止了制造大型海船,不过早些年朝廷水师还有各种大小船只上千艘,其中需要维护的不少,靠着先辈留下的那点家当也还勉强能够过日子。可随着士人们欲私下垄断海上贸易在朝堂大肆鼓吹禁海的好处,大明水师也渐渐走向了没落,宝船厂接的最后一单活还是在嘉靖年间修补屯门海战中受损的船只。自那以后别说是船了,这里连破舢板都没出现过一次。不能新造也没了需要维护的船只,朝廷的大官们当然不会白养活这样一群卑贱的工匠,由于严苛的户籍制度他们又不能自行离开,当老一代人的逝去后这些成天琢磨怎么填饱自己肚皮的人怎么还有那心情去继承什么手艺? “那……那你们这里可还有当年的图纸?”现在找人是肯定没指望了,陶知事也只得再次降低要求。 第一百二十七章 龙江船厂(下) “大人是要寻那宝船的图纸?”人群中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耳力极佳的陶知事费了半天劲才找到说话的人,那个刚才被称为二傻的青年紧盯着陶知事好象害怕他对这人有什么不轨的举动,看来这应该就是他瘫痪在床的老爹了。 陶知事激动地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地点头回应道:“对!对!老人家您可知道那图纸的下落?” “没了!”二傻爹咬牙切齿地从嘴里蹦出两个字。 “没了?”陶知事顿时如遭雷击一下也懵了,不带你这样玩人的啊!人死了图没了,难不成你真让俺在这里把埋地下的那些破烂给挖出来一股脑运到灵山卫去? “没了,都没了……”二傻爹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起痛苦的往事来。 要问大明朝最大的败家子是谁,无疑首推既是清官又是昏官的刘大夏。要说他是清官那真是名副其实,居官四十余年,不置产业不与相争,任人侵蚀祖传的田产,这样的官能不清么?要说他是昏官,应该也不会冤枉他。宪宗想效仿成祖重启下西洋的计划,可这小子也不知从哪事先得到了消息居然越权忽悠顶头上司项忠说图没了,而且还敢理直气壮地说“旧案虽有,亦当毁之。”! 然而宪宗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不就是不给朕图纸造宝船么,那朕想个法找人把旧船修修再山寨总行了吧?也是赶巧了,这个时候安南王黎灏侵略老挝失败,好大喜功的汪直就撺掇着皇帝趁机发兵收复故土,结果又把已经升任兵部职方司主事的刘大夏给惹着了。这次他秉着敌人坚持的就要反对到底的精神,硬是不把永乐年间征安南的军事册籍和航海地图交出来,末了又忽悠新任上司兵部尚书余子俊说这样做是为了拯救天下数千万黎民。没了海图宪宗也不敢派船出海啊,不然赶上个一帆风顺还不知道把舰队给顺哪里去呢。连修船借口都找不到的宪宗也彻底断了重建大明水师的念想,回到皇宫医治他那口吃的毛病去了。 这下子原本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士人和海盗们高兴了,皇帝不玩咱玩啊,没了大明水师在旁边骚扰这大明周边海域不都咱的天下了?搞快点,上折子继续禁海,该北上经商的经商,该南下打劫的打劫去。而且为了防止继任皇帝突然又傻乎乎地想起重塑荣光,干脆大家联手想个法把船厂停了把水师给折腾没了,这样一来就是新皇想整咱也有时间跟他慢慢磨不是?当然士人们也还是有良心的,得了好处也没忘记在前面冲锋陷阵的刘大夏,人家是清官是好人,给钱就太侮辱他了点,所以合计之下就赏了个“弘治三君子”给这个损国不利己的奇葩,以鼓励后来人效仿。 陶知事哭丧着个脸,心里也已经在琢磨怎么能在这里挖地三尺的同时又不惊动周边的官府,不带任何希望的问道:“那你们这里哪还能找到与当年宝船相关的物件?” “刻着宝船样子的东西算不算?”老天终于开眼了,这次还真有人出来解救苦命的陶知事。 “算!算!当然算!你们要是能拿出来,俺就一件给一千两银子!”陶知事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这个时候哪怕有人找出根破钉子说是宝船上的,他都很有可能重金买下。 “要什么银子啊,大人您刚才坐的那块青砖上就有!”刚才一直在旁边侍侯着的领路老者显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善意地出言提醒。 “啥?”陶知事扒开众人一个箭步冲到刚才的座位旁,如获至宝地将那块大青砖抱在怀里,一个劲地对老者道:“谢谢!谢谢老人家!俺说话算话,等银子运到了俺一定给你一千两!” “赏银就不必了,要是大人有空的话先把我们的饷银核了……”一千两的诱惑是很大,但这里没一个人相信陶知事真会兑现,对他们来说领到自己该领的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发!俺肯定发!不但欠你们的饷银要给,这赏钱也不会少你们的!”有了好的开始,精明的陶知事已经打着千金买骨的主意了,有这些长年生活在这里的人帮着寻找,总比自己带上人漫无目的乱刨的好。“要不俺在这里给你们核饷,大伙先去帮俺……” “行!那老朽就在这里陪着大人,大家伙先去给大人办事!”看来刚才领路的老者就这里管事的,有了他一声领下刚才还围在这里的众人哄然散去,只留下了什么都不懂的二傻和他那个不能动弹的老爹。 “老……老人家,您没拿错吧?”现在生意做大了,陶知事手头上每天都有十几万甚至上百万的流水帐,花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先把眼前这个老者的饷给算了出来,真想不到这个老者还是这里的千户。 老千户可是个实在人,看到陶知事这表情连忙指着帐本上一个个红疤疤道:“没有!没有!老朽哪敢糊弄大人您啊,这可是有官府盖的印章……” “可这……您知道这二十年朝廷拖欠了您多少银两吗?”看着手上的帐本陶知事真是哭笑不得。 “这个……老朽不识字,不知道!”老千户也知道二十年的饷银不少,还以为陶知事因为要发放的太多起了继续拖欠的歹心,哀求道:“大人,老朽也不求朝廷一次给我们补足了,但您能不能把今年的给发了?老朽替大家伙给您叩头了……” “不!不!您误会了!”陶知事连忙出手制止了老千户的动作,指着帐本道:“根据这上面的记载,朝廷在这二十年里一共拖欠了您近两百两饷银……” 老千户赶忙解释道:“老朽是祖上传下来的千户,这饷是比别人多一点,一年也有将近一两……” 整整一天陶知事没有休息,就连村民费力给他捉鱼熬的汤都没喝上一口,到夕阳西斜之时终于把所有帐目理清了。看到最终的结果他真的替自己那个掌管户部的老爷感到害羞,想不到我大明百官竟然爱民如斯,就这么点银两他们居然还好意思拖欠二十年! “陶大人,俺把银子给拉来了!”小常子一边安排人守护好银车,一边凑到陶知事的耳边悄悄问道:“算出来了么?一百万两够不够发?” “你自个看呗!”陶知事将手上的帐本递过去,心中五味杂成。 “啥?”小常很怀疑自己的眼神是不是变差了,龙江船厂现存匠人五百余户九百三十余人,大明朝廷在这二十年里一共拖欠人家十五万两白银…… “你安排人手在这里发饷,俺出去走走!”陶知事实在没脸面对这些匠户,站起身对小常子道:“一家按三百两补发,那位千户老爷子补五百两再加俺刚才答应的一千两赏金……” “大人,您找那宝船图纸有何用?”不知道什么时候,二傻背着他爹来到了陶知事的身边。 “不瞒老人家,现今洛阳的镇国将军欲助皇上重建大明水师,特意派我等前来寻得此物也好参研一番……”陶知事收拾好心情,无奈地叹道:“看来俺这次要让将军失望了!” “重建大明水师?当今皇上真有此雄心?”二傻爹眼中闪过精光,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 陶知事笑着解释道:“老人家还不知道吧,我大明的皇上对镇国将军信赖有加,只要是将军的决定皇上都会无条件地支持。当年将军说过要打造一支无敌大军收复辽东,皇上宁愿打破祖制也要替他排除干扰,这才有了我大明的无敌新军。而现在将军既然要重建水师,那皇上肯定还会尽全力帮他实现这个愿望……”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二傻爹连连摇头念叨了半天,才对陶知事道:“若是这样就请大人到寒舍一聚,老朽有一物件或许能解大人之困!” 二傻爹到还真没谦虚,几块破木板搭起来四面透光的屋子就是他口中的寒舍了,这个样子到了冬天不寒才怪!最难能可贵的是里面没有一件象样的东西,角落里铺着一堆干草的地窝子应该就是他们两父子睡觉的地方。 “把爹放下来,你去将埋着的箱子给大人挖出来!”因为实在没地方坐,二傻爹到也省了客套。 自从进了这个窝棚陶知事就觉得二傻好象看起来没在外面的时候那样痴呆了,只见他拔开睡觉用的干草堆,又拿起一块破木板开始使劲地刨这地面。 “这是……”陶知事想不到就这个破家藏着那么好的东西,连件完整衣服都没有的父子两居然舍得用绸缎去包裹一个箱子样的物件,而当二傻揭去最后一层油纸后,让他更诧异的是那上面居然还有一把硕大的镶金铜锁。 “这就是大人要找的宝船图纸!”二傻爹苦笑道:“当年先祖曾是兵部一小吏,因不忍郑公公的心血毁于一旦,才在刘贼下令毁图的时候把这东西藏了起来。可惜却因此得罪了汪直那厮而被发配至此……” “老朽行将就木,只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他叫过旁边站着的二傻继续对陶知事道:“这十六年来苦了我这孩儿,为了待老朽去后继续保护这东西而一直装傻充楞,如今朝廷既然有此心老朽只希望用这箱东西替我儿换个出路,还请大人答应把他收在身边!”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君子附逆 疍家人的北上也引起了另一群人的重视,深恐朝廷招这些人去重建水师的海盗们连夜派人上岸,跑去有关联的朝臣家中打探情况。这次官老爷们终于承认海盗有头脑了,却传出话来不用慌张。就咱这满朝的文武大臣那扯出来都可以把地球给捆上两圈再打个蝴蝶结的花花肠子,会猜不到这小胖子要干什么?你们现在首要的任务还是把咱对头的商队给盯紧了,至于朝堂上有咱呢,想建水师会是那么容易的? 那死胖子手上除了直隶就一个山东还能建港口,他手头又没船,招再多的人去有啥用?而且要造船总得用木材吧,就山东那破地方去哪弄?辽东海运?鞑子都想把那死胖子给生吞了,还会卖给他?就算让他给弄到了木头运输也不让咱发现,不还得花上好几年时间去晾干了才能用?再说了大明最好的船匠都在咱家呢,没工匠他还能学先皇自个扛着斧头去雕花?这么多时间够咱捞足银子收买那些新军将领的,到时候直接釜底抽薪不更好? 当然也有心思特别缜密的想到了另一个可能行,那死胖子能折腾出一支全火器的新军,他就不能另辟蹊径整出支不一样的水师来?然而这些人就是打破脑袋也猜不到朱由骢到底会怎么做,只能在一旁睁大了眼睛盯着。在南京的邹维琏就属于后者,不过他现在没有时间去琢磨别人的想法了,因为他得应付一个被皇帝削了籍的家伙。 “真是世事难料,想不到短短一月思受兄竟……”书房在古代一直都是非至亲至信之人不得入的地方,而邹维琏选在这里接见来人,可见两人关系绝非一般。 “无妨无妨,兄今能与德辉品茗清谈业已心满意足矣。”思受兄姓南名居益,如果不知道详情的人见到他现在的样子一定会误认为他是刚得到了皇帝的赏赐,而不是被削籍归乡顺道来打秋风的。 “难得思受兄能如此淡泊名利,弟自愧不如!”邹维琏这到真不是谦虚,就他那宁肯丢官也不失气节的臭脾气,肯定干不了这样的事。 南居益这倒霉蛋最近不知道怎么惹着了户部陶尚书和首辅李国普,结果这身居高位的两个对头竟然联手弹劾他小小的仓场总督,更为夸张的是东林士人也不甘寂寞把户部历年亏空全算在了他头上。就这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替人顶罪的事,居然被他一直效忠的皇帝采信了,要不是皇帝还念点旧情特旨开恩,他恐怕就不止被削籍。然而这都不是重点,因为这一切居然是那个不着调的皇帝和南居益自己导演的一场闹剧!邹维琏想知道的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家族里在天启初年出过南京礼部尚书,自己又在天启二年将勾结荷兰人试图割据澎湖列岛的潘秀赶走,当今的户部右侍郎愿意抛却前程自毁名节?现在他终于知道原因了,南居益是皇帝的人,而且还是两任皇帝共同培养的心腹大臣!但搞清楚来龙去脉的邹维琏更糊涂了,心腹就得倒霉,就该替人背黑锅?这都什么逻辑啊? 皇帝的心腹当然要获得重用,特别是那种有能力的心腹,可这个南居益坏就坏在他那显赫的家世上和他的能力上!家族里出了个过气尚书不算什么特别的,有能耐把勾结西夷的海盗给吓跑也没啥!但要是这个人再把去年也就是崇祯元年,那场因为被拖欠三十多个月军饷而即将爆发的陕西镇兵痞闹事给解决在萌芽状态呢?更何况这人属于士林中的败类,要不然在另一个时空他会刚当上几天工部尚书就因为试炮失败而被群起攻之,落个真正的削籍下场? 现在崇祯采纳的朱由骢的意见,在平定威胁最大的辽东鞑子前严控北方各省安抚江南士人。要想重用这样一个出能驱寇入能安民,又被放在聚光灯下的南居益,就得先让他逃出众人的视线。但有了顾锡畴等人的前车之鉴,想效仿当年把人直接给扔到洛阳肯定不行了。于是经过连续几日的讨论,最终决定办法还是老办法但换个手段。这次干脆就让南居益上秘折参李首辅和陶尚书二人,顺道揭露点东林党的龌龊事,再由皇帝审阅的时候“不小心”被人给看到。这样一来,他同时得罪皇党和士党,被一撸到底也就名正言顺了。 “德辉,兄此来还是为了月前信中所言之事……”南居益即将去洛阳当狗头军师了,能不给未来的顶头上司带点见面礼?他这次没直接回陕西渭南老家,而大老远来的跑到南京来会见邹维琏当然没安什么好心。 “思受兄的好意弟已然明了,可……”邹维琏有足够的理由犹豫,他现在已经是正五品的南京通政参议,而且据可靠消息称很快就会升任太仆寺少卿官居四品了。如果这个时候选择投靠皇帝,那他还能保得住到手一切吗?若最终皇权再次被压制,现在已经成功混入东林党的他还不得背上个叛徒的骂名遗臭万年? “怎么,贤弟是舍不得眼前的高官厚禄?”南居益有点愤怒地道:“当年那个宁愿赋闲也不愿讨好上司谋个出路,为了对抗魏阉而加入东林党的德辉贤弟,现如今也会为自己的前程而畏手畏脚了?” 邹维琏不愧是在朝堂上混了好几年,闻言也没生气只是摇头道:“思受兄也不必行此激将之法,弟心中的抱负能瞒得过别人,还能逃得出你的眼睛?” 看来自己这办法是太老套了点,南居益干脆直言道:“那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兄也知道那洛阳一地现在是英才汇集,文有顾九畴等铁骨老臣、高象先等后起之秀,以弟看来就连那新任四川巡抚堵仲缄也必非池中之物……”邹维琏先是把洛阳的几大智囊细数了一遍,才道:“以兄之见,弟比之他们如何?” “这……”南居益不得不承认现在被朱由骢挑去的那些人在施政方面的确要比邹维琏强点,但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您再看看那新军猛将,哪一个在弟之下?弟虽常自诩上马能领军下马能安民,到也还有点自知之明的。”邹维琏接着苦笑道:“弟实非不愿为吾皇效力为百姓请命,而是无颜相投!” 南居益恍然大悟道:“德辉可是不愿屈居人下?那你大可放心,此去……” “非也,非也!”邹维琏不甘心就这么被人误解,连忙道:“以弟愚见,这北方已渐趋安稳,辽东疥藓旦夕可平,弟去亦锦上添花而已。但弟若留在这江南,待朝廷欲收拢江南时却可雪中送炭……” “呵呵,贤弟好心计……”这小子挺贼的么眼光也还不错,知道皇帝是不会就此罢手放任江南士人逍遥的。但南居益可不是这么好打发,他此行是必须把邹维琏带走。“恐贤弟的谋略要落空了,兄此行可是带了将军的命令前来,邀贤弟去办一件大事的!” “将军?那个洛阳的镇国将军?”邹维琏很是奇怪,自己这些年在南京老老实实的没干什么坏事啊,怎么会被那个小胖子给盯上了?而南居益竟然还是带着他的命令来的? “难道贤弟还认为有第二个将军能有此能耐?”南居益笑道:“说来也怪,将军与贤弟素未谋面却早知德辉心中之抱负,你可敢听听对你的任命?” “愿闻其祥……” “若将军真言中了贤弟心中所想,那你当如何?”勾起了别人的好奇心,南居益却开始端起架子来了。他怀里的那纸任命书还是在路过山东时由巡抚张国维亲自交到手上的,并再三言明若这都不能打动邹维琏,那就是绑也要把他给绑到山东。 “弟自当即日动身北上!”邹维琏藏在心中的那个理想就连南居益都不知道,他根本不相信远在洛阳的朱由骢还会有针对性地做出任命。 “贤弟可得坐稳听好了啊!”南居益面容一整,从怀里掏出一则文书念道:“大明镇国将军令,调江西新昌人现南京通政参议邹维琏进驻山东,统领大明帝国本土舰队……” “贤弟?贤弟?”在南居益看来这则军令真不咋样,字还可以不太丑,但行文么也就没文化的人才能写得出来了。 “不!这……这不可能!”连声呼唤下邹维琏终于回过神来,不敢相信地抢过任命书看了又看,神神叨叨地道:“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知道我心中所想?” 别人或许不知道邹维琏藏在心里的想法,但朱由骢会忽略这个历史上一就任福建巡抚就整顿军队巩固海防,招安郑芝龙先收拾海盗刘香,又经过八天八夜苦战把胆敢入侵的荷兰舰队杀到东洋以外还顺手牵猪把人家老大给活捉了的家伙?反正历史已经乱了,现在有了水手、新式战舰也开建中,就缺个领军大将。干脆也不用等他去福建后被温体仁嫉恨,小胖子就直接把他扔山东去! “贤弟……”这是怎么的了?刚才还傻乎乎地盯着任命书看,现在又突然起身往外走?南居益赶紧拦住邹维琏道:“贤弟这是……” “弟这就整理行装,北上赴任!”夫子曾曰要敬鬼神而远之,人家连面都没见就知道我隐藏最深的想法那最少是个妖怪。认命呗还犹豫什么,不然得罪了此等妖孽还有活路?邹维琏也不知是惊是喜还是怕,反正已经决定抛弃高贵的士人身份,跑去投靠那个不学无术的小胖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品大员 邹维琏想赴任当然不会那么容易,身为东林英才即使再不受重视那也不是说走就走的啊,更何况他还位居五品呢?所以还得想办法,让自己正大光明的倒霉!好在现在家中来了个南居益,两人都觉得走正规途径那不知道得磨蹭到何年何月还容易遭人怀疑,要想快还得剑走偏锋才行。再一合计终于想出了一个既符合士人传统而谋到个好名声,又能帮皇帝找到借口发怒的法子——骂人!当然东林党人是不能去招惹的,不然谁信啊;这次要骂就骂一个名声不太好,但又没人敢招惹的家伙! 数日后,一封从南京传来的急奏就摆在了崇祯的面前,而朝中大臣也大都知道了其中的内容。那个小小的通政参议他疯了吧,居然上书参洛阳那小胖子?还一列就是一大串的罪名,那什么收买民心拥兵自重的破事天下人谁不知道啊,可连鞑子都怕的人你让我们拿他怎么办?纵容手下欺压士人,他做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知道钱牧斋钱大人是怎么死的?这北方数省的总督巡抚早都是他的手下了,擅自罢免官员对他来说也算事?至于他坑蒙拐骗强买强卖的事就求你行行好别再提了,咱这些人都是受害者,想起来就心酸!要说年青人有热情是好的,可终归历练太少容易冲动啊! 果然,这次皇帝震怒了,欲将离间皇室破坏大明根基的邹维琏押赴京城凌迟处死。亏得户部陶尚书带领士人们在朝堂上苦苦哀求,这才让皇帝留了他一条命,最终的处理决定到也中规中矩。暴跳如雷的崇祯将邹维琏削籍贬为庶民,朝臣们磕破了头终于又为他免去了发配河南的悲惨命运,而争取到了全家流放山东曲阜的机会。目的地离孔圣人多近啊,只要他能熬过这关,日日聆听圣人教诲,数年之后想必又多了一位治世之能臣吧! 到了邹维琏离开南京被押赴山东的那天,留守南京的士人们出城十里相送,就连扬州、镇江两府都有人不辞辛苦地赶来。一时间包含深情的离别诗能装满好几大箩筐,洒下的送行酒让方圆数里内花草皆醉,更有那上了年纪的老臣为这替自己出了口恶气的青年俊杰掬一把伤心泪。 “德辉啊,老夫等无能,让你蒙此大冤……”为了表示东林党人没能劝得皇帝把邹维琏留在江南的歉意,南京户部尚书张瑞图也亲自赶来送行了。 “张阁老切莫如此,晚生无能,未能替我大明除此奸佞……”不就演戏么,邹维琏可不比这些长年行走在朝堂上的老顽固差多少,这一番话说得也是声泪俱下,仿佛真是为自己没有能搬倒朱由骢而痛心疾首。 “德辉你此去定要修身养性,切勿再意气用事……”张瑞图能这么善意地提醒,一方面的确有那么一丁点感动,而另一面则是自皇帝成功地将鞑子赶回辽东后东林党人的阵营中已经出现了某些不安定的因素。以史可法为首的那些本被寄予厚望的新生代好象出现了动摇,急需这样一位敢做敢为的青年站出来充当表率。 “好了好了,还在这里磨蹭个啥,再耽搁下去天都要黑了!”要不说粗人就是粗人呢,从山东来负责押送犯人的官兵们可没那么好耐心。不就是道个别么,塞上几个大饼一两块碎银的盘缠不就够了?偏要在那里搞些什么之乎者也的累不累啊,咱们还在等着早点上路呢。 张瑞图不屑与这些兵痞对话,但他也明白衙门中的事,派出自己的管家上前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悄悄塞到人家的手上道:“这位小哥,邹大人一路上就劳你们多费心了照顾。” “谢各位大人的赏了!”反正将军交代过要是路上有人送啥咱就收啥,你们都托俺照顾人犯了,那俺还好意思不把准备的豪华马车给用上?兵头接过银两,对身边属下吩咐道:“去把枷锁都卸了,囚车啥的也给换掉!” 也不知道是这些北方来的莽夫怕水还是怎么的,负责押送邹维琏的队伍并没有走水路,而是过江后就下了船,一路晃晃悠悠地沿官道而上。这让随行的应天府衙役很是不满,早就听说北方不太平,你们走这么慢要是遇上了山贼怎么办?果然,刚进入山东境内祸事就来了。 看着远处狼狈逃窜的应天府衙役,南居益乐呵呵地拍着路边突然冒出来的那一大群土匪的首领道:“玉笥,你怎么亲自带人来了?不怕被发现后人家参你一本啊?” 张国维摘下头上的面罩笑道:“怕啊,当然怕了!你们不是一个刚参了陶尚书和李首辅,另一个更是胆大妄为地把将军给告了么?我一个小小的巡抚能不当心着点,万一把你给惹着了到将军那里再告我一状那还了得?” “您就是在山东兴学校课农桑,以德化民的张玉笥张大人?”刚才土匪来袭的时候邹维琏没想到传说中的无敌新军会一触即溃跑得比那些寻常衙役快,他差点就拔剑冲了出去。更想不到劫匪的首领竟然是山东巡抚,难怪刚才呆在旁边的南居益一直说没事呢,那个镇国将军的手下都是些什么人啊? 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张国维不好意思地道:“刚才没吓到德辉兄吧?” 邹维琏这次得到的是武职,虽然还没有明确的品级但这毕竟是个重文轻武的时代,连忙整理好衣衫行礼道:“下官见过巡抚大人!” 张国维看来是跟朱由骢太久也变得没有礼貌了,一点不顾士人间该有的礼仪上前拉着邹维琏道:“别大人不大人的,德辉兄就别再那么多礼了。真要论起来,还是该我给你行礼呢!” “不敢,不敢……”邹维琏是真不敢把别人的客套当真,你给我行礼?别说我现在只是一个身份未明的武将了,就算以前那个正五品的官职在你从二品的巡抚面前也不值得一提啊! 张国维面容一整,严肃地道:“我这真不是在跟德辉兄客气,你知道皇上和将军给这舰队统领一职定下的是几品吗?” 邹维琏是北上实现自己心中抱负的,根本不在乎是几品官职,要不他就该呆在南京等着升任太仆寺少卿了,淡淡地应道:“下官自是不知……” “一品!”见人家好象没啥反应,张国维继续解释道:“皇上已经准了将军的提议,今后大明的舰队统领均为从一品封少师,你这守卫大明本土的邹大人则官居正一品晋太师……” “太……太师?下……下官没听错吧?”邹维琏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确认没有听错,又开始怀疑张国维是不是刚才冲出来的时候脑袋被巨木给砸了。他可不认为天下真有这么的好事,自己从一个小小的五品官突然就变成了一品还位列三公之首?人家镇国将军手下又不缺良臣猛将,凭什么把这么大个馅饼砸自己头上? 南居益看来是应该得到过消息,一点也不惊讶地上前祝贺道:“恭喜德辉贤弟了,你这可是一步登天,让为兄的也羡慕得紧啊!” “德辉兄你没听错,今后除了皇上和镇国将军的命令,你皆可置之不理!”张国维话风一转,笑道:“不过现在为掩人耳目还得委屈一下德辉兄,平定辽东以前你有权无名……” 还好人家留了足够的时间让自己展示才华,若是骤然坐上那个高位还不得被天下士人所唾骂为新军将领所嫉恨?邹维琏赶忙表态道:“下官自当肝脑涂地为朝廷效命!不知皇上和将军对下官此行可有指示?” “现在新式战舰正在赶造中,而你的任务是不但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整顿好军务,还得在将军出征辽东时封锁北方海面,不给敌人以可趁之机。”张国维取出一封军令交给邹维琏,解释道:“为此皇上特许你可在不影响陆军建设的前提下调配这北方数省的资源,任免三品以下将领亦只需上报不必等待批复,我这山东巡抚专职为你打理后勤……” 邹维琏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到不是害怕自己担不起那么重的担子,而是皇帝给自己的权利实在太大。按照朝廷的编制水师压根就没有三品以上的官员,这样一来不是把整个水师交到了自己手上?皇帝和那个将军真不担心还没跟东林党撇清关系的自己趁机把这支队伍给纂在手里,成为士人们抗衡皇权的工具?想到最后,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不知皇上和将军对下官有何要求?” “对你的要求?”正在长篇大论的张国维一时没反应过来,“应该就是尽职尽责吧,其他的还真没提,不过将军却说过你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开口,能满足的一定满足!” 邹维琏说什么也不相信给了偌大的权利,却没有布下后手以为约束。人家这是在等我自己说出来呢,自做聪明的他赶忙道:“那下官的家眷可否要……” “家眷?”张国维这才恍然大悟,笑道:“德辉兄,你就放心吧!皇上他可是用人不疑的,你所带家眷安置时只要做到保密别让人发现就可以了!”其实这个问题早在他们这第一批人选择跟随朱由骢的时候就提出来过,那小胖子的却不着调地回答说妻子可以再娶孩子可以再生,扣下了人质不担不能保证忠心反到容易招人心存芥蒂。 当逃回的应天府衙役传来邹维琏一家刚进入山东境内就遭遇山贼的消息时,士人们除了轻声哀叹外也没其他表示。他们早就猜到那死胖子不会善罢甘休的,山贼什么的肯定就是他派出来的杀手。谁让邹维琏自己撞抢口上了呢,人家没到江南来闹事已经是给咱天大的面子了! 第一百三十章 栽赃失败 崇祯二年九月,已经入了秋的洛阳天气不再是闷热难耐了,好不容易把那个坚持孤身上任的邹维琏家人安置妥当,朱由骢又在准备另一场特殊的欢迎仪式。说特殊那是因为这次为了尽到地主之宜,他甚至被福王给拎回家接受了三堂会审,还挨了小仙女的好几次黑脚,害得他现在走路都不太正常。而他能获得如此待遇,主要还是因为这次给招待贵宾准备的礼物太不寻常,又不小心让心思细腻的张嫣给发现了。能让朱由骢如此委屈求全,又大动干戈急招集来白莲教神棍和原厂卫中的技术能手共同招待的人肯定也不会简单。 “属下见过将军!”高迎祥也够倒霉的了,这次拐骗疍家人他也在海上被颠了一个多月晕得天翻地覆的,好不容易上了岸却接到另一个更荒唐的指令。还是请人但方式不同,即不能声张也不能让人发现,直接采用纯暴力非合作手段请!还好这次有周凤翔帮着掩护,以前虽没干过绑票勾当的高迎祥还是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人没给伤着吧?”朱由骢是第一次下这种命令,他也怕高迎祥下手太重把贵宾给吓坏了。 “没呢,俺一路上可不敢让他们给磕着碰着!”反正将军要求的是把人给活着带到洛阳,高迎祥怕肉票们乱动干脆拿破布将人堵上嘴后用箱子装好,每天只押出来放一放风,就这样想伤着还真是不太容易。 “那你们可被人发现过行踪?”要是让别人知道这群人落在自己手上的话就没什么用处了,甚至还有可能引起国际纠纷。 高迎祥可是资深走私贩,要是没点能耐整天让官兵抓着他贩运马匹,那还不早就破产了?闻言自豪地道:“瞧将军您这说的,俺这些老兄弟可都是熟手,哪能这么轻易就被人逮着?俺们出了澳门的时候,那个丢了老婆的什么夷目还在满城地找人呢……” “啥?你把人家的老婆也给绑来了?”朱由骢头疼了,这都什么人嘛,俺不就是让你们去找几个洋和尚顺便带两个洋婆子过来么,怎么就整出这么大的事?夷目的老婆耶,等人家闹上门了那香山县令还不得憋屈死? “将军您这可不能怪俺!那破地方就这么几个洋婆子,您说的啥修女俺压根就没见过!”高迎祥越说越起劲,先是一番诉苦什么澳门找不到其它西夷女子,最后竟然道:“要俺说啊这些个黄毛婆子哪有咱大明的姑娘水灵?您要是有那心,俺回程的时候可听说秦淮河上的美女不少,要不俺寻个空去给您弄两船过来……” “滚——”朱由骢愤怒地一脚踹在高迎祥身上,还两船呢,你当俺是人形自走播种火炮啊? 看着高迎祥委屈地揉着挨了黑脚的大腿一瘸一拐地嘀咕着站到了旁边,新任军师南居益这才敢小声地问道:“将军,您大老远的把这些西夷给弄来到底有何用意?” “用意么,你等两天就知道了。”朱由骢阴阴一笑,没有回答却问道:“招待他们的地方和宴席都准备好了吧?” 南居益忧心忡忡地道:“一切都照将军您的安排备好了,可那药是不是……” “你不都说了么,先从肉体上打击他们,再从精神上折磨他们!要不然就这些家伙会听俺的话,任由摆布?”临走,朱由骢又吩咐高迎祥道:“那些弄来的女子你们有喜欢的就留下,其余的带去参加初阳先生为客人准备的酒宴。对了,上次象先在山西给挖出来的那个罗雅各也一块带过去!” 啥叫挖出来的?那是神甫,不是土豆!提及那个已经在大牢里被关押了大半月的倒霉洋和尚,南居益也是一头的汗水。你说人家好好地在山西宣传福音,又哪点招惹到这个小胖子了啊,结果被莫名其妙地给弄到了洛阳。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他把人给关大牢里不审不问反倒每天大鱼大肉的侍侯着,要不是高迎祥他们回来得早,那个罗雅各都快被喂成猪了。 “噢!我的上帝啊——”一声雄厚的男高音打破前一天用来招待贵宾那所小院清晨的宁静。 “啊——”仿佛是二重唱,还没等别人去谴责这种不道德的行为,又响起了个女高音。 “看吧,俺就说你们下的那点药效力不够吧!人家操劳了一晚上,中气还是那么足!”朱由骢端着个茶杯,好整以暇地教训着身边站着的一大群人。“记住了,对待贵宾就得拿最好的东西出来用,以后别太小气!” 中气十足的男高音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面前的人,用他那不太流利的官话结巴结巴地道:“你……你们……” “啊——”女高音依旧在尖叫,吵得满屋的人都没法听清人家到底要说什么。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小胖子怎么会跑去偷看人家睡觉,还带了那么大群人?事情还得从汤若望进入辽东的消息传到洛阳后说起,朱由骢觉得鞑子那么费力的才弄到一个,他也该再送一个去表示善意。这不就在山西找了个历史上与汤若望一起给崇祯算流年的么,而且为了让这个名叫罗雅各的家伙离开前感受到家的温暖,朱由骢还特意把送行宴推迟了半个月,又让高迎祥从澳门给他请来了老乡做陪。当然,宴会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真不能怪别人。至于这一大群人的出现么……整个洛阳都是福王的地盘,他镇国将军睡不着觉带领自己的手下四处溜达又怎么了,谁还能有意见? “你!闭嘴!”这女人不去唱歌剧简直就是浪费,都叫了这么大半天也不消停一下。朱由骢见自己的命令首次失去了效果,恼怒地对侍卫道:“把她给俺揍晕了拖下去!” “将……将军!”作为昨天宴会的主持人,孙元化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无耻的小妖怪。“那位夷目夫人不懂咱的官话!” “那又咋了?谁让她不早说的?”朱由骢可不认为自己该道歉,继续胡搅蛮缠道:“她不好好地呆在澳门偏要跑到咱洛阳来,还不学好我大明官话,挨揍也是应该的!” “俺大清早的没睡好觉跑来捉奸,你们说容易吗?”也不给自己人以反应的时间,朱由骢又换上一张笑脸对罗雅各道:“罗神甫,咱都是斯文人,你可别再大喊大叫的了,影响到其他人的休息很不礼貌哦!” “捉……捉奸?你……你们……”别看白莲教提供的药效果不怎么样,但后遗症还挺严重。罗雅各到现在都没搞清楚状况,说话也还结结巴巴的。 “对啊!你该不会不知道自己和刚才被请下去哪位夫人的身份吧?”哎,看来以后有空了得去找个神医来帮着白莲教改进一下药物配方,不然万一吃了他们的药把人给变傻了,俺送出去谁还会要啊? “不!不!这是阴谋!上帝会惩罚你们的!”罗雅各就算再傻这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难怪昨天的宴会上那几个明国的主人都不喝美味的葡萄酒呢,肯定是那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才让自己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犯了不该犯的冲动。 阴谋?善良的朱由骢会承认他自己有这么无耻么?赶紧替人家分析道:“罗神甫,你这话可就不地道了啊。俺好心好意地给你操办酒席,还特意从澳门请到了夷目夫人她们,咋会是阴谋呢?再说了,这可是在大明俺又没有入教,你们那个上帝要惩罚俺那也得等他学会咱的官话,不然俺一样揍!” “不!上帝是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他一定会洞悉你所有的阴谋……”情急之下罗雅各也不再结巴了,对主的赞扬一张嘴就来。 “得!你也别继续跟俺绕舌了,既然你们的主是无所不知的,那你今天干这事……”朱由骢可不打算继续让他唠叨下去,向身边的孙元化道:“初阳先生,你也跟他们混过那么久,这些神甫能近女色么?” “将军,您说这话可就是不讲道理了啊,咱以前是在跟他们学习先进知识的。要是早知道您懂得这么多,咱还用得着整天在那个被挂木架上的光屁股老头面前装模做样么?”孙元化这个没人品的家伙在学得更先进知识后,对他曾经被迫信奉的那个主都改变了称呼。发泄完心中的不快,他才瓮声瓮气回答道:“作为神甫是不能成亲,但这近女色么……好象没说!” “没说?”朱由骢这下傻眼了,要是不能让罗雅各感到背叛了他的信仰那俺还咋玩?准备了这么久的事,那不是白折腾么,还让这小子占了个大便宜?阴谋失败的朱由骢彻底变脸了,只得拿出他的看家本领对身边侍卫吼道:“把他也拖下去!请他去刑房看大戏!” “不!不!王爷,我们可以谈,可以好好地谈!”罗雅各不知道大戏是什么,但他也明白要是这样被带下去的话,等着自己的肯定不在是以前那些大鱼大肉了。 “拖下去!要谈也等你看完戏再谈!”笑话,你现在又没啥把柄在俺手上,现在就谈对俺多不利。既然栽赃嫁祸不行那咱就换呗,老祖宗可是留下了三十六招!不把你收拾得俯首帖耳的,俺能放你去辽东?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先吓后哄 朱由骢身为诚实善良的福王世子,说要请人看大戏那排场肯定小不了,更甭说是在刑房里请人看了!阴暗潮湿的房间里,为了防止贵宾感到不适特意燃起好几个大火炉,昭狱里面用的道具都全套山寨出来摆上了;就连传说中用来表演炮烙的铁柱都立着两根!不是铜柱吗,怎么变成铁的了?省钱呗! 至于选择的剧种那也得有讲究,罗雅各所熟悉的歌剧在大明境内没人会,而由于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就是让他看河南地方戏的也不一定能看懂!所以嘛,给他准备的是全球通行大家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的古老的剧种。舞台搭好了道具也准备齐全,还差点什么?哦,演员是吧?一向节俭的小胖子舍不得花钱请外面的戏班子,但他手下不还有原厂卫的番子?干脆大家临时客串客串,想必观众是不会介意的! 看着光溜溜浑身发抖的罗雅各,朱由骢依旧笑容不减吩咐道:“来,二太给罗神甫解释一下咱这些东西的用途!” 二太?谁啊?可不就那个新上任的南居益么?为了防止别人误会自己心理不正常,小胖子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坚决不叫人家的字!虽说看起来二太这个号也不咋样,但至少比那个思受什么的好多了,不然碰到个无聊的史官不小心记录下某年某月大明镇国将军携其跟班小受受干了啥事,那他纯洁可爱的正义形象还不得全毁了? “属下遵命!”品格高尚的南居益可不知道那个小胖子的想法,不然他就算不敢把朱由骢给扔进火炉里,也绝对会闹辞职的。 别以为南居益只是个仓场总督就对刑部的那套不清楚了,经过在洛阳这些时日的恶补,对那些他见过的没见过的刑具早已是了如指掌,闭着眼睛都能说出其特点和功效。“罗神甫,我就从这最小号的绣花针开始介绍……” 整整一个时辰,南居益那上下翻飞的嘴皮子就没停过。不但光着身子的罗雅各听得牙齿打颤,就连旁边的朱由骢也头昏脑涨地打着哈欠,直怀疑这小子是不是练就了说话不费唾沫的神功,要不怎么就没见他喝口茶歇歇呢? 终于熬到产品说明会开完了,朱由骢赶紧跳出来一脸笑意地显摆道:“怎么样,罗神甫,咱大明的刑具不比你们西方的少吧?” “王……王爷!我……我没……”何止是不少啊,简直就是花样繁多,就我们那西方文明社会哪有你们这么多折磨人的法子?看来当年的马可波罗肯定没到过刑部!罗雅各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这个小胖子知道自己是良民,是传播上帝福音的使者,要不然这里任何一样东西落在自己身上那不死也得落个终身残疾。 “先说明俺是镇国将军可不是王爷,以后别乱叫!”朱由骢很善良地纠正了罗雅各的错误,又指着旁边一把大铁椅道:“刚才南先生还有一样没介绍到,俺就给你说道说道!这东西呢叫电椅,看到上面那根长长的铁棍了么?俺告诉你那东西叫避雷针,一直连到屋顶。作用么就是把天上的闪电给引下来,呆会呢你就坐那上面慢慢看!万一表演结束前有个打雷闪电的,你还会中大奖提前去见上帝哦!” “不!不!伟大的将军,您就放过我吧……”罗雅各没坐过电椅,但见过被雷劈的倒霉蛋,他还没忽悠到多少羔羊呢,哪有脸现在就去见上帝? 这人可是有大用处的,虽然这天气也不象是要打雷下雨的样子,朱由骢也怕万一呆会老天爷一走神真把他给劈了,又去哪里找更合适的人选?“那你是不想坐上去了?” 见有了一线生机,罗雅各的脑袋摇得象个拨浪鼓道:“不想,不想!” “那好吧,椅子就不让你坐了,但戏你可一定得看!”专业军师南居益提醒过,士人们要招纳有野心的属下通常都会先让他们见识什么叫雷霆手段,让他们知道背叛的结果然后才会画下一个大大的烧饼,现在朱由骢就决定把这个策略坚定地执行下去。“王戴恩把人带上来,再给罗神甫拿套衣服!” “是!”原辽东督师现在都发配到洛阳了,身为监军的王戴恩怎么能跑得掉?不过他现在也换了职业是一名光荣的刽子手,经过他那脑子想出来的法子连朱由骢听了都会全身发麻。 “安得鲁?噢上帝啊,怎么会是你?”正在穿衣服的罗雅各发现被押进来的那个破衣烂衫嘴里塞着破布呜呜乱叫的人居然还认识,刚逃出生天的他赶紧跟朱由骢解释道:“将军,他也是上帝的仆人,您看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上帝的仆人?恐怕不是吧……”这次朱由骢很有耐心地开始述说起安得鲁光辉事迹来。原来这个安得鲁是与罗雅各同时抵达澳门的传教士,不过人家也是第一批被请到辽东去的宫廷画家,这次鞑子入侵他为了展示自己的语言天赋特意跑到安庆去鼓惑人心。很可惜这个最纯洁的牧羊人不会造什么火枪大炮,所以就没被撤退后的范大人给想起来。深知被明国官员抓到后肯定没好下场的他,花光了随身携带的所有钱财终于说服一个愿意当汉奸的走私商人从海上把他给送回辽东,可谁知选错了上岸的地点,被盘踞在金州的张破掳给逮着了。也亏得朱由骢交代过战后所有抓获的奸细都要送到洛阳,不然他早就没命了。 “喔!你怎么能这样做?我们都是传播福音的使者,你怎么能……” “罗神甫也不用大惊小怪的,我们有句俗话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朱由骢自己还想让罗雅各去为大明办事,怎么会让他觉得这样做是在犯罪?用安得鲁当配角只是要告诉罗雅各,要当奴仆得选对主子。 “开始吧!”安抚好罗雅各,朱由骢冷冷地下达了行刑命令。 “魔鬼,将军你是魔鬼的化身!你不能这么做,你会下地狱的!”才见识了没几招,罗雅各就彻底崩溃了,歇斯底里地朝朱由骢喊叫着,再没有刚才害怕的样子。 “啪!”朱由骢狠狠地把接近疯狂的罗雅各扇醒后,狞笑道:“魔鬼?你也太小看俺了!现在该看的你已经看了,告诉俺你是想和魔鬼谈交易还是愿意用这种方法去见你的上帝?” “不!不!我不要去见上帝,我愿意和你这个魔鬼谈判!”罗雅各强忍着恶心,一个劲地求饶。他从没想到东方的刑罚会这么酷,嗯残酷!没有审问,那个可怜的安得鲁被折磨得血肉模糊都疼得晕了过去,可刽子手却用凉盐水把他泼醒,还把他已经萎缩的某处给钉在了板凳上……想到这,罗雅各赶紧捂住自己的下身。 “亲爱的罗神甫,既然你做出了聪明的回答,那我们或许该换个地方再来上一杯红酒,摆上我们东方的美食慢慢谈!” “将军阁下,您能不能放过可怜的安得鲁?或则……”罗雅各实在没法看到自己昔日的同伴再继续受折磨,哀求道:“或则让他少受点痛苦,就这样去见上帝?” “你知道这话说出来有什么后果吗?” “将军阁下,我只希望您能仁慈一点,这样也能获得上帝的饶恕……” “好吧,俺满足你的要求,让他少受点罪!但是……”朱由骢接过南居益递上的匕首扔在地上道:“他的痛苦得你去解除!” “不!不!”罗雅各如遭蛇噬,连连摆手后退。 “你刚才也说了俺是恶魔的化身,既然你提出了要求俺也愿意满你,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现在你要么帮他解除痛苦,要么就陪他一起在这里遭受痛苦。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 “将军阁下,您要我做什么?”罗雅各尽量不去想刚才所看到的一切,但那杯鲜红的葡萄酒却在提醒着他,对面这个现在看上去笑容可掬的少年将军是个魔鬼,而他自己也已经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先别这么急嘛,这可是俺从澳门给弄来的上好葡萄酒哦,你不尝尝?”见人家没有举杯的意思,朱由骢也不好意思太过勉强。“在谈正事以前,俺先说说能给你的好处!” “不!不!将军,我愿意用上帝的名义发誓,您有任何的要求我都会无私地尽量满足……”虽然已经做了,但罗雅各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用毕生的忏悔而求得上帝的宽恕。如果再接受这个恶魔的什么好处,那自己将永远坠入深渊没有翻身的机会。 “啪!啪!”朱由骢朝门外拍了拍手,“你还是先看看俺给你的见面礼再说!” “将军阁下,这是……”看着重新换了身小号衣服而更凸显出曼妙身材的夷目夫人等女子,罗雅各要说对不动心那还真有点困难,他只是个正值壮年的神甫又不是苦行僧。 “这是你今天帮助安得鲁解除痛苦的奖励!”朱由骢起身朝门外走道:“好好享用,我们的事明天再谈!” 房门在身后重新关上,那些从澳门绑回的女人刚才又在刑房暗处亲眼见证了所有事情的经过,她们会做出什么决定已经跟朱由骢没什么关系。 “将军,为了往辽东派一个奸细值得您花这么多心思吗?”已经折腾了一天,南居益终于找到机会问出这话了。 “谁说俺是往辽东派奸细的?俺是要找人给他们送礼!去给这个罗雅各挑几个最好的护卫,如果今晚他做对了选择,那等他从辽东回来还有大用!” 第一百三十二章 飞天诱惑 看来那个大明的镇国将军是个健忘症患者,原本安排好的见面会他并没有出现,害得罗雅各整天都坐立不安,生怕那个恶魔反悔又把自己给扔到那个什么电椅上去。连续几天,罗雅各都没能见到他最想见的人,反倒是再次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不知不觉间偏离自己信仰的罗雅各突然发现原来这个世界是如此美好,生活可以如此多彩,在这里被关押的日子过得比西方贵族都更悠闲。 “怎么样,罗神甫住这里还习惯吧?”到了第七天,朱由骢终于出现了,这次他的身边少了很多人,至少那些满脸横肉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的厂卫番子没有随行。 “习惯,习惯!感谢将军您的盛情款待!” “习惯就好!”朱由骢满脸享受地喝下一口劣质茶水后,问道:“送给你的见面礼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何止是习满意啊,在经过最初两天的煎熬发觉自己的祈祷毫无效果后,罗雅各也放弃了忏悔,反正不该做的都做了,既然逃不掉那就好好享受。而这七天里他过着神仙般的日子,想不到西方女子经过调教后也会变得那么温顺!至于将来要遭受的谴责么……这里可是那个恶魔的地盘,就算上帝要惩罚那也得先把他打败才行! “你知道俺为什么要等七天才来和你谈吗?” “这……我不知道!”罗雅各很诚实,如果对方是个迷途的羔羊他能整出一大堆理由来解释,但可惜面前的是恶魔,那就不太好忽悠了。 “传说你们的上帝用七天时间创造了世界,俺没他那么多闲工夫,只想用七天改变下你的想法而已。” “改变我的想法?不!不!我是不会背叛我的主的!”罗雅各三十多年的信仰就是他的底线。这个恶魔该不是想逼我信奉佛教吧?那绝对不行,就你们那个出生在古老天竺连他们自己人都不怎么愿意相信,满头疙瘩跟个癞蛤蟆似的神,还真没我们西方的主宰帅!要是换成你们本土那个仙风道骨的太上老君还可以……不不,都不能考虑! “俺想你是误会了,以后你嘴上念叨谁都可以,死了以后想去哪都行。但只要你还活着,那心中的神只能是我大明天子,你所做的一切也必须符合我大明的利益!”朱由骢可是个大忙人,那漫天的神啊佛的跟他既不是亲戚也暂时不是敌人,他才没那心情去帮别人发展信徒呢。他需要的是一个间谍,一个顶着神甫名头私下里却为自己做事的神棍。 “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俺的意思很简单。你的主能让你死后上天堂,这点权利俺不剥夺。你的主不能让你活着的时候享受荣华富贵,但俺可以给你这一切!现在送给你的这点见面礼比起将来你能获得的利益,简直就不值一提。” “我的利益?”好吧,这应该不算是背叛了自己的信仰。没听这个恶魔说么,他又不是要我的灵魂,等我死了还是要投入上帝怀抱的。罗雅各和其他来到东方的传教士一样不介意做点坏事,反正上帝也说了只要在最后一刻做出忏悔,那就能获得宽恕进入天堂。 “你也应该知道我大明曾经的辉煌,现在我们虽然出现了一个胆大妄为敌人,但俺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象以前那些异族一样灰飞湮灭,到那个时候我们周边的属国都是你传道的地方。只要你愿意,不用那个什么教皇任命,你就是大主教。俺会派出大军保护你,就象你们在其它地方做的那样,把你捧成他们的主!”烧饼画下了,朱由骢该提出自己的要求了。“当然在这之前,俺要占用你一年的时间,去为大明除掉一个的小障碍!” “这是将军您的承诺?”罗雅各当然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朱由骢的话,别以为他呆在山西没跟鞑子勾搭就不知道天下事了,东方这个神奇国度曾经的辉煌他更是了如指掌。一个饱受侵略却毅然不倒,每次的磨难后都能涅盘重生迎来一个更加强盛时期的民族,一旦觉醒那能带给自己的好处肯定是巨大的。这也是他曾经犹豫要不要主动去辽东的理由,现在既然有了这个机会他当然得牢牢把握住。 “这就是俺的承诺,如果一年之内俺做不到,你可以随时选择新的效忠对象!”现在就收买你,只不过是让你去学会怎么做一个合格的间谍,如果一年时间俺还不能兵发辽东收拾掉鞑子,还搞这么多干嘛?“当然,在我们约定的时间内你要是胆敢背叛,那就算你逃到天堂俺也会把你抓出来,用你见识过的那些对付你!” “不!不!将军,我绝不会背叛您的!”朱由骢的威胁对已经有了自己想法的罗雅各来说,简直就是画蛇添足。有这么好的人间不呆着,我没事跑天堂去溜达干嘛?要真是去了那里,有万能的上帝保护着还轮到你来抓? “那我们现在可以谈谈将来的工作了?”朱由骢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这小子能耐是不很大,但眼光至少比那个去了辽东的汤若望强。就冲这一点,等他从辽东回来后俺就可以给他画个更大的烧饼。 “当然!当然!能为仁慈的将军您和您伟大的国家效力,那是我的荣幸!”罗雅各也想早点知道这个恶魔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如果事情太难办那他就准备脚底抹油开溜了。澳门是不敢再回去的,但不是还有那些荷兰人占领的殖民地么? “首先纠正你一下,以后大明就是你要效忠的对象!所以俺希望从现在起,你就要把这里当成你的祖国!”间谍是得慢慢培养的,朱由骢当然不会现在就让人家去做太危险的事。“至于你的任务么很简单,去辽东通过你所认识的汤若望给鞑子送份飞天大礼,顺带打探点消息!” “送礼?”罗雅各很茫然,要找我送礼物需要这么吓唬人么?直接说不就行了啊,当然要是你愿意的话,给我的那些见面礼最好还是别省! “对!送礼!”朱由骢起身道:“现在我们就去院子里,让你看看这次要带过去的礼物!” “这是……”就算罗雅各见多识广,可还是想不出面前这个连着大布袋又装上个火炉的箩筐是做什么用的。 “点火!”随着朱由骢的一声令下,火炉被点燃硕大的布袋慢慢膨胀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要不是有绳子拉着那个箩筐肯定不止离地十多丈。 “噢——我的上帝啊,将军您真愿意把这个东西送给你的敌人?”飞天,不光是在东方,即使在西方的罗雅各心里那也是可望而不可求的事。看来刚才这个恶魔的威胁真不是说着玩的,送给敌人的都这么神奇了,那他手里不是有更先进的东西真能到达天堂追杀自己?决定了,以后就跟他混了! 没错,朱由骢要送到辽东去的礼物就是无数穿越人士视为珍宝,用以称霸天空的宝贝热气球。这个东西第一次在研究院被赶制出来的时候的确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那个牛皮糖一样的小仙女还吵着要坐上去玩玩,而技术狂人朱启骥更是舍不得把这样的宝贝随便送人。但一切的改变都缘自朱由骢拿出了另一件稍微经过改装的现有武器,当看到坠落的大火球时,再没人愿意去碰这个东西一下。 “送!干嘛不送?”朱由骢也担心范文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不给点好东西怎么能让罗雅各接触到鞑子的核心机密?他这叫一物两用,如果罗雅各真借此打探到了他不愿听到的消息,就马上送队刺刀过去;否则就用这个东西在开战的时候打击敌人士气。 “将军您真是太仁慈了,为了我居然把这样好的东西拿出来。能在您的手下效力真是我明智的选择!”罗雅各显然是误会了,不过朱由骢也不愿意打击这个逐渐对自己崇拜起来的神棍。 “现在你知道替我大明做事有多么轻松惬意了吧?以后呢就别再有其它想法了。” “是!是!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马可波罗说你们东方人是最善良最有智慧的!”还真没人知道马可波罗说没说过这话,反正罗雅各现在是可了劲的讨好。 这洋马屁拍得有点水平了,值得好好调教。“你到了辽东后先跟着汤若望制造火器,等明年二月左右再把这个东西给拿出来。到时候鞑子给你什么都收下,就当你完成任务的额外奖励……”虽说这东西就是个靶子,但朱由骢也没打算让鞑子造得太多,他要鞑子把这个当杀手锏而不是侦察机。再说了鞑子造也得花不少钱啊,敌人的钱那也是钱,等俺打过去了还不都是俺的?能省就省! “是!是!我一定按将军您的意思办!”这差使做起来太轻松了,有了这么好的东西那些野蛮人还不使劲地讨好我?给的赏赐那肯定少不了! “骢弟,你就真不担心鞑子用这东西对我军造成威胁?”罗雅各跟着孙元化学习制作热气球去了,抽空跑来看朱由骢怎么骗人的朱启骥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为什么要怕?大哥您也看到这东西掉下来的时候那惨样了。那还是在咱的研究院,要是上了战场,让把这个视为终极武器的鞑子给看到会有什么想法?”朱由骢很骚包的贼笑道:“俺这就叫给他们吹个希望的肥皂泡,再亲手戳破,对他们士气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驱狼吞虎(上) 爆竹声声辞旧岁,要说这几个月的好消息也真不少,先是镇守各地的驻军传来消息,他们已经完成了整编,现在各军都已经满编满员,远在金洲的张破虏也已经从出发时的一千五百多人迅速膨胀到了六万大军。紧接着是研究院那边,有了墨家大师的帮助武器的生产已经进入了一种疯狂状态,院长朱启骥表示不需要停止训练也能在朱由骢生日前完成三十万新军的全体换装。灵山卫那边更没让人失望,新式战舰正在建造中,而邹维琏在短短三个月内就挑选好一支五千多人的水兵,开始了正规训练! “二太,你说这罗雅各不是吃饱了撑的吗?他就不怕被鞑子发现丢了小命?”看着刚传回来的情报,朱由骢简直是苦笑不得。那个纯洁的牧羊人居然成了鞑子的首席科学家,还凌驾于汤若望之上?早知道那个范文程连米尼弹都不会造,所有的火器研制都是靠汤若望领头,俺干嘛让玩得正开心的刺刀部队这么早就集结? “将军,人家这不是在表忠心么!”南居益可不是那个把人家好心当驴肝肺的胖子,虽说辽东的很多举措都没逃出白莲教卧底的眼睛,但想要最直接地知道鞑子又捣鼓了些什么新东西还是通过罗雅各更便捷。 “成!你等两天就派人把这个新配方给送辽东去,让他在四月交到鞑子手上!”想要提高黑火药的威力还有一样东西,朱由骢拿来没用但也不会这么早就提醒鞑子,只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又能整出多少这种改良版火药?这么宝贵的东西鞑子肯定不会舍得往火铳上用,而为了提高射程现在鞑子官兵的火炮装药量已经接近极限,等他们养成习惯后再骤然换上加入氧化铜的新发射药还不得打几下就炸膛? “将军,还有这个……李大队长的部队明天就能达到洛阳,请示驻扎地点!”这支刚训练完的特殊部队才是最让南居益感到恐惧的,甭看他们人数最少,但怕的就是术业有专精。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群经过了打磨的兵匪只要一声令下,他们能凭借手中的铁镐大锤在十天内把辽东任何一座城池拆个片瓦不留。 “哎……这也是让俺感到头疼的地方啊!”都说没经过实战检验的部队就不能算是一支好部队,可现在辽东那边被掳去的人还回来完,朱由骢就不能提前发兵。总不能跑去和让鞑子商量,让人家送一座城来做实验吧! 这小妖怪想干嘛,那支用途特殊的部队是能随便搞实战演习的?他该不是想拆了洛阳吧?告诉你,拆福王府我没意见,但要是敢让我全家没地方住,我就跟你拼命!南居益也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着了,赶紧打探道:“那依将军您的意思是……” 朱由骢再胡闹也不敢拆了洛阳,不然就他那胖爹和三个哥哥都能把他追杀到辽东去。只见他在地图上画了个大圈,苦恼地道:“这里!俺想让他们去这里锻炼一下!” “江南?”虽然这个地方也有点吓人,但南居益还是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让我没住处就好,至于那群人么,暂时就不在我的照顾范围之内了。 “他们实在太有钱了,让俺眼红啊!”朱由骢这到是实话,别看东林商会才搞起来没几个月,但由朝中大佬主持的传销威力实在不可小觑!根据陶知事的统计,光那韩爌经手过的就近三千万两白银。 你这小胖子还好意思眼红?人家东林党人去年辛辛苦苦弄到六千万两,结果有四千多万都进了你的腰包,要不你拿什么来支撑那么庞大的军费开支?又拿什么给皇帝去摆阔?“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 朱由骢一直就没想明白,邹维琏不是号匪石吗,怎么还上这种当。“借口,俺需要找点借口下江南。然后把韩爌的家给拆了,顺便把德辉被骗的那几千两给拿回来!” “韩象云?”南居益听到这个名字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韩爌老家然虽在山西蒲州,根基却在江南,要动他绝不能让高斗枢直接出手。现在距预计中的出征时间还有三个多月,小妖怪是想拿这个东林领袖开刀,好警告士人们在他离开期间要多多配合别背后搞小动作。 “你说韩爌是不是越老胆子越小了啊,上次那么大的事居然也不站出来说句话!”朱由骢的确很失望,他之所以在处理邹维琏那件事的时候撺掇崇祯只给士人们两个选择,又大张旗鼓地制造劫杀假象。除了想让邹维琏能悄无声息地到达灵山,还想给东林党人一个参奏自己的口实,然后解机发彪,可谁知道人家就是不上当! “这……”在南居益看来当初朱由骢的这个办法简直是愚蠢到底,士人们爱骂是不假,可那也得分人啊!当年魏阉势力还没你大,大家都隐忍着没几个人敢站出来。现在就你这臭得不能再臭的名声,骂完还得担被抄家灭族的风险,谁还有那心思? “要不,二太你给俺出个主意?”朱由骢是真的没办法了,这件事必须做得明目张胆不然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但没有借口就妄动则会造成士人间不必要的恐慌,反倒可能把他们逼得和鞑子联手搞破坏。 “将军且容属下思考些时日可好?”要让南居益现在就拿出办法来还真不太可能,那个韩爌可不一般。人家身居高位多年一向做事谨慎,门下弟子更是遍布全国各地,就算有了足够的理由也还得找到合适的人选去穷追猛打。 “夫君,你……”张嫣发现自己这个小丈夫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来越不正经了,虽说自己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可在她的观念里只要没过门就不能有这样亲热的举动。 “嘿嘿娘子,你是跑不掉的了……”朱由骢一副街头无赖的模样,家里那个小仙女还处于发育期不好意思招惹,但这个大的么…… “将军!将军!”调戏良家妇女是要遭谴责的!这不,门外已经有人在大吼大叫了! 看着好不容易才搂在怀里的美人跑开,朱由骢愤怒地打开大门暴喝道:“干嘛?” “有了!有了!”没想到房们会突然打开,南居益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啥有了?你小子又要抱娃了?” “有法子对付韩象云了!”死胖子你就不能正经点?我这几天脑袋都快想破了,你差点让我摔着就算了,问个话还这么不着调! “快说说!”两天了啊,这小子还真给想出办法来了。听到可以收拾掉那个老顽固,朱由骢也放下了心中的不满。 “谢谢将军!”接过朱由骢亲自递上的茶水,南居益调整好心态问道:“将军是不是觉得最近朝堂上太过安静了点?这样好象不太利于我们行事!” “安静?” “对啊!您看,现在朝堂上我们这边明面上就首辅李国普李大人一个,但那东林党人却占据了三个位置……”要动韩爌的话皇帝那边肯定不会有问题,但靠李国普一个人孤军奋战肯定不行。而户部的陶尚书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暴露,得另外找一群有权有势的帮凶! “继续!” “所以我们应该捧一个与东林党人不合,而且不是我们的人站出来!这样一来等我们找到了足够的借口再交到此人手上,由他负责审理把水给搅混,而李大人则在旁推波助澜。只要能定下罪名……” “捧谁?”朝堂上的事自己还真是不太懂,但既然南居益这么说了那肯定有他的道理,朱由骢现在只关心去哪找这么个符合要求的人。 看到旁边的张嫣若有所悟,南居益笑道:“我看夫人已经有了主意,何不请夫人示下?” “娘子?”朱由骢贼兮兮地盯着张嫣,对啊,俺这老婆可是大有来头的! “哼!”张嫣红着个脸横了朱由骢一眼,才道:“既然这主意是先生所出,小女子岂敢越俎代庖?还是先生您说吧!” 别说张嫣以前的身份了,就是现在这个将军夫人的名头在那里,南居益也不能受先生这个称呼,忙道:“不敢!不敢!夫人心思缜密,哪是属下所能企及的……” “你们也别推了,都写下来不就行了?”朱由骢这个刹风景的家伙心里急啊,他巴不得现在就把韩爌那倒霉蛋给收拾了,然后在出征前抽空继续调戏自己老婆呢。 “温体仁?” 作为一个不太合格的穿越者,朱由骢还是知道如果没有自己的话,人家温体仁早在去年底就该入阁了。可看这自己老婆居然跟别人心有灵犀,他依然有点闷闷不乐地道:“说说看,为什么是他?” “因为他是浙党领袖!”南居益解释道:“自先皇万历年三十二年顾宪成等人成立东林党时起,以沈一贯为首的浙党士人就一直与他们不合。早年间因为东林党势大,楚党、齐党亦与浙党结盟更联合了宣党、昆党与之相互攻击,绵延至今几无宁日……” 张嫣给了自己这个白痴丈夫千娇百媚的一眼,接着道:“如今那齐楚两党业因辽东事发,而被夫君与皇上联合东林党人打压下去了。对此温体仁一派虽怒不敢言,但若说他们不担心成为下一个打击目标那是自欺欺人。现在只要皇上那边稍微表示一下真有动手的意思,那么他们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也会抓住一切机会……” 第一百三十四章 驱狼吞虎(中) “那俺要做些啥?”经这么一说朱由骢也觉得朝堂上最近是太安静了点,该找点活给他们干了。已经利用过东林党,那再捧捧他们的对手才公平么!不过要人家动起来,那也要给人家找点理由吧,总不能让士人们也学俺胡搅蛮缠的。 “将军您什么都不需要做,更不能做,不然任谁都能看出是我们在幕后导演这一切的……”别看士人们爱内斗,但要真是威胁到了他们整个阶层的利益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所以南居益的想法和朱由骢不同,他表面上不求获得任何利益,却要激起朝堂上党派斗争。经过两天两夜的思考,他认为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往池塘里扔块小石子,然后借帮凶去做那扩散的涟漪把水给彻底搅混,让士人们至少短期内没时间联手折腾。 “为啥!”朱由骢做事一向都是仗势欺人,要他找到借口胡闹还行,但想依士人们定下的游戏规则来玩还真是太过为难人。 “世人都言坐山观虎斗,却不想若其中一只老虎吃掉另一只变得更强壮了,那最终倒霉的还不正是旁观者?所以我们要驱狼吞虎,即让狼群遭受重创也要让老虎遍体鳞伤。”南居益是铁了心不给朱由骢胡闹的机会了,继续道:“这件事由始至终将军只能做为受害者的面目出现,绝对不能表态。不然就会有人趁势崛起,成为另一股让我们头疼的势力……” “俺不出面?那俺出征的时候,他们还不得……”朱由骢不介意朝堂上天天吵得个热火朝天,但他害怕文臣们闹得太开心耽误了前线军需的供应。要知道这次最少会有二十多万大军出关迎战鞑子,洛阳是能供应足够的武器弹药,但没有江南地区调集的粮草仅靠正在缓慢恢复元气的北方很难满足要求。 张嫣闻言眼中一亮已经把握到了其中的关键,向南居益盈盈施礼道:“先生好计策,如此一来他们不但不敢为难我夫君,还会尽力配合!” “娘子,你们这是在说啥?俺咋就听不懂呢?”朱由骢还真是没抓到其中的诀窍,怎么自己个这个正主不出面人家才会贴上来?这意思好象说俺就是个祸害,所以才没人主动投靠么? “夫君或许是近日操劳过度一时没想到,不若就让妾身班门弄斧先猜一猜?若有不当之处,还请思受先生指点。”张嫣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小丈夫肚里有多少斤两,她只得委婉地提醒朱由骢不懂就少说话免得出丑。“夫君不能出面,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能表态啊!你别忘了,以李大人为首的诸省督抚怎么说也是出身士林,所以他们在没有得到你明确指示的情况下以国事为重希望大事化小,不正是寻圣人之道么?而文臣们一向认为军中将士皆莽夫,那他们一腔热血要替你鸣不平,也是合乎常理……” “夫人兰心慧智确非属下所能及!”南居益可不敢触胖子的霉头,继续解释道:“只要将军不表态,那有李大人相助的东林党人即使有错在先,也绝不肯放弃既得利益。同样,以温长卿为首的一派在得到军中将士支持后,还会继续忍气吞声吗?如此一来他们无论是谁为了压制住对方,皆不愿意轻易得罪您而失去一大臂助,在平定辽东这事上只会竭尽全力配合!否则他们就不是在扯您的后腿,而是在逼您帮助对手打击他们自己,以属下之见他们是不会这么做的。” “那具体的呢?”好吧,俺就一倒霉蛋就一祸害,俺给你们当木偶总行了吧!但这挑事可是俺的爱好,你们总不能连这也给剥夺了吧! “首先当然是要找个理由南下!”现在崇祯已经答应江南士人轻易不会涉足他们的地盘,如果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冒冒失失地闯过去,那肯定会引起人家的警觉,后面的事也就不好办了。 “嗯?”俺就不说话,省得呆会让老婆继续鄙视。 南居益没有继续找借口,而是提起了年初发生一件事道:“属下听闻年前熙祖裕皇帝陵寝的一棵大树突遭雷击,不知将军可清楚此事?” “此事不假,俺接到过朝廷邸报,为此事皇兄还斋戒三日……”朱由骢当初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纳闷了好久,不就大冬天的打雷把树给劈了么,关皇帝什么事?而他记得这么清楚,还因为这个白痴居然想不起熙祖裕皇帝是谁了。还好当时他留了个心眼先找张嫣打探,要是直接去问他那胖爹的话,福王肯定会把这个忘记祖宗的笨儿子给扔那个电椅上让他知道什么叫挨雷劈的! “属下素闻冬雷乃不祥之兆,然此天雷灭怪则为上天佑之……”南居益在那里神神叨叨一会吉一会凶的引经据典念了半天,就在朱由骢快耐不住性子想把他给扔出去以前,终于转入了正题:“将军何不请旨,率佛道诸位大师去中都探个究竟?” “接下来呢!”现在越界的借口有了,而且这事还真不难办。白莲教里面的神棍不少,朱由骢也琢磨着趁这个机会去给被他遗忘的老祖宗赔罪。 “韩象云此人行事谨慎,若想直接从他身上下手实为不易……”南居益这几天差点把韩爌的家谱都给翻烂了,终于让他找到这么一个突破口。“然他老年得一嫡子,甚是宠爱!此子现任淮安府盐课提举,别无所长,却有三大嗜好……” “你的意思是从他儿子身上下手?”这小子也太坏了吧,不敢动人家老的就知道欺负小屁孩。俺虽然不介意你这么做,但也会鄙视你哦! “正是!”南居益接着道:“这韩詹笃信异教,对那西夷人士推崇倍至。每逢有教士路过,则无论其胸中所学是否渊博亦必请入家中刻意交好……” “那简单,明天就让德维涅他们去淮安府逛逛!”经过这么几个月的折腾,那些从澳门绑架来的传教士比鹌鹑还听话。朱由骢又强迫他们学习官话,现在那些可怜的牧羊人虽然还成不了罗雅各这种高端间谍,但让他们去忽悠个崇洋媚外的家伙还是绰绰有余的。 “若只利用此一点,则容易暴露我们的意图,还请将军容属下说完!” “那好,你继续!” “韩詹虽惟利是图,却爱标榜圣人弟子。对商贾之人态度甚是傲慢,即使对着与东林党人关系密切的富商他也是予取予与,从不假以颜色!”不等被打断,南居益接着道:“若我们能利用此两点,则有五成把握能促成此事。” “才五成?”那老家伙这么难对付?抓到他宝贝儿子的两个把柄,才有这么点机会? “其实就这五成,属下的把握也是不太大!”南居益解释道:“别看士人们常把勤政爱民挂在嘴边,但他们骨子里对这四民之末采取的都是同一种态度。我们或许能让洋和尚引诱韩詹出手对付我们和浙党的商户,但凭东林党的势力很容易将此揭过。而且这个理由并不足以至东林党于死地,温长卿他们最多也就是心生怨恨,绝不敢出手相助……” “要不咱们就换个目标?俺看那张瑞图也不错么!”好吧,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俺不去招惹韩爌那老家伙,反正现在是要挑起党争,换个人也应该可以。 “不可!”南居益断然拒绝了朱由骢的这个建议。“张无画此人早年阿附讨好魏忠贤,已颇受争议,若非他选择投靠东林党恐怕早就声败名裂。而此次韩象云等人表面上派他坐镇南京,暗下却在隐隐表明他是个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若事小还可能出手相助;一旦温长卿等人闹得太厉害,东林士人也不会介意大义灭亲!所以要动我们还必须从韩象云下手,只有让东林党人群龙无首,他们与浙党的争斗才会旗鼓相当……” “那你说到底该咋办?”朱由骢真是急了,跟人家斗脑袋还真不是件好玩的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搞到现在想放弃都不太可能。 张嫣好象又明白了什么,在一旁提醒道:“夫君,思受先生不是说那韩詹有三大嗜好么,何不让先生说完?依妾身之见,解决这个难题的关键应该就在这最后一件上!” “二太你就接着说!”朱由骢琢磨着,前两件事做完就有了近一半的把握,再加上最后这一件怎么也得有七成,那就很值得赌一把了。而且这样做的确比自己不讲道理的杀上门去要好,这次出征与上次把鞑子撞回去不同,如果能获得士人们的配合最好。 “正如夫人所言,这第三点看似无伤大雅,但却可以火上浇油给将士们私下大动干戈的借口,更能让温长卿看到与我们结盟的可能!”这次没让朱由骢有打断的机会,南居益继续道:“韩詹因得韩象云宠爱在家颇受重视,入仕前更是被捧为山西才子,造成此子性格乖张却又自视甚高。无论男女,只要才貌具佳他皆欲纳入府中,对此韩象云亦深感头疼!据属下所知,此子早年在江西任盐运司同知时就想强迫一赶考举子当自己的娈童,只因东林党人竭力维护这才大事化小,仅仅把他贬为从五品。去年他又因在秦淮河上相中一花魁而与张国维家公子大打出手,事后亦被韩象云勒令闭门思过半月!” 第一百三十五章 驱狼吞虎(下) “你的意思是咱也去弄个花魁,然后让那个韩詹和人争风吃醋?”这事比起前面两件事还真要麻烦点,洛阳这几年百姓都过上了好日子,连青楼里面的女子也都从了良。而那些老鸨们更是早转行做了红娘。为啥?还不是朱由骢手下那些将士给闹的,现在他们领着超高的月饷,不论走到哪里都是香饽饽。而且这些家伙肯定不知道家花没有野花香,宁愿花掉好几个月的饷银拖人给自己找个媳妇,也舍不得拿出哪怕一个铜板去青楼闲逛,别看说成一门亲事赚不了多少,但架不住生意多啊!更何况洛阳早在顾老倔时期就定了下青楼不得强迫姑娘们卖身的条文,这样一来,那些老鸨们也乐得有人愿意出钱替姑娘赎身,更有些心思活络的跑到南方去帮着拐骗穷苦人家的女子嫁入军中。青楼都变成喝酒吃饭顺带承接婚姻介绍的地方了,那找花魁还不得花大价钱从外地想办法? “非也,若是仅靠寻常风尘女子绝不能担此重任!”南居益的要求要是真这么简单的话早就说出来了,哪还用磨蹭这么半天?果然,在喝口茶润了润嗓子后他继续道:“我们要找的必须是一个身份特殊却又风华绝代,还博闻广记通晓古今,琴棋书画无一不能,甚至能让那些西夷也自惭形愧的人!这样才能能够让韩詹一见倾心不惜铤而走险,又能在他犯错后给浙党以打压韩爌的口实!” “你让俺这么短的时间里去哪给你找这么个人?”这小子的要求也太高了吧,满足他那几个条件其中一个的不少,就是有两三条合格的找起来也还不算太难,但要全符合要求除了俺这大老婆还有谁?等等,俺的大老婆?这家伙该不是……想到这里朱由骢不禁勃然大怒,瞪着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小子该不是想……” “属下胆大妄为,还请将军息怒!”南居益当然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多为难人,赶紧跪下道:“此人正如将军心中所想……” “俺看你不是大胆,你是活腻了!”由于后世的经历,朱由骢对家人的维护远超士人,当年他决定跳出来的一个原因就是要帮助福王一家摆脱历史上那个悲惨的结局。这么多年,他三个哥哥不愿跟着瞎参合军政大事,他也乐得让他们去享受自己的人生。而自从接受了张嫣姐妹后,他更是把两人当成自己的宝,舍不得让她们遭受一点伤害。“告诉你,这事你想都甭想!若不是看在你小子还是个人才的份上,俺现在就让人把你扔进牢里享受那八十一道大餐!” “多谢将军抬爱!将军息怒!”南居益那倔脾气也上来了,喊完两句口号后仍然壮着胆子道:“事情并非将军所想的那样,若将军听完属下之言,依然觉得属下罪不可恕,那也不用您下令,我自己去那电椅上坐着……” “夫君!你还是听听思受先生怎么说吧!”张嫣虽然也恼怒,但还是保持着一丝冷静,也觉得南居益应该另有暗着,赶忙出言安抚朱由骢。 “好你说!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那就别怪俺心狠!” “属下是要夫人帮忙行此计,但并非要夫人以色示人。”顿了顿发现虽乌云盖顶但还没开始电闪雷鸣,南居益继续道:“属下只求夫人恢复初来时的身份随侍在将军身边……” “站起来说,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朱由骢的怒火缘自对家人的呵护,听到这里到也就稍微平息了点。不就是要俺带老婆去闲逛么,你直接说不就行了?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就不怕俺真控制不住叫人先把你给阉了再扔电椅上? “多谢将军!”南居益站起身继续道:“此次南下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替温长卿找借口,所以只需要让那韩詹在不知将军和夫人身份的情况下偶遇夫人抚琴相娱,则事成大半!” “就这么简单?”朱由骢不会相信韩詹有这么笨,要是隔着老远弹弹琴唱唱歌就能让人犯错,那他就该天天犯罪了。 “就这么简单!”眼见天空逐渐放晴,南居益也少了些拘束继续喝口茶定定自己的神,才道:“先让人替我们在韩詹面前夸赞夫人,接着提前到达淮安的德维涅再上门讨教天文地理、古今逸事,最后给他惊鸿一瞥,激起他的狼子野心!则剩余的就可以交给周挹斋去做了,否则我们就是过犹不及!” “周延儒?” “对!就是此人!”南居益提醒道:“将军此行是去拜祖的,朝廷怎么可能不派出礼部官员随行?周挹斋现任礼部右侍郎由他陪同顺理成章……” “那你就不怕他破坏我们的计划?” 恢复了心智的张嫣在旁解释道:“不会!周延儒就曾掌南京翰林院事,只要他出发前皇上下旨让他不必回京而留任南京,那就是放出信号要再次对付他们浙党了!如此一来,他不但不会破坏我们的计划,还会在路上寻找一切机会离间我们与东林党人的关系以求自保!”说到这里她突然眉头一皱,想到一个破绽。“可我们有什么理由去淮安?如果让周延儒发现其中蹊跷,即使相助也会留一手,以防备我们趁机打压整个士林的声势。不知思受先生可有何良策?” 南居益连韩爌都敢算计,当然是有准备的。笑道:“属下听闻洪泽湖上多奇景,我想小夫人是不会错过碧波万顷临淮观日的,将军在出征前也不会拒绝小夫人的这个要求吧?” “当然得顺着她的心意,不然俺还有个清净啊?”这理由简单而直接,反正大老婆是必须跟着南下了,就不能厚此薄彼把小的给留在家里。要真那样做了,朱由骢此生都别想小仙女会给他好脸色看。 “若将军携美游湖,那已经身处险地的周挹斋还不把握住这个机会尽下地主之宜?到时候不用我们做出任何表示,他都会主动提出陪同的。”南居益现在是要把手上所有的资源都用上了,“将军应该还记得扈锡彝此人吧?听说他最近在淮安府刚建好一座宅子……”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次去住他家?”朱由骢记得这个人不光因为那家伙足可排进大明富豪榜前二十位,还因为他那特殊的身份。在别人看来当个双重间谍就已经够提心吊胆的了,这家伙却是地地道道的三重间谍。表面上他为东林党人办事,利用盐商身份打探其它江南士人动静,私下里却经常给浙党通风报信,而实际上他早在天启六年就跟奸商小常子称兄道弟一起替朱由骢捞士人们兜里的银子了,就这么个奇葩想让人忘记还真不太容易。”对!此次将军是陪小夫人游湖,隐瞒身份不愿被人打扰也是应该的。若途中再让周挹斋巧遇扈锡彝得知有这么个好去处,他还会不邀将军前去?至于到了淮安府后,就轮到德维涅他们出手了。依属下所想,届时就算周挹斋发现韩詹意图对大夫人不轨,他也不会揭破。甚至还会叫扈锡彝推波助澜,好让那小子彻底得罪我们!” “我们怎么把韩爌给引出来?”那个倒霉的韩詹并不重要,朱由骢关心的是怎么让他老爹跳到前台,从而挑起东林党和浙党的争斗。 南居益贼笑道:“若将军的婢女受了欺负,您没点动作那也不符合往日的行事方式!但我们只需把韩詹绑了,严加训斥后交给周挹斋去处理!这样在旁人看来,我们是为了辽东战事不得不委曲求全。当然,交人以前我们要让韩詹永远没法开口为自己辩解!如此一来,为保爱子的韩爌还不得发了疯地跳出来?” “接下来呢?”难怪都说文人狠起来会让魔鬼都退避三舍呢,你小子够损的啊!那韩詹经过俺的手又变成了哑巴,落到周延儒的手里还不如死了呢! “接下来将军就可安心北上,去灵山卫视察了!” “为啥?”俺是堂堂的镇国将军哦,戏份就这么少? “如果将军在,那李队长他们行事就是有指示的。”南居益道:“事先我们让李队长兵分两路,只等将军离开淮安,就连夜把韩家在山西的老宅和江南置下的所有府邸拆个精光!而且在浙党人动起来之前,一旦有人提韩家求情,我们都一视同仁全拆!要让全天下知道这次东林党闯了大祸,您虽可以虚与委蛇,但那些将士是动了真怒,这样浙党才有胆子站到前台来!” “最后?”这办法不错,帮人家拆房子不能不收点劳务费吧,他们藏着的那些银两除了李自成分掉的,俺最少还能捞几百上千万两! 南居益笑道:“最后当然是让陶尚书主动出面求情,然后由李大人他们替东林党人说两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了!如此,东林士人会认为您只是想报复没长眼睛的韩爌,并非真的要抛弃他们!而浙党那边一旦跳了出来就没办法再退回去,我们只需要派人暗地里表示下谢意,他们就会继续抓住这个机会以期取东林党而代之!由于将军您一直不表态,无论是不愿意您再扩大打击范围而抓住李大人那根救命稻草的东林党,还是想笼络军心借机上位的浙党,都会认为平定辽东对你而言才是头等大事,为了这个您可以暂时放弃一切恩怨。所以只要我们在辽东战场上不受到太大的挫折,那这两方就只能竭尽全力讨好您,以期您回师后替他们撑腰!” 第一百三十六章 韩詹入府 有诗云: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洛阳没有黄鹤楼,朱由骢也就没那命能在繁花似锦的三月跑扬州去消遣。崇祯二年二月初九宣旨天使就到达了福王府,清楚整件事的皇帝为了报复小胖子唆使人在朝堂上就祖陵大树被雷劈是吉是凶吵得差点震塌午门的恶劣行径,让他带着争辩双方去实地看看。要是砸着了花花草草的,该修就修该扩就扩,费用么先垫着等皇帝有了钱再考虑要不要还! 原本这种倒霉事轮不到镇国将军出马,但人家宗人府宗令说了,现在不是祭祀时节他们不能轻动!崇祯也深以为然,又想让礼部官员去探个究竟!但光凭皇帝最后那句事关出兵事宜,要是搞错了回来就抄家灭族,谁也不会去惹祸上身。于是户部陶尚书主动提出来,既然跟平定辽东战事有关,还是让内定领军出征的洛阳那个小胖子自己去比较好,同时为了表示对这事的重视顺便监督那小胖子的行动,礼部可以派官员从旁协助! 然而在派谁陪同的问题上又产生了分歧,与东林党不太合拍的在野党一致推荐由礼部尚书韩爌前去。可人家韩爌又不傻,陪那死胖子一起南下,就算他不继续越境他那条老命也得丢一半!于是,在他老人家和陶尚书的带领下,东林党群起反击把这破事扔给了礼部右侍郎周延儒。并且为了报复浙党暗箭伤人的卑鄙行为,他们还从犄角旮旯里找出件周延儒当年的旧事,逼迫皇帝把这个倒霉蛋打回原形,继续管理他的南京翰林院去! 做完这一切,东林党人才稍微松了口气。可陶尚书突然提出,要是浙党与那死胖子合作,把这个祸害引到江南咋办?过完年就在忙碌的众人这下傻眼了,对啊咱咋就没考虑到这个可能呢?好在东林英才众多,经过短暂的惊恐后,韩爌派人把前一封要求张瑞图暗中监视的书信给追了回来,转而让他立即回到南京带领最得力的帮手死守各渡口,防止那胖子抗旨渡江!期间韩爌也不没想到那个宝贝儿子,却又舍不得放弃花了大力气拿下的盐务。幸亏淮安府还有个这几年办事很得力的大盐商扈锡彝,韩爌又急令他派人去把那胖子给盯紧点,三日一报谨防有人对自己儿子不利! “朱兄,这就是草民的寒舍了!”能混得四处逢缘的人当然少不了一张利嘴,占地数十亩的豪华大院硬是被说成了茅草棚。而因为这次到淮安本不在朱由骢的行程安排中,是扈锡彝在接受了周延儒的命令后才给拐来的,所以人家镇国将军为了陪夫人玩得开心已经下令不准暴露他的身份了。 “寒舍?你这宅子比俺在洛阳的那个小院大多了……”朱由骢这次没说谎,虽然他现在有钱有势,这次解京师之围又平定叛乱后崇祯还特意下旨允许他给自己建一座超规模的将军府,可他就是舍不得离开那个温暖的家,还是呆在王府啃老。 “若朱兄喜欢,不如就由下官买来送给朱兄?只是不知道扈兄是否肯割爱?”经过几天的相处,周延儒发觉眼前这个被人形容成恶魔的家伙其实也挺好说话的。年轻人少不更事有时候任着性子不讲道理那也没什么,谁叫人家这么得宠又有这么大的权势呢?更让周延儒感到高兴的是,这一路上不停地找机会和他套近乎也有了成果,这个小胖子好象已经有点意动,愿意出面帮自己回到京师了。 混在侍卫队伍中不方便见人的南居益提醒过这一路上要给周延儒造成一个错觉,就是朱由骢与东林党人间已经产生了裂痕。“这就不必了,周大人也知道俺最近的所做所为已经落下了不少埋怨。况且那洛阳的百姓对俺也不错,只待事成之后俺就该告老还乡回家享轻福了……” “此言差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朱兄如此少年英才遭那小人嫉妒是在所难免的。为皇上效力为百姓请命,才正是我辈有抱负之人该做的!您又何必在乎那些庸才说些什么呢?”死胖子你才多大啊,就提什么告老还乡?那我们这些人不是该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周延儒虽然心里不屑,但对朱由骢在路上多次提到过的在辽东事定后交出兵权也有所心动。皇帝和这个胖子现在这么能嚣张,还不就是因为手握重兵?我不求他真的言出必行,只要能通过他与那些莽夫拉近关系,在朝堂上就不会没有立足之地! “这就是你们多次提到的那个才女?”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韩詹虽然隔着老远没法看清刚走下马车的张嫣相貌,但那婀娜的身材、遮掩不住的高雅气质已经让他怦然心动。而这些从陕西逃出来的洋教士最近可没少谈起洛阳的胖子手下有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美女,原本以为此生与此等人间绝色永无相见之日,想不到老天爷突然开眼让她到了淮安! “是的,大人!我以主的名义发誓,这就是那位才学远在我们之上,拥有天使般面孔的女士!”德维涅说的也是实话,张嫣本来就智慧过人现在又是将军夫人,在福王府呆了这么多年更接触到不少后世的知识,现在她提出的问题,经常让朱由骢都没法忽悠过去,能不学识渊博么? “哎……不好办啊!”美人在前却没有机会一亲芳泽,韩詹是心如刀割。他不认识朱由骢更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张嫣,但那个周延儒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而这个倒霉蛋会与镇国将军一起入住扈家的消息他也是知道的。浙党把祸害引到淮安的事的确也让韩爌心中一惊,他赶忙趁朱由骢还在洪泽湖上游玩的时候就飞鸽传书让扈锡彝无论如何也得把那个死胖子看牢了,最好是就安排住进扈家以便监视。同时,为了防止自己那个来不及撤退的儿子被人抓住把柄,韩爌连着三封家书交代他立即装病呆在家里哪也别去! “大人可是担心那姓周的?”扈冬这样的家生子只会忠于扈家,即使是要坑韩詹这样的大事扈锡彝也没有瞒他。对自家老爷的命令,扈冬不会问原因却能认真地去完成。 韩詹一脸的鄙夷,傲然道:“他周挹斋算个什么东西?以前不过是我爹手下的一条狗,现在又被贬南京,我还用得着顾忌他么?”叹了一口气,指着正在进门的朱由骢道:“我担心的是那个胖子……” 扈冬真的不是要刻意隐瞒什么,他跟朱由骢又不熟,当然是扈锡彝传出来什么样话他就怎么说:“嗨,这事啊?大人您就尽管放心,老爷把那个什么福王世子盯得死死的,据报他还在湖上陪着夫人游玩呢!这周大人只不过是带着他的婢女来打前站,安排入住事宜的。” “你是说那个胖子不是镇国将军?”韩詹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在淮安这地头上只要不是那个所有士人都惹不起的家伙,他真想不出有谁能让自己害怕。 实习期间的间谍不能指望人家有什么大的作为,偶而出点差错认错个人也是难免的。德维涅努力看了半天,才小声道:“大人,这个胖子我们在洛阳的时候见过!” “你见过?”韩詹不禁心中一紧,如果来的这人真是那个得罪不起的家伙那自己还真不如没来。但他也还抱着一丝幻想,只要不是那人,这么大个淮安城走失一两个婢女就说得过去。反正事是出在扈家,有什么后果就让他们去顶着! “是的大人!我们在洛阳见过这个小王爷,还受到过他的鞭打……”德维涅记起了在洛阳遭受的痛苦,泪眼朦胧想了半天才接着道:“对!他就是那个可恶的德怀王!我们从陕西逃出来的时候随身携带的银十字架,就是被他抢走的!” “德怀王?你说他是福王的三子朱由桦?”如果不是怕被人发现,韩詹铁定会立马跪下来叩谢满天的神佛。我就说事有蹊跷嘛,难怪这次探查祖陵都不忘耍威风,带了近万人马的那个镇国将军突然变得低调起来了。 “不,我们不知道他叫什么,但那个出面替我们解围的善良官员是这么称呼他的!”德维涅这话让韩詹很不舒服,善良那洛阳地界上有善良的人么?即使有,也被那一家胖子给带坏了! “快,扈冬你赶快回去把这个人的身份打探清楚了!”如果眼前这个真是私自出门的德怀郡王,那可是天大的喜讯!到时候把这事揭发出来,光是维护自己兄长就够另一个胖子手忙脚乱的了,他哪还有闲工夫管一个走失的婢女? 扈冬做事很卖力,传回来的消息也没让苦苦等候的众人失望,来者正是德怀王朱由桦!这下子韩詹简直是幸喜若狂了,那个周延儒明知藩王擅离封地却不加阻止还阿谀奉承,看来这次不但能抱得美人归,更可以替父亲彻底解决掉一大隐患。 “回去告诉你家老爷,明天本大人有事要入府相谈,让他安排一下!”韩詹继承了他父亲的优点,做事严谨细致。虽然德维涅等人吹得个天花乱坠,但耳闻不如目见。在没有确定对方就是自己想要的那种秀外慧中的绝色才女之前,他不打算有任何举动,否则弄来的只是个花瓶那肯定会抱憾终身! 第一百三十七章 韩爌罢相 崇祯三年二月二十三仿佛没什么特别的,城门按时打开,百姓们还是老早地就起床为生计而忙碌去了。然而淮安府的扈家却在五天前就在准备这迎接这个日子,镇国将军的十七岁大寿哦,正在寻找一切机会套近乎的周延儒会放掉这个上天赐给自己的翻身良机?当然,人家将军说了要低调,不能暴露他的身份影响到小夫人的心情。可这有啥,不说宴会的主人是谁并不代表不能把场面给搞大点啊。整个扈府张灯结彩再次打扫干净,就连那些还没来得及使用的地方都不放过。淮安府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接到了要为周大人洗尘的请柬,甚至还有远从扬州赶来知道内幕的浙党人士。 同样受邀出席这场宴会的韩詹,也快乐并恼怒着。快乐那是肯定的,朱由骢等人住下的第二天,他跟着德维涅等人已经见过那个绝世美女了。虽然还是没能靠近,人家也蒙着面纱没真个看清面容,但那优雅的举止,渊博的学识已经让他感到不虚此行!恼怒么也是必须的,第二次偷窥张嫣的时候正赶上朱由骢在听琴,那天籁般的乐声让韩詹至今不知肉味。这样的绝世佳人怎么能是一个奴婢呢,换成自己还不得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听说那个最让人忌惮的镇国将军还在路上,将于两天后到达,那可得趁这个机会施行金屋藏娇的计划了,省得让死胖子继续暴殄天物! “这就是那贼厮让你放进酒里的药物?”本来周延儒是不会打算给韩詹这个机会接近朱由骢的,可没两天他就改变了决定。他以前也没见过张嫣,但却知道福王府有个身份特殊的婢女。如果眼前这个连镇国将军和夫人都礼敬有加的人不是,那还能是谁?既然那个色胆包天的家伙有了这个心思,我若不成全岂不是辜负他爹这几年对我们浙党人士的打压了? “回大人的话,据那韩詹所言此物叫三日醉,若加入酒里能让人昏睡三天三夜而毫无知觉!”扈锡彝接到韩詹派人送来的药物后,第二时间就找到了周延儒。 “这等下作之物你就别用了,否则出点事你我都将人头不保!”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周延儒深知那人即使是婢女,也是受福王一家特别是镇国将军尊重的婢女,不然会叫她什么祖娥姐?所以他不敢冒风险让张嫣受一点伤害。 “我们不能让将军的人出事,但并不是说我们不能利用这次机会!”周延儒从怀里取出个药包道:“把这个放进那贼厮的酒里,不出半个时辰他就会兽性大发……” “敢问大人,这是……”娘耶,这还是道貌岸然的斯文人么,怎么做起事来比我们这些奸商都还老道?那韩詹就已经够坏了,眼前这个更是随身携带害人的东西,难怪人家能身居高位呢。 “这你就不必问了。”光破坏对手的阴谋那算什么高人?周延儒这是既要让韩詹暴露他的狼子野心,同时还让镇国将军相信以自己为代表的浙党才是忠心维护皇家利益的帮手。只听他继续吩咐道:“酒宴开始后,你让那贼厮寻个单独接近将军婢女的机会,然后本官自有妙计!” “刘天师,你来看看这是啥药?”另一间秘室里,朱由骢正和南居益安排接下来的行动方案,没想到扈锡彝又送来一个小纸包。 “嗨,这不就是寻常楼子里用的迎春醉么?”刘天师自己不逛青楼,但白莲教里能给人下药的高手还少了?他一脸不屑地道:“这东西还没咱给那个罗雅各用的好,放酒里又有个涩味。至于那什么半个时辰起效的话,骗骗外行还可以……” “你的意思是,咱这里还有更好的?”原本就想替浙党找个收拾韩爌的借口,没想到这次人家居然主动跳出来帮忙了。既然大家都存了这个心思,朱由骢决定好人做到底再免费赠送一瓶上等调味剂。 “那可不?上次将军说咱的药不够猛,这次贫道特意让人给寻来最好的!”刘天师打开了自己带来的一个药箱,取出一个小瓶子道:“就这个了!这东西叫万人迷无色无味,别说喝了,就是闻一闻都能让圣人变野人!” “将军,看来我们好象是考虑得太复杂了?”南居益对周延儒愿意如此配合也深感欣慰,照眼前这种事态发展下去,甚至都不用自己这些人出面就可以解决大问题。 “二太,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命令影卫保护好夫人,如果有人胆敢接近她两步之内立刻击毙!”朱由骢站起身笑道:“既然人家给俺准备了这么多好戏,要是没能看全岂不是太辜负别人的一番苦心了?” 酒席上杯来盏往,浙党的人因为事先得到过消息,所以虽竭力讨好朱由骢但也表现得恰如其分。那些淮安富绅看着周延儒跟扬州赶来的各位大人都对那个被称为小王爷的胖子卑躬屈膝,也赶忙跑过来凑热闹,整个宴会看上去到也是一片祥合之气。 这一切落在韩詹的眼里自然高兴不起来,不就是个仗着自己弟弟权势偷跑出来闲逛的郡王么,居然敢这么嚣张?等会我倒要看看你丢了人家的婢女,又被我爹抓住把柄参上一本还笑得出来不。至于那些可恶的浙党和墙头草的富绅,等两天再慢慢收拾你们! “姓扈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吗?”生气归生气,韩詹还是记得来此要做些什么的。现在手下已经准备好接应了,只等自己验完货就立即带人回府。 “一切就绪,就等大人您过去了!” “各位仁兄!小弟突感不适,暂且失陪一下!”看到对头离开,周延儒也开始找借口准备溜了。刚才之所以故意冷落韩詹,就是要给他制造机会。现在既然鱼已经上钩,那自己也该去表示忠心了。 “放开本官!来人啊——”既然决定要演一场戏给那个镇国将军看,当然要会把握时机,周延儒的出现就很及时,很可惜的是他似乎忘记了点什么!张嫣一脸茫然地看着韩詹抓扯另一个男人的衣服,她真的不明白事情最后怎么演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好象是周大人的声音?”大厅里的众人听到外面传来的呼救声也慌了神,赶忙跑出去看个究竟。 “小子别乱叫,本官看得上你那是你天大的福气!你要是这就从了我,等两天我就叫爹把你官复原职……”即使药效发作作,韩詹也没忘记他有个手握重权的爹! 眼前的情况也出乎了朱由骢的设想,周延儒不是跑来英雄救美的吗?现在美人是安然无恙,可英雄怎么落入了魔爪?已经出现了意外,朱由骢作为主角也只得临机应变装傻充楞道:“这……这是咋回事?” “滚开!你这个死胖子,本官看不上你!”韩詹可是有追求的,就朱由骢那横看比竖看面积还大的体形的确有点倒胃口。而周延儒就不同了,别看已过而立之年但人家帅啊,还是个才子! “将军!将军救命啊!这贼厮刚才欲调戏您的婢女,被下官阻止后狼性大发了……”周延儒也顾不得隐瞒什么,更谈不上考虑自己的形象,若不能逃脱魔掌那以后还怎么见人? “影卫何在?”事情已经完全脱离控制了朱由骢再也不能按照以前的剧本给演下去,不然人家周延儒都快成手撕鸡了。“赶快把周大人给救下,将这个胆敢辱骂本将军的混蛋掌嘴两百!” “谢谢!谢谢将军救命之恩!”周延儒要不是还得抓紧时间找件衣服把自己包裹起来免得春光外泄,他一定会过去与那些人一起痛揍那个差点就毁了他贞操的家伙。 “你个狗东西,俺的婢女你也敢动?俺看你是活腻了!”镇国将军发火是没人敢上前劝慰的,等他踹够了踩舒心了,才咬牙切齿地对周延儒道:“俺明日动身北上,这东西就交给你处理!” 二月二十四,愤怒的镇国将军北上了。次日,在京城突感心神不宁的韩爌接报自己那个宝贝儿子果然出事了,正当他准备发动手下展开营救时,周延儒的奏折也送到了皇帝面前!有当日正在淮安府拜寿的近百士绅为证,韩詹酒后失德辱骂皇室宗亲,调戏镇国将军婢女而这个婢女的名字叫张嫣,更意图强行非礼朝廷官员!事后韩詹虽畏罪自杀,但据其被当场抓获的手下交代,这一切都得到当今礼部尚书韩爌纵容! 二月二十六,更大的噩耗传来!韩爌在山西的老家和在江南的九座府邸被人一夜间拆了个精光,或明或暗的名下所有店铺被移为平地!前日出面替他说话的文渊阁大学士钱龙锡家亦片瓦无存,其贪墨军饷的罪证也被人从韩家离地九尺的银库里挖了出来,贴满两京的大街小巷!两家合计一千六百余万两藏银不知所踪! 二月二十七,浙党领袖温体仁联合宣党、昆党发动了对当朝礼部尚书韩爌的围剿!颜面尽失的周延儒更是参韩爌十八条大罪三十余条小罪,欲至其于死地! 二月二十八,一直冷眼旁观的皇党分为两派,当朝首辅李国普为首的五省督抚出面劝和,希望能大事化小;而辽东督师孙承宗带领新军三位军长及陕西熊兆珵、金州张破虏上书朝廷要求严惩韩爌,还镇国将军一个公道! 三月初一,崇祯皇帝为平众怒,下旨将韩爌削籍贬为庶民!钱龙锡被逮治罪,他没能去定海卫却被发配了陕西镇远关!至此一场闹剧谢幕,朝堂表面上又恢复了昔日的宁静。不明真相的士人间谣传,洛阳那个小胖子能呼神唤鬼,不然扒房拆屋这么大的事怎么会没点响动?所有被害人直到次日醒来,才发现自己睡到了荒郊野外! 第一百三十八章 铁甲战舰 朝堂上闹得风风火火,几派人的吵闹声现在不光是要震塌午门了,连用来摆谱的外朝三大殿都快能插上翅膀飞天而去。不过朱由骢现在没空去理会,这个以摧毁儒家独霸朝堂为最终目标的连环计里还有承上启下的关键一步,他必须在党争开始后用最短的时间赶到灵山卫。如果新式战舰没有问题就立即北上去为众人加油助威,以便稳定住目前局面顺利把后面的事交给皇帝去继续完善实施。 “墨武拜见主公!”为了保密的需要,灵山卫周围修建起了高大的围墙,接到通知的墨家子弟除了还在船坞里忙碌的人以外都赶到了唯一的城门口,见朱由骢走下马车赶忙上前行礼。 “这些时日辛苦钜子和各位大师了……”短短七个多月没见,这些墨家的大师都变得又黑又瘦,领头的墨武看上去更是苍老了好几岁,朱由骢觉得自己实在愧对他们。 “为主公效力是门下该做的,没什么苦不苦!”墨武很固执,为了能赶在规定的时间内试制出新型战舰,他带领同门都没能睡个安稳觉。往往是刚躺下就因为有人想出了个新点子,立即起身讨论;甚至吃饭的时候来了灵感,他们也会扔下饭碗就往船坞那边跑。 “属下见过镇国将军!”邹维琏北上的时候心中还是存有一点疑虑的,毕竟大明好几十年都没有过象样的水师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今年五月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打造出一支能够在足以抗衡西夷的队伍来。但当他真正见识到这里的神奇后,越发对那个素未谋面却能猜中自己心思的小胖子景仰。 “你就是邹匪石吧?不错,看上去挺精神的!在这里过得可好?”朱由骢这也是第一次见到邹维琏,对他的能耐并不敢十分确认,但至少这人看上去有股子儒将风采! “好!好!属下拜谢将军给属下这个机会!”自从来到了这里,被任命为海军总指挥的邹维琏就感觉自己好象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被强行扔到了翰林院陪各儒家大师谈经论典。自己引以为傲的知识在这里变得一钱不值,暗自策划了二十多年的海上战术看起来是居然是那么可笑。原来战舰也可以用钢铁打造,蒸汽机所提供的动力远非风帆所能比拟,那上面装备的武器之精良更是匪夷所思。 “将军,您总算是到了!”张国维很随意没有其他两人那么拘谨,笑着对朱由骢道:“他们这些日子说什么都不让我进那船坞,现在终于有机会去看看那两个大铁家伙了!” “两个?钜子你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造了两艘新战舰?”朱由骢也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了,放在后世七个月造两艘千吨级轮船根本不算什么,但这可是一切都还在依靠原始机械的明末,所建造的东西又是他们从没见过的。 “将军,您是不知道啊。我仅是看过他们用来搞测试的那种木船都心痒难耐……”在张国维看来这也很正常,一个人即使他有再大的能耐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取得什么突飞猛进的成就,但如果是三千个从没被儒家思想所束缚又富有创造力的墨家大师呢? “还有测试用的木船?” “敢叫主公得知,我们也是第一次造这种铁家伙,害怕出现什么无法挽回的错误。所以就给造了几艘木船……”墨家子弟没那能耐整个电脑出来进行模拟,但他们的工作从来都是严谨细致。为了不浪费宝贵的钢铁资源,所有的新想法都会测试一下才用到新型战舰上去。 “走!走!快带俺去看看!”朱由骢现在是一刻也不能等了,他迫切地想知道这些特级大师给自己准备了什么样的惊喜。 “草……末将见过镇国将军!”姜阿水和吴阿伯等各族长老现在都获得了任命,虽然过去了这么多个月但也还不太习惯这个新身份。 “你们这船……”朱由骢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那种缩小版的测试用船给吸引了。长短不一颜色各异的木材,一看就知道不会是北方新砍伐下来的树木。 邹维琏在旁解释道:“回将军的话,这是姜千户他们把自家的船给拆了拼凑的!” 朱由骢也知道船对疍家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想不到他们居然会舍得付出这么多。赶忙转身对旁边站的众人深鞠一躬道:“俺在这里给大家见礼了,感谢你们疍家人为朝廷所做的一切!” “不敢!不敢!朝廷的再造之恩我们报答都还来不及……”姜阿水从来没奢望会有被当成人对待的一天,更是做梦都想不到还能当上朝廷命官。现在若是为了朝廷别说是把船给拆掉,就算是再困难的事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开门!”随着墨武的一声令下,巨大的封闭式船坞大门被缓缓打开。 “嘶——”无论是第一次获准进入这里的张国维还是南居益、张嫣等随行人员,甚至包括朱由骢在内都为眼前所看到的庞然大物所折服。两艘外形略有差别,却同样泛着金属光泽的新式战舰展露出英姿。首先引人注意的是前后各三门加装了炮塔的火炮,预示着没有人敢忽略它的每一次怒吼,两侧甲板上各六门经过改装的步兵炮也都做了适当的防护。上下两层舰桥看似无害,但那里面发出的每一个指令都可能是致命的,而数十个了望孔也能随时成为步枪射击的最佳场所。而容易被人所忽视的是位于炮塔两侧的各两个发射架,战时才会被放上去的火箭弹将从这里对敌人进行远距离打击。这就是大明的海战利器,虽然放在后世算不上什么甚至有点不伦不类,但在这个时代它将是所有海上敌人的梦魇。 “这就是我们的新战舰?这么大个家伙真是钢铁打造的?不会沉吧?”即使是南居益也没法用他所掌握的知识对眼前的一切做出解释,自古以来最多也就是在木质船包裹铁皮,还真没听过大铁坨也可以浮在水上的。 墨家子弟除了在朱由骢面前一向都是骄傲的,就算是让他们站到崇祯面前也不会有丝毫畏惧。墨武闻言面露不快,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家主公那是有天生夙智的,他说能成的东西还有差?告诉你,这一个多月里我们已经趁夜进行过好几次测试了!” “夜航?”这些技术狂人也太胆大妄为了点吧,刚造出来的新船就敢黑灯瞎火的开出去溜达?俺是要求保密,但没让你们拿生命开玩笑啊!船沉了没关系,但把人折腾得出点事那俺还不亏大了? “回将军的话,这战舰上那什么探照灯亮着呢!若不是墨大师跟着,我们都能给开到外海去!”人家墨家大师可不光手艺好,那创意也是无限的。不就是没电灯泡么,舰桥上面整个大火盆装上火油,然后用凹面镜把光反射出去不就行了?而夜里出海打鱼对疍家人来说原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以前他们驾着自家的小木船仅凭微弱的星光都经常这样干,现在有了照路的东西又是沿着勘探好的航线行进,那更是小菜一碟。 “那试航途中发现了什么问题吗?”好吧,俺胆子小没你们勇敢,俺不跟你们比! 墨武指着旁边另一艘看上去稍显臃肿的战舰道:“问题不少!第一艘我们参考了宝船的设计,结果因为造型太过方正速度始终提不起来。到最后不得不减少船体重量,将不重要的地方改用木材,这才勉强解决了问题,但稳定性上面还是不尽如人意!造第二艘的时候我们就完全采用了主公的设计,想不到这船看起来不太皮实,但却更适合海战,无论是速度还是稳定性和机动性上都远远超过了第一艘!不过……” “不过什么?” “主要还是动力问题,现在这个毛病还不很突出,但要真想造主公说的那种巨舰恐怕会出大麻烦!另外就是射击死角了,船小的时候可以利用机动性来弥补,将来这办法肯定不行……”说到这里墨武面色严肃地道:“所以我们要再多造几艘,先想办法提高动力,然后再设法把炮塔改成可以转动的。至于其他方面,我们也都有了思路。” 朱由骢站在前甲板,抚摩着旁边的炮塔好奇地道:“俺看你们用的这火炮和发射架好象也和研究院的不同?” “这……”墨武首次不好意思地道:“我们初次造炮的时候出了点纰漏,后来测试中发现那种被加长了炮管配上研究院送来的新发射药,直线射击效果更好更适合海战。而这个发射架也是用失败品改造的,因为还有些膛线没有磨掉,火箭弹在发射后会有一定的旋转,但反而能在飞行途中才变得更稳定,所以……” 好嘛,加农炮和慢旋式火箭弹都被你们给搞出来了,俺还有啥不放心的?朱由骢也故做大方地道:“行!俺说过你们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试!” “多谢主公信任,门下这就去和弟子们连夜赶工,争取在主公出征前再造一艘更好的!”墨武嘴上说着脚下也不慢,就待转身离去。 “等等!现在不急!”朱由骢拦住墨武问道:“现在这船可能出得远海?” “现在出海?”墨武认真思索后道:“若加满补给和燃煤,十来天肯定没问题!” “那就行!”十来天够跑两趟的了,朱由骢对众人吩咐道:“钜子带上一百墨家子弟,匪石你也挑选两百名最好的将士,咱们就让姜千户领航十日后把脚下这艘开出去逛逛!其它人留在这里加强戒备,利用剩下的那艘继续训练!” 第一百三十九章 龙出东海 天津,因其东临海西临河南通漕粟北近上都,极具战略价值,所以明朝开国后没有在这里设县而是置一卫所。万历末年至天启初年,北方鞑子崛起后这里更因为弹丸之城处咽喉之地加强为三卫,最多的时候这里驻扎着近万主兵。去年鞑子入侵的时候为了顺利实施他们的右勾拳计划,多尔衮与代善率十万大军以雷霆之势将这里捣烂。就这么个破败的小卫所这几天突然被朝廷新军给围起来严加戒备,随即一群朝廷大员在皇帝的带领下出现在这里。 如果按着以前的规矩,崇祯别说是想跑到天津来春游了,就是他想出个紫禁城都能被文官们的唾沫都给淹死。但现在可不同了,人家有个手握重兵的弟弟!没见那倒霉的韩詹仅仅是调戏一下婢女,根本不用胖子说话,韩家一夜间就荡然无存了吗?这还是人家为了出兵辽东有所顾忌才没真个翻脸,若再得罪了皇帝,让那个死胖子动了真怒亲自下令的话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呢!所以当皇帝提出要所有在京的二品以上官员陪着出去走走解解春困回来好继续斗嘴皮子的建议后,还真没人敢说个不字! “陶大人,皇上这是要做什么?”虽然东林党现在还把持着朝廷六部中的四个位置,傅宗龙也顶着个兵部尚书的头衔,但为了不被人给扒掉房子都快夹着尾巴做人了。二月二十六那天他听闻噩耗后,甚至把辞呈都揣进了怀里,要不是陶尚书及时和皇党达成协议,他都准备告老还乡的。 陶尚书偷偷指了指正在前面陪皇帝闲聊的李国普道:“听那位说,好象是镇国将军要从海上过来……” “海上?他……他哪来的船?”自从得知疍民北上的消息后,士人们就绷紧了神经,虽然没法进入那个围得跟铁桶似的灵山卫,但外围早布置下了数十道暗哨。真没发现那死胖子从哪给弄了木头来造船啊,他难不成是游过来的?联想起前段时日有消息说那灵山卫一到夜间就有异光发出还隐隐能听见动物的咆哮声,傅宗龙打了个寒战,那死胖子该不会是找龙王骗来队虾兵蟹将? 陶尚书面露难色道:“这……本官也不知道啊!” 消息灵通的陶尚书不肯说,但并不代表其它知情人士不肯透露。温体仁就很得意地正在与围在身边的浙党高层嘀咕道:“镇国将军这次可是带着新水师来的,待会记得给他留个好印象,这样我们以后才有资本跟那群朝廷败类斗!” “新水师?那我们以后岂不……”浙党众人很为难,要是朝廷有了新的水师,那大家的船队还能象现在一样肆无忌惮地走私吗? “你们啊,就是眼光太过短浅!”温体仁没有船队在海上溜达所以很放心,只听他语重心长地解释道:“你们也不想想,海上贸易受益最大的是谁,那些经常劫掠你们的海盗又和谁有联系?现在周挹斋已经通过韩家的事让那人对我们产生了好感,只要在他出征辽东这事上我们再帮一把。那等他回来了还不得投桃报李,帮我们铲除朝廷祸害的同时派出舰队清剿周边的贼人,届时你们还用得着象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么?” “温大人英明!”经过这么一说,周围的人也恍然大悟。那死胖子最大的用处不就是他手下有支无敌大军么?我们虽没把握现在就彻底控制住他,但只要取得了好感再潜移默化还是有希望的。周挹斋在公报私仇处死韩詹后,就立即收到了他一封隐含谢意的亲笔信呢。 “嗷——”海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天龙吟,正在窃窃私语的众人可被吓得不轻,甚至有的官员已经站不稳了。这是什么怪物?那死胖子难到跑海里去抓了条真龙来玩? 没错,这就是那艘新式战舰的汽笛声!心里很可能有问题的朱由骢固执地认为,既然这是大明海军的铁甲战舰,凭啥还得继续呜呜的叫?什么都学后世,那多没创意!而为了满足他这个不着调的小要求,人家墨家大师可是没少费脑筋。 “来了,来了!快给朕擂鼓!”自命真龙天子的崇祯皇帝当然不会为龙吟所动,在他看来这声音才配得上大明海军这个称号,这才叫先声夺人。以后说不定都不用开火,直接吓都能吓走不少敌人! “这……这是着火了?”刚定住神的傅宗龙看着远处出现的浓烟,就差没笑出声了。我就说么,那死胖子手下根本找不出好的船工来,现在瞎搞出问题了吧!刚才的龙吟声八成都是他在装神弄鬼,可若是一艘连岸都靠不了的破船能有什么用? “皇上,这是……”李国普也慌了神,他知道这次来的是新式战舰,据说还是用钢铁打造的。但以他所掌握的知识来看,除了船体着火哪还能有这么大的浓烟? “铁甲舰!哈哈……朕的铁甲战舰来了!你们看,骢弟还在向朕挥手呢!”作为皇帝当然是有特权的,在场这么多人里也就崇祯手头有最新款的望远镜,其它人么……就看他们自己的眼神好不好了! “铁……铁甲?”随着龙吟声的靠近,傅宗龙再也没法抑制住心中的恐惧。一艘闪耀着妖异光芒,没有风帆甚至看不到桅杆,完全颠覆了传统设计的新式战舰,正劈开波浪以一种前所未见的速度展露出它的英姿。 “骢弟!骢弟!”战舰刚停在这个不太合格的临时码头,跳板也还没有完全固定,崇祯就迫不及待地跑了上去,还大呼小叫的一点也没有个皇帝该有的稳重样。 “臣弟叩见皇上!”朱由骢的脸色并不太好,但这次他到真是规规矩矩地行了叩拜大礼。 “快起来!朕不是早说过你不用行此大礼么?”崇祯注意到这个弟弟脸色有点苍白,忙关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需要太医来给你瞧瞧?” “没……没事!臣弟这不是站船头久了,让风给吹的么!”朱由骢觉得自己很丢脸,从灵山卫到天津并不远,但整个船上除了他这个镇国将军就找不到第二个晕船的了。最让他感到自卑的是,人家那个小仙女这一路上还兴奋得跑上跑下的。若不是疍家人拿出了独家秘方,昨天又在外海停了一宿又碰巧今天是个风平浪静的日子,他恐怕得让人给抬着出来。 “没事就好!现在就带朕四下看看?”兴奋的崇祯也没工夫去戳破别人维护脸面的谎言,现在他只想知道这个脚下的这艘新式战舰除了外形奇特到底还有什么异于常处的地方。 “臣弟遵旨!”有朝臣们在,南居益和邹维琏这两个庶民得藏起来不能露面。而墨家弟子又桀骜不逊,在这个非常时期更没必要再因为他们不肯参拜皇帝而落下口实,最重要的是若让人知道自己手下有这么些把儒家恨到了骨子里的大师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戒备。所以导游这种差事,还要朱由骢自己来做。 一路上崇祯高兴得象个小孩子什么地方都要看一看摸一摸,别说那两个炮塔了,就是水兵们睡觉用的高低床他都想躺上去试试。当然,动力室那种核心要地是没必要让朝臣们跟着去参观的。但顶上的那个探照灯没能逃脱魔掌,皇帝已经下令工部回京后在皇宫里给整几个,省得到了夜间看不清道。 “骢弟,朕听得都心痒了。要不我们出海去试试?”所谓加油助威当然给浙党加油,让他们知道与镇国将军结盟有多大的好处,免得人家不好意思跟东林党撕破脸皮。而助威则是给皇帝的,现在陆上新军的战斗力已经不用多做解释了,如果再拥有一支强大的海上力量就可以在绝了东林党人妄想的同时让他们明白,只要镇国将军不造反任何人都别想撼动皇帝的位置。以后大家可以吵可以闹,就算是变着法的在朝堂上骗人也是被允许的。但做事的时候都留点心,别惹以皇帝为中心的一派发火,不然后果自负。 “这……”朱由骢在犹豫,他真的不想再跑到海上去了。别看今天风平浪静的,但这可是战舰不是豪华游轮,要是呆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晕得个天旋地转的,那他英明神武的形象还不得全毁了?这趟他是来对别人进行武力震慑,可不是跑来丢脸的。 “怎么?骢弟可是对这海上不太适应?”崇祯看到那张比刚才更苍白的胖脸突然明白了什么,但他真不打算放弃自己的要求,现在身边的人太多不好意思耍赖,只能试试激将法。 “臣弟遵旨!”既然要维护皇家尊严那就不能抽自己的嘴巴,你当皇帝的都提出来了,俺还好意思拒绝么? “兵部尚书傅宗龙!”看正在这个弟弟还很识相的份上那朕就不继续为难他,传话这中小事还是让别人去做的好。 “臣在!”正躲在角落里使劲掐门板,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傅宗龙赶忙跳了出来。 “传旨!准备起航!” “嗷——”随着皇帝一声令下,炉火未熄的铁甲战舰再次咆哮着缓缓驶离岸边。随行史官记载,崇祯三年三月十一皇帝亲率朝中大臣出海测试战舰威力,开启了大明帝国再次称霸四海的新篇章,是谓龙出东海!当然,迫于某个胖子的压力,对镇国将军再次晕船躺下的破事则使用春秋笔法隐而不述。 第一百四十章 帝王承诺 经过连续两天两夜不间断的航行,当战舰再次停靠在天津港的时候朝中大臣几乎都是被抬着上岸。皇党人士因为晕船实在没办法站稳,而江南士人除此之外更多了一丝恐惧。当年是他们大意让朱由骢钻了空子才组建了那么一支新军,可这次已经很小心了,谁会想到这个死胖子竟然用钢铁造巨舰?其实吧如果这次来的新式战舰就样子怪点,速度快点到也不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应,但谁让那个坑弟的崇祯不太安分呢?虽然找不到靶船来试炮,但天津卫不是还有几段城墙么?破是破了点,也不至于风吹就倒。于是皇帝一声令下,回程中的战舰三门主炮齐射,二十多里外彻底把那几截破烂给拆了。 要说光是攻击力强点也还能接受,毕竟朱由骢上次救援京师的时候用的火炮虽然射击距离没这么远但威力也差不多。然而这破船的防御是不是也太过分了?躺在担架上的朝臣们亲眼看到,那个不着调的皇帝跑下船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这次带来的红夷大炮对准了使劲砸!结果呢动静是很大,可那破船上除了几个凹坑就看不到任何损伤。五里哦!五里地内红夷大炮都没用,那还跟他玩个什么啊?而且以那个死胖子的一贯作风来看,他既然搞出了第一艘那就肯定不会消停!可知道了又能拿他怎么办?联合各家的商队和海盗进攻灵山卫?别逗了,咱还得靠那点家当维持生计,没那闲工夫送上门给人揍!去勾结鞑子或西夷?这法子不错,但你准备让谁去?现在朝廷上已经分成了两派都恨不得欲至对方于死地,就这种敌中有我的情况下谁要是不开眼地提了出来,过不了两个时辰就会有人通报给皇帝。然后?恐怕就没有然后了,那下场只会比韩家更惨! 不过,士人们也不是完全没办法的。他们可不光会忽悠皇帝然后无聊地斗斗嘴,作为一个成功人士忍耐是他们的必修课。咱大明的皇帝可是斯文人又不是那野蛮的鞑子,还能始终不一地贯彻打压士人的方针啊?所以等熬死了这两个祸害特别是那个胖子后,这一切还不都是咱的了?至于现在么,还是抱好粗腿别给自己找不痛快先把对手给整下去,然后让皇帝立个太子,教育还得从娃娃抓起! “骢弟啊,不是为兄的罗嗦,就你这定力还真得多锻炼……”回到船上的崇祯很自豪,这次出海他可是一点不良反应都没有,还利用皇帝的身份客串了一把舰长之职。 朱由骢强忍着把皇帝给扔进海里的冲动,提醒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道:“皇兄,您不是还有要事待办吗?怎么跑俺这里来了……” “不急!不急!再大的事还有骢弟你的身体重要?”这几个月你到是威风八面的,但朕可没少受罪,天天听人在耳边吵吵还要谋划着那些不能说的事。好不容易才有这个机会看你丢脸,现在就走那多没意思啊! “臣弟这里有祖娥姐就够了,您还是先去忙你的吧!”真当俺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啊,再不走信不信俺让墨家弟子把你给扔出去? “行,那为兄的就先过去了!”看人家出丑千万别一次笑够了,还得留着点以后慢慢回忆。崇祯很识相地站起身,走到门口却摇摇头念叨着:“定力啊定力……” “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两天里邹维琏和南居益都害羞地躲在动力仓没敢出来见人,今天好不容易熬到朝廷大臣们都离开了,刚才却在门口听到皇帝…… “平身吧!朕要召见的人都到了吗?”面对自己臣子的时候崇祯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一身的王者之气并没有因为刚才兄弟间的玩闹而有损分毫。 “回皇上的话,南大人已经和墨家弟子在指挥室里恭候圣驾了!” “大家都坐吧,朕知道你们没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也就不勉强你们!”崇祯制止了南居益的叩拜,他也清楚这些墨家弟子现在是绝对不会对自己行君臣大礼的,既然这样何必搞得大家都尴尬呢? “谢过明皇陛下!”虽然不明白这个明朝的皇帝为什么突然想见自己这些人,但看在他是主公兄长的份上也不能太失了礼节。然而即使是这样墨武依旧表现得不卑不亢,他们只愿做朱由骢的家奴而不想当这个帝国的子民。 “朕今天见你们只为了一件事!”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绕圈子,否则只会适得其反。崇祯直切主题道:“一件骢弟和你们谈过多次,却被拒绝了的事!” “若明皇今天是来劝我等背叛主公的,那还请免开尊口的好!”墨武也很直接地拒绝了崇祯的要求,主公的要求里除了那个,还有什么是会被我们绝对不会答应的? “背叛?不!不!朕是受了骢弟之托来和你们做一次交易!” “交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神神叨叨的吗?那个主公经常冒些自己听都没听过的名词,想出些闻所未闻的点子,而他这个兄长说的话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崇祯紧盯着墨武,一字一句地道:“朕要用一个行动换你们的一句承诺!” “恕墨武愚钝,不知明皇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的事骢弟已经告诉朕了,对于过去已经发生的朕没有能力去改变,朕甚至都不能对你们所遭受的苦难做出补偿。”没让墨武有发问的机会,崇祯继续道:“但朕愿意去努力恢复百家争鸣的盛世,届时无论你们墨家还是儒家或法家将共同支撑我大明的天下,你们之间再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那明皇要我们做什么?”墨家子弟虽置身世外,但也还知道儒家经过上千年的发展势力已经遍布天下,即使是一个皇帝也不能轻易撼动他们深扎于民间和朝堂的根基,要做到让其它几个门派与儒家平起平坐那谈何容易?人家既然摆出了这么个巨大的诱惑,那想要从自己这些人身上获得利益肯定不少。 “做我大明的子民!”崇祯可不是那个无耻的胖子,他的要求很简单。害怕墨家子弟没有听清楚,又解释道:“朕的要求就是若真有了那么一天,朕希望你们忘却过去的恩怨遵循先贤墨子的教导,成为我大明的子民在你们所擅长的领域做出贡献!” “就这么简单?”皇帝的要求怎么和主公的一样,难道对他们来说我们身份的重要性,已经超过了我们所掌握的知识和技巧? “朕的要求看似简单,但要做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一年多里,崇祯有空就把北方的几个督抚给弄到宫里和李国普一起讨论怎么样才能让大明富强起来。经过研究他们发现,盛唐和两宋时期之所以那么有钱,除了人口比现在多以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注重对外贸易。他们不但很好的利用了汉时就建立起来的丝绸之路,还建立起了海上通道,利用自己产品从外面换回大量的财富。 当然西方世界的做法也引起了他们的关注,对于通过掠夺来迅速提升国力大家也是很认可的。但就算走这条路也还得有强大的武力做为支撑,这也就意味着庞大的军费开支。现在仅那三十万陆军一年几千万两的军费支出,就已经让朱由骢也感到了压力,凭他花样百出的胡闹手段都没法保证还能维持多久。于是问题又回到了老路上,赚钱也就成为了崇祯目前面临的第一难题。既然现在大明出产的东西在西方还是顶级奢侈品的象征,那为什么不扩大对外贸易老老实实的捞别人兜里的钱呢? 赚钱的手段可以让商人去解决,但怎么扩大产能为商人们提供足够的货源多赚钱,就要靠这些拥有先进知识和高超手艺的大师了。一旦有了他们的帮助,那就可以开展轰轰烈烈的工业化生产,到时候如果西方人愿意,甚至可以用比他们自己手工生产更低廉的价格卖出更精美的商品。最好是小到他们身上的一丝一线,大到他们所住的王宫大殿都贴上大明产的标签。这种赚人家的钱买自己的刀子,转过身再抢人家地盘改善自己民生的方法,就是崇祯和心腹大臣们想出来的应对之策。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要说服墨家众人,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打破门户界限,为推动大明的科学进步做出贡献而不仅仅是局限于帮助朱由骢捣鼓那些杀人利器。更何况那小胖子肚里已经没什么存货了,如果再不能获得突破性的研究成果迟早连军事上的优势也会荡然无存。 “这就是明皇您的全部要求吗?”以墨武为首的墨家子弟追求的本就是兴天下之利,这么多年的隐居生活更没让他们养成敝帚自珍的坏习惯,以前之所以冷眼旁观那是因为没有一个王朝愿意抛弃以儒治国的理念。现在的皇帝虽然不做出补偿,但却愿意恢复先秦时的百家争鸣对所有门派一视同仁,那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崇祯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道:“不!这是朕的承诺,无论你们是否愿意做这个交易,朕都会为了这个目标而奋斗!因为朕是大明天子,有义务为了大明的将来做出自己该做的!” “如果皇上真能做到,主公也提出同样的要求,我墨家子弟将为大明愿意效犬马之劳!”墨武这是第一次称呼崇祯为皇上,他也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 第一百四十一章 崇祯坑弟 朱由骢又进京了,与前两次或被押送或属私自进京不同,他这次可是和皇帝同车抵达的。住的也不再是天启年间那个小小的王府别院了,而是崇祯亲自下令由李国普督造衍圣公题匾的镇国将军府!为了不让朱由骢感到陌生,这个将军府还严重逾制,所有建筑均参照洛阳福王府的原样进行施工,但这一切并没让那个不知好歹的小胖子感到高兴。 “祖娥姐,你说皇上是不是太过分了点?”窝在和洛阳一样的小院里,朱由骢满脸的不高兴。他就没见过这么坑弟的哥哥,分明是说好了把南居益给自己当军师用的,可这还没过多久又让皇帝给要回去了。 “应该不算吧!”既然是贴身婢女,当然是主人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了。张嫣也不在乎那些朝臣用什么眼光看她,依旧恬静地弹着琴。“南大人对朝堂上的事把握得比较透彻,以他的谋略应该能帮到皇帝施行制定好的计划,而沙场对阵反到不是他所擅长的……” “可还有一个多月俺就要出征了啊,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让俺去哪找这么个合拍的军师?俺看他是不把俺折腾得掉上几斤肉,就不会消停!”朱由骢熟悉的文臣现在基本上都被挖了出来,而且人家都有了工作。别说他现在想不到了,就算是再找一个出来那也没法跟天生就是一副损人心肠的南居益相提并论。最可恨的是那个二太宁愿跑去给皇帝当幕后参谋终日不见阳光,也舍不得跟着他四处溜达坑蒙拐骗的。 “骢哥哥你就不能安静点吗?皇上可是答应过要再给你送个人来的!”小仙女递上一个削好的苹果,堵住那张念叨了一整天的嘴。对那个整天和朱由骢关在屋里琢磨怎么坑人的南居益她真没什么好感,要不是被他撺掇着,自己善良的骢哥哥怎么会想出下药那么损的招? “得了吧,皇兄送来的还能有什么好货色?他不继续挖俺的墙角,俺就要感谢漫天的神佛了。”就崇祯那在历史上被人忽悠得团团转的光辉事迹,朱由骢还真没法看好他的眼光。“你们说,要不俺把茅元仪给弄过来?” “没用的,孙军长举荐他去陕西接替熊兆珵编练新军的折子皇上已经批准了,今天一大早就发出去啦!”张嫣的语气很平静,但说出来的话非常伤人心。 “他怎么能这样干?挖人都挖到俺的研究院去了,大哥那边也没反对一下?”果然,朱由骢闻言直接从床榻上跳了起来。他当初把茅元仪扔到研究院就是想留个后手,在榨干别人掌握的那点火器知识后抓来聊天带兵的,现在居然被崇祯给抢了先。 “这事就是院长提出来的啊,当时你正在船上……”张嫣不好意思说那个时候朱由骢正晕得个昏天黑地的根本就没空,只好点到为止。而这个茅元仪虽然编撰了《武备志》但那也仅仅是因为看到了朝廷武备废弛的状况不得已而为之,人家本质上可是一员熟悉用兵方略的儒将。负责洛阳研究院的朱启骥也正是看到了这点,才在他掌握了新装备的使用知识后主动放人。 “不行!俺得去找皇上说理去,哪有他这么欺负人的?”朱由骢一边穿鞋,一边嘀咕道:“这次他要是不给俺个说法,俺就赖在宫里不走了!” “为兄的皇宫可养不起你这个能吃能喝的大将军……”说话间,崇祯没让人通报就带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皇兄?你怎么来了?”反正是在自己的家里,朱由骢就没那么讲礼貌了。 “你先到门外候宣!”崇祯把带来的人支开后才笑道:“为兄的就知道你从来都是只占便宜不肯吃亏的主,这不是赶在下朝后来给你送军师了?” “军师?皇兄您该不会是说刚才那个吧?”已经站到门外的那个年轻人看上去一脸正气,就知道肯定不是自己要的那种满肚坏水的家伙,要让他当军师那还不知道又得用多少时间去慢慢调教呢,朱由骢现在可真没那工夫了。 “当然不是,这可是为兄的第一次给你派人,怎么也要找个让你不能拒绝的吧!”这次崇祯还比较靠谱,没让朱由骢的满腔热情遭遇千年寒冰。 “俺不能拒绝的人?”这个时代稍微有点名声又具有叛逆精神的文臣都被朱由骢给拐到了麾下,就连那个才十一岁的张煌言也处于最严密的监控中,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皇兄想忽悠人呢!不管你把谁给挖出来俺都敢拒绝,大不了半道上再找人给绑回来呗。 “若为兄所知不差的话,这次能把思受那个挑起党争的主意演变成对付所有朝臣还为他们准备好一把刀子的计划,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的吧?”崇祯没少听人说自己这个弟弟很会耍赖皮,要是不能让他当场点头认可,还真别想让那人顺利上位。 “没有,哪来的什么高人?”朱由骢这次也不算是睁眼说瞎话,高人不高人的他不知道,但美人肯定是有一个的。因为正是他那大老婆张嫣想出了这个需要皇帝去完成布局,用以对付整个士人阶层的连环计! 崇祯仿佛真能未卜先知似的没有选择跟朱由骢争辩,反而笑道:“为兄的还知道你这次出关不止是要消灭鞑子,更是要踏出我大明扩张的第一步!” “没错!”对于这点朱由骢真不打算否认,现在三十万大军已经开始向山海关一线集结,这段时间里疯狂生产出来的军火也运抵前线足够所有部队使用半年的。而根据辽东传回来的情报,鞑子根本不配享受这么高规格的待遇,就他们那点家当还不够二十万新军折腾的。那剩的十万人呢,总不可能跑去打酱油呐喊助威吧? “承认就好!”崇祯拿出一张辽东形式图摊在桌上,端着茶杯坐到旁边笑道:“你先看看这个,然后为兄的再继续说!” “这是谁写的?”地图很简单也没有什么军事部署,但让朱由骢惊出一身冷汗的却是右下角那条江旁边注明了扩张陷阱几个字!三十万大军出山海关而陕西新军又回到了甘洲五卫,如果被人看出这是要收拾完鞑子后就拿大明夙敌鞑靼部开刀,那没什么希奇的。偏偏这人能看出自己的真实意图,把这个尚处于谋划期还没向任何人提及的部署给摆到了明面上。 “你就别管是谁写的了,为兄的只想问你,对还是不对?”崇祯很得意,当他第一次从那人口中得知扩张计划有可能是从那里开始时,反应比朱由骢现在的大多了。 “对!”东北半岛的棒子与华夏恩怨纠葛上千年,绝大部分时间他们都还比较听话,甚至在明亡后都一直沿用崇祯年号,简直象对亲爹一样恭顺。但这些家伙实在太窝囊,整天还吼得比谁都厉害,打扮得跟个宇宙霸主似的却屡屡被倭寇侵略,每次被欺负了就会跑来求救。而要当这群家伙的老大,还真是不太容易。仅在万历年间为了帮他们赶走那个叫丰臣秀吉的倭寇,就打了数年,结果是打退了倭人后大明自己损失也不小,致使满州野猪皮做大!另一个时空的鞑子就更别提了,为了给他们当爹结果是自己反倒被收拾得割地求存,差点就让倭寇成了华夏土地的主人。 而且棒子也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的,盛唐时期那个叫新罗的棒子国在得到救赎后不但不感恩,反而挑起民变让大唐把占领的高句丽地盘又让了出来还把安东总督府给搬到辽东。最让朱由骢愤怒的是,这些狂妄自大的家伙在后世分成两派,北边的有事没事就跳出来吼一吼闹一闹给整点坑爹的麻烦事;而南边的更是自以为找了个干爹就可以忘了亲爹,不是争祖宗就是明火执仗地抢地盘。 民工时代的朱由骢是无奈的是地位底下的,是不能对包括棒子在内的洋大爷有任何怨言的,否则抢着给人家当灰孙子的就会跳出来……但现在么那可就不同了,他是福王世子、是肥手一挥千万人头落地的大明镇国将军。棒子不就想要咱的祖宗吗?得,你们也别折腾,留着力气等回归后干活去,这样过上个几百年咱祖宗也就是你们的了!再说了让别人看门,哪有自己把房子扩大点修个围墙架上大炮的好? “若那人没猜错的话,你到现在都还没找到正大光明的行事借口吧?”崇祯的步步紧逼让朱由骢感觉自己好象是被人给扒光了挂在城头展览。 “嗯!”朱由骢连反驳的兴趣都没有了,他现在只想迫切地知道那人是谁,居然比家人还了解自己。 “要是为兄的把这人给找到了,并且他也能替你解决这个麻烦,你打算怎么重用他?” “臣弟即刻拜他为军师,言听计从!”为了实现抱负别说是拜个军师了,就算是认个兄长对朱由骢都不是问题,当然要是想当别的那就肯定不行! 看来朱由骢的名声的确不是太好,连当皇帝的崇祯都不敢轻易相信。只见他从怀里又拿出一纸文书道:“这是为兄替你写的军令,你签完字就把人给你!” “成!”虽然有上当的感觉,但朱由骢还是在那张空出对方姓名的军令上写下了自己的大名盖上大印。 崇祯乐呵呵地填上另一个名字道:“嘿嘿,事成了!朕就说么,骢弟是很会为大局着想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绝色军师 “还来!”看到军令上被任命的那人名字,朱由骢愤怒了!不愿意给人就直说,俺自个去绑就行了,你当皇帝的怎么能用这一招来折腾俺? 崇祯把军令揣进怀里,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道:“君子一诺千金,你身为大明的镇国将军更不能朝令夕改,不然还怎么能服众?” “少说这些大道理,你到底还是不还?”君子?子曰君子无所争;子又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子还曰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子跟着曰……反正《论语》里用来形容谦谦君子的那些话,大都套不到朱由骢的身上!他乱改军令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要不然那个倒霉的熊兆珵怎么会顶替鹿善继在陕西呆了这么久?当然这也并非就说小胖子不是君子,子不还曾曰过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吗?这不,有人已经在挽袖捞衣准备跟皇帝大打出手! “影卫!影卫!护驾!护驾!”崇祯可是皇帝哦,身边怎么会没人保护?一通大呼小叫后,朱由骢的小房间里立刻多出来几个人,也不知道他们刚才是藏在哪里的。 “闪开!”愤怒的朱由骢显然是忘了自己给这些人的命令。 “请将军息怒!”今天当班的影卫也够倒霉的,一个是亲手训练出他们的将军,而另一个是他们要用生命守护的皇帝。面对这种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窘况,唯一的选择就是自己挨揍,然后完成任务。 躲在人墙背后,崇祯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振振有辞地道:“小胖子,为兄的就说你定力不够嘛!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说什么说?有你这样当兄长的吗?”朱由骢没法冷静,因为刚才任命的人居然是张嫣! “为兄的只是让宝珠姐替你出谋划策,制定大的行动方针!又没说要让她跟你一起去辽东!”崇祯还是有点良心的,他真没打算把张嫣给送到前线去,而且他也知道张嫣比南居益更不适合沙场做战。 “不去辽东?那你任命俺老婆当辽东经略?”朱由骢当然有理由生气,别看辽东经略这个职位挺高,权利都超过了总督,但在明末可是谁当谁倒霉的!前几任的熊廷弼传首九边,被赶鸭子上架的袁应泰自缢而死,运气稍好点的孙承宗被气得辞职不干,而那个袁崇焕要不是这次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更会被千刀万剐。 “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为兄的不让宝珠姐去当这个辽东经略,她又有什么理由坐镇山海关为你调配物资出谋划策?”崇祯也挺委屈的,如果不是要收拾儒家他也不至于厚着个脸皮把南居益给调回去。大明人才济济更不是找不出比张嫣优秀的人,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去哪里找这么个既忠心又肯毫无怨言替朱由骢背着良心出主意的来?这次他可是冒着被人给骂成筛子的危险才想到这么一招,结果自己的弟弟就首先不领情。 “夫君,你可是认为妾身的能力不足以担当此任?”张嫣也没想到皇帝会这么胡闹,她不在乎用什么名义帮助朱由骢,但很介意自己丈夫心中的看法。 “当然不是……”对于张嫣的能力朱由骢是相当认可的,要不然他这几年做事不会那么轻松,更不会想到利用党争而借韩家收拾整个士林。如果是大事所需,他不反对让自己老婆在背后帮着出点主意,甚至可以用武力支持她站到朝堂上与人直接交锋。 “那你发什么火?让宝珠姐先说说她的看法,然后再跟为兄的吵不行啊?”见有人帮腔自己又处在最严格的保护下,崇祯壮着个胆子继续挑战朱由骢。 “不行!你刚才也说了要名正言顺,今天必须先把俺老婆的任命解除!”朱由骢也是铁了心,坚决不让张嫣有机会去面对血腥的战场。 “诶,不就是个官职么!你只要不反对,为兄的就亲自下旨任命宝珠姐为都督同知,这总行了吧?”虽说影卫是随时贴身保护的,但那小胖子整人的花招可不少,只要他肯用张嫣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崇祯也决定举妥协。 “好啊,好啊!姐姐当了大官,我也要为朝廷效力!”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凝梦高兴地拍着手跳了出来,她才不管皇帝这种做法会引起多大的反应呢。要是张嫣能顺利地当上二品大员,早就对野史小说里那些女钦差羡慕不已的她还能不趁机过过瘾? “不行!”这次朱由骢和张嫣很有默契地同时出声喝止,只不过一个警告小仙女别胡闹,另一个是对着皇帝说的而已。 “皇上,您这样做不但不能让妾身帮到我家夫君,还会因为树敌过多而影响到对付朝臣的计划!”再也不能让那两个大男孩继续胡闹下去了,张嫣可是知道那些士人的脑袋有多顽固。自古有言女子无才便是德,人家是绝对不会容忍在秦良玉以外再出一个女官员的。皇帝这么做了只会把他们都推到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其实皇上要臣妾去打理军需事务根本不必如此麻烦,您只需要一则圣旨要求此次出征将领把家眷都安排到山海关,同时任命德昌郡王镇守即可!”张嫣解释道:“如此一来既让天下人都明白此战我军将士不灭鞑子誓不还的决心;还可以打消朝臣们的部分戒心,让他们误认为因韩家的事您心中已经有了芥蒂……” “但其它的事呢?你不去辽东,怎么给骢弟出谋划策让他在消灭鞑子的时候顺利开展下一步计划?”说调配军需那只是一个最小的借口而已,就朱由骢那支大军的实力谁敢克扣他们的物资,不怕全家被拆啊?崇祯最关心的是收复辽东后继续扩张,但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就发动战争,那周边属国很可能集体背叛,就太得不偿失了。 张嫣回头对朱由骢甜甜一笑道:“若妾身所料不差,夫君此次出征的一个目的就是要利用建虏立威。在逼迫鞑靼部调集重兵防守陕西大军的时候吓得其它女真部落逃过去与他们争夺水源牧场,然后趁敌疲弱再发兵占领吧?” “祖娥姐说言,正是为夫心中所想!”朱由骢谋划的收复失地可不仅限于辽东或被儒家占领的朝堂,而是包括秦汉以来所有曾经属于华夏民族的土地然后才谈得上扩张。但是鞑靼、瓦剌的地盘实在太大,如果不削弱他们的力量就发兵占领的话将成为大明的一场噩梦。只要把实力最强胆敢称帝的建州灭了,再稍微敲打一下海西和北山女真部,见识过雷霆手段的他们还不因为害怕被报复而远遁?到时只要控制好追击方向,想让他们去哪都成。 “骢弟,你这样做就不怕排兵布阵上捉襟见肘?”要崇祯处理点政务到还中规中矩,但论及行军做战就他那光辉史还真没法看得太远。初闻此言他也顾不上那个收回东北半岛的计划了,现在就那么点新军,以大明目前这个状况又不能在短期内组建更庞大的军队。否则盲目扩张穷兵黩武的下场只会是让民不聊生,那就跟自己三兄弟所奋斗的目标而驰了。 “不会!”对于朱由骢的险恶用心张嫣早看了个透彻,“妾身敢断言,夫君只会在春季才发动攻势而且调动的兵力不超过十万,这样女真各部才会为了生计而和鞑靼拼命!” “这都被你猜到了?”朱由骢的确不是什么好人,谁都知道春季对牧民来说意味着什么。大明的新军可是职业化的只负责作战和训练两件事,要是每年草长莺飞的时候都出去溜达一下,除非逃掉的女真人脑子有问题想节食减肥,否则就只能不断的迁移避战。而且只动用少量部队,既可以轮流锻炼战斗力更不至于绝了别人的希望,不然人家集体投降了还怎么玩? “小胖子,你够毒的!不过为兄喜欢!”经这么一提醒崇祯也看到了其中的妙处,女真人为了生存势必拼了命的迁移,而原本居住在那块土地上的鞑靼人又不可能轻易放弃自己的草场。等这两拨人打得个头破血流的时候大明跟在后面捡便宜,还有比这更好的事么? “妾身还知道夫君这次没有调动陕西大军入辽东,除了要他们威压鞑靼外,更是要故计重施借鞑靼的手一举收复霍骠骑当年到过的北方极寒之地……” “骢弟,快说说你还有什么计划?”崇祯是越听越兴奋,想不到吵个架居然让张嫣把小胖子的底牌全给揭了出来。这个弟弟做事太不地道了,他不知道朕的心里承受力很有限啊,要是没个准备突然面对那一切,还不得当朝兴奋得晕过去?那多丢脸! “没了,真没了!臣弟埋下的伏笔不就这些了么……”朱由骢丢了个眼色给张嫣警告她别继续说下去,不然光这几步他都要花上好些时日才能去完成! 张嫣还了朱由骢一个饶过你的眼神,摆出不去辽东誓不罢休的可爱模样。“若夫君真想让这些准备变成实际行动,那妾身就有足够的理由去山海关了!否则换个不知道全盘计划的人上来,又怎么能同时兼顾三面?只要其中一个地方出现问题,都可能导致后面的谋略无法实施……” “好娘子,俺拜你当军师还不成么?但咱不给皇兄打杂,不当朝廷的官员好不?”强行阻止看来是不行的了,朱由骢只能低声下气地哀求张嫣。 第一百四十三章 铁骨说客 “妾身本来就不擅长指挥大军征战疆场,只是想替夫君解除后顾之忧。更何况,要对付那边绝对不能仅凭武力,必须让所有属国认为他们是咎由自取的同时以最快的速度获取民心,否则我们将重蹈盛唐的覆辙!”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张嫣也不再坚持,她对当官又没兴趣,为自己的小丈夫排忧解难才是她唯一的理想。 “宝珠姐,你快说说找什么借口对那边用兵?”崇祯是越听越来精神了,心里也暗自赞同天启当年的那个英明决定。要是把这样一个祸水给留在宫里,万一哪天把她给惹急了想出个主意,皇宫里还能有安宁的时候?扔给小胖子就对了,瞧瞧人家那小两口配合得才叫个亲密无间,一个整天就想着坑人,另一个更是心有灵犀随时替他查微补漏! “对付他们其实也不难,只需一纸诏书一个说客足矣!”张嫣走到琴边,素指轻拨一曲十面埋伏随即响起,只听她边弹边道:“臣妾前几日托人求皇上找的铁骨诤臣不知可有下落?” “门外随朕同来的史道邻就是啊!”张嫣要找的这个人还真特别,即要出身东林党又要有一定的名头,还得年少有为一身正气。 “史道邻?皇兄你带来的是史可法?”无论后世还是朱由骢今生对这个铮铮铁骨的大明忠臣都是敬佩得五体投地的,来大明这么多年他东蒙西骗的网罗了不少人才,惟独没有去找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史可法。到不是因为他忘记了这个人,而是因为两人现在还有个根本的观念冲突,史可法在面对内忧外患的时候想的是联虏平寇,朱由骢即使在驱除鞑虏镇压叛乱的时候也不忘给普通百姓留条活路。为了不让自己心中那个光辉形象蒙尘,朱由骢愿意给他足够的时间慢慢琢磨,也有理由相信他会为了效忠的大明而去改变。 “怎么?骢弟也认识这个人?”崇祯很奇怪,这个史可法好象还没什么大的名气吧?要不是他自己跑来投靠,朕都没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早知是这样,朕还折腾个什么劲啊,直接跑来问小胖子该找谁不就行了? 史可法自从去年皇帝率军把鞑子赶回辽东开始怀疑自己以前的思路是否正确,当朱由骢平定叛乱北方各省渐渐趋于平稳后,他仿佛也看到了让大明回归盛世的曙光。而促使他最终下定决心脱离东林党投效皇帝,则是因为这次韩家所发生的一切。想不到成天被士人们挂在嘴边的仁义道德在威胁面前是那么一钱不值,往日里与韩爌交好的同党为了撇清关系,做的事甚至比那个镇国将军和浙党还狠。这样一群只知道维护自己家族利益的人是不值得跟随的,也和恩师浮丘先生教导的东西格格不入,再跟他们走下去真到了大明危亡的那一天,除非愿意当汉奸否则定无生路。想通了这一切,史可法主动跑到皇宫门口跪了三天三夜,在获准面君后更是一股脑地将他所知道的龌龊事给抖了出来,彻底背叛了东林党。 “夫君既然知道此人,那依你之见……”对朱由骢的那些神棍表现张嫣早就见怪不怪了,她只想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符合要求。 “史道邻的忠诚毋庸质疑,但能力……”史可法的忠诚与爱国当然不能否认,但他才能并不是非常突出,其它几省督抚就不说了,仅相对于现在改变了命运镇守四川的堵胤锡和被监控成长的张煌言都逊色不少。而他在政治和军事上的敏感性更是欠缺,甚至到了鞑子兵临长江的时候,他还在为了讨好四镇威胁已经在四个月内就发出一年半军饷的朝廷继续追加。 张嫣满意地点点头,继续恬静地弹着琴道:“只要他够忠诚又是东林党人就行了,能力反到非妾身所能强求!还请皇上让他进来吧,只有知道了我们的全盘部署他才能更好的完成此行任务!” “娘子,你到底准备怎么做?”朱由骢觉得很丢脸,为什么自己的想法那么容易就被给看穿了,而他却到现在都还不明白人家的心思呢? “夫君少安毋躁!”张嫣直等一曲终了,才起身对崇祯道:“臣妾请皇上下一纸诏书给那绫阳君李倧,命他派兵五万助我大明剿灭建虏!” “让他们出兵?朕没听错吧?”崇祯再怎么不着调也还是知道棒子兵是些什么货色的,要是他们有能耐打败鞑子还用得着三天两头的被倭寇欺负?就这五万没什么战斗力的家伙有什么用,还不够人家鞑子塞牙缝的。 张嫣点头道:“臣妾所言确如皇上所闻!但臣妾要的并不是他们真正出兵,相反的还要派出说客让他们抗旨不遵!” “宝珠姐,这恐怕不好办吧!”崇祯是善良的是仁慈的,是容易上当的。除了去年鞑子刚打过来那会慌乱过一阵外,他的小日子都过得挺滋润,朱由骢也没让士人们再有机会去忽悠他。既然都没有经历过足够的挫折又哪来的教训可吸取,他不认为这种自相矛盾的计划能成功。 “我想史大人身为士林精英,以胸中所学要说服他们的大臣相互出手制衡,为了自身的利益对我们和绫阳君的命令置若罔闻,从而拖延出兵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张嫣却没有崇祯那样悲观,在看过那么多朝臣的争斗后她相信史可法的能力。 “确如夫人所言,此事不难!”不就是教他们的大臣和国王做对么,这要换成别人或许还觉得麻烦,但对于跟着东林党混了这么久的史可法还真就不算个事。毕竟棒子到现在对大明还是很仰慕的,不但照搬了全部机构设置还把士人把持朝政架空皇帝那套也学了个透彻,甚至有青出于蓝之势。天启皇帝当年再怎么受约束也还能偷偷摸摸地扶植起朱由骢和崇祯,但要放人家那里这两个祸害早被灭了,而且他们还会顺手换个听话的坐那个最高位置。 “不难?”崇祯显然是忘了现在能这么逍遥那是因为背后有一支恐怖的大军在武力支撑,还有个无耻的镇国将军没事就给人家士人们添点堵。在他看来即使这件事真能成,那也不是派出个使者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 “皇兄,您还是听宪之说说此行的打算吧!”朱由骢对于士人们常用的那套手段是再清楚不过了,他也不得不佩服张嫣选人的独到之处,用东林党培养出来的精英去对付那些照猫画虎的棒子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从进屋到现在就说过一句话,还被皇帝给质疑的史可法见终于轮到自己了,整理好思路道:“两年前鞑子皇帝与四大贝勒之一的阿敏领军入朝,绫阳君李倧与群臣逃往江华岛后被迫议和,与鞑子约为兄弟之邦。但其依然心向我朝并非真心臣服,故说服他们出兵不难……” “爱卿继续!”对崇祯来说这个答案是正常的,他想知道是怎么做才能让人家领了旨还要阴奉阳违,以后也好防备自家朝臣用这招来忽悠自己。 史可法知道这次的出使任务将是自己彻底融入皇党的机会,现在皇帝下了令他当然要好好表现。“若要拖延他们的出兵时间,则可以从勋西派与清西派的矛盾着手。此两派本同属西人党,因拥立绫阳君有功得以把持朝政,却在平定因不满只封为汉城府尹的大将李适叛乱中立场不同而分道扬镳,但总体来说他们之间的实力并无太大差距。依臣之见,初时可利用他们害怕遭鞑子报复的谨慎心态拖延,然随着我军的顺利进缴则此法再不可行!” “那这样时间上恐怕不够用吧?”即使不太懂军事的崇祯也知道,这次调集了三十万大军出关还能不顺利么?最多一个月,再白痴的人也能看出这场战斗的最终胜利者只能是大明。 “皇兄,您就不能让宪之把话给说完?”还皇帝呢,还说俺没定力呢,瞧你急得跟个猴似的,俺从心里鄙视你! 史可法不好意思说这种见好处就捞遇困难就躲是东林党的传统美德,只得硬着头皮道:“若我军获胜的消息传来,他们两派则会因为都想借机邀功而在领军将领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失败的一方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让对手有讨好我大明从而巩固地位的机会,定会在粮草筹集、兵员调动及出兵路线上暗施横手。如此一来,则臣有把握再把他们拖住三个月!” “皇兄现在知道了吧,就这些招数他们还是跟咱大明重臣学的!有宪之出使,您就放心地等着俺平定鞑子后参他们一个贻误战机心存不轨之罪!”朱由骢说这话,就是要告诉崇祯别老只想着怎么坑弟,还得在大军出发后留个心眼把朝堂上的那群家伙给盯紧点。 “东林党?西人党?”崇祯念叨半天后眼中寒光一闪,狠狠地道:“骢弟放心,要是他们胆敢在为兄的面前耍这一套,我就掉动卫队把他们家再拆上两遍!” 拆两遍?人家镇国将军手下才搞了一次就已经让韩家荡然无存了,这个当皇帝的更狠,连地窝子都不让住了啊?刚松了口气的史可法听到这话冷汗直下,深为自己做出了聪明的选择而感到庆幸。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争权夺利 崇祯三年三月注定是个不安静的月份,刚摆脱了韩爌被贬阴影的东林党在三月二十一日这天又开始和浙党掐起来了。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双方吵得个脸红脖子粗的就为了把筹集出征大军粮草这件苦差使给抢到手。难道这两派人马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或则吃了熊心豹子胆想在这上面大捞一把?这还真是冤枉满朝重臣了,士人们这次可是抢着要把这事办好办漂亮,办得让那个镇国将军都挑不出毛病来。 东林党的士气来自于皇帝对史可法的任命上,一个小小的从五品户部员外郎就因为代表他们出头称赞皇帝把武将家眷押到山海关的壮举而骤然间变成了正三品的礼部侍郎,还刚上任就捞到了出使替朝廷调动援兵的好差使,这让正在揣测圣意的东林党人怎么能不兴奋?看来皇上还是英明的啊,他知道治理国家得重文轻武也清楚只有我们才是国之栋梁,咱这不是才跟皇党文臣搭上线就扬眉吐气了么?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送粮草的事给拿下,再好好露上一手。 浙党当然不甘心就此低人一等,对于出使这事他们其实并不在意。就那死胖子这次调集的大军,灭建虏还不就跟捏个蚂蚁似的?莽夫们把家眷放到山海关,不就是表个决心么。那所谓的援兵也不过是打扫打扫战场,挖个坑把鞑子埋了的苦力而已。但这押送粮草的事可就不同了,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足可看出这事的重要性!所以必须通过这个机会继续跟那些兵痞套近乎,不然这朝堂上以后还有我们说话的地? 最终还是想清闲两天的皇帝出面了,他干脆把这事扔给双方共同办理。盛怒之下崇祯把话也说得很清楚,你们要吵可以但先得替朕在四月底前凑足五十万石粮食,完了别说你们斗嘴皮子就算是把大殿的金砖抠出来互拍,朕也泡杯茶看着绝不干涉! 说这话的崇祯显然是低估了士人们的能量,就在他下达圣旨的当天北京城中飞出上千只信鸽。没用等到四月,仅五天后的三月二十六双方就跑到宫里立军令状去了。东林党承诺这次不用朝廷出一文钱他们也能调集六十万石粮食,并且最早的一批将在三天内起运!浙党稍微穷点没那么大能耐暂时只筹到了四十五万,但人家胜在质量上。温体仁当众用人头担保,这批军粮的品质绝不亚于给皇帝吃的贡米! 被拧到山海关负责接收物资,正在从洛阳赶往北京路上的德昌郡王朱由崧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这还是咱大明的重臣吗?朝廷下令调集五十万石粮食,结果人家给免费弄来了一百万多石,这让俺去哪找地方存放?还好俺就一傀儡,要不然这活可容易得罪人。 “承恩,你说他们是不是都被骢弟给吓疯了?怎么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来?”正从懋勤殿赶往武英殿去观摩另一场争吵的崇祯,看着手上的一大摞军令状把这话问了八遍都不止。 “这……奴婢实在不知!”现在的王承恩依然是深得崇祯信任的司礼秉笔太监,对皇帝的话他从来都是有问必答的,可今天这事他实在没办法评价。 “皇上驾到——”王承恩真的不是想摆谱,他也知道武英殿里面现在聚集了最有实力的几个兵痞,整个大明敢在他们面前端架子的还真找到不多少。但刚才不是有人传话来说他们激动得都快把皇宫给拆了吗,怎么会这么安静? “臣等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兵痞们还是很讲道理的,用来当开场白的口号也喊得震天响,但无论是谁看到他们的样子都会觉得有点别扭。 “众……众爱卿平身!”崇祯很纳闷,朕那支无敌大军的将领们怎么都鼻青脸肿的?孙承宗的官帽呢,秦良玉的一品诰命头饰呢,怎么都没戴?还有那个刚从金州赶来的张破虏,他怎么跟卢象升一样穿着件破衣服就跑来了?告诉你们,想在朕面前装穷门都没有,朕兜里也没钱,要军饷找骢弟! “皇上!臣冤枉啊!臣有天大的冤屈,还请您做主!”孙承宗的表现很奇葩,接旨后没有起身,而是声泪俱下地趴到了地上。 “孙……孙爱卿?快快平身,起来说话!”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朕这还没开口怪你们失仪呢怎么就哭起来了?崇祯手忙脚乱地扶起孙承宗,问道:“孙爱卿有何冤屈?朕一定替你做主!” “皇上,臣冤枉啊!当初把鞑子赶出关前镇国将军可是答应过老臣,这次出关由我第二军担当前锋,可她秦素贞非要……”孙承宗的确很委屈,第一次揍鞑子他被留在了洛阳,结果还没等人家叛军打过来又被调防山海关了,由始至终他都在为人做嫁。好不容易把关宁铁骑训练得有点模样了吧,那个不讲道理的秦良玉又跳出来跟他争先锋的位置了。 “皇上!臣也委屈啊……”秦良玉由衷鄙视孙承宗,好的不学非要跟着文臣们学哭鼻子,丢不丢我们武将的脸?都多大年纪了啊还玩这套,你别以为我老太婆就不会喊冤了! “秦爱卿,你又有何冤屈?”崇祯蒙了,这边的孙老头还没肯起来呢,怎么你又给跪下了? “皇上!万历四十八年鞑子犯我辽东之时,朝廷一声令下微臣即率八千子弟出川千里驰援,硬生生将鞑子给赶了回去。天启元年三月鞑子兵围沈阳我军奉命救援,以万余人抵敌数万血战不退,我兄邦屏与上千将士捐躯沙场……”秦良玉不但会哭,还会讲道理。“如今大军出发在既,微臣不敢邀功,但请皇上念在我秦家一门忠烈川军又身负血海深仇的份上,把这出关的第一战赐给微臣!” “皇上!若秦军长的川军与鞑子有血海深仇,那我军则与鞑子不共戴天全军将士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反正前面有两个老家伙顶着,张破虏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用更大的声音开始哭诉。要说特一营这一年多还真不容易,先是收拢了流散在辽东的原东江军部属,当其他部队还在安全的后方接受整编时他们却只能以战代训不时地制造点小摩擦。而且为了能争到这个先锋官的位置,他们在月初就对敌发动了一次偷袭,投靠了鞑子的原登州游击孔有德全家五十余口的脑袋就是见面礼!要不是怕把皇帝给吓着,他能扛着那个大麻袋进宫! “张盘,你一个营长还敢和老子争先锋?”毛文龙的脾气可不太好,闻言掉头吼道:“东江军那还不是俺以前的队伍?你小子别以为改个名字就可以忘了出身,当年照样是俺的手下!”越说,他越痛恨那个现在凭自己实力升到师长位置的袁崇焕。要不是那小子搞的破事,俺还好好地在辽东给鞑子添堵呢,轮得到张盘去替俺收拾残局?今天若争不到这个先锋,俺回去就挑袁崇焕的毛病,只要他还在俺手下一天就别想过一个时辰的舒坦日子! 张破虏不甘示弱地应道:“毛军长,那可是以前!俺昨天可就正式受了任命,现在也是第五军的军长了!就算俺以前是你的部下,也早在数年前就进了第一军的……”让你?俺这次离开金州的时候可是和弟兄们说了,要是争不到先锋就跳海喂鱼虾的! 卢象升那个奸贼就等着人家提到他呢,听到这里赶紧接过话头道:“张军长,既然你也承认曾经是我第一军的人,那我可就要说道说道了!若论名声,我军才是皇上亲口御封的天下第一军,你们谁的名头有我军响亮?讲战绩,哼!你去草原上问问,什么叫黑剃头!你再看看自我大明和鞑子停战后,那泰宁、朵颜两卫还有他们西边的部族谁敢还对大明瞪下眼?你以为不砍几个闹事的,就能让他们乖乖地把七成青壮送来当苦力,就愿意无条件执行将军的那个命令?告诉你,现在别说是我军集结了,就是睡觉的时候鼾声大点都能把他们吓得抖上三抖!” 不知什么时候崇祯苦着个脸坐到了朱由骢身边,接过王承恩递上的茶杯问道:“骢弟,你也不管管?” “不用,等他们吵累了俺才好宣布任命!”朱由骢对自己手下的这些兵痞间吵架可是司空见惯的,笑着对崇祯道:“可惜皇兄您忙着应付那些文臣,要不一定能见着他们刚才在互殴的壮观场面!” “什么?他们在为兄的宫里……”朕进门前还准备叫那边斗嘴的文臣来看看什么叫知书达理呢,结果那阵宁静是武将们打累了在中场休息?他们这是把朕的皇宫当成菜市了?这里虽然是武英殿,但不是让人打架的地方啊! 朱由骢再胡闹也不至于让人跑皇宫里来打架,赶紧解释道:“没有,他们是在俺家门口打的!这不是刚巧赶上您召见他们,所以才没整理一下就进宫了么!” “那就好,那就好!”崇祯拍了拍胸口,镇静下来后突然好奇心起。“难怪为兄的看他们都衣冠不整呢,那刚才是谁赢了?” “这……”朱由骢还真没看清是谁最终获胜了,只得向一旁偷偷回京伪装成侍卫的邹维琏道:“匪石,他们谁更厉害?” “回皇上的话,臣也没看清楚!”群殴的确没有获胜者,但邹维琏可是看到就因为这个镇国将军出黑脚踹了毛文龙一下才引起的事端!还好大明现在就一支新海军,要不然他也得被迫加入,为争个先锋而斯文扫地。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战云密布 在皇宫里吵架可不仅是文官们的专利,现在有了皇帝的默许武将也获得了这项特权。而且与满腹经纶的士人不同,这些兵痞虽然也熟读经典但吵起来都是些野路子。对崇祯这种常年居住在深宫大院,身边除了斯文人还是斯文人的皇帝来说,这南腔北调的骂声可比子曰诗云好听多了,真想不到骂人都可以骂出朵花来! “都吵够了吧?”崇祯可是从卯时就一直在看人吵架,午膳也因为士人们发神经要立军令状给耽搁了。一天都没进食的皇帝好不容易才熬到开饭当然是边吃边看戏,和好久没来皇宫蹭饭的朱由骢一起填饱肚子后,才指着另一桌御膳道:“这是朕特赐的,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吃完饭由镇国将军宣布军令!” 一刻钟的时间的时间并不长,但对于久经沙场的老将们来说已经足够了,草草地塞了点食物进肚也没尝出什么好坏,他们就自发地站起身等候着。大家都知道为了争先锋官这个位置可以吵可以打,只要不闹出人命甚至拔枪决斗都没事,但这一切必须得赶在那小胖子下达正式军令前。 “马万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第一个被朱由骢叫到名字的竟然是秦良玉那宝贝孙子。 “末将在!”硬顶着那群兵痞杀人的目光,已经成功通过选拔就任那支人数最少被称之为刺刀的特种部队统帅的马万年应声而出,站到了最前面。 “带上你的人,务必于五月二十日以前赶到长宁堡!行军路线你自己选择,但在五月二十五日发起对鞍山的攻击前你部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做得到吗?”根据前方传回来的情报鞍山就是鞑子的兵工厂,即使他们现在生产的东西落在大明新军眼里都是破烂,但朱由骢还是决定先摧毁这里。而具体的作战指挥朱由骢并不擅长,所以他宁愿让将领们在得知目标后自由发挥,也绝不瞎参合! “做得到!”马万年的回答简洁明了。 朱由骢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道:“你部此战的首要任务就是接应我们派过去的人,然后血洗全城,彻底摧毁鞑子的武器作坊。无论对方是谁,俺要你们离开的时候找不到一个能喘气的家伙。”范文程也是知道保密的重要性,所以这个时代的鞍山除了负责守卫的五个牛录鞑子精锐外就只有几百工匠,而其中那些被迫替他们出力的已经由鞑子的首席科学家罗雅各甄别完毕,这些人当然属于保护对象。至于那些受高薪诱惑去辽东的西夷么,既然他们大老远的跑来胡闹,善良的朱由骢也没理由不让他们留下来扎根那片沃土! “秦良玉!” “末将在!”秦良玉挑衅地看了孙承宗一眼,瞧瞧我家万年才是先锋,我老太婆也是第二个被叫到的。 “你们川军怕不怕冷?”虽然军中已经配发了防寒的棉衣现在大明境内也开了春,但这可是小冰川期,而且川军要去的地方应该还在下雪,朱由骢最担心的就是在战斗前就会出现非战斗减员。 “怕冷?”秦良玉一愣,然后道:“我们川军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就怕没得办法给兄弟们报仇雪恨!冷算个啥子?” “那好,你部在第一军的掩护下沿辽河套北上务必于五月二十五日前抵达这里!”朱由骢将手落在了兴安岭的位置,那北山女真不就会钻山沟么?俺就派最能吃苦耐劳还装备精良的川军去和你们比,看谁才是真正的丛林战高手。“最迟六月初一你们必须发动攻击,把林子里面的家伙给俺往南边赶!” “末将领命!”虽然不能参加与鞑子的正面作战,但秦良玉还是接受了军令。 “卢象升!”朱由骢在地图上划出一条大概的线路,道:“你部在四月中旬发起对朵颜三卫的春季攻势,让那些被你们给抓来的壮丁替万年吸引鞑子的注意力的同时掩护秦将军北上至归仁站,若途中有人胆敢阻挠杀无赦!” “属下明白!”卢象升的话里带着很深的怨气,这活也太轻松了点吧!就那朵颜三卫除了最远的福余外,还有谁敢对我说个不的? 还好朱由骢没让他彻底绝望,接着又道:“另外!你部到达归仁站后立即兵分两路,在五月二十六发起对镇北关和镇夷堡的进攻,然后各留两个营镇守防备北边来的人南蹿。于六月初三以前收复三万卫和辽海卫,并最迟于六月十二拿下铁岭卫进而直抵抚顺,但要记住在我军彻底包围沈阳前对抚顺只能围而不打!” “属下领命!”这下子卢象升终于放心了,鞑子镇守抚顺的不就是那个多尔衮和多铎吗?听说这两倒霉兄弟可是鞑子最好的战将,看来将军还是挺照顾第一军的,把这个硬骨头让我们啃。 “邹维琏!”朱由骢不想给鞑子任何骚扰到大明的机会,指着北边的一大片海疆道:“你的任务除了保证金州大军的补给,就是给俺守好这里!我军作战期间只要不是我军的人,不管是谁也不管他是干什么的,只要碰上了都给俺揍回去!若还有胆敢给鞑子运送物资的国贼,一经抓获立即交给张国维!” “末将遵命!”别看邹维琏现在手下就两艘战舰,但他是真有信心完成这个任务。 “至于你张军长么……来来,俺给你安排个好差使!”朱由骢突然换上一张笑脸,把张破虏叫到身边。 “将……将军!”对于那个无耻小胖子的这种笑容在场的除了王承恩可没人不熟悉,张破虏结结巴巴地靠了过去,心里忐忑不安。 “别怕嘛,俺又不会吃了你!”朱由骢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小地方道:“你部留下一个师的兵力镇守金州,然后配合李大队长他们去这里逛一逛!看有啥碍眼的东西都给俺拆了!” “赫图阿拉?”张破虏总算是明白了,这次将军还真没忽悠咱!捅敌人的老巢,这活咱喜欢!反正咱看鞑子的东西就没个顺眼的,有李自成那群兵匪跟着,这里恐怕要被挖地九尺了! “当然,俺也知道这段路是短了点,所以呢想让你们多跑几个来回!”朱由骢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灿烂,“告诉金州的兄弟们,过路的时候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没冤没仇的就给俺参观去,千万别客气啊!” “谢谢!谢谢将军!”啥叫没冤没仇啊,咱军中的兄弟跟那鞑子间除了仇恨还能剩下什么? “别忙着谢啊,俺还有任务呢!”张破虏手下那六万人可都是苦大仇深的,哪能这么闹腾两下就消停呢?朱由骢相信用他们扫荡鞑子后方,要不了两个月那地上连个耗子都找不出来。“你们在闲逛的时候也别忘了照顾下一向乖巧的海西女真,让他们往西北方向挪一挪和秦将军送来的人会合,别老窝在海边了!” “末将领命!”要真象你说的那样照顾人家,还用得着咱派兄弟去么?要赶人就明说! “对了,李大队长俺还差点忘了说。你们帮张军长干完活,就给俺去这里蹲着!”朱由骢没忘了还有支调来的援军,当初张嫣的计策是让大明以他们拖延为借口直接出兵占领。但一向吝啬的小胖子决定给他们玩点新鲜的,节约军费的同时还能赚点。 “碧潼?这不是……”李自成可不好意思说那是属于棒子的地盘,不然倒霉的肯定是他。 “没错!你们就在这里等一支北上的援军,然后让张将军配合你们能抓的就抓,不能抓的就地消灭!俺只要求不能让他们跑掉一人!”棒子在后世不是老叫嚷着是他们率领大明军队,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消灭了入侵的倭寇吗?朱由骢很想看看那么脆弱的大明军队到了他们的地盘上,到底能闹出个什么动静来! “将军这是何意?”李自成是越听越糊涂了,不是出关收拾鞑子吗?怎么拆了人家老窝,却还要掉头收拾自己的援军? “没啥意思!俺最近手头挺紧的,所以找孙军长借了几万最听话的劳工!你们把这支援军消灭以后,就带人换上他们的衣服到南边造反去!具体的等呆会俺在私下跟你商量,兄弟们也该改善一下生活了!”让李自成当拆迁队长的确大材小用,人家的专业可是造反!朱由骢这次决定彻底激发他们的潜能,顺便学学后世的某些做法先把别人国家搞乱了,再由大明出面充当救世主的角色,那不是比找借口发兵占领更容易获得人心? 一直没被叫到名字的孙承宗和毛文龙真慌了,放下分歧同声发问道:“将军,那我们呢?” “你们?当然是跟俺直接出山海关啊,难不成你们还准备让俺一个人去对付鞑子放在正面的那几十万大军?”朱由骢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两个兴奋的家伙,俺堂堂的镇国将军能不带两个人在身边?特别是那个孙承宗,上次摆俺一道的帐还没跟他算呢! 朱由骢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道:“本将军四月十五抵达山海关,你们在这之前制定好各自的具体作战计划!” “末将明白!”不管愿不愿意,作为新军的将领所有人现在只能选择无条件执行命令。 “骢弟,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为兄的明日就去挑选官员准备接收!”刚才崇祯一直没有说话,那是因为分工不同。皇帝参加这种军事会议,除了能让将领们知道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是谁以外,更能与前方作战部队密切配合留出足够的时间选派官员去接收所有收复或占领的土地,省得朱由骢那个无耻小胖子在前面打闹完了还丢那里撂荒。 第一百四十六章 民心所向 大明的战争机器已经正式启动,无论是为了保住自己利益而不得不配合的旧官僚集团,还是真心为了恢复昔日辉煌而奋斗的新任公仆,都在为了收复辽东而忙碌。到这个时候崇祯才真正知道大明有多富有,要是赶在以前从江南临时抽调一百万石军粮那得花上好几个月,但这次士人们为表忠心已经在短短十天内完成筹集并且启运。而浙党为了弥补他们在粮食数量上的欠缺,又为了能让前方将士吃得更好还特别附赠两千引淮盐,据说这些食盐原本是走私货没有官方记录的,但谁还会挑这点小毛病呢? 崇祯三年四月初一坏消息传来,运河堵船了!不就那么点粮食吗,怎么就能把运河给堵了?唉……这还不是前些年给穷的,朝廷都快没钱发饷了谁还有那心思去疏通河道?而且士人们这次为了赶时间还扎堆发货,原本就不怎么通畅的运河一下迎来这样庞大的船队它能不堵吗?于是焦头烂额的漕运总督提出,咱都这么卖力了朝廷是不是可以考虑让那支妖孽的水师南下护送船队从海上过去?没等这话传多远,坐镇南京的张瑞图直接给他栽了个莫名其妙的罪名扔牢里去了。让朝廷水师南下,你嫌那个死胖子没折腾够是吧?咱这样做就是想阻止他对我们士人动手,结果你还帮着找借口让他插手我们的地盘,不收拾你收拾谁? 河道没法在短期内疏通,但粮食是必须赶在规定的时间内送达的,不然谁知道这次那个无耻的小胖子和他手下的兵痞能闹出个什么事?于是户部提出,从山海关那边押送一队苦力进入山东帮忙搬运。这样中规中矩的意见当然获得了一致好评,正当崇祯准备发出圣旨的时候,又有消息传来,问题解决了。北方百姓在得知朝廷运粮是要收复辽东的消息后自发地组织起来,忙完地里的活连夜通过接力的方式一村一庄地派人帮忙搬运。 “老……老爷!”一个声音打破庆阳府衙后院的宁静,将正在午休中的杨鹤给吵醒了。 “杨安啊,何事如此惊慌?”上了年纪的人火气也没那么大,杨鹤虽不满意自己的家生子这种丢脸的表现,但还是从容地踱着步子走出了屋子。 “府……府衙,被……被围了!”杨安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要不是前面那事闹得太大他也不忍让忙碌了一上午刚获得休息时间的老爷刚躺下就得起身。 “什么?衙门被围了?”杨鹤心中一个突兀,也顾不上在维持自己的官威了。 要问这年头在哪当官的日子最难,既不是与人勾心斗角的朝堂之上,也肯定轮不到河南边上整天提防那个死胖子南蹿的南直隶和湖广,而恰恰是陕西这地界。到底有多难?仅从一个谣言就能看出端倪,民间流传去年皇帝的那则罪己诏上有言官逼民反民无罪,这是哪个不学无术的坑爹贼解释的啊!最可怕的是这仿佛并非是空穴来风,去冬自己儿子杨嗣昌就任的平凉府下不就出了个倒霉蛋吗?逃过那场叛乱的西濠县令就因为想给上官留个好印象,私自做主把朝廷赦免钱粮的命令变成了每亩地征收一两银子的税收,硬生生把刚安定下来的民众又给逼反了。而陕西巡抚王之桢的应对也挺快,没用几天就带着大军从西安赶到西濠,但他不是去平乱的而是当众把县令捉拿下狱,还任命带头造反的泥腿子当了八品县丞!这还有天理吗,造反都变成奉旨行事了,你还让不让咱这些当官的过日子?当然朝廷也不是随便就能容忍别人谋逆的,去年这庆阳府的襄乐就冒出来一股子打着替天行道的家伙让王之桢查到其实为祸害百姓的马贼,结果是直接调兵镇压尽屠数百马贼及其家眷! “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有了前车之鉴,杨鹤现在最紧张地就是百姓突然包围府衙到底所为何事。如果是谋逆的他反倒不怕,就凭驻扎在庆阳府的那一百多新军守住府衙肯定没问题。但要是来造反的,他就得赶快去把这一年多处理的文案给翻出来看看了,可别真有什么大的疏漏。 “听说他们是来请愿的!”杨安终于缓过了神,他的回答也还没让杨鹤当场晕倒。 “请愿?今年的种粮刚发下去,本官也才派出官员修缮水利,他们又来请什么愿?”杨鹤打仗不行要是让他带兵的话能把一场必胜之战给败得一塌糊涂,但要是处理地方民事他可是一把好手。上任这一年多里迫于头上那把随时会掉下来的大菜刀,庆阳府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今春皇帝就特旨嘉奖过他还给发了什么廉洁奉公奖,让因为收了死胖子那五千两压惊银而一整年没领到俸禄的他着实高兴了一把。 “他们要求北上去给朝廷大军运送物资,老爷您还是去看看吧!”要说这请愿,杨安去年秋收的时候就看过了,真没想到会有人逼着官府收下已经赦免的田税。今春的那场就更神奇了,百姓们硬要自家老爷取消那个民夫必须给工钱的规定,宁愿累得直不起腰也要让家中的壮劳力免费替官府修水渠。不要钱不要粮的,你说这些人到底图个啥? “肃静,肃静!杨青天出来了!”因为去年的那场动乱,陕西各地的衙门大都被砸了个稀烂。而皇帝为了省钱在重修时都没舍得建围墙只是用木桩搭了个篱笆,现在除了官员们的住宅以外大堂上一举一动都能被人看到。反正有规定只要你不大声喧哗影响到里面办公就没人理会,胆子大的人现在都敢跑衙门对面端壶茶盯着看哪个大人在打瞌睡。 “各位乡亲……”杨鹤对衙门现在这种设置是很愤慨的,围墙都没了还拿什么来维持官府的尊严?好几个留任的官员就栽在那个坑人的篱笆墙上,这边刚按老规矩把打官司的一方请进去关上大门,还没等收银子呢,那边被称呼督察的就抓人来了。不在衙门里收?那也行啊,只要被人发现你办公时间没在里面呆着,顶多两刻钟就有跑来核实情况然后全城搜索。好多原先的官员就因为受不了这种把自己处理公务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百姓眼皮下的变态规定,不愿意丢士人的脸面而辞职不干。 “杨青天您老人家可要替俺们做主啊!”庆阳府本地的百姓也有不少人见过杨鹤,看到他走出来赶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地上猛磕头。 “乡亲们,快快起来!有何冤屈本官一定替你们做主!”杨鹤扶起带队老者,心中腹诽怎么又来这招?去年要不是我见势得早若真收了你们上缴的田税,得到的肯定不会是皇帝的嘉奖令,而是一纸罢免决定顺带去牢里呆着。都说天高皇帝远,这庆阳府是离京城够远的,但也正因为这样皇帝才不受士人约束而变得更嚣张,他的命令在这里还真就没人敢不遵守! “青天大老爷,俺冤啊!”带头的一个铁姓老者觉得自己上次的表现很不真实,这次干脆就趴在地上不起来了,哭诉道:“去冬朝廷征兵,我家娃子去应征结果大老爷非说他是俺家的壮劳力不许参军。这趟俺们村里组织了好些后生想替出征收复辽东的大军搬运物资,结果衙门又说没接到朝廷命令,不予核准!俺家娃子是曾经跟着反贼闹腾过,可这朝廷不都说了不予追究还发给田地了吗?为啥还防着俺们,不让俺们替朝廷出力?” 杨鹤可不傻,他也是很会推脱的。“这位老人家,不是本府故意和你们为难。镇国将军的五不募在那里摆着呢,本府也不敢违背。而这次朝廷也的确没有下令招募民夫,本府更是不敢私自做主……” “大老爷请看!”铁姓老者从随身的褡裢里掏出个野菜饼子道:“俺们连后生在路上的口粮都准备好了,庄里还自筹了两千多石的红薯。俺们又不吃朝廷的不喝朝廷的,咋就不能让俺们北上?” “就是啊,青天大老爷,俺们又不是去给朝廷大军添乱的反贼……”前两次百姓的请愿都很不成功,缴上去的田税被退了回来,免费出工的结果是衙役趁夜把工钱放到了家门口,所以这次他们集结了上千人一起跑来把庆阳府衙外的街道给堵了,大有不答应就不罢休的架势。 “圣旨到——”隔着大老远,隐隐传来一个喊声,百姓也好象看到了成功的希望,赶忙起身为宣旨天使让出一条道来。 “皇帝诏曰……”很不正规,宣旨天使都没让杨鹤沐浴更衣焚香跪迎,就这么当街宣读。但这次的圣旨是给官员们看的,内容倒也是骈五骈六的十分绕口。 “臣庆阳知府杨鹤领旨,谢恩!”被欺负了这么久,除了上次的嘉奖令杨鹤这是第二次痛快地接下圣旨。来得太及时了啊,要是再晚一点我这府衙想不被拆那就得卷铺盖去牢里呆着了。“各位乡亲,你们也都听到了吧!这次真不是本府不答应,而是圣上明令禁止招募民夫!圣旨上说得也很明白,你们把日子过好了就是对朝廷最大的回报,也没枉费镇国将军帅军征战的一番苦心……” 整整一个月杨鹤就没得过清闲,他先后劝走了十多拨来请愿北上的百姓。而据说山西、陕西、河南各地因遵旨拒招募民夫而被百姓给告到巡抚衙门的官员达数十人之多,其中也包括他和杨嗣昌。 第一百四十七章 辽东来使 整个大明都在紧锣密鼓地备战,山海关外又重兵压境,鞑子如果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就真是脑袋被驴给踢了。虽然早就知道和大明的这场战争不可避免,但鞑子现在不能打也不敢打。眼下正是放牧的最佳时节,鞑子的勇士还在各地驱赶牛羊呢,如果开战后不能从大明境内抢到足够的粮草,那这个冬就难熬了。而且由于前些年对那些奇巧淫技的漠视导致工匠严重短缺,即使有一大批纯洁的牧羊人在,鞑子所能够生产出的火枪大炮也与他们的期望值相距甚远。最关键的是,他们发明了飞天神器的首席科学家罗雅各刚发现了提高火药威力的方法。 于是,鞑子朝廷采纳了范大人所提出再次与明国谈判以争取更多发展机会的建议。但怎么谈,用什么去获取明国朝廷的欢心又成了问题。现在人都放得差不多了,就算把刚出发的这最后一批追回来也肯定也满足不了人家的胃口。经过讨论,鞑子们决定用割地求和这一招,自己向北发展把五重河及清河一线以南的土地给让出来,顺便出卖已经被卢象升蹂躏得没了脾气的朵颜三卫!若这招还不凑效,则可以答应对大明伏首称臣! 然而,在派谁出使这件事上鞑子又产生了分歧。以多尔衮为首的倒霉三兄弟建议让范大人去,毕竟上次就是他通过谈判阻止了明军的进攻,而且也是建议的提出者。但黄台吉可不答应,那个明国的崇祯小儿可是个不讲道理的昏君,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个这么足智多谋的军师,怎么能让人家去办这么危险的事?最终经过讨价还价,鞑子决定派出被封为施吾理额驸的皇亲佟养性出使大明,为了体现出和谈的诚意他们还取十全十美之意给崇祯送去了十位年轻貌美的格格! 崇祯三年四月,大清国特使佟养性花了十多天时间终于抵达山海关下。在这里他们没受到多大的折磨,现在镇守山海关的胖子现在不是范大人所提到过要小心应付的那个,人家可比孙承宗还知书达理。若不是这个可爱的胖子出面说情,大清国使团的所有非女性成员将被扒光了衣服接受检查! 然而一个意外的发现却让佟养性来不及好好和人套近乎,关外的消息不是说明国调动了二十多万大军正在欺负朵颜以绝后患吗,这里怎么还有近十万的黑剃头?他娘的,我大清精明的探子呢,被我们收买的那些奸细呢?怎么都没发现这个情况?情况紧急之下,佟特使一面下令收起仪仗朝北京狂奔,一面偷偷派出信使回辽东报告。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早在使团刚过的宁远卫的时候那个笑容可掬的胖子就已经下令全线封锁,现在别说是只乌鸦就算鞑子也甭想飞回辽东去。 耍足了威风才放行让佟养性等人下车步行通过的守城小卒看着远去的鞑子使团,悄悄地问身边的同伴道:“老蔡,你说朝廷真会答应鞑子的和谈要求?” “答应?那边关着的是啥?”老蔡没有回答,却向旁边几个已经快被烂菜梆子给埋了的牢笼指了指。 “哦!”看到那个,小卒子也明白和谈是不可能的了,不然前两天才替鞑子说了两句好话的梅秀才怎么会以妄议朝政的罪名关笼子里任人羞辱? 要说这范大人的确是后世培养出来的精英,他深知停战谈判得有个相对和平的气氛,所以在决定派出使者团的时候就已经发动大明境内所有的关系户站出来替他们营造一个舆论环境。可惜无论是后世来的范大人还是饱读诗书的腐儒,要他们整一篇没任何人相信的官样文章还行,但比起妖言惑众把他们加一起也顶不上一个白莲教的弟子!这一年多里人家崇祯皇帝不光是看戏的,他早就把白莲教撒向了各地。这些人不仅要负责收集官员罪证向百姓解释朝廷邸报官府新政,还的在不太忙的时候揭发几个汉奸随便给他们栽个能为士人所接受的罪名。 “李大人,您说圣上这是什么意思?”施凤来没法揣测崇祯的心思,他也知道那个死胖子都已经离京北上足以说明与鞑子和谈的机会基本不存在,但皇帝突然召集临时所有大臣议事又是为了什么? “这……”李国普不好意思说这是皇帝和那个胖子早就商量好的,故意放鞑子使团入境然后利用这事抓几个国贼警告一下某些人。 “皇上驾到,百官入朝!”随着王承恩那尖锐的声音响起,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赶忙整理好衣物,缓缓步入大殿。 “诸位爱卿都知道这次朝会的内容了吧?朕想听听你们对和鞑子谈判这事的看法。”听烦了那种假惺惺的山呼万岁,崇祯直接进入主题都懒得让大臣们跪拜。 我们的看法重要吗?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能站到这里的人还真没那种看不清形势的愣头青。所以,大家的一致反应就是皇帝这在给人挖坑呢!咱就不说话,就不上这个当,让你抓不着咱的把柄! “吾皇圣明!”但这天下还真有不怕死的,不知道怎么逃过东林党打击的翰林院庶吉士孙之獬先拍了崇祯一记马屁,紧接着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状道:“史书有云兵者凶器也,战者逆德也,争者事之末也……” 咦,还真有上当的?崇祯饶有兴趣地等孙之獬背完一大篇史记,才道:“那依爱卿之见,朕当如何?” “臣闻鞑子此次是真心求和,他们带来的贡礼也颇为丰厚!”急于表现出自己与众不同的孙之獬偷偷抬了下头,看到皇帝面带微笑也放心地道:“我大明如今虽兵强马壮,然北地民乱刚刚平定急需时日修养生息,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善之善也?” 崇祯脸上笑意越来越浓,温柔地道:“那你的意思就是和他们谈谈了?” “臣斗胆请圣上召见辽东使臣,若他们真有诚意不妨……”虽然鞑子给的那一百万两已经放进了仓库,但孙之獬还是没被利益给彻底冲昏了头脑,在说话的时候也留了条退路。 白痴!东林党人和浙党人翻脸以后首次在心里达成共识。这家伙读书读傻了吧,他不上街的啊?他该不会真以为那些酸秀才是因为妄议朝政才被收拾的,这个时候居然还敢把这话拿朝堂上来说?真要和谈的话,皇帝会突然曝光那些隐藏得比以前厂卫还深的密探?哪怕皇帝的心里有一点那意思,你认为我们会把替鞑子送礼的人直接扔到刑部去,又主动上缴贿金? “不知还有哪位爱卿有此想法?”崇祯还真不习惯朝堂上突然变得这么安静了,怎么就一个小小的庶吉士跳出来?朕还等着呆会散了朝,多抄几个家贴补贴补朝廷用度呢。 等了半天,崇祯见除了跪在地上的孙之獬就再没人站出来,只好兴趣索然地宣布:“那好吧,你们既然都不说话,朕也从善如流见他一见!” 士人们偷偷白了白眼,皇帝你没读过多少书就别乱显摆啊,就你这栽赃嫁祸的水平也太差了点!什么叫从善如流,我们都没说话好不好? “宣鞑子上殿——”王承恩也太业余了点,居然这么傲慢的称呼人家远道迩来的使者。 “大清国使者施吾理额驸、昴邦章京佟养性见过明国皇帝!祝明国皇帝……”不得不承认佟养性是个讲究人,虽然一路奔波到了北京也没人领他去休息,上殿前又被人给羞辱了一下但还能维持住一个使者应有的风范。 “等等,大清国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朕怎么都没听过?”崇祯很没礼貌地打断了人家的贺词,向温体仁问道:“温爱卿,你可听说过这个大清国?” 我不就瘪了下嘴吗,怎么就摊上这档子倒霉事了?虽然很委屈,但皇帝有话温体仁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做出回答:“启奏陛下,臣闻万历四十六年鞑子妄自称帝割据我辽东之地,天启六年酋首更是私建国号……” “妄自?私建?那就是说我大明从没承认过这个东西了?”崇祯深感欣慰,看来骢弟的威胁还是很有作用的嘛,刚才虽然有个笨蛋上当,但这些重臣还是很知情识趣的这两个词就用得不错! “这……”温体仁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皇帝都说人家那个国家只是个东西,我总不能说那不是个东西吧? “明皇……”佟养性身为大清国的皇亲国戚又总理汉人官民事务,虽然这趟是来割地求和的,但他还在想为了维持那点可笑的尊严而做出努力。 崇祯眉头微皱,再次打断别人的话道:“朕让你说话了吗,你懂不懂礼仪?朕在问自己的朝臣,哪轮得到你来插嘴?来人啊,拖出去掌嘴五十,教教他什么叫规矩!” 现在崇祯身边除了影卫还有强行扣下的那三千新军,这些人可都是不讲情面的。听闻皇帝下令,靠壁侍立的侍卫上前两人一边一个挟住佟养性,为防止他的喊声继续惊扰朝堂,其中一人直接上前把他的下巴给踹脱臼了,然后才硬生生地给拖出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皇袍国书 “圣上息怒!”孙之獬看到这一幕,赶紧跳出来劝道:“自古有云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若圣上因化外之民不懂礼仪而动了怒气,恐失我天朝上国威仪……” “两国?这里除了你,恐怕没人会承认他们是国吧?”崇祯阴沉着脸从怀中取出一大叠秘报找了半天,突然提高声调道:“四月二十三日夜,国贼孙之獬与鞑子秘使会于孙府内室。期间鞑子贿孙贼白银万两,并承诺若事成则以伪礼部尚书衔虚位以待……” “皇上……臣冤枉!臣冤枉啊!”孙之獬以头抢地,哭得可比刚才真实多了。 “冤枉?”崇祯愤怒地将秘折扔到殿上,咆哮道:“好你个保读诗书满腹经纶的翰林院检讨,你还有脸在这朝堂之上大呼小叫?昨日鞑子才把那一百万两送到你家,今天你就来替他们讨好卖乖,你这叫冤枉?要不朕让人把你藏在卧室床下的银库打开了,请大家去参观一下?” “皇上……臣冤枉!臣万死!臣……”孙之獬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现在所有的罪证都落在了皇帝手里,也就只有一个结局! “乔允升!” 因为洛阳出了个小胖子而一直没胆子回老家的乔允升今年才被崇祯抓来顶缸担任刑部尚书,听皇帝突然叫到自己抖抖索索地站了出来应道:“臣……臣在!” 崇祯面无表情地道:“把这祸害拖出去宣布罪状游街示众,三日后夷族!” “臣……臣遵旨!”偷偷地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乔允升不知道该庆幸自己没敢和鞑子勾搭,还是该感叹这个皇帝和那个镇国将军一样心狠手辣,只要是犯了事落在他们手上那就都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崇祯皮笑肉不笑地抖动着手里那叠秘折道:“诸位爱卿,还有谁同意和鞑子议和的啊?别怕,大胆地说出来!朕是很讲道理的!” 还议和?人家孙之獬刚开了个头都没说到正题就被拖出去了,你真当我们傻得没边了是吧?孙家的那个密室他们中有不少人都是见识过的,墙体厚达九尺没开任何窗户唯一的入口还得穿过戒备森严的内宅书房。就这么个地方说点话都能被皇帝知道,难道现在的密探和太祖时期的锦衣卫一样无处不在?看着一脸冷笑的皇帝,士人们由衷庆幸这次没看错形势,更坚定了韬光隐晦以期巩固地位静候太子登基的决心。 “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朕就抛砖引玉了!”崇祯很忙,现在大军已经开始动起来了,他手头上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呢。 还抛砖引玉呢,你就是仗着背后有胖子想扔石头砸咱!这次士人们很团结,毫无杂音地应道:“臣等恭请皇上圣裁!” 崇祯看着台阶下的众臣,冷冷地道:“朕知道你们当中还有人不愿意和鞑子作战,还幻想着能借这次和谈与鞑子勾结用我大明的土地去换你们自己的利益!但朕要告诉你们,把那心思都给朕收起来!否则他孙之獬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因为朕给鞑子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战!” “吾皇英明!”打就打呗,反正你要的粮食我们给你弄来了,就你手上的那叠东西里面肯定有不少是关于我们的,这时候再出来乱说话那不是自寻死路?只要你不让我们上战场,那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英明?哈哈哈哈……”崇祯仰天一一阵狂笑,自嘲道:“不!朕愚蠢!朕即位之初就知道大明已经到了民生凋零百姓苦不堪言,边备废弛将士毫无战意的崩溃边缘。为了挽救这风雨飘摇的大明江山,朕铲除魏阉,却换来你们的飞扬跋扈。朕鸡鸣而起夜不能寐,而你们回报给朕的却是结党营私!当天下饥馑疫疾大起之时朕节衣缩食,尔等却过着声色犬马醉生梦死的逍遥日子!朕自知能力有限也想虚怀纳谏选贤任能,可旧冬陕西烽火四起鞑子兵临城下你们又曾拿出过什么象样的办法?若非我大明出了个镇国将军,恐怕等大明不久之后便将亡国……” “臣等惶恐!” “惶恐?朕看你们也真该惶恐了!昔日,成祖亲征漠北班师回朝时曾言‘我朝国势之尊,超迈前古,其驭北虏西番南岛西洋诸夷,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纳岁薄币,亦无兄弟敌国之礼。’土木堡之变英宗北狩瓦剌蒙屈数载,亦无片言示弱求和……”崇祯细数大明两百多年来历代皇帝的不屈史,最后斩钉截铁地道:“或许你们是认为朕有了骢弟的无敌大军才有底气做这样的决定,可朕要告诉你们即使朕手无寸铁也绝不妥协!当年成祖迁都北京要的就是我们这些子孙镇守国门,在外敌入侵时成为守护大明江山社稷的最后一道屏障!所以朕宁可自绝性命披发掩面愧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也绝不苟活于世亲眼见到异族侵占我大明领土荼毒我大明子民!朕不怕将来被人骂做昏聩无能刚愎自用,但只要朕还没有倒下就一定会做到寸土必争!因为朕是大明的天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你就吹吧,真没那死胖子撑着你还敢这么嚣张?咱可都是饱读诗书的大儒,这历史上哪有真蠢得自杀的亡国之君?自刎的胡亥?那昏君是被赵高政变逼死的好不!霸王别姬的项羽?那莽夫顶多是个王,还没称帝呢!**的后唐废帝李从珂?那是他走投无路了,人家石敬瑭就没同意他投降!南宋赵昰?告诉你,那是咱士人精英陆秀夫抱着跳的!建文帝……咱就不说了,不然打脸事小搞不好还得被砍头!朝臣们还是第一次听到崇祯表露自己的心声,虽然他们并不是太在意这话。但现在皇帝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再不喊喊点什么仿佛过意不去,他们又找不出任何能够用来拍这个马屁的词汇,只能再次高呼口号。 “你们不是想知道朕今天为什么突然召开朝会吗?朕现在就告诉你们!”崇祯朝门外正在大嘴巴子抽着佟养性的侍卫道:“把他给我押进来!” “呜……呜……”可怜的佟额驸佟特使,他这肯定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难怪那个足智多谋的范大人不敢亲自出使呢,谁他娘的说大明就一个胖子无耻的?这个当皇帝的要过分多了,人家马不停蹄地赶过来,还没说上一句完整的话就被揍得再也没法说出一个字。 “启奏圣上,这是从鞑子身上搜出来的伪国书……”萧长林捧着一本皱巴巴的黄册子,刚才要不是碍于这是朝堂,他能把佟养性给扒光了搜身。 “念!”崇祯就那么冷冷地站着,没有接过国书的意思。 “大清国皇帝致书大明之天子曰……”抬了抬头,萧长林见皇帝的脸还是那么阴沉却没有阻止他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读道:“为免天下生灵饱受战乱之苦……” 整篇国书除了开头那几句废话以外,完全体现了鞑子的特色。因为看到大明这几年受了灾不容易,所以黄台吉很仁慈地决定赞助五百万两白银;同样地,为了不让金州的张破虏大军没地方落脚,所以大清国划出很大一块地方给他们建军营开垦良田维持生计。紧接着是送来十位格格陪王伴驾,让崇祯在操劳国事之余也体验一下异族风情……听得在场的众臣浑身起鸡皮疙瘩,最后不得不感慨,要说起无耻我大明的那个死胖子还真没法跟鞑子比较。 “朕不看!”崇祯挥手打掉王承恩递上的鞑子国书,对佟养性道:“你身为我大明子民却为一己私利勾结鞑子,为人揭发竟举族附逆投效敌国反过来对付我大明百姓,当真禽兽弗如枉而为人!” “呜……呜……”佟养性如果不是下巴还吊着,他能从生世说起直到他如何不受重用如何为了民族大融合奋斗而整出一大篇锦绣文章,可惜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是发出点哀鸣。 “朕今日不杀你,朕要放你回辽东去亲眼看到鞑子的灭亡!”崇祯脱下皇袍道:“你们不是想和谈吗?不是想用我大明的国土来做筹码吗?朕现在就给你回答!” 只见崇祯拔剑刺掌,捏拳为笔以血为墨,一气呵成在皇袍上写下六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领土不容谈判! “萧长林!” “臣在!”感觉自己胸中热血沸腾的萧长林应声而出。 “将佟贼押赴东市剁其四肢剜其唇舌,背刺朕之国书驱除出境!” “王承恩!” 刚替崇祯包扎好伤口的王承恩赶忙跪到前面,应道:“奴婢在!” 崇祯的暴戾之气此时表露无疑,咬牙切齿地道“传旨镇国将军朱由骢,出关后诛灭佟贼十族,下至新生之婴孩上至临终之妇孺,若逃脱一人朕唯他是问!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数典忘宗甘为汉奸者是个什么下场!” 崇祯三年四月二十六,以帝王鲜血写就的皇袍国书悬挂于午门之上,前去东市观刑的百姓第一时间知道了朝堂上发生的事,不出一个时辰这个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传遍大街小巷,当日数万京城百姓自发跪拜于紫禁城外山呼万岁。他们都感觉有了对内勤政爱民对外永不妥协的皇帝,有了率军征战沙场的镇国将军,还有克己奉公的新任官员,大明不会亡!今后的日子将越来越有盼头!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朵颜三卫 四月正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好时节,今冬又没降下什么大的灾害。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个好年成的福余卫牧民却失去了放牧的心情,就连往日里高亢舒缓的长调都变得低沉急促仿佛一块大石头压在人的心上。 “阿布,您说我们该怎么办?”鄂力亚焦急地望着帐内那高高在上的父亲,他已经失去了雄鹰该有的勇敢与彪悍,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一点苍狼白鹿子孙的刚毅深沉。 “怎么办?你说我们能怎么办?”如果咆哮能解决问题的话卓力格图不介意来下河东狮吼,如果揪头发可以让族人摆脱目前的险境他愿意让人用战刀给自己剃个光头。很可惜,这一切都没有用。 这世道是怎么了?上次那大清国进攻明国的时候可是说得好好的,要我们跟着去发财,他们许下的报酬比传说中当年明国成祖借兵还高。结果呢,派出去数千勇士就没一个回来的,听说全被阿尔斯楞那个懦夫丢在了北京城下。好吧我们不计较,打仗么哪能不死人,相信长生天会眷顾那些孩子的。可大清国承诺给的东西呢,这么久了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哦,听说他们那次也没捞到好处,还被人给揍了。我们大肚也就认了,那些汉人不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么。可他娘的那大清国也太不是东西了吧?自去春他们回来后就没少骚扰我们,硬生生给抓走了三万青壮!三万啊,你当我乌齐叶特是那明国有数不完的人口?当前任的汗王出面请求昔日盟友手下留点情时,却再也没回到过草原。哎……实力不如人啊,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也只有搬家了,离那群应该被称做鞑子的东西远点,以后再也不跟这种欺软怕硬的家伙混! 然而还没等被推举出来临时充当汗王的卓力格图为找到了新的草场而欢呼,更大的灾难降临那个击败大清的大明复仇来了!不过还好,明军大概是怕冷或则摄于乌齐叶特部勇士的威名,所以才一直在兀良哈跟翁牛特那边闹腾。但这种好日子也在半个月前结束了,明国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开始执行那个檄令上说所的春季攻势!都当我乌齐叶特是好惹的,不敢去找挑事的正主却来打我们这些仆从的主意?卓力格图一发狠,抽调出部族里最擅战的一万多战士决定让明军看看当年帮成祖夺天下的勇士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结果么……很不幸,他派出去的那点人马连泡都没冒个就消失在草原的春季,据说当时出手的根本不是人家明军主力而是翁牛特部!他娘的,噶勒嘛收了多少好处啊把自己人都往死里整?深受打击的卓力格图决定再次迁移,反正这个季节到处都是草肥水美的牧场,去哪不一样?但当他召集好族人准备上路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晚了,二十万明军已经完成了对他的包围!更夸张的是,这二十万敌人里面有十多万是草原勇士! “卢大人,前面应该就是福余卫的驻地了,您看我们是不是……”噶勒嘛双眼放光,只等卢象升下命开始进攻了。 “还是按老规矩,先派个使者去吧!”卢象升欺负土墨特用的是鞑子入关时留下的仆从军,然后又逼着朵颜打泰宁。虽然部下们对于一通炮击后就交给仆从军善后的作战方法很不满意,但他到目前为止还保持着那个不损自己一兵一卒的记录! “可……”噶勒嘛很不愿意,不打仗吃什么啊?活了这么大岁数才知道,原来打劫的日子可以过得这么舒坦,难怪当年先祖们要征战天下。别以为咱没落了就没办法恢复昔日容光,跟着大明可是吃香喝辣的! “慌什么?等收拾了福余卫,本军长带你们去发大财!”这次要不是需要借口欺负福余卫来吸引鞑子的注意力,卢象升早就跑去要壮丁了。 “大人是要……”噶勒嘛兴奋地搓着手,发财哟谁不想?这年头最富有的当然是大明,可那里能去么?镇国将军都到了山海关,卢大人又说要带我们去发财,还猜不到目的地那真是白活了。 “大家新知肚明就行了,现在先办好手头的事。”现在掩护秦良玉祖孙两的任务已经完成,卢象升决定在这里补充完仆从军就该向东边慢慢动过去了。“这次你们谁去当使者啊?” “属下愿往!”三个声音同时响起,三把战刀离鞘而出直指苍穹。 “卢大人,我朵颜部至归顺大明以来还未有所建树,就请您让属下去吧!”刚当上朵颜卫指挥同知的查干巴拉满脸的期盼,虽然大家都是仆从军可他捞到的好处还真比不上其它两个。上次去鞑靼那边的迤都打劫收获最丰富的是土默特的哈尔巴拉,虽然泰宁卫是他劝降的但最后洗劫科尔沁部活捉寨桑布和的却是噶勒嘛。要是这次还不能好好表现一下,等攻打辽东的时候这个卢大人把自己放在最后还咋办? “行!告诉那福余卫的人,我军就给他们一天的考虑时间!如果愿意当我大明的官员,那就按你们的政策办理!否则……”卢象升狠狠地道:“我军立刻发动进攻!” “是!是!”终于捞到露脸机会的查干巴拉听到这话,赶紧追问道:“若他们不降,卢大人可否让我朵颜部充当前锋?” “没问题!如果他们胆敢反抗,就跟路上我们遇见的那些小部落一样,谁先攻进他们大帐那里面除了金银以外的财物就归谁了!”卢象升的部队是正规军,他们所获得的战利品都必须上缴,所以这两件东西说起来已经是朝廷的。 “谢谢!谢谢卢大人!”大帐里可不止金银还有活着的财物,查干巴拉已经开始为到底要不要成功劝降而犯难了。 “查干巴拉你这草原上的恶狼,你难道忘了我们都是者勒篾的后裔吗?如今你带着这么多明国的恶魔,来到我们这祥和的天堂到底要干什么?”卓力格图与其说是在怒吼,还不如说是在哀叹。现在消息已经证实,包围自己的正是草原上最强大的三个部落,而驱赶他们的那群明军正是把前主子给痛揍了一顿的家伙,那群人在草原上还有个动听的称号——黑剃头! “卓力格图你别这么激动,我给你带来的是好消息!我相信等你听完,会感谢长生天让我来到你的大帐!”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查干巴拉还是决定完成劝降任务。毕竟福余卫这穷乡僻壤除了牛羊和十年前被他们从那达慕上抢走的那朵鲜花以外就没什么好东西,而建州那边就不同了,不能为了这一只狐狸而放弃唾手可得的牛羊。 “好消息?”卓力格图机怒之下声音也稍微大了点,“说吧,让我们看看忘记了祖先的饿狼替你那新主子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卓力格图你这话才是忘记了我们的身份!”查干巴拉开始给人上起历史课来。“早在洪武二十一年脱古思帖木儿在捕鱼儿海大败退回漠北后,我们就被黄金家族所抛弃!然而太祖仁慈设立了三卫,这么大一块肥美的草原赏赐给我们居住。成祖靖难,我们的先辈率兵从龙接受大明朝廷的封赏……” “那又怎么样?我们是苍狼白鹿子孙的子孙,我们是草原上自由的雄鹰,我们不会给任何人当奴隶卖命……”当奴隶肯定不行,要是大明也愿意和以前一样让我们在这里自由发展那到是可以考虑的。 查干巴拉摇头道:“奴隶?不!不!不!我们不是奴隶,我们是大明的子民是朝廷的军队!皇上已经批准我们的族人将来可以在大明任何一块草场上放牧,而我们英勇的战士则会加入镇国将军麾下的蒙古骑兵军团!草原上骄傲的孩子们将和祖先一样驰骋天下,用他们的弯刀给敌人带去痛苦!” “大明的子民?难道他们就不能和大清一样与我们结盟,让我们自由的呼吸草原的空气?”虽然这条件有点动人,但卓力格图还是很不甘心。 “大清?来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查干巴拉说着走到帐外,指着远处一个土包问道:“卓力格图,如果有一千建州鞑子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将那里抹去?” “这……”卓力格图想了一会道:“就是他大清的勇士最少也要花上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你就吹吧,让鞑子来干这活他们不用上一整天才怪!查干巴拉很大肚地没有计较这些小事,转向身边陪同而来的许二牛道:“许连长,就麻烦你们了!” “全连都有”侦察连的官兵平时并不携带迫击炮,但对使用这东西他们也是驾轻就熟。“目标正前方小土包,开炮!” 硝烟散尽,卓力格图和陪同在他身边的福余卫众人吓得没法把嘴给闭上。他们也知道刚才说那话的时候有多少夸大的成分在里面,但现在……他娘的这还是人么,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那个小土包就没了? “我想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拨乱反正,重新接受朝廷任命的事了吧?”查干巴拉觉得自己很仁慈,当初卢象升带兵吓唬他的时候用的可是榴弹炮,朵颜部为此还损失了好几千头壮硕的公牛! “愿意,愿意!”卓力格图本来就不想打,都已经被二十万大军给围住了想跑也是不可能的。而且刚才那种妖孽的武器还是人家从背上取下来现场组装的,就那么个碗口大的破铁筒都整出这么大的动静了,难怪草原上的人称明军叫黑剃头呢! 第一百五十章 山海关下 崇祯三年五月二十四,二十八宿之参宿,居白虎前胸最要害部位用西方人的说法就是猎户座的腰带星,甲子纳音金箔金宜祭祀宜解除宜纳财……宜征伐! 这一天正是大明镇国将军出兵收复辽东的日子,但一切看起来和平时并无两样。皇帝没有来,也没有象历史上那些圣明君主一样在京城为领军的朱由骢举行个隆重的登坛拜将仪式,朝廷甚至都到现在没有派出大员前来慰问出征大军。 然而包括已经出发的两支队伍和金洲的张破虏大军在内,对这样低调的行事却倍感满意。辽东被鞑子从大明手上骗去居住的,近百年来人家占着咱的地欺负咱的人,说出去就已经够丢面子的了。若还大张旗鼓地搞那些虚礼,你这是想左边被人扇了一耳光自己再给右边来一下?还是镇国将军明白事理,既然被骗了就要去揍回来,等赶走鞑子后再叫天下人来看看大明是会偶尔犯点糊涂,但绝不是人傻钱多的主。 “祖娥姐,俺就把这后勤重任交给你了!”这是出征打仗不是在这里表现自己多情柔肠的时候,朱由骢干不出象后世某些电影所描述的那样枪林弹雨里都还不忘抱着美女啃两口的破事,对他来说还是咱老祖宗那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关怀更恰当。 “将军放心,有妾身在必不让你后顾之忧!”张嫣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坚定地做出承诺。她知道压在肩头的这副担子有多重,一旦自己这边出了任何问题那就有可能让前方将士付出血的代价。 “大哥,俺这后背靠您保护了!”为了能一举收复辽东然后开始执行朱由骢那个罪恶的计划,现在五支新军都有了自己的任务,原本偷偷藏起来的茅元仪又被调到陕西前线兵压鞑靼。镇守山海关的事,就理所当然地落在了朱由崧的头上。 “骢弟你就放心,有这么多人帮衬着山海关丢不了!”朱由崧这可不是在说大话,现在四路大军齐发,鞑子已经面临三面合围的险境想抽出手攻击山海关还真不容易,更何况还有擅长谋划全局的张嫣和火器专家孙元化。 “这样吧,俺再给您留下两员猛将!”朱由骢考虑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决定忍痛割爱不留任何隐患。 “猛将?”要是别人说这话朱由崧顶多听进去一成,但换成这个神叨叨的弟弟那就肯定是全信。 “金国凤!”卢象升这一年多在蓟镇可没少干坏事,他不但欺负老实的朵颜等部,还经常四处乱蹿收罗人才,而这个倒霉的金国凤就是被他从宣府给挖来的。 “末将在!”金国凤挺憋屈的他进了军中可没得罪过任何人,结果还是在临出发前被镇国将军亲自下的命令留了下来。 “你负责协助俺大哥镇守山海关,若遇敌来袭则紧守关口即可,严禁你率部追敌!”当得知自己一直在寻找的明末第一守成将领已经被拐到麾下时朱由骢兴奋不已,有这么个人再配合上从洛阳调来的新兵想把山海关给丢了还真不容易。 “末将领命!”凭啥啊,咱又没招你没惹你的,凭啥要让咱蹲在这里等人打上门?然而新军中的规定是从来不讲道理的,金国凤再不满意也只能接受命令。 “曹变蛟!”被人欺负了不还手,那可不是朱由骢的风格。正好孙承宗来辽东后把曹文诏、曹变蛟两倒霉叔侄给找了出来,既然历史上都说了金国凤擅守曹变蛟擅战,那就别浪费一块蹲着呗!“若入侵之敌败退你即刻率部追击,务必将其全歼!” “遵命!”该死的孙承宗,你当初拐骗额叔侄时承诺的前锋一职呢,怎么就变成蹲山海关数蚂蚁了?以后别让额再看到你,不然见一次骂一次,如果不违反军令额就改骂为揍!还有这个无耻的镇国将军,年轻力壮的不要非让额那年迈的老叔跟着出关,瞎眼了吧? “报告!”看来是感受到了曹变蛟诅咒,孙承宗没敢亲自上来而是撺掇着实力派的毛文龙跑到城头向朱由骢禀报道:“大军已经集结完毕,请将军颁布军令!” “好,俺这就下去!”该交代的这几天都说完了,金国凤和曹变蛟这两员猛将也不需要自己教他们什么。朱由骢转头对朱由崧道:“大哥,您就先和祖娥姐她们去忙吧!” “行,骢弟此行注意安全!为兄的就不祝你旗开得胜啥的了,因为我知道你是不会失败的!”好几天前朱由骢就已经告诉过他们,这次将要颁布的军令是血腥的是没有人性的,可以让他们通过别人的转述得知,但不希望他们亲耳听到。 “妾身静候将军归来!”张嫣微施一礼,不管朱由骢要做什么她也愿意共同承担罪责。即使将来这个小丈夫为世人所唾弃,她也将义无返顾地陪在他身边。 头顶烈日当空,山海关下旌旗招展。孙承宗和毛文龙两路大军经过这一年多的训练已经完全褪去了生涩,留在他们身上的只有震天杀气。当年的承诺终于要兑现了,他们要踏出这个关门收复故土,为大明筑就一道血肉长城。 “将军,要不这次的军令就让末将来宣布?”很难得,孙承宗和毛文龙会异口同声地提出请求。他们都是一脸的忧愁,因为这个即将公布的军令早就已经发到了这些高级将领手上。想不到小胖子这次下手会这么狠,自己反正老了也没指望活多久,如果能替镇国将军背负这个骂名也是值得的。 “一边呆着去,想挨骂还轮不到你们!”卢象升和秦良玉那是要提前北上,而张破虏又远在金州,所以朱由骢才只能让他们代为宣布。这两员老将在历史上就够倒霉了的,要改变他们的命运也只能是朝好的方向,没理由让他们替自己这个本不应出现的人搞臭名声。 “将士们!知道我们对面的是谁吗?”这次朱由骢用的可不是以前那种手持铁皮喇叭了,而是经过墨家大师改造安放在城头的超大号铜制声音放大器。 “鞑子!”十多万人吼声震天,简单的两个字包含了无限的憎恨与厌恶! “那你们知道我们的敌人有多少吗?”这次没有让将士们回答,朱由骢自己说出了答案:“三百万!出关后,我们将面对三百万英勇擅战来去如风的鞑子!有信心战胜他们吗?” “有!”这个镇国将军又不正经了,咱承认鞑子跑得是比较快,当年你不也没追上吗?但要说到英勇擅战,这个就很值得商榷了啊,要是真那么厉害他们会被你用五万步兵追着十数万骑兵打还不敢还手?可见鞑子也是有头脑的,他们在面前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也不是白痴。不就三百万吗,咱还怕他们人少了不够揍! “既然有,那本将军就宣布军令!” 朱由骢不是民族主义者,他并非痛恨所有的非汉族同胞。要不然仅凭现在的实力他大可让秦良玉跟张破虏两路大军彻底把北山和海西女真从历史中抹去,合围建州鞑子后再率军进击鞑靼。虽然那样做战争代价会大一点,但如果不计较敌人的损失他可以用更短的时间做到,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是没有反人类罪的!而自称苍狼白鹿子孙的朵颜诸位就不是贡献出自己的壮丁充当炮灰,然后执行那个仁慈的民族政策这么简单了。卢象升可以在一年的时间内屠掉他们超过一半的人口,让剩余的随时处于死亡威胁当中。他之所以没那样做除了要节约开支还想给这些人一条生路,虽然活下来的代价很大但总比被湮灭在历史中的要好。要不等咱强大了几百年后,也假惺惺地道个歉啥的? 西方不是有个姓黑的说过存在即合理么,既然朱由骢来到了大明那就有足够的理由去改变历史,在他的心里有一个部落和一个种族是不在这个范围内的。为此他准备了两个最血腥的命令版本,比较复杂让人生不如死的那个他准备留着将来再用。对于这个不思进取,只知道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好;举全国之力围小撮入侵之敌,丢掉额尔古纳河到贝加尔湖的数百万平方公里领土,还妄称华夏数千年来第一份平等条约;轻视科技闭关锁国,导致一个上千年来处于领先地位的国家沦落为外国的月亮都更圆的自卑民族;割地赔款缔结大量不平等条约,将华夏大地彻底拖入深渊;剃发易服割裂汉族的文化传统,让人把一个拼凑的剧种当国粹,用一块破布冒充华夏衣冠;实行愚民政策大兴文字狱,销毁古籍控制天下人之思想,去华夏文明之精髓留无知之糟粕……的寄生小部落,朱由骢决定尊重他们的传统用那招最简单的,看看如果没有这群寄生虫华夏子孙是否还那么没有血性宁失国土不丢颜面! “出关后,凡对我军武力相抗者,杀!恶言相向者,杀!怒目相视者,杀!自称建州者,杀!头留长鞭者,杀!身着异装者,杀!口出异语者,杀!甘为国贼者,杀!战场投靠者,杀!直身相迎者,杀!”短短十个杀字,朱由骢就是要打掉鞑子伪装的高傲,让他们的本性提前展露出来,令那些想替他们鼓吹英勇的余孽都找不到效忠对象。 “杀!杀!杀!”大明镇国将军的十杀令彻底激起了将士们的血性,他们终于明白这次不是去做战,而是去复仇去屠杀! “对你们,只有一条规定!”在自己人面前朱由骢是客气的,伸出一个指头道:“心存仁慈者,杀!此次出征只要不延误战机,本将军不禁止烧杀劫掠。有能耐你们就让建州找不出一寸安宁之地,让所有知道此战的异族把你们带去的恐惧深刻进骨头缝里!” 第一百五十一章 沈阳城内 崇祯三年五月二十九,日子不怎么好用一句话概括就叫诸事不宜,而前方传来的战报仿佛也在证明着这一点。虽然黄台吉已经看过了那份大明国书明白所有的谈判机会都不存在,但没人会想到战争会如此快的就爆发。要知道佟养性佟额驸可是在五月二十五日清晨才被人在城门口发现的,若不是因为他胸前挂着块牌子还真没人能认出他。他娘的,这明国也太不是东西了吧!你收了咱的礼物不同意和谈也就算了,怎么能这么对待我大清的使者?他们朝堂上那些满腹经纶的大儒呢,也不知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吗?是,明国是没把佟额驸给杀了,他给抬进宫的时候还吊着口气,可送个人彘回来除了吓晕一大批格格贝勒又有什么用? “诸位爱卿,你们赶快给拿个主意!”皇台吉虽然努力维持着皇帝的尊严,但语气里已经不自觉地透露出了心中的焦急。 皇台吉的确有着急的理由,如果不是万能的范大人早先提议使用信鸽的话,恐怕得等明军打到沈阳城下他才有反应的时间了。就在二十五日大清国满朝文武为佟额驸的悲惨遭遇而义愤填膺地咒骂无耻明国的那天夜里,驻扎在沙岭驿的三十名军事观察员突然接到驱除令告诉他们大明已经决定出兵辽东。出忽所有人的预料,这次明军统帅还是那个山海关下的死胖子,他让人带回的开战理由就没有理由!那句能气死人的原话是,收复故土需要理由吗? 但黄台吉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惊慌,令他感到骄傲的是身边还有个万能的范大人。幸亏这个足智多谋的军师在当初就提出了全民皆兵的办法,才使得咱大清国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募集了七十万勇士,这还不包括给明国送劳工的时候顺路给自己捞的那些仆从军。而在派出使者的同时范大人也为防万一,让莽古尔泰、阿巴泰率领本族三十万精兵在李永芳极其麾下十二万仆从军的帮助下沿三岔河开始布防,相信这些装备了最精良弓箭和最新式火器的勇士会让入侵的明军遭受重创。 五月二十六日夜里又传来一个坏消息,范大人耗尽心血建立起来的鞍山基地被人彻底摧毁!而传这个信的是海州卫参领,当他们因感受到剧烈的震动而赶过去的时候,入目处已经是一片废墟。驻扎在鞍山的五个牛录大清国勇士无一幸免所有工匠不知所踪,满城别说人了就连块完成砖石都找不到,而那还没来得及运走的五万斤火药应该就是元凶。海州卫救兵搜遍方圆五十里地并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给的解释也是可能因为急于赶工导致疏忽而引起了大爆炸。但范大人一眼就看穿了其中的猫腻,什么疏忽啊我可是再三交代过的任何时候防守火药库的兵力不得少于两个牛录,在和阿敏回来述职前还特意加派好几十架水车,这种情况都失火了那不是人为的还能是什么?至于没发现敌踪,那应该是卢象升出手了,人家可是特种作战的行家!还好,在这之前我们已经造出十多艘热气飞艇运到了沈阳,等这些空中霸主出现的时候不管他多强大的陆军都将遭受毁灭性打击! 刚等范大人把琢磨了一天的结果报告上去,北边又出事了。五月二十七日午时永宁堡飞鸽传书,明军兵犯镇北关和镇夷堡两地在坚守半天后已落入敌手,据可靠情报负责指挥这场战役的敌将正是那个让范大人忌惮的卢象升!同时报告中还称,草原上的科尔沁部宣誓效忠明国发兵十五万象着了魔似的猛攻新安关,如果没有神仙来援当信鸽飞到沈阳的时候包括永宁堡在内应该已经失陷! 不怕!不怕!接报的黄台吉不停地安慰自己,不就几个小破寨子么就算丢掉辽海和铁岭两卫都算不上个事,朕早就在抚顺备下了重兵。多尔衮和多铎虽然不大听话,但值此大清国危亡的时候他们两率领的那十五万精锐和八万仆从也肯定会站出来的。只要抚顺不丢,那这沈阳就安若泰山,我大清也还亡不了! 几乎是在永宁堡那边消息传来的同时,位于南方前线的熊岳驿的信鸽也到了。六万明军出金州,那个胆大妄为的张破虏显然没把大清国放在眼里,同时发起了对归服堡、栾古关及复州卫一线的进攻!看到这份战报的时候黄台吉哈哈大笑,看来天不亡我大清啊!那个明国将领还以为他是刘备?把战线拉这么长,都超过人家的七百里连营了!他以为咱大清要让出那块地,就没留点后手了?别以为只有陆逊才能火烧连营,我们南边的防线是坚不可摧的!那里就是我大清给你们挖好的坑,负责驻守的不但有代善亲王麾下十万大军,还有最熟悉你们明军战法的祖大寿和尚之信两员大将和他们带来的火器营! 笑过之后黄台吉突然缓过神来。他娘的这是在搞合围啊!要是他们直出山海关那我大清国有九成的胜算顶住进攻,把他们逼到谈判桌子上;如果仅仅来两路那也没啥,真到了防守不住的时候朕也有六成的把握带领族人退回深山老林去,但这同时来三路可就真有点吃不消。别的不说,就上次出关时碰到的明军那种打法还真让人不太适应。连我大清国都知道发展火器了,人家尝到甜头的明国还会放弃这个制胜法宝?难怪范军师说鞍山基地是被人给摧毁的,现在我大清没了补给就靠库存还能坚持多久?那些无耻的懦夫,有能耐他们也放弃那些歪门邪道的武器,和我大清的勇士真刀真枪的战场决胜负,看朕不把他们打成一摊烂泥! “回主子的话,依奴才之见如今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尽快恢复火药的生产!”范大人就是范大人,他深知在热兵器面前弓马骑射是占不了优势的,如果不能和敌人拼后勤那第一次入关所遭受的打击将在辽东重现。 “军师所言甚是,可……”黄台吉活这么,大第一次感到了后悔。你说要是朕早知道那些原本看不上眼的奇巧淫技能有这么大用处,干嘛还在当初要人家西夷画什么情趣画?现在把身体搞差了不说,还连带影响到了国事!哎……后悔也晚了,没有工匠朕拿什么恢复生产? “皇上,臣有一应对之策或许可以暂解燃眉之急!”佟养性的遭遇让洪承畴彻底断了回大明继续忽悠崇祯的想法。人家土生土长的辽东人,据说还是得了神仙指示来认祖归宗的,结果出使一趟就没了命。我可是领军大将,不但投敌卖国还坑了好几万手下,这要是回去那下场肯定没有最惨只有更惨!所以还是塌塌实实地跟着鞑子混,当大清国的贰臣吧! 洪承畴没随别人领军驻防并不是不受信任,正因为他在所有汉军旗将领里表现最优秀,所以才被留下来帮助防守盛京。黄台吉见他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大喜过望道:“洪先生快快道来!” 洪承畴叩拜道:“依臣之见,现虽大战在既然以我军实力还是足以应对的,困难只在于进入相持阶段后续乏力而已。故臣启奏陛下,是否可从各汉军旗中抽调出一部分火器营官兵,让他们帮着生产?” “准了!”对啊,朕咋就没想到这茬呢?我们满州勇士不屑的东西但还有汉军旗懂啊,他们常年累月的使用那些东西还能不知道怎么造火药? “不妥!”内弘文院大学士宁完我突然跳出来泼冷水道:“据臣所知,那汉军旗将领虽然会使用但并不知道火药的具体配比,除非皇上能先下诏在我大清国内找到知晓整个流程的人,否则临时抽调他们即使不对我军战力有所影响也毫无用处。” 黄台吉也干脆,立刻应道:“朕这就拟旨!想我大清国人才济济,重赏之下必有所获!” “主子,这配方奴才也是知晓的!”范大人以前也真不是在藏私,想他一个后世蝇营狗苟忙着升官发财的政治精英怎么会把生产黑火药这种小事放在心头?如果这年头有飞机的话,身负双重血统的他不会介意抛弃母系祖宗投靠另一方的,可惜这现在的热气球还飞不了那么远。在生命遭受威胁的时候,真就让他想起那句后世人耳熟能详的配方来。 “军师快快写来!”瞧瞧朕这军师,不但能治国安邦居然还懂得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只要熬过了这关,我人才辈出的大清还找不到机会取那腐败的明国而代之吗? “敢问军师,这硝石何处可寻?”看着黄台吉递给自己的配方,宁完我犯难了。木炭不是个事那硫磺也好找,有洁癖的宁大学士往常可没少往洗澡水里加过那东西。但要他一个大儒知道硝石是用来做什么的,就有点难为人了。 “据奴才所知,药铺应该会有硝石。还请主子下诏,把这硝石列为军需物资严禁任何人私藏!”人在面临威胁的时候总是会有些不一样的表现,虽然范大人在后世还要给两个祖宗竖碑立传,但也抽空看过点小说知道硝石还可以治疗病。在想不到另一种方法可以获得大量硝石的情况下,只有打药铺的主意了。 “传旨!我大清国内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胆敢私藏硝石一钱者斩立决!”说完这话,黄台吉起身对众臣道:“如今我大清最棘手的问题已经有了解决,还望诸爱卿与朕同舟共济抵抗那无耻明国的进攻!”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大辽河畔 刚进入崇祯三年的六月,黄台吉就再也坐不住了。短短数天时间,北方的卢象升大军占领防守薄弱的辽海卫后已经在发起对中固城的进攻,草原上的昔日盟友这次也发了疯继续增兵十万,以近三十万之众配合明军猛攻清河关。从金州过来的敌军把得利嬴城彻底摧毁后并没有跳进圈套,他们出人意料地放弃了继续北上与山海关敌军会合转而兵犯绣岩城,然后再次避开重兵把守的凤凰城,突袭斜烈站与新安堡又拿下叆阳堡! 北边的敌人打得中规中矩,南边的流贼跑得飘忽不定,但最让黄台吉摸不着头脑的还是从山海关出来的那支明军主力。那个无耻的死胖子足足花了五天时间才从山海关溜达到大凌河堡,并于六月初一分兵进驻广宁右屯卫及广宁后屯卫。难道敌人这次打定了和我们一样的主意,想利用两支偏师的骚扰逼我们主动出击,利用坚城消耗掉我军主力后再趁胜追击?他真当我大清国没人了啊,这样愚蠢的办法都能想得出来! 就当黄台吉想到这点,准备从正面防线抽调出部分精兵对自己地盘上瞎胡闹的明军进行围剿时,敌人的主力又动起来了。广宁后屯卫那支打着毛文龙旗号的部队突然出现在大黑山并已经进入辽河套,紧接着广宁右屯卫守军扛着镇国将军的大旗出付家庄台兵锋直指辽阳!可等莽古尔泰、阿巴泰紧急收拢部队的时候,敌人又没动静了。根据前方最精明的探子来报,那死胖子在与毛文龙兵合一处后并没有沿河修筑防线,而是带着人跑到大辽河边钓鱼去了!他到底要干嘛,想吃鱼咱给你送几万斤去好不?调动几十万大军把咱大清国折腾得遍地狼烟,就为了掩护你到咱的地头上钓鱼?这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然而,已经决定死心塌地为大清国效力的洪承畴却从连日来的战报里发现了一个大漏洞。现在敌人三路大军齐发,怎么就没人发现过他们的信使呢,而且早就埋伏在各地的优秀猎人也没捕到过敌人的信鸽!难道说敌人的三路大军是在各自为战,并没有统一的指挥? 当这个疑问被提出来时,包括黄台吉在内的大清高层先是一楞随即兴奋起来!对啊,咱怎么就没注意到这点呢?如今这局面和萨尔浒战役何其相似,当年的明军也是来势汹汹主动发起攻击兵分四路平行并进,结果直到败退作为主帅的杨镐才知道前方打起来了。想到了这一层,黄台吉当即拍板,既然明军又在犯以前的错误,那我们也就用老办法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先把南北两路敌军给拖住,然后集中优势兵力攻击大辽河的明军主力。 毛文龙心不在焉地看着河里飘着的那根鹅毛,凑到孙承宗耳边道:“孙军长,您说都这么多天了,鞑子难道还没想得通?” “本军长又不是那鞑子,怎么知道他们的想法?”孙承宗懊恼地扔掉鱼竿小声警告毛文龙道:“告诉你小子,这次要是再不顾老夫的提拔之恩去争那先锋一职,当心老夫把你扔这河里喂王八!” “将军,上钩了,上钩了!”刚完成任务回来的马万年可没那心情去跟两个老家伙凑热闹,他等一上午终于看到朱由骢的鱼竿有了动静,赶忙大呼小叫地去招呼那个正坐在一边喝茶看天的胖子。 “什么叫本将军上钩了?就俺这体重,你那破线能钓得起来?”朱由骢看着空荡荡的鱼钩道:“鱼呢?被你吃了啊?” “这……”死胖子都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你才来起竿,还好意思问我鱼到哪去了? “没意思,走了!大家回去开会,商量商量怎么钓大鱼!”失望的朱由骢怎么看怎么觉得忽悠了自己的马万年不是好人,瞪着眼睛道:“你继续呆这里,什么时候凑够一百斤鱼什么时候回去领任务!” 一百斤?马万年捞起河边那这装了两个螃蟹的破鱼篓看了又看,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一咬牙一跺脚从腰间取下几个手榴弹…… “轰!” 河边隐隐传来的爆炸声并没有打断中军大帐里的窃窃私语,站在罗雅各精心绘制的地图前,朱由骢一脸的严肃。“看来鞑子这次是没胆子去踩我们备下的陷阱了,既然是这样大家就再想想怎么能让他们把集中更多的部队与我们在大辽河畔决战?” 朱由骢大军从辽河套出兵不是因为这样能更快地攻击鞑子的心脏地带,而是故意把后背露出来,让莽古尔泰和阿巴泰甘愿以牺牲辽阳为代价进攻自己所必救的山海关。后世不是有句经典叫做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吗。只要能把那四十多万大军引入这一年多只经过翻耕却没有播种连杂草都没剩多少的宁锦一线,然后再突然回师把他们驱赶到宁远至山海关的狭长地带歼灭,那鞑子还能不把剩余兵力龟缩到几个大城市进行防守?但现在看来这个计策是失败了,人家显然打定主意不上这个当! “将军,如果要调动我们面前的这点敌人到不是什么难事……”最先提出这个建议的孙承宗很是不满,鞑子昔日的勇气都去哪了,这么多天居然一个动静都没有?给他们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把自己这十多万主力给堵在关外都不用? “说说看!” “将军应该知道当年导致辽东彻底沦陷的那场转折之战吧?”看来孙承宗和洪承畴很可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都想到一块去了。“以末将之见,鞑子不敢去踩我们的陷阱但也肯定有人认为我军正在重蹈当年杨镐的覆辙……” “重蹈覆辙?你是说……”朱由骢并不是很明白这话,要说现在和当年那场屈辱之战相似的地方实在太多了。首先就是兵力,杨镐当年吹嘘手下有四十七万大军,可实际上他顶多就十多万和鞑子的兵力不相上下。就人数而论朱由骢更是明显处于下风,人家那边总数已接近百万,他却只有四个军接近二十五万和总数不会超过三十万还不怎么让人放心的蒙古骑兵。 “我们一个共同的破绽就是兵分多路却都没有信使!”孙承宗继续解释道:“虽然我军是因为事先有了安排而不需要,但在鞑子看来恐怕就是我们的致命弱点……” 朱由骢不派信使去联系其他两路大军因为实在没那必要,早在出发前大家就已经明确了目的。卢象升负责北方战线除了要断掉鞑子逃入大兴安岭的退路以外,还要利用黄台吉既与多尔衮不合却偏偏不敢落人口实的弱点围点打援。而张破虏的任务就比较轻松,避开敌人重兵把守的坚城,彻底把鞑子的后方给搞乱。再说了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信使又不是无线电波,既然卢象升等人会比自己做得更好,那又何必去给他们捣乱? “就算是鞑子知道这点,但你又怎么能让他们相信我军现在是处于混乱中?”这到是个难题,既然人家不去踩前一个陷阱,朱由骢还真怕他们再放弃这个与自己决战的机会。 “这个么……”孙承宗突然对罗雅各道:“罗兄,把你的鸽子再贡献几只出来吧!” “孙军长现在要吃烤乳鸽?那我一会亲自去烤你找几只最肥美的来!”作为暂时失业的前首席科学家,罗雅各这次从鞍山逃跑的时候舍不得美味的烤乳鸽,硬是强迫马万年把鞑子用来传信的那几笼信鸽也给带了出来。 “滚一边去,你个吃货!”孙承宗虽然也没少跑罗雅各那里去蹭着吃这美味,但这个时候他是要用这些鸽子做正事。“本军长是想给鞑子送军令!” “恺阳先生是想伪书调敌?”这办法好象不错,但朱由骢的难处在于他却并不知道鞑子的调令上会有什么暗记。 “非也,末将是想让将军给建斗发出三封不同的命令……”孙承宗的计策叫隔山打牛,他要让截获到这个情报的鞑子认为朱由骢所率领的主力大军现在出现了严重的问题,以至军令不畅不得不把卢象升调回来重新合兵一处。 “那南边代善大军呢?有没有办法给一块弄过来?”朱由骢一向都是贪心不足的,既然这个办法可以让鞑子主动进攻,那就干脆省点事把鞑子在大明边境的部队都收拾了。 “这个比较难,但末将有办法让他们乖乖跟着张破虏屁股后面跑!”即使很不满意张盘那种忘恩负义的行为,毛文龙还是决定为了大局给他个立功的机会。 “你该不是想……” 毛文龙点头道:“正是,既然孙军长已经给鞑子送了军令,那就不在乎多一封了。我们就干脆出卖张盘,把他的行踪暴露给鞑子……”毛文龙的计策不是很损,他就想让张盘在一路搞破坏的同时顺便牵着代善的鼻子走,把他那十万大军拖累拖残了再回头痛击。当然要是黄台吉不想丢掉老寨而命令代善先期回防赫图阿拉,那就更有张盘玩的了。 “行!就按你们说的办!”朱由骢答应得挺爽快,但为了不让这次的计划再失败,他对刚扛着鱼篓回来的马万年道:“你的部队再休整一天,然后出发去沈阳!”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东海海战(上) 卢象升的大军在北方打得威风凛凛,张破虏带着李自成将辽东大地闹得个狼烟遍地,朱由骢本人又跟两个老不正经的在大辽河畔羞羞答答地谋划着怎么勾引鞑子主力,大明的陆军将领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先拔头筹。然而让所有人跌破望远镜的是,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不对称战争却让邹维琏给碰到了。 “邹大人,要不我们这次去南边点好试试这艘战舰的远航能力?”都说衣锦要还乡,吴阿伯等领航员现在真想回广东去让人看看,当年没有地位的疍民如今也是大明骄傲的军人了! “去南边干什么?将军可是严禁我们在辽东战役结束前进入士人们的地界,你这是想违抗军令?”站在最新建造的战舰上,邹维琏拿着望远镜头也没回地数落道:“再说了,就我们这船的名字你也好拿到人前去炫耀?” 邹维琏的不满是有原因的,大明海军的新战舰除了编号不同还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渔船!用某个无耻小胖子的话来说,就这么小的东西你也好意思称战舰?在率领包括墨家子弟集体上书抗议无效后这艘渔船三号还是顺利建成了,邹维琏这次就是趁着巡视海疆的机会测试一下新舰性能。 “轰——”就在邹维琏准备宣布回航结束这次测试的时候,海上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炮击声。 “还真让将军给说准了啊?”听到炮声的邹维琏非但没有一丝的惊慌,反而兴奋得跟个孩子似的同过传声管吼道:“全舰进入战备状态!” “报告!”呆在舰桥顶端最新加装的了望台传来消息。“右舷方向二十五里处有战斗发生,好象是我大明水师正在被敌人攻击!” “水师?”邹维琏听得莫名其妙,现在大明境内除了我们不就南方还有水师吗?他们不是该呆在家里晒太阳吗,就那点破船还能跑到这黑水洋上来? “大人,您看好象真是我们大明水师的旗号!”负责领航的吴阿伯指着了望台提到的方向对邹维琏道:“他们好象遇上了大麻烦……” “全速前进,前主炮准备射击!”邹维琏没工夫再去考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也看到远处的确有一艘挂悬挂着龙旗的破烂福船正被三艘一看就知道是西夷的战舰围攻。 “当当当当……” 随着邹维琏的命令下达一阵急促的钟声响起,全舰官兵都明白一旦这个声音响起那就不再是无聊地巡逻!吴阿伯等人迅速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各炮位也很快准备就绪所有的炮弹完成装填,前甲板上的八枚火箭弹也已经架设完毕。 “靠上去!掩护我水师船只撤退!”即使敌人已经进入了射击范围,邹维琏还是没有下令开始攻击。既然人家都来了那就干脆全留下别走,不然你在咱大明的海域居然敢欺负我们的水师,还当大明真没人了啊? “哈莱姆,这就是曾经把我们赶出富饶东方的那支舰队?”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海商鲍厄里真的没法理解当年能将整个舰队驱离澎湖的大明舰队怎么这么不经揍。 “这个……我也不知道!”哈莱姆的父亲就死在万历年间的那场大海战,从小他的母亲就告诉他做生意的时候要小心,千万别去招惹那个庞大帝国的海军。这次如果不是东印度公司的总督皮特斯郎·科恩派了人来监视,他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把自己这艘武装商船给带来的,可这次冒险的结果却完全颠覆了他所接受的教育。 “好吧,这个问题等我们回到公司再慢慢讨论。现在……”鲍厄里指着前方那艘千疮百孔的老式福船道:“把它彻底击沉!我想总督大人的决定是英明的,有了那个大清帝国的承诺这片疆域很快就会给我们带来无穷的财富了。” 大清国的确是慷慨的,这次不但派使者给崇祯送去了五百万两白银求和,还拿出压箱底的一千万两去向荷兰人购买火炮。并承诺只要海上马车夫们在战争爆发后能保证战略物资的供应,待大清国入主中原后将把福州府送给他们当驻地。但人家荷兰总督又不是傻瓜,虽然面前有这么个大馅饼吊着但当年的那场海战还是让他心有余悸,万一这个大清帝国失败了那明国发起狠来可不是好玩的。最终聪明的总督决定派出十艘战舰护送五十条武装商船先去探探路。如果不小心激怒了那个庞大的帝国派出大军围剿,那就立刻表示自己这些人是守规矩的商人,否则…… “舰长!我们前方又出现了一艘着火的明国船只……”对于大明海军的新式战舰无论是谁看到的第一反应都大同小异,毕竟这个时代使用蒸汽机的船也就此一家。 “那些该诅咒的葡萄牙人,他们不是说不参与争夺吗?怎么还跑到我们前面去了?”通过从欧洲带来的单筒望远镜鲍厄里也看到了那艘冒着浓烟的战舰,瞧瞧那破船不但着了火连桅杆都被打没了,这不是葡萄牙人干的还能是谁?太不讲信誉了,他们怎么能趁火打劫? 其实鲍厄里这次还是真冤枉人家了,虽然范文臣派出的使者也想找他们当帮手,但与荷兰人不同的是葡萄牙人在东方的暂驻地是受到大明管辖的,连自己老婆都被人给绑走的夷目可不敢冒着被赶下海的危险而跟着瞎参合。 “敌船速度……超……超过二十节!”桅杆顶端的了望员揉了揉眼睛,才报出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速度。这还真是被火烧屁股了啊,没了帆都能跑这么快? “不好!这是敌人的火船!快让飞鱼号和玫瑰号向我们靠拢,将敌人击沉!”鲍厄里的反应很快,虽然在海上玩火的成功率并不高,但脚下毕竟是武装商船防护力没法和真正的战舰相比。如果让敌人的火船靠了上来,也有可能出大麻烦。 “左满舵,绕到我军船只和敌人的中间去!”邹维琏不懂荷兰人的旗语,但看到敌人突然开始靠拢摆出了战斗姿态他都快笑出声了。这些笨蛋,就你们那些破铜烂铁的还想跟我玩?刚才要不是怕你们跑掉我早开火了,现在既然大家都这么配合那要是不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大明海军的威力,还真对不住那个无耻将军的教导。 “开火!开火!”即使哈莱姆平时也偶尔客串一下海盗,但从本质上来说还是个商人,不能指望几天前才和人第一次正面交战的他作出什么英明的决定。 “轰轰轰……” “他娘的,这些败家子!他们的炮弹不要钱啊,这么远就开火了?”看着前方好几里地外激起的水花,邹维琏很是替敌人心疼。那些可都是实心铁疙瘩啊,要是落到自己的船上怎么着也能送到刚把青岛给弄到手的张国维那里熔了当建筑材料吧! “前后炮塔分别负责敌左右两侧把中间那艘给我盯紧了,要是敢跑就用火箭弹把他轰成渣!”既然敌人都开火了,咱老祖宗可说过来而不往非礼也,邹维琏当然不会还闷声发大财。正好这艘战舰装备了最新的旋转式炮塔,虽然暂时还是靠人力驱动的但也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检验一下。反正就敌人那速度,让他先跑一天也能追上! “这是什么怪物?那些愚蠢的明国军人都是不怕死的吗?”鲍厄里已经能够看清来舰的轮廓,不过邹维琏的举动让他有一种被羞辱的愤怒,他们难道以为凭借一艘火船就能让自己这边装备了数十门大炮的武装商船退却吗? “轰轰轰……”得到了命令的海军官兵再也没有了顾忌,最近这几个月老是用临时拼凑的小舢板当靶子进行训练哪有真正的战斗过瘾?前后共六门口径三寸多的主炮同时开火,在敌人不能企及的距离上怒吼着。 “噢!不!上帝,仁慈的上帝,万能的上帝你在哪里?快来救救我们这些迷途的羔羊吧……”眼看着人家瞬间就让旁边的飞鱼号变成了个大火炬,那倒霉的玫瑰号更是因为被引燃了火药库而幻化成一朵海上盛开的玫瑰。哈莱姆现在终于相信他老妈没骗人,把这个庞大帝国给惹急了的后果真不是他能承担的。 “你这个懦夫!”作为军人的鲍厄里不知道见过多少血腥了,虽然敌人的火力很强大但也并没有让他完全失去战斗的勇气。他高举拳头对被吓蒙的船员吼道:“敌人已经进入了我们的射程!现在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怒火,我以国王的名义命令你们。开火!” 哈莱姆船上的炮手并不都是荷兰人,虽然他们不屑于那个什么国王,但为了自己的生存还是鼓足了最后的勇气。密集的炮火陡然响起,十多枚实心弹丸扑向那艘横在面前的怪船。鲍厄里的目光也被攻击目标所吸引,不得不说些雇佣的亡命之徒都是很精悍的炮手,大多数炮弹之都砸那艘怪船上“咚咚咚……”就算是炮火轰鸣也未能掩盖住大铁球砸在钢板上的声音,鲍厄里不敢相信地看着那艘怪船毫发无损地掉转船头,刚才还横着的大炮狞笑着也直指他的破船。 “喊话!让他们把自个扒光了捆一起投降,否则我就送他们去见上帝!”邹维琏不打算继续浪费弹药,他还想把这破船给拖回去当训练用的靶子呢。至于敌人能不能听懂那就跟他没关系了,反正镇国将军说过没学会大明官话就跑来闲逛的家伙就是欠揍! “投降!投降!我们投降!”还好哈莱姆为了做生意是学了几年汉语的,听到人家还留了条生路赶忙脱下自己的白色衬衣迎风狂舞。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东海海战(中) “来者可是我大明的海军?下官福建巡抚熊文灿……”前一句话是废话,这年头除了大明那支妖孽的海军还能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艘恐怖的战舰?后一句除了告诉人家姓名外,连熊文灿自己都不认为会起到什么作用。这可是新军的骄兵悍将,除了皇帝和那个镇国将军谁还有资格在他们面前摆谱? “邹……邹德辉?”要说这万历三十五年丁未科金榜提名又有点本事的能人还真不少,但熊文灿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就碰到一个。他不是早就被人谋害了吗,听说动手的正是那个镇国将军。 “熊大人你不好好地呆在福建,怎么跑我这东海来了?”看着刚进门那个瞠目结舌的倒霉蛋,邹维琏一脸的笑意。 “哎……”敌人距离这里已经没多少路程了现在可不是叙旧也不是追问的时候,熊文灿努力压制住心中的好奇,直入主题道:“年兄,兄某无能来给您添麻烦了……” 熊文灿这话到真是没有谦虚,作为专职忽悠人的招抚大使他可是名副其实但说起作战那就真不太擅长!历史上他先是在蔡善继的帮助下顺利招抚了由厦门攻打铜山的郑芝龙等人,又依靠这些地方武装力量收拾掉周遍海盗。当被崇祯强行委他以重任负责清剿陕西起义军后,更是趁着朝廷军队连打胜仗让农民起义陷入低潮的良机顺利招降了张献忠、刘国能。就靠着一张利嘴,他这三十三年里可谓是官运亨通屡得升迁! 然而有句话叫做成亦萧何败亦萧何,熊文灿的致命弱点说得好听点叫天性善良认为天下所有人都是讲信誉的,说得不好听点就是个容易上当的笨蛋。历史上他被张献忠忽悠,让人家顺顺利利地跳出包围圈靠着朝廷提供的粮草屯兵数万伺机而动,最终当张献忠吃饱喝足养够了膘再次起兵的时候,熊文灿也因为抚局失败而被捕入狱丢了自己的小命,更让本来还可以平定而内乱获得一最后丝喘息机会的大明王朝彻底走向了灭亡。而这次,因为陕西的叛乱已经结束朱由骢又提前把邹维琏给拐走了,在没人去接替的情况下他还得以继续呆在福建巡抚这个位置上,也有了更多的机会去实现他的理想,但结果么…… “什么?”邹维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同年,你胆子也太大了点吧。才招安没一年的海盗你就是要用也得防着点啊,明知人家实力比你强大还放心地带着你那些破船跟他们一起出海?你当你是手握雄兵,逮谁揍谁的镇国将军? “年兄,您就快想想办法应对如今的局面吧……”熊文灿这次闯的祸比历史上也小不了多少。原本他是打算趁荷兰人北上给鞑子运送武器的时候偷袭运输队,消灭完敌人在大明周遍的主力舰队后再一举收复台湾。如果仅凭实力而论他手下的那些海盗是可能完成这个任务的,很可惜战斗刚开始郑芝龙突然打出鞑子的旗号调转炮口,与荷兰人一起欺负他带来的福建水师若不是他运气好跑得快,还真轮不到他在这里诉苦。 “你是说他们已经过了长江口?”听到敌人没有骚扰江南沿海邹维琏感觉稍微减轻了点压力,他却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这次敌人除了要给鞑子运送物资以外,还准备去倭岛协助与郑逆关系密切的肥前国田川家族登陆我大明……”熊文灿也不算是很失败,他虽然被忽悠但却获得了与郑芝龙理念不同素有隔阂的郑鸿逵真心投靠。 根据冒死带着熊文灿突围现在还躺在船舱里疗伤的郑鸿逵所说,这次鞑子还真是下了血本在为战争做准备!他们不但在年前就已经跟荷兰人订立了盟约付出大量白银购买军需,还给了郑芝龙北洋水师提督之职,更通过郑家的关系联络上了倭寇。而在黄台吉看来要求倭寇出兵的代价简直就不值一提,不就是谁抢的归谁么,难不成人家在明国抢的东西咱还好意思去要?原本就打算割让给明国的金州换个人送又怎么了,等消灭了敌人的主力趁胜攻下明国后,我大清国地大物博又会在乎那么点小地方?至于承认他们对朝鲜国汉江以北地区的统治,那压根就不算个事! “传令下去,准备全速回航!”不能打,绝对不能在这里就开打!虽然这次出海为了能在回航的时候迷路炮轰盖州卫而在船舱里装满了炮弹,但荷兰人和郑芝龙的联军可是拥有近百艘海船的庞大舰队,想用自己这一艘战舰和敌周旋是没什么大问题。可只要让他们跑掉一部分,就会对金州大军或南方各地造成威胁,这样的后果不是邹维琏能承担得起的。 “年兄,你这是……”熊文灿对于邹维琏这个决定很是不理解,刚才他可是看见这艘怪船的逆天之处了。但现在怎么还没开打就要跑?如果连镇国将军麾下的新水师都没把握抵住敌人的进攻,那这天下还有谁能阻止他们? “报告!”就在邹维琏准备做出解释的时候,传令兵在门外道:“我舰右后方五十里处出现五艘敌舰,好象是他们派来侦察的!” “再探!只要不是敌人的主力舰队,临走前就顺手把他们给灭了!”邹维琏风轻云淡的冷笑道:“还真当我大明海军是软柿子了,谁都想来啃上一口?” “总兵大人,您说我们就这样跟鞑子混了?”想到从海商那里探听到的消息,刚当上大清国水师参将的刘虎一脸的惶恐。 “怎么,你不愿意?”率领这支侦察船队的正是郑芝龙的五弟郑芝豹。作为曾经大破明朝福建水师的郑家海盗集团首脑人物,他们一向是看不上朝廷军队的。他们接受招抚为了只是有个名声,好正大光明的控制海路收取各国商船舶靠费用。这次选择投靠鞑子,他们几兄弟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趁着现在战事不是太明朗的时机借着肥前国田川家族的名头先在辽东扎下根基,若大明获胜则以此为跳板帮助朝廷大军渡海进入辽东战场,否则就在南方替大清国清剿明军的残兵败将。当然要想被获胜后的大明重用就必须成为这片海域的霸主,而投靠大清国也肯定得拿出一份厚礼引起人家的注意。正好那个倒霉的熊文灿提出了偷袭荷兰人船队的想法,只要彻底消灭了福建水师,那无论陆上获胜的是谁这海洋还得姓郑!但这个完美的计划偏偏在执行时出了纰漏,那个死脑筋的四哥居然带着熊文灿跑了!这还是我们一家人么,要报恩把那个蔡善继好吃好喝地供起来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放弃这个扩充自己实力,四处逢源的好机会? “小……小的不是这意思!”看到郑芝豹那带着杀机的眼神,刘虎赶忙否认道:“小的当然是惟总兵大人马首是瞻,可那镇国将军……”这可是投敌做汉奸啊,要是让那个镇国将军给抓住了还有命? “不就是洛阳的那个胖子么?”郑芝豹一脸不屑地道:“要说到了陆上我们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但这海洋……哼,我郑家可不是那些士人手下没用的海商!就他在灵山卫折腾的那点家当,吓唬吓唬别人还行!” 郑芝豹的确有骄傲的资本,虽说福建水师都是一群废物但怎么说也比北方那支才建立不到一年的新军强吧!就他们招去的那些疍家人,还能跟常年刀口舔血的海盗们比?就算朝廷水师是只刺猬,那也是刚出生的软蛋,等他们强大起来了自己这些人早就统一四海了!所以现在要考虑的不是那个死胖子率领的旱鸭子有多厉害,而是怎么把逃掉的熊文灿和那个已经同兄弟们离心离德的四哥送进鱼腹,省得将来万一是大明获得战争的胜利还得想破脑袋找借口解释,费些手脚疏通关系再次投靠。 “距敌三十里,大人我们是否发起进攻?”邹维琏舰上的官兵没有其他意思,刚才的炮击虽然比平时训练要好上一点,但还真没过足瘾! “告诉前甲板,火箭炮准备!瞄准点,一定不能让敌人逃脱!”邹维琏的想法和郑芝豹一样,都是不留活口让对手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不同的只是邹维琏这样做是为了制造机会将敌人的联合舰队彻底消灭! “二十五里!”随着战舰的行进,顶上的了望员不断地报告着双方的距离。 “点火!” “那是什么?”郑芝豹一直以为远处的那团黑烟是逃掉的熊文灿,可真没想到从那里面能飞出几支闪光的东西来。 “火龙出水?”刘虎刚想到这个传说中的武器,就听到几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紧接着感觉一阵热浪把自己给抛到了天上。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突然感觉身体变轻了,脚下……刚才还在脚下的战舰怎么离得这么远了? “冲上去!进入射程后主炮自由射击!”邹维琏没有一点不忍,海上传来的那种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决定。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然后准备迎接自新海军成立以来第一场真正的考验。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东海海战(下) “你说他们到底要做什么?”邹维琏很迷茫,根据从海里捞上来现在已经被折磨得没了人形的郑芝豹交代,这次郑家海盗集团并没有真的随荷兰人北上。刚过了长江口的茶山岛郑芝龙就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北上但目的地是倭岛,而主力舰队则绕了个大圈子趁荷兰人后防空虚偷袭热兰遮城去了。 “德辉贤弟,请恕我多言。既然主公交代过我们只需紧守海疆,那就应该先把来犯之敌歼灭后再言其它!”郑芝龙的举动的确让所有人都感到困惑,他投靠鞑子临阵反戈之事让人非常愤慨,但他现在又要凭一己之力驱逐西夷收复故土则令人钦佩。既然琢磨不透别人的想法墨武干脆就不去猜,他的建议是做好手头上的工作把剩下的交给那个小胖子烦恼去。 “那依钜子之见,我们这趟应该把主战场设在哪里?”郑芝龙不来也好,不然就算自己这三艘渔船的防御性能再高,面临人家上百艘战舰的齐射它就是个超大号的永乐大钟也得被砸扁。既然被人卖了还在傻呵呵笑着替人家数银子的荷兰人愿意冒这个头,邹维琏也不打算让他们太失望。但要歼灭来敌则必须选择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战场,否则在这汪洋大海上跟人玩追逐战那得把人活活累死! “这里!”墨家弟子的守城之术早在先秦时期就已经名动天下,墨武作为现任钜子当然也擅长此道,他并没有选择将敌人引到布满岸防炮象个刺猬的灵山卫附近。 “麻湾?”邹维琏眼前一亮这个封闭型海湾的确是最佳的战场,最窄处仅五里多就是把防守灵山的那些山地炮给拖到薛家岛也足以封锁住入口,而麻湾的北部是正在修建中的大型军港那里还有一门准备测试用的十二寸巨炮! “只要德辉贤弟能把敌人给引到这里,我将亲率门中弟子为你守住入口!”墨翟他老人家说了要兼爱要非攻,墨武也不能违这个背宗旨主动出击把人给引过来,但要是把敌人给装进口袋里了那不让他们离开也是符合精神的。 “把他们引过来?”邹维琏也犯难了,总不能发封邀请函告诉敌人我想揍你所以你得主动跑我到我的埋伏圈里来吧?再说了,人家能不能看懂还两说呢!何况他们这趟的主要目的是去发财卖武器的,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上套? “只要是人就有贪念,主公曾说过没有骗不了的人,只有不花心思去投其所好的骗子。德辉贤弟不是带回来一船的西夷吗……”谁让那个无耻的胖子是墨家的主人呢,对于朱由骢说过的话墨武还都基本能记住。 “西夷?”将军的话肯定没错,但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呢?邹维琏这才想起在回航的时候把哈莱姆等人的那艘武装商船也给拖了回来,我胸怀坦荡的大明军人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但那些西夷还会不明白他们大老远的跑这里来是干嘛的? “前方出现敌人舰队!”从昨天夜里二号渔船就传来消息说发现了敌人,没想到他们走得这么慢都快过晌午了才出现在了望员的眼中。 邹维琏站在那艘名为大卫号的船仓里对几十个双腿发抖的倒霉蛋道:“你们的人来了,该交代的本官昨天就已经说完了,现在何去何从你们自己选择!要么就出卖你们的舰队,要么就你们自己接受我大明的惩罚!” “不!不!仁慈的大人,请让我们为您和您的国家效力!”任何国家的军人都是骄傲的,但也不能否认其中一些人只在特定的情况下才有骨气。鲍厄里就很识时务,在短短三个小时内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其实这也不是鲍厄里懦弱,无论是谁在亲眼看到几十个自己所熟悉的人同时遭受毁灭人性的酷刑而没有崩溃已经是很有勇气的了,没看见那个哈莱姆被吓得现在都还在吐胆水吗?当客串招抚大使的熊文灿出现在面前,大多数已经被吓破了胆的家伙也没让熊大人多费口舌,直接杀掉昔日同伴宣布效忠大明!至于那些硬骨头的顽固派么……现在还没出现! “轰轰轰……” 一阵凌乱的炮声将正在舰长室内算计这次出航能赚多少的荷兰护航舰队司令马太乌斯给惊醒,他没有等人来汇报就慌忙地冲出房门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报告舰长,好象是我们的大卫号在追击一艘敌舰!”大副刚才也被吓了一跳,在询问过了望员后正准备去找马太乌斯。 “大卫号?这些贪婪的商人,他们都疯了吗?快问问发生了什么情况!”这里已经很靠近那个庞大帝国的中心地带,同行的盟友又离开去那个岛国运送兵员,马太乌斯小心翼翼地不愿意惹事,否则把十几年前那支敌方舰队给引出来了可不是好玩的。 “他们说发现西班牙人正在驱赶一支明国的运输船队,现在飞鱼号和玫瑰号已经投入了战场与西班牙人一起将明国船队赶进了海湾……”信号员不停地挥舞着旗帜和前方交谈,传来的消息却让人难以相信。 “西班牙人?那些肮脏的海盗,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我们那些贪婪的商人,他们这样做就不怕被送上审判席?”马太乌斯咆哮着,不仅是为了自己人的擅自行动,更是因为没有丝毫抵抗力的明国运输船队居然让他们的对头给碰到了。 “马太乌斯大人,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君王号的舰长两眼冒着金光,他没有时间去愤怒。这可是明国的运输船队啊还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这天下去哪找这么大的好事?再说了首先发起攻击的可是夙敌西班牙人,我们这时候参合进去顶多算个黑吃黑,那个明国要报仇也找不上我们说不定还得给发个见义勇为奖! “还能怎么做,告诉护航舰队跟我们一起去!把那些肮脏的西班牙人赶跑,然后……”不愧是同一国的人,连想法都一样。马太乌斯更不愿意放弃这样的好机会,做正当生意所获得的利润哪有抢来得快?如果是别国的商船他还得打探一下确定不会白忙活才出手,但这可是数十艘明国的运输船。就这几年在南边见过的那些士人船队,无论他们是出发还是回航哪次不是装满了最值钱的货物? “噢!我的上帝,这里居然还有这样优良的港口!”刚才还为追不上大卫号而愤怒的马太乌斯,一进入邹维琏为他准备的埋伏圈就开始感叹起来。“等这次交易完成了,回去一定要告诉总督大人务必说服那个大清国或者逼迫明国将这个港口做为我们的泊锚地!” “马太乌斯大人,我们的后面好象出现了麻烦!”君王号舰长巡视了半天,没有发现传说中的明过运输船队和西班牙舰队,却看到被自己保护的商船正在蜂拥进入狭窄的港湾。 “该死的!告诉他们,我们是文明的荷兰人……”马太乌斯不停地抱怨着,催促旗手告诉后面乱成一窝准备冲进来抢战利品的商人要排队讲秩序。 “大人,我们可以进攻了吗?”临时充当舰长的吴阿伯真的快失去耐心了,前些年他们打鱼时可没少受这些西夷的欺负,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报仇却还要等邹维琏停好那艘破船再偷偷摸摸爬回来。 “发信号吧!”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邹维琏又提醒道:“记住了,那些吃水浅的商船可以随便揍,但注意点尽量别让那十艘西夷战舰和给鞑子送大炮的沉没!”即使没有墨武特意要求把那些留下来为将来的战舰做参考顺带捞两张海图,邹维琏也还打算缴获后带着去辽东呢。别以为铁疙瘩就没用,咱大明不怕这东西,但要是拖着这些破烂迷航到鞑子那边也能制造出不小的动静! “那是什么东西?”马太乌斯当然见过烟花,但他并不知道在这个时候那东西代表了什么。那些东方人不是只在有重大喜庆的时候才放吗,难道他们还用这个来代替白旗表示投降? “轰……” 随着一声怒吼,马太乌斯的梦想被无情地击碎!墨武率领的墨家子弟先从薛家岛发起了进攻,他们用行动告诉这些西方冒险者,别以为咱大明最近没空收拾你们就可以趁火打劫跑来瞎胡闹,否则咱就让你的破船变火炬! “轰……” 为将来真正战舰而设计的十二寸口径巨炮,在山东巡抚张国维的亲自指挥下第一次让人见识到了它恐怖的威力。这是在告诉西方强盗咱是大明不是那个鞑子国,别以为在人家门口架上两门大炮就可以让一个国家屈服! “嗷——” 邹维琏的渔船拉响汽笛,在敌人的舰队里横冲直闯。远处,刚才还潜伏在竹槎岛海域的另外两艘已经从后面赶了上来,将荷兰人堵在了麻湾!他们是在宣布大明海军的重新崛起,别以为从败家的蒙元那里学了点东西就可以肆意妄为,只要咱大明摆脱了儒家的束缚就你们那点破烂还不够玩的! “撤退!撤退!”马太乌斯哀号着,左边那种一炮能轰掉一艘船的东西连影子都没见到,右边现在是能看到敌人刚藏起来的岸防炮了可没法打啊!最可怕的是那三艘地狱来的战舰,它们将我庞大的荷兰舰队视若无物,但好象我们也的确没办法给别人造成威胁吧!这也太欺负人了!我们大老远的跑过来不过是想做点生意顺路黑吃黑而已,瞧这些明国人心眼小的。如果这年头有国际法庭,我们一定去告你们! 第一百五十五章 西线无事 卢象升很疯狂,在与蒙古骑兵军团汇合后他依然保持着那个神话。攻下铁岭卫渡过汎河,现在挟三十五万大军正兵领花包冲堡,吓得抚顺的多尔衮和多铎再也不敢提野战二字,把部队都龟缩到城里严密布防。 张破虏很聪明,刚察觉到被那无耻的胖子给出卖他立即改变主意不去赫图阿拉了。而是将辉发城变成一堆瓦砾后由朱国昌和李自成带着大部队反向扫荡,自己则带着一万多人陪左良玉的拆迁分队进入海西女真开始了新一轮的胡闹。气得无论是跟在他后面吃灰的祖大寿,还是设好圈套等人上门的代善都牙疼不已。 消失的秦良玉部很神奇,他们越过了哈剌温山迈过了黑龙江,由马祥麟率大部队在木河卫至哈剌察卫一线开始发动了丛林作战。而秦良玉则亲率一师正在赶往奴儿干都司,并传回消息称如果朱由骢不是太着急的话,他们决定在入冬前彻底收复这么大一片区域! 大清国的信鸽很卖力,为了不被罗雅各做成烧烤标本给吞进肚里,被放归的三批有一大半倒在了自己主人的弓箭下。孙承宗跟毛文龙这两个老不正经出的计策也很成功,当鞑子截获到朱由骢的军令时脸上都笑开了花。莽古尔泰和阿巴泰连夜从各地抽调兵员,黄台吉也派出驻守沈阳的原毛文龙部下耿仲明率领五万汉军旗官兵前去增援,仅这大辽河畔就已经集结了将近五十万大清国精锐。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按着预先设计的剧本上演,但朱由骢却高兴不起来。南北三路大军进展顺利用不着人瞎操心,但就是他负责的正面战场出了岔子。敌人的五十万大军是来了,他自己的十一万主力也枕戈待旦,现在这大辽河都变成了个火药桶只需要一个火星落下就能彻底爆发,可死胖子偏偏就没带火折子! “大家还有什么办法就赶紧说说吧,老这样对峙着不是个事啊!”这都过去了大半个月,成功将敌人调动来的朱由骢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耗子而那五十万敌军则是个超大号乌龟,想咬都找不到地方下口。 在京城分配完任务后,小胖子站在鞑子立场上想出来的一个应对之策可是把在座众人都吓出过一身冷汗的。若多尔衮和多铎大军在卢象升彻底保卫抚顺前弃城而走,从山海关出发的主力大军又不能消灭鞑子足够多的兵力,那将会出现大麻烦。就凭鞑子对这块土地的熟悉程度,他们只需要放弃坚守城池充分发挥游牧民族的特性,全民皆兵学着张盘使用游击战术,那最好的结果是这次大明无功而返,其次的则是装备精良的新军被活活拖垮让敌人一口一口地吃掉,而最坏的结果就是将大明拖入战争的泥潭而不可自拔! “将军,不是我们不努力,实在是鞑子太过狡猾……”袁崇焕已经是黔驴技穷了,他效仿当年的诸葛武侯派出侦察营抓来的一个敌军领催给莽古尔泰送去件旗袍,结果人家把使者宰了将破布扔进了河里! “要俺说啊,还是让炮兵掩护我大军渡河跟鞑子堂堂正整地打一仗,俺就不信凭借我军的实力还没法收拾那么点废物!”黄得功想学朱由骢对付陕西反贼的办法给鞑子送大肉饼子,却换来人家打着包的沙琪玛。既然想不出主意,他也就恢复了往日的冲动。 “黄闯子,俺看你就是欠收拾!鞑子这么宽的纵深,你让我军怎么打?”老将曹文诏面对眼下的战况也头疼,那些食古不化的鞑子咋就能想出了这么损的招?从大辽河畔就开始挖战壕,都快挖到辽阳去了!只要自己这边的炮火稍微猛烈点他们不是躲进坑道里就是大步往后退,等你炮火稍微停歇准备开始渡河了吧他们又都蹿了回来,反反复复都折腾了好几次! “将军,依末将之见,我们恐怕还得让夫人再筹集一批燃烧弹给运过来……”眼下这局面已经出忽了所有人的预料,鞑子居然消极怠战玩起了耗子戏猫,毛文龙也一时没了主意。如果仅仅是要夺下辽阳从而完成对沈阳的包围,那的确用不着费多大的心思,直接照黄得功的办法打过去就是了,可难就难在要尽可能地把吸引过来的五十万敌军就地歼灭! “此策不妥……”孙承宗不是故意找茬,虽然现在已经入了夏要放火也很容易,但敌人宽数十里纵深达百里的防线想用火攻彻底解决问题还真不可能。人家鞑子又不是长在地里的野草,看到情势不对还不会跑啊? “要不我们就派一路偏师进攻东胜堡?”鞑子这次是铁了心不送货上门了,要欺负人那就得主动出击。既然自己肚子那些损招都派不上用场,朱由骢也只有绞尽脑汁地回忆他所知道的著名战役。 “恐难奏效!”孙承宗摇了摇头解释道:“论实力我军远超鞑子,但以我军现有的兵力实难在这么大的区域内对他们进行有效的包围。前次我们故意露出破绽他们都不敢深入我大明境内,若这次我们再分兵,以鞑子目前的所做所为来看他们必不会等到我军合围就很可能放弃这个战场收缩兵力后进行转移……” 当所有暂时能想到的办法都被否决后,整个大帐沉静下来。看来这个小妖怪说的没错,人家鞑子那边也有高人在指点啊,他们现在摆出的这个架势就很有针对性。那纵横交错的战壕正是自己这边猛烈炮火的克星,已经试过好几次一通炮击往往只能换来敌人几百人的伤亡,要是继续这么打下去鞑子还没消灭大明就首先撑不住了,可一旦让他们从这里逃脱则更难对付。 朱由骢和部下们在那里为了想出一个能将敌人主力围歼的办法而抓耳挠腮急得跟个猴似的,在对岸的鞑子军营里却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来,大家举杯干了!”莽古尔泰很高兴,这么多天了对岸的明军可没少折腾,但他们就是没办法突破自己的防线。那可是以一敌十能把皇帝亲率入关部队给揍回来的妖孽啊,如今却只能在这大辽河畔干瞪眼看着,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值得骄傲的? “贝勒爷,难道我们就这样和明军干耗着?”刚从沈阳赶来的耿仲明原本以为到了前线能获得个露脸的机会,却没曾想接到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让他抓紧时间给自己挖个坑。你说这叫啥事啊,当初咱投靠你们还不是因为看到大明即将灭亡,才借口毛都督被人冤杀而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么。要说你们被打怕了不敢去进攻大明咱也不介意在这里做个闲人,但如今是人家打上了门我们又占尽天时地利眼看就能凭借人多势众捞个咸鱼翻身的机会,为啥还得继续在这里受窝囊气? “那你想怎么样?”阿巴泰也是不信邪的,前几天他趁莽古尔泰没留意派出自己手下的近两万人想去偷袭对岸的明军,结果么……别说渡河的人马就连他自己若不是反应迅速躲进了掩体也会跟用来掩护大军的火炮一样变成一堆废渣。到现在他终于彻底服了那个足智多谋的范大人,难怪三国上刘备会为了请诸葛亮出山而哭着鼻子三顾茅庐呢,要是咱大清没军师出的这些点子恐怕早就被人给打进沈阳了。 “仲明啊,军师交代的话是没错!野战我们虽能获胜但也损失巨大,若是严防死守则能彻底拖垮明军……”李永芳可以倚老卖老的称呼耿仲明但却不敢承认大清国打不过明国,否则这帐里的两个主帅就能把他给撕了! 喝了二两酒又突然被人暗指自己胆小的莽古尔泰更是毫不留情地道:“姓耿的,你这种要胆子没胆子要头脑没头脑的东西又懂什么军国大事?到了这前线你的一切行动都得遵守军令,叫你吃就吃叫你睡就睡该打仗的时候就往前冲,否则别怪本帅军法无情!”对于出卖自己国家民族的汉奸连大清国的勇士都是看不顺眼的,别以为拿着咱大清的绿本本顶着个良民证就是咱的人了,这些东西连当奴才的资格都没有只配做听话的狗!如果不是需要这些东西当炮灰,鞑子们也根本不会给他们机会与自己呆一块。 “是!是!贝勒爷英明……”做狗就得有做狗的觉悟,不但要学会遵照主人的意思去做事,还得在挨了骂以后摇尾乞怜。在把以黄台吉为首的主子们夸得地上绝无天上仅有后,耿仲明还是壮着胆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若明军坚持不退,我方身后又有他们的两支偏师捣乱末将深恐……” 莽古尔泰哈哈笑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军师早就料到这个局面。他要求我们尽量拖住明军主力,待入了冬则可趁敌不备……” 鞑子因为实力不足不敢主动进攻,但他们也不打算按朱由骢所想的那样准备在战况不利的时候进行游击战。英明的范大人可是来享福的绝不会带着黄台吉去钻山沟过苦日子,他决定重现经典利用严冬对敌人以致命打击! “轰轰轰……” 被一阵炮击打断说话的莽古尔泰看了看天色,无奈地接着道:“娘的喝酒都喝得忘了时辰,告诉勇士们酉时炮击开始了赶快躲躲,呆会再出来吃饭!” 一连十多天,参战双方投入重兵的主战场上作为统帅五十万大军的大清国主帅莽古尔泰传回沈阳的战报上都只有一句让所有人安心的话。“明军在炮击,西线平安无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炮轰盖州 就在莽古尔泰坚定执行范大人定下的战术,阻止明军主力深入辽东配合其他几路大军而让黄台吉感到欣慰的时候,发生了两件足以改变整个辽东战场的大事。而这第一件就是朱国昌和李自成大军突然转向在孤山堡至海州卫之间开始了折腾,这令正发愁怎么才能不让敌人跑掉进行游击战的朱由骢等人大感意外之余更是幸喜若狂,现在就是让鞑子跑他们也顶多是缩回辽阳。往南?你以为那群不领军饷的祸害就只会拆房子搜财宝啊,为了能替即将到来的大明百姓平整土地顺便施下底肥,李自成的做法就是拆不掉的就烧!祖大寿追不上张破虏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些祸害过处那冲天的野火往往要等上好几天才会灭掉,就这么大片寸草不生的区域你让大清国的勇士赶着牛羊去了吃什么? 而朱国昌和李自成之所以敢不顾后方基地和鞑子设下的陷阱跑到这里来胡闹,除了祖大寿得跟在四处流窜的张破虏跟左良玉后面吃灰,代善又将十万大军自缚手脚困在赫图阿拉以外,还因为另一个人抢了他们的活打得南边那些零星守军不停北撤。 “德辉兄,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惹得镇国将军不高兴?”擅离职守的熊文灿就没见过这样的打法,从最东边的鸭绿江开始直到前两天才路过的沙河为止,只要是有入海口能过得了船又有鞑子驻扎的地方都被他们派舰队骚扰了。 “将军为什么要生气?我军这可不是故意跑来添乱的,这叫迷航懂不懂?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还能不让我们到处逛逛啊?”邹维琏一脸的得意,他这个大明本土舰队统领的手下可不再是只有三艘小渔船了,经过东海一战荷兰人那十艘战舰二十多艘武装商船现在都是他的家当,这还不包括后面拖着的那些装满黑火药的运输船! “可您接到的军令不是……”熊文灿一头冷汗,难怪士人们都说那个胖子是无耻之徒呢,瞧瞧这东林精英才被他藏起来多久啊,都变成这样了。迷航?这世上有你这样迷航的么,从山东跑到辽东来找回灵山的路?而且要打你就正经点打啊,这样不准下船看到有敌人的地方就放两炮又算什么战法? “年兄是说南边吧,您就放心!有墨大师在,定会安然无恙!”邹维琏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但现在能够威胁大明海疆的荷兰人没了舰队,郑家主力又偷袭那群被人出卖的笨蛋去了,实力大涨的他凭什么还要继续呆在海上闲逛?灵山卫有墨家子弟和那两艘渔船在肯定丢不了,万一郑家真能抽出手来他也能利用季风及时回防,说不定还可以出其不意地在背后捅郑芝龙一刀子。 “大人,我们已经快到盖州卫了!”这次的收获还真不小不但缴获了大量船只更是得到了宝贵的海图,而这张出自范大人之手为方便荷兰人运送物资到辽东的海图更是让领航员吴阿伯觉得眼前一亮! “传令下去,让将士们按老规矩挂上荷兰人的旗帜,把那些黄毛给押到船头上!”镇国将军可是说过,甭管鞑子还是反贼他们都是生活在我大明土地上的,就是要收拾也轮不到那些外邦异族在咱的土地上耀武扬威!邹维琏对此也深感认同,所以现在战舰还是荷兰人的战舰,旗帜也还是他们的旗帜,但那船上的人除了几个用来装样子的以外都换成了疍家人。不就是几十艘帆船么,要是落在别人的手上或许还得研究两天,但这些从小就在海水里泡大,往舢板上绑块破布都敢下海打鱼的疍家人还会玩不转?都不用实习,等荷兰人说清楚上面那些设施的用处后,人家的航行技术比这些海上马车夫还精湛!要不然连杓子河那么窄的水道又怎么可能被舰炮轰击两岸,自己更不可能下令每条河都留五艘武装商船装满火药没事就来回折腾了。 盖州府衙书房内,尚可进赶走所有下人悄悄地问着自己的兄弟道:“元吉!你说咱当初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大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那明国有什么好的,别看他们现在动静挺大但只要入了冬最终取胜的还不是我大清国?”尚可喜从来就没后悔过,因为他在投靠前坑杀了数千东江军的硬汉已经被封总兵官,其麾下的那群二鞑子则有了个响亮的名头叫做“天助兵”,隐含范大人希望他们足以抗衡卢象升那支传说中的天雄军之意。 “但咱爹……”尚可进并不认为这次大清国能够平安无事地度过难关,要早知道大明还藏着那样一股庞大的实力,咱还跟着孔有德和耿仲明那两个混蛋一起反叛个啥?现在不但杀父之仇没法报,还被列为了必杀的汉奸之列,这又何苦来着? “咱爹又咋了?他那是不识时务妄想螳臂当车抗拒天威,活该被咱大清国给灭了!”提到那个在天启五年因攻击旋城而中伏战死的倒霉爹,尚可喜就是一肚子的火。你说汉奸这么有前途的事他不做,非要跟着明国那个昏聩的皇帝瞎闹个啥?若不是当年他惹着了主子,凭咱投降时立的大功早就混到范军师说的那个异姓汉王之位了!幸亏他死得早,否则现在他要活着还不识抬举的话我也少不得要大义灭亲! “可……”尚可进很想提醒一下自己这个弟弟,主子们上次为了保全实力可是出卖过明国那些与辽东有瓜葛的大臣们,若这次大清国不能在战场上获胜那就很可能在谈判桌上把他们这些汉军旗将领做为筹码给丢出去! “够了!”已经死心塌地当汉奸的尚可喜提高声调,抱拳往北遥拱一下才呵斥道:“大清国皇上对我尚家恩同再造,我等初来乍到即许以高官厚禄,更许我八万雄兵驻扎于此,如此胸怀岂是明国那昏君所能比拟的?今日我当你是大哥,此话出你之口入我之耳便罢了。若他日再让我听到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就别怪当弟弟的心狠手辣!” “报——” 尚可喜打开房门,狠狠地回头用眼神警告了他大哥一眼才镇定地问道:“何事?” 传令兵在尚可喜那杀人的目光前颤抖着道:“总兵大人,荷兰夷的船队到了!可他们好象出了点麻烦,还拖着一条火船!” “火船?”尚可喜眉头一皱,懊恼地道:“这些西夷总是不让人省心,上次他们买通那个姓汤的神棍卖给咱一批受潮火药的还没算帐呢,现在又把自己的船给点着了!” 其实这次尚可喜到是真冤枉已经去见了上帝的汤若望,人家虽然贪但心还没黑到那种程度,给火药做手脚是首席科学家罗雅各指使的,之所以掺点水还不是为了增加重量好多捞点回扣?这种事早在半年前就是鞍山科学院所有神甫间公开的秘密,只不过上次不小心加得多了点而已! “这些荷兰夷又出什么夭蛾子?”来船并没有象以前一样一窝蜂地进入港口准备卸货装银子,而是全体打横堵在了入海处。这让刚赶到码头准备接收物资的尚可喜很是不满,别以为咱大清国现在急需火器你们就可以得寸进尺了,这周边可不止一个卖家!“派人去告诉他们,若今天不能卸完货本总兵就禀报圣上以后找西班牙夷交易……” “轰……” 尚可喜尚大总兵显然是忘记了什么,在这个时代战舰打横就只意味着一件事。还没等他说完话,十艘荷兰人的战舰突然降下旗帜换上了大明龙旗,数百个炮窗同时打开喷吐出火焰,数百个实心铁疙瘩砸向了出城站好队准备搬运火器的天助兵,开始了他们独特的卸货方式。那艘被拖在后面的所谓火船更是直接将炮弹射向城头,一时间盖州城头砖石与残肢齐飞,盖州城下血水共长天一色。 正站在城头摆好造型准备让这些不识礼数的西夷欣赏一下大清国勇士风采的尚可喜看到面前闪出一到火光,紧接着感觉自己仿佛身轻如燕地飞了起来,当空喊出一句千古名言:“不好!上当了!” 出发得较晚还没走到城门边的尚可进跌跌撞撞地趴起身,喊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投降!投降!快快派人前去宣布投降!” 数轮炮击后眼前再也没有了活着的生物,邹维琏仁慈地宣布停火,然后对着熊文灿道:“年兄,该你上场了!呆会他们要是前来投诚,你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但一定要他们全军到城外站好接受我军整编!” “德辉兄此举实乃圣人之道!下官一定竭尽所能……”在熊文灿看来这样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才是正确的,要是一味杀戮那真的有违天合。现在盖州城没了总兵而他也不愧是天才的招抚大使,没花多少时间就说得副总兵尚可进答应立即集结好部队出城投降。 “拖下去!杀了!”大明新军的统帅是个没脸没皮从不讲道理的胖子他的手下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镇国将军的十杀令早已下达这些甘为国贼的汉奸恰好在那上面。邹维琏让人家站好队投降不过是为了节省弹药而已,跟熊文灿的想法完全沾不上边。等刚上船准备磕头的尚可进被拖下去后,他突然下令道:“继续炮击!没有本帅命令就是把盖州城轰上了天也不准停火!” 当正游荡在辽东大地的朱国昌和李自成得知邹维琏炮击盖州城,杀得八万威胁金州的汉奸无一幸存时,吐了口唾沫狠狠地诅咒道:“他娘的,这家伙做事不地道,居然越界抢咱的活!他不知道盖州城是咱故意留着囤积军粮的地方啊,那里面可还有好几万两银子没去运走呢!他要是再这样干,等咱办完手头的事回去就把他家给拆了!”说完,两人率领数万祸害重新投入新的战场! 第一百五十七章 借机而动 邹维琏的参战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所使用的战法则更是无耻之极,在把盖州卫轰成一片瓦砾后,他继续率舰队北上沿辽河口深入内陆直到实在无法通航才故意让所有武装商船搁浅在西岸。对于这种自己人的捣乱行为,张破虏大军上下集体表示了鄙视。镇守金州的赵璟文和熊庆山两人一合计,反正现在继续呆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可做,干脆就趁祖大寿率军离开凤凰城的良机咱也出去活动下筋骨。经过一场豪赌,辽东难民吴剩子被迫带着六千人继续在这里吹海风,那两个获胜的原东江军千户大人则领着五千多被憋得嗷嗷叫的猛士连夜出发,于崇祯三年六月十五成功占领凤凰城等着鞑子上门挨揍。 朱国昌和李自成更是不打算让邹维琏继续断了他们的发财之路,攻下海州卫后他们这次没搞拆迁,而是由朱国昌亲率一万人马就地驻防。李自成继续干着老本行,带领他手下的祸害拉长战线出塔山铺经耀州驿直至孛罗埚开始了东向扫荡,省得鞑子还要跑大老远的去三岔河边或盖州接受炮火洗礼。至此,鞑子南蹿通道已经基本被堵死,当然还得排除他们愿意饿着肚子跑到鸭绿江边被找不到地方下手的邹维琏那十艘荷兰战舰跟一艘渔船炮轰。 “贝勒爷,出兵吧!”耿仲明虽然没骨气但并不是废物,眼下南北两条通道都被敌人占领,明军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他们就是想拖住自己所在的这支大军聚而歼之!要想摆脱目前困境的最好办法莫过于攻击敌人兵力最薄弱的南线,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闪击金州。这样就算不能再次打开出海通道,至少也能逼得四处放火的明军分兵回防为被困在赫图阿拉的代善大军及祖大寿减轻压力,说不定还能在运动中找到机会解决掉后顾之忧。 其次则是顺了那死胖子的心愿,西出进攻敌人所必救的山海关,以五十万人的代价换取对岸明军主力回师。然后由沈阳和抚顺两地在严防死守的同时,找到机会把附逆的蒙古骑兵先收拾了为大清国腾出足够的战略空间。当然,在执行这个计策的时候不妨给对岸送封信提前出卖主子的行动方案。也好让自己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放肆!此等军国大事岂是尔等能参合的?军师大人既然已有了定策,皇上也下了严旨那我等执行便是!”莽古尔泰其实也发觉到不对劲想开溜,但这个时候的鞑子对于军令的执行还很彻底。而怕苦怕死的范大人通过黄台吉下达给他们的任务就只有两个字,死守!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明军主力拖住,直到冬季到来! “贝勒爷。那我们是否可以上书皇上……”李永芳现在终于体会到术业有专攻是什么意思了。难怪人家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要说范军师治国之策那肯定是好的,正因为有了他这一年多来大清国没有因为入关失败而气馁;但要是论起军事指挥就真的是在胡搞。死守,拿什么守?如果不能将南边的敌军给赶走任由他们折腾,那要不了两个月大清国就将无兵可征无粮可调。明国那边以前有一群腐儒瞎指挥导致了他们在军事上的失利。现在我如日中天好不容易捞到机会的大清又出这种破事。都到了这个险地还在想着冬季反攻呢,照目前这情形发展下去,一旦明军将南边变得千里无人烟,再配合其他几路大军将大清国的主力压缩到浑河与太子河间的狭小区域,那时候打什么主意都没用。 “李大人你也别说了。看看皇上给的批示吧!”对于这个帮助野猪皮取得萨尔浒大捷的老将莽古尔泰还是给他留了点面子,取出前几天和阿巴泰联名上奏的折子摆在了案上。只见那上面有两个大大的红字——混帐! “这……”看到黄台吉的红批,李永芳知道一切已经晚了。皇帝这两个字不是要牺牲自己这五十万人去给他换取胜利,而是铁了心地要葬送大清国百年基业! 黄台吉其实并不糊涂,他已经动过不止一次让莽古尔泰弃城而走的心思,可都被英明的范大人给劝了回去。范大人的理由很充分,首先就是现在大清国的实力的确不足以将明军彻底击溃。其次现在是明军犯境,然而他们显然低估了我大清国上下同仇敌忾誓死抵抗的决心,有了全民皆兵这一招还不能把他们给拖上几个月?最后就是为什么要等到冬季才发动反击了。这么长的时间里敌人的消耗肯定是巨大的,而到了寒冷的冬天就能导致以火器为主力的明军后勤恶化!届时,就可以和他们真刀真枪的决胜沙场! 如果范大人在后世不是忙着替两位祖宗竖碑立传的话,他应该会知道那场经典战役之所以能取得成功除了气候原因以外,还有最重要的就是防守方拥有巨大的经济军事潜力和足够的战略纵深。双方的科技实力更不是天壤之别。所以人家才能在成功抵挡住进攻后,迅速武装起自己发动反击。而现在小胖子都用上三基发射药了,他还抱着黑火药不放就连视若珍宝到现在都没法仿制的终极利器也还是人家送的。所以范大人一意孤行说得黄台吉连连点头的结果只能是让大清国失去最后的逃生机会,让那个得了便宜的死胖子都要向他道声谢! 范大人做出了这辈子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坑的是自己人。而朱由骢也没消停,他的大帐里又聚集了大明王朝几个最不正经的将领。 “我敢和你们打赌。这次鞑子皇帝是吃药吃多了!”当南线开始全面进攻的时候,在座诸将可是提心吊胆地捏着把汗,生怕对岸的敌军看穿这么明显的战略意图开溜。对岸的几个主帅都是老熟人了,哪一个不是精得跟狐狸样的沙场老将啊!然而让袁崇焕都没想到的是,人家居然还老老实实地呆在那里享受每天两次的炮击!你说当年咱要是碰到这样的傻子,那个五年平辽计策能不顺当地施行着,还轮得到这个死胖子出来坑人? “俺赌这个月的饷银,他是娶老婆太多把自个给累糊涂了!”黄得功最近闲得无聊,可没少派人去对岸抓几个俘虏来打探大清国的小道消息。 “放屁!本军长可是听说了,那个虏酋可是不近女色不好男风的……”毛文龙掏出随身的钱袋子砸在案上。 “不是老夫多嘴,就毛振南你那整的那点小道消息已经是陈年往事了!”当年给野猪皮送疗伤圣药的事孙承宗可是参合过的。他能不知道实情? 曹文诏还是很不适应新军将领的作风,看到那个无耻的镇国将军正在悄悄把众人的赌注收进怀里小声地提醒道:“诸位同僚你们就不能正经点?这是在打仗,我军对面可是有足足五十万敌人的!” “放手!”朱由骢打掉袁崇焕想抓回自己银子的手,训斥道:“大敌当前尔等居然还有心思跑俺这里来聚众赌博,这些罪证本将军没收了……” 黄得功看到自己这个月刚装满的钱袋子进了别人的口袋。哭丧着张脸道:“将军。您就给俺留点吧,俺还指着饷银过日子呢!” 毛文龙尴尬地笑道:“将军,现在鞑子都变傻子主动往我们设好的圈套里跳,您也好意思称呼他们做强敌?依末将之见。我们抽空打过江不就得了?您就绕了我们吧!” “废话少说,赶快拿出个具体的作战方案来,不然下个月你们的饷银也别领了!”朱由骢继承了福王的一切优点对与钱财可是不嫌多少,只要进了兜就别想他还回去。 “将军,要是我们拿出了办法是不是……”想在新军里克扣军饷那除非是不想活了。对孙承宗来说现在的鞑子还真没他一个月的饷银重要。 “这里!”感觉到朱由骢有默认的意思,孙承宗为了保住自己的钱袋子赶紧指着地图道:“老曹的二师潜行至东胜堡附近,我军主力从正面发动进攻用强大的炮火压制住敌军,掩护他们渡江……” “然后呢?”以一个师的兵力进攻一个破寨子简直是大材小用,去的还是南边已经被自己人给折腾够了的地盘,朱由骢知道孙老头肯定还有后招! “老曹,这趟恐怕得让你受点累了!”孙承宗继续道:“你部要在三日内穿插到千山吸引部分敌军,等我主力部队开始进攻后立即脱离战场直奔辽阳!此战的关键就在于你的行动,对辽阳只能攻而不破尽量保存实力逼守军派人出城求援则可放弃进攻再次转移。以小股部队拿下长宁堡接应我渡江大军,大部则在柳村就地布防……” “末将领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转战数地,发动不少于三次的进攻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或许还要稍微考虑一下,曹文诏却没问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就毫不犹豫地接过军令。 “袁崇焕!” “末将在!” “你部稍侯出发,进攻黄泥洼!同样给你三天。务必占领长安堡然后进攻辽阳!”孙承宗交代道:“但你部的进攻必须在老曹撤退后一个时辰才能发起,若不能拿下此城则军法从事!” “明白!”这老家伙够贼的,一个时辰足以让刚遭受打击眼见曹文诏部撤退的鞑子高兴一下放松警惕,自己在这个时候突然袭击那辽阳八成就得这样换防了。 “至于你黄闯子!”看到旁边急得直跳脚的黄得功。孙承宗给他的任务也不轻松。“我军主力将掩护你们攻取长定堡,过江后即刻接替自如由长安堡挺进至虎皮驿给我钉在那里截击北逃之敌!你三人务必密切配合。在到达目的地前严禁与敌纠缠……” “遵命!” 孙承宗转身对朱由骢道:“末将和毛振南就以将军您的亲军为骨架稳扎稳打,跟这群被人活活给忽悠傻了的鞑子较量一番?” 第一百五十八章 胖子渡河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不惹穷得乱碰的?鞑子以前在辽东这地界上可真是横着在走,自从范大人出手参合军务后这大清国的勇士已经变得又傻又愣还不要命了!如果换个人来看到这种情况或许还会考虑一下要不要想个法子等敌人的士气三鼓而竭然后再发动攻击,很可惜明军的主帅是那个叫做朱由骢的无耻胖子,他就属于那种穷得乱碰的家伙! 大明的镇国将军是真的穷啊!别看他一年能变着花样的弄到几千万两白银但那花费也不小,没瞧见人家到现在都还娶不上老婆么?而新军的那些将领们就更别提了,除了那少得可怜的饷银基本没什么额外收入,以孙承宗为首的那群倒霉蛋都好几年没去喝过花酒了!什么,那是因为洛阳没青楼?洛阳没有难道这天下就都没了啊,要是兜里有钱他们还不能抽空去其他地方逍遥几天?军官们都穷得叮当响,那些普通士卒又能好到那去?所以这次他们决定发动进攻,打劫鞑子去! 打劫的目的是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要是没了命抢再多的钱那又有什么用?而且有了将士阵亡还得给抚恤金,就那超高的赔偿足以让朱由骢不但发不了财还得倾家荡产然后穿着草裙上台表演贴补缺额!所以这个打法也得换换,象以前那种蜂拥而上跟人拼人数的战术是肯定行不通的!然而后世不还有句话叫做不怕流氓会武术,就怕流氓会技术吗?朱由骢自己除了一肚子的坏水基本属于没是啥能耐的废物,可新军将士会武术虽然没什么套路但群殴还是能够胜任的,而洛阳研究院的先皇和被坑来的墨家大师们那技术更没得说!当这两者合在一起后…… 崇祯三年六月十八,大明出关收复故土的主力大军终于没法再忍受这种看似永无休止的静坐战争了,他们在西岸集结好部队摆出了堂堂之阵! “他娘的,明军这是吃错了哪门子的药?他们还有完没完?”莽古尔泰抱着头躲在距离东岸三十多里深达六尺的掩体里,用他所能想到最恶毒的语言攻击着对岸的敌人。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原本以为前一天酉时的炮击不过是对方在例行公事而已,可没想到他们这样会折腾到现在都不肯停手!那个该死的明国胖子。你就不能消停一下让我大清国的勇士能吃顿安心饭?这是战争不是在变戏法,老是用这种妖孽的打法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咱就提着大刀片子一对一的决斗! “贝勒爷,明军这次是真的要打过来了,快布置防守吧!”李永芳没胆子在主人们面前大呼小叫的。但在近千门大炮的怒吼声中还想保持以往那种蚊子似的嗡嗡会被直接忽略的。 阿巴泰昨天夜里撤退的时候就差点被一颗没长眼睛的炮弹送上了天。他就是再傻也不会自己去冒险的。闻言,不待莽古尔泰颁布军令就赶紧一把抓过耿仲明道:“姓耿的,带着你的人给我顶上去!要是丢了第一道防线,本台吉就要你全家的脑袋!” “是!是!末将这就去……”耿仲明头上虚汗直冒。但主子们有了命令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不能拒绝,否则那下场不会比现在就落到对岸的明军手上好多少! “回来!”自万历四十八年就跟随野猪皮参加过萨尔浒战役,攻旅顺占科尔沁孤军深入俘获喀尔喀巴林部无数,就算历史上被黄台吉削兵夺爵依然出兵讨伐察哈尔打得林丹汗四处乱蹿,最终才倒在侵略大明路上的莽古尔泰可不是阿巴泰那种只长肌肉不长脑袋的家伙。在他看来就对岸这架势。那五万汉军旗上去了不但对战势毫无帮助,还可能因为他们的胆怯而导致全军的溃败。因此他对耿仲明下达了完全相反的命令,“你派人去通知前线,让他们都撤下来!” “阿哥,您这是何意?”阿巴泰愤怒了,还和硕贝勒呢,就这么点工夫就怕了?不但不敢支援前线居然还让勇士们逃跑,真给咱大清国丢脸! “何意?”莽古尔泰指着外面漫天飞扬的尘土吼道:“就明军现在的攻势别说派五万人了,就是把我军全填进去也没用!我们只有放弃第一道防线让他们过河。然后才能趁敌人立足未稳发动突袭……” “贝勒爷英明!”李永芳这次可不是拍马屁,他终于明白莽古尔泰为什么在战争初期就把所有重炮放在这最后一道防线了,若非能通盘考虑事先就料到如今这种局面的大将之才怎么会想得这么多? “呸!”吐出不小心掉进嘴里的尘土,莽古尔泰信心满满地道:“本帅就不信明军的炮弹是不要钱的乌拉草,等他们过了河还能维持这样猛烈的攻击!” 朱由骢的炮弹要钱而且还很贵。但如果莽古尔泰现在敢冒着危险到最前线去打探一下就会发现,除了昨天那几轮炮击以外现在明军使用的是青铜炮,打到东岸的炮弹也是花花绿绿的!上了色的铁疙瘩,难道那死胖子又出什么夭蛾子了? 其实这事跟朱由骢还真没多大关系。在京城的时候他是提到过此战将是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热兵器战争,所需要的弹药数量将极为庞大仅凭洛阳一地实在难以满足。崇祯皇帝跟负责后勤的张嫣一合计不就是要火药么。咱没法给他弄到新式的但那黑火药可不少!于是两人从各地弄来了大量存货,现在仅山海关那里还没来得及运到前线的数量就足以制造出前些年京师那场震动苏州城的王恭厂大爆炸上百次! 当然只有火药是不行的,但制作鞭炮又不是什么难事!合格的铁疙瘩不能一蹴而就,但往掏成空心的圆球里装火药就简单得多,现在北方诸省的铁匠、石匠都行动起来负责打坯,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吃完饭没事就去帮忙灌装!炮弹太小不好发射?木匠呢,去官员们那里问清尺寸做个弹拖垫着!别以为这些粗制滥造的东西威力不大,大明的百姓又没多少文化他们什么东西都敢往里加!砸成碎片的铁锅、不知道从哪里给拔出来的破铁钉,对敌人的杀伤力甚至超过了火药爆炸的威力!而为了防潮和运输的安全,百姓们脱下自己的衣裳扯破新婚用的被子将一颗颗炮弹给包裹起来! “启禀将军,我部已集结完毕。是否现在出发?”以前只见识过新军小打小脑的曹文诏没想过就因为这个小胖子,居然能让战争变得这么轻松。近十个时辰的炮击,现在对岸除了偶尔能看到飞起的影外,基本就没了什么动静。 朱由骢放下一个贴满了符咒据说是京城火德真君庙出产的炮弹,慎重地对曹文诏道:“去吧!记住在消灭敌人的同时。要尽量降低我军伤亡!到了战场后一切的指挥权归你。俺和孙军长都不会再指手画脚。若感觉事有不妥,你可以请求朱国昌协防!” “末将明白!”曹文诏挺喜欢新军的这种命令方式,镇国将军只说出战略目的,而军长们则做好战前安排。但上了战场后他们这些第一线的军官就可以自由发挥不用再等待命令。用那个小妖怪的说法就是他只要结果不问手段,也避免因为不了解前线形式而瞎捣乱。 “将军,那咱也去准备准备?”曹文诏都动了,袁崇焕大军当然不能继续呆在这里看戏。 “行!你夺下辽阳后就得顶住敌人的反扑了,现在李自成的部队已经开始向辽阳附近运动。若有必要他可以协助你对付鞑子!”朱由骢没有信使没有信鸽,但并不代表新军之间就没了联系,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就真成了流匪,还怎么能做到各部队看似凌乱实则密切配合的大兵团做战?“在没有俺的命令前,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部都不得擅自离开辽阳!” “将军,现在别叫俺!俺要把这个扔过去了再走!”反正自己的部队也早就准备好了是最后出发,黄得功抱着一个刻着万字符的炮弹抓紧时间装填。据大老远从洛阳赶来的大师介绍,这可是白马寺众高僧亲手制作里面还有一旨最灵验的不动明王降魔咒!用这宝贝打过了鞑子,肯定能给自己带来好运气! “滚你的蛋!”朱由骢一脚踹在成功将炮弹送到对岸的黄得功身上。怒道:“俺告诉你,这次建斗可是派了三万多的蒙古骑兵南下至奉集堡附近,要是在俺大军赶到前你让鞑子有超过十万人逃走,俺就把你扔进沈阳去!” “他卢建斗这不是抢功么,就俺那些兄弟还要他帮忙?”黄得功嘀咕着。满心愤恨地找他自己那群被按照刺刀大队训练过的兄弟去了。 “孙承宗、毛文龙!告诉将士们,换粉饼再轰两天,然后主力部队开始渡江!”该走的都走了,朱由骢准备给鞑子来个正大光明的夜袭战! “是!”孙承宗和毛文龙互望一眼。从心里鄙视那个死胖子。也不知道那妖孽从哪里听来的这种损招,让人把三十多斤重的火药直接打捆包好就这样给扔到对岸!别看这东西丑。但威力毫不逊色于新式炮弹!他们不知道这种飞出去的炸药包在后世有个可爱的名字叫“没良心炮”,反正现在使用过的新军将士更喜欢把样子象个大烙饼,掉哪里都能整出个大坑激起漫天烟尘的东西叫粉饼! “将士们,换饼子了!前锋准备!”孙承宗的命令下达得有气无力,用那东西轰上两天对岸还能剩下些什么?这是要本军长当先锋打仗呢,还是要我全军转行当农夫去种地? “兄弟们卸炮,现在没咱啥事了!”毛文龙其实有点小小地幸灾乐祸,叫你孙老头跟俺争前锋,这下傻眼了吧?就你那负责建立滩头阵地巩固防线的任务,能跟俺这渡河后立即发动的第二波攻击相提并论? 第一百五十九章 鸠占鹊巢 因为这一年多越来越难从大明的朝堂上获得消息,大清国的决策者们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军国大事上,显然没工夫去理会士人们怎么诅咒那个死胖子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自主创新。连续三天,莽古尔泰把他所能想到的恶毒词汇全用了出来,就差没厚皮实脸的活到糠稀年间去整本漏洞百出的字典来临时抱佛脚了。 “阿哥,我们这还要撤到什么地方?”阿巴泰已经被折磨得彻底没了脾气,难怪明国的昏君要派个胖子来领军呢,也只有他那体重动才能个身都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连着几天没停过的炮击已经让一防和二防再没有活着的生物,那地给犁得都没法找到完成的土坷拉!昨天夜里敌人又开始了对第三道防线的进攻,这次他们增加调料使用了一种没法扑灭的鬼火,他娘的这是把我大清国勇士当野草了啊,以为烧一烧来年会长得更好? “还能往哪撤?叫勇士们准备,我们无论如何也得把敌军挡在这里!”莽古尔泰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自信,原本以为明军把第一道防线的炮灰们给欺负完了就会开始渡河,那自己也可以炮给他们来个半渡而击,让他们知道咱大清国也是有火炮的!但谁知道敌人会那么无耻呢,炮轰两道防线还在那里使劲地折腾就是不肯挪步,世上有这么懒的进攻方么?如今随着明军炮火的延伸,大清国已经放弃掉三道防线,再撤就只有跑回辽阳去了! “我军身陷险地,皇上为何也不派兵增援?”根据最新战报敌军主力再次分兵,由黄泥洼至东胜堡开始了进攻其用意不言自明。阿巴泰征战近二十年屡屡获胜那也真不是乱说的,他不怕被人包围也不担心被长定堡出来的那支偏师斜插将自己这五十万大军分割开,他只求黄台吉能利用这个良机,从沈阳出兵经长胜堡渡过烂蒲河狠狠地从背后插敌人一刀! “哎……增兵,谈何容易!”阿巴泰能想到的莽古尔泰自然也知道,要说这想法是真不错却很难得到执行。别以为对岸明军主力分兵后顶多能剩下十万人就好欺负了。依他们的妖孽程度想要全歼这支部队大清国至少得抽调出三十万的精锐,但你让咱英明的皇帝去哪给弄这么多人? 到现在为止莽古尔泰算是真正看清楚明军的全部安排了,北方他们连拼带凑的弄出三十五万人来,看似攻击目标是多尔衮与多铎镇守的抚顺,但谁知道人家会不会心血来潮猛攻盛京?皇帝能够派出耿仲明就已经是在冒风险了。如果再继续抽调那都城还要不要?南方就更不用指望了。即使咱舍得放弃赫图阿拉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行军路上还得和明军打个商量,让他们四处流窜的匪兵别对北上的代善亲王麾下大军和累得直吐舌头的祖大寿部进行骚扰。他娘的,这是哪个王八蛋想出来的损招。让咱大清国七十万勇士百万大军被人牵着鼻子走? “阿嚏……”最先提出这个馊主意的胖子正一脸惬意地走在刚搭建好的浮桥上,从开战到现在他虽然没有感冒但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喷嚏。揉了揉红肿的鼻子,朱由骢愤怒地道:“这是谁又在骂俺,就知道欺负善良人是吧?” 你还善良?从桥上跑过好几的来回的前锋大将孙承宗听到这话,差点就一个趔趄栽到河里去了。那把黑火药打捆。将青铜炮给埋在土里射击防止炸膛的点子是谁出的?要是你这死胖子真有良心的话就该早说出这些让咱十年前就收复辽东,而你自己去跟文人们玩,别来戏弄咱一个老头子!本军长争了一年多为当称职先锋官而谋划出的无数种战术,在这块被炸得遍地坑洞连个能喘气的敌人都找不出的河边还有什么用? “将军,您既然偶感微恙,那这追敌之事可否由末将代劳?”虽然心里很是不满,但孙承宗还得恬着个笑脸拍人家马屁。毛文龙部已经开始渡江,等他们在东岸架起大炮那鞑子就得准备开溜,如果不能在这时候争取到追击的机会。那这辽东还不就是白来了? “想追敌是吧?”有人愿意替自己锻炼身体的这种好事朱由骢当然不会拒绝,毫不在意地道:“那还不简单,先让你的人先把前面的火灭了,然后等毛文龙把鞑子打跑了就去追呗!” “无耻!”当阿巴泰透过望远镜看到孙承宗的灭火行为时,还是忍不住喊出了这几天使用得最频繁的一个词。人家居然就地取材。将战壕边的泥土铲下去就让那种妖孽的连水都浇不熄的鬼火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不是欺负人吗,咱要是知道解决的办法如此简单还会把防线让出来?更让人不能接受的是,明军的渡江部队居然鸠占鹊巢开始在那边布防了。 “你慌什么,他们这是在自寻死路!告诉后方将士。把火炮抬上来!该让无知的明军见识见识咱大清国的反击了!”一直苦着张脸的莽古尔泰等着毛文龙部队开始目中无人地进入战壕后,终于露出了笑意。 莽古尔泰在布置防线的时候可是很花了一番心思的。最前面是三万用来消耗敌人弹药的炮灰,紧跟着就是时刻准备半渡而击的六万精锐!虽然前两道防线没起到任何作用就损失殆尽,但留着以防不时之需的第三道防线却让他看到了获胜的希望。书上说的骄兵必败还真就没错,如果明军过河后立即开始炮击,那他就算明知道冲出去不会有好结果也不得不趁敌立足未稳而发起进攻,偏偏敌军狂妄自大还想继续沿用他们那种无耻的战术。难道他们不知道咱大清国鞍山科学院生产的新式红衣大炮最大射程有十里,这第三道和第四道防线间的距离也恰好是这个距离吗? “轰轰……”被莽古尔泰刻意隐藏起来的大炮开始了怒吼,被明军压着打了大半个月的大清国勇士仿佛是要把心中的愤怒一股脑地给扔过去,都按最大装药量在卯足劲地射击。 “躲炮!躲炮!”朱由骢应该感谢莽古尔泰留给他的这条战壕,如果这里不是纵横交错又准备着加强型防炮坑的话,他肯定会被人家的铁疙瘩砸成肉饼。 毛文龙拍了拍跟他挤同一个坑的孙承宗,很是不解地问道:“恺阳先生,这次咋又让小妖怪给蒙对了?” “什么叫蒙啊,这就是他故意的!”孙承宗和莽古尔泰打了多年交道都是老熟人了,对他喜欢用的那些计谋早就了如指掌?真以为把杀手锏放在最后就稳当了。还故意把两条战线的间隔离设置在红衣大炮的射击范围内? 你当那小妖怪是个好人啊?没有继续炮轰你这第三道防线不是因为弹药不够用更不是射程没这么远,他就是想把你们给逼走然后用这战壕来折磨人!至于为什么要用燃烧弹,那还不是怕你们故计重施埋地雷么!跟他玩高科技武器,说句不怕打击你的话,你们那科学院的首席科学家都蹲在咱对面!咦。那家伙又从哪给弄的烤乳鸽在啃? 趁着鞑子炮火的间隙。孙承宗和毛文龙挤到罗雅各身边,一人抢过一只乳鸽边吃边问道:“罗兄,你今天穿得这么正式跑战场来干嘛?” “你们两个强盗!”罗雅各咒骂着将油纸包塞进怀里,才义正严词宝象庄严地道:“无论鞑子是敌是友他们都是上帝的子民。我身为神甫当然有理由替他们在临死前做祷告祈求上帝原谅他们的恶行,让他们的灵魂早归天国……” “滚蛋!就你这鬼话留着对德辉的俘虏说去,咱可不吃这套!”毛文龙被罗雅各尽职尽责借机招募信徒的行为激怒了,这洋神棍你当我们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啊,没好处的事你会跑这里来参合?还穿得这么正式。那肯定是从小妖怪那里磨来了巨大的利益。 “我……”罗雅各在四道目光的注视下放弃了继续忽悠的计划,一脸沮丧地坦白道:“是将军让我来的,他说了要是鞑子的火炮在十轮射击后还不炸膛,就把我这一年从他们那里获得的赏赐全部充公!” “还有呢?”孙承宗知道罗雅各虽然是个神棍,但从来不会冒险用自己到手的利益去忽悠人,他既然回来时说过鞑子的火炮换装新药后顶多七次就炸那肯定错不了。现在小妖怪给了他十次机会还跑到这里来参观,那应该有足以让他心动的诱惑。 “还有那个该下地狱的莽古尔泰!他居然……”罗雅各的确有理由生气,你说他一个神甫大老远地从西方过来不就为了发点财顺路忽悠几个信徒吗?现在朱由骢也答应用武力支持他了,可就是那个莽古尔泰不识相跑去范大人那里揭发他往火药里掺沙子的事。要不是人家范大人心胸宽广仅仅是口头警告后就将原本发到西线的那批火药换给了代善,他有可能就会被黄台吉派来的人给查出点什么。而鞑子这边可是按产量取酬的,要能继续掺沙子还用小心翼翼地换成加水么? “行了,你就别抱怨了……”孙承宗很是替老对手莽古尔泰感到悲哀,瞧瞧你的对手都是些啥人啊。在面前有仗势欺人的大明镇国将军跟无利不贪的西洋神棍出馊主意。背后还有个绝顶聪明却时不时出点昏招的首席军师,就算你有再大的本事还能不败么? “罗神棍,你真能保证他们的大炮十次射击之内一定炸膛?”毛文龙可没孙承宗那样多愁善感,他还在等鞑子那边出点状况好继续炮击呢。 “我是神甫。是上帝的仆人不是那些成天只知道骗人的神棍!”纠正完毛文龙很不礼貌的称呼,罗雅各轻蔑地道:“你不懂科学就别乱说话。再怎么说我也是曾经的首席科学家……” “行了,行了!既然没错就继续啃你的鸽子去,咱该叫将士们准备了!”毛文龙蹲着身体慢慢向外移动,这洋神棍还真当他是盘菜了啊,凭你跟那小妖怪学的半吊子东西还首席科学家呢也就能骗骗鞑子而已! 第一百六十章 绝地反击 收了大明镇国将军的礼物是要付出代价的,罗雅各那首席科学家的名头也不是白混的,在这两个混蛋的联手折腾下莽古尔泰的炮击的确没能维持多久,大清国调到西线的火炮还没等毛文龙反击就已经损失超过八成。然而就在朱由骢信心满满准备一举击溃敌军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事,莽古尔泰开始反攻了! 在得知朱由骢派出两路偏师试图将大清国的五十万雄师堵在这辽河边之后,莽古尔泰立即做出了应对,让耿仲明带着他那五万人马北上,务必保持辽阳与盛京间的道路通畅。接着李永芳率四万余残部南下阻击,给他们的任务是即使不能成功守住辽阳,也要啃掉敌人的一口肉不能让他们这样轻松地完成合围!莽古尔泰自己则带着最精锐的三十五万大清勇士,决定孤注一掷发起对明军主力的进攻。 现在山海关下的那条血腥十杀令已经在辽东传开,而盖州守军的遭遇也证实了这个传言,所以无论是鞑子还是汉奸都知道投降是没有出路的。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偏军将领都会坚定地执行,那亲口颁下这个命令的死胖子只会更心狠手辣。反正撤回盛京也还需要面对数量更加庞大装备同样精良的敌人,被逼到角落的大清国勇士为了生存,为了不被人从这块寄居繁衍了数十代的土地上给赶走,他们凝聚起胸中最后的勇气。既然火炮都不靠谱那干脆连火枪都扔到了一边,重新举起战刀取下蒙尘的强弓跨上他们的骏马,准备与强大的明军决一生死! “雅希禅!”虽然范大人从后世带来了制胜法宝——投降主义,但毕竟推行时间还短对莽古尔泰的影响并不太大。而且这个时代的鞑子可不是入关后的八旗官兵,当他们决定拼命的时候那勇气和战斗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奴才在!”自野猪皮颁布所谓七大恨时期就跟着哥哥率全族五十多户投靠的雅希禅也没有被明军的炮火给完全吓破胆,即使知道第一个被叫到的人定无生路他还是站了出来。 “本帅把镶蓝旗的两万勇士赐给你,有把握推进到距敌五里的地方吗?”莽古尔泰在说出自己要求的时候很想哭,我大清国什么时候落到这个地步了?用两万精锐骑兵所能换来的不再是胜利,而仅仅是全军覆灭的时候离敌人近一点。 “奴才没有把握,但奴才敢保证绝不后退!”以明军强大的攻势来看。要完成这个任务的困难的确不小,雅希禅没有信心但也不失勇气。 “哎……”知道这是在强人所难的莽古尔泰叹了一口气,用自己都不能确定的语气道:“若此战我们能成功抵挡住明军,本帅会亲自启奏皇上善待你马佳氏后人!” “奴才谢过贝勒爷!”雅希禅狠狠地叩了三个响头才起身对莽古尔泰道:“但我马佳氏没有后人,全族能战的孩子都在军中。我们会用我们的血替贝勒爷换来各方神灵的祝福。为大清国赢得胜利的曙光!” “去吧!我大清的勇士,祖神会赐福你们的!”到了这个地步,莽古尔泰也只有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神灵身上,他唯一奢求的就是这支送死的部队在战斗结束时还能留下几个喘气的。 “克星格、绰护尔、库尔缠!”与大清国多数将领一样莽古尔泰没有读过什么三十六计孙子兵法不会纸上谈兵。他的一切战术安排都是经过实战检验的,在没有付出血的代价前他绝不会想到要去主动改变什么。 被叫到名字的三人也没有犹豫,当即率众而出,同声应道:“恭侯贝勒爷吩咐!” “你们以正白旗的勇士为骨干各领两万精兵,待雅希禅不支时即刻发兵增援。要不惜一切代价冲击敌人的防线,但要切记不可一次投入太多!本帅的命令是你们要在十个时辰内进攻进攻再进攻,绝对不能让明军休息!”根据以往的作战经验,明军的前锋往往才是最可怕的,虽然现在来的这支妖孽部队装备精良士气高昂,但他们也是人只要能持续不断地进攻就很有可能冲进敌方阵营制造恐慌,从而找到机会将敌人击败。 “遵命!” 目送第二批炮灰出发,莽古尔泰继续叫道:“博尔晋、希福!你们两人以镶红旗为首从左侧发起进攻,将明军剩余兵力吸引过去!采用车轮战法哪怕你们还剩最后一人。也不能让他们有掉头的机会!” “阿哥那我们呢?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看着勇士们去送死?”英勇擅战的阿巴泰虽然也没有信心战胜住敌人,但现在已经到了决定大清国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也不甘心就这样呆在看似安全的后方。 “七弟,这么多年来哥哥都没有给过你好脸色,你不会埋怨我吧?”因为不是同一个母亲的缘故莽古尔泰和阿巴泰的关系并不是太好,他从来都没有这样亲昵地称呼过对方。 阿巴泰由于是侧妃所生虽战功显赫但在兄弟们中间却是地位卑微的。他也经常因为受到不公正待遇而满腹牢骚,突然听到莽古尔泰这么称呼自己还真有点不适应。茫然道:“五阿哥这是何意?” 莽古尔泰没有回答,却反问道:“自阿玛归天新皇即位这三年多来,你虽经常受到羞辱和处罚却依然能执掌兵权颇受器重。此次明军大举入侵又获准与我共同镇守西线,可知为什么吗?” “为何?”阿巴泰即使再笨也是知道其中原由的。但他却不敢说你们不收拾我还不就是因为我出身偏房,对那个皇帝的位置造不成威胁吗? “因为你有勇无谋!”莽古尔泰苦笑解释道:“论战功你并不是我们兄弟中最卓著的,论谋略你连多尔衮的一成都比不了!但你敢打敢拼,只要上了战场就会不顾一切。天命八年你出兵讨伐噜特部,在昂邦章京达音布战死后依然继续推进,斩杀昂安及其子……也正因为这样皇上才放心让你带兵,我才敢把决定此战胜负的重任交给你!” “阿哥的意思是……”搞了半天没脑子还成了优点,一味蛮干居然也能担当重任?阿巴泰不认为仅凭自己的勇气就能改变战局,为大清国争取到胜利。 “此战的关键不在于刚才出发的三路大军,说实话他们都是去送死的!然而要想获胜,我军还需要一支更加强大的部队去做诱饵,塞进明军的嘴里……” 阿巴泰打断莽古尔泰的话,做出保证道:“五阿哥你就下令吧!为了咱大清国,为了子孙就算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会完成你交代的任务!” 莽古尔泰摇头道:“以你的谋略绝不适合担当诱饵一职,对此我已经有了安排!你的任务就是要不管其它战线发生了什么情况都要坚定地从右翼直插至敌人身后,将他们的火炮阵地彻底摧毁!” “五阿哥……”到此阿巴泰已经完全明白莽古尔泰的应对之策了,他这是要亲率大军为我做掩护,用牺牲三十多万人的代价去扫除大清国最大的威胁,只有让敌人没有了那种妖孽的火炮,才能争取到最后的获胜希望。 “别做出这个样子让我瞧不起!”莽古尔泰突然间恢复了往日的豪气,笑道:“我之所以让耿仲明和李永芳带领汉军旗迎战敌人的几路偏师,并没有指望他们能起什么作用,只是不想因为他们的懦弱而干扰到我大清勇士的行动!现在也只有最英勇的你才能顶住因我们阵亡而带来的巨大压力,执行那个任务!” “嘭!”反正此战无论胜负自己活下来的机会都很渺茫,阿巴泰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泥土上愤怒地道:“这一切都是我们那莽撞的八弟造成的!若他能早日依范大人的意见重用那些西夷,以我大清的国力何至于落到如今这任人宰割的地步……” “现在抱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若早知今日,皇阿玛在世之时就不该颁布七大恨妄起争端,我们更不该支持八弟草草决定出兵讨明……”和阿巴泰一样,直到现在莽古尔泰依然对范文臣寄予厚望,丝毫没有察觉正是这个英明的军师在帮助那个无耻的明国胖子一步步将他们推上这条不归路。“否则以范大人的英明,若能晚上两年发动这场战争,那获胜的一定是我们!” “哎……”莽古尔泰叹了口气继续道:“此战的结果很可能是我全军覆灭,但胜则即便大清国耗尽心血永无东山再起之日,至少也还能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在范大人的帮助下族人或许还能找到另一块安生之地。败则不更堪想象,仅那明军颁下的十杀令就足以让大清国片瓦无存!我们这也只是螳臂当车,尽人事而听天命吧!” “五阿哥您也别再说了,只要我阿巴泰还有一口气在就定不让明军好受!我这就去集合孩子们,让狂妄自大的明军也看看我大清国勇士也有自己的尊严!”说这话的时候阿巴泰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算是自己没法阻止明军那也是要倒在他们的进攻路线上。 “好兄弟,去吧!我亲自替你开路!”莽古尔泰穿上自己的戎装,骑上自己的战马狠狠一点头道:“记住,你就是大清国最后的希望,无论我们这边的战况有多惨烈也不允许你回头!” “五阿哥放心,这世上只有战死的大清贝勒,没有后退的阿巴泰!” 第一百六十一章 车轮战法 崇祯三年六月二十一日,不要命的和硕贝勒莽古尔泰终于决定凭借兵力优势用三十五万大军硬撞那个穷得乱碰的明国胖子。天刚亮,莽古尔泰下令全军吃过断头饭,主动撤去了用来阻止敌人进攻的木桩。而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最大限度地推进到明军前沿他很是下了些血本,派给雅希禅的两万镶蓝旗炮灰居然全都装备着范大人参考西方重骑兵而研制的胸甲。 大辽河畔就战鼓齐鸣蹄声隆隆,即将慷慨就义的雅希禅部都懒得做什么战场动员,直接排出人字队形,以五千负责抵挡敌人炮火的枪骑为首,两翼各五千战力稍弱的弓骑护卫着中军一万精挑细选打扮得跟个铁罐子似的重骑兵准备进行第一波的冲锋。 “鞑子这是欺负人!”朱由骢很是愤慨,为了执行快准狠齐的包围战术防止敌人溜掉,出发的袁崇焕等三路大军全是机动力最强的骑兵,现在负责正面战场的部队里除了自己和将领们的坐骑就找不出一匹战马来。莽古尔泰摆出这个架势,那就是吃准了他不能学蒙古骑兵使用游击战术。 “将军……”孙承宗更是不满,要说欺负人天下还有比你这小妖怪更会折腾的吗?合着人家就该跟盖州的那些汉奸一样站在那里任你宰割,用点早就该被淘汰的重骑兵都不行啊?凭咱现在的实力甭说他莽古尔泰整出几万个铁罐子,就算是把女娲补天的石头借来修堵墙,咱也能把它给轰没了! “马刀?罗神棍这不会又是你的杰作吧?”毛文龙才没工夫去理会来了多少铁罐子,反正一通炮火下去他们也剩不下多少。引起他注意的反到是敌军手上的武器,和鞑子打了这么多年人家手上拿什么东西他还是很熟悉的。这死胖子太坑人了,居然把被洛阳研究院抛弃的新式马刀送到辽东。还有那个莽古尔泰被人给忽悠傻了吧,就算你嫌腰刀不好用那也该选雁翎刀啊!装备这种看似轻便,但却需要大量钢材杀伤力又差不多的东西,你口中的大清国真是铁多了没地方用?那就留着给咱造枪造炮造巨舰去,干嘛这么浪费? “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这事真不是我干的!”罗雅各没有说谎,洛阳研究院的鉴定报告还在朱由骢桌子上摆着呢,小胖子也没想用这个去折腾鞑子,搞出这种高新武器的可是人家范大人!当见识过刀身变窄变长提高了挥砍效率的新武器后,一直秉承弓马取天下的黄台吉立即下令装备全军。 “你们说这莽古尔泰是不是太小气了点?手下那么多人。就只派这么点?”挑起话题的朱由骢又开始抱怨起鞑子的兵力布置来。新军现在使用的所谓速射炮顶多也就一分钟两发,想要彻底击溃敌人的骑兵冲锋那就肯定要步兵的帮忙才行。但用六万支步枪编织的火网去收拾这么点人,好象也太浪费了。 “将军,鞑子这阵势可是要和我们拼命的……”孙承宗摇着头实在没法理解这都多少年了啊。莽古尔泰怎么还是不改改脾气?我们的这个小妖怪可是成天变着花样的坑人,你怎么还那么老实继续沿用车轮战法? “呜——呜——” 就在大明镇国将军连连抱怨的时候,鞑子终于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一时间尘土四起大地颤抖,连天上的太阳仿佛都被两万重骑兵的冲锋给吓着,扯过片乌云挡在面前。甘做炮灰的大清国勇士挺着他们那闪亮的胸膛。挥舞着寒光熠熠的新马刀,嗷嗷乱叫着开始了冲锋。 “一群蠢驴!”朱由骢在听完孙承宗的分析后释然了,难怪有个僧格林沁的以三万兵力收拾两个强盗居然是全军覆灭只杀伤敌军十几人,搞了半天这还是你们的传统啊?明知我军火力强大居然还敢玩添油战术,敌人要是一窝蜂地拥上来俺真得忙一阵子,说不定还会被莽古尔泰找到机会进行白刃战。但就你现在这种打法,对俺这些趴在你们给修筑的防线里啃着肉饼扣动扳机的将士还真够不成多大威胁! “开始炮击!第三军步兵上前!”现在孙承宗完全接过了战场的指挥大权,毛文龙负责统一调配两个军的炮兵提供火力支援,而朱由骢已经沦落为一个随时听命的小卒。 “冲啊。大清的勇士们!”在隆隆炮声中雅希禅早就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这才刚出来一里地他的前锋已经全部阵亡,中军也出现了巨大的窟窿不得不收拢两翼。但凭着本能,他依然高声呐喊策马急驰。 “克星格,你接着进攻!”莽古尔泰虽然早就准备好接受付出巨大伤亡的结果。但真没有料到战争一开始就会进行得这样惨烈。两万装备最精良的重骑兵部队居然没法完成预定目标,眼看着雅希禅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只能提前派出第二梯队。 “进攻!进攻!勇士们随我来!”克星格的战马踏上一个还在地上哀号的伤兵身体,他仿佛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但现在他却没有时间犹豫只能向前。克星格的战术是成功的,他没有跟雅希禅一样亡命地前冲。而是将部队排成一字长蛇阵,在并不宽广的土地上走起了之字从而避开了不少炮弹。 “绰护尔该你了,一定要顶住压力继续把战线前推!”在付出近三万人的代价后,克星格残部终于冲到了距离明军五里的地方。莽古尔泰把握住机会及时下达命令,这就是战争,两个民族间你死我活的战争,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 “报告,我军左侧发现敌军!”莽古尔泰布下的第二路骑兵这时候也趁机发起了进攻,他们要为做最后一击的阿巴泰吸引敌军足够多的注意力。 又是老套的侧翼骚扰,早就习惯了鞑子作战方式的孙承宗镇定地作出部署:“毛振南提供炮火掩护,高平虏带两个营给我顶上去,要是让一个鞑子从那边威胁到我军主阵地你就提头来见!” “兄弟们,该咱露一手了!”高平虏一马当先,领着两个营直扑左翼。作为骄傲的大明军人,他们容不得敌人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只要撞上了就得把他们揍回去! “莽古尔泰你现在的耐心是越来越好了,到现在都还能忍得住,本军长也不得不佩服!”孙承宗的注意力并没有完全被正在交战的两条战线所吸引,现在敌人已经动了两路,深悉莽古尔泰做战方式的他不认为摆在正面的那几十万敌人是真正的威胁,反到是暂时毫无动静的右翼才让人放心不下。 “呜——呜——” 战斗已经从早上打到了月上枝头,但号角声依然一阵紧过一阵,正面进攻的鞑子在付出巨大伤亡后终于凭借绰护尔和库尔缠率领的四万重装步兵成功抵进到两里开外,左翼的高平虏部在敌骑不间断的攻击下为了让火炮发挥出最大威力已经放弃第一道防线,孙承宗也仅仅是再给他们补充了一个营的兵力。 “明国的镇国将军你的确不是那些废物所能比的,这个时候居然毫不慌乱。有你的存在是我大清的悲哀,却是我莽古尔泰的荣幸!”莽古尔泰并不知道对面的总指挥是孙承宗,现在战场上已经呈现出胶着状态,但敌人的中军主力并没有参战的迹象,这除了要对自己的实力有强大信心以外还得有足够坚韧的毅力才行。所谓对手难求仗打到这份上自视为一代猛将的莽古尔泰反倒轻松下来,能用的计谋都用了上下一心将士用命,若还是不能成功那只能是自己技不如人而不会留下什么遗憾。 “勇士们上马!为了大清国,冲啊!”是时候给进行最后一击了,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也没能让敌人的战斗力有明显下降,莽古尔泰被迫兵行险着用自己的中军替阿巴泰调动敌人更多的兵力投入到正面战场。 “嘭!”一颗巨大的烟花转瞬即逝,伴随而来的是莽古尔泰那十多万大军的疯狂反扑。 “你终于动了!”莽古尔泰你可真够狠的,居然用自己的中军主力做掩护,真当我年纪大了还有夜盲症啊?紧绷着神经的孙承宗吐出一口恶气,大声喝道:“毛振南别他娘的留一手了给我使劲砸,第二军将士子弹上膛进入阵地准备接敌,预备队检查好武器弹药随时候命!” “朱由骢,带着你的一万亲兵右侧布防!”在不断有人倒下的血腥战场上一切的名头都没有用,名字也仅仅是个称呼而已。作为战役总指挥的孙承宗,并不因为小胖子是这支部队的真正统帅而对他另眼相看。 “进攻!”就在孙承宗下达命令的同时,早就进入阵地随时能够发起冲锋却一直得忍受煎熬目睹族人惨遭杀戮的阿巴泰终于等到了行动命令,战刀在黑夜中战场火光的映照下犹如一道闪电前指,率领十万真正的精锐轻骑兵准备对敌人进行致命一击。 “将士们,跟俺揍人去啊!”令出多门是战场大忌,朱由骢敢放心大胆地把指挥权利交给孙承宗,就是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现在既然让自己去看似安全的地方,那就证明敌人的主攻方向一定在那边,否则不会动用到最精锐的亲兵卫队。 “万胜!万胜!”所谓的亲兵卫队其实也就是从各军临时抽调的而已,但镇国将军已经在实现自己的诺言陪着大家一起上战场去迎接胜利,那他们更有理由遵守誓言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大明建立一起堵敌人永远无法摧毁的长城。 第一百六十二章 偷梁换柱 辽阳战场上孙承宗已经杀红了眼,经过莽古尔泰连续三天三夜不要命的冲击现在除了毛文龙指挥的炮兵其余各部已经出先了伤亡,就连负责阻击阿巴泰的镇国将军那边也已经有十多名战士牺牲。左翼的战况更是激烈,高平虏以不到五千人的部队硬顶敌人五万重骑,第一道防线已经数次易手。但即使所有作战部队已经疲不能兴,孙承宗却依然捏着一支上万人的预备队不肯投入战场仿佛在等待什么。 “狗蛋哥,你说咱这是打退鞑子第几次的进攻了啊?”趁着敌人进攻的间隙,从洛阳出来的高定辽靠在鞑子替他们修筑的坑道里,大口喘着粗气。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让他的体力已经用到了及至,由于鞑子机动性高发起进攻的地方又位于他们上方,居高临下射出的弓箭让不少同袍都挂了彩。但是,坚守在阵地上的大明军人并没有被鞑子的疯狂所吓倒,他们依托有效的防御顽强地向敌人射出了一颗又一颗仇恨的子弹,打退了鞑子数十次进攻。 “没有五十次也有四十九次了!”高平虏很疲劳,然而自参加第一军后就受到的严酷训练还在支撑着他。擦拭着自己的枪管,他很是不满地纠正道:“要记住俺是你们营长,以后再狗蛋狗蛋地叫,看回了洛阳俺不让你爹收拾你!” “还营长呢,你不就早一年参军这才能调到这第二军来当个官?说不定等这场战斗结束后,俺立的功比你还大!”高定辽挺埋怨自己爹娘的,要是他们能早点给自己添个弟弟说不定就赶上第一次出关揍鞑子了,哪里还轮得到从前带自己满山乱跑的高平虏显摆? “兄弟们,别瞎聊了!来喝口热汤,提提神!”桑二牛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将军会说炊事员也是很重要的岗位,要没自己这些人抽空送吃的,前线的将士们哪还能有现在这么好的精神头?而他们盛饭菜的桶边还竖着一支已经上好膛的步枪,用连长的话来说作战部队的兄弟们又不是猴子那能边吃边打?别以为咱负责后勤的就只会做饭,该吃饭的时候你们就好好吃。阵地有咱帮你们守着呢! 负责防御的这边阵地上饭菜飘香,做为进攻方的莽古尔泰却已经着了魔,他不顾手下士卒的疲劳不计较巨大的伤亡,经历了失败重组进攻再失败再重组再进攻的数十次循环后,他的三十五万大军被折腾得只剩下不到十五万!雅希禅被毛文龙的大炮轰得连渣都没留下。克星格和希福战死。绰护尔身受重伤,状况稍好点的库尔缠头上也缠满了绷带。敌军左侧仅仅依靠博尔晋带领不足两万人在勉强维持进攻。而负责对敌右翼发动进攻的阿巴泰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虽然那边的战斗依然在继续,但看到那面迎风飘扬在战场上刺眼的镇国将军大旗莽古尔泰就知道这个七弟是九死一生。 “贝勒爷。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博尔晋不是害怕,而是这样的战争再继续下去已经毫无意义,照眼前的情况看即使把这三十五万人全填进去那也只是让明军疲劳一点浪费些弹药,稍微拖延下他们取得胜利的时间而已。 “不能停,必须进攻!”莽古尔泰打断希福的话。固执地命令道:“你速去把克星格和希福剩下的部队集结起来,一个时辰后继续从正面攻击明军前线!” “可……”博尔晋不知道这样做还有什么用,如果真把三十五万最精锐的大清国勇士扔在了这里那等明军进攻沈阳还能指望谁前去救援? “执行军令!”莽古尔泰心硬如铁,整个西线只有他这个最高统帅才知道真正的战略部署。大清国是在辽阳布下了四十多万大军但并不包括李永芳的汉军旗,他早在明军主力出山海关前就把一支部队藏了起来。阿巴泰或许正在为了他能捞到唯一击败明军的机会而拼命吧,这头蠢狼也不想想我怎么会突然送这么一个大功给他。 “昌克赤,我们什么时候出击?”已经窝在这个小山沟里都快满月了,岳讬闻着远处战场飘来的硝烟听着隆隆的炮声,没法理解那个当主帅的叔叔为什么要把这十万大军给藏起来。居然还在提前这里备下了如此多的粮草。 “等!没有大帅的命令我们谁也不能动!”率领这支部队的德格类也很焦急,但他接到的命令却是没有莽古尔泰的手谕就是死也得死在这里。 “勇士们杀啊!”随着博尔晋手中战刀的再次举起,鞑子的新一轮进攻又开始了。很可惜他身后并没有传来呼应声,那些累得快睁不开眼的勇士只是拖着疲惫的身体机械地爬上战马重复着送死行动。 “巴彦!”莽古尔泰的确是在用主力部队做诱饵,但这其中也包括了阿巴泰!都打了这么多天自己的部队已经快失去战斗力了。那明军肯定也好不了多少。既然大家都是在死扛,现在就看谁的耐心好谁手里还有一支生力军能给对方致命一击。他一直没有增兵敌人防守最薄弱的左侧就是为了打出最后一张王牌,而现在看来敌人显然是上当了,没看到他们的主帅都被吸引到了右翼正在与阿巴泰纠缠吗?“传令德格类。出击!” “呜——呜——呜——嘭!嘭!”伴随三声号角声的是两朵绚丽的烟花,在疯狂进攻三天三夜后。莽古尔泰终于打出了他手上的最后一张牌。 “上马!检查武器!”德格类率领的才是真正的精锐,他们不但人马皆着重甲还有近两万人装备了最新的火铳,论实力他们已经远远超过各贝勒的巴牙喇,甚至不弱于驻守盛京守卫宫殿门户任御营警卫的护军营。 “三长两短?莽古尔泰也太没创意了吧,用个暗号都这么晦气!”朱由骢嘀咕着,叫过身边的萧长林道:“你继续扛着俺的大旗在这里收拾阿巴泰,俺也该准备挪挪地方活动活动了……” 莽古尔泰会耍点心计留下后手,孙承宗同样也会甚至比他还玩得更好。莽古尔泰能够用牺牲三十五万大军去获得胜利,但孙承宗的顶头上司把将士们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是孙老头敢让将士们做出无谓的牺牲那他离抄家灭族也不远了。 莽古尔泰敢用自己的中军做诱饵,拐骗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去拼命佯攻,孙承宗还是不能。就他那老胳膊老腿的人家也没兴趣要啊。但孙承宗头上却顶着个人见人爱只要是敌人都想扑上去咬一口的小胖子,有那个体重超常的镇国将军在,就不愁敌人不上当!而自从与张献忠决战野猪峡后,朱由骢已经爱上了诱饵这个职业。 孙承宗的偷梁换柱玩得更漂亮,他故意装做上当让朱由骢扛着大旗去防守右翼的阿巴泰。也不派兵支援左侧。就连毛文龙的炮兵都很少照顾到那个形式危机的高平虏。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在告诉莽古尔泰,我老头子真的被你给欺骗了,现在实力最强的将军卫队都被你成功调走了赶快来偷袭我的中军!要不然过了这村可没这店,等阿巴泰真被收拾掉你留着的那些后手可都没用了! “将士们。都等急了吧?”一直被捏在孙承宗手上的一万多人才是朱由骢真正的卫队,这些在进行刺刀部队挑选时被淘汰的兵油子可不是什么善茬,他们随时都憋着一股劲想要洗刷掉当初的耻辱。现在就是让马万年亲自带着那一千多号人来和他们对战,也会因为人数上的劣势而夹着尾巴逃跑。 “静候军令!”选拔时的遭遇已经让这人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是镇国将军在嬉皮笑脸的说话那就是能不说话尽量不开口。反正有什么命令甭管多难咱给你办到就成! “他娘的,这是哪里跑出来的怪物?”刚把敌人给打下去的高平虏看到前方出现的一片乌云,还真有点头皮发麻。他们的装备与先前的鞑子截然不同,而且从对方行进的速度来看应该是生力军。 “鞑子这可是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你怕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高平虏耳边响起。 “怕个俅,只要他敢来俺就能把他给揍回娘胎去,看他还怎么吃!”高平虏转拖身正准备训斥一下胆敢嘲笑自己的小兵,却发现蹲在身边的人换成了个胖子:“将……将军?您怎么来了,这里危险!” 朱由骢举着自己的望远镜一边查看敌情。一边笑道:“你们守了三天都不怕,俺怎么就不能来?别忘了俺说过要陪你们一起迎接胜利,要是哪里安全俺就往哪里躲,那还配当你们的将军么?” “可……”这是镇国将军,是做大事的人怎么能到这枪林弹雨的前线来冒险? 将士们的拥护其实让朱由骢很苦恼。为了不被人象保护稀有动物似的给围起来,他赶忙转移话题道:“别废话,刚才你说要怎么收拾鞑子?” “把他们揍回娘胎去!” “不错!”朱由骢高兴地拍着高平虏的肩膀,吩咐道:“把这话传下去。就当做本将军的军令了!” “放下面罩,准备射击!”德格类的攻击很迅速。在博尔晋残部的掩护下他仅付出了不到千人的伤亡就已经推进到足以发动进攻的距离内,他的前锋部队装备的全是燧发枪即使是在马上也可以完成射击,而面罩的应用也能为他们提供更完善的保护措施。 “他娘的,这也太欺负人了!重骑兵还配燧发枪,范大人亏你想得出这么经典的搭配来,你也不怕把战马给累坏?”朱由骢狠狠地吐出一口唾沫,朝身后喊道:“将士们,开工了!把鞑子揍回娘胎去!” “把鞑子揍回娘胎去!”大明军人的回应声飘荡在整个战场上。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全线撤退 西线的战斗很激烈,莽古尔泰费以攻为守之策换来的却是一连串坏消息,六月二十五日那个容易上当的袁崇焕趁被人给打残了的李永芳援兵进城之时发动攻击,仿佛是要公报私仇他拿下辽阳后的第一个命令只有两个字——屠城!残存的两万余守城汉军旗官兵和数千大清国勇士被他押至瓮城集体枪决,而受伤被俘的李永芳本人则被活活踩成了肉泥!再次证实了大明镇国将军的十杀令不是在开玩笑,所有汉奸在明军面前更是猪狗不如可以肆意虐杀。 北上的耿仲明到是聪明,在虎皮驿遭遇黄得功部堵截后他不敢再去盛京,当然更没胆子回去面对莽古尔泰的怒火。好在赫图阿拉的形势也很危机,于是耿仲明决定带着剩余的三万多火器营前去增援,却不想在散羊峪遭遇以逸待劳的蒙古精骑绞杀,前后夹击之下这支士气低落的部队仅坚持了一天既全军覆灭! 辽河主战场的噩耗更是自莽古尔泰派出最后的精锐开始就没停过,他不计成本的进攻只是为了替那个大清国争取到苟延残喘的机会。但右翼被诓去担当佯攻任务的十万大军打到现在只剩了不足两万,身先士卒的阿巴泰被俘暂时由一个固山额真充当主帅,已经无力再组织起有效的进攻!被寄予厚望做为最终王牌的德格类在近千门各式火炮引发的地狱烈焰和上万支步枪齐射形成的钢铁风暴中损失惨重,他们连续的进攻不但没有让达到战略目的,反而在短短两天伤亡已经超过三万。最关键的是那支火枪重骑被揍得没一个能动弹的,还丢掉了博尔晋和希福拼死才拿下的小高地。 而付出阵亡两百重伤六百代价让敌军主力完全暴露出来的朱由骢也彻底发彪了,在孙承宗的统一指挥下他们把莽古尔泰的部队当成了垃圾桶,什么东西都往里面扔。火炮、步枪这些常规武器的响声一直就没停过,打着包的三角铁在运过河的那几门青铜帮助下不但延缓了敌人的进攻,更让他们的撤退变成一场噩梦,燃烧弹形成的火墙借机让胆敢把腚子露出来羞辱大明军人的鞑子体会到什么叫做烟熏火燎!一直藏在西岸的两千枚火箭弹负责将莽古尔泰的最后一道防线变成废墟,三万多只出笼的军犬奋力撕咬之余也不断地朝敌人密集的地方送去炸药包。 “他娘的。这样就跑了啊?咱还以为这些怪物能比先前的那些稍微经揍点呢!”高平虏狠狠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对敌人这种一个冲锋就掉头逃跑的行为很是不耻。咱好几天没合过眼的都不怕,你们咋能这么不讲道义挨两下揍就后撤呢?没看到镇国将军在咱身边吗,你们怎么也该尽点力配合咱好好表演一下嘛! “狗蛋哥,你中箭了!”高定辽指着高平虏的肩膀。一脸关切地道:“要不您先下去好好包扎一下。俺在这里替你顶着?” “哟,还真他娘的被蚊子给咬了一口!”连续几天没有休息让高平虏的反应也迟钝不少,他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肩膀上插着一支长箭。咬着牙狠心地一扯,那剧烈的疼痛反到让他头脑清醒过来。瞪了眼自己小时候的玩伴道:“滚一边去,你当俺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啊?是不是想趁将军在这里的时候冒个头,把俺这营长的位置给抢过去?” “你还真是狗咬吕洞宾!”被揭穿阴谋的高定辽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白药猛地拍在高平虏肩上,故做委屈道:“俺这还不是为你好?要是你真出点啥事,等回了洛阳二妞姐还不得伤心?” “得了啊。你从小就不是个啥好东西!”高平虏一脸鄙夷,对这个阴谋篡位的家伙道:“想立功这多的是机会,没看见对面还有好几万人吗?将军身边的那些老兵油子又不能一下把他们给彻底消灭了,你就不能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整几下?若是你二妞姐知道俺把功劳让给了你,回去她才真会不理俺!” “跟他们抢功?你真当俺是傻瓜?”高定辽对镇国将军的崇拜那是没话说,但对于他带人抢功的行为也很是不满。“就人家那二十人一堆,十几支步枪加一门迫击炮的组合俺拿啥去跟他们抢?刚才冲锋的时候俺还想跑他们前面,结果差点就挨了一黑脚!” “那还不就是因为你笨!”和将军的亲兵卫队抢功劳得有点技巧才行,高平虏指着远方道:“看见那块大石头没有?呆会鞑子再进攻。你就使劲朝那边扔手榴弹俺敢保证一炸一个准!要是他们再跑,你就朝着脑门子打,别看他们顶着个王八壳子,但那可不是刚才那些东西戴的铁皮面罩!” “呜——呜——”正说话间号角声再次响起,敌人再次发动了进攻。 “这些鞑子就不能一次冲完啊。浪费俺的精力!”高平虏将一颗复仇的子弹送到对面鞑子的脑袋上后,扭头却发现身边忽然多了些人。“你们上来干嘛?还不赶快下去呆着?” “送饭,送饭!俺就是路过,手痒痒而已!”桑二牛可是陪着朱由骢以几千人硬顶过数万陕西反贼进攻的。说话间已经有一个鞑子倒在了他的枪下。“高营长俺提醒您啊,您手下那些兵油子可不太听话!” “他娘的。你们就不能让俺省点心?”经这一提醒,高平虏才注意到刚才被强行拖下去疗伤的伤员全回到了阵地上。 “别啊,营长大人,俺是屁股中了箭又不影响手头上的工夫,下去了趴着难受!”战壕里还插着两根箭杆的高岩咧着个大嘴,用他最灿烂的笑容告诉高平虏他是真的闲得无聊才跑来凑热闹的。 “王大夫,你咋也来了?”高平虏是越看越头疼,不但伤员们都回到了阵地上,就连负责照顾他们的那些地方上请来的大夫也跟着跑来搅局。 “老……老夫就上来看看!”王大夫以前在家顶多也就是杀只鸡什么的,真没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抖抖索索地伸出个指头道:“他娘的这枪准,没救了肯定没救了!快!快!那个鞑子又爬起来了。你们到是朝胸口或脑门子招呼啊,那肚皮上中了枪的人家也能救!” “这是咱军中的大夫吗?”高定辽看着那个越来越兴奋的游方郎中满肚子的疑惑,他娘的这老家伙心也太黑了,人家不是都说医者仁心吗?而且他的要求比那些教官还严,要真能每枪都打中他的说那些地方。俺不早混进将军亲兵卫队去了还用在这里想着方地拣漏? “当!当!当……”看来王大夫是没法看完整场好戏,就在他刚刚开始上蹿下跳指挥人家朝致命地方招呼的时候,鞑子鸣金收兵了! 费尽心机的莽古尔泰不能理解明军为什么连续作战还保持这么强大的战斗力,但他很明白范大人交代下来要坚守到冬季的任务已经无法完成。再继续拼下去他就算真把这几十万大军扔在这里也于事无补,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违抗命令带着剩余的人马撤退。想必此战幸存下来的勇士在那条十杀令的逼迫下。会对盛京的防守起点作用。 “岳讬、硕讬!你们率五万人马再次发动进攻。为我军主力争取到撤退的时间。”现在能当炮灰的大将已经损失殆尽,莽古尔泰不得不把希望放在代善的两个宝贝儿子身上。将他们从左翼撤下来后也没给人家休息的时间,直接拧到个弹坑里开始了他的最后部署。“本帅只要你们能坚持两个时辰,一旦任务完成你们就即刻撤退!” “得令!”这对新一代的倒霉兄弟没资格反对。但他们已经打定主意说什么也不冲在前面了,反正那种添油的打法拖这么点时间真不是问题。 “德格类,你部为前锋攻击柳条寨,为我大部打开北上通道!”虎皮驿已经落入敌手,莽古尔泰可不敢用自己的疲惫之师去硬闯。“动作一定要快。本帅和十万大军的命运就全交给你了!” “遵命!”德格类也没想到自己憋了近一个月,换来的却是在参战两天后就开始逃跑。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这应该是最佳选择。 “阿哥,您说这仗怎么打?”走出大帐的硕讬终于可以垮下张俊脸了,那个该死的五叔不就是看我爹不顺眼,想借机收拾我们兄弟吗?要是这么点破计谋都看不穿,你当我援科尔沁伐喀尔喀的战功是用嘴吹出来的? 岳讬看来是早有准备,从随侍亲兵手里接过个大包袱递给硕讬道:“待会发起进攻后就赶快趴在地上,撤退号角响起别忘了把这个披外面!”如果是黄台吉下令让他两兄弟去送死还可以考虑一下。但换成了莽古尔泰么……哼,想都别想!我肯把镶红旗借给他使就算不错了,那但老家伙压根没把我的勇士当人在看! “将军,敌人这是要逃跑!”孙承宗很庆幸当年在洛阳遭受过朱由骢的折磨,要不是这个小妖怪三天两头的出点状况让人没法好好休息。就他这年纪还真不能红着个眼睛做出正确判断。 “终于要滚蛋了,告诉将士们击溃敌人的这次进攻后就好好地睡一觉,明天再出发追击!”刚被紧急叫回中军大帐的朱由骢一脸疲惫,他也很想趁胜追击然而他带领的这支新军部队也不是铁打的。鞑子有四十多万人可以轮流休息发动进攻,但他这几万人却得全钉在阵地上只能趁敌人进攻的间隙闭会眼喝口热汤。连日的作战已经让全军上下体力严重透支。如果莽古尔泰真的要拼命继续将剩余部队不断地重组后投入战场,那朱由骢很可能就要主动撤到西岸调动其他部队前来增援。但现在看来是不用了,这场耐力的较量最后还是大明军人完胜! 第一百六十四章 攻守兼备 崇祯三年六月二十七日酉时,莽古尔泰跑了!肥头大耳累得双脚打颤的朱由骢在目睹人家离开后由衷感慨,那不愧是跟俺打了好几天的敌人跑都跑得那么帅,还带着十多万的追随者简直是太拉风了!赶明儿有空了俺一定要找他讨教讨教,现在么俺要先跟年老体弱的孙承宗、毛文龙一样玩昏迷去! 德格类可以发誓,他绝对没有象三国上的曹操那样大笑。但原本应该驻扎在虎皮驿守株待兔的黄得功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了柳条寨,还趁自己疲师刚至就发起进攻?这家伙也太不是东西了吧,出来闲逛也打个招呼啊,本贝勒换条路走好不?更让德格类感到气愤的是,要说那个死胖子蛮不讲理也罢了,反正咱大清国上下都知道他是个无耻之徒,而你黄得功好歹也是一员猛将怎么能跟他一样躲在暗地里使那些下三烂的手段,到底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当莽古尔泰率领大部队汇合被揍得灰头土脸的德格类后再次做出了英明的抉择,在虎皮驿和柳条寨之间踏出一条原本没有的路直接回白塔铺!这让原本以为能轻松完成任务的黄得功惊出一身冷汉,虽然他反应够快及时发起进攻在蒙古骑兵的配合下狠狠咬了敌人一口,又将垫后的岳讬跟硕讬这两个新一代的倒霉兄弟给捆成了连体粽,可也不得不承认人家的确是名副其实的精锐部队。瞧瞧刚才还累得下不了马的大清国勇士现在跑得比谁都快,都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能连夜狂奔两百里! 负责在西线阻击明军主力的莽古尔泰虽然损失惨重,却也成功地带着十二万多精锐回到了盛京,让黄得功要随时提防被镇国将军给扔进沈阳。抚顺城的多尔衮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卢象升的大军将他围了个里外三层,他别说是逃跑就连放出去求援的鸽子都让人给打来烤着吃了。更令多尔衮暴跳如雷的是那个叫鹿善继的也太过混帐了点,围城的十多天里人家是用炮轰他是往城里四处乱扔散发着恶臭的大火球,这是把咱大清国的勇士当成傻狍子在熏啊? “范军师,眼下这局面朕该如何应对?”西线已经彻底溃败,而由于听从范大人的意见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增援多尔衮。已经让留守盛京的各旗旗主颇有怨言。最要命的是直到现在退守赫图阿拉的代善大军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深恐失去支持的黄台吉已经感觉到了火烧眉毛。 “回主子的话,奴才有两计……”范大人心里挺不满意的,为什么我名字叫文程却经常要被人抓来参谋军事呢,这简直就是专业不对口嘛!这次要是再出点意外状况。那我还真得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继续认祖归宗! “先生快快道来!”黄台吉现在对这个奴才是越来越倚重了。要不是他想出的那些好办法朕又怎么能迅速地稳定国内局势,还拼凑出七十万大军?如果没有他让人去南边宣传到了明国做工能比在家里过上更好的日子,我大清国又哪能兵不血刃地轻松满足敌人的要求每月给他们送去那么多的奴隶? “首先,我们要派兵前去增援抚顺!” “这……”毕竟这是关乎大清国存亡的战争。黄台吉也承认多尔衮英勇擅战,有他在旁协助应该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可问题在于现在连防守的兵力都捉襟见肘又去哪给弄支援军,总不能为了救一个不太听话的弟弟反到把盛京给丢了。 “主子是担心兵力的调配?”范文程一下就看穿了黄台吉的担忧,笑道:“西线不是才撤回来一支大军吗,何不命他们前去救援抚顺?” “这恐怕不妥吧!”莽古尔泰是带了十多万人回来。可就那些听到明军两个字就浑身发抖的懦夫不添乱打击我大清国的士气就算好的,还能指望他们做什么? 范文程掉着书袋子道:“兵书有云哀兵必胜,明军主帅那不识时务的十杀令更是传得家喻户晓。如今主子只要表示出既往不咎的大度,对他们依然委以重任那军中将士还能不效死命?” “有道理,有道理!”黄台吉以前打仗不看兵书那不是因为他不想看,而是看不懂!但军师可是饱读诗书的大材,他所引用的东西还能有差? “况且此策还有两个好处……”范文程解释道:“其一,先前我们任由抚顺陷于敌军包围中的做法已经引起了各旗主的不满,如今主子却在最危机的时刻派出援兵岂不是足以打消他们的疑虑?其二则是这支败军留在城里除了浪费我们的粮草已别无他用。还不若派出去碰碰运气……” “妙!妙啊!”黄台吉一扫多日来心中的不快连连称赞,瞧瞧咱这军师出个点子都能一举两得,有这样足智多谋的人才相助,更有我大清勇士舍生忘死若还不能胜那就是老天爷没长眼睛。 “紧跟着我们就要派出一队使者……”范文程这次将使者二字说得特别重。 “军师这是何意?”黄台吉显然是没有领会到范大人的意思,他只是疑惑怎么又要派人去谈判?有了上次佟额驸的遭遇。谁还敢接下这个差使?而且敌人的主力距离盛京可没多远了,等朕的使者经过千难万阻见到明国小昏君的时候,还不知道那些在这大清国土上横行霸道四处流窜的兵匪要折腾出什么花样来呢! “奴才在想,既然明国的昏君这么信任那个镇国将军。我们何不从他身上下手?”经过莽古尔泰的描述,范大人到现在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不止他一个穿越者。在感叹既生瑜何生亮之余他到是想到了另一个出人头地的法子。那就是想办法勾搭上这个素未谋面的对手撺掇他拥兵造反,然后自己跟他混去。当然前提还是得挡住人家的进攻,否则都没表明身份就被稀里糊涂地宰了那冤不冤?而那个在历史上从没留下名字的死胖子就是关键,即使他自己不是穿越而来的那也跟这事脱不了干系! “就他那胃口,恐怕……”一提到明国那个无耻的死胖子,黄台吉就恨得牙痒!要不是他突然带着支妖孽的军队冒出来解了崇祯那昏君的围,军师当年提出的三条良策早就让明国遍地狼烟,朕说不定现在就该带着八旗勇士驰骋在他们的疆土上!这次要不是因为他无耻地骤然出兵,只要再给我大清十年哪怕只有五年。朕也能把他揍得满地找牙,又怎么可能落到现在的窘境?而且依上次他在山海关下的无耻表现,想说服他罢兵休战还真不知道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奴才听闻……”虽然第一次出关就吃了一个大亏,但大清国的决策者们并不认为那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小胖子真有什么能耐,也就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直到他们醒悟过来发现那个没品的镇国将军才是最大他们最大威胁时已经晚了。这几天范大人就差没用上天文望远镜才在众多情报里找出一块巴掌大小关于朱由骢的使用说明。 而越琢磨范大人就越生气。这都什么人啊!就因为历史上著名的木匠皇帝送了他个美女,就拼了命地跟我大清国作对,这难道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另类解释?如果这死胖子真是穿越者,那本大人就得好好给他上一课了。想不顺应历史潮流和我大清做对其实不是什么问题,大不了我们联合起来自立门户呗!但怎么能放弃造反自己当皇帝那么有前途的事呢,他不知道一旦大权在握就可以身边美女如云吗? “军师的意思是,朕找人去说亲?”不就是政治联姻么,这可是历史上所有圣明之君都干过的正经事情。对黄台吉来说还真不存在任何障碍。没听说过昭君出塞?连盛唐二十多位公主外嫁,还出了个著名的文成公主都不知道?那元时至少有六位以上的宗室公主下嫁高丽王,诞生下三代高丽王,忠宣王王謜就是其中之一的事呢?可见这和亲之策乃圣人之道,是促进邦交表现睦邻友好的不二法宝!也就狂妄自大结果打起来找不到人吹枕边风的两宋和那明国的昏君才不懂这个道理,但人家宋太祖至少还明白花钱买平安!若此计真能成功,朕也可以考虑双管齐下! “主子圣明!”范文程赶紧打蛇顺棍上,继续解释道:“此次我们一不派使臣二不求和谈,只给他送去一群我大清国身份高贵的格格……” “这是为何?”黄台吉糊涂了。送美女朕可以不反对,不派使臣也行。但怎么连和谈这么点小小的要求也不提出来,那搞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有崇祯那昏君的国书在前,即使这个镇国将军有意思与我们和谈那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去做。所以不能派使臣……”范文程当然不会好心地送这么个大礼给朱由骢,“而派出一队格格可就不同了。若他受则我们就存在和谈的希望,即使失败也可利用此事挑拨他与崇祯的关系,从而把他调离前线!” “如果他不受呢?”这法子不错,只要那死胖子接了这个礼物就肯定落进了圈套。只要能谈那我大清国就可以获得休养生息的良机!即使不谈,那用几个宗室子女换敌人一个大将也是划算的! “不受?”范文程阴险地一笑。道:“若他把格格们杀了,那我们就可以借机在他的十杀令上再加一条,让我大清国的百姓们知道明军是残忍的,一旦战斗失败那就是毁家灭族连妇孺都不会留下的大灾难!从而彻底激发起勇士们的决心,让他们为了保卫盛京而拼命!如果他把格格们赶回来么……”对于这种可能范大人不敢说出自己的解决办法,他只能看着黄台吉。 “朕明白了,现在就下令各府挑选适龄宗女!”他不杀?那朕就帮他制造这桩惨案,别说是用几个女子来巩固我军的士气,只要是对大清国有利的事牺牲再大也是值得的!黄台吉小声吩咐道:“军师即刻去挑选一批忠贞之士,埋伏在回程路上……”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有来无回 黄台吉征集宗室适婚女子去送给大明镇国将军的圣旨在盛京城里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这倒不是宗室贵族们认为这样做有失颜面。胆子小的在想,能颁下血腥十杀令的家伙那肯定是个十恶不赦之徒,别把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送上门去让人给剁了!胆子大的则在谋划着,是不是可以李代桃僵派出刺客趁机暗杀那个无耻的胖子!心思活络的也琢磨着,其实送个女儿过去吹吹枕边风也不错,万一大清国真坚持不住了那也还有条退路! 于是乎,一天之内大清国有数十位格格紧急出嫁,高兴坏了一群贝勒贝子这公那公的!为啥?不花一分钱就能娶个漂亮媳妇,运气好还能遇上人家到贴的事去哪找?而盛京城的各大镖局武馆也是忙个不停,老爷们的要求也太高了点,既要身手好还要敢杀人更重要是得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你当是武侠小说呢真有那么好的早被人娶回家去了!至于原本已经在准备宣布破产的胭脂花粉店老板则迎来了起死回生的良机,别管是出嫁的还是要送到敌人军营里的,想要不丢身份那打扮还能差了去? 当然,给大明镇国将军送美女这事还得慢慢来!毕竟人家离着盛京还有那么远,要是就这样猴急地凑上去那黄台吉的脸还要不要了?更何况那死胖子说不定到现在都还没睡醒,万一把美女看走了样认为咱大清国是在戏弄他而冒然出兵,就太得不偿失了点。 和亲可以缓,但出兵救援抚顺已经是迫在眉睫的大事,否则敌军主力一旦兵临城下你让咱大清国的勇士是从天上飞呢还是从地底钻过他们的防线,或者直接告诉敌人咱要派人去救援抚顺所以请给个面子?在黄台吉的严令下,刚休整了不到一天的莽古尔泰只得又和德格类一起率领十二万残兵败将东进。出城之时这支大军到也颇有点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样子,区别只在于当年唱出易水歌的荆轲是去行刺而他们是…… 望河驿是沈阳到抚顺这百多里路上唯一的驿站,也是包围多尔衮大军的卢象升没同意蒙古骑兵团祸害过的少数地方之一,负责守卫这里的是鹿善继麾下的一个连。 孟福趴在地上一边打量前方,一边小声问道:“老叫花子。咱这次出关杀了多少鞑子?” 老叫花子其实姓焦,不过他那穷苦的爹娘当年为了好养活这个仅存的儿子特意让算命先生取了花字为名,也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名字的原因,在天启三年开始他就流离失所真吃了好几年的百家饭。听到自己的连长问话,他赶忙从怀里掏出个带着余温的小本本仔细算了算才道:“八百六十五个半!那半个是让人家三连打残了。逃到咱阵地上补的枪!” “他娘的零头不算。咱自个的事不能让人家帮忙,现在还差七千多个!”孟福的部队全是由陕西叛军中的贫苦百姓组成,而其中的骨干则是罗汝才的手下。被鹿善继收编后他们一直谨记着罗大帅临死前说的话,要多杀几个鞑子替他洗刷掉为虎作伥的耻辱!对于北上前倒下的兄弟大明的皇帝已经做出了最诚恳的道歉。有啥冤屈也都已经过去了;但受骗后死去的那些,则必须算到鞑子头上。 “连长,你说这鹿师长是不是在故意整治我们?要不他咋会让咱来这个破地方?”据说是赵国名将廉颇后人,却找不到祖谱证明自己身份的廉林对于鹿善继的安排很是不满。在抚顺城下打得好好地怎么就突然被扔到这里来了,该不会是咱前两天枪法太准让那个鹿大师长也嫉妒了吧? “你懂个屁!咱师长是那种小心眼的人?来这里可是咱好不容易才给磨来的。待会你们就知道了!”在孟福心里除了从未见过面的皇帝和镇国将军以外,他最感激的人就是鹿善继绝不允许任何人诋毁的。 “得了吧,就您那个傻劲还能摊到什么好事?”孟福的作战指挥是令全连上下都佩服的,但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容易相信自己人,上次进攻会安堡居然被骗得让他们这些自封的精锐沦为后勤部队,替人家三连扛了一整天的弹药。 “你们还别不信!”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军事机密,刚才不说只是想给兄弟们一个惊喜而已。不甘被人误解的孟福干脆也不再隐瞒:“这次鞑子可以派了十多万大军前来增援,咱的任务就是放他们过去后立即占领望河驿堵住他们回逃的路!” “十多万?娘耶,这下罗大帅的仇可以报了!”兴奋过后。廉林担心地道:“那三连呢?他们不会也跟着出来了吧?” “你以为呢?告诉你们,那群兔崽子就在对面!”罗汝才的旧部被鹿善继分成了两个连,而且为了不让他们感到被歧视还特意调配到师直属部队,这些家伙为了争着洗刷掉耻辱平时可没少较劲。 “快!鞑子出城了,你带人下去准备!”望远镜里突然闪现的几道亮光让孟福立即终止了闲谈。进入到临战状态。 大清国的各级将领都一直在苦苦寻找朱由骢的通信兵而不得所获,其实如果他们愿意稍微耐心观察一下的话还是很容易发现的。在辽东大地上可不止有被称为鞑子的建虏,还有众多的其他女真部落,而其中更是藏着他们的死敌——叶赫族人! 人家野猪皮当年的七大恨不都说大明偏袒叶赫欺压建州么。如果不做一下那还真对不起他想出来个这个借口了!于是朱由骢趁陶管家还在辽东做大爷的时候就招募了其中那支具有最纯正女真族血统,最为古老的同姓叶赫!至于由蒙古土默特族败类入赘杂交后高产出一个老妖婆的异姓叶赫。则属于灭族对象,留谁都不会留下它们! 埋下了最独特的通信兵,当然还得配上让人意想不到的通讯手段才行。这次朱由骢很干脆地借鉴了白莲教那种隐秘的方式,派人潜入辽东教会叶赫族牧民使用灯火为号,白天阳光不错就用镜子反射,到了晚上满地的篝火你知道哪堆是替俺传信的?而且这些耿直的信使还充分发挥了游牧民族的特性,每隔十里就有一个中转站,能让朱由骢大军在不到半天的时间内就得到最及时的消息。出征以后,小胖子更是命令马万年抽调出一半的刺刀部队协助他们。即保证了准确性更防止出现叛徒暴露出整个传令机构。 “老叫花子!”孟福指着远处望河驿的一段破墙,继续吩咐道:“你带着爆破组把咱这次带的炸药全埋下去,记得别偷懒要是再象上次炸辽海卫那样,咱就让你把剩的城墙给啃了!” “连长,您不用这么浪费吧……”因为以前的经历老叫花子特别爱精打细算。他们这次出来可是每人背了五十斤黑火药的。就那么个破地方埋下一万多斤炸药,你是想让整个驿站都飞天上去? “你懂个啥?咱敢保证三连的殷大头也是想的这法子,要是咱埋少了那炸死的鞑子算到谁头上?”在成为对头前大家都是在一个锅里捞食吃,还能不明白对方的想法?孟福是容易被自己人骗。但真到了有机会抢功劳的时候他也不会犯傻!不就是些黑火药么,反正都是在鞑子那里抢的,现在咱就还给他们呗省得人家老说咱跟土匪一样! “阿哥,您说这次我们还能有命跑掉吗?”范大人看来是歪解了兵书上的知识,莽古尔泰率领的这支败兵被人痛揍了那么多天他能不哀?但必胜的信心么。听听德格类的话就明白了,他现在想的不是能不能救下多尔衮而是自己还有没有命回盛京! “这次我们看来是在劫难逃了……”自己领着五十多万大军,其中还有包括重骑在内当时最精锐的四十多万大清勇士依靠着坚固的工事都被几万人给收拾了,现在带着一群被吓破胆的熊包挑战人家实力雄厚的北线兵团那结果还用想? “那……”听到四大贝勒之一的莽古尔泰都说出这样的丧气话,德格类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该换身衣服,到时候好先行撤退。 “十弟啊,你也别想了!这次皇上派我们出来的用意无非就是怕我们影响到他的士气,同时堵住各家旗主的嘴而已……”莽古尔泰叹了口气,继续道:“现在前有劲敌后有皇命。我们可谓是进退两难!” “报——前方十五里发现敌军!” “停止前进!”莽古尔泰也懒得让自己的部下摆出防御姿态,就人家那妖孽的程度想野战的话怎么防都是没用的,他心急地抓过探子问道:“敌人有多少?” “数……数不清!黑压压的一片!”其实这是探子在为自己偷懒而推脱,人家鹿善继的一个师和十万蒙古骑兵都摆在那里呢,一万人一个方阵很容易数的! “撤!快撤!”那些可恶的蒙古蛮子现在居然也会跟着明国的妖孽一起出来胡闹了。欺负咱一群残兵败将能显得你们有多威风?德格类的反应就是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回来!”莽古尔泰指着身后的望海驿道:“人家能想到在这里截击我们,就不会在那里埋下伏兵?我敢保证,若是现在退走那将是我们的葬身之地!而且你以为回了盛京。皇上还会容忍我们一败再败?” “那我们该怎么办?”这都什么事啊,打是肯定打不过的。跑也没地方跑,早知道我就跟阿巴泰一样让明军抓去得了,省得浪费这么多精力。 “全军就地驻扎!”莽古尔泰到也光棍,反正现在是无路可走了干脆就留下来,敌人想怎么着就由他们去吧,别老想着本贝勒爷象个傻狍子似的自己跳进坑里去。要砍头就你们过来,完了我好节省体力赶时间投胎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和谈条件 崇祯三年七月初一,对于莽古尔泰十万大军再次被围,明军渡过太子河推进到白塔铺这种预料之中的小事已经没人有心情去理会了。大清国皇帝很忙,昨天刚把一群试图破坏和亲妄想给大明镇国将军送刺客的王公贵族给拧来教训了一顿。这些家伙是嫌明国的那个死胖子找不借口拒绝和谈呢,还是存心添乱?若不是怕人家误会我大清国占便宜,朕都想把身怀六甲却貌美如花的大玉儿给送去了,他们还有心情搞这些?而今天黄台吉更是没空,他寅时起床折腾到现在为的就是要把挑选好的几十位格格连同数量可观的陪嫁品抓紧时间送出去。 朱由骢的事情也多,从六月二十八日起床到现在他都在不停地颁布军令。先是命令驻扎在海州的朱国昌部北上辽阳,负责清剿敌人留在太子河以南的散兵游勇。紧接着,他又让卢象升抽调出五万蒙古骑兵与增援黄得功的部队一起南下顶替李自成继续胡闹,顺便配合张盘主力在围困赫图阿拉的同时,采用他们擅长的游击战法把祖大寿给一口一口地吃掉!至于已经抢得腰缠万惯的拆迁大队则开始向义州附近移动,准备接收棒子派来的援军。 “黄粽子,说吧想被怎么扔进沈阳?”朱由骢真不是生黄得功的气,经过辽河一战那些能逃回去的败兵只会耗费敌人的粮草带去无尽的恐慌,而鞑子现在所有的补给线都给掐断了,别说十多万就是扔一百万给他们也要养得活才行! “将军!咱冤枉啊……”不管怎么说自己这次是没有完成任务,所以黄得功到也爽快把自己跟俘虏的两倒霉兄弟一样捆成粽子让人给抬着来见朱由骢。但要说冤枉这也不假,毕竟是大兵团做战,人家鞑子是在突围又没空去他那里汇报人数,哪能计算得那么精确? “报——”就在朱由骢准备趁将士们搭建营地,而他又闲得无聊想继续鸡蛋里挑骨头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时候前方侦察营派人回来了。 “别告诉俺是黄台吉来投降了!”朱由骢的话顿时招来大帐里所有人的白眼,你这小胖子想得也太美了点吧!那可是所谓的大清国皇帝怎么会干这样丢面子的事,更何况到现在为止人家手上还有件终极武器没拿出来呢。 “没有!”传令兵也差点被朱由骢这种没头没脑的胡话给吓着。忙回答道:“鞑子没来,但从沈阳城里出来了一支庞大的送亲队伍!” “送亲?谁那么无聊,这个时候娶老婆?”黄粽子这时候也顾不得继续声泪俱下的喊冤,他到很想知道鞑子是不是真被打傻了到现在还想着冲喜,但他们是不是跑错方向了? “将军!”在传令兵看来。天底下最无聊的人可不就是眼前这个胖乎乎的大明镇国将军吗?要不然都到了白塔铺离沈阳就剩这么点路怎么突然不走了。还大白天的就召集全军将领来开整人大会? 这些当兵的是越来越没个正形了,现在虽然不是做战时间,但你没看到有外人在?孙承宗可不想让刚被扔过来的熊文灿误会他领兵无方,大声呵斥道:“你胡说什么?” “回……回军长的话。鞑子是给将军送亲来的!”好吧,咱属于这里最没地位的不能说实话。传令兵从怀里掏出个写上大帖子,塞到了孙承宗手上。 “咦?嘶——”当孙承宗看到那贴子的内容时先是大感惊奇,然后到吸一口凉气。 “我的娘耶,足足二十八位固伦公主?”蹦跳着凑上前的黄得功也被上面的数字吓到了。好奇地问身边的查干巴拉道:“那个科尔沁的老太婆这么能生?” “应该不会吧!”准备明天就率兵南下去发财的查干巴拉更是一脸惊恐,黄台吉才三十八岁数就整出这么多公主来,还都是皇后生的?难怪我们以前要被人家欺负呢,就这产量除非是找镇国将军借他的坐骑,否则那是骑上草原最好的战马也赶不上啊。还好我们成了大明的军队,不然再熬上几年这草原都要被他们用人给堆满了还去哪放牛? “依下官之见,这恐怕是那虏酋册封的吧?”幸亏邹维琏把见多识广的熊文灿给扔了过来,要不然就这群兵痞还真不知道要猜什么更离谱的答案来。虽然他也知道依鞑子的制度正常情况下只有皇后生的才可以叫固伦公主,但人家不还说了么皇上特许除外。 “管他是谁生的。反正咱将军也没成亲,送来就接着呗!”毛文龙的想法很简单,那小妖怪真娶了这么多老婆他还有时间跟我们这些老头子瞎折腾? “就是,就是!将军都十七了,也该有个铺床暖被的。虽然咱行军打仗条件是艰苦了点但也不能太委屈!”现在新军将领不怕敌人强大,就怕小胖子出馊主意整人。饱受折磨的袁崇焕经过训练已经改掉了不少毛病,很快便看到了其中隐藏的巨大利益。 “噢,将军大人。这可是上帝赐给您的福气……”没事跑来看笑话的罗雅各更是羡慕不已,那婚书上有几个人的名字可是很熟悉的。以前当首席科学家的时候。他也没少借传教的机会打量那些贵族家的女眷。 “等等,你们是在说鞑子给俺送了一群老婆?”黄台吉也太狠了吧,打不过就出这种损招,一下送来二十六个加上家里的那两个祸水那不是说俺一个月顶多就三天休息时间?要是以后的敌人都用这办法,那不用等大明威临天下俺就先被榨干了! “那可不?将军您面子可真够大的,人家给皇上才送了十个,到您这里翻了一番都不止……”回过神来的孙承宗贼笑着,将婚书递到朱由骢手上。对于鞑子这样低劣的离间计到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他们以为这就能让那三个不太正经的小青年产生隔阂了? “混帐!”朱由骢这次是真的发火了,暴跳如雷道:“把那个带队的使臣给俺宰了!” 要说这美人计的确不错,用那个叫伊藤博文的倭寇所言醉卧美人膝醒握天下权还真是众多英雄的梦想。而古今中外用这招夺敌国元首之魂魄于战场取敌大将之首级的成功案例也真不少,但现在的问题就在于连续使用此计两次都失败的朱由骢认为鞑子这是在嘲笑他! “回……回将军的话,鞑子这次没派使臣来!” “没使臣?难道她们是自个走来的?”朱由骢被这种莫名其妙的回答给弄蒙了,鞑子这到底是要做什么,送亲都不派个人带队? “不是。她们是由一个叫博尔济吉特哈日珠拉的女人带着来的!” 范大人当初一直强调只派使者不派使臣的用意就在于此,为臣者无论他地位高低那代表的都是大清国,人家要杀的话能找到上万种理由。但派一个没名没份的使者那就不同了,用后世的说法这叫非官方的活动,而且杀一个女人除了更让人觉得朱由骢暴戾之外丝毫显不出他有任何能耐。 “海兰珠?”查干巴拉流着口水。羡慕地道:“将军。这可是草原上的一朵鲜花啊,她的妹妹就是黄台吉五大福晋之一的布木布泰……” “你想要啊?那给你了!”朱由骢家里已经有个大老婆了,他可不想再给自己找个姐姐。不就是历史上黄台吉最宠爱的宸妃么,现在大清国都属于歼灭对象她还能指望什么。干脆哪来的回哪去,替被你们欺负过的蒙古勇士培养下一代! “将军这话是真的?”查干巴拉可没想到跑来汇报个工作居然能捞这么大的好处,那么美丽的鲜花说给就给了一点犹豫都没有!咱大明的将军就是好啊,只要忠心地替他做事不但能吃香喝辣大发战争财就连个人喜好都一并照顾到了! “俺说的话还能有不算数的时候?不但把这个海兰珠给你,等打进沈阳只要你喜欢连那个布木布泰都算你的!”朱由骢对那个庄妃更没兴趣。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又补充道:”但俺得先说清楚,要是这姐俩有黄台吉的孽种你可不能替他养!” 大喜过望的查干巴拉赶忙趴在地上,猛磕头道:“谢谢!谢谢将军!我朵颜部将永远是大明最忠实的子民,您放心我一定会亲手掐死黄台吉的孽种!” “至于你们,去看看有喜欢的就自个带走……”没空理会心狠手辣的查干巴拉,也没那心情见鞑子送来的美女,更为了避免自己万一控制不住做出对不起家里那两个祸水的事,朱由骢很大方地决定了大清国二十八位固伦公主的命运。 “将军,那怎么回复鞑子?”初来乍到的熊文灿不好意思跟那些猴急的兵痞一样跑出帐外。人家鞑子送这么多人来肯定是有要求的,要是收了礼却一句话都不说,那未免太失礼仪了点。 “回复?他们不就是想和谈吗?”对于鞑子的这点心思朱由骢早就看透了,他提笔写下几个歪歪斜斜的大字递给熊文灿道:“让人把硕讬放了,叫他回去告诉黄台吉想谈可以。但得先答应俺的这个条件!” “留鞭不留头?将军,您是不是写错字了?”对于鞑子装束很是清楚的熊文灿小声地提醒朱由骢,人家脑袋后面吊着的那根猪尾巴学名叫辫子! “错什么错?那些畜生用来传宗接代的东西不叫鞭还能叫什么?告诉他们,想投降就先把所有参战部队给阉了否则一切免谈!”朱由骢觉得自己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软。历史上鞑子入关后可是颁布了留发不留头的命令,针对的还是所有大明百姓。他们也太不尊重人了。一条命就那么不值钱?看俺多讲商业道德多懂得等价交换,让他们用脑袋交换的东西可重要多了,这打击面更是有天壤之别! “是!是!下……下官这就去办!”熊文灿感觉自己背上凉凉的,这死胖子也太狠了点吧,人家不过就是想和谈还没落到要投降的地步呢,你就先提出了这种条件?还好我没得罪过他,不然真不知道会遭到怎么样的打击。留鞭不留头……太可怕了,想想都全身发抖!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为了教育 朱由骢定下的先决条件彻底激怒了高傲的黄台吉,就连大清国最懦弱的决策者也认为这种无理的要求绝对不可能接受,和谈无望之下他们也统一了认识。打,必须把明军给赶出辽东去,不然这日子可真过不下去了!虽然现在没办法出城去收拾那个收了礼却毫不留情面的无耻胖子,但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黄台吉将气撒到了被释放回来的硕讬身上,处理结果是礼烈亲王代善那个宝贝二儿子素有战功的贝勒光荣地加入了太监集团。 黄台吉在积极备战准备应付明军的大举攻城,朱由骢当然也不会闲着,他可没那工夫去把沈阳城给拆了,真要做了的话收复辽东后大明的官府衙门不还得他掏钱去建设?再者,听说鞑子皇宫还挺宽敞的,如果能改成学校在短期内也应该够用,否则辽东这么大块地方没个象样的学校那成什么话? “将军,若依我军现在的实力想一举拿下沈阳问题应该不大,就是您想把这里变成一堆废墟我们也能做到,但……”毛文龙很不厚道,刚霸占完人家送来的格格就翻脸不认人,是打定主意不想要那个比他还小的岳父大人了。 “要依咱说啊,还是直接进攻就行了,咱保证要不了两天就能打下沈阳东门!”黄得功这次是下了狠心,无论帐里那个女人多温柔多体贴多肯求饶,也要把鞑子的都城拿下然后发布和袁崇焕一样的命令。 “若将军真想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话,恐怕还得答应鞑子的和谈请求!”因昨夜操劳过度而脑袋有点眩晕的袁崇焕也表示了自己的反对,这小将军都把人给逼到了死角还指望人家主动撤出都城? “不就是个学堂吗?若是将军您真的那么在意,等灭了鞑子末将就带人去给您抓几十万劳工来,一准能给您修个更好的!”老将曹文诏也觉得这次的军令太离谱了点,辽东这么大的地方要建学校去哪不一样,为什么非得用鞑子的皇宫呢? “不行!”在这个问题上朱由骢决定顽抗到底了,中华民族是重视教育的民族,虽然他反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说法,但却愿意为读书人创造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在他的规划里将来实在缺钱的话可以搭个茅草棚给官员们办公。但学校必须是一个城市最奢侈最豪华让毛文龙用大炮都轰不烂的地标性建筑,他不可想让大明的学子还象后世的他一样挤在漏雨的宿舍里喝着能找出苍蝇打牙祭的菜汤。 而崇祯对这个想法也颇为赞同,如果没有墨家那些高智商人才的帮助,就凭他们三兄弟到现在又能折腾出多大的动静来?一个大哥可以用他高超的手艺去做出划时代的产品,一个骢弟可以让大明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却不能让整个国家的科技突飞猛进。更不能为一个民族的华丽转身提供足够的动力。想让他们这一代人费尽心血换来的优势延续下去,就必须重视人才的培养,而不至于出现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的窘境。 所以早在出京前这两个不正经的小青年就已经决定,除了要保留鞑子的伪皇宫。以后所有占领的敌国都城将一并改造为当地最高学府,让进入这里的人都为自己的学校有着不同凡响的历史而骄傲。他们就是要用超规格的待遇去培养一大批甘愿能为整个民族崛起而做出贡献的精英,让大明永远立足于世界的顶峰成为他国可望而不可及的神圣所在。至于那些因为看到旧都而心怀故国不太安生的家伙么,自然有大明镇国将军麾下兵痞去教他们什么叫尊重知识! “末将也认为想要此城免遭战火还真得与鞑子谈谈……”小妖怪这次是王八吃了秤砣,没法改变他继续胡闹的决心了。孙承宗也不是什么好人。只听他解释道:“但这次谈判与上次不一样,鞑子必须无条件接受我们的所有要求,只要是将军您说出的话他们都得照办!不能给他们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孙军长,您这要求也太高了点吧!人家黄台吉又不是您的孙子,哪能一点自个的主张都不说呢?”毛文龙现在是玩大炮正玩在兴头上,他还指望继续指挥炮兵实验完新的战术然后再把沈阳城移为平地呢。 “本军长可没那样不孝的子孙!”孙承宗狠狠踹了毛文龙一脚才道:“将军现在拒绝和谈请求那是因为时机未到,鞑子手头还有几十万大军足够做出垂死挣扎的。只有先把他们打成孙子彻底摧毁掉他们的信心,让他们知道想要活命就得跪下来向我们磕头行礼,那个时候再谈还不就简单多了?” “恺阳先生的意思是……”谈判专家熊文灿严重怀疑这个镇国将军是不是会使什么妖法。这个年过六旬孙老头昨天也没拒绝接收人家送来的礼物啊,怎么也变得六亲不认? 孙承宗看着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小胖子,满脸不屑地道:“将军,您让马万年那小子带人跑到沈阳城里该不会是去看风景的吧,真当我们不知道您有啥打算?” “马万年?”经过这一提醒在场所有将领都回过神来了。这死胖子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呢。派大半最擅长杀人的刺刀队进入沈阳,然后实行卢建斗所提及的那种斩首行动摧毁鞑子的指挥系统的确是个好办法。 该死的孙老头你就不能给点机会让俺显摆一下?被人揭穿阴谋的朱由骢饱受打击地道:“俺是准备让他们进去后闹点动静出来,但并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做!” 孙承宗冷笑道:“当然是让姓马的小子带人在沈阳城里搞一场足以震动他们朝局的暗杀行动,让以黄台吉为首的主战派知道躲在城里也不安全。逼他们出城决战!只要我军再胜则敌必倍受打击,届时再趁机把您藏在十杀令里的投降条件公布出去。他们还能不自乱阵脚?” 损!太损了!众将领不得不佩服孙承宗的老谋深算,鞑子又不是铁板一块在看不到胜利希望却能获得一丝生存机会的情况下他们中会没主和派跳到前台?十杀令里的投降条件,那不就是交出所有汉奸,处决一切胆敢和大明作对的祸害,然后趴再地上舔咱的脚板么?至于到时候要怎么谈,咱这里不还有个什么都敢答应的熊文灿和一个随时准备食言而肥的镇国将军。有这样的奇葩组合在所谓的谈判最终还不就是一场连蒙带坑的闹剧而已? “裴兄弟,这么大清早的赶着车是去哪啊?”现在明军已经兵临城下盛京完全戒严了,敢在这个时候还招摇过市的可真不多。 “草民见过鳌拜大人,您瞧我这眼神……”裴剑看清楚带队巡城的人以后赶忙迎了上去,陪着笑道:“这不是那该死的明军围城了吗。昨天夜里我又在仓库里找出不少粮食。正打算送到城头尽点孝心呢!” “都和说了多少次我们之间要兄弟相称,你怎么老这么客气?”鳌拜是看不上汉人的,包括那个被黄台吉视为肱骨之臣的范大人在他眼里不过一群没骨气的懦夫而已。但眼前这个裴剑却是例外,别看人家是个生意人但识得大体为人又耿直仗义。听说他全家就是因为替大清国运送粮草而被处决了的。要是有机会自己一定替他报仇! 跟你套近乎只不过是为了在这沈阳城里少点麻烦而已,你还真把自己当颗葱了啊?但为了完成任务裴剑还得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道:“是!是!鳌拜大哥您这是要去哪?” “嗨,都是那明军给闹的。昨天夜里城外放了一宿的烟花,都统大人怕有什么意外叫我带人去看看!”对于敌人这种骚扰战术鳌拜很是愤慨,把营地设得那么远就知道瞎折腾又算什么英雄?有能耐就跑城下来。看我不一箭串你三个! “要咱说啊,那明军也就这点本事,仗着些奇巧淫技而已……”裴剑很想告诉鳌拜那不是烟花,而是镇国将军命令他们这些当年随陶管家一起混进沈阳的间谍立即行动起来,他今天找借口上城头不过是掩护队伍里的人去接收刺杀名单。 “还是裴兄弟你这话在理,仗着那些东西他能横行多久?这也就是趁我大清国勇士不备,让他们一时得逞罢了,稍待些时日看我不用手里的战刀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沙场做战……”鳌拜被夸得晕乎乎地,先是自我表扬了一阵才主动道:“反正我也要去东门。你就带着这些汉狗跟着省得一路上还要接受盘查!” “那就太谢谢鳌拜大哥了,等打退了明军我一定好好陪您喝一顿!”汉狗?裴剑心里恶汗直冒,看来没睡醒就起床是不太好,至少很容易倒霉。你不知道我这队伍里就有那支恐怖的刺刀大队首领,在草原上被称为马王爷的恶魔吗? 马万年不是王爷。但草原上被他欺负的人都知道,能躲过穿说中三只眼的马神那如炬目光也绝对逃不过这个恶魔的追杀。一旦被他给盯上了,那最好的办法就是省点力气在家里吃饱喝足安排完后事等他上门! “砰!砰……”连续好几轮的烟花并没有让早已经听过明军那些不靠谱打法的大清国勇士感到有什么异常,反正那些胆小的懦夫也就会使妖法。只要他们不攻城就别去理会! “多尔衮的府邸,洪承畴的新家。还得在鞑子皇宫门口挂上阿济格跟宁完我的人头?”从不断升起的烟花跟偶尔闪过的亮光中马万年读懂了这次行动的目的,那死胖子这次要整的动静可真不小,但没点难度的话还用得着派我的人来完成么?不过想在两天内做这么多事,那真要跟藏在各各角落里的兄弟们好好合计一下! 第一百六十八章 搅局行动 刺客几乎就是与人类同时诞生的古老行业,虽然他们大都默默无闻,但其中也不乏美名传千古的风流人物。被寄予厚望能唱咏叹调的荆柯,为友复仇擅长击筑的高渐离,替人篡位琢磨出鱼肠剑的专诸…… 现在大明镇国将军也准备用效法古人,跟鞑子玩玩传统战术。遗憾的是在这年头想找个不会引人注意的孤胆高手还真不太容易,他也就只能滥竽充数派出上百人混进沈阳城。但奉命执行这个任务的马万年显然缺少诗仙在《侠客行》里所描述那银衣白马的飘逸,十步杀一人的豪迈,深藏功名的洒脱。 “大家现在都晓得了将军的命令,说说看你们有啥子想法?”为了不象倒霉的荆柯被药囊击中,也不想学高渐离在关键时刻忘记音杀之术,更不愿意跟专诸一样成功后被人剁掉,马万年很有耐心地采取了集思广益的办法。而他们聚会的地点么,就在裴剑家马厩底下的暗室里。 “队长,既然将军只给了我们两天的时间,那对这四个目标的打击就必须同时进行……”合格的刺客不一定要有顶级的身手但必须有冷静的头脑,而卢象升更是用大半年的时间教会了他们什么叫忍耐。对他们来说只要时间足够,把黄台吉捆成个粽子交到朱由骢手上也并非不可能,现在的困难就在于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别人或许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而且还是四件。李信能熬过残酷的训练成为这支部队的参谋,恰恰就是因为他的睿智。 “其他三家都还好说,就这个阿济格龟儿子的一天到晚窝在屋里!”早在刺刀部队成立的时候朱由骢就告诉过这些人,他们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深入敌人腹地制造混乱,所以杀人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对于多尔衮家那些无辜的奴仆和洪承畴今年刚出生的儿子则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列,马万年只想怎么才能顺利完成任务。 自从辽东出了个范大人后,阿济格就没少挨过骂,但这次马万年到还真是明知故犯在冤枉人家。作为倒霉三兄弟组合的重要成员阿济格本该随同多尔衮一起驻守抚顺的,可很不凑巧他在五月里就生病了。如果不是裴剑以三千两黄金一瓶的价格赶在明军出关前带回点福王府产白药献到贝勒府他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好转的迹象。你让一个停了药就感觉忽冷忽热精神恍惚的病人,还怎么出门乱跑? “他在家呆着也好!”能在历史上帮李自成造反,现在又被忽悠到洛阳跟朱由骢混了这么多年的人基本都是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李信贼笑道:“既然将军目的是要我们把鞑子的朝局搅乱,何不干脆闹大点呢?” “那你说啷个闹?”马万年不怕麻烦只要能完成任务可以不择手段。这是他被拧到大辽河边炸鱼后镇国将军教的。 “世人都知道黄台吉与多尔衮不合。这次鞑子出兵救援抚顺已经让这个问题放到了面上!如果这时候在他们戒备森严的盛京里有人灭了多尔衮家眷,又杀了他的亲哥哥还不会有人胡思乱想吗?这次我们虽然是四件事一起办,但却需要有先后并且所用手段也得有所区别。”李信顿了顿,接着道:“对鞑子的人采取暗杀手段。坚决不使用我们招牌性的武器将事做的似是而非尽量把脏水往黄台吉身上泼……” “那两个国贼呢?”别以为现在朱由骢大军都换装了火器就没人会使刀子弓箭了,刺刀大队的人可以赤手空拳的让敌人选择上百种死法。而完事后打扫战场,不留下任何痕迹更是他们的必修课。 “当然是明杀!”李信对于这些国贼的痛恨甚至超过了深受其害的其他新军将领,狠狠地道:“我们不但要灭了他们全家,还要闹得全城都知道这是镇国将军开始锄奸了!震慑住那些汉奸的同时。让鞑子也人人自危!” “懂了!”要明杀的方法更多,在这次封关前就有几十支狙击步枪通过裴剑等大清国走私商被秘密运进了沈阳城里,而前期送来的手榴弹等物品更是装了好几大箱子。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得到命令的话,马万年可以带人把这些东西给仍进鞑子皇宫,然后英勇殉国! “另外,我们这次的行动虽然是同时进行,但也必须有先后……”目标已经选定整体做战方案也有了轮廓,李信赶在参会人员开始讨论实施细则前把注意事项说了个透彻。 崇祯三年七月初四,因为明军围城而开始戒严的盛京城刚过申时就已经很少有人在街上行走了。谁也不想在这个敏感时期被巡城官兵当成探子给抓进牢里。但鞑子皇宫却依然忙碌,为了能有效抵抗住敌人的进攻,一场激烈的讨论会正在进行。 “臣弟启奏陛下,如今我大清国形式危机,是否可以考虑派出御林天军协助莽古尔泰先救抚顺?这样两城也可以互为犄角。以多尔衮牵制住明军更多的兵力。否则唇亡齿寒……”被阿巴亥强行从家里拖到皇宫参加议事的阿济格刚上完药精神还不错,知道替他那个英勇擅战的弟弟争取到最后的机会。 “不可!”阿济格口中的御林天军就是朱由骢送给鞑子的终极武器,这东西好是好但就是速度太慢了点,想从盛京飞到抚顺得花一天的时间。虽然范大人想到了在后面加个推进器。但就他整出来的那种平板螺旋桨看起来倒有模有样却没有啥用。如果这些利器飞到一半的时候明军突然大举攻城,他还用什么来阻止? “臣附议!”别看阿敏现在没什么实力了。但他的战略眼光还在。替范文程解释道:“现今多尔衮和莽古尔泰的大军已经拖住了敌人三十多万人马,大大减轻了盛京的防守压力。若我们派出御林天军让敌人提前得知了此等利器的存在,则他们很可能放弃抚顺城全军压境。届时,抚顺之危是解了,但盛京却可能落入敌手!” “臣亦深以为是!”虽然对卢象升不太熟悉,但洪承畴也认真研究过他的打法。“臣观卢建斗此人用兵擅于长途奔袭,甚喜出奇制胜。一旦我大清国用最精锐的御林天军去对付他,则他定会趁盛京防守空虚,仗着蒙古骑兵的机动优势配合其主力猛攻……” “胡说!”阿济格虽然人单力薄,但依然靠着药力支撑舌战群臣道:“你们只看到了敌军合围盛京的后果有多严重。却不想若他们攻下抚顺后,我大清国仅凭一城之力又岂能有所作为?” 宁完我不甘心就这样被埋没,赶紧抽空跳出来出主意缓和气氛道:“那不若我们让贝勒爷接应抚顺大军弃城而走,也好增强我军实力?” “放屁!”刚才还在争吵的几个人也不顾这里是皇宫大殿,同声呵斥那个笨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让多尔衮放弃抚顺回撤?要是他还有胆子跟明军野战的话。那用得着窝在城里被人象熏狍子一样对待吗?他紧守坚城或许能拖住明军几十万大军,一旦出来就是人家嘴里的肉! ““哎……若是能有大阿哥的消息就好了!”黄台吉很伤心,到现在为止还是没办法获得代善大军的任何消息,所以他也就不知道现在的代善正捧着被掺了沙子的火药痛哭流涕。 “皇上。不若让祖大寿放弃与敌纠缠立即回师?”经过这一提醒,洪承畴突然想到大清国还有一支军队是自由的,没有被困在任何一坐孤城里。虽然他们累是累了点,战斗力也不怎么样,但那毕竟是好几万人啊! “这……”黄台吉犹豫了。调开祖大寿那南线的明军势必腾出手来专心进攻赫图阿拉,这将陷代善与死地。但不这么做又实在找不出一支还能动弹的军队,在一番思索后他也只得无奈地道:“准了!朕这就给祖大寿下旨,命他立即北上助莽古尔泰脱困!” “皇上这是要弃多尔衮麾下数万勇士于不顾?”阿济格总算是明白他老娘为什么非让他来参加会议了,黄台吉做事还真不地道。要想救援抚顺最快的方法莫过于让祖大寿直接在鸦鹘关就掉头猛攻抚顺关吸引走部分围城明军,用那几万汉军旗的命替多尔衮换转瞬即逝的逃生机会。而他却让人家穿过敌人腹地跑去救莽古尔泰,其险恶用心不言自明。 “混帐,朕岂是那等小人……”黄台吉这次到还真不是要坑多尔衮,抚顺关那边看似无人防守但别忘了卢象升的主力就呆在附近。想从这里去救援那跟送死没什么区别。但南边就不同了,因为蒙古骑兵团接替了转移的李自成那群祸害,只要祖大寿动作够快是很可能穿过那些赶着发财的家伙在东州堡和马单根堡间留出的巨大空隙,会合完莽古尔泰后才有一拼之力。 “十二弟,如今我大清国面临险地。你还是应该以大局为重……”结束了一整天的会议后,阿敏在黄台吉的示意下追上了阿济格。 “阿哥,我也知道事已至此实难挽回,可这结局……”阿济格虽然在朝堂上替多尔衮争夺援军那不过是为了兄弟之情。但他也明白如果不能保住盛京那救下谁都是没用的。 “贝勒爷且请留步……”宁完我好赌而这次下的注就是全家人的性命,所以他必须尽量帮黄台吉稳定住所有大将的心。 “砰!” 一声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穿出的脆响。让刚开了个头的宁完我脑袋上出现一个小小的红色窟窿,随即栽倒在地。这就是李信所说的明杀了,也意味着被马万年命名为搅局的行动正式展开!十来个枪法最好的刺刀队成员从寅时埋伏到现在,为的就是等散朝的时候当着众鞑子的面给他们一个警告。 “有刺客!” “保护王爷!” 突如起来的变故让刚走出宫门的大清国重臣震惊不已,在各自侍卫的严密保护下他们开始同声谴责那死胖子。这也太过份了点,咱呆在自己家里开个会都要来捣乱,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摧毁希望 盛京在恐慌,因为大明镇国将军这种吃果果的打脸行为,黄台吉紧急下令调集步军营全城收捕明国奸细。这三万多负责京师防守的精锐从酉时开始折腾,几乎是把案发地挖地三尺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因为他们放弃了一个看起来根本不可能藏人的地方,而躲在臭水沟将自己埋在淤泥里的杀手也早已经撤退赶往下一个任务地点。 汉军旗重臣在咒骂,没人会想到那个无耻的胖子当街狙杀宁完我居然只是整个行动的开始。就在全城给他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从西面洪承畴那四进四出的新家传来巨大爆炸声,洪府上下五十余口无一逃脱,气得正在安慰宁大学士家人的洪承畴当场吐血昏迷不醒。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已经入殓的宁大人居然趁夜施展出乾坤大挪移把自己的脑袋挂到了新建的大清门上。 大清国贵族在猜测,谁都知道宁、洪两家的事肯定是明军所为,但集体中毒无一幸免的多尔衮家又是怎么回事?细心的人在还角落里发现了一块应该属于亲军营的腰牌,偷偷调查之下发现其主人恰好在当夜失踪。可还没等他们搞清楚这件事,昨日下午朝议中与皇帝有过争执的阿济格居然赶在天还没亮的时候避开重重护卫跑去陪宁大学士玩上吊了!明国奸细要杀人的话,朝议结束之时阿济格可比宁大学士显眼多了,又何必冒着天大的风险学那猛张飞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更何况这还是整个大活人? 黄台吉在愤怒,要说被人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栽赃嫁祸他顶多花点时间去解释就行了,可那一夜间被贴满城的招降小广告又是怎么回事?交出汉奸不难,但那上面长长的战犯名单让人看了就憋屈。他娘的,这个死胖子还要不要脸了,这场战争是你先发起的好不好?结果到现在居然是不但要朕十族的命,就连祖宗八代的陵寝都属于被拆迁范围?更让人无法平息怒火的是广告中同时申明,安葬黄台吉爷爷的爷爷的那棵古榆树已经在两天前起火,镇国将军很仁慈地决定将其排除在外! 明军奸细很嚣张。不但干了这一系列破事,还明目张胆地告诉鞑子代善你们是不用等了!左良玉那土匪刚洗劫完大贝勒藏在兀拉山城的全部家当,张破虏正把那十万大军当耗子在玩呢!至于祖大寿部么,好象遭遇了蒙古骑兵团,忙于逃命的他暂时决定遵循兵书所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朱由骢感觉万分无辜。混进沈阳城搞暗杀的是马万年部又不是他。多尔衮的家人集体中毒。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吃了漂亮蘑菇?人家阿济格说不定是因为不堪忍受病痛折磨,才想出了这个能包治百病的方法!而跑到清永陵胡闹的是去年刑部在大明境内抓获的那几百摸金校尉,虽然考古研究是他告诉崇祯的新名词,但要不是有士人们撺掇皇帝颁布此密令。这些拿着国家执照的盗墓贼敢到卢象升控制的地头上去? “决战!朕要和明军决一生死!”黄台吉这次到不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现在他的三大军团已经被分割包围失去了策应。明军居然连挖坟掘墓这样的损招都用上了,谁知道他们下一步又会干些什么?与其继续这样守下去让大清国变成个任人采撷的大青果,还不如跟敌人拼个鱼死网破,运气好就能逃回北边去跟那些林子里的同族共谋发展! “都两天了。他们怎么还不出来?”朱由骢已经不耐烦了,搞出这么多事唯一目的就是要逼黄台吉出城拼命。他虽然没什么学问但至少知道这是小冰河时期,若真被鞑子把战斗拖到滴水成冰的冬季,那部队的战斗力将下降不少。 “将军您就耐点心吧,人家黄台吉调集部队也得花时间!”孙承宗虽然早就知道这个小妖怪很无耻,但真没想到他居然会堕落到如此地步,这世上也就只有他才能完美地诠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八个字的含义! “来了!来了!”因为不能炮轰沈阳而暂时闲得无聊的毛文龙这两天跑到前线当起了侦察兵,这时候又突然兴奋地叫着跑进中军大帐。 举着望远镜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敌踪,朱由骢很是不满地问道:“人呢?” “这呢!”这小妖怪要逼人也没你这逼法啊。人家明知出来就要挨揍还不能穿得厚实点?毛文龙从怀里掏出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绸纸道:“这就是黄台吉下的战书,约我们明天在东门外决战呢!” “不看,这都啥年头了啊,还搞这破烂?”敌人没来朱由骢的兴趣也降低了不少,直接吩咐道:“命令曹文诏他们立即封锁其余三门。进入战斗状态!” “将军这是怕敌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对于这个命令孙承宗很是赞同,所谓兵不厌诈鞑子虽然约定了时间和地点但谁能保证他们不搞偷袭? “俺这不是跟你一样怕麻烦,想省点事吗?”黄台吉要是真搞奇袭的话朱由骢肯定会乐翻天的,就新军的战斗力只要鞑子不用人把城门给塞满。那所谓的偷袭只能是为这些兵痞搞的欢迎仪式。 崇祯三年七月初八,当大明镇国将军再次露出狰狞面孔。在沈阳城外集结好十万大军,摆出上千门火炮的时候他失望了。除了那城门楼上换了新的旗帜以外鞑子并无动静,就连其他三门也在不停地派人来问小胖子是不是记错了时间。 “这是怎么回事?”朱由骢看到那迎风飘扬的旗帜格外愤怒,这是把俺当猴在耍啊?说好的午时决战呢,现在太阳都晒屁股了怎么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这……”毛文龙更是一头雾水,赶忙把昨天才收到的战书掏出来看了又看,才小心地道:“没错啊,鞑子说的是这个时辰!他们该不会是睡过头给忘了吧?” “毛振南!”孙承宗为了迎接这场决战昨天可是忙了一个通宵的,看到这结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本军长让人把你给扔进城里,去提醒他们?” 毛文龙将战书扔在地上,狠狠地跺上几脚才道:“他娘的,俺这就去让炮兵准备,这世上就没见过鞑子这么不讲信用的家伙! “城下的明军听着……”就在毛文龙转身的时候,沈阳城里终于有了动静。也不知被安放在哪里的大喇叭开始叫唤起来。 黄台吉是要决战但他并不打算把自己手头的那点部队给扔出城去,就明军那种妖孽的打法,摆再多的人还不都是他们的靶子?既然敌人都不按兵书上说的来,那大清国勇士为什么还得继续傻乎乎地送上门让人揍?不就是奇巧淫技么,朕手头可有更好的东西。开始不拿出来还不是怕把你们给吓着了? “豪格。朕就把大清国的命运交到你手上了!千万别让朕失望!”御林天军可是黄台吉的王牌,让别人来统领他是不会放心的。也就自己这个相貌不凡的大儿子才能担当此重任,凭他的英武豪俊应该能借此机会立下盖世奇功。 “阿玛放心!儿臣定能给敌人带去毁灭性的打击……”二十一岁的豪格一直都憋在盛京从前方传来的战报中不断得知自己的族人正在遭受屠杀,可偏偏未得军令不敢擅自出击。现在敌人都打到了家门口。他当然要好好表现一下。只要这次能打败明军,依着他帝长子之位又手握无敌天军将来继承大位还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你们也都各自准备!”作战经验丰富的黄台吉当然不会就这么放弃重创敌军主力的机会,在他看来只要自己使出这个杀手锏已经能对敌人心理造成巨大的压力了,这世上除了神仙谁还听过人能在天上飞的?如果他们不跑就更好了,满天扔下的炸药包回让他们也尝尝被人欺负的滋味。只要能给敌人造成混乱。那埋伏在四门的大清国勇士趁机掩杀出去获胜就板上钉钉的事,整个战局将因此被彻底颠覆! “贝勒爷,奴才在这里恭祝您旗开得胜!”范文程奉上一杯烈酒,对于在自己主持下被研究出来的这种利器他更是感到自豪。那个明国的穿越者,你没想到我还有这一招吧?就你手下那些愚蠢的国人,哪是我招募来那些洋大爷的对手? “多谢军师了!”豪格将壮行酒一饮而尽,阿玛说得不错这人真是我大清的肱骨之臣,虽然他有点懦弱但正是因为他想出来的法子才能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 “快看!快看!那就是我的杰作,很特别吧?我告诉你们。那是天使那是……”最先发现城头有异常的居然是罗雅各那个洋神棍,这也难怪了,到现在他都还在惦记着那些被他用西方油画手法给装饰过的大家伙。现在突然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宝贝,他也手舞足蹈地开始介绍起上面精美的绘画来。 “哟!还真用上了啊?”正因为找不到城头那个唧唧歪歪乱叫的大喇叭而心烦的朱由骢看到渐渐露出头的热气球,终于可以开心地大笑了。俺还以为离了罗雅各你们就不会使了呢。搞半天是一直忍着想让俺亲眼看到你们希望的破灭? “该死的鞑子,又让毛振南捡便宜露脸了!”孙承宗是无比后悔坐上这个战场总指挥的位置,那小妖怪太不懂的尊老了,居然骗得我忘了这茬!否则现在指挥军中那支最神秘部队摧毁敌人希望的这种好事。哪轮得到他毛振南? “兄弟们!准备咯,鞑子送靶子来啦!”黄台吉有十多个热气球。毛文龙手下却有五百成天扛着根大铁管子的防空部队!准确性差点又算什么,这些家伙平时在洛阳用来训练的孔明灯可小多了,经过目测他更是发现鞑子的这宝贝飞得都没训练用靶的一半高。几十枚经过改造的火箭弹还打不下这种粗制滥造的产品,那他毛文龙真得找块豆腐来撞死! 第一百七十章 三请和谈 有时候保密工作做得好是会有意外收获的,当豪格率领大清国御林天军点火出发后沈阳城内空气含氧量骤降八成,无论是躲在家中的百姓还是埋伏在四门的勇士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伏首叩拜!吾皇实乃真龙天子,也只有他才能呼神唤鬼搞出这么隆重的祭天仪式,那明国的胖子统帅不过一跳梁小丑已!瞧瞧敌军阵营里飞出的那几条火蛇,居然妄想阻止我大清神器!傻眼了吧,如今天神赐福的雷声已经响起,漫天落下的圣火将带领我们走向胜利! 士气高涨的大清勇士没有注意到满朝重臣面如死灰,更没人看到刚才还耀武扬威一脸得色的黄台吉连鲜血都没来得及吐就默默栽于马下。即使他们看到了,也会认为是大清国皇帝为了替他们求得漫天神佛的庇护而劳累过度!一时之间沈阳城内杀声震天,不等皇帝下令四门大开,无数被刺激得热血沸腾的精锐高喊着口号冲出城门,居然打了朱由骢一个措手不及! “勇士们,随我来!杀光明军!”大清国皇帝都愿意舍命祈福了,那勇士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何洛会似乎没有看到前面倒下的同袍,一马当先率领着他麾下上千白巴牙喇兵踏过血染的土地开始了疯狂的冲锋。 “阿礼哈超哈营的兄弟们,举起战刀迎接胜利!”刚才很幸运地被天神赐福洒上几滴鲜血的鳌拜不愿别人专美于前,为了能成为大清国最英勇的巴图鲁,他踩着前锋部队那些倒在地上呻吟的懦夫身体要给明军带去死亡的恐惧! “谁能告诉俺这是咋回事?”被强行拖到后方的朱由骢看着出城拼命的鞑子还真有点手忙脚乱,还能不能给点面子?这可是俺准备了好久的杰作哦,为什么精心布置的打击士气计划会是这个结果?那是你们的终极武器耶,划时代的空军被俺给打下来了,那些骑兵居然还能喊着天佑大清的口号来送死? “将军,这不正是您想的逼敌出城决战吗?”熊文灿对军事真的不很在行,他只是奇怪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这个小胖子为什么还一脸的不高兴。 “开火!开火!他娘的。打准点!”和负责围堵其它三门的统帅一样,孙承宗的心里乐开了花。叫你毛振南臭显摆,这下跟小妖怪一样抓瞎了吧!没咱这些强大的步兵存在,就你现在还能给大炮上刺刀扛着去和鞑子对捅? “鸣金!赶快鸣金!不能让我大清勇士的血就这样白流!”如果不是当了这个倒霉的皇帝,缓缓醒来的黄台吉很愿意永远闭上眼睛不问世事。朕这才晕过去多大一会啊。城门处最少已经躺下了数万人。再不撤退敌人连云梯都不用就可以直接走上城楼了。 “军长,曹师长请示是否可以追敌?”现在鞑子已经开始撤退沈阳城四门大开,照说趁胜追击是理所当然的事,曹文诏身为老将原本是不需要就这种小事派人来请示的。可问题就在于他负责的西门现在没法过人。 “他有能耐挤出条路,就去追!”孙承宗也后悔了,要是早知道敌人这么快就缩回城去,我就该把他们放出来点再下令开火的。现在可好,北门这边都快被他们丢下的人给堵满了。你说那些该死的鞑子怎么就这么没公德心呢。撤退的时候也不打扫下战场! “孙老头,下令全军后撤五里!”鞑子这招也够狠,这么大热的天如果不及时清理是很可能引发瘟疫的。然而照目前的形势黄台吉肯定不会支付清洁费,被迫颁布下第一个获胜后撤退命令的朱由骢也不愿意给人当免费劳工,肥手一指狠狠地道:“叫人去喊话,让他们把城门口给打扫干净了,否则俺就把墙炸掉再开个门!” 经过明军的高效屠杀,沈阳城内已经没人再敢对那个死胖子仗势欺人的恶劣行径做出谴责。黄台吉倒在榻上,派出阿敏去执行敌人分配的任务后也没精力再去理会这种小事。他必须为了大清国的尊严和皇室的存亡在投降与送死之间做出抉择。 “诸位爱卿,都说说吧!要怎么才能让明军同意我们的归顺?”再三思量之下,黄台吉还是决定接受范大人提了多次的建议,别这么早去就见他那个倒霉爹。古人不都说过好死不如赖活么?朕身为上天眷顾的大清国皇帝,当然更有理由留在这个世上。 暖阁之内鸦雀无声。到不是因为在场众人不愿意投降,而是他们实在想不出办法去说服敌人接受自己这个卑微的请求。 “范军师……”重臣啊,栋梁啊,怎么到了我大清国生死存亡的时候都还端着个架子?黄台吉强撑着身体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范文程身上。有气无力地道:“依先生之见,可有保存我皇室血脉的方法?” “奴才自当竭力为主子解忧。可……”范文程明白黄台吉的意思,只要能保住他那一家子的命是什么都可以答应,但人家的谈判条件在那里摆着呢,他可没能耐把幸存下来的大清国勇士变成太监。如果不照做,谁知道那个死胖子会不会同意和谈? “拟诏!”黄台吉也不敢答应那个自绝大清血脉的条件,但他手上还有其他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比如……“将挑拨我大清和大明两国关系的叛臣洪承畴捉拿下狱,交由大明镇国将军处置!将乱臣宁完我全族发配充军送入明军大营,命大清国内各级官员断绝对祖大寿贼兵所有供应,派出使者告诉他们若不接受大明的处分我大清亦将视他们为敌人……” “皇上!臣冤枉,臣对大清的忠心日月可鉴啊……”为什么,为什么大明的那个死胖子不给我们这些为民族融合做出贡献的精英人才一条活路,现在就连效忠的大清也要出卖我们?洪承畴不知道的是朱由骢之所以没有杀他不是因为心存不忍,而是在等黄台吉做出这个决定。他要让世人都看清楚当了汉奸不但会招来自己人的怨恨,就连他们投靠的主子也会随时把他们一脚踢开! “洪大人,既然你说对我大清国一片忠心,那这个时候就更应该挺身而出为皇上排忧解难!”范文程不认为自己是汉奸,所以并没有兔死狐悲的感觉。现在别说是把洪承畴等东西给扔出去了,就算是黄台吉要出城负荆请罪他也只会在旁边敲锣打鼓,反正自己又不在已经公布的战犯名单上。 “拖出去!”不就是个数典忘宗的软骨头么。我大清国强盛的时候是需要你们来帮忙安抚民心军心,但现在情况有变,朕那军师也已经说得够明白了既然你是忠的那就该以身殉国!黄台吉没有再看一眼象条死狗一样被拖下去的洪承畴,为了维持住颜面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军师现在还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 “若想说服明军统帅答应与我们和谈,奴才还缺一使臣!”范文臣偷偷观察了很久都没发现足以担当此重任的大臣。毕竟谁都知道要去和明军谈判几乎就是送死。北京城里的明国皇帝就不提了。能送个人彘回来的昏君那脾气肯定小不了!而城外的那个死胖子除了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更是没脸没皮的无耻之徒。给他送礼行贿,他可以边收礼物边拒绝,根本不用翻脸就开始不认人;和他讲道理。他能胡搅蛮缠地给你整出一大堆理由来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才是受害者! “阿敏!”这是叫你们去做使者不是去当死士,怎么都不说话呢?心情烦闷的黄台吉这时也不顾什么兄弟之情了,直接把眼光放在那个正往角落里躲的兄弟身上。 “臣……臣在!”他娘的都跑这么远了,怎么还是被这种破事砸中?阿敏哭丧着一张脸,尽力装出大义凛然的样子道:“国家有难臣自当勉力而为。可这条件……” “只要你能说服城外的明军坐下来谈判,那我大清国有的东西可随意支配!”黄台吉没机会再活上三百年,也就不知道他死后有个杂交的叶赫女人能说出“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好”这话,但他现在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臣遵旨!”有了这么好的条件,阿敏算是稍微安了点心,反正他的责任是去求得那个死胖子消停一会别继续胡闹,他相信把大清的国库搬空了就算完不成任务也可保住自己的小命。 “军师你看现在还缺什么吗?” “谢主子信任,奴才定当与各位大人一起尽快拟订出和谈事宜!”礼物准备好了使臣也已经选定,保住大清这个名号和黄台吉一家的小命这条底线也已经划下。剩下的就是等明国开条件了。范大人或许没有其他能耐,但他记忆力好啊,随手把历史上鞑子签定的那些条约拼凑两条出来就够那个死胖子开心的了。 大清国正在为怎么能成功地说服朱由骢同意谈判而发愁,但如果他们得知现在明军大营里那个死胖子在干什么的话一定会大呼上当。 “将军,这条例……”熊文灿作为招抚大使可是一把好手。只要给他足够的空间去自由发挥很少有不被说动的人。他也知道这次所谓的和谈其实就是大明单方面的狮子大开口,而且还不容人家还价!但对于这么苛刻的条件,他真想不到有谁会蠢得答应。 “你认真准备措辞就是了,若是大家有什么俺没想到的个人需求那也一并写上!别人俺不敢说。但这鞑子一定会接受的!”朱由骢的信心来自于强大的实力和通过历史对鞑子的认识,而且他这次提出的条件真的不多。除了让硕讬带回的那句话不能更改,马万年替他张贴在盛京城里的小广告得彻底落实以外他就加了两条而已。相信以鞑子的宽厚仁慈,是不会忍心拒绝他这么点要求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和你玩 做为乞和使者阿敏的确是尽职尽责,他不但让人打扫干净盛京四门还额外加赠东门处的黄沙铺道清水洒街,当然这不是在准备迎接朱由骢大军进城。现在人家都还没答应要谈呢,谁知道那死胖子真进了城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样做只是为了体现自己的诚意,也是顺便为出城的使团清理出通道。为了还有命回到大清国的怀抱,他从接到任务的那刻一直忙现在,庞大的队伍足足走了一个时辰,其隆重程度已经远超当年崇祯出北京城犒军的场面。 阿敏真的没胆打出大清国旗号,毕竟谁都知道扛着那块破玩意的唯一用处就是让自己死得更快,好在范大人博学广记提醒他可以举着白布。但为了显示出大清国是礼仪之邦也为了不让人家误会自己是发丧的,阿敏又自做主张从宫中调来一百零八名高级乐师,伴随着两百多辆大车一路吹吹打打。 “这是啥曲子?还挺好听的!”已经接到通知的朱由骢这次没派人去把鞑子使团给堵在城里,他的心中正在抱怨那个兄长,当年俺可是去救援北京哦怎么受到过这种礼遇?不行,得派人去把他给骗来看看,省得那家伙在紫禁城闲着没事做总想着欺负俺这老实人! “此乃汉时名曲是也,将军您没听过?”熊文灿到是听得全身直起鸡皮疙瘩,举着白幡弹凤求凰?这天下也就鞑子能干出这样奇葩的事了,他们这是出城求和还是求婚?就算是要再送美女也不需要这样做啊,直接装进麻袋放到我们帐里不就行了?反正这死胖子好象对那事不感兴趣,送来了也得我们接收! “将军,要是依我们草原上的做法直接冲进去抢就是了,万一鞑子不讲信用答应要送东西却又藏起点什么那不还得费劲找?”现在抚顺城里的多尔衮可是比绵羊还听话,卢象升甚至要求围城的兵团给他让出条路人家都不愿意出门。最晚加入大明军队的福余部虽然没能说服卢大军长同意他们南下配合查干巴拉围歼祖大寿,却磨来了赴沈阳参观学习的机会。而出发前卓力格图更是再三交代自己的宝贝儿子,要努力杀敌以博取镇国将军的欢心,好早日跟其它三部一样把那个归顺条件的执行期从五百年减到三百年。 “一边喂你的马去!”孙承宗对初次见面的鄂力亚很是不满。镇国将军是说了要我们把自己的个人要求加进谈判条件里,但你小子好歹也该懂得点什么叫谦让吧。现在到好,一共六十条附加条款里面有三十八条都是你蒙古骑兵团给提出来的,比我们这些老头子的要求还多! “孙军长,我是英勇的战士不是牧人!”蒙古汉子的豪爽在鄂力亚身上展露无余。人家镇国将军都答应我们趁机发财了。你这孙老头既不是直接领导我们的卢剃头也不是那个人见人怕的马王爷,有什么理由在这里反对?再说了,那三十八条里除了林丹汗的遗孀是留给我自己的以外可都是替别人求的! “还蒙古勇士呢,你们连牛羊都不打算喂了……”袁崇焕忍不住出口奚落起鄂力亚来。这都什么人嘛。要吃要穿的也就算了,居然放弃延续了上千年的生存模式想当地主要奴隶来帮忙放牛自己收租。 “我们怎么就不是蒙古勇士了?”鄂力亚对于朱由骢提出的那个建议可是大为心动,想想也是啊,在草原上风吹日晒的哪有呆在帐里呼来唤去的舒适?以后不放羊了那不正好可以专心当大明的军人,没事就提着弯刀跟镇国将军一起出门发战争财。这种旱涝保收的好事去哪找? “行了,别吵了!让人家看着还成什么体统?”那个野猪皮的七大恨里不是有条大明将看不上他的东哥转嫁到蒙古了么,既然这种事都能成为起兵理由,那朱由骢很想知道要是把黄台吉的老婆全送给蒙古骑兵团他会不会搞个第八恨出来! “将军,鞑子还远着呢……”这小妖怪也好意思说什么体统,不就是因为没想到自己要什么而嫉妒我们吗?毛文龙一脸神秘地道:“您放心,咱昨天就让人去城头送过信了,保证他们把最好的留给您!” “建州使臣阿敏拜见大明镇国将军,祝将军……”十来里地的距离其实并不远。阿敏在路上早就悄悄地观察过了,虽然明军将士依然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看,但至少人家没有立即动手的意思。 “行了,废话少说!”在阿敏进入大营前就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朱由骢轻敲桌面,漫不经心地道:“既然你们想和谈。那就是准备接受俺的条件了?” “不!不!下臣此来只为向大明表达我主的诚意,若将军愿意接受我们的投诚,我主将会再派出使臣!”跟你谈判?真当我是傻子啊,就你提出的那个要求谁敢答应?阿敏谨守职责掏出一份礼单道:“这是我主献给大明皇帝的贡品……” “哟。两千八百万两白银?你们还挺富有的嘛!”现在大明国内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朱由骢对那上面的奇珍异宝没什么概念。到是这串数字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这下可好,今年上半年的资金问题是解决了,有这么大笔银子充入国库两位皇兄至少得有几个月不叫人跑俺这里来哭穷了。 “将军有所不知,我主为了体现出对此次和谈的重视和我们的诚意,连夜下令要求各旗将他们的存银都拿了出来!”阿敏这次真不是在装穷,就建州这么块小地方一年能有多少收入?除去找西夷买军火的费用和上次被崇祯吞进肚里的那五百万两以外,这已经是他大清国临时能凑出的最大数额了。 “洪承畴?”都抢了这么多年才这点银子,你骗谁呢?朱由骢没打算在这种小事上继续纠缠,你不愿意给俺还不能进城去自己找?不过这黄台吉到挺知情识趣的居然猜中了俺的心思,可要不挑挑毛病那也好象不是俺的风格。“把这东西送来干嘛?我军现在粮草紧缺,你们还送个废物来浪费粮食,居心何在?” “这……”阿敏真没想到对方会这样无耻,把你要的汉奸送来居然也成了心怀不轨?但现在可不是争辩的时候,他赶紧解释道:“将军误会了,此獠曾多次秘密上书我主。挑拨我们与朝廷的关系。如今将军出兵辽东拨乱反正,我主这才找到机会将他交由将军处置……” “哦,是这样啊!”不错,有点鞑子的本色了,够会瞎掰的!明明是前年才投靠你们的汉奸。现在居然成了挑起整件事的罪魁祸首。难不成当年的野猪皮也是这小子撺掇的?算了,俺很善良就不和你们计较了,朱由骢对帐外喊道:“王戴恩!” 按照传说中的大明传统,军队里是必须有那么几个太监跟着的。但现在的情况是王公公除了平时帮忙打扫卫生以外基本无事可做,这时候听朱由骢突然叫到自己赶忙进帐应道:“将军有何吩咐?” “带上你的人把这个东西给皇上送去,记得告诉皇上别让他死得太快!”考虑了一下,朱由骢最后说了个期限:“就三个月吧,从这里到京城让他死上三个月!” “遵命!谢谢将军!”不容易啊。自从出了洛阳就好久没找到机会锻炼一下手艺的王公公屁颠屁颠地接过任务,兴奋地召集他管理的那些刽子手去了。不就三个月么,只要将军放了话咱家让他死上半年都成!嗯,这个要求可以回京了通下路子去跟皇上提提! 在场的可都是大明的高级将领,就连那个文弱的熊文灿这段时间也见惯了血雨腥风,对朱由骢的命令一点也没感到不妥。反到是毛文龙一直惦记着自己的要求,出言问道:“俺昨天让人带话,要你们给将军准备的礼物呢?” 阿敏指着在一旁闭目养神的曹文诏道:“回上臣的话,刚才进营时这位大人已经让下臣将礼物送进了将军的大帐!” “还有特别给俺的东西?”对于这个两次被人提到的礼物。朱由骢也很是好奇。 “将军,您去看看不就行了?”孙承宗这时也笑道:“末将保证您看了就会喜欢的!那可是与他们送给皇上差不多品质的好礼物哦!” “是吗?”上次鞑子可是送了五百万两进京,那不就是说俺的大帐里现在也堆满了银子?这可是俺的私房钱,是这次出兵的军费,皇兄再蛮不讲理也不好意思跟俺争吧?朱由骢两眼闪烁着金光。心急火燎地站起身道:“你们先在这里侯着,俺先去看看!” “小钱钱,小钱钱!我心爱的小钱钱!”听到帐外传来的那种怪腔怪调,刚才还没反应过来的众人都差点口吐白沫晕了过去。这个死胖子。你除了钱就不会想点别的啊?阿敏更是感慨,我大清国怎么就会败在这样一个祸害手上?我这是来求和的耶。他居然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跑开了? “奴婢见过镇国将军!”很让人失望,这次经过军中将领公议从鞑子那里给朱由骢敲诈来的并不是他最想要的白银,而是三个大活人!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所谓的建州第一美女和两个自数万汉军旗家眷中精挑细出来选的秀女!她们刚才已经接到了通知,呆会走进这里的只能是那个让整个辽东都闻之色变的大明镇国将军。 “奴……奴婢?”如果黄台吉的消息稍微灵通一点的话就会知道朱由骢对这两个字是过敏的,对小胖子说出这个词的结果很可能就是……一个身影以更快的速度冲出大帐吼道:“把那个阿敏赶回去,告诉黄台吉俺不跟他玩了!要谈就让范文程来,别老在俺面前搞这些乱七遭八的东西!”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所谓谈判 阿敏或许从没想过其实被人赶出大门也是挺惬意的事,当他把出使的所见所闻禀报上去后刚才还躺床上直哼哼的黄台吉一下兴奋得跳了起来。好啊太好了,这下终于是找到那死胖子的弱点啦,嗜钱如命还畏惧女色!早知道使钱就能让他不再坚持那个和谈的前提条件朕还这么紧张干嘛,别看咱大清穷但再凑个上千万两银子还是没问题的!若朕在开战之初就知道他心理这么不正常就该派支娘子军去狠狠恶心一下他,也不知道给他送去的那些个美女能要回来不?至于他点名让范大人去和谈是正中下怀的事,咱大清国可就这么一个军师,不让他去那又有谁能担此重任?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参吃多了也会产生副作用?黄台吉这次还真是患上了妄想症,朱由骢爱钱不假,那是因为他要花钱的地方太多,大明改善民生组建军队培养人才发展科技……等等一系列的行动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有敌人送钱那至少比他自己去坑的要好听点。小胖子对奴婢一词过敏更不能代表他怕女人,谁让他那大老婆和现在不知道有谁在背后支持胆大妄为到敢把他那小院当军工厂的墨明月混进福王府时用的都是那个自称呢?而不提那个损人的要求,只是因为已经决定的事没必要继续浪费口舌去重复。指定谈判代表的用意也就是想利用范文程的记忆,为大明的改革出点力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黄台吉还是达到了目的,在付出足够的代价后他的和谈请求被正式接受。时间就定在崇祯三年七月十四,地点么由于大明镇国将军心情不是太好所以定在了明军大营之内。不过自从定下这约定后,明军好象真的消停了不少,当然他们偶尔开两炮然后跑来要点吃食这种小事不能算!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就在大清国谈判代表出城的前一刻他们接到通知,驻扎在赫图阿拉的代善大军不在此次和谈所涉及的范围之内! “大清国使者范文程见过大明镇国将军……”阿敏可以卑躬屈膝地自称建州,但范大人自诩大明骨大清肉肯定不愿意做这么丢脸的事。 他娘的,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敢跟俺提大清国?要不是看你肚子里还有点货。俺现在就能让人把你给活剐了!朱由骢两眼一瞪,愤怒地打断道:“等等,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是两国的谈判?” “敢叫将军得知,我大清已立国数十载……”无论是作为具有双重血统的穿越者,还是北宋名相范仲淹第十七世孙。范大人都是知识渊博的。是有足够理由说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朱由骢认清历史潮流的。 “少他娘的跟俺来这些虚招,若你要坚持是代表那什么大清国的东西来求降的,现在就跟俺滚回去!”别以为你多读了两天书就可以跑俺这里来胡搅蛮缠的,历史已经改变现在是我大明的时代!朱由骢直接对身旁的孙承宗道:“告诉毛文龙。炮击沈阳一个时辰,若范大人还搞不清他的身份就干脆别谈了!” 这也太不讲规矩了吧,我不就想显摆一下身份吗?怎么谈判还没开始仅仅因为一句自我介绍,就开始翻脸了?范文程赶紧阻止道:“将军,您不能这样做!” 朱由骢一语双关地道:“别以为俺不知道你的来历。你也应该知道真理就在大炮的射程之内,现在俺拳头比你大当然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又朝着正跑开的孙承宗吼道:“告诉毛文龙,一个时辰内发射的炮弹要是有一颗没落到城头,俺就让他把沈阳城里的鞑子女人全娶回家还不给他发军饷!” “这位将军,圣人有云……”这次鞑子庞大的使团里可有不少是饱学之士,他们跟大明境内的士人一样,在没有真正了解朱由骢的个性前都希望用圣人之道教化这个不学无术的胖子。他从哪里听来的歪理邪说,真理那只能存在于经典之内书本之中,跟大炮这种奇巧淫技的产物根本沾不上边!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吾……吾乃冯伯衡。大明万历四十一年进士翰林院检讨!”长着一把胡子的大叔被气得不轻但他还必须忍着,只希望眼前这个死胖子对自己稍微有点印象给个面子。 没让人失望朱由骢还真的记得他,不过这接下来的话就有点打击人了。“冯铨是吧?咋地,跟着魏忠贤混了那么久都还没学会观颜察色?俺看皇兄当初把你赶出京城的那几棍子是打得太轻了点!”眼光一扫,又道:“袁崇焕。你在那里傻笑什么?别愣着,把这东西拖下去砍了!” “将军大人,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您既然同意和我们谈判又何必咄咄逼人?”范文程不敢再提两国。更不敢让他身后的那几个汉奸文人继续跳出来。反正这死胖子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看着样子他对我应该还是有好感不会乱来的。 “谈判?”朱由骢呵呵一笑。道:“熊文灿别只站着不说话啊,你作为我军的谈判代表,是不是忘了告诉范大人俺的规矩?瞧瞧这都给人误会了,还不快解释解释?” “是!是!下官疏忽!”不就是打了个败仗让人给救了扔过来么,我是沾了点你的光,现在帐里都还有鞑子送来的礼物呢。但这小妖怪怎么老是不肯放过我,非要我来做这样丢脸的事?熊文灿抹了抹头上的冷汗不敢看旁边的人,仰着个头假装高傲地道:“大明镇国将军有言在先,此次谈判的原则就是你们谈我们判!” “听见了吧?”无耻的朱由骢可不象熊文灿那样谦虚,接过话头耐心地解释道:“俺的意思很简单,你们要说什么都可以千万别藏着掖着的把自己给憋坏了,至于俺听了会采取什么行动那就得看心情了!” “将军大人,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好吗?”阿敏虽然也顶了个和谈副使的名头,但他原本是不想说话的。可现在那边已经响起了震天炮声,冯铨的脑袋也被装进了盒子里就等炮击结束后派人给送到盛京城下,再继续耽搁下去谁知道这个死胖子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赶紧掏出礼单上手递上道:“为表歉意,这是我主献给将军您的礼物!” “瞧瞧,还是年长的人懂事!你们真该好好学学!”看到那上面的数字。朱由骢立刻换上了一张真挚的笑脸道:“别怪俺没提醒你们哦,说话前最好经过大脑想想别张口就胡来,否则俺真不能保证这一千万两银子能维持多久的好心情!” 朱由骢没有说错,年长的人心态的确比较沉稳。阿敏没有计较那个无耻之徒的混话,小声地问道:“将军大人。在谈判开始前能否容我打探一件事?” “俺不说了么有啥话就问呗!”朱由骢亲热地拍着阿敏肩膀道:“就俺两这关系。这次免费为你解疑答惑,要是换了他们俺可是要收钱的!” “多谢将军抬爱!”什么玩意嘛,要不是你实力强大本贝勒才懒得跟你废话!阿敏忍着恶心道:“不知此次和谈为何将我驻赫图阿拉的军队排除在外?” “嗨,就这事啊?”朱由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首次红着个脸道:“俺昨天刚接到军报,张破虏那个不太听话的家伙趁俺被你们留在这里的时候违抗军令发动了攻击,代善藏在兀拉山城的那些火药被他搬到了赫图阿拉城下,结果一不小心……你懂的!” “那……那我阿哥呢?” “没事!他被张破虏给救了正在军中疗伤,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很快就能见到他!”朱由骢这次没有骗人。虽然他下了十杀令但也早就交代过对于命大没有当场去见萨满神的鞑子头目都必须活着押赴京城,交给皇帝和被他们欺负过的辽东百姓去处理! “那就有劳将军大人费心了!”其实在接到这个通知的时候阿敏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得知大阿哥还活着已经让他感到非常满意了。“现在我们可以谈判了吗?” “可以,当然可以!”朱由骢拿出一个沙漏放到桌上道:“不过么,你们也应该知道俺是很忙的,所以这次谈判俺要计时收费!价钱不高,一个时辰一百万两而已!中场休息不算,俺还给你们准备好了免费食物,那可都是这几天从你们城里弄来的哦!” “将军。这是我主提出的建议,您先看看?”他娘的,这死胖子真是钻钱眼里去了!一个时辰一百万两?还而已?照他这个算法,咱大清以全国之力顶多也就能谈上两天!范文程不敢浪费时间,赶紧递上自己和大清众多贤士熬了几个通宵才想出来的条款。 “大清国主许诺。为维持辽东全局和平,并期将现存两国友好善邻之关系益加巩固……”让朱由骢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份协议书上黄台吉已经把自己降为了大明的附属国君主。“我说你们这废话也太多了点,熊文灿你拿去看看。捡重要的说!” “遵命!”熊文灿接过协议摇头晃脑地看了半天,突然道:“为保持两国贸易通畅并体现大清诚意。自愿将木阳河卫、阿真河卫开辟为商埠赐与大明商人居住,并允许大明朝廷租借海参崴……将军,这是何意?” “别管他娘的什么意思,继续念!”朱由骢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在范文程等大清代表看来他这是心动了,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小妖怪很快就会发火! “第十九条,将辽东开矿之权交由大明福王府,如未经王爷批准其他人等一概不得开采;并允此外凡欲措办无论直接间接对该王府恐有影响之举,必须先经该王府同意……”熊文灿也是越念越糊涂,鞑子这是要做什么?他们自己列的这些条款,除了能保住个名头还能叫国家吗? “好!好极了!范大人不愧为心思细腻之人,所言深得我心!”朱由骢很满意,有汉奸当对手的日子过得可真是舒坦,要是完事后俺让他死得太痛快那真不住一同穿越来大明的缘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走投无路 “多谢将军抬爱!”范文程是个实在人,而山海关下的遭遇也让他知道和明国谈判特别是和这个所谓的大明镇国将军谈判那是不能等人家提条件的,必须先摆出巨大的诱惑才可能让对手同意坐下来在那里冷嘲热讽地狮子大开口。为这,他与黄台吉和大清重臣一起好几天都没敢合眼,在参考了鞑子后世签署的众多经典条约后他们才整出来这么二十条。虽然疲劳不堪但能得到朱由骢的认可他也深感欣慰,甚至觉得眼前的小胖子经过一年多的成长渐渐变得可爱起来了。就是不知道万一范大人明白那张笑脸下隐藏的是什么,会不会有点特殊的想法。 “既然你们都表现出了这么大的诚意,那俺再不让步好象也不太对劲。这样吧,你们有什么要求就说说看!”朱由骢努力压制住心中强烈的厌恶感依然笑靥如花,他想知道鞑子愿意这么多到底会提出什么荒唐的要求。 “将军,若我们说出来您是否可以……”做为大清国的谈判副使老是呆着不说话也不恰当,在得到范文程的示意后阿敏只能壮着胆先询问一下,免得等自己把请求说出来了却惹得那个死胖子继续瞎折腾! “你们放心,俺是很讲信用的!既然收了你们一千万两银子,那这十个时辰之内无论你们说什么俺都不会生气!”别以为俺的炮弹不要钱,刚才这么做不过是要给你们个下马威而已,真让毛文龙轰上一整天那建校计划不也得泡汤? 听那外面的炮声,是谁在边同意谈判边下令进攻的?你要是都讲信用了,那这天下还有食言而肥的人吗?范文程赶在朱由骢开始胡搅蛮缠以前小声地说道:“我们想请将军您放过盛京和抚顺的百姓,让我主带领他们北迁……” “北迁?”想法不错么,打不过就跑这好象是历史上众多骚扰我华夏领土的异族们最常用的选择,可那北边能住人的地方都已经被俺划为大明国境了啊,俺这么善良总不能把你们给赶到北极去吧? “若将军能仁慈地放过建州百姓,我主愿意替大明镇守北疆……”范大人真是瞎掰高手,居然能打着百姓的旗号将逃跑避祸说成镇守边疆。依他这说法大明朝廷说不定还得给鞑子发点路费提供点物资啥的。 “北边啊,让俺帮你打听打听,看看那边还有路没!”朱由骢朝着帐外大叫道:“马万年!马万年你个臭家伙跑哪去了?” “我在洗澡的嘛,将军你有啥子事?”喊了半天马万年才衣冠不整地出现在大帐门口,他带着刺刀队潜伏在沈阳一直到今天才奉命撤退。那身上的味都能熏死苍蝇了。一回营就赶快叫人准备好热水。 “他们要去北边!”指了指以范文程为首的鞑子使团,朱由骢才道:“叫人去问问你老爹跟奶奶,那边还能过人不!” “就这事?”马万年摸掉头上的水珠答道:“我爹传话回来说奶奶的三万大军已经过了福山卫,一路未遇抵抗!他的一万多人马正赶着北山女真的人南下。都要到纳邻河卫老!恐怕是没得路给他们走!” “那滚蛋,继续洗你的澡去!”朱由骢转过头善意思地开导鞑子使团:“你们也听到了现在北边已经不太安生,所以还是别去了吧?” “敢问将军,刚才那位大人是……”这死胖子下手可真够快的,居然在折磨我大清国的同时还能抽空去欺负我们北边的同族。阿敏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但还是希望那支偏师不太强大,也好求得逃生机会后能获得点喘息。 “他啊?你们可能不认识这个把沈阳闹了个天翻地覆,在草原被称为马王爷的坏蛋!”朱由骢向来都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很是耐心地介绍道:“但那一家子你们肯定挺熟悉,他奶奶叫秦良玉,他爹叫马祥麟!” “秦……秦良玉?”阿敏感觉一阵头晕眼花,对马万年这种只会搞点暗杀的小角色可以不在意,但那老太婆实在不是个善茬,当年那一家子带几千白杆军都敢大老远的跑辽东来闹事。现在人家跟小马超领几万川军在北边闹腾,我们去了还不是送死? “换个吧,换个靠谱点的要求!”朱由骢叫马万年进来说出这个消息,就是想告诉鞑子北边是千万去不得的,否则跟你们有杀兄弑父之仇的那母子俩能把你们咬得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靠谱?现在最靠谱的要求就是你立即撤军。但你会答应么?这死胖子是存心要灭了我大清国啊,四面合围之下连逃跑都不可能。还好范文程早就准备好数个版本,一个不成就换呗!“既然北疆有秦大人镇守那我们再去也不合适,不知朝廷可否效法前朝允许我主入朝为官?” “让黄台吉当官?”朱由骢被这话引起了兴致。他并不抗拒民族融合否则就不会在颁布十杀令的时候还给鞑子留条活路,一个历史悠久的富有创造力的民族带领兄弟姐妹们共同发家至富建立强大的帝国真没什么坏处。只要大家别再成天想着瞎胡闹就成。人家不就想当个官么,弼马温这位置是没他的份了,但将来建个动物园让黄台吉领着一群优秀猎人去打理应该是可以满足的。虽然现在以他的实力消灭鞑子的几十万残兵不是什么难事,但如果能通过谈判就彻底解决掉这个后患的话也是不错的选择。 “若朝廷能封我主为辽王并赐我建州百姓以栖身之所,那我们必对朝廷感恩戴德……”这次说话的大叔看来是个饱学之士,先把大明朝廷捧吹了一番才转弯抹角地说出他们自己的要求。 “你当俺有多傻?”朱由骢耐着性子听完这话就差点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看来人太过老实善良了就是容易被欺负,这黄台吉显然是不愿意当那个动物园园长的,人家是要做割据一方的军阀啊? “将军这是何意?”被打断说话的大叔一脸茫然,他也明白要从这个胖子手头保留大清国这个称号是不太现实。但人家范大人提出的这个建议可是中规中矩的啊,历史上这样招降异族的可真不少。 “你这招已经过时了,人家盛唐的先辈们玩得可比俺漂亮。结果呢,安禄山一反那些被册封的西域小国还不是纷纷开始闹腾?你该不是想欺负俺没读的书少,想用这招来蒙混过关,等我大明哪天不注意或实力稍有不殆又继续折腾吧?”真是太没创意了,就算没有盛唐的教训俺也不会傻到忘记你们是怎么在这辽东大地上渐成祸害的。 “冤枉!冤枉啊将军。我们没那心思……”范文程出这个主意的时候还真是那样打算的,说出这话的大叔见阴谋被揭破赶紧出言否认。 “冤不冤的你说了不算!”朱由骢突然对这人的身份好奇起来,“对了,你刚才说话的时候还没告诉俺你是谁呢,这样很没礼貌哦!” 正在痛哭的大叔这下哭声更大。我怎么忘了这死胖子对汉奸是从不手软的呢?但眼前这情况却不容得他不说。“在……在下沈……沈文奎!” “沈文奎是吧?”朱由骢又不是历史学家。当然记不住所有明末汉奸的名字,只能请教身旁众人道:“这东西是哪冒出来的?” 听到镇国将军的询问,熊文灿赶紧掏出一个大本子边认真翻阅边摇头晃脑地念着:“沈文奎字清远,浙江会稽人。天启七年借游学之名北上辽东……” 对于杀人朱由骢已经觉得厌烦了,他现在突然想换个花招让这些汉奸昔日的效忠对象亲手替他执行处罚。“行了,按老规矩拖下去!顺便派人去告诉城里的鞑子把他全家给俺从城头扔下来,要是少一人俺就割他黄台吉一片肉当赔偿!” 看看时间居然已经跟鞑子磨蹭了两个时辰,感觉肚子开始抗议的朱由骢也失去了耐心。“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不整点新鲜的就该听俺定下的规矩了!” “既然将军反对我们保留军队,那是否可以暂时任命我主替朝廷管理辽东民事?”要新鲜的有啊,范大人担保这最后一条说出来不但能忽悠到在场的所有大明官员,就是这个已经确定了的穿越同僚也不会反对。 “说说看!”这次朱由骢真不敢再抱什么幻想,就范文程现在说出来的条件他已经不可能接受,这次就算是给他个面子让他把话说完! “我主宣布归顺大明承认大明对辽东的统治,移交所有防务!”见包括朱由骢在内的大明官员都听得饶有兴致,范文程接着道:“但为了不让建州百姓感觉到太大的差异,故请朝廷同意暂时由我主负责管理民务及税收。再请皇上下旨进入辽东境内的大明百姓需获得特殊审核……” “你认为可能吗?”让范大人失望的是,出言反对这条极具创造性建议的居然是熊文灿那老好人。只听他愤怒地道:“照你这种说法,这辽东还是不是我大明的领土了?百年之内别说我大明百姓,就算将军想到辽东来打个猎都还要经过你们的同意?而我大明律条对你们也毫无约束?你这不是在接受招降,而是想借机搞国中之国……” “不!不!大人您这是误会了……”这熊文灿怎么说也是在历史上留下过名头的人啊。我这办法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比张献忠用来忽悠他的要实在吧,人家那胖子都没反对他怎么就不中招呢? “误会?”孙承宗的表情更是狰狞,咬牙切齿地道:“春秋时期勾践用这法子骗过了夫差却没能逃过午子婿的眼光,他越国掌握了足够的人力物力及民心后以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为代价换来了吴国的灭亡。难道你认为我家将军会和夫差一样愚蠢吗?” “这可真不是俺不给范大人你机会哦,瞧瞧你的逃跑建议和投靠计划都失败了。这算不算是走投无路?”朱由骢也没想到这些古人居然能一眼看穿其中的危害,欣慰地笑道:“其实俺也不想等几年你们又煽动民变,更不想哪天嘴谗了派人来钓个鱼都会被你们抓去关进大牢!” 第一百七十四章 辽东新政 首日的谈判在一种祥和的气氛中结束了,虽然中间除了点小插曲,但大明的镇国将军没有下令继续炮击沈阳了不是?至于大清国提出的三条建议都被否决了那算啥事啊,既然是谈判总得有的谈才行,若是我们提什么人家就应什么,那怎么能体现出大清国胸怀的博大?而且人家不都说了么,这次的谈判原则是咱谈他们判!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黄台吉在执行完朱由骢那个临时条件之余派人抬着上次冲锋中被打残双脚的鳌拜告诉负责守城的袁崇焕,明军还有啥要求尽管提,别看咱大清地盘没多少但物产丰富,至少这城里还有好几十汉臣!只要你敢要咱就敢给,一定让你们要到佩服为止! 而朱由骢显然也是被黄台吉这种宽宏大量的行为给震慑住了,当天下午他并没有安排新的谈判事宜,却让军中的炊事班特别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餐热情款待大清国使臣。从未时开始的这场盛宴一直持续到月明星稀,谈判双方都喝得面红耳赤,当然也就没人对于黄得功酒后叫嚣要打进沈阳城活捉黄台吉这种混话在意。范大人等的反应是,这家伙真不愧莽夫的称号,现在都开始谈判了你还想打?孙承宗和毛文龙更恨不得把这个酒疯子给一脚踹回老家去,你一个小小的师长也敢妄想活捉虏酋?告诉你,除了将军以外没人能和我们俩争! “怎么样,大家昨天都还睡得好吧?”今天的朱由骢比较特别,脸上并没有他那招牌式的笑容,反而是换上了全套镇国将军的行头。不高兴那是自然的,昨天送走范文程等一行后,他接到了山海关的紧急通报那个坑弟的崇祯皇帝没耐心等他派人回去忽悠,已经带着朝中三品以上文武官员和朝觐的各国使臣出京了,目的地正是大军所在的辽东。随同军报到达的是一折秘旨,家书式的圣旨内容很简单为兄的钱包最近有点紧,反正你有空戏弄鞑子那是不是该顺手掏几千万两来花花?这世上有这么无耻的皇帝么。俺不就动作稍微慢了点,你居然就带着一大票人上门讨债? “托将军大人的福……”昨夜不止范文程等喝得醉熏熏的谈判专家,就连一直心怀忐忑的黄台吉在得知明军设宴款待他的使者后也是酣然入梦。 “既然大家都容光焕发的,那俺也就放心了。”虽然心情不是太好,但善良的朱由骢也不愿意迁怒与人。递过前几天军中兵痞们写的谈判条件道:“这是俺手下将领们的初步要求。你们先给看看!不答应也没啥,反正属于贿赂项目俺是不会介意的!” “这……”刚看到第一条范文程就开始犯晕了,交出孔有德等汉奸若缺一人则赔偿大明朝廷培训费用白银一百万两!他娘的,人都让你们给杀了又让我大清去哪给你弄?要钱也不是你们这么个敲诈法啊。还培训呢人家那是自学成才的好不? “不急不急,俺刚才都说了这上面的要求你们可以慢慢商议,不一定都得答应!”对于孙承宗等人昨夜临时加上的条款连朱由骢都感到汗颜,他真不是那种趁火打劫的坏人。 “多谢将军仁义!”阿敏听到这话如闻天籁,幸亏这胖子好说话要不然那上面的几十条要求可是会让大清国颜面尽失的! “对于那上面的话你们可以置若罔闻。但是……”朱由骢话锋一转,开始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俺的命令绝不容许打折扣!” “请将军明示!”来了,这死胖子要狮子大开口了,范文程等人放下那张些满废话的破纸全神贯注地准备接受人家的蹂躏。 “对于你们军队的处置,俺让硕讬带回去的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你们要么无条件地执行要么等着他们被彻底全歼!”朱由骢是很固执的,他说了要鞑子的作战部队留鞭不留头那就一定要做到。 “将军,这……”死胖子你也太黑了点吧,那可是数十万勇士哦。你把他们都变成了太监放哪里去?对于这个条件,范文程等大清国代表是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 朱由骢很没礼貌地打断别人话头,伸出个指头道:“最后再提醒一次,你们该谈的昨天已经谈完了,现在是我大明作出裁决的时候。如果俺说出的话不能得到彻底的执行。那现在就可以终止谈判,我们回战场再次较量!” “将军,此条事关重大,可否容我等回去禀报主上后再行回复?”答应是肯定不行的。然而现在就拒绝的话,依靠明军的战斗力说不定还不等自己这些人回城。整个盛京已经被他们给变成一堆火海了。范文程在进退两难的境地之下,也只希望能拖延时间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黄台吉去解决。 “可以!看在你范大人的份上,俺同意你们回去琢磨一下!”朱由骢很善良,他并不强迫大清国的使团立即就做出决定。虽然这种小事在他看来并没有商量的余地,但还是愿意给黄台吉一点时间考虑。相信要不了几天,他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多谢将军体谅!”范文程没想到自己的面子会这么大,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那民事方面呢?” “民事方面就简单多了,俺只提两条!” “将军请说!”刚才那一条对军队的处置方案就已经够难为人的了,范文程可不敢再指望能有什么好事落到自己头上。 “第一,辽东境内除同姓叶赫外所有民众留发易服,从即刻起禁止任何人说满州话写满州字信奉你们的神,更禁止任何人等以满州族人自居,若有不遵此令者即以乱民论处杀无赦!”对于这一条朱由骢相信他会比历史上的鞑子做得更好,他的手段可以更为繁多。 “将军这是何意?” “没啥意思,俺就是觉得你们的那些鬼画符太难辨认,唧唧咕咕的话也实在难听,更为了防止以后用此私下串联所以必须废除。”朱由骢的解释很是无赖,他看不惯的东西就得取消?那以后还怎么体现民族多样性? “既是如此,那这一条臣可以尽力说服我主接受!”阿敏并没有看穿其中的险恶之处,他甚至觉得这一条是无伤大雅的,咱大清国本来就用着汉字说着汉话,以后顶多是不去画弯弯绕了呗。至于那称呼什么的好象没必要考虑。咱以前叫黑水靺鞨后来叫女真现在不都改成满州人了么,再换一次根本不算个事。再说了,要是这次谈判成功那说不定咱就可以兵不血刃地进入明国跟他们成为自己人,到时候那些还留在辽东的同姓叶赫可就真成了化外蛮夷,还不是想怎么欺负都成? 朱由骢对于阿敏的反应很是满意。这种断绝你们文化传承的事都能答应。那俺剩的那条不是更容易通过?“这第二条么,就更加简单了而且还能保证你们这些恭顺异族的最大利益!” “我们的利益?”这死胖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心,居然会替我们考虑? 好事,当然是好事。这个政策可是在后世被人给夸上了天的。据说还是个啃过洋面包娶了两个老婆生下几个娃的大虱级人物给提出来的。朱由骢心底里暗自冷笑,缓缓道出最狠辣最彻底的一条大计。“其实草原上已经有不少部落开始执行这第二条了,俺的意思就是让你们晚点成亲少生点娃……” “不可!”范文程一听这话条件反射式的跳了起来,死胖子你也太狠了点吧!这可是让在不知不觉间就人亡族灭种的狠招,别以为这里坐着的都是些傻瓜!就这种连善良的佛祖诞生地人都忽悠不到的破招。你也好意思拿出来? “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朱由骢当然知道范文程很清楚其中的危害,但他并不打算放弃。用这招来针对被公认为三大优秀种族之一的汉人多没意思,还是放在敌人身上更有创意!“如果俺说完以前再被人这样没礼貌地打断,俺就让人割掉他一寸舌头!” “将军息怒!”阿敏也是首次听说这样的条件,虽然范大人已经跳出来反对,但他并没有意识到朱由骢的反应好象过于激烈,已经是在威胁别人了。 “都说女大十八变,你们花大价钱娶个姑娘万一越变越丑那不是太亏了点?所以呢俺的要求是包括你们再内的所有人三十岁以前不得成亲!”晚点好啊,活一百岁就五代同堂的那家里多拥挤?咱心地善良。帮你们解决居住问题,直接少了两代人哦饭钱都能省不少!什么?老了没人养?稍微有点耐心好吗?只需要等上个几百年,俺一定给你们修所养老院!在这之前就先让娃们累点,有压力才有动力么! “至于少生点娃那就更是替你们在着想!”朱由骢用他最真诚的笑容解释道:“你们想想啊,现在建州百姓为啥这么穷。那还不是因为你们一个勇士要养活一大家子人么?少生点,就能让娃们吃得更好长得更壮,将来那成就还不在你们之上?” 朱由骢不知道这样是不是能提高素质,他不否认这些从小就被爹娘疼长辈宠的娃也能成材。但要是再多整几所劣质学校,从小就让这些生活在孤独环境里的学会什么叫自私呢。这种毁掉一个娃就可以断绝整个家族希望的好事去哪找?而且就这么一个宝贝,你还舍得让他上战场跟你合演一出白发人送黑发人?至于违反自然规律这种小事,应该没人会关注的。 当然朱由骢还是有点私心的,这次出征可真够累人的,他可不想自己的后代又要继续这样来一趟!而且只要彻底把这招贯彻下去他还能少造些杀孽少挨些骂,更不需要再花大笔的银子动用军队来防备被他给折腾过的异族,百年以后想找鞑子出来闹事就得去地里挖了。当然,去以前最好先找正在抚顺那边闹腾的摸金校尉打探一下,看还有哪里是没被他们光顾过的。什么,要多养几个?那好说啊,忘记你的祖先放弃你的信仰跪下来求俺让你成为光荣的大明百姓,那时候你想要多少都成!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兜售答案 阿敏不知道朱由骢那两条针对所有非大明子民的新政是什么意思,黄台吉暂时也看不穿其中的奥妙。虽然人口对于大清国来说是很重要,但这次的战争已经证明了浓缩才是精华,那死胖子投入辽东战场的主力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三十万,可他凭啥能屡战屡胜欺负得咱大清国数十万精锐抬不起头?不正是因为他人少,所以才能把那种妖孽的武器配发到每个人手上吗?你让他整个几百万大军看看,就是吃都能把那明国给吃穷了,还拿什么来打仗?所以人家说的话在理,要是咱少生点把每一个孩子都培养成巴图鲁,那还需要这么些浪费粮草物资的炮灰干嘛?数百年前的契丹人不还说过,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吗?这也足以证明咱不需要和敌人拼数量! 要说大清国的其它人看不清楚那两条的危害,但范文程应该知道啊,他怎么也不告诉自己的主子?难道是被朱由骢的王霸之气给折服,选择投靠大明了?这真是天大的冤枉,范大人不是不想说而是没机会,他现在被小胖子以一见倾心为由留在了明军大营,据说要和他秉烛夜谈讨教点学识。做为回报大明的镇国将军很是慷慨地答应给黄台吉一个月考虑时间,在这期间只要沈阳和抚顺两地的被围人员不再闹腾他也保证不作出毁灭性打击,当然大清国的汉军旗不受此条保护,他们还得赶快过来接受处罚。 “将军,您这样做是不是太仁慈了一点?”鄂力亚对朱由骢的做法很是不满意,想他们这些草原上的勇士五百年内费力生娃加入蒙古骑兵团为大明出生入死,也不过每代才能留一个青壮在家里呆着。可现在鞑子却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达到同样的目的是不是太不地道了点? “你个蠢牛不懂就别乱说话!”孙承宗狠狠一脚踹了过去,仁慈?当年我刚回辽东听到那小妖怪对付你们蒙古部落的损招时可是吓出过一身冷汗,只是没想到他还留着一手更狠的对付鞑子。再怎么说你们还能保证任何情况下都可以给自家留个种,但鞑子…… 鄂力亚摸着挨了黑脚的大腿道:“我怎么就不懂了?” “要是你小子愿意给点孝敬,本军长就告诉你其中原由!”毛文龙可是看过那条实施细则的人,如今大明的正规军将领都穷啊。每个月就那么点饷银又不敢克扣将士们的还不能想点办法捞外快?反正这事也不属于保密范围,就是告诉了蒙古骑兵团的人他们还会跑去说给黄台吉听?“给五百两,俺就告诉你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区别!” 眼见那个好奇宝宝准备答应这笔交易,曹文诏赶紧跳出来抢生意。“鄂力亚兄弟,别听他漫天要价。额只要四百两就说给你听!” “他娘的。你们就会欺负老实人!”黄得功轻声咒骂了那两个老家伙一句,才搂着鄂力亚的肩膀媚笑道:“兄弟,俺只要三百五十两!不但告诉你实情,还送一瓶好酒!” “三百两。外加一坛子上好杜康!”别以为草原上耿直的勇士就不会做生意,鄂力亚看到有这么多人愿意出卖情报也摆起谱来。 “成交!”最先表示赞同的居然是孙承宗那老家伙,看到这个战场总指挥把一脸得意的鄂力亚给拉到一边去嘀咕,其余众将领不由得同时伸出了中指。 “将军,您还没说为啥非要让鞑子那么做?”刚才不好意思和身旁那些老兵痞一样恬着个脸跟人讨价还价的熊文灿终于看到了情报的价值所在。他决定套点新鲜的将来也好为改善自己的生存状态多出点贡献。 “对啊!要是消灭那鞑子的残兵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可将军您为啥非要逼人家那样做?”毛文龙也觉得这小妖怪挺黑的,他鼓励鞑子多娶老婆,但为了维持所谓的家庭和睦却不准人家休妻就连寡妇改嫁都属于禁止范围!在一家只准留一个种否则就全族阉割的情况下,他们还不是娶得越多整个种族就灭得越快? “还请将军为我等解惑!”皇帝带百官来辽东闲逛的消息现在已经是明军高层公开的秘密,刚失去了一次发财机会的曹文诏决定换个目标,那么多朝臣里总能找到几个愿意出高价买这情报的人。 “想知道是吧?”看到众人都一脸渴望地点着头,朱由骢肥手一伸道:“五千两!给五千两俺就告诉你们,否则就等着自己看!” “将军你也太黑了点!”听到这个报价。毛文龙当场就跳了起来。五千两也,俺一个军长半年的饷银都没了,就为听你一句话?你当我们是鞑子啊,随便让你给忽悠的?再说了,这是打仗谁没事扛着那么多银子到处乱跑? “不买就算了。等皇兄他们到了以后俺再去卖!”朱由骢毫不在意地掰着手指头慢慢开始计算,“高象先肯定会想知道的,玉笥也不会揣着一肚子的疑惑回山东,李国普那老头也应该要搞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好回去教仲缄那个得意弟子……” “买!我们买还不成吗?”这可是个巨大的商机。刚才不过是想压压价的毛文龙见小妖怪居然不吃这一套,也只能咬着牙忍着心疼道:“但末将身上没带那么多。可以先欠着等发了饷再还不?” “小本生意概不赊欠!”俺好歹也是统兵数十万的镇国将军耶,会上你们这种当?朱由骢好心地提醒道:“你也别太贪心了,大家凑凑一起买呗!” “恺阳先生快过来凑钱!”既然人家不愿意给面子,将领们身上又拿不出那么多,曹文诏只得把孙承宗叫了过来,可大家伙凑一块也仅有两千两白银。无奈之下,他们又只好找不需要领军饷却富得流油的鄂力亚周转,代价是刚被孙承宗装进袋子里的那三百两被当做利息又付了出去。 看着帐内自己的血汗钱,孙承宗未卜先知地要求道:“将军,您可得答应我们不能擅自把这个消息再卖给别人啊!” 这是俺自己的私房钱,既不用拿来充当军费更不需要上缴国库。朱由骢好久都没能亲手捞到过这么多了,心情大好之下也信誓旦旦地道:“这个你放心!俺做生意一向是很将诚信的!” “现在将军您可以说了吧?”对于小胖子的这种废话是没人会在意的,他们只关心自己花了这么大代价是否能换到足够的回报。 “若你家门口蹲着条疯狗,用什么办法才能花最小的代价把它给赶走?”收了钱朱由骢也不能再为难别人。但他并没有做出直接的回答,反而是先提出了问题。 “开枪!”黄得功很暴力,想也没想就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拿棍子揍!”子弹很贵的哦,人家将军说了要花最小的代价,曹文诏认为还是自己的这个答案比较靠谱。 “提刀子活劈了它。然后吃火锅!”都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更何况是孙承宗跟毛文龙同时想的的招数呢? “往包子里放毒,把狗肉卖给鞑子!”熊文灿比较斯文他实在不愿意用那种血腥手段,而且这种做法还可以捞点额外收入。 “不对!不对!你们这些都太奢侈了点,而且还容易被疯狗伤着自己!”早在对黄台吉提出那个条件的时候朱由骢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理投降的鞑子官兵。“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另一条疯狗来让他们对咬!” “让两条疯狗对咬?”不愧是损人,用这法子运气好的话无论是吃还是卖那可都是双份的。坐山观虎斗不一定有好结果,那是因为咱不一定能打得过老虎,若换成是斗得两败具伤的疯狗那问题就好解决多了! “你们再说说,王戴恩那一伙子人咋样?”还是没有解释。朱由骢又提出了新问题。 “王戴恩?”正在赶回京城的王公公肯定想不到他会被人当做反面教材,否则他很可能要飞回来学那疯狗把朱由骢给乱咬一通。 “对啊,你们也是看过他们行刑的!对那场面有何感想?” “狠!毒!没人性!”三种不同的回答,但都说明了王公公办事的独到之处。在场的人都知道若是朱由骢下令让他们随便折腾的话,那落到这群家伙手上最好的结果就是立刻被送到十八层地狱,否则他们会让人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一个王公公都让你们说得那么可怕了,若是我们赶着数十万王公公去对付别人家里闲逛呢?”朱由骢奸笑着,开始对手下大将和内定的大明谈判专家进行教导,别老想着动用大明的国力去欺负人。偶尔也要给被欺负的弱小发泄心中怒火的机会!“鞑子是被我们打怕了不敢还手,可他们并不会害怕那些从未见过的敌人。把他们给阉了,就是要让他们断绝希望失去人性,只求一时的快乐而渴望把自己所遭受的痛苦百倍地放到那些比他们弱小的敌人身上……” 恐怖!不,恐怖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损招。太监不可怕。他们中的大部分虽然心理变态但战斗力不强。鞑子也不足为惧,别看他们挺能打的却也畏惧死亡,只要有一丝生存的希望他们也会投降,否则哪来现在的谈判?然而当两者合在一起。那就可以让任何人都感到后脊发凉! “将……将军!您准备用他们去对付谁?”想到这里,连孙承宗都不能再保持镇静了。数十万被人强行阉割怨气冲天的鞑子。除了咱大明还有谁敢不把他们当回事?这些家伙不再是战士,他们是死亡使者!还是最没人性、最能折磨人的那种! “这个么,暂时保密!俺准备用一年的时间让王公公教他们什么叫技术!”现在路还没打通,海军也没有足够的能力把这群恶魔给扔过去,更不能保证战斗打响后没有漏网之鱼,朱由骢也就不打算说出他们的去向。但为了不让自己人感觉上当,他又补充道:“俺保证,在行动之前会让你们最先知道!” 我的天耶,这是谁惹到咱大明的镇国将军了啊!居然让他这么处心积虑地谋划,提大刀片子的鞑子太监就已经够可怕的了,现在还要花上一整年去接受训练,若咱是这个对头的话还是趁现在他没能腾出手就赶快自杀了的好! 第一百七十五章 文程新职 孙承宗等在新军里混了一段时间的老兵痞虽然在替那个被朱由骢新盯上的敌人哀叹,但大家不并认为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当。咱出关的时候可是说过要把三百万鞑子全部歼灭,现在允许他们在付出一定代价后去欺负别人就已经够仁慈的了,至少他们临死前还能拖个垫背的不是?对于这么快就找到了新的目标更是让他们觉得兴奋,若是只收复个辽东谋取个棒子国就收手那还要他们不还得回去过着那种领一半军饷却要累死累活训练的日子?这下可好,回家休息一年然后继续折腾去,说不定下一场战争比现在打得还轻松。 而那个跑来正大光明偷听的鄂力亚在双腿发抖之余也是深感庆幸,还好我们英明地选择了归顺,否则现在就不是镇国将军肥手一指草原勇士大发横财了。跟这个小胖子比起来,那个被称为马王爷的家伙简直就是善良到无以加复,这次回去得赶紧告诉阿布千万别再打什么背叛大明的主意,好好干活才是正经事! “将军,您准备怎么处置那个范文程?”熊文灿虽然也是后脊骨发凉,但他并不属于军方成员想法也要少得多。作为内定的招抚大使,他得趁呆在将军身边的时候多学点知识免得以后上了谈判桌被别人给忽悠。 “对啊,那可是您亲定的第一汉奸,为啥不公布在战犯名单上?”经过这么一提醒,孙承宗也发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这个小妖怪对付其它汉奸可从来都不会手软的,却偏偏不让人动那个排名居首的家伙一根手指头,甚至都不准人提起。 朱由骢不好意思说自己在民事方面的确不如范文程,留他一条命是为了榨取剩余价值,只能胡编个借口道:“别这么说人家嘛,这次要不是他帮忙我们打得能有这么轻松?” “将军您能不能正经一会?若不是那个鞑子的军师出了些馊主意,咱第一次出关的时候就把辽东收复了……”毛文龙对这种解释当然不满意,要是一年多前大明就趁胜追击的话那他怎么又会差点被袁崇焕要了老命?现在这死胖子不杀人也就算了,他居然还把收复辽东的功劳算到一个人人唾弃的汉奸头上。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要论瞎掰能力在场众人可没法和朱由骢相比,他很快就组织好了新的思路。“别看第一次他出个主意阻止了我大军前进,但若非如此你们谁能保证当时出关后能救下那么多我大明的被虏百姓?” “那也不过是他们的自保之策……”老将曹文诏也承认当时范文程出面签定的那条和约对于辽东的大明百姓起到过救命作用,但人家的本意并不在于此,顶多也就算是无心插柳的行为。 “兵书有云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既然要打定主意胡扯,那朱由骢就有足够的理由暂时留下范文程。“此次我们出关,虽然有鞑子的信鸽传递假消息,有叶赫族人替我们传递情报。有马万年的刺刀队深入敌人腹地给他们添堵。但要是没有这个崇洋媚外的范大人撺掇着黄台吉招募西夷,那又怎么能让罗雅各成功打入鞑子的研究院送去那么些致命的东西?若不是他给鞑子带去了希望,我们又能怎么快就让鞑子彻底绝望?” “那照将军这么说,咱是不是该给那汉奸记一大功?”孙承宗可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他也不否认正是因为范文程招募西夷的行为才让罗雅各有机会混进辽东充当反间。但人家那可是在尽心竭力地为自己主子办事,跟自家的间谍可扯不上关系。 “你自己掏腰包赏啊?”朱由骢白了那孙老头一眼,才道:“既然人家愿意免费当死间,那要是不表示点意思就显得俺太小气了点,现在把他留在营内不过是想聊个天,顺便让他写本书啥的……” “写书?将军您也太看得起他了吧,若论学问我大明朝廷内随便找个都比他强!而且就那一家子败类……”熊文灿来辽东后可是把范文程的祖宗八代都查了个遍,洪武年间那个获罪被贬的范岳就不提了,这一家子可是还出过个因畏惧瓦刺入侵而连兵部尚书都不敢当的左次郎范鏓。有这种血统的人你还指望他写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若将军是觉得朝中那些腐儒的书不好看,待回师后咱下江南去给你绑一群才子回来慢慢写!现在还是把那个东西处决了的好!”黄得功可不希望因为这点小事让朱由骢声名受损,大家伙还指望着他以后率领大军为大明开疆拓土呢。 “这书还非他写不可!”朱由骢不知道后世的那些政策是否适合大明,但即使全属于废话那也可以让大明在改革的时候少走点弯路,别等老百姓都过了河他那个坑弟的皇兄还在带着人摸石头。既然老天发神经让他和范文程同时来到这个时代做为对手存在。那就别太浪费了有什么话也等人家把胸中所学抖搂出来再说呗。“至于写完之后么,俺刚才说他是啥来着?” 帐内众人同时提醒道:“死间!” “那你们知道这是啥意思不?”没给别人机会去胡思乱想,朱由骢又开始了他的歪解:“若是他写完俺要的书以后还能活着,那怎么能当得起这个称号?” 中军大帐内的朱由骢在那里胡扯。被严密关押在另一个地方的范文程好象也有第六感正在忐忑不安地跺着方步。虽然那死胖子没有折磨他,甚至在几次见面中都表现出了一定的善意。但他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否则怎么会把自己留下以后,就派了两个又聋又哑还不识字满脸横肉的家伙守在外面? “不好意思,刚才军中有点急事让范大人久等了!”正思忖间帐外传来个这几天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紧接着那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小胖子一脸笑意的孤身进入。 “下臣拜见将军大人!”范文程也知道这个小胖子下令若想投降就得跪在地上乞求,对于这种熟悉的大清国礼他也没什么抵触的情绪在里面,一切做得都是那么真实自然。 “行了,这里就我们俩!”朱由骢拒绝了所有的保护要求执意孤身进帐是为了守住自己的秘密,但在这个已经确定的穿越者面前则没这个必要。“你的来历俺知道,现在你可能也猜到了俺的来历。就不用这么多礼了!” “谢过大人!”做奴才做习惯了,范文程至少还知道有时候上位者的客套话不能当真,他依然趴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起来吧!”虽然人家愿意趴着但朱由骢一直没有跟王八谈话的习惯,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既然我们都不属于这个时代,而且大明也没你主子的那些规定就还是坐着说的好!” “那小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一次可以说是客套,但两次那就该是命令了。范文程可不是那种不开眼的人,深谙为官之道的他赶紧一边道谢一边落了半个屁股在椅子上。 “今天把你留下来还希望你别介意!”朱由骢尽量控制住恶心。让自己显得和蔼一点。“你也知道俺颁布的那个命令。现在鞑子灭亡在即俺只是想给你找条出路而已!” “谢谢!谢谢将军厚爱!”听到这个结果,范文程真是如闻天籁感动得声泪俱下。 “但是……”这家伙该不是属蛤蟆的吧,怎么老喜欢趴着说话呢?朱由骢这次没心情再叫他起来了,这也应该算是在尊重人家的权利!“出路是有你自己选的。你的配合程度将决定你和你在沈阳城里那些主子的命运!” “还请将军赐教!”范大人怎么能不配合呢,这可是自己唯一的保命机会,主子什么的有空再说吧!投其所好地道:“我在沈阳家中的地窖里还藏着这些年来的一点积蓄,若将军赏脸……” “钱不钱的不重要!”的确不重要,现在整个沈阳都被朱由骢捏在了手中。别以为李自成那群兵匪没在他身边就找不到范文程藏起来的家当了,有刑部派到辽东来的那些更擅长挖宝的盗墓贼在这事根本不用操心。 “那将军……”范文程对自己隐藏财产的手段那是相当自信,在他看来就算让朱由骢回后世去拿上金属探测器都不一定能找到。但这死胖子居然也有不想要钱的时候,那我还能用什么来保命? “俺要你的知识!”朱由骢宁愿回到大帐里继续跟那些兵痞斗嘴顺便捞点零花钱,也不愿意继续在这里浪费哪怕一秒钟的时间。“根据俺所获得的情报,无论鞑子现在施行的那些政策还是我们两次谈判所定下的条款十有八九都是你参考后世折腾出来的,对吗?” “小人记得的那些东西自然比不了将军大人……”范文程总算是能把提起来的心稍微放下点了,幸亏这死胖子知道人才的重要性,他既然问到这个那肯定是想把我留在身边当参谋了。说不定他还真有自立为王的想法。 “写下来!俺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你所有知道的东西整理成册!让俺知道你还有点用!”朱由骢特别提醒道:“俺希望你最少好出点差错,否则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 “不敢!不敢!”范文程开始的确存了藏私的打算,但人家已经把话说明白,要是再那么做的话以这死胖子的心狠手辣来看自己还是老实点的好。 “在这期间你不能走出这个大帐。一日三餐俺会让人准时送来!”朱由骢指了指门口那两个警卫道:“若你有什么特别要求,可以告诉他们!” “是!是!小人一定尽快把把胸中所学全都贡献出来,为将军您的千秋大业出一把力!”死胖子你玩人是吧?就那么两个恶棍,你让我怎么跟他们沟通? 第一百七十六章 剩余价值 足足半个月里朱由骢都忙,就在忽悠人家范大人帮忙做事的当夜,他派出马万年率部紧急押运在辽东捞到的银子返回山海关。也亏得他动作快接到通报的崇祯这才没继续胡闹,收了贿赂的皇帝心满意足地率领皇家旅行团打道回府继续他的花钱大业去了。不过临走前皇帝还是对小胖子这种擅自同意与敌谈判的行为表示了不满,作为惩罚他要求朱由骢务报销这次旅行的一切费用,顺便把黄台吉活着押回京城放太庙里给祖宗们参观一下,当然如果是不小心把那家伙给折腾没了也可以,但必须再付五千万两精神抚慰金给渴望看到这一盛况的大明皇室!敲诈!这是明目张胆的敲诈!要是那虏酋能值这么多钱,俺早在第一次谈判的时候就把他给活捉来切片卖了! 朱由骢没有打算自己去当那个倒霉皇帝,即使对自己兄长这种无耻的行为感到愤怒也只能选择执行。想还在辽东弄五千万两白银那是不可能的,但活捉黄台吉的难度并不大!自从公布了那条长长的战犯名单后,经过连续折腾鞑子内部已经出现了分裂,前几天就有赫舍里氏的族人偷偷联络上守城的袁崇焕希望能与那同姓叶赫一样被区别对待,投降条件么还是按老规矩办镇国将军说啥他们就做啥。对这种送上门的好事自然有熊文灿出面答应,反正他一个招抚大使的话又不算数。 真正让朱由骢夜不能寐的则是另一件事,他没想到范大人的记忆力居然有那么好,短短十多天的时间里居然整出了一部数百万字的巨著,这种人才要是放后世去写小说还不赚得满脸鼻血?因为其中很多都属于暂时还不能公开的秘密,所以倒霉的镇国将军也只能红着眼睛亲自审核内容。 “将军,此策恐怕不妥!若我大明真照此策执行,恐会面临大难!”谁都知道想看住镇国将军那几乎就是自寻死路的任务,但既然皇帝有命以李国普为首的几个倒霉蛋也只能顶着个监军的名头跑到了沈阳城下。他们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在朱由骢誊抄的小册子里找出适合大明施行的政策,然后交到皇帝手上。 “有啥不妥的你们就当是反面教材好了,这上面的东西我们不能照搬。但可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对于李国普指出的这条朱由骢也不怎么喜欢,他相信等大明建立起完善的教育制度就可以培养出一大批比自己聪明百倍的精英,但他并不认为子孙们还能比自己和现任皇帝更无耻更能贯彻挂在午门上那八个大字,再说了要是把所有的问题都留给后代那还要自己这些人来做什么? “李大人此言差矣!”南居益那损人立即跳出来反驳道:“此条我大明虽不能用,但却可以让罗雅各等人去别的地方宣传宣传。如果将来敌人们愿意相信此条……” “就是!就是!将军都说了要注意节约别太浪费。你们不用就留着给我!”熊文灿凑过脑袋看清条款后更是眼前一亮,这招对于外交工作可是太有利了!我照着这法子在前面谈小妖怪在后面折腾他自己的,要不了几年还能存在什么争议地区? “好!这条好!”在另一边带头审核用人方针的顾锡畴突然大叫起来:“想不到他一个汉奸居然也能想到如此妙着,哎……可惜了!” 李国普闻言赶紧扑过来。一把抓过小册字仅看了几页就由衷赞道:“不错!不错!若我大明真能照此选贤任能,那何愁朝中为奸佞所占据?” “各位同僚,要想此策能顺利实施恐怕还得配合我太祖大诰!”刑部尚书乔允升也认为那法子不错,但再好的经也会被念歪,他的办法就是对掌权者施以高压让他们在胡闹的时候有所顾忌!而朱元璋整出来的那两百多条律法就是专门针对官员的。如果不小心违反的话上面可是有几十种酷刑在放着! “诸位大人请看,此治民之法可是胜我大明律多矣?”要不说崇祯无情呢,刚出使归来的史可法都没能休息一下就被扔了过来。 “将军,这真是那范贼写就?”刚把史可法那本小册子看了个开头就觉得自愧不如的大明重臣们一脸惋惜,这种治国之大才怎么偏偏就是罪不可恕的汉奸呢?幸亏咱大明出了个妖孽的镇国将军把这家伙给抓了来,否则鞑子在他的帮助下那就不仅是心腹大患这么简单。而现在么鞑子是别再指望了,乖乖地接受那个投降条件吧! “应该是吧!”朱由骢再会瞎掰也不能作出完美的解释,只能蛮不讲理地道:“不管是谁写的,现在落到了你们手上。那就是你们的杰作!好好挑,把对大明有用的东西都选出来,那些坑人的招也留着,等几年找人拿去教化那些不知礼仪的家伙!” “谨遵军令!”现在朱由骢的意思已经很清楚,做事的虽然是那个范文程但捞好处的可都是在场的大明官员。咱这些读书人不就求个名留千古么。将军给了这么大的好处那再拒绝的话就不是无私而是无知了。 “将军!可否容老朽与那范贼好好谈谈?”乔允升上了年纪,对功利之心也少了很多。更何况他是最后加入皇党这个圈子的,现在也真是起了惜才之意。“若有可能的话,老朽想说服他为我大明效力!” “让乔老失望了。这恐怕不行!”如果这个范文程稍微表现出点骨气在和朱由骢谈判的时候少顺着点鞑子的意思抄袭后世的条约来坑自己的主子,那他活下来的机会很大。但现在么……“俺今早已经告诉他了,表现不错所以俺准备放他回去!” “将军不可行那妇人之仁!”刚才还替人惋惜的乔允升听到这话赶紧阻止道:“若将军不欲用此人,则必杀之!否者以此人之能耐投靠任何一国,他日必将成我大明之劲敌!” 朱由骢会那么傻地再给自己留个强敌?只见他贼笑道:“你们放心地在这里慢慢研究,俺只说了要放他走,又不保证他能活着回到自己的家!” “将军是想在他归途……”在场的正直之士里也就南居益心眼最多,在他看来这法子的确不错,即不违背自己的承诺放了人,又还不留祸患。 “你就不能想点好的,俺有那么残忍么?”对于别人的误会朱由骢很是不满。“俺可是答应过要保证他性命的,哪能使那些卑劣手段搞背后偷袭呢?” “那您是……”死胖子你骗谁呢。南居益虽然想不明白朱由骢到底会怎么做,但他至少很清楚可怜的范大人这次是肯定没命了,而且下场会特别惨。 “你要没事做跟着去看看不就行了?”对南居益这种损人将来最好的用处就是独挡一面,为了能让他更无耻一点,朱由骢不介意把自己会的招数都教给他。 “小人见过将军大人!”正在收拾行囊准备去盛京给黄台吉捎个口信。然后回来当朱由骢最忠心狗腿子的范文程看到营帐大门被掀开。进来的正是那个愿意不计前嫌重用自己的胖子时赶紧放下手头的东西,又一次趴在了地上。 “范兄就别这么多礼了!”朱由骢依旧笑靥如花,接过旁边侍卫递上的酒道:“俺预祝范兄能早日说服那黄台吉接受条件投降!” “多谢将军赏赐!”范文程接过壮行酒一饮而尽,这几天他已经趁朱由骢来审核的时候成功说服这个胖子自立门户。而他也将在进入沈阳后通过秘道出城去募集一支奇兵。 “范大人!”朱由骢突然改变了称呼,笑意盈盈地道:“知道吗,你在俺这里又犯了个不可能被饶恕的错误!” “啊!啊……”范文程一脸惊恐,难道我想借招募士兵的机会把这个胖子彻底掌握在手中的阴谋已经败露?他想开口解释,却突然发现自己这时已经没法完整地吐出一个字了。 “你身为倭寇与鞑子杂交而出的孽种俺不怪你。后世你吃着咱华夏民族的粮修着倭寇的功德碑俺也没法阻止。就算你来到这个时代选择成为黄台吉的智囊,帮着他对付大明俺也可以理解。但你不该撺掇俺谋反,更不该说出要去招募倭寇做为我们的私人部队这种混帐话!”朱由骢凑到范文程耳边继续小声道:“虽然你没机会看到了但俺可以悄悄地告诉你,倭寇所要遭受的折磨将是鞑子的上万倍!” “啊!啊……”范文程努力地想说点什么,但嘴里能发出的声音却还是那个单字节。 “二太进来吧!”处理完自己的私事,朱由骢对应声而入的南居益道:“记住了对待敌人你永远不需要讲什么仁义,仅仅在战场上获得胜利,消灭他们的肉体那是没什么好处的。必须榨干他们所有的价值、获得他们的所有知识,这样的战争才是对我大明有利的战争。如有必要。在我大明通往强盛的路上可以铺满敌人的血肉和灵魂!” “多谢将军指点!”南居益做事也很损,但他从来没想过消灭敌人的时候还能从他们那里骗些到对大明有用的知识。这小妖怪说的没错,要是这次出关仅仅是消灭鞑子的话那大明也是损失巨大的,但有了范文程贡献的这些东西咱大明要少走上百年的弯路! “至于你范大人么,捎信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您了!”朱由骢对帐外叫道:“把这东西拖下去剜去眼舌剁去四肢。用赶制的那个特大号投石机把他给扔进城里!”拍了拍南居益的肩膀又道:“现在知道了吧,俺只答应送他活着回去但并没有说他用什么方法走。只要那几个炮手瞄准点别让他中途掉下来就成,只要过了城墙再发生点啥事那也跟俺没关系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拒绝投降 崇祯三年八月初九,对于前几天范军师从天而降的这种伤心事黄台吉已经没力气再去指责城外那个死胖子了。就在昨天他接到明军转来的消息,前去增援抚顺的莽古尔泰已经正式宣布接受条件向离他最近的卢象升部投降。对此大清国高层是早有准备的,毕竟包围他们的是二十多万敌人,换了别人在这种缺吃少穿还三天两头被野蛮的蒙古骑兵打草谷的情况下或许还不能坚持这么久。而与投降通报一起被送进城的还有一封抚顺来信,负责坚守的多尔衮果然没有让人失望,他凭借坚固的防御已经成功抵挡住了明军的数百次进攻,但是现在也面临弹尽粮绝士气低落的险境…… 通篇的鬼话,这是骗谁呢?愤怒的黄台吉将求援信撕了个粉碎,别以为这沈阳城就没被人家折腾过,你多尔衮要是真有那能耐顶住明军数百次进攻,会窝在城里不敢冒头?就那抚顺城里的粮草够百万大军吃上两年,囤积的箭矢就算是昼夜不停的发射那也足以用上大半年的,他也有脸说弹尽粮绝?朕看这封书信也就最后那句话沾点边,但要是能说服那死胖子答应我们有条件投降朕还用这么烦恼吗? “诸位爱卿都说说吧,看能想出什么法子让那明国的统帅同意保住我大清国皇家颜面!”现在没了智囊,黄台吉之能有回归到集思广益这条老路上。可惜正处于风雨飘摇中的大清国早就没了当初他那倒霉爹起兵时的勇气,现在的八旗已经有最少两旗偷偷与城外的熊文灿达成协议决定牺牲族中的勇士。 “难!”已经得到承诺在投降后可以继续享受贵族待遇的硕色还得为了他的赫舍里家族留条后路呢,虽然已经通过自己的族侄联络上了黄台吉祥身边侍卫,但他暂时还不想采取极端方式给自己留下骂名。率先出列说道:“如今明军势大其统帅又不知礼仪毫无廉耻,若不能满足他的要求恐怕……” “奴才也深以为是!”别以为瓜尔佳氏就只能出个鳌拜那种莽夫其中也有识时务的,刚获准可以跟同姓叶赫一样合族留下来继续过好日子的议政大臣郎格接过话题道:“以明军那个镇国将军的脾气看来,他既然开出了条件若我们不能完全接受定不会善罢甘休。” “大师,依你之见呢?”听完两个重臣的回答黄台吉心都凉了一大半,真要照那死胖子定下的规矩办,用得着把你们给拖到这里来商议么?朕可以不要百万大军不要治下百姓。但绝对不能失去皇帝这个称号。无奈之下,他也只有把希望放在了这个大力扶植的乌思藏喇嘛身上。 “佛曰四大皆空,圣上又何必拘泥与一时之得失?依贫僧之见,只要圣上愿意为大清黎民请命之心,则无论怎么做都是对的!”巴桑大喇嘛又不是傻子。作为最善良的信徒他不能直接劝黄台吉投降。但他更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要不是有明国那个仁慈的镇国将军在背后支持大宝法王,他们噶玛噶举派怎么能把那个刚崛起的格鲁派压得翻不了身?就你个小小的鞑子皇帝竟然还妄想和获得佛祖眷顾的福王世子斗,若你再不识抬举的话那小僧少不得也要替天行道了! “皇上!您可不能降啊!您乃天神眷顾的大清国君,岂可受敌要挟去过那种寄人篱下。看人颜面的日子……”作为博尔济吉特氏的幸存者,从草原逃过来的奥巴跟指使手下灭了科尔沁部的朱由骢那是有着深仇大恨的。你说那个死胖子都特意从大清国抢去两朵我们族里的鲜花了,为什么非要选择收留那些懦弱的翁牛特等部,难道还不清楚我们的部落才拥有草原上最肥美的牛羊最漂亮的女人和最英勇的战士吗? “爱卿快快平身!”知音,知音啊!如果这不是当着众人的面。黄台吉都准备搂着奥巴亲上两口了。瞧瞧,这才是我大清的肱骨之臣!投降那种丢面子的事,你们也好意思让朕去做?“爱卿快说说,你有什么法子?” “打!”奥巴仿佛是猜中了黄台吉的心思,拍着胸脯保证道:“盛京城内还有我大清国十多万精锐,只要皇上一声令下我愿率领科尔沁的勇士充当先锋,一定为皇上您杀出条血路来!只要能冲出这明军的包围圈,天下之大还会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白痴!就连奉命负责警戒的何洛会也忍不住在门外吐了口唾沫,到这时候还想着决战呢。要打你去别想带上我们这些大清勇士!就人家那打法出城跟送死有什么区别,没听那进城传消息的兄弟说吗?投降明军顶多变个太监也还有好几十年可活的,但要是和他们做对这辈子可就算是到头了而且人家那手段还特别残忍! “朕……”还好黄台吉不是城外的那个死胖子,否则听到这话能把奥巴给直接踹去陪范大人变肉饼。他娘的,朕只是让你们商议怎么能有个体面的出路。但没想要把大清的血脉全扔在这里啊。就这种损主意,也只有你们这些没脑子的笨蛋才能想得出来! “皇上!”已经积累了不少谈判经验的阿敏直接忽略了那个白痴提出的意见,站出来道:“其实要说服明国答应保留我大清血脉也并非不可能……” “哦?阿哥有何良策?”在这种紧急的时刻还是自家兄弟靠得住,黄台吉显然是忘记了自己当初怎么对待战败的阿敏。换上一副最真挚的表情道:“若阿哥真能救我大清于危亡,朕愿意封你为摄政王与你共享这大好河山!” 摄政王?这东西留着你自己玩去吧。我还是到那死胖子手里谋个富家翁来当当算了,这次就看在兄弟的份上帮你一把,至于以后还有没有这大清国跟我已经没多大关系了。“若皇上不愿辽东百姓遭受荼毒,答应明国的条件是唯一选择。而且必须尽快,否则继续拖延下去可没人敢保证那个无耻之徒会不会中途变卦,若他反悔的话甚至都不用进攻只需要把消息散布出去,则我大清国立即陷入恐慌中……” 阿敏这话一点也没有夸大,朱由骢是答应了一个月内不攻城,但并没有保证不偶尔搞点新花样。那些奉诏而来的汉军旗败类被他时不时地拖到城下斩首,完了还要鞑子派人帮忙收拾。时间一长就连打杂的大清国勇士们都直呼受不了。至于被他绑来的大清国百姓那喊声自谈判开始以来就没有停止,而且人家的话想想还有点道理,当兵么血染沙场都是常事,少条鞭又算什么?这种牺牲一个勇士换来全家幸福的好事,除了仁慈的镇国将军还有谁会同意?自范大人回归后这盛京城墙上可是出现了不少绳索。干嘛用的?忍受不了折磨的勇士们鼓足最后的勇气。挥完刀好爬下去投降呗,而且只要他们能活着走进明军大营,顶多过上两天就会加入城外乱吼的大部队! “阿哥说的这些朕也明白,可……”黄台吉可以忽略来自民间的呼声。却没法控制悄悄蔓延开的恐慌,这几天他甚至发现就是这宫中也变得不太安全了,侍卫们不但在私下里嘀咕这什么,就连看自己的眼神中好象也带着阴谋。 “奴才听闻明国昏君对那胖子私下与我们会谈的事极为不满,还派来了几个特使……”自从范大人告诉朱由骢沈阳城内粮草充足以后。现在大明军队的补给任务已经完全交给了鞑子来完成,阿敏也得以经常出入明军大营消息自然灵通点。 “阿哥的意思是……”对啊,那明国的饱学之士可不少,朕直接绕过那死胖子去和他们谈,那怎么说也能有个稍微好点的结局吧!想通了这一点,他赶紧拉着阿敏的手道:“朕这就赐阿哥全权,你无论如何也要说服那些明国大臣……” “恺阳先生,您说这鞑子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候鞑子又派人来要求谈判了,你说都还有啥好谈的啊。接不接受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毛文龙还指望着熬过这最后的几天,一旦鞑子拒绝接受所有的投降条件他就能如愿以偿地指挥炮兵部队向沈阳发起进攻。 “本军长咋知道?要不呆会等会有空,你去城里问问?”现在所有的谈判适宜已经被皇帝派来的文官接管,以孙承宗的能耐都很少能打探到最新的消息了。当然他如果愿意花钱买的话,那些被敲诈过的损人还是愿意透露一点。 “哎。咱当初说收他们八千两就够了,还不是你们非要凑个整数?现在可好,轮到人家摆起谱来了!”心情大坏的毛文龙眼珠子突然一转,悄声道:“要不。待会咱让侦察营的兄弟去把阿敏给绑回来审审?” “什么?你们拒绝投降?”想不到李国普都一大把年纪了那中气还挺足,这次不用人去打听。潜伏在中军大帐百步之内的将领们都知道了鞑子的回答。 “好!太好了!恺阳先生咱还有事得赶紧叫那些兔崽子们准备,这次说啥也不能再给咱丢脸要你们步兵帮忙!”上次被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毛文龙一听到那喊声立刻换上一副兴奋的表情,屁颠屁颠的找自己手下的炮兵商量怎么个打法了。 “黄闯子,你还在那里傻撅着屁股干什么?赶快去通知袁崇焕,本军长要求他在战斗发起后一刻钟内把沈阳城墙给炸出个窟窿来!”谈判那是将军和文官们的事,但做为一个沙场老将孙承宗早就吸取教训,让人偷偷在沈阳城下埋好了几千斤黑火药。“曹文诏,传令全军立刻进入战斗位置,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然而让孙承宗等人没有想到的是,从巳时等到三更那大帐里都没有传出进攻的命令。不得已下武将们只得写了张欠条,趁南居益入厕的时候递了过去。换回来的消息却让所有人都大骂黄台吉没有人品,他娘的,这不是瞎折腾吗?都说好了不投降,偏偏又要搞啥愿意无条件接受咱大明的招抚?还有那个该死的李国普没事乱吼什么,咱十万大军趴战壕里一整天这军饷又该咋算? 第一百七十八章 仪式之争 在朱由骢看来自己兵强马壮的敌人也都被打怕了,那还不该自己说什么人家做什么?拒绝鞑子玩文字游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但他显然低估了黄台吉的决心。沈阳城里可是传出了怒吼的,告诉你这死胖子,天下只有接受招抚的大清国皇帝,绝对没有投降的黄台吉!不就是众叛亲离吗,不就是无休止的炮击吗,不就是让人把城墙给炸出无数个大豁口吗,不就是……朕现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连守城官兵都懒得派一个,看你还能折腾出个什么花样来!你只要不答应,朕就是死在这盛京皇宫也不出来,若是你敢不怕为天下人所唾弃厚着个脸皮进来抓朕,那朕就……就……到时候再说! 黄台吉可以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坚持,但大清国勇士却没那耐心,自从再次开战以来沈阳城内突然冒出了十多万太监,他们敲锣打鼓地清理完街道走出豁口去接受明军的照顾。大明的镇国将军也不能等,这一天两个时辰的拆墙花费是惊人的,而沈阳城里那个孤家寡人更是被坑弟的崇祯标价五千万两白银!继续这样闹下去,万一让人家不小心去见了他那倒霉爹,那俺还不得当了裤子去赔咱大明皇帝的精神损失费?使尽所有手段派出无数说客都不奏效的情况下,朱由骢只能憋屈地选择进城去接受黄台吉的无条件归顺。 手握雄兵的大明镇国将军都妥协了,那做为负责谈判的文官们也不能再发表什么个人意见,他们不得不再次坐下来与黄台吉的特使开始商谈接收事宜。可就是这原本应该水到渠成的事,偏偏又出了岔子。人家黄台吉说了,咱虽败但依然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为了体现出咱大清也泱泱大国礼仪之邦必,须给你们搞个隆重的入城仪式!所有人力物力咱自个出但你们得配合,绝对不能让那个死胖子做贼似的偷偷进城!而且为了体现咱大清国皇帝勤政爱民以造福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博大胸怀,所以这个仪式必须以禅位的名义举行!对!你没听错,这不是投降而是禅位。是大清国的皇帝为了万千子民而自愿把皇位让给那个明国的昏君! 对于鞑子这种得寸进尺的无理要求当然不能答应,朱由骢一发狠放出话来不就是五千万两白银吗?要是那个家伙再继续胡闹,俺就算要给皇兄打张白条也会先把他给切成肉丝卖钱!得知自己身价的黄台吉这下也是铁了心,派人传话来说不搞禅位也行,但你必须答应朕以大清国皇帝的身份出城相迎。否则朕就开始绝食让你这个嗜财如命的死胖子回家哭鼻子去! “奉天呈运大清国皇帝诏曰。因视大清大明两国情意未洽今愿重修旧好,俾嗣后得永远相安……”顾锡畴烂越看越觉得好笑,向一同被拧来欣赏大清国最后一张圣旨的众人道:“诸位同僚,你们说这个黄台吉是不是快被将军给折磨疯了?到这时候居然还能有心思整出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 “有这可能!”一旁端着茶正在研究这则所谓诏书用的是什么字体的李国普点了点头。“吉甫兄,您来看看这象不象唐时张旭的草书?” “不太象!”乔允升仔细斟酌半天,才捻须摇头道:“依下官之见,此笔法倒有几分神似怀素大师的狂草,只可惜不够圆劲有力更少了些奔放流畅。您看这里……” “两位老大人,您们就别再研究了!”渐渐习惯以损人为乐的南居益故意把那个老字说得特别重,指着黄台吉亲笔书写的诏书道:“这东西叫鬼体,两位若想学的话我大明境内可有不少擅长此道之高手!” 对书法颇有研究的两个老头没注意到南居益话里调侃的成分,反而是精神一振同声问道:“什么,你是说我大明还有此等奇人异士?他日有暇,还请思受一定为老夫等引荐!” “行了,思受兄您就别再胡闹了!”跟史可法一起捧着文书走进来的熊文灿听到这话连连摇头,善意地解释道:“两位大人。这就是街上算命先生画符时常用的手法而已……” “诸位大人,我们还是先商议一下怎么给黄台吉回书吧!”不忍两个倍受打击的老头尴尬地杵在帐内,史可法赶紧岔开话题提醒众人道:“那个阿敏还在外面等着呢!” “还商议什么?让他回去告诉那个狂妄自大的黄台吉,我们能容忍他归顺已经是底线了!”感觉自己受到侮辱的李国普恼羞成怒地道:“至于这个什么以大清国皇帝名义出城拜见的条件,那是想都别想!” “就是!他一个不通教化的虏酋也敢妄称天子?”颜面扫地的乔允升更是愤怒。“若他还要顽抗下去,老夫即刻传书朝中同僚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支持将军派兵冲进沈阳城活捉他黄台吉!” “两位兄台息怒!”还好在场众人里有个能保持理智的善良人士,顾锡畴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们就再让一步同意他黄台吉继承祖业。以建州左卫指挥的身份出城接受招抚!同时为了体现我大明对鞑子传统的尊重,他必须在城外五里跪迎我入城大军!” 南居益笑道:“宪之兄。就这么给他们回复吧!顺便让那阿敏捎句话回去,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如今有我大明首辅和刑部尚书的鼎立支持,更有北方诸省督抚的从旁说项,指不定哪天皇上就会突然改变心意。届时身价大跌的黄台吉可就没什么能让将军顾忌的了……” “不!朕绝不能接受如此条约!”照说顾锡畴的建议已经很给面子了,黄台吉就算是不愿意下跪那也可以琢磨出点新花样让阿敏继续拿去忽悠啊,何必会发这么大脾气?他难道不懂气大伤身,愤怒的时候更容易犯错这个道理? 这个么……史可法是风采飒飒的铁骨忠臣,是正气凛然不会绕弯子的大好人,但坏就坏在他被崇祯皇帝派去执行了一次坑援任务。而那个老被人忽悠的熊文灿最近也有点不正常,这两个家伙私底下一合计就在回书上自做主张的给加了两个选项。其一就是要求黄台吉必须露出上身背着荆条顺便扛块大木板子在城外侯着,这用比较通俗易动的话来说叫负荆请罪!如果不愿意的话,那也可以换上旗袍涂点胭脂,奏曲雅乐来上一段抚安四夷之舞,这属于二十四孝里面的彩衣娱亲! “吾皇息怒!”自从谈判开始以来。大清国重臣们喊得最多的应该就是这句。那明国是怎么了,出个妖孽的胖子已经够给人气受的,现在连那些饱学大儒也都变得斯文扫地毫无廉耻。这还给不给人一条出路了? “息怒?你们让朕还怎么息怒?”黄台吉将御案上的文房四宝一扫而空,暴跳着道:“朕可以不顾颜面接受他们的条件,但如此一来我大清国的威严何在?” “吾皇息怒!”还是这句话。但众人的心里都犯起了嘀咕。获准可以被区别对待的旗主们想的是。这大清国都快没了哪还来什么威严?有幸登上战犯名单的众多朝臣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如果那个死胖子愿意给条活路,咱就敢把脸皮抹进口袋里装着。 “启奏圣上,其实这明军的条件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的……”虽然现在大清国与自己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但阿敏还是决定抓住这最后的机会立点小功。 “混帐东西,这样苛刻的条件你叫朕如何接受?”得罪一个胖子那后面还有他明国的昏君帮忙报复,但现在人家已经获得了士人阶层的支持,那再保持矜持就有点不识抬举了。所以改个称呼没问题,出城跪迎这种体现我大清国礼仪的小事也能接受。但最后那两条就实在太强人所难了。扛块大木板子?万一人家顺手抽朕两下,那不得丢掉半条命?彩衣娱亲?朕文韬武略啥都懂那么一点,但偏偏不会跳舞啊! “请圣上容臣细禀……”你个狼崽子,到了现在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若不是看在咱俩有个共同的倒霉爹份上,我才懒得在这里跟你费唾沫呢。阿敏从唐时的黑水靺鞨说起,一直到野猪皮建国为止,以历史为根据以事实为准绳充分论证了在正常情况下见势不对磕头就拜,那是咱大清的传统美德。 “臣附议!想那战国时期廉颇因行负荆请罪之壮举而名垂青史……”对汉学略有涉猎又曾在文馆里呆过一段时间的硕色开始从旁协助,引经据典地说明其实捆着荆棘扛着大木板子让人抽是不丢面子的!相反。这更能证明大清国皇帝海纳百川有错必改的宽广胸怀,日后就凭这事也肯定可以万古流芳。 “依诸位爱卿的意思是……”黄台吉动摇了,照这说法朕光着个膀子出城迎接不但不丢面子,反而是在给敌人难堪用我大清国的仁慈去羞辱那明国的无知? “答应!”虽然知道汉奸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但硕果仅存的左梦庚还是期望能通过这件事给自己争取到一个机会。至少让那死胖子下手的时候痛快点别搞太多花样。“我们不但答应负荆请罪,而且还要把仪式搞得更加隆重,让天下人都看看我大清皇帝才是寻圣人之道的仁义之君,那明国不过是靠些奇巧淫技暂时占据上风而已……” 人心不古啊。这狗奴才居然也敢抢本贝勒的台词了。你暂且等着,等大明的镇国将军进了城看我不跑去举报你小子!幸亏阿敏反应快才没有让这个大功旁落。赶紧做出补充发言道:“对!为了让城外那无耻之徒在我主的威严下感到羞愧,我们还要选个特殊的日子发动全城兵民黄沙铺道清水净街……”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中秋佳节 崇祯三年的八月里只有一个好日子,当然那肯定不会是八月初八星期八!就算那天是好日子吧,可无论是西南苗寨还是湘鄂土家都没空大老远的跑去和鞑子勾搭,即便有那也是跟着镇国将军来揍人的。至于八月十八钱塘江观潮应该也不错,但这是远离大海的沈阳!琢磨来思量去的,黄台吉最后决定把出城接受招抚的日子定在了合家团圆把酒问月的八月十五。 没人知道大清国的决策者们为什么要把日子定在这天,但大明的镇国将军可是为这连续几天都食不下咽。没办法啊,他不能扔下大军带山海关内都快变成望夫石的两个祸水回洛阳,但那个孤家寡人却可以在这城里兄弟团聚!如果乔允升不说这天其实暗喻大明收复故土天下团圆是他撺掇着阿敏帮忙选的话,那朱由骢真会跑进城里把黄台吉拖到大街上猛踹。 算了,这是受降又不是成亲中秋就中秋呗,但又是谁在撺掇鞑子搞中秋月饼宴的?难道就没人知道俺福王府的东西从来都是大号的?来大明八年多,俺被胖爹逼着啃了八次十来斤重的大面团子,现在听到月饼两字都打饱嗝! 这次没让朱由骢瞎猜,作为幕后指使的顾锡畴主动跳了出来。这位曾经陪福王世子读过两天书,不愿被人误会自己没能耐教出好学生的倔老头偷偷把小胖子拉到角落详细解释其中缘由。搞了半天无论是唐高祖李渊为祝大将军李靖征讨突厥得胜而吃的胡饼,还是咱大明太祖为贺徐达攻下元朝大都而赏的月饼,这东西都跟驱除外贼有那么点联系?决定了,呆会让鞑子做几个百斤重的,给这群满口仁义道德实则坑蒙拐骗的家伙吃去! “快点,快点!那边的架子歪了,告诉你们这些奴才,那可是镇国将军入城时要路过的!若是出点纰漏,你满门抄斩都不够!”沈阳城特别忙碌,在获得批准后连续几日都灯火通明。而今天就是大清国接受招抚的大日子。至子时起阿敏就开始巡视城内各处设施。 “贝勒爷,您看等将军入城的时候奏这曲子可好?”为了提赫舍里氏争取到更大空间,已经连续工作了几天的硕色依然精神饱满,害怕自己选的迎宾曲不能逢和那小胖子的口味。 “姓左的奴才,你过来看看!”要说上阵砍两个人。或者去明军大营里鹦鹉学舌阿敏都能胜任。但这挑曲子的事他的确是摸不着头脑。 “不妥!不妥!”已经获准和鞑子享受同样待遇的大清国内最后一个汉奸左梦庚为了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激之情,丝毫不敢有所懈怠。“此曲虽意境空明,然鸿鹄之远志岂能与将军之雄才大略相提并论?” 这话想来也对,雁落平沙这种靡靡之音还是留着晚上举行欢迎宴的时候再用好了。硕色又拿出备用的曲谱道:“那就换这首?” “万万不可,若奏此曲恐你我将人头不保!”左梦庚看到新谱更是惊出一身冷汗,人家入城你奏十面埋伏?万一让那小胖子给误会了,那后果谁来承担?算了,让这些不识教化的鞑子去做这事的确有点强人所难。还是自己来吧。“前些时日查抄范贼府邸的时候,不是发现过秦王破阵乐的谱子么?我看那就不错!” “妙!妙啊!依将军今日之表现,日后那成就肯定不在唐太宗之下……”对啊,咱咋就没想到这茬呢?看来这些汉人奴才,哦不以后得叫他们大明主子了,也只有人家才能这么快就想出解决的办法来。 “就在北门外摆上八百面战鼓,告诉宫中乐师若谁不肯卖力本贝勒就把他全家充为军中勇士!”阿敏的这个威胁很有效,现在辽东境内最让人感到恐惧的就是成为大清国战士,要是一家人都被划了进去那还有谁来传宗接代? “各位爱卿。你们看朕这打扮……”黄台吉不知道什么时候光着个膀子出现在身后,他得抓住一切机会让别人知道他曾经也是一国之主。 “臣等参见吾皇!”好吧,咱就再配合你一次让你过过瘾,等咱大明的镇国将军进了城你那个建州左卫指挥使的名头能不能保住都还要两说呢! “皇上,您这是……”阿敏的一切生理指标都还正常。他对光着身子的同性没什么兴趣,反到是被黄台吉扛着的那块大木板子吸引了注意力。我的娘耶,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这可是朕让匠人们连夜赶制而成,用的那可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毕竟是当过皇帝的人。就算要挨揍那也得体现出与众不同的高贵身份才行!当然,黄台也是有点私心的。就这长达七尺厚达六寸的大板子。那死胖子难道还有那力气给举起来?到时候他揍不动人,那可不能怪朕不讲信用! 城内的鞑子在为了迎接大明镇国将军的到来而忙碌,城外明军大营也是热火朝天地在准备着。作为骄傲的大明军人虽然将军说过敌人的鲜血就是他们最好的奖章,但这个时候可不能那样做,从寅时开始的那场全军大化妆到现在都还没折腾完,不少将士可是把藏在最隐秘处准备拿回家去显摆的新军装穿在了身上,而各级指挥官更是抢来鞑子将领的战刀让人给捆在马背上,好告诉敌人俺可是砍过你们脑袋的! “将军,您看我这身咋样?”说是八月十五举行仪式,黄台吉令大清国内所有勇士就近向明军投降的诏书早在几天前就已经颁布。虽然沈阳城里的鸽子都被罗雅各给烤来吃了,但有明军那高效的通讯部队在,这个命令当夜就传到了抚顺,心急的卢象升也借口押送重要人犯得以赶来参观鞑子皇帝的风采。 “建斗贤弟,你把那十多万鞑子留在后面就不怕他们闹事?”南边的张破虏正在协助李自成偷袭援军好顺利开始造反大业,暂时没空的他只能派出代表前来观摩学习。 “就那些怂包?”卢象升轻蔑地一笑:“不是咱小瞧他们,只要他们不怕被伯顺跟熊家小子收拾得体无完肤,不在乎被杀红了眼的朵颜三卫给活吞了,咱敢把收缴上来的那些刀枪坐骑都还回去!” “就你小子最损!”朱国昌真的很羡慕,此次出征各路大军都有伤亡,就惟独那天下第一军依然保持记录完好无损。当然这并不是卢象升的部队就比别人的强,而是这家伙的确是坏到家了。每次冲锋都派急着发财的蒙古骑兵团去。 “国昌啊,你就别再抱怨了!”今天可是个大日子,孙承宗多年的梦想眼看就要实现他也早早地换了身新官袍。指着不远处朱国昌的马车道:“我们这些人里,除了将军那坐骑就属你的马夫最有派头。” “嘿嘿……”朱国昌尴尬地笑了笑,才不好意思地道:“这不是将军看咱腿脚不便。特意赏的么?要咱说啊。那什么鞑子的大贝勒还真没前些年抢的那匹劣马强。拉个车都走得慢吞吞的,难怪他没能逃出咱的包围呢!” “你们一大清早的就在这里嘀咕什么?”随着那熟悉的声音,朱由骢出现在众人面前。雪白而高傲的獬豸再次展露出它那能辨善恶的银角,严重逾制但却是由皇后亲手绣上五爪金龙皇帝当众赐与的紫色镇国将军大氅迎风作响。如果这一身形头的主人再稍微苗条一点,脸上的笑容再略加正经一点那就太完美了。 “末将拜见将军!”不是因为身处辽东,更不是受了鞑子的影响。加入新军这么多年来,孙承宗和卢象升两人还是首次违抗军令,与众人一同跪迎大明镇国将军。曾几何时那个令他们肝肠欲断的梦想很快就要变成现实。王师北定驱除鞑虏再也不用留下任何遗憾给后人了,而带领他们去完成这一切的正是眼前这个未及弱冠的小将军。 “行了,都起来吧!”朱由骢也很紧张,虽然这一天的场景已经在自己脑海里演绎过无数次,但当这一天真正来的时候,他还是不能抑制制住胸中的兴奋。 朱国昌用双手硬撑着结结实实地多叩了两个响头道:“末将替当年冤死的旅顺百姓,阵亡的东江勇士谢谢将军的大恩大德!”作为那场血战的幸存者,他很清楚大明的军人不缺勇气不失血性,但身后却有太多的掣肘。如果没有镇国将军以他的蛮横顶住了来自士人阶层的干扰。如果不是他甘冒天下之大不韪颁下十杀令用鞑子的血彻底洗掉了将士们心中的阴霾,那即便是给他们更先进的武器也不能取得今天的辉煌。如今殉国的兄弟们可以瞑目了,旅顺的父老乡亲们可以安息了。 “将军,时辰到了……”一直在忙着准备各式仪仗的文臣们早就完成了拜见,以李国普为首的老一辈从没想到还能亲自参与这一盛况。让敌国皇帝亲自出城跪迎负荆请罪这连书上都罕见的好事居然让自己在有生之年赶上了。将来自己百年之后,子孙们也会因为有自己这样一个祖宗而骄傲,族谱也会因记载了自己的名字而熠熠生辉! 新生代的高斗枢等人更是自豪,想想以前那些成天就琢磨着为自己家族兴盛而努力卖国的家伙还真是没意思。鞑子皇帝那一家子前些日子够显赫的吧。如今还不是让咱踩在脚下随意揉捏?以后咱在这辽东不但可以横着走,心情好了连蹦带跳的都没人敢说个不字!将军那话没错。只有咱大明强大了,个人和家族的利益才能获得保障,有了强大的国家做靠山,象名垂青史这种小事一年做个十回八回的都不希奇! “好!出发!我们一起去改写历史!”没人明白朱由骢这话的真正含义,但大家都清楚随着自己这些人前进的步伐,大明历史将翻开新的一页! 第一百八十章 月圆之夜(上) 大明军人坚定的步伐声响起,大清国迎宾的秦王破阵乐遥相呼应。高达数丈扎满了鲜花的拱门,一尘不染铺上了红地毯的青石大道,两旁手摇彩旗高呼口号的大清国民……瞧瞧人家这组织能力这场面,谁能说他们是吃了败仗即将亡国?如果不是那个唧唧歪歪念完降书后又哭着喊着扛块大木板子让自己揍的黄台吉出来搅局,数次进京都不受待见的朱由骢甚至会在恍惚间认为这是回到后世,成功混入了某位大人物的视察队伍中。 当然,要体现泱泱大国礼仪之邦的风采肯定不能只做这些表面工夫。好不容易求来两棍子的黄台吉原本打算替镇国将军牵马,却被朱由骢严词拒绝了。笑话,俺能有这么好的耐心那不正是因为你特别值钱,都到了这个地步俺还会傻得让这头从不允许别人挡道的骡子把你踹到紫禁城里去? 没人有能力花五千万两白银去当马夫,但并不代表知书达礼的大清国贵族就这样放弃了。舍不得拍掉给镇国将军当下马石时留下的玉足印,阿敏一脸得意地在前面充当起向导,引领大明朝廷的招抚官员进入昔日戒备森严的大清国皇宫。 随着雁落平沙的靡靡之音传来,一场比城内十里长街宴规模小得多但更丰盛的宴席正式在崇政殿开始举行。做为主人的黄台吉虽然还不习惯那个大明建州左卫指挥使的身份,但他也知道自从朱由骢踏入大清门的那一刻起,大清国已经成为了过去。或许将来还有机会重建,但那得等这个死胖子断气了后再说,本大人就是再蠢也不会跟他斗!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别以为曾经的大清国没了范大人就不能办事,能想出这么多仪式的鞑子那也是读过书的鞑子,硕色就在用他那浑厚的嗓音朗读着长篇迎宾词。结果是说好的工作餐演变成了一场茶话会,从午时折腾到亥时意尤未尽的黄台吉才念念不舍地撤离现场回到他当初的阿哥府收拾行囊,准备等两天就跟镇国将军出发去京城给崇祯那昏君也好好上一堂礼仪课! “李大人。来!下官敬你一杯!”或许是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也可能为了迎合正在响起的那曲高山流水的意境,乔允升选择了饮用鞑子珍藏的葡萄酒。难怪皇帝曾下旨让被贬到新安县的周凤翔没事就去澳门敲打一下那些西夷呢,原来就是为了这东西?等回京了老夫也给仪伯那小子去封信,否则我堂堂刑部尚书替人家办了事不收点孝敬那也太有失斯文。 “吉甫兄。你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喝酒是要讲心情的李国普现在就没那闲工夫。刚才阿敏和长期游走在鞑子各王府的巴桑大喇嘛递上来那两本小册子已经让他心痒难耐坐立不安了。 “陆探微的洛神图?这不可能吧?”顾不上洒出来的美酒,乔允升毫无形象地一把抓过那本小册子越看越激动。 “小声点,为兄的可是问过了那绝对是真迹!听说还是范贼高价收来,为黄台吉贺寿的!” “李大人的意思是……”咽了咽口水。乔允升已经明白了李国普的意思。甭管这些宝贝现在属于谁,但最终的结果只能被存放在大明皇宫之内。 “你想想看,前几日鞑子给将军的清单上并无此物,这是否说明他们并不是诚心归顺?”镇国将军是答应过要保证那些投降的贵族的人身安全,但从来就没承诺过他们能蒙混过关继续维持现在的奢华生活。 “审!必须得好好审审!”不愧是当刑部尚书的人。乔允升两眼一转面色严肃地道:“下官明日就找将军借人手抄家去,绝不能给咱大明留下任何隐患!” 你负责的可是咱大明的刑部,怎么能跟左良玉那些匪兵一样把抄家当口头禅?向来做事谨慎的李国普提醒道:“若要彻底杜绝此类事情再次发生,恐怕还得……” “大人放心,下官虽不屑使用严刑酷法,但也并非迂腐之人!”不就是几个隐瞒不报的鞑子么,老夫就不信他们进了刑部大牢还能守住这点秘密。 “两位兄台在这里嘀咕什么呢?”鸠占鹊巢这种破事当然是朱由骢才能干得出来,有点微醉的孙承宗顶多算个从犯而已。既然喝不过卢象升那群臭小子就换个对手呗,省得跟毛振南一样躺在地上丢脸。 “稚绳兄。你怎么也有空跑来关心我们两个老朽了?”李国普才不会告诉这个老兵痞他的打算呢,否则谁知道人家肯不肯借兵帮自己立功? “元治兄末怪,我这不是过来陪罪了么!”孙承宗更不是个省油的灯,打着哈哈道:“怎么?难不成您二位大人还要我学那黄台吉负荆请罪?” 南居益突然之间冒了出来,一脸坏笑地道:“孙军长。二位老大人可不是想让您赔罪,他们是在找借口谋您手下的将士呢……” “思受,你……”这家伙刚才藏哪里的?乔允升举起酒壶端详半天,确认那里没有能装下人的地方才道:“黄口小儿休得胡言。老夫与李大人岂是那种心怀叵测之人?” “吉甫兄您就别和后辈们一般见识了!”对于乔允升这种老羞成怒的表现孙承宗已经不知道在那个小将军身上看过了多少次,一边解围一边给人添堵道:“子曰君子坦荡荡。我等既然同朝为官还有何事不可言?” “稚绳兄此言差矣……”李国普肯定是君子也绝对不会是傻子,连战败的黄台吉都知道要站在道德的高度谴责敌人,堂堂的大明内阁首辅还会让孙承宗轻易在言语上占据上风? “李大人,李大人!”原本就有些头晕的孙承宗被李国普的子曰诗云绕得更迷糊了,这老家伙不起欺负人么,他不知道本军长这些年忙于军务好久没人和谈经论典了?要赶在前些年我能和他辩个三天三夜,但现在……“您有吩咐就说,末将一定从命可行?” 哼!跟我斗?若论行军打仗我是不如你,但要说士人们擅长的磨嘴皮就你这老兵油子还差着八条大街呢!李国普抹了抹嘴角的唾沫,正义凛然地道:“适才本官接到秘报,鞑子此次恐怕是要诈降!你来看……” 黑!太黑了,人家一个不就隐匿点财产么。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了谋逆大罪?孙承宗甚至怀疑,这个姓李的老家伙是不是当年参劾自己的阉党成员。“那依李大人之见……” “为防患于未然,更为了还他们一个清白,我想有必要把人请来详细询问一番!”听乔允升这话分明就是秉公执法的青天大老爷作风么,不知晓内情的人哪会猜到他是想趁火打劫?“可我等此行过于匆忙没带多少人手。只得麻烦稚绳兄了!” “这恐怕不行!”按照新军的规定。除非有特别紧急的情况否则他们是被严格禁止参与地方政务的。现在这事私底下说说还成,但真要调动部队即便是镇国将军没意见,也还有一系列的手续得办,最终更需等内阁或皇帝御批才行。 京里的皇帝比镇国将军还会哭穷。要不是他下秘旨让我们顺路看看有什么值钱东西好给拉回去,你以为我们几个大老远的跑辽东来就真是为了和鞑子废话的?刚得知消息赶过来的顾锡畴拍着胸脯道:“稚绳兄放心,我等肯定不会让你为难!” “不知九畴兄有何良策?”不就是打劫么,只要手续合法本军长也就没什么顾忌了。再说了他们这些正人君子捞了那么多好处,还会不漏点出来?依那小妖怪的作风。更是不会放过这个找皇帝申请军费的好机会! “朝廷之中内阁大臣有五位而如今这殿里就占了三票,那蓝批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至于地方官员的申请么……”顾锡畴盯着刚给自己报完信,站在一旁贼笑的南居益道:“说把,你小子要什么条件?” 就等着人家问话的候任辽东巡抚南居益毫不掩饰其贪得无厌的本性,直接狮子大开口道:“四成!而且弹劾黄台吉这事必须让下官来办!” 这奸佞难道忘了当初是谁同意你去洛阳了的?就你一个辽东居然也想占四成的收入,那大明朝廷不是白给你干活?李国普放下刚端起的酒杯,小声呵斥道:“你还不如去抢!” 咱这叫正大光明的打劫,哪能用抢那么庸俗的词来形容?南居益学着朱由骢掰手指头道:“各位大人,你们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如今这辽东满目创痍。那南边更是被张军长跟李自成的拆迁大队祸害得千里无人烟。咱修缮城池,新建学堂、官府、招募大明百姓前来安家哪一样不得花钱?” “一成,那黄台吉也归你处置!”你辽东要钱搞开发,那咱大明其他地方就得候着?做为需要通盘考虑的首辅,李国普很是断然地拒绝了这个奸佞的无耻要求。 “各位大人。你们可不能这样干啊!”这老家伙还真难对付,南居益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哭着道:“这鞑子的财产本就是从咱辽东百姓手头给抢去的,咱大明收复了故土怎么说也得给百姓一点实惠吧……” “两成!再加本官就回京将此事禀报皇上,你要银子就自己上奏折!”好吧。这家伙说的也有点道理,经过一番商议李国普也说出了自己的底线。 “好吧。下官位卑言轻,各位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上当了吧,咱原本就打算要一成半的!但南居益可不会让人家觉得有什么不妥,又继续道:“下官还想再用五千万两换五十万鞑子青壮劳工!” “五千万两?你哪来那么多银子?”这小子简直就是在癞蛤蟆打哈欠,他要有那么多私房钱刚才还会装出那穷酸样? “黄台吉啊!”南居益笑着提醒道:“各位大人刚才不是答应下官独享参奏他的权利么,如今咱不要了!这可是皇上亲自定的价,怎么着也够买点劳工来帮辽东百姓干活吧? 奸佞!这家伙比史书上的任何一个奸佞都坏,居然用皇帝自己的钱来和朝廷做交易,最关键的是这钱还是没影的东西!乔允升心里暗暗发誓,等回了京一定让人重修大明朝奸臣谱,把这个南居益排到第一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月圆之夜(下)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话放在崇祯三年就变成了十五的酒宴十六的争吵。打了好几个月终于有空坐下来喝坛酒的兵痞们又不消停了,从巳时开始这昔日的鞑子皇宫将来的辽东学院就被他们变成了战场。如果仅是那几个莽夫顶多就出点人命官司也闹不了这么大动静,可要是这其中还参合了一个被称为奸佞的辽东巡抚,一群能把打劫说得冠冕堂皇的朝中老臣呢? 按李国普等人对朝廷新政的理解文官是没理由插手军队事务的,所以他们一大早就跑到颐和殿去商议具体的坑人细节,谁也没想到镇国将军会突然派人来叫他们。也幸亏那小妖怪这次没打算藏私,正愁着怎么解决国内民生的诸位大人这才能双眼充血! “将军,您这次没诓我们吧?”看着手上的资料,李国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两个破地方居然还藏着这么多好东西,那他们还好意思每年地狱跑来哭穷?这不是在把咱大明当冤大头么? “你看俺这样子象么?”朱由骢对军队方面是很有信心的,就那些被激起了血性成天想着开疆拓土的家伙还不是自己指哪打哪?但即便回国以后就要出手对付江南腐儒,他也不能忽略来自朝堂上的声音。而根据昨天孙承宗的秘报,他已经找到了说服这些留任大臣的良方。 “年……年产白银两亿两?”顾锡畴的心理承受能力也稍微大点,前面那些铜铁煤的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但后面的那条附带说明则让他没法不激动。“将军,您知道咱大明全国一年能收入多少银子吗?” “这个……俺还真不知道!”朱由骢这些年是从江南富商那里坑了些钱,但他又不是历史学家哪知道人家兜里还有多少。 经常跟陶尚书没事就偷偷聚会的高斗枢连忙起身补充道:“根据户部前些年私下里的统计,如今我大明年产白银不过两千六百余万两,而这些年与西夷交易所得也仅四千多万两……” “若依将军所言,那我大明将来岂不是……”南居益越看越是后悔,年产两亿多两白银耶,要早知道有这么个好地方咱还去皇上那里讨什么辽东巡抚之职啊?等着小妖怪把那里给占了咱再去多好。到时候修个学校算啥?咱直接用银子给你堆一个都成! “我说各位大人,你们就能不能先别看后面的?”孙承宗看这那群财迷头疼不已,“就算你们想去那里,也得先搭好跳板把咱大明的后顾之忧给解决了才行啊!” “老夫失态!老夫失态了!”李国普老脸一红,这下终于明白朱由骢为什么要先把那两个地方搁前面了。可恶的小胖子这就是在倔驴头上吊胡萝卜。还是最新鲜最可口让人一看就舍不得放弃的那种。但要想吃到就得顺着他的意思往前走。先得占领通道解决掉咱大明的夙敌才行! “依将军的意思是?”倔驴就倔驴呗,为了咱大明偶尔客串一下那畜生也没什么不好的。即将交出河南巡抚之职重新步入朝堂的顾锡畴现在只想弄明白,这个小妖怪到底要自己这些人怎么配合。 “俺想组建个北方兵团,负责处理这两件事!”朱由骢没打算自己包办所有的一切继续留在辽东。他还赶着回家成亲呢。 “北方兵团?”孙承宗等将领对这个新名词大为不解,听这话里的意思是要建立一支新的部队啊!可如今有咱这些新军和那归顺的蒙古骑兵在,有必要浪费这么多银子吗?要打哪,直接说一声不就行了? “这个兵团将以现在的三个军为主,再配以三十万蒙古骑兵。另外等百姓们到了辽东后还可以再招募不超过十万的新兵!”朱由骢继续解释道:“将来这支部队的作战任务除了列出来的这两个地方以外,还包括北方的极寒之地……” “不知道将军要我等怎么配合?”兵团不兵团的那属于军务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但这小妖怪既然留下五十多万大军那肯定得有人帮他们打理后勤才行。 “民事方面的事各位大人都是此中高手,俺就不跟着瞎搅和了。但如今辽东新复各地还可能隐藏着反抗势力,这安抚地方保障我大军补给的重任还得大家帮忙斟酌一下!” “将军放心,老臣已经准备好了一纸奏折正准备上报朝廷!”乔允升的办法并不复杂,他采用了秦时就很有成效的连坐制,一人意图反抗那就立即镇压全族诛灭,而举报者能得到反贼六成的家产。这样一来别说是打探到消息的外人了。就算是出现子告父妻告夫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有乔老在,俺当然可以高枕无忧!”朱由骢从来不认为对敌人采取血腥手段有什么不妥,但对于乔允升这种成天把仁义挂在嘴边的大儒主动提出这个办法却深感欣慰。 “至于粮草方面将军更不必担心,咱就是让那些劳工没吃的,也绝不会饿着咱大明的军人!”南居益也认为自己这样做很正确。当年鞑子可是把咱大明百姓给祸害了个够,现在凭啥还需要自己饿着肚子去养他们?想吃饭那就得多卖力,种好了粮食才有你们吃的,否则饿肚子跟咱可没多大关系。 “成!这事就按你们说的办!”朱由骢换个话题又道:“但对于我大明的军事行动。也需要你们在背后配合,尽量减少敌人的反抗!” “将军莫忧。下官虽不才但应该也能帮得上把手!”经过这么多天的学习,熊文灿已经开始掌握了部分外交手段,不就是把黑的说成白的么,这本来就是咱这些士人的特长! “如今李队长他们已经收拾掉了南边来的援军,这朝鲜内乱即将爆发!”对于自己能亲自参与其中史可法也很自豪,如今也慢慢学会坑人的他接着道:“而西边的鞑靼部落原本就经常扰我边境,其和朵颜三卫的疆界更是含糊不清,要找点什么理由制造摩擦简直是易如反掌!” “将军不会想让咱第一军留下吧?”卢象升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否则还不知道人家会想出什么招来对付自己呢。他现在关心的是自己部下的去向,就那些没什么战斗力的棒子兵,连蒙古骑兵团都可以轻松收拾的鞑靼部落真的不能指望他产生多大兴趣。 “你想得到美!”被皇帝亲自册封的天下第一军哪是这么容易就出手的?朱由骢还琢磨着把他们带回洛阳,让研究院里的那些能工巧匠继续折腾出点新东西。把他们打造成大明王朝的利刃,用到最关键的地方。“俺把你们叫来就是要商议一下,看看由谁担任主帅!” “启禀将军,末将最近这老寒腿发作了,恐不适合留在辽东!”按照传统。这小妖怪给的权利越大。那就意味着敌人越弱甭想闹出什么大的动静来。孙承宗赶在朱由骢把眼光放到他身上前,先找了个借口拒绝留任。 “将军,咱可没空!前些时日犬子传信来说,他又添了个大胖小子咱还等着回家去给孙子取名呢!”毛文龙更不想替孙承宗挡灾。那老滑头都会拒绝的事还能有个好? “秦军长不还在北边么,要不把这个兵团交到她老人家手上?”朱国昌虽然没胆子和三位军长争什么,但他更清楚留在镇国将军安排的后方那是捞不到什么大的战功,反正秦老太婆没在场就让她去当这倒霉蛋呗!至于咱英勇的第五军,还是回国修养一段时间然后跟着将军东征西讨更稳当! “朱国昌你在那里打胡乱说啥子?”秦良玉是远在奴儿干都司。但她有个宝贝孙子帮忙出头啊!马万年红着个脖子吼道:“我们川军大老远的跑来帮忙,你斗愣个回报的唆?” “将军的用意恐怕不仅在于这纸面上的地方吧?”恢复了正常的南居益早就看穿了朱由骢的阴谋,他这是要从辽东腾出手来对付江南士人了啊!反正那边又开始在无休止的争吵,看戏的同时还不如抽空打探一下,看能不能顺便说服小胖子给自己换个位置。 “哎……朝堂上的那些杂音的确让人不能安心做事!”说就说呗,周围的都是自己人,回去后还得靠他们帮忙想办法呢,朱由骢可不认为仅凭一己之力就可以将那些祸害彻底清除。 “既然如此……”机会来了,想想咱当初联手打压韩家时那配合有多密切啊。南居益大义凛然地道:“下官愿舍弃这辽东巡抚之职为将军出谋划策!” “可你走了,这辽东又交给谁来打理?”朱由骢对这个提议也很是心动,有损人不利己的南居益在他的确能省不少的心。但新收复的辽东也需要自己人来坐镇,否则出点意外的话他还不是白忙活? 眼看有了希望,南居益赶紧开始了他的陷害计划。“宪之。宪之啊!您想啊,他刚出使回来对南边那自然是熟悉的,刚才又提出了那么有建设性的意见足以证明他乃镇守辽东的最佳人选也……” “思受兄,小弟可担不了如此重任!”听到别人提起自己的史可法也没那心思看戏了。你当我白痴是吧?呆在辽东对付那些从来都懒得用脑子的蛮子和那些对我大明仰慕不已的棒子能有什么前途,到是回去和昔日同僚斗智斗勇那才能学到更多的知识!“若论施政之才。象先兄胜吾多矣,想那山西一地如今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你何不上书建议将他调任至此?” “道邻兄此言差矣……”我这招谁惹谁了啊,好好的山西巡抚不当跑到这个被折腾得满目萧条的辽东来?那我谋划的那些新政,还不得又要等上几年才有机会施行?“若非瑞屏先生当年订下的那些规矩,以弟之才又岂能让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 武将那边除了伤残的朱国昌已经在挽袖捞衣准备大打出手,而文官这边也开始了争吵,反倒是大会的主持者自己端着茶跑到一边去看热闹,时不时地出一黑脚或插上一句能激化矛盾的冷言冷语。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朝邑乞丐 崇祯三年,刚过秋分就从辽东传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大明镇国将军攻下沈阳收复辽东,昔日危害边疆的鞑子正式宣布无条件归顺,当朝首辅李国普刑部尚书乔允升正共同押送虏酋黄台吉等一干人赴京城准备给大明皇帝来曲霓裳羽衣舞! “韩大叔!韩大叔?”自从去年官兵平定陕西叛乱后,被罗汝才遣散的晁彰就听从官府安排到这朝邑乡间安了家。原本以为现在这样种上二亩地讨了个老婆就算是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却不曾想如今还有更大的好事在等着自己。 “晁大哥,你也是来找韩老爷子的?”破庙里一个壮汉应声而出,但他显然不是晁彰要找的人。 “嗨,可不是么!这老人家一大早的又出去了?”晁彰后悔啊,咱要是晚生上那么几十年不也就能跟村里的娃一样进个学堂识点字了?现在到好,花了大力气抢来的官府文告就是看不懂!这事又不能跑去请教官学里的先生,不然走漏了消息那不还得费心思跟人家争名额? “反正额从卯时就在这里,一直没见到他!”壮汉将头上的毡帽摘下狠狠地散着风,急道:“你说这怪老头,官府请他去做教书先生他不去,偏要窝在这破庙当个乞丐!要做乞丐也好好做啊,这一大早的谁家还能有饭给他吃?” “铁头,你这么早就来找韩大叔有啥事?”要找的人不在,晁彰也就和这个当初一同造反的家伙闲聊起来,顺便打探人家的意图。 “这……”铁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额那婆娘不是肚子有动静了么,额这是来求韩老爷子给娃取个名呢!” “瞎扯!你小子才娶亲几个月?” “额能耐大不行啊?”被揭穿阴谋的铁头愤怒了,虽然他今天来找这老乞丐的目的并不在于此,但三个月前才娶进家门的婆娘可是在月前就被郎中诊断出害喜了的。“告诉你,额还等着娃们长大了都替额从军去呢!” “就你那怂样还想让娃从军?”晁彰一脸的鄙夷,“当初是谁听到官兵打来就吓得尿裤子,抱着脑袋拼命往后跑的?也不怕你家的娃给咱大明的军人丢脸!” 被揭了老底的铁头红着脸吼道:“往后跑又咋了?咱当年对上的可是镇国将军,你小子不也怕得连哭带嚎地求人家饶命?也不知道是谁后来偷偷跑到河边。去洗那破裤子!” “二位,来找老夫有何贵干?”苍老的身影及时出现,阻止了一场即将爆发的揭丑大战。 “韩大叔您可回来了……”晁彰一把掀开铁头那一百多斤憨肉,扯着老乞丐就往破庙里走。“大叔啊,求您帮俺看看。这上面写的是啥意思?” “你小子昨天也进城了?”紧随其后的铁头看到晁彰手上的那则文告。赶紧也从怀里掏出一份相同的东西,急吼吼地道:“老爷子快帮额也看看!” “看看,老夫这就给你们看!”老乞丐已经习惯了这些粗卑之人的莽撞举动,没有责怪他们毫无礼仪地将自己架进破庙还擅自做住关上了大门。就着阳光仔细看了半晌。在那两人急得火烧屁股前才道:“这官府文告上前半段跟你们没什么关系……” “那后面,后面呢?”晁彰在城里可是听人说了,这是朝廷要招募各村百姓去辽东的诰书,怎么就会跟自己没啥关系? “这后文是说……”老乞丐找了块大青石坐下,才道:“为了不影响咱大明百姓的生计。所以每二十五户里只准一家北上,但去了的可以获得良田百亩五十年内税收一成……” “百亩良田?我的天爷,那咋种啊?”对于那个超低的税收铁头是很羡慕的,但象他们这种造过反刚安定下来组建了新家庭的人来说,要靠两个人种上百亩地那是累死都忙不过来的。 “这不还有下文么,你就不能等韩大叔给念完?”晁彰也急,但他相信朝廷既然有了安排那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赐奴五十……”老乞丐没让这两人失望,继续解释道:“这话的意思是说啊,你们到了辽东那就不是平民了。而是人上人!那地根本就不用你们自己操持,朝廷已经替你们每户准备好了五十个壮劳力,你们只需要看管好他们有事禀报官府就行!” “照这么说额要是去了辽东,那大小也算个老爷了?”晁彰眼前一亮,难怪城里的人为了这事都快挤破县衙呢。坐拥百亩良田还不用干活。跟前些年老家的那些富绅们有啥区别?好吧,这是朝廷租给咱的,但要不是遇上了咱大明天子咱这些草民敢想?至于那些鞑子劳工啥的根本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咱自个造过反对私下里联络那套比他们还熟悉。只要发现点苗头禀报上去了,咱的皇上和镇国将军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老爷是老爷。可这老爷并不好当!” “韩大叔,你这话是啥意思?” “你们看啊,告示上写清楚了……”指着那上面的条款,老乞丐一项一项地给两个人解释起来。 “嗨,就这事?”要说这官老爷们心眼还真多,不就是拿了朝廷的地不能好吃懒做的,要尽心培养娃娃们读书从军继续为咱大明效力么?咱要是过去了吃得好穿得暖的,不做这些那还干啥?难不成还把自己当猪养着,等朝廷派人上门收回土地顺便补征租种期间的九成收入?现在么赶快回家收拾去,得赶在官府派人来宣布这个消息前去衙门报名! “诱之以利驱民为使……老夫败得不冤,不冤啊!”老乞丐看着已经跑出大门的两人突然仰天长叹:“如此环环相扣,一纸新政绝了鞑子一族,现在又借百姓之手持续施以高压,更恩威并济让百姓们以大明子民为荣过上好日子的时候丝毫不敢松懈。这也就那个妖孽的朱由骢能想得出来吧,如此下去大明中兴为期不远矣!” “既然韩大人看穿了此点,那何不继续为朝廷出力?”不知道什么时候,破庙门口又出现了一群人。与刚才离开的两人不同,这些人虽身着布衣打扮寻常但凭他阅人无数的眼光一看就知道是朝廷官员。 “你是何人?”老乞丐就是被削籍贬为庶民的前首辅韩爌,现在的他看上去已经苍老了很多。短短几个月里先是遭到昔日同僚遗弃而求助无门,那些所谓的门生弟子更是将他视为瘟疫惟恐避之不及。紧接着妻儿为免受牵连也与他划清界限。虽然家中老妻依然守着破败的祖屋翘首以盼,但他却不敢回到蒲州老家只能待在这朝邑隔河眺望。 “晚生王之桢,见过韩大人!”王之桢没有仗着自己身居高位而盛气凌人,以晚辈身份非常诚恳地对韩爌行了个大礼。 “你就是新任陕西巡抚?”韩爌把王之桢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点头道:“不错。不错!老朽早就耳闻你身有傲骨心有沉香。今日一见果为人中翘楚!” “晚生不过一介书生幸逢盛世而已,岂敢当得韩大人如此谬赞!” “老朽虽已年迈却并不糊涂,巡抚大人施政为民短短一年间这陕西一地完全看不出曾发生过叛乱的样子,百姓安居乐业就连老朽栖居这穷山沟里也办起了官学……”韩爌虽然已经不再为官做起了乞丐。但对于身边发生的大事还是通过那些乡民的口中知道一些。“听闻大人前些时日以一纸公文直斥蛮贼,更在我大明对辽东用兵期间坐镇镇远关与那茅止生遥相呼应,兵压鞑靼逼得他们不敢越雷池半步。” “晚生遵圣上之训诫整顿吏治教化百姓,依将军之嘱托展我大明威严,岂敢居功?”王之桢依然执后生之礼弯腰恭敬地道:“反是韩大人当年秉公执法。未因红丸一案而迁怒于时任首辅方从哲,主持查捕阉党不偏不倚,一身正气实为我等后进之楷模!” “楷模?”韩爌凄然一笑道:“老朽为官之时亦自诩做事尚能公允与诸臣亦能和睦共处,但如今还不是众判亲离,沦为街边一乞丐?巡抚大人公务繁忙,难到还有此等闲心前来调侃老朽么?” “非也,晚生此来是奉皇命请大人出山助圣上整顿朝政……” “老咯,不中用咯!”韩爌摇了摇头,眼中看不出一丝希望。“若数十年前神宗在位之时。老朽或可为张文忠之马前卒,与他共推那一条鞭法为我大明积蓄实力。若先皇即位之初老朽能与杨文儒尽心辅佐而不是忙于党争,那还有希望成为中兴之臣名留青史!而如今……”指了指身边的王之桢,韩爌笑道:“汝等年轻英才前有镇国将军冲锋陷阵扫清障碍,后有当今圣上鼎立支持不拘一格提拔重用。还要我这老乞丐去做什么?” “韩大人此言谬矣,前人有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如今大明外患已除改革在即,正需要大人这种老成持重之人为朝廷出谋划策!”王之桢一点也不怕刺痛别人的神经继续道:“大人虽为一己之私参与党争。但期间尚敢仗义执言为辽东经略熊廷弼平冤昭雪,足可见良心未泯正气未失……” “良心?正气?如今还有人记得这些?”韩爌仰天大笑道:“老朽在朝之时做事从不为己甚。处处留人一条活路,可结果呢?昔日同僚视老朽为仇敌,为了撇清关系非但不出手相助反而落井下石!而那浙党就为了去讨好镇国将军,更是欲置老朽与死地……” “孟子曰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等韩爌发泄够了,王之桢突然问道:“难道韩大人就没想过当初将军为何选择你为目标,任由周挹斋借你幼子之事暴起发难么?” 第一百八十三章 老臣出山 “为何?老朽岂知道为何?”韩爌感觉比那窦娥还冤,虽然前些年自己是在谋划着跟那洛阳的福王一家做对,可自从与皇帝签署了和平协议开始参合到发财大计中已经很听话了啊。若非自己竭力配合,皇帝收拾齐党、秦党时会那么轻松?要不是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这些新进之人能这么快完全掌控住北方诸省大权?可那死胖子为什么就偏偏选择对自己下手,这是否就是传说中的人善被人欺? “难道老大人到现在都还真的没想通?”王之桢刚才虽然说是朱由骢纵容浙党发难,但他相信以韩爌的老谋深算是很容易看清楚策划整件事的幕后黑手是谁! “他无非就是认为老夫的存在妨碍到了他把持朝政而已!”韩爌几乎是用吼的道:“可他坐拥亿万家产手握数十万雄兵,麾下更有尔等良臣猛将,可以说天下之大罕有敌手。即便没有皇上宁愿违背祖制全力支持,以老夫等人的实力想在段期内动摇他的地位那也是痴心妄想。他若是为了收复辽东又何必苦苦相逼,效法先皇借他人之手铲除我等朝庭重臣?” “看来老大人是真的没有想通!”王之桢摇了摇头道:“若依老大人之言,将军确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如今事实已经证明辽东鞑子不过是疥藓之疾,朝廷大军一至战乱即平!而且你也严重低估了将军的实力,若仅是对付当朝大臣他甚至可以不派一兵一卒……” “愿闻其详!”韩爌才不会相信这最后一句鬼话呢,要不是那死胖子钱多人狠手下兵痞如云,他还能凭什么和士人作对? “朝中不是一直在奇怪皇上为何每每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天下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是没有回答,王之桢说出了一个让朝廷百官都感到困惑的问题。 “这也是他所为?” “不是!”短短两个字并没有让韩爌感到安心,而王之桢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他的这种想法。“因为皇上启用了白莲教做为朝廷的耳目,但这些人最先选择投靠的对象却是镇国将军。可以说只要将军一声令下,行天子之令顺百姓之心的上千万白莲教徒都是你们的敌人!难道老大人以为凭纷争不断的朝中大臣,还有能力应付那样的场面吗?” “他……他到底所图为何?”韩爌不但震惊而且十分不解,如果说那死胖子仅仅是手握兵权。那还有可能是害怕自己这些在民间有极高声望的老臣发动民众与他作对而投鼠忌器。可如今是人家手里有钱有权有皇帝的支持有最能笼络民心的白莲教,更驱逐鞑虏收复故土囤师辽东,传说中的天时地利人和皆具,别说收拾朝中大臣了,套句大不逆的话人家想南面称尊都是极其轻松的事。 “将军所图者与晚生等所求尽皆相同……”王之桢突然站直身体。一脸向往地道:“就短期而言。我们的所做所为就是要结束党争!” “结束党争?”听到这四个字韩爌更是火大,那死胖子真要结束党争为什么还要捧起以浙党与东林英才斗个你死我活的?他真要这个结果的话,说句话给点支持让自己带领门下去收拾那些杂鱼不是更简单? “将军所言之党争非朝堂之争,而是与民之争!” “胡言乱语。老夫等人何曾与民争利?”这大帽子可是士人们以前常用来扣在皇帝头上的,如今却反被人拿来诬陷自己,以韩爌的大度那也是受不了! 王之桢并没有因为韩爌的愤怒而退缩,驳斥道:“老大人既未与民争利,那名下万亩良田家中千万财产又从何而来?” “此……此乃老夫……”韩爌到是想说这都属于自家做生意赚的。但士人们既然把商人划为最低等级比他现在这个乞丐身份都不如,他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老大人或许想说这是您府上商户的正当收入。”王之桢替韩爌把他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然后嘲笑道:“然而贬低商户提倡海禁,不过是你们为了能垄断贸易阻止百姓进入这个行当与你们争利的借口而已!若非老大人您身居高位,那些被形容成惟利是图的商户会主动投靠?若非有人依仗老大人之势盘剥百姓,你能聚敛起如此巨大的财富?” “这……”你小子也是读书人啊,应该知道把商人贬为四民之末可不是老夫干的,那都在书上写着呢!那些惟利是图的家伙为了能少被官府教育,主动上门投靠那更非老夫所逼。人家都来了我还能拒人与千里之外? “老大人甚至可以自诩清廉……”王之桢突然把话题扯到了另一个方面。“到现在为止,晚生也承认找不到任何老大人曾经参与贪墨朝廷赈灾款项和军中饷银的罪证。但却有您门生故旧每年的孝敬清单,我大明官员年俸多少老大人应该比晚生更为清楚,他们若非干了这些祸国殃民的破事会有那么大的能耐?” “老……老夫……”对于朝堂上的那些龌龊事韩爌知道的比王之桢更多,他已经没力气再去否认什么了。 “老大人不是想知道将军为什么要捧起温长卿一派吗?”王之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官银道:“这是在您府上找到的。若无浙党人士的举报,我们即使盯上了老大人的所有宅院也绝想不到老大人你有这么多家产,也就不会花心思去寻找!同样的,若没有他们提供的线索。即便以白莲教众人的手段也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查到您那么多罪证,并公布于众!” “毒!他太毒了!当初借老夫之手谋到了北方诸省。如今又借温长卿之助将老夫拉下马……” “老大人您说错了,将军不是毒而是无耻!”王之桢打断了韩爌的话,笑道:“而且晚生也很无耻,今天来找您就是想再借一下您的力量!” “还请巡抚大人恕老朽无能为力!”虽然这几个与韩爌过得很凄惨,但同僚可以不义他却不想不仁。如果现在投靠了镇国将军,非但无法报这破家之仇还很可能声败名裂。 “晚生此行还带了一个人同行,老大人还是见过再说出您的决定吧!”王之桢朝破庙外喊道:“把老夫人和公子请进来!” 这次不用王之桢多说,韩爌已经猜到即将见到的是谁了。看来这家伙还真是老实,的确够无耻的居然连绑架人质这招都用上了。自己还能真的坚持到底吗? “不孝儿见过父亲大人!”被请进来的正是韩爌长子,不过瞧他这样子比当爹的乞丐也好不了多少,甚至更是不如。至少人家韩老爷子住得虽然差了点,但仗着还识几个字在这小山村里颇受尊重没给饿着。 “郇儿?你怎么成这样子了?”看到破衣烂衫脸上还带着伤痕的长子,韩爌愤怒地指着王之桢道:“你……你……” “老大人。您最好把事情问清楚再指责晚生!” “郇儿快告诉为父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娘呢?”自从步入朝堂后韩爌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留在老家的妻儿了,这次自己被贬为庶民除了这对被遗忘的母子托人捎话来希望自己回去一起过那种粗茶淡饭的日子外,其他人都避之惟恐不及。 “父亲……”韩郇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起这几个月的遭遇来。 “无耻!混帐!”作为斯文人,韩爌肚子里并没有太多骂人的话。想不到比起这对苦命的母子。自己遭受的那些冷眼和背叛根本就不值一提。因为这次是浙党和镇国将军联手合作,依东林党人的势力也已经没法阻止,所以大家干脆选择了把韩家往死里整。那些往日里称兄道弟的同僚也彻底露出了凶残的一面,他们害怕有什么把柄被藏在韩家老宅居然请来刺客前去杀人放火。幸亏山西巡抚高斗枢在去辽东前心情不错派了人去保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做的还不止这些!”王之桢递过一个小信封道:“这是晚生月前接到的密报。还请老大人有点准备……” “他……他们怎么能这样?”随着信纸的飘落,韩爌已经是泪流满面。虽然那些妻儿都背叛了自己,但他作为父亲除了感叹家门不幸世态炎凉以外真的没有怨恨过过什么。想不到那个张无画会这么狠毒,居然把自己前去投靠的家人直接交给了浙党。 “老大人也知道江南一地并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所以对此事也是爱莫能助!”王之桢那表情很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但他说的也的确是实话。当时的辽东战役还没有完全结束,朱由骢正在沈阳城外联合一群滑头琢磨怎么坑人,他们也就不能进入士人们的地盘。 “告诉镇国将军,只要他保证我家人的安全再答应三个条件。老夫就为他效命!”韩爌彻底愤怒了,也不再介意被人当刀使。 “老大人请说!”王之桢废了那么多口舌就是要让韩爌知道镇国将军会做什么,而韩郇的出现者是要把这老家伙彻底逼到自己这边的阵营来。 “其一,老夫只替将军做幕后策划绝不接受朝廷任命!” “这个没问题,老大人愿意用什么身份参与都行!”藏起来的刀子才是最厉害的。要是让人看到了刀子的模样万一穿上金盔铁甲那还怎么捅? “其二,老夫要替子报仇将张无画满门抄斩!” “如果罪名确凿,皇上会秉公执法的!”王之桢没有直接答应这条,但他相信韩爌会找到足够的证据“其三。此间事了老夫将归隐山林,你们不得再来骚扰!” “届时将军一定会尊重老大人的选择!”这老家伙还想着归隐呢。等你真跟将军混上几年恐怕赶都赶不走比那现任首辅还赖皮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还军于国 崇祯三年十一月,黄台吉期待以久的第一场雪终于如期而至整个辽东银装素裹,可他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能看到了。还有二十多里路他就将回到那个朝思慕想的北京城,很可惜这次他不是率领大清国勇士去耀武扬威的,作为战败者他和自己的族人一样都已经沦落为那个无耻胖子的俘虏。 原本在离开沈阳前黄台吉还抱着一丝幻想,指望星散的大清国勇士和当年那些明国的残兵败将一样扛着大旗转战于辽东各地,给恃强凌弱的明国制造点麻烦,让那敌人知道别以为咱大清国没了你们就能安生。但这路上的所见所闻让他明白幻想终归还是幻想,昔日高傲的勇士们已经低下了头弯曲了双膝,在得知归顺可以免死后没人在意那个奴隶的身份,反到是载歌载舞的为敌人歌功颂德,称呼原本连奴才资格都没有的明国草民为大爷! “将军,如今离京城已经这么近了,您看老朽是不是……”既然已经答应效忠,韩爌也就彻底放下了架子,不顾年老体迈硬是在一个月内从陕西的朝邑赶到了山海关恭迎朱由骢。 “如此就委屈老先生了!”虽然朱由骢到现在为止也不认为当初选择韩爌为突破口挑起士人间的争斗有什么不妥,但他真没想到那些家伙下手会这么狠。心怀歉意之下他也就正式拜韩爌为师,当然双方都明白这也就是个名头而已,让这胖子安下心来钻研圣人之学还不如教母猪爬树更简单。 “骢哥哥,你怎么还没更衣?”韩爌刚走下马车紧随而至的凝梦就跳了上来,却发现那个不正经的小胖子竟然还是一副征战装束,连接收沈阳城的那套行头都没换上。 “更衣?更衣干嘛?”朱由骢一脸的茫然,这小仙女也太心急了点吧,俺是说了回到洛阳就成亲的,可这是行军途中哪来的新郎衣服可以换? “王师凯旋,难道你不该准备一下好接受皇上和文武百官的迎接?”凝梦不知道朱由骢那龌龊的想法,但她依然嘟着个小嘴及为不满。 “你说的是凯旋仪式把?”朱由骢恍然大悟。同时暗地里为自己的想法而羞愧。“不好意思,俺已经派人回去和皇兄谈好了,以后不搞那些过场。” “为什么?”出兵的时候还可以自欺欺人地说是为了保密而不举行誓师大会,但现在收复辽东这么大的事耶,居然还是连个欢迎仪式都没有? “当然为了省钱!”朱由骢笑着解释道:“你想啊。如今我大明百废待新。要用钱的地方也太多了,若按老规矩搞那么隆重的仪式花消会有多大?再说了收复个辽东也没多大点事,要为了这个都不惜浪费民力的话,俺以后还敢不敢打胜仗了?所以俺和皇兄早就商量好了。以后这些做给别人看的虚礼能免就免,折现后七成作为犒赏出征大军的赏银三成留给朝廷抚恤阵亡将士家属!” “那可不是虚礼,书上可都说过了这样做才能体现我大明的威严,震慑四方让天下百姓归心!”这个骢哥哥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啊,为了省钱居然连面子都不要了? “妹妹这话可错了!”张嫣应声而入。解释道:“威严不是靠嘴说的更不是歌舞升平就能够吹捧出来的,那得要将士用命去打出来。只有让任何敌人听到大明二字就心生畏惧,闻得大明军至就双腿战抖那才是真正的威严!而要百姓归心则完全不必穷兵黩武,那要仗着朝政清明,百官廉洁真心地以天下为己任,否则当初的汉武也不必在驱除匈奴后还要下罪己诏了!” “可将士们百战归来却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骢哥哥您就不怕这样做寒了他们的心?”凝梦小小的心里一切都是在为朱由骢打算,既然姐姐都说了那样做不会影响到他的声望,那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这也正是妾身所担心的!”张嫣也是一脸忧愁。现在朱由骢能做这么多事很大的原因就在于他手上握着一支无敌大军,如果因为顾及民生而失去了这一臂助,那很可能两头皆空。 朱由骢这种以损人为乐趣从不肯吃亏的胖子,会留下那么大的漏洞让别人抓住机会给自己来招釜底抽薪?闻言乐道:“呵呵,你们就放心吧!俺早就给他们准备好了一份惊喜。只是现在还没到揭晓的时候而已!” “李大人您说,将军如此做法到底图的是什么?”马车之外乔允升挺开心的,就南居益那种乳臭未干的后生居然也敢和我们这些老滑头玩心思?现在知道什么叫老谋深算了吧,在咱几个老狐狸的联手反抗下。他小子这下可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不但要负责辽东民事将来还得继续留在那天寒地冻的地方打理好棒子国和鞑靼部落!而现在么。他得套点消息去卖给那几个老兵痞,好换点酒钱! “臣之所不弑其君者,党与不具也……”作为那个奇怪命令的执行者,李国普很花了些心思去研究其中奥秘。“将军如此做法就是要加强皇上的权威,杜绝将来出现臣下羽毛丰满取而国君代之的乱象出现!” “恺阳先生,您说将军这么做是不是太亏了点?”离开沈阳后,毛文龙也是万分不解。那个所谓的惊喜也仅仅是为普通将士准备的而已,对他这种依仗权势跳出辽东火坑的高级将领来说朱由骢并没有对他们隐瞒什么。 “就你这种没心没肺的莽夫也敢妄加猜测将军的用意?”孙承宗自己是逃离了苦海,可他的第三军没了,顺带的连曹文诏跟曹变蛟两倒霉叔侄也被划给了张破虏的北方兵团,而出这个馊主意的正是毛文龙这条白眼狼! “嗨!恺阳先生,那事您可真不能怪咱,要知道当时马万年那臭小子可是说了狠话的,若是咱敢让川军留下他就敢让人往我们家里扔手榴弹!”毛文龙的状况稍好,虽然他的第二军也被留在了辽东,但由于出卖金国凤有功他手下的两个师长得以幸免还能跟着逃回国内。 “他敢扔手榴弹,你就不能叫人炮轰那秦老太婆的破屋?”孙承宗提起这事就是一肚子的火,想那马万年一个小小的特战队长居然也敢威胁他们这些军长了,这世界还讲不讲点礼仪廉耻? “您老消消气。大不了这次回去咱不和你争那个总参谋长之职!”话虽这么说,但毛文龙真没打算遵守承诺。谁都知道这年头想玩大的就得紧抱住那小胖子的粗腿,这次辽东大战他孙承宗仅一个参谋长之职都可以指手画脚地,那个总的还能差哪去? “本军长不稀罕你的施舍!”孙承宗一眼就看穿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在打什么主意,但还是决定给人家留点颜面。就这笨蛋还以为跟兵部尚书一样留在朝内磨嘴皮子职务有啥好处呢。老夫到时候不把你推上去那还真对不住你这想法了! “三个月!作为赔罪。咱把三个月的饷银给您,这总成了吧?”卖答案的人会有很多,但无论是镇国将军还是那群腐儒他们要的价都会高得离谱,毛文龙这次希望老上司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接受这个价格。 “一口价。半年饷银还得带上十坛老酒!”孙承宗的确比那个无耻的胖子和满腹经纶的文官们斯文多了,他的这个价格至少比别处要低上半成!“否则你就自个琢磨去!” “成!”合计了一下觉得找老上司最少还能省下两壶酒钱,毛文龙咬着牙答应下来。“现在您可以说了吧!” 收下欠条孙继宗也不再摆谱,开始对着那条白眼狼进行讲解。“你觉得将军现在的威望如何?” “那还用说?别看将军整天嬉笑怒骂的没个正形,将士们在他面前也毫无约束。可只要他一声令下咱这数十万大军随时都能用自己的性命给他铺路搭桥!”毛文龙也没少在私下里咒骂那个老是想着从自己兜里掏钱的胖子,但这话至少代表了他的心思。 “你说的这些,正是将军目前最担心的……” “啥意思?”那死胖子到底还是不是个人?将士们对他忠心反而成了包袱,那是不是说咱只有这些人三天两头的没事造个反闹个事,他才能高枕无忧? “将军所虑者非一时之得失,而是忧我大明百世之基!他害怕建立起个人威望!”这个答案可是孙承宗花掉两个月饷银从朱由骢那里给买来的,想不到那个小胖子已经在为那么遥远的事做准备了。“将军可以保证自己不谋反,但等他百年之后呢?谁又能为他的继任者做出承诺?一旦那些手握雄兵的将领心生不轨,届时又让谁来约束?” “那咋整?咱这些人能保大明一世。也保不了天下万年啊!”这的确是个大问题,历史上那么多辉煌的王朝为什么最后都崩塌了?别的不说,就那暴秦够不得人心的吧,胜吴广闹的阵仗够大的吧,可人家章邯只带着几十万骊山劳工就把他们给灭了。可见只要军队不乱。甭管他是谁跳出来那最后的结果就只能是失败两个字。 “将军的应对办法就是还军于国,以绝强权!”这八个字是朱由骢的原话,孙承宗细细一琢磨后更是连声呼好。“当初新军建立之时将军就说过,他的这支部队是朝廷的是咱大明的。不是他的私人武装。你想想看,只要一旦坚定地执行了这条命令。甭管东林党还是其他别有用心之人,谁还能利用连将军都只有指挥权的军队来为自己谋利?从一开始我们效忠的就是整个国家整个民族,以后只要没有朝廷的命令国内哪怕闹翻了天,那也跟咱这些军人没多大关系。而那些试图趁我大明内乱跑来分杯羹的外族就得当心了,只要他们不怕被咱给咬得连渣都不剩,不在乎随即而至的血腥报复,大明也不介意敞开大门喜迎八方宾客!” 第一百八十五章 无妄之灾 确实如孙承宗所说,朱由骢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麾下大军迷失了方向,这个世界上意外的事情太多,万一他自己哪天不小心下了地狱或上了天堂,总不能留下军阀割据的隐患给大明吧?他的梦想就是等自己这批人渐渐老去直至消亡,也还有一个强大的暴力机构能维持国家的安定团结。以后谁想整点新玩意没问题,想从洋大爷那里引进点忽悠人的观念也可以批准的,但千万别妄想把国家的军队变成某一小撮人横行霸道的靠山,否则就得接受被直接扼杀在摇篮里的命运!所以他不但经常提醒将士们是在为谁而战,更要抓住一切机会强化他们的民族国家观念。很难得,这次那个坑弟的崇祯在得知朱由骢这个想法后没有唱反调也没胡闹,而是偷偷地配合他准备给将士们一个惊喜。 朱由骢的阴谋还比较靠谱,皇帝的行动也算得上隐秘。但让这两个小青年没想到的是,他们的计划却存在着一个极其微小的瑕疵,而正是这个不起眼的问题差点导致功亏一篑,反而险些把他们的个人声望推至顶峰开始大明版的造神运动。 “平儿,你说将军大人是今天回来吗?”从鞑子刀下逃生的鲁奶奶望着远方,焦急地询问着前去打探消息的孙子。 “奶奶您就放心吧,将军大人一准今天到!咱皇上都出城了,他老人家正带着百官在前面侯着呢!”鲁平没机会见到崇祯,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能想出那么些好政策的皇帝应该是个鹤发童颜上了岁数的长者。 “皇上?你是说咱皇上也来了?”如今这日子是越过越好,家里租到十多亩地操持着,官府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些五大三粗的壮汉帮忙修缮了破屋,孙子也在年前就娶上了媳妇这鲁家也算有后了,心情大好之下鲁奶奶的病也不药而愈。而这一切的改变不都是因为咱大明的镇国将军赶跑外敌,皇上施行仁政的结果么?原本让孙子大老远的从三道峪把自己背来就是想参观一下那个救了全村人性命的镇国将军顺便表达一下感谢,没想到居然还能见着皇帝。 “应该是的吧,您瞧前面那么大的阵势官爷们也恭恭敬敬地站着,那不是咱皇上来了还能有谁?”鲁平其实也没什么把握。他只是隔着一里多地看到了那传说中的华盖和龙旗。 “那你还愣着干啥?赶紧把这次进京准备献上去的大枣核桃给皇上送去啊,让他老也尝尝鲜,知道咱这些老百姓没忘了本都惦着他老的好呢!”鲁奶奶举起随身的拐杖就往自己孙子身上招呼,她以为见皇帝就和见县太爷一样随便,心情好了跑到衙门口去坐着还有门子递上杯热茶。 “奶奶这可不成!”鲁平委屈地揉了揉挨揍的肩膀。耐心地解释道:“您想啊。咱去县上交粮的时候想让大老爷给皇上捎点山货都被拒绝了,皇上那么体恤百姓又怎么可能接受?依孙儿之见,咱还是打探好皇上他老人家住哪里,回去前给他搁门口就成!” “哎……要咱说啊。这新政哪都好,就是太不近人情了点……”乡里人早些年没受过啥教育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反正这年头议论点时政又不算大事。而且这可是他们的心里话,没瞧见都有教书先生因为被拒收给皇帝的孝敬端着凳子跑去县衙坐着骂大街吗?人家那县太老爷可没说个啥,还一脸笑容地赔不是呢。 “皇上。若是呆会镇国将军知道您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迎接凯旋大军还不知道要摆出个什么表情呢!”因为成功诱拐韩爌而得以顺到跑到京城述职的王之桢就没见过那么不知好歹的家伙,他已经能想象出那张胖脸愁得都能揪出水的模样了。 “你让朕怎么办?”崇祯也很无奈,他的表现虽然比王之桢的幻想要稍好,但那额头上的皱纹让人看了绝对会认为他超过八十岁!“这还不是他给闹的?说什么要给百姓表达心愿的权利,结果这倒好京城百姓请愿都请到午门来了,朕要是不答应你们还不得从偏门上殿?让那些外邦使节看了,你们不要脸朕还丢不起这人!” “皇上此言差矣!圣人有云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是谁啊?居然敢篡改圣人之言?只听崇祯身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悄悄地嘀咕道:“如今我大明民心可用。皇上正该顺应天意……” “启泰,你这话要是放在前几年,肯定会给你带来抄家灭族之祸!”又来了,这家伙别以为你是朕那骢弟推荐的就可以成天学苍蝇叫,少来点圣人之言也不会有人把你当文盲的! “若臣之言便是大逆不道。那将军的所做所为岂不……”可以跟鹿善继那种专职坑人的儒将混到一堆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能被朱由骢亲自推荐给皇帝的应该被直接划进乔允升私下编撰的那本奸臣传中。而这个历史上拒绝鞑子征召,坚决抗拒民族大融合偏偏又被称为大儒的孙奇逢就属于这种异类! “你这话还是留着明年去帝国学院跟那些学子念叨去!”现在内乱已平外寇已灭,是该进行大刀阔斧改革的时候了。崇祯没心情在那里听孙奇逢继续唠叨,却关心起另一件事来。“朕让你找的人都齐了吗?别等学院开张的时候还两眼一抹黑的。否则被骢弟踹了可别来朕这里哭诉!” “皇上且请放心,如今那朱之瑜、陈子龙、夏允彝业已动身赴京,顾继坤不日也将启行,就是黄尊素家那个长子黄宗羲稍微麻烦点,但臣保证过不了多久他也得乖乖就范!”既然要办学校,那没几个著名点的老师咋成?如今由镇国将军起草,李国普等当朝重臣推荐的这份教员名单上臭脾气的家伙还真不少!至于征召手段么,当然是打着那个死胖子的旗号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反正挨骂的是他得实惠的是大明朝廷! “麻烦?什么意思?难道朕诚意相召他还敢不来么?”崇祯本来就不太喜欢黄尊素那个老苍蝇,虽然他的大儿子很有才华行事风格与其父也大相径庭,但现在又听到人家不给面子更是非常不高兴。 “回皇上的话,现在什么问题都没了!”孙奇逢面露微笑,胸有成竹地道:“日前臣已经让高迎祥高大人去请他两个弟弟来学院读书,若这都不能打动他的话。臣打算拜托镇国将军亲自上门对他晓之以理!” “钟元兄你这样做,是否太过了?”王之桢越听越头疼,这真是那个十七岁中举,现在被人称为理学大家的孙钟元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钟馗下凡呢!那个高迎祥除了拐骗就会一招纯暴力不合作手段,你这是让他去招学生还是绑肉票?让镇国将军去给人家讲道理。天知道那三兄弟会不会不堪忍受折磨而上吊自杀! “非也。非也!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如今他黄门三杰名头虽响亮但其学问稍有欠缺,孟子亦云声闻过情君子耻之……” “钟元兄,你到底跟了将军多久?”确定了。这就是那个孙奇逢!坑人这种事经过那张利嘴一扒拉,都变成是舍己为人的大善之举。 “愚兄至今无缘面见将军,”孙奇逢一脸向往地道:“然而通过乾岳兄的描述,余认为将军行事隐有圣人遗风……” “阿嚏——”十多里外的朱由骢显然不知道人家孙大叔给了他那么高的评价,反而恼怒地道:“俺这一路没干啥坏事啊。谁这么缺德在背后骂俺?” “将军!出大事了!”负责前出侦察的卢象升突然在车外大声叫嚷起来。“回京道路已经被百姓给堵住了,皇上也亲自出城十里迎接!” “啥?他不是答应了不搞这些虚礼的吗?”朱由骢跳下马车,大老远地就听见前方传来欢呼之声,欢迎王师的韶乐已经奏响。通过望远镜更是能看到城门已经装修一新,大道两旁早已站满了百姓,文武百官全换上了新官袍,那个坑弟的崇祯正一脸憨笑的高踞马上。“这得花多少钱啊?真当俺的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 你的银子不是天上掉的,但是咱这些大明军人帮你抢的,没花多少本钱!卢象升好心地提醒道:“另外皇上还让王公公给您带话来了!” “王承恩?” “奴婢见过镇国将军!”王承恩苦着个脸解释道:“皇上命奴婢转告将军。如今这场面若要怪就怪那跪满午门的百姓,和成天在朝堂上书要求举行献俘仪式的大臣!另外皇上还有一封圣旨给您……” “宣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朱由骢也只好整了整衣服准备下跪接旨。 “圣上有言,将军不必跪接!”说完,王承恩很不好意思地小声念道:“奉天呈运皇帝诏曰。死胖子你折腾够了没有?朕还忙着呢要进城就赶快,别墨墨迹迹地耽误朕处理公务的时间!不然小心找你要加班费!另外此次出迎花费白银五十万两,是朕原本打算用来补贴直隶学子的费用,你得给朕补上……” “啥?他花了五十万两要俺补一百万?”对于前面那些废话朱由骢都懒得理会。但那皇兄也太不讲道理了点吧,居然想活生生地捞走一倍利润? 对于自己顶头上司那种无耻的算法。王承恩也是觉得难以启齿。“皇……皇上说了,这次出迎费用五十万加上被挪用的那份原本要补贴给学子的正好一百万两!” “俺抗议!”以后谁再敢说俺无耻,俺就更他拼命!朱由骢暴跳着吼道:“俺不进京了,你回去转告俺皇兄,俺辞官回家去老婆没钱给他!” “这……”犹豫半晌,王承恩最后还是决定告诉朱由骢。“皇上还说了,您回不回京都没关系,但这帐得您付!否则他就趁您成亲的时候去洛阳找王爷要,宁外您只是皇亲并非本朝官员所以别想用俸禄来抵扣……” 第一百八十六章 承天启运 百姓在期盼,王师凯旋收复辽东朝廷又给准备好了那么丰厚的礼物,虽然不能大家平分但怎么也该表示一下感激之情!文武官员在眺望,这次那死胖子可是抄了鞑子的老巢,谁知道他手里捏着多少人的把柄?崇祯在等待,他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么个赚钱的法子,正琢磨着下次等那倒霉的弟弟打了胜仗回来再虚报点花消。朱由骢在暴跳,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无耻的皇帝,居然利用欢迎仪式来打劫?但不管大家的反应是什么京城在那里摆着,就算变成乌龟爬也爬不了多久。 “马万年,去告诉后面的那群家伙,想进了京过好日子就给俺准备一百万两!”都到了门口要是真不进城的话会被人鄙视的,但这钱从自己的兜里掏出来会很心疼。讨点零花钱还得准备张欠条那是人家鞑子家韦爵爷的专利,朱由骢作为大明的镇国将军当然不会那么没品位,他一向都是崇尚暴力直接打劫。 “王承恩……”钱的问题好解决,让朱由骢真正顾虑的是这样进城对自己的个人声望肯定是有增无减,那就违背了初衷。“皇兄把那两个地方建好了么?” “回将军的话,早就建好了!如今龙虎山的天师已经带人去了太庙那边,而武当观的出云道长也开始在承天门处负责打理……”王承恩是真不知道这两个小青年要做什么,自从月初镇国将军上了一封秘奏皇帝就突然下令封锁太庙搞装修,而午门那边虽然留出了百官进出的通道,但只要是个有脑袋的都知道巨大的帷幕下正在进行大翻修。 “啥?皇兄把地方选在了那里?”这个昏庸的皇帝也太会折腾了点吧,朱由骢对于紫禁城的正门被改了用途这种小事没什么兴趣,反正鞑子已经没机会给这城门楼子改名了。但太庙那地方能没事瞎整的?皇兄也不怕老祖宗们突然显灵,撺掇着满天诸神在梦里把他给活劈了? 做为皇帝的贴身跟班,王承恩的消息还是比较灵通的。“奴婢虽不知其中原由,但孙大人说了非如此做法不能体现将军用意,不能让将士归心……” “孙大人?哪个孙大人?”孙承宗最近跟着自己在辽东闹得挺欢实,他肯定没空偷偷去忽悠皇帝;而孙元化也一直呆在山海关。再说了那坏老头潜心钻研新火药都还忙不过来呢,他肯定也不会这样无聊的。 “侯任京师国子监祭酒孙奇逢,孙大人啊!”王承恩很怀疑这个小胖子是不是欺负鞑子反倒把自己给变傻了,怎么推荐了一个那么重要的人物都记不住? “哦,是他啊……”放心了。如果是另外那两个姓孙老家伙的朱由骢还真舍不得让他们挨雷劈。但这个新入伙的总得纳个投名状吧!孟子不都说过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吗?人家读了那么多书肯定知道,自然也就不会介意在前面帮皇帝背黑锅,大不了就遵照孔子的训示敬鬼神而远之,躲起来呗。 “将军如无别的吩咐。奴婢就先行告退了!”见朱由骢久久不语,王承恩也准备开溜了。继续跟他呆下去,谁知道人家会不会和皇帝一样突然想出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让自己去办? “嗯,你先去忙吧!”朱由骢突然想起如果这样进城,那肯定是对自己的声望有增无减会严重影响还军于国的大计。赶忙把王承恩又叫住小声吩咐道:“你立即让百莲教众人混入百姓的队伍里,待会……” “来了,来了!奶奶您快看,是咱大明镇国将军的队伍!”随着前面响起的震天喊声,鲁平看到威武的朝廷王师正迈着坚定的步伐缓缓走来,他们那整齐的队伍嘹亮的军歌挺直了的腰板让人看了就感到自豪,而那掩饰不住的冲天杀气更是让被他们保护的大明百姓感到心安。 “那你还愣着干啥?赶快捧着山货去道边侯着啊,一定得让恩人们尝尝咱亲手给他们准备的谢礼!”即使鲁奶奶的耳朵再不好,那数十万人齐呼万岁的声音也足以提醒她。这是平定辽东的大军到了。 “大明皇上万岁!镇国将军万岁!”和旁边那些从河南等地赶来有组织的百姓没法比,鲁平没能扛着三牲祭品占着最靠前的位置摆好香案。但为了不被淹没在人潮中,他使劲全身的力气将摆满了家乡特产托盘高举过头,那里面甚至要有好几十个特意用苏木煮出来的红鸡蛋。 “大明帝国万岁!大明军人万岁!”就在百姓们声嘶力竭地喊出自己祝福的时候,人群里突然传来杂音。这些异类三五成群。不在乎周围那能把自己熔成灰的眼神,拼了命的试图盖过百姓呐喊。 “你小子找抽呢是吧?”虽然双手高举没法给挤到身边的那人一耳光,但鲁平还是狠狠地踹了一脚。没有咱英明的皇帝和威武的镇国将军哪来如今这场面,你小子居然敢忘了本在那里瞎吵吵。 “各位乡亲。各位乡亲……”要说这活可真不好干,捣乱份子在被众人踩成肉泥前赶紧抱头解释道:“你们想想这大明帝国可不就是咱皇上的么。那将军更是统帅着咱大明的无敌雄师,维护住了这两样,皇上跟将军不就更能多地为咱百姓做好事?” “那你他娘的也不能乱吼!”算了,这可是喜庆的日子官府的老爷不都说过了么人家愿意怎么说那是他们的自由,咱声音比他们大点就行!警告过那个家伙,鲁平和身边众人开始用更大的气力开始山呼。 “卫我百姓!扬我国威!”和频频暴出杂音的百姓喊声不同,大明军队的回应整齐而有力。路边摆满的酒菜和百姓们硬塞到怀里的谢礼并没有阻止他们的步伐,但将士们的腰板挺得更直了,脸上也挤出并不太擅长的微笑。这一刻他们终于体会到为国征战为百姓征战而带来的那种自豪感,这感觉远不是当初平定内乱后所能够比拟的。 “骢弟,你是说我们现在就过去?”这小胖子,你就不能消停一下?朕可是在这里傻站了半天,怎么说也该让文官们把那长篇大论给念完顺带让朕显摆会吧。 “嗯,必须尽快!”朱由骢凑到崇祯耳边解释道:“如今民心可用,军心可用,若皇兄能趁热打铁将我们准备好的那两件惊喜送出来……” “成!”崇祯一向是忘恩负义的。难道有这么个傻弟弟愿意为自己着想他也乐得接受。对身旁的王承恩吩咐道:“传旨下去,大军直接入城!朕要在承天门为他们接风!” “嘶——”当巨大的帷幕落下,气势宏伟的承天门再次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无论是早已见惯了高大建筑的文武官员,还是紧随而来的大明百姓都被那整修一新的城楼所震撼。 巨大的宫门、红色的外墙、飞檐翘角。无不显示出皇家的规模和气派。整座城楼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九十九根朱漆大柱整齐排列,整整一百门最新式的火炮张开狰狞的大嘴,处处彰显着霸气和尊贵。而墙上左右分别挂着卫我百姓扬我国威,这句大明新军耳熟能详的口号。中间则是血红色的崇祯皇帝那八字国书! “将士们!”很让人意外,皇帝并没有带人登上城楼,而是在外金水桥前的一个高台上就着数十个设计精巧的大喇叭开始了喊话。 “这里是承天门!”一直等到周围都安静下来,崇祯才开始继续吼道:“当年成祖取承天启运受命于天之意修建了此门,并将它作为进入皇宫的正门。这后面就是被誉为天下中枢的紫禁城。知道朕为何今日要在此为你们接风,并且在城楼上架好大炮吗?” “恭请皇上教诲!” “正所谓国以民为本,民心乃天意!我大明的百姓就是天!”崇祯指着肃立一旁的新军将士道:“当年,你们的将军曾说过你们的脚下就是我大明的疆域,你们的身后就是我大明的百姓!如今朕在这里替你们接风,就是要再强调一次,你们守护我大明百姓正是维护天道……” “卫我百姓!扬我国威!” “揭幕!”随着崇祯的命令,最后一块幕布被揭下。只见高达九丈九的大石碑上写着“十里之内文官下轿,外邦使臣叩拜而入!” “今后。这里将作为你们的丰碑存在,因为只有上秉天意下顺民心的你们才能担得起这个重担,用你们战无不胜的信念和誓不言退的精神,为我大明为天下百姓把好关守好门,驱除一切胆敢来犯之敌。你们出现的地方就是我大明的国门……”崇祯等众将士的回应之声平静下来后,才继续道:“朕立此碑就是要告诉天下所有人,将来无论我大明走向何方这里都只能是你们军人的象征,若无军职包括朕在内的任何人只要敢擅登此楼。必杀无赦!” “万岁!万岁!万岁……”皇帝新建的不是一座城楼,而是无比的信任。他这是把天下的安危和自己的性命交到了我们的手上。从现在起我们的命运将和整个帝国联系在一起,命可以不要但绝不能给这座矗立在帝国中心的丰碑抹黑! “现在就请此次平定辽东的有功之士登上城楼,接受朕率文武百官及大明百姓城下拜谢!”崇祯说完,站在台上拱手而立。 “万岁!万岁!万岁……”这次再也没人能阻止将士们的山呼,今后谁还敢说我大明军人是粗卑的武夫?皇帝在言明我们是替天行道的同时已经给了我们最高的待遇,除了为国效命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回报如此大恩的了。今后谁要是敢威胁到大明的江山,威胁到朝廷的稳定,我大明军人将与他血战到底,用手中的武器告诉他们什么叫做对一个帝国的尊重!因为我们是承天启运的大明军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 献俘仪式 九为数之极,中国古人更是有尊十崇九的传统,就连皇帝也被称为九五之尊。如今崇祯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用九十九根柱子加一座城门楼,把军中武夫的地位推到了及至。而那承天门上的大副标语、旁边的巨柱和随即颁布的圣谕,则意味者只要大明王朝存在一天就没人能撼动军人的崇高地位。 如此举动就连士人们也不得不感慨,皇帝这生意做得可谓精明之极,以这点破烂就换来天下将士归心,从今往后除非能撺掇皇帝拆掉这承天门,否则就别想把这支无敌大军给撰在手里。更让儒生们感到后脊背发凉的是,本该代表士人阶层的皇帝现在不但在背后搞小动作还把武夫们的地位抬得这么高,长此下去将来谁还会把读书人放在眼里? 士人们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才短短一天京城就已经出现了让他们害怕的苗头。原本应该在街头追逐嬉戏的孩子们都不见了踪影,一个个的全趁家长们不注意冒着鹅毛大雪跑到大营外去看那群兵痞进行他们自参军以来从未间断的晨训。更有甚者从那住了一群杀敌不眨眼被辽东鞑子称为恶魔的家伙营外归来,就开始趁官学先生要去参观等两天举行的献俘仪式而放假的机会闹起了绝食,为的就是让爹娘同意自己长大了也去当兵。 士人们虽然对皇帝抬高武夫们的地位而感到愤慨,但暂时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做。谁都知道献俘虏是朝廷的大事,大明已经好久没搞过这么隆重的礼仪了,必须得抓住这个机会做出一篇锦绣文章。让天下人都知道匹夫们可以在战场上打败敌人,但要让鞑子心悦诚服还得靠圣人之言。 然而,不明真相的官老爷们显然是低估了崇祯那个昏君胡闹的能力,更没想过他在无耻的镇国将军撺掇下还准备了一招更狠的要等到献俘仪式那天才会拿出来。如果提前知道了那个阴谋,说不定他们都得投笔从戎,早就不干这老被皇帝给惦记上的文官一职了! “连长,咱可是打小穿一条裤子的兄弟。这次你咋说也要照顾咱!”焦花挺了挺胸膛,努力让那个几钱银子打造的勋章更为显眼。“再者说,咱连里就咱俩受了赏的,你要不让咱去那不是在三连的兔崽子面前丢咱的脸?” “老叫花子,你这话可真他娘的不地道!”就因为功劳簿上少了两个鞑子名额。而没机会登上承天门接受皇帝亲自率百官拜谢的廉林早就不满同袍在战场上抢功的行为了。愤怒地道:“要没咱兄弟们在。你一个人能顶住那么多的鞑子?” “兄弟,咱可没说这样没良心的话!”焦花是要争取去太庙观礼的机会,但他可不会因此得罪这些生死与共的同袍,赶紧解释道:“你想啊。咱本来就是跟随罗大帅的叛军。皇上仁德不跟咱计较还让咱从了军上了战场,如今立了功还不该让他老多见见?让他知道咱这些昔日的乱民如今也能挺着胸膛为国效命,也死心塌地为保护咱大明江山出力了!” “那你小子就更不能去!”廉林抓住机会反驳道:“昨天你已经登上承天门,让皇上见了你这张驴脸。如今也该换咱兄弟去露露脸,让皇上知道咱归顺的叛军中可不止你这一条汉子!” “你有这个么?”焦花再次让挂在胸前的勋章显露出来。骄傲地道:“你们也不想想,咱一个连就十个名额,要是不把最好的给派去,怎么能吸引皇上的注意力?又怎么让他知道咱这些归顺叛军的诚心?” 虽然承认焦花的话里有些道理,但廉林并不打算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少他娘的胡扯!咱皇上可是用人不疑的,没勋章又咋了?咱还不是一样保家卫国的英雄?要知道那个莽古尔泰可是让咱连给活捉的,只要咱往那一站他就要吓得尿裤子,那时候皇上还能不知道咱连的名号?” “吵个屁,有能耐就按老规矩!出去比试一番。前九名跟咱去太庙!”孟福的心情本来就不是太好,要是早知道那个莽古尔泰不值钱咱还答应他投降干嘛啊?直接学三连把俘虏给枪毙了算到功劳簿上,不也就能和他们一样多几个上承天门的了?结果现在是浪费了粮草不说,手下更是没几个能撑场面的家伙,都到了这节骨眼上他们居然还有心思瞎吵? 军营里跟孟福采用同样办法解决问题的将领还真不少。整整两天时间只要京城大门一开,总能看到一群兵痞发了疯地冲出去围着城墙狂奔,更有那从巳时开始不到酉时不会结束的枪声想起。还好那些疯子没开炮,京城的百姓也就很善良的把枪声当成了庆祝大捷的鞭炮声。 崇祯三年十一月十六。皇帝钦定的献俘日,天还没亮那些训练中获胜的兵痞就赶到太庙外。而从各地赶来的士人们也各自准备好了辞藻华丽的诗篇。京城百姓更是从昨天夜里就开始在路边排起了队。 “悟生大师,您见多识广给咱说说,皇上这样做到底是啥意思?”为了看一眼传说中的鞑子冲他们吐上一口唾沫,宋家老族长特意大老远从陕西赶来。但他怎么也想不通,皇帝前两天才宣布不得随意进入的承天门怎么就突然打开了。 “我咋知道?皇上乃上天之子,他的心思岂是你我这些凡人能够妄自揣度的?”再往前走可就是禁区了,悟生和尚也不知道该不该跟着前去看希奇。 “圣上有旨——”正踌躇间,城门口出现了一群太监,扯着喉咙喊道:“今日献俘凡我大明子民皆可前行至太庙观礼,沿途不得踏足承天门台阶不得喧哗不得……” “宋老爷子走吧,皇上都准咱进去了你还愣着干啥?”规矩是挺多的,但想想进了这个门可就是属于皇宫大内了,要是没点约束那还了得? “瞧瞧,瞧瞧!”宋老族长趁人不注意偷偷在承天门上摸了一下,悄悄道:“瞧见没,咱族里的后生前几天就有一个登上了此楼!” “快看!鞑子出来了!”随着乐声的响起,刚进入承天门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终于要见到在辽东折腾了几十年,前些日子还率兵威胁京师的鞑子了。要说那镇国将军还真就不厚道,押送虏酋进京的时候把那笼子遮得严严实实的,让人都没法看清里面装的是啥怪物。 “哈哈……猴子!”这真不是围观的百姓们要故意违反禁令,实在是那鞑子的打扮太过搞笑。只见黄台吉领着一群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红戴绿手下缓缓从侧门而出,他们那根独特的猪尾巴被人刻意加长后一直垂到了大腿上,这模样可不就跟戏台子上那齐天大圣手底下的猴崽子们一样么? “肃静!”从来没这么威风过的王承恩带着一票内侍大吼一声,等众人安静下来以后才大声宣读起献俘流程。“第一项,鞑子皇帝宣读逊位诏书!” 原本黄台吉等人是按大明叛臣给捉拿进京的,照规矩即使是献俘仪式也轮不到他摆谱。可谁这些家伙是不是坐马车赶路太过安逸了,反正他们进了京又是上吊又是咬舌还有闹绝食的,就是不肯乖乖地配合大明演好最后一幕。最后崇祯实在是被折腾得没了办法,只好提出想用皇帝身份投降可以,但你们得给朕装成猴子让朕的祖宗们开心一下!让人没想到的是按道理这个肯定要被拒绝的交换条件居然被黄台吉接受了,用人家的原话来说就是可以不要命可以不要脸但绝对不能丢掉名声! “奉旨朕钦奉大明国皇帝圣旨:前因大明叛臣鼓惑,割据辽东擅起争端,而至生灵涂炭……”一篇似模似样的逊位诏书,由一个沐猴而冠的黄台吉念出那那笑果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别说那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大明百姓了,就是博学多闻的当世大儒也实在是憋不住笑毫无形象地在那里捧腹颤抖。而亲手导演出这一幕的崇祯皇帝看来定力要稍强点,至少他只是脸上不停抽搐而没发出声音,比起旁边那个已经直不起腰的镇国将军可是好得太多! “第二项,大明皇上为大明忠烈祠揭幕!”崇祯的跳跃性思维再次展露无余,谁也没想到他会在导演了一幕闹剧后突然来这么一招,更没人会想到他居然把祭拜阵亡将士的忠烈祠放在了太庙前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崇祯站在台阶上,面对刚刚扯下帷幕露出忠烈祠三个大字的太庙外殿大声念道:“……君等大明英烈生为人杰死亦鬼雄,且待朕百年之后泉台相召再诛敌魄……” “臣等遵旨!”大明英烈当然不能做出回答,然而有幸参加这场仪式的数千将士替他们喊出了承诺。不就是敢抗拒我大明天威的敌人么,活着的时候咱可以消灭你,即使到了阴间你们也别想是我大明军人的对手! “第三项,鞑子虏酋行三跪九叩之礼跪行入殿……”王承恩的声音很大,但已经没人能够听见了。百姓们的山呼之声再次响起,他们没能赶上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盛世,却亲眼见证了皇帝做出犯我大明者做鬼难逃的承诺。 当献俘的盛况传遍天下的时候,被人们谈得最多的不是那群鞑子,却是作为插曲出现的大明忠烈祠和皇帝誓言。无数的慈母得知这一消息后更是偷偷哭泣,因为她们知道京城的那座承天门和忠烈祠已经帮朝廷带走了爱子的心,只要皇帝相召热血沸腾的青年们将毫不犹豫地投军报国,即使战死沙场他们也会在九泉之下等待大明天子再领大军征讨敌魄。 第一百八十八章 打劫胖子 冬月到腊月京城百姓胸中的激情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从辽东凯旋的大军已经开始陆续回到地方,准备休整一年后在皇帝的命令下随镇国将军开始新一轮的折腾。不过这群兵痞一点也不讲道德,走的时候除了随军物资和在皇帝那里捞到的几块勋章以外什么都没带。气得百姓们指着那几处堆成小山般的物资直骂他们不通人情,负责维持京城治安的衙役们也骂,这么多没名没姓的东西你让我们去哪还?最终还是崇祯那昏君想出了个馊主意,既然没法还那就干脆用这些在京城也搞场大点的年夜饭,只要在京城的甭管他是谁在除夕夜到正月十五都可以享用,当然得除了关在笼子里的那群猴形鞑子以外!这个命令的直接后果就是,广东那边已经有人乘着千里良驹昼夜不停地往京城赶,就为了蹭皇帝一顿饭! 然而皇帝的饭也不是谁都能蹭的,比如成功地将毛文龙陷害成大明首任总参谋长但自己也倒霉地顶了个左都督衔的孙承宗。他得在年前赶到陕西以茅元仪的第六军为骨干,花费五年的时间组建一支人数在六十万左右的西线兵团。 当然比孙承宗更倒霉的人也有,还在辽东溜达被冻得鼻青脸肿的秦良玉就是其中的代表。皇帝应该是在报复这老太婆不给他面子没赶回来参加献俘仪式,下旨她也不用回京了直接顶个右都督的名头带着那群川娃子回四川,给朕花三年的时间招募南方集团军去!更让人气愤的是,那昏君竟然连人家的儿媳妇都不放过,前辽东巡按张铨之女张凤仪也被挂上个总兵官的牌牌给扔进了军中。 不过无论怎么说孙承宗等将领都还升了官,将士们也领到了双份饷银,就连那个在山海关嗑瓜子的德昌郡王朱由崧也获得了嘉奖。惟独那个已经被皇帝坑出了心得的镇国将军,非但没见他捞到什么好处反而被敲诈走一大笔银两,这让被他欺负过的大明官员着实高兴了一把! “骢弟,做人要开心一点,别老这样绷着脸啊!”京城福王府的小院里。崇祯一边教育人一边继续霸占着朱由骢刚买回来的摇椅。“百姓们都长说笑一笑十年少,你总这样朕还真怕你未老先衰!” “孙奇逢,你在干嘛?”俺没当场哭给你看就算好的了还笑呢,你一个皇帝跑俺家来蹭饭也就罢了,居然还带着一大票的土匪?眼尖的朱由骢刚发现自己从辽东带回来的那个大箱子居然被人没用钥匙给打开了。 “臣听李大人所言将军这次从鞑子军师那里弄来了不少书籍。为防将军误入歧途特替您斟酌一二……”读书人么。别的能耐可以没有,但要是连瞎掰都不会那肯定要被人鄙视的。孙奇逢不但是读书人还是理学大家,要是换个人听到这话肯定高兴得晕过去。 “一边玩去,你一个国子监祭酒管好你的学生就行了。没事看这些治国之策干啥?”箱子里面可有不少是没来得及整理的糟粕,万一这大叔拿去照本宣课,那朱由骢不发疯才怪。 “将军此言差矣!《礼记》有云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死胖子你居然敢小瞧咱读书人,若不让你现在就知道圣人之言是怎么回事。那我寒窗数十载还真是白混了。“我辈之人当以治国平天下为己任,岂能做那只识经典不辩世理的腐儒?” “钟元兄此言大善!”刚才偷偷打开箱子的大叔也出言相助道:“我等既已奉皇命教习新学,将军岂可再藏私?” 仗着你们人多欺负俺一个老实人是吧?朱由骢本性必露,威胁道:“王良甫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小心俺把你扔给罗雅各他们跟着读圣经,这辈子都别想进研究院!” “好了,骢弟你就别吓唬他们了!这可都是朕好不容易给凑的人才,他们想看就看吧!”崇祯继续毫无形象地摊在摇椅上,对李国普带进来的那一群文化人吩咐道:“你们先把箱子抬进宫,等两天朕再一起慢慢选!” “臣等遵旨!”接过皇帝的命令大臣们蜂涌而出。那个孙奇逢临走还不忘回过头白了朱由骢一眼,念起三字经来。“融四岁,能让梨!” “骢弟,骢弟!你就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了!”崇祯一把抓住即将冲出房门,使用暴力手段把人给留下的小胖子道:“这些都是你给推荐的博学之士。脾气是有点怪。” “他们脾气怪,您这做皇帝的也不管管?”这群该死的土匪,你们给俺记着!特别是那个敢打劫完俺还冷嘲热讽的孙奇逢,俺一定会让你知道镇国将军都有些什么手段! “行了。行了!你也别再抱怨了!”惹祸上身的崇祯赶紧换了个话题道:“此次你立下如此大功却要为兄的不予赏赐,是否太委屈了点?” “委屈?俺有啥好委屈的?”朱由骢心中警铃大响。这件事不都解释清楚了么?现在又提出来,该不是这个坑弟的皇兄想从俺这里捞什么好处了吧? “你想啊,这次收复辽东将士们加官进爵的就不必提了,就连大明的百姓也落了实惠!可就你这个统军大将毫无所获,知道的人明白这是你淡泊名利,可不知道的却以为是朕薄情寡恩……”崇祯先讲了一堆大道理,才摆出一个巨大的诱惑道:“为兄的清楚你不愿意坐这个位置,但想封你为王,你看看喜欢个什么名头?” 封王?这次凯旋为了还军于国俺已经够花心思的了,你再给弄个王位当俺成天吃饱了没事做是吧?朱由骢抓起一个苹果塞到崇祯手里道:“皇兄您就别折腾了,那什么王的还有俺这镇国将军的名头响亮?你要真闲得无聊想搞册封,咱不还有那么多亲戚么随便拧一个出来就行!” “你当这王爷是谁想当都成的啊?”这死胖子怎么就这么不知道好歹呢,崇祯贼心不死地继续道:“既然你喜欢这个将军的名头,要不就先封你个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职位叫着?” “得了,皇兄你到底有啥事就说!首先申明啊,俺这次在辽东弄的银子可全被你给拿走了,再要肯定是没有的!”天下兵马大元帅都扔出来了,看来皇兄是给俺准备了个大坑! “为兄的是那种人么?”受了冤枉的崇祯满脸不忿,指这朱由骢道:“为兄的这还不是为你好?眼看你都快十八了该成家啦。老是扛着个低级爵位就不怕宝珠姐他们受委屈?” “不说是吧?那俺等两天可真回洛阳成亲去了哦,两个月内别来烦俺!”不上当,俺说什么都不能这个上当!坑弟的皇兄给的名头越大,就意味着俺要付出的东西更多! “别走!别走!为兄的说还不行么?”这死胖子贼精贼精的,难怪他的部下都叫他小妖怪呢。崇祯扯着朱由骢不好意思地道:“其实吧。这事还真就跟钱有关系……” “没有!”朱由骢断然拒绝道:“你堂堂一个皇帝没事就跟俺要钱花。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为兄的这不是没法么?”崇祯苦着个脸,可怜兮兮地道:“你也说了人穷志短,这国库和内帑要是拿得出银子来,我还用得着麻烦你?” “少装模做样的。刚运回来的那批辽东藏银可是有好几千万!你给弄哪去了?”这还真当俺是冤大头了啊,刚送了那么多给你这么快又要伸手? “吃了!”崇祯很干脆,给出的回答足以把朱由骢吓得摔个大马趴。 “啥?”这是皇帝还是白蚁,居然把那么多的银子给吃了,可也没见他多长点肉啊。 “哎……为兄的也难啊!”崇祯开始细细述起苦来。虽然大明出了个镇国将军在慢慢改变这个帝国的命运。皇帝更是为了天下百姓而日夜操劳,可老天爷好象是有意折磨这两个小青年似的。崇祯三年是在四川平武小河营地震中开始的,作为粮食主产地的江南地区更是春夏两季滴雨未下,百姓们好不容易扛了过去,等到秋收的时候又爆发了大规模的蝗灾。士人们当初调走一百万多石粮食的时候可没想到这个情况,措手不及之下他们也只能向朝廷求援。 “无耻!败类!他们就真的不怕死?”江南也是大明的领土,江南百姓更是大明的子民,他们受了灾皇帝赈济那是理所当然的,可让朱由骢敢到愤怒的是现在的粮价!原本一两银子两石的大米因为朝廷的收购。已经涨到了一两五银子换一石,而且这还得是陈年老米的价格! “怕死?”崇祯苦笑道:“为兄的看他们是更怕穷!这次谁到知道朝廷在辽东收获了数千万两白银,他们不敢名目张胆地贪污,却利用天灾指使手下控制粮价……” “行!这事交给俺去办,俺立刻下令从洛阳抽调银两南下!皇兄先派出得力官员把赈灾的事给办好。切莫让他们再有可乘之机……”被人给抢了不作出反击那肯定不是朱由骢,“至于俺么,会给他们准备一份厚礼表示感谢的!” 要杀人咯,朕的骢弟发火咯!崇祯不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兴奋问道:“骢弟可是要调大军南下?” “调大军干嘛?”出动军队不需要花钱啊?朱由骢是要去收利息的,投入太大的话那可就不划算了。只见他脸上又挂起了熟悉的笑容对崇祯道:“俺这就叫人去通知陶尚书。让他准备去辽东跟李自成的拆迁大队混几个月!” “户部的陶谦之?”那家伙不是做卧底做得挺好的么,怎么突然把人家扔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崇祯很好奇地道:“骢弟,你打算怎么做?” “李大人他们不是刚把箱子给抬回宫去了么,等两天俺帮着从里面选一条出来,皇兄您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得知了韩爌的遭遇后,朱由骢本来不想用这招的,可谁知道江南士人还这样不知好歹。那就收网结束他们幸福的传销生活,让他们去面对家破人亡! 第一百八十九章 棒子求援 打劫成功的崇祯皇帝心情大好,决定给镇国将军个面子在他家吃上顿晚饭,幸亏这年头皇帝的家眷是不能随便出来溜达的,否则就那他一家子还真能把朱由骢给吃得嗷嗷叫穷! “骢弟啊,为兄的从进了你这小院就在奇怪,可又不好意思打探……”喝着从辽东抢回来的葡萄酒,夹着一块上好的卤牛腱子,眼睛盯着黄台吉强塞给朱由骢的那建州第一美女……做出来的烤鹿肉。崇祯现在的模样不象个皇帝,反到跟几个月前的韩爌差不多! “皇兄您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经过张嫣刚才私底下核算后的提醒,朱由骢才明白刚才那句承诺意味着什么。按照现在的粮价想帮江南百姓熬到明年秋收,他今年又得白忙活了回到洛阳肯定会被胖爹骂成筛子! “瞧你这话说的,为兄的身为皇帝当然更是谦谦君子温良如玉……”喝了两杯葡萄酒解渴却发现那个死胖子有昏迷的迹象,崇祯也只好放弃自夸问道:“为兄的在你这小院里也没发现哪里升火啊,怎么就比宫里还暖和?该不是你又从仙人那里得了什么宝贝吧?拿出来为兄的见识见识!” 你还要不要点脸了?刚吹嘘了那么大半天,转身又想从俺这里抢东西?告诉你,水暖这种高级玩意俺还准备留着明年去富绅那里赚点私房钱再免费推广呢!朱由骢赶紧否认道:“幻觉,您这是暴饮暴食后产生的幻觉!” “为兄的就知道你特别吝啬!”朱由骢越是否认崇祯就觉得其中越有蹊跷,突然神秘兮兮地道:“这样吧,为兄用今天早上刚收到的一条好消息和你交换!” “没兴趣!”因为生气把自己给饿着事小,但要是把皇帝给撑坏了那罪过可承担不起。朱由骢抢过碟胭脂鹅脯,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地道:“您要是真有什么好消息早就说出来了,还会留到现在?” “那碟!给朕端过来点!”崇祯指着香酥鹌鹑对旁边的侍女摆起架子,得逞后才继续指责朱由骢道:“难怪人家都说你这小胖子不识好歹,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运气好的话你还能大赚一笔哦!” “得了吧。就您还会把赚钱的机会留给俺?”这不象是皇帝和镇国将军的谈话,反而更似两个奸商在那里讨价还价。 “你还别不信!”崇祯抓过桌上唯一完整的那只烤鸭,用油腻的手在怀里掏了半天才扔出一封皱巴巴的密奏给朱由骢道:“你自己看,今早张国维刚递上来的!” “啥?他们也不要命了?”既然已经决定还军于国,朱由骢就没有理由在非作战期间擅自从地方官员那里获得情报。所以当他看到崇祯扔出来这份沾满了油污的奏折时。还真被吓了一跳。棒子那边的绫原大君李俌乘着小渔船渡海而来。人家这可不是大明海军用的那种渔船,而是用纯天然的破木板子给钉的那种。“皇兄,您确定他们上了岸还能动弹?” “那还能有假?”崇祯随即又掏出另一份道:“人家那精神可好比你当出好多了,都能缠得张国维顺手把求援国书都给送来了!” “佩服!佩服!”朱由骢这次可真没谦虚。现在鞑子都被灭了那个侥幸逃回去的李俌居然不走陆路,看来海带吃得多的人那思维的确不同寻常。 “这还不是让你给逼的?”吃饱喝足的崇祯擦了擦嘴,才接着道:“如今你手下的拆迁队都闹到新安州去了,清川江以北除了李自成那支喊着‘开大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反贼。还有谁敢从那边走?” “不对吧?”朱由骢认真回忆了半天,才道:“俺刚进山海关的时候他们才拿下大馆啊,这才多少天就跑到新安州去了?皇兄,您确定人家没有胡说?” “骢弟啊,不是为兄的说你。你身为镇国将军,怎么能对自己的手下这么没信心?”崇祯对这事还真不太在意,虽然李自成手下都是些没有编制不领军饷的兵匪,可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曾经是大明军人,打两个胜仗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难不成因为自己的到来让这个造反大师变傻了。居然不管不顾地率师轻进?朱由骢担心地道:“李自成可是在别人的地盘上造反,就算他带的那群兵匪再厉害,也没理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长驱直入连续作战……”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不容易啊,这么多年了朕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在这个小胖子面前显摆。崇祯得意洋洋地道:“为兄的可是有第一手资料,能够解你之惑……” “不说就算了!”朱由骢要的是结果。只要李自成能把那边折腾成人间地狱管他用什么方法呢?即使拆迁大队出现了意外辽东不还有几十万大军么。大不了撕破脸皮强行占领,相信刚尝到甜头的蒙古骑兵团会非常乐意接下这个差使! “哎……为兄的还是告诉你好了,免得你睡不安稳!”这个诱惑还真是小了点,崇祯很英明地决定放弃不可能倒手的利益。解释道:“你也知道,这一年多里鞑子为了给我们抓劳工可没少折腾!那边早就民不聊生了。而史道邻奉旨调兵的时候又撺掇他们顺道把沿途给洗劫一空。如今拆迁大队过去一放粮,那些饿得头晕眼花的家伙还能不跟着闹?” 看来自己还真是多虑了,人家李自成并没有忘记发动群众这个制胜法宝。放下了心思的朱由骢这才有闲工夫翻看棒子送来的国书。“千年老山参两百根,秀女五十,白银五万两……咋就没有泡菜呢?” “泡菜?那是什么东西?”对于这种传说中的美食崇祯连听都没听说过,然而能让自己这个妖孽的骢弟念念不忘的那肯定是稀罕物。看来这个绫阳君李倧并不是太老实,等他的使者进了京朕可要好好教育一下! “人家的国粹啊!”把那本写满了贡品却加起来都不足一百万两的破国书扔到一边,朱由骢用怜悯的目光打量着穷得发疯的崇祯皇帝道:“皇兄,您说的发财机会该不会就这吧?” “你把为兄的当什么人了?”崇祯非常愤怒,他是很穷但还没有落魄到要为这点蝇头小利而动心的地步。“朝廷最近是没什么钱,但不还有你在么。就这点东西,我真想要的话你还能不给……” “打住!打住!”这还真是把俺当冤大头在对待了啊?朱由骢赶紧制止了崇祯的吹捧,有气无力地道:“俺可没那能耐给您变银子。俺更不是那传说中能下金蛋的老母鸡!” 朕当然知道你这个小胖子不会变戏法,按你会抢啊!但做为皇帝有的话还真不能直接说出口,崇祯非常含蓄地提醒道:“为兄的也知道你不容易,可我大明也的确需要大量的财物来支撑即将开始的变革。你看是不是能借这次机会,先从那边给……” “你让我去找他们要钱?”朱由骢不介意当恶人。但对于背了黑锅还捞不到好处的蠢人他还是不屑去做的。没见人家都火烧眉毛了也才抠抠唆唆地拿出五万两现银么。就这么个穷地方收复后不倒贴就算好的了,这个不着调的皇兄还好意思琢磨着跑去打劫? “孤陋寡闻了不是?”崇祯再次显示出他的高瞻远瞩,“为兄的可是让史道邻趁此次出使都打探清楚了,别看他们朝廷比我大明还穷。可人家那边的士人有钱啊!” “士人?”朱由骢这下算是彻底明白崇祯的用意了。要说人家棒子那边的皇帝当起来还真是不容易,不但要提心吊胆地琢磨哪个大臣看自己不顺眼而发动政变,还得严格遵守华夏的圣人之言经常反省过点苦日子。而这些掌控了整个朝局的棒子士人当然不是大明这边经常被敲打的文弱书生所能比拟的,只要有钱赚人家可是什么都敢做,又经过了数世积累现在随便站一个出来都能说自己富可敌国! “二八!”不要脸就不要脸呗。反正这是在朕的骢弟家周围早就布满了影卫,谁还能知道朕说过些什么?崇祯决定放下架子好好和爱财如命的朱由骢谈笔交易。“这次的贡品全送给你,另外在那边的收入两成做为你的军费,其它的归朝廷用于改善民生!” “贡品您自个拉回去,俺这小院可放不下!”朱由骢还真是害怕那些所谓的千年人参是用萝卜给雕的,万一吃了拉肚子他找谁说理去?至于秀女什么的,他前几天才刚把鞑子送的给解决了一大部分现在家里还有个送不出去的呢,更不可能自讨麻烦。“事俺可以替您解决了,但您得配合!” “没问题!”崇祯突然想到一件大事。担忧地道:“可我们现在要对付江南那帮腐儒,再加上这件事会不会……” “皇兄您就放心,俺这次是给大明的士人们找个垫背的,省得他们到时候说俺不仗义!”自己家里都开始大扫除了,那还有什么理由在新建的观景阳台上留下几颗钉子硌脚?而且这样做还能让大明士人在找到哭诉对象的同时。让他们产生一点点歉疚感。“等他们进京以后,您一定要让朝臣同意派兵助剿!” “为兄的没听错吧?”崇祯搞不懂这小胖子要干什么。李自成虽然裹胁了大量的异国民众,可他的主力可是大明行走在黑暗中的部队,一旦派兵助剿那还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当然没错!他们不是求援么。那咱大明做为宗主国不应付一下怎么能堵住那群腐儒的嘴?俺敢断言,即使您不愿意朝臣们也能说得天花乱坠逼您同意出兵!与其费工夫去拒绝。还不如顺了他们的心愿!”朱由骢阴险地笑道:“至于俺派谁领军增援,嘿嘿……到了那天您就知道了!俺就这么点能耐,兵到乱除是肯定做不到的,但可以保证那边的日子会雪上加霜!” 第一百九十章 远亲上门 要问大明境内除了皇帝谁最有权势,那十个人里有九个会指着洛阳方向告诉你就是那一家的小胖子,至于剩下的那个么肯定是白痴!绫原大君李俌不是白痴,所以他很实时务地决定先去找那个平定辽东的大明镇国将军联络一下感情!当然,人家也清楚大明重臣勾结外邦使者那是杀头之罪,他可不能给人家添乱。 “将军,您这样出尔反尔就不怕为天下人所不齿?”作为私人顾问韩爌越是和朱由骢接触越感到害怕,难怪老夫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他整得那么惨呢。就这种能让人家哭着喊着求他坑的祸害,压根就不该存在于人间! “不齿?”这是朱由骢最不介意的事,但难得有点闲工夫的他还是决定让这个名义上的老师知道自己的想法。“今春出兵辽东的时候也有人说过这话,先是说什么大明既然已经和鞑子签定了协议就不该擅起争端,后来又指责俺不该提出那么苛刻的谈判条件,接着又是什么暗杀、谈判期间依然发兵剿灭代善之类的破事。后来等俺收复了辽东还有谁在说这话?可见只要你达到了目的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就不会有人在乎你用过什么手段!”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即使他们现在不敢说,您就不在乎日后被载入史册?”对于士人们的那一套韩爌是非常熟悉的,别看他们现在畏惧朱由骢的权势不敢乱动,可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把这个恨之入骨的小胖子整得永世翻不了身。 “哈哈哈……”朱由骢仰天大笑后才捧腹道:“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若我大明能够威临四海,我大明子民能横行天下,俺还用在乎敌人怎么说么?始皇帝未必焚过书坑过儒,但只要咱自己的百姓不骂俺,俺就不介意屠尽胡言之人!” “圣人云……”算了,再怎么说人家也挂了个自己学生的名头,韩爌决定还是用圣人之言化解充满了这个小胖子胸中的暴戾。 “韩老先生您就别云了,这几个月的遭遇还不能让你看透所谓的仁义?”朱由骢一点也不给老人家留面子。反驳道:“若当年不是汉武驱逐匈奴,你们这些圣人子弟还能在这里子曰诗云?如今若没有我大明雄师平定辽东,您认为鞑子会给你们机会象现在这样妄议国是?圣人之言用来教化百姓是可以的,但千万别摆错了地方!” “将军,天子御驾已经快到府门了!”就在韩爌考虑要不要和这个专揭人伤疤的死胖子拼命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喊声。 “啥?又来了?”要说这皇帝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实。连续几天一下了朝就跑到朱由骢家又吃又拿的,直到小胖子连呼受不了被迫答应派人进宫给他也装一套高科技的水暖这才消停下来。“去告诉他,俺生病了正在家里发疯没空接驾!” “这……”天下间敢睁着眼睛对皇帝说瞎话的也就这个镇国将军,在京等候秦良玉回川过年的临时传令兵的马万年可没这么大胆子。“将军这恐怕不行。皇上这次是摆出了全套天子仪仗,带了好大一队人马过来的!” “备马!告诉两位夫人立即上车,随俺回洛阳!”太无耻了,一个人跑来蹭饭就已经够过分的了,今天居然还带着一大票人马。这是存心想把俺吃穷啊?朱由骢没有再犹豫,他得趁皇帝还没到以前依靠那骡子的神奇逃出京城这个大陷阱! “圣旨到,镇国将军朱由骢接旨!”皇帝之所以能成为皇帝那肯定有异乎寻常之处,崇祯或许没别的能耐,但对于怎么才能成功地从小胖子这里蹭到饭还是很有心得的。 “这是啥意思?”好不容易熬到王承恩把圣旨念完,跑是肯定跑不掉的了,但那写满了废话的圣旨让朱由骢的确摸不着头脑。“依我朝律例,这藩属国使者应该是由礼部接待吧?怎么给弄俺这里来了?” “将军,要不老夫去帮您准备?”这是京城福王府不是礼部。可朱由骢身边有个前礼部尚书不是?韩爌也搞不明白皇帝要做些什么,但知书达礼的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大明的声望扫地。 “准备什么?难道你还会做泡菜?”这想法不错,皇帝成天跑来大吃大喝的,是该给他准备点清淡小菜去去油腻了。 “夫君你要吃泡菜?”刚接到通知准备一起开溜的张嫣提着大包小包地出现在院门口,那个怕冷的小仙女更是把自己包裹成了个大狗熊。 “骢弟。你就别瞎忙活了,为兄的看前几日那个火锅就不错!”说话间,心急的皇帝也没等朱由骢摆上香案出门迎接就自己走了进来。 “臣弟朱由骢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出京俺要连夜出京。这倒霉催的皇兄让俺替你招待棒子使者顶多浪费一坛子泡菜,可你把皇后也带来干嘛?还点名要吃火锅。当俺这里是开饭店的啊? “平身!”崇祯这才想起身后还跟着不少人,干咳两声后道:“朕今日前来只叙兄弟情,不论朝廷礼,你也就别那么拘束了!” 他又要搞什么花样?还兄弟情呢,都蹭了这么多天饭也不见换个借口。这可是俺家又不是你那紫禁城,今天要不是有外人在得给你个面子,俺至于这么低声下气的么? 崇祯直接忽略了朱由骢脸上写满的鄙夷,对着身旁一位看上去得有五十多岁的大叔道:“这位就是你仰慕已久的我大明镇国将军了!” “皇叔……”这位大叔得受了多大的委屈啊,才刚见面就趴在地上抓着朱由骢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干嚎起来。 “等等?”皇……皇叔?俺不会是最近被人打劫愁变老了吧?看看张嫣手上的那个大包裹,希望里面能有个镜子!朱由骢像挨了一黑脚的蛤蟆般非快跳开,瞪着地上那个大叔道:“你……你刚才是在叫俺?” “小侄叫的正是皇叔您啊!”正在哀嚎的大叔一下没反应过来,抬起头望向四周确定没抱错大腿,雾蒙蒙的眼睛无辜之极的表情看上去很嫩很萌很可爱很……思密达! “你说啥?”伟大的大明帝国的镇国将军爆发了!他继承了华夏数千年来武术的精髓。李寻欢、西门吹雪、叶孤城等人在这一刻灵魂附体!朱由骢一个人代表了中华武术悠久的历史和传统,在这一刻他出的不是一只脚,不是一个只脚! “啊——”难以置信,挨了朱由骢那鬼神莫测的连环黑脚飞出两丈开外的大叔在惨叫一声还能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用他那依旧带着磁性地声音茫然道:“皇叔为何如此生气?” “镇定!镇定!骢弟啊这可是绫原大君李俌,你可不能这样对待人家!”崇祯对朱由骢的表现非常不满意,想今早这位大叔叫自己父皇的时候那也只是泼了他一身的粥而已! “绫……原大君李俌?”朱由骢释然了,难怪人家后世能说自己是宇宙第一强国呢,瞧瞧人家这张俊脸,顶着那么大个鞋拔子印居然都没事。不过就算他脸皮够厚,也不能乱认亲戚吧? “是!是!小侄正是李俌!”那什么君不君的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还可以显摆,但这位可是把鞑子都收拾得遍地找牙的大明镇国将军,就是不论辈分那也不是自己能够随便招惹的。李俌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恭敬地道:“适才小侄唐突,惊扰到了皇叔还请莫怪!” “不怪!不怪!是俺的错,是俺的错……”朱由骢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了,就人家这抗击打能力,他还真怕李自成的大军遭遇什么不测! “小侄在国之时便耳闻皇叔文才武略天下罕有,气宇轩昂无人能及!麾下百万大军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军旗所指区区鞑子谈笑间灰飞湮灭……”李俌不但身体素质好,那肺活量也不小,脑袋里装的赞美之词更是让一旁看傻了眼的韩爌自愧不如就差没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而马万年等不学无素之徒更是听得两眼犯晕,口吐白沫! “祖娥姐,咱家啥时候出了这门子亲戚?”难得有人愿意这么夸奖自己,朱由骢也乐得让那李俌继续胡扯。但打探消息可不能去问那个坑弟的崇祯,不然无耻的皇帝肯定是坑人没商量。 “这……”以张嫣的博学多闻也理不清这层关系,只得无奈地道:“妾身也不知道!” “为兄的知道,为兄的知道!”不甘心被人就这样忽略的崇祯急吼吼地跳出来,对朱由骢道:“根据他们的宫廷秘档父皇在世时曾允诺收那李琈为义子,照这辈分算下来我们可不正好都是那绫阳君的叔叔么?” “真的?”崇祯的老爹可不就是那个倒霉的光宗么?怎么可能才当了不到三十天皇帝,就能收个干儿子? “假的!”崇祯凑到朱由骢耳边道:“为兄的今天可是让人把宫里的内档都给查遍了,也没找到相关记载,到是找到一封绫阳君李倧请求册封的奏折。根据上面所言,那个李琈早在万历四十七年就薨了,哪还能上书给父皇?” 都什么人嘛,明知道人家是在乱认祖宗居然也不制止!朱由骢狠狠瞪了崇祯一眼才道:“那您刚才还说知道?” “人家心这么诚,为兄的好拒绝么?”崇祯悄悄指了指还在那里自言自语的李俌道:“如今这场面可比今天在宫里时好多了,为了求得这个名分人家都差点撞死在宫里……” 第一百九十一章 出兵助剿 俗话说牛皮不是吹的,可朱由骢相信就是给张大象皮这李俌也能把它给吹破!就韩爌这种井底之蛙也好意思被称之为大儒?瞧瞧人家这才叫能耐,整整一个时辰上下翻飞的嘴皮就没停过,字正腔圆的赞誉之词更是没有出现过重复。如果不是天上突然飘起了雪花,没人会怀疑这个绫原大君可以说到李自成攻陷江华岛。 “大……侄子……”虽然朱由骢很不习惯这样叫,但迫于必须尊重友国的传统他还是勉为其难地认下了这门亲戚。 “小侄在!皇叔有何吩咐?”李俌可不认为这样称呼有什么不对的,根据他们最隐秘的史料记载,由马韩部落发展起来的百济跟那幽州牧刘虞还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根据这个辈分算下来,现在叫朱由骢做叔叔那还是占了很大便宜的。 “你这大老远的跑来,到底有啥事啊?”那个坑弟的崇祯到现在居然都还能找到借口溜后院去胡吃海喝却把这么个大麻烦扔给了自己,朱由骢实在没那心思跟李俌磨嘴皮。 “小侄素来对皇叔甚为景仰……”作为藩属国,就是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学崇祯用一张圣旨强行调兵,必须得是真用求的!而大明当朝首辅李国普大人可是提醒过,要想求得援兵就必须说服镇国将军,只要那小胖子点了头镇守辽东的数十万大军随时可以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所以吹捧是必须的,礼物么当然也得要最好的。只见李俌从怀中掏出一份大红的礼单,恭恭敬敬地递给朱由骢道:“小侄此行匆忙,这点薄礼也不知道是否合皇叔的心意,还请笑纳!” “五十坛泡菜?”礼单上的第一项就让朱由骢傻了眼,这是谁干的啊,泡菜都能当国礼了?还摆在最前面,存心让俺难堪是吧? “是!是!”李俌将朱由骢的表情理解为惊喜,详细地解释道:“小侄进京之时听闻皇叔对这美食念念不忘,特意让徐长今的嫡系传人柳长今给赶制了一些。只是时间仓促也未能按三国时期古法秘制,恐有所欠缺还请皇叔见谅……” 不用说,这肯定是那个皇兄指使的了!一坛泡菜都能扯到三国去,还长今传人亲手制作的?这是给俺吃药呢还是吃泡菜,万一不小心食物中毒了俺找谁说理?“这是不是太多了点?” “不多!不多!”感谢仁慈的李国普李大人。看来镇国将军是真的很喜欢这件礼物。李俌继续解释道:“诗经有云是剥是菹。献之皇祖。我等小国寡民差点就忘了这等圣人之礼,今得皇叔提醒小侄已送了五百坛进宫……” 五……五百坛泡菜?这得多少人手才做得出来啊,他们也不怕这样大量的临时采购推高了京城的菜价?不过想到宫里突然被人打着圣人名号塞进去这么多泡菜坛子皇兄肯定也很头疼,朱由骢又笑了。都懒得看后面的贡礼。赞叹道:“不错,这事你办得好!待有空了还需要继续赶制出来献入宫中!” “是!是!小侄一定照办!”李俌决定了,把这次进京求援准备给各位大人的那十万两白银全做成泡菜!到时候给皇帝再送五千坛子,将军这里五百,李大人那里…… 如果朱由骢知道了李俌的想法很可能会把他给塞进坛子里。然后让李自成快递给绫阳君李倧。可惜的是小胖子并不知道,自认为成功解决了泡菜问题顺便陷害了一次皇帝的镇国将军直入主题道:“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现在可以说出此行的目的了!” “皇叔!我朝鲜军民苦啊……”说实话,若非形式危机李俌也不会这么急着认祖归宗,他至少得把朱元璋也变成具有棒子血统再说!可如今那北边的叛军已经在一个月内打过了清川江,兵锋直指首都汉阳,仁祖都在准备逃往南汉山城了,谁还有那闲工夫去考证? “这……”军令已经在三天前发出数万大军枕戈待旦,对于是否出兵这种小事已经不需要考虑。让朱由骢为难的是怎么才能先捞点好处。依大明的传统帮助藩属国平乱是不能收费的,虽然他并不介意打破这个传统,但这是国与国之间的交易他也不好意思只开口要个几万几十万的,而要让人家棒子一下拿出几千万两军费来,那更不太现实。 “皇叔。我国臣民对大明一向恭顺,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对于朱由骢在辽东的所作所为李俌也是有所耳闻的,若是这死胖子收了礼不办事他还真没办法了。 恭顺?朱由骢眼前一亮,这些棒子打仗是不行。但干活可是一把好手!远的不说,就卢象升他们为什么会共同使用这个称呼。那还不正是因为这一年多被鞑子给抓到辽东的那些劳工挨了棒子非但不闹反而更卖力么?“出兵其实不难……” “谢谢皇叔,谢谢皇叔……”李俌闻言只觉得自己是从地狱一下蹦到了天堂,没口子的拜谢。心里更是狠狠地咒骂那些只会散播谣言的鞑子,谁说大明的镇国将军无耻了?这天下要真有这么仁慈的无耻之徒,我们这些藩属国还巴不得多点呢! “不过……”随着朱由骢的话锋一转,李俌也紧张起来。“你也知道我大明刚收复辽东,国内又经历了叛乱如今可以说是百废待新,只要你能帮俺解决一个小问题,俺立即说服朝廷出兵相助……” “请皇叔示下!”这就是谈条件了,初来乍到的李俌看到朱由骢那张纯真的笑脸真没怀疑人家会狮子大开口。 “以你之见,我大明的军队比起你们自己的来怎么样?” “那当然是胜过千倍万倍!”李俌虽然有点夸大的成分在里面,但要是他自己的人管一点用还需要跑到大明来哭着喊着求救命,就连那李倧都准备开溜? “千倍万倍的俺就不说了,一个大明军人顶你十个普通百姓这话没假吧?” “皇叔这是何意?”李俌听到这话还真有点窝火,这死胖子居然好意思拿收拾了鞑子的大明雄师和我们那些诚实善良的老百姓比,你也不怕挨雷劈? “只要你能给俺弄来五十万百姓帮我大明种十年地,俺就可以出兵五万帮你平乱!”朱由骢很善良他不要钱不要粮,反而是要替人家解决过多的人口问题。 稳住,稳住!现在可不是欣喜若狂的时候,李俌用尽平生所有的力气终于按奈住兴奋之情。不敢置信地问道:“这就是皇叔您的要求?” “怎么,多了吗?”朱由骢要的是只一个导火索,如果人家真的为难的话,他甚至可以降低要求暂时少从棒子那里捞人。 “不!不!皇叔如此仁慈若我再有异议那就太不识抬举了,且容小侄回去后立即传书国内……”李俌现在终于确认这就是天下最善良的胖子。若不是担心人家误会自己想占便宜。他甚至愿意把这个交换条件番上十倍。当然,前提是棒子国内有那么多人口! “另外俺还有两点要特别说明一下!”李俌答应得爽快,朱由骢当然不能蛮不讲理。“第一这五十万人里必须有超过七成的年轻妇女,第二你什么时候把人给俺召齐了俺什么时候发兵!” “谢谢皇叔!小侄这就去办。这就去办……”好人啊,好人!这天下真的再也找不出这样替人着想的好人了,那些收受贿赂的大明官员算什么?瞧瞧我这皇叔,他这哪是在提条件啊简直是帮我们解决大问题么!李俌也顾不得礼仪,连声道完谢就一溜烟地跑回去准备派人回国告诉绫阳君别跑了! “骢弟。你可真够狠的!”刚才一直不见踪影的崇祯皇帝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看着逃命似狂奔而去的李俌道:“以李自成大军的推进速度,要不了两个月就会兵临汉阳,那绫阳君得到消息后还不得发了疯地替我们抓壮丁?如此一来北有不纳粮的口号,南有自家皇帝的倒行逆施,这撮尔小国还能不内乱频生?” “将军心黑的地方恐还不止于此吧?”韩爌不知道换了自己是当事人会不会入套,但现在做为旁观者他到是看得很透彻。“前有李自成的无情屠杀,后有入我大明为奴的安定生活,难怪将军不主张立即将该地收入囊中。那个特殊的要求明里可以说成是将军难忘大唐盛世的新罗婢。实则要不了几年长恨歌里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的情景将在那三千里锦绣江山重现,届时还有何人可抗我大明雄师?” “你们别把俺说得这么坏好不好?”他们怎么能这样呢,俺本质上可是很善良的!朱由骢恼羞成怒地回应道:“你们没见人家绫原大君都不反对,还乐得屁颠屁颠的么?” “那是他傻!”很难得。这应该是韩爌与崇祯皇帝间第一次达成默契。 “骢弟,现在可以告诉为兄的你准备派谁领军了吧?”虽然答案即将揭晓,但心急的崇祯可等不到明天了。 “左良玉的部队不是刚从赫图阿拉撤回来准备南下么?”对于这种小问题朱由骢早就考虑好了,“就让他打着剿匪的旗号追李自成去。省得俺还得替他们找借口越境!” “什么?”经过了这么多事崇祯早就给锻炼出来了,听到这个结果也没跟外面倒成一片的众人一样。但还是着实被吓了一跳!让左良玉去剿灭李自成?死胖子这是应人家的要求派救兵呢,还是嫌拆迁大队那些祸害折腾得不够? 次日,朝会如期举行。就象绫原大君李俌所希望的那样,有了皇帝和镇国将军的大力支持,对于这种能维护大明帝国威严的事当然没人反对,无论是士党还是皇党都一致赞成出兵助剿!然而由于镇国将军此次是要回洛阳成亲的,可没人敢在这节骨眼上给自己找不痛快,所以经他推荐援军主帅将由左良玉担任。同时为了体现大明朝廷对此事的重视,崇祯皇帝亲自下旨抽调查干巴拉的五万蒙古骑兵准备随时提供增援! 第一百九十二章 卖官鬻爵 腊月风和意已春,陆游的这句诗用在崇祯三年那是非常合适。这还没进腊月呢好消息就不断传来,先是如愿以偿求得援兵的李俌在回国报喜前给京中各位大人送去了好些坛子,并申明里面装是让镇国将军都念念不忘的宝贝。那死胖子成天想的不就是捞钱么?掂掂重量还真不轻,虽然人家说了要等上一个月左右才能打开,但那有啥?当然也有心急提前打开的,比如正准备入主吏部的顾锡畴就在破口大骂,送礼也不给点好东西,你难道让我因为人家收了几坛子泡菜就把人给抓进大牢? 紧接着那个最会折腾的镇国将军回洛阳了,为此满朝文武私底下弹冠相庆,京城的炮仗几近脱销。老天有眼啊,这祸害终于走了,虽然不知道那死胖子下次出现的时候又会闹出什么动静,但至少得有好几个月不用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还没等士人们的兴奋劲过去,宫里又不小心传出一个在朝堂之间引起了不小震动的绝秘密消息,皇帝突然决定趁年前还有点闲工夫把北方诸省一直空缺的承宣布政使之职拿出来给大家玩! 布政使哦,别看现在没设立之初那么风光,但怎么说都还是从二品的地方大员!当然,辽东那个穷地方是没人愿意去的,而山西等地也不值得惦记。毕竟这些地方现在的当权者都属于皇党,在没有解决那个死胖子以前最好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心思缜密的崇祯显然是考虑到了士人们的顾虑,他居然没有强行指派河南布政使,而是想拿到朝堂上慢慢讨论! 这还讨论个啥?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既然另有消息说因为有镇国将军在所以河南不新派总督、巡抚那不就意味着排第三的布政使能天天跟那死胖子套近乎?只要能哄得他开心,别的不敢保证,但最低限度不用担心哪天醒来后才发现家被拆了,满街贴满自己的罪状不是? “皇上,现在就推行此策是否操之过急?”外面已经闹翻了天,为谋得河南布政使之职东林党和浙党都在摩拳擦掌就差没当街大打出手了,乔允升虽然欣赏孙奇逢想出来的这个馊主意。但他也害怕引起朝局太大的震动。 “哎……朕也想缓!”虽然这样做很容易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让士人们产生警惕,但崇祯也别无选择。“但爱卿你也知道,我大明毕竟是久病缠身,若不能尽快地形成一种风气让地方官员以改善民生为主,要不了多少年骢弟帮我们凝聚起来的民心就将一点点耗光。届时。就算他再取得更大的军事胜利那也只是朝廷穷兵黩武的表现……” “皇上此言臣亦深有同感。可……”当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官顾锡畴对于大明存在的问题深有体会,别看北方诸省已经渐渐趋于平稳百姓们也不再忍饥挨饿,但离梦想中盛世那种丰衣足食还差得很远。如果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有效引导百姓们将热情转化成创造财富的激情,而仅仅是依靠镇国将军四处征战掠夺从长远来看是很难为继。 “臣赞同瑞屏之议。恳请皇上将此策暂缓施行……”老成持重的李国普也认为这样做风险太大,毕竟现在帝国学院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只要明年收拾完江南腐儒就可以开始大量地培养治国之财。实在没必要急于一时。 “李大人所言甚是有理!”就在众人都以为高斗枢也会支持暂缓施行那个计划的时候,他却话锋一转道:“但正因为我们明年的首要任务是对付江南士绅,才不得不行此险着!” 顾锡畴并没有因为别人反对自己的意见而不高兴。反到是饶有兴趣地盯着高斗枢道:“哦?不知象先有何高见?” “下官也是突发感想,若有不妥之处还请诸位大人斧正!”高斗枢没有退缩,例行公事地谦虚一番后才接着道:“北地百姓因多年天灾人祸而早已不堪重负,士林威望早已降至最低,故将军只要能在平叛灭寇后解决他们的温饱就可以迅速收复民心。然江南情况则完全不同,当地百姓虽生活困顿但尚可勉强维持生计,而农业生产已经不是单纯地种植粮食了,基本上都是桑麻等经济作物,佃农和雇工更是成为了主流。再加上士人们经营多年已经扎下了极为深厚的根基。连此次朝廷赈灾的举动都能被他们说成是自己的功劳,难道我们还能指望东林党或浙党去施行新政从而稳定局面吗?”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用兵行险着!”李国普这到不是故意抬杠,正因为江南士绅的影响极大才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以他们的能耐很可狗急跳墙与朝廷划江而治!“以老夫之见。我们大可用范贼遗书上的那招,让少部分人先富起来给百姓们看到朝廷新政所能带来的巨大利益,从而引导他们积极配合!” “不可!”顾锡畴忘了自己的立场,反驳道:“以我大明的现状。士绅们掌握着大量资源要富很容易,一旦他们获得了正当的理由那行事就更肆无忌惮。短期内或许能起到一定的鼓惑人心之用。但长此下去则会导致公平与正义的严重缺失,必将使富者更富贫者更贫,朝廷亦将因此而面临前所未有的麻烦!” “其实李大人所言并非毫无道理,而瑞屏先生的担忧更是深谋远虑!”看来真是快过年了大家都比较清闲,孙奇逢居然跳出来和着稀泥道:“眼下大明新政虽推广在即,但仅凭朝廷的空口白话很难获得江南百姓的信任,必须有一个示范让他们知道这次朝廷可是下了大力气要改善民生。下官的所提出的建议也正是参考了范贼遗书,只是在实施细则上改了一个字!” “愿闻其详!”毕竟岁月不饶人,李国普也知道自己在首辅这个位置上呆不了多久,要是真有机会青史留名他当然不会拒绝。 “下官的办法就是改小为大!世人皆知我大明南方富庶北地贫瘠,超过四成的贫者居住在山陕两地,若朝廷能借将军前期做下的准备而推广新政让这大部分人先富了起来,那江南百姓还不翘首以盼?”孙奇逢信心满满地道:“下官相信只要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届时无论士绅们如何妖言惑众都无法阻止江南百姓拥护朝廷新政!” “对此老夫也并不反对,可这北地官员的任免上是否太过草率?”对于改善民生这种事李国普当然会大力支持,他担心的是在掌握了北方诸省的军政大权后又画蛇添足地安插个布政使去负责征收全省各地赋税。 “非也。如今北方诸省官员上至都抚下至九品知事大都出自将军门下,他们就是取得再大的成绩百姓顶多是赞扬皇上的圣明,私下还是会怀疑这样的好政策能延续多久。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让天下人知道,施行朝廷新政之后别管他是谁,哪怕是条狗只要坐上了官位都必须为民谋福!”孙奇逢一点也没有学者的风度。打的比方也很不恰当。但好象也有那么点道理。 “那你打算怎么做?”虽然孙奇逢画的饼很大看上去也很诱人,但李国普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他得先知道具体的实施步骤然后再考虑能不能行得通。 “下官的想法是分三步实施,而这第一步么……”孙奇逢突然住口不言。一双贼眼紧盯着旁边喝茶看戏的崇祯。 那个小胖子太不仗义了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居然连夜开溜,也不帮朕再背次黑锅,等你成亲的时候看朕不好好收拾你。崇祯放下茶杯表情严肃地道:“朕要做汉灵帝!” 悄悄地掏了掏耳朵,李国普等人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才大惊失色地问道:“皇上何出此言?” “朕要学汉灵帝卖官!”崇祯再次大声阐明了观点,更毫无廉耻地道:“而且朕不会遮遮掩掩地。要卖就得在大庭广众下卖,还得是明码实价童叟无欺!只要他出得起钱,别管是哪派的朕都敢委以重用!” 疯了!皇帝今早喝了多少啊,居然在这里撒酒疯?包括刚才还无条件支持的高斗枢在内都开始琢磨是不是要把那个小胖子给追回来,省得没地方吃饭的皇帝继续借酒浇愁!若真让他那么做了非但自己这些人的努力要化为乌有,就连整个大明帝国也会在瞬间崩塌。 “别那么紧张嘛,都快过年了朕和你们开个玩笑都不行?”对于心腹大臣们的反应崇祯很满意,要是有人听到这话还敢大声赞同那没得说直接扔给后面的王承恩,省得看了心烦。 玩笑?有你这样开玩笑的?不着调也得有个限度吧。哪有用这种国家大事来戏弄人的?大臣们不敢出言指责皇帝,但在心里就差没问候朱元璋老爷子了。 “启泰,把昨天和朕商议制定的小册子发下去吧!省得他们胡思乱想!”吓够了人也该办点正事,崇祯还惦记着忙完公务跑到洛阳去收拾那个小胖子呢。 黑!太黑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殿内的大臣们就看完了那不足千字的实施细则。大家不再担心是否会引起朝局的动荡,而是替即将落入陷阱的同僚哀叹。崇祯的确是在卖官,而且价格很实在!一个从二品的布政使开价不过三百万两,上任后每年也只需再提供五十石粮食和三十两白银就可以继续胡作非为了。很便宜吧? 可等你接下了这个倒霉差使在上任前才会知道前者是属于朝廷的税收,而还得是在维持现有低税率政策不变的情况下捞。仁慈的皇帝还特别指出。想上任后继续维持中庸之道无所作为也可以,但你得自掏腰包贴钱补上,否则被请到昭狱去暂住可别怪朕!什么,想靠卖地或巧立名目胡乱摊派来解决?没问题啊,只要你不怕违反执行了一年多的土地政策,也不怕被老百姓冲到家里砍了脑袋就做呗,朕还懒得管你! 而后者就更夸张了,那点小钱国库是不需要皇帝也看不上,但作为辖内百姓单人的每年最低收入你还是必须完成滴!什么,要胡乱凑数欺上瞒下?朕举双手赞成,前提是你得躲过即将由暗转明遍布于大街小巷的百莲教密探那双贼眼,还得把抄小路进京告御状的百姓都给抓回去才行!否则么……那谁,新的刑讯手段研究出来没?赶紧试试啊! 当然了,作为合格的皇帝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他并没有规定官员们用什么手段去完成这个任务。也就是说无论你上任后鼓励开垦荒地以数量换质量,还是撺掇百姓们离家经商,或则没事学那小胖子捣鼓点新玩意去坑江南富豪和西夷的钱都是被允许的!甚至象陕西那种地方还可以越境去鞑靼那边打劫!抢过不咋办?那简单啊,孙承宗不是在那边搞西线兵团吗?打不过就招呼一声,朝廷派大军给你们撑腰,大家军民合作共同发财! 第一百九十三章 归途闲议 皇帝的黑爪终于伸向了江南,士人们并不是没有注意到圣旨最后的那句年后公布实施细则,但就在朝廷敲锣打鼓宣布卖官的当天,河南布政使一职还是被炒到了一千五百万两,比当初顾锡畴买巡抚都贵! 而这个荒唐的命令在时间的选择上更是巧妙,镇国将军收复辽东的热乎劲还没过去又临近新年,北方百姓们暂时也没太多闲工夫去计较。而江南等地由于士人们大力参与其中,当然更不可能在民间散播谣言去中伤朝廷。唯一表现出不满和担忧情绪的是那些胸有才却又囊中羞涩的有识之士,不过他们也很快闭上了嘴。 “将军,您说我们这样做是否还是会有所遗漏?”与李国普等人不同,韩爌做为朱由骢的挂名老师对皇帝即将实施的行动早就十分清楚。虽然他也不赞成这样胡闹,但还是兑现承诺尽了最大的力在配合。前些年他当权时做为东林党严加戒备的祸害和竭力发展的当世英才现在都被举报了出来,已经有白莲教的人秘密上门联络撺掇他们去竞买朝廷高官。 “遗漏是在所难免的,可是在一切准备就绪前我们不能泄露任何消息,否则必将引起士人们的警惕。不过俺相信等皇兄公布了具体细则后,再选拔江南各地布政使会吸引一大批有魄力敢担当肯真心为大明王朝做点实事的才俊。”朱由骢赶着离京当然不是怕挨骂,就那他脸皮的厚度一般的闲言冷语还真没法穿透。他这趟回洛阳除了筹办婚礼这一件大事,还得替皇帝准备好南下所必须的一些非常规手段。 “可是,将军您真不打算参与其中?”作为当世大儒,杨鹤此行的任务就是和韩爌一起去洛阳操办一场极其繁琐的婚礼。在顺德府会合大部队后,他忧心的到不是皇帝的举动是不是会引起朝局震动,而是害怕没这个小胖子参合的事能不能成功。 “非俺不愿实属不能也!”当初的洛阳在朱由骢主持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若他现在愿意接受朝廷任命执掌一省大权的话或许也不会出什么纰漏。“还军于国的大幕已经拉开,军队效忠的对象正在由个人而转向整个国家,俺必须趁热打铁借助前期积累的那的点声望将此事进行到底。在这个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意外。否则我们就将功亏一篑。” “即便如此,军队不还有末将等盯着吗?反正最近没什么大事,将军也该勉为其难抽点空继续替国出力!”卢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无耻的小胖子,但跟着朱由骢这么多年至少可以肯定他做任何事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整个大明帝国在着想。 朱由骢闻言笑骂道:“你小子就是怕累不死俺是吧?” “将军这话可真是冤枉末将了!”完了,又不小心招惹到这个死胖子了。看到那灿烂的笑容卢象升赶紧解释道:“所谓能者多劳。将军去处理点民事换换心情也不错!省得你老是跟我们这些莽夫呆一块,有损形象么!” “要不要俺帮把你这话传出去?俺很想知道恺阳先生他们听了后会用什么方法收拾你!”这卢象升打仗的本事见长,可就是为人还是太过梗直,居然敢把以孙承宗为首的那群老兵痞划归到莽夫之列。难道他就不怕被人家放弃个人恩怨联合起来打上门去? “别啊,将军你可不能这样陷害末将!”经过朱由骢的这一提醒,卢象升才感觉到后背发凉。对于孙承宗等年老体弱的前辈他打不过还能跑,但李自成和左良玉那两个祸害却不是他能招惹的。也幸亏马万年那臭小子没在,否则不等回到洛阳他就要被整得脱层皮了。 “这次就放过你。下次注意啊!”不管怎么说这家伙可是自己花了五百两给买来的,要是让别人给欺负了那多亏本。朱由骢神色一整道:“作为军人我们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只需要为大明的发展保驾护航就可以了。虽然我们每次接到的命令里都不可避免地包含了政治任务,但能够少参与政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末将明白!”卢象升很清楚这是朱由骢在变相地提醒他任何时候都别忘了军人的天职,同时也是在警告他们这些骄兵悍将别试图去干扰朝廷的正常决策。 “可将军您手下雄兵百万,若愿意助皇上一臂之力强推改革,岂不是事办功倍?”韩爌现在也认可朱由骢曾经提到的枪杆子里出政权那句话,但他很是不解明明可以仰仗暴力手段轻松处理的问题为什么还非得搞出那么多花样。历史上那些推行变革的圣君,谁不是这样干的啊? “先生此言恐有不妥!”对这身边的人朱由骢没打算隐瞒什么。而且很多时候还需要他们出谋划策。“我朝即将推行的改革与以往都不尽相同,虽然其目的都是为了富国强兵,但在具体的实施过程中要更为复杂,用四个简单的字概括就是还政于民!这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甚至我们这一代人都很可能看不到最后的成果……” “还政于民?”韩爌听到这里还真是被吓了一跳。原本以为皇帝推行的改革就只是要清除阻碍大明发展的士党,却没想到那个不着调的皇帝居然敢这么胡闹。把权利交给那些大字不识,一群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可以纠缠半天的贱民手上有什么好处? “将军的意思是将来我大明各地都效法陕西?”与跑去当乞丐的韩爌不同,杨鹤这一年多可是在老百姓眼皮底下做事。虽然是少了很多自由但他也渐渐体会到了其中的妙处!以往那些令人头疼的土豪劣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遵纪守法的诚实百姓!衙役们满大街搜捕欠税贫民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现在那些农夫宁愿自己少留点吃的也会挑着粮食强迫官府收下。 “陕西现在也只是初见成效而已,对于未来到底会变成什么样俺和皇兄都不能预计,但却可以保证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 “照将军这意思我大明今后岂不是远迈汉唐,连圣人所言的古之盛世都无法相提并论?”杨鹤的眼里充满了渴望,要真能做到这点哪怕自己现在还是个小小的庆阳知府那也肯定有机会名留青史的! “修龄兄何来如此之高的评价?”韩爌虽然跑到朝邑呆了几个月,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怨天尤人而所获得的消息也是经由乡民们转述,对陕西施行的新政并非完全了解。 “象云兄且听余慢慢道来……”难得有炫耀自己功绩的机会,杨鹤也打开了话匣子把被强行留在庆阳后干的事巨细无遗地全抖了出来。 “这……这真是你一年多内做出的?”韩爌听完。除了震惊只剩下羡慕。这家伙当年还没我能耐大呢,就仗着皇帝的一纸罪己诏和那点种粮居然取得了自己执政数年都不敢奢求的成果,更夸张的是他那个犬子杨嗣昌在平凉府搞的动静比他还大!算算这两父子仅今年可以获得的朝廷奖励就高达两万两百银,所付出的也不过就是认真办事而已。 “余不敢虚言,想我庆阳府今年仅是粮仓都新建了好几所。就这百姓们还怨声载道说官府不讲情理阻止他们尽到本分!”杨鹤一脸得色。想想以前的所做所为还真是不值得,偷偷摸摸地发家致富哪有现在这样名利双收来得安稳? “先生现在知道了吧?百姓的创造力是无限的,只要给他们一个合适的环境去发展,所获得的回报将远远超过我们的预期!”朱由骢也很是感慨。到现在为止朝廷并没有替百姓办多少好事,可就是这一线曙光却换来了百姓们倾其所有的回报。“如今我大明虽收复了辽东边疆也暂趋稳定,但若不能尽快地改善民生依然是徘徊在亡国的边缘!” “将军之言有理,可如今圣上心意已决将军又手握雄兵,难道我们就不能效法那王荆公自上而下地推动变革?”韩爌并没有死心。而他所提出的办法也的确要比崇祯现在选择的这条道路好走,毕竟历史上由强势皇帝主导的变法还真没几次失败的。 “先生此策当无不可!”朱由骢的肚子里也并非全是肥油,也还稍微装了点知识。“自上而下的变革当然见效更快也更容易获得成功,可先生却似乎忘却了一个改变过历史的大人物!” “何人?”韩爌自认耍无耻的手段是比不上这个小胖子,但要论学识他能甩朱由骢八条大街都不止!能有什么是他忘了,而这个记名弟子还记得的? “商鞅!”朱由骢即使对着皇帝也没见他有个正形,更别提用这样尊敬的语气说出一个人的名字。“熙宁新政与商鞅变法同样是触动了当权阶级的利益,遭到他们的强烈反对。可为何即使孝公身故商君惨遭车裂秦法依然得以实施,直至大秦帝国一统天下历任君主都不敢废弃新法。而王荆公短短数年便以失败而告终?” “这……”儒家对于秦帝国的批判从未停止,助其发展国力凝聚民心、施行严刑峻罚的商鞅更是被太史公直斥为刻薄少恩的嬖臣,深受这个思想左右的韩爌当然不屑于去研究那个酷吏! “其实说穿了也很简单,王荆公的刚愎自用和官员们政策执行不力,并不是他最终失败的原因。较之商君他最大的差距就在于宣传的力度。更取决于二者变法的根基上!”朱由骢顿了顿继续道:“王荆公一意孤行地认为只要获得了皇帝的支持变法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从而导致他在变法的过程中无法吸引到优秀的人才,更难以获得民众的支持。而商君却是将新法大白于天下植入民心,更借徙木立信获得秦国广大百姓的支持让他们都成为新法的执行者……” “以民为助到逼朝廷。难怪难怪……”韩爌喃喃念叨两句后突然眼前一亮,他已经完全明白皇帝看似胡闹的背后隐藏的巨大阴谋了。设立所谓的布政使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徙木立信而已。皇帝这是要让天下人都明白朝廷任命的官员所能做的只能是为民谋福为国取利。今后谁还想跟现在的东林党一样以权谋私,那他还真是活到头了。 朱由骢望向车外,想到在京城的这些日子皇帝借着吃喝的名义与他定下的国策道:“大明现在选的这条路是最难走的,这条路坎坷不平也充满了死亡的陷阱。但只要坚持下去踏过了这片荆棘,那面前就是一条通往富强的阳光大道!届时,即使我辈不再,也无人可阻止我大明前进的脚步!只要能实现这个目标,皇兄和俺愿意背负所有骂名,化身为泥为我大明将来横扫六合奠定最坚实的基础!” 第一百九十四章 有冤报冤 目标再远大,事情也还得一件一件地去做,而朱由骢的当务之急就是老老实实地回洛阳准备婚事,毕竟这么多年了也该给那两个祸水一个好的交代。福王为了这件事在私底下可没少埋怨崇祯那个不懂事的家伙,如今好不容易熬到宝贝儿子回家了,他这当爹的还能不忙得昏天黑地? “本王今日请诸位来就是商议骢儿的婚事,还请大家畅所欲言!”福王黑着个眼圈,强打起精神与韩爌等人进行闭门会议。都怪那个宝贝儿子太能折腾了,这才回洛阳几天啊就吃遍了周遭各村不算,居然还想溜进研究院里去指手画脚的。若不是本王亲自带人赶过去又获得了先皇的大力配合,恐怕到成亲当天都别想看到那个小胖子的人影。 “皇叔啊,要我说骢弟的这场婚礼不但要办得极尽奢华,还要体现我大明之强盛才行!”朱启骥很忙研究院那边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去下决定呢,但这并不妨碍他仗着身份先给整件事定下基调。 “先……院长言之有理!”杨鹤很是愤慨,你说那死胖子家里藏着这么大个祸害也不提醒一下,害得老夫乍一见到差点没被吓晕过去!“礼记有云‘昏礼者,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合两姓之好,全夫妻之义,故君子重之。’王爷万不可等闲视之!” “修龄兄此言大善!”虽然这一路上韩爌已经改变了对朱由骢的观点,愿意无私地陪着那个小胖子共建盛世,但该报的仇还得报!他不就怕麻烦吗?老夫要不能撺掇着王爷把这事弄得复杂之极,那还真是枉读那么多年圣贤书了。“将军身为王爷世子统率百万雄师为我大明基石,受天下所瞩目。若我们不能把皇上交代的此事办好,让四方来贺佳宾深感震撼,则丢的不仅是王爷颜面更有失我大明威仪!” “院长及两位大人的话甚是……”作为儒家老对头的墨门钜子墨武这次没唱反调,而是装起了神棍。“易经有载有天地,然后有万物……夫妇之道,不可以不久也!成亲乃为人伦之始基。主公身负天下重任此举更该慎之又慎!” “将军是深受我佛赐福的有缘人,如果我们此举不能体现佛祖的意思恐怕……”这几年大宝法王有了朱由骢的支持已经隐隐凌驾于乌思藏其他诸王之上,为了表示一下感谢顺便替小胖子祈福他已经离开簇尔卜寺正在前往洛阳的路上。虽然没有预计到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参加将军大婚,但作为联络使先期抵达的索南管家还是不顾位卑言轻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在我们西方婚姻是神圣的是纯洁的是爱情的见证,贵族们为了体现自己的地位更是不惜花费万金!”佛祖都派代表来参合了。那西方的主宰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迷途羔羊罗雅各虽然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但他也得发出自己的声音! “诸位所言甚合本王心意,大家就说说具体的章程吧!”福王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成亲的时候有皇帝驾临值得炫耀吗?找几个当世大儒参加又算得了什么?胡扯个神仙赐福就显得能耐了?瞧瞧本王这宝贝儿子,成个亲皇帝一来就是俩。墨家儒家亦放下千年恩怨竭力配合,就连东西两地的主宰都派了使者来祝贺,至于那些正往洛阳赶的属国使臣本王都懒得提,这阵仗还有谁能比? “当守周礼!”小胖子叫你得瑟叫你把老夫两父子扔在那陕西不管不顾,要是不趁这机会狠狠折腾你一下那怎么能消心头之恨?杨鹤虽然不敢表现出什么。但他心里已经决定要在亲迎这个环节上好好撺掇大家收拾朱由骢了。 “此举不妥,将军大婚当循汉仪!”这个修龄兄老糊涂了吧,周礼哪有汉礼复杂?虽然搞得老夫家破人亡的是那浙党和昔日的东林同仁,但没那小胖子背地里使诡计他们有那胆子?韩爌是不能把朱由骢怎么样,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找机会先让那个即将成亲的祸害累得跟个蛤蟆似的趴着,看他还怎么洞房! “什么周礼汉仪都不用,依本院长的主意还是直接照天子大婚办理!”照说朱启骥跟小胖子没啥恩怨啊,人家当年不但救了他还让他在王府里骗吃骗喝顺带学技术地混了那么久,怎么可以开口就把人往死里整呢? “我想王爷好象忘了件重要的事情吧?”墨武是最忠心的。虽然被朱由骢炮轰了自己的老巢但他并不太计较。毕竟出山以后人家可没亏待他,小胖子又撺掇皇帝许下了那个诺言,所以这时候阻止众人继续施展阴谋跳出来护主也是理所当然的。 “哦?本王有何事还没顾及到?”福王很奇怪,宝贝儿子已经被押回王府小院了啊!房内有两位王妃看着,门外更有朱由崧等三人率王府侍卫把守。想跑都是不可能的。而早就等着出嫁的张嫣姐妹也被送回了张府,肯定不会发生什么越礼的事。至于钱财么,虽然被皇帝运走不少但库存的也足够花,这还有什么没想到的呢? “冠礼啊!主公虽已年满十八却一直未行冠礼。如今就要成亲恐与礼不和吧!”死胖子叫你炸我的桃林,叫你炮轰我墨家的机关洞。叫你有事没事地就折腾出些新物件让我墨门子弟挖空心思地解决问题!别以为这次只成个亲就算了,要不把你折腾得叫苦连天怎么对得起我墨家列位祖师? “本王疏忽,本王疏忽……”善良的福王真没想到墨武的心会那么狠,但人家说得在理啊,哪有未行冠礼就成亲的?看来还得先抓紧时间把这事给办了,可不能让天下人误会咱不懂礼仪! “钜子高见!”儒家夸墨家的情况很少见,但为了共同的目标大家这次是铁了心地放弃成见一致对付那个无耻的小胖子!韩爌赞成的同时也深深自责,不管怎么说老夫都是那什么镇国将军的师尊,怎么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呢?差点就错过了这么个好机会,让那个小胖子逃过一劫! 于是,一场原本只负责讨论朱由骢婚事的大会很快加入了新的议题。这次杨鹤与韩爌配合密切很快便拿出了具体的章程,但即便是这样也还遭到了反对。那个洋神棍罗雅各居然提议搞一场什么洗礼,幸亏旁边站了个不敢让镇国将军皈依佛门的索南管家,否则就大厅里的这些斯文人还真不好意思揍他。 而那个不靠谱的先皇就更是语出惊人,很可能是化学药品中毒的他竟然提出要按照天子登基仪式来给朱由骢操办冠礼!还好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属于正常范围。费尽口舌才说服这个比崇祯还会坑弟的院长大人勉强同意以亲王礼仪办理。 “诸位,我们可以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讨论婚礼的章程了吧?”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福王很庆幸自己及时阻止了朱由骢来参加这场讨论会,否则以那宝贝儿子的个性今天在坐的没一个能完好无损地走出王府! “不管你们具体怎么做,但骢弟婚礼的规格绝对不能低于天子大婚!”朱启骥这样坚持当然是有他的理由。朱由骢为大明所做的一切有目共睹。他自己对张嫣也怀着深深的愧疚。借这次机会正好把这两件心事都了结,顺带地完成某位他心仪的女子那个奇怪的要求。而这天下还有什么能比皇帝大婚更能折腾人的办法? “既然院长大人有此吩咐,那我们照办就是!”小胖子,这次可不是老夫要和你作对哦。主意是先皇想的,我们只是执行而已!杨鹤一边暗自为自己开脱,一边开始挖空心思地琢磨看怎么才能最大限度地遵照圣人之言折磨朱由骢。 “不妥!不妥!”韩爌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杨鹤,皇帝大婚排场是不小但步骤可要少得多,而且忙的那可都是他们这些人跟新郎没什么关系。至少没人敢让皇帝亲自去迎娶新娘吧!所以这法子简直就是太便宜朱由骢,没法除掉心中这口恶气。“若按院长所言规格是够高了,但此举不但严重逾制而且没法通过将军那关……” “有本王在,岂容得他胡闹?”其实福王也是有自己的算计的,当年他爹因为斗不过士人所他才没能当上皇帝,对此他虽然没什么怨言但如今有机会让自己宝贝儿子享受一下帝王待遇他又何乐而不为呢?反正提建议的是先皇,下旨不必顾及礼仪往大了办的是现任皇帝! “韩先生的顾虑不无道理,王爷虽然可以严加看管,但主公逃跑的能耐……”墨武对逾制什么的从不关心。但韩爌既然提到朱由骢不会接受那就必须得防止这小胖子溜掉才行!不然把新郎给逼跑了,这局面可没法收拾! “那依你们之见?”想想也是,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其他能耐没有但折腾人的本事那可不是一般的大,万一他心情不好点两柱香把神仙给召来咋办?就算神仙没空帮忙,但能整出飞天神器的家伙你就能保证他不会学土行孙遁地而逃?总不能成亲当天让卢象升领着大军象挖土豆一样把新郎从地里给刨出来吧! “依老朽之见。我们不能逾制,但可以中西合壁!”要不说文人都狠呢,韩爌身为其中翘楚心性当然更为坚韧。那个罗雅各不是唧唧歪歪地在一旁嘀咕,说我们不尊重他们西方的主宰吗?老夫就给他这个机会。看他能帮着想出什么法子来。“若如此非但不会引起将军的反抗,还能借机宣扬我大明海纳百川的博大胸怀。更可以让来朝使节感受到我朝威严!” “象云兄不愧为士林翘楚,此策一举三得余甚为佩服!”杨鹤这根墙头草不肯自己出主意,但无论是谁的办法只要能折磨那个小胖子他都觉得好。最关键的是,这样做还能避免朱由骢把气撒到他身上! “不错!不错!韩老头,这么多年你干得最好的就这件事!”朱启骥对这个办法也是赞不绝口,只按我大明皇帝的婚礼来操办那多没意思,现在把那西方蛮夷也给加进来还能完不成美女交代的任务? “噢!仁慈的韩先生,感谢您让我有机会参与到将军的婚礼当中!您放心,我一定会按照我们西方的皇家礼仪提供意见!”上帝啊我终于有机会报仇了,那个小胖子当初可把我吓得够呛!虽然辽东鞑子帮他做出了补偿,但有机会亲手惩治一下他的话我会更满意的。 “韩大人,您看那我们呢?”不甘心被冷落的索南管家赶紧跳了出来,要说摆排场人家乌思藏的大宝法王也不见得比这些人差,只是佛家礼仪在这种情况下很可能用不上而已。 “索南管家,主公的冠礼可少不了你们!至于成亲这事,只要你们不让他去当和尚,当然是能想到什么就用什么啊,有道是礼多人不怪么!”墨武这可不仅是替乌思藏出头,而是墨家一向节俭惯了,要是让他遵循传统的话那还怎么报仇? “成!就这么定下了!大家再辛苦一下,把想到的章程都写下来,本王即刻差人去办!”负责最后拍搬的福王也痛快,成亲这种喜事不就图个热闹么,既然人家愿意帮忙那还好意思拒绝?而且这东西合壁的皇家婚礼,古往今来可是头一遭,想想都让人兴奋! 大的方针已经定下,就差具体的实施细则了。于是乎,一场史无前例有皇帝亲自颁下圣旨,逃跑先皇孤身参合,儒墨两家当代领袖撺掇,东西方两大主宰的忠实信徒跟着胡闹的镇国将军婚礼开始大张旗鼓地进入了准备阶段。至于婚礼的主角那个正躺在自己床上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小胖子么,暂时是没人会去顾忌他的想法了,反正出了事有他爹福王在前面顶着其他人还用怕么? 第一百九十五章 筹备冠礼 礼记有云:“冠者礼之始也。”冠礼作为华夏礼仪的起点,不但代表男子跨入成年人的行列,还意味着冠者将接受教育和启示获得新的思想导引和行为规约。南北朝时期因五胡乱华冠礼一度废而不行,小时候没事把自家缸给砸了的司马光为此痛心疾首地说:“故往往自幼至长,愚騃如一,由不知成人之道故也。”,而历史上的鞑子为了彻底毁灭华夏衣冠也特意把行礼之日定为剃发之时,足见其重要性。 虽然朱由骢收复辽东灭了建州鞑子让他们没机会胡闹,可他毕竟来自那个华夏人文精神彻底流失、民族精神彻底异变、一切向西看、努力与世界接轨、洋大爷没说好的东西就算历史再悠久咱也必须视之为糟粕弃之入覆履,早已没人知道冠礼为何物的年代。要让他搞清楚这一整套流程,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韩先生,您说不就戴个帽子顺便换件衣服吗?用得搞这么复杂?”看着福王亲自递到自己手上要求好好学习的小册子,朱由骢就头疼。在他那个年代,即使有人不顾世人嘲笑的眼光搞点什么汉服运动和华夏复兴运动,那也顶多就是组织一大票人在那里掏张破纸片照本宣科而已,真没这么复杂啊! “竖子!休得胡言!”韩爌的心情很不错,自从确认这个不学无术的小胖子是真不明白那一套流程后他可是绞尽脑汁,连那大宝法王亲自赐福摸顶都加了进去。而今天,他更是以老师的身份已经第九次举起戒尺了,只要再来一下就可以十全十美啦!“圣人有云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如此大礼岂可容汝等无知小儿妄加评论?” “骢弟,你老实点吧!”能让朱启骥放下手头工作跑来参合的当然是大事,也亏得把韩老头给逼到了自己的阵营,否则还真不知道行个冠礼都能那么折腾人。“古人都说了未行冠礼不可治人,你得把这关过了以后折腾起来才名正言顺的!” “啥?”朱由骢翻了翻白眼。这个皇兄忽悠人的水平也太低了点吧,照他这意思俺以前干的那些破事都可以栽到别人头上了?那还真不如不搞这仪式好,至少俺以后欺负人的时候也能找到借口推脱责任么! 卢象升还是比较了解朱由骢的,知道这小胖子虽然不介意挨骂但能让别人背黑锅他就绝不会自己顶上去,赶忙出言绕起圈子来。“将军。院长大人这意思是等你完成了冠礼。咱以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揍人了,您再也不用遮遮掩掩的更不必挖空心思找借口,反正没人敢说三道四!” “编!你就给俺接着瞎编!”朱由骢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卢象升道:“你这家伙不会骗人就别乱显摆,俺堂堂的大明镇国将军真想揍人啥时候会考虑几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了?他们就不怕把俺惹火了。苍蝇老虎一起揍?” “噢,将军……”时刻不忘忽悠大业的罗雅各很想告诉朱由骢,其实在西方这个成人仪式也很是重要的,根据古老的犹太律法他早就该让那胖爹朗诵两段诵读《托拉》之前的晨祷,然后唱几首小曲发表一下感言了。 “你噢什么噢?这都来大明多少年了啊。还说不好咱的官话!”被人折腾了几天的朱由骢心情很坏,打断罗雅各的话道:“告诉你小子,要是不趁这几年我大明海军还在建设之中就学好那些子曰诗云的话,你就别想去当那个什么教皇成为西方诸小国皇帝头上的皇帝!” “教……教皇?”罗雅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死胖子是最近被折磨得神经失常了吧,居然敢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来。那教皇岂是自己这种低级传教士敢奢求的?再说了这年头西方也是人心不古,教皇的威严可早就比不了当初,宗教裁判所的声望也是日暮西山渐渐失去了对各国的控制。 “咋了,你不想当啊?”古人不都说了要齐家治国平天下么。俺现在都快成年了婚礼也即将举行,大明国内有崇祯那个坑弟的皇兄打理就成,俺也该搞点新的动作出来免得被人遗忘!朱由骢伸出个肥手,用肯定的语气道:“五年!五年后俺将亲率大明海军帮你坐上那个位置,大明的百万雄师将成为你坚强的后盾。届时任何胆敢违抗上帝旨意的人你都有权利处决!当然,俺大明百姓除外啊,你就是坐上了那个位置也得把咱大明的人当祖宗供着!要是你真不想当的话,那俺现在就去问问你那些同僚看他们谁感兴趣!” “不!不!我愿意!仁慈的将军大人。您的命令就是我的追求!只要是您的指示,哪怕下地狱我也毫不犹豫!”如果是别人说了这话罗雅各只当是放屁。但换成手握无敌雄兵胸藏万千损招的朱由骢那就肯定是有希望成功的!别的不说,就他去辽东当间谍的日子可是对鞑子的战斗力做过深刻研究,他相信这天下除了这个小胖子手下那支妖孽的大军,没人可以这么轻松地收拾掉那些野蛮人。 能以三十五万人马痛揍敌人装备了最优秀的冷兵器士气高昂嗜血如命的上百万大军,最后打得对方宁愿变成太监也不敢还手,而自己阵亡不超过五百人的恐怖兵团,就算是对上西方最优秀的西班牙方阵那不也跟玩似的? 至于那大明海军就更别提了,在他们面前那所谓的无敌舰队也好意思出来闲逛?就不怕被人家的几艘破渔船让他们见识到海神的愤怒?反正那哈莱姆跟鲍厄里两人私下里早就说过了,依小胖子现有的力量彻底消灭东印度公司的主力舰队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人家之所以还没那么做只是暂时没空而已!要是再给大明五年安定的发展时间,让他们真搞出了传说中的铁甲战列舰,这世界上任何一支海军在他们面前还不就是落了水的土鸡? 有这么大的馅饼在面前钓着,还跟着胡闹什么啊?教皇不教皇的还得等几年,但将军可是答应过了要不了多久现在东印度公司的地盘都是我宣扬福音的地方,罗雅各想到这里赶紧掉着书袋子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我现在就出去读书!” “骢弟,你真要调军帮他当那个什么皇帝头上的皇帝?”因为有那张压在祖宗牌位下的血誓,朱启骥对于朱由骢这种私下里穷兵黩武的安排并没有任何排斥感觉。他只是好奇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弟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愿意大老远地跑去助人为乐。 “俺只说了帮他坐位置,可没说要派军啊!那什么骗人的话你也相信?”朱由骢满脸的无辜,却又理所当然地道:“你们给俺搞个冠礼都弄得洛阳城鸡飞狗跳的,那俺还不能为大明的成人礼准备点大动静?” “大明的冠礼?”韩爌对于这种提法到是很感兴趣。难怪当初在京城皇帝提出大明也该按那范贼遗书上说的搞个国庆日时这个小胖子说不急呢。原来在他眼中我大明现在不过是个蹒跚起步的幼儿!不过为了这个目的就要搞得天下大乱,好象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将军,您的意思是咱收拾完那倭寇还可以继续打?”作为军人,卢象升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呆着没事做。要是这个小胖子不继续闹腾了。等底下那些兵痞变成了鹌鹑万一再出现个不开窍的敌人可咋整? “这个么……”眼看大家的兴趣都被提了起来,虽然最着急的这个看上去不那么靠谱,但朱由骢还是决定先说出自己的条件。“要是你们能让这仪式简单点或则把俺从父王的眼皮底下给弄出去,那说不定俺心情一好就告诉你们怎么玩!” 这死胖子,想出个能搞得天下大乱的损招就为了让自己好受点?这种家伙不是该被天诛地灭的祸害。又是什么?刚才还兴趣盎然的三个人为了表示对这种卑劣行径的不齿,断然拒绝道:“不行!” “你们讲点道理好不好?俺又不是没见过人家举行的冠礼,哪有俺这么讲究的?”很没面子的朱由骢也不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这几年洛阳城的老百姓那日子可是越过越好了,渐渐地也更多人愿意遵守礼仪,但他真没见过象自己家人这样会折腾的。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戒尺声,韩爌当即训斥道:“公冠四加,三同士,汝岂可将天潢贵胄之仪与那百姓之礼相提并论?” “韩老头。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啊?”你这当老师的可从没教过俺啥东西,俺哪知道这么多大道理?看来打压儒家这事还真做对了,否则让他们这样教下去那除了给大明敲出一群头上趴癞蛤蟆的人还能有什么? 死胖子,当初给老夫下套的时候怎么不想到这点?还没撒够气的韩爌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边敲边摇头道:“冥顽不化。孺子不可教也……” “够了啊!韩老头,你再敲俺真的要翻脸了!”莫名其妙挨了顿揍已经够让朱由骢憋屈的了,现在这老家伙居然还敲上瘾了,俺这是三斤半的脑袋不是那和尚庙的木鱼。“你这当老师的成天不务正业。还好意思指责俺?” “韩先生您就放过我这可怜的骢弟吧,他离经叛道的事做得已经不少了!”朱启骥不失善良本色及时阻止了韩爌继续虐待少年儿童的行为。对着朱由骢道:“骢弟,要不我们各退一步,将这四加之礼变成三加,然后你告诉我们答案?” “可以!”先皇都开口了,还有几个敢反对的?韩爌考虑着,这次省一步也没什么大碍,反正等两天这个小胖子还得成亲,到时候再多加点料不就行了?而朱由骢则为自己这最后的杀手锏起了成效而感到欣慰! “将军您现在可以说了吧?”卢象升是真着急,要是镇国将军能早点透露出作战目的,他就可以开展有针对性的训练了。 “其实么大明的冠礼仪式很简单……”朱由骢故意顿了顿,才很骚包地捋了捋压根不存在的胡须道:“不费一兵一卒挑起人家的宗教战争此为一加;开始进行文化侵略让儒家思想遍布天下,成为别人的治国理论此为二加;借用宗教力量压制摧毁别国科技,逼得别人的优秀人才投奔我大明此为三加……”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起胡闹 要问士人们有多会折腾,崇祯四年正月十五元宵节当天举行的大明镇国将军冠礼就可见一斑,原本只是为庆祝一个人成年而举行的仪式硬被他们搞成了洛阳的全成大联欢。因为消息的提前泄露,百姓们连一年一度的王府年夜饭都食不知味,在研究院各位大师的带领下,他们从大年初五就开始为了这场盛会而忙碌。 作为万众瞩目的主角,朱由骢却没有机会参与到其中。早在十天前,他就被福王一脚踹进了宗祠内,一身素麻衣跌坐于地。而临时抱佛脚的地狱式强化训练则已经同时开始,铁面教官么当然就是被奉为当世大儒的韩爌与杨鹤!也不知这两老家伙哪来那么好的精神,作为报复,人家可是不顾自己年老体迈日夜不休地轮番上场,从太祖起兵开始到收复辽东为止,大明王朝历代帝王的所有光辉史他们都没有放过。就连只当了三十多天皇帝,崇祯那个倒霉爹都足足讲了三个时辰! “朕膺天命三十有一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务有益于民。奈起自……”天还没亮,韩爌就抱着一大摞文书走了进来,与打着哈欠监督朱由骢背完大诰的杨鹤交接完后又开始了教授太祖遗训! “啊……”朱由骢傻了巴叽地瞪着韩爌,睡眼朦胧地道:“韩先生,这太祖遗诏跟俺的冠礼没啥关系吧?” “啪!”这不过是太祖传位给建文帝的诏书而已当然跟你没关系了,但老夫要不找点这些东西出来打发时间,怎么能让你乖乖地呆在这里十天?韩爌也不愧为饱学之士,当即义正言辞地训斥道:“竖子胡言,汝身为皇室宗亲岂可不知我大明传承?想我大明自建国迄今已历两百六十余年,列位先皇所颁诏书皆顺天应人,汝若不知岂非丢尽皇家颜面?” “那这份呢?”挨了打的朱由骢也稍微清醒了点,居然让他从一大堆诏书里找到了破绽。“俺大哥可还呆在研究院,据俺所知他可没下过这种无聊的诏书!” “嗯?红糖、花生油、蜂蜜……”那个坑儒的先皇,老夫不是让他赶张诏书出来吗。怎么把昨天晚上消夜吃的蜜麻花配方也给塞里面了?韩爌面不改色气不喘地瞎掰道:“圣人云王者以民为天,而民以食为天!院长此举是要你时刻不忘以民为本,为民造福!” “哦……”这韩老头还真当俺傻啊,俺这几天蹲在这里除了一杯清茶和一碗压根就找不到任何固体物质的栗米粥之外啥也没有,你们居然还有闲心吃消夜?“韩先生。要是俺父王知道你们就是这样折腾俺的。不知道会有啥反应?要不俺出去了告诉他老人家,你们一边吃着山珍海味,一边让俺饿肚子?” “王爷?王爷知道了又怎么样?孟子曰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随着韩爌声调的降低,他的勇气正在一点点消失。万一真把那个大胖子给惹着了支持这个小妖怪事后报复,那自己这把老骨头还真受不了。“说吧。你要什么?” “烧鸡两只,卤牛肉半斤,再加馒头十个要是不太麻烦的话来壶好酒,这样俺就能忘记你们对俺做过的一切了!”饿了这么多天,朱由骢就差没抓眼前爬过的蟑螂来充饥,这么点东西他也就只能吃个半饱而已。 这就是个吃货,被人捏住把柄的韩爌咬牙切齿地道:“酒没有,最多给你再加一碟饺子!” “成!”在宗祠内喝酒好象有点过分,朱由骢想了想决定妥协。“饺子就免了。初一那天吃得太多现在还有点厌倦,就再加半斤牛肉吧!您可要快点哦,不然俺被饿晕了让人给抬出去恐怕就瞒不住啦!” “行!你好好在这里呆着不许出声,老夫去去就来!”还来半斤牛肉?这小胖子的肚皮是无底洞啊,这么能装?老夫要是不能去给你弄两只最肥的烧鸡来。这气还真就白受了! 正月十五凌晨,被关在宗祠内饿了数天认真接受祖先教诲的朱由骢挺着涨鼓鼓的肚皮,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酒肉香味,一步三摇地向自己那小院走去。这一幕落在王府上下眼中更是感到了世子的神奇。瞧瞧人家被看得那么严都还精神饱满,那油光满面的小脸看上去更是容光焕发。这肯定是又得了神仙赐福! “骢儿,我的好骢儿!”姚氏不顾朱由骢那一身的油腻将他紧紧搂在怀里,责怪旁边目瞪口呆的福王道:“王爷,您就是再讨厌妾身也不能这样折磨我的骢儿啊,瞧瞧这么多天他都饿得瘦成什么样子了?” “母……母妃!”瘦了吗,俺怎么不觉得呢?这几天蹲在里面只顾着吃了都没运动,俺还以为又多长了二两肉呢!为了不引起父母间的战争,朱由骢眨巴着眼睛道:“孩儿没事,父王这么做也是希望孩儿……” “我的好骢儿就是明白事理,这个时候也不忘帮你父王开脱!”姚氏狠狠地瞪了福王一眼,才对朱由骢道:“为娘的知道我儿孝顺,你先去沐浴更衣,一切等会再说!” “母妃,这……这是……”两个时辰后被洗得白净净香喷喷,被各方鬼怪看到绝对会撒上点调料直接端上桌的朱由骢再次出现。让他傻眼的是,这才多大点工夫啊,福王妃居然就叫人准备好了那么食物,而且看情况都是准备塞进他肚子去的! “骢儿快些吃点,仪式马上就要举行了!”从福王那红红的耳根可以看出,旁边笑意盈盈的王妃虽然娴熟但也绝对不失暴力,至少她保护朱由骢的决心是很坚定。 福王府宗祠内热闹非凡,洛阳城内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连带城外各庄的老者齐聚一堂,那个逃跑的先皇更是贼眉鼠眼地混杂其中。最神奇的是,卢象升居然从军中抽调出一百高矮胖瘦都差不多长得人五人六的兵痞,原本被扔在研究院库房角落里的马刀也被他们擦得蹭亮在大道两旁架起了刀门!这哪是举行冠礼啊,场面都快赶上秋后处斩了! “呵呵呵……能替将军这样的国之栋梁受冠,老夫实乃三生有幸也。”没出朱由骢的意料,主持这场仪式的正是挂了个老师名头的韩爌。这老先生显然也是经过了精心打扮,一副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模样,不过他挂在嘴角的笑意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正常。 “象云先生此话过矣。犬子能得先生受冠,这是他的幸事才对。”福王端坐在于左上首处,朝着韩爌拱了拱手,虚情假意地客套一番后才朝朱由骢喝了一声。“骢儿,跪下吧!” 很激动。也很害怕。心情忐忑的朱由骢偷偷看到旁边的两位福王妃都在不着痕迹地抹去眼角泪水。感受到朱由骢的目光后,姚氏又与邹氏一起用她们慈祥的微笑安慰那个跪在地上准备接受摧残的宝贝儿子。 “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随着韩爌那浑厚的男高音响起。隆重的冠礼正式拉开了帷幕!一时间福王府内鸦雀无声,不管喜欢的还是厌恶的,被朱由骢坑过的还是忽悠过这个小胖子的,全把目光盯在了那个正式宣告成年的大明镇国将军身上。到现在他们才想起,原来改变了大明王朝命运的将军大人还只是个孩子。但他却义无返顾地用那羸弱的肩膀挑起了这副重担。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随着仪式的进行,已经到了该给朱由骢依照亲王礼节加上九旒冕的时候了。 “圣旨到!大明镇国将军上前接旨!”很不凑巧,朱由骢都还没戴上帽子呢那个坑弟的崇祯就派人大老远地跑来搅合了。 “哟,这不是王公公吗?你咋也不早点来?”定眼一看,来的还正是王承恩那个老熟人。不过这小子今天的谱摆得够大。身后足足跟了好几百人,其中还有不少该在金銮殿上吓人玩的大汉将军。 “将军大人,奴婢这一路上可没敢歇息,这不正好赶上么!”王承恩不敢说他早就带着圣旨到了洛阳只是被先皇给看押了起来就等现在出来凑热闹而已,清了清嗓子干咳一下。然后高声喝道:“请旨……” “奉天呈运,皇帝诏曰……”很奇怪,文绉绉的圣旨这次通篇全是废话,除了称赞朱由骢为大明做出的贡献外并没有给任何的赏赐。只是再次强调了他福王世子和镇国将军的身份,顺便给了主理对外征讨的小权利。 “就这些?”朱由骢很不满意。再怎么说这些年那个坑弟的皇兄也从俺这里捞走不少银子啊,如今都派人来道贺了居然也不给个百八十万两的意思意思? 王承恩把圣旨翻过来颠过去的看了又看,确认没有任何地方遗漏才道:“回将军的话,圣旨上就这么写的!” “皇兄就没说点别的?”朱由骢很善良地认为,皇帝对向自己亲戚行贿这种小事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去做。 “哦!您瞧奴婢这记性!”没让人失望,王承恩凑到朱由骢耳边悄声道:“皇上说了,他没这次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趁您成年前最后再逗您玩玩!” “啥?逗俺玩?” “将军,我们还得抓紧时间继续呢!”韩爌没有给朱由骢纠缠的时间,催促道:“这接下来可还有不少的仪式,要是今天不能完成,你又得继续呆在宗祠内直到下一个吉日重新举行冠礼了!” “啥?”冠礼都还兴重来的,这不就意味着俺还得遭一次折磨?对礼仪并不熟悉的朱由骢可不知道这是大家想出来的报复手段之一,反正他是真怕了这种场面只得耐着性子配合。 “礼成!”好不容易听到韩爌嘴里蹦出这两个字,可还没等朱由骢欢呼人家又开始发话了。“请镇国将军上马游街……” 第一百九十七章 自食恶果 如果朱由骢认为他的冠礼就是场折磨那可就大错而特错了,在韩爌等一票饱受迫害的谦谦君子看来这不过是婚礼前的预演而已,没瞧见大宝法王的祈福只搞了两个时辰,那罗雅各也只端了一盆凉水么?就在镇国将军被拖出去游街示众当猴耍的时候,王府众人已经在查缺补遗为下一场更大规模的胡闹而做着精心准备。 “罗神棍,这不过是一座临时建筑而已,你需要搞那么多花样?”墨武很头疼,作为内定的皇家工程队墨家子弟要负责搭建将军婚礼的所有设置已经够累的了,偏偏这个罗雅各还要跳出来捣乱。 “墨大师,您这话可是大有问题。子曰……”人家罗雅各为了能啃到朱由骢给他画下的那个烙饼最近可真没少读书,现在这个迷途羔羊一开口就能整出大段子曰诗云来。虽然他不敢撺掇着小胖子拆了白马寺,但在那个临时搭建的教堂里该有的东西他还是打算给弄出来。 “啪!”敢在墨家钜子面前摆弄儒家经典,这个罗雅各显然是拜错了菩萨烧错了香。墨武拳脚并用,赏了他个响头顺便踹上一黑脚道:“少在老夫面前卖弄学问,我们是墨家子弟!” “墨子那不也是子么?”眼看人家又有动手的倾向,罗雅各赶忙换个话题道:“这个管风琴在我们西方被誉为乐器之王,要是少了它会让整个仪式失色不少!” “胡言乱语!”墨武这次没发火,但旁边一众儒学大师可是忍不住出脚了。韩爌整了整衣衫拍掉鞋上的灰尘呵斥道:“汝等西方蛮夷所用之器乐竟敢妄自称王,你置我华夏八音于何地?” “口误!口误!”罗雅各这才记起这里是大明可不是当初那个任他忽悠的辽东,面前的这些家伙更不象范大人一样对西方充满了无尽的崇拜,赶忙恬着个笑脸解释道:“我这不是给鞑子当首席科学家还没改过来么,但要是少了这东西你们要求的西方礼仪真没法完成!” “既然如此……”为了能折腾那个小胖子,在场众人决定饶恕罗雅各的无知行为。墨武出言问道:“那你给老夫说说,这个东西怎么做?” “这……”罗雅各是见过不少教堂里的管风琴,但要他说出怎么制作那还真不太可能,幸亏他头脑灵活反应快。“具体的设计安装我不太懂。可我知道澳门那边有一架,要不就麻烦高大人辛苦一趟去拆了给搬过来?” “小人知道!小人知道!”他娘的,这还是我们仁慈的神甫吗?这边的教堂还没建,就琢磨着让人去拆了澳门的?那以后我们想做个忏悔还不得远涉重洋跑回国去?被邹维琏扔到洛阳来接受再教育的哈莱姆急吼吼地跳出来显摆道:“澳门的那架巴洛克管风琴还是小人给运来的,小人的船队里原来就有负责安装调试的工人。若诸位大人愿意小人很乐意让他们提供点建议!” “成!那你就去把他们给召集起来!”朱启骥相信有了图纸依靠研究院的实力要不了几天就能给整出一架来。但他还是交代墨武道:“墨大师,此物是要做得形似能响上一天就可以了,不必追求完美。否则事后骢弟算起帐来,本院长可没地去给你们报销花费!” 这都什么人啊?教堂是用破木板子临时搭建用完就劈了当柴火烧的。管风琴也准备用点破铜烂铁来拼凑,那这场盛大的婚礼还怎么体现出我们西方文明的价值?作为血管里流淌着侵略血液的狂热份子,鲍厄里当然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各位大人,那将军的着装呢?是否需要准备一套我们西方的礼服?” “哦?你到是给说说看!”既然决定了要狠狠地折腾,现在连临时教堂都舍得搭了那再整几套衣服没事就让那个小胖子表演下时装秀也很不错!朱启骥甚至在谋划着。要是这些西夷拿出来的东西好看的话,那等他自己把那个美女拐到手以后也不妨穿穿,这也算是大明版的与世界接轨呗! “哈莱姆你快去拿来给各位大人看看!”还真凑巧了,这次哈莱姆本来就是从荷兰运送大批生活物资来澳门贩卖的,只是运气不好想黑吃黑的时候被另一股势头更猛的海盗给打劫了而已,鲍厄里知道他那船上还真就有从爱尔兰皇室给弄来的婚纱! “混帐!”当哈莱姆兴冲冲地把那件最为华丽的白色婚纱展现在众人面前时,一直冷眼旁观的福王终于忍不住发怒了!“骢儿大喜之日,你让他穿此等物件?” “不!不!王爷殿下,这是让新娘穿的!”这老胖子你不懂就别乱说话啊。让新郎穿婚纱?我们西方可没有制造人妖的传统,而且就这礼服的细腰还能指望把有人能那个小胖子给塞进去? “放肆!”听到这话,福王的怒火更盛。“你想让骢儿替本王戴孝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暗地诅咒我儿,妄图使张家姐妹未过门先守寡……” “来人啊!把这祸害拖下去。给本军长狠狠打!”卢象升也挺愤怒,大家伙还指望着那小胖子成完亲继续折腾好发家致富呢,他居然敢在结婚当日让新娘披麻戴孝的,那不是诅咒将军早死还是什么? “王爷。此等对我大明心怀不轨之徒应该即刻捉拿下狱,明正典刑后禀报皇上择日处斩!”虽然韩爌等人大力主张搞点恶作剧折腾一下那个小胖子。但大家还真没什么坏心眼顶多也就是借机出口怨气。现在的问题是,鲍厄里企图明目张胆地使用巫卜之术诅咒人,那可就超过这个范围了。 “冤枉啊!各位大人我真的冤枉!”如果说卢象升的处理手段还可以让人勉强接受,那士人们刚才提出的建议就太过份了点。处斩耶,你说我不就献个婚纱想借机宣扬点西方文化,至于下手这么狠吗?鲍厄里趁旁边那群凶神恶煞的兵痞冲上来前,连滚带爬地过去抱着福王的大腿哭道:“仁慈的王爷,我真没有恶意!在我们西方白色的婚纱代表了真诚与纯洁,更象征着新娘的完美无瑕……” “那也不行!这里是大明,一切的规矩都得照我们的来!”朱启骥觉得这家伙暂时还有点用,擅做主张减轻惩罚道:“拖下去,先把他揍得连他自己都不认识再说!”末了又对韩爌等人道:“看来你们有必要给检弟上封奏折。要求以后凡是往来我大明的商人不但要精通官话,还得学会我大明的礼仪才行!否则,一旦入境就先暴揍一顿!” “臣等遵旨!”先皇都开口了,那还有什么说的?揍呗!在场众人看着手舞足蹈嗷嗷乱叫着被拖下去的鲍厄里很是感慨,难怪那个小胖子成天就想着对外扩张呢。就这些连新婚大喜都可以折腾成出殡发丧的蛮夷。要教化他们那还真是任重而道远! “王……王爷!”虽然很害怕,但罗雅各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把这个问题搞清楚,说不定他还能获得一展特殊才华的机会。“不知……不知将军大人对那洞房之事……” 虽然罗雅各说的很隐晦,但在场的可都是心思细腻之人。一下就搞懂了他的意思。完了,完了!为什么我们各方面都考虑到了,惟独放过了这样关键的问题呢?这些年那小胖子可是把坑蒙拐骗镇压叛乱欺负外敌这些不不该做的事都做了,偏偏做为纨绔子弟必须懂得的欺男霸女他却从未尝试过!这可咋办啊,总不能进了洞房两人就促膝而谈胡扯到天亮吧? “王爷。您看这事……”韩爌还真是抓瞎了,做为儒学领袖人家讲的是礼仪廉耻,当然不可能象后世某些人没脸没皮的祸害跟着洋大爷大力宣传什么少儿性教育。但这的确是迫在眉睫的大事,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不懂得去做这些事又哪来下一代? “这……”虽然现在没有倭岛特产的爱情动作片来做指导,但教材也是能找到的,问题就是这种难以启齿的事福王肯定不能自己去干。到现在他也终于体会到崇祯的良苦用心了,难怪皇帝会派王承恩马不停蹄地先赶过来呢。“王公公,恐怕这事就只能让你辛苦安排一下……” “这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一定会办好的!”虽然太监自己是没有了那方面的能力,但做为内侍他们还得按图索骥教皇帝怎么做。教学用具这福王府里本来就有些,王承恩这次出京的时候崇祯又让他从宫里拉来一大马车到也不缺什么。就是不知道他这只会照本宣科的老师,能教出什么象样的学生来。 “王爷!其实小人也是可以从旁协助,提供点参考意见或素材什么的!”别以为神甫就只会念经忽悠人了。罗雅各在辽东的时候不但是首席科学家还偶尔客串一下宫廷画师的,这次从黄台吉那藏宝阁里搜出来的不少情趣画可都是他的杰作。 “成!你也跟着去从旁协助,若此事办得好本王必有重赏!”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这点道理福王还是懂的,但光有理论知识没有经过实践那也不行啊。他不得不又向王承恩道:“本王那皇孙这次要送给骢儿的陪嫁到了哪里?” “皇孙?”王承恩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福王指的可不就是那个认祖归宗后屁颠屁颠跑回去报喜的绫原大君李俌么?虽然按照传统得皇帝大婚他们才会送秀女陪嫁。但这次人家可是保证了要选一批最好的送给镇国将军,以感谢他支持出兵救援的恩德。“回王爷的话,虽说这一路上都有邹大人的舰队护送,但挑选秀女这事可马虎不得,想必他们现在也刚从汉阳出发吧!” “那就是赶不上趟了?”福王还没说什么,朱启骥就跳出来表达了他心中的不满。这些棒子也太不讲规矩了点,既然打算送秀女那干嘛不早点准备好?等他们把人给送来这边都该进洞房了!这也太不把咱大明当回事了!不行!我明天就得找人给李自成的拆迁大队捎个信,让他们使劲折腾一下,以报此恨! “要不奴婢先找些宫女指点一下那阿巴泰的养女?”教镇国将军行人伦大礼这事可耽搁不得,棒子那边的远水是没法解近渴的了,但鞑子不是还送了朱由骢一个婢女吗?听人家黄台吉介绍那可是比传说中的东哥还漂亮的美女,这些年要不是被阿巴泰拣来当闺女养着早就被抢进鞑子皇宫了,怎么说也能临时凑个数。 “不知诸位是否考虑过,万一将军拒绝呢?”卢象升的担忧不无道理,那个被叫做哈宜呼的鞑子美女跟在朱由骢身边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也没见那小胖子有什么非常规的举动。 “那你说怎么办?”经过这一提醒,众人还真是担心起来。到现在还真没人见过镇国将军对那两个祸水以外的女人动过心,当初在辽东的时候黄台吉送了他那么多美女,他都毫不犹豫地送人了,这该不是有啥说不出口的毛病吧? “听说白莲教的净慈大师这两天就到,要不我们让他给将军开点药试试?”鹿善继跟朱由骢之间当然不存在什么恩怨,所以他提出的建议当然是为了大局在着想。 “可这样一来,会不会……”韩爌真不知道朱由骢把周延儒给他儿子吃的药换了,否则这位老先生肯定会举双手双脚赞成的。他现在担心的是万一把这个小妖怪折腾出点啥毛病,那刚才离开的两人肯定不会绕过他们。 “没有!没有!诸位大人请放心,小人可是亲自尝试过的,一点坏处都没有……”罗雅各可是被白莲教下过药的受害者,闻言赶忙现身说法替那群还在赶路的神棍做起推销来。 “既然如此……”看了看周围,不忍拒绝大家的好意,韩爌最终做出决定道:“要不,我们等净慈大师到了先详细探讨一番,然后就试试?” 第一百九十八章 卖友求荣 鹿善继的办法很好,可是他却忘了白莲教与他们这些被拐来的良臣猛将不同,人家那是自动投靠的。更为关键的是那个白莲圣母还是小仙女的师傅,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净慈老尼拐弯抹角地怎么也能算得上是朱由骢的半个岳母。见过坑爹的孩子,但在这个时代还真不好找坑自己儿女的父母,所以当鹿大师长鬼鬼祟祟地跑去联络上白莲教众人后…… “将军,咱错了还不行?”给镇国将军下药当然不行,但在别人熟睡的时候帮忙点两柱香熏熏蚊子这种好事白莲教众人还是很乐意为之的。幸运的鹿善继就这样从温暖的被窝里来到了王府刑室,虽说这里温暖如春可他还是感觉寒风刺骨。 “瞧你这话说的,俺可真没怪过你啥啊!”刑室内两个大火炉的映照之下,朱由骢的笑脸显得特别灿烂。“俺这不是害怕着最近只顾帮自己的把你们给怠慢了,所以才让马万年请你过来吃点消夜么!” “将……将军!末……末将今天晚上吃得很饱,这肚子里已经装不下什么了!”这死胖子真当我傻啊,请吃消夜会来这破地方?那个该死的马万年,当初选拔的时候本师长怎么就没瞧出那是个祸害狠狠折腾一下呢? “你不给面子,你很不给俺面子哦!”好心好意地请客吃饭居然被人给拒绝了,也难怪朱由骢会很不高兴。“马万年,你还磨蹭个啥?客人都到了,赶紧地上菜啊!” “来了,来了!将军你莫催嘛,这东西不多熬哈味道不好。”随着马万年的进入,整个刑室充满了辛辣味,一个盛满红通通汤汁还冒着热气的大盆被放在了火炉上。 “将军,您这是……”镇国将军爱折腾已经是大明境内公开的秘密了,此次出征辽东为了驱寒而捣鼓出来的火锅更是军中将士们的最爱,就为了做这美食那个奸商小常子都快把江南地区用来观赏的番椒和陕甘两地百姓种植的关中花椒给一扫而空。鹿善继看着陆续出现在面前的那些被切得晶莹透亮的羊肉片。绿油油不知从哪给弄来的新鲜蔬菜早就直咽唾沫了,要不是担心那小胖子下药他早就扑了上去大快朵颐。 “俺不都说了是要请你吃饭么?”虽然人家合着伙地在背后给自己使损招,但这次朱由骢的确是在以德报怨。反正刑讯逼供对鹿善继这种皮粗肉厚的老兵痞没用,那还不如省点力气跟他好好谈谈,或许还真能让他幡然醒悟!“你也知道俺很穷请不起太多人吃饭。所以这才让万年兄把你给偷偷请来。千万别太感动哦!” 就连皇帝缺钱都得找你,你也好意思喊穷?再说了,有大冬天的拿麻袋把人从房里装出来的请客方式么?还感动呢,本师长这一路被冻得连鼻涕都快出来了!美味当前鹿善继却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这小胖子背地里藏着什么阴谋? “真不饿?”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朱由骢也不好意思勉强别人,对马万年吩咐道:“来,把那盘鸡胗先到下去,顺便叫人赶快把牛百叶给洗干净了端上来!” “将军,那些东西真这么好吃?”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两人。鹿善继没法保持镇静了。 “安逸!安逸!鹿师长勒个牛百叶烫起巴适!”马万年虽说是四川人,可在这个时代连火锅都属于刚被整出来的新鲜事物,他哪吃过毛肚这东西?原本还怀疑这种在辽东宰鞑子的牛羊时被抛弃的东西到底能不能吃的他,现在可一直没停过筷。 “俺说你小子能不能慢点?”朱由骢很后悔让马万年给参合进来,瞧他这吃相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将军虐待属下呢。幸亏这几天王府里做的烧鸡比较多,要是真用鸭胗的话这家伙早给捞没了! “是!是!”马万年嘴上应承着也的确停下了筷子,但他的手可没歇着又抓向了旁边那杯葡萄酒。“我说鹿师长,你就真不来尝尝?” “吃!咱为啥不吃?”鹿善继也是豁出去了,人家都吃得这么高兴。这次肯定是没下药的。就算真有,不也还有那小胖子顶着么,他总不会干那种损人不利己的蠢事吧? “咋样?味道不错吧?” “好!好!想不到此物居然能有如此美味!”鹿善继毕竟读过两天书,吃相可没马万年那样狼狈,至少他在喝着美酒品着美食的时候还能空出嘴来回答而不必停箸罢筷。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俺。韩爌他们那群老不正经的准备了啥招在俺成亲当日使了吧?”朱由骢这几天可是被折腾得够戗,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后那小脑瓜就难免胡思乱想。 “这……”咱就知道这小妖怪请客没好事!鹿善继将最后一块牛肉塞进嘴里,拍着胸脯道:“没有,韩老先生他们最近都在忙着替您操办一场中规中矩的盛大婚礼。末将还真没听说他们在想什么歪点子!” “不说是吧?”鹿善继越是这样,朱由骢越觉得其中有蹊跷。 “不是末将不肯直言。而是的确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那撺掇人给俺下药又是咋回事?千万别告诉俺这是你一个人心血来潮突然想到的哦!”都说吃人的嘴软,可这老小子的口风咋就这么紧呢? “末……末将可不就是突发奇想么!”不能说,否则这洛阳肯定会被小妖怪折腾得天翻地覆的!鹿善继很有骨气,反正他不相信朱由骢会为这么点小事把他一个大师长怎么样,现在吃点亏背下黑锅,等几天就可以去那群损人那里捞回更多的好处。 “行!俺看你嘴有多硬!”对于自己属下的那点小心思朱由骢还是很了解的,不就想让人家下次推荐你当先锋么?俺要是不能让你见识一下,你还真当俺好欺负了?“马万年!” “在!” “带上你的人,去把北边过来送陪嫁的那群家伙抢了,顺便扔一半长得难看的秀女进鹿师长家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在鹿善继面前晃了晃,朱由骢贼笑道:“你知道这是啥东西吗?” “将军,您可不能这样干!”鹿善继在人前那是威风凛凛率领麾下万余将士让敌人胆战心惊的一师之长,但回到家里在发妻面前比鹌鹑还听话。要是真让朱由骢扔一半棒子送来的秀女进家再被迫喝下那小瓶药,他这后半辈子想不痛苦都不行! “你们都把俺欺负成那样了,俺为啥不能这样干?”看到马万年还在那里胡吃海喝。朱由骢狠踹一脚道:“你个吃货还不快去办事?等回来了俺让你吃个够!” “将军,你莫急嘛!我吃饱了就去,保证三天之内把人给你带回来!”不就是打劫棒子的使团么,这种小事对马万年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 “咱说!咱说还不行么?”衡量之下,鹿善继决定还是招了。虽然被老婆揍不算什么丢脸的事。但这小妖怪毕竟手握对外征讨的权利。真把他给得罪了那下一场战争让咱留守洛阳当预备队可咋办? “这样才象话么!”威胁完了当然得让人家看到点甜头才行,朱由骢可不希望这老小子还藏点什么狠招。“只要你把他们的那些坏点子全说出来,平倭之战俺就想法推荐你当先锋!” 如果不是朱由骢的出现,大明是绝对不会把眼光盯在那个贫瘠的小岛之上。毕竟那群东西前些年入侵朝鲜又被暴揍后就恢复了孙子状态。与其远涉重洋去收拾他们还不如死磕就在身边的夙敌蒙古和建州。而且有前车之鉴在那里放着,蒙元三次东征可都是被飓风吹得一塌糊涂的,万一大明也运气不好那找谁说理去?再者说,丰臣秀吉虽然名义上统一了倭岛但不是一片太平,上次他被揍回去后各地手握军权又心怀鬼胎的那些东西可是又开始了闹腾。即便没有鞑子的威胁乘胜东征倭岛,也不过是去替丰臣秀吉擦屁股,胜了,也是惨胜! 但现在可完全不同了,因为朱由骢抛出的那份特产名单,现在整个大明的高层都知道那破岛上有钱而且还不少!对于趁火打劫这种事别说鹿善继等穷得发慌的老兵痞了,就算是成天把仁义挂在嘴上的士人阶层都眼红得指望这个最会折腾的小胖子早日率军东进,赶快把那块地方收拾干净了大家发财去。 “将军,您此话当真?”鹿善继眼前一亮。平倭先锋哦这可是咱梦寐以求的职位,这么容易就到手了? “你要不信,俺现在就给皇上写奏折!”其实朱由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即便不考虑大明的国内建设现在就开始大范围补充兵员,北方军团和西线兵团也都有各自的作战目标。秦良玉即将回川组建的南方集团军更是帮不上这个忙。对倭作战总不能让邹维琏率领海军把船给扛到陆地上吧,而第一军的现任将领里也就鹿善继不晕船!最关键的是这老小子论大兵团作战是不如卢象升但他会折腾啊,有他参照刺刀和拆迁大队的两种模式去筹建海军陆战队,那登陆以后倭寇的日子也就快过到头了! “行!咱全说!”鹿善继很干脆。出卖自己人给镇国将军他又不是第一次干了,再说这真算不上什么违背原则的大事情。至于同僚们会遭到啥报复跟他还真没多大关系。总不能为了替别人背黑锅把平倭先锋这个位置让出去吧?吃着麻辣的火锅品着那香醇的葡萄酒,意志坚定的鹿大师长很快就来了个竹筒倒豆子,将韩爌等人费力挖好的大坑全给指了出来。 “将军,您答应给我的好处呢?”马万年愿意这么配合当然是有原因的,现在鹿善继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坦白得差不多了,得立即把自己的事办好免得这小胖子翻脸不认人! “俺哪能亏待得了你?”被人给坑了不反击那可不是朱由骢的性格,虽然韩爌等人不可能再次成功,但冠礼结下的仇可不能不报!“不过你要是能再帮俺一个忙,俺就能给你找个既适合种番椒又可以使劲吃牛百叶的地方!” “您说!只要不是偷鸡摸狗,象杀人放火那种小事情我马上就去给你办!”这都什么逻辑啊,在马万年看来偷鸡摸狗居然比杀人放火还严重! “韩爌他们居然敢背地里阴俺,你看……” “没得问题,我等哈就带兄弟们去他们家熏蚊子,用麻袋把人给你请来!” “那行!”朱由骢是很讲原则的,既然人家都这么帮忙了当然要给他点实惠,下次才好继续利用么!倭岛已经划给了鹿善继实在不好意思现在就收回来,但大明周边喜欢闹腾的属国可真不少,前些年不还有个何中蔚入侵广西么?俺最近很忙是没空收拾他,但派几个人给他填点堵还是可以勉强做到的!“等你奶奶回来了俺就告诉他,在南方集团军完成训练前那安南地界随你折腾。不就想吃点番椒么,俺请皇上批准你占地抓劳工去!至于牛百叶就更简单了,那边耕牛多,宰个几十万头俺也不找你收钱!谁要是敢不服气……杀人放火这种小事就不用俺再教你怎么做了吧?但记得把腱子肉做成肉松给俺捎回来,俺爹喜欢吃那玩意!” 第一百九十九章 将军大婚(上) “老头子,你到是快点啊!”这才刚过丑时,大嗓门的高大娘又开始吆喝了,不仅是她现在就连整个高家庄都亮起了昏暗的灯火。这是要干嘛,大半夜的不睡觉难道是在策划全村外出打劫?可就高大娘她们那些老胳膊老腿的还真是让人担心,如果换成高平虏那些从辽东回来的兵痞到也凑合。 要说一个村集体外出或许还能理解,可只要细看一下就会发现,洛阳周边数十里范围内但凡住着人的地方都开始热闹起来。城内各家商铺都陆续取下门板,大小客栈里传出了梳洗声,城外荒地里前几天刚搭建的各式帐篷中也不断有人朝彻夜未闭的城门处走去。 二月初八不是什么大日子,虽说已经过了惊蛰各地渐渐开始了春耕但还真没人会这个时候抗着锄头下地的。但崇祯四年的这个二月初八很特别,京城的皇帝大老远地赶来了洛阳,大明境内只要稍微有点名头也齐聚城内,就连那北边的属国朝鲜也派出了一支庞大的使团。这一切都是因为,今天是镇国将军大婚的日子。 不容易啊,这么多年来洛阳周边百姓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熬到了王爷世子成亲。虽说现在的皇帝是个好皇帝,太子听说也还有那么一个靠谱的,但要是镇国将军无后过起日子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让人不塌实。 朝廷百官等这天也早就是望眼欲穿,这些年士人间可是流传着一句毫无文采的唱词,叫做自从大明出个了朱由骢,十天里有九天慌!那死胖子为什么这么能折腾,不正因为他一个小屁孩形单影孤的没事做么?如今他成了亲,所谓温柔乡是英雄冢他都忙着儿女情长去了哪还有工夫跟咱添堵? “老头子,小王爷今儿个成亲到底有啥讲究?”大明百姓么,做什么都喜欢翻开老黄历看看再挑个黄道吉日什么的,特别是成亲这种大事。 “俺哪知道?”高大爷一边整理新做的衣服,一边忧郁地道:“不过听那算命先生说这可真不是啥好日子。不宜嫁娶不说还跟咱小王爷的八字犯冲!你说王府里那么多当世大儒,他们咋就非挑了这么个时候呢?” 高大爷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虽然成亲是朱由骢的私事,但洛阳的百姓们可不这样看。自从王府里传出消息定下日子后,这方圆百里内生意最红火的就算是那些摆摊设点的算命先生。因为老百姓都想知道能被选为小王爷成亲的日子到底有啥特别的。结果很让人失望。人家掐指一算都说这天诸事不宜! “高老太爷,那些神棍的话你也能信?”眼红高家仗着大孙子军功捞了块勋章回来当祖宗牌位供着的曲大叔终于找到了报复的机会,闻言也不顾这里是村口停下来有碍交通就显摆道:“你也不想想咱小王爷那是啥人,他可是有诸天神佛保佑的。能跟咱这些凡夫俗子相提并论?还诸事不宜呢,尽瞎说!” “那你给说说,这其中道理有啥意思?”高大爷很不服气,如果一个算命的这么说那他是在没事找抽,但方圆百里连那白马寺的方丈都这么认为。那肯定是有依据的。 “正儿,来给你高家大爷说说,将军为啥选在今天成亲!”曲大叔很骄傲,别看他家这大儿子当年没赶上征兵,但这小子也不是白混的,现在可是那书院里名列前茅的才子了,就连教书先生都说他很有希望考进正在筹建中的大明帝国学院。那地方是个啥暂时还没人知道,但据白莲教传出的谣言,能从那里走出来的可都是天子门生! “敢叫高爷爷得知。今天这个日子那真不一般!是由乌思藏的大宝法王与王府众多大儒推荐,皇上钦定的!”曲正很好学,就这种本地的大事他可是没少打探。正好前两天顾锡畴没事跑到书院里显摆,这才让学子们知道了其中的含义。“今日为昂日,唐代卫象诗云:‘辽东老将鬓有雪。犹向旄头夜夜看。’皇上和诸位大人是希望将军在成亲这天也不忘保家卫国,守护我大明江山……” “恺阳先生,您是说将军成了亲也不会忘记当年的诺言?”同一时间,王府内也有人正在打探朱由骢选择今天成亲的原因。当然。对于黄得功这种大老远从陕西赶回来的武将来说什么吉不吉的根本不用考虑! “尚书有载:‘日短星昴,以正仲冬’。本军长都解释得这么清楚了,你个黄闯子还不懂这是啥意思?”孙承宗对这个日子是挺满意的,昂日成亲就预示着大明镇国将军长大成人处理完自己的私事后就要开始使劲折腾,以后他出现的地方只要不是大明领土就意味着冬天来了,敌人可以准备好棉袍以免冻伤! “行了,各位大人有什么话你们不能留着明天说?眼下该准备出发,陪将军迎亲去了吧?”一路护送棒子使团到洛阳的南居益很是着急,那小胖子成不成亲跟他没多大关系,但他撺掇史可法卖下辽东布政使的价格可是三千万两白银。要是不尽快让朱由骢办完自己的事怀着一肚子怨气开始折腾,那史可法到时候还不得扒了他的皮去填这个窟窿? “你慌个什么?将军不都还没出来么?”轮椅上的朱国昌不很着急,反正他的云南布政使也就值个八百万两。有马万年的刺刀队在前面烧杀抢掠,秦良玉的南方集团军做后盾,捞这点钱还不就跟玩似的? “不急?你说得到是轻巧,这都快过卯时了将军还不出来!”镇国将军迎亲那阵仗当然不能太小,王府内众人自然是需要陪同的,而卢象升为了壮胆还特意从军中挑选出五千将士护卫。要是那小妖怪继续害羞地呆在后院,他还真怕手下兵痞们冲进张府把新娘给绑回来。 “这还不都是你们给闹的?”反正没人跟海军抢饭碗,在旁边跟熊文灿聊天的邹维琏也乐得清闲,数落道:“要不是你们定要坚持什么天子驾六诸侯驾五的破规矩,将军至于从昨天就开始费力讨好他的坐骑?” “胡言乱语!古之礼法岂能轻易废之?”看了看四周确定暂时很安全,韩爌才能壮着个胆子驳斥道:“依老夫之见要怪就怪那送骡子的神仙没安好心,这畜生比将军还难侍侯!” “象云兄所言甚是!”虽然被朱由骢约谈后不得不取消一些安排,但杨鹤还是坚持书上有的一个都不能少。“正所谓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将军成亲这种大事岂可儿戏?” “儿戏当然不行!”说话间崇祯皇帝盛装出场了。他阴沉着个脸道:“但诸位爱卿将骢弟的大婚操办得如此简陋,可是辜负了朕之重托!” “臣等(草民)参见吾皇万岁,完……” “行了!行了!这又不是在宫中,哪来那么多规矩?”崇祯很没耐心地打断了众人依传统而进行的三呼,指着韩爌等人道:“你们好歹也是寒窗多年深知礼仪的大儒。怎么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朕再三嘱咐骢弟成亲要办得热闹点。可瞧瞧现在……失望!朕失望之极!” 你好歹也是一国之君稍微讲点道理好不好,眼下这个局面可不是我们准备的!但那小胖子都派人上门绑票了,我们又能怎么样?首当其冲的韩爌只得苦着个脸,拿出当初在朝堂上的勇气道:“草民启奏皇上……” “别奏了。有闲工夫在这里骗朕,你还不如趁骢弟没出门赶紧把那些取消的活动给组织起来!”崇祯自己结婚的时候可真没搞出过什么象样的动静来,那个时候别说是他了就连天启帝都活得窝囊,谁还有精神去操办那些?但眼下不同啊,威胁大明江山的鞑子没了。鸡蛋里挑骨头的士人们现比太祖时期都还听话,要不乘机彰显下皇家威严那岂不是太浪费。就先用这个倒霉弟弟的婚礼做预演,等有空了朕跟皇后也好补办个! “皇上的意思是……”韩爌还真没反应过来,取消那些安排的时候皇帝也在啊,怎么现在突然变卦了?这么短的时间,你让我去哪找人手来恢复? “怎么,你还要朕再重复一次吗?” 虽然朱由骢的警告很正式,报复手段也很让人害怕,但崇祯的那张臭脸更吓人。两者相害取其轻。得罪那镇国将军怎么都比激怒皇帝要好,韩爌很识时务地连声应道:“不!不!草民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这才象话么,以后别老是把朕的话当耳旁风!既然诸位爱卿还有要事待办,朕也就不继续打搅你们了!”走了两步。崇祯突然又回过头吩咐道:“记住了,朕刚才的话乃国家机密,若卿等不小心泄露让骢弟知道了,那下场么……昭狱最近打扫得比较干净!” “臣等(草民)遵旨!”这事没法办了。折腾人要被镇国将军绑票;依着他的性子把程序稍微简化了点吧,又会被皇帝扔进昭狱! “象云先生。您看这如何是好?”南居益是没那胆子跑去问皇帝的,幸亏这里还有个倒霉的韩爌在,要是真出了点什么问题就让他去顶着。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挨整,多经历几次也就该习惯了! “天一亮百官们就该在外面侯着了,届时老夫又不能露面,所以这事还真就帮不上忙了!”被坑多了怎么也会能从中吸取点教训,韩爌最好的借口就是他现在还属于朱由骢的私人幕僚是见不得光的,南居益跟他斗心眼那还稍微嫩了点。说完,这位老先生挥挥衣袖飘然而去。 “南大人,下官位卑言轻这种大事还是得您自己拿主意的好!”杨鹤突然觉得其实当个知府也挺不错,至少面对眼下的局面用不这当出头鸟。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本官今天就豁出去了!”南居益一狠心一跺脚,在众人都以为他会扛起这个重任的时候道:“现在本官就去通知罗神棍照以前定下的规矩办,然后陪将军迎亲!至于诸位同僚么,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指望我替你们背黑锅!” “无耻!”望着南居益那消失在院门外的背影,众人狠狠吐了口唾沫苦着个脸去按照先前的安排各自忙碌。 第二百章 将军大婚(中) 关于二月初八到底是好是坏,王府内那群无聊大儒们和民间为生活而忽悠的神棍间还有争议,但在朱由骢看来这天肯定不是好日子。为了体现所谓的王侯威严他可是费尽了心思,连哄带吓顺带付出一坛子百年陈酿想说服那匹骡子同意跟其它千里良驹一块拉车,却换来这货把身边那些血统高贵的骏马咬得遍体鳞伤;想不让它去吧,这家伙能跑到小院门口装死抽抽!折腾两天后做为主人的镇国将军被迫选择投降,以五千两白银的代价买通那群心急如焚的老顽固,同意他自己骑骡子身后跟辆四匹马拉的豪华大房车。 “不戴!俺告诉你们啊,胡闹也得有个限度!”好不容易解决掉马车的问题,王府里又开始闹腾了,而这次人家提出的要求实在是让朱由骢不能接受! “将军,此乃古之礼仪不可废也……”只能念点子曰诗云的那顶多能被叫做学者,而能把白的说成黑的那才可以称之为大儒!韩爌躲起来后年纪最大的杨鹤为了维持住这个荣誉不得不挑起重担,手拿大红花开始忽悠朱由骢把这东西戴头上去! “俺是大明的镇国将军,不是在太庙表演猴戏的鞑子!”朱由骢很固执,在他看来人妖不过是第三性别,伪娘顶多属于有过第五类接触史的受害者,但以他的体形戴上这玩意那绝对可以成为第九感爆发的超正常人士! “彩衣娱亲!人家那叫彩衣娱亲!”杨鹤很庆幸这小胖子脑袋里没装多少学问,否则还真不好忽悠了。“男子簪花古亦有之,隋唐至宋但赴喜宴或皇上游幸皆有佩带。如今将军既然愿意复我华夏礼仪,自该以身作则……” “骢弟你看这天色已经不早了,若再磨蹭下去耽误了吉时可不行!”虽然簪花是被杨鹤等人提出的,但崇祯也很想看看效果,要是看起来真帅的话那也不妨大力推广,否则……“你不就是怕被人笑话么,要不为兄的给你找块面巾来?” 戴面巾?这皇兄怎么越来越不靠谱了,你这是叫俺去迎亲呢还是去打劫的?俺堂堂的镇国将军就是要抢人。更不需要藏形匿影的!“那你们为啥不簪?” “这……”不就是看你年轻闹点笑话没啥才用你做实验品么,要是效果不好我们这些上了岁数的人可真丢不起那脸!杨鹤继续瞎掰道:“属下等亦想簪花无奈身份卑微不能越礼,而皇上虽贵为天子也不能在您成亲当日抢了风头不是?” “吉时到,将军出府迎亲!”南居益身上没带怀表对于时间的把握并不准确,他只知道要是再让这小妖怪纠缠下去就该露出马脚了。 “小……小王爷!您最好多带点马车!”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朱由骢刚出院门。他最忠心的狗腿子那个被江南士人恨之入骨的奸商小常子就气喘吁吁地迎了上来。 “为啥?”朱由骢瞧瞧旁边的那几十辆大车很茫然。他这是去娶老婆的,带这么庞大的车队过去难不成还要把那老岳父的家给搬空了? “您……您出门看看就知道了!”有陪王爷去张家下聘礼的悲惨遭遇在前,小常子现在也汲取了教训。上次就因为准备不够充分没想到百姓们会那样热情,多出来的那上千份礼物可是他们肩挑背扛忙碌了好几个时辰才给弄进张府的。而那些实在找不到笼子装的大雁更是把张府变成了动物园,最后不得不调动大军帮忙收拾。 “时辰到,仪仗启行——” 随着王承恩的这声大喊,王府大门缓缓开启。两列数百人的禁军锦衣卫手执团扇、金瓜、班锤等各色道具作为仪仗率先动了起来,朱由骢穿着吉服喜气洋洋的高踞马背。在他身后是以杨鹤为首的那群呆在王府里混吃混喝的良臣猛将,至于小常子等王府内侍则押送着庞大的车队浩浩荡荡往张府开拔而去。 “恭贺将军(小王爷)新婚大喜!”早已等候在王府之外的百官和从各地赶来的百姓见到大队驶出,赶忙以不同的称呼表达真诚或则昧着良心的祝福。 “起乐!” 白莲教众多神棍率领着洛阳的本地百姓铆足了劲,就连那军中的大鼓都被他们借来拖到了现场,一时间锣鼓唢呐震天响。而崇祯带来的皇家乐队和王府内的乐师更是不肯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反正大人们说了只要热闹就行,至于你是弹十面埋伏还是平沙落雁都没人过问。 “阿弥陀佛——” 随同大宝法王一起来洛阳的各寺高僧也不甘落后,顿是梵音响彻整个洛阳城!虽然朱由骢此举最少犯了佛门八戒中的七条,但人家福王世子可是参透禅机跳出三界的有缘之人。帮着他祈福那不正是理所当然的事? “当——当——” 别以为时间紧迫罗雅各他们就闹不出大动静了,临时搭建的教堂之上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弄来个象模象样的大钟,那声音听起还来挺清脆的。说是粗制滥造,但使用效果绝对不亚与澳门那架原装的管风琴也没让人失望,同样一首阳春白雪用这个演奏出来到也别具情调。 “点炮!” 朱由骢怎么说也是靠武力威慑天下的大明镇国将军。他的婚礼上怎么能只有靡靡之音?虽然不能把军中的大炮拉出来轰塌洛阳的城墙,但可没人忘记这事。从王府一直到洛阳各城门早就被铺满了鞭炮,随着火星的落下,城内硝烟四起爆炸之声不绝于耳。要是黄台吉早些年看到这场景。肯定会以为是洛阳发生内乱而兴奋不已。 道旁,高老太爷扯着嗓门朝走到面前的朱由骢大声喊叫。指着身边的几担喜饼道:“草民代表我高家庄九百三十五口恭贺小王爷新婚,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谢谢!谢谢各位乡亲!”眼见潮水一般涌来的百姓围住仪仗,不住的向他作揖道着恭喜,朱由骢终于明白为什么要带着那么庞大的车队出发了。仅这路边桌上摆着的八式糕点六品干果四色糖就足以装满自己那小院的,更别提摆在地上装满大米白面和莲藕芋头的箩筐了,要是没这准备等会还怎么回家? 有了百姓的加入,延绵近两里路长的迎亲队伍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龟速缓缓向着六里地外的张家挪动。这可苦了那边高声祈福手敲木鱼的各位乌思藏众僧,弹着风琴唱着赞歌唱的罗雅各等人。幸亏这段路不是很长,否则他们还不给累得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小侄恭贺皇叔结此千年良缘!”李俌送的是陪嫁。他当然不能跑到福王家去呆着。他口上道着喜心中却在感叹,差距啊差距,瞧瞧人家大明!镇国将军成亲都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是换到自己的国内别说就是个绫原大君了,即便当上国王那也不敢想象啊! “你不在里面呆着。跑这里来干嘛?”朱由骢很是不解。虽然这家伙此次送了五百坛泡菜到洛阳差点被自己给踹回东边去,但不管怎么说最终还是允许他以女家的身份来参加这场婚礼啊,他不在里面打扮那些陪嫁的秀女跑门外来干嘛? “这……”李俌很腼腆,但他花了好几十根千年野山才向张国纪求来这份差使又不能不提。“小侄奉命在这里恭请皇叔叔做一首催妆诗。然后才能放您进去……” “催妆诗是吧?没问题,二太你来打发他!”吟诗作对朱由骢可真是一点能力都没有,如果张国纪不介意直接冲进去抢人的话,他到是可以亲自带人动手把大门给拆了。 “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面上浑妆却。留著双眉待画人。”要南居益写诗不难,可这小子现在满脑子的都是怎么做才能既不引起朱由骢的怨恨,又可以顺利完成皇帝的交代把后面那些折腾人的安排给实施下去,哪还有那心情?能引用一首稍微靠点谱的前人之做,就算是不错了。 “汝等小儿,竟敢试图蒙混过关?”没等李俌做出评判,张国纪到是先忍不住从里面串了出来。对于朱由骢这个双料女婿他是既满意又怨恨,满意么当然是肯定的,别看大女儿没了那个让天下女人都向往的身份但却找到了真爱。相信这个小胖子也能给她们姐妹幸福。而且这天下想找出一个能没事就给皇帝出点难题,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肥手一挥千万人头落地的胸藏无数坑人损招的女婿还真是不容易。但要不是他太得人心,自己这小门小户的怎么会变成动物园,让全家上下到现在都被那些嘎嘎叫的大雁吵得没法安心入睡?若非那些不是聘礼。老夫早就把它们打包扔进福王府了! “岳父大人且请宽心,俺一定让人做出让您满意的诗词来!”不就是催状诗么,一个南居益不行俺手下还有人呢,大不了就叫人回去让躲在角落里的韩爌给赶一首呗。 “不行!”皇帝可是偷偷给老夫下密旨的。要尽量折腾你,而且这么容易的话老夫胸中的怨气还怎么出?“这催状诗必须为你当场所做。老夫闻所未闻才行!否则……” “啥?”朱由骢闻言顿时也急了,如果张国纪不限题材的要他背几首唐诗那还勉强可以,但他哪会作什么诗呀。 “告诉你,今天做不出来就别想进老夫这门!”看了看天色,张国纪好心地提醒道:“若耽误了时辰可就不吉利了!” 南居益等人也是急得冷汗直冒,要是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接下来准备的节目可就没空上演了,小声朱由骢在耳边道:“将军,要不您就自己作一首吧,吉时快到了呀……” “做诗俺不会!若岳父大人执意如此的话,小婿到也有通融的办法!”时间的确不早了,朱由骢虽然不怎么相信良辰吉日,但他不得不考虑到那两个祸水的想法。 “说来听听?”通融的办法?这小胖子经常用钱去买活皇帝,他该不是打算对老夫也用这招吧?张国纪已经在幻想自己家里装满金银的景象了。 “岳父大人真就不后悔?” “无悔!”反正两个女儿的心都给你了,又在王府呆了那么多年,能收点成本就算点呗!至于家里的那些大雁,等完事了不正好可以宰来烤着吃? “来人啊!”朱由骢早就被皇帝给打劫过了兜里还真没多少现银,而且在他心中张嫣和那个小仙女可不是用钱能衡量的,若张国纪换个借口敲诈或许还能有成功的希望,但现在么……“把这院门给俺拆了,请俺的老岳父去旁边歇着!” 第二百零一章 将军大婚(下) 就在张国纪跳着双脚准备臭骂他那个蛮不讲理的胖女婿同时,王府内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两个鬼祟的身影正明目张胆地在负责王府安全的影卫注视下展开破坏行动。即便是做为主人福王看到了,也只能无奈地摇头叹上一口气。 “朱家哥哥,那些影卫的警惕性真差,我们都在这里忙半天了也不见他们出来过问一下。”相貌足以跻身大明十大美女之列,却被满脸油污和头上那两丸歪斜发髻严重破坏了形象的少女,正一边敲敲打打一边数落着不知藏身何处的那些倒霉蛋。 “月儿说的是,等我们忙完就去找那小胖子揭发他们!”扛了一大包工具负责打杂的少年腆着个笑脸,他真的不好意思说影卫没来干涉是因为惹不起亭子内那个负责望风的家伙,只能违心地拍着心上人的马屁。 “大哥,你们可得加快点进度,骢弟的大队人马已经开始往回赶了!”整个大明境内能把朱由骢手下那些影卫吓得不敢动弹的只有一个人,很不巧的是坑弟的崇祯非常支持这个行动还毛遂自荐地跑来担任警戒任务。 “你吵什么吵?这可是精细工程,你当是在朝堂上对付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腐儒?”能和皇帝这么说话的除了朱由骢也就剩那个逃跑的先皇,训斥完自己的弟弟他又换上一副笑脸对身边的少女道:“月儿别理他,慢慢做可不要太累着!” “我不累,就差最后一点了!”墨明月回以一个甜甜的笑容,不管眼前这个男人以前有多高贵的身份,也不管他家里有多少妻妾,她就是爱他。爱他那温文尔雅的气质,爱他对于事业的执着,爱他那…… “嗯!”温柔地擦掉墨明月额头上的汗珠,朱启骥觉得自己现在很幸福。以前的他只知道夫妻间有责任有义务,直到眼前这个天才少女的出现他才明白什么叫只属于个人的快乐。至于那个范贼遗书上提到的一夫一妻谁由空谁去做呗。反正现在是大明只要你情我愿为什么就不能结合?本院长明媒正娶总比那些遮遮掩掩金屋藏娇,耗尽了人家的青春却舍不得给一个名分的士人要好吧! “好了!”拍拍手又往脸上新添了两道污渍,墨明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眉头微皱道:“我们这样做就真的不怕三无将军报复?” “有我在,你担心什么?”朱启骥之所以跟着胡闹。除了要替墨明月完成心愿还因为他要解开朱由骢最后的心结。要真让那小胖子放弃罪恶感彻底接受张嫣过上了好日子。他高兴都还来不及哪有空搞无聊的报复?至于其它的闲言闲语本院长都不在乎,谁又能指望小胖子又会放在心上? “象云先生,您说这次将军真会上当?”与那边秀恩爱的小两口不同,同样不能跑出去见人的邹维琏现在担心的是搞出那么多过场来掩护的这真正一击到底能不能成功! “德辉尽管放心。照目前的形式来看他已经落入圈套了!”死胖子,以为这世上就你一个人会使连环计?不怕告诉你,若那白莲教不举报鹿善继我们还真找不到法子让你放松警惕!还拆你老岳父家的院门呢,要不是有我们忽悠得他贪心大起,怎么能引诱你犯下如此大的错误?反正这主意是皇帝想出来的。负责具体行动的那也是先皇,我们顶多算从犯有能耐你先把那两人收拾了再说其他! 王府之内众人还在努力挖坑,而王府之外的朱由骢可是遇上了大麻烦,看着手上的弓箭再瞧瞧那十多步外比针眼大不了多少的铜钱,镇国将军在颤抖。这是谁想出来的损招啊,射下来一个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还得让两顶轿子上的大红花同时落地,他们不知道连俺的枪法都是打哪指哪么?“二太,俺就不能找人帮忙?” “将军。瞧您这话说的!这可是您成亲,射轿门这种事岂能让旁人代劳!”南居益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这小将军一路上靠着他的蛮横冲过了诸多同僚设置的关卡,就连那大宝法王也不知道被一句什么话给吓着草草结束了赐福仪式,最后还不是得栽在我出的难题上。 “成!”朱由骢狠下心张弓搭箭。凑到南居益耳边悄声道:“听说你小子在辽东干得不错,要不俺向皇兄推荐一下让你在巡抚位置上多坐两年?” “将军你这样做可就没意思了啊!”在辽东跟那些被吓破了胆的鞑子有什么好玩的,南居益还没上任的时候就已经在谋划怎么挂印了,朱由骢这样一说岂不是断了他的希望?“要不。将军您靠近点?” “这咋行,你刚才不是说了间隔十步才意味着十全十美吗?”对于自己的婚姻。朱由骢不希望留下任何遗憾,既然人家说了这样能讨个好彩头那就不能轻易更改。 “不,不!”看这那小胖子还是一脸的坏笑,南居益只得咬牙道:“其实十寸也是可以的,只要将军您的身体别接触轿门就行!”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想了想这十寸还是有点远,而且两顶轿子间也还有段距离,朱由骢朝身边的马万年吩咐道:“去找支长点的箭穿在那两个窟窿上,看本将军给你表演一箭双雕!” 这样也能让他蒙混过关?杨鹤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一个将军居然连射箭都不会。但不管怎么说那两个铜钱是按规矩同时落地的,他还得扯着个嗓门吼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新人进府——” 欢快的鼓乐再次炸响,仪仗、彩典等也纷纷重新高举,虽然将军成亲不可能让大家都进入王府,但挤在门口的众人还是让朱由骢体会到了路难行难于上青天,若非夹在两顶轿子中间,他还没法回自己家了。 入了王府,接下来的仪式到也很正规很守礼。满脸喜色都合不拢嘴的福王带着两位王妃端坐一侧,没办法啊谁让皇帝在这里呢,所谓天地君亲师这中间的位置还就他和皇后能坐。 “跪——拜天地!”当朝首辅李国普需要处理的公务太多离京稍俺的他也就捞到个司仪的权利,对于这个没什么纠葛的老头朱由骢也比较放心,至少人家不会跟着韩爌瞎胡闹不是? “跪——遥拜太祖!”李国普当然不会跟韩爌同流合污,但他毕竟是皇帝的亲信。哪能不遵圣旨办事呢?别看只是主持拜堂,但真要折腾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的! “跪——遥拜惠帝!” “跪——遥拜成祖!” “跪——” 李国普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大明王朝的历代皇帝连同那个正在后院折腾的天启帝都被朱由骢拜了个遍,不过对这事他还真没什么别的想法,身为皇族么或许成亲的时候就这样得禀报老祖宗。也幸亏大明的皇帝信奉道教。否则就那佛祖手下的一百零八个罗汉拜下来。小胖子都可以直接成仙了。 “礼成!送新人入洞房!”舔了舔干枯的嘴唇,李国普也算是松了口气,为了完成皇帝交代的让镇国将军行九十九拜的大礼他可没少翻书,道家有点名头的神仙都被抬了出来。看来对手不懂规矩也是挺好的。要是换个人来还真没法完成这个任务。 “祖娥姐,以后你就是俺的媳妇了。”朱由骢辛苦了这么多天,遭受无数磨难掏空了私房钱使尽了手段好不容易才娶进了家门的美人就在跟前,到现在他总算是知道娶媳妇的难度很高,特别是同时娶两个。虽然两女的身份和受重视程度上没有区别。但张嫣毕竟年长先来她这里也是应该的。 “以后,我们便是夫妻了,还望郎君好好地疼惜妾身……”熬了这么多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但这时候张嫣说话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那是自然,若为夫的不能好好待你,岂不是辜负了皇兄的一片苦心?”不是朱由骢故意说出这么煞风景的话,而是他和张嫣一样用尽了所有的努力也不能忘记,无论怎么说他们的结合都是有违礼法。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妾身若知世上有夫君。当日定不会……”这件事也是张嫣的一个心结,即便是她最思念朱由骢的时候,每每想及此处都会感到心中隐隐做痛。 “哎呀——”一声惨叫打破了两人间说不清道不明充满了自责和无愧两种情绪的尴尬气氛,隔开两间新房的那堵厚实的墙壁上出现了个大窟窿,原本应该在隔壁安静等待的小仙女四脚朝天地跌了进来。 “梦儿?”这什么情况。难不成是小仙女闲得无聊突然间神功大成,不小心把墙给撞破了? “姐……姐姐!”凝梦羞红个脸不敢看旁边的朱由骢,慌乱地解释道:“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师傅说那个会疼死人的……所以我……我才想听听……” “哈哈……骢弟很意外吧!”找遍房间,三个人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那个传出先皇声音把他们给吓了一大跳的传声筒。“为兄的知道你们放不下那事。但如果你看了桌上的信还认为一个男人因为那可怜的自尊而必须把自己尊敬崇拜,在她面前只会感觉到自惭形愧永远不敢抬头正视从而带给她快乐的女人给绑在身边。那为兄的还真是高看你了!” “骢弟啊,要为兄说只要你情我愿又何必在乎旁人怎么看?你可是我大明不愿遵循常理但却战无不胜的镇国将军,岂可因知小儿的闲言冷语而落入俗套中不肯接受幸福?”崇祯很会瞎掰,居然把朱由骢的私事和他的身份战绩联系在了一起。 “三无将军,忘了告诉你,这两间新房是我特意改造过的只能从外面打开哦!”墨明月很喜欢凑热闹,娇笑道:“今天成亲你总不可能随身带着炸药吧,你要是不能好好对待宝珠姐姐和梦儿妹妹,那就别想出来!” “啥?”对于那两个皇兄的坑弟行为早已习惯,他们交代的事可以慢慢去考虑,但那个出身墨家的天才少女怎么也参合进来了?朱由骢赶紧拉起两女试图打开房门,却发现用尽力气也毫无用处,想破窗而出才知道原来这地方早就被加上了船用钢板,而头顶的大梁上更是布满了铁丝网!这哪是什么新房啊,简直就是关押朝廷重犯的豪华大监狱! “骢弟,你可得抓紧时间琢磨哦!为兄的还等你出来了一起下江南呢,可别为了这么点破事耽误国家大事!”崇祯很骄傲,他终于在那个小胖子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算计成功了。“这段时间你也别发愁吃喝,为兄的会让影卫准时通过房顶的那个小窗户给你送饭菜的,当然你要是能变成老鼠也可以从那里出来!” “三无将军我做事可是很细心的,旁边新房的柜子里还藏着最新式的抽水马桶哦!”墨明月的确很心细,连这种小问题都考虑到了。 “你们这三个无耻之徒!放俺出去!”虽然这里有自己最心爱的两个祸水陪着,但总是琢磨着怎么坑人的朱由骢真没想到会在成亲这天被人给关押起来。 “拆线了,拆线了!为兄的可是君子,不偷听你们的私房话!”外面的宴会已经开始,有没有新人敬酒还不都那么回事?崇祯还等着出去和那群兵痞同醉呢,没工夫在这里继续磨嘴皮子。 第二百零二章 祸起萧墙 闹腾了大半夜本就精疲力竭的朱由骢只好放弃无谓的抵抗,准备在两个闭月羞花的娇妻温柔陪伴下过几天如真似幻的安稳日子。然而他显然是低估了门外那群人的能耐,就在第三天还没起床的时候,一封由镇国将军那老岳父口述不知道是谁修辞润色的血书被响箭送入了房内。书信的内容很简单,前半部分无非就是张国纪怎么含辛茹苦地拉扯两个宝贝女儿长大;后半部分也正常,充满了一个慈父对女儿的真心祝福。可问题就出在中间那几段,镇国将军试图绑架岳父拆毁张家武力抢亲的恶劣行径跃然纸上,张父每每思及此处想到那个胖女婿违反礼法操办出这样一种怪模怪样的简陋婚礼就痛不欲声整日以泪洗面……总之这入木三分的描述看得人肝肠寸断。 未嫁从父,既嫁从夫。礼记子夏传上的话当然没错,但别以为为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不会再顾及娘家了。从那天起朱由骢的生活里温柔不再苦涩难耐,他开始享受着大才女张嫣的冷嘲热讽和凝梦小仙女时不时非故意踩下的黑脚,至于那什么同桌共食同床共枕更是想都别想,自己哪凉快哪呆着去。 “检弟,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听着房里不时传出的惨叫声,朱启骥还真有点担心。如果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人来背这黑锅的话,当皇帝的崇祯可以风风光光地逃回京城继续作威作福,作为帮凶的几个文臣也能借口赴任成功溜回各地继续折腾,惟独他这个院长还得继续留在洛阳时刻防备朱由骢的报复。看来是该催催那堵胤锡赶快把四川那边的研究院建好,至少以后出了事还能有连个避难的地方! “大哥您就放心,那个陈新甲已经把谢伊晋秘密逮捕,正在押往京师的途中!”大明人才济济,当然不用皇帝亲自蘸着鸡血写字。在辽东战役期间还试图给鞑子通风报信的谢升就很荣幸地摊上了这个差使,崇祯也仁慈地给了他两个选择,不写就全家凌迟,写了就全家腰斩!而负责善后的当然是那个没二两骨头、又成天挖空心思收贿赂敢替黄台吉说好话的陈新甲。为了奖赏他大刑侍侯下揭发谢升的明智之举,皇帝很是体谅地赏了他一个牢头的职位。 “那我们现在就把骢弟给放出来?”朱启骥这话很有问题,说得那个正在享受生活的小胖子跟被关押的野兽似的,再怎么说人家也还是大明的镇国将军么。 “放吧,陶谦之都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举家跟着南居益出发去辽东了。也该让骢弟结束休假出来活动活动筋骨!”都说旁观者清。有了朱由骢的提示,崇祯和那几个没钱的穷光蛋终于看穿了那个发财大计的险恶之处。一旦让陶尚书携款而逃造成资金链断裂,到时候被自己门下骂得个狗血淋头的重臣还有工夫去计较朝廷即将公布的卖官细则?而那些已经方寸大乱,愁着今后怎么过日子的士人们也可以少花点时间去阻止皇帝南下这种小事。把注意力都转向怎么骂臭写烂那些让他们倾家荡产的士林领袖身上。 “那谁去开门迎接?”房里关着的不是野兽,而是有可能已经被彻底激怒的小胖子,朱启骥可不想去招惹这个连鞑子听到都会吓得浑身发抖的骢弟。 “当然是大哥您啊,小弟又不懂得这其中奥妙,万一不小心损坏了机关那还不得惹出麻烦?”正在努力向昏君目标迈进的崇祯可不只会坑弟。陷害起自己兄长来那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所使用的理由更是正当得不能再正当。 “看来骢弟还真没说错,你就是越来越无耻了!”成天和机器打交道的朱启骥也不傻,虽然现在找到了人背黑锅,但谁知道那个蛮不讲理的小胖子会不会迁怒于人?打了个响指招来个倒霉的影卫道:“去,把镇国将军的房门打开,请他到大厅议事!” “院长和皇上呢?”不出逃掉那两人的预料,披头散发红着个眼的朱由骢在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冲了出来,朝着那个倒霉影卫就开始瞎嚷嚷。 “回……回将军的话!皇上和院长已经去了前厅……”话还没说完就觉一阵狂风吹过。刚才还站在面前的那个小胖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努力稳住了身形,负责开门的影卫补充道:“他们在陪王爷喝酒!” “朱——由——”不对,大厅里咋这么多人?福王、两个王妃、三个奸商哥哥还有韩爌等一票王府智囊,那边正抱着酒坛子和卢象升等兵痞吆五喝六的不正是悲伤欲绝的张国纪么?幸亏朱由骢反应迅速,否则就凭他直呼皇帝名讳这点也会被福王暴打一顿然后踹出门去! “骢儿。你如此衣衫不整成何体统?”福王很愤怒,要赶在平时朱由骢想袒胸露背都可以,但今天这么多人在场他可实在丢不起这老脸。 “孩……孩儿……”看到端坐在首席的那两个坑弟兄长窃窃私语的模样,朱由骢突然明白过来。这可不是又中招被坑了么? “皇叔您就别责怪骢弟了,年轻人么缺少定力。大喜之下难免做点得意忘形的事……”崇祯皇帝很善解人意,反正有这么多人在那小胖子还敢跟朕唧唧歪歪的?你以为朕大清早就召集众人来王府赴宴是闲得没事做啊,这可不就是为了让某人有气不敢撒么! “哟,这不是贤婿么?”揉了揉通红的酒糟鼻,张国纪很是有些怨恨地道:“人心不古啊,现在的年轻人居然连成亲三日要归宁都给忘了,害得老夫在门口足足等了六个时辰!来先喝了这三坛酒,当给老夫赔罪……” 三坛?这老岳父当俺是那抽水马桶,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在众人面前朱由骢还真不好意思耍无赖,只能苦着个脸问道:“岳父大人,您前几日不是还……” “骢弟啊,不是为兄的罗嗦,可你好歹也抽空学点礼仪行不?”得了藏在角落里的墨明月暗示,朱启骥也摆出了少有的正经模样,长嘘短叹道:“荀子曰:‘上之于下,如保赤子。’可再瞧瞧你。居然连民间有女子出嫁娘家须哭送的习俗都不知道,还好意思炫耀自己经常与民同乐?” “教不严,师之惰!要说起来这些事可算不到俺头上,要怪得怪韩先生!”不就是瞎掰么,等俺先把这些罪名给洗清了再慢慢找你们算帐。朱由骢很会转移目标。立即把脏水泼向了那边偷笑的韩爌。 老夫跟你有仇啊。什么黑锅都让我背?想了想发觉自己的确跟朱由骢有仇,一直都是被小胖子仗着背后有靠山欺负的韩爌赶紧跳了出来。“皇上!草民冤枉啊,草民真的冤枉……” “韩老先生不必自责,朕对你的能耐还是很清楚的。只是我这骢弟自幼性格顽劣。你用那些常规手段是教不好的!”想了想,崇祯很体贴地道:“这样吧,等此番江南事了,你就去学院教书怎么样?” “草民谢皇上恩典!”不是韩爌要违背自己当初的意图,而是被欺负这么久了还谈归隐那也太不合时宜。如果不能把握住这次机会教几个能折腾的学生出来让小胖子头疼,那他还真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骢弟你也先去梳洗一下吧,为兄的可还等着与你痛饮呢!”成功把内定的学院最后一名常务负责人拐到手的崇祯心情很不错,突然想起这几天只顾折腾却也忘了应该先把那小胖子给灌醉再扔进新房。 “夫……夫君!”看到被重新包装过的朱由骢再次出现,张嫣很是害羞,这几天她可真没少数落这个不正经的小丈夫。但等今天出来见过自己父亲后才明白,原来悲是遵照民间传统装出来的。痛到是没假,可自己被人灌醉了摔个大马趴这种事还真不能怪到朱由骢头上。 “哼!” “骢哥哥……”凝梦声如蚊蚋,虽然这事真的不能怪她。听到自己父亲被欺负了有点过激反应也是属于正常范围,但想到朱由骢被自己踩得都快浮肿的大脚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你的脚还疼么?” “哼!”看来小胖子有点返老还童的迹象,连续两次回答都是用单音字在表示自己心中的不满。 “行了,骢弟你也别和两位弟妹计较了,其实她们也是受害者!”为了不让那小胖子阴谋得逞要自己叫他做姐夫。崇祯英明地先定下了基调解释道:“为兄的已经查清楚了,这一切都是谢升搞的鬼,才让两位弟妹对你有所误解。这不,为兄已经下旨把他捉拿下狱。还准备陪你去江南收拾那群祸害!” “哼!”这皇兄骗谁呢,不就是想让俺陪你去江南么?要是那谢升能突破影卫们组成的铜墙铁壁。他早就不辞官不做改行当侠客去了,实在不济人家变身蒙面大盗发点小财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看来这小胖子一旦出了笼子就不那么好忽悠了,后悔没有把朱由骢继续关在屋子里谈条件的崇祯只能无奈地道:“你就别哼了,有什么就说吧!” “老规矩,二八!另外澳门的那些西夷高学历人才送你当添头!”虽然到现在为止大明依然是强大的,华夏文明仍然是领先的,但朱由骢也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西方的确走在了前面,把这些人给弄进昭狱去拷问点知识应该还能行。 “成!”崇祯答应得非常爽快,这个比猴还精的骢弟也有失算的时候,他居然忘了江南士人超过七成的家产都被扔进了陶谦之的传销组织里?就现在那些饭都快吃不起的家伙,这小胖子又能从他们那里捞到多少军费? “还有你们两个!”朱由骢转过身,对着两个正害羞地低头悔过的祸水道:“为夫的就这么不值得信任?都解释过那么多了次了,居然还给俺脸色看!做为惩罚,这次跟俺一起下江南!” 第二百零三章 焦头烂额 行了冠礼成了亲的朱由骢还真消停了不少,最明显的就是近这段时间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天就窝在那小院里。没事跑到洛阳来蹭饭吃的崇祯皇帝好象也因为失去了得力臂助而闷闷不乐,赖在王府整日里借酒消愁不问国事。就在士人们琢磨不透这两个祸害到底是难得糊涂了呢,还是装模做样的在策划什么阴谋时噩耗传来,户部尚书陶谦之带着全家跑了! 要说这陶尚书跑不跑的还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反正东林英才众多少了他一个也能照样稳据朝堂,跟日渐强大的皇党奸佞斗个你死我活。可问题在于这小子不地道啊,跑的时候把大家今年才缴上去的加盟费给带走了,那可是足足好几千万两白银啊! 如果仅仅是这点小事稍加隐瞒也还能混过去,毕竟有去年分红时的成绩在那里摆着,如今正只要加入进来了的都没人愿意退出,没见连那温体仁等浙党祸害都转弯抹角地通过关系混了进来么?实在不行就说要扩大规模所以今年第一季度的红利就当本钱投入了,这样不但不会败露指不定还能发展出更多的会员。至于那点缺口么,以皇帝的名义加点税不就能偷偷捞回来了?但谁的嘴巴那么大,居然把这么重要消息泄露了出去?其传播速度之快更是令人咋舌,几乎在同一天,长江以南的广大地区包括琼州府里扫地的衙役都知道今年别说分红,就连本金都不要指望能拿回来! “傅大人,您赶紧给想个法啊,要不我可真不敢回去了!”京城兵部衙门内,从南京逃过来的张瑞图哭丧着个脸一筹莫展。都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那是因为没把他们给逼到绝路上,如今江南那些把全部家当都给扔进来的八九品小官联合起来的势力还真不可轻视。 “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当初我可是说过狡兔还得三窟,别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就是你们偏偏不听非得同意把钱全放那里,还说什么只要有那一家胖子在整个大明就没人敢打洛阳的主意!结果呢……”议事的地点转移到了兵部不是因为傅宗龙可以取代韩爌成为东林领袖,而是因为这里比较安全。至少那些闹事的家伙不敢冲进来。 胖子?对!就是那家的小胖子,你说这祸害好端端的干嘛成亲啊?好吧,就算他到了年纪该娶个媳妇了,那也不应该突然间啥都不管啊这会让人很难适应的。施凤来也恨那死胖子居然让人从自己眼皮底下给溜掉,但现在毕竟不是吵架的时候忙劝慰道:“傅兄就别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商议下怎么才能填上这个窟窿吧!” “填?你拿什么去填?”文震孟听到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别看那些八九品连名都叫不上来的家伙没什么家产,但今年收的加盟费里有九成都是他们给凑的,加在一起那可真不是个小数目。 “那要不就找人告诉他们,这几年的孝敬我们不要了。另外再允许他们在替朝廷办事的时候适当……”来宗道的办法很不错实施起来也没什么难度,反正这年头该收多少税赋还不是当官的说了算?而且那江南等地又不是北方,没有白莲教的人散播谣言就那些泥腿子还知道什么朝廷政策?不就是各家几千上万两的亏空么,只要你有能耐要不了半年就可以挣回来。 “其它的都还好说,但领头的闹事那个怎么办?”对于盘剥百姓这种事张瑞图懒得反对。他担心的是如果不能安抚住这帮人里叫得最大声的那家伙,就没法把整件事平息下去。 “抓了!”挖空心思地给一群人罗织不同的罪名当然行不通,但只收拾一个人的话那就简单得多。蒋德璟说话做事也挺干脆的,断然道:“无画兄,你且说说是谁人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我这就回刑部,不信找不出他的一点罪证来!” “抓不得!抓不得啊!”要是那人真有这么好对付的话张瑞图也不会头疼了,闻言赶忙阻止道:“若柳兄,带头闹事者正是那被贬新安的周凤翔,他可是代表马承祖等人把朝廷补发的十多年军饷给投了进来。足足五百万两啊!若抓他那还不是逼达官兵造反?这后果岂是你我能担待得起的?” “你……你连这钱都敢收?”傅宗龙傻眼了,要说收拾一个得罪过皇帝被贬到那腥膻之地的周凤翔自然不在话下。可如今大明北地有那死胖子在,除非是内阁同意皇帝御批否则他这个兵部尚书连一个小卒子都叫不动,要是再把江南最有战斗力的达官兵给得罪了,那今后真出点事还找谁撑腰? “我……我这不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么!”张瑞图的出发点没错。士人们原本就知道要有听话的武装力量才好办事,否则他们前些年也不必大费周章地把京营给捏在手里了,而朱由骢的迅速崛起更让他们明白枪杆子里出政权这个道理。这次之所以同意周凤翔参合进来,那还不是给达官兵面子希望帮他们发点财。将来能更好地笼络住军心么?谁又知道会出这档子破事? “要不……”施凤来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住心疼建议道:“我们先想办法把他的给退回去。然后再议其它的?” “羽王兄,这可是五百万两,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上哪去凑?”要是赶在年前,别说五百万两白银了就是再来三个周凤翔,以在座这些人的实力要退回去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可现在大家都刚交了加盟费,哪还有那么多余钱?就算自己舍得把田庄土地的拿出来,傅宗龙也不认为那些兵痞子会感兴趣。 “不……不是五百万两!”张瑞图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接着打击众人道:“算上分红我们得给他们七百万两!” “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想着那些红利?”难怪前人都说文武殊途呢,这样紧急的关头我们这些士人只会同舟共济,哪会象那些武夫一样落井下石?刚才的数额就已经够吓人的了,如今再加上利息就算来宗道肯把刚从倭岛运回来的那几十万贴进去也还是不够! “其实……”人在危机关头总是比较容易爆发出潜力的,蒋德璟突然语出惊人道:“不管是五百万两还是七百万真要解决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中葆兄何出此言?”这还没多大点事呢,怎么就把东林英才给吓得胡言乱语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七百万两,谁要真有这能耐还用得着把这个坑人营生当宝? “只要文起兄肯帮忙。这件事就可迎刃而解!”蒋德璟并没有把众人的疑问放在心上,他相信自己的办法不但可以解决目前的难题,说不定还可以趁机捞一笔。 “我?”文震孟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大本事,见人家把目光对准了自己还真是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如今皇上远在洛阳,朝廷五位内阁大臣中有三位也随侍在旁。若有点什么事您这户部左侍郎不正该临机决断?” “中葆兄的意思是那……”后面的话也不需要蒋德璟再说明了。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家伙那里是被吓傻了啊,简直就是吃了豹子胆,居然敢打起国库的主意来。 要是赶在前些年问士人们大明哪里的钱最少,人家肯定指着国库傻笑。张居正改革十几年才在国库存下四百万两银子。万历又接着收了几十年矿税商税,闭眼时留给泰昌帝的内帑也不过这个数,天启即位后更是只见支出没有进项,到了崇祯当皇帝的时候那国库也就是个摆设而已。但现如今可不同了,自从洛阳出了个小胖子。内帑、国库可都被塞满了银子,别的不说人家这次可是从辽东捞回来好几千万两!要是真能从那里给捞点出来,度过眼前的危机还能算得上事? “诸位大人,此策恐怕不行!”一直在坐在角落里充数的黄道周还真被这话给吓着了,难怪将军前些年就找上我,要我混入东林党的核心阶层查探他们的动向呢。这些祸害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居然盯上了国库。 “哦?幼玄有何见解?”拉上这个已过不惑之年才混到个给事中的黄道周参会,并不是因为他的文采和人品还不错,而是指望以他直接周、孔的学问帮着大家查遗补漏。如今人家终于开口说话了。傅宗龙当然得好好听听。 “国库存银从哪来的自不必下官多说,我只想提醒各位大人,千万别为了眼前的这点小事就激怒洛阳的那个胖子!” “这进了国库的银子跟他没什么关系吧?”蒋德璟说这话的时候很没底气,谁都知道那个死胖子是不照规矩办事的,别看他现在蹲家里画眉为乐。但万一因为这点破事把他给惹出来可没人敢去承担这后果。 “感谢幼玄救命之恩!”文震孟离坐对着黄道周行了个大礼,才向众人解释道:“这事还真不能做,那奸佞回国时可是说过了,国库里有两成是他暂时存放的军费!那些都是做了暗记的。只要少一锭他就敢把我户部全体官员的家给拆了!” “不就是做了记号么,稍微注意点慢慢给他挑出不就可以了吗?”国库存银已经是最后的希望了。蒋德璟可不想被士人们骂得体无完肤。 “没法挑!”文震孟嗓带哭音,委屈地道:“当日入库时我就已经仔细比较过了,哪有什么暗记啊,所有的银两都一个样只打着鞑子的印记!” “无耻!” “奸佞!” “祸害!” “……” 所有的斯文点的辱骂声又落在了朱由骢的身上,不过这一次士人们还真没冤枉那小胖子。他的确也太过无耻了点,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此做法简直就是把大明户部的官员当蟊贼在防备么! “要不……”偷偷摸摸地挪用看来是不行了,而且这样做也还有个隐患,万一皇帝哪天头脑不清楚要查帐那不还得废些手脚?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正大光明的骗,蒋德璟换了个思路小心翼翼地道:“还是按老办法,报点灾上去,请求朝廷赈济?” “蒋大人这个办法或许能成功!”黄道周没有反对,因为他已经替远在洛阳的那两个祸害想到了南下的理由,而这个借口还就是东林党人给免费提供的。 第二百零四章 无妄之灾 崇祯四年也并非什么好年景,但要在头两个月就里找出点大灾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过这也难不倒博学多闻的士林精英。需要首先考虑的到是这受灾地方,离北方太近了肯定不行,否则那遍布于各个角落的朝廷秘探很容易就证实消息的真伪,届时那欺君之罪落谁头上也不是好玩的。太远也行不通,这可是明代总不能琼州府受了灾京城立马就知道吧?也幸亏张瑞图有两个儿子担任永州和赣州知府之职,让他们上书朝廷报点天灾杜撰点人祸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当然,要是现在让那俩兄弟上书朝廷时间上肯定是来不及了,那有啥啊人家离乡背井地为朝廷效力还能不抽空写有点家书?眼下事态紧急找人来模仿一下就行,毕竟这事关系到大明江山的稳定,大家伙说点善意的谎言也还可以理解。 然而报什么灾那也是一门大学问,人祸那是肯定不行的,否则影响到那俩倒霉小子日后的升迁事小,要是给洛阳的死胖子找到借口打着平叛旗号趁机南下,这后果可没人敢去承受。而报天灾就更得有讲究,虽然江南地区常年饱受洪水之苦,但这才二月连长江都正处于枯水期又去哪找这么大的水来应急?地震?借口不错,但要同时把永州和赣州给震出问题那得多大的动静才行啊!台风?这可是湖广跟江西,风不管怎么吹总不能绕广东福建莫名其妙地冒出来吧!这时候天上飘起的雪花到是给了蒋德璟灵感,这样的天气在北方那是瑞雪兆丰年,但放到南方那就是一场大的灾害啊! 君子么敏于事而慎于言,就在定下计策的二月十九日当夜,两封八百里加急奏折被迅速地转往洛阳。留守京师的周延儒非但没有发表疑义,反而推波助澜以内阁大臣的名义要求沿途官员不得耽搁迅速呈报给皇帝。 “南方雪灾?”看着刚递到手上的奏折喝着陈年佳酿,正在品尝皇后周氏新研制美食的崇祯满面愁容。“韩爱卿,这次还真让你给蒙对了!” 什么叫蒙?老夫当年怎么说也是那群祸害的头,虽然坑人的办法没那小妖怪多,但眼下这些招数还是老夫教他们的呢!不过这些昔日同僚也太不长进了点。一场雪灾能成什么气候,若有老夫主持的话怎么也会搞个天下大乱的奏折来吓唬皇帝,这样才能捞得更多啊!心里这么想,韩爌还得腆着个笑脸狂排马屁道:“草民不过是偶发灵感,哪及圣上目光如炬……” “行了。行了!”这老家伙又开始了。他不就是想提醒朕别忘了赌注么。崇祯指着案上一盘怪模怪样的美食道:“这是皇后试制的咖啡牛肉,朕就赏给你了!” 咖啡?牛肉?还试制的?不用说这肯定是罗雅各的那群西夷婆娘教给皇后的,韩爌现在终于明白皇帝刚才为什么一脸痛苦了。看着一大盘吃不能吃倒不能倒,黑乎乎的东西老先生只觉得胃疼。“谢圣上恩典!” “都是自己人。你就别这么虚伪了!”成功处理掉那盘难吃的食物还不辜负皇后的一片热情,崇祯的心情当然很不错。“现在他们已经开始渐入角色,那我们是不是也该准备一下?” “不急!不急!”韩爌突发奇想,或许把哈莱姆那半船的咖啡给煮了灌到张瑞图肚子里,比小妖怪提议往伤口上抹番椒水更能解恨。“现在火候还没到。皇上还得继续忍耐点时日!” “还要等?”崇祯实在难掩心中的失望情绪,稍加思索后才试探道:“要不我们现在就把另一封奏折拿出来,这样骢弟也好随同南下了!” “不可!”按照韩爌原先的设想,张瑞图等人最好的选择就是栽周凤翔一个克扣军饷的罪名,这样不但能借口安抚军心找国库要钱,操作得当还可以把皇帝逼到尴尬的位置上,让他背上识人不明的黑锅继续凸显其昏庸无能!但那群家伙显然没这个胆子,既然人家没说达官兵闹事,身在洛阳的皇帝当然不能未卜先知地把这事给抖搂出来。“此事圣上若操之过急则有东施效颦之嫌。反倒会让他们看出这是一个陷阱!” “好吧,那朕就再等几天!”放弃了坚持,崇祯依然不满地嘀咕道:“那西夷的办事效率也太低了点,这都被人给抢上门了还这么拖拉……” 不是在讨论找借口下江南收拾士人吗,怎么又扯上澳门的那群倒霉蛋了?其实这事还真不难理解。韩爌可是东林前领袖他想出来的办法岂是南居益那小子能比的?如果仅仅把官员们逼得散尽家财而怨声载道,借口新安达官兵领不到军饷跟着起哄就调镇国将军南下那也显得太小题大做了点。而且调集数万大军南下就为了欺负自己人,实在太过浪费! 属于大明朝廷的无敌大军放在国内那顶多算个威慑力量,也就负责吓唬吓唬人给皇帝撑腰而已。但要是扔了出去对上异族,那他们就是一群祸害!京城的那些家伙不敢搞得天下大乱。但崇祯皇帝还真就不介意,没事挑起点国际争端不但可以有更充足的理由关门放胖子,还能让熊文灿等即将上任的官员借收回澳门这事锻炼下外交能力。 “骢弟,你就不能停下来陪为兄的说会话?”不小心看到旁边那个埋头狠吃的小胖子,崇祯只感觉到嫉妒羡慕恨,难怪这小自突然讲起礼仪来了,原来他早知道这东西难吃才胡说什么皇后做的东西只能朕一人品尝。 朱由骢抬起头,很是不屑地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俺堂堂一正人君子没指责你们偷偷摸摸搞阴谋诡计就算好的了,还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啪哒!”刚被端起的酒杯掉在了地上,这小胖子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就他居然也敢腆着个脸提君子二字?要是他能排上号的话,整个大明就得转转风向大家跑去做小人了。忍住揍人的冲动,崇祯装出一副可怜样道:“此次南下困难重重,你就忍心让为兄的焦头烂额,不帮忙给出点主意?” “皇兄您讲点道理好不好?”如果不是大明还离不开这个坑弟的皇帝,朱由骢真的很想把他给拐到海外扔一破岛上。“这可是收拾士人整顿吏治,俺一统军将领跟着瞎参合干嘛?您是想多培养几个安禄山呢。还是想整出群大明的石敬瑭?再说了,能出的主意俺不早就告诉你了吗?现在有这么多人帮衬着,您还有啥好担心的?” “不想帮忙就明着说,找这么多借口有什么意思?”虽然心里承认朱由骢的话很有道理,但崇祯还是忍不住数落道:“还石敬瑭呢。就你这成天琢磨着扩张领土的小胖子。能干得了割让燕云三十六州给人家当儿皇帝的差使?” “咳!咳!”又要开始了!李国普对于镇国将军坚持军人只负责守土卫国非必要不参与国内政治的想法很是赞成,当然皇帝希望使用暴力以最快速度解决弊端的想法也没错,但要是让这俩小子吵下去今天这会就没法开了。 “咳什么咳?伤风了就回家吃药去!”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很快放弃了分歧,目标一致指向那个正在挤眉弄眼的李国普。 “臣启陛下……”早就受惯了闲气。好几年都不知道被尊重是什么感觉的李国普也没法计较什么。“如今南下在即,我们是不是该准备去联络那人了?” “你说的是衍圣公孔衍植吧?放心,朕早就给押送谢升的萧长林下了密旨,曲阜那边很快就会宣布戒严!到时候,相信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提到这事崇祯到是一脸得色。 “什么?皇上。您……”要韩爌想法对付江南士人他没什么意见,要他去学院教书也可以接受,但作为坚定维护儒家传统的学者,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皇帝居然要对圣人的子孙下手了? “大惊小怪地干什么?朕又不是要抄家灭族,只是想请他帮个忙!”崇祯这才想起这事好象还没人给韩爌提过,忙对李国普道:“你给韩爱卿解释一下,免得人家误会为朕的是蛮不讲理的昏君!” “遵旨!” “这……”听完整件事的安排,韩爌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能想出这个损招的肯定是那个无耻的小胖子,也只有他才敢把圣人给牵扯进来。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是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让士人们被欺负了还得打掉牙齿往肚里咽的办法。“可是皇上,您这样做就不怕激起众怒?” “众怒?韩爱卿过虑了,朕这不是接到张国维的奏折说那山东诸城有人准备谋反,才特意派谴宫中侍卫去曲阜保护圣人家庙么?”崇祯这次还真不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就在朱由骢成亲期间山东境内的确冒出来了一股反贼。只不过人家刚打出旗号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而已。 黑!太黑了!韩爌虽然不知道那些反贼的来历,但不用说这事就跟那个自称正人君子的小胖子脱不了干系,难怪那事突然又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呢,原来这小子早在第一次出关后就埋下了伏笔。现在皇帝突然出手把孔衍植的家人给捏在手里还藏着一支随时可以拆了孔庙的祸害。无论那衍圣公是出于维护圣人形象还是其它什么目的,都得配合皇帝把这戏给演下去。 “皇上。草民还有一担忧!”已经上了贼船,韩爌很明白即使自己这个时候退缩那只能注定遗臭万年,还不如竭尽权利帮皇帝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有话就说,朕要真解决不了不还有卿等和……”虽然朱由骢已经摆明了态度,但崇祯相信事情真出了大的纰漏这个小胖子也会站出来背黑锅的。 “即使我们现在堵住了他们的嘴,可日后有人议论起来又该当如何?” “就这事啊?”崇祯乐了,你以为那小胖子就没考虑到怎么善后?他早就找好了帮朕垫背开脱罪责的人啦,而且这家伙说起来还很可能与皇家有点关系呢!“爱卿过虑了,数百年前就有人为我们准备好了辩解之词!卿身为当世大儒,不会没读过晦庵集吧?” 第二百零五章 分道扬镳 三月初三,据说是人文初祖黄帝的诞辰,好象也是闲得无聊朱棣帮发动靖难之变登上皇位的真武大帝生日,还有传说王母娘娘把开蟠桃会的日子选在了这天,又有传言……反正不管怎么说这应该是个好日子,但好象崇祯四年不是这么回事。原本还打算抽空去始祖山营造一番歌舞升平的假象,再去淮阳太昊陵显摆一下的皇帝被迫决定在这一天下江南。 就在几天前,京城的正式奏折到了,同时抵达的还有澳门夷目包含血泪的控诉状!这还得了?老天爷都迷路跑到南方去制造暴风雪了,只派朝廷官员赈灾哪够啊,必须得皇帝亲自慰问顺道打听一下是哪个神仙这么不靠谱!还有那周凤翔居然胆敢贪墨军饷,导致全军有哗变迹象这事也得立即解决,总不能让这些莽夫破坏了江南的安定团结,所以带着李国普等重臣去调查也是应该的!至于那被越境打劫了的夷目所说什么若大明不给个合理解释就调动舰队捉拿犯人这事么……那小胖子去哪了?人家都搞恐吓了还度什么蜜月啊,赶紧地带着你的人马召集海军南下,让这些家伙知道咱大明就是不讲道理也还轮不到他们发表意见! “象云先生,您说将军已经先行出发了?”孙奇逢前段时间因为要偷偷准备大明帝国学院开学事宜而没时间参加朱由骢婚礼,原本还打算趁这次南下的机会在路上好好跟那个小胖子切磋一下,可没真想到那小胖子跑得这么快! “哎……”韩爌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皇帝所找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就骗骗这个刚跟信使一起抵达的孙奇逢而已,作为全程参加过那场坑人大回的他,可是知道那个小妖怪为什么会提前出发。秘密移师到山东峄县的卢象升主力,偷偷前出到河南虎头关的熊兆珵部,刚回到四川就正大光明临时驻防瞿塘卫的秦良玉大军,一旦完成部署足以应付任何突发情况了。而那死胖子更是领着将军卫队直出湖广一路狂奔到新安县,再配合游弋在大洋上的邹维琏那几艘破船……等皇帝到了江南地界上,届时士人们不被压得喘不过气就算好的了。还阴谋还诡计,还想谎报灾情大捞一笔? “启泰啊,你对将军此次的做法有何见解?”对于朱由骢那种仗势欺人的行为李国普早就见怪不怪了,他很清楚只要是那两个小青年认准了的事就没法去改变。与其浪费时间在替同僚们感叹上,还不如问问这个理学大家心中的想法。 “将军此策善也。学生深为佩服!”如果朱由骢真凭暴力强行打压士人的话。孙奇逢即便愿意参与到改革进程中也绝对不会同流合污,但现在情况不同,这是以圣人之言去堵天下儒生之口,不管怎么说最终获胜的也还是儒家! “启泰。你这话听着可不像是圣人子弟!”被逼上贼船的韩爌很不高兴,毕竟儒家已经霸占朝堂这么多年了,一下被打入凡尘,老先生的心里怎么也还有个难解的疙瘩。 “先生此言大谬!想我儒家历经千年而不衰,可自汉朝以后历朝历代无数次修订经典。圣人原作早已面目全非,各种异端学说不断涌现。就连亚圣所主张的民贵君轻政在得民,也被刻意篡改,成为了压制君权的幌子……”想起自己这些年窝在家里读的那些经典,孙奇逢叹道:“可怜学生寒窗数十载自负满腹经纶,前几日在京中却被两个后起之秀驳得体无完肤!” “哦?何人有如此大的能耐?”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有点叛逆精神的理学大家,但韩爌也不得不承认人家可是有真本事的,能把他说得哑口无言的人即便是自己对上那也毫无胜算! “提倡法治反对人治的黄尊素长子黄太冲,主张学以致用的朱楚屿!”提到这两个人孙奇逢就觉得很没面子。那个朱之瑜稍微好点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几近而立之年么,有点能耐很正常。可是被高迎祥给弄进京的黄宗羲就太逆天了点,年纪轻轻学问就那么好,这还让他怎么好意思在学院里随便忽悠? “如此竖子!若在早些年,老夫定要……”想想自己好象也正在干着同样大逆不道的事。韩爌无奈地又叹了口气道:“难道你们就不担心我儒家被赶出朝堂后,跟其他诸子百家一样烟消云散?” “没什么好担心的!”李国普毕竟跟了崇祯这么久,对这件事的理解比较透彻。“圣人之言在我华夏大地存在几千年早已深入民心,即便走下神坛也没人敢忽视其在各个方面依然存的巨大潜在影响……” “而且。现在走入民间是为了将来登上更高的位置!”孙奇逢接过话题道:“将军的雄心壮志已经不用学生赘言,不知先生是否想过若我大明强大如汉时派班超率数十人便可驰骋西域统制众国。那会是怎么一番景象?只要将军真能拓地万里,届时我等想要别人说我大明官话行我华夏文字开口闭嘴都是子曰诗云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可如果不收拾掉那些抱残守缺断章取义的祸害,任由他们祸国殃民就不仅仅是阻止我大明雄霸天下的步伐,而是在断掉我儒家光耀千秋的大好良机!这样的蠢事,难道先生就真能容忍?” 完了,完了!那死胖子又开始在驴头上挂胡萝卜了,最为可恶的是明知这是个陷阱我们这些人还得跟着往里跳,必须无条件地支持他去实现这个目标。韩爌对于在大明境内名留青史可以不看重,但如果把这个范围扩大到无边无际,那就是圣人也得好好考虑一下了。君子不言利,那是以为好处太小不容易打动人心而已!如今这么大个馅饼掉着,韩爌也豁出去了!“依你们的意思是……” “竭我等所能,配合皇帝清理门户!为大明的崛起扫清一切障碍!”已经到了跟士人们分道扬镳各为其主的时候了,无论是为了将来推广儒家思想,还是无聊了想跑出去溜达一下顺便忽悠几个人,这都是最好的选择! “那这几天我等可得好好准备,据老夫所知那江南士人可不好对付啊!”干了,反正这事已经不可能停下来,即便自己临阵退缩那也没法阻止,与其两边落不下好还不如拼一把!完全放下心思的韩爌又开始琢磨起怎么收拾对手来,江南文士那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不用!有将军给的办法在那里,我们还不如尽赏沿途风光!”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孙奇逢出生在北方除了当年进京赶考以外,基本都是窝在家里哪还有空跑到南方去闲逛?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溜达,而且还是跟着皇帝下江南,要是再埋头读书那也太煞风景了。 “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韩爌当然有理由感叹,连这个理学大家都学会胡搅蛮缠了,天下还能找到讲道理的人么?那个妖孽的镇国将军想出来堵人嘴的办法,不就是传说中孔子诛少正卯的五条理由么? 死胖子狠啊,他自己不读书也明白和人谈经论典是皇帝的弱项,居然使出了这个损招。圣人都说了言伪而辨是大罪,所以如今士人们想跟皇帝谈什么子曰诗云,人家一句不好意思朕没读过,你还能用他还没有掌握的方法去辩论?好吧,让你跟着他的思路走,利用你渊博的知识去批判,但得记住圣人还说过记丑而博也是不对的!即便抓住了皇帝自相矛盾的话那也不能指出来,否则你就犯了顺非而泽的错!而这其中任何一条都可以诛你九族,更别提理所当然地拆房扒屋! 最可怕的是,就算被皇帝或者那个镇国将军给收拾了你也骂不着他们,因为早在宋代大儒朱熹早就帮忙解释过了!反正这几十年无论正史还是野史肯定没人敢着雷去记载,等过了这段时间再写上去不就成了伪造的流言蜚语了?即便你敢写,那不还有这俩小子在北方积攒下来的好名声顶着吗?这么爱民的皇帝,又怎么可能去欺负同样是大明子民的儒者呢,如果这都说不过去,大不了把这事全栽到镇国将军头上呗!反正朱老大还有一种超越职权说么,那小胖子可是统领大军的武将,怎么可能去杀那些大名在外的当朝重臣当世大儒?最关键的是,人家现在可不在皇帝南下的队伍里,所以你肯定是在胡说在故意抹黑! 好吧,算你狠把这一切都给解释清楚了,但那扒灰老头还有招杀手锏叫做表达错位说,也可以称之为理解错误。因为皇帝和镇国将军早在福王府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基调,这次即便碰上罪大恶极之徒那也只能诛不能杀!两者有什么区别?这个么……根据此说的解释,诛的意思不是杀而是责备,也就是说处理的结果只能理解为骂了两句,可不能说砍了脑袋!否则,被皇帝听到了会同样诛你哦! “对了,象云兄你说那小妖怪这次急匆匆地赶去新安,就只是为了配合北方大军在不测之时两面夹击?”李国普可不是那没见过世面的孙奇逢,当官的这些年里他还真没少在烟花三月下过江南,对窗外的风景早就没了兴趣。 “要真这么简单的话,还用你我在这里讨论?他不得跟着瞎搅和?”虽然政治方面的事朱由骢没做过多的解释让韩爌的确有那么点摸不着头脑,但对于他自己为什么要南下还是说得很明白的。“孽徒此次南下为圣上撑腰不过是顺道为之,对付士人最终还得你我齐心协力才可以!他的主要目的是视察新安基地,收回澳门租地……” 第二百零六章 金钱攻势 当初张瑞图等人在设计从国库捞银子的时候,真没想过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要说原本答应不干涉江南事务的皇帝突然违背誓言宣布南下这也就罢了,毕竟他身份在那里摆着,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又恰逢皇权暴涨人家愿意去哪溜达就去呗,反正就他手下那些士人们挑剩的奸佞也掀不起多大的浪!但那死胖子没事跟着瞎胡闹干嘛,平定新安几万达官兵的哗变用得着他亲自率领全副武装的将军卫队?真要收拾那些莽夫你给捎个信不就成了,别看我江南兵无战心但做这点小事还是没问题的。 就在整个江南风声鹤起士人们惊慌失措的时候,长期潜伏在洛阳的探子们终于传回来一个镇国将军愿意让他们知道的好消息,原来那死胖子这次跟皇帝走的不是一路!他率领大军南下除了要应付可能发生的哗变以外还得带人去和西夷交涉,压根就不会参与到赈灾这件小事上来! 这种借口骗骗小孩子还可以士人们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在他们看来那死胖子进入腥膻之地无非就是给皇帝撑腰,从背后直接威胁到江南以防有人趁皇帝南下期间图谋不轨。对此士人们是极为鄙视,那死胖子也太小瞧人了,有你的无敌大军在我们犯得着给自己找不痛快跑去造反么?那种破事也就那些没读过几天书的兵痞才能干得出来,作为斯文人我们可是负责只忽悠皇帝的!当然这个消息也不是完全没用,士人们至少看到了一丝希望,或许这次把皇帝给侍侯好了让他早日回京,就应该可以蒙混过关。而给他们这种信心的正是那朱由骢一路上的举动,这死胖子居然连城都很少进更别提干涉地方事务了,难道他真是成了亲转了性子? “祖娥姐,听说这湖广地区的贼寇不少,为啥俺一路行来都没碰到呢?”对于崇祯到了江南会干点什么出格的事朱由骢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而那群陪王伴驾满口仁义道德肚子里却装满坏水的大臣会怎么对付江南士人更是属于国家机密,与皇帝一起定下游戏规则的镇国将军当然不能带头违反私自打探。同样的。现在士人们有什么反映这个小胖子也没心思去理会。 “这不都是你给惹出来的?”张嫣很头疼,这个小丈夫怎么就不肯老实点呢,外面的风光这么好他还想着被人给打劫?你当那些山贼土匪都是傻瓜啊,人家干这行最重要的就是保持消息的灵通,否则劫道的时候选错了对象还还不是白忙活?如果到现在他们都还不知道整个大明除了皇帝就属你惹不起。那还怎么吃这碗饭? “不会吧。俺这可是第一次下江南!”朱由骢对于自己破坏力认识严重不足,他还不知道早在大军过南召的时候这些土匪就开始忙着搬家了。原因么很简单,现在活不下去了被迫造反朝廷不会追究,只要你理由充分甚至还可以捞个官来当当。然而没理由的打劫则属于镇国将军专利。谁要是敢和他抢活干……北方被剿灭的那些同行就是范例! “骢哥哥,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吗?”即使成了亲这三人也没改变以前的称呼,小仙女打着哈欠睡眼朦胧不满地道:“前些日子经过岳州府的时候,说好了陪我们去登楼观湖,可你却偏偏跑到湖上去剿匪!结果呢?” “失误!失误!那次纯属意外!”提起这件事朱由骢还真有点委屈。在巴陵的时候就听说那洞庭湖上有两股势力颇大的湖匪,为了替百姓排忧他还特意强行调来朝廷水师的几艘破船。而且开局很顺利,湖匪们自认为镇国将军不会水也没打算逃跑,促不及防下被堵在了各自的巢穴里。过程那更是不用说,将军卫队的战斗力可不是吹出来的,一顿排枪过去湖匪立即宣布投降。然后……把步兵炮给搬船上没事轰了两下的镇国将军打不中人也就算了,可他还把自己的坐船给整得进了水,不得不狼狈地挤到湖匪的船上凯旋。 “夫君,为何你当日不责罚水师将领?”对于这件事张嫣是极度不满。堂堂的大明镇国将军居然会在获胜后变成落汤鸡,要是传出去了天下人不笑掉大牙才怪! “俺为何要怪罪他们?”朱由骢苦笑一下,接着道:“祖娥姐你也看到了,那些水师官兵过的是啥日子?这几年我们只顾在北方发展,却忽略了对南方的关注。一直以来连俺都认为江南兵将早已经没了血性。他们不过是一群混吃等死的懦夫而已,说实话当初俺下军令的时候还真没指望他们会来。可当这些驾着破船,若非还打着旗号都能让人当成是乞丐的将士出现在俺面前时,俺实在是无地自容……” “即便如此。你也不用把他们招入军中还要求一同南下吧!”朱由骢大军的选拔历来都是极其严格的,不但要身体强壮还得识文断字才可以。对其来历更是要上查三代即使找不出族谱也得有同村亲友担保。张嫣对于他这次违背原则,直接把那群来历不明的水师官兵收入麾下很是不解。 “这事么……”朱由骢贼笑道:“你知道这次奉调领兵前来的是谁不?” “不就是个未入流的卫指挥使司副使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这次士人们也的确够给朱由骢面子的,为了拖延他南下的时间好让张瑞图那两位公子能做好充分准备,他们暗地里撺掇水师派来了最破的船挑了个最不起眼的将领。如果不是将军卫队太过强大,仅那两股湖匪说不定都可以让镇国将军栽在这洞庭湖上! “这家伙叫沈寿岳!” “是他?沈有容的四子?”张嫣不知道按照原来的历史,这沈寿岳会因积极支持郑成功与张煌言抗清而被斩首。但她对于那个建勋辽东,在戚继光调广东后揍得试图趁虚而入的小阿卜户等人满地找牙,平定台湾东擒倭寇顺带溜到澎湖去收拾过荷兰人的万历七年应天武试第四名却是记忆深刻。 “那可不!嘿嘿……你现在知道为夫的为什么要花三百两银子请他们吃饭了吧?朝廷水师不值钱,但那些兵将可是无价之宝!”从不肯吃亏的朱由骢这次的确赚大了,当年他忽悠福王买下卢象升可是花了足足五百两,但这次却是用三百两换来八员猛将顺带一群不怕死的水师官兵!“他已经答应俺,不但会立即传书家中的兄弟前去新安从军,还会让正在福建担任都督同知的沈寿崇也申请调任广东!” “可是你就不怕军中再出个赵括?”张嫣的担忧不无道理,虽然将门虎子这话没错。但谁能保证沈家就不会出现一群纸上谈兵的后人? “这个你就放心好了,他们八兄弟就是进了军中那也得从普通士卒干起,俺只是给他们提供一个名扬天下的机会但到底能不能把握得住还要靠他们自己!”在新军中没有任何战功就升到高位的只有李自成这个造反天才,即便那样人家也还在平定陕西内乱的时候露了一手,而现在更是把棒子折腾得怨声载道大老远地跑来认祖归宗了。至于其他将领么想当官也很容易。上了战场用敌人的脑袋来换呗。反正这年头比的就是拳头大,大明周边还有那么多不听话的家伙这战事十年八年的也结束不了! “骢哥哥,你这样明目张胆地和皇帝抢人,就不怕他又跑到我们家赖着不走?”小仙女还真是怕了那个没脸没皮的崇祯。这次他为了南下的时候多两个帮手居然不顾人家新婚燕尔整天呆在朱由骢的小院里,直到小胖子答应把韩爌给他才离开。 “嘿嘿……梦儿你就放心吧,俺保证这次他没空理会俺!”每次不管是弄到良臣还是猛将都会被崇祯变着发地弄走,早就让朱由骢心生戒备了。也幸亏这次是下江南,否则他还真没把握忽悠过去。 “夫君。您该不会……” “祖娥姐,你可别瞎猜!俺不过是想遵照皇后的意思,给宫里添点人而已!”对付别人朱由骢有用不尽的手段,但现在是忽悠皇帝要是没有个正当的理由那还真不行,即便这家伙是恬不知耻的兄长。正好,这次出来的前皇后私下里跟张嫣埋怨过,说皇帝身边的妃子太少难以彰显皇家气派,而她这皇后也因为这事常被朝臣们私下指责。 “骢哥哥要替皇帝选秀女?”小仙女不是张嫣,她对自己丈夫身边出现其他女人可是很介意的。即使这次是帮皇帝办事但要是这个小胖子一下走了神,给她们两姐妹添个伴那还真不好玩! “选啥秀女啊!俺这次可是拿出了最后的私房钱去给他买!”朱由骢很心疼,虽然王府里钱很多,那国库里也还存着他的军费,但真正属于他自己私人的也就那么点。这次为报复皇帝已经拿了不少出来! “买?” “对啊,强抢民女这事俺不能干,但那秦淮河上的美女可不少!俺已经让高迎祥陪同原先洛阳城里最有名的老鸨带了银子去那边,这次怎么说也要弄两船青倌人进宫……” “两船?夫君您让高大人带了多少银子?”张嫣害怕了。她对现在的物价是没什么概念,但也知道要买那么多人这花费肯定少不了! “五十万两?”小仙女在尖叫。看到朱由骢那只肥手她很想把这个死胖子给踹下车去!这么多钱足够她们一家三口吃上好几十年的了,现在居然为了给皇帝找小老婆花费这么多? “你当我钱多了没地方用啊?”朱由骢也被凝梦的说法给吓了一跳,铁青着个胖脸纠正道:“五十两就已经够吓人的了,你还一下给翻了一万倍!难不成你以后都不想穿新衣服,买胭脂花粉了?” “五……五十两?”两女很想扒开朱由骢的脑袋给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五十两白银别说买两船人了,就是买两船土豆也不够啊! “多了?其实俺也是这么觉得的!”叹了口气,朱由骢接这道:“江南有那么多富绅在俺原本连一两银子都不想给的,可在皇兄下令抄家前高迎祥他总得有吃喝吧?俺也不能太亏待下属不是?” “妾……妾身偶感不适,夫君您还是别说了!”张嫣能不再次头疼么,这小丈夫也太不着调了点,替皇帝解决个人问题都还要等有机会打劫才动手,普天之下恐怕也就他能明目张胆地干出这种事! 第二百零七章 灾星降临 随着朱由骢大军进入广东境内,士人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这次镇国将军还真是说话算数一路上没闹什么大的动静,甚至都没有去永州府视察灾情,而是从旁边的衡州府一路南下没有停留。这小胖子到底要干嘛?大老远地跑来,难道就真是为了稳定新安局势顺带剿灭江南地区的贼寇? 崇祯四年四月答案仿佛揭晓,先期抵达南京的皇帝突然宣布了朝廷卖官的实施细则!一时间江南官场哀鸿遍野,原本就已经焦头烂额的士人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更是手足无措,甚至有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官员上吊自杀! 然而由于镇国将军就在身后,造反两字可真没人敢提。事态紧急之下,东林党和浙党被迫放弃隔阂,张瑞图与周延儒各自带着门下跑到行宫跪了三天三夜终于求得皇帝收回成命允许他们赎回已经签定的文书,至于那些定金么……不好意思皇帝要留着养家糊口! 灾星!那死胖子就是个灾星!有他出现的地方肯定没好事,若非他在背后撑腰皇帝敢对整个江南士林趁火打劫?没有他搞出那么一支神秘的影卫,别说来一个皇帝了就是来十个也能让他无缘无故地溺水身亡,还会发生现在这种刺客连行宫门都进不了就被打成个马蜂窝的事?如果不是他收容白莲教反贼,给皇帝精心熬制的补品怎么会被人当场识破,然后莫名其妙地灌到进贡人的肚子里? “亲爱的将军大人,我又赢了!”被士人们骂成灾星的朱由骢在罗雅各看来简直就是个散财童子,来大明这么多年了他下围棋从没赢过人但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获胜!按照规矩,一子等于五两白银啊,这个月给家里那几个老婆买化妆品的钱不用再愁了! “熊文灿你还写个啥?俺在你的地头上被人给欺负了,你就不表示一下?”掏掏口袋好象真空了,朱由骢突然想起那边正在埋头苦干的熊文灿好象也负责打理过广东事务。 “将军,您就别闹了好不好?”公务繁多的熊文灿连头也没抬,纠正道:“下官是福建巡抚可管不到这广东来。要找麻烦您得回去寻那湖广总督!” 找不到人帮忙报仇,朱由骢自然心情大坏开始埋怨起来。“不就是叫你算算租金么,都两天了居然还没理清楚,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混到福建巡抚位上的?” “将军您讲点道理好不好?”不甘心被人继续污蔑的熊文灿只得停下笔,满脸愤慨地指着面前那一大摞文书道:“这可是自嘉靖三十二年到现在快一百年的旧帐。期间土地人口的变迁若不能算清楚。又怎么以理服人让那些西夷乖乖地掏银子?” “以理服人?你傻了吧?”随手抄起一个还飘着笔墨香味的帐本,朱由骢瞟了一眼道:“亏你还跟着士人们混了那么久,你啥时候见他们收田租还得考虑这考虑那的?还不都是随口一说,想要多少就是多少?” “那依将军的意思是……”正在旁边打杂的周凤翔听到这话赶紧也停下了手。那些几十年前的文书都快被老鼠给咬完了,整理起来实在太过麻烦。 “不是有句老话叫寸土寸金么?你们就按这个价算,看在他们租了这么多年也还比较老实的份上……”朱由骢觉得做人好象不能太过分,人家大老远地跑来要是租金太高让他们没路费回家那实在太不地道。“一寸土地收一两黄金再给他们打八折,零头不要好了!” “两万三千六百万万两黄金?”看来熊文灿还那个福建巡抚之职还真不是买来的。很快便得出了结论,但这价格也着实把他自己给吓了一跳! “错了!” “没错啊!”按照程大位所辑的算法统宗上面做记载的方法,熊文灿把那个从药房给弄来的超大号算盘又扒拉了许久,最后才轻言细语地做出回答。 “俺说错了就错了!”朱由骢正了正身,努力装出一副饱学之士道:“亏你还是圣人弟子,难道没听过‘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话?” “将军,您何必浪费口舌呢,直接说个数不就成了?”熊文灿很清楚一般来说这个小妖怪念论语那肯定没好事。而他现在突然提到这话那只能意味着最终的数额非常庞大。 “俺要是能算清楚,还用得着你们在这里瞎忙?不过你刚才那数是一年的!”很后悔在后世打工的时候太过忙碌以至于把体育老师教的数学知识都忘了,朱由骢私下里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只能放弃即将到手的巨大利益。“对了,他们有多久没交过租金?” “从……从没给过!”熊文灿没有撒谎。大明王朝地大物博借块地给离乡背井的苦命人暂时居住都要收钱那多没面子? “那好吧,这时间么就按一百年计!”顿了顿,趁熊文灿等人昏迷前朱由骢接着道:“利息俺就不要了,省得人家说俺小气。但那滞纳金他们必须付。就照一年两成收好了!” “噢!我的上帝啊!”罗雅各也算不清这到底是多少黄金,但他知道发明国际象棋的那个西塔曾经提出过类似的要求。就那点小麦也足以让一个王国破产还得欠下几千年的收成。如今这死胖子是没那么狠,但他的基数实在过于庞大,即便把葡萄牙的领土全变成黄金给挖过来也没法偿还这么大笔债务! “将军,下官知道您这两天睡大堂里很不适应,但能不能别折腾我们了?”和朱由骢没多少接触的周凤翔现在才明白,这小胖子哪里是在给大家出主意啊,简直就是来添乱的! “睡大堂咋了,那是俺高兴!跟这事一点关系也没有!”朱由骢坚决不会承认他能有这么好心情在这里胡闹,就是因为不小心提到了暂时没法凑齐的秦淮八艳,结果激怒了那个小仙女被赶出房门。为此他无数次诅咒那个给自己老婆取法号的净慈老尼姑,你说叫个啥不好非得整个凝梦,搞得现在柠檬的酸味彻底散发出来了。 “是!是!将军您爱好广泛,但这事……”虽然选择了投靠恶魔,但罗雅各还是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同胞被人给这样欺负。“据我所知,他们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黄金来!您看是不是可以适当地减免一点?” “他们拿不出来跟俺有啥关系?又不是俺强迫他们来租地的!”想了想。人家罗神棍都出面求情了要是再固执己见容易伤害自己人的心,朱由骢很体贴地道:“要不明天俺暂时先暂时缓一下,等把他们的案子审了还他们个公道,再找上门收租金咋样?” “不,不!仁慈的将军担任。我的意思是……”这死胖子。你就不能别提租金这档子事?难道这天下除了钱,就没有你喜欢的了? “行了,你也甭说了!”稍微考虑了一下,朱由骢做出最后的让步道:“这样吧。俺再给你个面子。如果他们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黄金也可以用人口做抵押,至于具体的兑换比例等邹维琏的大军到了后再慢慢研究!但俺得声明一下啊这已经是俺得底限了,再多言就扣掉你今年的薪水顺带把东方大主教这位置也没收了!” “谢谢!我代表所有的澳门西方居民谢谢您,仁慈的将军!”反正有从鞑子那里忽悠的赏赐,今年不从恶魔那里领钱可以。但要是为了替别人说点没用的好话就丢掉即将到手的东方大主教……罗雅各脆弱的心灵实在没法接受这种打击。 “案子?将军您刚才说的是什么案子?”周凤翔很是奇怪,那些西夷要告状不是应该先经过他这个新安县令吗?怎么会连他都没听过有这种事,而且还把镇国将军给牵扯进来了? “还不都是你给惹出来的?”朱由骢掏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澳门夷目给崇祯的信件。“俺早就告诉过你们,人家离家这么远要出了点啥事得好好照顾,可你们就是不听!这下人家都把状纸递到皇上那里了,还得要俺亲自来审案!” “夷目夫人失踪?夷商被劫?将军,这……”周凤翔越看额头上的冷汗冒得越厉害,都过去多长时间了那家伙居然还在想老婆。若是罗神棍愿意把身边的那群婆娘还个回去,这事到还可以办!至于被打劫么……那些货物钱财都在后衙里堆着,而指使我们干这一切的家伙就傻笑着站在对面呢,让他来审这案子还不就是找土匪头状告奉命办事的小喽罗? “这什么这?邹维琏那小子呢,怎么今天起来就没看到他?”环顾一周。朱由骢终于发现为什么一直没人替自己说话了,搞了半天军中将领全都没在场。 “回将军的话,邹大人今天一大早就出海去了,他说要去看看那边有多少船还能用!”熊文灿很是替澳门的西夷感到悲哀。你被劫就劫了呗还小题大做地把事捅到皇帝那里去,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那行。拟稿!”很严肃,至少朱由骢到了这新安县就没人在他脸上看到过这表情。“找人去通知那夷目,为了表示对此事的重视,本将军决定在三日后亲自主持公审大会,你还是先顶着福建巡抚的名头参加,另外新安县令周凤翔作为追了解案情的本地官员代表一同列席!同时,为了彻底勘察现场找出真凶,明天开始宣布澳门全城戒严,马承祖率领达官兵把守所有陆上通道,再从俺的卫队里抽调一千将士入城搜查!具体怎么把这话给说漂亮点,展现出我大明泱泱大国礼仪之邦的风范,你们就自个掂量着办!” “将军,那这里就没我什么事了吧?”收拾完桌上的银两,罗雅各准备回去好好和那夷目夫人聊聊经典探讨一下人生。 “谁说你没事干的?”看这自己的钱落进了别人的腰包,朱由骢心疼不已。“你好歹也是神学院毕业的,对你们西方宗教裁判庭的那套应该熟悉吧?” “那是当然!”罗雅各很不理解,这里是大明怎么又扯到宗教裁判所上面去了,而且西方用来审判犯人的那些罪名对这事好象起不了什么帮助。 “行!你明天就先过去了解一下案情,等两天作为他们的诉讼代理人再回来!”害怕罗雅各搞不清状况,朱由骢继续解释道:“当然了,这不是你的主要任务。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去看看那边还有没有未经人事的修女或成年少女什么的!” “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罗雅各只是神棍,顶多也就算个当了两天首席科学家的间谍而已,现在突然要转行做红娘还真有点摸不着头脑。 “给皇帝找小老婆啊,俺那兄长还真没见过你们西方的女子,现在先给他送点过去省得以后弄到漂亮的了他看得连道都不会走!”排了排罗神棍的肩膀,朱由骢再次贼笑道:“好好办这差使,那边有情人或丈夫的都归你,另外这次收的租金如果能装满这大堂多的也归你!” “谢谢将军,谢谢将军!您的仁慈……”罗雅各又开始唱赞歌了,虽然按照这恶魔的说法钱是没法要了,但那澳门的女眷可真不少,看来在当上教皇以前做个女儿国的国王这问题不大! “行了,正事就办到这里!”外面已经开始传来打更的声音,朱由骢也感觉到稍微有点疲倦。“去把后堂的葡萄酒抬几箱出来,咱们也搞个烧烤大会,吃饱了好睡觉!” 第二百零八章 三堂会审 镇国将军要亲自审案了,消息一出小小的新安县立刻炸开了锅。虽然名字与河南那个没事就可以跑到县衙门口去喝茶的地方一样,但这里可是广东是腥膻之地,跟那三天两头就见到王爷世子的中原重镇相比简直就不在同一个档次上。这种小地方即便是个九品主簿咳嗽一声也足以地动山摇,好些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别说皇亲国戚了若不是两年前周凤翔的上任,他们连县令大人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 “将军,您看这站堂的是不是……”大清早的周凤翔又来开始磨牙了,三天里他好不容易才挑选出几个长得身材高大看上去能唬住人的衙役,可这个死胖子一点也不体贴下属,居然要求站班的全换成他那将军卫队的官兵。要知道这次不仅新安百姓全体出动,就连肇庆、广州、惠州三府都遮遮掩掩地派了人来观摩,如此一换还让他这个县令的脸往哪搁? “这事没得商量,你那些人不行!”不是朱由骢不给周凤翔面子,而是那些负责维持地方治安的衙役与他手下那群经历过辽东血战的兵痞相比缺少了身上那股杀气。“短期内你还得跟熊文灿一起负责对外事务,今后少不了还要与西夷磨嘴皮子,老是唬人那能管啥用?俺现在就给你做个示范,让他们知道若要跟大明讲道理当然可以心平气和地来点子曰诗云,但想耍横的那咱这些血水里泡出来的将士也绝对不会介意提着大刀片子把他们脑袋割下来,在自己的胸前加上一块军功章!” “将军您的意思是……”这小胖子是肯定不会跟人讲道理的,既然他都愿意做示范了那完事后留几个老兵痞在自己身边也是理所当然的,周凤翔也认为带着这样一群家伙出门那肯定很威风。 “你想都别想!”对于周凤翔的这点小心思朱由骢早就了然于胸,一口回绝道:“要侍卫找马承祖去,别老打俺的主意!” “将军!”熊文灿的出现很不合适宜,只见重新穿上巡抚官袍的他手上捧着一摞文书道:“这帐目已经算出来了,您看……” “别,千万别念!俺听了会头疼!”朱由骢对数字当然不会过敏,但要是知道有那么大一笔钱财没法装进自己的口袋里他不但会头疼。更有可能从此幻上抑郁症。“咱们今天的目的可是要还人家一个公道,哪能把这东西给拿出来呢?” “咚——咚——咚——” 仿佛是经过预先排练,朱由骢这边刚说完要替人主持公道,那边的鸣冤鼓就响了起来。听这声音,那击鼓之人还真是满心怨恨有天大的冤屈。 “威武——” 镇国将军审案肯定得与众不同才可以体现出皇家威严。那群从军中选出的站班兵将手里拿的也不是衙役们用的棍杖。而是洛阳研究院花了三天时间特意赶制的大关刀也叫青龙偃月刀,当然了重量肯定没关二爷用的那柄重!至于口号么,听上去是没什么变化但熊文灿等人心里很清楚,那其实是喊的贿赂!用那小胖子的说法就是。想让俺主持公道那得看你懂不懂规矩,知不知道大明朝廷现在缺钱花! “堂下所……”一切都很完美,古色古香的大堂里宽大厚实的公案上放着惊堂木,陪审的两员大臣也神情凝重,就连朱由骢自己都特意换上了崭新的镇国将军袍服。可偏偏罗雅各身边那人不肯配合,居然跟旁边的临时衙役一样站得笔直。“你是个啥东西?为何不跪?” “我……我不是东西,我是葡萄牙帝国派驻澳门的总督施维拉!”虽然有点结巴,但施维拉说的大明官话至少还能让人听懂,而且他的能耐显然不止于此。“我有你们皇帝的任命,根据你们的律法身有功名者勿需下跪!” “总督?”这家伙居然敢在朱由骢面前摆谱,那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东西!“有凭证吗?拿来给本将军瞧瞧!” “当然有!”施维拉掏出一个华丽的本子,递到朱由骢面前解释道:“这是我们葡萄牙国王亲自颁发的任命书,我就是澳门第三任总督!” “歪歪扭扭。你卖豆芽的啊?”没理会外面观众的窃笑,朱由骢将人家的委任状又随手扔了回去。“本将军不认识所以这东西不算数,换本咱大明的来看看!” “这……”施维拉当然拿不出大明版的委任状来,也就他这去年才上任还没搞清状况的新手敢这么横,要知道朱由骢出生那年由俞安性制定的《海道禁约》和前香山知县蔡善继颁布的《制澳十则》真不是说着玩的。若是换了他的前任就算是挨鞭子抽也得陪个笑脸! “没有是吧?”朱由骢不喜欢别人给自己下跪,因为他要大明的百姓挺直了腰杆做人而不是卑躬屈膝地当奴才,但对外人他则非常愿意坚持这个有着悠久历史传统的礼节。“拿不出来俺就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现在跪下来磕头认罪。要么俺让人打断你的双腿,处理完这个俺再继续审案!” “不!不!大人。我跪!”施维拉能来澳门就任总督当然不会没学过大明的礼仪,他只是觉得荷兰人占了东番岛这几年都没事,而且新安又在闹军队哗变所以想趁机摆下谱。直到发现那个坐在正中说话的小胖子阴沉着个脸,旁边的那些衙役也是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他才突然想起罗雅各很好心地提醒过这次主审的大明镇国将军是杀人不眨眼,随便一句话就能让整个澳门血流成河的恶魔! “这才象话么,下次可不能这样浪费俺的时间了啊!”既然人家都愿意跪着了,那朱由骢也不好意思继续挑刺。“说吧,你到底有何冤屈?” “这是我们的状纸!还请英明的大人替我们这些奉公守法,远渡重洋的西方公民主持公道!”施维拉的准备很充分,这次给掏出来的可不再是写满葡萄牙文的状纸,而是经过罗雅各认真校对的汉文版。 “前总督罗保的媳妇?”对于澳门有过几任总督朱由骢还真搞不太清楚,他也压根就没在意过当初高迎祥绑回洛阳的是谁老婆,反正那女人现在已经属于罗雅各了,要是过问太多人家还会以为他有什么企图呢。 “是!是!罗保对他的妻子很是疼爱,离任回国前依然念念不忘托我帮忙寻找!”施维拉和罗保的私人关系不错。这次借着机会他也假公济私地把这事放在了最前面。 “不是你老婆,那你管这么多闲事干嘛?”既然是替人家主持公道,那朱由骢也得以理服人才行。“难道你跟她很熟啊,万一人家是思念故土偷偷先跑回去了呢?或则看上了你们商队的青年,两人一见钟情私奔了呢?又或则……” “不!不!大人。罗保和丽娜很恩爱。她们的感情就象天上的白云一样纯洁,象地上的钻石……”这死胖子越说越不靠谱,施维拉有理由相信再让他继续数下去那个丢了自己老婆的前总督头上很快就可以收获七色蔬菜了! “少在那里废话!”很没礼貌地打断了别人对爱情的形容,朱由骢将惊堂木狠狠一砸呵斥道:“一个跟你没啥关系的女人跑了也好意思拿出来麻烦皇上。你把本将军当猴耍是吧?来人啊,拖下去给俺换大板子狠狠地揍!”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这死胖子做事还真不地道,说好了三堂会审的结果这才刚开场你就要揍人了,那我们还玩什么?不愿意就这样收场的熊文灿赶紧离坐,拣起掉地上的状纸道:“既然他们冤屈颇多。您看是不是先把此事记下待会再说?” “熊大人?”进门的时候忙着摆谱,然后就被朱由骢那庞大的身躯吸引了全部注意里的施维拉这才看清楚原来今天同审的还有一位老熟人。 “你认识本官?”熊文灿担任福建巡抚的时候也没少和西夷打交道,但他对施维拉还真没什么印象。 “三年前我的商队与荷兰人发生纠纷,还是大人您给秉公办理的!为了表示感谢,我还特意送上过一瓶法兰西香水和几颗最完美的钻石……” “咳!咳!”这个该死的施维拉认识就认识呗居然还把那些陈年旧事拿到这里来说,感觉到背后某人的冷笑熊文灿铁青着个脸道:“既然你认识本官,那应该知道本官办案向来是不偏不倚依律而为!” “这是当然,大人您的公正廉明在我们西方商人里已经广为传诵,正是您的公正执法才让我们感受到了大明王朝的威严……” “那本官就再看看你的状纸?”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咦?哦?”两声感叹后。熊文灿起身对朱由骢深鞠一躬,指着堂下满怀憧憬的施维拉道:“启禀将军大人,此人当斩!” “啥?”不仅施维拉,就连朱由骢也被这话给吓了一跳。 “大人!我冤枉啊!”这小子也太狠了点吧,刚才那个胖子不过就是拖下去打打屁股。他一上来就要砍我的脑袋?亏他还收过我的贿赂,怎么能这样干呢? “本官且问你,这被焚的教堂可是你们修建的?”如果施维拉刚才只是赞美而不把行贿这事给拿到公堂上来说,或许熊文灿一时心情好下手就没这么狠。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要是他再心慈手软的那等完事后还不知道小胖子会怎么收拾自己。 “是!为了能时刻向上帝祈祷,我们修建了东方最雄伟的教堂!”这不是废话么。那些教堂不是我们自己修的难道还会是你派人来给建的? “根据我大明律,葡人在澳不得置产不得私建房屋,如今你却敢公然抗令抗私建教堂,汝等视我大明朝廷如玩物?”指着那张状纸,熊文灿越说越激动。“还有你们所言被人给炸掉的大炮台,有广州海防参将统领水兵三千名负责压香山、濠境等处夷船,并巡缉接济私通船只!你们还建那东西,这不是心怀不轨意图造反还是什么?” “冤枉啊大人,我真的冤枉!”这是谁这么坑人啊,我原文上写的可是有人试图炸毁总督官邸,怎么到这里就被翻译成大炮台了呢?那可是教会建来防备海盗的东西,要早知道会惹出这么大麻烦,我说什么也不会搬过去住啊! “冤枉?”不甘心连个出场机会都捞不到周凤翔发话了,指着堂下正闭目养神盘算这次能给自己添多少情人的罗雅各道:“朝廷曾有明令,禁止传教士擅自进入内地传教!如今你们不但私建教堂设立什么神学院,还为这些越境进入大明的洋神棍提供帮助,简直就是其心可诛!”顿了顿,周凤翔又转向朱由骢道:“下官恳请将军大人将此人连带所有住澳夷首全体捉拿下狱,验明正身后押赴刑场腰斩!” 第二百零九章 糊涂办案 孤陋寡闻的新安百姓这次总算见识到什么叫官字两个口了,不到两个时辰刚才还理直气壮要求伸张正义严惩凶手的原告,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就已经哭着喊着要收回状纸。而那些从广州三府赶来藏在百姓当中旁听的人员更是感叹,难怪那死胖子能当上大明独一无二的镇国将军呢,瞧瞧人家这才叫厉害!搞个三堂会审这都还没动大刑呢,就能在众目睽睽下把诚实善良的商人变成十恶不赦的谋反之徒,想想自己家的老爷谁有这能耐? “不告了?你当本将军很闲是吧?大老远地从洛阳跑来,就为了听你口齿不清地抱怨两句?”朱由骢很生气,好不容易才当了次主审法官,结果这才刚开个场人家原告就要撤诉打道回府了,留他一个人还怎么玩?难不成把熊文灿给踹到堂下,然后开始审理他收受贿赂的破事? “不告了,大人,我不告了还不行么?”连腰斩都拿出来了,还怎么告下去?不是施维拉胆子小,而是堂上坐着的那三人实在太过狠毒,与他们相比偶尔跑到澳门敲诈点钱财的香山县令简直就是天使的化身。咦,原本应该负责管理澳门事务的香山县令呢,怎么好久没听说他有点动静了? “当然可以!”人家一个大男人又是鼻涕又是眼泪地趴着,再欺负下去可就没什么意思了,善良的朱由骢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虽然咱大明不会承认你的身份,但看你跋山涉水的跑来混口饭吃也挺不容易,多的俺就不和你计较了。这次俺南下所有的花费跟这次升堂审理的诉讼费,一共五十万两白银给了就消案!” “我给!我给!”五十万两白银的数目是很庞大足够澳门全体商人忙活一个月,但比起自己的小命来施维拉觉得还是很便宜,只要能逃出这个地狱那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 “不可!”土匪头开了口,被打劫的肉票也很认命地愿意给赎金,偏偏是做为喽罗存在的熊文灿不答应了。“将军,您身为皇亲国戚办案岂能如此草率?若传了出去,不但辜负了圣上重托更会严重损害我大明威仪。让那西夷认为我大明朝廷是可任人戏弄的玩偶!” “熊大人所言甚是!子曰……”周凤翔把整个案件上升到了事关国家命运的高度,一番引经据典后,就差没喊出打倒卖国贼朱由骢拯救大明江山的口号了。 “那你们的意思是,还得审?”朱由骢的胆子是很大,但即便再给他一百个这样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做汉奸。无奈之下只得苦着个脸道:“可人家现在都不告了。你们叫俺还咋审?” “不告了也必须审!”一脸正气的熊文灿站起身,慢慢伸出指头道:“他们擅建教堂其心可恨,纵容传教士偷入我大明境内其行难恕,无理取闹欺君枉上其言当诛。私设炮台意图谋反更是罪大恶极!” “那个什么拉的,你也看见了不是本将军不想结案,实在是形式所逼!哎……”叹了口气,朱由骢换上一副最可怜的表情对旁边正瞪大眼睛监督自己秉公执法的正义之士道:“你们看这都快近午时了,是不是让俺先吃了饭再继续?” 中场休息。后衙的大石桌上一盆还冒着热气的豆腐汤里漂着两个蛋壳,旁边还有一盘黄绿相间的韭菜炒鸡蛋,三个正襟危坐的高尚人士正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将军,您不是说要吃了原告吃被告吗,这施维拉刚作为原告被敲了五十万两,您就不打算继续了?”熊文灿很不满意,到不是因为菜式太简单,这几天老是吃那些从澳门抢来的大鱼大肉还真有点腻了,今天这顿可是故意安排的。 放下刚提起的筷子。朱由骢再次仰天长叹道:“你当被告是这么好弄的?刚才那是他自个送上门来,现在我们要是找不到借口他还怎么继续?” “不是吧,您做事还需要找借口?”很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熊文灿还真不知道这个小胖子居然会因为这事而食不下咽。 “滚一边去!”指了指身上的新衣服,朱由骢道貌岸然地道:“俺可是大明的镇国将军。做事当然得有理有据,哪能跟你们这些未来的外交官一样胡搅蛮缠?” 啊呸!熊文灿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死胖子什么时候讲过道理了?是谁告诉本官处理外交事务就得没脸没皮,就得随时准备把说的话当屁放。就得肆意捏造把黑的说成白的?你不就想找人打头阵,替你背黑锅吗?本官可没那么傻! “将军。其实要找借口也没什么难的!”周凤翔现在还是七品县令,要他在接到新的任命前就给自己泼盆脏水也不太可能。“那香山县令不还在牢里么,让他配合一下当次原告应该不会太困难吧?” 同为七品县令,按道理说香山县的那位比周凤翔的权利还稍微大那么一点,怎么就会莫名其妙地跑到这新安县的大牢里来躲清闲呢?这个么……香山县手可以请求三千成天打鱼晒网的水师官兵帮忙不假,但周凤祥却可以直接调动马承祖、羽凤棋、撒之浮三员猛将,麾下更有一万多训练有素的达官兵,这次闲得没事做闹哗变的时候就顺手把隔壁那个倒霉的家伙给拧了过来接受再教育。 “他敢不配合?”朱由骢不愿意干涉政务处理地方官员,但对于这个收收贿赂帮助葡萄牙人偷逃税款,造成朝廷原本每年应该收的五万两白银变得只剩不足千两的祸害他还真有点忍不住。“你去告诉那家伙,半个时辰内赶出一篇无懈可击的状纸上堂做证俺抄家后就砍他一个人,否则俺把他全家剁碎了扔海里喂鱼!” “升堂——” 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很短,吃过午饭又抽空闭目养了会神的朱由骢再次出现在大堂中时更显得神采奕奕。 “咳咳……”摆够了谱的朱由骢一本正经地道:“那个施维拉是吧?刚才经过商议我们都觉得既然你愿意赔偿损失,又撤回上诉那也就没理由继续审下去了,你看就此结案如何?至于你们私自修建的那些违章建筑么,本将军就不过多计较了你们自个拆了就行,若人手不够就打声招呼俺派人帮忙。这工钱也好说,大家都是熟人了不是?” “谢谢!谢谢大人!”刚才还心怀忐忑的施维拉这时如闻天籁,要知道休息前那两个明朝大官说的罪状每一条都够掉脑袋的,现在虽然被抢了五十万两但至少这个可爱的胖子不再继续追究了不是?只是拆教堂这事可不能干。看来回去了还得赶紧多凑点钱贿赂一下,实在不行就让这胖子自己动手! “不过……”就在施维拉没口子地道谢,衙门外忍饥挨饿的旁观者准备怀着失望的心情陆续离开的时候,坐在堂上的镇国将军又发话了。“你告别人的案子虽然结了,但作为被告你可不能走。省得等你回了澳门。俺还得派人去押你过来!” “被……被告?”想想自己继任总督还不到一年没欺男也没霸女。前些年当商人的时候那更是循规蹈矩,除了行贿和偶尔客串一下海盗打劫同行以外,真就找不出什么可以值得被人告到这里来的罪名。 “你还真别怀疑!”发现门外的观众没有上午多,不顾自己举动将严重影响到皇家威严的朱由骢探出半个身子。很是亲切地悄声提醒道:“你摊上事了,你这次可是摊上大事了!” “我?大事?” “来啊!带原告!” “丁大人?”看着应声而入的那人,施维拉终于明白为什么最近打探不到香山县那边的消息了,可这个整天呆在后衙数银子的县令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把自己给告了? “别什么大人小人的了。丁元因罪已被本将军捉拿下狱现在就是个人犯而已!但在做出判决前,大家的地位都是平等的么!”为了让门外的观众明白大明百姓和异族有什么区别,朱由骢吩咐道:“给丁元找个椅子坐着,另外赏个马扎给施维拉!” “将军大人,罪官冤枉啊!”丁元之所以这么快就同意配合,除了这些天在大牢里遭受的酷刑加上朱由骢的威胁以外,还因为周凤翔在传话的时候加了点料。虽然具体是什么没人知道,但这个倒霉蛋现在宁愿全家喂鱼也不敢拒绝合作。 狠狠地砸下惊堂木,朱由骢勃然大怒道:“你嚎什么嚎?那么大一笔租金不翼而飞。难道是俺冤枉了你?” “没有啊,罪官的确没有贪污租金!”抱着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心理,丁元指着旁边一头雾水的施维拉道:“是他,是他们从来都没交过!” “租金?什么租金?”醒悟过来的施维拉赶紧也吼道:“大人,我们没有租用过贵国的什么东西啊。又怎么来欠租这种说法?” “没租过?那澳门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俺那是你们占领的殖民地哦,否则本将军只能被迫发兵收复失地,以最残忍的手段处决所有侵略者!”钱什么时候都可以赚,如果施维拉真不怕被血洗全城的话朱由骢肯定更不会介意这么做。 “是租的。大人那是我们向贵国租借的!”如果三天前朱由骢说这话施维拉肯定会狡辩一番,顶多承认那澳门是他们借来歇脚的地方。但现在外有一万多达官兵把守全城所有进出通道,内有一千多凶神恶煞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恶魔巡逻,即使再蠢的人也不会去踩那个陷阱。 “既然你也承认是租的就好了!”重新换上笑脸的朱由骢显得格外亲切。“俺也相信你们这些诚实的商人肯定付过租金,现在就麻烦您把凭据拿出来给俺瞧瞧,省得人家状告你欠租不缴么!” “凭据?”施维拉这下抓瞎了,要说租金他们的确是付过,那么大块地方大明朝廷就收五百两银子,为了省这点小钱被人给赶下海也不值得啊。但凭据么就真没法找出来,自万历二年明政府在莲花茎设立关闸以来,他们为了偷逃税款哪次不是连同贿赂一块给送到香山县去的,谁见过受贿的人还给开国家正式发票的? “不会是没有吧?”朱由骢很失望,但还是奈着性子热心地建议道:“想想,好好想想。要是真拿不出来的话,本将军可得依律减轻丁元的罪责,要你们补缴所有租金了哦!” “不知道这租金要补多少?”能拿出凭据施维拉也不会磨蹭了,反正这一趟已经被敲诈了五十万两白银也不在乎再给他那么点小钱。 “这个……”虽然朱由骢真的很不想听到那个数字,但现在人家问起来也不得不说。“熊大人,你就别揪胡子了快给说说他们欠了咱大明朝廷多少钱?” “下官遵命!”慢腾腾地翻开案上文书,熊文灿一本正经地念道:“经下官实地勘察葡人所租者占地四万八千七百五十余亩,依我大明律令平地寸土寸金、山林湖泽半价计算,这一百年里他们总共欠下……” 至少在明代还没人无聊地统计过面积三十多平方公里,厚度达到十公里的黄金堆在一起有多重,熊文灿当然也不知道,所以他只能依照朱由骢的指示去办理。但就这么个严重缩水的数字已经让门外的偷听者感到了茫然,这么多个万字比传说中对皇帝的山呼还多,那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啊?”施维拉现在连犯傻的力气都没有了,如此庞大的数字他连听都听不清楚更别说做出什么辩解,这个时候可怜的第三任驻澳总督只觉得自己的内脏全纠到了一起。 “别啊了,筹钱去吧!”看了看那倒霉蛋还是没反应,朱由骢只能吩咐一直在堂上跪着装傻的罗雅各道:“把你们这什么总督给抬回去,十天后本将军上门收租,若是少了一两黄金么……后果自负!” “退堂——”如今原告在发愣,昏迷的被告让人抬了下去,这案子肯定没法再继续审下去了。职位最低的周凤翔只能心尤不甘地喊出口号,草草收场暂时冻结这个糊涂官司。 “将军,您这样就放他们回去不怕他赖帐跑了?”那么大笔欠款肯定没法追回,但澳门的存货也不少啊,周凤翔还指望着能趁机捞点充入新安县库房以备不时只需。 “你慌啥?你以为俺派罗雅各过去就办那点小事,然后跑大堂来发呆的?”狠狠地鄙视了一下这个鼠目寸光的家伙,朱由骢才接着道:“俺要是吓唬完了不放他回去,还怎么让罗雅各找机会忽悠他逃跑?” “逃跑?将军您是要……” “别猜了,邹维琏的那几艘破船就在澳门外海,他已经看过了除开几艘武装商船还勉强可以留下来当靶子,其它的都不值钱!俺要不能绝了那施维拉的念想,他能乖乖地坐下来跟俺聊个天吃个饭顺便帮忙坑点人?” 第二百一十章 阴谋初显 朱由骢显然是严重低估了西方人的办事效率,他给人家十天的时间策划逃跑适宜,但实际上就在施维拉回到澳门的第二天就制定好撤退计划并于当夜开始实施。结果么可想而知,载满惊慌失措的商船刚揭开缆绳海面上就出现了邹维琏抢来的荷兰战舰,作为警告这些破船将原本用来防御海盗的大炮台当成了靶子一通乱砸!陆上的达官兵也不甘寂寞,配合城里巡逻的将军卫队迅速开始了大规模搜捕,那些持观望态度不愿轻易离开的西夷人士全被他们给赶到了教堂里集中安置。 “你来了?”新安县后衙,正在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的朱由骢一脸惬意。 “我来了!”刚从澳门赶过来的施维拉难掩心中恐慌,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不想再出现在这里。但如今海陆通道都被人占据,他要是再不跑快点前来求情,万一这死胖子真下令血洗全城可怎么办? “你不该来的!” “啊?”这都什么情况?你这死胖子搞出那么大动静,不就是等我送上门让你敲竹杠吗?现在一切都如你所愿了,怎么又突然说我不该来? “没啥,没啥!纯属口误!”简直就是太不懂得配合了,看来要让儒家学说遍布天下,宣扬华夏文明的博大精深还任重而道远啊。既然人家暂时还不能领会其中的奥妙,朱由骢也只能放弃绕弯子道:“既然你来了,那该缴的租金可都准备好了?” “大人……”这死胖子,你除了钱就不能有点别的爱好?比如我们西方甘甜的醇酒,先进的火器,驰骋四海的巨型战舰,即便是皮肤象牛奶般润滑声音象夜莺般动听的美女那可以商量啊!怎么能一上来就跟个土匪似的要钱? “别套近乎,你不会是没带钱来吧?”想到这个可能,朱由骢瞬间变换了脸色呵斥道:“那你还来干嘛?” “带了,带了!”指着刚被人抬进来的几个大箱子,施维拉哭着道:“这是将军您此行的路费。为了表示诚意我们已经把所有的货款都集中了起来,一共是五十一万六千九百三十三两!” “就这么点?”虽然有零有整看情况这个施维拉没有撒谎,但这些年已经见惯了成百上千万两白银的朱由骢随手打开一个箱子,眼都没眨地又合上了道:“看来你是把俺的话当耳旁风了,这点银子能管什么用?” “大人!将军大人。您就行行好吧。我们一向都遵守贵国的法律,但这钱实在……”那么庞大的数字,别说施维拉只是一个小小的总督,就算把欧洲最富有的君主拉来也没法偿还!如果穿越是一件很轻松的事。他肯定会告诉自己的国王有事没事的千万别往东方跑,宁愿放弃那华丽的丝绸精美的瓷器不可或缺的香料,也绝对不能上当受骗去租什么地。 “夫君!”随着天籁般的呼声,盛装出场的张嫣以她雍容华贵的姿态完全吸引了朱由骢的目光,及时阻止了这个无耻胖子继续仗势欺人的恶劣行径。“您就别太为难他们这些为了生计远渡重洋而来的可怜人了!” “娘子。不是俺要为难他们,实在是皇命难违啊!”如果是别人出面求情的话朱由骢有上万种办法让那人后悔,但眼下换成了张嫣他还真不能不给面子耐心解释。 “噢高贵的女士,您的出现让天上的太阳失去了光辉,您所经过的每一寸土地都飘荡着玫瑰的花香……”即便戴起了厚厚的面纱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象是土匪婆而非才女,但张嫣那动听的声音群星般闪亮的眼眸就已经足以让人神魂颠倒。施维拉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用天使去形容这样一个气质高雅充满了圣洁光辉还这么心地善良的女人那简直就是侮辱,或许只有传说中的圣母才能和她相提并论! “够了啊,意思意思就得了!”什么都考虑到了。惟独忽略掉张嫣对男人那种致命杀伤力的朱由骢万分懊恼,这样的祸水还是藏在家里比较合适,连面纱都没用了再让她跟着瞎参合那人家还不认为咱堂堂镇国将军只能耍弄点美人计? “夫君!”感受到那浓浓的酸意,张嫣含羞带嗔地横了朱由骢一眼。 怎么可能?这样一个只应该存在于神话中没法用语言去形容的女人,怎么能是这个恶魔的妻子?施维拉的脑子里无数次闪过要把朱由骢活活掐死的念头。然而心里残存的那点理智还在提醒他面前那个死胖子不是他能招惹的。 “先生请坐吧!”张嫣很庆幸自己的面纱救了无数条人命,否则以她那小丈夫的脾气后果还真不敢想象。“小女子听闻有麦哲伦先生的同乡到访来得唐突,还望先生见谅!” “夫人知道麦哲伦?”虽然麦哲伦当初是替西班牙做事,但施维拉还是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同胞而感到自豪。他也实在没想到张嫣会知道这个人。 “对于麦哲伦先生驾驶维多利亚号完成了环球航行的事迹,小女子也耳闻不少!”张嫣以前是不知道国外的事。但那些被绑到洛阳一直在接受间谍培训的洋神棍早就把西方的历史给写成了书,作为将军夫人理所当然地能够看到。“可惜出过达伽马、麦哲伦等伟大探险家的国度却因为皇室姻亲继承关系而落入他人之手,若你们的阿方索三世国王地下有知岂不……” “夫人还知道我们伟大的阿方索三世国王?”如果说刚才张嫣的出场让施维拉感到惊艳,那现在他只能是万分佩服了,因为据他所知在东方不会有人这么了解他们葡萄牙的历史。 “是的,小女子虽无才但却对那些探险家的事宜颇为景仰,只可惜无缘相见!”语气中充满了失望,张嫣抬头凝望远方叹道:“若先生能替小女子实现一个愿望,那或许……” “能替夫人完成心愿是我的荣幸,只是不知道夫人想要什么?”漂亮女人的要求一般很难被拒绝,特别是她身后还有个恶魔当靠山。 “小女子听闻先生府上存有海图数卷航海日志数本,不知可否借来一观?”张嫣可不是那个死要钱的胖子,她的要求的确不高。 唱双簧么,总得有人配合才行。朱由骢很适时地接过话头道:“俺没别的爱好。但夫人高兴了俺的心情也好,到时候说不定能在租金着问题上稍微帮你们隐瞒一点!” 海图很重要,航海日志更是不能轻易给人。但现在连自己家都被围了,人家真想暴力获取那还不是时间问题?施维拉很识时务地点头答应道:“既然夫人喜欢,那我一定努力办到!” “那行。你就先退下吧!剩下的事。等下次再谈!”作为公平交换,朱由骢主动提议道:“另外告诉你们的人可以回到自己家里居住了,但千万别乱走动,否则发生什么意外本将军没法负责!” “将军。您不就想要海图么?如今那澳门被我军围得跟个铁桶似的,想取还不是举手之劳?”等施维拉走得没了人影,熊文灿等人陆续从一个阴暗地角落里冒了出来。 “你当俺没找啊?”很后悔把拆迁大队全派到了北边,朱由骢恼怒地道:“就在那家伙出来的时候,罗雅各都快把他家给翻遍了也没发现。等这事完了。叫那些洋神棍好好去跟李自成他们学学怎么抄家!” “可是……”退回到了安全距离,周凤翔才敢壮着胆子道:“就为了那么点破东西,也值得您花这么大心思去折腾?” “仪伯兄此言差矣!”邹维琏悄悄推了一把那个正准备开溜的胆小鬼一把,才慢悠悠地解释道:“你可知道海图和航海日志对我海军来说意味着什么?将军去年出征辽东之时,若我没有从鲍厄里他们那里搜到辽东海图,你当我真能及时北上炮击盖州?” “那我大明不还有郑公公去过西洋么,所留海图难道比不上这些西夷的?”不是因为周凤翔目光短浅,实在是郑和太能溜达了七下西洋到过的地方还真不少,那种能被人忽悠成麒麟的长颈鹿可就是他从非洲给顺路捎回来的。所以在周凤翔看来。与其花这么大代价去换点破纸片还不如整点实惠的把那澳门夷商洗劫完了扔海里去,也好眼不见心不烦省得老惦记! 站起身狠狠地敲了周凤翔一下,朱由骢才憋屈地道:“要能找到郑和当年留下的海图俺还用在这里磨蹭?上次陶业把龙江船厂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几张宝船图纸,皇上强行派人把兵部搜查了八遍却一无所获!”发泄完怨气,小胖子又换上一张笑脸接着道:“想知道俺这次给弄来的海图有啥特别的不?” “一千两。将军您要不说可就算了!”对海图最感兴趣的当然是邹维琏,他还算知道点规矩,反正这里有三个人大家摊一摊也还真没多少。 “成交!”就算邹维琏不给钱,朱由骢也必须说。因为这事情关系到大明帝国海军将来的走向。“都看过俺带来的那张地图了吧?这次能从他们那里给弄到的就是五大洲四大洋的航行图,别看这东西在他们那里不算什么。但却能替我大明省下最少十年的工夫,你们给说说这东西能值多少钱?” “将军……您……你是说……”邹维琏完全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原本还以为这死胖子建立海军就是在这周遍溜达一下而已,没想到他居然已经开始布局准备真要搞个天下大乱了! “没说,俺可啥都没说!”早就清楚手下这些老兵痞子是什么德行的朱由骢可不会惹祸上身,连忙否认道:“青岛船厂那边不是已经完成了战列舰的初稿设计么,等建设好了总得拉出去试航一下吧?要是不跑远点,俺咋知道墨武那老家伙有没有偷工减料坑俺?” 鄙视!所有在场的人包括张嫣在内,都用同一个眼神表示了对朱由骢这解释的不满。还试航呢,就那种装配了九门十二寸口径巨炮,全身被各种小炮跟火箭弹武装得象个刺猬,甲板厚达六寸外加十寸厚装甲的战列舰,去哪它都是个祸害!至于偷工减料简直是纯属污蔑,人家墨武可是墨家钜子,不是朝堂上忙着挖大明墙角的儒家败类,他们只会不计成本往皮实了整,到时候你这死胖子别哭着喊着叫人家手下留情就不错了! “当然咯,这事还得慢慢来不是?暂时我们的目标还是远交近攻,先把周围不太听话的家伙收拾完了再考虑其它的。”战列舰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建好的,其中更需要洛阳研究院花费大量精力去完成配套设施,算一算最少也得五年时间才可以真正成立一支庞大的海军舰队,好在周围可以供朱由骢胡闹的地方也不少。 “将军您说,咱先揍谁?”邹维琏已经迫不及待了,得赶紧打完这一仗回去用大刀片子逼着墨武跟他那票大师级人物加班加点建造新船! “揍人先不着急!”故意卖了个关子,朱由骢才指着东北方向的倭岛道:“这个地方除了银子啥都缺,而我大明现在最需要的恰恰就是银子。别看这些葡萄牙人在咱大明不受待见,但他们却控制着倭国的贸易,只要能把他们给攥在手里,在明年咱发动进攻前就能把出兵所需要的花消先给挣回来!” “恐怕还不止吧?”什么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张嫣对自己这小丈夫的那点阴谋诡计早就了然于胸。“如今皇上已经进入江南地区开始整顿吏治吸引士人的注意力,研究院制造的那些民用机械业已运抵长江以北蓄势待发,一旦江南士人在高压下稍微露出点破绽,他们就会趁机进入开始建设工厂对江南现有的手工作坊形成致命打击,届时你再打着西夷海盗的名义掐断海上贸易,那这江南士人还不被逼到山穷水尽的绝地?依妾身之见,这朝堂上要不了多就再没有这些老臣的踪影了!而选择葡夷做帮手,除了他们住得近好欺负以外,还因为他们的国家也受到了侵略,正好用这个借口帮助他们摆脱别人控制的同时为我大明海军的后续行动探好路,打下坚实的钉子。妾身说得对吗?” “祖娥姐,你别把为夫的说得那么坏好不好?俺这可是利用江南现有的优势彻底把大明百姓从土地劳动中解脱出来,至于那些江南士人是皇兄欺负的跟俺真没关系!而你所谓的以夷乱夷……这话俺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对付把持朝政上千年的儒家可不能就把他们赶下台就完事,还得顾及人家的生存不是?在大明境内他们只能在专心致志发财与全心全意为国效力中选择一条路,作为大多数人必须选择的经商之路大明王朝也替他们做好了安排。做生意总得有人不是,这些满口之乎者也的家伙对大明的发展是拦路虎,但放出去顺道宣扬点儒家文化,为依靠强大军力实力开始的文化侵略打下基础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于其他目的么……即使张嫣说对了朱由骢也坚决不会承认! 这死胖子,连以夷乱夷的尾巴都给露出来了还好意思腆着个脸说自己没企图?熊文灿和周凤翔相对苦笑一下,他们现在终于明白正准备从礼部剥离出来的外交部为什么会需要一大批没脸没皮的饱学之士了,但凡有点羞耻之心的家伙还真没法配合朝廷的坑人举措。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连环大坑 新安县后衙内,一场持续了两天的谈判仍在继续。而这次的谈判跟朱由骢与鞑子玩的不一样,双方还真就是在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地吵个不停。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准备大闹一场的镇国将军想逼迫送海图来的施维拉配合一下,没事就打探打探西班牙与荷兰人的东方舰队主力在哪,然后顺便当当内应出卖自己人,可那倒霉催的澳门总督就是不肯答应。 “伟大的将军大人,不是我不愿意听从您的命令,实在是……”都说眼见为实,在没有了解朱由骢的真实实力前施维拉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点头,毕竟就他看到的那十来艘荷兰战舰想同时对抗两大海上霸主,除非人家先把自己的船给凿沉了才行。 “咋了?你的意思是不相信俺的实力?”朱由骢能够耐着性子跟施维拉谈判,还就是看上了他那个总督的头衔。对付倭寇那没得说,一个字叫揍两个字叫狠揍,之所以借助葡萄牙人的手去搞点小动作,那还不就是想趁坑弟的崇祯下手前先把自己的花费给捞回来?所以,这一点他到不是真的很介意,大不了打完仗跑午门外搭个棚子哭穷去呗! 然而要想把西方的局面给搅乱那就不能只靠蛮力了,至少相当长的一个时间内他是没空跑那么远去折腾的。即便去了不管怎么说人家还从成吉思汗那个败家子手里学了不少好处,他们自己用的火器可比卖给鞑子的要强太多。与其让自己的军队去和人拼命,还不如借施维拉做突破口勾搭上腓力三世,在真心实意帮助他们摆脱别人的统治的时候让西方陷入内乱把自己的血先给流干。 “将军大人,您要明白这样做是在同时得罪两大海上强国!”施维拉的脑袋依然摇得象个拨浪鼓,就这样一场看不到任何胜利希望的战争,他又有什么理由傻头傻脑地参合进去?与其等着大明海军的冒险行动失败,彻底激怒两大强敌给自己祖国带去无尽灾难,还不如让这死胖子把自己给砍了。 “这样吧,如果我只让你帮忙收拾一下那支所谓的无敌舰队呢?”并不打算现在就完全暴露自己实力的朱由骢做出了退让。那个荷兰么暂时就学郑成功把他们赶走了事,但剩下的这家反正原本就与施维拉有仇让他给帮下忙应该没那么困难了。最重要的是那个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个日不落帝国在亚洲唯一的殖民地很特殊,就是后世香蕉与佣人同样出名,占了人家的九个岛还能让某大国高喊实际控的某小岛国! 当然,大国有大国的风范。大国的忍让是为了下一盘全世界都看不懂的大棋。大国不吭声是因为人家幅员辽阔是因为人家腹黑。但咱大明可没法跟人家比,大明国土狭小资源贫瘠,皇帝那更是昏庸得没边没际除了乱七八糟地胡搞就只知道认死理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了,他手下的官员子民还会有啥能耐啥见识?所以咯。大明的镇国将军见到便宜就想占,看到人家荒废的土地就眼红,那也是理所当然不是? 至于那块地拿来有啥用么……这里风景很好这里阳光充裕这里土地肥沃,这里适合种植鸦片还特别容易防止其外流!那西方的某国不是喜欢搞鸦片战争么,大明的镇国将军当然不会那么没格调。但有几年没做加强版白药了他还真有点手痒!种好鸦片造好白药去奉献给洋大爷,不比拿自己人的血汗钱去支持人家费力剪羊毛强?至于都种上了鸦片,农夫吃什么这个问题么……要啥农夫啊,当地的猴子多随便抓就行,到时候再特批一成的地给它们种香蕉喂呗!啥?种植面积太小不够吃?香蕉都能吃了,香蕉树当然也可以填肚皮!反正这年头又没动物保护组织,种个几十年猴子都饿死了那就是无主之地,咱大明再放把火烧烧荒然后不计成本地把剧毒化工厂给迁过来也还能凑合! “这……”施维拉心动了,令人畏惧的无敌舰队早是名存实亡。那个庞大的帝国也正走向没落,如果能借这个机会联合明国的恶魔在背后捅他们一刀子,那等自己回了国怎么也能弄个爵位来玩。更重要的是西班牙人对亚洲的关注度并不太高,而且这个恶魔又是用的荷兰战舰,操作得当说不定还能挑起两大列强的争斗让自己的祖国趁机摆脱束缚。 “那我们能获得什么利益?”想通了这一点。施维拉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居然有心情跟朱由骢谈条件了。 “你也知道整个世界就我大明出产神仙散,只要你能有你们国王的特许授权,俺把那东西的经销权给你。将来整个西方世界只有你一人能卖!这个利润有多大,就不用俺再说了吧?”陶管家都说了好商品得配个好名声才行。当然在辽东的那个名字是不能用的,否则就那个福字也很容易让人产生坏的联想。这么大老远的,朱由骢也不能自己去卖所有找个诚实的代理商也挺重要。 “既然仁慈的将军您如此盛情,用你们明国的话来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明国的海军能不能击败西班牙舰队跟施维拉没多大关系,但神仙散这个好东西可不能落到别人的手里。 好久以前施维拉就听前去贩卖军火的同行提到过,那鞑子地界上有种叫福寿散的东西可以有病治病无病强身,吃了后更能飘飘欲仙聆听主的教诲,就可惜人家当时不卖啊!经过这次谈判他才知道,原来所谓的福寿散不过是参了杂物的下等品而已,真正掌握了生产技术的正是对面这个恶魔!哦,不!现在应该叫人家财神爷了!要是真能拿到这东西的总经销权,以后还用得着傻不拉叽地贩运什么丝绸瓷器吗?也更不需要装载既占空间又没什么重量,还得偷偷摸摸才可以收购的茶叶了,只要货够一艘船装个几十吨那也不成问题!等回了西方我也学这胖子,往里面参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当然咯要纯的也有,但那价格么……肯定便宜不了! “这才象话么!”终于达到部分目的的朱由骢如释重负,心情一好这人就难免会犯点糊涂,向来吝啬的小胖子突然决定冲动一下表示自己偶尔也会很大方。“来啊,给我们最诚实的朋友上两斤神仙散。让他尝尝鲜!” “谢谢!谢谢将军大人!”别说是那雪白的神仙散了,仅仅是那外包装也足以让施维拉纳头便拜。在造型如此优雅色泽如此艳丽还晶莹透亮找不出一丝瑕疵的七彩玻璃瓶面前,西方现在使用的绿玻璃简直就土得掉渣。“大人,不知道这东西能否也让我……” “想连这个的经销权也一并拿到手对吧?”折腾了这么多年,也该给自己家里捞点好处了。反正玻璃这东西在大明境内很快就会跌价。还不如让这家伙给运到西方去换点实在的东西回来。“给你可以,但俺这次不想要钱!” 不要钱?难道这死胖子突然良心发作,想免费供应?施维拉对闪过的这个念头可不抱任何幻想,赶紧接着道:“那仁慈的将军大人您想要什么?” “要人!”当嗜财如命的朱由骢说不收钱的时候。一般就意味着对方将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人?” “是的,俺只要人!”朱由骢掏出一个小算盘,开始拨弄起来。“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可以换两个三尺七彩玻璃瓶或则一两神仙散,当然俺这里还有个更优惠的价格,你想不想听?” “想!想!”大老远地从西方弄个美女来就换两个破瓶子好象有点亏。但要是能换一两神仙散那利润就比较可观了,何况人家不说了还有更大的优惠吗? “一个你们西方的四岁以下小孩,则可以根据体重来换俺的东西!”为了怕别人搞不清楚状况,朱由骢耐心地解释道:“每十斤体重能换三斤玻璃制品或则一两神仙散,要是你能给俺拉一船俺这种身材的,那可就赚大发了!” “是!是!将军您的仁慈的确无人可及,但……”这的确是个更优惠的政策,对于施维拉来说贩卖人口并没有触及他的道德底线,需要考虑的只是怎么才能把那么小的孩子给活着运到大明的同时还让他们长两斤肉! “今天你就住这里吧。俺给你一天时间你慢慢考虑,晚上大家再顺便吃个饭啥的!”该忽悠的已经忽悠完了,朱由骢还真没耐心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边说就边往外走去,也不理会正掰着手指头算计其中厉害的施维拉。 “将军您就能保证他不会中途把神仙散给卖了。不送回去给他们那个倒霉国王?”熊文灿并不知道神仙散是个什么东西,但能让卢象升等良臣猛将闻之色变的那肯定好不到哪去,万一施维拉见利忘义现在就用那两斤神仙散去换钱还不得亏大了? “卖?”要是朱由骢连这点都没考虑到的话,他也不会大方地送那么多了。“俺来问你。你若是得了个稀罕物件是拿回家自己藏着呢,还是拿去忽悠皇上好换取更大的权利?” “当然是拿去忽悠……”熊文灿话一出口就发觉了不对赶紧把嘴给闭上了。这死胖子又差点上了他的当! “这就对了嘛!”拍了拍熊文灿的肩膀,朱由骢乐道:“再说了那边不还有个罗雅各和他的同行么,若这家伙真是胆大包天顶多把他给宰了,换个人回去送礼!” “可是,将军您就真这么便宜了那家伙?”谁都知道那么大笔欠款也就说说而已想收肯定是没法收回来的,但周凤翔认为即便是坑人那也得多找几个代理商,怎么能给这家伙机会去搞垄断呢,万一人家不卖了那还不又得忙活一阵? “大家都这么熟了,俺也不能太过苛求不是?”钱可以暂时不收但帐绝对不能让人家给赖掉,朱由骢花那么多心思让人给算出来的租金哪是说不要就不要了的?“要不给点好处,他能回去获得他们国王的授权?要是他不能代表他的国家,那俺现在就要他写张欠条有啥用,以后又怎么能让他替咱大明发动的战争背黑锅?” 黑!太黑了,这死胖子又是挖好连环大坑让人家乐呵呵地往里跳,等那施维拉弄到授权以后咱大明周边也清理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把他们给拖下水在前面顶着挨骂,咱大明在后面捞好处这差使办起来就轻松得多。腹诽一番后,熊文灿突然想起一件事道:“对了,将军您快回去看看吧,夫人好象身体不适!” “祖娥姐,你们这是怎么了?”急匆匆赶回自己的房间,朱由骢看到张嫣正在偷偷嗫泣,而那股酸酸的小柠檬味更是弥漫在整个空间。 “夫君,妾身无能,您还是把我们姐妹给休了吧?” “休妻?俺干嘛要这么做?”突如其来的变故还真让朱由骢摸不着头脑了,就这两个祸害除了俺这大明的镇国将军那是谁要谁倒霉的,怎么能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破事呢? “夫君用那么巨大的代价找西夷换取小孩,不是嫌我们姐妹不能生育么?既然如此何不把我们给休了?”张嫣很有学问心胸更是宽广,即便朱由骢把她们姐妹看腻了想搞个金屋藏娇也可以,但她绝对不能容忍朱由骢去收养一群来历不明的小孩。 “嗨!就这事啊?别哭了,快别哭了哦!”心疼地搂着张嫣替她擦干泪水,朱由骢挤出个鬼脸解释道:“都怪为夫的没说清楚,这些小孩可不是俺要的,而是弄来替大明办一件能影响整个天下的大事!” “替朝廷做事?”感受着丈夫的爱意,张嫣对这种说法也大为诧异,就那么一些懵懂幼子能为大明带来什么好处? “这就好比要是骗子上门了,是一张西夷面孔容易获得你的信任呢,还是咱大明人的模样更能令你放松警惕?”憧憬着未来,朱由骢傻笑道:“或许俺办不到,但我们的孩子一定可以在十几二十年后发动一场足以改变整个世界格局的战争,届时这些在我大明长大的西夷就是我们的喉舌,有他们去宣扬我大明的仁慈,总比咱自己派人去宣传王道乐土强吧?” “那你弄那么些西夷女人来干嘛?十几二十年后,都人老珠黄了总不会还让她们去为朝廷效力吧?”摆平了理智尚存的张嫣,那个老是吃飞醋的小仙女可还有自己的话要说。 “这个么就更简单了……”为了不让两姐妹感到差异,朱由骢也把凝梦拉到怀里,贼笑道:“皇嫂不是一直都嫌宫里太清净?俺就给她整个联合国进去,看那皇兄在充满异国风情说着南腔北调的美女包围下,还怎么抽空来给俺捣乱!” 第二百一十二章 冲冠一怒 或许是因为朱由骢换了地方在折腾,崇祯四年的台风也来得比较早,这才四月初五新安外海就狂风大做波涛汹涌,别说普通的渔民了就连邹维琏也不得不下令海军舰艇全体回到正在新建中的港口避风。 “荣大叔,您说我们这样冒冒失失地过去,会不会被官兵给抓起来?”一艘破帆烂桅的小渔船仿佛随时要被风浪给吞噬在茫茫黑夜里,年轻力壮的燕无仇一边使尽全身力气稳住船舵,一边大声呼喊着前方把自己给绑在船头的老者。 “就是被官兵给砍了脑袋,那也比冤死他乡强!”荣大叔没法回头,能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顶住狂风张口喊话已经很不容易了,看看四周早已没了其它同伴的踪影,原本还装了十多个人的破渔船上现在就剩下他和燕无仇。“无仇把稳点,我们可是乡亲们最后的希望!” “荣大叔您放心,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会把你送到广东!”赶在台风时节下海除非是那人疯了,但燕无仇很正常荣大叔也没老糊涂,跟他们一起冒险逃出东番岛的那十几艘破船两三百兄弟更没疯! 去年郑芝龙趁荷兰人后防空虚发起进攻的时候这些人可是着实高兴了一回,但随着郑家大旗的倒下郑家船队的退却,他们又一次坠入深渊。就在大家为了看不到明天而魂不守舍的时候,偷偷出海打鱼的兄弟从四散溃逃的海盗那里打探回来个消息,守卫京师的大明海军南下了,负责指挥这支部队的是那个他们从未听说却能把鞑子打得宁做太监不敢还手的镇国将军!虽然不知道这个将军是不是会跟那郑家海盗一样风风光光地来窝窝囊囊地走,但他们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赶在台风肆虐荷兰人防范最松的时候下了海,义无返顾地朝福建、广东两地进发。 “神光,荣大叔您快看前面出现了神光!”燕无仇不是没见过灯塔,但在这个时代敢花大价钱用菜籽油做燃料又能把几近完美的抛物面反射镜应用到那上面进行反光的,除了北方的青岛港就只有正在修建中的新安基地。 “荣大叔?荣大叔……”连声的呼唤却没换来任何反应,燕无仇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但现在眼泪已经流干。他能做的就是朝着荣大叔用生命给他照亮的方向前进,哪怕死也要死在大明的土地上! “醒了!醒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嘈杂的呼喊声让燕无仇终于又有了意识。疼,很疼,燕无仇感觉就想是被压在了船底全身无法动弹。张了张嘴沙哑的喉咙里却没法蹦出一个字。 “都傻站着干什么?赶快拿水去啊。把船上的大夫也给叫过来!”虽然身边的人装束都很奇怪,但熟悉的黑头发黄皮肤还是让燕无仇明白这是让自己人给救了。 “嘿,兄弟!我说你胆子可真够大,这样的天也敢出海打鱼?”已经成为渔船三号代理船长的吴水根一屁股坐在了床头。当年他们疍家人就是再穷也还没疯狂到如此地步,眼前这个被他们从海里捞起来的倒霉蛋那得被生活逼成什么样才能干出这种不要命的事? “荣……荣大叔?”喝下了新军中专为伤员补充营养用的蜂蜜,燕无仇终于能开口说话了,他渴望见到那个把他从小抚养长大的同村老者。 “躺下,快躺下!”不忍心告诉他那个噩耗。吴水根善意地欺骗道:“跟你同船的那个老者可比你伤得重,他已经被转移下去找大夫好好给医治了。” “谢谢!谢谢恩人!”听到荣大叔还活着,放松下来的燕无仇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正在飞速流逝,甚至连抬下眼皮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举动,强撑着发出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又再次昏迷过去。 “恩……恩人!”当燕无仇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他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插着一根针通过长长的黑管子连接到了晶莹剔透的瓶子上,而那瓶子里面的液体好象正在缓缓留入自己身体里。 “别动,待本官好好瞧瞧!”衣着和旁人并无二样,但却留着胡须的中年人将手搭在了燕无仇的腕上。摇头晃脑半天才道:“不错!不错,恢复得挺快!难怪陆军那边对此法推崇倍至,原来那精盐加水还真能有此神效!”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还是咱大明好啊,我一个打鱼的就能劳动官老爷来亲自给瞧病,这在东番岛上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燕无仇挣扎着。就要起身给人行礼。 “行了,他就是我们船上的临时大夫,哪里是什么大人了?”闻讯赶来的吴水根笑着将燕无仇又摁在了床上,他可是知道作为卑贱的渔民那见了当官的是个什么样。 “医官那也是官!” “行!行!吴有性吴大人!”搞不懂为什么这些知识份子都这么在乎那个身份。吴水根指着燕无仇道:“我现在可以跟这兄弟说会话了吧?” “可以,但时间不宜太久。本官等会还得再详细诊治一下!”跟同样被皇帝派人强行请到宫里去研究医学的陈实功、喻嘉言两人不同,作为著名的传染病学家吴有性这次很是倒霉地被扔到了军中,以防止镇国将军的大队人马进入广东地界后水土不服发生什么大的疾病。本着医者仁心,他虽然同意吴水根盘问但还是在替病人考虑。 “兄弟,来给我说说到底受了多大的冤屈?非得赶在那个时候出海,你难道不知道那有多危险?”从那艘破烂不堪的小船和穿着也能看出他是个穷苦人家,吴水根虽然不想为难他但也必须查清楚这人的来历。 “大人,草……草民原是东番岛上的客家人……” “等等!”吴水根突然打断了燕无仇的话,上下认真打量了半天才问道:“你刚才说你是从东番岛过来的?” “是……是的!大人,您不知道我们客家人苦啊,这都快活不下去了才冒死前来请求朝廷派大军救救我们……”虽然还是没搞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但从刚才的对话里燕无仇也明白人家至少和朝廷有联系。 “行了!我们的谈话就到这里!”没有理会燕无仇诧异的表情,吴水根朝外面吼道:“赶紧禀报将军大人,就说东番来人了!再来几个人,立即把这位兄弟给抬到新安府衙!” 台风过后空气无比清新,完成了初步部署的朱由骢难得消停下来。正惬意地品着香茗在熟悉音律的两大祸水怒视下哼着怪腔怪调的小曲。而他那两个忠心的狗腿子,大明王朝未来的外交官则在不远处写写画画,不时为了怎么能把人坑得更厉害而争执。如果忽略掉偏厢房里传出的酒令声,这简直就是一幅完美的和谐画卷。 “报——”随着大嗓门的传令兵跑进来,暴风雨后的宁静被彻底打破。“报告将军。东番岛来人了!” “快快有请!”虽然那时候自己才十岁。整个大明王朝也正处于崩溃的边缘,但朱由骢依然固执地认为这是他被人骗得最惨的一次。现在能骗他的人很多,可以不计较,但从他手上弄走土地的家伙即便是要走。那也得留下一层皮! “这位就是我大明的镇国将军!”指着朱由骢,吴水根尽力安抚住燕无仇道:“兄弟你别害怕,有什么冤屈只管说,将军会替你们做主的!” “将军……我……我们客家人苦啊……”从港口到县城的这段路上燕无仇已经知道了那个噩耗,向广东方向出发的一百多人里现在就只有他侥幸活了下来。用生命为他指引出方向的荣大叔也安详地躺在了大明的土地上,他再没有什么好害怕可以值得顾虑的了。 要说这荷兰人也的确够有能耐的,虽然他们现在还顾忌大明朝廷维持着表面上的仁义没有开始大屠杀,但为了能长期占据这个宝岛,他们强迫大明子民为他们修筑修筑工事、炮台和城寨,短短七年的时间里就有上千人饿死累死,而且这些混蛋还肆意抓捕劳工贩卖到爪哇做苦役。而自从鞑子第一次入关,他们有机会明目张胆地把舰队给弄过来以后,所做所为更是变本加厉。种地要交租,狩猎、捕鱼要办理许可证,人口要交人头税,已经成了他们盘剥当地百姓的常规手段…… “够了!”朱由骢不想再听下去了,就燕无仇现在所说的这些已经足以让他改变决定。那什么仁慈的驱赶谁有空谁去做。这是正在重新崛起华丽转身的大明,这里没有洋大爷作威作福的空间,大明的镇国将军要做的也只有两个字——屠杀,无情地屠杀! “请将军出兵!”熊文灿和周凤翔两人也听得目齿欲裂。这一刻讲什么仁义都是多余的。士人们也欺压百姓也横征暴敛,但即便没有朱由骢即便整个大明仍旧风雨飘摇。他们也不会允许异族在自己的土地上倒行逆施。因为他们是血性尚存的大明人,而不是被鞑子祸害百年直不起腰,见了洋大爷就得低头的奴才!更何况如今的大明拥有天下最强大的陆军,可以把任何人送进鱼腹的本土舰队,还有为国谋利为民谋福的皇帝和对敌残忍暴戾的镇国将军! “夫君去吧,再次举起你的修罗战刀,为我大明子民复仇!”早已哭得肝肠欲断的张嫣没有犹豫,这一次她也将不再退缩。“妾身愿陪你共赴沙场!” “骢哥哥,我也要去!我要看着你把那个总督送下修罗地狱!”小仙女很善良,但当她听到那个总督雷约兹带领军队用残忍的手段杀害妇女、儿童时,早年所读的佛家经典被抛到了一边!去他的恶人自有报应,去他的因果循环,去他的来世消业,本夫人就是要亲眼见证什么叫做血债血偿,即使将来陪骢哥哥一起下了地狱那也无怨无悔! “邹维琏!”复仇对于朱由骢来说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心里障碍,既然这个时代还没有约束那就比谁的拳头更硬好了,相信大明的军人会让他们知道尊重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末将在!”正在偏厢房里跟澳门总督和未来东方大主教喝酒的邹维琏衣冠不整地冲了出来,让他感到困惑的是怎么在场所有人都红了眼。 “集结部队,宣布进入紧急战斗状态!把你藏在大鹏所的那艘新船给俺拖出来!”懒得做任何解释,朱由骢更不希望再往自己的伤口撒次盐。“熊文灿,你去把哈莱姆跟鲍厄里两人给俺叫过来!” “年兄,将军今天怎么发这么大火?”军令已经下达,邹维琏可没胆子掉过头去问那个暴怒中的小胖子,但到底什么事值得把新式战舰给提前拖出来? “哎……德辉兄……”镇国将军坑人也杀人,但他从来不对手无寸铁的平民下手,倒在他屠刀下的要么是敌人的作战部队,要么就是妄图破坏大明安定团结的祸害。熊文灿正在慢慢学会坑人,但他现在更想做的是杀人! “什么?他们这是活腻了?”熊文灿可不是那个口齿笨拙的燕无仇,同样的话经过他的嘴这么一转述就足以让邹维琏想提着刀子游过去砍人了!狠狠一拳砸向旁边的院墙,邹维琏发誓道:“只要将军下定决心,这次若不把热兰遮城那破地方给夷为平地,咱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恐怕将军的要求不止与此,照他现在发怒的情况看,那荷兰夷的下场会比鞑子更惨!”即便是在辽东战场上也没见朱由骢发过那么大的火,熊文灿已经没法想象这次那个死胖子会闹出什么大动静来! “该!他们那是自找的,若非去年辽东战事紧急,咱早就率海军去给他们点颜色瞧了,还容得他们多折腾了一年?”邹维琏虽是儒将但却不会悲天悯人,现在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就算是打过去屠城那也是应该的! “将……将军大人!”哈莱姆跟鲍厄里两个倒霉蛋刚才还在偷着喝酒,突然间就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兵痞给拧了过来。即使再搞不清楚状况,但他们也看过朱由骢在沈阳城下是怎么处决汉奸的,数万人啊说杀就杀了眼都没眨一下!跟这个翻了脸的死胖子比起来,那地狱里的撒旦都可以篡位成播下福音的主了! “俺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再次出卖你们的殖民者兵团彻底成为我大明子民,要么俺砍了你们的脑袋祭旗!”话很简单,却充满了血腥味。 “将军大人,我们早就是大明最忠实的子民了,大明的百姓就是我们的同胞,这里就是我们的祖国我们的故乡!”两倒霉蛋一起抹了抹头上的汗珠,这死胖子怎么每次都搞这招啊也不多给点选项,他难道忘记了出卖自己人这种事我们早就干过了? “那行,现在就去准备一下,俺带你们出征!”朱由骢决定要用全部的力量对荷兰人实行雷霆一击那当然不是出于冲动,他不但要让自己人明白大明子民是容不得别人欺负的,还要让同样心存侥幸的施维拉等人知道,把大明给惹火了是什么后果。“你不是怀疑俺没能力同时对抗两大海上强国吗?俺就给你个机会,让你见识我大明海军的怒火!” 第二百一十三章 血色龙旗 艳阳高挂,它的光辉掩盖不住天子之剑再次离鞘的凛冽寒光;浪击海岸,激起的浪花浇不灭镇国将军重新燃起的复仇之火;暖风拂地,吹不散完成了集结的大明军人身上那股浓浓战意。仿佛是感受到了弥漫在天地间的无尽杀气,平日里翱翔在空中的海鸟也不见了踪影。 新安基地旁,一个无名小山丘上荣大叔的长眠之地,一夜之间多出来的那一百四十余座空坟其中也有燕无仇为自己备下的。今天来这里主持拜祭的是大明镇国将军,看不见满桌祭品,因为除了收复宝岛没有什么可以告慰英灵;听不到哽咽哭泣,因为只有大明海军的隆隆炮声才能让忠烈安息!山丘下黑压压一片大明子民肃然而立,没有怯懦没有害怕,因为他们都知道大明王朝将为他们这些卑贱的平民展开一场复仇之战! “将士们!”重新披上战袍的朱由骢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指着身后的坟丘道:“知道这里躺的是谁吗?” “知道!”土下是烈士,是大明忠魂!曾几何时,他们用自己的热情去迎接远道迩来的客人,用他们的善良去温暖异国他乡人那受伤的心灵,用他们勤劳的双手抚慰探险者那惊恐不安的脸庞……直到有一天,他们才发现自己付出那么多换来的却是迫害是奴役是无情的屠杀!既然百姓的好心得不到善报,那做为大明的军人就有理由带给那些白眼狼无尽的恐惧! “曾经,鞑子侵占我国土蹂躏我百姓,本将军在你们的帮助下教会了他们什么叫尊重!”顿了顿,朱由骢遥指远方喊道:“如今,另一群混蛋又冒了出来,这次他们依靠坚船利炮试图把我大明国土变成冒险家的乐园,俺需要你们再次陪同,去让他们知道咱老祖宗有句话叫以直报怨!现在大声告诉俺,你们的回答!” “杀!杀!杀!”自从达官兵接受整编成为安插在南方的秘密新军后,也都配备了文化教员。那些落魄秀才告诉过他们。什么以德抱怨不过是群只懂逆来顺受期望来世享福的秃头联合腐儒们篡改圣人之言后拿出来忽悠人东西而已!孔老夫子只说过挨了揍就得揍回来,被人用指头戳了一下就得拣起板砖把他拍得血流满面昏迷不醒,否则就不配做圣人弟子! “俺这里有十面皇帝亲赐给你们的军旗,但需要你们亲自为它上色!”说着,朱由骢拿出一面只用金丝绣了条张牙舞爪恶龙的白旗道:“西夷认为白色象征纯净高尚。是一尘不然的神圣境界。但俺是大明人。是大明的镇国将军!所以……”没有一丝预兆,朱由骢拔剑刺掌盖上了一个血手印道:“红色才是俺想要的,现在俺把这面军旗交给你们!想让它继续纯洁下去,还是充满血腥由你们决定!” “唰!唰!唰!”没有回答。所有将士都抽出了随身腰刀。甭管西夷说什么,还没来得及与世界接轨的大明军人迂腐地认为白色就是侮辱,是批麻戴孝时用的招魂幡,在那上面趴着的东西绣工再精湛也只能是条虫,没人愿意去抗起这样一面丢人现眼的破布!三万余人用他们的行动选择了海军的军旗颜色。十面长宽皆丈余的红色军旗上,那条浸透了鲜血的金龙更显威武! “不错!这下可顺眼多了!”满意地点了点头,朱由骢收起笑容严肃地道:“既然你们选择了红色,那就要记住我大明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海疆都是你们用鲜血换来的!俺不能保证将来我大明国土上不再出现卖国求荣的败类,但只要俺存在一天,只要我大明的海军还存在一天,我们都有责任有义务共同捍卫国家尊严与军旗荣誉!” “卫我百姓!扬我国威!”大明军人的口号再次响起,连同旁边观看出兵仪式的新安百姓也加入了呐喊中。 “这次呢俺就不费力下什么军令了!”等喊声平息后,朱由骢的脸上又堆满了纯真的笑容。故做神秘地道:“俺只悄悄告诉你们一个经过确认的小道消息,西夷认为死亡就代表着宁静与安详,并不是咱这些没啥文化的莽夫想的那么狭隘,他们对于死亡一直抱着虔诚和感恩的心!所以,你们都知道该咋做了吧?” “知道!”同样的两个字。这次却少了一丝愤怒多了一份愉悦,看来短时间内大明人是没法理解西方的先进文明了!不过人家既然这么享受死亡,那咱老祖宗也说过了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咱是莽夫是没读过多少书。但偶尔做一下谦谦君子也还凑合!这更能让西夷也看看,咱大明的军人是知书达理的。咱大明那更是礼仪之邦,做啥都会按圣人之言行事! “那行!大家登船吧!”颁布下军令,朱由骢对身边的熊文灿道:“咋了?熊大人以福建巡抚之尊代理这广东的新安县令,感到委屈了?” “将军,我可是随你征战过辽东的!想那鞑子的投降文书里也有下官的功劳,您怎么能干这种过河拆桥的事?”熊文灿的确很不满意现在的安排,说什么他也有过谈判的经验在,凭什么这死胖子把他给撂家里却同意带那个得意洋洋没点外交经验的周凤翔出征?“以仪伯之才,在那谈判桌上……” “谈什么?判什么?”跟鞑子可以谈判,那是因为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自唐时就存在的,只要少点野心多点恭顺赎完罪清理完败类后也还是咱大明的子民。但这次要对付的是西方殖民者,人家不愿意成为老实的公民,朱由骢也没那精神等他们在这里繁衍上千年后再去讲道理。“告诉你,这次俺要做的只有血洗这一件事,难道你想下地狱去陪他们磨嘴皮子?” “那您也不能……”功劳啊,这可都是光祖耀宗的功劳!熊文灿还指望着今后祖谱上记录他名字时能提到,大明王朝最著名的外交官曾参与平辽东收东番等等一系列壮举呢! “行了!行了!”很头疼激起了这些士人的功利之心,朱由骢只得尽力安抚道:“这样吧,此次就让仪伯跟着去露个脸,将来讨伐倭寇的时候俺再带你去咋样?那可是灭国大功哦!” “那将军可要说话算话!”发发牢骚表达一下个人意见就可以了,熊文灿再不懂规矩也还明白这新安也必须有人镇守,而除了镇国将军就只有他这个福建巡抚可以震慑住试图趁虚介入的士人。“不知将军还有何安排?” “此次我留下两千卫队给你。即刻起再次宣布澳门进入戒严状态!我军获胜之前所有居民未获允许不得外出,他们的食物及日常所需由你们派专人发放,如有违抗就一个字……” “杀!”熊文灿这个字说得理所当然,上次收拾鞑子的时候人家就在背后兴风作浪了,现在可是对他们的同乡做战。那没点高压手段给镇着还行? “明白就好!”欣慰地点了点头。朱由骢又道:“这次配合你防守新安的是你那老熟人沈寿崇和郑鸿逵,你们一定要尽快把这次海军给拉到新安基地的火炮部署到位,若遇来犯之敌势大则即刻派遣鱼船一号给俺报信!” “将军放心,有下官在定保新安无恙!”顿了顿。熊文灿万分痛恨地提到另一个名字。“有消息称,那郑芝龙已经派人南下意图再次投靠朝廷,下官该做何答复?” “答复?俺去年早就给了,你不会忘记吧?”还真当大明朝廷是免费客栈了啊,想投就投想反就反?“不过我军做战期间你还得虚与委蛇下。尽量跟他的使者拖延时间,只要保证他们不会在背后捅刀子要什么都可以答应!” “明白!”去年的答复?想到这事熊文灿就觉得兴奋,当年成祖诛方孝儒的记录要被打破咯,因为这死胖子说的是打下东番封那郑贼为王,兵败则定斩不饶,倘若胆敢逃往倭地就诛他二十族!至于这二十族该怎么个算法,那可得趁这几天有空好好给合计合计! “将军!将军……”同样感觉热血沸腾的吴有性没忘记他的本职工作,找了个机会凑到朱由骢身边道:“下官听说那西夷有不少治病的新方子,您看是不是……” “没问题。那些医书你给拿回宫去好了!”朱由骢既当不了良相也不能成为良医,那些书放他这里也没用还不如大方点送人。“至于他们的医者么,俺曾经说过我大明一个百姓的命值异族百颗人头,等算完帐有富余的也全交你处置!” 这死胖子,又拿本官寻开心呢。按你那算法这西夷就是再多一倍也不够杀的!也幸亏你不焚书,否则下次有什么事休想本官帮忙!达成了部分心愿的吴有性本来就没想去找那些西夷学手艺,反正罗雅各等神棍也懂点医术,只要有书在那还能有看不懂的? “各位兄弟。我沈家新一代的名声可就要靠你们去创建了,千万别让父亲在九泉之下蒙休!”道旁。沈寿崇正在对自己即将出征的兄弟们殷殷嘱托。 “六弟放心,此战我等一定打出沈家的威风来!”沈寿峥作为大哥把胸脯拍得当当响,父亲一直梦想却无法完成的事业已经让镇国将军给干了,辽东不可能再留下沈家的威名,但东番岛上的西夷就是变成了鬼也得记住大明还有个沈家! “沈兄放心,有我在他们丢不了脸!”袁可立的儿子袁枢没想到的这么快就捞到了随镇国将军出征的机会,待此战过后看那老爹还好意思拿我借口远游访友偷偷跟着沈家兄弟混入了军中这事计较? “你们几个臭小子在这里磨蹭什么,还不赶快登船?”吼完几个依依话别的难兄难弟,马承祖又朝正在陆续登船的手下呵斥道:“他娘的,都是乌龟投胎变的啊?把头都抬起来,腰挺直点!别在这里给老子丢人现眼!” 马承祖等人火气这么大当然是有原因,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同样的装备人家可以成为精锐陪着镇国将军南征北战,而他们只能被称做预备役,就旁边那些平日里喝酒嬉戏的同袍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杀气还真不是他们这些新兵蛋子能够比拟的。不过这有什么,等此战过后我们也是血水滚出来的大明正规军了! “鲍厄里,那个恶魔可是要去屠杀你们的同胞,难道你们就不想……”有幸跟随朱由骢出征去见识大明海军实力的施维拉到现在也搞不清楚,就几艘战舰怎么能让这些惟利是图的商人死心踏地的出卖自己同胞,为明国人卖命?他们难道就不害怕一旦失败,将以叛国罪被送上审判席接受绞刑吗? “噢!不!不!不!亲爱的施维拉先生,您说错了!”哈莱姆很严肃地纠正道:“我们虽然出生在荷兰,但我们的心是属于大明的,我们是大明最忠实的子民!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为了维护我们祖国的尊严而大义灭亲,那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正义的事。” 这是我西方的商人么,才来明国混了几天啊,就满口子曰诗云了?还大义灭亲呢,要没好处你们肯去做这样的事?施维拉还真错了,朱由骢这次的确没有给他手下的西方人士任何好处,但却画下了一个非常大的烧饼,允许他们在下一场战争中彻底抛弃人性! “施维拉先生,我不得不提醒您,这个帝国曾经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而今天镇国将军所拥有的舰队实力更不是您能想象的!或许等您到了外海,见识过以后就会知道西方的舰队在伟大的将军面前那就是一件儿童的玩具!”鲍厄里可是享受过邹维琏炮火摧残的西方第一人,这个施维拉还真以为那死胖子会用十艘荷兰战舰跟从澳门强索来的武装商船去攻打热兰遮城?不怕告诉你,这不过是人家的运兵船而已!等你看到了那几艘闪耀着妖异光芒,装满了武器只为把人送进地狱而生的铁甲战舰时才会明白,这个世界上可以不信任何人,但千万别怀疑大明镇国将军复仇的决心和实力! “或许,这个时候我们应该为东番岛上可怜的探险者祈祷,祝福他们的灵魂早日升上天堂回到主的怀抱!”不是罗雅各要给人泼冷水,而是他清楚一旦那个死胖子渡过了大海兵临城下,想在临死前做出忏悔,让神甫帮忙做个祈祷那只能是一种奢求! 第二百一十四章 魔鬼战舰 崇祯四年四月十三,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海鸥悠闲地在空中飞舞时不时地一个俯冲叼起一大块食物消失在茫茫远方。荷兰东印度公司任命的总督雷约兹惬意地品着小酒,看着城下忙碌的人群难掩心中的欢喜嘴边不时露出笑意,和那明国纠缠这么久终于能在这个物产丰富的宝岛牢牢地站稳脚跟了。幸亏听了那个大清国军师的建议,没有跑到澎湖去和明国死磕而是偷偷布下了数十艘小艇对敌监视。正应为这样,才能在去年成功挫败了那个郑姓海盗发起的偷袭,前几天又抓获了一批试图赶去福建搬兵的原住民! 郑家海盗?想到这个词雷约兹就感觉好笑,就那群临阵倒戈的蠢猪也敢来进攻我的热兰遮城?他们真以为鹿耳门是不设防的地方啊?有了睿智的范大人提醒,我已经在那两岸各设了一个炮台群,不用说那里装备的二十四磅巨炮,仅那用钢筋水泥加固的新型炮台就足以让任何进攻的敌人感到颤抖了!钢筋水泥?对,这个范大人用来交换火炮的建筑新方法可以传回国内,让国王下令大量采用,以后就没人能和我们争夺殖民地了! 哎……大清国,提到这个友好的国家雷约兹就无比失望。你说拥有那么强大的陆军,还装备了我们荷兰最精良火器的帝国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好把,这个国家没了就算了,顶多以后少卖点军火呗!但那个睿智的范大人为什么不逃,那么优秀的人才要是到了我的祖国说什么也能弄到个男爵当啊!更头疼的是,派去给他们送军火的那支船队到现在也没回来,难道那些贪婪的商人见大清国灭亡后,跑去与明国谈生意了? “高特!”算了,过去的都过去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按照范大人的提醒尽量别去招惹那个明国,先把这宝岛彻底控制住才好!至于那船队么,其实跟明国做做生意也不错,赚了他们的钱再来武装我们自己占领他们的土地! “总督大人。您有什么吩咐?”要说这家伙还真对得起他的姓,长得的确是人高马大,说话虽然瓮声瓮气的但嗓门大。 “那些该死的间谍都招了吗?” “都说了!”扬了扬手上带血的皮鞭,高特骄傲的回应道:“这些猪猡简直就不堪一击,几鞭子下去他们把什么都告诉我了!这次他们一共两百人分乘十一艘船。试图前往福建……” “很好!真是难为你了。能在没有通事的情况下问出这么多重要的消息!”自从范大人提醒过有个叫何斌的通事会出卖他们以后,雷约兹就干脆把所有替自己做事的汉奸全给宰了,反正那些奴隶只需要做事情何必跟他们废话呢。“为了感谢你的忠诚和勇猛,我决定把所有活着的间谍都送给你!我想。你的皮鞭会告诉他们什么叫听话!” 然而,让雷约兹没有料到的是,皮鞭可以夺去大明子民的生命,却抽不断他们坚挺的脊梁!距离鹿耳门六十里的地方,一支复仇的大军正在展开攻击队型。两万武装到牙齿的士兵将为敌人带去死亡的召唤。 “鲍厄里!”一艘长达四十七丈原本是借此次远航用来测试船型的实验舰上,邹维琏站在一张详细的水道图前。没有因为点债务纠纷而被逼做向导的汉奸通事算什么,镇国将军手下有一大票正宗的荷兰商人其中还包括了鲍厄里这种有军职的家伙,他们会不知道自己觊觎了那么久的地方都有些什么? “在!”字正腔圆,如果看不到人大家都会认为做出回答的是个正宗大明人! “给咱说说,你们在这里都堆了些啥破烂?”邹维琏的进攻方向同样选择在了鹿耳门,澎湖的哨兵没发现大明的舰队那不是朱由骢会玩隐身术,只因为他的出发地是广东新安基地而非福建金门料罗湾,就这死胖子嗜财如命的性格你还指望他浪费煤炭跑澎湖去绕一圈? “回大人的话!这里一共有炮台二十一座。其中装备了二十四磅炮的分别在这里……”为了能比哈莱姆更早成为大明的正式子民,鲍厄里是知无不言,很快用红笔标注上了荷兰人在鹿耳门的所有防御设施,最后还指着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道:“根据小民去年得到的消息,这里是准备安放一门三十六磅巨炮!” “你是说这里所有炮台和咱新安基地一样用的都是钢筋水泥?”邹维琏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镇国将军那么痛恨范贼了。那还真是遗祸万年的家伙,幸亏当初鞑子没来得及用这方法加固盖州,否则本指挥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炮弹呢! “是的大人!自大明天启六年开始,我们就从鞑子那里获得了提示。所有新建筑均采用了这种新式建筑材料!”感觉自己知道的都贡献了出来,虽然没什么用但至少是一片诚心啊!鲍厄里眨巴着眼睛。摆出一副最可爱的笑容道:“大人,此次做战能不能让我们也参加?” “你们?”老祖宗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邹维琏到不担心这些家伙临阵反戈,他只是搞不清楚鲍厄里的真实意图。“你们跟着瞎参合个啥?” 鲍厄里没有一点犹豫,义愤填膺地道:“那些该下地狱的恶魔居然如此残害我们大明的子民,我们当然有权利为同胞复仇,就请大人给我们这个机会!” 这家伙可真会见缝插针的,还为同胞复仇呢,你的同胞可在对面!很清楚人家这是要再纳投名状好早日把那个大明编外子民证换成跟罗雅各一样的红本本,邹维琏也不好意思阻人前程,只得无奈地道:“这样吧,你先去通知那个施维拉换到咱船上来,然后再去准备下跟陆军一起出发!” “谢谢!谢谢大人!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努力杀敌,不辜负将军和您的厚爱!”终于捞到表忠机会的鲍厄里乐得嘴都快缝不上了,出门的时候差点一头撞在舱壁! “他娘的,这些西夷!”看到鲍厄里的狼狈样,邹维琏苦笑着摇了摇头。要说那范贼虽然是个祸害但有些方法的确很靠谱,将军大人若不是采用了他遗书上的策略给这些家伙发不同的本本证明其身份,人家还真不太可能这么死心塌地的卖命!再回头看看图上的红点点。让邹维琏也觉得头疼,这些荷兰夷也太不让人省心了,建点炮台都占了这么大的地方,他们就不能扎成堆让本总指挥一炮轰俩? “噢!上帝!我的上帝!”自从离开了大卫号后,施维拉就不停地在胸前划十字。登上这艘做为旗舰后对主的召唤就更为频繁了。也不管忙碌的上帝会不会大发脾气把他这只吵神的苍蝇给踹到地狱去。“这……这就是将军的战舰?” “不!不!亲爱的施维拉先生,这只是将军大人的实验舰,属于还未完工的产品!”罗雅各没有说谎,别看这船个子挺大装的东西也多。但那九门前主炮使用的还是三寸半口径加农炮,火箭弹的发射架也只有十八个而已。 “施维拉先生,依你之见要如何才能摧毁这些炮台?”指着墙上的地图,邹维琏没打算隐瞒什么。将军都说过了对这些西夷就要威逼利诱才行,如今有那么大笔欠款逼着。有那么大个烧饼挂着,这个施维拉的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陷阱,就差再让他见识一下大明海军的威力了。 “英明的大人,这样坚固的要塞是绝对不可能被摧毁的,如果是我会选择放弃或围堵!”施维拉并非瞎操心,虽然他也为脚下这艘战舰的庞大而感到震撼,但就他目前看到的那九门主炮而言,想用这么点铁疙瘩砸烂钢筋水泥筑造的防御工事简直就是天方夜谈。 “邹大人……”随着那动听的声音,一个娇俏可人的小仙女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门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小……小夫人?”镇国将军夫人地位那都是平等的,之所以这么称呼只是因为年龄而已。“您又来跟下官探讨海战?” “嗯,嗯!还请邹大人不吝赐教!”凝梦狠狠地点了点头,因为在她小小的心眼里朱由骢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既然她的骢哥哥说了将来大明的主要敌人会在海上,那她当然得利用先天优势多学点知识。以后就可以跟姐姐一样帮自己丈夫出谋划策了,省得他老把自己当花瓶放在家里! “将军那……”将军夫人要学自己当然得教,邹维琏还是担心万一把那个强烈反对女人参与到战争中的死胖子给惹着了,那后果他可不能想象! “您放心吧。我刚才偷偷看过了,骢哥哥睡得正香不会发现的……” “将军睡下了?”这个消息得到确认后邹维琏兴奋不已。他正在为怎么吓唬施维拉而犯愁呢。用主炮一个一个轰人家的炮台的确很麻烦,但如果是进行覆盖射击那就简单得多!最关键的是孙元化那坏老头为了弥补火箭弹爆炸后对密集人群杀伤力的不足在里面加了点新东西,据说弹头里那个洁白的瓷罐装了两斤刚研制出来连黄金都可以融化的王水! “很抱歉,施维拉先生!在我大明海军的字典里没有放弃这两个字,至于你说的围堵么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决定了,就趁那小妖怪还在晕乎乎地睡觉咱先整个大动静,省得他以后晕啊晕的晕习惯了那可就没机会啦。“如果你不介意吹点海风的话,我可以邀请你去看看你们认为不可能被摧毁的破烂是怎么变没的!” “当当当当……” 战斗的钟声响起,施维拉好奇地看着舰桥下忙碌的战士。他们这是在干什么,难道是想对敌人进行警告?现在距离攻击目标最少还有十五海里,那些揭去了炮衣的主炮也没有发射的迹象,却偏偏架好了十几枚大号烟花。 “英明的大人……”深谙海战的施维拉很想告诉邹维琏,舰队即将进入敌人的射程,君子之战是行不通的,必须尽快发起突然袭击才可以! “测距!” “嗖——”随着邹维琏的命令,一枚火箭弹划破平静的海面向鹿耳门奔去! “轰——”防守的荷兰人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虽然不知道那些冒着黑烟的船是什么东西,但总督大人有令任何想从这里进入台水的舰艇都是敌人! “他娘的,这就算是给咱下马威了?”看到前方海面上激起的浪花,邹维琏对着喊话筒大声问道:“多少?” “三十五里!” “传令各舰,别给咱省钱了,五轮齐射!”透过望远镜看到地方炮台上忙碌的身影,邹维琏满意地点了点头。要是三十几斤海水人家喝了顶多闹肚子,但要是换成三十多斤王水那是洒在谁身上谁知道痛快!“本舰第一轮使用新式火箭弹攻击!” “恶魔!这不是战舰!这是恶魔!只有恶魔才能有这样的破坏力!”随身携带的望远镜被扔到了一旁,身经百战的施维拉也忍不嚎叫起来。刚才看到的那一切都不该存在于人世间,接近十海里的地方能够命中敌人炮台已经够吓人了,那些大号的烟花爆炸起来威力简直不能想象,他可是亲眼看到一门二十四镑炮给张破纸片一样飞向天空!更令他感到恐怖的是,已经躲过了炮击原本还在奔跑中的荷兰士兵在自己身上疯狂地抓扯着跳入海中或撞向身边的建筑,这不是中了恶魔的诅咒还能是什么?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两只蜗牛 两天了,整整两天四十八小时,台湾总督雷约兹终于学会了明国的两个方块字——后悔!望远镜里那五艘闪耀着妖异光芒的战舰是从地狱里冒出来的吗?两天前发生在自己面前的真是海战吗?说是全副武装的壮汉揍手无寸铁的小屁孩都是在抬举自己那支已经变成了破木板的舰队,那场面简直就是在虐杀!十五艘刚从爪哇岛巴达维亚赶过来,装备了最精良的火炮、搭载着最训练有素的士兵、堪称世界上最先进的战舰依靠着最强大的岸防炮,居然没法办对抗人家两艘破船?要是早知道有这种情况发生,我就真该依那范大人建议的那样在军营旁建个大的集中营,把那些肮脏的奴隶弄进来充当最后一到防线,而不是现在这样任由敌人从容地带走! “亲爱的施维拉先生,看了这两天的战斗,你还会怀疑将军的实力吗?”端着晶莹的玻璃杯品着猩红的美酒,罗雅各站在舰桥上背靠舱壁一脸的惬意,丝毫没有被岸上传来的隆隆爆炸声和间杂其中的惨叫影响到心情。血腥?屠杀?作为神甫他看得太多了,从西方到新大陆、从墨西哥到吕宋、从印加古国到玛雅文明,难道念几句圣经就能征服这一个个敌人吗?这次的不同只在于横行霸道的西方强盗遇见了东方的恶魔,杀人者变成了被屠对象而已! “不!当然不!任何人在这样一支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的面前都只能无条件地低下他们的头颅,亲吻伟大的将军大人那高贵的鞋底,为他送上最真诚的祝福……”突然间施维拉觉得自己很幸运,仁慈的主啊,感谢您让我们葡萄牙人先结交了那个恶魔,感谢您让他对我们没有敌意,再感谢我的前任们一直保持着对大明帝国的尊敬!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结盟!必须和那个恶魔结盟!如果能把他给绑到自己祖国的战车上,那摆脱西班牙的统治算个什么事?只要不招惹大明,别说统一欧洲指日可待。就是称霸全球都不成问题!只要那个恶魔愿意给我撑腰,就连当初提到过的澳门租金也不是问题,国内凑不齐我就给他抢去! 感受着大地的震动,看着烟雾弥漫的前方不停腾起的火光,鲍厄里没有为他旧日的同胞感到一丝悲哀。或许这个时候他们也不需要怜悯了吧!“亲爱的哈莱姆。为什么将军大人还不下令登陆?” “我也不知道啊!”狠狠一拳砸在身边的舱壁上,锥心的疼痛也不能阻止哈莱姆的抱怨。“难道将军大人还在怀疑我们的忠诚?” 看了看四周,发现正陆续进入港口的运兵船上也没什么动静,鲍厄里自以为是地嘀咕道:“难道是仁慈的将军大人突然改变了心意。决定饶恕那些罪大恶极的殖民者?” “应该不会吧……”哈莱姆最害怕的就是出现这个结果,虽然将军大人已经许诺他们可以在下一场战争中彻底抛弃人性,展现出他们对大明王朝的忠诚,但谁知道那一天要等多久?如果一直不能转正,他们就只能做为二等公民存在。又怎么能跟大明子民一样有整个帝国的全力支持想欺负谁就欺负谁? 仁慈的镇国将军当然不会改变主意,血洗热兰遮城这话已经说了出去,他长这么胖可都是福王花了大价钱喂出来的绝对不是经常食言而肥造成的假象。如果哈莱姆有胆子跑到指挥室去打探一下就会发现,那里面有两个家伙正在嘀咕着用什么方法收拾城里的侵略者。 “将军!我们这次不还有好几十枚新式火箭弹么,要不这次全给扔城里去?”那鹿耳门炮台也太不经打了点,才轰了五轮就没了踪影,这让邹维琏还真有点意尤未尽。 “邹德辉,你真当俺的弹药不花钱是吧?”提起这事朱由骢就是一肚子的火,这个败家子居然趁自己睡觉的时候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来。“告诉你小子。等拿下了热兰遮城若不能补齐花费,就从你小子的饷银里扣!连本带利一两都不能少!” “将军大人,咱这不是一时怒火中烧没控制住么……”挨了骂邹维琏也还得赔着个笑脸,不是因为身份的差距,而是这死胖子也太黑了点。一枚火箭弹居然折价五万两白银!“要不咱依着您在辽东的样,叫将士们把后面船上的黑火药给打好包?” “这个可以考虑……”黑火药对现在的大明来说是没什么用的了,但那十艘荷兰战舰还能用得上啊。朱由骢可是知道邹维琏把鹿耳门炮台给轰平是存的什么心思,现在没计较那是因为岸上还有个热兰遮城在那里碍眼! 不甘心跟着跑一趟就当个书记员。周凤翔突然跳出来对朱由骢道:“将军,下官有一事不知当讲否?” “有啥就说。反正这里又没外人!”朱由骢此次出兵没有安排任何谈判事宜,但他偏偏把周凤翔给带在身边要的就是让这个读惯了圣人之言的忠贞之士明白,大明需要的外交官就得一手拿刀一手捧佛经,杀完了人不但要讲出一堆大道理还得流两滴眼泪! “若是我们就这样动手,那传出去实在有损我大明仁慈的形象!”看来周凤翔没有跟那群西方客人白混,他很快就明白了朱由骢的用意,也开始渐渐进入了角色。“依下官之见,即便是不留活口,那也有正当的理由才行!” “哦?说说看!”朱由骢对这个提议非常感兴趣,他自己做事可以不顾忌什么,但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有时候做事还真是需要不同的借口,哪怕这个借口看上去是荒唐可笑。 “当年他们初来乍到的时候,不是说只要一张牛皮那么大的地方落脚么?”天启三年荷兰人第一次来到东番岛时的确说过这话,善良的大明也还真相信了;然而这些无耻之徒却把一张牛皮分割成很细的皮线,连接起来圈地这才有了热兰遮城。如今周凤翔突然提到这事,那肯定会让他们自食恶果!“我大明仁慈,下官这里给他备了两张牛皮!等德辉兄把他们给赶出城后,能站在这上面的就可以活命,否则么……哼哼!” “仪……仪伯兄,这……这也叫牛皮?”看到周凤翔手上拿着的东西,邹维琏觉得自己真的已经落伍跟不上士人们的步伐了。人家也不愧是大明未来的外交官的确不是自己这个领兵打仗的莽夫所能比拟的。 “当然!”小心翼翼地先将两头牛放在了桌上,周凤翔义正严词地道:“下官可没去找那些猪啊狗啊的来糊弄他们!在我大明境内这东西叫蜗牛,不也还是牛?东坡居士亦曾为此牛赋诗两首,下官为寻其体形硕大异常者曾踏遍千山万水……” “行了!行了!仪伯兄,这话您还是留着以后给那东印度公司的头头们说。好吗?”还硕大呢。就你搁桌上的这东西都没趴船底下的那些容易被发现!我就说你小子今天怎么一起床就往厨房里跑,搞了半天就是去菜堆里找这玩意啊!邹维琏只能投降认输道:“你准备让谁去送这两张牛皮?” “当然是鲍厄里他们!”周凤翔身为大明未来的外交官,可是要对整个帝国的形象负责,哪能胡搅蛮缠呢?“虽然此物在我大明境内被称之为牛。但若不能得到他们自己人的认可那也难脱张冠李戴只嫌,所以最好的人选就是他们!再者说了,万一他们不守协议试图反抗,由这些人打第一枪那就算是自相残杀,届时我大明不过是帮忙平乱而已!” “行。我这就去下令他们准备!”看了看桌上正在蠕动的蜗牛,邹维琏笑道:“那烦劳仪伯兄在此先把牛皮给剥下来?” “不用剥!”给蜗牛剥皮?本官可没这能耐,要是换了洛阳研究院的那些大师来或许还能完成这个任务。周凤翔很是大肚地道:“我大明毕竟是礼仪之邦虽然近些年饱受天灾,但为尽地主之宜这两头牛还是送得起的,人家大老远的来了,临走不能连个代步工具都没有吧?到是德辉兄你,打算怎么把他们从城里给赶出来?” “这个么……你就瞧好吧!”如今要论脸皮厚邹维琏可能比不了周凤翔,但若是比谁下手狠那还真不是这么容易就分出个胜负的。 “鲍厄里?你这个无耻的卖国贼,贪婪的强盗!”雷约兹刚才还在奇怪明国怎么会有人能说这样一口流利的荷兰话。等所谓的使者到了城下他终于明白了。 “雷约兹先生,作为一个绅士现在我还称呼你为先生。但我有必要提醒你,这样对一个帝国的使者说话很不礼貌!”作为合格的军人对自己所用武器的射程当然很了解,即便没有身后正在展开攻击队型的陆军做靠山,鲍厄里也敢跑到这个安全距离来喊话。 “帝国使者?你的祖国是荷兰。而不是这个东方的落后国度……” “轰——”大明军人的脾气很坏,任何人胆敢污蔑他们用生命维护的尊严那得到的回答只能有一个。 摇了摇头,鲍厄里失望地道:“雷约兹先生,你的样子让我想到了一条气急败坏的疯狗。但愿我大明军人的回应能让你清醒一下!” “你……”如果有可能的话,雷约兹还真想变成一条疯狗把城下这个自称明国使者的叛徒给撕成碎片。“说把。你代表你的帝国来做什么?” “在我们大明有一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做得就很好!”满意地点点头,鲍厄里称赞了一番才接着道:“虽然你侮辱了我的祖国,蹂躏了我的同胞,但我们仁慈的将军大人还是愿意既往不咎,只要求你们遵守当年的承诺退还超过一张牛皮的地方,否则他将被迫发动攻击处决一切侵犯我大明领土的恶棍!” “退还领土?鲍厄里,我想你忘记了,我脚下的这座城池正是在一张牛皮的范围内……” “上帝是不会赐福说谎的人,谎言只出自恶魔!”换了身正规行头的罗雅各出现了,一脸正义地开始指责起雷约兹来。 “我说的都是事实……” “不,亲爱的雷约兹先生,将军大人允诺给你们的牛在这里!”鲍厄里小心地摊开手掌,发现那两只蜗牛已经不能蠕动了。 “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蜗牛!准确的说,应该是我大明的蜗牛!” “你凭什么证明当年的协议里指的是这个东西?”真让人难以置信,雷约兹到现在居然还能沉得住气,看来人家是早就习惯了指鹿为马的。 “我可以证明!”没人强迫,施维拉是自愿跑来做证的。为了能够得到朱由骢的支持,说点谎坑荷兰人算什么,如果有必要西班牙、英国也是随时都可以出卖的! “你?”听到来人说的葡萄牙语,雷约兹搞不清楚那个容易上当的明国到底从哪里找来这么多西方人士。 “是的,我是葡萄牙王国派往东方的使者,在这里谨以我本人及葡萄牙王国的名义证明,你们与大明帝国伟大的镇国将军所签署的协议里提到的就是蜗牛!” “还有我,即将接受正式任命的东方大主教,我以上帝的名义替将军大人做证!”罗雅各时刻不忘显摆自己的身份,上不上任还不就是那个死胖子一句话的事? “亲爱的雷约兹先生,我想现在证据已经足够了!”接过哈莱姆递上的步枪,鲍厄里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扣动扳机。“现在给你两分钟的时间考虑,如果你还坚持不退的话那我们只能……” “砰——”话音未落,上千次测试也难以碰到的走火事件发生了,鲍厄里荣幸地成为了对着热兰遮城开枪的第一人!当然,开炮的不算! “开火!”谈判破裂的信号已经发出,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打呗! 第二百一十六章 怒斥名将 从主观上来说,大明帝国是仁慈的是以诚信为本的,虽然人家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骗去了自己的领土,但谁让自己当时傻呢,所以依然愿意加倍履行合同。从客观上来说,雷约兹的行为是无礼且不给面子的,竟然蛮横地拒绝了镇国将军充满善意的要求,作为维护正义的大明军人,当然有理由告诉别人欺骗两岁的小孩子还死不悔改这种做法必须纠正!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以镇国将军的人品发誓,这是他们见过最斯文的战争!从战役发起到现在,除了偶尔响起的枪声都没人会相信这是硝烟弥漫的战场!至于朱由骢的人品么,那当然是德高望重、克己奉公、敬老慈幼……反正能想到的好词套上去基本不会被这个小胖子否决。然而,事物都有两面性的,作为凡人的朱由骢当然也逃不脱这个定理,所以…… “呕……”觉得自己胃里在翻江倒海的施维拉敢对上帝发誓,如果不是罗雅各拥有大明颁发的红本本,他非常愿意把这个在身边啃烤乳鸽又自称东方大主教的家伙给扔到海里。 “施维拉先生,你这是哪里不适,要不本官帮你诊治一下?”吴有性是来找茬的,依现在的情形发展下去,那死胖子答应给他的医书可都快没了。 “不!不!谢谢吴大人!”施维拉很有礼貌地拒绝了吴有性的帮助,如果是吃了变质食物他相信这个神医能药到病除,但就目前而言还真没人可以帮他缓解症状。 施维拉没病更没有怀孕,他对罗雅各的行为感到如此恶心只是因为热兰遮城那场大火。不是在打仗吗,热兰遮城怎么就会失火?难道是被重兵包围的雷约兹在绝望之中想吃顿烧烤再下地狱,而不小心点燃了自家的房顶?或者是邹维琏在品德高尚的镇国将军循循善诱之下,把五千多斤由洛阳运来的火油扔了一半到城里?对于这个问题的唯一官方解释是,目前正处于调查阶段不方便透露! 失火就失火吧,那城里住的可都是能蹦会跳还会拽几句洋文的活物啊,怎么就没看到有人逃出来呢?这个么……很不好意思,唯一能做出回答的周凤翔周大人刚被镇国将军叫去问话了。负责人不在。当然就没人会告诉你鲍厄里带着他那三百多荷兰老乡堵在了唯一的出口处,看到有人影出现他们就会在大明军人的指导下很勤奋地练习射击技能,所以暂时还没有生物能活着离开热兰遮城! “邹德辉你小子是越来越长进了啊,吃着碗里盯着锅里,还敢顺手给俺挖下那么大个坑?”热兰遮城烧就烧呗。谁叫这些洋大爷出门骗人家的土地时不带消防队?朱由骢虽然想帮忙奈何有心无力。在那场无名火彻底熄灭前他也只能拿自己的手下撒气。 不会吧,这死胖子这么快就不犯晕了?咱行事都已经那么小心,还是被他给看穿了?邹维琏抱着侥幸心理,决定顽抗到底。“末……末将没有啊!” “真没有?” “将军大人。末将的确冤枉啊!” “行!不承认是吧?”看来这小子当初在南京的时候还真被张瑞图等人教坏了,朱由骢冷冷地看了邹维琏一眼道:“那此战过后你们就回青岛港去休整!” “别!别啊,将军咱认了还不行吗?”看来顽抗下去也没用了,邹维琏干脆坦白道:“末将是想借机在鹿耳门留下通道,引诱那荷兰夷的主力舰队来攻。可这不还……” “你当人家傻是吧?已经丢了二十多艘战舰。又大老远地跑来给你送礼?”邹维琏的作战计划可以说接近完美,但他却忽视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根据鲍厄里等人的主动交代,荷兰的东印度公司现在一共拥有战舰三十四艘,武装商船八十余艘,普通货船五十艘。也就是说,现在人家一大半的战舰要么被没收要么就是沉入了海底,那个皮特斯郎科恩再傻再疯狂也不会为了台湾而把剩余的那点家当给投入进来,否则他在爪哇岛上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不是吧?将军大人,您确定鲍厄里没骗您?”失望。不,简直就是绝望!邹维琏原本还指望打劫下一批荷兰商队捞个大功顺便弥补这次的亏空,结果突然得知人家不来了,那此战之后还不得喝上好几百年的西北风?他现在恨不得跑去告诉那个科恩,赶快回家多造点船装满了银子来给大明海军当靶子。 “说你小子不适合跟人斗心眼你还不承认。这下傻了吧?”朱由骢的确有理由发火,对大明来说那些二十四磅土炮是属于淘汰产品,但卖给施维拉那可是值大价钱的。至于那些炮台,即便没用了不也能开发成旅游景点收取门票让那些殖民者的后代来忆苦思甜么?结果这样完美的发财大计居然让没经济头脑的邹维琏一通乱砸。搞得碎片四散拣都拣不回来! “将军……”邹维琏真不敢让朱由骢继续算下去了,否则他就得世世代代给这死胖子当牛做马来还债。 “别打岔!”朱由骢却是越说越起劲。指着海上漂浮的破木板道:“俺让你尽量俘虏敌舰,结果你到好全给俺整成了碎片!” “这……”俘虏什么啊,拖回去了不还是当靶子?心中腹诽的邹维琏并没有发现朱由骢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你还真别觉得委屈,作为儒将你是其中翘楚,称为良将你也当之无愧!但作为新一代的名将还差了点!”跟邹维琏掰手指头算帐当然不是指望他还钱,朱由骢指着施维拉送的世界地图道:“是不是这些年我大明的国库稍微充裕了点,研究院又就给你们捣鼓出来这么多新东西就觉得了不起了?就认为可以称霸整个世界了?世界这么多国家,你以为仅靠我大明的实力就可以把他们全部征服?” “请将军教诲!”不仅是邹维琏,其实新军中的很多将领都有这种想法,认为凭借大明现有的军事实力足以征服全球,让任何敌人都伏首称臣。 “如果没有先人几百年的积累、没有孝公以始选贤任能、没有商鞅变法富国强兵、没有张仪主张连横破坏合纵、没有范睢的远交近攻之策,你以为始皇就能统一华夏?”望着窗外想着前路的艰辛,朱由骢叹道:“我大明与昔日弱秦何其相似,国内民生凋敝百姓苦不堪言,世家大儒把持朝政拒绝改变。我们不能因为现在情况稍有好转就狂妄自大。我们这一代人的目的不是要去统一去称霸,而是要壮大自己搅乱天下!在维护国家尊严的同时还要配合仪伯他们的外交行动,扶持敌人的敌人,将敌人的盟友变成随时可以在背后捅他们刀子的潜在帮手……” “末将受教了!”邹维琏严重怀疑,这小胖子难道真是妖怪?每次看似胡闹的底下总是隐藏着一连串损人利己的狠招。残忍暴戾遮盖住的永远是更为巨大的阴谋。照他这说法。新一代的名将不但要心狠手辣战无不胜,还得目光长远替几十甚至是几百年后的子孙打下坚实的基础。 “将军之言亦令下官茅塞顿开!”一直在旁做笔录的周凤翔站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的确,要让大明顺利崛起以一强凌众弱。那外交与军事就必须密切配合,效法先秦分化瓦解。 “少在这里拍马屁!”朱由骢很清楚,这些话放在后世那是连白痴都会比自己说得更漂亮。邹维琏他们没看透不是因为眼光不够,而是大明刚摆脱宿命迈向强大难免点兴奋过头,一旦他们冷静下来所能理解的东西将比自己多千百倍。“你们以为俺想要保留敌方战舰。就真为了那点小钱?” “请将军明示!”想想也对,这死胖子捞钱的手段那可是层出不穷的,那些荷兰战舰虽然也值个几十万两银子,但他肯定不会为这点小事就发火。 “俺好不容易忽悠得施维拉愿意替我们做事,结果就差点坏在你手里!”见邹维琏还是没对这事加以重视,朱由骢只得继续浪费自己的口舌道:“你想想,就他那点家当敢明目张胆地站到前台来替我们背黑锅?没他顶着,我大明难道在收拾周边宵小的时候还得防备两大海上强国在背后给咱捣乱?” “末将疏忽,末将疏忽!”这死胖子的确够黑的。抢完了敌人的东西卖给对自己有利的另一方,私下里还在准备搞栽赃嫁祸。最无耻的是,即使这个施维拉看穿了其中的阴谋他也不得不上当,毕竟此消彼长之下谁也不愿意放弃即将到手的利益。 “疏忽?你知道这一疏忽我大明将付出多大的代价吗?而本将军亦不得不推迟平倭之战!”指着地图上大明的海疆,朱由骢使劲敲击道:“如今能够让我们放心的也就灵山、青岛两港和新安基地。原本被敌人帮忙打造得固若金汤的东番岛还被你小子撕开个大窟窿!若我海军全力攻倭,尚有余力的敌人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被我们断了财路,势必寻找我方弱点狠咬一口!届时你拿什么来守这么大片海疆?” “末将万死!”短短几句话已经让邹维琏冷汗直下,他深知朱由骢绝不是在危言耸听。一旦敌人打定主意采用袭扰战术抢了就跑,那大明付出的代价将是无法估计的。 “万死?你想得到轻松。这么重副担子你想撂就撂?”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如果换个庸才的话朱由骢也不会允许他犯第二次错误,更不可能让他依然指挥大军攻下热兰遮城。“鉴于你此战的表现,虽立大功亦存大过,本将军决定上奏朝廷将你罚俸一年。可有异议?” “末将心服口服!谢将军大人!”新军将领中被朱由骢请示朝廷处置的他邹维琏还是第一人,虽然觉得颜面尽失但大丈夫敢做敢当,既然自己犯下了错那就该接受处罚。 “既然你没意见,那就跟仪伯收拾一下,随俺去见施维拉!”响鼓不用重锤,朱由骢有理由相信经过这件事后邹维琏会成为照耀大明前进道路的一代巨星。 “那施维拉不是已经答应帮我们对付其他西夷了吗,将军为何还要亲自去见他?”邹维琏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既然已经入了套的人又有什么值得这小妖怪亲自去忽悠的。 “俺亲自替你善后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改变初衷 说要替人善后朱由骢却并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虽然他在嘴上把邹维琏给痛斥了一顿并讲出一大堆道理,但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张嫣的提醒自己也会犯下同样的错误,从而把大明的万里海疆变成别人复仇的猎场。施维拉作为将来大明把手伸向西方的突破口很有用,但眼下就他那点实力还真帮不上什么大忙,顶多也就是搞点小动作通风报信什么的。当然,如果现在卖给他两艘大明海军用的鱼船,朱由骢敢用自己这两百多斤的体重保证这家伙能跑到爪哇到朝着巴达维亚喊打劫!可这样一来就给大明留下了隐患,万一人家用顺了手回家山寨几艘,再联合西方强盗跑来反咬一口,他这个镇国将军还不得成为千古罪人?所以,这种损人还不利己的事绝对不能做。 “哎……要是俺有西班牙无敌舰队那样数量庞大的新式海军就好了!”别说一百多艘铁甲战舰了,就算给朱由骢一半的数量他也敢跑到西方去把那场还在进行中的三十年战争搅得更混。西班牙?三十年战争?朱由骢好象想到了什么,却又把握不到其中的实质。 “夫君!”要不说这小胖子运气好呢,就在他冥思苦想却不得其法的时候,张嫣一脸得色地走了进来。“妾身想到怎么解决我大明的后顾之忧了!” “祖娥姐,快说说看!”救星啊救星,如果旁边不是有两个大灯泡在,朱由骢都想把自己老婆抱起来好好亲热一番以示慰问了。 “以夷制夷,祸水西引!”还真不愧是两口子,连想的损招都一样。不过人家张嫣显然要比朱由骢靠谱,她能出言相助那肯定是有了一整套切实可行的方案。 “难道夫人您是想……”不愧是拥有高智商的犯罪份子,邹维琏和周凤翔经这一提点同时得出了一个连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结论。 “可是……”犹豫了一下,朱由骢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如今我们把荷兰夷打得这么惨,他们又怎么放弃恩怨参合进来?” “利益!就如夫君曾经说过的那样,一旦所获得的利益大过了他们的损失,那就有可能!”才女就是才女。要论耍心眼张嫣绝对不逊于朱由骢,人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那还不是怕抢了自己丈夫的风头?“他们这么远地跑来,总不可能真象罗雅各鼓吹的那样是为了传播福音吧?既然是来冒险发财的那就肯定有过接受失败的准备,否则天启三年时他们与我大明鏖战八个月后,就不会用这种方式退守东番岛了!” “但若我们把许诺给施维拉的好处分给了荷兰夷。那岂非是两边都不讨好?”邹维琏的担忧不无道理。按照先前的协议施维拉就是大明在西方的代理人,即便他一个人吞不下这么大的好处也绝不愿意让人分杯羹。 “还请夫人为我等解惑!”周凤翔也想不明白,怎么做才能在不违反现有协议的情况下把那两股原本就有隔阂的势力拧在一起,让他们共同为大明效力。 “当然不用让他把到手的利益分给别人。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张嫣走到地图前,指着西方一块巨大的地方道:“据鲍厄里与施维拉的描述,在这里因为那个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马蒂亚斯企图在波希米亚恢复天主教,指定了一个叫斐迪南二世的为捷克国王,下令禁止新教徒的宗教活动。从而引发了大规模的暴动。现在西方的不少国家都参与了进去,无论是希望本国商船队在古老的汉萨同盟商路上获得控制权的荷兰,还是意图摆脱别人掌控的葡萄牙,他们肯定都不愿意看到西班牙赢得战争从而更显强大!” “夫人的意思是……”毕竟大家发展的方向不同,邹维琏考虑得更多的还是决胜沙场,而周凤翔琢磨的则是怎么在背地里使损招先做出反应也是理所当然。 “在西方进行的这场战争我们没办法插手,但是……”张嫣突然住口不语等着朱由骢替她做出补充,却意外地得到了一个让他继续的手势。“我们却可以帮助施维拉他们打击对手在东方的势力,从而断掉敌人的财路支持自己的王国在另一场决定生死的战斗中获得胜利。” 接过朱由骢递上的茶水。张嫣继续道:“当然,这只是让他们有了合作的基础而已,想要促成此事还得从他们共同的利益上下手!” “共同利益?”周凤翔念叨两句后突然灵光一现,知道其中的含义了。要论说漂亮话西方人还真比不了大明的士人,所不同的只在于西方强盗用谎言欺骗善良的原住民。而大明腐儒责以愚弄自己百姓为乐。“下官明白了,西人东来为的无非就是土地与财富而已!我大明是给不了他们土地,但却可以帮助他们获得无尽的财富!” 周凤翔这并非是在夸夸其谈,别说朱由骢交给施维拉独家代理的神仙散。就是最寻常的茶叶丝绸瓷器这些东西,只要能平安地运到西方那就是数十倍的利润。所以这些家伙到现在才会挨了揍也要腆着个脸继续东来。最关键的是现在西方还一片混乱,暂时没精力去搞什么工业革命,而摆脱了宿命的大明却蓄势待发,一旦崇祯彻底收拾完江南士人就可以随时进入机器轰鸣的蒸汽时代。届时,西方人愁的不是怎么才能从大明进口更多的货物,而是担心自己用来进货的银子跟运输船不够用了。 “周大人的确思维敏捷!”由衷地称赞了一声,张嫣又道:“然而还有两样他们要的东西我大明给不了,而恰恰是这个更能让他们把觊觎我明的视线给转移开……” “我大明没有的东西?”周凤翔糊涂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居然可以让西方强盗转移视线而恰恰在大明又找不到的? “香料和奴隶!”这次朱由骢很是配合,没让张嫣瞪自己就主动站了出来。“香料这东西我大明出产不多,所以你们并不知道它在西方的价值!但俺可以告诉你们,一百年前进行环球航行的麦哲伦船队带回去一把丁香能换一把金币!” “啥?那玩意这么值钱?”刚才还默不做声面壁思过的邹维琏突然惊叫起来,故态萌发道:“将军大人,您可知道这东西哪里最多?咱带海军去抢了来,卖给西夷!” “一边呆着去,你闯的祸还不够大是吧?”狠狠地踹了这个跟自己同样贪财的家伙一脚。朱由骢道:“即便要抢也不是现在的事,你小子就更别想了,因为那东西在这里!” “天竺?”看着那支肥手戳着的地方邹维琏还真有点傻眼,不是因为地方太远,而是那边正被大明支持的大宝法王虎视耽耽。如果朱由骢想发兵的话。肯定要等秦良玉把南方集团军给训练好了从陆上进攻。海军顶多算个负责堵路的配角。 “这里不但有他们想要的香料,还有他们渴望获得的奴隶!”从来不信神的朱由骢开始在心底默默祈祷,万能的上帝和大慈大悲的佛祖啊,为了咱大明的利益你们俩就掐一架吧!俺一定在凡间带人替你们敲锣打鼓。加油助威的!“三十多年前跟那荷兰是一伙的英国跑这里也建立了个东印度公司,但他们现在的实力并不大还不足以在这里站稳脚跟,也急需获得强有力的支持。如果我们能通过施维拉说服荷兰人一起参合到这里去瓜分利益,那他们还会冒着激怒我大明的风险放弃已经到手的贸易权和即将吃进嘴里的肥肉吗?” “将军,您是说咱这次也能跟着去凑热闹?”虽然挨了一黑脚。但邹维琏可没被踢傻,立即听出了这其中的战机。 “那还能咋办?不看着他们开始在那边折腾,就你那几艘破船能让俺放心?”正因为背后出现了致命漏洞,才导致朱由骢最少在一年之内都不敢放手发动平倭战役。虽然不领朝廷的正式饷银,但崇祯可从没克扣过自己作为皇室宗亲的俸禄,这么长的时间里总不能只拿钱不办事吧?大规模的兵力调动现在还做不到,但替人家打打杂把威胁放远点应该还可以。 “可是……”张嫣很不愿意说接下来的话,但为了实现这个目的她又不得不忍着心疼。“如此一来夫君你就必须……” “祖娥姐你不必说了,俺知道该怎么做!”来大明这么久了。朱由骢做事一向顺风顺水,然而这一为他却不得不怀着对东番岛百姓的歉意改变初衷。“邹维琏,下令停止攻击!准许热兰遮城内的幸存者放下武器投降!顺便去把些百姓中的老者请来,俺要向他们赔罪!” “将军——”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冒失这场战役依然是完美的,邹维琏很清楚这是镇国将军在替自己顶罪。 “站直了。你是大明的军人!”为了大明即使再不甘心那也得忍着,见邹维琏还是站在房里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朱由骢大吼道:“执行军令!” “将军,您这是……”看着素衣布巾的镇国将军。刚把老者们带到船上的燕无仇一脸茫然。 “各位乡亲,俺对不住你们了!”不能解释为什么突然决定饶过那些侵略者。朱由骢深鞠一躬道“俺曾经答应用热兰遮城内所有西夷为你们逝去亲人陪葬的诺言无法完成,俺在这里向你们赔罪了……” “不!不!将军大人,草民们当不得如此大礼!”人群中最年长的那位老者赶紧率众而出,搀扶着朱由骢道:“如今朝廷能发兵救我们于水火,草民等已感激不尽!我们虽不懂礼仪但也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将军大人万不可因此自责……” “将军,您的大恩大德草民等永世难忘!”善良的百姓没有一丝怪罪朱由骢食言而肥,反而劝慰道:“我们可不是那些不识教化的西夷,如今城外那三千多贼人已经够赔我们亲人的命了!将军若再如此,可教草民等如何是好?” “谢谢!谢谢各位乡亲!”朱由骢抹干眼角感动的泪水,发誓道:“俺向你们保证,只要我大明还存在一天,这天下就没人再敢欺负你们!” 第二百一十八章 利益结合 雷约兹站在船头实在想不通最近这七天发生了什么事。一向强硬的明国莫名其妙地整出了那种恶魔战舰,然后钢筋水泥筑就的鹿耳门炮台莫名其妙地被人拆了,从爪哇岛北上路过的舰队莫名其妙地沉了,用来作威作福的热兰遮城内莫名其妙地起火了,跑去给大清国运军火的鲍厄里莫名奇妙地成了明国的帮凶杀起自己人来下手那个莫名其妙的狠啊!到了最后,那个残忍的刽子手又莫名其妙地接受了投降,带着自己到了这艘恐怖的战舰上,说是要去巴达维亚跟皮特斯郎总督谈笔生意。 最让雷约兹不能接受的是,这一切的一切不是因为他在台湾岛上的倒行逆施,而是因为明国皇帝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梦中的高僧告诉那个昏君因为他容忍西方传教士进入明国境内所以激怒了佛祖降下天灾!害怕继续受到天谴而被暴民扔出窗外的皇帝这才派出信奉天主教的镇国将军,打了这样一场莫名其妙的战争。 这个世界还讲不讲点道理了?那些传教士可都是从澳门进入你明国境内的,要打也得先打你们身边的这个帮凶吧,怎么能跑来欺负我们这些就知道占点土地欺负点平民的老实人呢?要说这东方人啊还真是没办法理解,就那些在我们的皮鞭下变得恭顺的奴隶居然敢把他们的皇帝给扔出去?这放在我们西方可是不敢想象的,人家捷克的暴民也就敢对皇帝钦差这样做而已! “尊敬的施维拉先生,您能告诉我那个将军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吗?”想不通的事就干脆别去想,雷约兹现在急迫地想知道朱由骢带着舰队下西洋的原因。别看这里面只有一艘所谓的测试船和十艘荷兰战舰,但已经足以对爪哇岛上的荷兰东印度公司构成致命威胁了。 “尊敬的雷约兹先生,我想这应该和将军的信仰有关系吧!”别管在明国是什么地位,毕竟大家都是获得过自家国王任命的总督,现在不打仗了相互间当然得保持一种绅士的风度。至于那个明国恶魔到底信仰什么,这还真没人知道。 施维拉愿意再次配合,那是因为朱由骢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加了一个砝码。决定把十艘荷兰战舰中的六艘以分期付款的方式卖给他,并以极低的价格提供大量燧发枪以帮助伟大的葡萄牙王国建立自己的东印度公司!至于跟荷兰人之间的仇恨么,那个明国恶魔不是说我们西方有个伟大的政客曾说过国家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吗?在东方大家可以相互合作以获得巨大的财富和数量众多的奴隶,等回了西方不还可以该干啥干啥去? “信仰?主教大人,那位将军真的曾接受过礼?”提到这一点雷约兹又开始犯糊涂了。多年前他可是见过罗雅各的也知道他毕业于罗马德意志学院有着神甫的身份。但这家伙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路德宗教会派往东方的大主教,居然还替那个恶魔亲自主持入教仪式? “当然,我敢对上帝发誓,伟大的将军大人是最虔诚的教徒!他对我们西方世界也一直怀着景仰之情。就连他的婚礼也是与那位穿着我们西方的婚纱的夫人在教堂举行的!”罗雅各真没说谎,虽然是胡闹但朱由骢的确在冠礼上被他泼过一盆凉水,而且因为成亲那天人太多不能让朝臣们看穿张嫣的真实身份,所以穿的还真是套临时赶制的红色婚纱。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人家都发誓了再不相信那就是不给上帝面子,虽然解决了朱由骢的信仰问题。但雷约兹还是在怀疑那个明国恶魔的真实动机。“难道他帮助我们进入印度,就不害怕被他们的国王知道?” “伟大的将军大人当然要顾及大明皇帝的感受,但也正因为这样他才只能偷偷借助我们的力量,去净化那些土王肮脏的心灵……”罗雅各相信上帝但那是嘴上的,在心里把他捧为东方大主教的朱由骢正在迈向神坛。那么大块地方啊镇国将军说给就给了,并且还许诺自己可以在这里横征暴敛胡作非为,而人家唯一的要求仅仅就是自己在大明的支持下把这些看似敌对的人撮合在一块共同教会那些奴隶什么叫听话。 “尊敬的雷约兹先生,如果将军大人没有顾虑的话,他能在那种情况下偷偷接受你们的投降?为了保住你们的性命又不得不营造出处决的假象。趁夜把你们装在口袋里抬上船?如果将军可以违背大明皇帝的命令,你以为凭他那恐怖的进攻力还不足以占领这个落后的王国?”自己的祖国正哈布斯堡王朝对殖民侵略持冷漠态度而飞速衰落,施维拉想在东方有所作为就必须紧抱着朱由骢的肥腿,做起事来自然是尽心尽力。 “但是……”一连串的反问让雷约兹稍微放下了点戒心,他可不知道朱由骢手下就那么几艘破船。做为受害者他却很明白就人家进攻台湾的舰队也足以将整个东印度公司赶回老家。 “雷约兹先生,你也知道我们在大明境内的传教很不顺利,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这片土地被异端邪说统治太久了。在佛教徒的打击下,我们这些虔诚的上帝子民根本就没有生存的空间!但是如果我们让大明境内的异教徒失去他们心中的圣地。那将军大人渴望上帝光辉笼罩整个大明的想法就能够顺利实施了!”宗教战争对于西方人来说并不陌生,罗雅各瞎掰的唯一目的就是让雷约兹那个死胖子愿意为了他自己的信仰而效仿十字军东征。将一切与上帝做对的人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亲爱的雷约兹,我相信你也知道那个被异教徒占领的国度上有最肥沃的土壤、最适宜的气候、最廉价的香料、最听话的奴隶……”做为精明的商人,施维拉很清楚这可不是那个激情燃烧的年代了,只靠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是没法让这家伙同意去说服他们的总督发动侵略战争的,必须让他看到其中巨大的利益才行。 “这个我当然清楚,但……”雷约兹当然也想去咬那块肥肉,但那个地方实在太大人口更是众多,就连英国现在也只能打着贸易的名号在东南部的马德拉斯建立商馆开始布局,他又怎么敢冒着天大的风险让荷兰东印度公司贸然参合进去?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我们之所以在东方没有获得巨大的回报。那是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就选错了目标!”虽然没有在大明境内呆多久,但施维拉经过与罗雅各等人私下的分析也有了自己的看法。“在大明这块土地上虽然朝代更迭频繁,但皇帝作为他们实际的统治者有着最为稳定的基础,而几千年来从未中断的儒家文明更是让这个民族维持着强大的凝聚力。我们想占领这个世界上的经济强国,至少在现在看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照你这么分析。那个地方我们也不该去!”雷约兹并非在赌气。而是人家那边也有国王也是看起来铁板一块,最重要的是人家那名字听起来都比明国吓人。莫卧儿帝国哦,翻译过来那可不就是曾经雄霸欧亚的蒙古么,这么个大家伙惹火了那不是比在明国遭受的下场还惨? “你错了。我们不但该去而且应该早去,否则这个国家迟早被英国独吞!”如果没有朱由骢的分析,施维拉也不敢打这个主意,现在他却能在在雷约兹面前显摆自己的学问了。“这个国家与大明完全不同,他们虽然表面上还是统一的。但却宗教泛滥内部统治腐朽,各地土王有着非常高的实权利,想要利用他们的贵族制度分化瓦解他们那是轻而易举的事。而那些即将成为我们奴隶的平民就根本不需要我们再去操心,只要能很好地延续他们已经使用了千年的种姓制度大力宣传来世报应,这些早就被抽掉了脊梁的贱民除了听话还能做什么?” “即便是这样,依我们现在的实力也吃不下这么大片地方吧?”雷约兹已经开始心动了,现在需要顾虑的是依靠荷兰东印度公司残存的势力跟施维拉手里那点家当,想深入人家的腹地彻底摧毁一个庞大的帝国显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靠我们当然还不行,但如果把英国跟强大的大明拉进来呢?”你小子终于肯点头了啊。浪费本总督这么多口水,以后肯定得多捞点好处补回来才可以!施维拉继续鼓动如簧之舌道:“现在我们先联合英国人彻底控制住马德拉斯,然后慢慢开始与主教大人麾下英勇的骑士们一起,慢慢蚕食其南方领土。” “骑士?” “是的,我亲爱的雷约兹!我已经说服伟大的镇国将军让鲍厄里他们回到主的怀抱。用他们正义的行动洗刷一切罪恶!”大主教么,身边没点人咋行?朱由骢可舍不得让大明的军人去替这神棍充当打手,反正都是去无法无天地瞎折腾,那倭岛跟天竺还不都一个样? “明国呢?他们做什么?”这也太疯狂点了吧。那群出卖自己同胞的恶棍居然成了教会的骑士,雷约兹就差没被气得吐血。 “您也知道。因为大明皇帝那个荒唐的梦,所以将军大人暂时还不能明目张胆地配合我们……”其实施维拉还真怕朱由骢现在就参合进来,否则以大明军人的战斗力那还有他啥事?“但是,将军大人会借口远洋事故把我们脚下这艘巨舰派往哥达瓦里河,并在那里协助我们的舰队阻止这个国家可能发动的反击!” “那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雷约兹在作出决定前最后关心的就这个了,如果那个明国的恶魔来次狮子大开口,他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去说服自己的顶头上司。 “对于印度,将军只要他们周边的尼泊尔和不丹,您可能不知道大明的皇帝特别喜欢到高山上举行什么祭天仪式!所以……” “就这么点?”由于现在的作战方式所限,雷约兹并没看出朱由骢想控制住整个喜马拉雅山脉就是为了将来随时可以黑吃黑做打算。 “当然不止!”施维拉可真没想到那个死胖子的胃口会那么好,掏出一张地图道:“作为回报,我们必须答应不得进入安南、暹罗、缅甸这三个国家,同时必须替将军大人监视西班牙人在东方的一举一动!” “没有其它的了?”对于承诺这东西,雷约兹从来都不打算遵守,而无论是在西方还是在远东,荷兰跟西班牙都是竞争对手。能让那死胖子把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更可以让他消停一段时间,晚点跑来和自己抢钱抢人抢地盘。 “仁慈的将军大人就提了这些要求,如果你能够同意劝说皮特斯郎的话。将军大人在回国前就会开始履行他的所有承诺,否则他将执行大明皇帝的命令,联合西班牙对我们宣战!”最后这话朱由骢还真就没说过,但只要那个胖子有点暗示施维拉随时可以帮助他达成心愿。 “如果是这样的话……”把那个恶魔给逼到西班牙的阵营里?你还让不让其他国家在东方混日子了?“那我或许能想办法说服总督大人,并可以负责联络英国人一起坐下来谈谈!” 第二百一十九章 将错就错 镇国将军浩浩荡荡下西洋了,别看他舰队的规模没法和郑和船队相提并论,但在大明境内引起的震动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收复东番赶走荷兰夷这事不重要,要是那穷兵黩武的死胖子连这都做不到他还拿什么和江南士人斗?邹维琏死而复活更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人家财大气粗前面又顶着个皇帝,收买点斯文败类算个什么?真正让士人们不敢相信的是,他真丢下皇帝一个人跑去耀武扬威了?这该不是故计重施想躲起来趁我们不注意再使什么损招吧? 与朱由骢一样,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士人们也厌恶腹背受敌前面打狼后面惹虎。面对如此良机他们迅速调动所有资源,一时间从广东到浙江沿海各卫骏马狂奔信鸽飞掠,为了能确认那个死胖子的行踪各路奇人异士更是纷纷出手相助。在苦熬十天后士人们终于等到了渴望的消息,虽然留下了五艘战舰,但那死胖子本人的确带着邹维琏一起走了。天赐良机啊!没那个祸害在国内,要忽悠那个成天把圣人之言挂嘴上呛得士人们有话不敢说皇帝还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 然而,等没办法让皇帝意外身亡的士人们重新制定好计划开始实施以后才发现,又上当了!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卢象升主力出山东直下邳州,熊兆珵部挺进至麻城摆出一副随时会发起攻击的模样,驻防瞿塘卫的秦良玉大军更是蠢蠢欲动……那死胖子到底还要不要脸了?北方各路大军的动向一直处于我们的监控中,最近洛阳那边也没消息说有兵力调动的迹象,这些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让他这样一瞎胡闹,我们又怎么趁皇帝还在南京的时候发动兵谏? “阿嚏——”自从舰队为了避开西班牙人的视线而偷偷航行到暹罗湾开始,朱由骢就在不停地打着喷嚏。 “夫君,快把这碗姜汤给喝了!”张嫣也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随船的吴神医跟那些西夷神棍已经给诊断过了都说没毛病,可为什么就止不住呢? “没事!没事!俺真的挺好的!”看到这一大碗黑糊糊的姜汤,朱由骢就感到反胃。是谁没事带这么个大家伙上船的?又是谁说喝了这东西有效的?等有空了一定要都找出来,让他们一人来上几十碗! “还说没事呢。将军你这喷嚏打今早开始就没停过!”邹维琏也真是出于感激之情,毕竟这年头要找个愿意替属下背黑锅的上司太难了。 “俺说没事就没事,你再罗嗦信不信俺把你踹出去?”吼完倒霉的邹维琏,朱由骢立即换上一副笑脸道:“祖娥姐啊,你这招可太妙了!” 才女就是才女。在张嫣的眼中朱由骢想把这次南下堵窟窿搞得神不知鬼不觉。依靠那几艘留在国内负责防守的鱼船封锁消息,让士人们不敢轻举妄动的主意简直是在浪费机会。人家提出了一个更为大胆的想法,不但要大张旗鼓地向朝廷通报,而且还密令卢象升等手握大军的猛将在士人们确认消息前不得擅动。她就是要给士人们机会。让他们在高压下铤而走险,这样才能顺势帮皇帝找到借口清除其中的顽固派。显然,这次在没察觉到那些隐藏于山林中的大军情况下,士人们又一次选择了配合。 “将军,您就真不担心他们继续忍气吞声?”对于国内现在发生的事情周凤翔跟朱由骢一样也只能凭猜测。只是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而已。 “担心?俺有啥好担心的?他们忍了,皇兄会顺利推动改革,割除朝政弊端;他们不忍,皇兄还是会去做,只不过要先收拾几个人而已!”对于崇祯坑人的能力朱由骢是绝对信任的,即使出点差错不还有韩爌等人在旁边帮着想办法么?“不过这事情跟咱们是没多大关系了,把西方强盗引过去,为我大明堵上窟窿争取足够的时间才是当务之急!” “说到此次的行动,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将军赐教!”对于祸水西引的大方针周凤翔没有反对。毕竟佛教不同于其他宗教,虽然是由古印度的迦毗罗卫国王子所创,但在其发源地却早已没落。那些所谓圣地也就拿来忽悠下不懂其中真谛的西夷而已,即便是让人把这些地方全给变成教堂,在大明境内造成的影响也远不如拆两座废庙大。 “说!”朱由骢肚子里是没什么货。但他却很乐意在人前显摆。 “将军您也说过,那些西方强盗从来不会遵守什么协议,可您此次为什么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不让德辉兄趁机拿下一两个地方,为我大明的将来的行动做好铺垫?”顿了顿。周凤翔不无担忧地道:“如今秦军长的南方集团军尚未组建,马万年的部队也只能在安南小打小闹。实难顾及这么大片区域……” “关于这个问题么……”挠了挠头,朱由骢不好意思地道:“这办法是夫人想出来的,俺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还是请她来说好了。” 如果只能差遗补漏那还真显不出张嫣的能耐,她要做的是将错就错为大明谋取更大的利益。“我们现在不占除了因为实力不济,暂时没办法顾及这么多方面以外,还因为我们一旦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而介入,那可就没办法帮他找借口来为我大明占领这一整片区域了!” “夫人是说……”看着张嫣手指落下的地方,周凤翔恍然大悟。乌思藏!对啊,我怎么就忽略了大宝法王是信奉佛教的呢?一旦大明现在跑来占了哪怕就是针鼻那么大点地方,那也是参合进来了。但如今情况的微妙就在于邹维琏那几艘破船属于失踪舰队,他们迷路后为了防备不明来意的敌人抢夺船只而发起反击那还真是说得过去,反正咱大明是绝对不会承认他们获得过授权,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训斥这个路盲! “末将明白了!”注定要背上大黑锅的邹维琏也完全反应过来了。别看哥达瓦里河以南的地区很大,但让三个强盗去分人家还真吃不饱。反正自己的任务就是替他们阻止莫卧儿帝国派往南方的军队,等那个因为大明皇帝南柯一梦而挨了顿痛揍的荷兰人过完河还会不搞点动静出来?即便那三家都不愿意得罪当地人,不还有个东方大主教和他的骑士团么?只要圣地被毁,大宝法王就有足够的理由擅自出兵护法,万一打不过了跑回京城认个罪那大明还能不帮着自己人说话? “至于这里……”张嫣的纤纤素手把朱由骢准备和西方列强谈判时提出来的分界线重新画了一下,笑道:“如果他们不越过这条线。我大明又凭什么指责人家破坏协议,从而发兵行雷霆之怒?” 听到这里,周凤翔已经没法找到语言来形容这两口子。不愧是才女想出来的坑人损招,一个大宝法王吃了亏人家还可以说他是自找的,使者能耐大点也就是道歉赔钱了事。实在不济也就最多让一大块地盘出来。届时大明要找理由继续纠缠下去还真显得太过蛮横无礼。但是他们主动越线那可就不同了,这种行动可以被直接理解成对大明的挑衅! “要怎么做才能引诱他们把手伸过去?”一旦谈判结束人家开始集结部队那个妖怪就会带着两个祸水回国,注定要留在此处当配角的邹维琏决定还是趁这段时间把步骤搞清楚,省的以后又犯错! 没有再做出回答。张嫣却盯着朱由骢道:“夫君前些日子不是说要给皇上的宫中添点异域风情么?” 张嫣的这话彻底让两个迫切想知道答案的正人君子摸不着头脑了。现在讨论的可是国家大事,是在琢磨着怎么坑自己的盟友,怎么一下又扯到皇帝的私生活上去了?不过想想,要能让皇帝也跟着背黑锅那还真值了! “你们两个想升官发财不?”读懂张嫣心思的朱由骢也没有做出回答,反而是贼笑着意图忽悠自己的属下。 “不想!”没经过任何考虑。周凤翔跟邹维琏同时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就这小妖怪,他说要升官那肯定意味着以后没啥事做了,他说要发财那也顶多是找人充当过路财神帮他在前面挡别人的唇枪舌剑而已。 “你俩咋就这么不开窍呢?俺这次可真是要你们去做件大好事讨皇兄的欢心哦,只要办成了那升官发财还能跑得了?”同时踹两个人的难度太大,朱由骢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忽悠。 好事?好事能把皇帝拖来背黑锅?感觉这次要执行的任务肯定又很不正经,周凤翔满脸哀怨地道:“将军,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们真不想为自己谋什么利!” “失望!你们太让俺失望了!”阴谋未能得逞的朱由骢只能苦着个脸问道:“等一切谈妥后俺就该回去了,这里就剩你们俩在暗地里全权代表咱大明了对吧? 要不正经大家都别装模做样的。想让我们上当那是狗洞都没有!邹维琏立即做出了回答:“如果将军您不是太忙的话可否多留几日,也好让属下们也想多聆听点您的教诲?” “算了,俺可过不习惯这海上漂泊的日子。”朱由骢暗自感叹人心不古,这年头都不好忽悠了。“俺那皇兄血气方刚,如今国内又没啥大事发生。偶尔好点渔色也无伤大雅吧?” “皇上为我大明江山社稷呕心沥血,理所当然需要调剂!” “那你们作为我大明的良臣猛将,是不是也该为皇帝分忧,替皇上找几个身份高贵的美女进宫陪驾顺便结个姻亲。增进下我大明与西方诸国的感情?” “将军,您……”完了。看来大明皇帝好色这个黑锅是背定了,而且还会很快就传遍全球。但即便西夷把送人来了,他们也不可能在还没吞下碗里的肥肉前就把手伸过去啊。 “俺是这样想的,反正这块地方这么大,战争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这次呢咱就找好点的,直接打着和亲的名义去向他们要公主啊公女什么的!只要他们肯答应,送来的是不是真货不重要,关键的是能令他们少一份戒心。到时候收了人家好处,得了升官发财机会的仪伯还不能悄悄告诉他们旁边这块地更肥沃,那里的人更好欺负?而德辉还好意思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纵容人家越点境啥的?” “这……” 觉得自己一个人实在没办法考虑那么多,朱由骢很是无耻地道:“当然咯,具体的细则还得你们去慢慢商量着办!不过俺到是能做点先抛砖引玉的小事,比如德辉巡逻的时候就可以偶尔偷下懒放点敌人过河,让他们也吃点苦头么……” 第二百二十章 各怀鬼胎 整整半个月在大明未来海疆内做贼似的航行让朱由骢无聊透顶,这个除了跟手下们完善坑人计策、调戏下自己老婆以外就无所事事的小胖子暗暗发誓,等抽出手来一定要把西班牙在东方的殖民地搞得天翻地覆以报此仇!同船的雷约兹跟施维拉俩人也郁闷不已,自从上了这破船他们就处于被软禁状态,想上甲板去吹吹海风可以,想到其他舱室溜达得通过审批,想去动力室参观则会被直接拒绝,如果继续纠缠那死胖子能让人把他们用绳吊着扔海里!不就一破蒸汽机吗?你不让看,我们还不稀罕了呢,等个百八十年的照样也能搞出来! “亲爱的科恩,刚才雷约兹说的都是真的?”托马斯罗伊简直就不敢相信天上会掉这么大个馅饼砸到自己的头上,三家瓜分整个莫卧儿帝国,在站稳脚跟前还还有人无偿帮忙顶住敌人的主力大军?那个什么大明的镇国将军是卖丝绸卖傻了,还是被大象腿给踢了陶瓷脑袋? “罗伊爵士,请您相信我!当我初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反应和您完全一样,然而事实证明这个巨大的蛋糕的确已经端上了桌,就等我们去享用!”忽悠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这活可不好干,提前登陆的雷约兹足足花了两天时间才让他相信了朱由骢的善意。 “但这是为什么?”虽然和大明没有什么直接的接触,但罗伊也隐隐约约听到过一些关于这个东方帝国的传闻。这个强大的国家拥有傲视天下的实力却好象并不具有侵略性,如果郑和舰队放在西方,那所经之地没得说就俩字占领换俩字叫殖民!可瞧瞧人家,宣誓一下皇帝威严带两个土王捎点贡品去朝拜一下就完事了,又不杀人又不抢钱的比教会骑士还仁慈! “我想……这个事还是先由雷约兹说一下他的观点比较恰当。”科恩也不能理解其中的奥妙,在他看来既然有足够的力量彻底将对手击倒,就完全没有必要送上一大桌的美食让人家吃饱了继续和自己斗。 “尊敬的罗伊爵士,在我能理解的范围内唯一可以做出的解释就是,那个东方恶魔是个虔诚的基督徒!”雷约兹这还真不是在胡扯。即便是在大海上航行朱由骢也不忘利用热兰遮城残存的那些破烂在船上修建一个礼拜室,虽然不知道那胖子关上门后是跟罗雅各一起做忏悔还是吃烧烤,但象人家这样有事没事就往里跑的行为还是让雷约兹感到了羞愧。“或许他这样做的目的真是借我们的手去摧毁异教徒的圣地后,拯救他所效忠的那个皇帝,让整个明国都笼罩在主的光辉之下!” “罗伊爵士。我还有另外一个想法。您有兴趣听一听吗?”科恩虽然也相信这个表面上的借口,但是足智多谋的他却看到了其中可能隐藏的阴谋。 能当上爵士的人显然是受过高等教育,罗伊并没有等科恩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妄自猜测道:“科恩总督。您是说他想借这个机会让明帝国变得更强大?” “是的!”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大家还真都想到一块去了。科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开始琢磨起朱由骢的心思来。“让我担忧的正是这点,一旦明帝国摆脱了隐恶扬善的佛家束缚,不再逆来顺受相信恶人自有来世报的说法而变得具有攻击性,那依他们强大的军事实力来看。很可能成为我们的劲敌!” “既然您也看到了这点,那为什么还希望我们联手帮助他?”让对手变得愚昧让自己变得强大一向都是罗伊的主张,他可不愿意去做费力不讨好的事。 “首先当然是他抛出来的这个诱饵味道很鲜美,让我们实在没法忽略!”不管潜在的敌人有多强大至少现在还不用担心,趁机拓展殖民地为自己的祖国谋取利益才是科恩不得不咬钩的原因。“其次是东方人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具有智慧,他们根本不知道要建立一种新的信仰需要花费多少代价,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我们壮大自己在明国周边开始布局了!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弱点!” “弱点?”想想也是,十字军花了两百年的时间东征也没能完全消灭异教徒。那个明国的镇国将军要改变一个民族的信仰岂是容易能做到的?只要他们依然抱残守缺,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具有太强的侵略性!想通了这一点,罗伊反到对科恩的这个说法产生了兴趣。人家既然当面说出来了,那就肯定是愿意分享,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利用这一点借明国的手把荷兰人也赶出去! “是的!”科恩也是不得不说出自己的见解。虽然这样做会给自己留下隐患,但却是让西方人控制明国的一个好办法。“他们的皇帝非常好色,您知道这次葡萄牙人为了能分一杯羹付出了什么代价吗?” “那群肮脏的海盗给了明国什么好处,居然可以获得这样大的利益?”罗伊的确有资格傲慢。英国商人经常在印度洋与包括荷兰在内的竞争者发生武装冲突却从未处于下风,如果不是近二十年前战胜了葡萄牙他们也不会获得莫卧尔帝国皇帝贾汗吉尔的青睐。虽然现在必须借助施维拉才能勾搭上朱由骢坐下来谈利益分配。但他依然从心里瞧不上那个手下败将。 “因为他们献了五十名美貌少女给那个明国的皇帝!”科恩要是不去给朱由骢当狗腿子就太屈才了,那死胖子花尽心思想出来忽悠人的招居然被他自己给参透,心急火燎地准备往坑里跳。“您想想,就那些身份卑微的平民都可以成为皇帝的妻子,如果换成我们的公主那还不能顺利登上皇后的宝座?” “您的意思是,效仿哈布斯堡王朝的做法,让明国变成下一个葡萄牙?”现任皇帝不能忽悠可以从他的后代入手么,在这一点上这些精明的政客还真跟大明的士人想到一块去了。而且西方最近很流行通过婚姻手段让别国君主变成自己人,然后再趁机控制这招的! “是的!”虽然办法一样,但毕竟大家的出发点和最终目的是南辕北辙,科恩也不是什么善茬他有着自己的打算。“如果这个镇国将军真愿意兑现他的承诺,那我们也可以在获得利益的同时打着感激的名义送上血统最高贵的公主给他们皇帝……” “总督大人的智慧确实超凡!”听到这里雷约兹眼里泛起了崇拜的泡泡,难怪人家能坐上这个高位呢。自己这种打杂的就想不出这招吞下眼前利益还能兼顾未来准备坑一把盟友的好办法来。但是他也不愿意让自己显得这么没用,赶紧补充道:“或许我们也不需要等太久,就可以把整个明国纳入统治之下!” “哦?你有什么意见?” “属下在明国这么多年也对他们的历史有所了解,在他们之前这块土地上曾经出现过一个更强大的帝国他们称之为大唐……”你个死胖子叫你烧我的热兰遮城,叫你想出联盟欺负别国这招令我没法报仇。要是不把你们明国也狠狠地折腾一下。我就不叫雷约兹了! 如果朱由骢在场并能听懂人家的谈话,他肯定会忍不住亲手替雷约兹戴上一朵大红花!这小子太有才了,居然还能知道华夏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你要弄些假的来,俺顶多就是想办法打消你们的顾虑引诱你们犯错。好一口吞下你们在东方的殖民地。但要是弄真的来么……即便你们愿意让那群正版公主换上修女袍搞制服诱惑,那也得找准对象才行吧?什么东西方审美观的差异俺就不说了,仅凭这历史上孤立而炀灶恒多的崇祯,还能指望着使美人计从他手里夺权,让他爱美人不爱江山自毁社稷?不过俺到时候一定会提醒那个坑弟的皇兄。别享受过了这些铺床暖被的异族宫女就扔,说什么也得封人家做出生地的女王吧!届时,还轮得到你捧出个武则天?咱大明要不能打着维护正统的旗号收复这些领土,那还真对不住你想出来的这损招! “不!不!亲爱的雷约兹,你这个办法完全行不通!”听完雷约兹的叙述,罗伊虽然很不情愿但也只得承认道:“施维拉虽然愚蠢无能,但他这次说的话没有错,这个强大而具有悠久历史传承的国度确实不是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招惹的。一个异族的女王想统治这里,唯一的后果就是彻底激怒他的子民仇恨我们这西方来的绅士……” “难道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顺从。替他们除掉障碍?”雷约兹很不甘心,那么多的漂亮公主啊,说送就送了而且现在还捞不到任何好处! “当然不是!”在别人的支持下去占地盘是可以的,但想让罗伊亲手打开瓶子把恶魔给放出来他说什么也不愿意。“你刚才不是说过他们的武器很先进,能够一天之内就摧毁你精心修建的炮台让庞大的舰队沉入海底吗?” “是的。罗伊爵士!在这一点上我绝对没有夸张!”想到曾经的经历,雷约兹就感到浑身发抖,如果不是那个恶魔想要借西方人的手帮助他自己的国家崛起,那还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既然如此。那我们的公主到了这个帝国后难道就不能帮助我们获取这些先进技术吗?”罗伊的想法很富有时代感,可惜这一次他又找错了对象。其实这也不能怪人家没见识。毕竟他们认为的对手决策层很有大明特色,崇祯作为国家最高统治者整天忙着打理政务即便能抽空迎娶西方公主,也没时间跑先皇那里去看他又捣鼓出些什么新玩意,更不可能跟无耻的镇国将军商量下一场战争在哪里打响!想去皇帝那里打探情报,他只会告诉你哪里受了灾朝廷发了多少赈灾物资,或则是哪个官员办事不力被收拾了,最多再不厌其烦地念叨点子曰诗云! “而且,我们的公主能做的事更多!”相视一笑,都知道对方打什么主意的科恩做出补充道:“在迷惑明国皇帝,让他们渐渐抛弃传统开始接受西方文明之前,公主们或许可以为我们向周边发展的行动做出完美解释……” 第二百二十一章 港口插曲 “亲爱的雷约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向我再描述一下你的遭遇吗?”对方给出的结盟条件很诱人,但罗伊还是想知道盟友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大,如果有机会的话直接抢或许比使用阴谋更容易成功。 “你就再说说吧,我也很想听听罗伊爵士对这场战争的看法!”到现在为止,科恩虽然愿意承认自己的舰队被人彻底消灭了,但他还是不太相信对方胜得那么轻松。在他看来,鹿耳门的炮台即便是不还手让人用铁疙瘩砸那也得花上大半年,而采用了最新设计的战舰更不可能连逃跑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沉没。所有的一切联系起来除了雷约兹在撒谎出卖了自己的祖国以外,就只能是那个明帝国的恶魔早就利用当地人设下了埋伏。如果是前者的话,他就必须要重新考虑一下朱由骢的真实意图了。即便是后者也可以让他吸取教训,在将来的殖民地中对那些奴隶采用更严厉的监管措施。 “遵命,我的总督大人!”闭上眼睛当日的惨状再次浮现,雷约兹很不愿意去回忆这一幕,但他清楚这是科恩要让那个同样精明的英国绅士帮忙分析下,看自己有没有出卖祖国。“当我听到鹿耳门炮台那边传来震天的爆炸声时……” “你确定当时没有明国人靠近过我们的战舰?” “是的,总督大人!鹿耳门炮台周围早就被我列成了军事禁区,别说是那些卑贱的明国人,即便是我们自己的平民也不允许靠近。而自从舰队到达以后我就彻底封锁了整个港口,并且加派人手日夜巡逻严禁任何人从那里下海,为的就是防备敌人偷袭。” “罗伊爵士,您能从中听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如果只是鹿耳门炮台被人家摧毁的话,科恩还是会认为雷约兹害怕承担因一时疏忽导致那死胖子在周围埋下了炸药的责任,而捏造出了这个不可能有人相信的理由,但这样却没办法为舰队的遭遇做出解释。 “这……”虽然罗伊也看不上同为手下败将的科恩那点家当,但他也必须承认想跟明国的那个胖子一样彻底摧毁敌人舰队。别说给他两艘船了就算是把整个东印度公司的战舰调来也绝对做不到。“亲爱的科恩总督,虽然我很愿意相信您的部下没有欺骗我们,但在没有亲眼见到以前我还是无法想象那是怎么一种恐怖的战斗力……” 罗伊跟科恩并非胡乱猜疑,毕竟在西方也曾经出现过那种木胎铁甲的战舰,只要是工艺精湛被打傻了的雷约兹还真不太容易发现其中的蹊跷。对方不让这个胆小鬼进入所谓的动力室说不定只是在故做神秘。想要掩盖住他们用人力划桨驱动舰艇的原始科技。 “尊敬的明国将军,我们的总督大人因忙于公务暂时不能前来迎接,还请您谅解……”码头上,并没有出现预想中的隆重欢迎仪式。负责带朱由骢走下荷兰战舰的依然是雷约兹。 “没事,没事!你前面带路就行!”这次是来忽悠人转移视线的,朱由骢对这样冷清的场面到也不觉得有什么委屈,欢迎什么的不重要,等以后有机会搞个场面大点的受降仪式补回来就行了。 “让开!本大人听不懂你个黄毛在这里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刚登上岸。正准备登上人家给准备好的马车里,后面马承祖那大嗓门的家伙怒吼声让朱由骢头疼不已,这可不是在咱自己的地盘上,至少现在不是!这些骄兵悍将的怎么就不知道懂点礼节呢,臭显摆个啥啊? “德维涅,你去后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有外人在当然得对东方大主教保持尊敬,不能再象平时那样颐指气使了,也幸亏朱由骢这次到澳门的时候把加里藏着的那些洋神棍都带了出来,否则他还真得鸡对鸭讲各聊各的。 “将……将军……”打探清楚情况的德维涅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那些荷兰人是被打傻了吧,居然敢叫已经习惯了在异族面前横着走的大明兵痞放下武器后才能上岸?即便想挨揍也别用这法子啊,得罪了这些恶魔的后果你们能承担得起? “雷约兹先生,这就是你们欢迎远方盟友的礼节?” “不!不!将军大人,他们这不是在为难您的士兵。而是坚定地执行总督命令维护港口的秩序,还请您谅解!”因为在热兰遮城外负责阻击的是鲍厄里那一票西方骑士,所以雷约兹也说不清楚大明的陆军有多么恐怖,这才会按照科恩的安排想借机试探一下。如果这胖子就会仗着他那几艘破船欺负人。那以后大不了自己转行天天在陆上跟他闹。 “是吗?”朱由骢的肥脸已经开始变色,尽他最大的努力保持着克制道:“可我大明的军人即便战死。也决不会放下手中的武器!这一点你也要明白!” “你他娘的干什么?”还没等雷约兹继续忽悠下去,那边的马承祖可没法再忍了,狠狠一巴掌将一个试图强行收缴他武器的家伙扇得老远。 “全军戒备!”随着邹维琏一声大喊,已经下了船的将领们迅速在朱由骢身边展开护卫,准备上岸的士兵则飞快地占据船上有利位置举枪瞄准,十艘已经进港的木质战舰舷窗全部打开露出了黝黑的炮管。 “误会!误会!”刚才还躲在不远处的科恩带着罗伊装成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这死胖子也太不讲道理了点吧?我们不过是想看看你手下的那些兵痞有什么厉害的,谁让你摆出一副要进攻巴达维亚港的姿态?就我们现在堆在码头上的东西,能扛得住十艘火力强大的荷兰军舰肆意乱砸?“尊敬的客人,请您原谅我的疏忽,他们只是在忠实执行我以前的命令……” “误会?”朱由骢算是搞明白人家想干什么了,不就是下马威么,俺还正愁找不到借口吓唬吓唬人,好让你们规规矩矩地配合呢。 “是的!”不管怎么说人家的确是来送大礼的,何况旁边还有施维拉等人在盯着,已经露了面科恩也不好意思胡搅蛮缠下去。转身对旁边的侍卫道:“把那个得罪我们客人的家伙拉下去,按照军法狠狠处置!” “慢着!”俺这还没开始借题发挥呢,你就准备找个替罪羊了事?朱由骢指着前方那个刚挨了一巴掌现在又被自己人架起来的倒霉蛋道:“德维涅。你给翻译翻译,他再嚷嚷些啥?” “将军大人,他说……”德维涅真不敢把自己听到的说出来,否则依这死胖子的个性很可能会不顾大局把巴达维亚港变成一堆废墟。 “说!” “他……他说!我们来自肮脏落后的明国,我们这些懦夫不配在骄傲的军人面前持有武器!他要和我们决斗。否则即便是接受了自己总督的惩罚也会天天诅咒您!”看这朱由骢那铁青的胖脸。德维涅突然灵光一闪,那个罗雅各能成为东方大主教不正是因为成天帮这恶魔坑人么?我能耐小点,但要是能胡扯一通顺了将军的心意,下次有好处他还能不想着我? “决斗?”听到这个词朱由骢笑了。对德维涅道:“你帮着问问这位总督大人,这就是他们的待客之道吗?如果他不介意的话,俺到是很愿意成全那个倒霉蛋!” 又一通让朱由骢犯晕的叽里咕噜后,德维涅才回报道:“禀报将军大人,这位科恩总督说了。他能阻止自己手下士兵的无礼行为却不能控制他们的思想……” “别罗嗦,直接说重点!” “他支持他的士兵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而决斗,但同时也提醒您决斗是会出人命的。如果您害怕自己的手下受到伤害,您也可以拒绝!” “流萤!”会出人命?要不这样俺还真不好意思派人跟你们玩呢!朱由骢对德维涅道:“你告诉他们,如果还有想决斗的就都战出来,俺会很乐意接受挑战的!” “将军有何吩咐?”朱由骢的身边很少有女人,这次为了不影响谈判他把张嫣姐妹也留在了外海的测试舰上。但这个冷得象座冰山的流萤却是个例外,做为影卫中最出色的杀手,到目前为止倒在她枪口下的各种刺客已经超过百人。如果不是这次临时决定南下爪哇岛。人家可是会在结束东番战斗后就去鹿善继手下报道的。 “送那几个家伙去见他们的上帝!”这次不用人翻译,朱由骢也能看懂站到前面来摩拳擦掌的那五个倒霉蛋是决定来送死了,你说他们咋就不多派一个人呢?手枪里可是有六发子弹的,剩一颗总不能送给科恩嚼着下酒吧? “遵命!”没有任何犹豫,在一名优秀的杀手眼中有多少敌人不重要。关键的是怎么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他们而保证自己不受伤害。 “侮辱!你这是对我们的侮辱!”看到人家只派了个娇弱的女人出来,希望于朱由骢公平决斗的五人大声吼叫起来。 “侮辱?”朱由骢笑了笑让德维涅翻译道:“告诉他们,被俺侮辱应该感到荣幸才对!如果不是看在他们总督的面子上,俺都懒得理会他们!” 五声枪响。没有任何浪费也不可能出现意外,流萤依然毫无表情地站在朱由骢身边。稍微发生了的变化是。刚才还大声吼叫的那几个人脑门上都出现了漂亮的红色窟窿,动作最慢的那一个甚至连枪都还没有端平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亲爱的总督大人,希望这个意外事件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谈判!”朱由骢的笑容依然那么灿烂,对着还没从惊恐中缓过神来的科恩道:“刚才德维涅告诉俺,您是因为一艘商船不慎触礁堵塞了航道才耽误了时间的,如果你同意的话俺可以免费帮你们清理一下!” 朱由骢这次还真是出于一片好心,虽然这年头的船上既没声纳又没雷达偶尔撞上点暗礁到也司空见惯了,可这里毕竟是贸易的重要港口。让这破船堵在航道上,不但会自己出去的时候遇上麻烦,更耽误人家做生意的宝贵时间! “谢谢将军大人的好意!如果您能帮忙就太好了!”罗伊爵士可不是那个没见识的科恩总督,虽然他也为那个漂亮女人干净利落的杀人手段所震惊,但那毕竟是公平的决斗。而且他也很想看看,朱由骢能用什么办法将那艘没有任何动力却装满了石头的破船给拖走。 “那就请您让船上的人都下来吧,俺会在一个时辰内清理完的!”朱由骢还真没那工夫在这里继续耽误时间,为了尽快上岸吃顿热乎的烧饼,他对身边的邹维琏道:“发信号为我们的炮兵指引目标,把那破东西彻底摧毁!” 第二百二十二章 兜售军火 所谓的合作协议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谈的,大明方面正式参加的代表也不是朱由骢而换成了周凤翔,这家伙对于自己国家所能获得多少利益这事好象并不十分介意。连蒙带骗顺带贿赂充当翻译的德维涅后,科恩总督与罗伊爵士除了没能从对方那里获得参观依然停靠在外海的那艘传种中的恶魔战舰权利以外,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所有东西。甚至还通过这家伙成功说服那个胖子,同意在联军渡河依然将大军留驻一年并且进入印度河从背后帮他们捅莫卧儿帝国的刀子!最让这两人感到欣喜若狂的是,这次那个明国将军不要钱不要地更不要人口,作为雇佣这支恐怖大军的代价他们只需要付出一种从未听说过的东西——印度神油! 富有探索精神的科恩等人当然不会认为那死胖子真会提供近乎免费的帮助,既然他提出了这个要求那东西对于他甚至整个明国来说肯定会很重要!经过一番仔细打探,他们终于从翻译德维涅那里得到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认真对待消息,原来当年蒙元留在西方的火药配方并不完整,里面所缺的正是这种神油!而明国境内现在所存的数量已经不多,急需获得配方自己生产。 经此一解释,就连最精明的罗伊爵士也大呼侥幸。这死胖子可真够贼的啊,明里是扔出个大馅饼,实际上是想借我们的手搅乱整个地区好派人四处搜寻这个能让明国实力迅速提升的配方?现在既然知道了这个秘密,那无论有多么困难也必须赶在他前面获得配方遏制住明国的发展势头,否则码头上的那一幕很可能在更大范围内上演! “夫君,那个印度神油到底有什么用途?”因为还得在这里呆上几天,朱由骢舍不得让两个祸水继续吃苦,也就派人把她们接到了岸上。张嫣当然知道现在新军使用的是新式火药跟那东西完全沾不上边,但即便以她的博学多闻也还是没听说过这种可能影响到大明国运的东西。 “这个么……”朱由骢还真没法解释了,虽然传说中那玩意是男性用品,但他后世就一民工哪能买得起那么高级的东西?之所以说是关乎国运么,还不是因为想拿崇祯当实验品。害怕将来会凑足三千佳丽的大明皇帝精力不够用? “难道连妾身也不能知道吗?”久久得不到朱由骢的回家,张嫣难免也会有点不高兴。 “不是俺不肯说啊,实在是……”管它是不是传说有没有用,朱由骢可没法抵抗那两个祸水幽怨的目光所带来的杀伤力,只能凑到张嫣耳边轻声道:“这东西是俺准备进献给皇兄的礼物。据说……” “呸!你这……”张嫣突然想起说这话的是自己那个不正经的丈夫。赶紧把即将出口的责骂给咽了下去。反到是让自己羞不可抑地憋红了俏脸,看上去更加娇媚万分动人心弦。 “骢哥哥,也告诉我好吗?”小柠檬的酸味是随时可能散发出来的,虽然还不至于和自己的姐姐争风吃醋。但她也不愿意自己一个人蒙在鼓里。反正这是那些西夷提供给大明将军的卧室又没外人在,她干脆就挂在了胖子身上。 “亲爱的将军大人,我能进来吗?”即使是在自己的地盘上,科恩还是在他强大的盟友面前表现出了一个绅士该有的礼貌。也亏得他着不怪腔怪调的喊声才及时阻止了小仙女这种惹火的行为,更避免了在她知道答案后上演一出谋杀亲夫的家庭悲剧。 “稍等。稍等!”足足过去了半盏茶的时间张嫣脸上红霞才渐渐褪去恢复了常态,那个没什么心眼的小仙女也在旁安静地坐了下来,朱由骢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朝门外应道:“请进!” “亲爱的将军大人……”仔细地打探了一圈,发现那个冰山一样的美女并不在房内,感觉自己不会莫名其妙挨枪子的科恩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张嫣姐妹身上。这到不是他在打什么歪主意,而是他一直都想不通,长得那么油腻的明国将军为什么会娶这样两个柔弱得都可能被风吹走的美女呢?难道这就是他们明国的审美观?如果真是这样可得好好考虑一下迷惑明国皇帝的人选问题了,虽然自己国内的公主们大都也能被风吹跑,但那得是台风! “咳……咳……”虽然那两个祸水又戴上了面巾。朱由骢还是不习惯有人这样盯着自己的老婆看。出言询问道:“总督大人,您和罗伊爵士一起到访可是有什么事么?” “这个……”打探人家皇帝爱好这种事可以放在最后,科恩这次来的目的是要跟朱由骢谈一笔大买卖。 “要找俺买军火?”听完德维涅认真地翻译后朱由骢迷茫了,这些精明的政客脑袋被驴踢了吧?他们不是经常卖武器给靼子和倭寇吗,就连咱大明以前用也还从他们手里购买过红夷大炮和火枪呢。怎么现在突然就反过来了?嗜财如命的小胖子还真想卖军火,但新式枪械和火药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属于大明军队专用不可能对外销售,而那些老旧武器估计人家也不会要啊! “是的,亲爱的将军大人。请您看在我们是盟友的份上提供一批加了神油的火药!这样我们才能更快地战胜那个莫卧儿帝国,完成我们之间的协议……”如果是别人告诉科恩火药里面得加那东西。这位精明的总督大人很可能会直接把那骗子踹进海里顶多也就半信半疑。但说这话的是来自于火药诞生地实力强大的大明镇国将军,可信度至少有九成,否则人家那种恐怖的杀伤力又从哪里来的? “可是俺这里……”不是吧,往黑火药里加印度神油以提高威力这种荒唐的事还真有人相信?朱由骢真的不好意思这么坑人,他很想告诉科恩那就是自己无聊时的一个借口而已,别这么当真! “尊敬的将军大人,我们也明白火药对于您的国家来说是属于战略物资,但您也知道我们在东方的军队并不多。如果不能从您这里获得足够的帮助,我怕……”朱由骢的犹豫直接被罗伊理解成了对盟友的不信任,虽然已经打定主意要抢在人家前面控制住神油的生产,但即便到手后不也还得费时间去测试出其在火药中的所占比例吗,所以这该花的钱还得花。 “不是。俺……”这还威胁上了?你不知道俺是软硬都不吃的吗? 雷约兹毕竟在大明周边混过些时日,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个道理,亲手递上一个硕大的盒子道:“尊敬的将军大人,这里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 “这……”看着那一大盒子纯洁的钻石。朱由骢动摇了。别看这东西在那两个祸水的眼中还没自家产的玻璃有吸引力。但要是放研究院里用在各种刀具模具上的话那可是个宝贝,能提高不少生产效率呢! “仁慈的将军大人,请您就满足我们的这个要求吧!”罗雅各适时站出来,为朱由骢打气道:“两位总督大人在见识过您赠送给我的火药后就羡慕不已……” 罗雅各随身携带的火药?不就是那些参了氧化铜的么?朱由骢这才算明白过来人家为什么会上当了。不过这神棍的表现还真让人欣慰,看来他还是很清楚离开了大明的支助他什么都不是!难怪人家说只要利益够大这些人连灵魂都敢出卖呢,这家伙为了坐稳东方大主教的位置再顺利趴到教皇宝座上,坑起自己人来可比俺狠多了。 “虽然我感受到了你们的诚意很愿意提供帮助,但……”人家这都上赶着让俺忽悠了。要是再不答应那实在是不给面子,还很可能让自己的盟友心生芥蒂。不过,想让朱由骢答应下来那也并非易事,这死胖子从来都不知道见好就收的。 “如果将军大人答应促成这笔交易,那我们愿意在成交价的基础上给您一成的利润!”雷约兹在得到两位总督示意后,咬着牙忍着心疼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成!既然如此俺就冒着被皇上责骂的风险,再帮你们一次!”连行贿这招都用出来了,再矜持下去万一人家也对朱由骢搞个美人计,那他就得当心被小仙女踩成肉饼。 “谢谢!谢谢仁慈的将军大人!”价格这种小事肯定不能跟这死胖子谈。否则就他那贪婪样还不知道喊出什么天价呢。 “不过……”满肚子坏水的朱由骢突然想到了一个损招,而且他相信一旦说了出来对方肯定会感激涕零,说不定还会当场跪下来添他的靴子。“你们也知道这种火药在我大明境内也很稀缺,所以俺一次不能提供太多数量给你们……” “那将军您能卖多少?”刚刚燃起的希望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凉水,科恩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果不能从明国这里获得大量的新火药。那怎么能在瓜分完整个印度后还有点富余的去跟这恶魔抢地盘? “我大明有句话叫受人于鱼不如受人于渔,虽然俺能提供的帮助有限,但如果你们能派出国内最优秀的人才来我大明学习的话,俺一定让人把所有知识都传授给他们!这样不但保证了你们的供应。还能不让我们自己出现短缺……”恶魔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天使的笑容,朱由骢最终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解决办法! “啊?”刚才还情绪稍显低落的科恩等人耐心听完德维涅的翻译。再获得罗雅各及雷约兹的确认后用欣喜若狂已不足以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了。派人来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看来这东方的天上还真是会掉金饼子,难怪前辈们都说明国人是最好骗的呢!“将……将军大人,您刚才说的是让我们派人来学习?” “怎么?舍不得吗?” “不!不!伟大的将军大人,我们愿意,非常愿意接受您的恩赐!”不答应?当我们跟你一样傻啊,这么好的机会就算是被十头大象用屁股压了脑袋也不会拒绝的!等我们把这些手艺学到了手,那就该你明国遭殃了! “不过,俺还需要再申明一点!俺虽然同意你们派人过来,但他们到底能学到些什么还取决于我大明皇帝的心情和他们自己的智慧,如果这些人不能通过测试那可不能怪俺不守信用哦!”故意抬高点门槛,那是为了正大光明地从西方挖到真正的精英,反正学习这事又不是一年两年就可以完成的,等这些人到了大明以后往研究院一扔那就属于失踪人口,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关于他们的任何记载!若负责刑讯的那些厂卫不能先掏空他们脑袋里的那些西方知识,这辈子都别想领到一钱饷银! “明白!明白!我们一定不会辜负将军大人您一片好心!”要讨好明国那个好色的皇帝简单,西方小国林立找找公主那还不是一抓一大把?至于高智商人才么那就更不成问题了,我们就是钱再多也不会让那种混吃等死的笨蛋来公费留学的,不用你搞测试在出发前我们自己都会进行最严格的筛选,以保证来的都是最优秀的科学家! “明白就好,具体的费用问题你们就跟周大人商议好了!”被一群苍蝇吵了半天,朱由骢还真有点累了,掂了掂手上的钻石盒子觉得分量太轻不足以弥补自己的损失。“这东西不错俺很喜欢,要是你们这里还有用不完的就再给俺来五十磅!” “扑通——”正准备起身的科恩等人听到这话腿一下发软跪在了地上,这死胖子刚才还准备再表扬一下你呢,现在这话可就显得你太无知了点啊!你知不知道在我们西方,这东西都是用克拉来计算的?一磅可是两千多克拉啊,你居然一张口就要五十磅?当这钻石是土坷拉吧? 第二百二十三章 暗下杀手 科恩总督跟罗伊爵士都很累,不但白天要跟周凤翔讨价还价,即使到了晚上他们也不能睡个安稳觉。而且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自从开始商讨军火价格以来总督府夜里就灯火通明戒备森严,能进到其中的除了明国代表团那几个翻译以外也就巴达维亚港内身家在十万法郎以上的富商能获得许可。他们这是在干什么?难不成是大明方面的定价太高,让这些来东方发财的探险家不得不挤到一处凑钱贿赂德维涅等人,好说服那个贪财的胖子给他们打点折? 事情还真没这么复杂,在朱由骢的授意下周凤翔禀持了大明一惯的仁义做风,对于西方来的留学生只按每人十万两百银收取。毕竟是学技术么,若费用收得太少也不能体现出师傅的能耐。而且人家大老远地来了即便要给大明干活那伙食费也还得自己出,工作量那么大总不能老吃白菜萝卜,怎么也得隔三差五地整些牲畜下水好补充点营养,所以这个价格很公道大家也还能接受。至于上次辽东战役从鞑子手里抢回来还堆在山海关内没来得及销毁的那些破烂,价格更是实惠到论斤卖! 既然不是想省钱,难道是想开个酒会趁机收买那些善良的牧羊人做卧底?这个可能当然存在,不过前提却是大明迅速衰落重回历史的正轨,再没有与西方抗衡的实力才行!即便是这样,他们也还得说服教会让罗雅各当教皇,然后把东方大主教这个位置扔给德维涅!所以,短期之内看来是很不现实的。 如果持怀疑态度的人胆子稍微大点,爬个树翻个墙什么的进到里面就会听到琅琅读书声,而且读的还是子曰诗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都跑来上夜校了那生意还做不做?还真被你说着了,这些家伙愿意花大价钱请德维涅等人来教书真就是为了以后能从大明那里获得更大的利润空间。因为这次谈判中那个死胖子说了,若协议用西方文字签署一个子也不能少,要是以大明版的为准那就可以给他们打五折,而且此法适用于今后所有的贸易!五折啊。知道是什么概念么?仅军火贸易那一项,就可以省下好几百万两银子!听到这个消息的科恩总督跟罗伊爵士恨不得狠狠抽对方两个大嘴巴子,谁让你小子没学会那些方块字就跑东方来的,这下傻了吧! 在没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这次是被坑定了,毕竟没人敢往看都看不懂的协议上签字。但两位精明的政客还是很快想出了应对之策。不就是方块字么我们学就是了。将来跟明国做生意的机会还多着呢,到时候再给赚回来呗!正好现在巴达维亚港内就有一群学惯中西的神棍,高薪诱惑之下这些惟利是图的家伙也就答应利用休息时间来上课。虽然一个小时一万两的学费任谁听了都是会很心疼,但人家毕竟是有办法的。和大明直接做交易还能享受半价优惠。这种好事谁不想啊?消息一出总督府的大门都快被挤爆了,为了不影响教学质量科恩偷偷把学费提到了两万,学知识的同时还能为自己存点私房钱! “将军,您这招可太损了!”大明谈判代表驻地,周凤翔一边盘算这次能捞多少银两支持国内建设。一边大拍朱由骢的马屁。即便当年没投靠皇党的时候,他心里其实也不得不承认让华夏民族保持统一的头号功臣当属秦始皇,如果没这个暴君强行统一文字那么整个民族就会因为失去了维持大一统最基本因素而变得四分五裂。做为儒生,他更是明白靠着强大的武力或许能逞一时之强,但绝对无法彻底征服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道理。蒙元当年崩溃得如此之快,除了他们内在的原因以外,就因为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试想一下,如果人家连朝廷的律令都看不懂,那又凭什么要遵守? “仪伯兄。你说我们当年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呢?等那些西夷都学会了咱大明官话,以后对上阵了叫他们投降还真能省不少事!”毕竟大家的发展方向不同,周凤翔考虑的是怎么去更好地管理异族番邦,而邹维琏想的则是怎么在战场上尽量多的消灭敌人,好为文官们治理新占领土而打下基础。这次的东番岛战役已经让他吃了大亏。如果他能听懂人家那叽里咕噜的嚎叫是在宣布投降,那即便没有朱由骢的交代他也会留点余地冲上去抓劳工。 “这才哪到哪啊?俺的目标是以武力为先锋以文化为后盾,不但要从肉体上消灭我们的敌人,更要从精神上断掉他们的根!”朱由骢虽然没什么见识。但他却知道后世倭寇侵华在敌占区的所有学校强迫开设倭语课,普鲁士占领法国领土后干得最重要的一件事也是禁止使用法文授课而改用德文。侵略者为什么会这样做。连那些后世精英都搞不明白更别说他这个民工了。 朱由骢还真没什么坏心眼,毕竟后世的华夏已经落后世界太多,如果有需要就应该支持别人为了加强交流学习先进文化而去努力。就这一点而言,别说你学外语了,就算学狗叫也值得嘉奖。偏偏某些别有用心之徒利用此点,活生生打造出全球唯一一个全民学外语的奇葩国度。在那个神奇的国度里,甭管你以后有没有用,反正孩子尚未熟练掌握母语时就得学习外语,上学、找工作、升职都给你设个外语门槛!要不能拽上两句洋文那就只能当下等贱民,永远被人踩在脚下! 要问这样做的目的么……与国接轨学习洋大爷的先进知识,可以不?如果真能把全民都培养成高科技人才,让洋大爷来扫马路捅下水道……做尽一切脏活累活,让他们喊出用八亿件衬衫来换架飞机那还真值了!但这可能吗?好吧,换个理由叫做移民海外占领敌国?你当人家傻啊,你付得起路费人家还没那么多地来给你折腾呢!就算解决了这个问题,不还得遵守人家的规定效忠人家的国家?还真当大家都傻得搞两制,允许建立国中之国? 那为了了解对手了解外界全民跑去赚洋大爷的钱这总可以了吧?但即使人家有那么多钱给你去买他们的国债,你也没那么多货卖啊!哦,不对,有一样东西是全民都可以卖而且洋大爷会特别喜欢的,那就是国家!说不定哪天青天大人们把国家卖完了。洋大爷进入的时候尔等升斗小民还有一计保命,比如大声地喊出人家能听懂的投降二字!届时枪子还真有可能不会往身上招呼,至于枪托和皮鞭么,反正都已经形成一种卑劣的民族观,早就忘记了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该怎么说。挨两下也就慢慢地习惯唾面自干了!从这个角度来说。推行此政大发横财的某机构可以人人戴朵大红花,上台领取和平奖金!毕竟帮人家不费一枪一弹就把整个民族都变成奴才的家伙,那不该得和平奖还能得什么? 当然了,后世的朱由骢是没资格发表意见的。因为那有违和谐需要审核!即使他说了出来官老爷们也不会听,人家忙着呢哪有闲工夫来理会民族存亡这种小事,没瞧见那么多忧国忧民的有识之士喊了这么些年就跟放屁似的?但现在不同了,这是大明他是镇国将军,人家用来断掉我华夏民族根脉的损招他可以照搬不误提前实施!人口控制的政策已经开始在辽东等异族地区试点。将来除了华夏子民没人敢超生,现在是该为文化侵略打基础的时候了。 “对了,俺前两天叫你们办的事办好了吗?”想彻底摧毁一个民族的文化传承除了文字和语言必须得有另一招配合,反正这也是西方洋大爷教的,朱由骢干脆就一并打包送回去。 “启禀将军,末将已经挑选好五千将士,这是各级将领名单!”马承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手下那些新兵蛋子这次居然能抢了将军卫队的活,留下来陪海军一起欺负人。 “俺已经说过了,所有将领有你挑选!只要你放心。那就没什么好看的!”朱由骢不能确定历史上为国殉节的教门三忠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造大明的反,但想要现在就布局准备玩次大的还非他们去不行。“所有留下来的官兵都是回民吗?” “是的!按照您的要求,末将经过严格筛选保证不会出错!”对于朱由骢的这个特殊要求马承祖也很不能理解,但军令既下他就只有执行的份,为此沈家那五个倒霉蛋到现在还跟袁枢一起被关在船舱里面壁思过。 “此次的作战任务你都清楚了吗?” “协助海军镇守哥达瓦里河。防止敌人大规模增援南方战场!”马承祖可没学过算术,他也弄不清楚多少人才算是大规模。反正镇国将军已经说了,心情好的时候就在岸边钓鱼哪怕敌人有十万大军过河也当没看见,心情不好想揍人的时候即便是一个那也得整出点大动静来。 “错了!你们的主要任务不在这里!”如果只是需要防守。那朱由骢根本不必颁布那个奇怪的军令,他现在要做的是为将来大明腾出手黑吃黑后继续把战火西引做准备。 “将军的意思是……”马承祖这下还真摸不着头脑了。如果不为这事那留下来干嘛啊?难道真象这死胖子说的那样,没事就扛两根鱼杆蹲河边去钓鱼? “这里有一群和你们拥有同样信仰的善良人……”摊开地图,朱由骢指着西北方向一大块区域道:“虽然按照协议这里是属于我们盟友的瓜分范围,但俺真不想让他们受到打搅!” “将军,咱这是不是太快了点?”对于趁火打劫这种好事邹维琏当然不会放过,但大明的实力在那里放着,想把手伸这么远除非穷兵黩武搞得国内民不聊生才可以。而且,这更与前几天商定的依靠大宝法王挑起战争,借机黑吃黑的初衷相违背。 一直在旁边默默注视自己丈夫表演的张嫣突然出言提醒道:“各位大人,你们看看那旁边是什么!” “波斯?回教?”当把这两个词联系起来后,邹维琏与周凤翔互望一眼都看出了对方心中难以按奈的激动之情。这次还真是玩大了,这个死胖子铁了心要把三大主宰都给卷进来啊!多年前他提过的文化侵略大幕已经拉开,我们将为挑起人家的宗教战争开始奠定基础。 “你明白了么?”想把神给拖进来就必须依靠他的信徒才可以,而在大明境内教门三忠跟他们麾下的达官兵就是最好的选择。 “请将军示下!”马承祖并没想到自己会去做什么,但只要是镇国将军的命令他都会坚定执行。 “数百年前西方的教皇为了夺回圣地清剿异教徒,发动了一场持续两百年的战争!”指了指地图,朱由骢继续道:“但我大明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所以本将军给你的命令就是团结当地人,替他们抵抗我们盟友的进攻,在周边为我大明播下良好的声誉!同时收买波斯的官员吸纳他们的平民加入你们的队伍做掩护,这一点你可以参照建斗在北方搞蒙古骑兵团的做法。以后俺会从乌思藏那边秘密给你们提供所有物资,但你们要记住在没有得到俺的下一步指示前,你们只能把自己视为当地人。能做到吗?” “末将遵命!” “至于你们两个么……”笑了笑,朱由骢对正磨拳擦掌的两人道:“一旦盟军开始渡河你们就依照协议转战印度河,一定要在协议期内支持马承祖部在当地扎下根,撤退时除必要物资以外也全都留给孤军深入的他们!在这之前,该咋糊弄还咋糊弄!” 第二百二十四章 皇宫劫案 朱由骢回国了,得知这个消息最高兴的不是他那两个坑弟的皇兄,也不是新军将士跟北地百姓而是南方士人集团。不为别的,自从进了这崇祯四年啊,骂皇帝成了掉脑袋还没法喊冤的高风险职业,而骂镇国将军则可以毫发无损最多也就是被他拆了自家破屋,就凭这点周延儒等人都愿意冲着那死胖子大吼一声:“妖孽休得猖狂,我大明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赶紧地顶着黑锅站台上去,让我们好好过次瘾骂痛快了!” “皇兄,这是不是太多了点?”留了邹维琏等人在海外撺掇着西方盟友瓜分别国,调鹿善继部移防广东并招募东番渔民在沿海地区开展登陆训练的军令也已经发出,新安基地更有熊文灿守株待兔等着忽悠送上门的绅士,这南方海疆算是能稍微放点心了。闲来无事的朱由骢就干脆把那艘测试船给开到了已经清理完的龙江船厂码头,并从这里直接溜达进了南京。 “这都算多?要不为兄的让人把挑剩的那几箩筐也抬来?”崇祯无比崇拜地看着眼前的小胖子,虽然他这趟出去溜达一圈没捞回多少银子来,但参他的奏折都快能满足宫中今冬的取暖要求了。 “俺不识字,您拿来了也没用!”朱由骢翻了翻白眼睛,随手从那个足以装下两个他的大箩筐里捡起最上面的一本奏折,仔细端详半天才茫然地道:“这应该是在说俺干的好事吧……” “哦?拿给为兄看看!”不对吧,替这小胖子表功的奏折朕已经派人八百里急报送到洛阳让王叔拿去向亲戚们显摆了啊,怎么还有漏网之鱼?崇祯刚接过来看了下标题才道:“你自己再好好找找,为兄的可记得还有下文!” “啥?”如此奇葩的回答让朱由骢更加摸不着头脑,这才多长的时间那些士人们就被折腾得精神失常了?他们这是告状的奏折还是写小说,居然分了上下册?这也实在太坑人了点,俺还以为可以找到借口蒙混过关呢。“算了,俺这人实在,就当他们夸俺了!” “那怎么行?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最近常用圣人之言堵别人的嘴,崇祯也有向一代大儒发展的趋势。今天他摆出这个阵势当然不是为了什么笼络人心。就这没脸没皮的胖子赶都赶不走根本不需要那么做。“承恩啊,帮骢弟把下册给找出来好好看看。” “韩爌?”骂人的话大都一样,朱由骢也没那耐心把整篇奏折看完,到是最后的署名让他恍然大悟,这个坑弟的皇兄是跟人挖好坑在等俺往里跳呢! “正是为师!”早就猜到这小胖子会偷懒。所以抬到谨身殿的奏折最上面一层内容其实完全一样。不同的只在于最后那个的署名而已。韩爌也真没料到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好,赶紧跳出来道:“启奏皇上,臣参镇国将军大罪三款小过十条……” “韩老头,俺最近可没招你惹你啊!”朱由骢很快抓住了韩爌的语病。反驳道:“再者说,你啥时候又当上朝廷命官了,连称呼都会搞错还想参俺?” “骢弟,这次可不是为兄的存心要说你孤陋寡闻!”早知道小胖子很会找借口,崇祯立即站出来替韩爌正名道:“韩爱卿早已接受了朝廷任命。一旦六部改制开始他可就是内政部的首任尚书了,参你还真没越权!” 这还是大明么?居然连内政部都被他们给捣鼓出来了,但怎么还叫尚书而不改称部长?对政治毫无兴趣的朱由骢没精神去计较这新的部门到底要负责管理什么,只是心尤不甘地道:“甭管他叫啥,这国内政务可都是皇兄您负责的,应该跟俺没多大关系!” “骢弟你又胡搅蛮缠了不是,那个降低税收让百姓休养生息的主意是你出的吧?”崇祯很想告诉朱由骢这里是皇宫大殿,在这个地方有一大票人正在等着跟他算帐。 “对啊!”朱由骢虽然不在乎名声的好坏,但对于自己提出过的好建议还是很愿意被别人记住的。 这小胖子承认了就好。崇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韩爱卿找你就没错了,他那内政部就是上为朝廷分忧下为百姓解困!” “现在为师可以名正言顺地说了吧?”韩爌挑衅地望了朱由骢一眼,才摇头晃脑道:“尚书有云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韩老先生,您就饶了俺吧!”头疼。一听到这些大儒拽文朱由骢就知道肯定没好事,放弃最后的抵抗投降道:“到底有啥事得俺去办的就直说,别老用这套好不?不然俺可先走了,祖娥姐还等俺回家吃饭呢!” “孽徒!”随时不忘显摆身份的韩爌很想找根大棍子好好敲打一下这个不识圣人之言的小胖子。但这里毕竟是皇宫他也得顾忌下自己的形象。再瞧瞧旁边,几个饿狼似的人物也快失去耐心了。可不能把欺负胖子这种好事留给他们。道貌岸然的韩爌放弃了继续言传身教,大手一伸高喝道:“给钱!” “没有!”完全是条件反射,胖乎乎的朱由骢一蹦三丈高。这到底是大明的皇宫还是土匪窝?俺出去打劫好歹也会先想办法忽悠得人家自愿才行吧,这老家伙到好上来念叨两句就直接开抢了!“你们还讲不讲点道理,要钱就找朝廷,别老打俺的主意!俺又不是摇钱树!” “若是朝廷有钱,为兄的不早给他们了?如今我大明百废待新,朝廷税收早就入不敷出!本来还期待着你这次能从西夷那里带点回来以解燃眉之急,可……”正打算参合进来捞一笔的崇祯可不想让这小胖子轻易地推脱责任,摇着头道:“失望,你太让为兄及满朝文武失望了!” “俺错了,俺错了还不行吗?”朱由骢彻底屈服了,当初要是决定象其他穿越者那样发家致富或则起兵造反自己当皇帝那该多好啊,等过足了瘾后双眼一闭两腿一蹬啥都不用管。就他最傻,折腾那么久腾那么久平内乱灭鞑子坑西夷这些脏活累活也没少干,回了朝还会因为抢少了而被这些让他激起了贪念的家伙指责。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也不妄为师的一番教导!”想让韩爌说出能安心西去这话当然不太可能,现在的西方已经被这死胖子给盯上了。那里肯定平静不了。还是先处理好手头上的事,然后落叶归根就埋在着大明的土地上安全。“为师的已拟好奏折,赦免普通百姓以前拖欠朝廷的所有银两!故此,这赈济灾民安置孤寡的费用还得你出!” 想不到大明的内政部居然是负责干这事的,朱由骢就是再贪财也不敢等闲视之。只能忍着锥心地疼痛道:“要多少?” “不多。不多!”看来当老师的还真是有点特权利,这么快就能让这小妖怪松口了。韩爌掏出一个厚厚的帐本,凑在眼前说出了一个让朱由骢稍感安心的数字。“朝廷如今已按范贼遗书上所言开始试行预算制,今年拨付给我内政部的白银合计一千七百万两。尚缺六百万两就靠贤徒你来解决了!” 还贤徒呢,你这老家伙就是得了便宜卖乖!合计了一下,山海关内存放的那堆破烂和没什么用的黑火药卖到爪哇岛后还能剩下两百万两的军费,虽然不甘心又白忙活一场但朱由骢也只能点头认道:“行!等那些西方盟友的银子运到了俺就把缺额给你补上!” “下官见过镇国将军!”韩爌的成功让其他人看到了希望,一个朱由骢不认识但看服饰那地位肯定不低的老头站了起来。“下官这里也还有点缺额。您看是不是也一并解决了?” “你又是谁?”老大爷俺跟你不熟哦,人家韩爌打劫也还有点说头,无论是真是假他还顶了个俺师傅的名头么。 “下官乃大明首任教育部长,衍圣公孔衍植是也!”因为朱由骢掏空了范文程的知识,大明现在决定进行的六部改革很多方面都参照了后世准备进行细化。而孔衍植突然选择投靠皇帝,除了最近的高压以外,还因为这个财务审核得最严格将来肯定捞不到钱的职位对他具有无比的吸引力。 孔衍植以前追求的东西很多,为了不象他老祖宗最得意的弟子颜回那样一箪食一瓢饮最终营养不良而一命呜呼,他也要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为了不让儒学象其他学派那样被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他必须配合士人们独霸朝堂;为了……总之没人愿意放弃已经到手的利益。 然而这次因为陶尚书事件而变得一贫如洗的衍圣公静下心来后,突然发现其实还有个更无法拒绝的诱惑在等着他。推广全民教育以儒学启蒙培养大明百姓的道德观,这让圣人所追求的桃李满天下不再只是个梦想;以后朝堂是没法独占了,但在整个大明帝国的子民都成了圣人弟子,如此崇高的地位远不是其他学派能够企及的。更让他惊喜若狂的是这次周凤翔传回来的那本叙述整个谈判过程的奏章。这小胖子太可爱了居然真的要开始文化侵略,把儒家学说推广到全世界!将来忽悠大明皇帝这种投入大产出少的危险事不能干了,但却可以仗势欺人糊弄那些不识教化的西方君主。成天跟人磨嘴皮子更是毫无意义,要是那些西方蛮夷敢怀疑圣人之言。只消老夫一个眼神大明的镇国将军就能给他们来个当头棒喝,这种威严岂是现在能够比拟的? 想通了这一点。孔衍植也没再犹豫,直接大张旗鼓地捐出全部家产投靠了皇帝,宣布将孔府家庙送给朝廷打理!为了能捞到这个教育部长的位置,在最近几场对朝臣的辩论中他大出风头,唾沫横飞地将周延儒等人咽得就差没自己喊出把圣人后裔赶出大殿了。 “那你又要多少?”百年大计教育为本么,朱由骢既然想看到整个民族崛起,那就没有理由拒绝人家的打劫行为。 孔衍植的眼神不是太好,掏出帐本足足看了半个时辰才理直气壮地道:“将军提议的女学是否开办还需详加研究,但仅这男子加冠之前享受免费教育这一项,十年之内朝廷拨付的银两缺额就达六万万两,这还不包括各地即将新建学院所需花费……” “啥?”如遭雷击的朱由骢后悔了,没事提什么免费教育嘛这下可真算是惹祸上身了。六万万两白银哦,即便是十年按揭那也没法掏出来!不行,俺不和他们玩,俺装傻充楞晕厥过去把这个包袱扔给皇兄。 “将军!将军……”这小胖子怎么现在就晕了?刚才还在一旁围襟正坐的大臣们慌了手脚,也没人考虑正在偷笑的崇祯会有什么反应,纷纷离座而起解衣袖掐人中泼凉茶…… “天啊!你们把俺卖了吧,俺没法活了!”缓缓苏醒过来的朱由骢这下算是明白了,自打他踏进大殿的那一刻起就中了人家的圈套,这么多人围着那肯定不会是真关心他的。 “小王爷,您可得挺住啊!”跟朱由骢素有旧交的顾锡畴一边扇着风,一边也掏出了自己的帐本硬塞进那只小肥手里道:“下官可是您的老部下了,这户部鼓励耕织发展生产所需的两千万两缺额您可得优先考虑……” “将军,他户部的事可以缓一缓,到是下官这里已经迫在眉睫了!”重新回到朝堂的杨鹤不甘心被人遗忘,这小胖子当年可把老夫坑得吃了一整月的青菜萝卜,欠下了天大的人情呢!“依您提议这即将发放的生育奖励金和替六子以上母亲修建的功德牌坊尚缺八百万两,您可得先行办理不能让朝廷失了信用啊!” “将军,还有下官这吏部……” “下官的这刑部……” “还有下官……” 甭管认识还是不认识,被朱由骢坑过还是没坑过的,投靠了皇帝的那群斯文败类这次彻底揭去了伪装,任由刚才还合力捧在手上的小胖子瘫软在地,开始吐起自己的苦水来。一时间南京皇城谨身殿内,争吵伴随打劫声起,子曰诗云间夹杂着某个胖子寻死觅活的哭声传向远方…… 第二百二十五章 解决之道 所谓无价之宝也就是没法估计其具体价格的东西,这东西么或许分文不值也很可能看一眼就得拿五座城池来换,而现在的朱由骢就可以划归其中了。普通人家肯定不会花冤枉钱去买这么个体重超常的家伙来浪费粮食,即便把他给绑了送到福王那里论斤称将两百多斤肥肉全换成黄金,在谨身殿那群的皇党士人要求前用九牛一毛来形容都过于夸张。但只要这小胖子还顶着个镇国将军的名头,那值的就不是几座城池这么简单了,能在崇祯四年就欠下大明朝廷天文数字般债务的家伙恐怕没人舍得让他溜掉! “放手!放手!”好不容易挣脱了众人的魔爪,朱由骢一把抓过顾锡畴手上的帽子道:“顾老倔,俺记得你负责的是吏部吧?怎么也管起人家户部的事来了?” “是吗,下官看看?”重新又把手上的帐本仔细核对了一番,顾锡畴发现那个小胖子这次还真没胡说。那个不着调的皇帝啊,肯定又喝多了,连分派任务这种小事都能搞错?最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居然傻乎乎地跟着照本宣科?“这不都是替朝廷办事么,哪还分什么彼此啊?要不下官去给换回来?” “啥?”注定被坑的朱由骢听到这话,差点没真个晕厥过去。 “瑞屏先生,那是下官的折子!”也不知凭什么敢说自己入仕三年必获大罪身家不保的朱之瑜赶紧看了下自己手上的东西,有点腼腆地对崇祯道:“皇上,这是您要求将军报销此次南下费用的帐单!” “朕的东西怎么跑你那里去了?”突然想起这是自己想趁火打劫给塞到别人手里的,崇祯也有点不好意思地道:“看看,诸位爱卿都给仔细看看,拿错了的赶紧给换回来啊!省得让骢弟看笑话!” “行了!行了!大家都别瞎忙活了!”面对大殿内再一次出现的混乱,朱由骢无比感慨,这群土匪也太不专业太没职业道德了,连勒索信都会被人掉了包,那以后还怎么靠他们去治理国家?但不管怎么说这事还是必须解决的。大明都穷到这份上了虽然自己拿不出那么大笔银子但不还可以去坑西方盟友或者找个看不顺眼的对象来打劫么?后一件属于自己负责的事,但前一件得找人来背黑锅。“先告诉俺谁负责对外贸易?” “德昌郡王!”正忙着调换各自奏折的重臣们没有抬头,却异口同声地做出了回答。 “俺大哥?”朱由骢确定了这里不是大明的朝廷,就殿里这群坑人的家伙放哪都是祸害,最不能接受的是他们居然还一个个都顶着当世大儒的名头满口仁义道德! “骢弟啊。你可别拿这种眼光看着为兄!”这次把那一家胖子都给牵扯了进来。崇祯觉得自己好象真做得有点过分,赶紧推脱道:“这次的任命可是经过诸位爱卿公议的,大家都觉得能把一个破瓶子卖出五十万两高价的皇亲肯定不会在与西夷打交道的时候让我大明吃亏!而且……” “德昌郡王与将军您又同出一脉,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其经商手段更非我等可望其项背。更何况……”皇帝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可以用眼神威胁别人代劳。但顾锡畴也不傻。他更不敢直接点破大家出这个主意就是想让朱由骢无法置身事外,逼这满肚子坏水的胖子在害敌性命的同时还必须兼顾谋财。 看来这都是让皇帝闲的啊!早知道会有今天这局面,就不该答应让熊文灿找人教那些从澳门给抢来的西方女子什么大明宫廷礼仪了,直接给捎过来那多好。但抛开自己的不忿,朱由骢也不得不承认崇祯的这一手坑得很漂亮。“那俺大哥他人呢?” “大兄他带着扈锡彝他们去浙江去了!”为了不让这个小胖子找到机会报复。崇祯很明智地不顾礼仪采用了最亲昵的称呼。“不过他暂时也没法帮到你的忙,大兄临走前也说了即便是现在就开始建厂,那也需要最少两年的时间才能形成规模,开始对西夷搞那个什么倾销!” “还去啥浙江啊,赶快让人把他给追回来。另外急召小常子和陶业都回洛阳,再叫工部抽调一批手艺好的工匠随行!”这皇兄除了坑俺就没其他能耐了,还搞倾销呢那只能意味着你卖的东西比别人自家产的还便宜,现在这么大个窟窿能靠那点小钱给堵住? “回洛阳?那在南方选址建厂的事就这样撂下?”终于逼得这个小胖子出手了,其它人纷纷回到座位上掏出笔墨开始记录。负责打探其中原由的重任当然就落在了崇祯身上。 “南方的事当然不能停,那可是关系到我大明未来的大事!但选址建厂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完成的,还请皇兄您另外派重臣去接手……”朱由骢当然不能因为眼前利益而忽略了长远打算,既然要把大明百姓从繁重的土地劳动中解脱出来,让被抓来的劳工去替他们种地。那就必须大力发展工业。 “那就让工部帮忙看着,可你准备卖点什么给那些西夷?”虽然北地和军中的优秀工匠都已经被朱由骢挖走,就连隐居千年的墨门也没能逃过他的魔掌,但在这江南还有不少手艺同样精湛但数量更为庞大却一直被士绅们当家奴使唤的匠户。这事对崇祯来说还真不成问题。难度之在于现在连原材料都没法解决。 考虑了一下,朱由骢又摇头道:“不行。这还不够!那批奸商必须全给俺调回来,而且俺肯定没法补上你们今年的缺额!” 崇祯很想告诉朱由骢,其实有了陶谦之骗来的那一大笔财产别说今年,就算是明年的预算也可以全额拨付。这次之所以把动静闹大点,还不是考虑到国库存银最多就能坚持三年。如果不是猜到这小胖子肚里的损招还没使完,那怎么敢铺这么大的摊子?“这个没问题,朝廷勒勒腰带还是能挺过去!” “将军,您还没说这解决之道呢!”工部尚书这个位置最好的人选当然是逃到了洛阳的那个院长,但让一个先皇当尚书对着自己的弟弟称臣那也太不象话,所以最终还是王徵这个假道士站出来背了黑锅。 “还能卖啥?军火呗!”要问后世有什么暴利行业无疑很多选项,但现在是大明能照搬的东西还真就不是太多。虽然现在已经在对西方搞毒品贸易了,交易双方还都获得了国家批准。但想在短时间内扩大规模也不现实,朱由骢是绝对不会允许恶魔之花在华夏的土地上绽放。老祖宗不都说了西方是极乐世界吗,只是人声鼎沸那还真就显不出有多特别,反正他们都买了那么多改良黑火药,再送点使用工具过去让他们打得热闹点。没事就搞个枪炮齐鸣应该差不多。至于人家会因为这两桩大生意付出多少生命为代价么。这个暂时还不在大明镇国将军的考虑范围之内! “军火?你不是把山海关内的都给卖了吗?”崇祯也不会相信朱由骢能傻到把自己用的东西卖给别人,但他却很怀疑这小胖子手里是不是还藏了什么私货。 “谁说卖了就不能继续生产?俺这次就干脆扩大规模,给他们整点新鲜玩意!”反正又不可能卖给潜在对手最先进的武器,朱由骢这次打算找点临时工来捣鼓些西方人还没见识到的老古董就行了。 “那行!这事就交给你去打理!”崇祯是个实在人。无论历史还是现在只要能获得了他的信任,除非不小心撞了墙否则他就会无条件地支持别人忽悠自己。然而到目前为止商人也还是没地位的,虽然崇祯有意去改变但让他一个皇帝去琢磨这其中的道道还真没那么多时间。“不过,这恐怕也解决不了朝廷眼下的燃眉之急吧?” “皇兄,您到底还想要啥?” “为兄的可听说了。李自成他们都跑到汉江边去闹腾了,你是不是该下个令让他们稍微加快点进度……”打劫属国这种破事崇祯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张这嘴,但北边的棒子是个例外,人家都已经认祖归宗了,父债子偿都是应该的更别说当爹的缺零花钱找儿子伸手。 “您是皇帝啊,下个密旨不算什么难事吧?”很奇怪,这个坑弟的皇兄又在打什么馊主意?既然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却自己偷懒不肯去做? “瞧你这话说的,当日你行冠礼的时候为兄可是当着天下众人的面把对外征伐之权给了你!如今怎么又能出尔反尔呢?”崇祯当然可以自己下令。但那样一来挨骂的可就变成了他,哪有找个垫背的在前面挨骂自己在后面数钱痛快? “将军,您看反正都在一个方向,那边的事也该着手准备了吧?”人穷难免志短,即便是圣人后裔偶尔也会落入俗套。现在家产大都被人骗光。剩余的也已经捐给了朝廷,既然发不了财那孔衍植也只能寄希望于获得更大的名声,然而没钱可办不了大事。“这倭岛对我华夏颇多不敬,若将军有意讨伐……下官虽手无缚鸡之力却也愿意献上一纸檄文以壮军威!” 这到底是什么世界啊。衍圣公都支持当兵的出去打劫了?感觉自己快被这个疯狂朝堂给抛弃的朱由骢颤抖着道:“这……这就不用了吧!俺的备战工作还没完成,这借口也还没找好!” “将军此言差矣!礼记有云师必有名……”一大篇的废话。孔衍植无非就是想告诉朱由骢打打杀杀那你是这莽夫该做的事,找借口么就交给这满朝重臣来处理就行。到时候别忘了我们的好处,有钱大家分有名大家享有黑锅你去背! “骢弟或许还不知道吧,那倭岛已经派了使臣前来朝贺我大明收复故土,按行程算两月后就能赶到了……”崇祯的意思更简单,人家已经送上门来了发兵这事你必须得抓紧,否则下一次进宫可就没这么容易脱身。 第二百二十六章 清除障碍 “骢弟啊,你明天有空吗?”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崇祯就是感觉自己心情很不错,为此他特意把谨身殿那群斯文败类都给留了下来,并在御花园内大摆宴席。为了能让人家明白自己其实是个勤俭节约的好皇帝,平日里周皇后研究出来那些他不敢吃却又舍不得扔的美食都被端上了桌。 “没空!”朱由骢很贪吃,但面前那一大堆奇形怪状色彩各异的美食还真有点让他心里发毛。这皇兄做事也太不地道了点,他坑完俺一次还想来第二次?就刚才的那些事办起来都够费神的了,他还真当俺是只拉磨不吃草的倔驴? “哦?你还有什么要事,说出来为兄听听看能不能帮上忙?”就知道这小胖子最喜欢耍滑头,但要是只为了解决财政危机和逼他尽快整军备战那刚才就已经达到目的了,崇祯才不会大方地请人吃饭呢。 “俺想去那十里秦淮河上逛逛,成不?”对那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朱由骢还真是满怀憧憬,虽然没心情背着自家的两个祸水跑去闲逛,但现在用来当借口也勉强可以。 “将军好雅性,这灯火楼台画舫凌波的秦淮夜色确可使人如临蓬莱仙境……”在一大把子年纪的刑部尚书乔允升看来这个理由的确很不错,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下那小胖子想上演一幕才子会佳人的千古传奇最好还是白天把精神养足了晚上再去。 “若将军真有此心,下官到是愿与楚屿贤弟一起随侍左右!”坑镇国将军这种事孙奇逢可不敢站到最前面去顶雷,但要是陪这小胖子风花雪月一番么那应该很不错,至少没人敢跟自己争风吃醋了。 “诸位爱卿把我大明的镇国将军当什么人了,那些庸脂俗粉岂能入他眼中?”崇祯忿忿不平地训斥完那些不着调的大臣,又换上一张纯真的笑脸道:“骢弟既然想看,那当然得准备场盛大的灯会才行了!要不明天你先来参加朝会,为兄的也好派人去准备准备?” 朝会?灯会?即使那些败类给出一万个诱人的理由吹得天花乱坠,但朱由骢依然坚信这个坑弟的皇兄能把这两件毫无关系的事给联在一起,那他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没工夫。朝会那么早俺可起不来!” “骢弟你还不知道吧,如今这朝会已经改在了辰时!”现在的崇祯虽然没有再通宵达旦地瞎忙活,但大明朝廷毕竟事务繁多他能在子时就获得休息已经很不错了,对于卯时就上朝这种不人道的做法他也深恶痛绝。“若你真怕误了时辰,不如今夜就留宿宫中。明早与为兄的同辇上朝?” “皇兄。这内政方面的事俺可帮不上什么忙!”皇宫不是小旅馆皇辇更不是拉煤的手扶拖拉机,如果不考虑逾制的问题,任何人听到这个话都会跪下来山呼万岁感激得痛哭流涕。可惜朱由骢并不属于那任何人的范畴,这个满肚子坏水的胖子在崇祯的话里听到了巨大的阴谋! “瞧你这话说的。为兄的是那种人吗?”发现这话说出来连那群重臣的脸上都写满了不相信,崇祯也懒得继续浪费口舌。“如今万事具备只欠东风,朝廷若想顺利推行改革还有几个绊脚石得你出手才行!” “您说,俺这就带人去抄了他们的家!”在智商几乎为零的朱由骢眼中任何阻碍大明王朝前进步伐的家伙都是敌人,对付敌人他一向都是喜欢用暴力去解决问题。 “将军不可莽撞行事!”别看孔衍植只负责教育工作。但对于怎么收拾那些腐儒他还是很有心得。如果是其它小苍蝇那用朱由骢的办法去处理的确可以起到立杆见影的效果,可问题是那几个倒霉蛋的牵扯面太广,如果不能给人家载个无法摆脱的罪名就轻举妄动那引起的一连串反应即便有他这衍圣公出头也不能平息江南士人的怒火! “将军您有所不知,张无画一伙如今表面上是偃旗息鼓了,但暗地里他们却指示门下对阴奉阳为。导致很多朝廷新政出了宫就没法施行……”虽然在大明的决策层已经达成共识,都很清楚如果不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即便能营造出一个崇祯盛世的假象,也绝对无法让大明王朝千秋万代地延续下去。但毕竟是这么大的国家,就是把他们给累死那也做不到事必躬亲,很多好的政策还得需要基层官员的配合才行。 “既然你们知道是他们在捣乱。那找个借口捉拿下狱不就完了?”朱由骢再次做出了白痴的表现,如果真有那么简单这些满腹经纶的大儒也不需要想办法忽悠他出面。 “难就难在我们现在找出到借口!”刑部尚书乔允升会的那套,人家张瑞图等人也会。不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么,那我不下蛋看你还到哪里挑去!对于朝廷最近颁发的新政策他们从不反对,甚至还会偶尔主动提出利国利民的好主意。但就是想法设法地找借口不给办理! “你们都没招了,俺又能拿他们怎么办?”朱由骢不是在推脱责任,要他跟人胡搅蛮缠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论和人斗心眼就算他长一百个脑袋也不及人家用脚趾头想出来的招靠谱。 “为师的听说他们最近正在琢磨怎么讨好军方。幼玄虽然也没探知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却传回消息称明日朝会就可水落石出!届时可就要看贤徒你的了!”韩爌可以不计较朱由骢撺掇着温体仁一伙给自己下套。毕竟当时大家都处于对立面,即便是换做自己也只能是逮到机会就下死手。但他却不能容忍昔日同僚的背叛,特别是出卖了他家人的张瑞图。可面对做事一向小心谨慎的对头他现在已经是黔驴技穷无处下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满嘴胡言能把好心当驴肝肺的爱徒身上。 次日的朝会,朱由骢当然不敢受人以柄跟皇帝同辇入朝,而是特意起了个大早换上全套镇国将军行头位列所有皇亲之末。但也正因为他的到来,而让巨大的奉天殿内气氛无比压抑,所有人都明白整个大明王朝除了皇帝就这小胖子可以一言定人生死!对着皇帝只要表面恭顺让他找不到借口发火就能糊弄过去,但对着这个祸害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什么时候就找个莫须有的罪名把家给拆了。所以,除非有能讨他欢心的主意,否则还是少说话的好。 “诸位爱卿。可还有事上奏?”崇祯也很不习惯朝会上这种诡异的安静,不就多了个胖子么,朕坑他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难的啊?平日里这些大臣哪天不出百八十个的难题来阻止朝廷颁发新政,今天怎么就全变哑巴了? “臣有本奏!”犹豫了半晌,张瑞图想不出在自己的奏折里挑到什么毛病。他这才壮着个胆子站了出来。最关键的是今天这事即便搞砸。那个胖子也会欠下自己一份人情的。“臣启陛下,如今我大明军威日盛,各军将士劳苦功高,为免其长期作战心生懈怠故请陛下择辽东贱奴研习歌舞充入军以安军心……” 张瑞图的确是出于一片讨好朱由骢之心。大明新军的战斗力是独步天下,但新军将士也是人,他们也有七情六欲也会在战斗间隙出现情绪低落的时候,虽然他原本是想提议将乐户充军,但这样一来肯定没法在打着爱民勤政旗号的皇帝那里获得通过。也亏得那个死胖子灭了鞑子。才可以选出更多能歌擅舞还不需要考虑她们身份的贱奴! “臣附议!”见那个死胖子没有反对的意思,傅宗龙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站出来对着崇祯道:“为防止这些贱奴消极懈怠影响我军中士气,臣请陛下可择其优秀者脱离贱籍独成一军……” “好!好!不知还有哪位大人有此想法?”人家张瑞图的烂招虽然荒唐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可能被接受,就连参考后世在军中设置文化教员行使部分政委之职的朱由骢也因保持士气问题而头疼。而那个还顶着兵部尚书衔的祸害简直就是在画蛇添足,把他们自己推向了断头台。 “臣附议!”蒋德璟等人就是再没眼力也能看出朱由骢非常高兴,此时不站出来那还等什么时候才能想到这样好的法子去讨这个死胖子的欢心? “就你们几个?”不错,该出来的都出来了。朱由骢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脸色一变对着大殿之上的崇祯道:“臣请陛下将此等意图耗我粮草乱我军心,陷我大明雄师于险地的奸佞之徒诛灭九族!” “臣……臣冤枉啊!”这死胖子刚才还笑得那么开心。怎么突然就翻脸要杀人了?我们这可真是为了你在着想!张瑞图等人搞不清楚状况,但他们至少明白这个祸害说要诛九族那绝对不是在闹着玩! “骢弟,你别这么大火!”虽然是自己出的主意,但在大殿上崇祯还得维持他仁义的形象。“张爱卿他们也是处于一片好心,我大明虽穷但替将士们养这点人的钱粮也还拿得出!至于你所言惑乱军心么……就太言过其实了啊!” “启禀皇上。臣这并非危言耸听!”对于傅宗龙提议组建的那支打着军人旗号却只会吹拉弹唱的部队朱由骢不想做评价,或许后世需要这样一群人来巩固军心进行思想宣传,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作为裁军的幌子。但现在是大明,大明的新军是一支负责守土安民抵御外敌的职业化军队!“即便我们不考虑这些人原来的身份。但俗语有云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朝廷可以保证我军不会因为他们的加入而出现供给困难。但谁能保证这些人不被敌收买,借慰问之机刺探军情出卖情报,甚至散播谣言乱我军心?” “臣附议!张无画等人是欲除我大明雄师而后快,其心当诛!”别看乔在御花园跟朱由骢谈起十里秦淮就两眼放光,但他也是从心底里赞同那句俗话的。“若准此等贱奴充入军,让演英雄的人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那岂不是寒了我浴血沙场的将士之心?” “臣附议!圣人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孔衍植当然知道他老祖宗当年说这话时候的特定背景和真实意图,但很可惜这话早被人歪曲了千年,而对面那群人更是一直在坚持那个错误观点。“若皇上同意让这些蝇营狗苟之徒混入军中分享我大军胜果,就因为他们会逢迎讨好而脱离贱籍获得朝廷嘉奖,那乱的就不仅是军心还会彻底让我大明百姓失去信念!若凭长袖擅舞就可高人一等,将来我大明何人再读圣贤之书,何人再愿守卫边疆驱除鞑虏?故臣建议非但灭此等奸佞满门,朝廷还需颁下严令禁止我大明子民以此为生,否则即刻贬为贱奴永世不得再入民籍……” 君子六艺也有乐,但那只是做为培养良好心灵品质提高审美观的一种途径而不是做为谋生的手段,孔衍植的目的也不是要打击所有艺术家。他想借这个机会收拾掉对头的同时再除去大明发展的最后一个障碍,既然禁止了大明子民以歌舞为生,那肯定就不会存在什么乐户了。而连最卑贱的乐户都转成了民户,那什么匠户、军户的还有必要继续实行么?没了这种不平等的地位约束,整个大明的百姓才能够挺直了腰杆做圣人弟子!而首先提出这个建议的可是他衍圣公,将来的历史上还不得大书而特书? 第二百二十七章 胖子有疾 胡搅蛮缠的借口已经找好,后续行动就跟镇国将军没什么关系了,孔衍植等正人君子收拾起那群阻碍大明发展、耽误他们扬名天下的腐儒来花样肯定不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朱由骢也会在欣赏完崇祯戏弄倭岛使者后先回趟洛阳教导大明奸商怎么坑盟友,然后再去莱州开始整军备战。 然而,就在这个无耻的小胖子赖在皇宫里胡吃海喝,顺便打探焦头烂额的穷皇帝怎么效仿宋、元建立完善的准备金制度研究切实可行的回收办法以重推宝钞时,一个从洛阳使用八百里急报传来的消息让整个皇宫陷入慌乱之中。福王病了!而且这病来得希奇古怪,王府已经延请了数十位北地名医都查不出个原因。虽然王爷有令不得把这消息告诉正在替大明王朝四处坑人的宝贝儿子,但爱夫心切的王妃还是偷偷派出了信使。 这如何得了?一直以来都因不能陪在自己胖爹身边让他享受天伦之乐而心怀歉意的朱由骢当即准备连夜上路直奔洛阳,而爱屋及乌的崇祯也没闲着,趁那小胖子收拾行囊的空隙,紧急颁下圣旨派吴有性、喻嘉言及陈实功等三人连同近百宫廷御医随同起程。 “四弟,你咋一个人回来了?”带着先皇伪造的圣旨正准备去京城抓太医回来给福王治病的颖冲王朱由渠刚到城门,就看到前面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赶紧迎了上去。 “父王的病情可有好转?”没有解释,朱由骢能跑这么快当然得归功于那匹神奇的骡子,否则他现在也只能跟张嫣等人一样快马加鞭地刚进入河南境内。 让心急火燎赶着回家探亲的朱由骢也没想到的是,因为他这次莽撞的举动却又让崇祯皇帝意外地拣了个便宜。看到镇国将军率亲兵卫队突然出城,正准备跑南京去皇城外哭鼻子的东林党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死胖子的消息也太灵通了点吧,我们这还没开闹呢他就开始调动大军搞恐吓?不管了,皇帝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救不了人又得把自己小命给搭进去的蠢事我们说什么也不去做!当务之急是趁大清洗开始之前抓紧时间回家托人去打听一下,看皇党奸佞还要打杂的不。否则莫名其妙地被人抄了家灭了族又找谁说理去! “哎……”朱由渠叹了口气,茫然无助地摇头道:“父王这病来得蹊跷,各地名医都束手无策,为兄的这不正准备出城去……” “您也别忙活了,祖娥姐她们顶多三天后就到!您还是先带俺回去看看父王!”京城的太医是很多其中更不乏默默无闻的杏林高手。但这一去一来实在太耽误时间。而且若连吴有性等人都找不出病因的话,那很可能又得象当初挖墨家那样凭运气了。 “骢儿?我的骢儿回来了?”看着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面前,福王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他下令不让家人把自己生病的消息告诉朱由骢并不是因为考虑到了什么国家大事,而是很单纯地不想让这宝贝儿子给累着。“快!快过来给父王瞧瞧!” “父王。您身体可好些了?”因为残留的记忆,朱由骢对于自己的家人很是看重。不管别人怎么说他的胖爹,在他眼里福王就是最好的父亲,虽然他有时候也会犯点糊涂被别人忽悠着坑自己的儿子!如今感受着浓浓的亲情,往日里驰骋沙场视敌寇如草芥、背后捅自己盟友刀子的镇国将军再没了那股子豪迈和厚黑。所余的只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依恋与关怀。 “没事,为父这不是好好的么!都怪你娘亲老是小题大做!”为了证明自己还很强壮能吃能睡能动弹,刚才还躺在榻上的福王突然坐起身将朱由骢拉旁边仔细打量一番道:“黑了!也瘦了!哎……这些年为了这大明天下,可真是苦着我的骢儿啦!” “孩儿不苦!到是父王偶感微恙还得多休息,等宫里派的御医到了让他们给好好瞧瞧!”黑那是当然的,跑了一趟爪哇岛在海上风吹日晒的能不黑么,但就他这肤色比起那种健康的古铜色来都还有着相当一大段距离,如果朱由骢肯把自己的防晒秘方给捣鼓出来说不定还能留着卖钱!至于瘦么那肯定是病中的福王眼花了,这小胖子现在已经比年初离开洛阳的时候又长了最少十斤。 “瞧啥啊瞧。这人上了点年纪难免有时候稍觉胸中憋闷而已!”为了不让自己的宝贝儿子继续担心,福王干脆起身道:“如今你回来了,为父这病可就好了大半!走,陪父王喝两盅去,顺道将你这半年来的经历说来大家听听!省得你两位娘亲和哥哥们老是念叨。说你个孽子出了这门就把全家人给忘了!” “骢弟?可是骢弟回来了?”先皇的消息一向非常灵通,最近也很牵挂福王病情的他一听说那个经常被他坑的小胖子又回了洛阳赶紧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带着一大家子跑了过来。 “大哥您来得正好,我让人捎话请您帮忙做的那些物件可赶出来了?”见到直接闯进门来的那个先皇。朱由骢突然想起为了提高大明的医疗水平他可是凭着记忆画了不少简单的医疗器械,或许吴有性等人到了后还真能派上点用场。 “就知道你会问!”接过墨明月递上的大包裹。朱启骥笑道:“这不,我刚精选了一批给带来过来……” “父王,让孩儿先给您瞧瞧?”看气色福王好象真没什么大毛病,朱由骢虽然不敢把那根有牛腿粗一看就是用来扎大象的针筒往自己胖爹身上招呼,但还是决定偶尔客串一下赤脚医生给测个体温啊什么的。 “行!就让为父的看看我骢儿妙手回春的神技,省得那些庸医老是说本王这里不对那里也不对!”若别人敢用那些希奇古怪的东西往自己身上乱戳的话福王能把家伙给直接扔到大牢里去,但成自己最溺爱又受了神仙眷顾的儿子那就不同了。 “体温正常,心跳稍微有点快,血压好象也有点高……”折腾了半天,朱由骢也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或许真是自己这才四十多岁正值壮年的胖爹上了年纪? 不仅是朱由骢摸不着头脑,就连三日后赶到的吴有性等名医也是对着福王的怪病一头雾水。要说这胖王没病吧,可他的确感到胸闷。而且使用那些新式仪器按照西方神棍及将军给的方法测试好象又有那么点问题,这小妖怪坑谁都不会坑他爹吧?但要说他有病吧。那无论是从中医角度还是正在慢慢接触的西医方面来说,又的确查不出个什么来。 “若虚先生,您看这……”如果福王不小心得了点流行性感冒或则霍乱什么的,那吴有性肯定能一眼看穿并药到病除,但如今这局面他实在拿不准到底是个什么怪病。 “精美!太精美了……”陈实功或许不会刮骨疗伤也没能耐在现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下实施开颅手术。但要使用点金针拔障术治疗个什么白内障那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很可惜。这位年近八旬在宫中撰写自己行医四十多年心得的老大夫或许是因为这一路的颠簸而变得有点糊涂了,他也看不出福王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反而是对案上那些精巧的外科手术用具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嘉言,你有何见解?” “胸中气结血脉不通。既无内患亦无外伤……”强调辨证施治临床经验亦十分丰富的喻嘉言也很为难,福王所表现出的症状即不是伤寒也不属于燥症范畴。行医这么多年了,他还真没见过这种怪病。“难道是……”念叨着,喻嘉言又一头扎进此次带来的医术当中。 屋里的人忙着临时抱佛脚翻书查经典,屋外的人更是心急如焚。见里面迟迟没传出结果。被自家那个赤脚医生给糊弄了一次刚稍微有点心安的福王妃姚氏再次焦急地道:“骢儿,你父王不会真有个什么……” “当然不会,孩儿可是略通医术的!前些日子不也给父王诊治过了么,没什么大碍的!”为了不影响到别人做出正确诊断,朱由骢同样没能进到屋内,到现在为止他也是提心吊胆的很害怕里面传出什么噩耗,但却不得不自欺欺人拍着胸脯做出保证。 就在众人快失去耐心之前,房门终于打开了,喻嘉言率先急吼吼地跑到朱由骢面前道:“还请将军与三位小王爷让下官亦诊治一番……”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是在研究俺胖爹的病情么。怎么又改成全家体检了?朱由骢满腹疑问地等着喻嘉言折腾完自己四兄弟,才忍不住问道:“先生,我父王到底得了啥病?” “将军稍安勿燥!”喻嘉言没有做出回答,却向身边那一大票御医问道:“诸位同僚,你们认为呢?” 一阵窃窃私语后。吴有性代表所有御医生做出了回答。“应该没错了,以我等之见确如嘉言兄所言,不但王爷受此困饶就连将军亦……” 太神奇了吧,他们居然能不借助任何先进仪器就诊断出遗传病?朱由骢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到是旁边的两位王妃快被吓得失了魂,这老的还没给治好呢又查出小的也患了怪病。那一大家子还怎么活啊?姚氏嗓带哭音道:“诸位大人,我家王爷他们到底有何隐疾?” “王妃只管宽心,王爷之疾并无大碍!”顿了顿,喻嘉言也不怕把别人给吓晕过去又继续道:“只是,这治疗起来恐……” “先生且请道来,无论需何良药朝廷都会竭尽全力满足诸位所需!”朱启骥很清楚,虽然自己三兄弟将撑起整个大明的未来,但至少就目前而言支撑整个帝国的重任大部分都落在了那个小胖子的肩上。一个福王病了或许算不上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要是连大明的镇国将军都倒下了那威胁的就不仅仅是朱氏江山社稷,在完成正式变革前没了他的武力支持腐儒们很快就会卷土重来,大明王朝又将回到原来的路上苟延残喘。 “要说这病虽药石不济却也异常好治,就看诸位肯不肯配合我等医治了……”喻嘉言等人也真没想到自己的行医生涯里居然会碰上这种怪病,若非那神奇的小将军在医书的一个小角落里鬼画桃符地添了那么一笔,他们也得束手无策。 朱启骥恨不得把自己变成啄木鸟,在喻嘉言身上啄出个大窟窿表示诚意。忙不迭地点头道:“配合!我等当然尽心配合!还请先生快快开出良方!” “既然如此,我等的药方就只有两个字……”朱由骢来到大明后最害怕听到的两个字终于从一代神医喻嘉言的口里蹦了出来。“减肥!” 第二百二十八章 二太坑倭 镇国将军减肥去了,最痛苦的却不是那五个每天被人牵条恶狗在屁股后面追着绕王府跑上几圈的胖子,而是得到这个消息后哭笑不得的崇祯皇帝跟他那一票狗腿子。你说这世上的事还讲不讲点道理了?当初我们哄骗那个无耻的小胖子说帮忙找对倭战争的理由,那只不过是想糊弄他出手收拾东林党人而已,怎么到头来还真把自己给装里面去了? “诸位爱卿都说说吧,此事如何解决?”崇祯并不是很着急,反正他一个皇帝想不出办法那不还有手下的高智商人才么,实在不行就发道圣旨去洛阳让那小胖子跑步来南京! 静,非常安静!整个谨身殿内别说落根针了,听力不太好的人甚至都发现不了喘气声。在乔允升的带领下孔衍植等一干老臣开始闭目养神,很有随时可能撒手人寰的危险;孙奇逢等新进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也没人能弄清楚他们在默念哪门子经书。虽然表现不一,但大家都打定主意绝不主动给自己揽麻烦。 “夏爱卿!”夏允彝到底有多大能耐还得慢慢考察,但他偷偷伸手赶蚊子的举动却落入了崇祯的眼里。这都快入冬了还被蚊子叮,那不该他倒霉还能换谁? “臣……”夏允彝也觉得自己真的挺不幸,想他一个小小的举人平日里也不过就是在家读读书准备考进士又哪里得罪皇帝了?非得被他派人连蒙带骗地弄到宫里,还戴上了吏部考功司主事的帽子,如今更是被拖来参加这场坑人大会。不就是在那小胖子面前哭了会穷么,那还不是你这皇帝指使的!“请皇上恕臣愚钝,此等军国大事非孔大人不能决也……” 败类!这个士林败类!被点到名的孔衍植在心里用最斯文的语言把夏允彝全家问侯了个遍!本官招你惹你了啊,你不知道我负责的是教书育人这等百年大计?虽然偶尔也会想办法给张瑞图等人栽罪名,配合皇帝演戏糊弄那个小胖子,但如今讨论的可是怎么坑异族谋他国。别说没办法了就算有那也不能提啊,否则传了出去可有衍圣公的失身份!“臣听闻那倭万历三十七年曾兵犯琉球俘虏其国主,万历四十四年那倭寇更发兵三千侵我东番……” “不可!依臣之见此策将军可用。我大明朝廷却不能说……”顾锡畴当然也知道朱由骢会用什么理由发动对倭战争,但那入侵琉球的是萨摩藩岛津贵久,即便大明是要替自己的属国伸张正义那也只能把这冲在最前面背黑锅的家伙给收拾了。而村山秋安试图入侵这事也由于仍然效忠于大明朝廷的琉球国王尚宁举报,而未能得逞。这两个借口用来揍人是够了,但想让那群畜生彻底亡国灭种还稍有欠缺。反正今天天气也不错又没啥事干。还不如整点新鲜的让他们知道惹着了大明的后果有多严重! “依爱卿之见如何是好?”如果不是需要考虑周边各国的反应,怕刺激到他们而让大明的扩张计划变得举步唯艰,崇祯还真不想费这个精力去找借口。不就是个小小的倭岛么,朕那骢弟可说了只要咱大明看上的那就是咱的。咱大明看不顺眼的就不该存在! “回皇上的话,臣听闻多年来屡有倭寇犯我海疆杀我子民……”嫉恶如仇的顾锡畴到是想到了点新鲜的,但更擅于秉公执法整顿吏治的他却想不出怎么把这事给坐实闹大。幸亏身边还个刑部尚书,他当仁不让地推脱道:“吉甫兄,这给人罗织罪名可是您的专长……” 奸佞!这老家伙就是个奸佞。等今天回了家一定把他给添进尚未完成的大明奸佞谱上,让他排前十名!刚遭了无妄之灾的乔允升突然发现别人都战战兢兢地生怕被点到名,而那个刚从辽东赶回来述职的大明第一奸佞仍安之若素,看来这家伙肯定是有办法了。“臣启皇上,思受才思敏捷若有所得,何不先听听他的见解?” “南爱卿?”对啊,如今那满肚子坏水的骢弟虽然回了洛阳,但朕怎么把这个大明第二的挖坑高手给忘了呢,连韩爌都能坑的损人对付那倭寇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咦。没反应?不会吧,这家伙居然在谨身殿上讨论国家大事的时候睡着了?抄起身边的笔筒突然觉得这东西有点贵用来砸人简直是浪费,崇祯换了支毛笔狠狠扔出去咆哮道:“南居益,你好大的胆子!” “啊?”仿佛刚被人从梦中惊醒过来的南居益这才发现睡觉的地方不对,赶紧趴在大殿中一个劲地磕头道:“臣惶恐!臣万死!臣……” “吏部拟诏!”盛怒中的崇祯并没有发现什么蹊跷。他虽然不舍得杀掉这个爱臣,但如果不做惩处那这家伙以后还不得扛张床来开会?“革去南居益辽东巡抚之职,贬为从九品招讨使!” “臣谢主隆恩!”按规矩,除非是被皇帝叫人立即拖出去砍了脑袋否则都必须表示感谢。而阴谋得逞的南居益更是把这话喊得震天响。别看才在沈阳熬了一个冬,这个坑人比治民更得心应手的家伙觉得脑子都要变成冰块了。而且成天对着那群只知道磕头下跪全身找不出二两骨头的鞑子他还真怕自己也失去了血性。这次得知朱由骢带着海军在南边闹出的动静后,他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个位高权重的辽东巡抚谁愿当谁去,若不能跟着镇国将军一起四处折腾那还真是白活了。 注意到南居益脸上那无法遮掩的喜意,崇祯这才醒悟到自己好象又被人给忽悠了!“不错嘛,在辽东做了一年的巡抚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居然敢对朕使心眼了?” “臣惶恐……”连口号都没改,看来南居益是吃准了崇祯不会杀他。毕竟整个大明现在能不要脸不要皮地去跟人胡搅蛮缠的祸害中,镇国将军可以排第二他就能排第三,至于第一么当然是经常坑弟的皇帝,但这话可不能说否则真有掉脑袋的危险。 “行了!你就少在这里跟朕装腔作势的!”清醒过来的崇祯可就不再那么好忽悠,他也看出了南居益所仰仗的是什么,说实话面对这样一个有用的奸臣他还真舍不得叫人拖出砍了。“把你肚子里那点坏水都抖出来吧,但朕先要告诉你,若计不可行那你就只能回辽东喂马去!” “是!是!”跟皇帝耍心眼得适可而止。南居益既然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就不再矜持。“臣这里有两计!不知皇上跟诸位大人是想听正经的呢,还是不正经的?” “不正经的!”这次崇祯跟满朝重臣很有默契,正经的理由唐时就已经跟倭寇讲过了,可看起来好象没多大用处,那群畜生即便是挨了不止一次的痛揍也还是没能汲取教训。既然如此就懒得跟他们废话。反正都是找借口或许不正经的理由还能让自己开心一下。 “皇上!其实微臣这正经的更靠谱。您就真不想先听听?”这里可是大明皇宫的谨身殿,在场的也都是博学大儒,他们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呢?若是大家都跟咱一样学会了满口胡言,那我以后的日子还怎么混? 这小子到了现在居然还想藏私吊人胃口。他还真当满朝文武都是好欺负的?失去了耐性的韩爌原本就对南居益怀恨在心,见此情形更是恶从胆边生,挺身而出道:“臣启陛下,如今我那内政部在辽东尚缺一吏目!您看是不是……” “别啊!韩大人,下官可是对您景仰有加的……”发现这话好象更激起了韩爌旧怨。南居益赶紧转向寻求帮助道:“皇上,若是要微臣戏弄那倭寇,您可得答应微臣两个条件!” 对于这个胆敢糊弄自己又恃才自傲激起了众怒的家伙,崇祯可没打算轻易就放过他,闻言既不拒绝也不接受,只是淡淡地道:“说!” “这第一么,您得把召见倭臣的时间改在下午!”虽然一般来说大明朝廷召见番邦使者都会赶在早朝时举行以表重视,但并没有严格的时间限制,南居益的这个要求到也不过份。 “准了!”其实如果不考虑会影响自己人的作息。崇祯更愿意大半夜地把那几个倭臣从温暖的被窝里给拧出来,训斥一番后再让他们去刑部大牢享受凌晨那清新的空气。 “这第二点可得您恕微臣无罪,臣才敢说!”即便是不正经的损招,那也得激起满朝文武甚至是其他番邦使节同仇敌忾才行,南居益胆子再大也不敢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说出来。 这家伙死到临头还敢讲条件。崇祯是不舍得杀南居益,却会很乐意让他再过几年苦日子。“你要说了有何不妥顶多罚俸两年,若是不说么……哼哼!” 招了吧!在替朝廷白干两年活跟享受皇帝无穷的折磨之间,南居益被迫做出了取舍。“辽东虽然天寒地冻的。可微臣也没闲着。除了打理民务囤积军需以外,还学会了两句倭语……” “大胆!逆贼!”如果说南居益的第一句话还能被人勉强接受。那第二句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了。要不是还得考虑皇帝的感受,义愤填膺的孔衍植等人就会跟朱由骢一样喊出诛这奸佞二十族的口号来! “冤枉啊!皇上!微臣真的冤枉啊!”早就料到那两个词会换来别人什么样的反应,南居益又一次趴在了地上,痛哭流涕道:“微臣都说了这不是个好主意,可诸位大人非要听!皇上,您可不能让微臣一个人背这黑锅啊!” 也幸亏南居益还算知情识趣不敢让皇帝帮着背黑锅,稍觉安慰的崇祯这才很大度地道:“好了好了,诸位爱卿大可不必如此恼羞成怒,朕看在你们无心之失的份上就罚俸一月以为惩戒!” “皇上……”不带这么玩人的啊,南居益不用抬头也知道受了渔池之灾的那群高尚人士现在的目光肯定能杀死自己无数次,看来等会出了宫得赶紧抄小道逃回驿站去藏好,否则被逮住了那还有命在? “你就不必谢恩了!还是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做吧!”崇祯有理由相信自己是华夏数千年来最善良的皇帝了,他怎么也想不出就这两句话怎么能让大明获得足够的开战理由,要知道不教而诛可是会让人怀疑动机的。 恍惚间南居益似乎看到了那张熟悉的笑脸,他这下算是彻底搞明白了皇帝这就是借机报复,如果自己再不彻底坦白那真没从宽的机会了。“若朝廷派人前去训斥那也太不给倭人面子了,所以微臣斗胆推荐一人,若届时倭岛国主仍不思悔改做出最诚恳的道歉……” 第二百二十九章 别说再见 南居益是坏人吗?如果去问辽东的大明百姓,人家会先扇好事者两巴掌再拍一板砖然后说辽东有三宝,学堂、耕地、南青天,整个天下除了没见过面的皇帝跟传说中的镇国将军,就真没见过有这么好的人了。中原该有的政策在这辽东一件不落甚至会做得更好,而且刚到辽东地界上人家就给地给粮给奴隶,入了冬才到的免费赠送土坯房,虽然这房子不那么美观有一半都埋在地下但贵在实用! 最让人感到喜出望外的是,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进了南大人的辖区后只要家里母老虎不反对还能领个暖被窝的,虽然官府严禁跟这些异族女人搞出什么爱情结晶,不过还真没哪个当爹的希望自己儿女刚出生就低人一等只能做三世贱奴!当然了南大人还很尊重人,如果有大明女子想娶外族壮汉他也不会阻止,前提是双方要承受比伟大的爱情更令人难忘的惩罚,至于有多难忘那得等有人去试了才知道! 这么说来,南居益就是好人了?这话若被鞑子余孽听到,他们会甩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念叨辽东有三害狂风、暴雪、南扒皮,从古至今就没听说过有这样的祸害存在!这个南扒皮他不会半夜学鸡叫,可他有规定凡贱奴者每日劳作不得少于十个时辰,期间谁要敢偷懒或则用鞑子话聊上两句,一旦被举报他就能三更天带着人把工棚给围了! 要说这个祸害抢钱抢粮抢女人搞禁言禁书也就罢了,他比某个没品的胖子更无耻的是,传出了有朝廷许可叫考古该奖、没朝廷许可叫盗墓当罚的混话,而挖鞑子祖坟搞土地开发恰恰在许可范围之内!此令一出那些成天吃饱了没事做的大明百姓就扛着锄头四下乱蹿,这才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鞑子后裔已经找不到地方拜祭祖先了!想聚众抗议表达下不满吧,张破虏的北方集团军会争着抢着替他出头进行武力镇压! 到是北逃的棒子给出了最中肯的评价,其实南大人就是一个凡人也有喜怒哀乐,只要认真干活不惹着他就不会有事。而且在这辽东可比在自家那边好多了,累是累点但至少还能活着吃上顿饱饭啊!被刨了祖坟算什么。人家南大人还允许咱找大明百姓认祖归宗呢,有了干爹还要亲爹干嘛?等上三代人咱也是骄傲的大明子民了,要是运气好全生闺女的话就可以直接领红本本!至于那半生不熟的棒子话谁爱说谁说去,咱是争取进步的大明编外子民,不做那么丢面子的事! 就这么一个极具争议的凡人。如今为了自己逃离那天寒地冻的辽东会想出什么损招来取乐皇帝还真不是轻易能猜到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忘记圣人教导还懂得礼仪廉耻,至少在出兵灭倭这事上他就没学那个无耻的镇国将军胡搅蛮缠! “皇上!这都快未时了,您看是不是……”虽然是南居益提出的要求很合理,但大明作为礼仪之邦也不能太过傲慢。所以召见番邦使臣还被安排在了早朝,与平时不同的是这个早朝的时间有那么点漫长。王承恩看了看天色,考虑到崇祯的身体他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可以下班吃午饭了。 “哎……都这个时辰了啊!”掬了一把辛酸泪,崇祯就没想过李自成那么会闹腾。辽东才收复多久啊那家伙居然就在棒子地界上裹胁了百万大军!幸亏大明朝廷派出了左良玉率军前去平乱,否则那绫阳君李倧又得往江华岛跑了,哪还能保住汉江以南的广大区域不象江北那样变得连耗子都不愿意去?也正因为人家又派了李俌来谢恩,否则就靠孤掌难鸣的周延儒等人,崇祯还真没办法把时间拖到现在。 刚准备宣布散朝,却又发现下面还站着一票前来送礼的,崇祯很善解人意地道:“实在不好意思,朕刚才太过投入怠慢了诸位使者,若不嫌弃我们就在这奉天殿里将就一下。然后继续?” “谢明皇赏赐!”大明的皇帝都开口了,谁还敢说个不字?就不怕他开笼放胖子?而第一次进入大明境内准备拜见过皇帝就去洛阳谈生意的罗伊爵士等人更不愿意再跑一趟,这大明也实在太有钱了点吧,修个宫殿都整这么夸张,从午门到这奉天殿就足足走了大半个小时!万一下次这个皇帝改了召见地点。那我们还不得没见着人就先累趴下了? 工作餐么没人期望有多丰盛,也就喝两碗粥垫巴垫巴。别说人家礼部官员提过晚上会举行盛大的接风仪式感谢各国使臣的到来,即便是没有那也不会有人感到受了委屈,跟皇帝同殿而食那得是多大的荣誉啊! “朕瞧你大老远的也不容易。要不你先来?”看了半天,崇祯还是在安南和倭国使者间选择了后者。毕竟安南是因为被一群捣乱份子给折腾得不象样了来求救的,而倭国可就要单纯得多,人家是只为送礼而来!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罗伊爵士很想冲上前去把那个矮子给踹开,然后告诉崇祯这样是很没礼貌的。要论距离他们这些西方来的绅士可比倭寇远多了,即便你是想优待下自己人也该换个借口啊! 获准出列的上杉犬养感动得无以加复,这大明的皇帝可真是太仁慈了,居然把我们排在那群西夷的前面,足见其对我日出之国的尊重!突然想起昨夜花两万两银子从负责接待任务的南大人那里打探来一个消息,新皇对各国文化充满了好奇,虽然他不能随便出去溜达但却很喜欢外邦使者用自己国家的语言向他问候。 于是,让奉天殿内所有大明官员感到愤怒,让西方绅士摸不着头脑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上衫犬养整了整衣服,手捧进献给大明皇帝的村正妖刀,恭敬地跪在殿中磕了几个响头忽然大呼一声:“抠你脚丫……” “大胆!” “逆贼!” “无耻!” “……” 一时间奉天殿内呵斥之声四起,已经没人能听清楚上杉犬养在说什么了,就连以前老被倭寇欺负知道其真正含义的李俌也没忘记趁火打劫把那上杉犬养给臭骂一通。而恶补过两天大明官话的罗伊爵士等人更是茫然,这矮子也太没能耐了吧,居然被两碗稀粥给撑傻了?还抠人家的脚丫?别说这是在强大的明帝国皇宫内必须对他们的皇帝表示敬意,就算是我们西方的海盗听了这话也会直接把你小子给踹海里去!看来这场接见很快就要结束,说不定还有机会见识到这个明国的皇帝有多残忍。 “肃静!”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崇祯并没有对上杉犬养发火,而是大声训斥自己的朝臣道:“这里是奉天殿,你们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人家外夷番邦的使臣大老远赶来,偶尔失礼一下又有何妨?” “谢谢!谢谢明皇大恩大德!”在上杉犬养看来崇祯对自己用母语进行的问候还是很满意的,不愧是当皇帝的人知道我在问候他下午好!稍欠妥当的是。明国皇帝要掩饰他那群大臣的无知也不该拖我当垫背的啊。 “些许小事。倒是叫使者见笑了!”崇祯好象真的为手下大臣的无知而感到羞愧,换上一张笑脸道:“还请使者把你们的国书给念念吧!” “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南居益既然说了要用不正经的方法找到对倭开战的理由,那就肯定不会在人家的国书上打主意,更重要的是他即便再无耻也不可能让人爬到崇祯头上给大明的皇帝当爹。所以倭王以天为兄以日为弟的自称还是被严格禁止了。对于这一点上杉犬养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那种就连幕府将军们都不屑一顾的称呼在这里说出来还真有点丢人。顿了顿,他发现旁边的大明重臣虽然一脸愤恨,但崇祯好象是正在思考什么而没有介意这种小事,看来应该是那独特的问候语起了作用。 可惜上杉犬养的个头还稍微大了点不能钻进崇祯的肚子里。否则他应该知道人家默念的是:“朕不生气,朕是饱读诗书的谦谦君子,朕是大明的皇帝,朕是……他娘的,见过不怕死的,但还真就没遇上过狂妄自大到把自己脑袋往铡刀里送的!那矮子国王居然还敢朕平辈论交起来了,这次要不让骢弟把你们给彻底抹掉,朕就自己回宫抠脚丫去!” “难得你们一片孝心,这妖刀朕就不用了。你送去礼部吧!”满脸笑容的崇祯对着周延儒道:“周爱卿,这事你就处理一下,回赠一定要丰厚!” “谢大明天子恩典!”如果事情进行到这里,南居益的损招应该是以失败告终。就在崇祯都以为得启用第二套方案的时候,正起身准备出门领赏的上杉犬养仿佛记起了什么。说出了一句导致整个倭国灭亡的话:“杀你奶奶!” 杀……你……奶奶?此言一出满殿皆惊,大明忠臣孔衍植来不及多想,更不顾自己年老体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挡在崇祯身前,大声呼唤道:“护驾——” 有刺客?受过忍者训练的上杉犬养顺手拔刀正准备说话。却听“砰砰砰……”三声怪响传来,无坚不催的村正妖刀断成了两截。刚才还陪在身边一直没说话的副使倒在了血泊中,而他自己应该是被异物击穿了喉咙…… 周延儒看着大殿正中脸色略显苍白的皇帝,这才反应过来人家哪是来送礼的啊,都快赶上图穷匕现了!这倭寇胆子也太大了吧,众目睽睽下试图杀害大明皇帝也就算了,居然连早已亡故的神宗孝靖皇后王氏都不放过?完了,完了,我再不表示下忠心这把关不严的罪过足够被满门抄斩的。想到这里,周延儒一把抱住上杉犬养大喝道:“护驾!护驾!微臣抓住刺客了!” 作为熟悉火器使用的西方绅士们面对这一幕却感到了惊恐,这明帝国的实力简直就无法想象,如此迅速的反击如此精准的猎杀,就算是皇帝的卫队也没必要搞得这么先进吧?同时,他们也替崇祯觉得委屈,对那些可恶的矮子这么好有什么用?你给赏赐人家搞刺杀,你不计较他们的称呼人家还想杀你奶奶呢!要依我们西方的观点,这种东西就只能揍,彻底消灭他们野蛮的文化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来人啊!”生命遭受威胁的崇祯终于爆发了,仁慈的皇帝也会有愤怒的时候。“把这畜生拖下去凌迟!绫阳大君李俌何在?” “父……父皇!”刚才不知道躲哪里去的李俌趴在了地上,浑身颤抖道:“儿……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恕罪!” “你去替朕传旨给那倭岛国主,半年之内自销国号把这刺客的九族人头呈上,否则朕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子之怒!”没工夫跟这胆小鬼计较,崇祯大袖一挥暴喝道:“退朝!” “儿臣恭送父皇!”看着被人给拖下去的上杉犬养,李俌乐在心中口难开。叫你不好好学大明官话,叫你没事显摆你的倭语!还再见呢,这下惹祸了吧!就你们那倭岛国主,他有那能耐动上杉家一根手指头?即便是他突然人品爆发吧,我又不是傻子,会放弃让大明替我们除掉心腹大患的好机会?这次去传旨怎么也得拖个十年八年的,等大明灭了倭国再说! 第二百三十章 平倭大将 崇祯不愧是心胸宽广的大明天子,虽然在早朝的时候出了点意外被吓得不轻但也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就连当夜接风宴上罗伊等人纷纷对此事表达愤时他也在尽力安抚,非常婉转地拒绝了盟友主动提出的对倭宣战建议,完全体现出了一个仁君该有的风范。 江南士人则是群情激愤,没有被鞑子敲断脊梁更没被愚民媚外教育磨掉血性的他们依然保持着那种让人无法理解的傲气。要说被自己家的皇帝跟镇国将军欺负就算了,现在连倭寇都准备爬到我们的头上?这种事绝对不能答应!真让你那矮子国王跟大明皇帝平起平坐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将来赏脸跟你做点小买卖还得被打劫?一番引经据典之下,他们硬生生把号称先秦时期徐福坑来的那两千童男童女后裔变成了武大郎的子孙,并充分论证了这群畜生先天的发育不良和后天的道德缺失! 大明北方诸省的百姓很小气也很无知,倭寇试图刺杀皇帝的消息已经让他们怒不可遏,纷纷到各地官府请愿要求朝廷对倭用兵。而当整件事的经过彻底传开后,再也没有任何理由能够阻止他们准备举着菜刀泅渡汪洋去把那矮子国王给剁成肉泥了。皇帝的奶奶?那不就是先皇和镇国将军的奶奶么,杀一个皇帝不够他们这是想从根上断掉咱过好日子的念想啊!他娘的,这次即便混不进军队里,也要等将军拿下倭岛后带着全家考古去! 沿海各地的大明子民更是摩拳擦掌,虽然这些年倭寇没怎么闹腾了,但自家祖辈们有几个没深受其害的?以往朝廷都是在家门口揍人,现在终于轮到被人捅了马蜂窝决定出兵报复了!不就是半年宽限期吗?咱堵住所有出海口,看谁还能跑去报信! 到是一力撺掇皇帝发动平倭战争,如今却在家减肥的镇国将军面对这一切感到了无比的憋屈。这个二太实在是太能胡闹了吧,一个下午好加个再见比俺正大光明的战争理由还管用?俺原本只不过打算让将士们明白那群畜生欠揍,这下居然演变成了全民灭倭,还让不让人有点清闲了? “夫君。南边又来信了!”如今大明改革在即,给了一个南居益就已经够让崇祯心疼的了,他可舍不得再往朱由骢这里派人,负责监督胖子减肥的两个祸水也只能兼职做起了王府长史。 “按老规矩转交朝廷不就可以了?”看着旁边正准备发往南京的几个大麻袋,朱由骢就觉得头疼。你说这些百姓咋就不懂规矩呢。俺就一负责领军做战的将军。朝廷不下令俺就是有再大的权利也不敢私自调兵啊!所以么,请愿这种事你们还得找皇帝! “您还是看看吧,这是周玉绳上的折子,刚从宫里转过来的!据说现在已经传得天下皆知了!”张嫣对于皇帝什么事都往自己小丈夫身上推的行为很是不耻。但这次却是个例外。 “他疯了?”这是朱由骢看完整篇奏折后的唯一反应。那个为官贪鄙只会任用私人的周延儒这次又骂人了,而且还是同时骂的皇帝跟镇国将军,就这两个祸害没收拾他就已经够给面子的了,他还主动招惹那不是疯了还能是什么? “他没疯,相反的他还很聪明!”说话间。被皇党士人通缉的南居益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洛阳,也没来得及休息就直接逃进了王府,那狼狈样就别提了。 “你小子还敢来?”看到这家伙朱由骢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他出的这个损招闹出这么大动静,哪会有现在这么多麻烦? “将军,您这话可就不地道了啊!若非下官的主意,您能如此轻易就获得民心士气跟舆论的支持?”南居益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拿起桌上的水果就往嘴里塞,还口吃不清地道:“将军您是不知道下官受了多大的委屈。整整三天啊下官已经滴水未进了!那败类实在过分,居然为了一个月的饷银就想把我给抓回辽东去喂马!” “夫君,南大人的话的确在理,如今有了周玉绳的这封奏折您出兵平倭就再也没有任何阻碍了!”张嫣当然知道平倭一直是朱由骢的梦想,现在只不过是达成目的后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喜悦而故做姿态。 这次周延儒的确很聪明。他知道东林党被收拾以后皇帝肯定会把眼光盯在他身上,与其到时候仓促应对还不如现在就做好抽身而退的准备。所以他这次的奏折看似大逆不道地指责皇帝心存妇人之仁,但实际上却是帮朝廷即将下达的平倭指令铺道。至于莫须有的训斥镇国将军么,那不过是他已经猜到真正在幕后推动这场战争的是这个小胖子而已。更重要的是他站在道德的高度重申了对倭友好就属于卖国行为。不把倭寇折腾得亡国灭种那就对不住华夏民族!如此一来,就算朱由骢做得再过分那也是顺天应人的。 “夫人英明!”抹了抹嘴。南居益先对张嫣行了个礼,才小心翼翼地打探道:“将军,您这次准备发兵多少去灭了他倭国?” “军国大事岂是你一个小小的九品招讨使能随便知道的?”朱由骢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南居益在皇帝那里吃了这么大亏,肯定会想方设法地大捞一笔然后去向韩爌等人赔罪。 “嘿嘿,早就知道您会这么说!”南居益贼笑着,从怀里掏出好不容易才找崇祯忽悠来的任命书道:“下官现在可是正三品的指挥同知了,有军职的!” “锦衣卫?”朱由骢接过看了一眼扔回去道:“这可是皇帝亲军,跟俺还真就没啥关系!” “别啊,锦衣卫不也是大明军人么,理当为国征战……”说了半天废话发现那个小妖怪现在越来越不好忽悠了,南居益只能狠下心扔出自己的底牌道:“要不下官给您推荐一员良将,作为此次随行的交换?” “说说看,要是没什么真本事的你得做好回辽东的打算!”朱由骢很清楚自己有多大能耐,想让大明真正的崛起那就得把明末有学问的人都给挖出来,在已经获得重用的朝廷大臣帮助下把他们放到最正确的位置上。 “前吏部主事孙传庭,这小子够份量吧?”要说南居益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好,就在辽东分下土地也会有名将自投罗网。深知朱由骢喜好的他当然不会放过机会。为了能让这个因魏忠贤乱政而心灰意冷潜心研究兵法的孙传庭再次出山,南居益还真没少费口舌,最后更是许诺可以直接把人家给弄到镇国将军麾下。 “成交!”虽然现在的陕西民乱已经被平定,孙传庭没有获得展露头角的机会,但朱由骢对于这个性格沉毅能在另一个时空成为支撑大明江山的一代名将还是非常仰慕。否则他也不会多次派人前去山西代洲寻找了。“他人呢?” “就在门外。属下这就去帮你叫进来?”既然已经成功说服了这个小妖怪同意自己留下,南居益也自然改了称呼。 “不忙!”虽然倭寇在明代还不能被称之为对手,但一向小心谨慎的朱由骢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孙传庭的名气很大可毕竟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未经受过任何的考验。而且又有谁能知道他的做战理念是否适合新军。要是骤然把他给放到重要的位置上,导致原本胜券在握的平倭之战出了点意外那这个损失可没人敢承担。“祖娥姐,麻烦你把我书房那个写着史字的盒子给找出来!” “将军,您这是……”看着朱由骢递到自己手上的东西,南居益很是不解。这小妖怪又在唱哪出了? “你拿去给孙传庭,让他就这上面的措施做出自己的看法!”战争在即,朱由骢可没时间慢慢去考察。这个盒子里装的都是他回忆中的一些片段虽然有很多欠缺,但也还能在关键时刻起点作用,而他现在交到南居益手上的就记录着直接导致孙传庭兵败身亡的那场潼关战役。 一夜无话,第二天大清早朱由骢依然是被被恶狗追得满院子乱蹿,边跑边诅咒那群该死的御医。 “将军!”南居益来了有一会了,如果不是刚才不小心笑出了声他真的很愿意继续欣赏那个小妖怪的狼狈样。“这是伯雅作出的回答,但我劝您还是别看!” “笨狗松口。不然俺把你炖来吃了!”一不留神正在做减肥运动的小胖子又一次落入了犬口,虽然没人敢真个放狗咬镇国将军,但半个月被扯坏十五件衣服已经够让朱由骢心疼。“有啥不能看的?” “哈哈……不错!不错!这老小子还是那么管用!”没有让朱由骢失望,孙传庭还是那个足智多谋的孙传庭,对于让他出关迎战的命令他同样给出了两个字的回答——胡闹。出现了转折的是现在的他比另一个时空中的陕西总督下手更狠。即使被迫出兵他还是选择挥师猛攻唐县,将俘获的义军家属押往阵前,一旦不能通过劝降便当场斩杀以动摇敌人军心,然后放弃敌精锐部队所在的襄城转而直扑屯聚了大量敌方文武官员的宝丰。先把李自成的粮道给掐断了再慢慢玩死对手!“让他进来吧!” “草民见过镇国将军!”在孙传庭的心中对于朱由骢的形象有过无数种猜测,但绝对不包括眼前这个让人看了就想掐两下的小胖子模样。 “你的对策俺看过了。很是不错!但……”看似无害的朱由骢终于又一次露出了他的獠牙。“若以后对着异族你大可不必如此废事,一旦招降无用把他们的家属捆上炸药包驱赶回敌军阵营更能解决问题!” “啊?”这死胖子是人吗?连鞑子都不敢做的事,他张口就来? “别在那里感叹了,既然你有意加入我新军,那俺给你个任务敢不敢领?”孙传庭是剿匪的名将,李自成是造反的专家,辽东还有个无法无天的左良玉。朱由骢现在很想知道如果这三个家伙凑一块,用拆迁大队赶着数十万鞑子太监登陆倭岛后能闹出什么动静来。 “草民万死不辞!”难怪人家说镇国将军是妖孽呢,这也太快了点吧,不是该先训诫一番再让我表表忠心什么的吗?怎么话都没说上两句,就靠点纸上谈兵就随便任命了? “皇上给了倭寇半年的时间赔罪,一旦他们拒绝那就该我等大明军人去告诉他们什么叫天子之怒。所以俺要你回辽东,去左良玉手下当个小营长先学学怎么打仗怎么杀人!若朝廷决定出兵时你能给出让俺满意的答案那就去倭岛,否则你就回家继续种地!”现在大明的各路大军基本都处于休整状态,唯一能找到点事做的也就棒子地界。现在也该加快点进度了,朱由骢可不希望自己出兵的时候还得找人家借道。 “草民领命!”虽然刚到辽东就被南居益给盯上了,但左良玉的大名那可是如雷贯耳,孙传庭也很好奇这家伙到底有什么能耐可以让北逃的棒子闻之色变。 “还草民?”朱由骢对于孙传庭的这个自称很不满意。 “不!末将!若将军再无吩咐末将现在就起程赶回辽东!” “那你就去吧,临走俺再告诉你一件事!”现在时间就是最宝贵的,朱由骢对于自己人也从不隐瞒什么。“俺这里尚却一名心狠手辣的平倭大将,能不能胜任就看你自己的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海外军团 要说这崇祯四年还真是糊涂的一年,镇国将军糊涂地举行了冠礼娶了两房娇妻,澳门夷目施维拉打了场糊涂的官司结果欠下一大笔糊涂债,紧接着原本呆在东番岛上过自己小日子的雷约兹糊涂地被痛揍一顿后带着敌人跟西方绅士们签定了一个糊涂的同盟条约。大明皇帝也在犯糊涂,好好的京城不呆非要往南边跑,直接导致东林党领袖在高压下糊涂地决定参合军务而锒铛入狱。可他自己也并没占到什么便宜,搞个朝会召见下外国使者还糊涂地被刺杀更被人威胁到太皇太后在九泉之下的安宁。 幸亏得大明王朝延续了众正盈朝的传统,虽然那两个小青年再犯糊涂但士人们很清醒,没了东林党不还有皇党、浙党在吗?这些饱学之士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们天天掰着手指头在算日子呢,眼见都进了崇祯五年的二月距皇帝要求倭岛国主给交代的时间越来越近,但人家好象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如此不给面子的行为终于让士人们愤怒了,不管怎么说皇帝都是他们的代表岂容倭寇肆意羞辱? 于是,以周延儒为代表的浙党集团率先发难,跑到南京皇帝城外搞起了静坐示威,并打出横幅强烈谴责皇帝试图推行的明倭友好政策!而皇党奸佞也不甘人后,他们干脆在衍圣公的带领下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占领奉天殿行动,并宣布皇帝一日不对倭宣战他们就一日不离开!这两撮惟恐天下不乱的祸害更发布了共同声明,想要留我们这些老骨头替朝廷效力就必须出兵讨伐倭国,否则咱就不跟你这心存妇人之仁的皇帝玩了,这么大个国家你另外找人打理去! 士人们的这种无礼行为居然得到了天下百姓的支持,各地百姓在不断上书朝廷的同时仿佛也失去了耐心。朝廷不发兵是吧,那咱自己干!北方诸省已经开始大张旗鼓地成立民兵组织,南方的渔民商户虽然战斗力稍弱但他们有钱有粮还有船,短短一个月内已经有数千艘装满粮食的渔船北上! 而远在洛阳的镇国将军也承受着不小的压力,虽然他们不能干涉国内政务但却无法忍受外敌的羞辱。正在筹建西线兵团的孙承宗联合了北方张破虏南方秦良玉共同上书。要是你这死胖子再不去撺掇皇帝宣战,那我们也撂挑子不干了,带着军中愿意出征的将士联合民兵揍人去! 最让崇祯苦笑不得的是,自家人再怎么闹那也是有情可原,偏偏刚签在洛阳定完军火贸易协议从海上离开的西方绅士们临走也留下了话。他们为自己有这样一个懦弱的盟友而感到羞愧。并严重怀疑大明帝国是否有能力支持他们在东方的行动!那个东方大主教更是直言,若明国的皇帝如此胆小那他就没资格成为上帝的奴仆! 内忧外困之下,崇祯皇帝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地位,被迫于三月十一颁下圣旨对倭宣战!当然了。这种倒霉差使最终还是落到了正在家中减肥的那个小胖子身上。 “将军,您当日给那周玉绳的信里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南居益非常好奇,要说周延儒等江南士人为了转移皇帝的视线支持对倭动武那意思意思也就行了,犯得着搞这么大动静么?还主动在江南地区翻出陈年往事挑起民族仇恨,如果不是他们在背后支持恐怕没哪个商户会参合进来吧。他们就不怕把事情闹过了头? “俺还能说啥?不就是漏了点风声说皇兄要开始收拾他们,然后顺便提了句将来平定倭岛以后朝廷会视支持程度论功行赏么!”善良的华夏子民一直禀承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传统,虽然数千年的历史里写满了抗击外敌入侵的血泪史,却很难找出有什么时候老百姓会支持主动去招惹别人发动侵略战争的。如今朱由骢有意纠正这种错误观念,他就必须让大明的子民都知道在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想发财那得靠抢,等啥时候大明强大到没人敢朝着东方呲牙咧嘴了,老百姓兜里有钱成天忙着读书写字搞科研准备开发宇宙了,那就可以找两片树叶子再抓几只没被烤熟的鸽子来开始宣传和平主义!但这个目标实在过于远大至少一两千年内实现不了,所以最现实的就是折腾!不停地折腾!只有彻底激起了全民族的扩张意识。那他们这代人折腾完了才能有下一代来接着闹! 然而要做到这一点仅靠朱由骢三兄弟的力量显然是不够,他们可以控制军队也可以通过白莲教的神棍忽悠得北地民众支持朝廷出兵,却没法让过惯了安逸生活的江南百姓在短时间内形成这种想法。反正那群腐儒也快退出历史舞台,还不如先给他们许下重诺,借他们威望先营造出一个舆论氛围。 “将军。您这样做可就真没什么意思了!我可是您的心腹最忠实的狗腿子,这以后的事您也不能一个人都办了吧,还不是得依靠我们这些人去办?”南居益才没工夫管它是褒是贬呢,只要能从这个小胖子嘴里套出话来拿到皇党奸佞那里可都能换成钱啊。说不定赔完他们一个月的饷银后还能赚那么点来补贴家用。 “行了!俺告诉你还不成么!”这南居益怎么也算是个历史名人了,即使关于他的记载不多那也没说他有什么不良嗜好啊。怎么能这么可怜惜惜地用那种幽怨的眼神来盯着自己?朱由骢只觉得自己掉在地上的鸡皮疙瘩都能爆炒一盘下饭吃了。“其实说穿了还是老办法,诱之以利胁之以威罢了!” “不是吧,您把抓奴隶的差使给他们了?”也难怪南居益会这样想,自从辽东战役结束北地的民众谁不知道一但朝廷占领了新的地方他们不但可以获得更多的土地租赁权,还能够跟王府的奸商们勾搭在一起搞人口贩卖?仅去年一年,靠着从辽东往陕西输送壮劳力就已经让好几个穷得要饭的家伙腰缠万贯,而负责抓人的蒙古骑兵团更是数钱都忙不过来。 “你当咱大明是那不识礼仪的西方盟友啊,还奴隶贸易呢,俺会去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朱由骢翻了翻白眼,还自称心腹呢居然不知道这种事只能做不能说的?“俺给他们开出的条件是倭岛五年内的白银开采权,这五年内他们想怎么挖就怎么挖……” “没天理!太没天理了!您怎么能把这事交给他们?那可是十万万两白银啊!”听到这里南居益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他可是还谋划着等拿下倭岛自己去溜达一下的。结果这小胖子居然弄那么多对头上去。 “你吼啥吼?没有他们,你能帮朝廷获取南方的民心?没有他们,你能查出还有多少家伙对朝廷新政阳奉阴违的?再说了,你当那些银子挖了就能装进他们兜了啊?皇兄可是定下了规矩的,其中的九成半归朝廷。他们只得半成而已!”象崇祯那样即要驴拉磨又不给驴吃草的事朱由骢可做不出来。他一向都信奉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 “那可也不少了……”的确,朝廷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收拢江南民心还真得靠那些腐儒的声望与人脉,但南居益还是心疼这么大笔银子被蒸发了。 “你啊,还真得跟那些西夷好好学学!”其实朱由骢自己也是在跟西方盟友的交易中才弄明白人家为什么成天就想着扩张。但这并不妨碍他现学现卖。“你知道俺这次带着出征的那些家伙都是些啥人不?” “那不就是拆迁大队跟鞑子太监么,您又不准许建斗他们的正规军参战!”提起这事,南居益还真有点埋怨朱由骢,人家那群兵痞可是答应过他只要能说服这个小妖怪带着自己出征那就一定会给予厚报,结果现在全给泡汤了。 “实话告诉你吧。俺已经上奏朝廷给这群家伙统一了番号,叫做海外军团!”新军那战斗力是没得说,但即便朱由骢不考虑需要让他们镇住南方士人集团帮崇祯推行改革大计,这次对倭做战也轮不到他们。原因么没别的,主要就是正规军的纪律性太强。而且要调动正规军对外作战那少不了得找借口,所以很有必要成立一支与西方殖民军团同样性质的大明海外军团! “海外军团?”南居益还真被朱由骢这种穷兵黩武的想法给吓着了,搞这么多东西出来他就不怕影响到大明的国内建设?“这又有何说头?” “其实吧,这海外军团说穿了就是雇佣兵,在不违背咱大明国策的前提下谁出钱咱就替谁办事!我们那些西方盟友为啥能四处抢夺殖民地。还不就因为他们手里有枪有炮能够招募士兵么?俺替你们省了这些麻烦,以后若你南大人看上了谁的地,招呼一声俺替你抢去!”朱由骢对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是满意,正规军的一切开销都要国家来承担,但海外兵团则完全不用考虑这些。他们不但能帮大明扩张领土还能赚取数量可观的出兵费用。至于他们在战争中出现的伤亡更不需要大明朝廷来考虑,除了李自成手下的拆迁大队以外,其它人那是谁雇的谁负责。 “您……您可太黑了!”南居益实在没法想象,将来的大明会因为这个小妖怪变成什么样子。想打劫了只要你出得起钱那就有海外兵团帮你揍人。即使他们打了败仗被欺负了那不还有更加恐怖的大明正规军在家里呆着么,就那些兵痞放出去谁见了不得跪下来磕头认错? “嘿嘿……你以为俺把对倭战争拖这么久。又撺掇着那群腐儒营造氛围就只是要收拾那群矮子?俺只不过想借这次机会激起全民的扩张意识,顺便筹建这支不花钱的军队而已!”笑了笑,朱由骢又接着道:“这次俺之所以给周延儒他们那么大的好处,就是要通过他们的经历告诉天下人,别老在家里盯着那一亩三分地了,没事做的时候大伙凑点钱在俺这里雇人打劫番邦异族当大爷去!” “属下明白了!”经过这么一通糊涂的解释别人或许把握不到什么,但大明第三损人南居益却眼前一亮。“属下这就去研究那些西方盟友的做法,等学会了其中精髓属下也雇点人背后捅他们刀子去!” 第二百三十二章 浑水摸鱼 专心减肥的镇国将军终于接受任命出征平倭了,消息一出天下皆喜。有了这最会折腾的灾星在,北地百姓再也不用武装泅渡去消灭倭寇,他们当即宣布民兵组织解散大家赶紧去县衙门口排队报名,争取在朝廷拿下倭岛后当第一批去发财的大爷。江南各地更是鞭炮齐鸣,稍微有点门道的人都知道,这次战争结束后获利最大的将是他们,去倭岛挖银子那可比种地强太多,一时间已经获得许可的周延儒等士人家大门都快被蜂拥迩来套关系的奸商给挤爆。不过最兴奋却是绫原大君李俌,在列举出数十条从棒子境内直击倭岛的好处并送出五千坛正宗泡菜后,他终于求得善良的皇叔同意顺道帮他把家里的暴民给解决掉。 朱由骢再出山海关的消息更是辽东鞑子欣喜若狂,他们载歌载舞地欢迎这个灭了大清国制造出数十万太监的祸害。不为别的,就这次提前颁布的那条军令已经够让人垂涎欲滴的了,十条倭寇小命换自家一个生娃的名额、百颗脑袋换个红本本!想当大明子民的难度太大,但多生几个娃那也是好的啊,原本还因为自家出了个太监而被人嘲笑的顿时觉得扬眉吐气,他们不顾禁令偷偷传话给军中的兄弟父子,上了战场其它东西可以不要,但那倭寇的脑袋一定得抢到手哪怕死也不能让给别人!就连那些没出过自家勇士的鞑子也想方设法地联络上族人,并许下重诺只要你能帮咱抢到三十颗人头,咱就帮你养个儿子继承香火! “将军,你可真够损的!”南居益一直都为怎么激起那群被打断骨头的鞑子士气而犯难,没想到居然被朱由骢一句话就给解决了。太监最痛苦的是什么,那还不就是用不上老婆生不下娃么,此策一出那些家伙还不得亡了命的跟倭拼? “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如今在辽东九连城内集结了四十万最强壮的鞑子太监跟十万蒙古精锐骑兵,朱由骢对于即将到来的倭岛战役并不是很担心,到是另一件事令他犹豫不决。“你说说看。俺要怎么才能咽下了棒子这块肥肉还不招人指责?” “这……”虽然早就打定主意要假途伐虢,但用什么理由伐却还真值得考量。棒子一向表面恭顺如今更是不顾廉耻地自称儿臣,大明要敲诈他们那能找出一万种理由,但冒然出兵灭了他们不但会让周边属国产生不安,更会令已经把目光转向天竺的西方盟友心生芥蒂留下后手防备大明突然翻脸。 “要不先听听夫人有何见解?”虽然南居益一向以大明朝第三损人自诩。但他心里很清楚要论才智张嫣绝对不在他之下。人家只不过是一心都放在了这个小妖怪身上不愿意显摆而已。 “祖娥姐?”朱由骢是舍不得让自己的老婆去面对战场血腥,但崇祯那坑弟的皇兄不肯给人,这负责后勤保障的重任当然还得张嫣来挑。 “夫君若要妾身出主意,那得答应妾身一件事才可以!”对于自己丈夫的要求张嫣从来都是尽力去满足。很少象现在这样主动提出条件的。 “别说一件了,就算十件百件都没问题!”看着张嫣脸上突然泛起的红晕,朱由骢的思想开始邪恶起来,琢磨着是不是该把那个大灯泡给踹出去然后让影卫将房外五百丈内划为禁区。 “请皇上纳妃!”张嫣是气质高贵多才多艺的传统美女,但如果被她知道自己丈夫心里的想法肯定也会去定做一口超大号的平底锅把那半年才掉了十斤膘的小胖子拍成肉饼。可惜的是她还没学会读心术。也就只能尽职尽责地替朱由骢出主意。 “就这事?”朱由骢很好奇但更多的是失望,不就帮皇帝娶小老婆么,这种小事情也犯得着拿来跟俺讲条件? “而且你也得娶妾!” “啥?”这才四月天气又不热,怎么就中暑说胡话了?朱由骢把自己的老婆盯了半天,递上一杯热茶道:“祖娥姐,你要帮皇后给宫里添点人气俺不反对,但要俺纳妾这种事可别再提了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将军,您要想吞掉这三千里江山又不落人口实还真得纳妾!”看来糊涂病也是会传染的,南居益不知受了哪门子刺激。居然也跳了出来在旁帮腔。 “夫君您先别急着否决,待妾身说完好吗?”丈夫对自己两姐妹的宠爱让张嫣很感动,但他却注定不能仅属于自己,他既然顶了个大明镇国将军的名头那很多时候做事都要以国为重,就连取妻纳妾也不能例外。“和亲之道古亦有之。就连那西夷也深谙其妙用……” “不行!不行!这次说破个天也不行!”任凭张嫣把和亲的好处吹得个天花乱坠,朱由骢的脑袋依然摇得想个拨浪鼓。别看小胖子的占地面积很大,但他的心眼却很小只能装下两个祸水,左拥右抱的日子是很幸福。但要是后面再背一个前面再吊一个那就没法走路了。 南居益接过话题进一步解释道“将军此言差矣,若仅为和亲当然可以皇上一力承担。但要想吞掉人家的国土还不激起太大的反感却非您不可……” “嗨,你们的意思不就是去他们那里忽悠个名头么,咱大明这么多皇亲国戚随便找个不就成了?何必非要俺出马?”听完南居益的话朱由骢反而放下了心思,他自己不愿意娶小老婆就连家里还放这个鞑子第一美女都没空搭理,但却不介意让别人家成天都闹争风吃醋的事。 “那将军您给推荐个?”大明的皇亲国戚是不少,但要找出象这个小妖怪一样成天就为了坑人又任劳任怨的还真不容易。南居益虽然不坚持必须让朱由骢来办这事,但他也不可能随便去拧一个,否则人家捞了好处再心怀不轨那就适得其反。 “俺二哥三哥啊!反正他俩在家也没啥事做,给他们送过去添点情调么!”朱由骢并不认为这是在借机报复他那两个哥哥在自己成亲时的胡作非为,反而认为这是以德报怨的善良表现。 “这样也行?”南居益真搞不懂这个小妖怪脑袋里装的是什么,看来这陷害自家人已经成了大明皇室新一代的传统了。 “有啥不行的?就这么定了,待会俺就修书一封让父王替他们选个好日子!”想到那个醋劲比自己的小柠檬还大的二嫂知道以后会有什么反应,朱由骢就觉得开心!“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得先选新娘子吧?” “不用选!”虽然主意是张嫣提的,她也很清楚这样做的好处,但听到朱由骢如此坚定地拒绝了还很难掩喜色脑子也更加灵活了。“昨日你那皇侄李俌不是带了人来么?依妾身之见没有比她们更合适的人选了!” 提起李俌送来的那两个美女朱由骢就头疼,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传出的话说大明镇国将军有个古怪的嗜好喜欢姐妹花,结果人家为了求得救兵还真下血本给找了一对。你说找就找吧,反正娶老婆的人不是小胖子他也懒得去理会美丑,但这对姐妹偏偏就是临海君李珒的遗孤!这叫闹的什么事啊,按棒子自己排的辈分他是李珒的叔叔也就是那两个棒子美女的爷爷辈,可如今人家却要嫁给他哥哥!不过比起即将娶李倧庶长女孝明翁主的崇祯来,他还是占了不少便宜,说不定心情好又没人在的时候他能把大明皇帝给灌醉了叫声孙女婿! “祖娥姐,既然你提的条件我已经答应了,那就该说说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了吧?”有的事自己想来开心一下就成,朱由骢可舍不得跟人分享。 “这还不简单?人家都把三千里江山送到了面前,我们当然得尽力把水搅浑!”临海君那可是棒子十四代国王宣祖的庶长子,如果不是因为他性格暴虐,仗着自己是王子的身份胡作非为强夺人田的话早就被立为了世子,哪还轮得到光海君蹿出来栽赃嫁祸?更妙的是绫阳君李倧推翻光海君后还恢复了这倒霉蛋的爵位,并将庆昌君李珘次子阳宁君李儆过继给他当了儿子。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只要棒子国的宗室继承权出了问题,大明境内的女婿都可以捧起自己的大舅子李儆当傀儡。 “但这不是俺要的……” “夫君怎么糊涂了?”张嫣当然知道朱由骢要的是什么,她也不希望在大明夺下倭岛后还在中间夹着个国中之国。“那李自成他们是什么人?反贼啊,人家既然是造反那肯定得有个由头不是?项羽都还知道借着楚怀王熊心的名头呢,他一个外来的那还不得找个人在前面顶着?” “你的意思是把那李儆给扔过去,让他们狗咬狗?”这招是很不错,但朱由骢却急于把李自成和左良玉等人抽出来投入到平倭战役中。 “属下到有点不同的见解!”南居益真正理解到了张嫣的意图,解释道:“对这棒子我们的确不能操之过急,必须先惑其民心才能断其根基。李大队长他们可以接受我大明朝廷的招抚,但这个李儆却绝对不能承认李倧的地位……” “南大人所言甚是,只有把这潭水彻底搅混了,那我大明才能从中获利!”张嫣巧然一笑,对这朱由骢道:“至于具体该怎么做么,妾身可就真不知道了。不过妾身可以提醒夫君一句,那李倧即是儿臣也是国丈,李儆的妹妹亦嫁给了您的两位哥哥,届时您这做大将军的带兵帮谁可都不太好哦!” 第二百三十三章 决战城南 在九连城整军备战的朱由骢这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作为大明的镇国将军棒子国的皇叔他可以把那李倧的催促当做而旁风,等着人家成天变着法地泡菜来讨自己欢心。但大明的皇帝没事也跟着瞎参合个啥?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连发十二道圣旨?真把小胖子当成能征善战岳武穆了?而且人家宋高宗怎么说也是发的金牌令箭吧,可再瞧瞧穷困潦倒的大明朝廷,那调兵的破木板子都快发霉了! 坑弟的崇祯都急到了这份上,朱由骢有理由相信再不挪挪窝的话人家很有可能会让他手下那群败类捏小泥人天天扎针玩。而先皇最近也不知道在发什么神经,居然让赴辽东迎亲的颖冲王带来话,十年誓约期已到为兄对你那颗八斤半的脑袋兴趣,但很想跑辽东来给你托梦。 长久的止步不前也让军中开始出现了不稳定因素,从南方赶来的鹿善继部闲得没事做成天就知道欺负鞑子太监,把人家给揍得鼻青脸肿的到没什么,但现在可没人来雇佣声名不显的海外军团,治疗费当然就得从军费里扣! 忽悠不到朝廷的金牌来卖钱,自己还得整天掏银子替那群兵痞善后,一向节俭的朱由骢终于不堪折磨出兵了。帮助李倧平定叛乱这事简单,在棒子北边那连耗子都不容易找的地方,四十万饱受欺凌的鞑子太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跟十万蒙古精骑比拼脚力,反正不可能发生什么战斗,大家撒开了脚丫子跑就是了! 征倭大军对于这种无聊的长跑训练很不满意,不是说好先剿点匪祭旗吗?别看棒子的脑袋没倭寇的值钱得打对折,但鞑子太监又不傻,他们都在琢磨着现在砍的脑袋先给整个容藏背包里,等到了倭岛再拿出来那可就能替自家换生娃的名额。 南边拥兵百万的李自成也很不高兴,想他自崇祯三年闹到现在,好不容易才让国姓闯王的名头在这棒子地界上传得家喻户晓,最近更是花费大力气才把李儆给弄了过来。如果不战而降的话。那他又有什么面子带着拆迁大队的兄弟们继续去倭寇那边闹腾? “将军,那李鸿基想干嘛?”让南居益摸不着头脑的不是过了汉江后才出现的百万敌军,也不是李倧的正规军刚给揍了回来又跑到镇国将军的大帐里哭着鼻子求救兵,而是那李自成选的决战地点。 “思受兄,咱还真怀疑你到底读过书没有。”鹿善继总算是逮着机会嘲笑一下南居益了。指着地图道:“你好好看看。这地方叫啥?” “城南啊,难不成这还有什么典故?”对于棒子地界上这个洞那个里的地名南居益还真是不太习惯,他更没那精神去考证什么。 “战城南,冲黄尘。丹旌电烻鼓雷震……”好些年没捞到这么好的机会显摆自己的学问了,鹿善继吐沫横飞掉了半天书袋才道:“现在知道了吧?人家这是在告诉将军大人,他这一年多可没闲着天天都在读书!所有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只要将军一声令下演完这场戏他就可以放心地投降了!” “瞎掰,你小子就在那里瞎掰!”南居益很想冲过去踹那老兵痞一脚。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非得引用什么宋初何承天的战城南?而且就那李自成现在也做不到奏恺乐归皇都,班爵献俘邦国娱! “行了,行了!你们俩就少在那里废话,还是说说此战怎么打吧?”虽然说敌方有头有脸的指挥官都是自己的属下,但既然棒子国在另一个时空能被称为宇宙第一强国那手下肯定是有点真工夫的。而由于李儆的存在,李自成这次的排兵布阵到也中规中矩,若把此战变成了胶着战那还真够丢脸的。 “这事还用得着考虑什么啊,交给伯雅就行了!”鹿善继到是想打。可面对那群连饭都吃不饱的农夫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揍他们还不如教会鞑子太监怎么听话呢。 “伯雅?”让朱由骢依靠绝对的实力欺负人还可以,但想让他去指挥冷兵器时代的大兵团做战那简直就是逼老母猪爬树。幸亏挖了个孙传庭到身边来,否则在左良玉匪军休假,鹿善继闹罢工的情况下还没法演下去了。 “将军您就交个实底。要留多少软骨头给那李儆闹事?”孙传庭在辽东晃悠大半年算是看透了,别对面囤兵百万的阵势不小但要收拾起来还真就费不了什么工夫,他所担心的是把人家都赶跑了刚被捧出来的李儆拿什么来跟他那老叔作对。 “六十万!”朱由骢这也算是在给孙传庭出难题了,虽然李自成的百万大军有夸大嫌疑但不管怎么算八十万雄兵这个数目还是只多不少的。即便是把那十万蒙古精锐都投进去想一战就消灭这么多敌人好象也不太现实。 “将军,要不您再减点?”孙传庭听到这个数字后眉头紧皱。好象还真是被难住了。 “叫你没事吹牛,这下傻了吧?”朱由骢翻了翻白眼,数落一通后才道:“那你打算给人家留多少?” “将军您误会末将的意思了!”很腼腆地挠了挠头,孙传庭解释道:“末将的意思是说那李倧的手下也不过三十五万大军,您即使再偏向李儆也犯不着给他这么多啊!再说二十万棒子兵真不够末将手下那些狼崽子咬的,要不您看在他是两位王爷妻兄的份上给他凑个整,留四十万就行了?” “啊?”这下轮到朱由骢感觉自己很没面子了,搞了半天这里就俺一个人把棒子当强敌在对待?“留多少你说了算,但俺要告诉你,此战可没有炮火支援哦!” “成!”临出帐,孙传庭悄悄嘀咕了句更让朱由骢无地自容的话。“要是有那些妖孽的东西在,末将还打什么?直接叫人抓俘虏都忙不过来了!” 次日中午,城南郊外,已经连续两日战胜自己朝廷大军的李自成义军又一次摆出了正规的鱼鳞阵法。就连因为大明出兵助剿而惶恐不安的李儆也首次出现在阵前,志得意满地盯着身旁那个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太皇叔,语气恭敬地道:“太皇叔,您说那对面来的就是大明援兵?依孙儿愚见他们也不过如此么,这阵形可比逆贼李倧的还乱!” “嗯!”李自成冷漠地应了一声也没说什么,他心里非常认可李儆的那句话。要不是足够愚蠢的话怎么会把对面那群憋红了眼的恶狼当羔羊? “要不,等我们活捉逆贼李倧恢复正统后,由太皇叔您率领我高丽勇士也学那鞑子去辽东逛逛?孙儿可听说大明那边的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哦……”憧憬着未来,李儆幻想着自己成为高丽民族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国王,有了这个英勇善战的太皇叔支持。说不定将来有一天还能入主中原呢! “这……”努力地稳了稳身形。李自成终于没被这个便宜孙子的话给吓得跌到地上。他娘的,这祸害的胆子也太大了点吧,居然还琢磨着反攻大明?你这话要是被传到了对面,恐怕你连怎么死的都没法想象。“待此战结束后再说吧!” “咚——咚——咚——” 没有再给李儆说话的机会。孙传庭下令擂响了战鼓。数十万鞑子太监毫无章法地冲了出去,跟人家士气高昂阵型紧密的棒子义军比起来他们的确不象战士,而象一群红了眼的豺狼。 “高丽勇士们,展现你们威风的时间到了,让那明国的井底之蛙看看我们是有能力战胜他们的!”李儆觉得自己既然来了前线。那总该喊点什么继续刺激下士气,说不定还可以借机笼络军心以后能找到机会架空身边的太皇叔。 “白山黑水间最优秀的猎人,拉开你们的强弓,为了我们的族人,杀!”背后站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即便是获得了优待可以继续统领自己族人的多尔衮也不敢喊出大清或满洲两字,否则谁知道那死胖子会不会搞炮击?对着大明他们不敢再表示出一点不满,但对面来的那可都是生娃的机会,即便不耍心眼也可以砍满二十个为自己的族群添一个勇士! “嗖——嗖——嗖——” 随着多尔衮这声令下。很久没有机会完全张开的强弓再次被拉满了弦,一支支包含怨怒与希望的利箭飞驰而出,瞬间遮蔽了太阳的光辉让整个战场随之一暗。 “他娘的,这些鞑子太不地道了!”看着人家仅一轮射击后就冲了出去,查干巴拉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抽出自己的战刀朝前一挥喝道:“苍狼白鹿的子孙们,张开你们的双眼举起你们的弯刀,为了大明的强盛为了种族的兴旺,杀!” 不愧是草原上最精锐的骑兵。他们没有辜负镇国将军的厚望,虽然是半价优惠只需要十个人头就可换个名额。但他们一点也不甘落于人后。骏马飞驰蹄声隆隆,弯刀伴随着渐渐露出的太阳光辉一闪即逝,随之而起的是一股股红色喷泉。 “撤退!太皇叔赶紧撤退!他们不是人,是恶魔……”希望彻底破灭了,李儆的小心肝可再也承受不住这样巨大的压力,他呕吐着使劲拉扯李自成的衣服,乞求这个太皇叔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赶紧结束这种血腥的大屠杀,当然得加个被字!“我要请求接受大明招安!赶快派人告诉我那皇爷爷,我也是他的孙子!” “撤退!赶快鸣金收兵!”这就叫恶魔了?李自成实在不好意思告诉这个便宜孙子,真正的恶魔还没出手呢!瞧你这点能耐,连替恶魔打杂的都能把你吓成这模样,还敢打大明的主意?算了,人家再怎么说也还有两个妹妹嫁给了将军的兄长,跑路的时候还真少不的带上这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懦夫!到是回了大营真得好好打听一下是哪个损人指挥的这一仗,没章法的冲锋居然瞬间冲垮了我精心布置的防线,这实在太不给面子了!以后跟这种家伙一块打劫的时候还真得小心点,别被他拔了头筹!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一国两主 要说棒子兵完全没有战斗力那还真冤枉人家这宇宙第一强国了,在小白山脉半个月的逃亡生涯里他们就狠狠地咬了轻敌冒进的多尔衮一口,让五千余鞑子太监永远留在了这块烽烟四起的土地上。如此巨大的损失让朱由骢非常生气,即便这些祸害对大明来说是爹不亲娘不爱的赚钱工具,可也容不得任何人欺负!孙传庭更为愤怒,海外军团可是他的部下,若每战都有这样不可接受的伤亡数字,那今后还怎么四处打劫? 两个蛮不讲理的上司发了火,倒霉的当然就是负责前线指挥的多尔衮等一票前大清国统帅。其实他们也挺憋屈,对于阵亡多少他们并不在意,反正就那些没了下面的太监活着也是丢人现眼还不如拿去换点根骨齐整的新生勇士。但那查干巴拉麾下的蒙古骑兵团也太不讲道义了,自己在前面冲锋陷阵,他们却仗着腿长骑术好后发先至,拔去棒子身上有记号的利箭硬生生把歼敌二十五万的功劳抢走了一大半!不就是大明的二等公民么,这招还是沿用咱那范大人当初的政策呢,咱可比你们更能领会其中精髓!咱先忍着,等过个十几二十年也会跟你们一样成为大明帝国最忠实的刽子手! 其实,在这场搂草打兔子的战役中最冤的还得算是李自成。自从大明出了朱由骢那祸害,这位另一个时空中赫赫有名的闯王就没过上一天的舒心日子,平定陕西叛乱之前那些惨无人道的训练日就不提了,钻完山沟跑辽东去打劫还被邹维琏越境抢食的事也可以不计较。在棒子地界上辛苦整出百万大军他更不奢望能跑镇国将军面前显摆一下,但这仗败得实在窝囊啊。撤退的时候他可是在闻庆留下十万大军镇守,结果才走出不到百里就接到了消息,负责断后的部队没等那群恶狼到达就主动上门投降了!这仗还怎么打?不玩了,咱还是赶紧扛着李儆的大旗接受招安,早点演完这场戏跟那死胖子折腾倭寇去! 太皇叔都决定投降了,早就存有这心思的李儆更不可能反对。于是,当朱由骢带着五十多万人马气势汹汹地赶到大丘城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神奇一幕。只见那破烂的城门虽然紧闭,城头上却挂满了诸如欢迎皇爷爷拨乱反正维持正统、恭请皇爷爷伸张正义……之类的艳丽横幅。 “空城计?”要论胡闹的能耐那多尔衮连榜尾都吊不上,但人家好歹也当过两天贝勒爷,这三国演义看了也不下八遍。面对这熟悉的一幕,他能想到的也就是诸葛丞相弹琴唱曲吓退司马懿的典故。 “管他什么计不计的。直接冲进去杀光他们不就行了?”查干巴拉和朱由骢一样信奉绝对的实力。就算敌人把那些残兵败将的都留在城里准备搞巷战又有什么用?没瞧见镇国将军手下还有最精锐的亲兵卫队和正规军没动吗,就那些祸害想拆了这破城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皇叔,您看这……”李俌真没什么坏心眼,这一路追来他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差距了。瞧瞧人家大明的军队连冲带杀的狂奔数百里都依然精神抖擞,可自己那些所谓的官兵就跟在后面押送点粮草都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来!如今反贼已经穷途末路正是痛打落水狗的良机,这英明神武的皇叔怎么反而犹豫不前了? 连抓带杀的收拾了人家几十万人马,朱由骢仿佛真有点于心不忍了,长叹一声好不容易挤出两滴泪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不管怎么说那李儆也与你同宗同脉。城内的反贼更是你治下百姓……” 好生之德?这话真是从那个杀人如麻,一句话就在辽东整出数十万太监的死胖子嘴里给蹦出来的?多尔衮与查干巴拉互望一眼,都恨不得冲过去把正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状的朱由骢拖到没人的角落里给痛揍一顿! “可……”李俌知道这个皇叔很善良,与先前大明朝廷派来助剿的左良玉大军一样,别看人家麾下有几十万豺狼但那军纪比起自家的官兵来那简直就好得没话说,从来都不会骚扰沿途百姓。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左良玉不抢那是因为李自成帮他抢够了,即便有漏网之鱼人家也会换上义军装束再行事,反正大家长得都一个样只要不留活口谁知道是他左大将军干的?有了这两个祸害在朱由骢当然不用亲自动手。他要做的是趁机笼络人心,所以才会大方地拿出军粮救济路旁的棒子百姓。 “要不这样?俺让人替你清理出通道来,你自个带人冲杀进去?”想了想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虽然自己顶了个叔叔的名头,但该尊重人的时候还得尊重。也不待李俌做出回答。朱由骢朝身边吩咐道:“鹿善继,给俺把那破城门拆了!” 要拆城门的方法有很多,比如依靠棒子自带的那几门破烂给整上几天,但鹿善继显然是没有这么好的心情。随着一声令下。大明军队自用的榴弹炮终于揭去伪装露出了它狰狞的面容。弹指间,刚才还伫立在面前的城门楼子没了踪影。也幸亏李自成没傻乎乎地往那里派守卫,不然这损失可真没法估计。 拍了拍呆若木鸡的李俌,朱由骢指着前方毫无防备的大丘城道:“好了,现在去吧!俺就在这里替你掠阵!” “不……不!小侄的意思是……”这皇叔当那闯贼是谁都可以欺负的啊?别说那城里还有几十万反贼,就算真是座空城李俌也没那胆子率先冲进去。但他也实在不愿意让大明来的叔叔伯伯们给看扁了,连忙解释道:“皇叔一言犹如醍醐灌顶令小侄茅塞顿开,如今那反贼已没了退路正是体现皇叔您仁慈的时候!” “话可不能这样说哦!”即便是打定主意要搅混这坛水让棒子自相残杀,朱由骢也不愿意落人口实。“俺只不过是来帮忙的,提个建议还行但最终的决议还是得你出!” “招安!小侄提议招安!”李俌很聪明,他迅速想到了这其中隐藏着的巨大利益,若招降成功那他作为随军出征的绫原大君不但能在朝堂上获得更多的尊重还能在民间留下美名,即便失败这背后不还有大明雄师撑腰么。等这皇叔出征倭岛去了,只需上嘴皮一搭下嘴皮或许就能分一大半功劳过来,届时自己还不得是高丽民族最耀眼的一颗将星? “也行!那你去传话吧,告诉李儆若他半个时辰内不降俺就把这大丘城夷为平地。尽屠城中四十余万反贼!” “小侄领命!”回答得很响亮,但李俌还没傻到自个冲到敌人面前喊话的地步,虽然这事看起来很风光但谁知道那个李儆会不会丧心病狂地射支冷箭出来?随手抓过一个贴身侍卫道:“你去!” 侍卫的嗓门很大,叛军的反应更是迅速,话音未落城里就已经开始鼓乐齐鸣了。吓得那个倒霉的临时招降使掉转马头就跑。就连朱由骢也搞不清楚李自成到底想耍什么花样的时候。答案也很快揭晓。只见一群身着民族盛装载歌载舞的棒子少女从西门缓缓而出,紧跟是数十名服饰各异的官员抬着香烟缭绕摆满供品的桌子,庞大的队伍一直绕行至刚被轰塌的东门才又缓缓向朱由骢大军行来。 “皇爷爷……”人群中冲出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看他那身打扮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李儆了。这小子到也不认生。直接在李自成的指点下跪行到了朱由骢面前。 “我的娘也,这棒子地界看来以后还真得少来才行!身边一个大叔叔叫俺叔叔就已经够难受的了,现在居然还蹿出个俺年岁差不多的家伙叫俺爷爷?再逛下起俺这阳光青年就该入土为安了吧?”朱由骢腹诽着,佯装愤怒道:“来者何人?” “皇爷爷,孙儿乃临海君之后李儆……”原本还打算着往前挪动一下。突然想起出城前太皇叔交代过绝对不能靠近大明镇国将军马前三丈,否则肯定会出人命的。李儆只能扯着喉咙哭诉道:“孙儿苦啊,孙儿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皇爷爷给盼来了!您可得替孙儿主持公道啊!” “公道?你率兵造反还有脸叫俺主持公道?来人啊……”朱由骢很愤怒,虽然这个李儆是他让李自成给捧出来的,但怎么能这样无礼呢?一出场就开始喊冤?瞧他刚才那阵势搞得都跟黄台吉出城投降差不多了,咋说也该先把城门清理完了请大军进去休息再谈其他的吧! “将军且慢!”别以为李儆只是个傀儡身边就没能人了,只见一个身穿一品棒子朝服的大叔站了出来,恭敬地对朱由骢行了一礼道:“敢叫上朝镇国将军得知,我主乃是一国之君并非乱臣贼子!若将军偏听一面之词便迁怒于我主。恐让天下人寒了心啊!” “汝乃何人?竟敢满口胡言,你们的国主可是绫阳君李倧,啥时候又变成这小子了?”别以为叫声爷爷就可以当国王,要是他不能拿点真凭实据出来,朱由骢也没办法继续演下去。 “回上朝镇国将军。下臣乃领议政洪翼汉!”不得不说这洪翼汉还真有那么点胆子,非但没被朱由骢吓到反而义正言辞地道:“下臣刚才所言并非信口开河,我主之父乃宣祖长子临海君,按祖制应继承大统无奈宣祖逝时那光海君势大篡位谋逆……” “胡说八道!”李俌实在是无法忍受了。要说大家都不承认光海君的地位那是肯定的,否则在西人党帮助下发动政变的李倧怎么能名正言顺地请求大明朝廷册封?但这个洪翼汉却越说越离谱。真要照他那一番说辞推断下去大家不是白忙活了?“想你李儆不过是庆昌君李珘次子,我主仁慈让你继承临海君血统,如今居然大言不惭自诩正统?” “绫原大君此言差矣,如今当着上朝镇国将军之面老下臣终于敢说出一件往事了!”示意李儆掏出一大堆破烂后,洪翼汉才继续道:“上朝将军请开,这正是当日临海君自知难以幸免将主上托孤于庆昌君时留下的玉符印玺……” “行了!”朱由骢是来打仗的,可没那闲工夫去替人处理家务事!对着李俌道:“绫阳君李倧当为国主?” 李俌不敢有丝毫犹豫,赶紧拍着胸脯道:“皇叔所言正是!我主受大明天子册封,名正言顺……” 既然是自己那个坑弟的皇兄都承认了的那当然没错,朱由骢转过头又朝李儆道:“你的意思是该遵循立嫡立长的原则,所以该你当这国王?” “回皇爷爷的话!我朝历来奉行圣人之言……”李儆更是连哭带号地将那堆能证明他身份的破烂捧得老高。 这话听起来也还真有点道理,既然光海君都是乱臣贼子,那推翻了他自立为王的绫阳君李倧好象真难逃篡位之嫌。无奈之下,朱由骢只能出了个馊主意道:“要不这样,你们先休战去俺皇兄那里把身份搞清楚再说行不?这一国两主还都是俺亲戚,俺也不好办事啊!” “啊?”李俌傻眼了,李儆也不闹了!这到底叫什么办法啊,合着我们还得先去大明打场糊涂官司然后才能回来接着单挑? “就先这么办吧!”觉得自己这办法真不错,朱由骢傻呵呵地笑道:“俺这趟主要是来平定倭寇的,你们老在俺后面闹事造成我军补给不畅那可不行!还是先去俺皇兄那里把身份搞清楚了,届时真假立辨俺也算师出有名不是?” 第二百三十五章 初露锋芒 在大明镇国将军的调停下棒子国内战算是暂时结束了,可一国两主的日子实在没法过,为了能获得大明的鼎力支持无论是李倧还是李儆只能一边派人去向崇祯讨说法,一边竭力配合征倭大军的行动,否则那几十万虎狼之师砸着谁都是无法想象的大灾难。 当然,这怎么个配合也是需要讲究策略的,如今双方兵力相当可没人愿意为了那个皇叔或皇爷爷的破事让自己处于下风,更重要的是若棒子能揍得过倭寇还用得着老被欺负吗?万一自己派去的人马刚上战场就往回跑,那还不得被戴上个动摇大明军心的帽子?这种费力不讨好,还很可能得罪镇国将军的事坚决不能做。双方各自一合计选择了共同的方式,替大明军队打杂保障他们的后勤供应去!要说这可真是件好事,坐镇九连城负责调度物资的可是镇国将军最宠爱的大夫人!若把这事办漂亮了,再哄得大夫人一开心吹吹枕边风,即便没获得大明朝廷的承认也肯定不会遭受灭顶之灾。 于是,棒子国两为身份存疑的国主都动了起来,李倧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大又有西人党的支持,他决定先勒紧裤腰带提供一百万石粮草,让那皇叔也看看他的心有多诚。而急于拨乱反正的李儆也不甘示弱,他是没获得士人集团的支持但却占据了南方富饶地区,反正不是自己的东西他也不心疼,一咬牙一跺脚就把抢来的那几十艘板屋船连同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才找出来的两艘龟甲船一并送给了出去。也让好那皇爷爷知道,别看咱在陆地上跟李倧旗鼓相当都属于挨揍的对象,但在海上却拥有一支远超当年三宝太监船队的无敌舰队,支持我才是大明最正确的选择! 如今有船有粮又有棒子国两位名义上的国君帮着抓壮丁运输物资,朱由骢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出征倭岛了。随着他军令的发出,原本就停泊在南浦那数千艘从大明赶来的漕船渔船继续沿着棒子国海岸线扬帆南下。至于那些棒子国民会因此战而受多大的影响暂时还真没人去考虑这么多,反正他们实在没法活了也可以进入大明境内当奴隶去,那里可是三餐管饱的哦! 虽然这个时代的倭寇还没有资格成为大明的敌人,但所有明军将领都不敢掉以轻心。特别是那个成天急着发战争财的查干巴拉。草原上的雄鹰因为记起了他老祖宗两次征倭失利的教训刚到海边就开始双腿打颤。至于多尔衮那一票鞑子太监虽然自称在陆地上除了大明军队就没怕过任何人,但由于先天的信仰问题在面对无边无际的大海时,他们也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做为全军统帅的朱由骢也有自己的担心,虽然在百姓们的帮助下崇祯那纸诏书并没有离开大明境内,但一向对棒子国垂涎三尺的倭寇怎么可能不关注这边发生的一切?一旦运输船队到达。如此大规模的远征准备就再也没法保密。想闪击倭岛打别人个措手不及那只能是痴人说梦!而为了防止西方盟友反水更要警惕随时可能跳出来的西班牙舰队,他也不可能命令大明海军主力长期呆在北边保证海上运输线的畅通。如此一来在登陆作战前就必须想办法把敌人的海上力量给调过来,先把它们揍残了才行。 “大伙都说说吧,此战怎么个打法?”朱由骢已经下达过两次大屠杀的命令。可分别由于黄台吉的归降和结盟西方的需要而被迫放弃,他不想再第三次失言。但如果不能把五十万祸害全给带过来,就靠他麾下那群武装到了牙齿的大明军人无论如何也完成不了这个任务。 “启禀将军,以末将之见此战我们首先要消灭的就是郑家海盗!”因为邹维琏必须留在天竺帮助西方盟友发动侵略战争,郑鸿逵暂时当上了大明本土舰队的司令。虽然他跟郑芝龙是亲兄弟。但如今南方的招抚谈判已经破裂,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在国家利益面前没有亲情可讲。为了让郑家子孙都成为骄傲的大明子民他也必须做出这个选择,剿灭自己的兄长让郑家最纯正的血统延续下去! 提起郑芝龙,朱由骢也挺佩服他的。虽然这家伙在另一个时空选择了投靠鞑子,但毕竟现在没那么做而且人家也的确为收复东番做出过努力,考虑再三下小胖子也决定看在他那个儿子份上收成命不再诛灭二十族。可谁知道人家不给面子,非但不肯手刃肥前平户岛主田川氏甚至还过继了个儿子给人家并且改名叫什么田川次郎左卫门,给出的理由居然是因为他不能做对不起亲戚家臣的事!对于他的这个决定朱由骢很是赞同,但这事毕竟牵扯到了两个民族之间的战争。不管有多欣赏对方在战场上唯一能表达尊敬的方式就是让他们带着自己的理想下地狱! “那你打算怎么做?”郑家海盗既然选择了敌对,依他们的实力来看的确应该被列为首要的打击目标,没了他们的帮助收拾起执行禁海政策比大明还严格的倭寇就要轻松得多。 “将军请看!”郑鸿逵摊开地图道:“根据末将所知,现在倭寇依然没有察觉我军动向,那郑贼的主力也还在长崎。虽然做出了一定的防备但并没有料到我们真会把目光盯在这里。只要我军行动迅速,末将有九成把握可以把他们困死在港内!” “困死?”为什么不是歼灭呢?朱由骢对这个词很不满意,难道郑鸿逵心中还顾及兄弟之义残存着招降的念头? “将军有所不知,别看九州岛只有巴掌大点的地方但却派系众多。剿灭一个田田川氏对他们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反而可能令他们团结起来在我军的补给线上兴风作浪。与其这样还不如把借实力最强大的郑家海盗把他们给捏成一团。给他们机会去拯救自己的靠山……”郑鸿逵的计策没什么新鲜的,还是老套的围点打援,而他所凭仗的当然就是大明海军那恐怖的实力。至少在这个时代任何被他们盯上的对手,唯一的选择只能是跳海自杀,这样或许还能留个全尸喂鱼。 “此策虽好,可你想过没有如此一来我大明海军就势必将主力投入到九州岛上,届时俺用什么来掩护渡还大军?”朱由骢的担心不无道理,别看倭寇的那些破船还挨不了一炮但人家数量众多啊。而且越靠近登陆地点敌人的优势就越明显。对于没有任何防护力的大明运输船,人家就是在破舢板上转满炸药,也够自己手下那些旱鸭子喝一壶的。 使劲混身解数才缠得机会到海边来闲逛的凝梦小仙女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可怜惜惜地望着朱由骢道:“骢哥哥,我可以说话吗?” “梦儿?你不带着人去拣海螺跑俺这里来干嘛?这可是军事会议哦!”头疼。已经为制定作战方案而绞尽脑汁的朱由骢看到这个天真的小魔女就觉得自己有抓狂的嫌疑。 “人家知道是军事会议。所以才进来!”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显摆自己的天赋,凝梦刚才的问话也不过是给朱由骢面子而已,走到地图前不管不顾地道:“其实骢哥哥你一开始选择的进攻路线就有问题!” “什么?”此言一出不但是把人家当花瓶的朱由骢,就连郑鸿逵等海军将领也感到莫名其妙。他们可是花了好多时间参考了水文气象等条件。才决定以棒子的济州岛为跳板先拿下九州再进攻倭寇本岛的。 “既然骢哥哥您是要占领整个倭岛,那为什么不选这里为第一目标呢?”一向被视为花瓶与醋坛子代表的凝梦忽然摆出了一副从没人见过的严肃表情,只见她那纤纤玉指落在了被朱由骢等人刻意忽略的对马岛上。“此岛占地一万余顷,足够囤积我数十万大军及后勤物资。况且此岛距棒子国仅百里之遥离那倭岛也不过两百里左右,一旦我们拿下了此岛做为中转基地就可将倭寇对我们补给线的威胁降到最低……” “夫人此议恐……”郑鸿逵他们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条进攻路线。但这对马海峡太过邪乎,蒙元那么庞大的舰队两次出征都失败了,这个教训不可谓不深刻。虽然自家的镇国将军很是神奇,但谁能保证那倭寇家里就没藏两个从西方盟友那里学成归来的圣斗士?万一在大明军队渡海的时候人家又折腾出一场神风来,那冤不冤? “梦儿,那说说你的办法?”虽然很不情愿,但朱由骢还是决定听听自己老婆的话,就当是缓解下压力咯。从这看似最稳当实则充满杀机的对马海峡出发最大的好处就是程短比较省钱,只需要闯过一两百里的海路就可以直接对倭寇本岛发起进攻。 “海军主力南下以敌人实力最强大的郑家海盗为饵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倭寇以为我们的主攻方向就在那里……”凝梦的想法看似和郑鸿逵差不多,但接下来的话却是南辕北辙了。“在困住敌人后,海军速度最快的实验舰即刻回师协助鹿大人所部占领下关港,为我军清理出足够的登陆场所。而且由于这里北可击倭寇本岛南可协助我军攻占九洲,他们更不能不救……” “梦儿。这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朱由骢很怀疑,净慈老尼的庵堂里供奉的是什么,不但有一群成天就知道坑蒙拐骗的百莲教徒,居然还出了个无师自通的小仙女?虽然现在的办法听起来漏洞百出。但却不失为另一种攻击倭岛的好主意。先借郑家海盗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掩护孤军深入的鹿善继攻占下关,等倭寇反应过来后又趁虚吞掉郑芝龙部却不再急于进攻。而是立即挥师占领对马岛构筑起起大明的前进基地。这样一来大明海军主力顶多只需要在北方待上半个月就可以腾出手,回去看着那群不老实的西方盟友了。 “对啊!而且我这几天可不只是在海边玩哦!”凝梦扬着小脑袋,很是得意地道:“人家早就打听清楚了,这个季节里无论是风向或是海流都对我军有极大的好处。而且这里东西水道的差异明显,西向水道的深度足有东边的两倍多……” “诸位认为此策如何?”好不容易等小仙女显摆完了,朱由骢才落得个做应声虫的机会,他也必须承认人家所考虑的范围比自己等人周全多了。 “依末将愚见,夫人所定之计虽仍有欠缺但比起我们当初制订的方案更具有可行性……”对于镇国将军一家的妖异表现郑鸿逵已经见惯不怪了,尽快地完善这个新的作战方案替自己那不开眼睛的兄长多找几个殉葬品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关门缉盗 在倭寇的历史上有个特别抠门又运气超好还非常善于审时度势的德川家康,这个老乌龟在成功耗死了诸如织田信长、丰臣秀吉等所谓的天下英雄后,依靠他的城府和算计终于亲手打造出一个强大的德川幕府。虽然这个幕府到现在为止存在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此人已经成为了郑芝龙心中的偶像。让自己的儿子改姓田川次郎左卫门就是争个名分,郑芝龙就是想借此把田川家族捏在手里,趁那德川家光继任没多久急需重新巩固自家地位的良机,先凭借自己的实力以平户岛为根基在九洲站稳脚跟后勾搭上一直被打压的岛津氏,再连横合纵抽空也玩次上洛把那倭岛国主弄自己家来当猴耍。 要想实现这个宏伟的计划,控制住田川家族就是其中最关键的一环。若是没了这个名份凭他一个外来的海盗还拿什么跟人家争,所以郑芝龙必须拒绝朱由骢的招降条件。你说那死胖子怎么就看不透其中的奥妙呢?别说这倭寇中的部分成员是由大明海盗假扮的,就那戚家军抗倭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啊,织田信长兵犯朝鲜把大明给拖进来也过去那么久了。最近这几十年倭寇可听话着呢,年轻人得向前看得为了世界和平做出自己的贡献,可不能老纠缠于往事!既然那死胖子依然固执己见那咱就不跟这鼠目寸光的家伙玩,让那祸害继续折腾他的大明王朝去,咱自己关上门做太上皇! 最近朱由骢在棒子地界上闹出的动静郑之龙当然也加以了关注,可包括他在内的倭岛诸雄也没一个人想到大明朝廷会把眼光落在自己身上。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首先就是除了蒙元以外还真没那个华夏正统王朝打过倭岛的主意,其次则是大明立国之初就把倭岛列为了不征之国。就连胆大到抢自己侄子皇位的成祖,人家宁肯派出那么庞大的郑和船队七下西洋,也没违背祖训把手伸到当时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倭岛来。 要说郑芝龙等人的想法在正常情况下是对的,可问题就在于崇祯都敢正大光明地收拾儒家士人了,那个从来不照章办事的朱由骢凭什么就不能跑倭岛来胡闹?还规矩呢,如今大明王朝的决策层之间流传着一句口号就叫做规矩是人定的。祖制是用来打破的,只要大明看上了那就是必须攥到手里的!这年头比的就是拳头大,想玩腹黑等个几百年让咱折腾够了再说! 更可笑的是,如今连满口仁义道德的腐儒都能把宣扬明倭友好的家伙打为叛国贼了,他郑芝龙还在琢磨着培植自己在倭岛的势力跟大明王朝和平共处。那不是痴心妄想么?难道就没人告诉他江南富绅们这次替朝廷组织那么庞大的船队。不仅是要帮朱由骢运送数十万祸害,还等着装满棒子劳工来倭岛挖银子?所以不管郑芝龙有多么美好的愿望,反正他拒绝臣服让朱由骢颜面扫地的事已经证据确凿不容反驳,而整个大明官场都知道得罪了这个死胖子那肯定是不会有好结果。 崇祯五年九月十八。当对马海峡刚平稳地度过了台风季时,一支被大明西方盟友称为地狱舰队的大明海军正借着无边夜幕向郑家海盗驻扎的长崎展开攻击队型,而为这支大军导航的正是葡萄牙人奥雷利奥。这个跑过无数次倭岛、闭着眼睛都能指出长崎港那里有暗礁的奸商自从在澳门勾搭上朱由骢以后就赖在了大明再也不肯离开,有东方大主教的亲自介绍攀上了如此强大的帝国当靠山还做啥蛮夷啊,老老实实地学好大明官话为国效力。跟鲍厄里等人一样整个红本本才是正经的。 而选在这一天发动攻击也是朱由骢刻意安排的,虽然西方盟友没那胆子把什么公历引入大明,但他还是遵循历史传统给倭寇选了两个开始享受折磨的好日子。第一个么当然就是七月初七可,这个提议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其主要原因当然还是天气,次要的则是因为这天是七夕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大家谈情说爱都还忙不过来呢哪有工夫去收拾那群矮子?对于后面这个日子大明将领到没什么意见,可奥雷利奥却大声呼好,因为按西方的历法计算这天恰好是万圣节前夜,是死神萨曼召唤鬼魂的日子。为了感谢朱由骢对西方传统的尊重。奥雷利奥还主动帮大明完善了一些细节,比如那个剿灭海盗维持海上航行自由、保护合法商人正常贸易的开战借口就是他给提出来的。 “福松!福松……”夜色是那样迷人,天上一颗颗宝石似的星星闪闪发光。没人察觉到死神已经悄悄地伸出了紧握镰刀的枯手,更没人会想到这样一个宁静而平常的夜晚会成为倭寇苦难的开始。长崎港内一座豪华的大宅子内,身穿和服的倭女正在焦急地呼唤那个不知道跑哪里去玩的儿子。 “芝虎。你是说朝廷大军有南下攻击我们的意图?”如今一心想做倭寇太上皇的郑芝龙肯定猜不到,正是因为门外的那个女人在另一个时空中被清兵凌辱自缢而死才让他的儿子与他彻底决裂矢志抗清。他当然也不会知道,那个正在四处躲猫猫的儿子原本可以挽救他全家数百口人的性命,是他自己放弃了这唯一的机会。 “根据前方探子传回来的消息的确有此可能。据说朝廷已经在那边集结了上千艘商船……”对于郑芝龙的决定郑芝虎从没产生过任何怀疑,既然大哥要求对朝廷助剿大军的一举一动都要加以关注。那当然也包括了他们可能采取的行动。 “商船?”郑芝龙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回答给搞糊涂了,朝廷整那么多破船来是想干什么?进攻倭岛?这种肯定不可能发生,那些顶多装了两门火炮的商船在自己强大的实力面前连玩具都算不上。不用说别人,就是那个出卖家人投靠朝廷的四弟郑鸿逵也不会同意干这种蠢事!“朝廷的水师呢,有什么动静没有?” “没发现!”不是郑芝虎不努力,而是长久以来朱由骢已经养成了个坏习惯,他给别人的看一定是没什么价值但他希望别人知道的东西。对于大明海军动向这中关乎国家安危的大事,他怎么可能不要求保密?别说是寄居倭岛的郑家海盗了,就连棒子国那两位名义上的君主也不知道在罗州群岛内还藏着一支足以让任何海上敌人都颤抖的钢铁雄师。 “告诉前方的兄弟,在朝廷大军撤退前一定要密切留意他们水师的动向。特别是济洲岛方向!”郑芝龙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个被他拒绝了的死胖子或许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人家正在打主意咬自己一口。 “爹爹!三叔!”正商讨间,淘气的小福松被自己娘亲找了回来。伸出脏乎乎的小手擦了擦嘴,指着码头方向道:“你们快看。那边的星星好亮!都晃得孩儿快睁不开眼了!” 虽然心有不安。但郑芝龙脸上还是挂满了慈祥的笑容,一把抱起已经不可能成为英雄的儿子道:“是吗?来,指给爹爹看!” 小福松得意地指点着自己刚才玩耍时发现的奇迹,兴奋地道:“那。那……爹爹快看,好多好多的星星!” “芝虎,赶快派兄弟去看看!”郑芝龙当然不会跟小福松一样认为那是星星,但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他也闹不明白有什么东西能够在海上发出如此耀眼的光芒。而让他如此困惑的罪魁祸首正是那个无耻的小胖子,就因为他没事玩神秘才让东番岛一战的结果虽然已经被传得天下皆知。但除了当事者以外没人知道那支传说中的大明海军长什么样,当然也就更不可能有人知道那种光芒是因为已经进入战斗位置的战舰上点燃了探照灯正在锁定攻击目标。 “轰——”没等郑芝虎跨出大门,巨大的爆炸声已经足以告诉所有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划过天际的流星,而是来自大明的铁甲海军。他们不是海上的神仙不会赐福,他们出现在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执行镇国将军的命令,先玩几天的猫捉耗子再将长崎变为一座死城! “港口里的人听着,我们是奉大明皇帝之命令前来捉拿海盗的大明海军,为了保证你及家人的安全请呆在房内不得外出!否则……”战舰上那巨大的铜制喇叭再次显示出了它的神奇,在这寂静的黑夜里那正宗的没多少倭人能听懂的中原腔被传的老远。当惊慌失措的倭人准备违令探出头谴责那群惊醒自己美梦的祸害时。不太流利却是他们都能听懂的倭语再次重复了前面的内容。 大明海军?剿匪?郑芝龙这下算是搞明白了,他的预感没错那死胖子真打上门来报复了!还抓海盗呢,这长崎港内除了那些老实的倭民就只有咱这来自大明的郑家舰队了,他不是冲着我来的还能是谁? “快点,赶快把救生艇放下去。装满那些破烂都给我扔海里去!别他娘的让郑贼有机会冲出来!”要封锁整个长崎港仅靠海军的那几艘破船还真有点累人,所以这次朱由骢让郑鸿逵给带了点新鲜玩意出来,这些铁疙瘩有着自己的名字——水雷! 没错,就是水雷!虽然因为有了朱由骢而让《武备志》的出版变得遥遥无期。但写那本书的茅元仪却在陕西陪着孙承宗胡闹,正是他提醒了小胖子这种最古老水中利器的就诞生在大明。而且十多年前就已经有人整出了触线漂雷。于是这种值不了几个钱的破烂很快就引起了海军的重视,并将其划入常规武器序列,最近些年又经过墨家大师的精心改造,已经让它们变得威力更大脾气更暴躁。只要扯掉上面的保险装置扔到海里,那是谁碰了谁知道疼的。 而郑鸿逵这次之所以会厚着脸皮求朱由骢让他带来两千枚水雷,那也是藏了点私心的。毕竟大明讲究的是入土为安,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兄长冲到外海被自己亲手给送入鱼腹,这样传出去了对他的名声可是有很大影响的!至于被堵在长崎港内的同胞兄弟被大明陆军给揍成个什么样子那肯定不关他的事,想他一个小小的本土舰队代理总指挥届时不是在北边收拾倭寇就是回南方去陪西方盟友聊天了,哪还能对陆军的那群兵痞指手划脚? 然而没人知道的是,提出这个馊主意的既不是朱由骢也不是郑鸿逵,而是那个集天真可爱纯洁……等等一系列赞誉之词于一身的凝梦。在决定封锁长崎港以郑家海盗为饵吸引倭寇海上力量以后,善良的小仙女突然提出了一个可能,那就是郑芝龙不顾一切地往外冲怎么办?跑他们肯定是跑不过大明海军的,但若是全歼的话,不但杀伐过重有伤天合还会让倭寇因为失去了拯救的目标而变成一群四处乱蹿的苍蝇。见过天天做贼的,谁还能有那精神天天防贼?总不能打来打去,反到把大明的海军给困在这里了吧! 于是,小仙女提出了这个建议,用水雷把郑家海盗给困还港内,有能耐他们就把船给抬上岸扛远点逃跑。否则就乖乖地在家里呆着,眼睁睁地看着救兵被人家慢慢地收拾掉。当然了,要是他们看不下去还是决定从在这里往外冲也没人会反对,就那些水雷的威力连大明海军的铁甲鱼船都扛不住更别提郑家的木制战舰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悔之晚矣 在某个特定的时空中为了体现我礼仪之邦的气概流传着为了不让敌人打第二枪我们必须站在道德的高度坚决不打第一枪,虽然有人怀疑这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理论,但不能认真领会其中精髓的朱由骢还是决定照猫画虎给大明海军下达了同样的命令。而满头雾水的郑鸿逵在接受这个莫名其妙的任务时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朱由骢,将军该不会又惹到小夫人被收拾了吧,怎么能说出这样的混话来?汪洋大海之上的开枪干嘛啊,咱大明海军坚船利炮要揍人那从来都是直接开炮! 正因为有这种错误观念的存在,郑鸿逵不但往长崎港扔了一千多枚水雷,还欺负他大哥郑芝龙不敢在夜里指挥战舰出门而下令全军想睡觉的时候就闹点动静出来提提神,除了有探照灯的地方不能打,其他的随便折腾。至于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倭寇平民么,喇叭里都喊了想活命就得呆在家里别乱跑的,谁让他们没定力挨了两炮就四处乱蹿? 好不容易才熬过前一天亥时就开始的炮击,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如约而至的时候,从地窖里爬出来的郑芝龙感到了由衷的欣慰。虽然长崎城内到处都冒着浓烟隐约间还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号声,但自家房子都还在就连那院墙也没出现任何裂纹,再瞧瞧港口处那些战舰依然完好无损地停泊在原处。 “芝虎!”只要战舰还在一切都好说,有着多年做战经验的郑芝龙并没有被长崎城的惨状所吓倒,打仗么哪有不死人的?刚何况这是遭到了无耻的偷袭,冲出去把敌人痛揍一顿,让那个所谓的镇国将军也知道郑家海盗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告诉兄弟们赶紧登船,准备迎战!” 愤怒的郑家海盗早就等着这句话了,随着郑芝龙的命令下达憋足了一口怨气的他们再次展现出自己彪悍的战斗力。海风吹拂着一张张白帆鼓荡了起来,巨大的三桅战舰解开缆绳缓缓离开码头,而做为先锋的武装商船很快便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劈开海浪,急扑向外海寻找那不知道藏身何处的龌龊的敌人。 “咔哒……” 站在第一艘武装商船上负责开路的郑连勇仿佛听到什么异响。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从船底发出,冲天的水柱将他脚下的战舰高高抬起船头直指苍穹。这就是飞翔的感觉吗?没人能给出郑连勇回答,但他却可以明确地感觉到自己身轻如燕飘飘欲仙,或许道士们常挂在嘴边的白日飞升就是这么回事吧! “重炮?”正准备出发的郑芝虎看到自家的战舰就象是迎头撞上了海啸巨浪,在飞起数丈后又被狠狠地撕成碎片撒向了海面。他能作出的唯一解释就是敌人使用了超过五十磅的重炮。但那可能吗? “不!这绝不会是重炮!”感到自己的心弦都随着那声爆炸而震动的郑芝龙努力地稳定住情绪。做出了准确的判断道:“如此巨大的重炮发射后那硝烟肯定不容易这么快就散去,而且声音也该先从前方传来……” “那依大哥所见,又该是何物?”郑芝虎也相信敌人不会有那么恐怖的武器,五十磅的重炮哦。那得用多大的船来装?即便是当年三宝太监使用的宝船,想使用这么大威力的家伙恐怕也会先把自己给震散架。 “不管他是什么东西,想发起下一次进攻肯定不会太容易!告诉前面的兄弟,这次派三艘探路船一起出港!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郑芝龙很清楚冲不出去那就只能窝在家里被人揍,而根据常识判断敌人使用的火炮威力越大发射速度就越慢。那支传说中的大明水师就是再妖孽也不可能违背这个定理。 “轰——轰——轰——” “全速前进!快!快冲过去……”不信邪是好的,怀疑朱由骢胡闹的能耐也是可以的,但如果不知道那个死胖子已经组建了一个规模庞大的高智商犯罪集团那就注定会吃亏。随着三声巨大的爆炸声,郑芝龙眼珠子都差点瞪出了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随着那三艘武装商船的高高跃起而沉入了海底。 站在各自的船头,正在准备驶出港口的郑家海盗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紧攥的拳头无力地松开,震天的号子声化为乌有。有些人跌坐在甲板上将肮脏的指甲深深陷入木板里或自己的胳膊中,却没人感觉疼痛。更多的人甚至开始跪下来不停地磕头。也不知道他们是在乞求龙王爷平息怒火,还是为那些倒霉的同伴送行。 没有得到任何指令,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战舰纷纷转向,在海上划出一道道标准浑圆的白线。葬身鱼腹对他们来说并不可怕,但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就象大海龟似的被翻得四脚朝天再掀掉外壳再扔进海里就不能接受了。 有几艘速度更快紧跟在武装商船后面的快速炮舰已经冲在了最前方来不及转向。有些机灵的海盗偷偷爬向船尾随时准备跳入水中,凭借自己超强的水性逃过此劫。没让他们白忙活的是,随着距离的缩短,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怖爆炸声又从水里传来。他们的遭遇让原本就惊慌失措的海盗们更加手忙脚乱。两艘巨大的三桅战舰很不凑巧地来了个热烈拥抱,整个长崎港乱成了一锅即将上桌的八宝粥! “海龙王!海龙王发火了!朝廷水师有天兵天将相助……”一个刚被人从海里给捞起来。浑身湿淋淋的倒霉蛋不停地念叨着,从他那颤抖的嘴里蹦出来的话更加剧了恐慌的蔓延。 “够了!把他给老子拖下去!”郑芝龙咆哮着,这是作战不是在看封神演义!什么海龙王那不过是神话罢了,要是那死胖子真有这能耐还不早就请来雷公电母把长崎城给劈成了渣?“芝虎,派两艘小艇过去看看,顺便把兄弟们都救起来!” 几艘被点到名的快艇小心翼翼地降下一半的帆,搁着大老远将一根根的缆绳向着远处些还在海面上挣扎的同伴抛去,他们可不想人还没救到就先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时间慢慢地过去先后两批落水着被拖上了小艇,前出的倒霉蛋们大大地松了口气。看来这海龙王的眼神不大好,应该没有关注到自己这些不起眼的救援船队,终于有人大胆地升高了船帆准备冲过去搭救最前方的郑连勇等人。但没人注意到的是。就在他们前方的不远处,一个长像奇丑跟个刺猬似的铁疙瘩正在安静地休息。 “水底龙王炮?”郑芝龙不愧是在大明水师里混过几天的,如果换成倭寇或西方列强还真就没人能搞明白那个吞噬掉数艘战舰的铁疙瘩是什么玩意。更让人佩服的是他那眼力,居然能用原始的望远镜找出隐藏在那冲天水柱中一闪即逝的火光。 “水雷?”对这种自家武器库里还放着好几个玩意郑芝虎也是知道的,但这进步也太快了点吧。这东西前些年都是用木箱作雷壳油灰粘缝或则牛脬里的啊。现在都改成铁疙瘩了? “赶快召集水性好的兄弟们换上小艇,把那些破烂给老子捞上来!”既然知道了是什么东西那就好办了,郑芝龙不但见过这东西还亲手玩过。上次他们试图收复东番岛的时候也想用,可结果是连鹿耳门都没能混过去也就没舍得扔。 “行!捞出来先放着。等找到那群兔崽子的老巢也让他们自食其果!”郑芝虎狠狠地吐了口吐沫,该死的朝廷水师居然敢跟我们玩阴的?不就是不撞不会响的水雷么,等捞完以后我要不能把这些全放你那港口还就不姓郑了! “郑大人,你说这郑贼该不是想把水雷都捞上来吧?”当年从龙江船厂出来的二傻不愿意跟着陶管家四处坑蒙拐骗,也就在他的介绍下加入了大明海军。别看他名字不咋样又还真装傻充愣了那么多年。但却是第一批有资格成为舰长的学员。之所以一直没有改名字,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就够傻的了,要是被他收拾过的人那不就更傻?这种傻得没底的东西不在家好好呆着非要跑出来闲逛,那不是该死还能是什么? “有什么不可能的?”要说以前的郑鸿逵在作战指挥上比起他大哥那是差了不知道多远,但他作为大明海军中为数不多的有过作战经验的将领却得到了邹维琏的亲自教导,而新海军的作战方式也发生了根本的改变,最大的区别就是镇国将军的那句作战时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话已经深入人心。 “可那……” “轰……”还没等二傻把话说完,一个好不容易才找到水雷正准备往自己船上搬的郑家海盗又闯祸了。 “一群蠢驴!”二傻懊恼地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刚才他真的是好心想提醒一下敌人这批假冒伪劣产品一旦打开了保险就绝对不能动! “行了。你小子就别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去喊话!”郑鸿逵真的替自己那大哥感到不值,要是将军让研究院给折腾出来的东西有这么好清理,我们还好意思把战舰停得这么远?就这些假冒伪劣产品风浪大点都有可能炸,你居然还敢让人去捞? “郑家海盗都听着。别在那里傻非力气了,想拆除我们布下的雷阵你们那点小命还不够填的!赶紧回家呆着,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我们郑大人说了,等天气好了自然会进港慢慢收拾你们……”傻的带领下几艘大明海军的鱼船同时开始了喊话。声音很大吐词也很清楚,因为这次的针对的是郑芝龙等人所以并没有翻译。 “郑大人?大哥。他们说的该不会是四弟鸿逵吧?”对于敌人搅乱军心的废话郑芝虎都懒得理睬,到是对方将领的姓名引起了他的联想。 “除了那个数典忘宗的祸害还能有谁?”大明水师中稍微有点能耐的家伙郑芝龙都认识,如果是别人那还真有点麻烦。但郑鸿逵的来到却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或则可以利用亲情打动他,让他给自己多一点时间清理外这港内的水雷,实在不济也还可以通过陆路派人去搬救兵!“你去应话,告诉那兔崽子我们愿意接受镇国将军的招降条件,但得给我们点时间!” “大哥是想……”诈降这种事对郑芝虎也并不陌生,他们当初要不是这样忽悠熊文灿又怎么能拿着朝廷的粮饷扩充自己的实力? “知道了还不快去?” 倒霉的郑芝虎扯着喉咙喊了半天话,终于获得了对方的回应。随着几声龙吟之声的传来,他们渴望一睹尊容的两艘大明海军战舰反射着妖异的光芒出现在地平线以上。然而很快他们就从震惊变成了绝望,只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大哥、二哥!晚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无论你们是否真心归降,大明镇国将军的命令已经颁布,小弟鸿逵只能无条件执行……”停顿了很久郑鸿逵才继续道:“凡平户岛及长崎城内所有人等都在郑家二十族内,均属于诛灭对象!对你们的处理决定只有一个,杀无赦!” “不!不!四弟,我们是真心归降!还请你看在兄弟情分上替我等罪民禀报镇国将军,念在我等往日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饶我等不死!我们愿去那辽东做上三世苦役……”听完了朱由骢的命令,郑芝龙的心中还真有点后悔,要早知道那死胖子又狠又损我招惹他干嘛啊?不就是交出手下的倭寇么,当日就该一口答应然后趁他没把眼睛盯在我身上的时候溜掉! 仿佛是真的被亲情所打动,郑鸿逵犹豫了半天才道:“虽说自古忠孝难两全,但小弟亦不忍亲手做出那手足相残之事……” “多谢四弟!”郑芝龙终于能松一口气了,这个傻乎乎的四弟还真是讲义气!十天不进攻?我要不了十天就能从周边掉来援军,就算你的战舰是这海上猛虎又能对付多少饿狼?等把你赶走了我就清理水道下南洋,这再实力足够强大以前绝不踏足大明海域,再也不做招惹那死胖子的事!否则他下次派个不认识的将领来,那可就一点希望都没啦!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夜袭下关 大明立国近三百年只有水师未尝一败,如果郑芝龙当初野心不是那么大的话他将和另一个时空一样担起延续这个辉煌的重任,说不定还真能把那个倭岛国主抓回家关在笼子里当猴养。很可惜,在朱由骢和范大人的联手捣乱下他选择了完全不同的道路,以至于现在被人给堵在了长崎港即将遭受灭顶之灾。 然而郑芝龙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凭借自己的威望与人脉他在短短八天之内还真给调来不少的救兵。可惜这些家伙来得快去得更快,好几股小规模的援兵连影都没看到就被守门的大明海军给收拾了。看着不断被明军从外海捞起来又扔到自己面前的那些破旗子,郑芝龙彻底愤怒了,有你们这样欺负人的吗?若不是那些铁疙瘩不碰都有可能炸,若不是德川幕府推出了一国一城令,若不是实力最强大的萨摩藩岛津家不肯惹事,若不是……岂容得你们如此嚣张? 其实愤怒的不仅是郑芝龙,他手下的那些海盗早就不堪忍受这种折磨了。要说朝廷大军依仗坚船利炮把人给揍了他们没什么意见,可根据国际传统那些落水者都已经开始高呼投降,说什么也该扔根绳子救上来吧?但这些没人性的明军却掏出火铳,在海上玩起了射击游戏!虽然不知道人家这样做是因为镇国将军曾对出征的海军将士下过严令,谁敢救一个倭寇就把他全家贬为贱奴九世不得除籍。但仁慈的郑家海盗在谴责明军的残忍暴戾之余,渐渐地从怒火中烧变得歇斯底里,成天叫嚣着要明军清除水雷大家来场公平的决斗! “鹿兄弟,我可只能送到这里了,再过去就有被发现的危险!”郑鸿逵不忍心看到自己家兄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仅仅在长崎外海呆了两天就把舰队扔给了二傻率领,而他自己则驾着测试舰绕道至影岛附近并在那里搭载了五百多官兵。 “成!这还有三四十里路,咱游过去就行!”鹿善继所部与其说是大明版的海军陆战队还不如说是顶着军队名头有组织有纪律的杀手集团,他们更擅长的是偷袭。最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们更是加大了武装泅渡的训练,别说是这风平浪静的四十里海路。就算再更长的距离也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下关港。 “兄弟们,还记得太祖当年得知倭寇入侵时下的那道圣旨吗?”既然是出兵么,不管是要欺负人还是要去报仇,那总得说点什么来提高下士气。虽说自己手下这群兵痞着急得都快跳海了,但鹿善继作为儒将还是觉得该遵循下这个传统。 “准备好刀子。杀了再说!”很低沉的回应。但这五百勇士没有说谎,这话还真是那个只读过两年私塾,当了几天和尚没啥文化的朱元璋给下的圣旨。而这道圣旨针对的恰好就是试图入侵大明领土的倭寇,现在说出来特别有感觉。 “换装出发!” 暗淡的星光下。五百勇士先后从战舰两旁临时搭建的木板上跳下,那动作么……很不标准甚至连进入奥运会预选资格都没有,毕竟他们参加的是杀人比赛,这场比赛里任何花俏的动作都是多余的。 随着勇士们的入水,海面上出现了一个个怪异的大气囊。别以为大明现在还没捣鼓出救生衣这些将士就得全靠自己的体力。黄河两岸多的是羊皮筏子,这种简单易做的东西早就成为了鹿善继部的制式装备,至于那什么鹿皮水靠、油纸包裹那更是必不可少。 下关港在这个时期并不著名,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将在两百多年后因为一个鞑子签署的丧权辱国条约而变得赫赫有名,很不凑巧的是朱由骢就属于这个意外。他没心情跟倭国签定任何条约,所以这里唯一的用途也只能是做为数十万鞑子太监蹂躏倭寇的出发地。 夜色下,破烂的木屋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负责防守下关的倭寇官兵。他们平日里主要负责的就是责缉拿自家偷偷出海的渔民,从来都没想到大明会突然对这个破地方发动袭击。而凌晨正是他们睡得香甜的时候。不怎么暖和被窝也足以让那些被派到这里来的足轻舍不得离开。 “欧,欧!”两声清脆而高亢的海鸥叫声传来,就连明军将士都没想到整个登陆行动会这样轻松,这都已经匍匐前进了快一里地怎么连个敌人的影子都没见着?这到底是打仗还是来度假的?咱可是严格按照训练大纲在办事哦,那些该死的倭寇说什么也得配合一下吧?早知道是这个结果还不如让海军明火执仗地开着破船进来呢! “登陆后全军散开。等我信号!”刺骨的海水里,冷得象座冰山的流萤作为突击部队前线总指挥发出了登陆命令。不管敌人有没有准备,在战场上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即便岸上的是一堆木桩她也会严格地按照要求去做。“记住了。不留活口!” 同样是顺利得难以想象,大半个时辰后海滩上再也找不出任何有人来过的迹象。黑夜里却传出了一阵阵的海鸥叫声。 “八嘎!”受不了这些祸害无休止的叫唤,一个武士模样的人冲出了破屋,看样子他时刻都不会忘记自己高贵的身份背后还带着一票睡眼朦胧的足轻。 以为刚摸到门口被发现的袁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拍着自己身上的泥土嘀咕道:“这里就我一个,不是八个!” “八嘎……”武士怒吼一声,长刀出鞘。刀是好刀泛着凛冽的寒光,不过他却没有机会再做任何一个动作,甚至连即将叽里咕噜吼出的话也被塞回了喉咙里。 袁枢的心情很坏,被人发现已经够丢脸的了,要是再让这矮子用听不懂的倭语劈头盖脸地臭骂一顿他还不得被藏在旁处的那些沈家兄弟给当笑话传回国内啊?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更为了不让投靠皇帝刚混进大明参谋部的老爹在其他人面前抬不起头,他只能将冰冷的枪管放在了人家的嘴里。 发现这矮子和那票穷得连裤子都没穿的家伙很识相也不再叫唤,袁枢到还真不好意思开枪了。掏了掏身上发现这次出发的时候好象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能无奈地从腰上取下个最新型号的手榴弹拉掉引线塞进武士手里道:“拿着,爷赏你的!” “阿里嘎多!”武士这下算是听清楚了,对方说的是大明官话!然而精致的皮甲,只有德川幕府在江户的军队才可以允许装备的铁炮。这一切都在告诉他眼前这个人惹不起!更何况人家还给了赏赐呢?所以不管人家用的是什么方言,自己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只是这位大人物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瞧瞧,我这不正准备提醒您海滩上的路不好走么,可您老就是心急把自己给摔疼了吧! “轰……”大人物给的礼物自然有它特别的妙用,就在武士和他那一票光屁股手下研究那到底是什么玩意的时候。一道强烈的亮光闪过。刚才还聚集在一起的矮子们集体去见了大明士人给他们定下的老祖宗——武大郎! “开火!一连迅速给舰队发信号,二连准备指示攻击目标!”原本就已经潜伏到预定位置的流萤见行藏暴露,也不打算靠自己这五百人强行攻下远处的那个破城。 “嘭、嘭、嘭!” 三颗颜色各异的大号烟花凌空炸响,刚才还吵人的海鸥叫声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烦人的炒豆声,下关海滩五里内的各种破屋更是同时发出了巨大的爆炸。那些没什么人品的大明勇士都不给人家公平决斗的机会,纷纷找好掩体扣动扳机或扔出随身携带的手榴弹。就连那些安静地停在港口,为了维护治安抓捕私自下海者而存在的破舢板也莫名其妙地冲天而起。 “当!当!当……” 如此大的动静,如果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这岛上的住的就不是倭寇而是非有机生物了。破烂不堪的下关城内立即警钟大响。守城武士连带城内的平民都以他们最快速度往城墙上跑去,嘴里还在诅咒着,到底是那家的大名这么无聊啊,居然连这破地方都看得上?有这么多大筒不去跟德川家闹,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有意思么? 然而不得不承认,无论是戚继光时代还是现在想偷袭倭寇都不是那么容易的。对于不宣而战倭寇可比大明军人玩得更娴熟,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那下关城墙上就已经站满了人,拉满弦的竹弓、不是很好看但却非常实用的竹枪、为数不多却锋利无比的武士刀……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告诉入侵之敌这里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让他们感到由衷欣慰的是,城外的敌人仿佛真因为看到失去了偷袭的机会也不敢再轻易发动进攻。 “水深两丈?”当郑鸿逵从不断升起的烟花中看出这个消息后。狠狠地将拳头砸向了身边的船舱,咒骂道:“他娘的,这些倭寇真不是个东西,他们就不知道抽空把港口挖深点啊?” “行了,送‘军’千里终需一别么。郑兄您也别生气,咱可下去换船了啊!”同样的信息却让鹿善继乐不可支,要是这破港的水深足够让郑鸿逵把测试舰给开进去,就凭人家拥有的那九门大炮和十多个火箭弹发射架。那攻占下关城还能有他什么事? “滚你的蛋!”郑鸿逵实在没法控制住自己的怒火了,想他肯亲自带队增援那不就是想多捞点功劳么。结果现在到好眼看敌人就在前面不远处偏偏只能看着别人揍!要知道这里离那破城可有三四十里地,虽然还在火箭弹的有效射程之内,但他实在没那胆子乱用,否则这些没什么准头的东西万一掉在自己人头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人,要不我们也换到后面的运输船上去?”奥雷利奥比郑鸿逵还着急,不管怎么说人家至少顶着个大明子民的名头,而自己想要在东方甚至全世界的土地上横着走那还有不少的功劳需要攒。 “运输船?”经这一提醒郑鸿逵恍然大悟,狠狠地拍着奥雷利奥的肩膀道:“不错!你小子献策有功,好好干等回去了我亲自找将军帮你讨个绿本本!” 第二百三十九章 西人坑倭 按照最开始制定的计划,大明海军的主要任务就是将郑芝龙困住,借此调动倭寇的海上力量前去救援,帮助鹿善继部攻占下关后立即回师配合朱由骢的渡海主力拿下对马岛建立平倭大军的补给基地。这第一步大明海军完成得非常漂亮,现在别说是还有几艘鱼船游荡在长崎外海时不时地把前来救援的倭寇送去进鱼腹,就算是敞开大门让郑芝龙跑人家都懒得动弹。 至于攻占下关的行动么,虽然郑鸿逵没能把铁甲测试舰给开进港,但他却将超过一半的火箭弹搬到了运输船上。而最终的结果是两轮不正规的射击后,海军官兵又得费力把属于自己的物资给扛回去!没办法啊,这都怪那倭寇太过小气在这毫不起眼的下关城居然只放了不到一万军民,当百余枚火箭弹砸过去后别说是那破烂的城墙了,整个城里连个完整的建筑都不好找,守城的倭寇更是吓得连声高呼天照大神,哪还有工夫去做出抵抗?这已经气得靠出卖自己人给镇国将军才捞到个平倭先锋的鹿善继在跳着脚胡乱叫嚣了,若是再不溜快点那老兵痞还真有可能要把海军装备当战利品充公! 还没等郑鸿逵准备灰溜溜地跑回棒子国找朱由骢投诉鹿善继,一旨更让海军将士感到憋屈的军令到了。镇国将军突然宣布对马岛这边没海军什么事做,他可以继续带着那几艘破船回长崎跟自己的兄长等人谈谈理想聊聊人生,顺便盯紧一直按兵不动的萨摩藩岛津家别让这老小子趁火打劫! “大人,您说这是凭啥啊?不都说好这平倭的前三把火都交给我们海军么,现在才捞到一件半就没事干了?该不是您有哪里得罪了将军吧?”被从半路给堵回长崎港的二傻看到手上的军令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要是被那瘫痪在床的老爹知道自己出来一趟啥都没干,还不知道会发什么样的火呢。 “他娘的,在这里跟我念叨有什么用?这还不都得怪那些倭寇太过小气,有本事你去帮他们造几艘扛揍的战舰!”郑鸿逵越想越来气,狠狠踹了二傻一脚道:“去,带着人前方喊话!让我那大哥再调点援兵来。不然老子一天轰他长崎城三次!” 其实吧,郑鸿逵这次还真是找错了对象。不是倭寇不努力,想想前几十年人家都还可以组织起上千艘的战舰动用几十万人马入侵棒子国,之所以现在变得这样穷困潦倒还不都是朱由骢那爷爷给折腾出来的?若不是万历皇帝不顾自家内乱频生整个帝国正处在崩溃边缘的窘境悍然出兵救助棒子,打得倭寇几百年内都难以恢复元气。丰臣秀吉给棒子国王李昖的国书上那句“吾欲假道贵国。超越山海而直入于明使四百州溶化我俗,以施王政于亿万斯年。”就有机会成为现实了,还轮得到大明海军跑来闲得没事做?所以不管在另一个时空对神宗的这次行为做出过什么评判,朱由骢都对他那便宜爷爷所做的一切深怀感激。 除了倭寇缺少象样的战舰以外。还有另外一个消息足以让朱由骢改变原先的作战安排。在推迟攻击这两月里,大明和棒子的细作数次登上对马岛,经过他们的调查到那破岛上除了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耗子、蚂蚁……等等一系列需要保护的对象以外,能喘气的倭寇不超过五万并且超过九成都是没什么战斗力的足轻。既然倭寇这样愿意配合。一向吝啬的朱由骢当然也没理由调动海军跑来浪费燃煤。 而最近研究范贼遗书颇有心得的南居益突然也向朱由骢提出了一个建议,虽然现在还处于由西方盟友所倡导的血腥扩张无法无天的年代,讲的就是谁眼光更远胃口更大比的就是谁拳头更硬手段更毒辣;但社会毕竟是向前发展的,万一等天下平定了人家说起大明曾经怎么怎么样那可不太好听。即使后世的君主们猫哭耗子似的作出道歉,那也还是得浪费唾沫不是?所以,干脆从此战开始,就让大明站在道德的高度上,杀人放火搞种族灭绝这些黑锅让‘叛乱’的拆迁大队跟没名没份的海外军团去做,咱这些正人君子朝廷重臣只负责剿匪平乱! 此策一出最高兴的就是凝梦。虽然她不介意陪着自己的骢哥哥下地狱,但要是活着的时候能少挨点骂,到了阴间也还可以偷懒少走两步路从十八层地狱移居到第十层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心情大好之下,小仙女提出干脆就不让海军跑到这里来丢人现眼了,继续回长崎抓海盗去!而害怕渡海时被倭寇趁机偷袭这个问题也容易解决。反正现在已经到了风平浪静的季节,干脆就给自己整连环船。把商船、货船都连起来架上陆军用的火炮,再辅以江南士人打劫用的武装商船和棒子贡献的那些行动迟缓的板屋船、龟船组成庞大的舰队同时出发,看看倭寇有没有那胆子来咬。什么?怕倭寇学孙刘联军用火攻?这里可是大海。即便敌人能穿过那些新老火器组成的防御网,也还得先把泼上泥浆的毯子点着才成!他们就不怕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风大一点、浪猛一点、将军卫队的将士们枪法再准一点? 已经习惯了背黑锅的李自成和左良玉这两个土匪也挺高兴。看来那五千两银子没白花,有了南大人的这个计策,抢完倭寇咱还可以接着抢下一家!这军费的问题看来是不用再担心了,至于那挨骂什么的用士人们常说的那句挨着挨着就习惯了,实在听不过去咱手里的家伙也不是吃素的! 到是被人当刀子使的多尔衮等人满心不忿,当然他们针对的不是那个惹不起的胖子,而是从南大人那里第一看到的倭寇国书!他娘的,要说咱被大明欺负了那还有情可原,毕竟人家有着几千年的辉煌传承,从历史上来看咱跟他们也算自家人了。不管谁最终获胜,那都算是家务事。可那些矮子又算个什么东西?就凭他们居然也敢打大明的主意?他们不知道当年山海关外住着的都是谁?还施王政于亿万斯年呢,即便这次那死胖子不同意搞种族灭绝,咱也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祸害一万年! 眼见自己手下不管是想打劫的还是想揍人的都已经躁动不安,一切准备就绪的朱由骢终于决定让主力大军动起来了。近千艘各式各样的运输船迅速南下在港口附近排成长队,四十万鞑子太监士气高昂地踏上征程。十万蒙古精锐红着眼跑进船舱,镇国将军亲兵卫队的将士们默默无语地在甲板上做着准备。 当朱由骢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船队抵达对马上岛时恰好是正午,那一眼望不到边的白色船帆顿时引起了岛上的一片恐慌。虽然倭寇几十年前的出征的船队比这还要庞大,但那是去揍别人的啊,如今这可反过来是要自己命的!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倭寇都只会抱头鼠蹿尖声大叫。几十名德川幕府派到这里来的武士就鼓足了勇气登上炮台,为首的两个旗本武士狠狠地挥下手中令旗,几门从葡萄牙人手里高价买来顶多属于是三磅炮的破烂同时喷吐出火焰。 “这就算宣战了?”虽然因为距离的原因没能看到激起的水花,但朱由骢还是忍不住大叫了起来。他手下的那票兵痞看着手舞足蹈的镇国将军则是一脸的鄙视。不就是又让你找到借口了么,值得高兴成这样? “快!快!还击!给本将军把这破岛犁一遍!让他们知道阻止大明海军捉拿海盗,妨碍俺维护海洋和平是啥后果!” 镇国将军说的废话被全体将士自动忽略了,还维护海洋和平呢,要是你真那么干了我们揍谁去?很快。舰首那些早就揭去油布装填好弹药的陆军火炮调整完毕一支支红色令旗举起,就等那个活蹦乱跳的小胖子下达攻击命令了。 “还举啥旗啊?开炮!开炮!自由射击!俺今天就让你们过足瘾,这运输船上的炮弹随便用!”一把扯开身前那个倒霉的炮兵,朱由骢激动的喊道:“一边装弹去!铁头,给俺瞄准点!” 没人能够理解从来都是稳坐中军大帐,成天出馊主意坑人的镇国将军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兴奋。好在这小胖子平时的妖孽举动都已经不少,否则还真有可能引起混乱让正在开始的炮击因为他而骤然停顿。既然将军都亲自上阵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能整多快就整多快呗,反正想现在这样允许不计较成本的射击那可不是经常能碰上的。 顿时。搭载了将军卫队的运输船上忙成一片,各营将士跑上跑下搬运炮弹瞄准射击,大海之上硝烟弥漫响声不绝于耳!就连那一向只顾发财的查干巴拉也受到了感染,居然掏光了身上的银两把自己随身多年的弯刀也交了出去,为的只是找那些炮兵将士换几次拉绳的权利。至于早就遭受过大明炮火蹂躏的多尔衮等人么……现在就剩下了条裤衩。 “八嘎。你们这群混蛋,举旗赶快举旗!”上对马岛那已经找不到踪影的炮台里,负责指挥手下武士开炮的田边一农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他很想跳到对面那个指挥官面前大声地告诉他,如果不是那些坑倭的葡萄牙人说放十八响礼炮是对大明海军最高礼节的欢迎。就他们这些早年被打得魂飞魄散的倭民子孙,怎么敢在大明面前胡作非为? “白旗?”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朱由骢胡闹的南居益眼神还不错。居然通过望远镜看到了那一小块破布片,向身边的人问道:“这又是你教他们的?” “到是叫南大人笑话了……”奥雷利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尴尬地笑道:“我这不是前两天过路的时候说漏了嘴,告诉他们将军大人会率领庞大的剿匪舰队从这里经过么!所以就顺便告诉他们看到以后得放十八响礼炮,举白旗欢迎大人……” “礼炮?”刚退到后面来准备喝口茶继续的朱由骢差点被那滚烫的茶水给呛闭过气去,难怪刚才没看到水花呢,搞了半天人家是在举行欢迎仪式? 南居益不知道是该为自己顶头上司冲动的行为感到羞愧呢,还是为岛上那群正在接受炮火洗礼的倭感到悲哀,只能很是委婉地提醒朱由骢道:“将军,那您看这炮击……” “看啥看?铁头你愣着干啥?继续射击!敢偷懒的话当心俺把你踹海里去!”威胁完倒霉的铁头,朱由骢又指着奥雷利奥道:“俺又没去过西方,谁知道这家伙又没有糊弄俺?反正依照我大明的传统,敌人开了炮那就是宣战,要不给点反应俺还配当这个镇国将军?” “将军……”奥雷利奥一脸的委屈,他这可真是出自一片好心,怎么能就这样轻易地被人当成驴肝肺了呢? “别苦着个脸!”拍了拍惶恐不安的奥雷利奥,朱由骢点头道:“这事办得不错,等回去了就给你发红本本!另外,以后俺想揍谁你就去给他这样说,省得俺还要费力找借口!” “谢谢!谢谢将军大人!”奥雷利奥没口子地道着谢,说实话这种馊主意他还是从东方大主教罗雅各那里给听来的,据说是有前鞑子军师范大人给琢磨出来的。现在别说是大明了,就是西方也没这仪式啊!不过管他呢,反正有了将军这话红本本是跑不掉的了!看来以后还得加紧学习,为将军大人发动的战争提前想好借口! 第二百四十章 黑白军旗 由于南居益的新建议再加上绫原大君李俌最近实在太忙没空跑倭岛去溜达,虽然对倭宣战的圣旨早已大白于天下,崇祯找的那理由也正当得不能再正当,但仍然被胆大妄为的朱由骢弃之不用。反正倭寇都没有认错的传统,那就别干脆别给他们机会犯错。所以对倭战争到正式爆发时,已经演变成了一场大明海军为了维护正义保障海上自由贸易而进行的剿匪行动,那匪么当然就是如今被堵在长崎港内的郑家船队。 对于这样的借口别人信不信都没关系,反正朱由骢自己是相信了,出这个馊主意的南大人也不会怀疑。大明国内的士人百姓更不会在乎镇国将用什么借口开战,他们只在意军队什么时候能把地盘清理干净了好去挖银子。而那票已经在天竺拉开架势的西方盟友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只要大明遵照协议为他们提供火力支援,按照先前谈好的价格出售各种商品,他们哪还有闲工夫去关心倭岛上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长崎外海被送进鱼腹的倭寇那是他们自找的,大明海军是维护海上和平的正义之师,谁让这些家伙不识好歹勾结海盗?对马岛的炮击事件也不能怪镇国将军,这可是剿匪作战谁让那些矮子鬼鬼祟祟地在东方用未来的西方礼节?所以这揍该挨,没找他们要精神损失费就算不错了!至于下关港所发生的一切,当然是那群危害天下安全的海盗给干的,跟大明海军更扯不上关系! “啊——倭岛……”跟所有已经发生的事情都没关系的朱由骢终于站在了下关海滩上,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这个胸无点墨的小胖子憋了半天终于喊出一句:“俺来了!” “将军,这做诗得讲心情。要是您没想好的话,先抽空帮咱把这军旗换了行不?”刚下船,跟在海外兵团实习的孙传庭就苦着张脸贴了上来。他才不指望这小妖怪能喊出什么千古佳句,到是昨晚被李自成跟左良玉那两个老兵痞要挟办的事得尽快处理好。 “军旗?军旗又咋了?”非常痛恨自己手下这种不给面子的行为,朱由骢已经为这事不知做了多少次解释。很是不耐烦地道:“当初叫你们自己设计你们不肯,现在俺给你们画好了又来挑三拣四的!是不是觉得俺人胖好欺负?” 其实按照大明传统军旗是根本不存在的,即便是在朱由骢第二次出征辽东的时候他手下的军旗那也是五花八门,既有皇帝亲赐的黄龙旗,也还有写着自家主帅姓氏的破布。但自从朱由骢与崇祯定下还军于国的大计以后。这规矩就已经被改变主帅只能是作为军队的指挥者而不是拥有者。大明绝不会再允许任何人拥有自己的私人武装。大明的军队只能有统一的军旗。陆军理所当然地把卢象升那面黄龙旗抢了过去,而海军则有染满全体将士鲜血的血色龙旗。 不过,这海外兵团可不能扛那样的旗帜出去四处溜达,否则他们干的那些破事就得让大明朝廷背黑锅了。即便全天下人都知道那样的命令肯定是出自大明。所以朱由骢最开始要求的是让李自成等人自己设计,可人家成天忙着烧杀劫掠哪还有工夫写写画画?最终还是孙传庭出了个馊主意,反正镇国将军成天没事做,家里又还有两大才女陪着这件事就交给他去处理。 而孙传庭的办法烂就烂在什么都考虑到过,却忽略了那小妖怪胡闹的能力。当他们满心欢喜地从朱由骢手上接过新式军旗后。悔得都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掉。颜色还算正常,只有黑与白,但这上面画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圆溜溜的身体,胖嘟嘟的四肢,憨态可掬的脸上还挂着一双三年没睡觉似的黑眼圈。这就是即将让整个世界闻之色变的大明海外军团的军旗?要真扛着这么个东西出门,敌人还没打就先笑得全身抽搐了! 没错,朱由骢给海外军团设计的军旗上画着的正是熊猫!为了能让整面军旗看上去栩栩如生,他还特意让秦良玉派出三千精锐进入秦岭蹲点守侯了两个月,又从那票西方神棍里抽调出绘画工夫最好的几人。最后才趁南下的机会找来苏州最著名的几个绣娘花费七七四十九天连夜赶制出来的。 朱由骢之所以这么胡闹还真就是因为他残留的记忆在作祟,在另一个时空中这是国宝只有关系好了才会借给人家研究,可要是关系不好呢?反正历史已经改变那就搞彻底点,想要宠物那是没有的,但你要敢呲牙裂齿的那咱就送你熊猫!而且罗雅各等人还提醒过他。在西方一支军队除了有正规的番号外往往还有别称,比如西班牙的皇家海军就被称为无敌舰队,咱这大明的海外军团也可以叫做熊猫大使么!等将来世界和平不打仗了,咱还可以卖熊猫画贴家里让那些西方小孩子别乱哭乱叫! “成天就知道瞎嚷嚷。你们知道这宝贝叫啥不?”朱由骢显然没打算从孙传庭那里得到正确的回答,自顾自地道:“告诉你们。这宝贝叫熊猫!知道什么叫熊猫吗?” “难道将军以此物暗喻我军如那黑熊般凶猛异常力大无穷,如那狸猫般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不是孙传庭没见识,要知道这个世界见过熊猫的人还真就不多,他只是根据常识在往好的方面想而已。 “伯雅能一语道破将军心中所想,真乃……”早就知道内情的南居益实在憋不住了,要是让那小妖怪趁机接过话头还不知道会扯出什么更让人捧腹的道理呢。熊猫他也见过,力气是很大但跟凶猛什么的完全沾不上变,若非福王觉得那小东西跟将军长得差不多决定留在王府以慰相思,他还真想拧自己家去当个宠物养着。 “承蒙将军如此厚望,您就说想把这倭寇折腾成什么样!”棒子国太皇叔李自成听完南居益的解释后感动热泪盈眶,想不到镇国将军对自己的部队居然如此看中,不但亲手设计军旗还赋予了这样深刻的含义。那猛兽所代表的意义就不提了,仅那黑白两色就是在提醒军中将士,咱是大明行走在黑暗中的军队,是伸张正义满怀仁慈的地狱修罗! “怎么折腾?俺到很想听听你李大队长的说法!”虽然人家接受了那样离谱的解释,但朱由骢仍指着李自成的嘴角道:“说话之前把嘴给擦干净!就你这样子也好意思当人家皇叔。跟俺一个辈分?” “嘿嘿……末将就一粗人,说出来将军您可不能笑话咱啊!”李自成憨笑着,他能不垂涎三尺么?倭岛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年产两万万两白银的宝地啊,虽说这以后挖的银子是没他的份了,但人家在那里呆了几百上千年的还能没点存货?在这棒子国的时候他还得假模假样地注意吃相络人心。但在这倭岛他当的可是流寇。做事哪还需要顾忌?“末将的办法就是抢光、杀光、扒光!” 这小子该不是乐昏了头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吧?不该是烧光么?朱由骢茫然地看着李自成道:“扒光?啥意思?” 看了看四周,李自成发现那个让镇国将军都害怕的小夫人还没下船,压低声音道:“末将可听说了啊,这倭岛上的女人在侍侯男人方面是有特长的。所以末将琢磨着这次不仅扒房子,还扒衣服!挑点好的送正规军兄弟们暖被窝,也让他们知道咱得了好处可没忘本……” “行!行!别再说了,俺啥都没听见,反正你们是流寇要干啥自个做决定!”看来有过那段失败婚姻的李自成最近有点不太正常。抢人就抢人呗居然还要先验货。然而对于自己的手下朱由骢也不能太过苛求,反正这抓回去的也是替戍边将士解决下生理需求,看了就看了吧。“难得你如此尽心,帮俺解决了个大麻烦。只是这价钱么……” “免费!免费!”李自成的胆子是不小,但还没大到敢和朱由骢讨价还价的地步。“虽然末将率领的是见不得光的大明军队,但替自家兄弟办事哪还能收钱呢?那多伤感情的!” “这钱你还必须收!”自从当上了专职狗头军师,南居益感觉自己的脑袋是越用越灵光了,很快就明白了朱由骢的真正用意。“虽说咱西方盟友天天搞什么奴隶交易,但咱大明毕竟是礼仪之邦做事得讲规矩。最关键的是你们属于流寇。跟我大明朝廷可扯不上任何关系,若我们忽然接受了你们抢来的肉票,那……” “南大人,你有啥就说啥!这里又没外人,何必搞那么多弯弯绕?”左良玉可没什么好耐心。他还琢磨着早点出兵抢钱抢粮抢人呢! “你们做为流寇当然是我朝廷大军剿灭的对象,不过在作战中为了避免那些被你们抢来的弱女子受到伤害,所以朝廷决定花大价钱从你们手里赎买过来!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天下还有谁不说我皇仁慈?”南居益奸笑着。继续道:“所以,咱这叫有组织的英雄救美。那些被救的女子以身相许当然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咯……” “俺看在大家都是熟人的份上,一个未婚的妙龄女子就给你们一钱银子,嫁过人又还特别出众的打一折算!你们看咋样?”朱由骢很穷,要他拿出更多的钱来替将士们解决生理问题又不太现实,现在这价格对他来说已经是能够承受的底限了。 “成!将军您说啥就算啥!”别看一钱银子很少但薄利才能多销,这么大的岛上抓个百八十万的应该没什么难事,真算下来也不少了。 “至于剩下的那些嫁过人生过娃,又长得不咋样的么……”人家都这么梗直了,朱由骢觉得还是应该让他们赚点外快,补充道:“先让罗雅各他们挑挑,剩的拉到棒子国去卖!这价格你自己定,俺也不要你分红!实在没人要的你们如果不怕浪费粮食就留下,否则……” “还留啥啊,直接扔海里喂鱼!”左良玉可是过怕了苦日子的人,虽然这几年跟着镇国将军混得兜里有钱仓里有粮但还是改不掉老毛病,对他来说任何浪费他军粮的东西哪怕是只耗子也得消灭! 第二百四十一章 海边闲话 “那些男子呢?将军您打算怎么处置?”刚开始过上富裕生活的孙传庭没忘记这倭岛上还有可以卖的东西,即使是按镇国将军刚才说的那个批发价算,也还够自己买酒喝的。 “男的?不要!俺这里不是垃圾回收站!”要倭寇女子那是替自己百万雄师解决生理需要,但那些雄性生物拿来干嘛?虽说在另一个时空有继承了倭寇小姓血统的伪娘横行于华夏,在大明也不乏还有龙阳之癖的非主流人士,但大明的军队里没有它们生存的空间。而朱由骢最近更是财大气粗,仅他手下能直接控制的异族就有无比恭顺的棒子种地打杂、有来去如风急于发财的蒙古骑兵团冲锋陷阵、有断绝了希望的鞑子太监折腾对手……既然想不出那群东西有什么用,干脆就不要省得费脑筋安置。 “有将军您这话,咱保证所过之处找不出一个带把的倭寇!”拆迁大队跟海外兵团可是没军饷领的,战时所有物资都必须找大明朝廷买,既便是给不出现钱那也还得打张欠条等战争结束了连本带息一起给呢。既然那些东西卖不上价,左良玉当然也不可能留着给自己添堵。 “别!别啊!”听到这话南居益着急了,四十万鞑子十万蒙古精锐再加上六万的拆迁大队放在大明算不上个什么事,可一旦被镇国将军扯掉了他们脖子上的枷锁那这些祸害只要说得出就肯定能做得到。“留点,留点!可别都杀完了!” “二太?”朱由骢很不高兴,阴沉着个脸道:“咋了,你小子还想学佛祖普渡众生?” “嘿嘿……还是将军明白事理!”南居益一点也没发现危险就在身边,腆着个脸贼笑道:“属下琢磨着,既然这倭岛女子有那特长就别浪费。将来今我大明境内的姐妹是没空去做那营生了,但那些大老爷们又的确有这方面的需求,所以李大队长抓来的人咱不仅可以满足军队所需,还可以匀点出来转卖给各地青楼么……” “这生意可以做!”钱么没人会嫌多,朱由骢也觉得这是笔好买卖。一钱银子一个从李自成手里买过来,然后一两银子倒卖出去那可就发大财了!可这跟南居益的要求也沾不上边啊,想起这家伙的字,朱由骢浑身不自在退开三步道:“难不成你……” “属下对那娈童什么的可没兴趣”南居益很想把这个试图让自己背黑锅的死胖子踹回海里去,苦着个脸继续解释道:“但所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咱总得留点配种的不是?否则您花这么多心思就搞一锤子买卖。那亏不亏啊?” “配种?”朱由骢觉得自己比起南居益来简直是善良得没法说,这家伙哪是什么大明第三损人啊,简直都快成天下第一祸害了。 与其它人的想法不一样,南居益觉得自己这是在替大明帝国解决自身需要的同时还不忘行善。振振有词道:“对啊,等那些倭女年老色衰后咱大明肯定不能白花银子养着吧?但要是全杀了那也显得太过残忍不是?所以啊,属下觉得与其落人口实还不如把她们给运回来,废物利用繁衍出下一代继续做贡献……” “南大人您准备留多少?”孙传庭虽然刚开始融入这个小圈子,有的地方还弄得太清楚。但他也知道那些废话都是说给别人的听的,自己这些人想升官发财想名留青史或遗臭万年还得老老实实地做事。 “等等啊,我给算算!”在辽东一年多的经历让南居益习惯了随身带个小算盘,不为别的就图个方便,省得在清点人口的时候让鞑子拣漏多生了一个。扒拉半天后才道:“不多,留五万足够了!” “就这么点?”李自成也被这种长期买卖给吸引住了,这个时候他到开始担心留下来配种的家伙要应付那么多倭女实在是力不从心。 “不少了!”就知道这群莽夫包括那个小妖怪在内会舍不得这么好的发财良机,南居益慢慢解释道:“你们想啊,这么多倭女进入了咱大明总不可能再同时给送回来吧。那将士们和各地的风雅之士还不得闹翻天?所以这一年里需要配种的也就五十万左右,咱这还是在替那些有资格留下的东西着想了,若非怕他们太累影响到质量有个一两万其实也凑合!” “那行!咱这就去下令,让兄弟们砍的时候注意点,那些长得娘娘腔的倭寇都给留着配种用!”虽然没机会接触到遗传学。但左良玉还是觉得这样做或许能让生下的女娃应该不会太难看。至于那些半夜里出门能把鬼给吓活的东西么,还是送去陪武大郎聊天比较好。 “左队长,你等我把话说完再动行不?否则做了亏本买卖,别回来哭鼻子啊!”南居益很不理解。为什么这些兵痞一听到要杀人都会那么激动。“你们以为咱说这么多,就仅为了发财?” “那还能有啥?”左良玉就闹不明白了。这些文人哪来那么多的弯弯绕?不就是打劫顺带杀人么,难不成他们还能吹出朵花来? “这首先么,当然是替我大明洗清那不白之冤!”害怕众人不能完全理解,南居益解释道:“不管我们这次出兵用的是什么借口,时间一长肯定难免露出马脚来!万一我们的动静搞得太大了,不小心被人载入史册那也不太好看。所以种族灭绝这口黑锅我大明不能背……” 朱由骢愤怒地出言打断道:“二太你少在那里废话,有啥就直说!俺只申明一点倭寇必须被抹掉,同意给你五万人配种已经是极限了,别得寸进尺!” “将军您尽管放心,属下这人优点是不太多,但还没蠢到要替敌人说话的地步。属下只是在想,既然李大人他们在棒子国都可以赶着棒子打棒子,为什么在这倭岛上咱就得傻不拉叽的自己动手呢?” “那你的意思是?” “把棒子国的规矩变一下,顽抗者杀!归顺者给他们吃顿饱饭,押着他们上战场当炮灰去!”南居益进一步解释道:“如此一来,他们死再多的人那也是属于内讧,跟我大明一点关系都没有!最重要的是这样还能帮我们轻松地选出身强体壮者,到时候随便找个名头让他们去配种,那还不得对我们感恩戴德?” “行啊你小子,不愧是俺的军师!这办法好!”朱由骢点了点头,对着李自成等人道:“这办法你们尽快完善一下,以后就作为海外兵团的行事准则!别成天想着打打杀杀的,还得在战斗中壮大自己!” “将军,那我们呢?”一直默不做声的多尔衮再也忍不住了,要说起来这南居益做事可比灭掉大清国的是那死胖子还狠,他一边让倭寇自相残杀一边威逼诱惑这群笨蛋努力造人培养出合格的女子送到大明遭受蹂躏。不过现在这些都过去了,多尔衮关心的如此一来他手下的那群太监可就没啥事做了,可不打仗他去哪弄倭寇的脑袋来换生娃名额? “你们?”对哦,这可是自家的海外兵团咋能让他们空手而归呢?朱由骢想了想道:“这样吧,只要你们抓到了愿意投靠的倭寇就在他们脑门上刻字,这些家伙杀的人生的娃都算你们的功劳!要是这些家伙战死了,那也归你们!” “谢谢!谢谢主子!奴才一定为了大明努力作战!”不知不觉间多尔衮又使用了当年那熟悉的礼仪,都怪这可爱的胖子心地太善实在是让人情不自禁!多尔衮在辽东做了那么些年的王爷都没能说拥有这样一支彻底属于自己的死士,却没想到能在大清亡国数载后实现这个愿望,照这个命令执行下去的话,那些被抓来的倭寇生是他多尔衮的人死也是他多尔衮的鬼了!就冲这点,别说是给朱由骢当奴才,就是象棒子一样认他做爷爷都可以考虑! “先别忙着谢!”朱由骢突然想起一件自己做过的缺德事,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俺听说你们辽东的奴才最近这一年多都不敢夫妻同房了?” “回主子的话,确有此事!”提到这个事多尔衮就不由得心酸,就因为这个死胖子的那一句话,他已经好久没碰自家的女人了。 原因么很简单,即便是象多尔衮这样受到了优待的大清国贵族在生娃的名额上跟普通鞑子都一个样,甭管你娶多少老婆就能生一个。可这毕竟是明代又没多少避孕的方法,想不用那种腥臭的鱼鳔最稳当的办法当然就只有分房而居了,否则一不小心让家里多了个大肚婆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而从这一点上来说他还真羡慕手下那些自宫的太监。 “这样可不好哦,夫妻夫妻哪能长期分居呢?”就在多尔衮以为这小胖子会放松规定的时候,朱由骢道:“俺记得你军中可有不少从沈阳带出来的医者?” “是!是!主子的记性真好,伪皇宫的太医都在奴才的军中!”多尔衮边说边捂住了下身,他还真怕这小胖子为了一劳永逸把他也给阉了。 “俺就说你们鞑子不懂得利用资源么!”朱由骢好心地提醒道:“既然有医生,那为何不让他们抽空研究下避孕之法?反正这倭岛的女子多弄出问题了又不要你们赔钱,顶多把她们腹中胎儿给踹掉就成!” “奴才愚钝!奴才愚钝!谢主子提醒!”不用朱由骢再说什么,多尔衮已经明白了其中用意,至少在出征倭岛的日子里他不用再憋着了。 “既然大家都明白了,那就去各自准备!两日后你们可就来历不明的流寇啦,跟俺可没什么关系哦!” 第二百四十二章 维护信仰 两天的时间非常短却足以改变很多事,比如让某个想跟着大军深入倭寇本岛去折腾的小胖子不再闹着要继续北上。南居益给出的理由也很实在,李自成等人是出没于荒野杀人越货的流寇、是绑票勒索无恶不做的土匪,就算天下人都知道这群祸害是出自哪里又怎么了,只要大明朝廷没承认那就肯定是谣言!但如果将军卫队和鹿善继部的兵痞加了进去,那情况可就大不同了,最低限度人家也会指责大明帝国跟他的西方盟友一样蛮不讲理。 出身高贵拥有皇家血统又顶着个大明镇国将军名头的朱由骢也深以为是,要知道华夏自古以来就是礼仪之邦,虽然早就有了兵匪一家的说法,但人家行事之时也还总会找点遮羞布,象他这样搞得明目张胆的真是不多见。所以他得乖得听话,别给自己兄长找麻烦更不能让大明朝廷替他背黑锅! 当然了,朱由骢没有随军北上并不意味着他就要留在下关港钓鱼吃海鲜,虽然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如此痛恨倭寇一定要灭之而后快,但南居益等人至少清楚若是不顺了这小妖怪的心意让他在倭岛上闹出大动静来,那谁都别想过一天舒坦的日子。 好在这个时代的倭寇本事不大,但却比另一个时空或者说数百年后更会惹祸,要想找到收拾他们的借口真不用费什么工夫。甚至都不用重提剿匪的旧事,在得知大明朝廷终于出兵倭岛而领军大将正是有深厚交情的镇国将军后,西方盟友送来了一份带着血泪的控诉状,要求大明朝廷替他们主持公道。 西方盟友?他们不是正忙着进攻天竺吗,怎么还有闲心把手伸向倭岛?这是吃了熊心还是吃了豹子胆,居然敢跑到大明的家门口来指手画脚?他们难道不怕早就预留后手的小胖子把他们咬得连渣都不剩? 其实这还真是误会人家了,朱由骢画下的那么大个烧饼已经够这些西方盟友联手啃上好几十年的,人家会这么做还不是怕这个小胖子找不到足够的借口,所以才投桃报李么?当然,也不排除精明的罗伊爵士等人想借此机会把大明主力给拖住。好让他们有时间偷偷地越过划定的边界线捞点外快。但不管怎么说,西方盟友们这次干了件好事,至少人家替朱由骢找到了一个正大光明出兵的借口! 说借口好象也不那么准确,人家可都讲的是事实。虽然早在丰臣秀吉时代倭岛就严格禁止传播天主教,要求所有居民都不得信奉这种异国邪教。但大明的西方盟友们可没说过什么二话。你不让忽悠那就不忽悠呗。就这么着过了好几十年,正在别人快忘记东方还有个倭岛的时候又跳出来个德川家康,为了加强对外贸易这老乌龟先是任命英国人当了自己的通商顾问又悄悄给锁国政策松绑,允许那些虔诚的牧羊人进入倭岛发展信徒。 要说这可是好事。还有什么好埋怨的?但坏就坏在德川家康太过聪明,居然看穿了文化侵略的危害,又重新下令“禁教”并命令九州岛上的松仓重政对主的羔羊实行残酷而血腥的镇压。虽然在大明看来现在人家是倭岛的实际掌权者想怎么玩是他的事再正常不过,但蛮横的西方绅士可不这样认为,他们感觉受到了侮辱被人当猴耍了。 “说说吧。大伙这次准备怎么玩?”朱由骢一向都是与人为善的,既然是盟友提出了如此贴心的要求那当然得尽力满足。 “先揍他!”自从上了这倭岛鹿善继就憋着一股气,就因为自己是正规部队那享受的待遇还不如人家鞑子呢。要是这次还不把握住机会先挑个稍微硬点的对手,那这一年多的训练不是白费了? “理由?” 鹿善继作为优秀的指挥官当然会有自己的想法,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有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第一他家离咱囤兵的地方近,我军渡海后揍起来比较顺手!第二他家的名字太难听,末将觉得不顺耳!” “少在这里瞎扯!说正经的!”这些老兵痞是越来越不象话了,人家住得近该挨揍这还勉强能说得过去,但朱由骢怎么看也不觉得大友家比屁股后面的大内家难听。 “将军请看!”玩笑偶尔开一下就行了。鹿善继很快恢复了正常指着地图道:“现在郑家海盗已经被我们堵在了港口不敢越雷池半步,早去晚去他们的船都是咱的了。可您瞧瞧这一直按兵不动的岛津家,要说早先他们被咱蒙蔽了那还有可能。但现如今我军都已经登陆,据李自成那小子传回的消息称连安云那边的武田家都已经开始集结兵力准备共抗我军了,他们却还没点动静。这正常吗?” “你的意思是……”朱由骢还真没想到过这个问题,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设想中,以为敌人都得乖乖地在家等着让他上门痛揍。 “这龟孙一直没有把他们在琉球的舰队给调回来,那就肯定是憋着股劲想趁我军松懈时从背后突然捅上一刀。即便没办法对我军运输船队构成威胁,也要重新攻占下关断掉我们的补给!”在另一个时空中鹿善继是以他的人品与学问著称。但要说一个能被孙承宗视为左右手的家伙不懂军事那还真不太可能。 “你的意思是他们正在悄悄积蓄实力,在我们以为成功吸引住敌人目光的时候,将计就计以迷惑我军?”朱由骢一直把这个年近六旬的老家伙当新锐的原因,就在于他从来不会受固定思维的影响非常善于总结别人的经验。就好象人家在十九岁时乡试落第后,没有回家死记硬背而是搜诸家注义找出自己的答案。 “正是如此!”看来这个小胖子还没被胜利冲昏头脑,只要稍加提醒还是能正确认识到目前形式。鹿善继接着道:“若我军直击肥前田川家因为海路的阻隔很难对他们形成足够的威胁,反到是给他们提供的足够的时间去做准备。而攻击大友家则完全相反,因为这里陆路相连即使再仓促他们也必须出兵了……” “那你打算如何用兵?” “兵分两路!”鹿善继虽然不满意自己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平倭先锋一职成了摆设,但也没打算在这个时候计较什么。“由将军您负责这东线战场,灭掉大友家吸引岛津家的注意力从而掩护我部直插长崎港夺了郑家海盗的舰队,从海上朝这龟孙背后一刀!” “为什么又是俺?”虽然朱由骢已经爱上了诱饵这个职业,但老是被自己手下使来唤去的总感觉有那么点丢面子。 “因为你胖,目标大!”当然了,这话鹿善继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可不敢说出来。他只能连蒙带骗地道:“将军您也知道末将手下就那么点人,且并不擅长阵地做战。而调动岛津家匆忙应战的关键就在于一个快字,只有用他们想不到的速度灭掉大友家才能让这龟孙不管不顾地跳出来……” “要多快?”根据西方盟友递到手上的情报,那大友家能够集结的武士加足轻一块有约十万兵力,要说这么多人马在倭岛上也算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但在朱由骢看来就对方手里那种冷兵器加上少数原始火炮还真不够玩的。 鹿善继目露凶光。狠狠地道:“越快越好!而且不仅要快还要狠,咱那西方盟友不是给您找好了借口么?反正当初您也被罗神棍泼过凉水了,就干脆以维护宗教信仰自由的名义打着传播福音普渡众生的旗号把那些所谓的异教徒给杀个干净!如此以来即让罗神棍他们替您背了黑锅,更让岛津家知道您一旦进入他们的地盘。就会把那里搞得个天翻地覆!从而逼得他们不得不抽调重兵,对您严加防范!” “这个没问题,正好考古队刚接到命令南下,咱一边揍人一边让他们给倭寇加点佐料去!”当初被刑部给扔到辽东的那些摸金校尉如今可是有了统一的番号,叫做大明皇家考古研究队享受着九品官员待遇由大明朝廷直接发放俸禄。 “这恐怕还不够!”对于那群祸害的能力鹿善继当然相信。但他认为仅仅是这样做还不足以把岛津家给逼上绝路,要是人家打不过了跪地求饶宣布投降允许传教士进入倭岛那不就没得玩了?“据末将所知,那张天琳应该也到了棒子国境内正在准备出发吧?” “是有这么回事!”没人知道张天琳为什么会有那种怪毛病,虽然加入新军后有所收敛不敢随便乱拆别人的庙了,可却被多次投诉说这家伙有信仰歧视老是对那些和尚尼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为了不影响军队的形象,朱由骢也只有把他编入海外军团。 “那就请将军急令他加入您的东线兵团,所过之处凡倭寇用以祭祀的破烂一律拆除,所有倭岛上的秃头全交给他处置!” “鹿大人,你做事可真不够地道!”刚才一直埋头钻研的南居益实在忍不住了。要说这最后的损招原本就是由他想出来的,可如今却被鹿善继给说了出来,这不是明目张胆地侵权么! “二太,你不是说要维护我大明军队的正义形象么?如今把张天琳给调过来又有什么说头?”朱由骢不关心这个主意是谁想的,而是害怕让那群原本该北上的流寇加入到正规军的攻击线路上来对自己的名声造成不良影响。 “将军瞧您这话说的。咱敢用脑袋担保您要真这么做了,咱那些西方盟友一定会感恩戴德替您大肆吹捧的!”南居益见朱由骢还是一脸的茫然,提醒道:“您忘了咱此战的借口了?维护信仰自由啊,对咱那些西方盟友来说什么叫信仰自由?那还不就是听他们的那套。让大家都当那光屁股老头的羔羊?所以您在倭岛上搞得再过分,除了倭寇自己以外全世界都会替咱说话。称赞您干得漂亮!” “那你们的意思是让俺替人做嫁衣?”想到这个可能朱由骢还真有点不高兴。 “做不做嫁衣那得看您的心情,要是您高兴了就让他们来传教呗,反正这里将来也剩不下多少人!”眨巴眨巴眼,南居益色咪咪地道:“再说了您不觉得那些倭岛女子穿上洋尼姑的行头,特别有韵味?” “啊?”这样也行?朱由骢严重怀疑这南居益是不是受了倭岛上空某股时空乱流的影响,居然在大明朝玩起了制服诱惑!而对象还很有可能是大明王朝的百万大军? “经思受你这么一说,本军长好象也觉得有那么点意思!”该谈的正事已经谈完,鹿善继这老小子也双眼放光地道:“记得给咱挑几个好的留着。等咱收拾完郑家海盗,把那琉球王从倭寇的掌控中解救出来断掉岛津家的退路后,趁咱家那母老虎不在身边也尝尝鲜!” 这两个老不正经的,难道他们就不知道镇国将军家的醋坛子就在军中么?即便朱由骢没那心思,但也实在听不下去了,暴喝道:“滚——” 第二百四十三章 奸商登岛 下关海峡在朱由骢扛着维护宗教信仰的大旗出征九州之前并不为人所关注,在这里也就发生过两件在倭寇自己看来惊天动地的大事,第一么就是那个叫安德的倒霉蛋因坛浦之战失败而去海里抓鱼再也没上来过。不过这事还真有点久,久得连倭寇自己都不记得了。至于那第二件则在倭岛上家喻户晓,甚至将佐佐木小次郎与宫本武藏决战于严流岛上的传说足足流传了好几百年。 当然了,所有关于这里的一切传说都已经在大明崇祯五年十月戛然而止。现在不用人去捞,在明军强大的隔岸炮火攻击下,只要有那闲心就连耗子都可以拖上一大车鱼回家过年。而那个武林圣地,或许等硝烟散尽后还能清理出一两块完整的瓦片。 要问这里为什么会被清理得如此干净,当然跟朱由骢脱不了干系。在彻底清剿完下关附近长州藩的残余势力后,他向对岸进行了连续三天三夜不间断的炮击!不算中途掉海里的,仅落在九洲岛上就有一万余枚新式炮弹、超过三万个铁疙瘩,外加六万斤余打成包的黑火药。 那死胖子疯了吧?就为了渡过这么一两里的海路,他搞得居然比当年在大辽河畔欺负莽古尔泰的阵仗还大?即便是大明这两年发了点小财,也实在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而那些铁疙瘩跟黑火药可是要卖给西方盟友的,他就不怕人家告他违约? 朱由骢当然没疯,但他已经被人逼到不得不出此下策的地步!有句话叫做无知者无畏,如今这倭寇可是把这个词演绎得相当到位。人家可是在九洲海岸边摆出了二十余万的大军,要想心怀仁慈以常规方法收拾掉这些家伙,从而保证大明军队在渡海过程中不受到任何威胁,已经是很不现实的。 大明的西方盟友不是早打探过大友家连光屁股的足轻在内只能调动不超过十万的兵力吗?现在这地方怎么就会冒出来二十余万?难不成倭寇还会撒豆成兵?这个么其实也很好解释,那群西方绅士的统计方法出了点错而已,他们还是按照自己的传统思维在计算敌人数量,却忘了这里是倭岛! 在这个未完全进化的种族中一直残留着冷血的性格,对于众多的当权者来说如果能用手下士兵的性命为他们换来荣华富贵。那是一笔很值得去做的买卖绝对不会心疼。连自家的士兵都这样了,那些种地的农夫又能算得上什么?只要能阻止大明的进攻,别说二十万如果有需要他们甚至能凑出两百万来! 更让朱由骢头疼不已的是,在与鞑子的较量中他也没少碰到过数十万人鏖战的场面,甚至在棒子国境内他还跟李自成合演了一出超过百万人的大决战。但不管怎么说。那时候的对手也还知道把部队分散搞点梯次进攻。而倭寇则完全颠覆所有的作战理念。人家压根就不玩什么先进武器,也不搞什么希奇古怪的战阵,直接把二十多万人堆在那里!任敌炮弹漫天飞,我自巍然不动! 众所周知。在明代火炮或者说被倭寇称为大筒的东西响声是挺大,但在正常情况下扔出去的还都是铁疙瘩,如果排出跳弹等等一系列因素杀伤力还就不如漫天箭雨厉害。负责领兵阻击的大友亲盛想法也很简单,他就是要把明军堵在这里跟他们玩消耗战,等明军杀累了再配合早已有所准备的岛津家援兵将来犯之敌彻底歼灭! 要说这个想法还是很不错的。如果朱由骢手下那一万多人依然装备着老式火器别说是三天三夜了,就算给他三个月也不一定能收拾掉对手。可想出这个妙招的大友亲盛偏偏犯下一个这时代所有人都会犯的错误,严重低估了那个死胖子的能耐。 如此密集的阵型所能换回的报酬就是大明军队的每次攻击都能带走几千个倒霉蛋,到得最后连大友亲盛最后想玩点新花样都没机会了。因为从第二天开始正式列装到各部队的师属榴弹炮已经在进行遮断式炮击,如雨点般落下的炸药包更是让倭寇知道什么叫做以强凌弱。 “惨!太惨了!”从登上九洲岛的那一刻起,南居益就不停地摇着头瞎嘀咕,还时不时地掏出手绢。当然了,这个损人不是在抹掉鳄鱼的眼泪,而是遮住自己的大鼻子不让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影响到呼吸。“将军。咱就叫您省着点别用这些铁疙瘩吧!瞧瞧现在,一个个的都坏成啥样了?咱还怎么拿去卖钱?” 搞了半天南居益不是在怜悯遍地血肉模糊的倭寇,而是在心疼自家扔过来的那些变得凹凸不平的原始炮弹? 因为得罪了大明国内所有的士人,可怜的奸商陶谦之也只能偷偷地跟着张天琳来到了倭岛。常年的习惯让他做出了更奇葩的反应,锤胸顿足地念叨着:“五十万两啊!将军。您在这三天里可就花出去了五十万两白银!您让属下说您什么好呢?” “陶兄你算错了吧?我这里怎么只有十万两的花费呢?”站在浸投了倭寇鲜血的战场上,南居益拿出随身的算盘又开始扒拉起来。 南居益才不管这是哪里,在他看来大明也是有尊严的国家、大明百姓那也是血肉之躯,凭啥要等敌人打响第一枪把咱给逼上绝路后才反击?这倭寇既然成天想着侵略大明。那还不如早点把他们给收拾了,省得将来子孙们还得花心思提防。 “那是因为你傻!”陶谦之也存着同样的心理。对于此战倭寇损失了多少人口他才没工夫去计较呢,反正躺在这里的暂时也还都是些不值钱的雄性生物。“那些黑火药咱大明的成本是五钱银子一斤,你咋就不算算卖给咱那些盟友的价格?还有……” 随手捡起一把地上的早已断成几截的倭刀,陶谦之接着道:“这二十万倭寇里少说也有几万把这种破烂,融成精铁后即便不符合军需不还能打造成农具么……” “得!得!你慢慢算!”就知道自己跟这奸商是没什么共同语言,南居益开始转移目标悄声提醒道:“等算完了,你记得找找将军收银子啊!” “为啥要去找将军?”这下轮到南居益被人当白痴看待了,只听陶谦之道:“咱这可是在替倭岛百姓维护信仰自由,咋说也该他们付帐吧?虽然这里一切都是属于咱大明的了,但现在现在也必须先记下来,等战斗结束了再从那些留下来配种的家伙手里扣!” “这你可要失望了。将军没说要给他们发饷!”南居益很是奇怪,这奸商怎么就不中招呢?老想着欺负倭寇有啥意思啊,要帐得找那小妖怪么,不然他怎么看笑话? “说你傻吧,你还不承认!”陶谦之还真就不明白镇国将军那么精明个人。怎么就会找了这样个败家子来当军师。摇着头道:“那些家伙既然要留下来他们总得吃饭吧。等朝廷定下了他们的口粮,咱再把衣服啊什么的一起折算成现金慢慢扣呗!”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镇国将军不就是让他们来统计一下战场歼敌情况么,居然还在这里谈上生意经了。张天琳逛了半天也没发现有几个秃头。沮丧地回到岸边摇着头提醒道:“二位大人,有啥话你们等将军来了再说成吗?” “你当咱跟你一样不傻?”南居益和陶谦之很有默契地同声回应,这小子难道就不明白唠叨的话只能背后里说说? “张师长,你手下那些将士在干嘛?”往前走了几步,陶谦之突然发现战场上很不对劲。那些土匪出生的兵痞怎么能就这样把倭寇给扔海里了呢?简直是对敌人太不尊重了! “打扫战场啊!将军让咱先上岛不就是干这个的?”张天琳真的很委屈。原以为这次受命出征倭岛怎么也能过过瘾拆满一千座庙了,可真没想过上岸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居然就是替将军卫队打杂。这不是欺负人么,再怎么说他手下那几千号人马也曾经被编入过大明正规军行列,现在居然干起了鞑子当年的才做的活。 “本官知道你是在打扫战场!”陶谦之可以说是投靠朱由骢的第一批人了,虽说这个倒霉蛋是被碰瓷加暴揍给讹上的但那也是自己人,再说了人家不还帮忙骗完士人们的家产让那些腐儒没工夫饿着肚子跟皇帝脚劲了么?所以这次由镇国将军亲自上奏折,崇祯悄悄特批封了前户部尚书一个大明驻倭岛财务总监的新职位,所负责的事情也很简单就是这家伙最喜欢的俩字——捞钱!“可你不觉得你这是在把银子往海里扔?” “哪能呢?咱可叫兄弟们都搜过了,绝对不会干出这样的蠢事!”拆庙那只是张天琳的副业。当土匪打家劫舍才是他的本职工作,即便这几年都呆在新军之中接受教育,但也绝对不会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被撒进海里。 “说了你还不信?”陶谦之愤怒了,一把抓过张天琳咆哮道:“你以为扔的是啥破烂?告诉你,那东西叫倭寇!他们的十个脑袋可是能替鞑子换回一个生娃的名额。你扔之前就不知道把他们脑袋割下来腌好了拿去卖给那群太监?” “是!是!多谢陶兄弟提醒,咱立马就去给那群兔崽子说说!这可都是钱啊!”张天琳总算是醒悟过来了,别看倭寇实际上就在海边扔下了几万人马,但一两银子一个脑袋这价格鞑子太监肯定能接受! 因为有了这个奇怪的命令。张天琳手下那群土匪可是给累得够戗,为了不影响进度他们以班排为单位各有分工却又配合默契。有负责砍头的、点数的、专业腌制的……总之。当年在土匪窝学过的技能全用上了。 “不错么!清理得还真是干净!”朱由骢不怕血腥却不希望跟在身边的小仙女受了到污染,再说了这海滩上堆满了倭寇,他那些武器弹药卸船后又往哪摆?“汇报一下战果吧!” “启禀将军,此战我军共歼灭倭寇九万两千余人,其中穿了裤子的有近三千!”南居益汇报看上去很不靠谱,同样都是被收拾掉倭寇咋还管它穿不穿裤子?这里面当然是有讲究的,没穿裤子的那写属于农夫或足轻,说穿了也就是炮灰而已。但有裤子穿的那可是各大名花大价钱豢养的武士,把这些家伙给收拾完了那倭寇的头头脑脑们也就没实力再和大明做对! “另外,我军此战的花费在六十五万两左右!具体数字还得等属下再做核算!”整个大明都知道镇国将军爱钱,陶谦之故意虚报了一点,没别的意思就想让这个小胖子心疼一下而已。 “拟稿!一式三份同时发给京都的那个蚱蜢、江户的那个败家子跟萨摩藩的岛津忠恒。告诉他们我大明为了维护倭岛上的信仰自由,此次战役一共花费一百三十万两白银,叫他们赶紧凑够了给送来!俺还等着下一场战斗呢!” “属下领命!”别人或许还不知道朱由骢说的前两个是谁,但南居益可是再清楚不过了。那倭岛国主不就是自称天上飞的蝗虫么,反正也蹦达不了几天了跟蚱蜢没多大区别。而倭寇那个所谓的幕府将军,瞧瞧他那名字——德川家光!把家都给折腾光了,不是败家子又能是啥? “将军,若是他们不给呢?”陶谦之真不是要故意泼凉水,但他实在想不出倭寇凭什么要付这笔银子。 “不给?”朱由骢还真被难住了。要说揍人吧,那倭寇给不给都会享受这个待遇的,要说灭了倭国吧,这也是早就定下的基本任务……幸运的是他还顶着个大明镇国将军的名头,自己想不出来那手底下不还有群高智商谋士么?“你们就不会想办法让他们给啊?反正俺只要钱,具体的计划由你们制定!否则等开春后咱大明商队北上,你们都给俺当搬运工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百倍之敌 朱由骢又一次吃了狂妄自大的亏。在他的印象中倭寇应该是不但傻而且还特别容易收拾才对,而九州岛的登陆作战仿佛也印证了这点,就那扎堆等着享受炮火摧残的笨蛋还真没对大明军队的行动造成任何影响。可等他拉开架势的时候才明白,自己所崇拜的戚继光为什么会花费那么多心思用那么多年才能将袭扰大明海疆的倭寇给彻底消灭。 这个时代的倭寇经历了数百年内战后,虽然没写出几本象样的兵书却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比如现在他们就不跟实力强大的朱由骢正面交锋,而是和玩起了焦土战术。都不用大明军队出手,人家自己在井里投下海盐和各种乱七八糟的毒药,并放火焚烧沿途各大城市和村庄。即便是整个丰前地区也没有再发现一栋完好的建筑可供大军歇息,当然也更不可能有什么大规模的战事爆发,到是跑到筑后国去拆庙的张天琳在高良山与敌遭遇,并在那里发了一笔横财。 “找到了!找到了……”主力大军在日田等待了九天后,石国祥终于带着他的侦察营筋疲力尽地赶了回来,接过南居益递上的淡盐水也没来得及喝上两口就急忙禀报道:“末将不辱使命,终于找到了倭寇的主力所在!” “在哪?”也幸亏朱由骢这次准备充分手下也没多少人马,否则就靠船上带的那些粮食和蒸馏海水勉强为继或许还没等熬到由大明境内紧急出发的商队到达,他们就不得不灰溜溜地主动撤出战场。 “在我军西面隈府有超过十万的倭寇,而东面的小野地区也集结了数量相当的敌人!”再猛惯了两口水,已经好几天没吃没喝的石国祥这才彻底喘过气来,继续道:“坂梨附近更是驻扎了超过三十万的敌人主力,经末将观察其中最少有五万是穿了裤子的武士!” “你的意思是说俺对面至少有五十万?”听到这个数字朱由骢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以为阻击自己登陆的敌人最少占了九洲岛的一半兵力,可没想到人家居然还藏了这么多。 “只多不少!”说实话如此多的敌人让前出侦察的石国祥也感觉头皮发麻,更重要的是这还仅仅是敌人的第一道防线而已。“另外根据末将抓来的俘虏交代,他们还招募了超过百万的足轻跟武士正在向人吉方向集结。随时可以提供增援或构筑第二防线!” “一百五十万敌军?”奸商陶谦之开始滴汗了,它就是堆银子摆那里也能砸死人啊,何况是一群能蹦会跳的倭寇呢? “我的亲娘也,倭寇这是要拼命了?”面对数量如此庞大的敌人,即便是南居益也不能保持镇静了。根据西方盟友提供的情报。这九州岛上公的母的一起算也不会超过四百万人口。可人家现在居然整出了一百五十多万大军! 镇国将军的亲兵卫队是很能打,装备也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了,但即便这些将士都拥有传说中以一敌百的能力那还有几十万敌人没法收拾啊!更何况由于需要安排人手驻扎在下关跟九洲港,朱由骢实际能够调动的卫队兵力也就几千人马而已。 “是的!根据末将的观察。倭寇军中甚至还出现了花甲老者和黄口小儿!”石国祥很负责,不但查清楚了敌人的动向,甚至还冒险潜入到倭寇的军营附近。“装备也大都是竹枪,另有不足两百门的老式火炮和一队人数在五千左右的火枪兵!” “将军,您好象又捅马蜂窝了!”敌人如此简陋的武器并没有让南居益稍感心安。毕竟敌人的数量在那里摆着,而登陆作战中那些足轻的疯狂表现也着实让人有点担忧。一颗炮弹扔下去是炸出个数十步宽的空地,但要不了多久又被那群炮灰给填满。 “要不咱给李自成大军下令,让他们抽调一支部队前来助战?”陶谦之的这个提议并不太离谱,北面负责进攻倭寇本岛的海外军团现在有接近六十万的总兵力,如果将其中最精锐的拆迁大队里抽调一半过来,那也很在很大程度上缓解朱由骢的压力。 “这恐怕不行!”南居益首先就否定了这个提议,“根据前日传来的战报,李自成大军连战连捷如今已经成功拿下山口地区正向倭寇腹地挺进。若此时骤然下令让他们回援我军反而会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动摇其军心士气。” “的确不妥。”海外军团中人数最多的就是那四十万鞑子太监,这些人的战斗力虽然比倭寇要高但毕竟是朱由骢的手下败将,在他们没有重新树立起信心之前乘胜追击欺负人还勉强凑合。如果作为精神支柱的将军卫队都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麻烦,消息一出还真就有可能让那支部队产生不可预测的混乱。 更重要的是为了不让海外军团成为大明的隐患,朱由骢并没有为他们提供最先进的武器装备。训练也还是按照传统的作战模式在进行,其做战理念更是与正规军相差甚远。 “要不将军您即刻下令,从国内抽调援军?”陶谦之再次提出了一个看似正常的建议,毕竟大明境内现在有四个实力超强的军团。随便划拉一个过来别说是一百五十万倭寇了,就算那个岛津忠恒有能耐撒豆成兵再翻十倍也可以轻松收拾。 “时间?我军现在还有时间从国内抽调援军么?”朱由骢翻了翻白眼。指着地图道:“现在距我军最近的就是张破虏那二十万北方集团军,但即便他们以强行军的速度赶过来,那也需要一月以上。而如今敌人已经完成兵力集结随时都可以发动反击,你认为他们会在这里傻站着给俺一个月去完成兵力调动?” “将军,那可咋办啊?”陶谦之真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难不成这个小妖怪准备脚底抹油溜回九洲港去? “其实让俺最顾虑的还不是来了的这一百五十万倭寇,而是这里!”指着地图上的四国岛,朱由骢忧心憧憧地道:“如今任谁都知道俺这次是要彻底灭了倭国,人家即便再愚蠢也还会明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更何况这上面的丸龟藩与岛津家交往甚密。一旦我军正式与九洲岛上的敌人遭遇,这些家伙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俺就怕他们联合起来。从侧面捅一刀子。” “这个事情好解决!”虽然没想到朱由骢要用什么办法在这里硬扛百倍于己的敌人,但南居益还是想出了收拾四国岛上倭寇的办法。“我们虽然不能抽调海外军团前来救援,但却可以给他们指定个新的攻击目标!” 站在地图前,南居益继续道:“倭寇本岛上的兵力调动显然没有九州这边迅速,如果将军下令蒙古骑兵团充分发挥他们的机动优势。趁敌人被李自成大军吓破胆的时候脱离战场突袭周防。同时运输船队即刻出发。前去接应他们登陆四国,如此一来倭寇还有工夫跑来跟咱闹腾?” 调蒙古骑兵团援救自己肯定不行,但给他们换个发财的地方相信查干巴拉那伙急于发财的勇士得打破脑袋去抢这个机会。也幸亏这次朱由骢出征前多带了五万骑兵过来,否则还真是有可能影响到海外军团的进军速度。“那行。俺这就给查干巴拉下令,让他把乌齐叶特部的那群祸害给扔到四国岛上!” 最近这几年蒙古骑兵团在孙承宗等大明将领的调教下又拣起了他们老祖宗的作战模式,重新采用狼群战术充分发挥他们机动性超强的特点,将以敌人为圆心周边几百公里划为自己的战场。虽然这种飘忽不定的作战方式在火力强大的新军面前占不到一点便宜,但是对上骑着矮骡子的倭寇那还是相当有效的。而且那蒙古骑兵团可是跟着大明军队来发战争财的。他们会傻不拉叽在没抢够之前就让自己吃亏? “将军,那您可以告诉我们准备怎么收拾对面的敌人了吧?”南居益对于即将开辟的四国战场一点也不担心,他有理由相信除了大明以外就没那群从来不知道建立后勤基地的祸害不敢抢的地方。反到是这九洲岛上的形式不那么乐观,百倍之敌啊,稍有疏漏那就会让整个平倭战争功亏一篑。 “听过倒卷珠帘么?”如果岛津忠恒把一百五十万人给堆在坂梨耍无赖,或者继续实行焦土战术拉长战线那还真是比较棘手,可偏偏这家伙要给朱由骢玩战术,那注定他得吃亏了。 “倒卷珠帘?可我军没骑兵啊!”南居益知道要实施这个战术最为关键的就是要拥有一支飘忽不定、机动性极强的轻骑兵部队,而镇国将军的亲兵卫队恰恰是由各种步兵组成。要他们以强大的火力击垮敌人阵型摧垮他们的抵抗意志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但困难的就是紧接着的追击这一步无法顺利完成。 毕竟步兵的前进速度没法和骑兵相比,敌人也就有机会在逃跑途中重新聚拢部队组织起有效的防御。而且敌人还在数百里外的人吉建立了第二防线,就算亲兵卫队的将士们不顾疲劳把第一批敌人击败,又哪来力气应付对方随之而来的反击? “给俺查查,祖娥姐在俺离开棒子国后发的那批装备现在到哪里了?”朱由骢没有做出正面回答。却反而关心起自己的后勤保障来。 “三日前已在九州港卸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午后应该就能运抵!”一直在旁默不做声的小仙女翻开了自己调度运输船队的记录,很是肯定地做出了回答。 “那行!”朱由骢突然象吃了颗定心丸,面容一整道:“军令!命鹿善继部即刻出发展开攻击。把肥前国可能派出的援军给俺揍回去,加快速度没收郑家海盗的那些破船!命张天琳部南下矢部。掩护我军左翼……” “那我军右翼呢?”南居益可不会忘记在小野地区还有敌人的十万大军,别看那都是些没穿裤子的炮灰,可要是突然出现在战场上对己方的威胁还是挺大。 “右翼?那不有我军的炮兵部队侍侯么,你当他们是吃素的啊?”朱由骢贼贼一笑道:“等物资到达后俺跟倭寇玩点新鲜的,让他们也知道以一敌百对我大明军队来说不是啥难事!” 第二百四十五章 死神请贴 以一敌百听上去很威风,但实际操作起来却…… 虽然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因素不胜枚举,很多时候兵力对比悬殊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古今中外的历史上更不乏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但如今大明军队面临的困难却是在天时地利人和各方面都占不到任何便宜,他们的统帅更是一个不着调只懂得仗势欺人的小胖子。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战胜百倍于己的敌人,除了必须保持早已被激起的血性以外还得有足以影响整场战役的意外事件发生才行。 幸运的是朱由骢就恰恰属于这个意外,长期以来无论是敌是友都知道这个死胖子之所以未尝一败那不是因为他真有什么能耐,而是他就会仗势欺人!别看他现在论人头比战法没有任何优势,但这个武力值铁定为负、谋略无限趋近于零的小胖子却还有一招杀手锏,就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和敌人拼科技! 当然了,朱由骢做为另一个时空中的民工是不够聪明也没掌握什么先进知识。但他背后却有个正在迅速崛起的大明,要问这个帝国现在捣鼓出了多少划时代的产品,恐怕连负责科研的先皇都不能给出准确的回答。没办法啊,这个国家实在太过庞大,那拔尖的人才更是层出不穷。自从皇帝下江南逼得士人门同意打破禁忌,将民众从士农工商的等级制度中解脱出来以后,研究院里人还没添多少却已经在三不五时的出点状况,那些有用没用的新发明早就数不过来了。 “该死的德川幕府!该死的一城一国令!如果不是这个荒唐的决定,该死的明国猪岂敢犯我领土,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坂梨附近一个破布围起来的栅栏里,头发已经花白在整个倭寇矮子群中看起来特别短小的瘦老头两眼充满血丝,不停地抖动着身上的那堆竹片。 出乎朱由骢的预料,那个年过半百的岛津忠恒并没有在第二防线等他,而是悄悄地带着萨摩藩最精锐的五万武士来到了坂梨。在这栅栏中间跪着的正是早已失去生机的大友亲盛,丢掉十多万炮灰的事并没让这个倒霉蛋受到什么责难。可他不该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居然喊出了明国大军不可战胜的混话。 让岛津忠恒愤怒的还有出自南居益之手,由一个被削掉了耳朵鼻子等凸出物后放回来的武士所携带的一封信。信中那个大明第三损人明白地告诉他,作为对大明出兵的赔偿他得在一千年内支付每月一百三十万两的白银,同时将萨摩藩藩主之位传给他那个连娘都不知在谁肚子里的八世玄孙。然后自己找个破庙出家等着张天琳部上门拆房子!最后。南居益更是指出萨摩藩所有人等必须立即滚出琉球,而且只允许直线滚禁止来回滚! “主公,人吉方向的大军已经到达八代附近,是否继续前进还请主公示下。”唠叨间一位旗本武士纵马飞奔了过来。在栅栏之外即翻身下马小跑进栅栏里禀道。 “继续前进!让那些明国猪知道我岛津家武士的厉害!”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大友亲盛说了动摇军心的话,如果不是南居益那封无礼的书信,岛津忠恒怎么也不会跑前线来视察还搞出这么大动静。他要让那个懦夫和狂妄自大的敌人看看,岛津家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岛津忠恒还要让正被围困在长崎港的郑芝龙和同样被明军骚扰的德川幕府知道,所谓的明国无敌大军在他强大的实力面前只能是跟豆腐渣一样一触即溃!只有他才是倭岛的救星。只有十四岁就跟着自己父亲入侵棒子国、三十三岁彻底占领琉球国的他才能指挥千军万马,趁胜反击明国收拾完来犯之敌后实现那个伟大的倭岛梦! “父亲大人,大友亲盛虽然懦弱但他的有些话我们还是应该重视。如果明军真有那样厉害的大筒跟数量庞大的铁炮……”旁边,一直闷头不作声的岛津光久还是表现了出一些担忧。 “大筒?铁炮?犬四郎啊,难道你都没见过这些东西吗?那个大筒还是通过我们先祖的手转卖到明国的,我们才是使用这些东西的祖宗!至于那个铁炮,你听过能用那东西主宰一场战争胜负的事吗?”岛津忠恒非常不屑地扫了一眼,对于这个斯文秀气得跟那些小姓一样的笨儿子他是怎么看都觉得不满意。将来传位给他是不可能的,但岛津忠恒还是想让他来体验一下战场的血腥味道。让自己的子孙们永远记得岛津家的威望那是打出来的! “来了!主公,前方出现大量烟尘,应该是明军的主力到了!”又一个旗本武士冲了进来,他能这么快发现明军的动向还得感谢奥雷利奥等奸商,如果不是这些人把最原始的望远镜高价贩卖到了倭岛。他们最少要等朱由骢到了眼皮底下才能获得消息。“他们还带了一些高大而且能移动的房屋!” “移动的房子?”岛津忠恒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明军这是来打仗的还是来修建度假村的?居然带着房子跑出来闲逛?不管了,这可是九洲是自己的地盘,就算明军真是来搞土地开发的那也得经过他这个藩主同意才可以!“叫那些该死的足轻准备。站好队型准备迎击敌军!犬四郎带着武士们,随我出发!” “将军!发现敌人!距我们三十五里!” “没穿裤子的敌人正展开队型!” “……” 随着前方侦察兵不断传回来的情报。朱由骢肥手一挥,三千余人的前锋部队停止了前进。“各部进入岗位,通知后队准备行动!” “那……那是什么东西?”岛津忠恒这一辈子都没见过长相如此奇怪的马,又瘦又矮但跑得却飞快。 也算是岛津忠恒少见多怪了,明军现在使用的装备要是放后世满大街都能看到。不过就这东西刚捣鼓出来的时候,靠着租借给好奇宝宝南居益玩还让朱由骢发了一笔横财。谁让现在是明代呢?如果不是因为洛阳那一家胖子在减肥的时候被狗咬怕了,从而导致朱由骢灵光一闪想起了这件运动器材,他最少还得等上两百年才能见到设计并不复杂工艺要求不高的自行车。然而由于材料和技术的限制,这批自行车还相当原始,虽然采用了全钢结构也安装了链条但车轮还是木头做的,至于变速器这些东西更不可能安装。 到现在为止,大多数的新军士兵还都是靠两只脚在丈量行军路线的长度。虽然他们早已习惯也没什么怨言,但朱由骢还是在为怎么提高自己部队的机动性而犯愁。能来去如风的蒙古骑兵团到是一个很好的参照物,合格的战马也还能很容易地从他们那里获得,但全军将士的训练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且喂马的花费太高,上了战场对后勤补给的压力也十分巨大。 几经权衡之下。朱由骢干脆把这个东西民转军。为了能够让将士们尽快的掌握使用技能并满足战场需要,他选用了自己在后世经常拉货用的三轮车做为雏形。研究院的大师们又在此基础上加装减震簧,并且量身打造出一种可随时拆装的档板,为将士们提供最大限度的保护。 而早在第一次出关收拾鞑子的时候。朱由骢就对研究院提出了要求,希望他们能设计出一种可长时间提供强大火力的新武器。但同样是由于材料的限制,这个梦想一直都没能成为现实。直到那个天才少女墨明月正式加入研究院,制作出了合格的枪管后整个研究工作才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研究院精英们在她的带领下参考军中现有武器,大胆地改造了曾经打得倭寇火枪队鬼哭狼嚎的迅雷铳加装在那个大翻斗上作为专用武器。就这么些怪模怪样的自行车配上最原始的机枪。已经足以让朱由骢信心倍增。至于这机枪有多原始,可以直接参考后世的加特林机枪准没错! 朱由骢离开洛阳的时候没有随身携带这种假冒伪劣产品原因也只有一个,这东西简直就是个烧钱的货,为了能让赶制出来的这五十多挺机枪吃得饱吐得爽,在这次南下的运输船队里有五艘福船装载的全是专用子弹! “距敌十五里!” “准备迎敌——” 朱由骢这次敢大胆地采用新战法还真得感谢岛津忠恒,如果不是人家把战场选择在了相对平坦的地带,他也不能够充分发挥机枪威力。随着命令的下达,为数不多的亲兵卫队开始忙碌起来,没机会蹿到三轮车上当苦力的将士们憋屈地取下随身携带的迫击炮。开始往里面填充弹药。毕竟想用五十多挺机枪防守住这么宽的面积仍有所不足,而这倭岛虽然不产良马但经过侦察对手也还拥有超过一万的骑兵部队。 “那些该死的明国猪胆怯了!”岛津忠恒的想法很正确,他的手里有三十万大军而对方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五千人马,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一人吐口唾沫也可以玩水淹敌军!而朱由骢停止前进的做法也似乎在印证了这一点,没有人能在如此悬殊的兵力对比前还可以保持冷静! 岛津忠恒不打算再给明军观察战场形式的机会。他要用事实证明只有他可以欺负别人,绝对没人能跑到九洲来胡闹过以后还能活着离开。“进攻!告诉前面的足轻,敌人带了大量粮草等此战结束后一人赏他们一碗白米饭!” “前进!”白米饭哦,别看这东西在大明现在算不上什么稀罕物了。但在倭岛就是连那只呆在京都的蚱蜢也还得过年才能吃得上。如此巨大的赏赐下,一直被人当做炮灰的足轻们着了魔地往外冲去。 “轰——轰——” 大明是个讲道理的国家。大明的军队更是一直禀承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不管来的是骑兵还是步兵,该有的招待他们一样都不会落下。随着数百门迫击炮同时开始怒吼,一包包锈迹斑斑的三角铁撒向远方。 “把大筒推上来!让明军看看,我们也丝毫不逊色于他们!”岛津忠恒咆哮着,这该死的明军也太懦弱了点,居然一步都不敢前进。他们不就是仗着有几门小炮么,本藩主有里还有比那更大的没使呢! “进攻!进攻!”岛津忠恒又不是傻子,他派出的第一批攻击部队人数仅仅负责试探而已,如果明军被吓破了胆连这一万多人都扛不住,他才会命令后面的骑兵开始追击,也好为自己多省下点大米。但显然,这个不切实际的梦想是破灭了,足轻们在明军强大的炮火跟自家大筒的轰击下还真就变了成炮灰,那些胆敢掉转头往回跑的家伙则倒在了自己人的弓箭之下。 “十里……八里……五里……” 随着测距兵手中旗帜的不断更换,花了三千两白银才得以站到三轮车斗里的南居益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转头向旁边那个依然靠骡子拉车的小胖子问道:“将军,这东西真不会出问题吧?要是没玩过瘾,属下可是不付钱的哦!” “你就放心地使!研究院捣鼓出来的东西,那还能有不合格的?”朱由骢之所以选择了手摇式加特林机枪而抛弃了设计更巧妙的水冷马克沁原因就在于前者的稳定性更高,即便是不小心出现了卡壳的哑弹也能很轻松地排除故障。 “两里!” “哒哒哒哒哒……”随着测距兵手中猩红色旗帜的举起,所有的机枪手都开始行动了起来。枪口不停地喷吐出长长的火舌,一道道若隐若现的流光向着前方尖啸而去,一颗颗飞翔的子弹为倭寇带去了死神的请贴。 正在幻想获胜后那巨大的奖赏,酝酿着激情与杀意的足轻们陡然看到了正前方,敌人的阵地上冒出了很细微的火光,就像是那夜空中的流星飞奔而来。可还没等他们心里边刚刚升起的一丝好奇感消失,就觉得自己胸口仿佛被铁拳狠狠地砸了好几下,原本就瘦弱的身体被这股重力给抽得倒飞起来,运气更差的那些倒霉蛋则在战场上玩起了魔术,将脑袋凭空变成一个个破碎的西瓜……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夜半惊魂 要说朱由骢对待敌人手段之狠那是毋庸质疑的,就连罗雅各等西方绅士也在私底下认为他们所效忠的大明帝国那个镇国将军比来自地狱的恶魔还可怕。可等上了倭岛后,朱由骢才明白了自己和岛津忠恒之间存在多大的差距。同样是作战,这个吝啬的小胖子考虑得更多的是怎么尽量保住大明血脉,在战争中减少麾下将士的伤亡;而人家琢磨的则是如何做才能消灭更多的敌人,从来都不会计较自己的损失! 持续了四天三夜的坂梨一战,合计歼敌十三万之多。可大明镇国将军依然很不开心,甚至可以用愤怒来形容!当然了,这跟岛津忠恒的临阵脱逃没多大关系,毕竟朱由骢手头上的情报也并没有关于这位萨摩藩藩主曾经来过的任何记载。真正让这个肚子里没装什么东西的小胖子生气的是,好不容易才挖空心思想出来的妙招倒卷珠帘又用不上了,甚至连他给岛津忠恒准备的那道大餐都没有时间端上桌! 而此次之所以未能达到预先设计的战略意图,原因恰恰就在于那个永远无法弥补的差距上!在整个战斗中,朱由骢为了不让倭寇的那些破铜烂铁伤到自己人,甚至在完全掌握了战场主动权后,还依靠自行车的机动性做出过两次小规模的撤退以拉开与敌人的之间的距离。 可再瞧瞧岛津忠恒!在明白这一仗注定失败后,人家明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唯一的逃生良机,一边给前方的足轻下令发动疯狂反击,一边带领三万多忠诚的武士,在前方打得正激烈的时候骑着那匹由西方贩运来的高头大马狂奔数百里开始了战略撤退。 也正是此战,让肚子里原本就没装多少墨水的朱由骢对困兽犹斗这个词有了重新的认识。那些充当炮灰的足轻在前有大明机枪疯狂扫射,后数千自家武士手持强弓利刃压阵的情况下,居然象打了鸡血似的选择冲击明军阵地。幸亏研究院在设计武装三轮车的时候考虑周全,仅负责蹬车的位置就安置了三个,否则朱由骢那三千人马别说玩进退自如的机动做战了。能够不被敌人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给冲垮就已经算是万幸。 “犬四郎!犬四郎!”黑夜里,刚逃到八代与自己大军汇合的岛津忠恒尖叫着醒了过来,赤裸着身体,一脸的惊慌。 “父亲大人,我在这里!”同样没穿衣服的岛津光久被尖叫声吓醒。很茫然地看着眼前那个把自己给折腾了大半夜。以发泄心中恐惧的亲爹。 “八雷神!八雷神的大军来了!”在倭岛上,拥有强大实力有杀人如麻的家伙往往都会被冠以鬼神之称,但岛津忠恒想遍所有的恶魔都无法形容那支恐怖的明军。或许?不!不是或许,是肯定!肯定只有那个率领黄泉大军的八雷神。才有能耐如此轻易地击败他! “不!不!父亲大人,他们没有来!这里是我们重兵防守的八代!”岛津光久慌张地望外看了看,确认那里还站着自家的武士后,试图用他那比女人还温柔的双手抚慰岛津忠恒受伤的心灵。 “不!不!他们来了!我有预感,他们就在附近!”慌张地抓衣服胡套在身上。又赶忙把珍藏多年的盔甲套在外面。岛津忠恒这才找到了一点安全感,重新恢复了他作为江户时代的第一代萨摩藩藩主的威严。“来人!” “主公有什么吩咐?”负责在帐外警戒的武士应声而入,他从没看见过自己的主人象回来时那样慌张,那支入侵的明军到底有着怎样让人恐惧的能耐? “传我的命令,全军立即起程!撤退!”不安全,实在是太不安全了。虽然八代离曾经发生过大屠杀的坂梨有好几百里地,但想到人家那种陆地飞行的速度岛津忠恒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这世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离那个魔鬼越远才越安全。 “全体撤退?”武士很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个主公到底在坂梨遭受到了怎样的打击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却想着四处乱蹿。他就不怕路上给摔着碰着了? “八嘎!”岛津忠恒再次拿出了主人的威严,狠狠地扇了武士几个耳光后暴喝道:“你还要我说一次吗?” “嗨!”挨了几巴掌的武士总算是清醒过来了,弯着腰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公,我们要往哪里撤?” “人吉!”那里原本就是岛津忠恒预设的第二防线,相比起这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八代来不知道要稳当多少。 “嗨!”跑就跑呗。谁让人家是主子而自己只是个小小的武士呢?要是再不识相点挨上几个大嘴巴子让自己这张俊脸肿得跟猪头一样,还怎么去侍奉主母龟寿姬? “回来!”就在倒霉的武士正准备离开时身后又传来一声暴喝,岛津忠恒琢磨了一下觉得人吉的名字虽然不错,但还是有那么点不稳当。“下令全军。撤回鹤丸城!” “犬四郎!”跑是肯定要快点跑的,但岛津忠恒怎么说也是倭国名将。至少还知道顾头不顾腚的打法只会让敌人追着尾巴狠狠咬上一口。“你带领五万足轻留下,阻止明军前进!” “啊?”正在收拾行囊准备随大军出发的岛津光久傻眼了,世上有这么坑儿子的爹么?阻击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明军?别说五万足轻了,就算是给五万最精锐的武士那也一点用都没有!难不成这个不负责任岛津忠恒准备提上裤子就不认人,想依靠岛津光久那性感的屁股去阻止来势汹汹的明军?虽然岛津光久不介意给敌人当小姓,但那可是好几千啊,万一人家兽性大发都看了他,那还不得被累死? “鼓起你的勇气来,别忘了你是天照大神的子孙,拥有我岛津家高贵的血脉!”嘴上是这么说着,岛津忠恒还真舍不得次子就这么香消玉损。叹了口气道:“如果发现事不可为,我允许你带人投靠敌人!但不管怎么做,你必须把明军拖上十天,为来自丸龟藩的援军和我们强大的水师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嗨!”已经摆在面前的事实还用得着去发现么?岛津光久都不用考虑就已经做出了决定,等这老家伙前脚溜他后脚就去投靠敌人去!不就是几千如狼似虎的明军么。只要人家看得上他,那多吃点补药也就能挺过去! “父亲放心,我一定完成您交代的任务!”岛津光久甚至在幻想着,说不定把那个被自己亲爹称为八雷神的家伙侍侯好了,还能跟着人家去明国。从而摆脱这种担惊受怕连饭都吃不怎么饱的苦日子。 “那就辛苦你了!”拍着儿子的肩膀说完这话。岛津忠恒头也不回地掀帐而去。被石国祥清点过人头,但由于汇合了前方撤下来的部队实际数量已接近一百二十万的倭寇大军连夜拔营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象他们从没来过一样。 然而,不得不佩服岛津忠恒预感的准确性。就在他做出撤退决定的同时。朱由骢的那一小撮敌对份子已经距离八代不足百里了,只要这老家伙稍微跑慢一点,就很可能在第二天夜里梦想成真。让那个来自大明的无耻小胖子给追上,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给他来点新花样。 “将军,您做事可太不地道了!”崎岖的山路上。因为岛津忠恒突然下令全军撤退而在矢部只捡了两万颗倭寇脑袋的张天琳一直在嘀咕着。这个镇国将军杀人就杀人呗,干嘛把敌人的脑袋打得那么烂?拼都拼不起来,还怎么拿去卖钱啊?更重要的是,要不是这个死胖子把倭寇给吓破了胆,就那些矮子会跑得比兔子还快让自己这些从小就在山沟里转的土匪都撵不上? “我说你小子还有完没完?不就是十万颗倭寇脑袋么,都念叨两天了!”南居益一脸委屈地推着三轮车,狠狠地瞪了车斗上那只苍蝇一眼。还经年惯匪呢,亲手杀的人才那么一点,也好意思仗着打赌赢了让我这正人君子的楷模给他推车? 从古至今的书上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布衣之怒,免冠徒跣以头抢地尔。可谁又曾想过,当满腹经纶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发起火来是什么样?耍嘴皮子?斗心眼?暗地里捅刀子?南居益在这些传统做法上又给加上了一条,骑着三轮车架好机枪!此战结束后,根据奸商陶谦之的不完全统计。南居益的那三千两银子真没白花,被他给打中的倭寇绝对不低于四千,已经远远超过了全军的平均数字! “南大人,您这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十万两两白银对你们正规军是不算个啥。但咱是一切都得靠自力更生才能解决的海外军团!李自成那贼斯可是放出过话的,以后留够朝廷的都算咱自个的。想要武器得自己找将军买,若不多捞点咱以后还真给那票土匪打杂?”这李自成也够懒的居然把洛阳民间实行的那套承包制照搬到军队,做为海外军团的最高统帅他只负责在朱由骢那里领取任务,然后把朝廷需要的给留出来。而张天琳等小喽啰想要抢得更多,就得看谁拳头更大装备更先进。 朱由骢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千篇一律的重复唠叨,板着个脸道:“行了!行了!成天就知道罗嗦,信不信俺现在就把你赶回北边去呆着?那前面还有倭寇的百万大军呢,想要发财还不容易?” “那您这次打的时候稍微留点神,尽量别往倭寇的脑袋上招呼!您揍了人也给末将留点念想呗,不然兄弟们打扫起战场来还真没啥力气!”张天琳这不是威胁,而是在讲述事实,就那些被打得稀烂的倭岛西瓜看着都让人恶心,更别提还得拣起来堆一块给烧了。 “尽量吧!”朱由骢对于自己手下这种成天想着抢银子揍人的行为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海外军团啊那要没点匪气还得了? 唠唠叨叨地终于熬过了那段最难走的山路,可当张天琳到达传说中聚集了大量倭寇的八代时,在自己部下幽怨的目光注视下眼泪都快能流成河了。敌人呢?镇国将军所说的百万倭寇呢?都随风飘散了啊? “将军……”看着前方跪在地上高举白旗的倭寇,张天琳连死的心都有了。 “别拿这种眼光盯俺,恶心!”朱由骢抖了抖全身的鸡皮疙瘩,略感惭愧地道:“这些东西就赏给你了,让你们玩总可以了吧?” “弟兄们!举枪复仇!”张天琳没有被怒气冲昏头脑胡乱说话,别看他没读过几天书,但也还知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的道理。眼看着即将到手的百万两银子自己长腿跑了!而罪魁祸首正是跪在地上的这群矮子,如果不是这群仇人拖拖拉拉地不肯早点传个信,他能让对方主力找到机会逃跑么?而镇国将军更没教过他们要善待异族俘虏特别是倭寇,这个血腥的时代也没人会在战争中还需要考虑人道主义的那种虚伪说法。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三位一体 岛津忠恒对于战争的失败并不是很介意,反正那肥后国又不是他的固有领土,这次出兵还不就是想趁机捞点好处而已?到是靠着那一万多矮骡子成功地带领手下一百二十万大军从敌人眼皮底下给溜掉,并提前两天回到了重重设防的鹤丸城这事才应该大书特书永载史册!只要能依靠坚固的城池将为数不多的明军给挡住了,再好好跟那个八雷神谈谈,说不定战场上的损失还能从谈判桌上给赚回来。至于那个倒霉的儿子么,就当送给人家的宠物了! “八嘎!”被称为南九州政治中心的鹤丸城四周,已经布满了撤退回来的萨摩藩兵,大量的足轻在武士的号令声中忙着重新布置防御阵地。到是那城墙上已经第八次传出愤怒的吼声了,只不过忙碌的炮灰知道那不是对自己工作的不满而没有在意。 就在两个时辰前,正在城墙上视察的岛津忠恒突然得知丸龟藩派出的援军到了,大喜之下他也顾不上摆什么虚架子立即接见使者。从这个跪在面前哭得个淅沥哗啦的倒霉蛋嘴里,岛津忠恒得到了让他不能接受的消息,所谓的援军就这一个!虽然实力强大的岛津忠恒向四国那边求助的主要目的只是希望别人表个态,让明国知道倭岛虽乱但也还是有人拉帮结派,当面对有敌人上门打劫时候他绝不是一个人在找死!对于盟友们能派多少兵来反倒不怎么放在心上,可这来的实在也太精简了点吧? 算了,少点就少点呗!反正这年头倭岛上各家大名勾心斗角的,不管怎么说这次四国岛上的众多英雄豪杰还是派出代表集体表示了对岛津家的支持,并提供了精神上的援助!至少比他冷眼旁观任由明军欺负躲在肥前国的郑家海盗,等着分一杯羹要好那么一点!但这家伙是不给渡海的时候让海风给吹坏了脑袋?居然请求萨摩藩出兵,帮忙他们收拾已经在四国登陆的蒙古骑兵团?这不是搞笑么?要是有能耐救别人,他还会狠下心使用焦土战术抛弃自己最钟爱的儿子跑回家来窝着? “舰……舰队!主公!发现一只舰队正向我们驶来!那些战舰很怪,非常非常奇怪!”一位负责观察海面迎候自家舰队的旗本武士冲了过来,语无伦次地向正在发火的岛津忠恒禀报着。 “八嘎!再奇怪。难道还有我们没见过的不成?噢……我的天照大神……”岛津忠恒愤怒地将那个少见多怪的倒霉武士踹出去八丈远,转过头却发现刚才还在忙碌的众人包括哭泣中的使者都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海面。 岛津忠恒立即顺着他们的目光向远处望去,他看到在一艘体型无比巨大甚至有可能超过整个鹤丸城犹如堡垒一样的战舰带领下,三个充满死亡气息正全身散发着妖异光芒的身影正逐渐露出它们那狰狞的面孔!这……这哪是奇怪了?简直就是妖怪!来自海上。而且肯定不会帮助自己的妖怪! 大明海军来了!当游弋在海上的郑鸿逵得知鹿善继已经成功包围长崎城后。他做出了跟邹维琏当年一样的选择,抢陆军的饭碗去!不管是当年的张破虏,还是现在的镇国将军那都没得商量!谁那死胖子自己说过,两个月内收拾完郑家海盗跟萨摩藩水师就可以自由活动一下再回南方呢?既然有令在先。那他趁长崎港还有近千颗水雷没被清理并留下两艘鱼船继续围困,偷偷撺掇着完成了任务的士人运输船队从四国方向绕过来,砸掉对方一百余艘正匆匆往回赶的破舢板出现在这里,就不算违规。 至于跟在海军后面的运输船队么,那就跟没人担心什么了。反正他们是属于免费帮忙的民船。镇国将军可没权利干涉他们在完成好任务后的自由行动,偶尔迷下路跟着海军熟悉海况为将来打下基础又犯了哪门子王法? “八嘎!还楞着干什么?赶快敲钟示警!”岛津忠恒经历的事多,反应也还挺迅速。狠狠地一脚把身边那个武士踹到旁边,大声地鼓舞着属下的士气道:“武士们!现在是体现萨摩精神的时候了!我们的距离海边数里之遥,敌人的战舰也没长脚,他们根本没办法对我们构成威胁!进入阵地,让狂妄的明国水师不能踏足我们神圣的领土半步!” “当……当……当……” 紧急的战斗钟声响起,别说是小小的鹤丸城了,即便是在百里之外都能很清楚地听到。 “被发现了?”正在指挥手下将士检查武器弹药。准备偷袭鹤丸城的朱由骢一脸茫然。侦察营的石国祥可没偷懒啊,附近的那些倭寇探子不都已经被找出来收拾掉了么?难道倭寇人品爆发,弄来了更先进的望远镜?可即便是那样,他们的眼神也不会转弯吧! “轰……轰……轰……” 大明海军的战舰当然没长脚,跟在战舰后面的运输船队更是由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普通海商组成。虽然那些家伙也没少干过客串海盗的破事。但毕竟没见过什么血腥的场面。所以郑鸿逵也就压根没打算登陆,他只想效仿邹维琏炮轰鹤丸城而已。 “海军?”朱由骢这下算是听清楚了,在这个时代只有自家的炮弹才有可能发出这样熟悉而巨大的声响。连滚带爬地冲上一个山坡,他看到一条条火蛇跳着奇异的舞蹈自海上往鹤丸城飞驰而去。 “郑鸿逵!你个海盗。老子跟你没完……”土匪头子张天琳急了,狠狠地吐口唾沫用他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想他们没日没夜地赶路是为了个啥啊?不就指望着跟镇国将军痛痛快快地打一仗。顺便在战场上拣点倭寇脑袋去卖钱么?结果又让海军给抢了先,这世上还讲不讲点道理? “将军!您看这……”陶谦之哭了,他可是刚写了张五千两银子的欠条啊!原本还指望着跟南损人一样登上武装三轮车玩次大扫除的,如今海军一来还有他啥事? “看啥看?让将士们抓紧时间检查,准备进入战场!”朱由骢现在深刻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痛苦,虽然在半路上就已经得到了运输船队私自南下汇合海军的情报,但他真没想到萨摩藩的舰队这样不经揍。 “发信号给后队!让他们立即出发!”自家的海军是什么德行朱由骢再清楚不过,既然郑鸿逵那家伙已经到了这里,想再把他们给赶到旁边看热闹已经不太可能。如果还不把一直藏着那件东西拿出来。仅凭前锋部队的实力跟海军抢活干那还真有点麻烦。 “嘭……嘭……嘭……” 随着三枚红色信号弹的响起,正苦着张脸负责后队指挥的凝梦眼前一亮,娇喝道:“全军停止前进,开始点火!” 点火?小仙女这是要干嘛?她负责的可是跟在前锋部队后面押运那些让倭寇摸不着头脑的大房子欣赏风景,即便是受了那死胖子的影响转了性子变得残忍起来。也不至于放火啊!这要一烧。还不得先把她的骢哥哥给烤成乳猪? “八……八……八……八雷神!八雷神的大军来了!”看到前方突然出现的那些飞奔而来的瘦马,从坂梨战场上拣了条命逃回来的一位足轻大将狂叫着冲出掩体,向正在被大明海军炮火给蹂躏的海滩跑去! “挡住他们!快派人挡住他们!”岛津忠恒也快抓狂了,有这么欺负人的么?他都让了那么大块地盘出来。结果敌人非但不领情反而发动了更为猛烈的攻击?幸亏他在城外摆了百万大军,这次敌人想冲过来可没那么容易! “父……父亲!那……那是什么?”深得岛津忠恒宠爱,小小年纪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扒掉府中奴婢衣服显示自己威风的岛津忠朗突然指着远方的天空尖叫起来。 “八嘎!你这个混蛋……啊!我的天照大神……那……那是什么东西?”手中那个纯银打造的望远镜已经掉在了地上,刚狠狠扇了自己的三子一耳光,岛津忠恒却变得表情呆滞面色惨白、抖抖索索地伸出枯木般的鸡爪混身不停地颤抖着。 “神……神……神仙?”正在四处寻找掩体的倭寇骑兵更是吓得跌落马下。裤子里发出恶心的臭味! “上帝啊,请您饶恕我的罪过吧!我愿意在您的指引下……”一个信教的足轻大将也顾不得再掩饰身份了,匍匐在地不停地念叨着。 一时间,鹤丸城内数百万倭寇开始学着他们藩主的样发出了各式各样的召唤声,也没考虑下同时让这么多东西方的神仙过来,人家会不会自个先掐一架。或许倭寇们应该统一下认识换个对象,找大明士人为他们选定的老祖宗武大郎寻求帮助,至少这位还能烤两个烧饼给他们吃了不当饿死鬼。 到底是什么东西给鹤丸城带去了如此大的恐慌,以至于城里城外的倭寇不顾海军强大的炮火跟武装三轮车上疯狂射出的子弹。居然忘记了躲避任人宰割? 还不都是朱由骢给惹的祸?自从这个不着调的死胖子撺掇着崇祯决定将倭岛划为武器测试地以后,大明现有的装备陆陆续续地都被他给带了过来,什么水雷、机枪……只要是能杀人的东西在这里都能看到。而现在出现的这个么,认真说起来还真算不上什么最新发明,如果多尔衮在场的话一定会告诉倭寇那东西叫飞艇! 飞艇?那不是当年朱由骢让罗雅各拿去糊弄鞑子的东西么?怎么又给搬到了倭岛上来?难道这个小胖子就不怕重蹈覆辙。跟正在京城里跳彩裙舞的黄台吉一样被气得吐血?这个么……鞑子用热气球倒霉那是因为大明军队中有专业的防空大队,而如今矛和盾都被捏在了朱由骢的手中,他还怕倭寇用竹竿把自己给捅下来?而且是这批新型飞艇是经过研究院重新设计并制作的,不但气囊更安全使用的燃料也是经过蒸馏得到的汽油。而且在吊仓尾部还特别加装上了螺旋桨以保证飞行途中的速度和机动性。之所以朱由骢没在一开始就拿出来显摆,那还不是因为这东西现在使用的燃料特贵。更怕把敌人给吓跑了? 朱由骢将这支空军交给自己老婆指挥的原因也很简单,凝梦怎么说也跟邹维琏讨教了那么多学问,既然无法阻止她上战场那就给她整点新鲜的去玩,反正这个醋坛子的胆子大什么都敢尝试。更重要的是虽然天上扔下来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至少不会被倭寇的污血玷污小仙女的纯洁! 至于海军的战法不适合刚刚诞生的空军又算个什么事?既然是最新兵种那肯定得慢慢锻炼,而投入实战在没有任何威胁力量存在的情况下只要保证这东西又不掉自个下来,从而找到最适合的具体战术才是最实在的办法。毕竟战场才是最好的训练场么,没有经过实战检验的部队就是装备再先进士气再高昂那也只能算是披着狼皮的羊! 而令朱由骢自己也没想到的是,正是因为岛津忠恒会连续犯下决策性错误,萨摩藩的舰队又那么不争气居然把大明的海军给放了过来,才让他深藏于心中的那个梦想提前变成了现实。 海陆空三位一体的作战方式,虽然大明军队使用的装备还是那么原始,三大军种之间依然是在各自为战缺乏密切的配合,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战的意义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消灭掉九洲岛上的倭寇主力,它将成为改变未来作战方式的转折点。从这一天开始更多的大明军队会被抽调到倭岛上,彻底清理这块被倭寇给玷污了的土地,同时演练新战法。 当然了,这种奢侈的打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也就仅限于大明自己使用,别人就是想学也没这本钱!而无论是敌是友想东施效颦,肯定要先被镇国将军率领虎狼之师给揍得找不着北!借口么,保护知识产权可以不? “投降!赶快派人出城投降!”岛津忠恒的表情很萌,行动却很不给面子,彻底辜负了朱由骢的一片好心。居然不想欣赏这种新式战法所带来的那种震撼感,更主动放弃了与之共载史册的良机,而毫无形象地趴在一个破洞子里鸡猫子乱叫。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中场休息 海上有大明海军不算最先进却是目前为止火力最强大的测试舰带领着一票破木船在怒吼;陆地上有大明镇国将军亲率麾下三千勇士依靠粗制滥造的武装三轮车在那里进退自如疯狂扫射;天上更有足以跻身大明十大美女之列的小仙女带人扔下花里胡哨的炸药包。面对这样无耻的打法,投降才是岛津忠恒唯一正确的选择。 不过,投降也得挑准时间、选好对象,更需要知道自己的价值才行。 祸害辽东威胁大明存亡的鞑子能降,那是因为不管怎么说人家也还与华夏民族存在着千年渊源,虽然犯下滔天大罪但教育一下略加惩处就可以了。再加上当年崇祯给那个虏酋黄台吉定的身价太高,以至于朱由骢不得不把他留着押回京城。 侵占东番岛胡作非为的雷约兹可以逃过一劫,那是因为大明能力有限。需要借他跟西方盟友搭上线,在保证自家后院安全的同时顺便把天竺折腾得筋疲力尽,再慢慢找机会黑吃黑。当然了,在这之前拐骗点西方精英,顺便卖点过期军火那属于额外收入。 再看看岛津忠恒呢,讲身份和地位他仅仅是萨摩藩藩主而已,在倭岛上来头比他更大的还有京都蚱蜢和江户败家子,所以他的小命值不了几个钱。比血统,即便是自号跟徐福当年拐骗来的那三千童男童女有关系,但在大明境内错误舆论的导向下他仍然属于未进化完全的倭寇!论时机的选择,如果他在朱由骢决定出兵之前作出这个决定,那或许还能跟在海外军团的屁股后面举起大刀向倭寇砍去,但现在…… “八嘎!再去!一定要让明国的统帅知道我们的诚意!”窝在一截残垣断壁之下,岛津忠恒不停地咆哮着。十批啊,足足十批前去求降的使者,刚冲出被轰塌的城墙就变成了一滩肉泥!“告诉武士和足轻们,把那些该死的农夫都驱赶出去!让他们跪在明军的前面,为使者提供掩护!” “五千零一!赚了!”喊出这句话的陶谦之感觉如释重负,五千两啊!五千两白银终于捞回来了。这都怪那些倭寇送死也不选个好点的姿势,害得他两天两夜都不敢挪个窝! 两天两夜?这个奸商居然在破三轮上摇了两天两夜的机枪,还活蹦乱跳地没有咽气?这个么……人都是有信仰的,为了维护这个东西很多人甚至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而陶谦之的信仰就是银子!只要不给大明帝国丢脸。不让镇国将军找到机会收拾自己。他为了银子什么都敢做! “大人,咱可以歇歇了吧?”负责蹬车的高定辽很是困惑,虽然镇国将军下达了人歇车不歇的命令,但别的队可是在轮流休息的。就他们倒霉摊上了这么个奸商!他在上面到是摇得痛快,可他知不知道为了抵消那强大的后坐力咱这些蹬车的有多苦? “你要累了就换人!”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陶谦之趁着换弹夹的机会嘀咕道:“我们可是八个人,才一两银子怎么分?你刚才没听南大人那组吆喝么,人家可是扫了近一万倭寇啦!” “啥?一万人?”高定辽火了。什么钱不钱的他不在乎,反正家里低价租着朝廷的地吃喝都不用他惦记,仅每月拿到手的饷银都没地方花了还要那么多来干嘛?但他经过辽东一战才好不容易混到将军卫队还指望着收拾完倭寇也捞两块军功章回去显摆,哪能让为南大人蹬车的那些兵痞抢了先?“兄弟们,加把劲!咱的目标是两万,不扫够绝不休息!” “七钱了啊!最新市价,一个倭寇七钱银子!西瓜脑袋不要!自己打了多少可要记个数,别他娘的瞎蒙!”负责清理战场的张天琳虽然没做过什么生意但也还明白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对面可是有一百多万倭寇。而正规军的兵痞们又不能去北边跟李自成手下的鞑子太监交易,那收购价还不得他说了算? “奸商!”陶谦之愤怒地骂了一声,“昨天还七钱五呢,今天又跌了!” “你小子这趟赚了多少?”拍了拍手,刚走下战位的朱由骢接过张天琳递上的茶水。随口也就那么一问。 “啥叫赚啊?末将这不就给弟兄们捞点辛苦费么……”如果不是海外军团手上的步枪跟人家将军卫队使用的机枪不在同一个级别上,张天琳才不会给正规军发财的机会呢。害怕被镇国将军伸手要分红,他赶紧岔开话题道:“将军,那倭寇好象又派使者出城了哦!” “还来?”朱由骢挺佩服岛津忠恒的执着。摇着脑袋道:“告诉将士们,放这批人过来!另外给夫人发信号。让她们后退五十里降落,以便补充物资弹药!” “将军!您这是要干嘛?”接到命令后,陶谦之一脸的不高兴,即便要接受倭寇投降那也得再扫两天吧,现在就停下来他可是会亏得血本无归的。 “你不累?” 双手早就摇得快要断掉的陶谦之尽量地挺直了胸膛,大声回答道:“属下不累!” “少在这里跟俺瞎扯!瞧你这眼红的,都跟那兔子一样了。告诉将士们赶快抓紧时间去睡上一觉,接下来的战斗恐怕会更激烈!”想要朱由骢跟倭寇进行谈判那是不太可能的,但全军已经连续作战两天也该找个机会让他们休息一下。“张天琳!带着你的队伍负责警戒!” “那这些……”看着为倭寇使者提供掩护的农夫,张天琳又开始流口水了。土匪么,又没读过什么书,那懂得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得呢?剽呼呼的他只晓得那有好几万人,如果都被自己给收拾了肯定能省下不少银子。 “俺谈判的时候不希望受到恐吓,你自己看着该咋办!” 数刻钟之后,在大明将士的怒视中,萨摩藩使节带着数名文武和数车的好不容易拣回来的财宝哆哆嗦嗦地获准靠近了明军大营。而大明这时候再次展示了一个礼仪之邦该有的风范,居然没有继续刁难他们,而仅仅是收缴了他们随身携带的武器。 中军大帐内,换好衣服的朱由骢危襟正坐,漫不经心地对不知疲倦非要跑来凑热闹的南居益道:“二太醒醒!比你更能瞎掰的来了,坐好看那东西咋舌绽莲花说得俺掩面而走!” “萨摩藩使节西乡左卫门。见过日没之国大将军,见过上朝大人!”西乡左卫很是恭敬地对着朱由骢长施一礼,便坦然地站在原地,仿佛他不是来投降的。 “砰……砰……” 大帐之外,一连串的枪声突然响起。 “将军大人。您这……”不是谈判吗?外面怎么又开始炒豆子了?虽然听这声音不是那种把能把人变成肉泥的东西所发。但西乡左卫还是表达了他对事情的关注。“您既然同意接受我们的投降,为何还……” 朱由骢同样是满脸的愤怒,冷眼瞅着他道:“不是俺说你,谈就谈呗!还带那么多人来。想吓唬俺是吧?” 吓唬他?这个死胖子说话还有没有点良心,外面趴在地上磕头的那都是无寸铁的农夫啊,在他这支恐怖的大军面前连蝼蚁都算不上,又那里威胁到人了?“不!不!将军大人,他们只是一群不懂礼仪的农夫。还请您不要计较!要不我这就派人让他们退回去?” 有了这样的解释,朱由骢到真不好意思胡搅蛮缠了,很是大肚地挥了挥手道:“计较啥?你看俺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么,你也不用忙活了。反正俺的原则就是谁吓着俺,俺就要他的命!” “可……”西乡左卫门还准备说点什么,但看到帐内卫兵非常不友善的目光还是决定放弃继续狡辩。反正那些农夫又不值钱,安抚好这个恶魔让他把目光放在别处,从而为萨摩藩争取到一丝希望才是重要的。 无聊地敲着桌子,朱由骢淡淡地道:“说吧。你到底是来干啥的?” “下臣奉我主之命前来献上贡品,还请仁慈的大将军您网开一面,放过我们这小小的萨摩藩!”西乡左卫门从怀里掏出一份礼单,恭敬地捧在手上。 “就这么点?”连续两天没睡觉的南居益满脸疲惫,接过那张礼单看了一眼对朱由骢道:“将军。他们这是在把您当讨饭的打发呢!” “不!不!将军大人,我们绝对没有羞辱您的意思!这仅是……”西乡左卫门心里诅咒着那个道貌岸然的明国大官,心里很是怀疑自己是到了明军大营还是进了土匪窝?要是谁愿意用这么多财宝打发乞丐,他早就辞职不干跑街角去蹲着了。 “行了!行了!二太你也别太挑剔。这穷地方你还指望他们拿出什么好的来?”朱由骢很是体贴地打断了西乡左卫门的话,指着被抬进来的那堆箱子道:“打开吧。让俺看看都装了些啥?” 一整箱的珍珠加上好几大箱子的黄金白银,都亮闪闪的发出诱人的光芒,看看来这倭寇比西方盟友们更懂得大明百姓的喜好。但这珍珠也实在太小了点吧,还没自己家里那两个祸水玩的弹子棋大呢。 “看来俺的军师还真没说错,你们还真就是把俺当要饭的了!”强忍着把西乡左卫门给踹出去的冲动,朱由骢难掩失望的神情。“不过呢,俺这人就是心软,看不得人家受委屈。这些破烂是不值几个钱,但俺还是想听你说些啥!” “谢谢!谢谢将军大人!”明国的人什么时候变得比西方那些商人还贪婪了?九万两白银五千两黄金再加上一整箱龙眼大的珍珠,在这个死胖子嘴里居然是不值钱的破烂?无奈的是现在人家拳头比自己大,西乡左卫门还得哭丧着个脸道:“将军大人说的没错,我萨摩藩地贫人穷确实拿不出什么象样的物品来。这仅仅是给您的见面礼,如果将军大人愿意接受我们的诚意,我主会还有更多的……” “诚意?”不屑地瘪了瘪嘴,朱由骢笑道:“想投降就直接说!搞这么多弯弯绕,你当俺很闲是吧?” 这死胖子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肯留啊,西乡左卫门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忙不迭地点头道:“是!是!投降,我们愿意投降!” “投降是可以!但你们知道错在哪里了么?” “纳尼?”西乡左卫门很想冲上前去踹那死胖子一脚,这明军蛮不讲理地跑到九洲来胡闹一通,杀了好几十万人又几乎把鹤丸城给拆了,现在居然还变成了萨摩藩的错? “你还问俺哪里?”朱由骢没什么文化听不懂倭语,朝着门外大吼道:“奥雷利奥,还在外面瞎溜达个啥?赶紧给俺滚进来!” “告诉这东西,他们错在哪里!” “遵命,我的将军大人!”狠狠地咽了咽口水,奥雷利奥尽力不去看堆在大帐里的那堆破烂。开始从上帝造人说起,慢慢地抽丝剥茧一条条给西乡左卫门分析倭寇到底是哪里惹到了大明的镇国将军。 “啊……”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看看外面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要说这个奥雷利奥也真能瞎掰的,居然从头天下午一直说到了辰时,更难能可贵的是西乡左卫门还在那里听得津津有味。“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可以了啊!” “仁慈的将军大人……”这才刚说到上帝被人挂在十字架上原地满血复活了呢,意尤未尽的西乡左卫门突然想起自己出使的目的,赶紧腆着个笑脸道:“那我们的谈判可以开始了吗?” “谈判?当然可以!不过在开始之前,俺需要你们的那个藩主做一件事才行!”休息了这么久将士们的体力应该已经得到了部分恢复,朱由骢决定停止中场休息了。“来人啊,把那东西给俺拖上来!” “少主人?”虽然试图色诱大明镇国将军的岛津光久被揍了个满脸开花,但还是被西乡左卫门给一眼认了出来。 “这真是你们那藩主的儿子?”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朱由骢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身边仅有的几个原东厂番子道:“拖下去凌迟!把片切薄点!” “不!不!将军大人!您不能这样做!”西乡左卫门慌了,不管怎么说那个少主人也算是俘虏啊,就算再不受待见也该留下来当人质吧! “这世上就没俺不敢做的事!走得时候记得把切下来的肉片连骨头一起带回去给岛津忠恒,告诉他,啥时候把这些东西吃完了俺啥时候跟他谈!”拍了拍西乡左卫门的肩膀,朱由骢换上一副最可爱的笑容道:“看在你小子能说大明官话,又给俺送来这么多破烂的份上,就不割你身上碍眼的东西了!若你再替俺带句话给鹤丸城中的家伙,告诉他们除了八到十八岁的少女这萨摩藩只有一万两个千个活命的名额,那俺一定把你给算在其中!” 第二百四十九章 无谓挣扎 朱由骢的确很善良,他知道在自己大军的围攻之下突然多出上百万倭寇的鹤丸城内一定会出现粮食短缺,为了能让岛津忠恒不至于因为营养不良而一命呜呼,他才特意让人把岛津光久给剔骨去皮还切成了晶莹透亮的薄片送回去。当然了,对方收到货后是偷偷地沾着芥末生吃独食还是聚集众将涮火锅他都没啥意见。而为了不打搅人家品尝美食,在完全掌握了战场主动的情况下朱由骢甚至没有立即下令全军发动进攻,而是派出张天琳部在城外挖起了坑仿佛要烧火做饭。可惜的是岛津忠恒好象并不太领情,非但没有感激涕零反而是恼羞成怒连哭带咒地折腾了大半个时辰。 “八嘎!明军这是欺人太甚!”岛津忠恒狠狠一刀将面前的桌案劈成了两瓣。对于那个倒霉儿子的遭遇他并不心疼,早在从八代撤退的时候他就已经当岛津光久不存在了。吃那是不太可能的,但偷偷地掩埋后去忽悠那个死胖子他还是能做到,可西乡左卫门带回的那个内部消息就完全没法让人接受。 虽然倭岛内部的战争中也不乏屠城壮举,但那明军统帅下手也太狠了吧!要知道仅现在的鹤丸城内就已经聚集了百万之众,他也不怕杀这么多人把自己给累着?偌大一个萨摩藩除去那些符合要求的少女就给一万两千多个名额,这是不是太少了点?那个死胖子难道就不知道萨摩藩的青少年从七、八岁开始就已经接受训练,到他们长大成人后已经是以一敌百的武士了?而两次出征朝鲜,又靠一己之力攻占琉球虏其国王尚宁,不都说明萨摩武士其实也挺管用? 当然了,岛津忠恒自己也承认那个数字是有点夸张,但这天下除了城外那支恐怖的明军还有谁敢不把萨摩武士放在眼里?别的不说,就明军那么点人想占领整个九洲岛还得不要些炮灰或战场清洁工什么的?几经讨论,岛津忠恒最后定出了一个标准,三十万!给萨摩藩留下三十万武士这是投降的底线,如果城外的死胖子不答应。那就与明朝大军拼个你死我活再说! “上朝将军大人,这是我主能够接受的条件!还请您看在我主对大明颇为恭敬的份上……”虽然不太介意投降,但岛津忠恒作为一藩之主也不可能亲自跑到明军大营里谈条件,最关键的没人可以保障那个死胖子会不会把他也给切成片!所以,谈判这种小事还是被交给了能完整地回到鹤丸城的西乡左卫门。 “条件?俺的要求就是唯一的条件。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根据南居益的计算。整个倭岛只需要留下五万青壮雄性配种,朱由骢能分配给萨摩藩那么多名额已经是最仁慈的体现了,对于倭寇提出的所谓投降条件他连看都懒得看。而他之所以同意再次接见西乡左卫门也没别的意思,纯属无聊地想替全军多争取点休息时间。顺便让张天琳多挖几个坑把那道给倭寇准备大餐整得更丰盛点而已。 “可……”西乡左卫门很纠结,他害怕后面的那句话会彻底激怒眼前这个杀人如麻的死胖子,万一人家真发起火来把自己给剁成了肉泥那找谁说理去?但不说又没法完成任务,如果天照大神开眼让萨摩武士人品爆发守住了鹤丸城逼得明军不得不答应条件,那他还不得被自家主子给活吞了? “有啥就说。俺看在你还比较知情识趣的份上,绝不计较!” “谢谢!谢谢将军大人您的恩典!”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西乡左卫门断断续续地道:“我……我主说了!如果您不能接受这个条件,他……他希望能于您公平决战……” “公平决战?啥意思?”朱由骢是不够聪明,但他也不会傻得放弃自己的优势靠这么点人马跟倭寇一起玩大刀片子的对决。 “百万玉碎!”西乡左卫门也豁出去了不再结巴。“我主说了,若您不接受我们的投降条件,他就必须为了尊严而战。否则我们宁可召集全城百姓与上朝大军玉石俱焚,拼到最后一个人!” “百万玉碎?哈哈……”朱由骢狂笑不已,对着身边的南居益等人道:“听到没。人家这次可是真要跟俺拼命了哦!你们还赶紧不表个态?” “倭寇既然肯来,那咱就收下呗!”南居益翻了翻白眼,这倭寇也真够搞笑的了,如果他们在大明军队刚抵达的时候就做出这个决定,那或许还能挣个出路。但现在么…… “成!俺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答应决战的要求!”想了想。朱由骢觉得仅这样做还不足以体现出他的善良,主动提议道:“这样吧,俺看你们的人也挺多现在那点地方实在摆不开,俺就主动后撤三里。如何?” “啊?”西乡左卫门感觉眼前的敌军主帅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经过两天的观察他发现明军之所以能压着萨摩勇士打的原因除了武器先进以外。还跟敌人来得太快以至于百万大军给窝在城里没法彻底展开有很大的关系。可对方怎么会提出如此荒唐的建议,主动放弃战场优势呢?难道是自己比少主人还帅,彻底迷住了这个死胖子? “别啊了!赶紧回去报信吧,告诉你家主子,俺就给他两天的时间!若还要唧唧歪歪的,俺立马发动全军攻城!” “不!不!我们一定会按照将军大人您的要求,在规定时间内与您公平一战的!”被人给堵在城里揍的日子实在太憋屈,如今既然敌人主动犯错那除非脑袋被倭岛骡子踢了才会拒绝。临出门,西乡左卫门突然想起一个可能,赶忙小心翼翼地道:“不知将军大人前日的允诺是否还算数?” “允诺?”看着西乡左卫门满脸的期盼,朱由骢才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给你一个名额吧,没问题!等此战结束后就过来吧!” “谢谢!谢谢将军大人!”看来此战无论胜败自己的小明是肯定没问题的,西乡左卫门为了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善意地提醒道:“城内还有近百忍者,将军您还得……” “知道了!你去吧!”朱由骢憋着笑,挥了挥手。 忍者,传说中掌握了终极刺杀技能的间谍他们或许很可怕,但别忘了最早提出这个概念的却是殷商时期钓鱼的姜太公。朱由骢自己是没什么能耐手下却有最擅长特种做战的卢象升,别看那家伙现在是负责大兵团作战。但在训练马万年等人的时候也没少折腾。那什么五行遁术早就被刺刀队给玩烂了,否则当年在辽东先是偷袭鞑子的鞍山基地后又跑进沈阳城里瞎胡闹的他们,还不得被人给拧出来挂墙头上? 这次朱由骢出征倭岛虽然没有从安南把刺刀队给抽调过来,但作为大明的镇国将军他身边却有经过同样严格训练的侦察营,至于他们有多大能耐么……从这次岛津忠恒在八代与鹤丸城之间布下数百忍者探听明军动向却没能收到任何消息就可见一斑。即便是留守的这些都比后面关在笼子里那个没能躲过石国祥贼眼的上忍本事大。朱由骢身边也还藏着数百从未有外人见过其真正实力的影卫。就那些能让马万年都无处下手的家伙。他们会允许倭寇的忍者跑到大营里来胡闹? “将军!您可太损了啊!这不是存心不让末将发财么?”正负责带人在外面挖坑的张天琳得知朱由骢的决定后一脸的怨气。全军后退三里,那就意味着他需要负责的范围得扩大十倍以上,作为海外军团给正规军打杂受点累没什么,但若拣不到几完整的倭寇脑袋还不是忙活? “行了!你不就心疼那点地雷么?等打完这仗俺给你补上。另外再送一挺机枪!”其实朱由骢也很无奈,虽然研究院那边已经采用了最先进的技术,但枪管的质量还是不尽如人意。如果没有这次随队过来的墨家大师及时维护更换枪管,全军早就没得玩了。所以想把剩下的那些倭寇给消灭掉,就必须要忽悠得人家主动配合才行。 现在海军都用上水雷了。结构更为简单、使用更为方便的地雷怎么又可能没被研究院那边捣鼓出来?而为了让装备相对落后的海外军团在遭遇强敌时不至于吃太大的亏,他们反倒是成为了第一批受益者,仅张天琳此次带来的地雷就比将军卫队还多上两倍!他在外面挖的坑当然不是做饭用,而是为了埋下这些铁疙瘩。 “那行!但子弹您可得算便宜点啊!”机枪是个好东西,就是太费子弹了点,根据张天琳私下里打探到的消息,仅这几天在鹤丸城外的消耗就达到了四千多万发!也幸亏研究院的蒸汽机够多、原材料储备充足才能在半年之内生产出这么多来,否则这些宝贝还不如大刀片子好使。 月色下,旷野里。一个个幽灵般的身影闪转腾挪蹦达得好不欢实。岛津忠恒还没吸取教训,又一次把那些传说中的忍者给派了出来。就是不知道这些武艺超群,善于伪装的高手眼神好不好使,能不能发现趴在最前线的那些影卫狙击手。 “砰!”没有任何预兆,一个身高不足五尺却蹦起来却有六尺高的忍者象断线的风筝般倒下了。至死他也没找到那颗要命的子弹是从那里给冒出来的。 “轰!”不愧为上忍,这死法也跟寻常倒霉蛋不一样,张天琳部下午才埋好的地雷居然让他给踩着了。这运气足以永载史册,或则去另一个时空买张彩票。 不管怎么说。倭寇的斩首行动是失败了,被派出去的近百名忍者除了踩爆十余枚地雷。浪费掉影卫几十颗子弹以外什么好处也没能捞到。岛津忠恒这次更没作出什么过激行为,自从他听到第一声爆炸开始,他就很识趣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明国那个懦弱的统帅,你可敢与我一战!”大清早的,倭寇就已经失去了耐心,这阵地战打不过搞偷袭又被人家给识破了还怎么玩?干脆,找人单挑一身肥肉的朱由骢去! “这家伙是从那里冒出来的?”忍者是很能忍,但这年头能熬得过厂卫番子严刑逼供的还真就不多。这位在行军路上试图窥探大明军队的上忍能被活着关进笼子里也没别的原因,就因为懂两句大明官话,朱由骢想留着他辨别尸首而已。 “那!那是我日出之国最厉害的剑豪佐佐木小次郎!他的刀能割裂时空,划破星辰……”被揍得象个猪头,全身上下就找不出块完整皮肤的上忍仿佛看到了希望,含糊不清地向着战场中央那位他心中的神表达敬意。 “佐佐木?小次郎?还剑豪?”张天琳双眼冒着铜钱光辉,这人有多厉害他不知道,但有这么大的名头肯定比普通倭寇值钱,至少能卖二两银子!撮着手,一脸谄媚地对朱由骢道:“将军,这东西交给俺好不好?” “行!” 出得大营,张天琳当然不会傻到去踩自己给埋的地雷,找了片空地就那么随便一站大喝道:“忒!那小矮子听好了,你家张爷爷就在这里!有能耐就过来,不然回家当小姓去!” “八嘎!”虽然听不懂张天琳在那里吆喝什么,但佐佐木小次郎愤怒了!没人能够向对面那个找死的家伙一样这么蔑视他,为了自己的尊严他必须主动出击! “砰!”子弹,又见子弹!张天琳虽然不认为自己揍不过那个小矮子,但镇国将军说过对上敌人怎么省事怎么打,而那家伙要再跑上两步就该踩雷了。所以还是老规矩,上膛、瞄准、射击!“兄弟们把他给咱绑了,这次别急着割脑袋,咱先拖出去展览一下再卖整个的!” “八嘎!”见过无耻的,但绝对没见过这样无耻的!明明说好的决斗,居然又被人家给坑了。岛津忠恒就是再好的脾气也忍受不住了,更何况萨摩精神本来就比较病态,武士们的脾气更是暴躁呢。“冲锋!冲锋!” 岛津忠恒今天的底气比较足,因为他有足够的空间展开队刑,把百万大军给全放到城外。更重要的是明军这几天挖坑的行动早就被他看在了眼里,就那么小的坑顶多也就对付一下高速冲锋的骑兵而已。难道那明国大将就不知道倭岛不产良马,倭寇军中压根就找不出象样的骑兵么?最重要的是经过前去负责谈判的西乡左卫门两次侦察,他可以肯定对面的明军总数不会超过两万。 乱七八糟的吼叫声中,数十万足轻在头缠布带乍看上去就跟大明国内坐月子的产妇差不多造型的武士带领下开始了疯狂的冲锋。刹那间天空为之一暗,大地发出强烈的颤抖,数十万支竹箭飞射而出。这动静的确比朱由骢那几千主力大得多,但效果么却不咋样。没办法啊,明军离得太远了,倭寇射箭也就是给自己壮个胆而已。 “轰……轰……轰……”长达二十余里几乎把鹤丸城给围了个圈,纵深超过五里的雷阵开始发挥它的功效了。张天琳没读过几天书,所以读书人在他眼里都是值得尊敬的,不管儒家还是墨家的话他都愿意听,所以挖坑的时候严格按照墨武等人当年给在自家门口设下的五行八卦阵而布。因为时间的关系桃树是没法栽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万多枚看不到模样的新式地雷! “稳住!稳住!等倭寇进入两里地内再射击!”距离太远纯粹就是浪费子弹,朱由骢相信就这么个小小的雷阵足以吞下倭寇超过一半的有生力量。至于到了面前的么,那不还有大明空军的炸药包和陆军上百门迫击炮五十多挺机枪侍侯着?想往旁边跑?即便倭寇真有那运气穿越雷阵,他们还真当大明海军跟张天琳部那万余端着步枪的土匪是来看戏的? 第二百五十章 自相残杀 九州岛上,鹤丸城下,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决战正在展开。参战的一方正是屈指可数却拥有最新武器无人敢直撄其锋的明军,另一方当然是数量庞大手持各色原始装备仍不顾一切发起冲锋的萨摩藩士兵。只是这仗打得有点奇怪…… 张天琳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还想哭,想他好不容易才拣到个陋脸的机会,结果却是被人家给忽悠了。在鹤丸城下他亲手打残的那位并不是传说中创立了岩流剑术的倒霉蛋,而是顶着个唬人名头却连燕返斩都还没学会的传人而已。至于真正的佐佐木小次郎么,早在二十年前就倒在了别人的刀下!整个倭岛之上,恐怕没人愿意花钱来看这个冒牌货。伤心之余这个土匪头子作出一个重大决定,他必须尽快北上去那个被称做京都的地方找到宫本武藏,然后让那家伙知道跟大明帝国海外军团的一师之长抢生意是什么下场! 老大受了委屈,讲义气的喽罗们当然得替他找回颜面才行,否则等去了倭寇本岛还不得让人给笑话死?好不容易熬到朱由骢下令炮击,在他们所负责的两翼战场上,那迫击炮的响声比正规军这边还密集。这些憋着一肚子火的土匪想法很简单,军火么说穿了还不就是钱的事?有了在九州岛上拣的这些脑袋,还怕换不来银子找镇国将军买更新的? 岛津忠恒也想哭,连续五天数十次的密集冲锋,在付出近二十万人的代价后好不容易把明军设下的雷阵给踩平打开了通道,明军大营近在咫尺眼看梦想中的和谈已经是唾手可得。但有这样无耻的人么?都说好要公平决战,那死胖子怎么就不遵守协议还仗着自己跑得快用老套的流窜作战,而这火力比刚开始围城的时候还猛?那种会飞的房子跟海上的妖孽战舰没事又瞎参合什么?这也太欺负人了,本藩主不玩可不可以? 做主人的要投降难度不大,武士们却不得不为自己的生存而战。但继续冲击明军大营把敌人给赶走这事到目前为止看起来希望不大,即便能成功那冲前面的也肯定活不下来。幸亏西乡左卫门大人悄悄地带回过话,萨摩藩将会有少数能获准投降的消息已经传开,在无情的打击下武士干脆不再前进。而是抄起了刀子往自己身上人招呼。他们的目的也很明确,明军统帅不是说了要留一万两千人吗?那就把多余的给砍了,让那死胖子最后不得不选择留下他们。 面对如此混乱的局面,朱由骢及亲兵卫队的将士们更是欲哭无泪!他们真的很想告诉倭寇别闹了,大明的军队才是主角!否则等此战结束后。大明朝廷给到底要给谁发军功章?但萨摩藩武士为了争取到活命的机会已经跟自家足轻杀红了眼。就连城头上的岛津忠恒也开始抄刀子往自己身边人砍去,压根没人把这小胖子跟实力强大的明军当回事。 然而在九州岛的另一边,有群家伙比鹤丸城下混战的双方还想哭。这都一个多月了,被困在长崎港内的郑芝龙使尽浑身解数最终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现实。那海里面的水雷的确无法清除!就因为这,他现在已经养成了个非常良好的习惯,在午夜徘徊时分狠狠地抽上自己十多个大嘴巴子。后悔呀,后悔!要早知道大明朝廷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新拥有这样强大的舰队,当初他说什么也不会临阵倒戈。更不会把镇国将军的命令当耳旁风在战败后跑到这倭岛来。 让郑芝龙感到欣慰的是,幸亏这次率领朝廷水师前来的是他那四弟郑鸿逵,虽然这小子有点胡搅蛮缠地非要自己调援军来挨揍并炮轰了数日的长崎港,但至少人家还看在同一个爹的份上说话算话没采取进一步行动。否则就现在郑家这点实力,早被人送进海里喂鱼了。 可惜的是,好运并没有一直陪伴着郑芝龙。就在一个月前,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大明军队突然出现开始了陆上攻势。初时他还抱着侥幸心理,认为朝廷的陆军跟前些年看到的一样腐败,倭岛上的各家大名就是再不济也还能依靠哀兵之势进行死守。可等交上了手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来的哪是什么军队啊,简直就是一群魔鬼! “大哥,朝廷派人来了!”郑芝虎哭丧着脸走了进来,城外渐渐平息的枪炮声不但没能让他找到半点安全感,反而令整个郑家舰队幸存者的心都沉入了海底。 作为陆上第一道屏障的筑前国完蛋了。原本因为萨摩藩出兵而稍觉松了一口气的黑田忠之还没来得及庆祝,却在某天清晨得到一个让他无比失望的消息,十万援军于前夜突然离奇失踪。紧接着在九州登陆的明军分兵来袭,经过一天两夜的鏖战。筑前国的兵力损失并不大,可负责指挥作战的将领却被人杀了个精光。 无奈之下黑田忠之选择了撤退。希望进入肥前国境内后两家合力将来势汹汹的明军给挡住。谁曾想,他运气居然坏到被人家在背振山给追上了,经过一番摧枯拉朽的攻击六万士气低落的筑前武士全军覆灭。黑田忠之本人被鹿继善活捉,正关在笼子里准备卖高价倒卖给前些日子把筑后国折腾得不成样子的张天琳。 肥前国的血也留尽了,这么多天里明军突然出现在长崎城下而不急于进攻,明摆着就是要围点打援。但即便是知道明军打的什么主意,锅岛胜茂却不得不与松仓胜家联手来咬这个致命的诱饵。原因也很简单,长崎港里不但有实力雄厚的郑家舰队还是德川幕府的直辖地,这里更有一位没来得及逃跑的代官!救长崎他们必死,不救长崎德川家同样饶不了他们! 锅岛胜茂来得快死得也快,刚赶到长崎城外连话都还没说上一句,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子弹在脑门上钻了个窟窿。随后赶到,并收拢其残部的松仓胜家也没落下好。明军这次到是转了性子,居然愿意来一场公平的决战。可那也叫公平?在明军强大的火力面前,仅装备了数十支铁炮的松仓家武士除了给人家当靶子还能做什么? 到现在,郑芝龙终于明白这次自己是被朝廷当了诱饵在使,大明是真下了狠心要把倭岛一口吞掉。“朝廷使者?他们来干什么?” “听说是奉命来给宣读圣旨的!”郑芝虎也搞不明白城外的朝廷大军到底要玩什么花样,却在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指望朝廷大军收拾完自家召来的两路援兵后看在大家都是华夏子民的份上给条活路。 “快快有请!快快有请!”郑芝龙更清楚这可能是他最后的一点希望了,如果再跟朝廷顽抗下去那镇国将军的命令就一定会成为现实。 “罪臣郑芝龙见过朝廷天使!遥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准备好香案,换上了昔日官袍,郑芝龙只想尽自己最后的努力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飞虹将军请起!本官是奉朝廷之命来为你封赏的……”沈寿峥能捞到这次出使的机会并不是因为得罪鹿善继而受罚,恰恰相反为了能抢到这个职位他还曾经与自家兄弟及袁枢大打出手。 “封赏?”郑芝龙及旁边的郑家诸将高兴得差点晕过去。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朝廷既然给了赏赐那肯定就不会再要自己的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番之战虽败尤荣,赐黄金千两、锦缎万匹!”沈寿峥的确带来了好消息,大明朝廷首先就承认了郑芝龙试图收复东番岛赶走西夷的壮举。并没有因为他的失败而抹灭他的功劳。 “罪臣!谢主隆恩!”说实话,收复东番岛这事就连郑芝龙其实并没安什么好心,他只是想趁荷兰人后防空虚占块地盘为自己将来裂土封王打下基础而已。真没想到朝廷却把这场败仗给看得这么重,居然因为此事而在东番岛上替他及战死的郑家海盗树碑立传。 “皇上说了,你接此圣旨可不必跪谢!”沈寿峥顿了顿。解释道:“身为大明子民,无论你存的什么心思,只要在驱除鞑虏上做过贡献朝廷就绝不会忘记。这是你该得的,也是你们全体将士可以受之无愧的!” “是!是!吾皇仁慈!”郑芝龙没口子地道着谢。”还请天使代为上奏朝廷,罪臣昔日之作为……” “先别忙着认错!我这里还有一责圣旨,你听后可就不会那么舒服了!”说着,沈寿峥又从怀里掏出一份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郑家海盗投敌叛国临阵反戈,为谋一己之私欲割据东番岛。战败非但不思己过反流窜至倭岛,妄图东山再起与朝廷大军为敌!实乃罪不可恕!命镇国将军诛其二十族,凡与郑贼有牵连之人士杀无赦!” “不!不!罪臣没有!罪臣只是……”郑芝龙咆哮着,这落差也太大了点,刚才的欢喜劲还没过去呢。就要开刀问斩了?而且一斩就是二十族,崇祯那昏君是在猴耍呢? “你听本官念完再吼行不行?”这人也太没耐心了点吧!沈寿峥由衷地将郑芝龙鄙视了一番后,再次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张圣旨,道:“我这里还有一封。你到底想不想听?” “还有?”正处于绝望中的郑芝龙傻眼了,搞了半天这家伙是来批发圣旨的?“听!听!还请大人不辞辛苦……” “那就好好跪着。别再废话了啊!”重新摆好了造型,沈寿峥觉得这次的圣旨念起来要比前两封都顺口。“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郑芝龙你小子还想活命不……” 故意停了半天,沈寿峥发现郑芝龙极不配合,居然只是露出了渴望的眼神而没有点着头应是。“给点反应啊!你不回答,我可就不念了啊!” “想活!想活!罪臣当然想活!”他娘的,这不是你刚才不让我说话的吗?郑芝龙在心里把沈寿峥给骂了个够,但脸上可不敢表示出任何不满。 “想活那也简单。”折腾够了的沈寿峥也不再耽搁,接着念道:“想活命就把你身边的倭寇连带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给宰了!顺便把你那个次子七左卫门切成片生吞下去,朕就在诏狱给你腾个房间,供你及长子颐养天年!至于跟着你那些胡闹的海盗么,一律贬为三世贱奴,去辽东开荒赎罪!要是胆敢拒绝,朕就让骢弟把你轰得连渣都不剩!” “这……”让郑芝龙杀人他没意见,但这活命的代价也实在太大了点吧,杀光这长崎城的倭寇生吞下自己儿子,仅仅就换来一个无期徒刑?而且这服刑的地方还是在诏狱? “当然了,你不但可以拒绝,还能趁我军尚未发动总攻把本官给剁了!”念完圣旨,沈寿峥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端着热茶一脸的惬意。“不过你要是接受的话,本官可替朝廷做出担保只要你进了诏狱非但不会受刑,还能享受正五品官员俸禄,在里面吃得好住得好没人打搅!” “大人此言当真?”经过这样一解释,郑芝龙认命了,不就是被人关在笼子里当猪养么!只要命还在,这将来万一赶上个皇帝心情好大赦天下不照样能出来蹦达? “你看我这样子象说谎的人么?”沈寿峥很不耐烦地将茶水一饮而尽,起身道:“给句痛快的,你到底答不答应?” “罪臣领旨谢恩!”这可真是最后的机会了,郑芝龙不怕死,但既然已经保不住倭了,再让人给轰得连渣都不剩的蠢事他也不会去做。对身边被搞得一愣一愣的郑芝虎道:“还在这里傻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大人怎么说的吗?赶紧召集弟兄们,提刀杀倭寇去!” “既然如此,那本大人就这样回去复命了哦!” “是是!还请大人带为上呈朝廷,罪臣在十日内一定将这长崎城里的倭寇杀得片甲不留,并于亲自带着逆子前去大营请罪!” “请罪那是肯定的!但食子这事就不必现场表演了,镇国将军说过只要你接受了条件,当场斩杀即可,也留他一条全尸吧!”想了想,沈寿峥继续道:“不过本官可要提醒你,千万别让你家大公子受点伤害,也别让他对朝廷心存不满。否则你可就失去了最后一张护身符啦!”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战场铸甲 朱由骢很无聊,正因为他随意的许诺跟崇祯皇帝那三道无聊的圣旨让九州岛彻底陷入了内乱中,刚刚获得百人斩称号的岛津忠恒终于可以站在明军大营门口歇上一会,然后指挥那些萨摩武士杀倭寇。反倒是这个一力主张发动对倭战争的小胖子变得无事可做,成天除了指挥部下鹤丸城发动一轮例行炮击,警告倭寇打架可以但千万别闹出太大声响让他心情变得更坏以外,就是蹲在大帐里出租武装三轮车给自己部下骗取人家那点可连的饷银。 另一边的鹿继善那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因为郑芝龙接过了屠城令,现在郑家跟倭寇彻底翻了脸。海盗们连夜杀光舰队里所有跟倭寇有血缘关系的家伙,随即便开始全城大搜捕只要是看不顺眼的,立即扣个倭寇余孽的帽子用大刀片子使劲招呼。比那个无耻的死胖子稍微好点的是,为了不让自己的部下变得懒散,鹿继善下令全军可以轮流进城练习枪法而且还不收子弹费。 大明正规军的兵痞们都变这副德行了,那海外军团岂不是更混乱?说这话的人还真冤枉李自成了,虽然人家在另一个时空被称做闯王,但在倭岛战场上他可比那个在九州岛胡闹的小胖子打得中规中矩。至少海外军团的后方就很平静,不象朱由骢那样从国内接收点物资还需要武装押运。 这其中跟海外军团的兵力构成不无关系,那四十万依旧使用冷兵器做战的鞑子和五万蒙古骑兵对于后勤补给的依赖程度连拆迁大队都不如,跟朱由骢手下的亲兵卫队更是没法比。他们甚至能够直接从倭寇那里获得足够的战略物资,抢来的那些破铜烂铁以及粮草就足够支撑全军在倭岛上闹个十年八载。 其次则是因为在倭寇本岛上负责为大军提供后勤保障的是孙传庭,有了这家伙率领的十万大军跟在后面稳扎稳打清理战场,就那些已经被李自成跟左良玉揍得魂飞魄散的倭寇残兵还敢出来闹事? 当然了,这里面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那就是李自成说话算话严格执行了出征前在朱由骢面前念叨过的那三字经。这群没文化的土匪可不知道什么叫爱护环境,更不明白保留倭岛上的历史建筑有什么用。他们只对于打劫的理解当然就是能带走的就带,不能带走的就放把火烧掉。连放火都没办法的那就直接抡着大锤子拆掉。如果连这三招都没法用,那就肯定是属于无人居住的荒漠地带,他们会留给查干巴拉手下的五万蒙古精骑负责清扫! “队长,咱行军途中带这么多银子还真是个麻烦!”因为历史的改变,想让李自成造反自己去找人来跟大明朝廷作对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海外军团也实在不能没有个象样的军师。朱由骢想来想去还是把牛金星给找了出来。 “那你想咋办?总不至于给扔了吧?”虽然朱由骢曾经对李自成说过。在他的行军路线上有好几个能拣银子的大山,但并没人当过真。 拆迁大队成员对银子什么的不太在意,反正现在有吃有喝砍累了还能抓个倭女来暖床的日子过得也挺滋润,等士人商队抵达后只要自己手里有货还怕卖不上价?人数最为庞大的鞑子太监也视金钱如粪土。银子再多那也换不来生娃的名额,还不如冲锋陷阵多拣点倭寇脑袋实惠。就连成天急着发战争财的查干巴拉等人也不着急,倭岛这么大抢哪儿不能捞一笔啊? 然而当他们前几日他们攻下石见国后,才明白那小胖子这次没骗人。想不到就那么个破地方,连摔个跟斗就可以抓把银子。李自成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没人敢把镇国将军的命令当耳旁风,自己手下的这群土匪能把石见国内所有荒山给挖完了才走。即便是这样,当海外军团再次上路的时候也不得不浪费时间打造出数百辆大车来运送拣到的银子。 “你敢!老子可警告你李鸿基,你要真那么做了,信不信老子跟你拼命?”左良玉早年间可是穷怕了,现在好不容易拣了这么多银子他会舍得放弃?更重要的是经过这次的事实证明,镇国将军偶尔还是说实话的,很可能他当初提到过那个满是黄金的地方也还存在。他已经在憧憬着抢完倭寇的银子去换更多武器,然后换个地方拣黄金去呢。 “老子不就那么一说么?你吼个啥劲?”李自成火了。他又不是傻子会真把到手的银子给扔出去?“但你小子要知道,咱现在的行军速度比预计的已经晚了两天,要是来年开春前拿不下倭岛的京都抓不住那只蚱蜢,你去跟将军说情?” 李自成说的这事也非常重要,虽然朱由骢没有对海外军团具体的作战行动进行干预。却下过严令必须在大明商队抵达前把倭岛名义上的首都给拿下。因为镇国将军没打算在倭岛建学校,已经把那里的所有破庙连带倭寇皇宫打捆卖给了张天琳。 “二位队长……”牛金星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这两个上司打起仗来那配合简直就跟一个人在指挥似的,但没事可做的时候他们却会成天吵架甚至违反军令跑到荒郊野地里比枪法。 “干嘛?上司说话。有你个小参谋长啥事?”正斗嘴的两个土匪头突然放下分歧,同时把眼光放在了刘宗敏身上。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早就习惯了被这俩家伙给联手收拾的牛金星在心里深深地探了口气,指着前方某个特别碍眼的家伙道:“用车拉银子耗费时日,用人扛银子又耽误咱作战行动,要不咱给刘师长一样把银子给穿身上?” “穿身上?”这法子好象不错,新军因为作战方式的改变已经很少配发盔甲了,走在行军路上作为主力的拆迁大队反倒没人家鞑子太监威风。李自成突然觉得前方那个浑身散发着亮银光芒的家伙越看越不顺眼,大喝道:“刘宗敏,你小子给老子过来!” “队长,有啥新的做战任务?”跟李自成一起从陕西到洛阳从军的刘宗敏,在训练中各项成绩都及为优秀但却主动放弃了加入正规军的机会而选择跟随海外军团胡闹,原因也只有一个正规军的纪律太严格了点他不适应。 当然了,在大明境内刘宗敏是不敢强抢民女的,在棒子国的时候他也需要注意形象。但自从上了这倭岛开始这家伙的本性就展露无余。打仗的时候刘宗敏总是冲锋在前,率领麾下的虎狼之师杀得倭寇尸横遍野,行军的时候他则是那些倭女的噩梦。虽然倭岛新娘对于拆迁大队官兵来说基本上都属于一次性消费品,但其他人好歹也还知道废物利用用完了就卖给鞑子将领或蒙古骑兵团,但这家伙却跟李自成如出一门都是穿上裤子就挥刀子。 “做个屁战!你看这方圆百里还有倭寇么?”李自成这话不太准确。在他们行军的路上还是有零散的倭寇存在。只不过都没胆子露头而已,否则好不容易拣回条小命又让游荡在两翼负责警戒的蒙古骑兵团给收了那算什么事?“你身上这破烂哪来的?” “俺自个打的!”看着李自成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刘宗敏感到了切实的威胁,连忙道:“抢自家兄弟的东西可是违反军纪的。小心俺找将军大人投诉!” “少他娘的瞎扯,脱下来给老子看看!”见满脸胡子拉碴刘宗敏还是双手抱胸活象个小受受,左良玉都差点恶心得跌下马来,吼道:“老子又不要你的,赶紧脱!” “两位队长。你们小心着点,这可是银子打的!”锻工出生的刘宗敏不想跟其它人一样把自己的辛苦抢来的银子扔车上被这两个土匪头收取保管费,所以趁着全军休息的时候抽空给自己打了件纯银甲。 “嗯,不错!”左良玉接过从刘宗敏身上给扒下来的盔甲穿上,左右晃了一下发现还挺合身的。相比起那些名不副实的亮银甲跟烂银甲来,这东西可是太好了即能作为战场防护保证自己冲锋的时候不被倭寇的流箭所伤,更能在穷困潦倒的时候扯两片下来换酒喝。“瞅啥瞅?这破烂俺没收了,后面称银子去!”看了看发现李自成有发火的迹象,左良玉赶紧道:“顺便再给全军一人也整上这么一件!” “左队长。您可不能这样啊……”不都说了不抢吗,怎么又改成没收了?这姓左的土匪还有没有点道德观?还全军一人一件呢,那就是把刘宗敏给累死也做不到。 “左队长的话甚是有理,全军把银子给穿身上不但保证了行军速度还放火防盗更防穷!”牛金星看着那边哭丧着脸的刘宗敏心尤不忍道:“不过这种小事,也不必麻烦刘师长。咱军中将士有的是力气。抽空歇息一下也就解决了!” “你说得到轻巧,咱军中又没工匠,仅凭一把子力气有啥用?”海外军团负责打劫的破坏者,在这支队伍里还真就找不出专业的维修工来。要李自成等人对自己使用的武器做下日常维护还可以,但想让他们完成制作盔甲这种技术活那还真有点麻烦。 “军中没有。咱可以抓啊!”牛金星继续解释道:“如今这倭寇被咱给打怕了都不敢出来野战,而是把大量兵员聚集于城中等着咱上门欺负。所以整个倭岛咱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行了行了!废话少说,你就直接告诉俺该去哪里抓人!” “出云国!”牛金星从怀里掏出份微缩版地图道:“两位队长请看,别看这出云国地盘不大就五万守军,但在其大原郡内却聚集了数千铁匠。咱要是赶了过去,造盔甲这事还是轻而易举?更何况此地森林密布最近又刮的是东南风,咱不还可以顺便在饭石、仁多以及能义三郡放把火烧烧荒从而为我军继续前进扫清点障碍?” “行!”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虽然李自成率军狠揍了德川幕府仓促组织起来的数股主力,但他也清楚缓过神来的倭寇肯定不会闲着。对手势必已经利用这段时间重新调来大军,这接下来还会有几场恶战在等着他。“传令下去,让多尔衮率三十万前锋部队转向进入出云国,经神门郡直插秋路沿途不得停留,给老子断掉倭寇的退路并配合我军两路夹击!命查干巴拉率他的蒙古骑兵团继续前进闪击美作后来回放火!告诉他别只顾着抢银子,若我军清理完出云地区之前看不到火光老子就把他给烤了!” “至于咱这主力大军么……”左良玉跟李自成对了个眼神,心有灵犀地接过话题道:“先攻下大原郡,再休息两天把银子都穿身上!” 第二百五十二章 宿命之战(上) 李自成觉得自己最近很倒霉,自从离开了陕西米脂加入到新军以来,他就没象现在这样窝囊过。两万余拆迁队官兵身披刚铸好的纯银铠甲汇合数十万手持强弓利刃的鞑子太监后,唯一能做的事居然在倭寇的地盘上开始了仓皇逃窜!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奇观?难道是大明国内出了叛徒,骗走了原本属于朱由骢的装备,而把海外军团给痛揍了一顿?这个可能当然不存在,现在负责后勤保障的可是那个兰心蕙质、美貌与智慧皆属一流的鬼谷传人张嫣,她不想歪点子帮着朱由骢坑人就算好的了,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而且出云一战的事实是在海外军团疯狂的进攻面前,那群矮子连半天都没扛过去就宣布投降。从而导致负责合围的多尔衮部也不得不改变原由计划,在七天时间里一直打到了岛根郡,把松江城给拆完后押着一大批俘虏往回走。 那就是刚穿上纯银铠甲的拆迁大队乐极生悲,集体患上了癔症?这个么……海外军团中别说是从棒子国义州一直打到倭岛出云地区的主力部队,就连随后加入的鞑子太监中存下百八十两真金白银的也不少,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发疯? 套句在另一个时空那位走一路死一路的倭寇名人的话,叫做真相只有一个!能让李自成及其麾下大军变得如此狼狈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大原郡打好盔甲汇合了多尔衮部的他自己。当然了,这其中还有那支负责战场屏蔽的蒙古骑兵团功劳。 按照战前的安排,查干巴拉应该带着他的人在闪击美作震慑住敌人就应该立即回撤至备后,在那里放火烧荒为随即赶到的孙传庭清理出通道,然后杀回备中地区盯住随时可能出现的播磨国援军,如果有空则重回美作接应大军。 要说蒙古骑兵团的任务完成得非常漂亮,他们依靠着强大的攻击里和来去如风的机动性不但收拾完了预定三个地区的敌人,甚至还孤军深入到播磨国佐用及赤穗两郡。吓得本多忠政带着大军逃到了神东郡福本城,并扬言要在那里构筑最坚固的防线阻止住来势汹汹的明军!当然了,倭寇想怎么做那是他们的自由。查干巴拉也不好意思去干预。反正南线已经没有了大股的敌人,孙传庭部也稳扎稳打地进入了备中地区。无聊之下,蒙古骑兵团再次进入美作,想看看上次还有什么落下的东西没来得及拣,顺路再放把火照亮主力南下的道路。 而问题也就正好出在这把预计中的火上。倒霉的李自成换上新盔甲刚一脸得意地走到能义郡拆完母里城并顺带执行他的三字经后。美作地区突然刮起了西北风。促不及防下,李自成大军恰好被夹在中间,偏偏这一带又林木茂密眼看着大火呼啦啦地就烧了过来,再不跑他就得变成烤乳猪了。能不狼狈么? “他娘的,你是说倭寇在那里摆出了决战的态势?”灰头土脸的李自成坐在临时搭建的帅帐内,身上所散发出的怒气足以让十步之内没有任何生物敢靠近。 “是的大人,倭寇在我军东进所必经的竹田地区摆下了百余万大军!而且据末将观察,其中最少有二十五万是精锐的武士部队。甚至还有同等数量的骑兵……”为了不被烧得个黑乎乎的李自成所迁怒,查干巴拉主动担当起了探子的角色,并成功地找到了倭岛现在能调集起来的主力所在。 “队长!这事可不好办啊!”站在摊开的地图前,同样被烧掉了眉毛的牛金星愁得脸上都快能挤出水来了。 德川家光心里很清楚,如果再任由那股来历不明的虎狼之师折腾下去,一旦敌人进入了京都地区那他的江户势必难保。所以在获得了足够的时间后,他采用高压手段强行从各家大名那里调来精锐部队,百余万大军中真正的足轻不超过三成,这在倭寇的作战史上是相当罕见的。 而这次他还真是变聪明了。不但学会了以逸待劳趁李自成被自己给烧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蹿出来,更选择了一个对他们及为有利的地方布下重兵。竹田地区山多林密,完全不适合骑兵作战,这样一来蒙古骑兵团的优势就会大打折扣,他们甚至还不如对方那些骑着矮骡子早就适应了山地作战的武士危险。 照说没了骑兵。李自成手下不还捏着好几十万打起仗来都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的靼子太监么,这些祸害下了马那也照样能砍得倭寇鬼哭狼嚎才对。可问题还是出在竹田的地形上,除掉那些人迹罕至的小道,能够用于大兵团作战的正面偏偏就是三山夹两槽。就那三个不起眼的小土包在平时花小半个时辰就能冲上去。可一旦开战早已布置好一切的倭寇只需要站在上面把滚石擂木给推下来,就足以对进攻方构成极大威胁。面对这种情况。即便是换了朱由骢的亲兵卫队过来也只能在谷口布下地雷阵,然后从天上飘过去扔炸药包。但李自成的部队是大明海外军团,他们手头最先进的武器还是离开棒子国时刚配发下来的那几十门山地炮,实在玩不起这样奢侈的战争。 更重要的是倭寇这次预设的竹田战场刚好卡在但马与播磨国之间,想从敌人眼皮底下给溜过去实行包围很不现实。即便是李自成现在停止进攻,向朱由骢求援紧急调来大明海军跟运输船队,在敌人后方也很难找到适合的登陆场。而一旦分兵正面实力势必被削弱,如果敌人再趁虚来攻,防守压力将是空前的。 “大人,要不我军先行后撤,向将军求援?”查干巴拉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但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他还是感到了一丝担忧。如果能把正面战场交给妖孽的镇国将军,然后由自己这些人负责包围,那别说是百万倭寇了就算他再多上几倍也能一口吞下。 “不行!我们是大明的海外军团,即便我们名声不响也绝不能给大明军人的脸上抹黑!若是稍微遇上点麻烦就找将军求救,那还要我们来做什么?”骄傲的李自成断然拒绝了这个提议,一脸正色地道:“将军可以出现在九州岛,因为他是去剿灭郑家海盗维护信仰自由的!而在这本岛战场上我军才是匪,若因为这点小事而让正规军的兄弟们直接面对倭寇,那传了出去我大明还怎么站在道德的高度之上?” “可……”查干巴拉才没把那什么道德不道德的鬼话放在心头呢。经过此战全天下都会知道举着熊猫大旗的海外军团是大明手里的屠刀,他们的所有行动都经过了特别许可。届时说与不说还不都一样? “查干兄,这有的事只能做不能说,哪怕全天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能够不把朝廷给牵扯进来我们还是尽量不要落人口实!”虽然倭寇的实力很强大。又彻底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但牛金星还是不认为这就是大明海外军团解决不了的问题。在战争中成长,在战争中壮大,正是镇国将军对他们的希望。或许经过此战,打惯了顺风仗的海外军团才能够真正成为让整个世界闻之色边的恶魔! “军令!”李自成做出了最后的决定。这一仗说什么也要靠海外军团自己来解决而不能把朝廷大军拖进来。否则让手下的兵痞们养成了习惯,遇到点麻烦就求援那今后的仗还怎么打?“查干巴拉将你手上的斥候全给老子撒出去,配合侦察营兄弟们不惜一切代价接近敌阵营!三日之内,老子要知道对面倭寇的所有武器装备跟兵力布置!” “遵命!”打劫的时候大家可以各顾各的,拼脚力比眼力谁捞到就是谁的。但一旦正式军令下达那就算死也得先把任务给完成了才行,这早就是大明海外军团中不成文的条例。查干巴拉象模象样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做出保证道:“三天之内,末将一定把倭寇吃几顿饭撒几泡尿晚上睡觉打不打呼噜都给查清楚!” “给孙传庭部发信号,让他们全速向我军靠拢!”后面再怎么说那也是十万人的大部队,别看他们成天吊儿郎当地只负责清扫战场押运物资,但比起前锋部队来那些双手沾满了倭寇污血的家伙下手更狠,在他们眼里只有死人跟活人的区别。现在对面敌人的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海外军团,甚至很可能还聚集了倭岛上最优秀的将领。李自成也必须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全部实力给拿出来。 “多尔衮!” “奴才在!”终于听到自己的名字了,多尔衮才不管对面的倭寇有多强大呢,他只知道百万倭寇就等于十万满州勇士。即便是把自己手下的太监全给拼光了,那也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生娃的机会溜掉。“大人您有何吩咐?” “他娘的,别老是奴才奴才的!你现在可是我大明海外军团将领。得称末将!”即便是大战在既,李自成对与多尔衮那副卑躬屈膝的样子也还是很看不顺眼。 “是!是!末将!末将听候差遣!”这应该是把我当自己人了吧?多尔衮听到这声责骂非但没有感到半点不高兴,反而兴奋得差点跪下给李自成磕头了。即便是在海外军团中他们的地位还是低人一等,所以查干巴拉能在大帐里指手画脚他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如今这换了称呼。也就意味着他至少能跟那些蒙古蛮子一样了。 “你带六万精锐,前出至二方郡保障我军左翼安全!”李自成大手狠狠地在地图上一拍。非常严肃地道:“记住了未奉我的军令,你们不可后退半步!” 多尔衮拍着胸脯保证道:“大人放心!末将这六万人就是死也会钉在阵地上!” “此次你们多带弓箭,能够不与敌近战就尽量保存实力!另外……”虽然现在鞑子们的表现一直都很好,但李自成还是不敢完全放心他们。对面那可是数倍之敌,谁知道这群被阉割了的鞑子会不会在高压下崩溃?赶紧又补充道:“我会派出三千主力,在你们后方十里处布下雷阵,一旦本帅下达了撤退命令他们将负责接应你部脱离战场!” “谢谢!谢谢大人!”虽然李自成那话里说得很清楚需要他们撤退的时候有人接应,不需要他们逃跑的时候那地雷阵就是战场督军,但多尔衮却不这样认为。做战么哪能不留点压阵的呢,想当年他可是直接带人用大刀片子直接把试图逃跑的懦夫给斩于马下的。 “至于这右翼么……”李自成还真有点犯难,左翼靠海倭寇顶多是仗着人多势众想从那边包抄过来而已,只要吃过两次亏他们也就老实了,给多尔衮六万人在那边负责防守的压力并不是太大。 但这竹田战场的右翼则不同,从这里直下距倭寇名义上的首都仅需数日路程,现在敌人把大量兵力放在了这里,那就意味着京都防守肯定空虚。能选择现在这个决战地的倭寇将领肯定不会没有考虑这个问题,所以在右翼他们肯定是重兵把守,即便不能从这个方向包围李自成部也一定会保持强大攻势将海外兵团牢牢拖住。 “大哥还有啥好看的啊?您和左队长必须跟军师一起镇守中军,这里还有谁比咱更适合干这种脏活累活的?”刘宗敏嬉皮笑脸地站了出来,指着自己道:“给咱十万大军,咱保证没一个倭寇能从这里给溜过来!当然了,他们的脑袋除外!” “没这么简单!”牛金星站到地图前,不无顾虑地道:“右翼部队不但要阻止住敌人的进攻,还得摆出一副随时可能南下突袭京都的假象,让倭寇不敢把全部主力放到我正面战场才行……” “嗨!不就是唬人么?这事咱办起来顺手得很!”刘宗敏一改往日做风,提起朱砂笔在地图上画下一道线。“咱就直接带人去朝来郡,拿下生野城后派小队人马日夜不停地骚扰丹波,咱就不信他们还真不把那只蚱蜢当回事了!只要倭寇敢来,咱就利用他们自己修的破城一口一口地吞掉这些家伙,连骨头都不给他们留下!” 第二百五十三章 宿命之战(中) “这是谁想出来损招?”牛金星看着刚递上来的情报,就觉得头皮发麻。难怪在登陆之初打得那么顺利呢,原来倭寇早就做好了焦土抗战的准备?倭岛上实力参差不齐的家伙们凑在一起抖抖家底,居然还真就零敲碎打的给整出来了百万大军。 竹田战场上这百万敌军可不仅占有数量上的优势,而是聚集了倭岛上最有名的几股势力,其战斗力与朱由骢在九州岛上欺负的岛津家农夫简直是天壤之别。虽然这些家伙倭寇各自为战的时候很容易就会被大明海外军团给收拾掉,可一旦抱成团那实力还就真不容小觑! “你吼啥啊吼?他们给挤一堆不正好么,省得老子挨家挨户地上门清理了!”让李自成如此镇静的是倭寇手里那些破烂,总数不足六万的老式火绳枪,三百余门早就被大明给淘汰掉正重新包装后卖给西方盟友的红夷大炮……就这也好意思自称天下无敌的大军?李自成敢拍着胸脯保证,德川家那点主力还真不够给拆迁大队塞牙缝的!“你这帐本上光记些倭寇脑袋有啥用?敌军将领呢?他们闹出这么大动静,不会没派几个象样的来带兵吧?” “那可是我好不容易带人探来的军事情报,不是奸商们用来记帐的破本子好不好?”查干巴拉悄悄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但他也不否认自己在写的时候还真就是合计过此战下来能捞到多少生娃的名额。无言地鄙视完以后,他还得腆着个笑脸道:“这个……末将在回来的路上抓了几个俘虏,看样子他们应该知道不少对面的情况!” “那你还废啥话?赶紧交给后队,让他们必须在今夜撬开这些家伙的嘴!”李自成对于刑讯逼供这种事不太感兴趣,但后队里却还有好些个希望留下来配种的倭寇。别看这些家伙打起仗来那是一个比一个怂,折腾人的手段却已经远远超过了镇国将军身边的厂卫番子。 “不用审,那些家伙是来主动投靠的!”查干巴拉手下的斥候很是卖力,在侦察营的配合下他们不但提前半天完成任务,还顺路解救了几个衣着光鲜疯狂逃命的倒霉蛋。刚才说成是俘虏,那只不过是想砍了脑袋后算到他的帐上。“末将这就去给您带进来!” “这是猴子还是人?”李自成看着被抬进来的俘虏感到一阵迷茫。 “这个……末将也不是很清楚!”这几个家伙刚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德行了。查干巴拉也没下工夫仔细分辨。闻言,赶紧走上前去狠狠地踹了一脚道:“赶紧交代,你们到底是人还是猴子?” 被踹的那个泥猴子赶紧出声,用字正腔圆的大明官话回答道:“是人!是人!我不是猴子,是活着能说话的人!” “汉奸?”即便是没有受到朱由骢的影响。大明上上下下对汉奸也是恨之入骨的。李自成当既愤怒地咆哮道:“拖出去交给后队!老子没这工夫听他瞎唠叨!” “不!不!大人。我不是汉奸!我是德川幕府家的奸细!”虽然不清楚到了后队会享受到什么待遇,但这只泥猴子从李自成的表情上看得出来,那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倭寇奸细?”见过无数敌人的奸细,但李自成还真就不知道世上有这么白痴又不怕死的东西。“扔出去!告诉后队不用再审。直接给他们晚上改善伙食!” 另外一只泥猴子先是幽怨地看了眼刚才说话的家伙,然后赶在帐中侍卫们动手拿人前连滚带蠕动地挡在了中间,大声呼喊道:“冤枉啊大人!我们不是奸细!我们是从德川家逃出来投靠您的!” “不是奸细?”李自成才没工夫去考虑为什么这里能有如此多说大明官话的家伙,他只感觉到自己仿佛是被人给戏弄了。“来人啊,把刚才说话的那只猴子给拖出烤了!” “烤不得!烤不得啊!”泥猴子们现在总算是知道这群来历不明的家伙是从哪里给冒出来的了。动不动就要吃人的除了前些年西方商人们曾经提到过的食人族,那还能有谁?“这位是骏府城城主、德川将军生前最疼爱的三子德川忠长!” 原本只打算冷眼旁观的牛金星眼前一亮,狠狠地盯着那群横七竖八被扔在地上的猴子道:“德川家的人?你所言可有凭证?” 德川忠长不敢再卖弄他的语言天赋了,赶紧回答道:“有!有……” “哈哈……”清理完侍卫们从德川忠长怀里掏出来的那堆破烂,李自成不由得仰天大笑,这还真是给拣着宝了啊。不然可以详细地了解倭寇实力,更能留着给将军送过去让他找到足够的理由插手倭岛事务!此战即便是不小心把京都的那只蚱蜢跟江户败家子给弄死了,也不会对今后的行动产生什么重大影响,说不定还可以借这家伙彻底帮大明洗脱污名! “你笑个屁!”非常看不惯李自成这种态度。左良玉狠狠地踹了一脚道:“这家伙什么都还没招呢,你高兴个啥?” 想想也对,那借口什么的是镇国将军跟正规军才需要,自己这群流寇只要知道敌人的兵力部署详情就可以了。李自成这才没计较左良玉的恶行,换上一副正义凛然的表情道:“老子可是棒子国的太皇叔。受我那几个孙儿之托前来复仇的!赶紧说,你小子为啥要来投靠老子?” 棒子国?那是什么地方?德川忠长真想不起自家祖宗什么时候招惹过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但眼前的情况已经不容他慢慢去回忆了。虽然依旧被捆着扔在地上感觉很不舒服,但他还是交代道:“我是德川幕府二代将军德川秀忠三子……” 要说这德川忠长也够倒霉的。好不容易碰上个糊涂爹因为把自家哥哥交由乳母照顾而疏远了,眼看就要仗着父母的宠爱而继承幕府将军之位。可谁知道那个该死的竹千代居然撺掇乳母春日局跑到已经退隐的德川家康那里去哭诉。结果那老乌龟非要尊重什么传统,逼得处境尴尬的秀忠夫妇立下德川家光为继承人。 而最让德川忠长不服气的是,那个当上了幕府将军的兄长实在是欺人太甚,不就是在禁止杀生的浅间神社猎杀猿猴、无聊了砍几个小厮与下仆、为了科学探索而剖杀孕妇查看其胎儿……就这么些小事居然也值得他大动干戈,把自己给幽禁于甲府?又被流放到甲斐?那个土井利胜又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还也能撺掇着德川家光夺自己的封地,下令自己切腹自尽? 反正都是做家臣的命。既然那个相貌智都落与下风的竹千代不让自己活,那就干脆重新找个靠山先把他给收拾了再说!指不定新主子一高兴,赏块大地方给自己做威做福呢?最差也能跟京都的那个傀儡一样,呆在屋子里每天装模做样地搂着娇妻美妾,再穿上一身打补丁的衣服喝稀粥玩! “这么说来。你那爷爷还真就不是个东西!”李自成才懒得去计较德川忠长这话里有多少是真的。他只是很急迫地想知道这个家伙脑子里装了多少军事情报。当然了,在套取情报前小小地忽悠一下,让人家开心开心也是应该的。“你放心,咱虽然是来复仇的但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分不清敌我的人。咱也明白天下虽大惟能者居之的道理。只要你帮咱灭了对面的那群祸害,咱就支持你当这个幕府将军!” 对于李自成擅自做出的这个许诺,左良玉等人并没有提出什么意见。无论是朱由骢还是崇祯在给海外军团的指示中都曾经提到过,只要能把对手的地盘和人口给夺到手里攥着,就别在意那些虚名!镇国将军都能随手指派东方大主教了。他们海外军团三巨头无聊的时候找个空地扯两块破布支几根树枝弄个幕府出来,又为什么不可以?当然了将军这个名头也就说说而已肯定是不能给的,否则自家头顶上那小妖怪还不得找他们的麻烦? “谢谢!谢谢大人!”看来这些说大明官话的食人族老大也挺善良的么,只要不招惹他们那好处可是大大地有,这还没抖什么猛料呢人家就赏了个幕府将军的职位。要是真帮他们把倭岛给占领了,那说不定还能……德川忠长想到这里,又偷偷地朝着京都方向望了望。 不就是赏个破帐篷给他住么,值得这么高兴?咱洛阳百姓家的猪圈那都是石头砌的呢!左良玉显然不能体会德川忠长此时的心情,很是不耐烦地道:“先别忙着谢了。赶紧说说那个败家子手下都有些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家伙。” “是是!”刚被松了绑正在清洗满脸污垢的德川忠长放下侍卫们递上的抹布,一脸得色地显摆道:“在各位大人驾临我国的时候,竹千代就听从其军师的建议采取了骄兵之策。目的就是尽最大可能地拉长贵军战线,然后找到机会断掉贵军粮道一击而破!所以各位大人先前所遇到的都是些九流的足轻,是为了让你们产生轻敌的想法……” 顿了顿。发现大帐中的这些敌人将领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惊慌失措。德川忠长感叹人家心性沉稳之余也略带失望,赶紧掰着手指头道:“所以这次在竹田战场上负责正面防御贵军的是浅井井赖与森忠政共同指挥的我德川家近三十万精锐,仙台藩伊达忠宗和伊达秀宗也率领着包括近万火抢骑兵在内的八万伊势铁骑。而两翼分别是一直未曾露面的长州藩毛利秀就麾下十八万陆军,从越后地区赶来由上衫定胜亲自指挥的十余万武士……” “主帅呢?这么多人凑一块不会没有个同一指挥吧?”李自成对于那些名字一个也没听过。但从德川忠长那写满忧愁的脸上能看得出来,这些家伙肯定都是平日里割据一方的倭岛枭雄。如果没有一个强力的主帅从中调度那也还是盘散沙。很容易各个击破。 “有!有!这次替竹千代负责指挥的是一个明国将领!”生怕别人不相信,德川忠长赶紧补充道:“他不但按照明国训练关宁铁骑的方法为竹千代重新调教好伊势骑兵,并在军中大力推广使用武器,为竹千代能够迅速地掌握住我国形式起了很大作用。这次贵军登陆后,他更制定出避过锋芒诱使贵军深入我境内的计策。而竹千代为了笼络他特意收了几个养女下嫁,如果不是贵军突然到来,还会支持他在两年后率兵攻打明国。并许诺将来可以鸭绿江为界瓜分明国辽东与朝鲜……” “什么?”李自成心中一紧,这个汉奸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大,居然敢打大明的主意。这个消息要是被九州岛上闲得没事干的镇国将军知道了,他还不得火急火燎地蹿过来捣乱?也幸亏那小妖怪有未卜先知之明,否则再晚两年自己这个棒子国的太皇叔还真得帮李儆抵抗外敌了。要知道关宁铁骑那可是孙承宗的老部下,其全盛时期把鞑子打得都不敢抬头,如果有人按照同样的方式调教倭寇骑兵那绝不是棒子能抵挡得住的。“那家伙是谁?” “明国前锦州守将吴襄的儿子吴三桂!”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宿命之战(下) 宿命论认为人生中无论是生死祸福还是贫富贵贱早已注定,只会顺理成章地发生绝不是靠人力所能改变游戏结局的。如果有人试图逆天改命,诸天神灵是一定会让他知道那后果有多严重的,他们绝对不会允许一群凡人去违背他们的意志。 当然了,无论是高高在上的神灵还是地底深渊的妖魔都不傻。对于那个意外出现还仗着背后有一群挺着腰杆做人的各阶层精英帮助,成功地扭转了一个国家的命运,并影响到身边众人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的朱由骢,他们最近很忙没什么工夫去搭理。毕竟带头闹事的那小胖子除了能吃以外,就找不出还有什么别的优点。神仙家也没余粮啊,谁要收了他,这伙食费的开销肯定会水涨船高直呼受不了! 遗憾的是,神灵们虽然很大度地容忍小胖子继续在九州岛上瞎胡闹,却也担心要没点表示那很可能会世人给彻底遗忘。所以这吃柿子还得要拣软的捏,随便找个倒霉蛋来警告一下意思意思也就行了。 于是……李自成有幸被选中,光荣地背起了这个大黑锅。另一个时空中把他给打得落花流水的著名汉奸吴三桂出现在了倭岛,统率百万倭寇挡在了势如破竹的大明海外军团面前。同样是敌对双方、同样是生死决战,同样是那个勾结异族出卖祖宗的吴三桂,对上了同样顶着流寇名头却已经改变实际身份的李自成。 而吴三桂的出现也绝非偶然,他从山海关逃走也不是因为要回到大明。他恨大明,恨这个为了尊严而不惜铤而走险抗拒民族融合的迂腐国度。如果不是崇祯元年十一月的那纸调令,自己父亲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山海关,以数千老弱病残对抗数万鞑子精锐?但他却很难兴起对鞑子的恨,都说强者为王。如果当年率兵进攻的黄台吉愿意多等几天,他甚至有可能说服吴襄放弃抵抗,加入汉奸大队领军攻明!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过去,在鞑子强大的攻击下山海关沦陷了。与他有着杀父之仇的黄台吉虽然得到过范军师的提醒,但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人家还忙着去崇祯面前耀武扬威呢,哪有时间去寻找这个小小的武进士? 不过吴三桂并没有放弃,国仇家恨对于他来说如过眼云烟般,自己的前途才是最重要的。在兵荒马乱的山海关内是绝不能降,否则自己一个败军之将能获得什么重任?所以他必须走,去舅舅祖大寿那里。先谋个出生然后再靠实力往上爬。 梦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就在吴三桂即将抵达祖大寿军营的时候被一群鞑子的斥候给追上了,这些家伙二话不说提刀就砍。一场小规模的冲突后,吴三桂生命中的救星出现了。正在觉华岛附近关注这场大战的倭岛忍者发现了他,率领那支队伍的正是德川秀忠最神秘的养女美智子。 美智子倾心于吴三桂作战时那英勇顽强的气概,折服于他仅凭数骑依然能仗着出神如化的阵法苦苦支撑的智慧。她当然不知道他宁死不降是因为靼子斥候没听懂他在喊什么。她更不知道他能坚持这么久只是因为实力强大的对手在玩猫捉耗子的游戏。 但是她出手了,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她违背了德川秀忠的命令,毫不犹豫地率领麾下忍者加入了这场战斗。一幕可歌可泣的美女救英雄在辽东,在曹庄驿的郊外上演!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随行忍者仅剩两人之后,她终于成功地救下了他。带着满身伤痕的心上人、穿着被砍得破破烂烂的衣服,登上木筏子开始了远渡重洋。 在美智子的精心照顾下。吴三桂终于醒了。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更何况这个美人还跟吴三桂的梦中情人,那个能说服他投靠大清的布木布泰长得如此之象?汪洋之中木筏之上,一切的礼仪都是不需要顾忌的,一切俗世间的廉耻都是不用考虑的。她救了他,身无长物无以为报之下他决定因身相许,就在两位幸存的忍者羡慕的目光中,一场天雷勾地火的爱情动作片热烈上映……然后…… 吴三桂顺理成章地来到了倭岛。来带了江户。凭借他与美智子的超友谊关系,和自幼习武熟读经典的能耐,再表演了一番骑射,他成功地被德川秀忠给看上,并成为了德川幕府里身份最特殊的来自明国地位超然的谋士。 即位的德川家光需要吴三桂胸中渊博的知识,也需要他那套早就被大明所淘汰却还未被倭寇熟知的先进作战理念,为他调教无敌大军征服倭岛上的所有对手。尽而效法先贤出征朝鲜把大明给踩在脚下。彻底摆脱掉在这破岛上成天忍受地震海啸骚扰的宿命! 听说靼子已经被彻底消灭,那个昔日不可战胜的大清国已经灰飞烟灭。而因为朱由骢那死胖子每次做战都会彻底屏蔽战场,清理掉一切不相干的闲杂人等,吴三桂无法获得更多的情报只能理所当然地认为大明的血已经流干。所以他也需要德川家光。需要曾经数次袭扰内陆死不悔改的倭寇为他提供足够的军队。 吴三桂有理由相信,已经是苟延残喘的大明将无法于他率领的倭寇生力军相抗衡,平定辽东找到朝思慕想的布木布泰将指日可待。即便倭寇届时反悔他也不怕,不就是民族融合么,倭寇跟鞑子还不都一样?说不定在后世他还会被那些成天鼓吹中倭友好,把国家关系比成夫妻的外交家所顶礼膜拜,近而流芳千古! “土井先生,对方的情况打探清楚了吗?”来了倭岛这么多年,吴三桂已经能说出一口非常流利的倭语。站在那简陋的沙盘前,他也并不觉得自己会失败,却感到了一种足以让自己喘不过气来的无形压力。 “打探清楚了!”土井利胜是因为德川家光需要自己人维持吴三桂的威严,镇住倭岛上那些枭雄而被派到了军中。他对吴三桂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比如眼前这个沙盘就是吴大人给发明出来的。有了这个宝贝,那还不能让将领们形象地看清楚敌人的布置?就是不知道如果有人告诉土井利胜其实这个东西早在秦始皇给自己修陵寝的时候就已经捣鼓出来,光武帝在对匈奴作战时就已经完成了最早的沙盘作业会有点什么想法。 “他们手下有数十万辽东鞑子,另外还有部分的蒙古骑兵……”海外军团毕竟不是朱由骢的亲兵卫队,他们对于战场的屏蔽还做不到滴水不漏。德川幕府的忍者虽然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但却完成了侦察任务。土井利胜顿了顿,担忧地道:“比较值得注意的是,他们还有支人数不足两万却手持铁炮装备着怪模怪样大筒,还扛着个黑白毛熊大旗的汉人部队!那好象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力部队,因为我们的忍者看到鞑子和蒙古蛮子对这些汉人都非常恭敬!” “鞑子?黑白毛熊大旗?”吴三桂是第一次听说这样奇葩的军旗,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数十万的敌人。虽然已经想办法把他们拖成了疲惫之师,但如果不小心应付那肯定会吃大亏。“他们的统帅是谁?” “这个……”土井利胜很是惭愧。他派出了十多路忍者,可得到的答案全都一样。“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没能查清楚他们的主将和各路将领是谁!” “不知道?”吴三桂愤怒了,伸出大手一把拧过土井利胜,在他耳边吼道:“所有的忍者都不识字吗?他们难道都没看清楚那上面写的什么?” “没……没有啊!”土井利胜真得挺委屈,也不知道是哪个无耻之徒想出来的这种损招。数十万人的军队中居然没有写上名号的帅旗。“下官派人都看过了,他们除了那种黑白毛熊大旗以外就真没其他旗号!” 黑白毛熊大旗!又是那种黑白毛熊大旗!吴三桂越听越恶心,也越来越困惑。最开始他以为敌人是来自对岸的朝鲜,但很快他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原因很简单,就那些窝囊废连九流的足轻都可以轻松收拾掉,还容得他们到这里来闲逛? 紧接着,吴三桂又把眼光落在了大明。因为有逃国追杀的倭寇回来说敌人讲的都是一口大明官话。可据他所知,大明境内无论是朝廷大军还是流寇,在作战中要么是以龙、狮、虎等猛兽为旗,要么就是扛上写着主帅名号的破布,还真没听说过谁会把狗熊给画在上面的。 不是朝鲜的棒子兵,又不是大明朝廷那群连饭都吃不饱的兵痞,却拥有人数众多的鞑子。难道是……吴三桂心头一紧,如果真是那样可就不好对付了。不过转念一想又漏洞百出。辽东鞑子是什么德行他可是清楚的,那些家伙压根就没把汉人放在眼里,又怎么可能对他们毕恭毕敬呢? 突然,他眼前一亮想到了最后一种可能。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从海上给扔过来这么庞大的队伍,作战还完全不按照传统模式的……难道就是那传说中的西夷?“你们可曾发现敌军中出现过什么奇怪西方来的人没有?” “西夷?”土井利胜认真地回忆着他所看过的每一份情报,然后斩钉截铁地道:“没有!根据下官派出的所有忍者侦察。敌人军中绝对没有西夷!” 是谁?到底是谁发动了这场战争?为什么非要在我美梦正酣的时候跳出来?他难道就不知道这样做是很没道德的吗?吴三桂离开大明的时候朱由骢才刚从洛阳出发,他当然不知道大明出了个妖孽的镇国将军,而那个无耻小胖子最擅长的就是把自己那肥大的身躯给藏起来。再加上最近几年倭寇又忙于自己的事放松了对大明的监视,所以吴三桂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对手是谁也算正常。 算了。不去想这么多了。毕竟来犯之敌人数上比自己少了一倍多,装备更是远远不如。才区区两万火枪步兵?要知道吴三桂现在手里仅火抢骑兵就有近万,步兵更是超过了六万再加上三百多门红夷大炮,那就是碰上真正的关宁铁骑也不会落于下风。“他们的兵力部署呢?” “敌军在左翼放置了一万余鞑子轻骑和五万步军,另外还有人数不超过五千的火枪队在负责督阵!”土井利胜重新走到沙盘前,拿着根小木棍指指点点。“在他们的右翼是三万轻骑和超过七万步军组成的防线,根据我们忍者的观察,他们很可能在战争发起之初就会分兵偷袭生野城对京都构成威胁!” “而正面战场上……”在左右分别插上了几面小旗,得到示意的土井利胜继续道:“敌人以超过二十万的鞑子为前锋,中军是身穿重甲的铁炮兵和数量不多的大筒,负责其后方防御的人数在在十万左右……” “蒙古骑兵呢?他们放在了哪里?” “回大人的话,他们把最精锐的蒙古骑兵放在了这里!”指了指孙传庭可能出现的位置。“根据我们的侦察,敌人好象没有确定要把这股力量放到哪里。” “雕虫小技!”吴三桂冷蔑地一笑,敌人不是不知道要把蒙古骑兵团放那里,而是人家压根就是把这当预备队,依靠他们超强的机动性随时增援各战场。“军令!” “嗨!”要说倭寇就这点比大明的新军表现好,人家打仗的时候只听从命令,很少跟朱由骢手下那些兵痞一样唧唧歪歪地生怕捞不着敌人揍。 “浅井井赖,你率八万武士负责我军右翼,一定要把那六万多鞑子给挡住!记住了只能坚守绝对不能追击,小心中了敌人的圈套让他们从海上获得支援绕到我军身后!” “嗨!”浅井井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难怪这个明国人能这么受将军的重视呢,他自己就只考虑到八万打六完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却没想到这可能是敌人设下的陷阱。 “森忠政,你带二十五万人去这里!”吴三桂的手落在了刘宗敏突袭京都所必经的道路上。“如果有敌人经过一定不要阻拦,放他们过去!” “纳尼?”虽然京都的那只蚱蜢不值钱,但怎么说人家的名头在那里放着,幕府的很多命令还得打他的旗号呢。如果任由敌人蹿了过去,森忠政还真怕出点什么意外。 “执行命令!”敌人不是想搞偷袭么?吴三桂准备干脆如了李自成的愿,顺手给他挖个坑。 “嗨!”森忠政放弃了抵抗,选择了服从,反正出了事不还有这个明国来的谋士顶着么? “伊达忠宗、伊达秀宗!”同样是刘宗敏的进军路线,吴三桂做出了不一样的安排。“你们的任务是等敌人行进到这里的时候把他们给堵住!” “嗨!”倭岛俩倒霉兄弟高兴地接过了任务,六万骑兵对十万步兵那还不是轻松加愉快的事? “现在你明白我的用意了吗?”吴三桂望着不愿离开的森忠政,高深莫测地冷冷一笑。 “明白!”要是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话,那森忠政就该回家抱着老婆一边玩去了。“大人您这是想关门打狗?” “不光要打狗!本大人还要把敌人给包圆了!一旦敌人的这支部队前路被阻,你就留下五万人据山而守,然后立即率领二十万大军突袭他们的后背……” 第二百五十五章 耐力较量 吴三桂很聪明,再彻底了解敌人的兵力部署后想出利用倭国都城做诱饵,趁敌军贪功冒进的时候在对方右翼打开缺口分割包围的妙计。为了能顺利地实现这个目标,他甚至让森忠政派出一队由两万足轻组成的诱敌分队,去生野城刺激一下刘宗敏。 再看看李自成,自从大明出了朱由骢那个妖孽,这位另一个时空中没读过几天书就能混得风声水起的闯王可没少遭罪。先是被扔到新兵营接受了再教育,然后作为参谋跟随大军平定陕西内乱,接着又与左良玉把辽东搞得个乌烟瘴气,最后还成功地混到了棒子国太皇叔的位置,他真能那么白痴? 最近大明无论文武官员都养成了一个坏习惯,那就是他们给对手看的肯定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在光鲜亮丽的背后还指不定藏着什么恶心玩意呢。李自成到现在为止作出的所有战前部署只有一个目的——迷惑敌人,让敌人自以为彻底了解他的动向从而做出错误的应对之策。 很显然,出身于辽西将门望族的吴三桂或许真有那么点能耐,但也还远远不是李自成、左良玉、牛金星这海外军团三巨头外加实习生孙传庭的对手。就在森忠政秘密出发前往朝来郡潜伏的当夜,一万余人的拆迁大队主力也背着他们心爱的纯银战甲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狗贼!安敢欺我!”李自成愤怒地一拳砸在身旁大树上,指着密密麻麻的敌军道:“他娘的,前锋与中军隔那么远,真当咱傻得没边没际了是吧?” “我说鸿基啊,你没事吼啥?看不过去了,咱也可以埋点啊!”左良玉就闹不明白了,身边这位大清早的哪来这么大火气。不就是探子们回来说,倭寇在自家的两队人马中间埋下了数百桶火油跟炸药吗? “放屁!老子用的可是二两银子一个的铁疙瘩,他们那是啥破玩意?”李自成对于吴三桂试图派数万人来勾引他上去踩地雷的行为还是持肯定态度的。但敌人用那样便宜的东西来对付他简直就是侮辱。 “李大队长,您就消消气吧!”如今战斗力最强的主力都派了出去,海外军团投入正面战场的兵力也就是十五万鞑子太监和身后的五万蒙古骑兵,而对面的倭寇仅目测就有超过二十万的前锋部队。自家主帅不去考虑怎么收拾敌人,却还有心思计较谁埋的东西更值钱。牛金星无奈地摇了摇头,劝道:“反正咱又不会去踩雷,就让他们埋着呗!等打完这仗还不是可以挖出来自个用?” “还是你小子说得有理!”经过这一提醒。李自成才想起倭寇用的不是海外军团埋下的那种一碰就炸的铁疙瘩,只要不给他们机会点火那还不是埋多少都算战利品?“派人去告诉孙传庭,没事别乱放火!不然咱找他收钱去!” “这事你就放心吧,咱看那小子打仗是一把好手,他现在肯定不会放火!”孙传庭可是来倭岛镀金的正规军将领,而且由于因为竹田战场特殊的地理环境。所以这三个祸害一直决定把他给踹到了另一条通道上负责防守。左良玉贼贼一笑道:“再说了等倭寇蹦达完准备撤退的时候,只要他小子沉不住气,咱不就有理由找将军淘换批好东西来使?” 和吴三桂决定利用主力部队吸引海外军团目光,然后派出部队故意示弱诱使刘宗敏部主动跳进圈套,从而在敌人右翼打开缺口实施包围的战术差不多。李自成投入正面作战的部队也是在这里摆摆样子和对方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真正决定这场战役胜负的还双方派往播磨方向的那支奇兵。 然而想骗人那也得有点动作制造出各种假象,甚至是假戏真做才行。否则双方近百万大军放这里。成天除了大眼瞪小眼就无事可做,那任谁都不会放心。即便是李自成有这份耐心,人家吴三桂也还怕看上去实力较弱的海外军团给溜掉呢。如果这一战不能彻底把来犯之敌给打残甚至全部歼灭,他还凭什么继续获得德川家光的信任,进而兵发辽东解救那个已经落入魔掌的布木布泰? “队长,他们好象又派人来了!”为什么牛金星会说又呢?这个么……双方对峙这两天以来,恐怕连吴三桂自己都记不住多少批使者,可无论是劝降还是邀战得到的回答都一样。 其实这也算是吴三桂在自做多情。想要说服大明的海外军团投降,那基本上比让鞑子太监们恢复正常功能还难。即便是不考虑国家利益民族尊严,也不去顾忌反叛后会被九州岛上那小胖子率大明境内武装到牙齿的那百万雄师给收拾成什么样,仅仅是让这些祸害放弃在倭岛上大发横财的机会就不可能。 至于那个邀战么,谁见过土匪打劫还需要跟肉票约定时间的?对于大明的海外军团来说,他们从来都是想抢就抢,想跑就跑。如果不是想省钱省事。他们早就把倭寇埋在自家队伍里的那些土地雷给点燃了,还会在这里傻站着? “老规矩!把那家伙给咱射回去!”李自成觉得成天让人堵门口骂也实在有点烦,又补充道:“去把前两天抓的顽固份子拉到阵前,扒光了再砍头!” “对面的贼寇听着……”这次被派来喊话的倭寇还算有点头脑。在吸取了前人的教训后他停在两军正中就开始扯着嗓子瞎叫唤,并随时注视着对方大营的举动以备随时好开溜。可就在他提心吊胆地喊了两声觉得自己运气不错,没碰上对面的土匪们耍横冲出来射箭的时候…… 倭使的瞳孔在无限放大,脸色变得白皙无比,阳光之下一支比他胳膊还粗的木棍飞驰着,在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情况下着透体而过,除了一蓬血雨还带走了无数碎肉。紧接着个头稍小些的黑影把这个倒霉的使者当成了最后归宿,直至把他带着倒飞出好几丈…… 大明的海外军团中没有专业狙击手,要他们用大炮去轰一个倭寇的使者更不划算。好在这倭岛什么都缺就是银子跟树木特别多,当然了银子不能乱扔否则砸到了花花草的也不太环保,但参天大树可以随便砍。善于制作弓箭的鞑子在获得图纸后也很容易地造出了床弩。就那几百能把大象腿一样粗的标枪给扔到三里开外的东西,打起人来还会有什么困难? “八嘎!”毛利秀就发火了,刚才被敌人给送到半路的使者可是他家为数不多还能说大明官话的高级人才。原本还指望着将来有一天能发挥点大用途,居然就这么没了? “毛利君稍安勿燥!”不就是被人给射回来了么?吴三桂觉得对方这次还是挺给面子的,至少被把使者给变成刺猬。 “八嘎!”这边还没安抚好呢,上衫定胜又开始在那里大叫大嚷起来。 “上衫君……”吴三桂接下来的话已经说不出口了,他自己的怒火也被迅速点燃。 数十个被扒得跟白条猪似的倭寇被推到了两军阵前。奉命行刑的鞑子却没有急于下手,而是把他们捆成了各种造型极尽羞辱之能。嘲笑声中,他们在近百万人面前开始表演杀人绝技,一到毙命那算是最痛快的,乱棍打死也不算什么希奇,毕竟对倭寇来说在痛苦中死去正是他们武士道精神的体现。可那边搭木架的又算怎么回事?随着敌人仪式的进行。倭寇终于看明白了那是在搞烧烤,刷油撒调料完全是正宗的蒙古烤羊做法…… “啊……八嘎……” 惨叫声和咒骂声不绝于耳,虽然对于因为生理残缺而变得心理扭曲的鞑子太监们来说这不不过是正餐前的开味小菜,但站在最前面注视着这一切的倭寇足轻却忍受不住了,已经有不少在开始剧烈地呕吐。 “他娘的,这都还不动?”李自成失望了,他让人尽量羞辱倭寇的计谋显然已经落空。 吴三桂虽然被气得浑身发抖、根根秀发冲天而起。完全是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却并没有下令进攻。倭寇所遭受的痛苦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同情,他在等待一个最好的机会,一个能把敌人给彻底引进圈套堵在这里的机会。 “不行了吧?看咱的!”左良玉怎么看怎么觉得夹在两条通道中的那个小山包不顺眼,海外军团从垣曲整编的那十个月开始就没少在山沟里四处乱蹿,那一双贼眼早就练出来了。“告诉炮兵,把中间那个碍眼的破地方给老子犁一遍!” 虽然那里跟四周一样都是植被茂密,可既无飞鸟还能把树长成那副歪歪斜斜的肯定不是什么风水宝地。即便是舍不得让探子们冒着生命危险突进去查看,左良玉也可以用脚趾头就能想到。对方肯定是在那里藏好了什么破烂玩意准备在战争发起后使。 随着左良玉大手的落下,海外军团仅有的几十门山地炮开始了怒吼,远处小山坡上硝烟弥漫尘土飞扬,不时腾起的人影和红夷大炮显然是在验证左良玉的猜测。 “传令!”就在毛利秀就等人拔出倭刀准备冲锋的时候,吴三桂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倭寇摸不着头脑的决定。“让伏兵都撤出来,派两万足轻上前!” “大人,这点兵力……”土井利胜无比困惑。倭岛人少平时有个一两万人互殴那也算是大规模的了,但如今是百万人的大决战派这么点足轻去冲击敌人的阵营有什么用? “土井先生!”吴三桂虽然愤怒,但却没有失去理性,耐心地对身边倭岛大将解释起来。“如今我军占有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对方定不敢轻易发起进攻,他们这么做无非是要打击我军士气,激怒我等做出错误判断而已。” “他们不来,难道我们就不能杀过去?”这个主帅还知道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啊? “不能打!”吴三桂打断了毛利秀就的话,指着对面道:“你看他们虽然防守严密却摆出了随时可以撤退的阵型,若我军在彻底包围他们前就发起进攻,把敌人给吓跑了怎么办?要知道我们此战的目的是要全歼,最少也得在此把他们彻底打残才可以!难道诸位愿意继续跟敌人玩猫捉耗子的游戏?” “那您派这些足轻是要……” “他们不是想激怒我们么?那就看看谁的耐心更好,谁忍不住发动进攻了!”吴三桂狠狠地一咬牙道:“告诉那些家伙,就停在两军中间给我使劲闹,把他们羞辱人的本事都拿出来!另外在派出军中所有能说明国话的家伙,站在后面扯开了嗓子骂,就从那些汉人的祖宗开始怎么难听怎喊!命令大筒准备,对准敌军的营地使劲轰!” “他娘的!这狗汉奸耐性真够好的,等老子抓住了他不让死上一整年,老子就不姓李了!”李自成跺脚咒骂着,大手一指咆哮道:“放箭!放箭!把那些撒尿露屁股的东西先给老子全射死!” “开炮!开炮!把倭寇的那堆破烂给老子砸了!别他娘的省钱,引燃了敌军埋下的地雷老子不找你们收钱!”左良玉也受不了那种辱骂,如果不是顾及到整个战役的进程,他都想提着大刀片子冲出去砍杀一番。 箭雨遮天蔽日,双方的火炮在同一时间发出了怒吼。正折腾得起劲那两万足轻可算是倒了血霉,一个个被扎得象个刺猬。而无论是自家飞到敌人面前就已经失去了威力的铁疙瘩,还是直入倭寇大队地引起一连串爆炸的新式炮弹,都有不少半路落下砸到他们身上。 竹田战场上热闹非凡,但无论是来势汹汹的大明海外军团,还是士气高昂的倭寇大军却都很有默契地选择了这个时代少有的远程攻击,而没有派出进攻部队贴身近战。双方都在忍,都在等待自己布下的奇兵能给敌人致命一击! 第二百五十六章 孤军深入 就在李自成跟吴三桂相互刺激,搞得竹田战场上飞蝗漫天枪炮齐鸣的时候,另一场真正能够决定整个战役胜败,场面更为血腥的战斗已经在生野城外爆发。轻敌冒进的刘宗敏在森忠政的刻意引诱下,以伤亡不过千人的代价成功拿下生野城,其行军速度远远超过了吴三桂的估计,三万余人组成的前锋部队已经开始试探着向京都地区发动攻击,可负责补给的后勤辎重还在竹田没有出发。 当初李自成等人做出战略部署的时候虽然考虑到右翼会吸引大量的敌军赶去增援,却没料到吴三桂的胆子大到能用京都的那只蚱蜢做诱饵,提前布下数十万重兵的同时还把倭寇机动性最强的骑兵给放在了那里。于是…… 刘宗敏派出去负责袭扰倭寇京都的那三万人马撞上了由伊达忠宗、伊达秀宗亲自率领的六万倭寇骑兵,被人家给生生地撞了回来。如果不是负责领兵的郝永忠见机得早在敌人发动进攻前就选择了撤退,这支胆大妄为的前锋会被人家咬得连渣都不剩。 刘宗敏仿佛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机,一旦他挡不住前方这六万骑兵的进攻,即便是逃回生野城也难免是个兵败身亡的结局。因为就在不远处,还有森忠政率领的二十余万大军正虎视耽耽,他们准备随时准备扑上来进行命一击。 其实早在进入朝来郡的时候刘宗敏就发现了不妥,可他仅仅是向李自成发出了示警,并留下部分兵力堵住倭寇若西进突袭所必经的道路上。而自己则卤莽地率剩余七万人马按照森忠政的指引,主动跳进了为他设下的圈套。但到了这个时候,刘宗敏别说是发不出求救信号,即便他的信使能够成功地突围出去也很难起到什么效果。毕竟负责在竹田战场上与敌对峙的海外军团满打满算也就三十余万,要扛住倭寇的百万大军已经够吃力的了,李自成大军也因为他的莽撞即将面临严重威胁,不可能再给他提供任何增援。 “弩箭队上前!准备射击!”没有任何支援。幸亏出发的时候所有装备都已经下发由各队官兵自行携带,否则已经没了后勤保障的刘宗敏只能用拳头和牙齿去跟倭寇做战。 要对付敌人骑兵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学某个无耻小胖子,登上武装三轮车架好机枪去疯狂扫射。但显然海外军团在短时间内不可能玩得那么奢侈,在刘宗敏的队伍中就连正规军司空见惯的步枪也很少出现。这到不完全是因为朱由骢吝啬,而是大明现在国内的发展需要大量物资,别说海外军团中的这些兵匪了,就连筹建中的三大军团也还没能全部装备。 好在华夏老祖宗们留下了不少的新奇玩具。比如现在靼子们端在手上的诸葛连弩!当然,这批连弩也就外型和原理遵循了传统,经过墨家大师们的改造其威力早已加强。别看箭杆仍旧是木制的,但弩弦却全是参考神臂弩选用了钢丝制作,更恐怖的是箭头。锈迹斑斑的狼牙箭镞里灌注进了铅水以增加重量,那是钻进肉里拔不出。打在骨头上碎成渣,即便不能立即要人命也可以造成相当严重的破伤风。 两万具经过改造的诸葛连弩同时发出吱呀声,随着刘宗敏的大手落下,平原之上,两军阵前,飓风乍起。刚刚开始提速准备发动攻击的倭寇骑兵如同汪洋上的一叶扁舟,在大明海外军团制造出的钢铁风暴中饱受摧残。 没人能够统计倭寇的第一批五千骑兵中有多少是被射成了刺猬。又有多少是在恐惧中被自己人给撞落马下,因为狂风未停杀戮未止。 当漫天的嗡嗡声停息,太阳重新露出它的笑容时,幸存下来的倭寇紧握着缰绳,依然搞不清状况跟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蹿。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们彻底见识了海外军团的威力,如骤雨般落在地上变成禾苗的弩箭让他们知道,其实骑兵不一定是冷兵器时代的王者! “长枪队上前!准备接敌!”两万连弩,三轮齐射。已经是刘宗敏所能接受的最大限度了。他面对的可是数倍之敌,那些漏网之鱼不值得继续浪费箭支。 大明海外军团制造出的钢铁风暴并没能吓退倭寇,在伊达忠宗及伊达秀宗的指挥下,敌人紧接着就发起了第二轮攻击。为了能更快速地冲进敌军阵营,倭寇们首先举起战刀朝着扔伫立在两军之中,还没缓过神的前锋部队狠狠挥下。 战马如云蹄声隆隆,腾起的烟尘中倭寇嚎叫着冲击而来。在付出了极大的伤亡后。他们惊恐地发现,面前不是任人宰割的步兵方阵,而是一面面泛着寒光的盾牌和忽然间长出来的遍地荆棘,是一个更大的死亡陷阱。 蹲在地上的阿克敦已经看不清楚这是被他捅下马的第几个倭寇了。他只知道绝对不能松开颤抖的双手,为了他的族人为了能让家中的兄弟能多生上几个娃继承自己的香火,他必须战斗至死也不能后退。 负责为阿克敦撑起盾牌的达春也记不得自己这是被倭寇砍了几刀,被那来势汹汹的骑兵撞击过多少次。吐出一口热血,他依然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坚持着为身后的阿克敦提供掩护,在他的心里还在默计算着,第九个了!再来一个自己就能换到一个木牌,然后回到辽东,回到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找族人换来健壮的儿子! 风过林隙,动静结合。倭寇们冲不破的枪林之后,弩弓依然在不停地发射。割破了手指,拉伤了手臂也没有人在乎,出发的时候鞑子们都背负着梦想,必须借此战捞到更多的战功。因为他们清楚,只有用倭寇的脑袋才能在大明镇国将军那里换来宽恕,才能抵消掉他们所欠下的血债,他们必须了种族繁衍而战! 刘宗敏不是莽夫,李自成等海外军团将领更不是白痴,他们敢主动跳进敌人的圈套当然是有所准备的。倭寇们自以为成功地堵住了这支孤军,切断了他们的后勤补给,却不知道这支部队压根就没有辎重,他们早已把所有物资带在了身上。整整七万将士。每人腰间挂着两把战刀,背上两支诸葛连弩两百余支弩箭,他们甚至还带着足够全军吃上一个月的牛羊! 够七万人吃上一个月的牛羊?难道是负责堵路的森忠政瞎眼了,居然没看到那么庞大的牲口群?这个还真是冤枉人家了,其实不仅是倭寇,就连当初的朱由骢也弄不明白蒙古骑兵团为什么能在没有及时获得食物的情况还能保持充沛的体力转战千里。直到有一天,当这个无聊的小胖子准备捣鼓点原始的罐头食品下发的时候。在查干巴拉等人鄙视的目光中,他才知道了其中的原由。 牛肉干,在和平时期毫不起眼的休闲食品,就是蒙古骑兵团野战军粮。经过特殊的加工,他们甚至能将一整头牛有用的部分全装进一个牛肚里,然后挂在马背上四处闲逛。虽然现在辽东的牛羊需要留下来耕种。但深入安南境内的马万年却往洛阳王府不断输送战利品,为了不让那堆成座小山似的牛腱子肉影响到福王一家人减肥,朱由骢很是大方地批发给了海外军团。 惨烈的战斗依然在继续,但倭寇显然已经放慢了进攻的步伐,看情形伊达忠宗跟伊达秀宗这俩倒霉蛋的消化系统还没发育完全,暂时还吃不下刘宗敏部,他们将不得不去请森忠政部前来共享这顿难以下咽的美食了。 “老程啊。咱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事情可就得靠你们了!”看着悄悄脱离战场的那些倭信使,刘宗敏知道敌人终于把右翼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后方负责保障大队安全的那三万人将压力大减。而李自成派他以十万大军做掩护,给倭寇准备的那把刀子也终于到了出鞘的时候。 老程其实刚过而立之年,只是因为这人不但身材壮实长得膀大腰圆,那一张胡子拉碴的脸也跟从煤堆里爬出来一样的黑,所以看上去比较出老。自从朱由骢在棒子国发起轰轰烈烈的寻根问祖活动以来。不少拆迁大队的官兵也受到了影响跟着瞎参合,比如这个当年跟高迎祥一起混日子的马贼就托人帮忙考证出他其实是大唐明将卢国公程知节后裔。而为了让别人知道他也拥有高贵血统,这家伙焚香祭祖硬是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程咬银。 很恶俗的名字,但他能被李自成寄予厚望指挥万余拆迁大队主力在刘宗敏十万大军掩护下,准备给倭寇致命一击可不是因为这个。看着忠厚老实的程咬银,其实用兵作战极其的狡猾。这家伙与人对战,从不翻兵书也没有什么套路可循。每一次战斗开始前程咬银都会从各个角度去审视对手。而且总能发现对手的弱点。一旦逮着了机会,那他就能从老虎大腿上咬下块肉来。在辽东战场上还是个小营长的他就能把祖大寿耍得团团转,硬是带着千余将士凭借双腿跟数万靼子骑兵玩起了捉迷藏,配合张破虏安心地吞下代善大军。 这次李自成给他的任务也很简单。不管他是去江户找那个败家子聊天,还突袭京都抓蚱蜢。都必须把倭寇的后院给彻底搅乱,逼得他们不得不抽调重兵回放。如果没闹够还有闲工夫的话,再顺手把敌人粮道给劫了!而在他找到机会前,哪怕是作为掩护的刘宗敏部全军覆灭也绝不准出手。 程咬银注视着前方正杀得热火朝天的战场,不无担忧地道:“老刘啊,你这次身上的担子可不轻,别成天想着冲锋陷阵还得小心应付才行!” “放心!老子在进入朝来郡的时候就一直在留意倭寇的动向,只要你能在半个月内闹出大动静来,咱就绝不会放一个敌人过去!”经过在洛阳新兵营那些受苦受难的日子,刘宗敏虽锐气未失却变得更加狡猾,对着人数众多的敌人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半个月的时间看起来是很短,但刘宗敏面对的却是倭寇六万骑兵和森忠政那二十多万人马,而绝不甘于失败任由京都甚至江户遭受威胁的吴三桂也很可能派出更多的援军。在最后的底牌正式揭开以前,刘宗敏负责的右翼战场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换个人来还真不容易接下这种脏活累活。 “成!咱保证半个月内把倭寇的后院给折腾得遍地狼烟,你小子可得扛住啊!”程咬银明白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自己顺利完成了任务才可以为海外军团减轻压力,从而找到机会把倭寇给彻底灭掉。“别忘了你小子上次都还欠着老子五十两呢,等老子忙活完了记得连本带利一块结帐!” “赶紧滚!别他娘的在这里废话!”狠狠地踹出一脚,刘宗敏突然色咪咪地道:“你这一路烧杀劫掠的,肯定能捞到不少好处,记得给老子留点……” “倭女对吧?”这是两个土匪间的对话,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家兄弟放心,程咬银翻了翻白眼吐出口唾沫道:“等老子有空了去那蚱蜢家给你抓两个来,免费!” “够兄弟!你放心,等收拾完倭寇咱一定还你银子!”许下了承诺,刘宗敏朝着身边的传令兵道:“鸣金撤退,替兄弟们把那群矮骡子给引开!” “保重!”道别声中,程咬银重新把自己藏了起来,跟随全军将士一起用敬佩的目光注视着刘宗敏率领大军退守到更危险的生野城内,把数万倭寇骑兵给吸引到那破烂的城墙下。而他们自己也将孤军深入倭寇腹地,去做那根搅动全局的棍子。 第二百五十七章 就粮于敌 朱由骢给海外军团的定位很明确,这群祸害就是倭岛上的流寇。而李自成等人对这个称呼的理解也非常简单,既然已经是被称做了流寇,那肯定得吃饱了没事就提着大刀片子成天四处溜达,看哪不顺眼就一窝蜂地冲上去打劫!什么建立稳固的根据地扩大影响,走群众路线壮大自己的实力都不需要,甚至连招降纳叛这种破事也可以不理会。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到倭岛上钱多粮丰的地方,大吃大喝一番后除了钱粮美女什么都不带走,拆掉所有碍事的东西再放上一把火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顺道研究下次抢哪。 如今李自成的三十多万人马被吴三桂给堵在了竹田地区要陪着倭寇玩大眼瞪小眼,每天还得例行公事般地摆出决斗阵容,大呼小叫地折腾一番后才能休息。刘宗敏的十万大军也得守在生野那个破城,看着森忠政和随后赶来的倭寇援兵表演攻城。 防守左翼的多尔衮到是比较清闲,只要对面的浅井井赖不试图越境他也懒得去理会敌人在干什么。可谁让倭寇们不太老实三天两头的整点新花样出来挑逗他,背后又有三千督战队在盯着还埋下了那么多地雷。所以他只得蹲在原地指挥部队打猎,没功夫扔下数万倭寇跑出去溜达。好在这里的倭寇也不少,对方每次疯狂的冲锋后他们总能拣上那么几千个脑袋。 但是,海外军团的光荣传统必须延续,他们绝不能给机会让大明那个无耻的镇国将军取消番号再扣上一顶笨贼的帽子。在主力大军腾不出手的情况下,这个艰巨的任务理所当然地落在了率领拆迁大队偷偷出发的程咬银肩上。而这小子也够争气的,在生野城下摆脱倭寇骑兵后他们还真没少闹事。 “八嘎!该死的吴三桂!该死的伊势骑兵!他们统统都是白痴!他们统统都该剖腹谢罪!”德川家光在怒吼,随手在桌上抓了抓却发现面前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扔,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他们这次又来要什么?” “要……要两千匹战马!”原田左卫门作为留守的军师他当然知道自家主子为什么发火,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做出回答。四次!四次了啊!任谁被同一伙强盗给洗劫四次都会受不了,更何况是堂堂的幕府将军呢? “两千战马?他们怎么不去抢?”想了想。愤怒的德川家光发现人家好象干的就是这个。虽然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去,但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仅仅是因为疏忽让敌人的小部队有机会从竹田战场流窜到这里,那不算太离谱。被这伙强盗趁机收拾掉防守江户的那几千武士,也怪不得别人。可自己明明看到伊势骑兵已经回防,怎么还是一点好转都没有,反而让敌人的胃口变得越来越大? “告诉他们,两千匹没有!最多就两百!”发泄完胸中的愤怒。可该办的事还得办。想他好不容易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绝技才坐上这个位置,还准备依靠吴三桂的谋略一展胸中报复呢,怎么就碰上了敌人大举入侵的破事?如今有着近五百年历史的江户城已经被人给拆了个遍,连一段完整的城墙都找不出来。德川家光相信如果不是伊势骑兵在背后追着,那一小撮从竹田战场流窜到这里的土匪能把他的将军府也变成一堆瓦砾! “嗨!”原田左卫门也挺憋屈的,从古至今就没听说过这么不要脸的流寇。要钱要粮要女人。如今还要起战马来了,亏得那群土匪还说明国话呢,难道他们就没听过事不过三吗?老是跑到江户城来打劫有什么意思? 其实程咬银也挺不愿意跑这么干的,他屁股后面可还吊着好几万倭寇骑兵,别看那些家伙经常被忽悠得追过头,要是稍微不小心点他连退路都没有。但有什么办法呢,这次出发的时候大家仅武器装备都扛了好几十斤却偏偏忘了带粮食。刘宗敏那家伙也没说主动借点牛肉干给他。他手下可是有一万多人总得吃饭吧,不去抢难道还学着当年大明境内的灾民一样挖食泥土? 原本程咬银是想去京都解决粮食问题的,毕竟住在那里住的可是倭岛共主,办这点小事肯定没问题。可等他在龟山把负责防守的两千多足轻给揍得找不出一个能喘气后,兴冲冲地赶到地头就差点没号啕大哭,也终于明白了镇国将军为什么叫那家伙做蚱蜢。 程咬银敢用他老祖宗的名义发誓,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穷的国主!不就是让他给两万石军粮接济接济吗?用得着搞出那么大动静,派一大批穿得破破烂烂的大臣跑来寻死觅活的求饶?最后也不知怎么的。负责打劫的土匪反倒被人家忽悠走两百余石大米准备拿回家去过年。 糊里糊涂的程咬银直到进入了奈良地区才算回过味来,他可是负责打劫的流寇哦,什么时候又改行做善人救济起灾民来了?但现在即便是返回京都也没什么用了,跟在身后那群负责吃灰的伊势骑兵并没什么可怕的,可谁又能保证那群刚吃了顿饱饭的乞丐不会望眼欲穿地等着他再去放粮? 既然这一切都是因为德川幕府家太过吝啬,那就换个地方抢,不但要把被人忽悠走的军粮给弄回来。还要让他们明白这样虐待自家老大是很没道理的。 可即便是捞到再多粮食也不能洗刷掉他身上的耻辱,于是在一通猛揍顺手把江户的城墙给砸出几个大窟窿后,程咬银提出他不但要热乎的饭团还得要大鱼大肉跟银子买水果,否则就别怪他不给幕府将军面子。自己进城去找! 如果真让土匪进了城,那德川家光这个幕府将军也算是当到头了,无奈之下他只能通过原田左卫门答应了这个无理的要求。不求别的,只求这群土匪赶紧滚蛋! 要求得到了满足,程咬银也就不好意思继续胡闹下去,毕竟这年头象德川家光这样知情识趣的肥羊已经不多,留着他好下次再抢。于是程咬银大手一挥,上万人在伊势骑兵赶到前半个时辰乐呵呵地走了。 可还没走出去几十里,程咬银突然想起只吃饭不喝酒根本不是土匪该过的日子。虽然倭岛的清酒喝起来没什么味但也聊胜与无。于是……不知道用什么损招骗得伊势骑兵追往奈良的土匪们又回来了,他们连口号都没改,还是不给就自己动手抢!为了把这群土匪给灌醉后收拾掉,德川家光只能选择同意。不过这次他到是耍了点小心眼,故意拖延时间,指望着还没离开多远的伊达忠宗跟伊达秀宗能及时赶回来。 然而让德川家光失望的是,直到土匪们离开的第二天。他期盼中的伊势骑兵才出现在江户城下。一打听,伊达忠宗给出的回答居然是他们迷路了!嗯,倭寇的骑兵在自己的土地上,被一群外来土匪逗得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如果不是还指望这俩倒霉兄弟把流寇给剿灭,德川家光就敢把他们给当场抽死。 德川家光很愤怒,而程咬银也高兴不起来。他手下那群土匪又闹事了。在吃饱喝足后,这些家伙居然开始惦记起倭女来!可他们只是流寇,又不能象主力大军那样财大气粗养着一批吃闲饭的。所以这事还得去江户,去找那个比大明镇国将军善良得多的倭岛幕府将军帮忙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不过前些日子又吃又拿的,也让这群兵匪有那么点不好意思。他们决定还是尽量少给德川家光添麻烦,先送封感谢信去然后自己动手在江户周围给找找,也让肥羊们知道即便他们是流寇那也是讲道理的流寇! 而这次程咬银突然决定找德川家光要战马。还不是让他给逼出来的?不就是抢点女人么,谁家的流寇没干过啊,值得派遣大军跟在后面紧追不舍?好吧,这是倭寇的地盘人家愿意做什么就做,拆迁大队的将士们也正好觉得这江户没什么好逛的该挪挪窝了。既然人家送骡子来,那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也好节省点体力。 但程咬银很怀疑伊达忠宗跟伊达秀宗俩倒霉蛋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转来转去的居然又迷路了。这让正跑的欢实土匪们不得不又调转头去寻找那两个路痴。而且这次运气好象也已经离拆迁大队远去了,花了两天的时间居然只找到八千多倭岛骡子,至于那些负责驾驭的矮子们么……好象在冬眠。 可一万多土匪,就八千余骡子?那剩的人怎么办?程咬银也不能厚此薄彼,所以还得最后去江户逛一下,麻烦麻烦老熟人。顺便告诉德川家光别让那俩倒霉兄弟继续出来丢人现眼了,当年在辽东的祖大寿表现得可比他们好!还是赶紧从前方抽调步兵回来呆着吧。不然下一批出现的流寇可不一定象他们这样讲道理,如果人家连幕府将军家都一块拆了那亏不亏? “你当老子很有空是吧?居然还敢讨价还价?”程咬银瞪了一眼负责送马来的原田左卫门,朝身旁吼道:“老六!叫人把那破屋子给轰两炮!” “别!别!我们给!我们给还不行吗?”什么破屋子啊?那是德川将军家的大宅子好不好?如果真让这群土匪用那种砸塌江户城墙的大筒给轰上两下,这些日子的委屈不是白受了?原田左卫门不得不哭丧着个脸。哀求道:“还请您高抬贵手,我这就回去禀报将军大人,立即给您送过来!” “难怪人家说你们倭寇是记吃不记打呢,老子好好跟你说话你们就是不听,非得来点横的才行……”数落了大半天,程咬银突然想起答应过刘宗敏的事情来。可那京都的蚱蜢自己都饿成了那副德行,家里还能藏着什么好东西?“顺便回去告诉城里的那个败家子,把他家闺女挑几个顺眼的出来好吃好喝侍侯着,等老子一个月后回来取!如果到时候拿不出货来的话,哼哼……” “是!是!我一定转告我家将军大人!”原田左卫门不傻,他终于从程咬银嘴里听到了一个梦寐以求的消息,这群土匪是真的要走了!而且最少有一个月的时间不会在江户周围瞎胡闹。 “老六!赶紧通知下去,让前锋把那俩笨蛋引远点,咱收下这批东西可就该回去找吴三桂玩玩了!”如果这样折腾都不能逼德川家光从竹田战场上撤兵回防的话,那程咬银还真就只有冲进江户去把他给拧出来押到两军阵前。 第二百五十八章 猫捉老鼠 一直到竹田上空令飞鸟绝迹的战鼓声消失,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散去,撤退途中的吴三桂都想不通到底输在哪里。敌军出现得突然,促不及防下为了不让敌人有机会各个击破,他只能选择在战争之初实行焦土之策,以空间去换取时间避开来势汹汹的敌军锋芒。顺便利用此战为幕府除掉心怀叵测之徒,再借敌人的屠刀聚敛人心,让原本一盘散沙的倭岛民众紧紧团结在德川家光身边成为他最忠实的奴仆。 显然吴三桂的这个目的已经达到,除了奉命撤退的长州藩毛利秀就还能保存实力以外,在整个西部就再也找不出一股象样的势力。一旦赶走了登陆的敌人,德川家族就能挟大胜之威迅速统一倭岛,为出兵明国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而在时间的把握上吴三桂也花费了不少心思,他一直在忍。就连整个石见地区落入敌手他也没有丝毫着急的样子,甚至还纵容李自成进入大原郡想办法把银子给穿在了身上。直到李自成被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给烧得焦头烂额、士气受挫疲不能兴的时候才跳出来,统率百万大军以逸待劳堵在敌人面前。 至于这个决战地点么,那更是吴三桂所精心挑选的。竹田地区不但卡在敌军继续东进所必经的道路上,还由于这里独特的地形限制了敌人骑兵的行动,而他自己则能依托稳固的后方仗着人数上的优势稳扎稳打。所以当两军正式遭遇的时候,吴三桂要做的已经不仅仅是小手指一动把李自成给赶跑,而是要在这里打一场漂亮的歼灭战! 然而,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的吴三桂还是败了。首先就是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对手的真实身份,海外军团说穿了就是大明帝国血腥扩张的先锋,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要到敌人的领土上打一场没有后援的战争。李自成等人早就习惯把所有能带的东西带在了身上,能够很长时间不需要从后方获得补给,但本土作战的吴三桂却并不习惯这种打法,一旦他的后方不稳那就很可能导致军心大乱丧失战斗力。 其次则是吴三桂从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么胆大妄为对手。派十万大军主动跳进圈套,为的就是掩护万余人马孤军深入自己的后背?只要生野城的那股敌军稍微弱一点,他那个诱敌深入包抄合围的战术就可以实现了。而对手派出的奇兵若是把江户城给彻底抹掉到还让人好受点,可那些土匪却偏偏选择了三番四次地打劫从而激怒德川家光,他们难道就不怕被回援大军给一口吞掉吗? 此役倭岛精锐尽出,但不管怎么精锐吴三桂率领的百万大军也是尚未发育完全的倭寇,即使他们再残忍再变态。始终有害怕有胆怯的时候。李自成的部队在人数上完全处于下风,但那却是四十万被大明镇国将军折磨得丧失了人性的恶魔。死亡对于这群恶魔来说不过是一种解脱,但只要他们还没回到地狱,那就会将他们曾经遭受过的痛苦百倍千倍地施加到敌人身上。因为他们心中还残存着唯一的希望,为了种族的繁衍他们必须尽最大可能地消灭对手。 “大人,前面就到奈良了。您看是不是……”土井利胜惊恐地看着背后,在撤退前的那一场战斗他今生都无法忘记。 吴三桂为了证明自己在战场上不会输给任何人,硬是顶着压力发动了一次绝地反击,指望着能把敌人的主力大军一举击溃,然后再回师收拾那群四处乱蹿并烧掉他囤积在福知山的粮草的耗子。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对面那些平日里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敌人打起来比他手下的武士还要疯狂。 吴三桂敢发誓,他这辈子就没听说过这个世界上还存在那么不要命的敌人。在敌人那面画着黑白毛熊的军旗前指的那一刹那。他甚至觉得天地为之一暗,自己从人间是来到了地狱。那应该是一群不知道痛苦的恶魔,在他们面前什么火枪大炮都是多余的,漫天乱飞的箭矢挡不住他们前进的步伐,武士们用力麾下的战刀仿佛就是在给他们挠痒……他甚至看到一个身中数十箭被砍掉双臂的敌人依然箭步如飞,为的就是将那牙咬着的炸药包送往武士密集的地方。 这仗简直就没法打了,吴三桂最后所仰仗的倭岛武士道精神在那群嗜血恶魔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不仅是他派出去冲击敌军的那二十万人马被杀得鬼哭狼号,就连负责押阵的数十万中军也吓得双腿直打哆嗦。而吴三桂自己更是把即将出口的冲锋两个字换成了撤退。 “敌人离我们还有多远?”军心已乱锐气已失,吴三桂后悔没有趁敌军刚到竹田地区的时候就发动攻击,那样的话他或许还能获得一丝胜利的希望。但现在能够弃卒保帅,不被人家给追着主力大军揍就算好的了。 “三十里!”不是因为土井利胜能掐会算,也不是因为吴三桂手下的斥候能力超强,而是从倭寇撤出竹田战场开始李自成大军就刻意保持着这个距离。 “他娘的,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吴三桂抓狂了。敌人强大那并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拼个鱼死网破呗。但让他没料到的是强大的敌人还会那么无耻,自己屁股后面怎么说也是吊着的也是敌军主力啊,好几十万人的部队哦。怎么能跟耗子一样采用袭扰战术? “要不我们让伊势骑兵和森忠政共同负责断后?”六万伊势骑兵已经没剩多少了,在大半个月的追击战中他们被人家一万多步兵零敲碎打地咬得只剩两万多,而森忠政的二十五万大军幸存下来的还不足八万。这些家伙留着也是行尸走肉,还不如为主力的安全撤退作出贡献。 “没用的!派人断后只会让敌人又一次找到机会打击我军士气。”吴三桂也算光棍,在吃过几次亏以后他也学聪明了,把数十万大军给挤到一堆为的就是壮个胆,让敌人找不到机会各个击破。 “老牛,你说咱就这么给吊着?啥时候才是个头啊?”吴三桂不高兴,其实李自成也很不满意现在的进度。好几次他都差点忍不住想一窝蜂地冲上去,把这群已经被打得丧失了信心的倭寇给吞掉,然后开始分兵进击清剿各地的残余势力。 “快了。照这情形他们走不到江户!”捋着小胡须,摇着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破扇子,牛金星把自己打扮得跟个算命老道似的。 海外军团再怎么说也是大明的军队,虽然他们中的主力是必须受到惩罚的鞑子,但非必要的伤亡还是能避免就尽量避免。所以牛金星在敌人开始撤退后想出了个损招,数十万大军就那么远远地吊着,找到一切机会狠狠地咬上一口。把倭寇用于断后的部队一举歼灭。如果吴三桂摆出阵型想要决战,他就干脆原地不动甚至主动后撤那么几里地,反正就是不跟敌人真刀真枪地拼命。 在竹田战场基本没什么事干的查干巴拉从后面赶上,一脸渴望地道:“诸位大人,末将也休息了这么久,今晚是不是该我们去活动活动了?” “不用等到晚上。你现在就可以出发,先于他们赶到奈良附近!”已经进入了平原地区,可以充分发挥骑兵的机动性了,牛金星也不好意思继续阻止。“但要记住……” “打了就跑!”这话都快听出茧子了,查干巴拉也不等牛金星继续唠叨下去,调转马头道:“您就放心,我绝不跟他们近身缠斗!” 牛金星最无耻的地方就在于他没有给吴三桂大军任何休息的时间。只要逃跑中的倭寇敢偷懒停下来,那他就一定会派出骚扰部队。不管是隔着大老远地就让人张弓搭箭,还是偷偷地派人潜入敌营附近扔几个手榴弹,反正没个消停的时候。追击中的海外军团粮草充足,还可以仗着人多轮流休息,但逃跑中的吴三桂可就没那么好运气了,本来饿着肚子都不好睡觉,现在后面还跟着这么大群捣乱份子。他那几十万人马都能在赶路的时候睡着。 “回来!谁让你自作聪明的?”敌人已经被拖得够惨,牛金星可不想继续玩下去让那些残兵败将平安地回到江户地区,否则倭寇一旦获得补给重新鼓起勇气,那之前的工夫不就是白费了?“你们的任务不是要骚扰,而是要阻击,在我大军赶到前必须不停地冲击敌军阵营,把他们给拖在那里!” “阻击?”查干巴拉眼睛一亮口水直流。如果只是偷袭的话那他还真拣不到多少倭寇脑袋,但阻击就不同了。 “张天琳的部队已经赶了上来,咱也该好好地跟倭寇正大光明地打一仗了,省得他们在背地里说咱就会玩阴谋诡计!”粗略估计了下时间。牛金星慎重地道:“一天!你们最少得把倭寇拖在奈良城里一天!我让拆迁大队把剩余的地雷都给你,到了地头全撒下去。宁可让我军收拾完敌人后费时间清理,也绝对不能让他们给逃掉!” “遵命!”查干巴拉兴奋地撮着双手,这下可有得玩了,自家军师终于下定决心要把数十万倭寇给一口吞下了啊。 “另外……”既然是最后的决战,那李自成也打算干脆就玩大点,让兄弟们都捞到好处。“多尔衮也去准备一下,趁夜出发。由咬银掩护直插敌军身后,构筑好工事……” “得令!”刚才还郁郁寡欢的多尔衮一下就来了精神,虽然竹田战场上他损失了近万人马却收获颇丰。如今又捞到了这么好的机会,说不定等收拾完倭寇他就能把麾下的所有太监换成活蹦乱跳的未来勇士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万人大坑 吴三桂和李自成有仇吗?那是肯定的,在另一个时空中吴三桂可以不计较李自成推翻明王朝逼死老主子崇祯,也不在乎人家抓了他老爹还严加拷打的破事,但却受不了那家伙纵容手下大将刘宗敏抢自己的老婆。所以吴三桂要反抗,要冲冠一怒为红颜,要斩杀李自成的使者并给自己老爹写上一封发自肺腑的诀别信,然后打开山海关迎接鞑子,彻底走上了同李自成生死对抗的道路。 在这个时空中李自成和吴三桂还是有仇,只不过角色稍微有点不同而已。李自成才不管吴三桂投靠谁呢,反正他是大明海外军团的指挥,他只效忠于大明王朝听令于那个无耻的镇国将军。但吴三桂不该跑到倭岛来当汉奸,不该撺掇德川家光妄图入侵大明……最不该的就是统率大军挡在他面前,试图阻止李大队长的发财大计。 所以,这两个天生的冤家对头注定得再来次大决斗。较量一下是改变命运成为了大明最忠实刽子手的李自成厉害,还是投靠倭寇当上了德川家光干女婿的吴三桂更狠。 四十万对七十万,这是李自成与吴三桂最新的兵力对比。在短短三天之内大明海外军团的恶魔们不分昼夜地发动了数十次进攻,以伤亡超过两万人的代价,终于将吴三桂率领的倭寇主力狠狠地压缩在长宽不超过二十里的狭小区域内。 “把那东西给老子射成刺猬!老子没闲工夫跟他们磨牙!”李自成不是朱由骢,他没功夫跟倭寇玩谈判的游戏。他手下有四十万吃得饱睡得好的恶魔,在面对吴三桂七十万忍饥挨饿的残兵败将时不需要争取到休息的时间。“告诉炮兵,别给老子省钱了,朝准倭寇右翼使劲砸!” “他娘的,都没睡醒是吧?”狠狠地踹了一脚正在张弓搭箭的鞑子,左良玉亲自上阵抄起步枪连续扣动数次扳机,呵斥道:“看清楚了,谁要比老子的速度慢就扣他十个倭寇脑袋!” “查干巴拉!”中军大帐内。一向道貌岸然的牛金星也暴跳如雷。“老子这次调程咬银部配合你,在今天戌时以前必须把这股十万人的倭寇跟他们主力分割开!老子要连夜把他们给吞下,若做不到你俩今天就不用回来了!” “压上去!腰刀队赶紧把你们的盾牌举起来,掩护长枪队结阵巩固防御!弓箭手迅速前移,今天务必把长州藩逃过来的倭寇给收拾了!老子晚上要在毛利秀就的大帐里喝酒!”前往增援多尔衮的孙传庭也一改往常稳扎稳打步步进逼的战术,不停地催促手下那十万鞑子发起进攻,俨然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 一向精打细算的海外军团三巨头跟孙传庭这次都杀红了眼。居然火烧屁股似地不计损耗发动猛烈进攻,就是因为张天琳到了。虽然一个张天琳加上那两万余兵匪没什么希奇的,即便他们还顺便带着几十车倭寇脑袋,把鞑子太监跟蒙古骑兵团敲诈得身无分文,那也顶多就是让人在背后指着脊梁骨骂上两句。但他紧接着说出来的一个消息却让整个海外军团变得疯狂无比,正在九州岛上折腾的小胖子准备北上! 这个消息对于海外军团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那个原本不打算直接参与到倭寇本岛战争中的大明镇国将军要开始挪动他那肥大的屁股了。而且这次他的动作还不小,居然从大明境内抽调了孙承宗西线兵团十万人马,北方集团军张破虏部七万新兵,并且已经全副武装在棒子国内完成集结。负责领军的将领来头也不小,守得鞑靼部不敢越雷池半步又对新式武器颇有研究的茅元仪,威镇辽东让正在倭岛上耀武扬威的多尔衮等人听了就双腿直打哆嗦的曹变蛟! 虽然朱由骢让张天琳传令的时候也已经说明,这次调来的都是新兵为的是让他们长点见识。用倭寇肮脏的污血洗去他们的稚嫩,省得他们将来上了战场就先被自己制造出来的血腥场面给吓着。但李自成等人又不傻,就那些武装到了牙齿正规军哪怕再嫩也不是他们能比的,要真让那群祸害学会了杀人,这倭岛上还有他们啥事做? 经过一场并不激烈的讨论,海外军团所有将领都做出了共同的选择,趁那群祸害没来的时候赶紧把倭寇给消灭掉,让大明的正规军也尝尝替人打杂的滋味!而肩负特殊使命的查干巴拉跟多尔衮更是表示。即便付出再惨重的代价,也一定要吞掉吴三桂率领的数十万倭寇主力,坚决不再给那死胖子黑吃黑从他们兜里往外掏银子的机会! 然而,包括多尔衮在内的海外军团将领再怎么无耻也还做不到视自己人的性命如草芥,世界那么大等着他们去发财的机会还多得很,要是在这小小的倭寇岛上把本钱给拼光了,还拿什么去打劫?他们所谓的不计代价也仅限于把手里的破铜烂铁都扔到倭寇头上。而对于人员的损失则被定在了五万以内,如果超过这个数他们情愿把敌人围起来交给正规军的那群新兵蛋子去练习技巧。不就是一两银子一个倭寇脑袋么,这里不能抢大不了回去把尚未宣布内附的棒子给洗劫一次! 当这次会议的内容不小心被泄露出去以后,那些士兵们更是群情激愤。对于镇国将军的无耻行为他们不敢有怨言。但禀着能省就省的传统美德他们还是决定自己动手抢名额,实在不行了再考虑去买。 海外军团上上下下都动了真怒,那倒霉的就只能是被堵在奈良城的吴三桂及他手下那些倭寇了。到现在为止他们总算是知道那群恶魔不但可怕,还特别无耻。三天三夜不间断的进攻,漫天的箭雨就没停过,不是响起的爆炸声更是随时可能带走上百条人命。随着战线的一再压缩,敌人骑兵终于动了,但他们压根就不跟人拼刀子,而是左冲右突到处扔那种黑乎乎还会爆炸的铁疙瘩。 最让吴三桂痛恨的是由程咬银率领的拆迁大队,那群土匪端着妖孽的火枪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站着不停扣动扳机,却谁也拿他们没办法。倭寇轻飘飘的竹箭。根本不能对他们用抢来的银子打造出的盔甲造成威胁。想靠着残余的伊势铁骑从他们那里杀出一条血路么,人家能骑着从江户打劫来的战马,让伊达忠宗跟伊达秀宗这俩倒霉兄弟见识到什么才叫真正的火枪骑兵。 从最开始的负隅顽抗到要求和平谈判,再到最后的摇尾乞降,吴三桂什么招数都用尽了。可他得到的回答只有一个,杀戮不停地杀戮,对面敌人根本就没给他派出的使者任何机会靠近。 “鸿基。这是第几批了?”安排好穿插部队,牛金星走出大帐来到了李自成身边。 “快点!快点!他娘的,赶紧上去接替前锋兄弟下来休息!”海外军团的将士也是人,他们也还是会疲劳,李自成玩的就是车轮战术,随时保证有超过五万的部队在休息。别看战场上打得挺热闹。但倭寇已经失去了威胁李自成大军后队的能力,那些获准从前线撤下来的家伙照样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应该是第二十批了吧,咱也没认真记!” “火候差不多了,他们所剩无几的那点士气也应该消耗完了!”牛金星捻着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不得不佩服吴三桂的执着,居然在三天里派出二十批使者。“张兄弟,把你从京都带来的那串东西给拧上来吧。顺便让德川忠长也过来!” 按照李自成的原本的打算,他是想把京都的那只蚱蜢留给朱由骢玩的,所以程咬银才会留下两百石的救命粮。但谁让现在是明代呢?谁让研究院那边还没捣鼓出无线电呢?从九州岛赶过来的张天琳可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他只是觉得倭寇那什么所谓的皇宫看上去就跟座破庙似的,反正镇国将军又没说要留,就干脆一块给拆了呗!至于里面住的那些东西么,则被他用麻绳串成一溜带到了奈良。 “他娘的,你个死秃头走快点!”张天琳痛恨和尚。所以他到了京都不但把大德寺和妙心寺拆得片瓦不存,还把里面那些导致江户德川幕府跟倭岛皇室彻底翻脸的紫衣和尚全给扔进了京都的那场大火里,却惟独留下现在被拴在最前面的这位。 没办法啊,这位的身份太特殊了点,以至于张天琳只敢把他揍成个猪头却不敢杀了他。政仁,前倭岛蚱蜢,为了表示对德川家光的不满。他主动传位给自己七岁不到的女儿,跑到庙里做了个和尚。但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会碰上张天琳,否则别说是见个德川家光的乳母了,就算让他给德川家光喂奶也不会出家。 “你就是京都的那只老蚱蜢?”高踞马上。李自成头也没回仅仅是用余光瞟了一下。 “不!朕是……” “嗯?” “是!是!贫僧以前是老蚱蜢!”政仁最开始并不知道蚱蜢代表什么,可当牛金星好心地解释过后他立即提出了反对意见。结果么……第一次否认被张天琳揍得半身不遂;第二次被李自成在他身上割了十刀;第三次运气不错,左良玉好心地用烈酒跟精盐为他伤口消毒;第四次……好象这就是第四次了!看到牛金星高举的皮鞭,他很是识时务地改了口。 “老是老了点但还凑合!”李自成终于有时间认真打量政仁,看上去还不错,应该不至于立即毕命。“你给老子听清楚,你那闺女被征用了,所以从现在起那秃头什么的活就不用你再干。给老子继续当蚱蜢去!” “纳尼?”这就算是复辟成功了?政仁被这个意外的喜讯给雷得外焦里嫩,脸上的表情萌得不能再萌。 “一边站着去,少他娘的废话!”李自成又不是朱由骢,他才没工夫慢慢跟人磨嘴皮子,指着那串队伍的中间道:“你给老子出来!看什么看?就是穿个红袍子一脸胡子的那个!” “大……大人!”被李自成点到名的倒霉蛋抖抖索索地站了出来,穿什么衣服又不是他的错,怎么就被这个恶魔给盯上了? “站好了!”刀起血现,李自成重新对政仁道:“蘸着血写,给那姓吴的小子下诏书!要他立刻放下武器投降,不然老子把他抓过来给红烧了!” “不错!这字写得跟老子有得一比!”没有细看上面写的是什么,反正吴三桂降不降都得死,至于为什么要恢复政仁的地位让他写招降信,那还不是想坑杀几十万倭寇的时候省点力?“带下去吧。今天米饭管饱再每人加份红烧肉二两牛肉干!” “谢谢!谢谢!”政仁听到这话都感动得快流下眼泪来了,看来这个恶魔也有好的时候啊。同样是奉命写诏书,那德川家光什么时候给过他这么好的待遇?如果以后都能这样的话,那给这土匪打工也没什么。 “你去送信!告诉那姓吴的,跟你家那几个祸害!明天天亮以前必须给出答复,否则老子就把奈良变成一片火海!”李自成指了指德川忠长,很是仁慈地给了敌人考虑的时间。毕竟已经定下的行动不能停。必须对吴三桂持续不断地施以高压,让他和那几十万倭寇彻底崩溃。 “嗨!”德川忠长信心满满地接过了那封带血的诏书,对面的将领是什么德行他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有一线生机傻子才会剖腹自杀。而且对面那么多武士,他们现在还有工夫去找同样多的介错么? 然而让李自成失望的是,德川忠长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吴三桂显然不打算让海外军团有夜袭的机会。人家都没怎么考虑就决定投降了。倭寇从离开竹田战场到现在已经有十多天没吃没喝没合过眼了,他们不怕死也不怕带着痛苦死去,但要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去死那还是有点不甘心的。而从被堵在奈良的第二天开始,吴三桂带领的那群残兵败将里每天都有人忍受不了这种连续打击,趁自己脑袋还清醒的时候玩起了剖腹游戏。 所以,别说德川忠长带去的是政仁的血诏,就算是只蚂蝗爬出来的轨迹他们也会接受。一个太上皇加个幕府将军家的宗亲前来劝降。那是多大的面子?投降啊,派了二十批使者都没求来的东西,现在就摆在面前,那还需要犹豫吗?至于队伍中的那些死忠份子,该干嘛干嘛去! “放下你们身上的武器,以万人为队!接收招降,如有妄动者杀无赦!”在另一个时空中李自成就是玩诈降的高手,他会傻呼呼地给倭寇休整的时间。让他们找到机会从自己面前突围出去?既然倭寇已经决定投降,那就得打铁趁热赶紧把事给办了,省得夜长梦多让九州岛上的那个无耻小胖子蹿过来抢生意。 “报告队长!敌人已经集结完毕,还能喘起的加一起六十一万!”烈日当空,出来投降的倭寇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当获准投降的消息传开即便是那些最顽固的死硬份子也没有力气自杀了。 “午时到!开斩!”李自成终于过了一把当监斩官的瘾,将手中长剑一扔。大声喝道:“不留降卒!” 奈良城外,倭岛平原。天空再次为之一暗,漫天飞蝗寒光四起,火炮于步枪齐鸣。隆隆炮声中夹杂着倭寇的惨叫。正等着好好睡上一觉的倭寇们终于明白,那些手持强弓利刃的恶魔为什么会在他们已经投降后依然如临大敌了。 “把这几个家伙拖下去!让他们死上一整年!”敌方将领么,当然得受到特殊待遇才可以。李自成决定做个诚实守信的君子,把他曾经说过的话变成现实。 “两位队长,你们看这破地方是不是该换个名字了?”杀戮仍在继续,几十万倭寇啊,虽然放下了武器站成了一堆一堆的,但要收拾起来也不是那么简单,至少得杀到第二天了。反正有空,无聊的牛金星突然想做次斯文人给倭岛增加一处著名景点。 “你有啥主意?”李自成跟左良玉也觉得奈良听起来是不太顺耳,难免让人想到奈何桥,而且还跟左大队长的名字犯冲。 “先秦时白起坑杀赵国六十万降卒而威名远扬,如今咱仨可比他还多一万!也该让天下人都知道,不但三个臭皮匠能顶上一个诸葛亮,还有咱仨能顶一个白起!”考虑了半天想了无数的名字,可老是被那些呱噪倭寇给打断思路,牛金星只能放弃那些儒雅的选项道:“不如就叫‘万人坑’?” “成!这名字够爽快!以后也谁要惹着咱了,那倭寇今日的下场就是他们的明天!”李自成与左良玉相视一笑,很有默契地与牛金星同时道:“以后咱仨就是大明的白起,背负所有恶名横扫一切敌人!也让镇国将军知道,不止他一人在为了大明的兴盛而努力!” 第二百五十九章 元宵灯会 已经过去的崇祯五年有两个地方很热闹,飘洋过海而来西方绅士已经组成了三国联军并在马德拉斯成功登陆,实力雄厚的他们一边跟莫卧儿王朝磨着嘴皮子,一边在天竺国内呯呯嘭嘭地测试他们新买来的武器。但这事跟大明的镇国将军沾不上边,他只是处理掉了一批自己用不着的淘汰产品而已,哪能管善良的西方盟友拿去做什么呢?哥达瓦里河上有说着大明官话的舰队?那也不能就此推断大明帝国参与到了其中啊,人家用的可是荷兰战舰! 比天竺还热闹的就是东边的倭岛了,负责替人伸张正义的朱由骢这次实在没法默默无闻地做个好人了,谁让他接受了西方盟友带着血泪的控状,在保护合法商人正常贸易的同时还得兼顾维护信仰自由呢?所以郑家海盗的覆灭跟萨摩藩主岛津忠恒磕头认错这事,还得算到这小胖子头上。需要说明的是,九州岛上那百万倭岛农夫的事情还是跟别人没什么关系,虽然萨摩藩武士在清剿异教徒作得有点过分,但大明的军队不也帮忙教训过他们了么。 然而大明的正义举动不但没能换来倭寇的感恩戴德,反而让他们误认为善良的人好欺负,居然丧心病狂地在大明朝堂之上做出了刺杀崇祯皇帝并放出狠话严重威胁到太皇太后在九泉之下的安宁。迫于国内国外的舆论压力,仁慈的崇祯也不得不对倭宣战。虽然这封诏书早在朱由骢登陆倭岛前就已经发出,但他只是个闲散皇亲当时又正在洛阳减肥还真就不知道这事。要怪就怪那负责宣旨的李俌,居然花了好几个月才找到那正四处溜达做善事的皇叔。 读罢圣旨,就是脾气再好的人也得发火了,大明的镇国将军在前面好心好意地净化倭寇心灵,结果那群忘恩负义的家伙却在背后捅他皇兄的刀子,还威胁要杀他奶奶?于是,愤怒的朱由骢大笔一挥肥手一指,十七万装备精良的大明正规军也顾不上回家过春节了。而是立即奉命出发开始正式对倭作战! 不过好人就是好人,即便是对着敌国朱由骢也表现出了一个谦谦君子该有的风范。现在倭岛正在闹流寇他也不好意思趁火打劫,而是先花大价钱赎回不少被流寇抢去的倭岛女子,然后宣布了招降令。当然,这招降的对象仅限于李自成等流寇。 处理完这一切,当朱由骢赶到被重兵围困的江户时已经是正月十五了。都说正月十五闹元宵,重点不在元宵而在一个闹字。而在崇祯六年的这个元宵佳节。没能回洛阳团聚的朱由骢也决定闹一闹,只不过他决定要的闹不是元宵而是倭岛。虽然这个时候的倭岛已经够热闹,京都以西地区已经被李自成率领海外军团的折腾得够戗,奈良又改名叫了万人坑,但朱由骢觉得还不够,他得整点大动静出来让远离故土的将士们也体会一下节日气氛。 “李自成!你小子故意跟俺做对是吧?六十一万啊。六十一万倭寇你说杀就杀了?”朱由骢很生气。倭岛上就这么点人,九州那边的让萨摩武士给清理干净了,他还指望着跑到倭寇本岛这边来出一口胸中恶气呢,结果又被李自成抢了先。 “将军,咱这不是一时冲动没控制住么!”李自成可真不知道这小妖怪又在发哪门子邪火,不就是让他少捞了六十多万两银子么,相比起海外军团这次需要采购的军火。那点小钱又算个什么事?“咱军中还有吴三桂等倭寇高级将领,要不免费送给您先凑合着练练手就得了?” “没兴趣!”朱由骢可不想欠下人情,吴三桂作为汉奸是必须被押回大明接受审判的,而剩下的那几个所谓倭岛精英全杀光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将军,要不您在这里等着,让末将去四处逛逛,也好给您抓几十万倭寇来扔进江户城慢慢玩?”刚从陕西赶过来的茅元仪终于明白为什么能轻松地骗得曹变蛟去九州跟四国了,原以为跟着自己景仰的镇国将军登陆倭寇本岛说什么也可多捞点仗打。好让西线兵团的这十万新兵尽快成长起来。可谁知道传说中的海外军团比他在鞑靼那边下手还狠,这一路行来除了那些被打散的倭寇,就没见着什么象样的敌人。气得他就差点没让李自成去投靠倭寇,然后双方再来一场公平决斗。 “茅兄弟,这事恐怕你办不了!倭寇能动弹的主力都被咱给收拾了,你想打得去找张天琳借几个和尚或者找将军要几个洋神棍,看看能不能让那些躺在地里的矮骡子重新鼓足勇气站起来!”李自成在朱由骢面前只有赔礼认错的份。要真论起官职来他这个兵团总指挥可还要比其它人高上那么一级,所以才会放心地跟茅元仪开玩笑。 “行了,你小子就别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狠狠地瞪了一眼李自成,朱由骢无奈地道:“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这过年过节的,老是打打杀杀地也不太吉利。咱还是先想想,怎么让将士们过得高兴点!” “这还不简单?咱军中可还有好些个倭寇女子呢,要不把他们给组织起来先跳个舞搞个晚会啥的?然后叫兄弟们一人拖俩回去解解乏?反正将军您也没给钱,就当是咱送给正规军兄弟的礼物了!”如今手里头有钱有粮还有人,左良玉也难得大方一次,二十万两银子的货物说送就送了。 “滚一边去,除了这个你就没点新鲜的?”茅元仪狠狠地唾了一口,虽然他也很心动,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饱读诗书的儒将,要他象海外军团的土匪们一样吃着烧烤坑杀俘虏,光天化日之下就把倭女给扒光了检查身体还真就做不出来。 “新鲜的?”左良玉等人犯愁了,这里是倭岛除了银子跟女人,他们还真拿不出什么象样的东西来招待自家兄弟。 “这提议可以,但今儿个是元宵,大明境内那可是处处结彩家家掌灯。咱虽然离乡背井的,但也不能搞得太寒酸不是?”略微考虑了一下,朱由骢站起身道:“集合全军,告诉将士们本将军请他们看灯会。完了想干啥就干啥!” 镇国将军要组织大型元宵灯会了,消息一出茅元仪手下那些新兵蛋子到是挺高兴的,能在异国他乡过上一个象样的节日对他们来说那还真是不错。但海外军团的土匪,特别是鞑子太监跟蒙古骑兵团的兴致却不高,虽然他们也想过节,但对他们来说与其浪费时间搞歌舞升平的晚会,还不如让他们自由活动去周围逛逛抓几个漏网的俘虏。顺便拣几个倭寇脑袋。 李自成看着迅速集结起来的茅元仪部,眼谗得就跟在奈良城外饿了十来天听说投降后饭管饱肉管够的倭寇一样。不无感慨地对着身边的左良玉等人道:“正规军就是正规军,瞧瞧人家这一个个长得五大三粗的,还扛着那么精良的装备!咱几兄弟手下那点人,跟他们比起来还真就是土得掉渣!” 茅元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咒骂道:“滚你的蛋。你这家伙在这里寒碜我。看着你手下的那些土匪,你猜我在想啥?” 牛金星还不清楚茅元仪在打什么主意?赶紧接过话题道:“想都别想,咱这些手下的可是异族流寇,跟你们正规军凑不到一块去!” 茅元仪哈哈大笑:“你这个家伙,还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若不是考虑到这点,我倒是真想把你们手下那些流寇都抢过来才好呢,和海外军团这些百战余生的兵匪相比相比。我带的那些新兵蛋子们简直都是绣花枕头!” 牛金星自豪地道:“茅兄弟,你着正规军的兵确实不错,但是这些新兵蛋子毕竟才从军。而我们海外军团可是由拆迁大队跟辽东当年的鞑子精锐组成,都是上过战场拼过命的家伙。有八成的人,身上都背着数十条人命。所以你羡慕也没用,这样的兵仅靠艰苦的训练是带不出的。以我看正规军的兄弟们素质还是不错的,只是身上欠缺了点杀气!” 茅元仪眼前一亮,恭身行礼道:“受教了!聚明兄一席话令小弟茅塞顿开。难怪在陕西时我老觉得手下这些家伙总是看不顺眼呢!您说的没错,他们缺的就是杀气!可是这东西看不见抓不着,你也不能凭白就给他们。只有真的拉到了战场上,让他们在血与火之间摸爬滚打一番,见识到真正的战争有多么残酷,才能成长为合格的战士!” “这下你们知道俺为啥在倭岛大定的时候,还要从国内抽调新军过来了吧?”朱由骢一本正经地道:“说白了。严格的训练只是让将士们掌握到了战场的生存技巧,但要是没真正杀过人,又哪里来的杀气?一支没有杀气的部队,又岂能被称做我大明的虎狼之师?又岂能让敌人连做鬼都不敢朝着我大明望一眼?” 众人想到朱由骢突然出现在脸上的冰冷神情。感觉居然比这江户城外的冬日寒风还要刺骨。李自成壮着个胆子道:“照将军您的意思,等这场灯会结束,咱就要教会正规军的兄弟怎么杀人了?” “不是等灯会结束,而是现在就开始!俺要让这些因为大明周边逐渐趋稳而变得有点懒散的新兵蛋子知道,咱大明和平安逸的生活不是靠嘴皮子吹出来的,那得用他们手里的屠刀去打下来。只有彻底地消灭了敌人,他们的亲人才可能过上无忧无虑的好日子。”朱由骢没什么学问,他不会跟人玩什么阴谋,要让他能安心睡大觉的前提就是大明王朝变得够强大,足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消灭任何可能出现的威胁。而茅元仪和曹变蛟带来的这批新兵却让他看到了危机,这可是平定辽东后征召的第一批人,居然就已经开始出现了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家伙。看来儒家学说的影响实在太深,华夏民族还是太过善良。 “军令!”既然已经发现了问题,那就要试着去解决它。朱由骢的做法也很简单,大明百姓的弱点不就是太过仁慈么,干脆就让他们从屠杀开始接受新的训练。“全军进入战斗位置,所有火炮褪去炮衣,子弹上膛战刀出鞘!准备屠城!俺要举办一场属于我大明军人的元宵灯会!” 随着大明镇国将军手里的天子之剑再次举起,随着血腥的屠杀令正式下达,朱由骢要靠开始榨取倭寇最后的剩余价值。用他们的污血为大明锻造出一支庞大的虎狼之师,在这支崇尚暴力的军队里不允许存在任何怜悯之心,除了大明的子民任何敌对者皆可杀! 数十万大军动了起来,开始精心布置并亲自参与演出了一台属于他们的元宵灯会,这一夜江户城内外的烟花盛开得份外的妖娆与夺目,这一夜倭寇用他们撕心裂肺的惨叫为大明军人送上节日的祝福…… 第二百六十章 强租倭岛 江户的烟花很漂亮,方圆数十里也是或明或暗地出征倭岛以来收拾得最干净,甚至都没法抓俘虏的地方,但朱由骢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待摊开地图细看才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难怪李自成打得这么快呢,原来这家伙只顾着捞银子抢脑袋,居然一直都是在另一个时空的北纬三十六度线以南地区折腾。 就算赶进度也没这么糊弄人的吧?更何况这糊弄的还是从不肯吃亏的大明镇国将军呢?好在朱由骢手下现在兵多将广,仅登陆倭寇本岛的就有超过五十万大军,而对方的主力已经消耗殆尽。只要他一声令下把这些兵痞给撒出去,就可以彻底完成净化倭岛的任务了。 可就在朱由骢召开军事会议划定各自打劫范围的时候,那个没捞到什么好处却又不甘寂寞的南居益跳了出来。这大明第三损人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江户城里的德川家光被轰得拼都拼不起来,唯一能继承幕府将军位置的德川忠长正和从京都抓来的蚱蜢一起在后队中捏饭团,大明军队现在是要和谁作战? 比这个现实问题更严重的是,一旦把倭岛上的残余势力清理干净了,那大明是要还是不要这破地方?如果宣布倭岛为大明领土,那就势必要指派官员执行国内的政策,如此一来还怎么在这里肆无忌惮地挖银子抓倭女?如果不占,就必须给人家重新安个名正言顺又特别听话的老大在前面顶着,省得将来大家都以为这里是无主之地跑来瞎胡闹。虽然现在有两个后备人选,但把这俩家伙扶上位以后,大明军队又用什么理由继续留下来搞武器测试? “姓南的,咱看你就是没事找事!这倭岛都被给老子给打下来了。还怕谁有那胆子来抢不成?谁要敢唧唧歪歪的,老子就带着海外军团去把他也给揍一顿!”李自成的话很实在,别说是正规军了,就他手下这几十万兵匪那也是横行霸道逮谁揍谁。指望着跑大明嘴边来捞点什么好处,那除非是活得不耐烦想被彻底灭族的笨蛋才能干得出来。 “南大人。你多虑了。将军可是说过的,只要咱大明看上了的那就是咱大明的,如果占一个倭岛就要花这么多心思,那将来咱还怎么去其他地方?”牛金星作为海外军团的军师成天想办法决胜于沙场就够累的了,他可不想再为每次的军事行动安排善后措施。但比嘴皮子他肯定没南居益厉害,干脆就抬出了那个无耻的镇国将军。 “聚明兄此言在理。如今这周边除了我大明的属国。就是我们那票侵略成性的西方盟友。别说此次出兵我们理由充足,就算是无理取闹人家也不会说什么闲话。”就连陕西来的茅元仪也认为南居益是在杞人忧天,这本来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时代,那些远涉重洋的西方强盗到哪都没把自己当外人,抢资源抓奴隶的事可没少干,灭掉一个国家对他们来说更是家常便饭。大明就在自己的周围收拾点敌对势力。他们还能指责什么?而大明的属国就不可能说什么,毕竟有这么个强大的宗主国在后面支持着,被欺负了也才有人帮忙出头。 “妇人之见!”被人给数落了半天,南居益还能喝着茶慢悠悠地反驳道:“占领一方土地容易,但要消灭上面的敌对势力甚至将一个敌对民族给彻底灭掉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你们再翻翻史书,上至秦汉下至唐宋别说很少发生灭国这样的事了,就算他们受到侵略奋起反击也大多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态度。把敌人给教育一番就草草收兵。若我大明突然改变态度,就不怕人家会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 重新打开了一张粗糙的世界地图,南居益接着道:“这是将军上次从西方盟友那里给拿回来的,你们看看这上面,人家之所以敢如此猖狂地胡闹除了自身实力强大以外,还因为他们的敌人不能对其本土构成任何威胁。你们再看看我大明周围,北有鞑靼、瓦剌,西有月即别、天竺,南有安南、暹罗等诸小国,对着任何一方我大明即便不能轻松战胜但也绝不会吃亏。可如果他们心生警惕联合起来呢?” “照你这么说,俺以前做的那些工夫都白费了?”现在不仅是其他人,就连朱由骢也开始不满了。为了征倭他可真没少费精神,为这事他甚至还放过了入侵大明的雷约兹等人,结果还是个只能揍不能占? “当然不是!”南居益看着那张铁青的小肥脸就觉得头皮发麻。赶紧解释道:“这倭岛只是我大明开始扩张的第一步,虽然我们为此战披上了合法的外衣,但不管怎么说人家最近几年也还算是老实,没象他们那样瞎折腾。”指了指旁边的多尔衮等人,又继续道:“而且我大明的对外政策就算是要变,也得留点缓冲期让周边属国适应吧?不然人家还不得说我们仗势欺人不讲道理……” “你就赶紧说到底要咋做,俺还要抓紧时间分配任务呢!不然俺就去对外面的将士们说,你为了颜面阻止他们继续发财!”安慰了一下欲哭无泪的多尔衮,朱由骢也快失去耐心了。 “首先,为了打击海盗维护航行安全,防止已经倭岛出现恐怖势力威胁到我大明及周边地区的安定团结,我军必须把这里出现的流寇给彻底剿灭干净!然后么,就象我们西方盟友做过的那样,找那俩倒霉蛋租地盘!”已经得激怒过皇党奸佞的南居益很清楚,这死胖子还真就敢那么做,而他如果再得罪大明军方的话那这天下就真找不到个藏身之所。“至于要租多大的地方,要租多长的时间还得将军您说了算!” 这家伙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祸害,居然连恐怖势力都给说出来了,这应该就算是大明版的反恐战争了吧?还清剿流寇呢,那些土匪头字可都在大帐里坐着横眉冷对的。但朱由骢没计较这个。嗜财如命的他更关心换了个字后他得付出什么代价。“那咱得给他们多少银子?” “给啥银子啊?”南居益被这个问题逗得快笑出声,赶紧借着喝茶的机会定了定神道:“将军您忘了,就现在关在后队的那俩跟萨摩藩可还各欠着咱每月一百三十万两的军费呢,您不会告诉属下您打算给的租金会比这还多吧?” 朱由骢当然还没傻到这种地步,尴尬地笑了笑。对着那群早就坐不住准备出门打劫的兵痞道:“反恐!租地!大家看看这理由咋样?” “将军,这事还得您自个决定。反正咱就一粗人,来了这倭岛要没折腾够那是说啥都不会走的。”李自成代表众将领说出了心声,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地盘哪是说放弃就放弃的。至于借口什么的,那是这小妖怪跟南损人的事,他们只管打劫。 “那行。你们就自己把任务分配一下。”转过头,朱由骢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去把后队那俩捏饭团的带过来,俺跟他们谈租岛的事!” “老子还没去过石见,就要从下关到这里的地盘了……” “放屁,你小子拉了那么多脑袋来,从兄弟们手里捞走多少银子?还想再去石见跑一趟?” “本军长带的是正规军。这江户以北的所有地区属于我军作战范围!” “就你那点新兵蛋子?给你们个虾夷地就不错了,少在那里癞蛤蟆打哈欠……” 当政仁跟德川忠长被押进中军大帐的时候,看到了让他们梦寐以求的画面,入侵者的将领们打得那个狠啊,都快抄刀子了。 “咳!咳!”早就习惯自己手下这群兵痞作风的朱由骢没有掩饰,他就是要让这俩倒霉蛋知道,倭岛已经在大明军队的控制范围内。所谓的租借不过是要个名头而已,答不答应都是这么回事。“他们闹他们的,俺给你们说点正事。” “请将军大人明示!”躲过一个飞来的茶杯,政仁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俺要找你们租地!”不知道为什么朱由骢就是看倭寇不顺眼,这说起话来也就少了很多外交辞令。 “纳尼?”政仁原本以为不宣而战搞偷袭是倭寇们的专利,却没想到大明国内还藏着个更无耻的胖子,开战好几个月占了那么大的地盘又消灭了幕府主力,居然才掏出张一年前的宣战书?如今他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到底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地他不会动手去抢啊? “不知道将军要租哪里?”德川忠长跟奥雷利奥等西方商人打过交道,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他至少知道在这世界上还有租界一说。 “整个倭岛!”害怕别人不能正确理解,朱由骢继续补充道:“说白了吧,就是你们这个国家。包括九州、四国、北边的虾夷地和俺现在呆的这破岛外加周边那些小零碎,俺全都要!” “啊?”即便是阅人无数的德川忠长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家伙,照这么一说那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么?这死胖子还不如直接说要占领整个倭国呢。至少还让人觉得他比较诚恳点。租地?有他这么租的吗?连个落脚的地方都不留给原主人? “少在那里装腔作势,给句痛快的租还是不租?” “租!我们租!”周围突然安静下来了,在李自成等一双双贼眼的关注下,政仁很清楚如果他不答应,那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里。反正自己就一傀儡,只要能保住命给谁做事不都一样啊。 “敢问将军您准备租多久?”德川忠长也明白,就算不答应又怎么样?人家手里可是有好几十万恶魔的,只需要一声令下那占领倭岛对他们来说很困难吗?但他还残存着一丝希望,如果是个千儿八百年的,那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这个么……”朱由骢很是善解人意地道:“你们那富士山跟俺爹的封号犯冲,等俺啥时候把那里给拆成块平地了,俺就把倭岛还给你们!” “纳……纳尼?”这死胖子也太黑了点吧,他要真觉得那里的名字不好听也可以跟奈良一样改个名啊!政仁跟德川忠长彻底绝望了,要等人把富士山给挖平,那不得过上好几万年?确定了,这死胖子是没事在逗人玩呢! “你们这里跟我大明犯冲的还不止这点,比如……”朱由骢指着政仁,愤怒地道:“连俺皇兄都只能自成天子,瞧你人不大一点居然还敢以天为兄以日为弟?你还想着爬俺头上去作威作福?” “不!不!大人,我……”政仁委屈啊,那个封号不但没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反而是天天被人当猴子耍,如今更是因为犯了这死胖子的忌讳很有被拖出去切片的可能。 “当然了,你作为一国之主没个象样的名头也不行。以前那个是肯定不能用了,但也没必要继续被叫成蚱蜢。”考虑了一下,朱由骢突然想起一个最适合政仁的称号。既然自己被手下偷偷叫做小妖怪,那这家伙就应该叫……“奥特曼!从现在起,你这倭岛国主的封号就叫做奥特曼!瞧你以前住的那破地方,等两天俺抽空抓几万武士来重新建个好点的城市!你就带着他们乖乖地呆在里面,只要你听话别闹事,俺就一直让你做他们的首领!保证你吃得好住得好,没人敢在那城市里违背你的意愿!” “谢谢!谢谢大人!”政仁没口子地道着,奥特曼就奥特曼呗,至少还保留了点倭岛特色。虽然都是被当做猪给圈养起来,但跟这明国的恶魔混的日子也不错。至少人家还允许自己关上门做老大,又保证了吃喝,比当初那几个幕府要仁慈得多。 “至于你么……”这个奥特曼都给自己这个小妖怪道谢了,那肯定没什么能耐,得给他找个好欺负才行,朱由骢的目光落在了德川忠长的身上。“这个幕府将军你肯定不能再做了,不然俺也是将军你也是将军,那叫起来多别扭?所以从今天起,你的封号改成哥斯拉!” “哥斯拉?”这又是什么东西?德川忠长可不是那个没什么理想的政仁,他还梦想着能继承幕府将军的职位呢。 “对!就叫哥斯拉!”名头定下来了,也该给人家讲讲听话的好处才行。“等新的城市建好以后,你们就带着五万精壮住进去,俺再给你们配发五十万倭女!吃饱喝足了,你们俩想怎么玩都可以!但没有俺的命令千万不要出城,否则……” “你也可以坚持原则,拒绝俺的好意!”见德川忠长还在犹豫,朱由骢提醒道:“一刻钟!一刻钟以后你还没有接受,俺就只有换个人来做哥斯拉!” “我答应!我答应!”这还有没有点道理了,这到底是在谈判还是在下命令?想着飘荡在九州跟奈良上空的数百万冤魂,嗅着江户那边飘来的血腥味。德川忠长最后还是只有跟政仁一样,跪地接受任命。 “答应就好!”满意地点了点头,朱由骢又朝着躲角落里看戏的南居益吼道:“二太,这租借条约写好没?赶紧拿过来让人家签字啊!” 认真地看完南居益所书写的条约,政仁跟德川忠长很确定人家没有忽悠他们。不过,这事还用得着在白纸黑字上做手脚么?签上大名,盖上随身携带也是最后一次使用的印章,俩倒霉蛋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命是保下来了,今后的生活将过的安宁祥和。 租借范围,所有曾经被称之为倭岛的地方;租借期限,东海水枯富士山倒!看来南居益的思维比朱由骢严谨,否则那个小胖子万一哪天心血来潮真叫人把富士山给挖了难不成还真要把倭岛还给这俩倒霉蛋的子孙?而那租借费用么,饭管饱肉管够这还真不好意思写上去,所以压根就没这一项! 第二百六十一章 篡改历史 “大明崇祯五年,郑贼芝龙北遁倭岛至其内乱频发民不聊生……同年十月朝鲜叛臣李自成率百万大军攻倭!所经之处寸草不留百兽匿迹……兵至出云因其民风败坏盗贼横生,李贼大军日损军粮数石,怒之。遂日布兵环围次日进剿,四下齐向中央搜杀,如围场合龙之状!又因其地瘴气遍野,忧之。故举火烧林以绝后患,然倭岛风向突变至林火蔓延殃及备中、备后三月未绝……”南京翰林院内,孔衍植看着那个局促不安的家伙道:“维斗,你该不是嫌旧宅太过古朴,想找人帮你免费拆了好重建吧?” “衍圣公何出此言?”崇祯三年刚考了个乡试第一,就被崇祯给拧到翰林院来编撰史书的杨廷枢闻言,冷汗直下。 为了让这条关于倭岛战事的大明官方记录满足皇帝的要求,杨廷枢已经倒了好几次霉。最初他是完全按照事实记录,结果被人参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罚去半年俸禄。要知道这翰林院可是个清水衙门,他那一大家子人还指望着微薄的俸禄过日子呢,一下子就被扣了半年?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幸亏自崇祯四年开始,皇党奸佞就有资格享受朝廷提供的无息贷款,只要打张欠条也还能勉强为续。点灯熬夜地做完修改,可第二次交上的去结果是皇帝看完一言不发,直接把他给踹出大殿在青石板上跪了一整天。第三次…… 如今已经是第八次了,倍受打击的杨廷枢在吸取以前的经验教训后把天灾人祸都给写进去了,黑锅也让郑芝龙跟李自成背着,对镇国将军出现在倭岛的事压根就没提。他琢磨着即便是文采不显那也顶多是被束之高阁,应该不会给自己招来什么麻烦才对! “虽然你这次的记录较之以前有了很大的进步。但仍有缺陷!照你所说,那倭寇就是在进行反侵略反殖民的正义战争了?李自成部干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恶事,镇国将军还敢招降于他,那我大明岂不是……”孔衍植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只得掏出另一本龙飞凤舞的文稿道:“看看吧。这是启泰前些日子赶出来的。” “这……”杨廷枢看完整篇文稿感到了巨大的威胁,也明白为什么经常被孙奇逢用圣人之言把自己驳得体无完肤了。瞧瞧人家这写的,虽然只是关于九洲岛战事的片段,但人家不但把镇国将军摘得干干净净,甚至连郑芝龙都没有提及。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那萨摩藩主岛津忠恒笃信邪教,结果引得天神震怒降下灾难。导致九州岛瘟疫横行妖魔肆虐,百姓伤亡惨重……令远在万里之遥的大明天子闻之亦潸然泪下。最后还是善良的崇祯抛却了种族间的隔阂,忘记了倭寇当年犯下的种种恶行,亲自等坛祭天这才为倭寇留下了最后的种子…… 如此华丽的辞藻,这般丰富的想象,其内容更是比山海经上面所描述的故事还要离奇。那位正在上蹿下跳试图辞去国子监祭酒。跑到开春后就会正式成立的外交部来抢饭碗的孙奇逢,他真能确定是在写史书么? “维斗啊,要不你再考虑一下,别去那熊文灿负责的外交部报道了。跟老夫一起去教书育人,做个让天下人景仰的大儒不更好?”孔衍植想方设法地给杨廷枢使绊子,三头两头地跑来打击别人的信心,当然不是闲得没事做。毕竟上了年纪的人。教育部的筹备工作就已经让他有点力不从心了。既然孙奇逢是铁了心要走,他总得趁开张前在规定许可的范围内尽量捞点帮手,要知道其它几个部门抢人的行为比他还恶劣。 “教衍圣公失望了,学生……”所谓文人相轻,杨廷枢罗罗嗦嗦一大堆无非就是想告诉孔衍植,虽然教育部那边很诱人但他也绝不愿意不战而逃,更不可能永远处于下风,让那个没脸没皮的孙奇逢在自己面前臭显摆。 “哎……”孔衍植失望地摇了摇头,看来这抢人的活还真不太适合他,得抽个空拧上两瓶好酒去找高迎祥讨教一下才行。但他也不愿这么没面子地离开。做出最后的努力又掏出一份奏章道:“这是福建巡抚熊文灿给朝廷的奏折,老夫见皇上阅之甚喜,故誊抄了一份。你再看看吧,或许会发现外交部那边就一群败类,真不适合吾等高风亮节的正义之士!” “无耻!这家伙简直就是衣冠禽兽!”就在孔衍植以为阴谋得逞的时候。杨廷枢突然哈哈大笑满脸崇拜地道:“熊大人跟随将军多年,其学识早已融贯中西故能见微知著,实乃我大明首任外交部尚书不二人选!若学生能跟随其左右聆听教诲,此生足矣!” “啊?”孔衍植狠不得抽杨廷枢几个大嘴巴子,有这么戏弄人的吗?他当然知道那篇奏折里都写了什么,虽然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皇党奸佞都承认熊文灿栽赃嫁祸的能耐是越来越大,确实是干外交工作最适合的人选,但眼下的结果却不是他想要的。 熊文灿的奏折很长,也很正规。虽然同样都是从宗教问题入手,但他可没象孙奇逢那样天马行空地胡编乱造把史书写成科幻小说,而是以历史依据以事实为准绳,用唯物主义辨证法充分阐述了这次倭岛内乱发生的偶然性和必然性。嗯,没错,熊文灿给这次倭岛事件的定性就是内乱! 在这封奏折里,熊文灿并没有故意使用春秋笔法去隐瞒什么。郑家海盗集团依然是因进攻东番岛失败后退守倭岛,镇国将军依然是受了西方盟友的委托,接受了各国海商的血泪控诉而出征清剿破坏世界和平的海盗。所不同的是,这两家伙都比较倒霉,刚到九州岛就碰上了一场导致数百万人丧命的宗教战争。善良的镇国将军不顾自身安危,率领寥寥无几的正义之士使尽浑身解数用他们仁慈的心去感化杀红了眼的倭寇,终于劝得鏖战中的双方决定坐下来好好谈谈。 得以脱困的郑家海盗面幡然悔悟。在承认了他们所犯下的罪行后决定弃恶从善,接受大明朝廷的制裁。而虚怀若谷的镇国将军也没有过分为难他们,仅是判了个三百年的劳动教养,希望这群海盗能够用辛勤的汗水去净化他们的心灵。 然而,镇国将军的能力也是有限的。面对倭寇本岛上更加混乱的局面他也束手无策只能如实上奏朝廷。于是温良恭俭的崇祯皇帝出手了,他派出大明帝国最为庞大的海外军团,扛着那面出现在了倭岛。但他们不是去征战,而是去维护和平的,他们的任务是劝交战中的双方放下屠刀坐到谈判桌前,好好谈谈。 可谁知道即便是有了李自成等人的尽力撮合。倭寇还是不给面子,居然在海外军团的注视下仍旧我行我素大打出手,最终导致天怒人怨灾害频生。面对着因万年不遇的流星雨而引发的森林大火,备受委屈的海外军团并没有袖手旁观,而是积极地投入到抗灾救难中去。在自身生命财产遭受威胁的情况下,他们依然保持了极大地克制甚至还耗费人力物力重建了毁于战火的京都城…… 最后信奉佛教的政仁和笃信西方异教的德川忠长终于被感动了。他们放弃分歧要求来自大明的仁义之师留下来。为了表示诚意,也为了避免将来再次发生这种不理智的破坏性事件,这两位倭岛上的实际统治者主动将倭岛出租给大明朝廷代为管理。而他们则握手言和回到新京都城,希望能耗尽毕生精力共同钻研融合了天下大爱的新宗教,就连名字他们就想好了,就叫回家睡教! 作为整篇奏折的结束语,熊文灿提出了自己的见解。虽然没有明确指出西方传教士就是导致倭岛混乱的根源。但却含沙射影地让大明西方盟友背起了这个黑锅。毕竟现在发生在天竺的事情就很能说明问题么,有胆子拆了佛教圣地的家伙会不指示人拆完倭岛内的寺庙? “让学生不明白的就是这最后的评语了,还请衍圣公不吝赐教……”杨廷枢对于前面那些鬼话到是非常认同,熊文灿不但合理地解释了大明军队为什么会留在那里,还为大明朝廷塑造了一个光辉正义的形象。在这个基础上稍加修辞,那就是一篇让人不得不信的标准史书,因为那个熊大人还顺便提了一句,要借修书之名收缴倭寇自己的所有书籍,对于不适合的东西全部销毁。届时,大明的官方记载就是唯一的参考。后世学者想反驳都找不出依据来。 但让杨廷枢搞不清楚的就是,为什么要让那些西夷来背这口黑锅。要知道人家至少目前还是大明的忠实盟友,每月花费大量金钱从山海关及洛阳拉走一车又一车的假冒伪劣产品,为大明的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这样背后泼脏水的行为,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老夫也实在难窥其中奥妙……”孔衍植到是知道其中原由。但他却不能说出来。毕竟朱由骢谋划的宗教战争到现在为止还属于绝对机密,除了洛阳那一家三口以外,整个大明就只有皇帝和各部尚书及一品大员邹维琏跟内定的外交官周凤翔才清楚。熊文灿如此做无非就是要借倭岛事件埋下伏笔,把将来搅乱整个世界的战争恶名栽到那票不太老实的西方盟友身上,而大明则站到道德的高度上火中取栗大发横财。“不过你真决定要去报考外交部了么?” “教先生失望了!”杨廷枢恭敬地行了个礼,毫不掩饰深藏在心中的贪婪道:“镇国将军曾说过,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只要我大明一直保持强盛,那就可以任意书写别国的历史,这或许对别人来说不重要。但学生才识浅薄,若想在这个大变革的时代做出一点成绩让世人记住,加入外交部为我大明帝国的每次扩张做出合理解释,无疑是最便捷的方式。” “看来你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了!”孔衍植无奈地摇着头,他就闹不明白了,其实加入教育部摧毁别人的文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为什么他就那么难忽悠成功呢?看来那两瓶酒是没法省了,还得去找高迎祥讨教一下,省得下次好不容易找到个人才又被无情地拒绝。 “既然你想参加外交部的考核……”虽然没能笼络到杨廷枢,但孔衍植还是保持了君子成人之美的传统美德,善意地提醒道:“那你或许应该去即将赴倭经商的温长卿等人处走走,他们虽然被赶出了朝堂,但其圆滑的处世技巧,擅于左右逢源的办事能力还是很值得你借鉴……” “谢恩师指点!”杨廷枢的性格就是过于梗直,所以才会写篇史书连着被退回八次,但现在他已经找到自己的问题所在。“学生一定不会辜负先生厚望,争取做个没脸没皮的大明外交官!” “去吧!”回头看了看即将被改早成养老院,专职接待那些不能接受新知识又不肯放下架子出外经商的顽固份子的翰林院,孔衍植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既然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那老夫也要去审定教材,为大明源源不断地培养出能够延续这个殊荣的学子而尽点自己的微薄之力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招募劳工 倭岛被朱由骢强行租下了,而且还是只管饭不给钱很难说清时效的租赁,有四十余万海外军团跟十七万大明正规军在那里镇着,虽然现在战事还未结束但各地反抗份子将很快被肃清。倭岛的历史被人给篡改了,即使还得经过漫长而曲折的等待才能看到最终的正式记录,但有那群没脸没皮的大明外交官在,恐怕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人会怀疑大明朝廷在倭岛上所有举动都是正义合法的。 “老爷……”南浦港内,全城最豪华的破屋外,衣着鲜艳的闵文达恭敬地站在门外。虽然现在大明朝廷已经开始取消原来的阶级划分制度,但毕竟那士农工商的排法已经深入人心。作为最忠心的家生子他很是闹不明白,前些年还风风光的自家老爷被罢官后怎么变得自甘堕落,居然放弃尊严跟自己这些下人一样干起这四民之末的商人营生来了。 “文达啊,进来吧!”听这屋内传来的声音,好象并没有一丝的不满或哀怨,反而充满了急迫的感觉。 在那个该死的陶谦之忽悠下,曾经的家产万贯仿佛是南柯一梦,现在连一家人的吃喝都成了问题。而随着崇祯皇帝驾临南京赖着不走,夕日的位高权重更如过眼云烟轻轻散去,亏得自己目光如炬才能赶在皇党奸佞动手前主动坦白争取到了从宽的机会,否则被赶出朝堂事小,让人给抄家灭族那才是哭都没法哭。结束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至少自己的小命还在,仁慈的皇帝给留了条活路。 从美梦中醒来的闵洪学发现自己和那些同僚一样早就被洛阳的镇国将军给盯上,所有的努力只不过是在替人做嫁。但他却很难兴起对朱由骢的恨,毕竟能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死胖子手下全身而退就已经值得焚香祭祖乐上大半年的了。 想起在离开南京前参观昭狱时看到的那一幕。闵洪学就感觉后背发凉。那死胖子下手可真够狠的啊,当年收复辽东后听人说洪承畴被死上了半年还以为是笑谈,可等见到崇祯六年才最终定案仅被判两个月死刑的张瑞图等犯事东林党人后,他才知道那绝对不是传说。只要进了昭狱想活着出来基本是不可能的,就连寻死也还得看那群刽子手敢不敢违抗皇帝的命令。在帮助别人解脱的同时让自己也享受一下那种待遇。 可即便是知道那个死胖子在撺掇皇帝搞血腥镇压,清理一切可能阻碍大明发展的士人又有什么用?想跟以前一样有事没事地就整点动静出来,然后跑去把皇帝给臭骂一顿?这个不难,但前提是得把本职工作完成了才行。否则就那整个倭岛战役结束后只添了吴三桂这一个住客的昭狱有很多空房,那票闲得没事做的刽子手绝对会打着横幅举行一场热烈的欢迎仪式,而他们才不管你是汉奸或者朝廷蛀虫呢。 想起兵造反?别说现在的百姓没那么好忽悠了。就算是让齐楚浙党联合起来招募到一群不怕死的笨蛋又有什么用?那死胖子早已凶名在外,敢肥手一挥就让数百万颗人头落地的家伙,还会介意有人给他再送上点添头么?更为可怕的是,在倭岛上横行霸道的只是他手下实力最弱的海外军团,而镇守大明国内的却是武装到了牙齿的正规军。 就连当朝首辅周延儒都告老还乡,前礼部尚书温体仁都选择了辞官不做。自己这个早已过气的吏部尚书还能掀得起什么大浪?闵洪学敢保证,只要自己稍微流露出任何的不满,在私下里做出任何一点小动作,甚至都不用正在倭岛上胡闹的镇国将军出手,就那个接替自己位置的顾锡畴也不会有丝毫怜悯之心。 算了,别去想这些没用的了。至少这次皇帝和那死胖子没有失言,在帮他们找出那些依然看不清形式。试图阳奉阴违静待东山再起的同僚后还能获得几条不错的出路。对于那个进入翰林院养老的提议很少有人接受,毕竟就那每月五十两的俸禄,还怎么能维持一家子庞大的开销?跟着衍圣公一起去教书育人进而名留青史到是吸引了不少的江南士人,可他们这些朝中老臣和东林党人都不敢去选。别看现在对于别国历史可以随心所欲地修改,但皇帝却下过严令对于华夏民族的过去必须进行严格审核做到严谨详实、不偏不倚。这也就意味着腐儒们很多忽悠人的话将被纠正,不做官可以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也无所谓,但要自己站在讲台上打自己的耳光却无论如何也没人愿意去做。 如今这名是没什么好争的了,那就只能寄希望于获得更多的利益。虽然皇帝给出了很多种经商致富的选择,但闵洪学等人却无一例外地选择了到倭岛挖银子。他们在见识过德昌郡王朱由崧开办的那个示范工厂后才明白,为什么皇帝只让人骗走了存银而没对他们前些年置下的家产下手。在人家那种高效的机械化生产面前,再大规模的手工作坊也只能是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要说建这么一个标准的新工厂价格还真不贵,不就八十万两银子么,赶在前些年别说是整个浙党了,就是他闵洪学抖抖家底也能建上好几个。但有句好话叫好汉不提当年勇。如今的情况是江南地区有超过七成的财富被那个该死的陶谦之给骗走了,八十万两对于接连遭受打击的士人们来说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虽然朝廷正在酝酿推出无息贷款帮助江南地区商户,却有明文规定所有曾经在朝中任职的官员不享受这一待遇,连带地就连以前跟他们私下有往来的富商也被取消了资格。 凭什么啊?不就是当官的时候没事挖下朝廷的墙角,顺带地对百姓巧取豪夺么?难道还不允许人有个改错的机会?士人们不服气,也就有那么几个人试图跟皇帝耍心眼,但最新的消息是,前翰林院庶吉士赵之龙被马士英举报后进了昭狱…… 士人们虽然不知道朱由骢这么做。是因为他觉得大明百姓过于善良不适合做第一批海外开拓者,但也很清楚皇帝给出的选择看似很多,实际上能够选择的就只有去倭岛这条路。因为在倭岛所有的一切都是合法的,不管是雇佣棒子去挖银子还是直接带人去抓奴隶,非但没人会阻止更有海外军团保驾护航。 “文达啊。这次抽签的结果如何?”闵洪学摇了摇头整理好衣服,决定不再去想那些伤脑筋的事。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房门,他迫切地需要知道这次运气好不好。 闵文达兴奋地冲了进来,递上一份大红的出让协议道:“中了!老爷,我们抽中了石见银山!” “银山?快!快拿给我看看!”闵洪学激动地一把抓过和约,痛哭流涕道:“老天终于开了眼。没有继续为难我们这些已经押上最后家产的江浙士人!” “恭喜老爷了,据负责主持这次分配的史大人所言,仅倭寇自己去年就挖出好几千万两白银!”别看这个数量已经够庞大的了,但秘密率领商队前往倭岛的闵文达却很清楚那些矮子挖矿的技术有多原始。 “期限呢?”稳住,稳住!绝不能激动!闵洪学能作为浙党的代表前往倭岛,除了他是温体仁的同乡。还因为早在多年前就有了自己的矿山。有那些从家乡聘请来的高手在,他很有信心自己折腾一年的产量能顶倭寇挖上十年。 “三年!史大人说了,三年之内随便怎么挖,朝廷一概不予过问!” “才三年?这时间也太短了点……”闵洪学难免有点失望,按照朝廷给开出条件他们这些人只能分到半成的利润,就三年的时间恐怕还不足以弥补整个浙党的损失。 “不短了!老爷您看看这份和约,我们可是不受任何限制的哦!”知道自家老爷是个正人君子。对这经商的套路不太熟悉,闵文达赶紧解释道:“我们这次雇佣的全都是棒子,对这些人只要管饭就行,根本不需要支付任何工钱。只要人手够就让他们日夜不停地劳做,小人敢保证要不了三年就能把这座银山给挖去一半!” 猛地一拍脑袋,闵洪学这才想起而棒子们在没有拿到大明的绿本本前是不受任何保护的。“那我们现在募集到了多少壮劳力,是否能满足所需?” “回老爷的话,自从您决定要去倭岛后,小人就已经开始招募劳工了。到现在……”翻了翻随身的帐簿,闵文达有点难为情地道:“一共有一万两千余人。但如果想完成我们的目标最少还需要三万人才行!” “那就赶紧去招啊!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闵洪学急了,也不顾棒子国最近在搞内讧,对自己的管家道:“眼下还有半个月就要出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必须给我招到十万劳工!” 十……十万?自家老爷这是想在三年内就把石见银山给搬回大明去啊?闵文达苦着个脸道:“老爷这可不好办啊……” “有什么难办的?就那棒子国两个来路不明国主,还敢阻止我们招募劳工不成?”闵洪学很愤怒。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放着,总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而眼看着那么大座银山又长翅膀飞走了吧?“派人去告诉他们,谁要给本老爷添堵,我就去史道邻那里状告他们意图谋反!让他这一辈子都别想安生!” “不……不是他们在捣乱!”闵文达抹了抹冷汗,自家这老爷怎么也开始变得蛮不讲理起来了?居然靠着朝廷强大的军事力量,直接恐吓那两个派人去皇帝面前哭鼻子的倒霉蛋?“抽中了甲斐金矿的东林党人,有资格去骏河金矿的楚党,还有凤阳府内那些闲散皇亲组成的皇家商队都在招人!您也知道,我们当初开出的条件实在是……” “奸佞!一群奸佞!”这些家伙简直就是阴魂不散,以前在朝堂上争权夺利也就算了,毕竟大家都倒了霉。可现在还来抢劳工,就太不地道了点,特别是那群闲散皇亲不好好地在家呆着被人当猪养也跑来凑什么热闹?“照他们的条件开,另外将军那边不是为了奖励我们在此次平倭战役中做出的贡献,还特别批了二十万倭女的名额么?一起做为条件写出去,再告诉那些棒子,只要替我们认真干活不但有饭吃有钱领还有暖被窝的!” “那工钱定多少?”饭肯定要给人家吃饱,不然哪有力气来干活啊!倭女什么的也不用在意,反正是一两银子一个批发来的,大不了少把残次品留下不往国内运呗。但要是还给工钱的话,闵文达就真有点心疼了。 “十两!一个月十两!”发现管家还傻乎乎地站着,闵洪学很是不耐烦地提醒道:“赶紧去写,另外照以前对付那些佃户的规矩拟个章程出来,我要他们左手接银子右手就给我掏出来!” “是!”闵文达终于反应过来了,所谓的工钱不过是镜花水月看得见摸不着的,也就骗骗棒子而已,恐怕那东林士人什么的也是打的这个主意吧。要不然他们会傻乎乎地开出六两银子一个月的工钱? 第二百六十三章 强征入学(上) 要说这崇祯五年还真就是胡闹的一年,在这一年里大明镇国将军出征倭岛,路过棒子国的时候硬生生整出来两个国主,还让他们大老远地派人跑到南京紫禁城里去找崇祯讨说法以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就是到了目的地这死胖子也没个正经,钱途一片光明的烧杀劫掠他不去做,非得把倭岛国主改个封号叫什么奥特曼又害怕人家寂寞无聊顺便添了个哥斯拉,最不可接受的是他居然傻乎乎地租下人家不要的地。这不是胡闹是什么?就因为他接下这么个烂摊子,大明朝廷一年就得多照顾几十万张吃饭的嘴。 比镇国将军更会胡闹的就是那个至今赖在南京不肯走的崇祯皇帝。也没人知道这昏君成天带着那票皇党奸佞在忙些什么,居然都没空召见他那两个孙子派来的使臣。谁让他是皇帝呢,有那死胖子的百万大军在背后撑腰也没人敢说什么,只能任他胡闹了。但是再胡闹也得有个限度吧,怎么能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就掏空了大半个国库?要知道那可是江南士人跟辽东鞑子好几十年的积蓄,仅被花出去的就足足有四万万两白银!这到底是皇帝,还是专吃白银的蝗虫啊? 昏庸的皇帝不着调,从不讲道理的镇国将军更是一味胡闹,终于把满朝文武给激怒了。这还真把士人不放眼里了啊?虽然面对这两个手握重兵的祸害没人敢表示强烈的不满,但他们还是采用自己的方式提出了严重抗议。以周延儒为代表的重臣们一致决定干脆辞职不做,把这个国家交给那群皇党奸佞去打理,而他们则凑钱去棒子国招劳工上倭岛,也让这俩小子看看士人们真要胡闹起来那动静绝对不比他们小。 当然了。无论是皇党还是士人他们敢胡闹那是因为吃得饱穿得暖,闲得没事做了。但大明的老百姓可没那胆子跟着瞎参合,至少贵州黎平府的百姓就不敢。即便是朝廷在崇祯五年初就已经下过诏令,宣布从即日起将农税减至一成,但这个穷地方的百姓还是得为了自己的生计而忙碌。以至于他们都没空去关心新来的知府大人在做什么。 可要真说不关心吧那也有点不恰当,至少就有人偷偷打探过城外突然围起超过两百亩的荒地又大兴土木地是为了什么。听说湖广那边的王爷多得都快扎堆了,这该不是收拾完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土司老爷后,又要把那些祸害给搬过来?然而百姓们担心归担心,却没人愿意为这么点小事去冒任何风险,因为这黎平府里有两个人的来头实在太大。 已经隶属于秦良玉麾下南方兵团负责镇守黎平府的黄飞鸾。别看这名字挺女性化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汉子。就算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而把他当成了女人,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派兵包围土司府,将那票试图跟朝廷作对的土司老爷拖到大街上满门抄斩的女人也没人敢惹。 比黄飞鸾来头更大的是那个知府大人,前户部四川司主事没什么了不起,温文尔雅的诸葛羲也并没什么吓人的地方,但他却有个在西南地区享有极高威望的老祖宗诸葛亮。他能来黎平府除了朝廷要彻底收拾掉土司以外还因为他够倒霉。居然在崇祯三年就被堵胤锡给盯上,并于次年被忽悠到这么个穷地方,也算是在追随先人的脚步了。 这两位的行事手段,也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当年把所有土地收归国有的时候以杀止乱到还说得过去,正是因为有了这招,世世代代被土司老爷们压地快喘不过气的百姓才第一次种上了属于自己的地。强行推广玉米土豆,宣称不种就抓进大牢的政策也已经被接受。毕竟就是那些他们从没听过的东西才让好几辈人做梦都不敢想的敞开肚皮吃顿包饭变成了现实。政策都是好政策,但他们就不懂得有话好好说吗? 其实诸葛羲也不是不想好好说话,可那有用吗?上任之初负责西南地区政务的堵胤锡就交代过,不管他们有多大的困难也必须在三年内就做到治下百姓有地耕有饭吃,这个任务听起来难做起来更难。黎平府本来就山多地少,原本诸葛羲想参照洛阳的做法高价把那些被世袭土司们给捏在手里的地给赎回来收归国有后再次分配,但人家不乐意啊。当土司们听说新来的知府老爷是为这事召集他们的时候,要么就是找各种理由不到场,要么就派个下人来应付应付,即便是那些住得近势力相对小点的也敢狮子大开口。喊出一亩地一千两白银的天价。 随着辽东战事的结束,秦良玉大军的回归,他们这些一直忍气吞声的知府腰杆也硬了起来,既然土司们不给面子,那诸葛羲也就只能给他们耍横了。不卖地是吧。那就直接灭门抄家!想反抗?就土司手里那点家丁,在从辽东回来的将士们面前还不如一只蚂蚁。想托关系走后门?在这西南地区谁还能有秦老太婆的面子大?而她都把属于石柱县土司的地给交了出来,其他人还敢说什么? 被人抄家灭族和在交出土地然后领固定俸禄之间,土司们非常明智地选择了后者,不到半年的时间这黎平府的所有土地都被收归国有统一分配。可等诸葛羲准备推广玉米土豆解决民众温饱的时候,这些家伙又在背地里搞起了小动作。他们仗着多年积下的淫威,派出尚未被剿灭的家丁开始四处散播谣言,哄骗那些没读过书的老百姓于官府作对,坚决不种新作物。 诸葛羲对着土司可以痛下杀手,但对着老百姓却只能点哄带骗外加恐吓。在被关进大牢与被人抽两鞭子之间,百姓们也很识时务地纷纷到衙门领了良种,然后老实地侍弄起来。而为了防止土司们破坏生产,诸葛羲也不得不请求黄飞鸾派驻大队人马进驻各村各寨昼夜巡视。直到第一年收成下来,那些土司的谣言不攻自破后这项任务才由得到了实惠的百姓们接收过去。 但饱受欺凌的百姓们很难在短时间内就转变固有观念。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土司老爷就算是遭了难那也比他们懂得更多,以至于就算官府事先做出了解释他们也会在土司老爷们的忽悠下表示怀疑。所以诸葛羲只能胡闹,只能继续保持高压态势,让整个黎平府处在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怖氛围中。直到有一天民智开启,土司再也不能仗着自己识几个字就随意糊弄百姓了。他才敢放手。 在这种情况下,崇祯六年正月里颁布的新命令就更让百姓们惶恐不安,所有八至十三岁的少年无论男女必须在二月初二这天由家中老者带领赶到府衙,逾期不到者若经查实以谋反罪论处。这俩祸害到底要干什么?征兵?没听说要这么小的,更没听过朝廷为难得要招女兵了,而且那黄恶人虽然霸道但从没强拉过壮丁。想跟他一起去吃皇粮那比登天还难。龙抬头请吃混沌?这里是贫穷的黎平府,又不是住了一家胖子的洛阳,就知府那点俸禄还不够招待这几万人喝碗稀粥的呢。 “土司老爷,这次知府大人又要做什么?”虽然现在的土司已经被欺负得不成样子,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盘唐二贵还是小心翼翼地保持着恭敬的态度。 “以后别再这么叫了!”西山土司皱起了眉头无比痛恨现在这个身份。正是因为顶了个名头他才享受了那些泥腿子没法享受的一家只准生一个娃的民族政策!幸亏他现在已经有了好几个儿女暂时不用为这事担心,但倒霉就在于最小的女儿还差两个月才满十三岁,而那三个孙子却都已经满了八岁。“我要是知道的话,能这么早就来候着吗?” 瞧瞧眼前这占地两百余亩的宅子,那门两旁的石狮子都比自己还大了,再看看那露出墙头的亭台楼阁,隐约听见的潺潺水声。这应该就是传说中某位王爷的居所了吧。再联想起曾经听说大明的王爷都有特殊爱好,西山土司禁不住心里开始打起鼓来。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何况这王府大院呢?这大明朝廷到底要把人给逼到什么地步才算完?自己可是土司,不是那些泥腿子,要是把身边的儿孙都给送了进去,那将来还有谁来替他养老送终? 趁天还没亮赶紧逃?西山土司要有这胆子的话,也不至于大老远地从西山阳洞司那边赶过来了。他现在只能祈祷,祈祷那两个不把土司当干部的新任官员别把事做太绝,至少看在自己比较老实的份上把这倒霉的名头给去掉,好让自己开枝散叶。 “肃静!”天终于大亮。就在众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焦急等待答案揭晓时,该来的终于来了。随着衙役们的喊声,黎平知府诸葛羲带着一票凶神恶煞的兵痞出现在远处,眼力好的人发现这次他们的队伍中多出来不少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儒生。 看来自己的预感没错,西山土司开始哀叹起来。如果不是哪位王爷迁居至此。小小的黎平府怎么可能同时出现这么多的士人?再瞧那更远处,一辆辆豪华的马车更是绵延数里地。最让他绝望的是在这么庞大的队伍里他没能发现一个侍女,更找不任何形似太监的生物。这还用说么,现在聚集在这里的万余少年肯定是要被强征入府去做下人了。 “黄飞鸾!”没有多余的废话,诸葛羲甚至都没有对久候在这里的百姓表示点什么,随手一指就直接大声地下令道:“带上你的人,去那边给本官试炮!” 硝烟散尽,看来黄飞鸾这次带来的那几门红夷大炮没什么威力,连院墙都没能砸塌。然而惊恐的百姓没有发现,那个同知大人偷偷地抹了把冷汗。这可是皇帝亲笔草诏、镇国将军亲口颁下的命令,如果这座建筑扛不住红夷大炮连续三轮的轰击,哪里出现窟窿就把他给砌到哪里去。照这情形看来这十八万两白银,外加朝廷派来的监工没让他失望。 “揭幕!”诸葛羲刚才也挺担心的,虽然他不会被砌到墙里去,如果这里真出了问题,那些藏在百姓中的白莲教密探肯定会如实上奏朝廷,然后他就得作为直接负责人去昭狱里呆着。 “明帝国黎平官学?”看着牌匾上那七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西山土司迷茫了。这里居然是官学?有这么夸张的学校吗?修个院墙都还要用大炮来测试其坚固程度,那里面的东西还不整得跟传说中的天牢一样啊? “没错!这就是朝廷为黎平府修建的官学,从今天开始所有八至十三岁的少年都必须在这里接受教育,如有异议者……”接下来的话诸葛羲没有说,但在场的百姓都明白,谋反罪论处么!不就是让自家的后生们来念个书吗?至于搞得这么恐怖? “这些……”指着已经在门口依秩序停好的马车,诸葛羲面无表情的解释道:“是官学使用通往的专车,负责每月接送你们的孩子往来于书院与各村各寨之间。除了书院的先生和学子,包括本官在内谁要是敢坐上去立斩不赦!” 校车,在这个时代并不仅仅是为了保证学生的安全,还要让他们的家长放心。毕竟这是在明代是在地广人稀的贵州,道路都崎岖难走很多的学生都需要住读,如果百姓们长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难免会对官府的举动产生怀疑,但要是要这些年幼的学子长途跋涉又于心不忍。所以朝廷在下拨各府建校费用的同时,也按照朱由骢的提议特别划拨了一笔三到八万两不等的校车专用金。 随手掀开了一辆校车的帘子,诸葛羲用他难有的微笑调侃道:“都上去看看吧,别把这个当囚车看!” “这……这真是给娃儿些读书用的专车?”西山土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车不但外表看起来豪华,里面的装修更是奢侈得让人不敢想象,四排有扶手的小椅子上居然还垫着软绵绵的坐垫。相比起这校车来,自己赶路用的乌篷车就该放把火给烧掉。 足足看了两个时辰,百姓们对校车的兴趣依然未减,七十多辆豪华马车除了车头上的村寨名不同,其余的完全是一模一样。对那些世代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来说,他们做梦都想不到自家的孩子居然会坐着这样的交通工具风风光光地进入官学。但瞧这架势,那学费恐怕也是个天文数字吧,刚吃上了几顿饱饭的他们能承受吗? 第二百六十四章 强征入学(下) 百姓们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观念影响下,他们不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识点字读点经典,从而摆脱这种永远低人一等的卑贱地位,但即便是那些最破烂的私塾也不是他们有能力负担得起的。虽说占地两百余亩的官学在这个地广人稀的年代并不能给人带来什么特殊的感觉,但那比黎平府城还要结实连大炮都轰不塌的围墙,隐约可见的那些亭台楼阁,加长减宽在后世看起来很可笑却已经是这个时代最豪华的四轮马车,仅这些就已经说明这个官学是朝廷花了大价钱给建起来的。 朝廷是什么,对于黎平府的百姓们来说并没有一个很清晰的认识,他们只知道官府做事从来不会吃亏。即便是新来的两个恶棍这些年做了点好事,但没人敢天真地认为这么奢华的学堂是为他们这些天生卑贱所贫民准备。说不定知府大人就是要借眼前这座建筑巧立名目,彻底终结他们刚过上的好日子,让大伙把这两年吃下的去加倍还给他。 到是西山土司想得比较透彻,别以为他只是个土财主,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就好糊弄了,他才不相信这就是所谓的官学呢。对于士人们之间的那些龌龊事他可听得太多,在他看来诸葛羲此举无非是要先给自己捞个好名声,然后喊出个天价的学费再借口百姓不愿接受教化,从而将这座大宅子占为己有。 “开门!”没有任何的仪式,甚至连串廉价的鞭炮也没舍得拿出来让人听个响,诸葛羲也不在乎别人悄悄落在他身上那异样的目光,直接下达了命令。 “吱呀……”厚重的院门在同知柳善文的推动下慢慢打开。面对很可能让自己落下个兴学校、课农桑、以德化民美名的建筑,柳大人的心里其实还是有点不满意。朝廷都舍得花十八万两银子修建个官学了。为什么就是不同意再花上五十两银子搞个隆重的开学仪式呢?要知道他可是在施工间隙挑灯熬夜好多天才些出那么一篇繁花似锦的文章,就等着拿出来显摆一下呢。 两个高大的门房,宽敞而平坦的大道伸向远方,道路两旁郁郁葱葱的奇花异草,三层高看不出什么材质却雕梁画栋还铺上琉璃瓦的小楼……众人在诸葛羲的带领下。战战兢兢地踏入院门,随着挪动的步伐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番完全不该属于这个穷地方的美景。精致的小桥、清澈的流水、越来越多形式各异的建筑…… 值了!虽说没人奢望真能让后生们来这里念书,但能看一眼传说中的豪门大院那也不虚此行。那些没见识的百姓甚至开始猜测,恐怕京城里的皇帝也就住这么个地方吧?莫不是他心血来潮,想到黎平府这个穷地方来溜达了?而西山土司更坚定了原来的想法,现在的他已经没心情去再欣赏沿途风光。而是开始琢磨着将来要花多少门敬才可能再次进入。 “蒙学?”刚想抬头看看前方的知府大人,西山土司发现已经来到了后院大门前,而那上面的大字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开门!”同样的两个字,但与进入大门时的随意不同。诸葛羲先是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袍,拍掉身上并不多的灰尘,态度恭敬得就象是要上堂审案。 随着第二道门的打开。一座巨大的雕像呈现在众人面前。不是什么神仙,也不是寻常书院该有的夫子像,而是一个眉清目秀面带笑容却难掩其威严的少年。 “跪!”就在众人还纷纷揣测这到底是谁时,诸葛羲带头跪了下去,并与黄飞鸾等同行官员高呼道:“臣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这就是京城里的皇上?包括西山土司在内的所有当地人都闹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建筑?居然在内院立着当今皇帝的雕像?看来知府大人是没胆把这里变成私宅了。 没错,这就是崇祯的雕像。而且是由那票西方神棍采用写实手法绘稿,经墨家大师严格培训后的工匠们按比例放大的。如果说要求大明子民效忠于自己的国家是在洗脑的话,朱由骢真就愿意去干这种破事,但要让百姓们能深刻领会国家的抽象概念还有很漫长的路需要走。幸亏现在是明代,是被人称做封建社会的明代,士人们一直宣传着家天下的理论,而皇帝就是这个大家庭的家长。 所以朱由骢提出了这个损主意,与其继续等待下去让百姓们慢慢去领悟,还不如先给他们一个最直观的印象,让他们从小就知道要对谁效忠。用崇祯取代沿用的千年的夫子像。他就是要造神,把坑弟的崇祯打造成整个帝国的神。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不但费尽口舌忽悠皇帝,还差点就将保留不同意见的孔衍植给拖到大街上暴打一顿,最后才逼得负责教育工作的衍圣公含泪答应了这个要求。至于那个有幸成为模特的崇祯么。也没少被西方神棍们借机折腾。 而这里称做蒙学还跟大明的现状分不开,在这个时代还有超过八成的百姓属于文盲。要让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百姓直接去接触什么高科技知识,那不是吃饱了撑着么。所以这次孔衍植才会要求先在各府建立蒙学,并借机将儒家经典列为前五年的必修课,让百姓们在识字的同时也学会礼仪廉耻,顺道也让天下人知道有教无类的说法可是他老祖宗最先提出来,由他这衍圣公最终实现全民教育的。 “这里就是你们孩子将来识文断字的地方了,大家先各自参观一下!”进了内院的大门景色就难看得多,数十栋方方正正没有一点装饰的建筑并排而列。 上下各三层的小楼,每层被分为了六个小房间。说窗明几亮有点言过其实,毕竟玻璃现在还属于奢侈品,在没有开始工业化生产前所采用的也还是传统卧棂窗。真正吸引眼球的却是那些摆放整齐的桌椅,和那上面仿佛飘着墨香的书本。虽然已经获得了许可。但百姓们还是不敢踏入半步,而是更紧地拉住了自家那些跃跃欲试的小孩,这里可是培养圣人的地方,是神圣的学堂。他们能站在门口看一眼就够了,哪能让沾满泥土的双脚。浑身散发出的乡土气息去玷污这个地方。 “天色也不早了,本官今天就破例让你们留在学院里吃顿饭,然后再去看看孩子们将来睡觉的地方。”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诸葛羲发现百姓们仿佛把这栋采用钢筋混泥土结构修建的教学楼当成了昭狱,只是在门口用充满渴望与敬畏的目光打量着却没有踏入其中半步。他没有去强求什么,百姓们遭受的压迫太多以至于他们都麻木了。即使事实就在眼前也不会轻易相信如此巨大的转变。 饭菜很简单,一盘炒好的土豆丝,一盆刚出锅还带着热气的水煮土豆,都是近两年来黎平百姓家的寻常食物。朱由骢跟他手下那群兵痞很能抢,但他们却抢不来好的气候条件,在这个小冰河时期能让百姓们吃上饱饭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就算诸葛羲手里有再多的银子。他也没办法去弄来更多的大米,买来足够让几万人好好吃上一顿的肉食。 “小鬼,来拿着!”面带凶相的黄飞鸾拧着个小口袋,指挥着手下兵痞开始在挤满了人的广场上穿梭,将一个个纸包塞到那些正在狼吞虎咽的孩子手上。几万人的肉食他们没法保障,但让每个孩子吃上一两从安南抢来的炒米和牛肉干他们还是可以勉强做到。 “八妹!”西山土司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从她手里夺下了那个小纸包。他也没什么别的意思。这里可是有好几万人,知府大人怎么也不会蠢到在食物里下毒把整个黎平百姓都给逼反的地步。之所以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他看到包括诸葛羲在内的所有朝廷官员手里都只拿着土豆。“大人,这……” “放心吃吧!”诸葛羲又将小纸包塞了回去,指着上面的小字道:“你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南方兵团专供?”西山土司茫然了,他不知道这是秦良玉部的野战军粮,也不知道那些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军人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他们不忍心,不忍看到自己用鲜血保卫的帝国后继无人。 “大家若吃好了就随本官来!”另一个时空常说国人没有素质,但在这几万人就餐的广场上却找不到一点垃圾。就连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土豆皮也会很快被百姓们自觉地拣起来,甚至路边不小心踩到的花草也被他们扶起。这里很可能真就是学堂,即使他们没有机会再次进入,也要维护这里的神圣。 “大人,这里是……”当凑到近前看清楚雕梁画栋的小楼后西山土司怯步了。这样精美的建筑别说是他那个小小的土司府,即便是在整个黎平府也找不出更好的来。 还是没有任何解释,诸葛羲用他一惯的口气吩咐道:“把门都打开!” 不大的房间,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十几张高低床,让整个空间显得有点拥挤。这次百姓们没有继续犹豫不前,毕竟刚才那是神圣的教室,而这里应该就是官学下人们居住的地方了吧?他们也没想想这么多房间,这么多床就这么个小官学需要这么多下人?不过已经有不少百姓开始心动了,就算没能力让自家的孩子来这里念书也可以来打杂接受一下圣人熏陶。 使劲地在身上擦干净手偷偷地伸到洁白的床单下面,西山土司发现里面不是司空见惯的稻草,而是类似蓑衣的床垫。再看看床上码放整齐的被褥,一叠仿佛是衣服的东西,土司大人心动了。被称为蛮夷的他们并没有那么强烈的男尊女卑观念,这时候他甚至开始琢磨着,或许倾家荡产的让自己那小女儿跟三个孙子在这里念书也还真不错。 “每张床上都有瓷枕被褥一套和衣物三套,是官学免费提供给各位学子的。如果大家都已经看清楚,那本官可要宣布政令了!”天色已晚,如果再拖延下去诸葛羲可就完不成他的任务了。而朝廷给的命令是必须在二月初二这天让所有适龄学子完成登记工作,并最长在半个月内正式开学。 从各个房间退出来的百姓们都静静地等待着,想看看这个知府大人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首先,今天到了这里的孩童无论男女都必须立即登记进入官学。其次,各村各寨遴选出两名代表,留下来负责照顾孩子们的起居饮食……”政令很简单,无非就是要开始强征适龄儿童入学而已,但从诸葛羲嘴里蹦出来的话却还隐含着威胁的味道,如果有人试图违背那后果将相当严重。 “大人,那这束脩……”不就是念书么也没什么不好的,但不仅是普通百姓在忧心学费的问题,就连西山土司也害怕诸葛羲借机敛财。与其被他敲诈得家破人亡,那还不如让孩子们遁入深山挖草药去。 “免费!”仿佛是没有折腾够,诸葛羲在说出两个震惊全场的字后,又风轻云淡地继续道:“朝廷负责学官的一切开销,包括你们孩子的食宿,另外再每个月发放三钱银子的助学金……” “大……大人……这……”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西山土司觉得还是有点疼。但怎么会是这个结果?如此豪华的江南园林式建筑怎么就真是学馆呢?好吧,就算它是学馆吧,又怎么能是免费的呢?还提供食宿,还发饷银?这是朝廷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怎么?本官的话你没听清楚?”诸葛羲面色一寒,指了指远处的门房道:“本官的政令已经贴在了那里,你既然识字就不妨去好好看看。但本官可有言在先,任何人若胆敢抗命……” 又是抄家?又是灭族?这家伙就不能好好说上两句话么?咱老百姓不是不愿意让孩子们念书识字,实在是这转变也太大了点,幸福也来得太突然了点,会让人很不适应的。 就在黎平百姓开始战战兢兢地按自家孩子的年龄开始登记的时候,他们不会想到的是大明全境一百五十多个府八百多个县,只要是人口超过百万的城市都在同一天打开了同一规格的官学大门。无论是坑蒙拐骗,还是恐吓威胁,超过八成的适龄儿童都被带进了学馆,开始享受他们的免费教育。有了那个异族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枕其皮的镇国将军率领大军巧取豪夺提供资金支持,有了昏庸无能的皇帝选贤任能控制大局,有了为一己之私出卖士林的衍圣公带领从洛阳书院抢来的那上万学子负责执行,大明帝国选择了一条最艰辛的道路开始了它的崛起。 第二百六十五章 螳臂当车 崇祯皇帝最近非常犯愁,前些年大明朝廷穷啊,穷得连边饷都发不出去,穷到他即位之初想给自己做件新衣服都需要考虑半年。所以当朱由骢跳出来给他抢到一大笔银子后,这个穷怕了的皇帝也忍不住要显摆一下,在一年时间里砸出去了四万万两白银。可没想到,就是这件事又让他惹到了一个特殊群体。 之所以说特殊,那是因为这个群体中有很多人都从已经被打压得没了脾气东林党中出来的,即便不是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这群人和已经辞官不做跑到倭岛去发财的周延儒等人不一样,他们所负责的部门没有太大权利没能存下足够的家产,也就没在陶谦之引发的那场坑儒风暴中并受到太大的影响。 这群人还有个特点,那就是喜欢骂人,特别是骂皇帝。在他们看来皇帝说的一切都是错的,都是昏庸无道的,而他们站出来直言犯谏上不但会在活着的时候留下忠心耿直的清名,运气好的话还能永载史册成为后世的楷模。所以这群人不但喜欢骂,还特别喜欢招惹皇帝发火,一旦崇祯受不了要惩罚他们的话,这些家伙高兴得跟猴似的上蹿下跳,生怕皇帝的板子落不到他们身上。如果皇帝的板子落在了他们的身上,那也只能证明他们是我以我血荐轩辕的板荡忠臣。 他们也不是很怕死,如果能捞到个永留青史的好名声从而在士大夫阶层中为自己的家族挣到个光辉前程,他们也不介意被皇帝砍了脑袋。但这仅仅限于皇帝,而不是那个老顶在前面背黑锅名声已经臭得不能再臭的镇国将军。 这群人有个统一的称呼叫做言官,权利是不大但却比另一个时空中的无冕之王还厉害,因为他们是不受约束的群体。他们可以不对自己说过的话负任何责任。但是朱由骢还在国内的时候没人会蠢到自寻死路的地步,所以他们只能选择隐忍不发坚决保持沉默。但现在那个死胖子去了倭岛,大明就有了他们自由发挥的空间。 当然了,现在蹿出来这一批并不是都察院的全部,想当初十三道御史加上六科言官可是有上千人。只不过现在有点门道又比较年轻的都走了,不是跟着已经下野的朝廷重臣们外出打劫就是成为了皇党奸佞,他们才没空搞这些破事呢。留下来的这些都是上了年纪放不下士人架子,又不甘心就此退出历史舞台的顽固派,虽然大明国内现在还有正在组建中的三大兵团和卢象升手下的中央集团军,但他们不怕。因为除了那个死胖子能够调动这些兵痞的就只有皇帝。而激怒皇帝,也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前些日子皇帝有韩爌跟衍圣公等人帮衬着,有什么事也都以内阁的名义下达圣旨,想找那些老滑头的碴可不容易。但谁让崇祯这小青年没定力呢,以为收拾掉朝中大臣就万事大吉,居然傻不拉叽地颁下一连串亲笔诏书。这下可算是让他们逮着机会了。 言官们这次很聪明。对于皇帝花了多少钱他们不清楚也不能管,因为那是镇国将军抢来的。如果牵扯得太广,很可能把那个正在倭岛上胡闹的胖子给引出来。要是他回了国,背上这个黑锅那言官们还怎么玩? 对于投入这么大笔银子可能造成通货膨胀的后果他们也不知道,更不关心。如果不是因为辽东地区经过两年多的折腾已经开始成为大明新粮仓,所能提供的粮食足以平衡粮价的话,即便是产生了这么严重的后果。他们也不会放弃这个大捞一笔的机会。毕竟江南地区的土地国有化还没完成,他们手里还捏着大小不一的良田。他们真正关心的正是全民免费教育政策,崇祯的这个选择已经完全触击到了他们低限,甚至比让他们去翰林院养老都还严重。 士人们虽然嘴上说这要尊重孔孟,要提倡兴儒术倡仁政,要建立一个国富民强文化昌盛的盛世。但腐儒们却怕,怕那个盛世的到来。一旦普通百姓开始接触经典开始懂得经典了,也就会渐渐对士人们失去去敬畏之心,就会觉得原来所谓的读书人也不过那么回事,他们也不能再靠篡改过的圣人之言愚弄天下。 但等他们知道整件事的时候已经晚了。各地秘密进行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江南地区甚至还有大臣主动将书院改造成官学。所以他们不能正大光明地阻止这项政策的施行,毕竟皇帝这次是打着孔夫子的名号,宣扬的是有教无类,他们也不敢打自己的嘴巴。 作为饱读诗书的腐儒们更知道。其实读书人不可怕,全天下的人都识字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天下人具备了独立思维能力。照如今这情形继续发展下去,腐儒想延续以往的传统,用最老套的办法尽可能地控制住识字人数这招是行不通了。好在这世上的愚民办法有很多,比如歪曲历史颠倒黑白,利用各种手段让刚刚开始接受教育的普通百姓落入他们设下的圈套,让他们从小就开始读那些被篡改过的伪书。 虽然从行事手段上来说腐儒们的打算跟皇帝做的差不多,但两者却是存在着本质上的区别。崇祯在朱由骢的撺掇下,想的是激发百姓们的创造力,让这个国家恢复到百家争鸣的同时怎么提高百姓对国家的认同感,让他们自觉地为这个帝国的崛起为延续这个帝国的辉煌而贡献自己的力量。 而腐儒们想的则是怎么去控制百姓的思想,让他们永远生活在谎言之中彻底扼杀掉整个民族的自主性,把愚昧与奴性深深地植入每一个人骨髓里。让这个民族都变得死气沉沉,从而达到万马齐喑的地步。届时,他们甚至可以让皇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边鼓惑民众将皇帝赶下台,一边重新打造出另一个特权阶层。 而这次孔衍植在教材的审定上就给了他们这个契机。因为在蒙学里不但要正宗教儒家经典,还有杂家学说,基础的法家理论,道家的修身养性观点,甚至是墨家的奇巧淫技……相比另一个时空的教育。孔老头整出来的这一套也毫不逊色。当然了,因为那票被坑的西方盟友已经被大明镇国将军给盯上,所以教育部的祸害没那闲工夫去搞全民学外语,他们永远也不会傻到给人家留下文化侵略的机会。 但这一切就已经足够了,儒家学说各有解释,到底谁更正宗都说不清楚。教受杂家也还可以勉强说得通。毕竟士人们偶尔也会把那残存不多的著作当课外读物。道家崇拜的无为而治,也对他们的计划有所帮助。但其他的几门课程怎么能教呢?法家那是什么?那可是出苛政培养酷吏的东西!墨家?那就更不用提了,要是人人都平等相爱去写写算算,捣鼓那些希奇古怪的东西了,谁还有空来听他们胡扯?他们又怎么能成为新的特权阶级? 对于法家的学说,腐儒们没有做过多的批判。本来那个名法治实为人治的理念对他们的危害并不大,甚至还有那么点帮助,所以说说就行了别太当真。但墨家的罪过可就太大,那些奇巧淫技他们不懂,也不屑去懂。但为了节约民众的财富和精力,就反对厚葬守孝三年?那还怎么体现尊卑有别的礼仪?如果义与利都结合起来了,那他们还怎么用夫子罕言利为借口。去忽悠得别人送死他们捞好处?如果宿命论都没了,那怎么还让民众怠惰顺命?如果…… 在一系列的假设后,他们甚至明目张胆地指出,孔衍植突然提出废弃行之有效的等级划分,禁止大明百姓从事歌舞表演也是因为受了异端学说影响,彻底背叛了他的祖宗。要说这一条还真有点要命,因为六艺中的乐与礼是相辅相成的,不但对维护等级制度起着重要作用,还让百姓有了抒发感情的活动与享受。 所以,在这次腐儒们发起的绝地反击中。崇祯是宠信奸臣不明是非不懂赏罚的昏君。而那个顶着衍圣公名头的家伙,更是奸臣中的奸臣,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如果再让这两个家伙折腾下去,整个国家必将毁在他们手里。而要想拯救大明王朝,就必须交出话语权让最后的正义之士担负起这个重任。 “诸位爱卿。你们都说说吧!怎么收拾这群腐儒?”皇帝头疼奸佞遭殃,这已经成了崇祯朝的传统,南京紫禁城偌大的谨身殿内,正在为大明即将全面铺开的改革而忙得焦头烂额的皇党士人又一次被召集了起来。 “这……”韩爌很幽怨,他不就经常顶着个镇国将军师尊的名头到处显摆么,怎么能因为学生的疏忽就让他背教不严师之惰的骂名呢?要知道当初他可是被整得最惨的一个,如果不是那死胖子联合浙党在背后捅刀子,他现在就跑倭岛去挖银子了还会受这罪?“衍圣公,您可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要不您先给拿个主意?” “皇上,臣冤枉啊!”孔衍植的确够冤枉的,这次在言官们掀起的风暴中他是挨骂挨得最多的一个。如果人家的主攻目标不是皇帝的话,他相信那群腐儒真能用唾沫把他这个圣人后裔给淹死。“臣可是教书育人的老实人……” 吼了半天,突然发现好象没人相信自己,孔衍植也只能放弃继续表演,求助道:“吉甫兄,您到是帮忙拿个主意啊!” “吼啊?你到是继续吼啊?前几天跑我刑部来拐人的那股子胡搅蛮缠的劲头呢?现在吃了亏才想到我?”乔允升在心里腹诽一通,顺带送了孔衍植一个白眼才道:“臣启奏皇上,要把您置身事外一点也不难,但这衍圣公么……” “乔大人!吉甫兄?”孔衍植可怜巴巴地望着乔允升,不就是自己跟高凤祥学了一招后没忍住么,这还给记上仇了啊?“您大人有大量,就顺手帮下官解一下困吧!” “哼!”抬着头发出一声重重的鼻音,乔允升才道:“帮你不是不可以,但……” “您说!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有何吩咐下官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果赶在以前孔衍植可也用不着发咒赌誓,但现在大家分工不同了,为人师表的他还得顾忌自己的形象。所以象整人这种小事,还只能求这个酷吏。 “乔爱卿!玩玩就行了,也别耽搁太久!”反正自己是肯定不用再挨骂了,崇祯也乐得在旁看笑话,只是善意地提醒乔允升道:“但你要记住,对那群腐儒不能抓不能杀,也不能打!” 崇祯这也并非是在故意出难题,而是那群腐儒太会挑时间了。崇祯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还政与民和天下人共天下,那就不能在改革尚未正式开始的时候就不让别人说出心里的话。哪怕说这话的是心怀叵测之徒,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蚕食改革成果那也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杀掉一两百腐儒,却因此把百姓们吓得不敢说话,那就太得不偿失。 “请皇上放心,臣担保此次不让朝廷背上一丝骂名!”乔允升做出了承诺,才转头对孔衍植道:“衍圣公,您若想共沐皇恩,那就把高子犹还回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高弘图也是言官,而且还是其中的出色代表。这老头子骂过崇祯他爷爷,惹过崇祯他爹,又被崇祯他哥哥也就是那个跑到洛阳去避难的天启皇帝捧出来和士人作对的魏忠贤整过。要说这种跟顾锡畴一样逮谁骂谁的倔老头真没多少人喜欢,但大明穷啊不光是物质上还有人才方面的。虽然各地蒙学已经开馆,但要真等出人才最少还有十年,在这期间也只有继续选用老臣了。 而这高弘图虽然经常惹事,但却不傻。他虽然暂时还看不清楚皇帝做这些事到底会带来什么改变,但至少清楚崇祯和那死胖子再怎么胡闹也不会葬送大明社稷,否则那俩小青年就不必大费周章地改善民生,推广教育了。更重要的是皇党奸佞是什么?那可是一票士人中的精英,在投靠皇帝以前就已经身居高位把别人给踩在了脚下,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扯出来都能重建万里长城的祸害。能整得张瑞图死上两个月,逼得周延儒等人辞官不做的奸佞,想跟他们作对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所以高弘图很明智地选择了成为最后一批投靠皇帝的朝中大臣,作为投命状他把那些腐儒们准备的这场反击提前给泄露出来,才有了今天的这场坑人大会。就这么个圆滑的倔老头,当然是现在各部争取的对象。 “行!”亚圣都说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孔衍植只能咬牙切齿地做出了妥协。 “算你识相!”达到了目的的乔允升也没继续折腾,对着崇祯道:“若圣上能将那票跳舞的鞑子借来使使,要不了三天臣就能让那群腐儒一个字都不敢说!乖乖地回家呆着哭鼻子去!” 第二百六十六章 引火烧身 因为孔衍植当初的那条建议,现在大明境内的百姓谁也不愿意给自己找不痛快,放弃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摆脱贱籍机会,又去卖笑卖唱卖身材混饭吃,等着被重新划进更没地位的贱奴行列。但一个太平盛世又缺不了这些曲艺项目,而鞑子们反正都要赎罪三世也就没那么多顾忌,其中那些不会种地又不敢上阵杀敌长得也还不算太吓人的就接过这差使,担当起了为大明百姓带去欢乐的重任。 不过普通的鞑子就是唱得再好跳得再热闹也就仅仅是为博人一笑,顺便混个温饱而已,那日子过得比前些年的乐户还惨。而刑部尚书乔允升再怎么无聊也没空去和这么多人谈心,他所需要教育的就是其中那些领导者,比如有资格在太庙进行表演的黄台吉等人…… 凑巧的是,崇祯这个昏君特别爱显摆。为了能让九泉之下的朱元璋知道大明最近比较威风,硬是把这些曾经的心腹之患从京城给拧过来带着到孝陵去唱了三天三夜大戏,否则就是他想答应乔尚书的这个要求也很难办到。当然了,崇祯能被称为昏君也不是没有道理,至少他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就很糊涂,也没打听乔允升到底要做什么,就直接把人给扔进了刑部大堂。 既然有人主动接过了这个烫手山芋,正忙得昏天黑地的各部尚书也就没空去理会二月十六那个月圆之夜,在突然宣布戒严的刑部发生过什么事。反正要是没处理得好,让那群腐儒真有机会跑到大街上去胡闹了,那倒霉的肯定是乔老头。他们大不了集体上书罢免掉这个奸佞后忽悠到自己的部门去打杂,顺便把倭岛上的镇国将军给招回来背黑锅。 就在距离腐儒们发动街头抗议还有不到十天的时候。他们也仿佛迎来了春天,从金陵开始所有的文艺表演者突然在他们的表演中开始宣传起程朱理学。要说这可是好事,连鞑子都受了圣人之言的感化,腐儒们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纷纷从各个角落里跳了出来为即将爆发的抗议活动营造出舆论氛围。 然而就在腐儒们兴高采烈准备为即将到来的胜利而欢呼的时候。他们才知道乔允升有多么无耻,那群鞑子有多么会瞎掰。当最擅长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朱熹遇上了最懂愚民教育的鞑子以后…… 去人欲存天理被刻意歪曲了,刚读了几天书的百姓们还闹不清楚那其中的真实含义,也不关心那些和他们没什么直接关系的各种解释,但在鞑子们的戏文里那成为了新民族政策的摇篮,而且有必要推广到整个大明!这让百姓们怎么可能接受?他们只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时候大明朝廷一直鼓吹的民族优劣性也开始显示出其威力。百姓们明白不同的生育政策恰好是他们和那些被贬为贱奴的一大区别,若朝廷真取消了刚实施不到两年的扶持,那他们不变得跟鞑子一样了?所以民意开始沸腾,那个差点就成为大明皇室老祖宗的朱熹在他们心里的位置一落千丈。 还没等腐儒搞懂这是怎么一回事,鞑子们又开始转风向了。他们仿佛是不甘心做最低层的贱民,而重新引用圣人之言将矛头对准了商户。直斥他们是有悖圣人之训不事生产而获利甚巨的蠹虫。这下子可就真是捅了马蜂窝,让那些辞职不干正四处张罗着出外打劫的前朝廷重臣无比愤怒。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连当世大儒圣人后裔都说了搞阶级划分是不对的,这些鞑子居然还想用这个借口把曾经的士人们给踩在脚下?于是,躺着中枪的周延儒等人挺身而出,他们要愤起反抗驳斥这种歪理。 当然了,鞑子本身就是不识教化的野蛮人,无论是大明百姓还是博学鸿儒都没心情和他们较真。但是站在鞑子后面的那群腐儒就简直罪不可恕。特别是受了委屈没地方说的前朝廷重臣们,别以为他们下了台就没实力。一夜之间大江南北从民间到朝堂,整个大明境内无数人站了出来,开始对腐儒们进行口诛笔伐。 这下子腐儒们还真就傻眼了,普通民意他们可以不去顾忌,反正只要能重新掌握住话语权什么都可以纠正。让他们感到绝望的是,这新特权阶层还是个没影的事,他们却站到了所有士人的对立面。无论他们怎么解释,夕日同僚们这次是铁了心要把这群试图假借民意妨碍他们发家致富的家伙给一撸到底,整得他们永世无法翻身!甚至有人开出了悬赏令。明码实价地求购这些妄想螳臂当车阻止大明崛起的腐儒人头。 面对群情激昂的局面,坐镇南京的崇祯皇帝终于不能在冷眼旁观下去。他通过游走在各地,比腐儒们更会鼓惑人心的百莲教发出了官方声音。大明可是讲道理的法制国家,是允许别人发出不同见解的,也绝不会搞什么文字狱。大家吵归吵但千万别动刀子。否则那大明律可不管你出发点是好是坏,一旦违反都得被抓进大劳接受审判。 此令一出高下立判,腐儒们策划中的挖墙角行动还没开始就已经失败。除了把他们自己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以外,更彰显了皇帝的仁慈善良,让朝廷原本偷偷摸摸展开的造神运动加快了进程。 “乔爱卿,你可真够损的啊!这招移花接木玩得漂亮!”谨身殿内,崇祯看着各地的密报都快笑得合不拢嘴了。他原本只希望在改革开始前少点捣乱份子,却真没想到能一箭双雕为自己捞到个这么好的名声。看来那小胖子说的没错,想当圣君就先得学会什么叫无耻。 这才哪到哪啊?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就那么一小撮腐儒还敢跟我斗?腐儒们是很聪明,他们选择的时机也还算可以,所提的诉求看起来更是合理得不能再合理了,因为他们本来就是负责掌空舆论的言官么。可是他们能痛快地骂皇帝那是有整个士人集团的支持。一旦离开了这个他们只不过是群跳梁小丑。乔允升丝毫没为这么点小事而自豪,只是例行公事般地应付道:“多谢皇上夸奖!” “行了,你也就别太过谦虚了!朕可是赏罚分明的……”崇祯也觉得人家可是正人君子要是赏赐点金银珠宝什么的那也太过俗套,想了想道:“听说骢弟在倭岛抓了不少女奴,要不朕就送你几个出生好又长的漂亮的?” “谢皇上恩典!然微臣受之有愧……”上了年纪的人这身体就一年不如一年了。要是在平定辽东的时候崇祯说出这话乔允升还能高兴一下,但如今的他实在是没那兴趣。“此策乃启泰所出,臣不敢夺他人之功!” “孙爱卿?你成天四处乱蹿的,到底是想去哪啊?”崇祯就闹不明白了,那家伙明明就是个理学大家书也写了好几本,为什么就是静不下心来教书育人呢?前些天跑去跟人争外交部的职位。现在居然又参合起刑部的事来了。 我又不是老鼠,什么叫蹿啊?应该叫知行合一才对!被点到名的孙奇逢背地里腹诽一番,很是无奈地站出来解释道:“臣这不是前些日子看那些腐儒都快无法无天了,才想到这招的么。既然他们都崇拜朱子,那还不如借此把他们给引出来,利用舆论帮他们树立更多的敌人……” “行了。你也别说了!朕可没那闲工夫听!说吧,你想要点什么?”崇祯这也是在故做大方,那些倭女的批发价可是一两银子一个,他送给乔允升那是因为知道这老头不会要。但孙奇逢正值壮年,想要也得给钱才行。 对于崇祯这昏君有多薄情寡恩,在场的皇党奸佞们是再清楚不过了,孙奇逢也不会傻到把这种随口的许诺当真。“臣之学乃以心学为本。以慎独为宗,以体认天理为要,以……”抬头看了看,却发现皇帝有昏睡过去的迹象,正侃侃而谈的孙奇逢也故不上显摆学问了,直接了当地道:“臣想去倭岛,去镇国将军身边!” “不准!”崇祯放跑一个南居益就够后悔的了,他可不想变成那些腐儒一样躲在家里哭鼻子。“骢弟那里成天打打杀杀的,你一个文弱书生去干嘛?没事就老老实实地在朝中呆着!” “可……”不都说天子一诺千金么,这还没找你要钱要权呢。怎么就被拒绝了?孙奇逢心尤不甘地控诉道:“皇上您刚才不还……” “朕刚才只说让你有要求尽管提,但可没说会答应!”崇祯为了不影响到自己刚刚树立起来的英明形象,耐心地威胁道:“如今这朝中六部你想去哪都可以,但若再提倭岛行程,朕就把你给踹去打理昭狱!” “谢主隆恩!”还没等孙奇逢说话。乔允升就先跳了出来。根据规划昭狱那可是属于他刑部的管辖范围,要是皇帝真把这么个当世奇才给扔了进去,那自己会傻乎乎地看着这么个得力助手在那里过清闲日子? “皇上,请皇上三思啊……”这世界还讲不讲点道理了?刚洗脱了骂名的孔衍植也顾不上对乔允升表示感谢,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控诉起来。“启泰原为国子监祭酒归属我教育部管理,如今这大功未赏先罚过可是会让天下人寒了心!依老臣之见,不如仍把他留在老臣身边接受圣人教化以观后效?” “孔大人,您这话可就不地道了!”刚从南方赶回来的熊文灿再也坐不住了,要说缺人才他负责的外交部才是最急迫的。别的部门随便去哪里拐点饱学之士就能凑合一下,惟独他要的必须是满腹经纶口若悬河,没脸没皮能随时准备说话不算的才行。“所谓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如今启泰加入我外交部,您又何必横加干涉呢?” “熊大人此话差矣!年轻人么,心性未定受到外界干扰难以抉择这是很正常的……”说这话的同时,孔衍植还狠狠地瞪了一下熊文灿,那意思也就再明确不过了。 “孔大人不愧为当世大儒,下官对您这话也深表赞同,不过这到底是谁在鼓惑人心恐怕还得……”这老家伙还敢跟我抢人才?不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大明的外交官,这几年还真是跟着那小胖子白混了。熊文灿当即开始了他的反驳,不但含沙射影地指责孔衍植,还顺道替他负责的外交部打起广告,让旁边那一票正在犹豫该去哪里折腾的新时代奸臣不由得怦然心动。 “胡言乱语……”崇祯朝司空见惯的辩论大会又开幕了,不过这次参加的比较少,也就是正义凛然的乔允升,学富五车的孔衍植跟能言善辩的熊文灿而已。 “各位大人……”孙奇逢也很想跟皇帝一起在旁边看戏,但这三个家伙也太过过分了点,居然把他这个早过不惑之年的优秀人才贬得一文不值,就跟街边那些流着鼻涕挂着屁帘的小孩一样容易上当。 “一边呆着去,等我们说完了再决定谁要你!”争吵中的三个人很有默契地回头吼了一句,把他们正在全力争夺的孙奇逢当成了出气筒。 “孙爱卿啊,不是朕要刻意责备你。有什么好计策直接写成奏本不就行了?非得到处显摆,这下引火烧身了吧?”手下大臣们吵架崇祯也不好意思去跟着凑热闹,把孙奇逢召到身边道:“记住了,下次学聪明点!” “是!是!臣愚钝,臣……”孙奇逢是真后悔了,原本只是希望露两手引起皇帝的重视,然后借机邀功溜达到倭岛去跟那边的小胖子和南损人鬼混几天,增加下自己的见识,却惟独忽略了现在大明朝中全是无耻之徒。“但皇上,您是不是也给阻止一下,让他们这样吵下去……” “没事,先让他们热热身!”掏出一份奏折,崇祯笑道:“那边的事已经准备就绪,你先给看看,若发现有什么不妥什么就赶紧提出来。也好让朕在呆会讨论正事的时候占得先机?” 第二百六十七章 商贾云集 在大明王朝建立之初,以武立国以文治国的朱元璋为了尽快地笼络天下士人之心,不得不采取重本抑末的政策纳重拾圣人之言,倡兴百业而独薄商人,将那些士人口中的逐利之辈当作牺牲品贬为贱籍。同时也为了报复在平江决战时那些江浙富绅把他这个假和尚视为乱军却捐粮捐物支持当地盐贩张士诚,他不但以商户为贱业还定下过江浙之人不准户部为官的规矩。使得自秦以始的重农抑商,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但商人们又不傻,他们也会合理地利用游戏规则来提高自己的地位。他们尊师重教依靠庞大的家产修建家塾和私学,加大对子弟的教育投入从而培养出一批非常优秀的人才,渐渐也走上了学而优则仕的道路,就连东林党的创始人顾宪成也是出自商贾之家。到了天启年间,那个商户为贱的说法早就名存实亡,商人们不但有钱而且变得有势,他们的一句话甚至能左右大明朝廷的决策。 既然是说法过时的说法那就干脆不说,性格多疑的崇祯决定主动捅破这最后的一层窗户纸,在孔衍植的建议下取消了贱籍制度,给那些老是在背后搞小动作的商人一个正大光明走到前台来的机会。 一个国家的崛起只靠朱由骢的血腥掠夺也不可能长久维持下去,而国策的施行,时势两者缺一不可。既然朱元璋能够在宇内一清扫除荆棘后裁撤锦衣卫尽焚刑具,对臣民示之以恩,而成祖又能在夺位成功后重组锦衣卫大索天下,同样是是朱家子孙一代帝王的崇祯,为什么又不能抬高商人地位从而借势呢? 当然了。崇祯要借的这个势不是让商人们勾结官员盘剥百姓,继续把持朝政搞土地兼并。在听取了朱由骢的胡扯并参考范贼遗书后,他与皇党奸佞们要的是借商人逐利本性,把他们手里捏着的大量商业资本转换成工业资本,用丰厚的利润去吸引他们主动推进技术创新。然后再激发起他们埋藏在心底那种最原始的贪婪。让他们走出国门把原本在私低下进行的海外贸易变得名正言顺,为大明王朝的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 如今,参观完德昌郡王朱由崧在山东承水边峄县建立的那些个示范工厂后,商人们已经垂涎三尺急红了眼,就等着朝廷下令全国推广呢。即便是没有资格获得贷款的原朝廷大臣也明白,如此庞大的商品产出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然而有那个没人敢惹的死胖子率领百万雄师镇压着。他们也不敢越雷池半步只能按规矩来。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在这么巨大的利润诱惑没人可以做到不动心。所以走出了朝堂的士人即便知道了那些谣言的背后是什么,也不会主动去揭穿。相反的,他们还会利用自己所掌握的一切资源,主动替朝廷背起黑锅。把那些依然顽固不化的腐儒诋毁得一无是处,让百姓们即使以后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也只能骂他们。 既然人家都这么配合了,如果崇祯再不表示一下那也显得太过小气。于是,在崇祯六年的二月二十五,在原本用于学习朝见天子礼仪的朝天宫内,集结了大明王朝最富有的一群人。 当然了,说富有那只是相对的。毕竟有了那个最会折腾的朱由骢在,这些人即使把所有身家凑一块也做不到富可敌国。要知道,即便不计算已经花去的银两,大明的国库里也还存着三万万两白银!但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周延儒等江浙士人,扈锡彝等早就投靠皇帝家中藏银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传统富绅,出自洛阳王府游走各地坑人无数的奸商小常子,在辽东做完大爷又在最近与西夷交易中继续发挥余热的陶业……就这些家伙,随便拧一个出去也能让人不敢小觑。 “周大人,您说皇上把我等召集起来,是为了什么啊?”在场的不少都是老熟人。而且大家都已经作出了共同的选择,当年那些不愉快也都可以一笔勾销掉了。扈锡彝之所以还对周延儒保持着恭敬,那只是因为他想套人家的话,早点知道朝廷的打算。 “可当不得这大人的称呼了……”周延儒很清楚,如果不是在朝廷的历次行动中他都比较识趣。那绝对不可能有机会站在这里。回了个礼道:“如今这朝堂上的事,老夫也是看不明白。不过当今圣上既然召我等前来,恐怕与日前流传出来的那个小道消息还是分不开!” “要开始了?”即便是家产万贯的扈锡彝听到这话,也禁不住眼前一亮。那个小道消息?不就是大明王朝即将重新开始海外贸易,而他们这第一批收益者可以背靠强大的军事实力到处坑蒙拐骗吗?哦不对,按照人家德昌郡王的说法那应该叫做公平贸易,还是不能跟大明海商讨价还价的那种公平。 “定不会如此之快!”为人更谨慎的温体仁在旁边插话道:“如今将军刚平定倭岛,那边除了挖银子也没什么需要我等效力的。所以这贸易的对象恐怕还得是我们那些西夷盟友,但最近可没听说山东那边的海军基地闹出什么大动静……”又指了指旁边一大群衣着整洁却在这里显得相当寒酸的百姓道:“若是为了海贸之事,朝廷断不可能把他们也召集起来。” “长卿言之有理!”看到那群百姓,周延儒才想起现如今所有的农副产品都属于管控商品,大明朝廷已经采取了最严格的贸易配额制,想卖粮食根本不可能,即便是茶叶那也得看运起好不好能不能抽中签。想跟前些年一样玩走私?真当驻扎在新安基地的大明海军还是那些打鱼晒网的旧水师?跟他们玩这套的结果只能是船还没起锚,炮弹就砸过来了。 而另外两种能带来巨额财富的毒品跟军火,那更是属于镇国将军亲自负责的国家贸易,任何人要去跟那死胖子抢饭碗恐怕连怎么死的都猜不到。所以自己等人想做买卖,还得等那些能获得国家无息贷款的百姓把工厂建好。把产品生产出来才行。 “他怎么来了?”看着出现在台上的那个人影,士人们就气不打一出来。如果不是那一家出了个妖孽,他们怎么会落到如今要跟自己下人抢活干的地步?以至于现在不少的下岗士人走在街上,都经常会忍不住想去踹那些落在眼里的胖子一脚。 “恭迎圣驾——”或许是感受到了众人的怨怒,嬉皮笑脸的朱由崧也不顾自己还顶着个德昌郡王的名头。居然扮演起太监的角色来。 “草民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没出现任何杂音,不管身上穿的有多华丽昔日的地位有多高,众人现在的身份都一样。 “都平身吧!赐坐!”崇祯脸上挂着善意的笑容直入主题。“朕今日前来就为了几件小事,想先通知大家一下!” “草民等恭请圣上……” “等等!”崇祯打断了众人例行公事般的山呼,对着习仪亭内的所有人道:“朕这第一件就是要解决你们的身份问题。经吏部核准你们所有人已经是朝廷官员!至于是从九品还是正六品,等会德昌郡王会慢慢宣布。朕就不废这口舌了!” 又当官了?看了看四周,最少也有上千人。最近朝廷有了钱,但这样大规模的封赏也太过儿戏了吧?虽然不是很满意,但周延儒等士人还是觉得挺有面子的,至少他们现在还是高人一等的朝廷官员么。 “当然了……”从来都是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崇祯会那么善良?只听他话锋一转,道:“这个官职呢。在大明境内是没什么用的,朝廷最近比较穷也不能给你们发饷银!” 此话一出刚才还准备谢恩的士人们又在心里骂开了。昏君!不折不扣的昏君!闲得无聊了,你拿没用的官位出来逗人玩是吧?还朝廷穷呢,那国库里堆的又是什么? “不过……”崇祯对众人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又长长一顿道:“这官位对你们还是大有好处的,比如在踏出国门经商的时候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就可以凭借官职调动相应数量的海外军团么!一切还是免费的哦!” “谢吾皇隆恩!”这一惊一乍的好玩是吧?虽然有点怨怒。但在场所有的人还是搞懂了,这个官职就跟那镇国将军一样,属于欺负外人专用的!海外军团是什么?那就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土匪!至于那麻烦么,还不是张口就来的事? “其次呢,就是你们的形象问题了。这几天你们也都看见了,就连那些被镇国将军给揍怕了的靼子都想仗着腐儒们的余威爬到你们头上!”崇祯唱作具佳地表演道:“朕每每思及此处,这心里就难受得紧……” 编!你就接着编!在场的人又不是傻子,那些鞑子要是没朝廷在背后撺掇着,他们有那胆子敢骂大明子民?就不怕惹火了正在倭岛上折腾的胖子,回国后把他们全族都变成太监?不过皇帝既然提到了这点。商户们也只能静静地听着,看这个昏君还能想出什么损招来。 “朕在和朝中大臣们研究发现,从古自今商户都被人看不起,很大的原因就是没能建立起属于你们自己的一套伦理!所以呢,朕决定建一座商学院。给你们这个机会去创造新的学说,甚至培养出属于你们商界的圣人!” 商学院?完了,完了,这昏君又开始学那死胖子给人下诱饵了,而且还是不得不咬的饵!在场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说实话刚才的那个封官许诺多他们并没有太大的触动,毕竟这朝中大事谁也说不准,万一哪天皇帝心血来潮又把商人给贬为贱籍了呢? 但创立一门的新学说,那效果就完全不同了。虽然这条路很难走,可一旦成功那就是前途无量。照眼前这情形朝廷很可能是想恢复到百家争鸣的盛世,如果他们能趁此机会为商户正名形成自己的一套理论,那即便是后世有人想撺掇君主重新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那也不敢完全忽视他们的声音。更何况届时手握大量财富融会百家经典的商人们,会那么傻地给人这个机会? “不过,朕对这经商之事一窍不通,朝中大臣们会这个的也不多!所以,这编写教材、延请教师、培养学子这些烦琐的事还得你们自己去做!诸位爱卿中不乏当世大儒博学奇才,朕相信你们能办好这么点小事的。至于开办这商学院的地点么,朕到是给你们准备好了,就在已经改造完毕的江南贡院!” 崇祯这话一出立即引起了更大的震动,皇帝的话没说错,就凭在场这些才华横溢的士林精英,想要博取各家之所长创立一门属于自己的学科其实并不是难,关键就在于会不会得到当权者的鼎力支持了。 江南贡院那是什么地方?在场的不少士子可都是经过十年寒窗苦读,然后杀出千军万马从那里踏上仕途的。如今大家虽然被赶出了朝堂,不得不配合皇党奸佞们推广那些新政,可在他们每每回忆起当初的情景,还是觉得风光无限。然而现在一座小小的江南贡院再次点燃了他们的希望,皇帝这是在表明至少崇祯朝不会有人再轻视商户,而朝廷也将给予最大的帮助。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做呗!创立自己的学说,让商学和诸子白家一样并驾齐驱,心情好了也整几个子出来显摆! “既然要你们愿意建立新的学说,朕总得提点希望不是?”见众人已经心动,崇祯也趁热打铁道:“以前世人都说商户是见利忘义之徒,所以朕也不希望你们培养出不事生产不务劳作的寄生虫!朕要从那里出来的都是一手拿论语一手捏算盘,心怀天下懂得扶危救困,能够为百姓谋福为朝廷解困的儒商!” “臣等谨遵圣命!”崇祯说的这个名词很快引起了大家的共鸣。什么叫儒?圣人都说了,君子之儒,忠君爱国,守正恶邪,务使泽及当时,名留后世。而商人的存在更是与百姓的衣食住行息息相关,南北往来互通有无此皆商人之功。而儒商这个称呼,则把君子讲求的义跟商人追求的利结合在了一起。 “当然了,朕这要求只针对我大明境内的商人而言!至于出了这个国门,诸位爱卿是想做笑里藏刀坑蒙拐骗的奸商,还是做明火执仗手持利器四处打劫的匪商,朕都不会介意!朕只要求,你们在经商之时别忘记国家利益,有空了也学学先秦商人探听异族情报收买一下敌国重臣,为我大明的崛起做出你们应有的贡献……” “臣等谨遵圣命!”这种小事就算崇祯不说,商人们也会慢慢去体会到。如果没有了一个强大的帝国在背后支撑,那他们即使再富有也是人家眼中任由宰割的羔羊,怎么还可能随便出去欺负人? 第二百六十八章 诱之以利 “这商学院的事就交给各位爱卿负责了,先抓紧时间拟个章程出来交到孔爱卿那里。若还有什么是朕和朝中大臣没想到的你们也尽管提,只要是有利于我大明的发展,不违反既定的国策,朕一定优先办理!”自从出了朱由骢那个妖孽以后,这大明朝廷上上下下就没一个人会见好就收的。“不过呢,还有些小事需要各位爱卿鼎力支持才行。” “恭请皇上吩咐,臣等一定竭尽所能万死不辞!”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他们知道无论是封官还是办学那都是对商户有利的事,皇帝不可能就提那么一个小要求。所以早就做好了利益交换的准备,只是不知道这不靠谱的皇帝要提出什么希奇古怪的条件。 “首先呢,就是他们……”崇祯指了指旁边的布衣百姓,非常严肃地道:“在座的诸位爱卿不少可是原先的朝廷重臣,也知道如今虽有了朝廷帮助他们建立工厂,并委托这些在当地德高望重之辈负责管理,就是因为他们出生贫寒最了解百姓们前些年所受的苦难。但他们毕竟是祖祖辈辈都是靠天吃饭的普通农户,在各方面的能力上还是有所欠缺。而我大明周边各方宵小未宁,朝廷在短期内又不可能把全部的精力放到这上面。所以朝廷虽然能继续提供技术上的帮助,但资金和管理方面恐怕还得靠商学院……” “臣等遵旨!”虽然不理解皇帝为什么要舍近求远,禁止他们这些原本就开办得有家庭作坊,已经具备相当实力的士人参合到最初的工业化生产中去。但这些精明的商人也都明白,如果百姓的腰包鼓了,他们同样能获得巨大的合理利润。只有生产的产品多了,他们才可以彻底垄断异国贸易,让潜在的竞争对手直接消失在萌芽状态。 精明如扈锡彝等人,甚至已经在考虑,是不是有必要提个建议。如果朝廷实在太忙抽不出空的话。他们也愿意为皇帝分担忧愁派出人手去洛阳研究院学习先进技术,再免费帮助各地工厂改进工艺提高生产效率。 而别具慧眼的周延儒等士人则在崇祯的话里听到了更大的阴谋,足以让他们激动不已。什么叫各方宵小未宁啊?除了大明那个成天瞎折腾的死胖子,这周边还有几个敢跳出来闹事的?看来朝廷的扩张步伐短时间内是没打算要停下来,或许将来不仅能跑倭岛上去挖银子,在自家门口忽悠一下那些所谓的盟友。甚至很有可能把手直接伸到西方去。 “不过,我大明国土狭小资源贫瘠也就那么一点可怜的家当,总得给我们子孙后代留点什么才好,不能都拿出来亏着自己去满足别人的要求。”没出乎士人们的预料,崇祯果然开始慢慢地把他的阴谋摆在了桌面上。“所以呢,朕就琢磨着先找那些番邦异族借点资源来使。诸位爱卿将来在对外贸易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事放心上。对我大明有用的东西能换的就换,能买的就买,对方若实在是顽固不化么……好象骢弟平定倭岛后就没什么事好做,你们不会忍心看着他自甘堕落只吃饭不做事吧?” 士人们现在都被朱由骢害成这样了,还能让他清闲地躲在家里夫唱妇随?他们突然之间也明白过来,朝廷为什么会下令封闭大明境内所有银矿。别看开战之前找了那么多的理由,事后又诸多遮掩甚至搞了个租岛协议。其实皇帝就是瞧上了倭寇家里的银子。这种先挖空别人的资源,等别人无矿可采了再回头数数家当的损招,恐怕又是那个死胖子给提出来的吧? 虽然儒家一直崇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士人们却也能非常合理地推断出己之所欲必施于人,然后再稍加演变就可以证明损人利己其实也是符合真理的,因为圣人的话到底该怎么解释要看他们的心情而定。在场的人也不觉得崇祯这个要求有什么过分,毕竟前些年他们也没少干这种事,只不过当时是在忙着欺负自家百姓搞土地兼并而已。 “圣上的意思是……”周延儒还是很希望崇祯把那话给说出来的,如果有了朝廷的明令那还搞什么以物易物?还用得着花银子去买么?把地方选好后,直接召集海外军团高喊打劫。所能获得的利润不是更巨大? “朕什么意思都没有!”现在的崇祯可不是那个容易上当的家伙了,在身边那些奸佞特别是朱由骢的影响之下他正在努力地成为一代昏君,还是特别无耻的那种。“朕只是好意地提醒诸位爱卿,我大明现在的实力足以为你们在周边的活动提供保护,至于那更远的地方么……” “臣等受教了!”还不就是老一套的远交近攻?上了年纪的周延儒还真就没打算跑太远。根据他所掌握的知识北边的鞑靼、南边的安南、东边棒子国的煤铁都能挖上好几百年,大明想要发展、那死胖子也成天想着要打造一支无坚不催的虎狼之师,能少得了这些东西?至于那些更远的地方么,还是多培养点年轻人出来折腾好了。 “周爱卿,你这喜欢打断朕说话的习惯怎么老是改不了?这可是很没礼貌的哦,也就你运气好,碰上了朕这种高风亮节、虚怀若谷……”讲得口干舌燥的崇祯在众人昏迷前,才放弃了狠狠吹捧自己的机会。“所以呢这事,朕就不和你再计较了!” 我呸!就你这个昏君还深明大义?还公正廉明?那是形容我们正人君子的好不好?没读过几天书就少显摆,你怎么就不说自个冰清玉洁呢?周延儒发觉眼前这皇帝自从身边就剩些口蜜腹剑的卑鄙小人以来,就变得越来越寡廉鲜耻。 其实不仅是亭内众人,就连德昌郡王朱由崧也快受不了崇祯的这种奇葩表现,只能苦着张脸偷偷提醒道:“皇上,您还是抓紧时间把正事给说了吧!” “哦对!我们还是先来谈谈另一件迫在眉睫的事!反正朕的美德实在太多。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完的……”看看天色都快到未时了,各部还有不少的重大决定需要崇祯这昏君回去盖那个专用戳子,他也只能决定不再胡闹。“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们既然是新时代的商人,总不能只顾着做学问把眼光都盯在周边属国的身上。否则万一哪天人家受到圣人感化突然决定举族内附了。那你们也就做不成利润最大的海商了不是?所以呢,朕决定重新组建远洋商队,让你们也有机会四处去走走看看,顺便把我大明的商品卖到西方盟友的老家去,别让他们成天剥削我们的劳动成果!” “吾皇圣明!”对于那种内附不内附的说法,周延儒就直接当做是崇祯的废话了。这昏君还真当人家傻啊?不好好地关上门在家里作威作福。非得跑到大明来当被圈养的猪?之所以不让士人们把眼光长时间盯在周边,还不是因为这些地方已经被那死胖子给惦记上了,正在挖空心思寻找打劫的借口? 然而崇祯的最后那一句话,却深深地刺痛了周延儒。根据最近这些日子和被忽悠来的那票西方神棍的闲聊,他才知道大明的东西运到西方后有多大的利润。但即便是知道那些西夷能把大明境内一个不到五十两的破瓶子拿回家换一座城堡,他们也还是只能望洋兴叹。自从士人们把郑和舰队给折腾没了顺便大力宣扬海禁以后。就连士人商队也最多只能去倭岛或吕宋。现在想要远涉重洋,所缺少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可是皇上,臣等没船没人,去不了啊!” “没船?没人?”崇祯冷冷一笑道:“没船可以造!周爱卿,你别以为朕不知道那金山卫内藏着的船厂是谁的!那澉蒲所能堆积了那么多木材,温长卿你该不会想告诉朕你是留着准备建房子用的吧?” “臣惶恐!”这年头皇帝的密探遍布天下,只有他不想知道的事而没有他不能知道的秘密。所以温体仁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只不过皇帝既然提了出来那怎么也得给他点面子,表示一下自己的惊讶。 “你也就别在那里惶恐了!”早就看惯了这一套表演的崇祯,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朕前些日子既然没有提这事,就不会现在拿出来找你们的麻烦。朕只是想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不愿意让别人捷足先登抢占先机,就赶紧把那些零零碎碎的地方给朕收拾干净,把手里捏着的工匠和物资都给朕送到龙江船厂去!” “龙江船厂?”没听说那破地方最近在搞什么大的工程啊,就那些长满了杂草连鱼都找不到一条的船坞还能有什么用? “对!龙江船厂!朕已经下诏从北方抽调五万精壮劳工过来,他们会在年底前完成对龙江船厂的彻底修复!并且朕还安排了数十名手艺最精湛的墨家大师教你们如何设计制造新型货船,更有来自西方的神棍告诉你们怎么进行远洋航行!” “皇上!”要说前些年让士人们投资造几艘宝船不难。可现在大家都囊中羞涩数代人积攒下来的那点家当都被皇帝给骗了去,温体仁只能硬着头皮道:“请恕微臣直言。臣等如今虽谈不上家徒四壁,但这海贸的投入实在巨大,即便是朝廷帮忙解决了技术上的难题,也实在无力承担……” “这事。朝廷早就替你们考虑到了!这次让你们去倭岛挖银子,不仅仅是为了表彰你们帮忙清除障碍,也是给你们一个迅速积累资本的机会,帮助你们度过最困难的时期。”崇祯继续补充道:“只要你们愿意出海经商,朝廷不但会免掉你们在这三年里的所有税赋,还会在适当的时候再出手相助!而你们从海外运回来的物资,只要是我大明需要的,更会高价收购!这一来一往之间存在多大的利益,就不用朕再告诉你们了吧?” “臣启皇上!”既然是在和无耻的皇帝谈交易,那就肯定要尽量避免自己能想到的风险。虽然这资金问题看起来不在是什么困难,但老成持重周延儒却还有着其他的担心。“据臣所知,如今这海上贸易可是被那些西夷给把持着的。如果我们贸然加入进去,万一他们心生芥蒂,那这安全方面……” “哈哈……这个你就放心好了!”崇祯仰天一笑,毫不在意地道:“那些西夷不就仗着自己船坚炮利么?难道你们就会傻乎乎地给他们讲道理,不在自己的船上装几门我大明生产的巨炮?更何况这造船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而骢弟已经作出了承诺,五年!只要五年时间!我大明就将真正拥有一支钢铁海军,届时你们还怕没人保驾护航?” “吾皇圣明!”好多年了,或许周延儒等人从步入朝堂的那天起就没这么真心实意地夸奖过崇祯。皇帝这话已经说得够清楚,那倭岛上的银子就是让他们抢来武装自己的,如果这还不足以和那些所谓的盟友抢生意,不还有大明海军撑腰么?那死胖子现在仗着几艘破船就敢横行霸道,跑到爪哇岛去在西夷面前耀武扬威了,要真让他捣鼓出一支钢铁雄师,这天下还有谁敢对大明商人指手划脚的? “当然了,这五年内你们可不能闲着。不但要打理好商学院的事,还需要拟订出一份对我大明有利的贸易规则来!记住了,你们的目的不是让我大明做游戏的参与者,而是要做游戏规则的制定者!如果做不到,那现在就提出来,朕也好换人!” 把这个扬名天下的好事让给别人?除非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朱由骢的铁甲战舰撞了脑袋,否则他们才不会傻到放过这样稳稳当当捞取巨大利益的机会。当即恭身回应到:“臣等定不负圣上厚望,一定做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第二百六十九章 群英荟萃 自隋以来的科举考试本意是要取代推荐、考察制,让全国士子都摆脱一切外部因素以个人身份所参加的一场智力测试,以期达到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的效果。经过历朝历代的发展,这项制度已经发展得相当完善,也的确选拔出了一大批威武不屈、清正廉明的优秀人才。 明代的统治者对科举更是格外重视,制订的方法之严密更远超以往任何朝代。虽然因为八股文的兴起让科举成为了禁锢知识分子思想摧残人才的工具,但这仍然是寒门子弟摆脱那种卑微身份,进入仕途的最佳选择,更是被视为唯一的正途。而这个时代的崇祯之所以士人们骂做昏君,其中一大理由就是他除了即位那年搞过一场恩科以外,就再也没举行过科举考试了。 六年啊!整整六年没开科取士,这让天下多少寒窗苦读的饱学之士心灰意冷?又让多少期待借科考之机,大发横财的朝廷官员望眼欲穿?更让朝中大臣痛不欲生的是,正因为这种无耻的做法才让他们处于后继无人的尴尬境地,而崇祯那昏君也才能明目张胆地拐骗士林精英,对他们这些老成持重的大臣恣意戏弄。 或许是士人们背地里扎小人的诅咒起了效,也或许是因为皇帝身边那个最大的奸臣去了倭岛,还或许是……反正不管怎么说,自崇祯五年十月颁下的那则诏书终于让他们如愿以偿。朝廷要重开科考试了,而且这次直接越过院试、乡试两关,在南京城举行会试。仿佛是为了补偿天下士人这几年所做出的努力,朝廷还明言此次科考不限制取士人数。 此消息一出立即让天下士人受宠若惊,据不可靠的小道消息称。仅广东那腥膻之地就有数十名秀才高兴得发了疯。其实这也好理解,会试那是什么?能参加这个考试的人,必须先取得举人资格才可以,这让那些七老八十连秀才都没中过的童生怎么能不欣喜若狂? 一时之间,各地通往南京城的道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地方远的甚至在过年前就已经扛上包裹准备好笔墨纸砚上路了。过年?都这时候了还过什么年啊?不管过不过得了这关,都得先去应天捞个举人名头回家光宗耀祖再说!幸亏这年头还流行穷文富武的说法,士人们即便是家中再富有也基本都是孤身上路,否则到了崇祯六年的三月,在南京城里多出来的就是不仅是那近百万人口。 等到了地方,那些寒门士人才发现。朝廷为了举办这次超大规模的考试还真下了不少的工夫。南京城大小客栈全被朝廷包下了,寺庙道观甚至是青楼楚馆所有能住人的地方也被划为了士人门的居住地,并且还免费提供一日两餐。虽然住得和吃得都不是那么好,但至少比他们准备忍饥挨饿地熬到会试那天要强。据说从半年前就开始大规模翻修到现在依然大门紧闭的贡院,仿佛也证明朝廷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而崇祯六年发生的一系列事更让赶考学子们看到了盛世的曙光。二月里突然开始的全民免费教育,让他们的子孙后代获得了童生资格。即便是他们这次名落孙山,但还有儿子还有孙子会前仆后继,终有一天能杀出重围光耀门楣的。 朝堂之上大规模的清洗,更是让不少有心之人看到了希望。也难怪这次的科考规模如此之大,东林党人被整下去了齐楚浙党也落魄失势,这说明只要他们能闯过这一关就会直接获得朝廷任命。与那些早就被镇国将军欺凌过的北方士子不同,来自江南地区的不少学子已经开始在拉帮结派。准备着在将来成立新的联盟,做上可威胁皇帝下可统治百姓的朝廷重臣。 如果那些满怀憧憬的南方士子有时间去正在忙着筹建商学院的周延儒那里打探一下的话,他们或许会知道这次又被朝廷戏弄了。按照孔衍植那奸佞的说法,那些七老八十的童生其实就是道具,朝廷一个也不会录用,但却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每月八两的饷银,目的只为了防止百姓误会朝廷不再尊重知识。 而之所以可能产生这种误会的原因,则是朝廷决定取消士人们不用交税见官不跪等一系列的特殊待遇,更要彻底颠覆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的千年传统。对此周延儒等人也深表赞同,还已经准备好了舆论攻势。毕竟他们现在的身份是商人。绝对不希望还有人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 至于那些没进朝堂就敢开始结党营私的家伙么,他们还真当这是前些年了啊?他们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应天,皇帝身边有一大群不知道隐藏于何处的密探?等待他们的永远不可能是金榜提名,只会是革除功名贬为贱奴! “弘祖兄,多年不见您可是越发精神了啊!快来给小弟说说。这么些年您沿途所见的奇闻异事!”也不是所有江南士人都那么不开眼,还在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至少这位从江西赶过来被安排进了秦淮河畔著名青楼的中年学子就没那么好精神,对他来说与其浪费时间去吟诗做对,还不如静下心来努力修改自己的著作。 “哎!长庚贤弟,您就别提了……”徐霞客觉得自己挺委屈的,他不过就是闲得无聊想依靠家中的钱财实现小时候的那个梦想遍游名山大川而已,这一路上也是节衣缩食又没偷没抢的,怎么刚进入贵州境内就被那个该死的诸葛羲给抓进了大牢?还给栽了个他从未听说的罪名,叫什么非法测绘。 见多识广的徐霞客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反正这年头江南官员巧立名目横征暴敛的事也见多了,他琢磨着顶多就是被罚点银子打两板子了事。可没想到这次他还真是遇上了大麻烦,诸葛羲这可不是在胡乱栽赃,而这个罪名足以和通敌卖国相并论。虽然后来经过核实躲过一劫保住了小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最终还是被人给押往回南京赶考,因为他很不幸地出现在了朱由骢交代的黑名单之上。 “不冤!不冤!”宋应星见徐霞客有发火的迹象,赶忙解释道:“弘祖兄您可比小弟要幸运多了,那诸葛大人怎么说也是对您以礼相待,而小弟可是被人给绑来的!” 宋应星的确要比徐霞客更倒霉。不管怎么说人家诸葛羲在办事的时候也还是保持了文人风度,即便是派兵押送也没忘记一路上好吃好喝地侍侯着,没让徐霞客受什么罪。但负责去江西寻找隐士的高迎祥可就不同了,那个马贩基本上都是两句话不合就直接采用纯暴力不合作的请人方式。 从江西奉新到应天府的路虽然不长,但无论是谁被人一直给捆着那也不好受。更过分的是高迎祥为了防止有人逃走,连吃饭睡觉都不给松绑。即便是解手都有一大群人监视着。而且宋家倒霉的还不止是宋应星一个人,他的大哥宋应升族叔宋国祚被扔进了新开办的官学中任教,而两个族侄也没能逃脱魔掌被强迫当了第一批学生。 “哈哈……”徐霞客幸灾乐祸地笑了,早年间在江西游历的时候他可是见过宋家一家人的,想不到那个宁愿辞去柳州府通判回乡办教育的宋应升还是被朝廷给盯上了,只不过他这次应该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照此说来。长庚贤弟您应该愤恨不平才是,可依愚兄之见……” “弘祖兄有所不知,如今就算是朝廷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了!这次说什么也要考进那个研究院!”说着,宋应星从掏出了一块最新的怀表道:“弘祖兄您瞧瞧,小弟这一路上可是听那高姓马贼说了,如此精美的物件居然只是毫无秘密可言的民用产品。据说很快就会准许百姓们自行生产。如果真能进入那个神秘的研究院,不但能接触到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蒸汽机,还可以见到镇国将军使用的飞天神器,更有机会亲自参与研究那种制造闪电的机器,您说小弟会放弃么?” “你啊你啊!这多年的脾气还是没改……”徐霞客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于这个意外结识的同年兄弟他是再了解不过,跟他谈经论典没什么用,但只要是拿点希奇古怪的东西出来立马就能吸引到他的注意力。 “到是弘祖兄你,真放得下那游山玩水的喜好?” “当然放不下,但……”无奈地叹了口气。徐霞客也掏出个跟怀表差不多的东西道:“这是诸葛大人送给愚兄的司南,在离开前他曾言希望愚兄能考入帝国学院,用脚丈量大明的每一寸土地,为大明寻找出无数的矿产,为每一条河流都找到源头……” “司南?”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宋应星对于徐霞客的爱好一点也不感兴趣,到是那个小小的指南针让眼前一亮。“弘祖兄,可否给小弟一观?” “那可不行!”徐霞客赶紧将指南针放回了怀里,他也承认宋应星是心灵手巧的人,但这家伙有个坏毛病那就是看到什么希奇东西都会先拆一遍,如果不搞清楚原理和构造他是不会给你还原的。“长庚贤弟,非是愚兄小气,实乃此物可辨方位可观天象,据说是南方兵团的军用物资,诸葛大人可是再三交代过的绝不能轻易示人!” “二位兄长果然在这里!”正说话间,一个年轻学子冲了进来。 在年轻人面前宋应星倒也不好意思继续纠缠,只能耿耿于怀地瞪了徐霞客一眼道:“德冰贤弟?有何要事?” 对于这个士人们来说满腹经纶只会做点锦绣文章的顶多能混个大儒的名头,只有那些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有造诣,并且能独树一帜玩出自己风格的人物才可能被称为才子。两年前就被人给拐到京城,好不容易才获准跑回江南来溜达的黄宗羲,显然正在努力朝这个方向迈进。而且他要做的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掐指一算能晓后世的风流人物。 不过,要是那个被称为东林七君子的黄尊素知道自己长子居然迷上了士人们口中的异端邪说,还跟这两个离经叛道之徒结成忘年之交,恐怕会被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 “两位兄长可知,那对面几栋楼里住的是些什么人吗?”不愿意跟儒生们一起住到夫子庙附近,却偏要跑来琴淮河畔跟这些异类打成一片的黄宗羲最近可没少溜达,反正他们需要考试的内容靠临时抱佛脚是没用的,那得靠长期的知识积累才行。 “还不都是那些腐儒?”与士人们瞧不起没有功名的徐霞客一样,他也瞧不上那些读死书的家伙。 “弘祖兄错了,那里住的有六成是来自洛阳书院的学子!”黄宗羲面色沉重地道:“据小弟所知,他们自小就开始接受镇国将军所请名士的教导,论经史子集他们可能与我等不分伯仲,但其在天文历法地理算学等方面的造诣远非我等可以企及……” “嘶——”宋应星对这些人并不熟悉,但却在拜会同乡朱之瑜的时候听他不经意间提起过,会有一大批劲敌和他们同场竞技,想进入帝国学院的难度不亚于金榜提名荣登三甲。“照德冰贤弟此言,我等此行岂不是……” “可不是么?”黄宗羲愤恨地道:“那洛阳书院原本就名士云集,据闻就连那研究院也会不时派人过去指导,他们从小就受到比我们更专业的教导,这也太不公平了!” “德冰贤弟也不用太过挂怀!”宋应星的好胜心也被激了起来,一扫刚才因为没能抢到指南针的不快,踌躇满志地道:“他们有名家指导,我等也是数十载寒窗苦读博览群书,他们有高人相助,我等也曾游历天下拜访各地英杰。这到底孰优孰劣,还得在考场上凭借真工夫比试一番才行!” 第二百七十章 癸酉科考(上) 又是一年三月三,与两年前一样,崇祯还是没能跑到淮阳去焚香祭祖显摆他的文治武功。作为一个不太合格的昏君,崇祯在与朱由骢的多次秘谈中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这次之所以能彻底压服士人,那是因为这个意外出现的小胖子没有按照士人们定下的规矩在玩。 然而,大明开国近三百年,皇权和士权间的争斗就一直处于正在进行时,这也包括看似风平浪静的现在。太祖朱元璋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他在说出与士人共天下的时候也没忘记留上一手。不论是削减俸禄,还是在大明律外另行颁布大诰为的都是体现决心和魄力,警告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官员别忽悠得太过火。阅历丰富的成祖即位之初,依靠他强硬的手段和当机立断的魄力,依然把士大夫们收拾得服服帖帖。 别看士人们很狂妄很喜欢骂皇帝,但在这两朝还真就找不出几个敢跳出来的。原因也很简单,这两位一个是半文盲,要真把他惹火了人家根本不跟你讲道理,就直接拖出去用大刀片子招呼,若是这都不怕,还有剥皮实草跟凌迟碎刮侍侯着。 另一位受过教育的要稍微好点,但却经常把士人们的话当耳旁风。就说了一句天子守国门,也不管炸开了锅的朝臣们是否愿意放弃万金身家,更不理会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屁话,就强迫大臣们与金陵风月挥泪而别,举家搬迁到北方苦寒之地。就连那广为文臣诟病的郑和下西洋,人家还不是想做就做? 但即便是这两位最强硬的开国君主,也没能在韧性十足的士大夫们手上讨到什么便宜。 对于半文盲的朱元璋他们选择了捏着鼻子忍耐,背地里却偷偷地忽悠着皇太孙。以至于善良的建文帝到朱棣起兵造反后也还在高呼“勿杀我皇叔,使我背上弑叔的罪名!” 至于老爱亲征的成祖么,那就能好对付了。表面上一如既往地持反对意见,让皇帝放松戒备,暗地里却把一切准备工作做得妥妥当当就等着好大喜功的皇帝赶紧滚蛋。他们好使用老招数掌控京城内继续忽悠太子。 对付强势皇帝,士大夫们虽然有的是办法,却习惯了先削弱其身边的近臣再缓步推进。毕竟这个时代的知识分子顾虑太多,在做一件大事的时候总是需要先筹划个一年半载,平衡好各方利益后,再挑选一个恰当的时机。 有明一朝。莫名其妙就出点倒霉状况的皇帝很多,但无论是被人忽悠到土木堡突然断掉补给造成全军哗变自己被人给活捉的英宗,还是意外失足落水的武宗跟现在已经逃到了洛阳的天启,往往都能先过上几年舒心日子。 当然了,光宗不算,谁让他以为士人们帮他赶走了最大的竞争对手福王就可以胡作非为?居然在做太子的时候就那么不长眼。老是琢磨着要重振纲纪提拔新的官吏。就这样的忘恩负义之徒,不给他吃两粒红丸那还留着给谁享受? 不学无术的朱由骢虽然想不透这些,但也明白要是按照士人们那一套去玩他会死得很惨。所以他只能另起炉灶,利用士人们的疏忽先捣鼓出一支划时代新军,那个时候他或许灭不了鞑子,但绝对可以防守京城顺便把满朝文武扔出去做替死鬼。 在继续张大力量保持武力威慑的同时,朱由骢和崇祯选择了一条看似危险却是在避重就轻的道路。连横合纵充分利用士人喜欢内斗的特点让他们狗咬狗,却偏偏不去动士人们在江南的根基,一直给他们留着东山再起的希望。 士人们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们的才华与胆量成反比,既然还没有被逼到绝路上,那他们也就不需要冒着天大的风险去跟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死胖子斗。最近周延儒等人的屈服也说明这个办法到现在还是管用的,越是身居高位者需要顾忌的东西就越多,只要给了他们足够的利益,那出卖同党的事他们也会干得个不亦乐乎。 但即便是满朝重臣都被迫投靠,嚣张言官落得个人人喊打的地步。民间也渐渐地形成了一种良好的舆论氛围,却还有一个巨大的隐患并没能消除。为了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朱由骢才会把实力最强大的新军留在国内,才会在北地民心已复即便是留守京师的李国普想打点什么歪主意也没那胆量的时候,忽悠崇祯坐镇南京。 而江南也不愧为人杰地灵的好地方。那些在暗地里上蹿下条的赶考士子就已经说明这种顾虑不是杞人忧天。为了配合这最后的清剿行动,孔衍植在安排课程的时候留了一手,所有官学在第一年里只教受儒家启蒙读物,一方面是为了让百姓从小就养成正确的道德观,另一方面也是要给江南士人一个错觉。 虽然官学里主要负责授课的都是来自洛阳书院的学子,但他们也还顶着个秀才的名声。要知道前些年的北地战乱造就出的落魄秀才多如过江之鲫,谁还有那工夫去慢慢考证啊?而且负责这项工作的可是衍圣公,教的也还是儒家经典、子曰诗云。所以即便是士人们担心今后抢饭碗的多了,也仅仅是未雨绸缪地选择了抱团战术预防可能出现的对手,但也绝不会猜到这是要断掉他们根基的狠招。 让士人们更没想到的是,崇祯六年的这场科举考试就是一个大陷阱,朝廷不但要选出最优秀的人才,还要彻底断掉腐儒们的前程。崇祯和皇党奸佞要借这次机会让天下人都知道,作为修身养性的儒家经典是必须学的,但想仅凭这个就混入朝堂高人一等,那是连狗洞都没有。顶多也就是让去翰林院养老,每个月领着那点可怜的俸禄看着别人过上好日子。 而这次住所的安排也让皇党奸佞们煞费苦心,传统士人不管在背地里有多么不堪,但在人前他们永远是道貌岸然的正义之士。既然那里现在已经被彻底清空没了往日的风花雪月,他们又何妨把自己继续打扮得清高点呢? 所以现在琴淮河畔住着的要么就是洛阳书院赶来的神秘考子。要么就是跟宋应星一样的离经叛道之徒。即便是真有几个儒家士子,也是属于黄宗羲那种率性直为不拘小节的风流人物,这些人正是大明朝廷所需要的。 “臣参见陛下!”孔衍植很清楚经过这次科考他在士人中仅存的那点威望将荡然无存,但他却没法拒绝朱由骢给他下的诱饵。在忽悠皇帝等着蛮不讲理的异族入侵彻底毁灭华夏文明,和扬帆四海把儒家文化变成所有番邦的统治学说之间。他一直是坚定地选择后者。 “怎么样,试题都准备好了吗?”即便是一场无聊的游戏,崇祯也不愿意太过敷衍。 “臣此次所命之题典出中庸……”圣人之学真的就是治国安邦之道?这个问题就连孔衍植自己都懒得回答,朝堂之上就不用说了,要不会点之呼者也的怎么糊弄皇帝?但地方官府之中,无论是知府还是知县在处理实务的时候却很少用到。因为真正维持衙门正常运转的恰恰是那些在科考中落榜的刑名师爷,或者是还识两个字却明算理的小吏。所以孔衍植这次出的题很简单,以至于读过两天书的都能混进养老院去呆着。 “嗯!”崇祯对这安排很满意,要是每个人都必须参加的第一关难度太高,那跟前些年的科考还有什么区别? “另外就是钦天监和户部那边出的题了,九章算术跟徐光启早年间翻译的几何原本都有涉猎。据他们所言届时能淘汰掉超过一半的腐儒!” “嗯!”剩下的这一半或许做不得好的文章写不出诗词,也不可能都进入帝国学院,但却可以用于处理衙门内的事务。 “再就是德维涅这次送过来的那个西夷了,根据研究院各位大师的评判,他出的题在我大明境内顶多有一成的人能做出来!” “又让骢弟给蒙对了?那老家伙还真是个旷世奇才?”崇祯也对这个说法大感兴趣,要知道这次来赶考的学子可是有好几十万,居然能被一个人就淘汰掉九成? 要说那德维涅的运气也真够好。就在他随同荷兰商队回到西方准备忽悠教皇的时候,居然在罗马碰到了多次被朱由骢提及的一个倒霉蛋。为了那个梦想中的红本本,德维涅这次也是下了狠心,效仿朱由骢直接找教会买人。只不过德维涅比较穷,他拿来交换的是一个在大明境内价值六两的梅瓶。 嗯,没错,就是六两!价值六两银子的精美瓷器所换来的是一个正准备在圣玛丽亚修女院接受审判,最终即使不被当场烧死也会永远囚禁,被宗教裁判所视为洪水猛兽的祸害。这个祸害不但敢宣传异端邪说,还敢污蔑教皇借头脑简单、思想守旧。而这个祸害的名字叫做伽利略伽利莱! 这六两银子所换来的是宗教裁判所决定将伽利略发配到东方。去祸害那个富饶的明帝国。而在漫长的航行中,德维涅无聊地拿出了从洛阳研究院要来的两件玩具,然后彻底征服了伽利略的心。一个是泥巴捏的太阳系模型,证明日心说在东方已经是为世人所接受的基本理论,另一件则是两个真空管。当看到同时落下的羽毛和小铁球时,伽利略才知道他在比萨斜塔做的那个试验有多原始。 而当德维涅拿出自己所珍爱的折反射式天文望远镜,让伽利略亲眼见证到月球上的环行山后,这个年近七旬的老祸害彻底疯狂了。一天十二个时辰里他有五个时辰在观测天象修改著作,有六个时辰在缠着德维涅学习汉语。因为那个东方的明帝国不但拥有他所渴望的知识,还有一个非常虔诚的天主教徒——那个传说中无所不知的镇国将军,他必须用别人所熟悉的语言去交流去学习!在那个国度里骂皇帝、嘲笑教皇都没问题,因为那是这个世界上文明程度最高的帝国,它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熟练地掌握它的语言。 德维涅也很清楚镇国将军对人才的渴望,他非常相信这个老家伙能给他换到红本本。所以在经过半年的航行后他也没跟雷约兹等人一样在澳门停留,而是赶在正月里就把伽利略给送到了南京。 当疲惫不堪的伽利略踏上这片神奇的土地,在钦天监见识过研究院捣鼓出来的那些高科技产品后,他相信了,相信东方的明帝国才是他最终的归宿。所以这次不用早已准备好的厂卫番子严刑逼供,他自己就开始卖弄起学问来,别说是让他帮忙出两道题目考考大明的学子,就算是让他纂写一本证明自己是白痴的长篇小说都没问题。 “回陛下的话,据研究院各位大师所言,这个西夷出的题并不很难。可我大明学子更多的是实践经验,在理论研究上仍是不足,所以让他们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孔衍植这话没说错,即便是没有朱由骢的捣乱,大明所拥有的科技依然领先于这个世界,却已经在基础学科上渐渐显露出疲态,很有被西方赶超的危险。而伽利略以及很快就会被西方人自己给送过来的那些精英,将彻底扭转这种局面。 “那行!告诉厂卫,必须赶在皇兄和骢弟跑来抢人前把他肚子里的那点学问掏空了,免得那俩无耻之徒让朕白忙活一场!”数落完自己的兄弟,崇祯又道:“那研究院出的题呢?经过他们的考核,能给朕选出多少良骏?” “这……”孔衍植红了红老脸,有点尴尬地道:“包括从洛阳书院赶来的学子在内,能通过他们筛选的恐怕不足千人!” “人才!人才啊!现在我大明最缺的就是这个了,朕堂堂一代帝王还兼着帝国学院的院长,居然只有区区千人?”崇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看来这教育方面的事还得抓紧,好在有了这些苗子,还能看到点希望……”很清楚这种事急也急不来,崇祯只能无奈地挥了挥手,对孔衍植道:“孔爱卿你先下去吧,先将这次科考的章程公之于众!两日后,我们就为大明选拔人才!” 第二百七十一章 癸酉科考(下) 数十万人同时开始进行智力测试,从没见过这样大阵仗的皇党奸佞们到开考当天才知道崇祯那昏君这次的决定有多荒诞。从夫子庙到午门,长达十余里的临时考场上,鳞次栉比地坐满了前来应试的考生。 如此密集的人群别说是维持考场秩序,若非两日前就已经宣布整条街道戒严的话,考官们就算是想核对一下参考人员的资格都显得极其困难。而负责主持这场规模空前考试的孔衍植更是倒了血霉,就他那老胳膊老腿的仅是巡视一个来回,这位坑儒的衍圣公就得花上两个时辰。 考官们担心的却正是学子们所期盼的,毕竟没人指望会试题目的难度比当年他们参加过的乡试还要低,而这里面很大一部分人也清楚自己肚子里装了多少墨水。所以,这样简陋拥挤的考场不但没有激起学子的不满,反正让他们因为看到了希望而私底下欢呼雀跃。 虽然和那些皇党奸佞不熟,没能事先就打通关节获得考题,但学子们分析情报的能力也不容小觑。他们早就从孔衍植公布的考试地点里看出了端倪,也绝不会浪费这样好的机会。 于是乎,种类繁多的作弊工具悉数登场。早就有所准备的学子拿出了米粒大小的微雕,密写上各种生僻典籍的小抄,腰缠万贯的富家子弟还从一批神秘人物那里高价买来了能塞到任何地方的范文,即便是那些囊中羞涩的寒门学子也有不少在衣物上抄满了经典……甚至还有人为这场荒唐的考试专门准备好了暗语手势,以期待实在不济的情况下能获得同伴的帮助。 直到考试开始后,学子们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负责监考的不是他们期待中的朝廷官员,也不是司空见惯的官府典吏。而是从曾经被皇帝钦封为天下第一军,现在已经扩编为中央集团军的卢象升部抽调而来的三十多营侦察兵。 那些身揣锦绣文章的学子被第一批揪出来了,白莲教神棍们在兜售所谓答案的时候还顺便附赠了点香料,虽然人闻不到但那些壮得跟小牛犊似的藏獒却能轻松嗅出。在衣服上抄写经典的家伙也被找了出来,如果不是顾及到社会风气。这些倒霉蛋连裤衩都不能剩下。 让士子们欣慰的是,严格的审查仿佛也就到此为止,那些兵痞居然没有找到其它方式夹带进考场的小抄。直到试卷发到了手上,学子们的怒火才再次被点燃。但这次他们针对的不是那些凶神恶煞的监考,而是高价卖给他们作弊工具的奸商。 没有让人抓狂的史论,也没有可能让他们激怒皇帝身败名裂的策论。直接就考四书五经,而且这题目…… 首题为:“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语出《中庸》! 次题为:“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语出《中庸》! 三题为:“子曰:‘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还是语出《中庸》! 这到底是会试还是乡试?即便是乡试也没听说过全在一部经典上选题,更没听说过出得这么简单的啊!要早知道是这么回事,谁还花那冤枉钱去准备这么多啊?想想那些被扔到大街上的同窗,还真是替他们感到委屈。 再埋怨下去也于事无补,这么简单的题目,比的就是谁文字功底扎实。朝廷都这么给面子了。如果不能整出一篇璧坐玑驰的文章顺便为皇帝歌功颂德一番,那还真是无以为报。 第一天的考试也就在愤怒与幸喜的纠结中结束了,走出考场的学子们一个个都喜笑颜开。有胆子来京参加会试的考生即便不是满腹经纶,最少也是熟读四书五经,想要在其中找出个张好古之类的人物,恐怕不太可能。 也有心细的考生发现,在走出考场后那些身上藏着各种作弊工具的同窗还是消失了。他们当然不会知道,崇祯调侦察营的官兵过来为的就是找出这些人,就算不是亲手制作也必须交代出背后帮凶。然后皇帝会把那些刚摆脱了贱籍依然心存顾虑的高技术人才狠狠教训一顿,再视其手艺发配到各地工厂或直接送入帝国学院。 首场考试的经历。简单到让人无法想象试题,都没能让考生们松懈下来。因作弊而被淘汰掉的那么点人,相对于庞大的参试群体来说简直就是沧海一粟,剩下的依然还有几十万。皇党奸佞们就是再糊涂再缺人手,也不可能把所有的都留下来。 是夜。秦淮河畔的那些异类早早就熄了灯,没有受到第一场考试的任何影响。反到是夫子庙附近的考生无人入眠,自认才高八斗胸藏文韬武略的在辗转反侧,他们要抽丝剥茧猜度帝王心思,想清楚朝廷这次的真正用意何在。而其中谨小慎微的那群人则在点灯夜读,恶补自己所欠缺的知识。 然而当身心交瘁的考生们再次赶到考场时,才发现他们又错了。根据路口刚贴出来的那则公告,能带给他们功名的记忆力测试已经在前一天结束,接下来要进行的是大明帝国学院的入学考试。而且考的还是明法、明算、明字等不为人所重视的科目。 就这么完了?数十万人里面会有三成金榜提名?这功名也来得太容易了点吧?朝中那些奸佞们把这神圣的科考当成什么了?虽然朝廷这次是要考四天,但后面三天要比的都是旁门左道奇巧淫技,跟圣人之言儒家经典完全就沾不上边。 那帝国学院是干什么的?帝国学院会设在哪里?没人能做出回答,但公告的最后一句话却让学子们无法忽视,以至于不敢有丝毫怨言。只要进了这个学院的门就是天子门生,朝中大臣会定时前来授课,所能享受到的待遇更是远超翰林院。 不少心思细腻的考生忽然联想起了最近朝堂上的一系列举动。或许皇帝这样做的目的是预示着朝廷将彻底整顿吏治,所以才急需一大批才华横溢的能人志士以随时填补官缺? 反应稍微迟钝的点则更关注最后那几个蝇头小字,皇帝的大小经筵也会偶尔在帝国学院举行!进了学院能学到什么知识他们不关心,但能经常见到朝廷重臣,那就意味着将来攀附权贵的机会更多。至于那面见天颜的好处就更不敢想象。说不定哪天运气好碰上皇帝心情不错,让他给瞧上了呢?那还不能平步青云? 好吧,反正这功名也有了,接下来就该为自己的前程拼一把了。虽然不满意这次科考的重点没落在儒家经典上,让不少人的十年苦读化为了泡影,但还是有大部分考生义无返顾地走进了考场。 离开的那些基本上都是古稀老者。朝廷既然举行了这种荒唐的考试,那他们举人的名头是肯定跑不掉的,等回到家大小也算是个老爷了,也足以光宗耀祖了。新设的科目对他们来说太过陌生,即便是走进去那也是丢人现眼,还不如节约点体力在这南京城里逛逛。 “术曰:下有一十一分。以一为二万七千七百二十……今有田广一步半、三分步之一……问曰:求田一亩从几何。”这是九章算术里的原题,学子们虽然不屑但也还算是读过,不少人眼里已经露出了笑容。 “术曰:置牛四、马二、羊一,各自为列衰……今有甲持钱五百六十,乙持钱……问曰:欲以钱数多少衰出之,各几何?”这还是原题,也不难。 “术曰:出东门步数为法……今有邑东西十里。南北十五里,各中开门。出东门九里有木。问出南门几何步而见木?”这是哪个坑儒的家伙抄的题目?居然把原题的数据给改了?这让博闻强记的学子们还怎么照抄?不怕不怕,这么宽松的考场环境,是那些手势暗语发挥功效的时候了。 随着答题的进行,越来越多的考子开始抓耳挠腮,就连那些洛阳书院赶来的学子也渐渐放慢了速度。因为后面的题大都出自这个时代还没有推广的《几何原本》,而且没一道是原题,全都是坑儒的钦天监跟户部奸佞修改过的,而且还要求答题的时候写上计算过程…… “这……这是哪个祸害出的题?”到了第三天,就连一向自负的黄宗羲也忍不住要骂人了。如果不是那上面数千字的解说。他连加速度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什么炮弹的初速度了,却要推断出一颗铁疙瘩从五十丈高悬崖处砸出来后的落点。这不是在坑人么,有人开炮就赶紧跑啊,还在那里傻站着算什么算?但不满归不满。黄宗羲最后还是根据那一长串让人眼花缭乱的数据得出了一个比较正确的结果。 但第二道题黄宗羲实在是没法做出回答,在考虑不同方向受力情况下推断出物体的运动轨迹。横着拉竖着拉还斜着拉,这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出这种损题的就该给他吃两斤巴豆,让他去…… “哈哈……痛快!痛快!来!德冰贤弟,陪愚兄干了这杯!”如果没有那连篇累牍的解释性说明,宋应星也很难完全解答出伽利略出的那两道破题。但经过这次的考试,他也发觉自己虽然掌握了不少的知识,但却还没有形成系统的理论,以至于差点就被人给糊弄过去。 “长庚兄,您看小弟这张苦脸,还能有心情喝酒吗?”黄宗羲欲哭无泪地道:“想小弟昔日还妄称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可经过这次的考试……” “德冰贤弟何必为今日这小小的挫折而耿耿于怀?愚兄的那也不没答出来么!实话告诉你们,就连那第一道题我也是连猜带蒙的,而昨日答题最少错了四成!”徐霞客只是探险家,是地理学家但不是数学家,对力学的研究更是少之又少,只不过心性豁达的他并没有因为这次的失败而彻底绝望。 “德冰贤弟应该还记得第一场所出之题吧!”看到同伴都闷闷不乐,宋应星放下了酒杯。“知耻近乎勇,朝廷这已经在事先就为我等做出了提示。这次考试就是要让我们看到不足,进而奋起努力……” “可那研究院……”黄宗羲的目的并不仅仅是要进入帝国学院,而是想接触到大明最先进的知识,但以他目前的表现仿佛离这个梦想越来越远了。 “二位难道忘了告示上的话了?这前两天考出的结果只作为参考,真正决定我们命运的还得是明天,是在奉天殿举行的那最后一场。”宋应星满怀憧憬地道:“或许我们不能走进研究院,甚至连帝国学院的大门也无法迈进,但朝廷既然选择了这样怪异的考题让我们找到了差距,会没有解决之道么?依愚兄之见,那新办的官学恐怕就是……” “对我们还有明天,还有未来!”宋应星的一席话让黄宗羲放下了不少心思,他还年轻才二十出头,如果这次真的铩羽而归,那大不了就厚着个脸皮到官学去陪那群小屁孩读书。到是眼前的这二位年逾半百的兄长……他越想越乐,感觉到了年龄的优势。 第二百七十二章 殿前大考 人生有四喜,对于前来赶考的学子们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金榜题名。当然,要想实现这个愿望还有很多难关要闯,虽然朝廷这次已经许诺会录取其中的三成。但往常也就是几百人参考,中个贡士那可是莫大的殊荣!而癸酉科却有近百万人同场竞技,会涌现出数十万的贡士,那就真不值钱了!看来要做到出类拔萃还得继续忍受煎熬,想法子混进帝国学院成为天子门生才是最可靠的办法! 要说朝廷这次也的确是求贤若渴,甚至没有向以往那样等着阅卷完毕了才举行最关键的殿试。根据贴在街口上的告示所言只要愿意就都可以去午门外排队,等候最后的筛选。虽然前两天那些旁门左道的考题让不少学子脆弱的心灵受到了伤害,除了那两道九章算术上的原题就再也没猜出答案。 但他们没有气馁没有放弃,依然在顽强地坚持着。就这种不靠谱的事也就没多少执政经验的皇党奸佞才想得出来,傻子才不愿意去赌运气呢!错过了这一次,等到将来众正盈朝后可就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只有闯过了这关,才能够做到真正的出人头地。即便是不能状元及第,也能捞个实实在在的进士,就算进不了翰林院,做不成庶吉士,最差都能获得个候补知县的实缺。 而为了替大明帝国遴选出足够的人才,研究院方面这次也是放下了身段,没有刻意刁难前来赶考的学子们。所出的题目其实也非常简单,但有胆子回答第一道题,从而获得进入午门资格的学子却还没占到两成。因为这道题叫做“以孔孟之道驳程朱伪学”! 程朱理学?那是能随便反驳的么?别看最近在朝廷的舆论导向下,朱熹在民间的威望已经大不如前。但自宋以来就占了主导地位,规范三纲五常道德观念的正统学说,什么时候就成了蜚短流长的歪理邪说? 就这样的坑人的题目,别说是信奉存天理灭人欲那套鬼话的腐儒。即便是在阳明心学盛行的明代,要没点叛逆精神还真就不敢作出回答。这要是一个批不好再碰到朝堂之上风向一变,那就不仅仅是学术之争的问题,而很可能是遗臭万年的大麻烦。 可即便是怨恨再多,但面对这样的题目就连最顽固的腐儒也不敢提出异议。因为儒家本来就学派众多,而且这次是要用圣人之言去批判。从理论上来说这也还是在传统规则的允许范围之内。 更可恶的是衍圣公先贴了张范文在门口,这位圣人后裔的文章可是字字珠玑言之凿凿,并得出了程朱之言不灭孔孟之道不显的结论。到底是哪个损人想出来这种歪招?让儒生们驳朱熹?那是自己打自己的脸!骂孔孟?那就该是自己往自己身上捅刀子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功名已经到手,权利以后还有机会再争取,但在眼下的形式也太过微妙。这件事的风险也实在太大不值得现在就去做。所以,大多数的学子被迫选择了两边都不骂,两边都不得罪,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当然了,这其中绝大一部分人是因为用他们那食古不化的脑袋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对他们来说死记硬背才是制胜法宝。 研究院和朝廷重臣们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们也不否认在被淘汰者中间藏着奇才。但要是没点开拓精神,就知道墨守成规的儒生只能做为培养对象,而不会立即成为革故鼎新的中流砥柱。帝国学院需要的是这个国家最尖端的人才,他们要承担起推动整个民族迅速崛起的重任,官学才是调教后备力量的地方,从那里走出来的学子将负责延续这个辉煌。 好不容易赶出了一篇花团锦簇的文章,考生们终于在日落前获得了进入午门的资格。让他们傻眼的是这里没有皇帝亲临也没有百官等候,这也好理解毕竟天都快黑了皇帝和重臣们也要休息,看来这最后的拼搏得等到第二天。 可那公鸭嗓子太监喊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自行选择想要加入的部门?这不是应该等科考结束后,朝廷负责安排的事么?怎么就成了自己做主?而且这怎么选? 掌管各项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等事的工部?这个不错。一旦上任那油水可是不少。管理着全国户口、土地、赋税、钱粮、财政收支等事的户部?这个就更好了,那发财的机会简直是多到不敢想象。负责全国文职官吏的任免、考课、勋封的吏部?那可是位高权重,想贪污都不用自己动手。掌管礼仪、祭祀、科举、学校等事的礼部?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六部之首么,非但不是清水衙门还有更多的机会结党营私。就算这些都进不去,那不还有掌律令、刑法、徒隶的刑部在吗? 新开办的帝国学院也是让人垂涎三尺。天子门生啊!不但名头响亮,而且是有实际好处的,不但能获得更多的提拔机会,就连犯事后都能少遭点罪。 至于那掌管武官选用及军事行政的兵部原本到是个好去处,克扣粮饷贪污自肥,曾经也是发家之道的热门选项!但仅仅是曾经而已,现在却直接被所有人给忽视掉。一来是因为在士人们的传统观念里瞧不上武夫,二来是因为大明境内没人不知道镇国将军那个祸害的手段有多残忍。就那个正在倭岛研究杀人方法的胖子,会有上万种手段让人后悔在他嘴里捞食吃。 而宋应星等人渴望去的研究院,在普通学子眼中就更是个下九流的部门。应试的可都是士林精英,胸中藏着的也都是治国安邦的圣人之学,即便朝廷现在取消了贱籍制度,他们也不屑于研究那些旁门左道。 纠结啊,除掉兵部和研究院,其它地方去哪里都会让人有患得患失的感觉。要是朝廷再大方一点允许身兼数职就好了。然而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们,奸佞们绝不可能糊涂到这种地步,即便他们顺利地跻身于庙堂之上,也还要在很长的时间里和这些祸国殃民之徒斗争。幸亏还有一晚上的时间,看来回去了得好好合计一下要怎么才能团结力量迅速站稳脚跟。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当考生们迎着朝阳第二次踏入午门才被告知,所谓的选择六部并非是考完就能进入,而是要被扔到神秘的帝国学院去做定向培养。那有什么啊?学子们也知道,就他们这些愣头青想和把东林党都整下去了的皇党奸佞斗法还差的远,如果现在就获得任命他们还真怕不知道哪天就被人揪住尾巴给宰了呢。 当考生们最终选择了自己的去向,按照朝廷安排坐定后。看到拿在手上的试卷这剩余的近十万精英中。有超过九成的人欲哭无泪,后悔走进午门来丢人现眼了。 户部跟工部的试卷都厚达两尺,这不是关键。重要的是这次那群祸害在研究院的帮助下是铁了心不让人有好日子过,所出的题目不但涉及周髀算经、九章算术、缀术等等一系列本土数学专著,还有就连重病在床的徐光启都没来得及翻译的几何原本后九卷,更有在西方刚刚兴起的微积分。用得着搞这样复杂么?不就是算算田亩核核税赋。心情好了再修缮一下水利设施而已,能需要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学子们是来做老爷的,可不是来竞争当胥吏的。 刑部所要考核的东西也不少,如果没读过《洗冤录》《疑狱集》,没有研究过秦法汉律,想要做出令人满意的回答基本不可能。朝廷怎么能这样呢?用圣人之言教化百姓才是正道,怎么可以推行严刑峻法呢?没听说过苛政猛于虎?要这么下去。昏庸的崇祯皇帝就该成秦始皇那种暴君了,接下来就该焚书坑儒了吧?嗯,他现在就已经在坑了。 吏部和礼部到是比较仗义,也就各出了一道题而已。但要是学子们能想出切实可行的官员考核制度,从最大程度上杜绝腐败的出现,他们还会挖空心思结党营私么?如果琢磨出了开启民智的方法,那他们以后还怎么继续做到高人一等,维护自己的特权对普通百姓肆意忽悠? 早知道这五部如此的坑儒,就该壮着胆子去报考兵部的,万一镇国将军那个祸害战死沙场大家的好日子不就到了?让学子们感到困惑的是。那几十个不怕死的家伙的表现。就算是没读过尉缭子,墨家的城守战术也一直被视为异端邪说,但武经总要、孙子兵法等传统兵书也应该看过吧?怎么会象现在这样愁眉苦脸呢?没去见识过的学子们当不知道,这次兵部所出题目全是关于武器研发、后勤保障方面的,跟战略战术一点边都沾不上。 最让人抓狂的就该是那个所谓的研究院了。每人一箱琳琅满目的工具,五花八门的奇怪要求。不但要按照规定做出成品,还得说明其中的原理。如果不愿意动手也行,比如那个对金属冶炼颇有心得的宋应星,他就可以保持斯文继续写写画画,但象他那样能够完整地掌握整套工艺的高技术人才还真找不出几个。 这还是在举行科考么?能容纳近十万的人奉天殿广场都快变成耍猴的地方了,没一个人还能保持着风度翩翩的儒雅姿态。抓耳挠腮满头大汗的,那是在参加六部选拔的传统学子。手忙脚乱敲敲打打的,那是想混到研究院去的离经叛道之徒。 因不愿意背叛儒家学说而犯颜进柬的正人君子们被带走了,看着那群凶神恶煞的兵痞就知道敢在奉天殿前闹事的家伙绝对没有好下场。那些倒霉蛋也不看看这都到了什么时候,居然还敢在这里辱骂皇帝,斥责朝中奸臣?人家搞这一套,为的就是把士林精英诱入歧途,连这都想不明白的家伙还指望有朝一日能位极人臣?还不如让他们早死早超升呢,也省得将来跟他们结盟后没败在对手的阴谋之下却被这群白痴给拖累。 剩下的学子们流着泪抹着汗,心里把那群皇党奸佞给骂了无数次,顺带地诅咒着崇祯那昏君。他们现在才知道在午门关闭以后,那个死太监为什么会宣布朝廷休朝两日了。为了将来的美好前程,不管心里有什么委屈都得先忍着,要在两天之内做出令朝中奸佞满意的回答,他们还必须争分夺秒。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万人对骂 坑儒的考试终于结束,在难听的吱呀声中关闭了两天的午门再次打开,心力憔悴的学子们蜂拥而出。虽然这两天里朝廷真没亏待他们,饿了有御膳房随时提供热饭热菜,困了有临时搭设的帐篷可供休息。但那毕竟是紫禁城是奉天殿前广场,即便是获得了特许,学子们也还是不敢随意走动。否则不小心撞上个宫女什么的,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所以象出恭这种事他们也是能忍就尽量忍着。 虽然两天的时间看上去很短暂,但却已经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了。比如在考生们四处乱蹿,准备找个僻静处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 “奸佞!败类!莠民……” “道德败坏!人心沦丧!”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迎接考生们的只有无边咒骂和漫天的指责。 这是招谁惹谁了啊?不就是参加了次规模空前的殿试么?不就是学问比常人好那么一点么?就算是嫉妒,那也应该保持点君子风范,虚伪地恭贺一番吧?怎么能这样斯文扫地,出口伤人呢? 好不容易找到两个愿意透露实情的熟人,他们才明白,皇党奸佞们不但在考题上处处设置陷阱故意刁难,就连这午门之外也没忘挖个大坑。两天前作为门票的考卷被贴了出来,几百张大门板沿秦淮河边一字排开供人欣赏。 是谁这么坑人啊?骂朱熹那不是朝廷的主意么,学子们可是被逼无奈为了应个景才做出的文章。怎么能就这样公之于众?难道皇党奸佞们不知道,现在的南京城里可有好几十万的假道学伪君子?这些家伙就怕找不到借口嫉贤妒能呢,现在有了素材他们还不给闹翻天啊? 可后悔已经太晚,程朱理学毁了。毁在士人们自己手里。这次为了能进到那个大门博取功名,士林精英骂起人来那可是不遗余力。在衍圣公的带领下,他们没有跟那些不识教化的鞑子一样选择胡搅蛮缠。而是提出吃穿住行皆为人伦的主张,认为世间大道一直就存在百姓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当中。 更有胆大妄为的学子直接将程朱理学指责为吃人礼教,旁征博引地说明华夏民族的衰落自宋就已经开始。而导致蒙元入侵六千多万汉人死于屠刀下的罪魁祸首。就是这种歪曲圣人之言迂腐不堪的理学。 比这还无耻的是,不知道是哪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居然选择了从人品方向入手,在故纸堆里挖出了朱熹的风流逸事。直接将南宋御使继祖上疏指责朱熹言行不一,引诱尼姑为小妾的破事又给抖了出来。而朝廷也极为配合,从宫廷密档找出朱熹的认罪状誊抄了一份贴在旁边。 别看这事不大,但其影响力却不容小觑。百姓或许还要花些时间去考虑前面两条最状。士人们还就还有机会拨乱反正。但正因为有了这一条,才让百姓们明白他们原本认为品格高尚的读书人也就那么回事,就连被他们吹捧为道德模范的朱子也不过是损人利己的伪君子,更别说儒学先生了。 而那则宫廷密档的出现,更是让士人们有苦难言。连朱熹自己都向宋光宗承认了他不过是个草茅贱士、章句腐儒,其他人再辩解还有用么? 如果说程朱理学的没落让士人们感受到了切肤之痛的话。那另外一些文章的出现则是对他们的致命一击。 在挨骂的人群中最倒霉的要数那些报考吏部和刑部的学子,不管他们想没想出解决的办法,但至少他们写了官场的龌龊,揭露出不少的潜规则。士人们愤怒啊,但又不能正大光明的揪住这一点进行反驳。要知道,那些潜规则可都是无数前辈心血与智慧的结晶,是士大夫们的为官之道发家致富获取清名的不二法则。可一旦露出来就是罪证。 要说这事让皇帝知道了并没什么好顾虑的,顶多以后在整顿吏治的时候小心点应付就是,反正几千年士人们前仆后继都是这么干的。历史的经验教训告诉他们,朝廷至上而下的监督不可怕,无论皇帝和大臣们有多么清廉,也绝不敢轻易得罪所有的基层官员,因为再强大的帝国也需要他们来支撑。 可让天下百姓都看清楚了,那还怎么继续忽悠他们,怎么继续执行愚民政策?近些年北地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让他们感到无比恐惧,朝廷居然把监督官员的工作下放给普通百姓。让原本顺理成章的贪腐变得举步维艰。 所以即便是已经失去了领袖,士人们也还要尽力控制住江南。这次能有这么多江南名士前来赶考,除了渴望中的功名以外,还因为他们想保留这最后的阵地。慢慢蚕食掉朝廷已经或即将获得的成果,让这个帝国因为根部的腐烂而轰然倒塌。然后推举或者去寻找一个新的主子。继续他们挖墙脚的光荣事业。 然而这次被贴出来的试卷却让这个梦想越来越遥远,到现在腐儒们才算真正看清楚朝廷奸佞狠毒的地方。所谓的科考筛不但是要选出那些一直被打压的当世奇才,要还对江南士人进行最后的一击,一旦真正做到了这步再配合遍布各地的官学,士人们永远都别想再有愚弄百姓的机会。 当朝廷的阴谋完全展开以后,士人们才醒悟到他们已经没了还手之力。论实力?有镇国将军的百万雄师镇着,即便是有人敢跳出来造反那也只不过是一场飞蛾扑火的闹剧。耍心眼?前两天还被嘲笑不懂政务的皇党奸佞,岂是他们这些跳梁小丑可以比拟的。 反扑!必须疯狂地反扑!腐儒们可不甘心就这样憋屈地被人给踹下历史舞台,即便是看不到获胜的希望那也得拼命保住最后的清名才行。但骂朝廷的风险太大,而且这次替崇祯那昏君出头的依然是衍圣公,这老家伙即便做得再过分也不能轻易指责,否则他们得罪的可就是全天下的读书人。 谨慎选择之下。腐儒们这次把矛头对准了走出午门的考生。因为这些人是投靠了皇帝的祸害是出卖了整个士林的斯文败类,如果不是毫无风骨的他们写出这么多文章,程朱理学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被贬得一无是处。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手上还没有权利,如果现在就把他们给搞臭搞烂了,那朝廷有什么针对士林的后续阴谋也没法使。即便是崇祯那昏君仗着某个手握雄兵的胖子搞武力镇压。士人们的清名也将永载史册。 而随着谩骂的升级,那些刚走出午门被皇党奸佞们折腾得精疲力尽,原本打算委曲求全的学子也忍不住了。他们的一味忍让非但没能平息对手的怒火,反而越发的嚣张起来,居然也开始玩起了人身攻击。这些昔日同窗现在骂的是黄宗羲等世家学子,揭露的是东林七君子等朝廷旧臣的龌龊。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把目标对准自己? 既然已经被人视为叛徒,被逼到了角落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开始抱团反击呗。而挨骂的学子有胆去参加最后的殿试,那就肯定不会是吃素的。不就是骂人么?大家都是读过经典的,论学问他们还更胜一筹。对手能骂出一朵花,他们就能骂出一座花园来!两个月前扣在言官们头上的那顶帽子再次被祭了出来。数十万满口仁义道德的正人君子变成了腐儒。 不就是揭短么?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谁还不知道谁家那点见不得光的事啊?从巧取豪夺侵占田地,到横行霸道强抢民女,再到对方祖宗八代那些为官时的龌龊事,只要能想到的不管有没有证据全都拿了出来。士人们这次是真疯了,他们不但要揭开那黑幕下的一角,还要让隐藏在其中的整座冰山都露出狰狞面孔。 十里秦淮如今彻底变成了战场。没有硝烟却字字诛心。进京赶考的学子们分成了两派,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相互间撕破了脸皮扯下了伪装。无论是被扣上腐儒帽子的传统文士,还是被斥为败类的士林精英,他们都清楚自己输不起这一仗。即便是已经有人醒悟到这是朝廷为他们设下的陷阱,却也已经无法自拔,只能全力以赴应对这种混乱的局面。 对于这种士人间的争斗,崇祯和他手下那票无耻奸佞是不能表态不能参合的,否则就对不住想出这个馊主意的理学大家孙奇逢。但他们依然没忘记自己的使命,继续展现出朝廷的博大胸怀。比如提供点免费茶水廉价糕点什么。而为了防止吃饱喝足的士人们精力过盛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朝廷还特别加派了数千官兵前来负责现场秩序。最让人感动的,朝廷甚至还想到了那些上了年纪的老童生,为了不让他们情绪过于激动而导致一命呜呼,以喻嘉言、吴有性为首的杏林高手也被派往现场。并申明所有的诊疗费用由朝廷负担。 一座不起眼的小楼里,以崇祯为首的那群无耻之徒正品着香茗,默默注视着外面的一切。生性善良的孔衍植实在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启泰啊,为了摧毁士人们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你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是不是有点过了?” “我大明百姓就是太过善良,太能容忍了。即便是被人不断的逼向绝路,可只要能有一线生机他们都会选择忍受。那是因为他们永远看不清这个世界,永远也不会知道官员们偶尔的良心发现是因为贪多了贪腻了,想换换口味捞个名声而已。”孙奇逢轻飘飘地道:“但这事由朝廷说出来,士人们还有反驳的机会。不如就借他们自己的嘴让百姓看清楚一切,这样才有利于我们更快地收拢江南民心。” “孙爱卿言之有理。”崇祯头也不回地望着窗外道:“如今人才的选拔工作已经临近尾声,接下来可就是最困难的改革了。江南不是饱受蹂躏的北方诸省,我们也没有另一个十年来聚拢民心。只有通过这种不正常的手段,让百姓们看清真相的同时把那些已经动摇的士人逼到我们的阵营里来,才能够顺利开始复兴大业。” “衍圣公也不必过虑,所谓破而后立,不打破原有的官僚体系,我们还真么推动改革?”抱着一大摞文案的乔允升走到崇祯身边,问道:“皇上,这批罪状现在就发下去?” “去吧!”士人们的消息是很灵通,但要是没有白莲教收集上来的这些小道消息,他们的争吵早就该结束了。别看这些罪状放在朝堂上起不了什么大作用,顶多也就是让人去牢里呆上几年,可一旦撒向民间那造成的影响就无可估量。 “皇上,您就不怕继续发展下去对朝廷的威望也造成打击?”现在的这招的确是把双刃剑,一个不好可是会伤到自己人的。韩爌忧心忡忡地道:“现在的局面一旦失控,可不好收拾啊!” “威望?朝廷在这江南地区还有威望么?”崇祯无奈地摇着头道:“经过士人这么多年的经营,江南地区的人心早就散了。民不患寡而患不均,如今有了北地的示范作用在那里摆着,我们又让江南百姓看到了阳光下的阴影,才能让他们对即将实施的改革充满希望,愿意去主动配合。至于怎么收拾么……”指了指远处,崇祯没有再说话。 商学院?损!这昏君也太损了!周延儒等可是朝廷旧臣,照眼前这情形发展下去要不了两天又该他们挨骂了。届时这群手握无数资源的祸害还能不蹦出来?有了他们配合那些已经被逼向朝廷的斯文败类,要收拾起江南这个烂摊子来还真就不是什么难事。看来那票财大气粗的奸佞,这下可有得忙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金榜题名 秦淮河畔的对骂还在继续,腐儒们凭借着人数优势也渐渐占据了上风的。而随着谩骂的升级,腐儒们不但把东林党人昔日那些龌龊给放到了台面上,还准备将矛头转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崇祯,妄图旁征博引地证明这家伙就是个亡国昏君。 要说骂东林党人是没风险的,无论当年的前六君子还是后七君子都已经做了古,朝廷最近几年又在竭力打压他们的残余势力,仅凭黄宗羲等人是很难掀起什么风浪。骂皇帝那就再正常不过,这几百年来做为士人阶层代表的皇帝本来就是个挨骂的角色,他早就该习惯了。 可千不该,万不该,腐儒们不该得意忘形地把周延儒等朝廷旧臣给牵扯进来。别看这些被朱由骢掐着命门威胁到生存的祸害已经退出了朝堂,但他们依然拥有着庞大的实力,否则崇祯也不可能让他们活蹦乱跳地去筹办什么商学院。而随着这群新近奸商的加入,形式立即发生了惊天逆转,腐儒们很快就只剩下苟延残喘的份。 幸亏崇祯那昏君最近很忙,没工夫来参合这些破事。否则他一旦出手相助或则背地里吹点黑哨,那就不仅仅是乔允升负责的刑部免费为对阵双方提供素材,正在组建教育部的孔衍植带人将战况整理成册并写成邸报这么简单,也不会只让净慈老尼姑带领手下那票白莲教神棍,收集情报并将邸报散发到各处。至少他可以派出抽调来的数万侦察兵打着缇骑的旗号,手持确凿证据大索天下。 “就这么点?孔爱卿,你不会是在戏弄朕吧?”为了让官学少受些流言蜚语的干扰,有足够的时间培养出一大批真正能够推动大明前进的有识之士,崇祯要同时给近三十万人赐下功名这事可以忍。在五年内每月花上数十万两银子去养活一群酒囊饭袋。也属于稳住天下士子的必要选择。 毕竟现在的大明可不是前些年岁入四百万两的穷朝廷,有了倭岛上的几座大银山支撑,现在朝廷重臣们最担心的就是一下拿出这么多银子,控制不好就会出现范贼遗书上所言的通货膨胀,从而导致物价飞涨。 让崇祯觉得摘胆剜心的是这次考试的最终结果。实数九十多万人的大考,通过最终审核能够直接进入帝国学院深造的有七千余人。但其中有能力立即从事自然科学研究的学子却不超过八百名,而有资格进入研究院的居然只有区区五十一名,远远低于此前的预期。 要知道现在的大明就是不算已经落到口袋里的棒子国跟被强租来的倭岛,也拥有超过九百万平方公里的国土面积。即便是根据最不完善的统计,那帐本上也还有超过八千万人口的庞大帝国。居然就这么点人才?别说那研究院了,就算是帝国学院招收的学生那也是凤毛麟角,用九牛一毛来形容整个帝国的人才稀有程度都过于夸张。 “皇上,臣冤枉啊!”孔衍植的确够委屈的,如果是要他按照以往的标准去选择笔下生花的传统人才,那这次超大规模的科考他就是挑不出十万也能剩下八万来。但瞧瞧现在要的是什么?那可都是被儒家千年打压的对象。还能给他们留下这么些苗子已经可以酬神谢祖了。 “臣启皇上,这事还真就不能怪孔大人……”拥有多年执政经验的韩爌站出来说了句大实话,要说通过这次科考发现的问题是很多,但主要是集中在自然科学方面,跟人文律法完全就占不上边。 在另一个时空说到华夏的律法往往喜欢污蔑成只有人治而没有法治,可要论公平有商鞅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要说保护私产?汉律里就有明确规定,官吏是不能够擅闯民居的。百姓为了保护私有财产不但可以杀人,就算是把官员给痛揍一顿也必须从轻处罚。跟华夏民族谈人权?刘秀诏书里的那句“天地之圣,人为贵,杀其奴裨,不得减罪。”,就说明无论是谁的生存权都应该要受到保护,所谓侠以武犯禁,这个禁指的就是法律。而儒家更屏弃“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的四恶政。 而同时期的西方在做什么呢?他们才是彻底执行着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那套。即便是在这个时代的两百年后。西方所保护的也是少数庄园主和贵族的利益,那些被他们给抓去的黑奴连最基本的生存权都没有,要杀根本不需要找理由。 要论完整性?这个是有点麻烦,虽然有了儒道同源的宪政思想,《黄帝四经》也提出了:“道生法。法者。引得失以绳,而明曲直者也。故执道者,生法而弗敢犯也,法立而弗敢废也。故能自引以绳,然后见知天下而不惑矣。”但毕竟没有形成一部完整的宪法。大明律的很多地方也还有漏洞,朝廷公布的行政命令也经常自相矛盾,判决案例也有点让人犯糊涂,可方向已经找对。所需要的也就是在这个框架内修修补补。 别看大明的士人们欺负起百姓来无法无天,但他们做事的时候也必须依照法律,给人想出个栽赃嫁祸的名头。在这方面大明缺少的不是规章制度,而是有胆子去认真贯彻执行这些法律条文并加以完善的人。所以崇祯才会在朱由骢的撺掇下定下了只诛心不杀人的基调,用尽一切手段为的就是要保留住士人们那股用错了地方的浩然正气,去掉他们身上的自私迂腐。 虽然这个过程也不那么容易,但这个时代不缺乏忧国忧民的正义之士,否则崇祯的身边就不会凝聚起这么多皇党奸佞。而相比起遥遥领先的人文科学,一直为大明所骄傲的科学技术才真的出现了大麻烦。 一直以来,华夏民族的统治者为了自己的利益推行儒家思想,让政治文化过于深入人心。即便是没有那些章句腐儒的出现,在科技研究上也是偏向于应用却忽视了基础的理论研究。所使用的方法更受到传统典籍整理与经验总结的影响。这与西方更注重探索事物发展规律,从而得出一套相对完整的自然科学理论就存在很大的差别。 而这次科考从本质上来说就是采取了西方模式,考的也是学子们进行理论总结的能力。所以才导致一个文明高度发达的国家,看似找不出几个可用之才来。 但并不是就此可以推断大明的科技已经开始严重落后,比如这次研究院那边出的一个并不太刁钻的题目。用尽量少的力量提起尽可能多的物体。不少的学子都知道要使用杠杆,也有人制作出了滑轮组坐在板凳上就把上千斤重的大缸给挪动了位置,可偏偏却说不出其中的原理。 近些年朱由骢的做法也让崇祯和他身边的大臣们明白了发展科学的重要性,如果没有那些先进的武器装备,即便是大明的军人训练有素勇气十足,也不可能在数月内就平定内乱收复辽东。那个死胖子更不会这么轻松地就做到以一敌百。然后继续在倭岛上横行霸道。西方的盟友也不会被揍得连话都不敢说,还得屁颠屁颠地主动把他们最优秀的人才给送到大明来。 虽然培养人才发展科技是研究院负责,但崇祯却要引导民众的思想朝着正确的方向转变。否则大明依然会面临人才短缺的窘境,难以摆脱随时被对手所超越的风险。 “皇兄,臣弟只是这个世界的搅局者,不是什么救星更不可能是神。俺所能做的也就是在少数人的帮助下保住我大明一时平安。却不可能让整个民族整个国家重新崛起。想要让我大明一直处于领先的地位,还得要您和大哥带领着天下百姓转变观念,选拔并培养人才……”想到朱由骢在出征倭岛前说的那番话,崇祯不禁苦笑起来。如今那个搅局者跑到一边偷懒去了,却把最困难的工作留给了他和自己的哥哥,留给了满朝文武。 “诸位爱卿,都说说吧!要怎么利用这次机会来转变百姓的观点?”崇祯必须先把眼前的事给处理好。才能找到机会再狠狠折腾下那个小胖子。也幸亏这些年坑蒙拐骗地弄来了不少有识之士,否则他这个皇帝还真就得抓狂。 “臣启皇上,这观念的转变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如今那些腐儒是彻底没了生存的土壤,但我们依然不能操之过急。镇国将军收复故土整肃朝堂用掉整整十年的时间,我们想要让帝国重新崛起,所需要的会比这更漫长……”老成持重的韩爌依然是主张先打基础,然后在缓步推进。“故臣建议,以利诱之,先让百姓看到学那什么自然科学的好处!” “以利诱之?怎么诱?”如果是撒银子就能解决问题,崇祯不会介意把国库给腾空了。但他也明白这不可能取得什么长期效果。 “当务之急,就抬高那些被视为异类的考生地位!”这个问题解决起来是很麻烦,但韩爌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就如同当年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一样,他要做的是压制自己信奉了一辈子的儒家。抬高其他学派的地位。虽然这样做让他心如刀割,却也是他名留青史的最好办法。 朱之瑜站了出来,补充道:“韩大人之言有理,只有让百姓们明白学了好了那些所谓的奇巧淫技,即便是不能步入朝堂,也可以获得更好的生活!这样他们才可能尽心尽力地去培养自己的后代。” “臣建议此次科考,就干脆改变传统做法!”一向以超越南居益成为大明第三损人为目标的孙奇逢也站了出来。“在镇国将军和那些洋神棍的建议下,帝国学院不是已经划分了什么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等科吗?我们就以此为例,拿即将公布的金榜做引子分类放榜。” “依启泰之言,此科岂不是有数十位状元?”孔衍植听到这话头都大了,都说文人相轻这祸害居然要分科放榜。他也不怕那么多状元在游街的时候碰了面,然后又开始新一轮的敌视? “不!此科不但会有数十位状元,还要有上百的榜眼,那些只要是通过研究院审核的最少得给他们一个探花的名头!这样才能让天下人都知道朝廷要的是什么。”反正不是自己出钱出力,孙奇逢可没什么好顾忌的。 “拟诏!”受到了启发的崇祯也来了精神,对着台下众臣道:“就按孙爱卿说的办,此科分类发榜。不但要让那些中了状元的学子们游街夸官,朕还会亲自在这奉天殿为他们举办宴席。另外……”指了指顾锡畴,崇祯又接着道:“吏部即刻起草一份奏折,此次科考上榜学子均赐从九品虚衔,享正四品月俸二十四石待遇!有志研究自然科学的考生,在此基础上再加一级!” “吾皇英明!”在场的大臣们不得不承认崇祯的这个昏招的确可以起到立杆见影的效果,此令一出那些往常被人所轻视的离经叛道之徒还不得为天下人所羡慕? 别看那九品是个虚衔,但却享受着比孙奇逢这个国子监祭酒更高的待遇。这种要声望有声望,要俸禄有俸禄的好事哪个傻子才不愿意去做。 第二百七十五章 帝国学院 要问崇祯到底有多昏庸,从大明王朝在癸酉的一系列举动中就可见一斑。忽悠近百万人在同一个地点参加智力测试的事,他做了;同时录取超过二十万的贡士,这要是放在以前任何一个朝代可是连想都不敢想象的事,他还是做了;一场科考涌现出十多位状元、两百多榜眼、七千余探花的荒唐事,他照样干得个不亦乐乎。至于紧接着的那背地里撺掇考生互骂,让衍圣公带着状元们夸官游街三日,在举行朝会商议国是的奉天殿大摆筵席……等一系列破事好象就根本不值得一提。 做完了这一切,崇祯非但没消停下来,反而是越发精神。四年了,从第一次把鞑子赶回辽东就在秘密筹建中的帝国学院终于可以揭开神秘面纱,敞开大门迎接来自各地的帝国精英。从这一刻起,崇祯这个昏君又能给自己多捞顶官帽,继续折腾下去他说不定都可以无聊得自己篡自己的位来玩。 官谣有云前生不善,今生知县;前生作恶,今生附廓;恶贯满盈,附廓省城。由此推断,翁文举可以相信用十恶不赦来形容自己的前世都会显得太过谦虚,那什么庆父、赵高之流所做的恶事肯定都没他多,董卓、秦桧等所谓的奸臣连给前世的他添脚趾头都不配。他翁大人至少也得跟现在的镇国将军一样杀人无数,祸害无边才行,否则怎么会在投靠皇帝后还得继续呆在凤阳知府这么个倒霉位置上呢? “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个好地方,自从出了个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翁大人没听过这曲花鼓戏,他也不知道另一个时空中鞑子入关后到底做了什么。才逼得凤阳百姓编出这么段唱词来。 翁大人所知道的仅仅是,庄子在这里呆了大半辈子,古钟离国建都于此,八仙中的蓝采和在这里得道升仙,还有庄周在这里梦蝶……那些奇闻异事情不算。这里最少也还是帝王之乡。就连士人们都知道升官发财后得回家去显摆显摆,他朱元璋就是再没读过书,也不会傻到当了皇帝都不把自己老家给建设好吧? 而朱皇帝也的确没让家乡父老失望,他把大明的第一座都城建在了这里,也给留在这里的三亲六戚都挂了个名头,统称为皇族。可就是这群只吃饭不干事的家伙才让凤阳知府成了个苦差使。别看士人们前些年一直在不断地打压勋贵,但皇族可不象普通百姓那么好欺负。在别地可以大发横财的知府,到了这里顶多也就是个牢头而已,还是不敢得罪犯人的那种。 然而随着崇祯四年三月皇帝坐镇南京赖着不走,皇族们也开始不那么恭顺了,一向是足不出户的他们居然开始了大迁徙。一打听才知道。这居然又是那个死胖子埋下的伏笔,早在崇祯三年镇国将军奉旨回来勘察祖坟的时候就已经在私下里和皇族达成了协议,一旦收复辽东这些好吃懒做的家伙可以拿手上的田地置换十倍辽东良田。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的皇族都愿意放弃现在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愿意跑到辽东去当土财主的。可镇国将军不但会利诱,他更擅长玩阴的。不答应拆迁是吧?就在皇帝皇帝南下前夜,凤阳府内发生盗案数千起。这些被盗的人家没有损失钱粮,他们但偏偏再也找不到能证明身份的玉谍祖谱了。 紧接着就是皇帝的圣旨也到了,为了避免有人打着皇族名义招摇撞骗,他要开始彻底清查自家亲戚。不能证明其身份的也给了两个选择,要么开始组建皇商队,要么就拖出去砍头!罪名?那还用说么,当然是冒充皇室宗亲了。 于是,自崇祯五年开始皇族陆续搬迁,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的,在卢象升部那两千兵痞面前没人敢说出个不字。欺负人都欺负到自家亲戚头上了。可见镇国将军那死胖子和崇祯这昏君有多歹毒,只要是这俩祸害认准了的事,就没他们不敢做的。 要说皇族走了,翁文举这个凤阳知府也可以松一口气,然后琢磨着怎么开始展示他的施政才华。可谁知道。这边的人还没搬完那边的施工队就已经开始进场。崇祯那昏君要在这里建帝国学院了,面积也不是很大,就是现在已经十室就空的整个凤阳城而已。 前门驱狼后门迎虎?翁知府后悔得就差没让那些劳工挖个坑把自己给埋起来,然后立上一块碑上面就写一个斗大的冤字。可这也就是想想而已,翁知府敢保证如果自己不能在限期内完成任务,就是到了阎王殿也会被那俩祸害给拧出来。 崇祯六年四月,当士人们还在秦淮河边争吵的时候,大明帝国学院终于如期完工并通过验收,偌大的凤阳府治所已经成为培养人才的重地。这里不但有足以媲美皇城的教学楼,奢华到不敢想象的师生宿舍,还有超过一百万亩的实验基地。 这里所有的建筑采用的依然是钢筋混凝土结构,别说是用土得掉渣的红夷大炮,就算是用中央集团军那种新火炮也休想一次轰塌。而负责保护这里安全的则是中央集团军下属的熊兆珵师,整整两万武装到牙齿放出去足以消灭任何一个小国家的兵痞就驻扎在三十里之外,任何人想打这里的主意,其难度不亚于攻克北京城。 “维斗兄,您眼神好,看到帝国学院在哪里了没?”不能怪夏允彝没见识,他虽然也知道凤阳这边在建学院,但还真没想到崇祯会这么胡闹,居然把整座城市改造成了学校。 “这……”作为进入外交部的条件,杨廷枢必须在帝国学院任教半年,先要把他肚子里那点墨水给抖出来。可沿途那些挂着红绸的牌坊,眼前紧闭的城门让他也摸不着头脑。“孔大人,您到给说说啊,这帝国学院到底在哪?”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孔衍植很满意崇祯的这个安排。不管帝国学院的规格有多高也还是隶属于他的教育部管辖,皇帝虽然顶着个名头院长,但国事繁忙还能有时间经常往这边跑?所以,这帝国学院的日常事物还得是他这个衍圣公来打理。 “不是吧?您……您是说眼前能看到的都是?”夏允彝跟杨廷枢都傻眼了,这么大座城池改造的学院。他们要上个课还不得先把自己给走得累趴下啊? “非也!非也!”孔衍植摇了摇头,指着后方道:“应该是自从我们路过的第一座牌楼开始算起,整个帝国学院共占地两百九十万亩……” “吧嗒!”走在队伍中间的伽利略很没形象地摔了个大马趴,来了大明三个多月,他也知道这个帝国的富有程度已经超过了整个西方世界,但占地两百九十万亩的学校?那不是一千九百多平方公里?这要放在他老家都快赶上一个国家了。但在大明却仅仅是个最高学府而已? 除了这个文明高度发达的帝国,除了那个高瞻远瞩的明帝国皇帝,谁能有这么大的魄力?别看这个帝国在基础科学的研究方面还有不足,但这个帝国却有尊重知识的传统,更有开拓创新的勇气。假以时日,仅从这个帝国学院走出去的学子就足以改变整个世界的科学进程。那时候西方除了抬头仰望这个帝国以外,还能做什么? “伽利略先生,您没事吧?”德维涅也是受聘外教之一,只不过他与负责指导数学、力学和天文学的伽利略不一样,他所教受的这个学科比较偏门,叫做忽悠学!他要用自己的经历去教会那些希望加入外交部的学子什么叫骗人。什么叫做表面上仁义道德,背地里邪恶肮脏。 “没……没事!”上了年纪的人学突然开始抛弃自己的母语还真有那么点说话不利索。再加上这一吓,伽利略就更结巴了。拍干净身上的尘土,朝着那个顶头上司孔衍植行了个标准的大明拱手礼,道:“孔……孔大人!您……您是说这里就将是我们生活教学的地方?” “没想到吧?”孔衍植骄傲地挺着腰板,不屑一顾地道:“你以为吾皇是你们那些妄自尊大的国主能比的?你以为四千万两银子砸出来的帝国学院,是你们那些小得可怜的学院能相提并论的?实话告诉你,这里不仅是占地面积大,里面的东西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你听说过的那种蒸汽机在这里就有数十台,你所羡慕的那些小玩意在这里更是随处可见!” “那里!看到那里了没有?”指了指远处隐约可见的几座圆顶怪屋,孔衍植继续解释道:“知道吗?那里是帝国学院的天文台。每一个屋子里不仅有简仪、浑仪和浑象等仪器,还有用你的话来说直径四十寸的大型望远镜……” “噢!我的上帝!”天文望远镜的原理并不复杂,伽利略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如此巨大的东西他还是不敢想象。别的不说,就那块透镜想要做到这么大的同时还得保证曲率而不产生严重影响到观测效果的色差。那就不是西方现阶段能够完成的庞大工程。“请……请问,你们是怎么做到防止镜面变形而丧失焦点的?” “这个么……”孔衍植擅长的是人文科学,对观星相什么的也就是凑个热闹而已。“本官就不知道了!但本官前些日子前来验收的时候听钦天监的同僚说过,这几架望远镜的观测效果远远超过他们现在使用的那几个!” “孔……孔大人!您一定要让我看看!让我见到制作出这些望远镜的大师!”伽利略也摆弄过钦天监用的那几个天文望远镜,当时他就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现在听说这里还有更大更完美的那还不激动得拉着孔衍植摇个不停? “让你看看没什么问题。你本来就是教习天文的么,不让你使这个还不得把我大明的学子教成白痴?”顿了一顿,孔衍植口风一转道:“但在你没有取得红本本前,那些大师你就别想见了,他们可是隶属于研究院管辖,掌握着我大明的最高科技的顶尖人才。别说你一个外来的蛮夷了,即便是我这个管理教育部的尚书想要见他们,那也得通过层层审批!” 红本本?又是那该死的红本本!伽利略现在总算是明白德维涅为什么会在拿到那东西的时候幸喜若狂,居然还送了他一套精美的福窑玉瓷。 反正在这明帝国吃得好住得好,皇帝还答应派人去把他的家眷给买回来,这做不做人上人也就没什么好惦记的了。但作为一个科学家,明知道距离最先进的科技仅一步之遥,却没办法跨过这道坎那是很折磨人的。 “其实你也不必这么沮丧!”孔衍植的心地很善良,总是见不得人家受委屈,安慰道:“本官可是听说了,只要你能教出五十名和你一样的学子来,皇上就会亲自给你颁下红本本,并聘请你为研究院编外成员!届时,你还不是想知道什么都成?” “谢谢!谢谢孔大人告诉我这个好消息!谢谢仁慈的皇上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努力的!”在巨大的诱惑面前,伽利略仿佛年轻了几十岁,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地把自己所拥有的知识塞进那些大明学子的脑袋里,然后拿着红本本混到研究院去。 “德冰贤弟,你是说这里负责教学的都是来自研究院的大师?”与伽利略不同,好不容易弄了榜眼名头的宋应星更关心帝国学院的师资力量,如果仅仅是那个洋神棍来教他们这些精英怎么够?至少得弄一票科考时出那种难题的家伙来才行么。 “那可不?”跟人吵完架就开始使尽浑身解数找了无数关系,最后还是凭借自己扎实的数学功底才避免被人给扔到法学院的黄宗羲最近可没闲着。他上蹿下跳的真没少打探到消息,虽然是支离破碎的,但经过分析也还能得出让他兴奋的结论。“小弟可听说了,我们这个专业不但由隐居了千年的墨家钜子亲自负责,就连研究院的院长大人也会抽空过来讲学。” “院长大人也会来?”宋应星也不知道研究院的院长是谁,但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肯定是神一般的人物,否则怎么可能有资格带领大明最顶级的人才? “不但院长会来,据说镇国将军也很有可能会在这里出现,并指导我们的研究方向!”黄宗羲紧接着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将军也要来?”宋应星的眼里开是冒出红光。镇国将军有很多重面孔,对外敌来说那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对腐儒们来说那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祸害,但对他们这些普通学子来说那是不敢直视的神奇存在。从精美的玉瓷,晶莹透亮的玻璃,威力无法想象的新式火药……到提供无穷动力的蒸汽机,大明现在所有的高科技产品上面都有他的影子,要是真能从他肚子掏点东西出来,就够自己研究一辈子的了。 “长庚兄也别高兴太早!小弟可还听说,院长大人只亲自辅导成绩前十名的学子!”指了指前方一个表情呆滞,却能压倒宋应星成为状元的年轻学子道:“您别望了那个祸害可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若是不能超他,恐怕我们就没有向将军讨教学问的机会!” “你指的是密之吧?他就那副模样,除了科学研究什么爱好都没有!”宋应星眼睛一转,贼笑道:“我们可得想办法跟他拉好关系,有了他帮忙指点那前十名怎么说也能混进去!” 第二百七十五章 迎接希望 崇祯皇帝在另一个时空就已经很傻了,他傻得宁可背负亡国之君的骂名偷偷上吊,也不肯违背祖训示离开京城避难。相比起那个听到敌人打来跑得不顾年老体弱比兔子还快,任由西方强盗在万园之园烧杀抢掠的鞑子老妖婆简直就是傻到没边。和人家那个宁肯跟倭寇当孙子也要顶个皇帝名头的圣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比这更傻的是现在的崇祯,虽然朱由骢那个妖孽给他抢来了数万万两的白银,可那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啊。都说了要想富先修路,这昏君居然没有想到按照范贼遗书上写的去修几条高速公路来收费从而开始良性循环,却偏偏把钱砸向了投入最大产出最低的教育领域。 最让人痛心疾首的是大明朝廷那票奸佞竟然也跟着他胡闹,仅崇祯六年修建官学实行全民免费教育就花掉了两万万两白银。而这座由中都改造而来占地两百九十余万亩的帝国学院,前期投入更高达四千万两,这还不算孔衍植那老家伙帐本上写着的每年追加不得少于六百万两,以供所有师生教学生活及科学研究的用度。 好吧,反正这些银子都是抢来的,崇祯又没出多大力,爱怎么用那是他这个皇帝的事。唯一有资格提出反对意见的大明镇国将军最近正在倭岛上折腾,可没空理会这档子破事,而且以那胖子的无知程度而言,说不定知道了以后还会傻笑着开始选择下一个打劫目标。 可这昏君跟那些奸佞肯定不懂得什么叫做形象工程,居然不懂得利用这样一座足以永载史册的壮举大做文章。帝国学院,四千万两的投资!所享受的待遇竟然还是跟那些已经开学的普通官学一样,穷得都掏不出一两银子来搞个盛大的典礼。也难怪另一个时空中人家会舍得拆掉刚修好的学校建购物广场呢,就这种出力不讨好的蠢事除了这票什么都不懂的笨蛋以外。恐怕还真就没人愿意去做。 要说帝国学院开门以前完全没有进行任何典礼那也不准确,崇祯再怎么说都是个爱显摆的昏君,而且这开学的时间还是他跟朝廷大臣冥思苦想才琢磨出来的。要不抓着这个机会念叨两句露个脸,那他还真就是白忙活了。只不过,他这仪式也太寒酸了点。还不如不举行。 依然禁闭的城门,没有铺上地毯的平坦大道,没有鲜花扎成的拱门,更没有震天响的鞭炮声。有的只是几个铁皮大喇叭,一座临时搭建看上去还显得摇摇欲坠的破木台。身着盛装的崇祯就那么往上面一站,开始了他的荒唐演说。 “诸位爱卿!”既然进了这帝国学院的都是天子门生。最少的也有个从九品虚衔,这称呼自然也就得按照规矩来。 “臣……”这也太不懂规矩了点吧,要知道这里站着的可是从九十多万考生中闯出来的士林精英,前些日子也还帮他骂过人了。怎么说也该先把门打开了,让大家伙进去歇歇脚再讨论其他的啊?可人家毕竟是皇帝,还是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昏君。既然他要显摆那也只能配合一下,跪一跪再例行性地山呼一番。 “先别忙着下跪!”幸亏这在场的人不是很多,崇祯使用的也是经过最新改进过的铁皮大喇叭,否则就他那点声音在这么空旷的地方还真没几个人能听清楚。“虽然你们已经顺利地通过了考核,所有人的身份也是严格审查过的,但跪不跪还得你们听完了朕的话自行决定!” 自己决定进不进去?这昏君唱的又是哪出啊?他当这近八千学子都跟他一样不学无数?见君而拜可是千百年来的传统。但这昏君既然说话了,那就先听听呗。 “你们还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崇祯的跳跃性思维再次发挥功效。还没等学子们想明白前一个问题,他又开始发问了。 什么地方?凤阳城以前是中都,是大明王朝的第一座都城,现在不是已经被改造成帝国学院了吗?想着远处那些奔流不息的淮河支流,学子们突然记起来今天是端午节,有吃粽子赛龙舟的传统。 这昏君该不是想省钱,打算发几个粽子,然后举行一场龙舟比赛,就当做是帝国学院的开学仪式了吧?学子们还真被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要知道这个昏君可是没什么不敢做的。如果他已经做出决定那就得赶紧找几个会水的同窗做搭档,省得还没进到学院,就先把自己的小命给丢了。 “没错!这里是中都,是大明龙兴之地!”崇祯一脸严肃地指着身后道:“三百多年前太祖诞生于此,在天灾人祸和饥寒交迫之际离开了这里。以一介布衣之身凭着自己的信念统帅着一干不甘被异族奴役,不愿意看着我中华文明陨落的志士驱胡虏、除暴乱,救我华夏民族于危亡。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就了我大明帝国,开创了这两百九十多年的盛世。而现在……” 遥指了一下东方,崇祯继续道:“有镇国将军统领百万大军浴血沙场,为我大明帝国平乱驱敌开疆拓土,让我大明不再保受异族入侵之苦,也为天下百姓守得一方平安。但这真的就够了吗?天下就真的太平了吗?天灾不断人祸未绝,灭了一个辽东鞑子,我大明北有鞑靼南有诸方宵小群狼环视,他们不会就此罢休,他们会静静等待机会,等待我大明帝国再次衰落,我华夏文明重新陷入低谷的那一天。届时他们会狠狠地扑上来,将我大明撕成碎片,再次奴役我中华儿女!” “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敢以此规。圣人的话没有错,镇国将军和朕终有逝去的那一天,朕不知道一个镇国将军能撑多久,朕也不知道后续之君是否还能秉持祖训做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但朕却知道举贤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才是我大明的希望所在。只有当天下的百姓彻底觉醒,当我们的民族真正崛起,我大明才能永世长存光耀千秋,才没有任何宵小敢觊觎我华夏大地。”顿了顿,崇祯指着台下的所有人道:“而你们正是这希望所在。朕把帝国学院建在这人杰地灵的中都,就是希望借祖宗余荫将你们培养成承担起延续我大明辉煌,带领整个民族重新崛起的重任的不世之才。”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如果你们真能做到时刻以天下为己任,则你们就是我大明的栋梁,是支撑整个帝国的擎天巨柱。朕给你们的第一道特权就是见君不跪!”话锋一转,崇祯又道:“如果你们做不到,心中仍守着那些迂腐之言,那你们就没资格跪,更没资格进入这帝国学院!” “臣等谨遵圣谕!”虽然崇祯的话不可能起到立杆见影的效果,学子们也不可能立即就抛掉心中的幻想。但崇祯至少有一句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以天下为己任,无论是儒学的开创者孔圣人,还是篡改经典的朱熹都经常把这话挂在嘴边。耳濡目染之下,这些涉世未深依然保留着那么点理想的学子还选择站直了腰板,挺起胸膛高昂着头。 “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受到刚才的影响,学子们可不敢再妄测圣意了,谁知道这昏君又会说出什么糊涂话来。还是乖乖地站好。静静地听着比较稳当。 “今天是端午,是纪念屈大夫的日子。”还好崇祯这次比较靠谱,没有说胡话。“朕选在今天打开帝国学院的大门,就是要让你们记住这个日子。记住长叹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我大明的帝国学院要的是一群懂得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屈原,他们愿意为了造福天下苍生而孜孜不倦奋斗终身。培养的是一群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的屈原,他们愿意为大明的安宁与百姓的幸福而努力,愿意用所掌握的知识去防范一切可能的灾祸。” “我大明需要的是忠贞爱国的屈原。是即便遭谗被疏甚至被流放,却终以祖国的兴亡、人民的疾苦为念的屈原。而不是《离骚》里那神秘的屈原,也不是《天问》里那失意的屈原,更不是那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屈原。” “五月为毒。五日为恶,《礼记》有载,是日当蓄兰沐浴。世有五毒国有五蠹,朕把开学的日子定在今天,就是希望你们忠于国家忠于民族,愿意为了这个而打破一切禁忌甚至放弃你们原有的信念,为我大明的崛起而努力。还希望你们日后能够凭借胸中所学为我大明扫除阴霾,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让我大明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齐光。” “臣等谨遵圣谕!”这应该就是要求了吧,想想好象也不是很过分,要做起来也应该没什么困难的。 等众人的回应声平息下来,崇祯突然目怒凶光,大声道:“今天还是吴地百姓纪念伍子胥的日子,但朕要说的是在我大明绝不允许伍子胥的出现。掘楚平王墓,鞭尸三百他没有做错,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有提三尺之剑报父兄之仇的勇气才行。但他不该投身吴国西破强楚,因为他是楚国人,一个勾结外敌入侵自己国家的人不配被朕所尊重。”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朕不能保证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朕的子孙也可能出现那么些不仁不义之徒。所以朕才会在镇国将军平定陕西民乱时颁下圣旨,君王无道百姓可反。若真有那么一天,朕即便是在九泉之下也绝不会有怨言。但如果掌握了我大明最先进知识的你们,因为朝廷的过错而勾结外敌,则我大明的虎狼之师就是你们的敌人!” “之前投靠鞑子的那些汉奸朕就不说了,他们所遭受的是什么待遇朕早已公示于天下。但朕要告诉你们的是,合族诛灭那是先前的态度,因为不管怎么说他们先前投靠的鞑子还与我华夏有千年渊源,大家算一算也还能勉强凑成一家人。” “朕今天想说的是镇国将军这次在倭岛上抓的那个吴三桂,想必你们也听说过了吧!他也想做伍子胥,妄图勾结倭寇扰我海疆侵我大明,所以朕也不介意背负残忍暴戾的万世骂名,下令昭狱让他足足死上一年!还有那个叛逃到倭岛的郑芝龙,你们也应该知道吧!虽然他还没做出什么恶行,但镇国将军诛了他二十族,如果不是看在这个份上又顾念着同为华夏血脉,他手下那些海盗也不可能有机会获得赦免仅仅是为奴三世。” “最近朝廷已经制订好一部特殊的律法。这上面没有其他东西,只详细阐述了对待汉奸的手段而已。或许你们认为将胸中所学教以西夷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是名留青史的壮举。可朕要告诉你们的是,这已经触犯了我大明新法,此罪的严重程度堪比通敌卖国,同样会死上一整年。” “臣等谨记圣上教诲!”这应该就是威胁了吧?不少的学子在私下里偷偷抹着汗,他们虽然不屑于去做吴三桂,也没有怀着和郑芝龙一样的心思。但还真打算待学成之后好好地显摆一下,让自己桃李满天下,可真没想过这样做会给大明帝国带来什么危害。 “不教而杀谓之虐,该说的朕都已经说了。现在帝国学院的大门即将开启,有志为我大明崛起而奋斗的爱卿大可随朕同入!否则朕还是奉劝你们尽早离去,省得届时后悔。”说完崇祯对着城楼大喊道:“开门!迎接我大明的希望!” 第二百七十六章 奇葩院长 “嘀——嘀——” 一声声尖锐的哨音打破了黎明前难得的宁静,昔日的凤阳城现在的大明帝国学院核心区突然亮起了点点灯光,还时不时地能听到那些豪华住所内穿出的桌椅板凳碰撞声。 “德冰贤弟,你这也太不仗义了吧?”宋应星一边胡乱地穿着衣服,一边小声埋怨和自己同住一室的黄宗羲。“既然早在京城时就有了这规矩,你怎么就不给为兄的招呼一声呢?” “长庚兄,这怎么能怪小弟呢?小弟以前学的是律法,又不是新进开设的什么心理学,怎么能猜到皇上竟然把这套也给搬到了帝国学院?”黄宗羲的表现要稍微好点,毕竟在京城呆了那么多年,天天都陪着崇祯在御书房念书,早就养成了卯时起床的习惯。 心理学,在这个时代大明帝国学院众多特有课程之一,虽然研究这门学科的都是那票想进入外交部的斯文败类,但经常四处溜达的黄宗羲也曾在私下里打探过。可惜的是,已经立志成为大明最杰出科学家的黄宗羲实在是没兴趣去研究怎么骗人。 当然了,另一个时空中的心理学肯定不是干这个的,但大明帝国学院的是。据最不可靠的消息称,这门新学科还是镇国将军撺掇着开设的,理由么好象是一个合格的骗子,哦不,应该叫外交官!反正不管叫什么,总之就是想让别人相信谎言首先就要懂得那些肥羊的心理,然后才能对症下药。 负责教受这们课程的就是白莲教那票神棍,其中也包括了帮助朱由骢瓦解陕西叛军士气的刘天师等人。这些家伙当年不但能忽悠百姓,还能欺骗不少的朝廷官员,要说他们真不懂点心理学不知道投其所好也不可能。只不过他们和大明的传统士人一样。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没有花工夫去整理发掘,然而大明的帝国学院却给了他们这个机会去研究完善。 现在外交学院那边不但有本土神棍教受怎么去揣摩人的心理,还有德维涅那洋神棍负责指导怎么根据东西方不同的思维习惯去编纂出无懈可击的谎言。反正帝国学院的学子们已经达成了共识,绝对不会轻易相信那票败类说的任何话。但他们心里也有一种莫名的期待。渴望知道那群原本就口蜜腹剑的祸害经过这种专业培训以后,能把大明的对手或盟友给忽悠成什么样子。 “快点!都他娘的快点!瞧你们一个个磨磨蹭蹭的,都快赶上医学院那批小姑娘了!”一大清早的,熊兆珵又开始带着他手下的兵痞们开始咋咋呼呼地乱吼了,那些还在赖床不起的学子们也很快被他们从被窝里拧了出来,扔到院子里。 医学院并不是大明的首创。但只招收女子的医学院却是崇祯的无奈之举。即便是大明朝廷内已经达成共识,都认为有必要让女子进入普通官学接受公平教育,但受到女子无德便是才的影响,就连崇祯也不敢轻易去打破这个规则。要知道,那可不仅仅是得罪士林这么简单,还很可能让他处于天下百姓的对立面。所以崇祯也只能先找到一个突破口再缓步推进。不用熟读经典的医学无疑就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至于熊兆珵敢带着手下兵痞在帝国学院核心区之内横行霸道,那是因为他们受了皇帝的委托,要对所有师生进行为期半年的军训。也幸亏崇祯那昏君在胡闹的时候没有完全遵照孟子他老人家的话去做,否则这八千多学子就不仅仅是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么简单了,即便是不克扣伙食饿其体肤,最少也会大发横财空乏其身。 “大人,小生今日……”外交学院的宿舍内。一个年轻学子苦着张脸,这群兵痞折腾起人来那叫一个狠啊。每天半个时辰的站桩他们可以忍,长达二十里的越野可以熬。但那跟猴一样的攀高爬低翻过一人多高的院墙,跟个大黑熊似的在泥地里摸爬滚打,实在不是他们这些擅长的用脑的文人该掌握的技巧。 “顾继坤是吧?你就接着编!头疼脚疼手疼这些借口都用过了,某看你今天还能编出个什么花样来!”熊兆珵翻了翻名册,冷冷地瞥了一眼。“本师长这么些年跟随镇国将军南征北战,大大小小的场面见得多了。就你这新入学的菜鸟还想跟我耍心眼?是不是昨天加跑的那十里越野还不够?”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成长中的外交官遇上只认死理的兵痞那下场会更惨,人家压根就打算没听他们说什么。而且朱由骢那死胖子可是最会忽悠人的。在他身边呆了那么久的熊兆珵还能是什么好人? “哪能呢?小生这不正想说……”在另一个时空中会改名叫顾炎武的学子吃了数次亏后也学乖了,知道找借口偷懒不参加军训的结果只能是遭受更大的折磨,眼睛一转赶忙换个话题开始吹嘘军训的好处,顺便拍熊兆珵的马屁。 “不错!不错!”就在熊兆珵被拍得晕忽忽的时候,崇祯嬉皮笑脸地出现了。“既然你把本院长定下的军训说得这么好。那要是没点奖赏还真对不住你们!” “谢谢!谢谢院长大人……”自从进入帝国学院的那天起,崇祯就已经下过圣旨,严禁任何学子称呼他为皇帝,因为他要做培养大明栋梁的院长。 顾炎武显然是高兴得太早了,连自家兄弟都能骗的崇祯能是什么善茬?只见他笑容不改故做犹豫道:“这样吧,既然军训有这么多好处,本院长就赏你们外交学院的所有人加跑十里!” 无耻!太无耻了!顾炎武身后同窗们杀人的目光,也总算是明白崇祯为什么会在学院内给他自己取那么个怪名字了。朱崇骜,崇者,高山也;骜者,良马不驯也。就这么个地位无人能及又任性傲物的昏君。还真是配得上。 “皇上,您说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熊兆珵虽然严格地执行着命令,但他心中也实在不忍,已经跑远了的那些学子可都是被筛选出来支撑整个帝国的擎天巨柱,他们以前在家的时候也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遭过这些罪啊。 “你以为朕就不心疼么?”崇祯的脸上也写满了不忍,缓缓道:“可正因为他们是国之栋梁,朕才必须这样去做。他们学富五车堪称当世英才,却隐约可见那些腐儒身上的暮气,依然是在各自为阵毫无团队精神,生性懒散一朝受挫便犹豫不前。朕所学不多。却还是知道此次我们能迅速占据上风,彻底击败那些腐儒正是利用了这两点。” “我们对付腐儒那是为了让国家摆脱束缚,但如果是敌人呢?他们就会利用这些分化瓦解我大明帝国,将天下百姓狠狠地踩在脚下。所以朕必须找到一种方法去解决这个问题,而骢弟对你们新军的训练让朕看到了希望。” “我们现在做的这一切其实还远远不足。强健他们的体魄,磨砺他们的意志。让他们懂得什么叫配合,养成严谨的工作态度,即便是培养不出出将入相的奇才,至少也要他们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繁重的工作,这才是朕最终的目标。难道你们愿意将自己用生命守护的大明交到一群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迂腐文人的手上?难道你认为一群跟那倭岛小姓一样操着娘娘腔的懦夫,能够延续我大明的辉煌?” 倭岛小姓?想到那几个被镇国将军快递回来恶心人的生物,熊兆珵就感觉到身上直起鸡皮疙瘩。他就不明白了。一个好好的汉子学什么不好,非得尖着个嗓子扭扭捏捏还浓妆艳抹的?放眼整个大明,即便是那些腐儒们豢养的娈童、大明朝廷已经开始严令禁止招募的宫中太监,那身上的阳刚之气也比它们要多上万倍。 即便是放眼整个世界,不,恐怕包括伽利略等天文学院师生正在研究的月亮在内,也就只有倭寇才能培养出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阴柔怪物吧?把全军将士用鲜血铸造的帝国交到这些东西手上?那还不如趁早提着大刀片子把这些丢人现眼的垃圾给清理了呢,省得将来被那票西方盟友看到后狂性大发,打大明的主意。 “臣明白了!请皇上放心,臣一定把这批学子折腾出个人样来!绝对不会给他们机会变成那副德行!”拍着胸脯。熊兆珵这次可真是下了狠心,要把训练自己军中将士的招数都给拿出来对付那些文弱书生了。 “明白了就好!”装完正经的崇祯又恢复了常态,趁四下没人低声对熊兆珵道:“朕怎么说也是皇帝,又兼着帝国学院的院长,这整日操劳总该有点特权吧?所以朕决定从今天开始就不随同学子们锻炼了。你随便帮朕找个借口应付应付?” “臣……”就这昏君还好意思说什么整日操劳?帝国学院开学都半个月了,除掉第一天的训话和接下来公布各分院负责人名单,他可是把这里当成疗养院在看待的,哪天不是睡到日上三杆才起来啊?可人家毕竟是皇帝,这已经算是下达口谕了,他熊兆珵还得苦着个脸去想办法。“臣遵旨!” “对了,你顺便去通知一下,朕下午在政法学院那边授课!”打了个哈欠,崇祯很不满地嘀咕道:“以后那哨子声音稍微小点,这已经是第二次把朕给吵醒了!” 这昏君居然还记得他在学院内的职责?熊兆珵暗地里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确认不是在做梦后才满脸狐疑地偷窥着崇祯,发觉那个睡眼朦胧的皇帝脸上好象还真有那么点认真的意思。难道自己是误会皇帝了?这么些日子里他是在日以继夜地准备文稿,好一鸣惊人? 皇帝授课哦!即便跟自己没什么关系,那也是不容错过的良机啊。万一这皇帝讲得高兴了,透露点坑镇国将军的法子来,那就更是受益匪浅。想到这里,熊兆珵赶紧整了整衣服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飞快地跑开。他得赶紧把那些学子折腾完,然后换身好点的行头旁听去。 “韩爱卿?”在一座已经两天没熄灯的房屋前,崇祯轻轻地推开了禁闭的大门。 “老臣见过皇上!”大臣们在参加完那场寒酸的开学典礼后,暂时不用在帝国学院这边任职的也都基本回南京处理公务去了。上了年纪的韩爌虽然也要等明年才会在这里开始授课,但六部的改革还没正式开始,他负责的内政部也没什么事可做,所以还兼着崇祯私人顾问的他也继续留了下来。 “朕的那篇《论法》修改完了吗?”好久没在卯时就起过床了,崇祯的精神看起来还真是不太好。 什么叫修改啊?这昏君除了拟好题目提供大纲以外,其他都是老夫写的好不好?但还是那句话,谁让人家是皇帝呢?对于摊上了这么个不靠谱的上司,韩爌除了哀叹自己生不逢时以外也别无他法。“回皇上的话,臣已润色完毕,还请圣裁!” “行了,朕就不看了。你再花点心思检查一下,这可是下午要授课用的,你别让朕在学子们面前丢脸就成!”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崇祯感觉自己实在是困得不行。“朕就先回去再睡睡,记得午膳的时候叫朕!” “臣恭送皇上!”已经两天没休息的韩爌恨不得让这昏君有多远滚多远,最好这辈子都别来烦他。还丢脸呢?自己没什么学问要充大儒就算了,居然连篇讲稿都要属下帮忙,看来他肯定不知道这廉耻二字怎么写。 “哦,对了!”临出门,崇祯才想起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大个忙,怎么也该表示一下关怀。“韩爱卿啊,朕看你这脸色可不太好。年纪大了么,要懂得劳逸结合才行!朕将来可还有不少事要指望你帮衬着呢,要不朕明天替你安排一下,也随学子们闻鸡起舞?” “臣……”快被气得吐血的韩爌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壮着胆子好好驳斥一番时,却发现那个不靠谱的昏君已经消失得没影了。 “嘭!”已经躺在床上的崇祯仿佛听到了狠狠的摔门声。这谁啊?大清早的就这么大脾气,看来呆会得让医学院抓紧时间研究出一份养生食谱,为全体师生好好调理一下才行! 第二百七十七章 蓄势待发 偌大的帝国学院终于在崇祯六年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虽然崇祯和他手下那票奸佞费尽心机也没能真正做到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但毕竟还是塞了近八千最优秀的人才进去。尽管现在的大明求贤若渴,急需要一大批新生力量来支撑整个帝国,却也不敢做揠苗助长的事。大明朝廷所能做的只是不遗余力地为学子们营造出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通过坑蒙拐骗为他们提供这个世界上一流的师资队伍,然后静观其变。 不学无术的崇祯注定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教师,这个无耻昏君在念完韩爌替他写的那篇《论法》,阐述完大明帝国新的立法精神后跑得比兔子还快。居然在短短两天之内,狂奔数百里回到了南京城。 当然了,崇祯作为大明的现任皇帝,如果不算那个肥得流油的朱由骢和隐姓埋名的天启皇帝,还真没人能让他如此狼狈。只不过那个小妖怪还在倭寇岛上继续折腾,先皇也躲在洛阳研究院成天瞎捣鼓新鲜玩意没空搭理他。 能让崇祯如此心急火燎地赶回南京城,是因为他得去打破一个传统,一个华夏民族数千年来养成的传统,一个让大明朝廷讨论了数年到现在为止依然有人保留不同意见的传统。虽然这件事早就开始筹备,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关头,可除了他这个皇帝还真没人敢去下达最后的命令。 现在大明国内有已经完成扩编武装到了牙齿的百万雄师枕戈待旦,外有数十万海外军团随时准备打劫,这军事强国的帽子是戴定了。而随着帝国学院的建立,大明在不久的将来注定会被扣上科技强国的名头。又因为贱籍制度的取消,周延儒等人已经开始全力打造商学院组建庞大的远洋船队。恐怕商业大国的黑锅还得让大明去背着。 士农工商兵,现在大明帝国已经有三项完成了改革布局,偏偏是剩下来的农和工让朝中大臣们争论不休,实在无法权衡孰轻孰重。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朝中大臣们也看到了开始工业革命的必要性。他们也知道如果不能尽快地建立起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军中将士很快就会恢复到手持大刀长矛跟人拼数量的冷兵器时代,帝国学院那边就是再能捣鼓出些新鲜玩意也没法加以有效利用,商人们即便组建再庞大的舰队也会因为商品短缺而迅速没落。 然而,华夏民族拥有悠久历史的农耕文化,历朝历代的皇帝们上任后做得最重要的事就是鼓励农耕让天下百姓吃饱饭,这样才能够坐得稳当那个位置。而评价一个官员是否得力的重要标准也在于他是否能够课农桑兴水利。然后才谈得上以德化民廉洁奉公。 如果大明朝廷不能解决百姓的温饱,那什么都是空谈。再强大的军队也只能是累赘,高科技的发明只会是空中楼阁,走南闯北的商人们依然会成为谋财害命的蠹虫。所以这个问题解决的好坏不仅关系着崇祯的皇位,还决定着刚刚摆脱了历史宿命正在崛起中的大明帝国是否会在一夜之间彻底崩塌。 要说解决这个问题也不是很难,反正在短时间内没人敢主动招惹这个庞大的帝国。完全可以把握住这个有利时机两手都抓两手都硬,农业改革和工业革命同时开展。 但现在是大明,虽然朱由骢已经消灭了鞑子,让他们不可能再有机会再屠杀大明子民。可在崇祯的官方帐本上,大明只有八千万人口,即便是算上这些年因为生活改善而渐渐冒出来的那些隐户,整个帝国的人口也不可能超过一亿五千万。而其中的青壮更只有区区的三千多万! 人口,一个是让历朝历代都为之头疼的问题。大多数时候当权者都在为人少而犯难,即便是没有朱由骢那个妖孽的到来,内忧外困的崇祯也需要大力发展人口数量来解决财政难题、扩充军队抵抗外敌。如果几十年前的大明内阁首辅申时行真提出过那个被朱由骢借用来收拾异族堪称灭绝人性、祸害万年的政策,即便是那老家伙已经成功地用这种未见任何史书的鬼话把糊涂的万历皇帝给忽悠过去了,崇祯也会把他给诛灭二十族,顺便把这祸害从地里给刨出来暴晒三年。 而现在因为朱由骢的到来,这个问题变得更加急迫。维持强大的军事力量需要人口,继续扩张领土需要人口,即便是这两件事都可以缓一缓。却同样也还有发展工业,振兴农业需要非常庞大的人口数量。虽然大明朝廷已经在多年前就颁布了鼓励生育的政策,但那最少还得等上十几年才可以初见成效。 所以崇祯必须做出选择,是继续以往那种最稳妥的办法,把大量的人口投象粗犷的农业生产。还是另辟蹊径先把主要力量用于发展工业。再回过头依靠先进的科技继续振兴农业。 而最终让崇祯下定决心,并说服朝臣选择后者的原因还是跟收复辽东,数十万鞑子被贬为贱奴,近百万棒子北上逃荒有关。 辽东的白山黑水肥沃得让所有北上的大明百姓不敢置信,那些被洋神棍们不远万里带到大明来的土豆、红薯、玉米等高产作物在这块土地上都不用怎么打理,就已经可以获得让人意想不到的收成了。而研究院根据古籍复原并加以改进的农具、自己琢磨出来的新奇玩意,更是让崇祯等人看到了解决温饱问题的希望所在。 那种需要三头牛作为牵引的巨型耧车,体形同样硕大用人力难以拖动的超宽铧犁,长得怪模怪样还拖着个大板车被称之为收割机的东西……让已经习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大明百姓更是激动不已,虽然说以一当百是有点夸张,但一个人做以前几十个人都无法完成的工作那还是比较轻松的。更何况现在出力的是那些来赎罪或出卖劳力换取红本本的难民,大明的百姓只需要在那里摆好凳子端着茶指导就行。 现在的辽东已经不再是水草丰盛任由鞑子放马驰骋的辽东,更不是大战刚结束时那赤地千里的辽东了。经过最严格的统计。仅是收成最差的崇祯五年,辽东一地的产出已经足以在养活上亿人口的同时,还能留下那么一点来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那些高产作物吃起来没有大米白面那样爽口,但至少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缓解粮食危机,让大明的百姓不至于饿着肚子。至于要怎么才能吃得好。那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决的了,否则崇祯也大可不必在人才紧缺的情况下硬往农业分院那边塞进两千学子,也用不着为占地两百九十万亩的帝国学院特别划分出一百万亩的实验田。 也正因为有了辽东作为大明的新粮仓,崇祯才有底气把百姓们从繁重的农业劳动中忽悠出来,将他们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工业革命中去。也才能说服老成持重如韩爌者,在保留自己不同看法的同时还是点头答应配合这样的胡闹行为。 “怎么样。诸位爱卿的章程都拟好了吗?”崇祯回来其实也没别的事,就在各部制定的条例上胡乱地写上几笔,顺便盖个戳子而已。 “回皇上的话,产业布局已经基本完成,江南一地将作为我大明的轻工业基地,在提高百姓生活质量的同时顺道卖点假冒伪劣产品给咱那些西方盟友……”镇守西南地区的堵胤锡回来了。接替他职位的是那个让黎平百姓又爱又恨的诸葛羲。这家伙收拾起那些被镇压过的土司、被马万年骚扰得不甚其苦的安南来,手段更为强硬。 “辽东的农业基地建设已经完成,山海关以外直至奴儿干都司随时能为我大明提供足够的粮食!”在辽东受尽了苦头的史可法也回来了,倒霉的夏允彝心不甘情不愿地扛着包袱北上,去继续欺负那些免费劳工。在拯救棒子国的同时,还得顺带想办法蚕食鞑靼的地盘。 “山西等地的矿山已经完成国有化,将为我大明的工业革命提供充足的能源!”说这话的是高斗枢。在被人遗忘那么多年以后他终于又重新回到了朝堂,而延续他光辉政绩的是浙江巡按左光先。 “臣在山东的海军基地业已完成建设,不仅可以遵照镇国将军指令开始建造巨型铁甲战舰,还能抽调出足够的熟练工人前往龙江船厂指导商船的设计制作。”吹够了海风钓够了鱼的张国维在把手头上所有工作扔给上马可攻城掠地,下马可治国安天下的汪乔年以后,跑得比崇祯还快。有那个新时代奸佞在,山东的百姓生活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大明的海军建设依然会保持强劲的势头。 “现在陕西全境百姓归心,臣相信有了黄道周黄大人,陕西的百姓能够过上比以前更好的日子!”王之桢很谦虚。对于他自己做过的一切没有丝毫满足。至于那兵压鞑靼的破事他也根本不用担心,能够混入东林党核心阶层那么多年没人发现的黄道周是那么好对付的? “朝廷今年拨付的银两已经到位,足够为各地工厂需要对招募的百姓进行培训提供支撑。”崇祯六年砸出来的四万万两白银中,除了孔衍植的教育部捞走一半,剩下的就属朱之瑜的户部所获最丰。但他也就是个过路财神而已。一钱银子都没能揣进自己兜里。 “工部方面呢?”崇祯满意地点着头,现在能够考虑到的地方都已经准备完毕,就看各地工厂的建设进度了。 “回皇上的话,据臣所掌握的资料来看,各地工厂能够在九月底前陆续开工……”新任工部尚书王徵站了出来,这个可怜的假道士就因为顶了这么个名头不得不奔走各地,忙着按照规划指导工厂的建设,连帝国学院的开幕式都没能参加。 “到是臣这里出了点小问题……”看着人家的准备工作都已经按时完成,顾锡畴很没面子地苦着张脸出现在了崇祯面前。 “顾爱卿?你的吏部能有什么麻烦?”崇祯很好奇,吏部是管理官员的地方,虽然也必须参合到工业革命的进程中来,但好象应该没什么是这个倔老头解决不了的问题才对。 “如今我大明虽然已新建了不少官学,帝国学院也已经顺利开始培养人才,但民智尚未完全开启,还有不少的工作需要各地官员从旁指导。”顾锡畴的那张老脸上都快能拧出水来了,却不得不继续把他的问题给抖出来。“可吏部在官员的考核上出现了分歧……” “分歧?说说看?”崇祯是越来越迷糊了,前些年世道那么乱的情况顾锡畴都把吏部打理的井井有条,怎么现在年成好了却反而遇到了麻烦? “老臣主张的是依照先前定下的规矩,按照各地百姓的生活状况对官员做出评判。”顿了顿,发现崇祯好象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顾锡畴继续解释道:“可吏部也有大臣提出了要按照范贼遗书上所写的那几个西夷字母来进行考核。” “西夷字母?我大明的改革又跟那票神棍扯上什么关系了?你道给朕说说看,那念什么?又是什么意思?” “同僚们提出按照各地在经济活动中所生产出的全部最终产品和劳务的价值作为标准,评判官吏们是否合格。至于这名字么……”想了大半天,顾锡畴还是红着个脸说了出来。“根据宫中那票洋神棍的说法,应该念做什么鸡的屁!” “鸡的屁?”崇祯也忍不住毫无形象地暴笑出声,好不容易等全场大臣都安静下来后,他再次将自己的无知展现在众人面前。“顾爱卿啊,你看那鸡屎值钱不?” 鸡屎?这次轮到顾锡畴摸不着头脑了。虽然他不负责农业生产,却也还知道猪粪牛粪做为重要的肥料有人要,那大街上的马粪也还有人专门捡拾,但却没听说过用鸡屎鸭屎做当家肥来种植庄稼的。可万一自己说了不值钱,这昏君又胡搅蛮缠地编出一堆大道理咋办? “臣愚钝……”最终顾锡畴还是决定不做出正面回答,又把那个选择题继续推给了崇祯。 “他娘的,鸡屎都不值钱,你还好意思跟朕谈鸡的屁?”皇帝暴粗口了,旁边负责会议记录的老太监吓得连笔都掉在了地上,满朝重臣的嘴巴更是张得足以塞进一条大象腿。 “朕不要那些虚头八脑的东西,朕只要一个实实在在的强大帝国!我大明改革成败的唯一评判标准就是国家是否强大,百姓是否都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好日子。”懒得理会手下人的表现,崇祯继续道:“回去告诉吏部的家伙,朝廷对于各地官员的考核标准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百姓的生活是否获得了改善,朕前些年卖官鬻爵时定下的标准就是底限,完不成任务的都给朕到昭狱里呆着去!而这,也是朕和你们所有人的共同目标!” “臣等领旨!”崇祯的话是不怎么好听,却为所有在场的大臣敲了一记警钟,也为这场蓄势待发的改革明确了最终目标。 第二百七十八章 防微杜渐 “另外……”都说树老根多人老话多,上了年纪的顾锡畴那麻烦事也多。虽然崇祯刚帮他解决了个大难题,确定了对朝廷官员的新考核办法,但这倔老头也不知道见好就收。“朝廷现在一年拨付的银子已达上万万两,短期之内百官尚可保证清廉,把每一笔银子都花到刀刃上去,但以臣担心这天长日久之下……” 顾锡畴说的这事也不仅是他这个部门的问题,却最适合他这个负责全国文职官吏的任免、考核的吏部尚书提出来。 贪墨,就是所谓的贪污,伴随着权利产生而存在的怪物,也是让历朝历代都不能回避的问题。《尚书吕刑》列举的五过之疵就足以说明,这种现象至少在西周时期就已经开始出现,算得上是有着悠久历史传统、根深蒂固的顽疾了。不仅仅是现在的大明,即便是放眼数百年后的整个世界,也没有哪一个国家敢说自己真正杜绝了这种现象。 虽然历朝历代都针对这个问题出台了很多的律典,一直将其视为严厉打击的对象。特别是开国之初,知道官员贪贿对于江山社稷意味着什么的皇帝们都立下了重法来约束贪污,但即便是他们喊出了乱世用重典,肃贪要酷刑的口号,可成效么……看看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光辉业绩就知道。 布衣出生的朱元璋下手那个狠啊,为了收拾掉那些威胁到大明江山的贪官污吏,他不但亲自编写了《大诰》,还祭出了剥皮实草的杀手锏。可他早上刚杀掉一批,到了晚上那些贪官们又跟韭菜似的冒了出来。难怪士人们一直都说“朝闻道,夕死可也”。人家闻的就是贪墨之道。最后是在位三十年,诛杀六万贪官的老朱到死也没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还让他背上了残忍暴戾的黑锅,如果不是大明还没灭亡他就该遗臭万年为千夫所指了。 朱元璋没闹明白的事,到是让崇祯朝的奸佞们仿佛抓到了点头绪。有人就提出来大明的官员之所以这么贪不怕死。是因为华夏民族沿用千年的选官制度出了问题。闯过了千军万马、杀过了独木桥、熬过了十年寒窗,勉强混出点名堂的幸运儿为了能光宗耀祖难免会掉进人情世故的俗套之中,父辈们当牛作马积攒下来的银子花出去了当然要想法给捞回来。 崇祯乍一想好象是这么回事,既然是选拔制度出了问题,那就改呗!反正他是强权昏君,想做什么那用得着别人同意?可让他失望的是。崇祯四年在山西试行的票选村正中,还是出了那么两个被高斗枢差出来贪墨的祸害。虽然范贼遗书上没提到后世那些有大财阀支持的所谓民选官员其实也是这德行,但大明朝廷的奸佞们也明白这个法子好是好,却依然不能彻底杜绝贪腐的出现。 既然不是制度出了问题,那就应该是大明给官员们的俸禄太低,为了维持自己一家人的生计。所以官员们不得不贪?这次崇祯可不再那么好忽悠了,虽然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中的鞑子曾经搞出个养廉银制度结果养出一位捞了八亿两的巨贪,但自崇祯三年就开始发放的廉洁奉公奖也仅仅是作为表彰手段而已。崇祯这昏君也不懂得高薪养廉的道理,他只知道该贪的依然会继续贪下去,只不过原本一两银子就能喂饱的饿狼现在得花上十两甚至更多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了。 也有新进官员在历史书中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大唐贞观年间也没采用什么残刑酷罚,但贪墨的现象却降到了历史上的最低点。这应该就是上行下效。由皇帝先做出了示范,然后官员们再一心为公的结果吧。但这个观点很快被主持刑部的乔允升给批得体无完皮,他也承认唐太宗是做到了朝政清明,可瞧瞧他那些子孙不照样深受百官贪墨之苦? 而根据大明王朝最著名的神棍刘伯温《烧饼歌》里唱的五百年间出圣君,那就是说崇祯这昏君的名头是背定了,老百姓最少还得再熬上两百年才能迎来圣君,从而想出个彻底解决的法子来。那大明还改革什么?就这样坐着等就是了。 既然短期内出不了圣君,崇祯朝的奸佞们也不愿放弃名留青史的机会,所以他们只能选择另一种方式,不跟那些贪官污吏讲人品。反正有崇祯这昏君顶着挨骂。那就干脆整部比《大诰》还严格的律典出来,采用强硬手段把不可能完全杜绝的贪墨给圈定在一个可以被天下人所接受的范围之内。 而顾锡畴之所以在这个时候站出来,那就是他也不能保证自己在闪亮诱人的雪花银面前会不会动摇,原本报效朝廷为国为民的理想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消磨殆尽。与其等着到时候东窗事发被扔进恐怖的昭狱接受无穷的折磨,还不如把这个难题给提前摆到桌面上。让崇祯那昏君给大家都戴好紧箍咒。 “乔爱卿,你刑部可有什么具体的章程没有?”崇祯对于天启年间黄河量词决口于徐州睢阳一带的事可是记忆犹新,他大哥拨了三百万两白银赈灾,可到了百姓手里的仅有五斗带着泥沙的陈年老米,那蠲免两年各项钱粮变成了更重的赋税。如果不是朱由骢那小胖子拐跑了大量的难民,恐怕大明帝国当时就会饥警四起,天下大乱。 而两年前张瑞图等东林党人试图谎报灾情,从国库里骗出银子来贴补自己损失的行为更是让崇祯冷汗直冒。如今全面改革在即,朝廷每年下拨的银两将是个难以想象的数字,在这么大的诱惑面前如果不能把管控贪墨的圈子给画牢实点,那他的一切努力就只能是在为人做嫁,甚至会把大明彻底拖向灭亡。 “回皇上的话,臣率刑部同僚历时九个月研究的新大诰已初具雏形……”乔允升真的要感谢那个正在倭岛折腾的朱由骢,如果不是那死胖子逼着范文程在短短三个月内写出了那么厚的遗书,他还真不知道后世对付贪腐的办法。也就不可能在结合朱元璋的《大诰》之后。整出这么一本极具大明特色,充满了血腥味的《新诰》来。 “这么厚?”看到乔允升让人给搬上来的崇祯朝第一部新法,不仅是崇祯了,就连在场的那些朝廷奸佞也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厚达两尺的法典,这得写上了多少坑人的办法啊? “回皇上的话。这《新诰》虽不能包罗万象,却也吸收了不少历朝历代整顿吏治的章程,甚至连那范贼遗书上的东西老臣也没少钻研。”既然是可能让自己名留青史的东西,乔允升当然是全力以赴往复杂了整。他不但要琢磨出华夏历史上的第一部反贪污法,还把滥用职权和懈怠渎职等一系列官场可能出现的问题给考虑了进去。 乔允升的这部《新诰》依然延续了华夏民族习惯使用的成文法典传统,强调执行者只能使用现有的规定来审判案件禁止搞什么技术创新。但在诉讼程序上乔允升却做出了修改。引入了这个时代连西方都还没出现的陪审团制度,要求审判者在陪审团没有作出有罪裁定前不得作出任何处罚。 “这又有何说头?”崇祯皱起了眉毛,按照这个制度执行的话,一旦那些罪大恶极的官员忽悠得受害老百姓原谅了他的贪墨行为,那朝廷可就不能依律判决了。 “皇上曾言我大明的律法在保证公平的前提下只维护道德底线,如果官吏们的做法能够获得百姓的认同。那朝廷又何苦锱铢必较?”乔允升不但引用了崇祯在《论法》里提出的立法精神,还开始举出例子来说明他这不是存在什么侥幸心理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更不是心怀什么妇人之仁。 比如大明境内某处受了灾,户部在下拨银两派出官员的时候偏偏忘了给发放人家出差补贴,而那个倒霉的家伙又忙得忘了回家取银子,一路舟车劳顿到了地方上也是殚精竭虑安抚灾民恢复生产,然后在救灾款里挪用了几两来填饱自己的肚子事后又忘了归还。如果按《新诰》严格执行的话。不但户部相关人员会以渎职罪论处,那个累得半死的救灾官员也会因为贪污救灾款被处以极刑。 当然了,这个漏洞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利用的,如果赈灾官员特别会吃导致灾民没得到应有的救济,那恐怕没人会原谅他。而乔允升在制定这个规则的时候也特别说明,针对官员的陪审团制度采用一票否决,也就是说只要有一个受害百姓不同意,那这家伙就算不死也得脱上好几层皮。 “乔爱卿考虑得周到,深得朕心!”都说法律不外乎人情,崇祯再昏庸也不至于连这点都想不通。既然是老百姓都认可的行为,那没有必要去干涉太多。 “另外就是这执行机构的设置和职权划分了。”拍马屁这种事无聊的时候做做还可以,但在讨论正事的时候拿出来肯定会被上面那个昏君给鄙视的,所以乔允升装模做样,干脆接着他自己的话说了下去。“经过臣与各位同僚的商议。决定由督察院负责弹劾相关人员,由我刑部在白莲密探和原宫中侍卫的基础上组建稽查司,负责收集证据并抓捕人犯。再从现有六部中抽调得力官员组成专门的审判机构……” “行!这办法好,比以前把什么事都交给你刑部要稳当!”崇祯点了点头没有作出任何反对,他也觉得这样把职权分清楚点有利于大明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臣等还提议在实施六部改革之前成立一个特殊部门,负责对全国的财政收支情况做出最终审核!此部门谓之审计总署!”审计一词并不是乔允升想出来的,早在曹操的《<孙子>序》有了“审计重举,明画深图”的说法,审计部门也并非大明首创,宋代六院官就有检、鼓、粮料、审计之府。 “这个没问题,既然诸位爱卿觉得对我大明发展有利。朕即刻下诏,由六部抽调得力官员,开始筹建。” “抽调官员的事臣等可以办理,但这审计总署尚书一职恐怕还得皇上你乾纲独断!”虽然很是心疼要把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送给别人,但为了大明的发展乔允升等人也只有忍疼割爱,只不过这个新尚书的人选的确是个麻烦。 大明的审计总署跟另一个时空中的可不一样,这是一个专门找碴的新部门。朝廷的正常税收他们要过问,镇国将军手底下那票兵痞抢来的银子他们要检查,各部的年初预选他们要审核,最终的资金使用情况他们也要插手。要没点能耐的人,还真就不敢去接这个烫手山芋。 “哦?难道这满朝文武之中就找不出个能当此大任的人来?”崇祯很好奇,他甚至开始怀疑站在台下的奸佞们有意藏私,舍不得把最好的人才推荐给他。 “臣等无能……”六部大臣不是没有人选,而是不敢说。沉默了半天,最终还是负责官员任免的顾锡畴受不了同僚们哀求的目光,不得不再次苦着个脸站了出来。“此人一要名声显赫不为流言所动,二要有对商贾之事足够了解,三要有实力能够震慑群臣,四要……” 一连好几条要求,顾锡畴的意思无非就是这个新尚书的人选要脸皮够厚不怕挨骂,要对大明朝廷的物价水平有足够了解,还要横行霸道没人敢招惹,更要嗜财如命吝啬到家才行。 “这……”崇祯算是听明白了,找遍大明全境能符合所有要求的人只有两个人。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是臭名昭著的镇国将军,可即便是崇祯舍得朱由骢自己也愿意,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他们都还等着那死胖子完成休假,继续指挥大军四处打劫呢。 小胖子不能选,但洛阳的胖子可不少。福王这名头够大了吧?就他几十年积攒下来的臭名声,会在乎别人说点什么?虽然这个胖大叔不吓人,却也没人敢招惹。拼爹?过时了,人家拼的是儿子! 福王家里可养着三个奸商,大儿子德昌郡王朱由崧负责的更是在负责对外贸易,他想要了解大明的物价水平那还不就一句话的事?而福王的小儿子则是手握雄兵的大明镇国将军,谁有那胆子敢去招惹这小胖子的亲爹?要论吝啬?福王一身的毛病,就这点最突出。人家都能拿着帐本跑到重兵把守的研究院去,告诉他那大侄子采购原材料的时候多花了一钱银子,不还回去他就不走了。 而且让福王坐上这个位置还有个好处,不怕被人拉拢腐蚀。用权?他小侄子是当今的皇帝,还能有比这更好使的么?用钱?整个大明帝国现在九成家当都是他那宝贝儿子给抢回来的,他老人家就算再无耻,也不会同意别人用朱由骢冒着天大风险换来的钱去贿赂他吧?用女人?只要福王有这意思,福王妃也不反对,那个手握重兵的镇国将军就能在带着大明百万雄师闲逛的时候,顺便帮他抓个一两万来慢慢选。 “散朝!这事等两天再说!”没来由的,崇祯突然决定开溜了。忽悠福王的事好办,反正他在家里呆着也什么没事做。可让人担心的是朱由骢的反应,在没有想出切实可行的办法前,崇祯也不会傻乎乎地跑去捅那个马蜂窝。真正的昏君不应该是暴虎冯河,而是懂得审时度势。否则那小胖子万一耍起横来赖在宫里不走了,那伙食费找谁算去? 第二百七十九章 道邻欺君 皇帝要逃跑?这事要是放在往常的话,谨身殿内的这些朝廷奸佞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谁让人家是昏君呢?但今天绝对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就给糊弄过去,要坑的人那可是镇国将军他胖爹,除了位高权重的崇祯皇帝谁还能去背上这黑锅?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让这昏君想出个什么损招来,那倒霉的还不得是他们? 但阻止皇帝逃跑得有技巧才行,直接上去扯皇帝的衣服?那样做即便不被扔到午门外砍了脑袋,也会被负责皇宫安全的侍卫们给拖出去打屁股。虽然这年头的廷杖不会要命,但打在身上也会疼,象顾锡畴等老胳膊老腿的奸佞还真受不了那苦。 “臣有本要奏!”蛮干那是肯定不行的,然而士人们最擅长的就是忽悠皇帝。虽然熊文灿暂时需要呆在帝国学院指点那些有志加入外交部的学子,但大殿之上还有个刚从辽东回来,受过朱由骢跟南居益指点的奸佞在。 “史爱卿?你又有何事?”正准备起身离开的崇祯心不甘情不愿地又坐到了龙椅之上,对于新近回来的这些有着丰富执政经验的奸佞,他可不敢掉以轻心。“首先申明啊,那审计总署尚书一职朕还得详加斟酌,没办法现在就做出决定!你要想讨论这事,就提出个合适人选来,否则现在就跪安!” “哪能呢?臣只是暂署外交部一职,对这等国之大事臣可不敢妄言。”铁骨铮铮的史可法是缺少那么点政治敏感性,但他也不至于傻得去做逆圣心还招惹那死胖子的事。更何况,他只是暂时代理外交部尚书一职,本身就名不正言不顺了。要是再越权参合那还不知道会被陷害成什么样子呢。 所以,即便是朝廷奸佞在私下里已经达成协议,谁要能忽悠得皇帝主动把那个老胖子扔出来,大家就想办法推荐谁去镇国将军身边。但为人正直又嫉恶如仇的史可法,也不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就买主求荣。 只不过。史可法既然能够在辽东把那些鞑子人犯和棒子难民收拾得服服帖帖,又配合张破虏大军把手都伸过了捕鱼儿海,以便占据有利地形跟孙承宗的西线兵团一起瓜分掉鞑靼部,那他的肚子里应该也不缺损招。 而能忽悠得困守汉阳的李倧和呆在大丘城作威作福的李儆这两位棒子国主在相互撕杀的同时,还不忘分别派出李俌跟洪翼汉充当全权使者长驻沈阳,以便随时签下一大串租地协议换取大明朝廷保持中立不支持任何一方的人。肯定也不会太善良。 “哦?”崇祯虽然已经在努力地朝着无耻昏君的方向发展,但时间毕竟还短心思也还不够缜密,居然就这么轻易相信了史可法写在脸上的真诚。放下戒心,长出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给说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臣日前接到周凤翔周大人的奏报。我们的西方盟友月前已陆续抵达澳门并完成了集结,正欲前来朝贺我大明平定倭岛内乱维护海上贸易安全的壮举……”史可法的话让满殿的大臣都很失望,现在是想法怎么让皇帝背黑锅的时候,怎么转移话题能把那些西夷给扯进来呢? “就这事?你们看着办不就好了?”朝贺不朝贺的鬼话崇祯才懒得相信,但他知道这票西方盟友一来,他的钱袋子又会鼓上那么一点,帝国学院的师资力量也会更加充实。这次大明在进行工业改革的时候那可是特意修建了好几座鞭炮厂的。就等着这票盟友上门挨宰,哦不,应该是公平交易。 “对了,这次他们带了多少人才过来?”钱不钱的不重要,反正骗不到就直接抢,听说这票西方盟友在天竺那边可是发了大财的。崇祯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人才问题,特别是作为最基础学科的数学人才。西方离实在大明太过遥远,在组建好一支足以称霸海洋的铁甲海军之前,就只能是守株待兔等着别人自己给送过来。 “这次好象没什么起色,只是听说那个罗伊爵士又拉了一个叫做法兰西的国家进来……”史可法对于西方盟友这种吝啬的做法也很不满意。打开奏章念道:“不过这个国家的人才还真不少。仅他们就有西勒内笛卡儿、皮埃尔德费马和吉拉德笛沙格通过了前期考核,另外施维拉从意大利拐来的卡瓦列利也不是等闲之辈……” 这也怪史可法没有见识,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现在念出来的这几个人放在西方全都是学术界的泰斗。特别是那个笛卡儿,人家可是最著名的哲学家、数学家、物理学家,那可是最少价值一个大明百姓的家伙。也不知道罗伊爵士是怎么说服波旁王朝的路易十三国王把这些顶级人才给交出来。还屁颠屁颠地自带伙食费往大明塞。 有一种理论叫做在时空穿越过程之中,如果你扼杀了一个名人,那么就会有另一个名人取而代之。所以笛卡儿被忽悠到了大明算不得什么,西方或者很快就能有人冒出来替代他。如果新出现的人才不会再次重蹈覆辙被人出卖,或者被大明的海外军团逮到机会直接绑票的话。 当然了,史可法不知道这些理论,他说出这些名人的目的也不在于此。很懂得揣摩圣意的史可法之所以这么做,为的就是要吸引崇祯的注意力。 “少是少了点,但也聊胜于无。这次就勉强凑合着用,等他们来了朕得告诉他们想做大事就先要学会出手阔绰才行,要学我大明的先进科技怎么也得弄个几千号人过来!”发完了牢骚,崇祯对身边的王承恩道:“承恩啊,这些人就由你和宫里的那票洋神棍接手。告诉负责昭狱的陈新甲,对所有不肯进入帝国学院为我大明培养人才的家伙都别客气,下死手把他们肚子里那点学问给朕掏出来!” “奴婢领旨!”这事对于王承恩来说没有难度,年初跟伽利略一起被送到大明的人里面还不是有几个恃才傲物的家伙。结果连镇国将军发明的那种连续七天七夜不间断的疲劳审讯还没使完。那些倒霉蛋就一把鼻涕一泪地主动要求去帝国学院显摆学问了。现在这一批就算骨头比他们硬点,那昭狱也不还有上百种刑罚没试过么? “另外,这次他们带了一千两百余名黄口小儿过来,说是镇国将军要的!”换了一个本子,史可法愁眉苦脸地道:“不过这价格有点高。要换我大明的二两神仙散……” 神仙散可是大明严格管控的战略物资,其重要程度甚至超过了朱由骢大军使用的所有高科技武器,是被禁止任何非官方交易的。朝廷为此还特别颁布过命令,若大明子民持有这东西一钱即全家处斩,所以这事还真就不是史可法能做出决定的。 “没问题!告诉他们,朕会派专人给他们送到爪哇岛去。”对于这些小孩的用途崇祯是知道的。将来想把西方盟友给坑得无力反抗仅这么点还是不够,所以这价格他不会提出疑义。“孔爱卿,这些孩子就交给你了。十年!朕要你在十年之内,把他们培养得比被我们收拾掉腐儒还顽固不化!” “臣领旨!”不用崇祯继续解释,孔衍植也已经猜到这些孩子就是大明为那些西方盟友准备的文化侵略先锋。忠君爱国这些东西肯定是要教的,只不过让他们忠的是大明而已。可不是那些出生地。被篡改过的圣人之言也是必须学的,不然他们怎么拿什么忽悠西方君主和百姓?至于大明的科学技术么,他们肯定是没有机会接触到了。 “另外!”敢跟大明讨价还价?虽然神仙散不值什么钱,但崇祯对于西方盟友这种坐地起价的恶行还是表示了自己的愤慨。“通知德昌郡王,把诸葛连弩和地雷的价格给朕翻一番!” 大明海外军团使用的诸葛连弩相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算不上高科技,以西方现在的技术而言要仿制也不会很困难,可朱由骢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既然不可能做到把西方的优秀人才一网打尽。那就尽量往邪路上引让他们多绕几个弯子,先利用诸葛连弩的发射速度和射程延缓盟友们对于单兵火器的研究。 别看填装了黑火药的地雷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威力大用途广实乃杀人越货必备之利器。不仅可用于防守,还能在攻城的时候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甭管他多坚固的城池,被这东西给围上几圈,即便是炸不塌城墙也能困死里面的敌人。有了这个宝贝疙瘩,西方盟友们应该不会那么急迫地需要去捣鼓什么攻城武器了吧?三十六磅大炮?砸出去的铁疙瘩还真没什么威力,而且造一门炮的材料都可以造好几百颗地雷了。 至于西方盟友会不会在掌握了这两件新武器后,为大明的扩张制造点麻烦,崇祯都懒得去考虑这个问题。即便是他再不懂得军事。却也知道用诸葛连弩和加特林对扫?这种打法……好象有点让人不能理解。 大量埋设地雷阻止大明军队的进攻?毛文龙已经在带着兵部的那几个祸害研究倭岛鹤丸城下的发生意外事件了,用地雷炸陆军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但谁还有能耐用地雷炸飞机?真当使用热气飞艇的大明空军跟另一个时空那些电视剧里的倭寇一样傻,是扔颗手榴弹就能砸中的? 根据地雷的原理而研发出开花弹?这个听起来是个威胁,但大明军队最厉害的不是那些能看到的枪械。而是隐藏在其中的新式火药。陆地上大家装备的东西虽然都叫步兵炮,可即便是不考虑武器的射程,黑火药的威力能和黄色炸药相比那能是一个级别的吗? 在海上那就更不用提了。就算是使用黑火药的开花弹能砸穿最薄弱处也有四寸厚的钢板,但二十四磅青铜炮能和大明海军的十二寸口径加农炮对轰?这还不算那些已经开始建造的战舰上都有数量不明,但已经获得重大改进的慢旋式火箭弹。 大明帝国现在只坑人而不揍人,那是因为受到了人口数量的制约。在广积粮缓称王的战略方针指导下,崇祯和朱由骢打定了主意要不鸣则已一鸣必须惊人。大明帝国要做的不是称王称霸,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君临天下。任何敌人也不会仅仅揍趴下了事。而是要让他们彻底伏首称臣跪下来乞求宽恕,从而成为大明最恭顺的子民,否则等待他们的只能是亡国灭种。 “另外……”史可法这么做就是要让崇祯记起自己还是个无耻的昏君,即便是不能把那个小胖子怎么样,但也得搞点恶作剧来报复一下。“还有一事。得请皇上您做出决定。” “哦?还有什么事?”崇祯对与外交工作真没什么经验,他只知道这次的钱是赚定了,而那些西方盟友都到了澳门已经踏上了大明的国土,要是敢不交人的话一个都别想走。实在不好意思现在就撕破脸皮,也可以让刑部给他们栽个罪名,直接扔大牢里去。 “西方来的公主!”看到崇祯一脸的茫然。史可法好心地提醒道:“就是镇国将军为皇上你要的异域嫔妃!” “还真给弄来了啊?”崇祯不是不喜欢女色,但在收复辽东的时候朱由骢给他弄了一打的格格都还没宠幸完。棒子国那边又给送来个孝明翁主,即便不算这次从倭岛给送回来的那个当了几天国主的九岁小女孩,这大明的皇宫里仅顶着公主名头的异域嫔妃都有好几十。“这次他们送了多少?” “这个……请容臣看看!”再换了本奏章,史可法也挺感慨的。感情这西方的公主还真不值钱,大老远地嫁过来都没带几个宫女。“罗伊爵士代表他们的国王查理二世送来了凯丽公主和三名随从。科恩总督代表荷兰共和国送来了莎尔丝公主,施维拉送来的是艾塔丽雅公主,还有法兰西的路易十三国王也给您送来了阿芒迪娜公主,另外还有诸如西西里王国、普罗旺斯公国、安科纳公国……” “行了!行了!你就别再念了!”这国那国的让崇祯听得就感觉头疼,根据那些西方盟友自己画的地图,那里真没多大块地方啊,怎么就有怎么多国家了?“直接告诉朕。他们送了多少来?” “回皇上的话,一共是四十五位公主,还有随从近百人,另外加上将军前些年留在澳门学习我大明礼仪的那些和此次高价收购来的普通西夷女子,一共是五百八十七人!”相比起那些顶级人才,西方盟友在送公主这事上可要显得大方许多。 五百八十七人?即便是一天一个夜夜做新郎,那也得要花上一年加半载啊,这还真是把崇祯在当播种机了?不过这个称呼好象有点问题,根据那个小胖子当初的说法,叫做为了维护大明皇室的血统纯正。对于那些番邦特别是棒子和倭岛女子只可亵玩不可留种的,而满朝重臣对此更是大加赞扬。 崇祯一想到有这么多西方女子需要应付,怎么也摁奈不住胸中的怒火。歇斯底里地叫道:“不要!不要!叫他们哪来的回哪去!告诉施维拉等人,朕不要公主!朕要人才!人才!懂吗?” “皇上不可啊!”杨鹤终于明白史可法要干什么了,赶紧站出来道:“这可都是我们西方盟友送来的公主。一个个身份高贵不说,仅他们背后所代表的势力就不可小觑。如今我大明正值改革的关键时刻,若不能稳住这些恶狼恐怕……” 孔衍植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不遗余力地在旁推波助澜。“和亲者之事古以有之,我大明不和亲那只是说不能把公主嫁给番邦异族,可并非是指皇上您不能为了国家利益迎娶这些西夷公主……” “臣等恭请皇上,为我大明江山社稷……”说法虽然不同,但满朝重臣现在就一个意思,皇帝必须娶这些西方来的公主! “真得都收下?”崇祯还想做出垂死挣扎,可怜兮兮地看着群情激昂的大臣,希望有那么一两个家伙能主动站出来为他分忧。 “为天下安宁……” “为国家大事……” “为表示尊重……” “仪式要尽显我礼仪之邦的风范……” “……” 让崇祯失望的是,朝廷奸佞们这次是铁了心要他做一个荒淫无耻的新时代昏君。不但要他为国家大事忙昏头,还得要被后宫佳丽吵昏头才行。省得他太无聊,老是想办法收拾自己人。 “行!朕娶!朕都要了还不行么?”崇祯现在有点体会到他那些老祖宗被朝臣逼迫的感觉了,如果不是太多的事需要他去处理,他也会学自己的爷爷那样躲进宫里不出来。 但崇祯妥协了并不代表他不找那个始作俑者复仇,那死胖子居然一次给拐了这么多女人来宫里胡闹,那也绝对不能让他轻松到哪里去。“拟诏!招福王朱常洵进京,负责筹建大明审计总署!急招大明镇国将军,回来述职!” “臣等领旨!”这次的声音特别响亮特别整齐,这下终于把那个烫手山芋给扔了出去,在倭岛闲逛的死胖子也该回来寻找下一个打劫目标了。 第二百八十章 奉旨还朝 江户又开始下雪了,在另一个时空倭寇总喜欢说江户的雪特别漂亮。可朱由骢还是比较喜欢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的大明美景。 其实倭岛的冬天早在崇祯五年九月十八就已经开始,并且从未结束过。十七万武装到牙齿的正规军正登上倭寇本岛既不是来作战,更不会是来复仇的。他们所要做的事情也只有一件,那就是屠杀!无情地屠杀!大明帝国的军队需要的不是怜悯更不是仁慈,他们要随时可以将一切胆敢挑战帝国威严的对手撕成碎片碾成粉末,让那些不开眼的敌人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随着崇祯六年六月松前氏在虾夷地修建的福山城被拆成一堆瓦砾,海外军团在清剿完所有沿海地带以后就已经结束作战任务。从国内两大兵团抽调来的那些新兵胆子正式接替他们,开始负责打扫战场净化倭岛。大明的军队需要用倭寇的污血去洗掉残留在身上的稚嫩,朱由骢在达到这个目的前也永远不会宣布倭岛战役结束。 如此漫长的冬季,让倭寇永远看不到希望的曙光,却也让他们开始慢慢习惯起来。新京都城外那些幸存下来的家伙能够活下去,也被允许外出寻找食物。作为交换条件,他们所需要付出的仅仅是那些还算看得过去的倭女,顺便上缴原本就不应该属于他们的生命而已。 仁慈的镇国将军甚至还给了倭寇一个公平的机会,他已经下令全军在十倍于敌之时,除了大刀片子不得随意使用那些妖孽的武器。虽然因为这个荒唐的命令而出现了部分伤员,但全军将士正在迅速成长起来。原本看到倭寇污血还会恶心呕吐的将士们,现在已经可以一边砍人一边谈笑风声了。 低强度的持续作战。不但为大明重新打造出一支虎狼之师,还让朱由骢也有了意外收获。当天子之剑出鞘之后,他的坐骑不再是公平与正义化身的獬豸,仿佛是为了证明莫忽尼那外星友人没有说谎,这头无耻的骡子居然也玩起了变身。全身漆黑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刺眼的火红鬃毛和尾毛仿佛能烧尽一切罪恶,凛冽的目光更是让人寒彻心脾。 那个随军的洋神棍奥雷利奥甚至在私下里用主的名义发誓,连坐骑都是恐怖使者梦魇兽的大明镇国将军不是人。当然了,这个念头也仅存在于奥雷利奥的心里,他可没胆子说出来。否则数十万兵痞会在镇国将军做出反应前,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恐惧。 对于倭岛上发生的这一切。正呆在新京都城里顶着奥特曼名头的政仁和有哥斯拉封号的德川忠长都没空去发表任何意见。城外?城外的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倭岛幅员辽阔物产丰富,把新京都以外的地方租给大明又怎么了?只要他们能吃得好睡得好,能走在大街上随时扒下裤子配种,他们也就感到满足了。更何况来自大明的镇国将军已经明确表示过,他们俩的子孙都可以延续这种歌舞升平的幸福生活,既然是这样那干嘛还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而且这两位的配合也不是完全没有成效的。大明的镇国将军已经在一个月前就通告全岛,他麾下大军即将开始为期一年的休整。在这个期间内所有新京都城外的倭寇也可以走出他们藏身的地方,开始繁衍自己的后代,大明军队保证不再主动剥夺他们的生命。只不过正在倭岛上挖银子的那些奸商如果感受到威胁,做出点什么过激反应,那可不在承诺范围之内。 很少有人知道的是,朱由骢做出这个决定不是因为他心软了。从倭岛战役开始到现在。大明的两支军队才砍掉不到四百万的倭寇,离让倭寇彻底灭种还差得远。他之所以这么做,仅仅是因为想了另一个时空中有人说过,占领一个国家的领土很容易,但要征服这片领土上的民族则是漫长而艰苦的过程。 既然时间会很长,现在的这批将士也已经成长起来,那就该换一批登岛继续开始磨练。如果倭寇真有蟑螂一样强大的繁殖能力和适应性,则朱由骢会留下遗言让他的继任者在一万年后宣布倭岛战役结束。在这之前么,该怎么做还得怎么做,倭岛只是大明培养新兵杀气测试各型武器的地方。 而撤回大部分兵力留下一年的空挡期。朱由骢也有着自己的安排。他要借这点时间,让大明的商人们知道,海外扩张不是那么好玩的事。想要在一个新的地方站稳脚跟,就得跟那些四处建立殖民地的西方盟友一样,不但会玩腹黑还要能下得去死手。 但大多数人都知道的是。镇国将军在战场之下也是个挺和蔼的年轻人,嘴角边永远都挂着无耻的微笑。躲进了自己的住所里,他也会没脸没皮地调戏自家娘子。也会被从辽东赶过来的大夫人教训得掩面而逃,更有可能让正在研究空中作战的小夫人给踹出房门。而他的骡子也会恢复正常,然后执迷不悟地趴在门口缠着三位主人要酒喝。 然而从崇祯六年十一月初九开始,连续几天出现的情况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从来都不安分的镇国将军居然一直都没有出来溜达,这该不是又犯了什么错,被两位夫人给收拾了吧?但这个解释好象有点不合理,因为没人发现他灰头土脸地去找南大人,更没看到这俩祸害跑到军中跟人拼酒力。 而随着距离最近的茅元仪和曹变蛟走进那座临时建筑,李自成等稍有点名气的海外军团指挥陆续到达,正在外游荡的查干巴拉和多尔衮紧急收拢军队。全军将士仿佛是明白了点什么,开始磨刀霍霍严阵以待,他们就等着那小胖子心情一好,突然改变决定不再跟倭寇继续玩下去了,好立即荡平倭岛。 可惜的是。现实永远离美好的愿望很遥远,从镇国将军那窝棚里传出来的消息让全军上下沮丧不已。皇帝下旨了,要急召镇国将军回国述职,所以这小胖子正在安排撤军事宜呢。 难道是哪里又冒出来了不开眼的敌人?这个想法让全军将士怒火中烧,却也无比兴奋。那突然在倭岛上空弥漫开来的杀气。吓得远在新京都的政仁跟德川忠长差点这辈子都没法配种。 “哎……”摊坐在椅子上,朱由骢一个劲地哀叹着。说实话倭岛这破地方他早就待腻了,却一直控制着自己对家人的思念没有离开。 一个倭岛是不值得他顶着大明镇国将军的名头跑来闲逛这么久,他不回大明的原因崇祯和朝中奸佞虽然没法认同却也是知道的。作为一个意外出现的搅局者,他虽然没什么能耐却也希望为了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民族贡献出一切,但他不愿意留下过多的个人印记。这个时代应该是属于大明的时代。所有的辉煌应该是华夏民族共同创造。 但让这个无耻的小胖子没想到的是,那个坑弟的崇祯居然比他还要会胡闹。想出个那么不靠谱的借口来调他回国,而包括张家姐妹在内的所有人,竟然还真接受了这种荒唐的理由。 “将军,不是属下多言,您还真就该奉旨回朝了。”作为朱由骢的首席军师。南居益也是知道其中原由的。但他还是率先站了出来,并表示了对皇帝的支持。来了倭岛这么久杀人到是杀过了瘾,但天下这么大哪能老呆在这破地方呢?他琢磨着,怎么也得在有生之年跟着镇国将军把大明疆土扩大一倍再说。更何况,皇帝这次说的那事的确也很重要。 “将军,南方兵团的十万大军和卢大人招募的三万新兵都已经抵达棒子国完成了集结,您还有啥不放心的?”孙传庭在海外军团的身份只是实习生。真正属于他的位置是中央集团军的一师之长。反正他还得留在倭岛上继续折腾出一支恶魔军团来,那就顺便再帮皇帝一个小忙呗。 “哎……”无耻!败类!这俩家伙好歹也算是自己的心腹了,怎么就能帮着皇帝说话呢?朱由骢翻了翻白眼,最后还是只能无奈地叹息。 “将军!您就别哎了成不?这一阵一阵地让人揪心!”倭岛上能抢的地方都抢过了,几座已经探明的银山金矿也都被大明商队接手过去,李自成和他那海外兵团的土匪们实在没什么事好干,早就等着朱由骢为他们选择下一个打劫目标了。“不是末将罗嗦,咱几个人的娃可都会叫爹了啊!” 崇祯这次调朱由骢回国的理由非常传统,他当然不会告诉这死胖子是要进行报复。虽然朱由骢头上顶着的依然是镇国将军这种低级爵位,他也一直在努力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引人注目。但不可否认的是用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来形容他现在的地位已经太过谦虚。 从朝堂到民间所有人的目光总是会不自觉地落在他身上,甚至连崇祯这个做皇帝的也会在不知不觉间把他视为精神支柱。即便不提他当年拯救大明江山于危难,也不去考虑他亲率大军收复辽东除掉了大明的心腹大患,更不讨论他以一敌百将危害沿海地带多年的倭寇彻底消灭还没花一两银子租下了人家几座破岛。仅他征战多年拓地数千里。却没有为大明百姓增加任何负担这事就够让人感激的了。更何况还有来自官方的最可靠消息称,大明正在实施的各项利民改革都是由他在幕后推动并提供支持的呢? 而罗伊爵士等西方盟友的再次到访,更是让朱由骢的声望被推向了及至。百姓们可不知道那些家伙背地里打的什么主意,他们只知道根据迂腐的文人所言,华夏数千年来送出去的女人不少,强汉有昭君盛唐有文成,那都是拿自家的公主去换取一时的安宁。但象大明镇国将军这样不动一个手指头,就可以让万里之遥的番邦异族主动送上最动人的公主到大明和亲,还顺带恬着个笑脸来花大价钱购买破烂的事,他们真没听说过。 然而,声望过高也会造成危害。大明百姓这几年的生活好了,自家的后生也被强征进了官学念书识字,闲得无聊的他们也会坐下来讨论下家长里短。在不经意见,他们发现那个万众瞩目的镇国将军居然无后。 这还了得?无论是儒家道义还是民间习俗,正统嫡传那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在彻底转变观念之前,一个家族一个团体乃至一个国家都需要这种凝聚力来发挥着稳定一切的作用。虽然大明的皇帝现在也没立太子,但百姓们不着急,毕竟有那么多皇妃在小皇子也有了那么几个,说不定皇帝哪天心情好了就拧一个出来呢? 但镇国将军就不同了,他到现在为止也就两位夫人还都没生育。别看镇国将军现在才二十岁出头,讨论继承人什么的是稍微早了点,但华夏民族流传了千年的那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不是说着玩的。而古人更有未雨绸缪的习惯,而镇国将军无后这个发现不但让普通百姓感到了惶恐,就连军中也开始出现了不安情绪。 受到这种影响,崇祯皇帝仿佛也意识到自己亏欠了这位替大明消除各方隐患的弟弟太多。再三考虑之下,他觉得在倭岛上训练新兵这种事不需要那个小胖子亲自盯着,干脆就把他给调回来休息休息,顺便生一打儿女来给崇祯封赏着玩。 而为了不让那个死胖子有机会耍赖,朝廷再次发出了十二道金牌令箭。也为了让天下百姓知道朝廷现在有钱了使的不再是前些年那种破木板,传旨天使每到一地都会把那足有半斤重的令箭挂高捧在手上臭显摆,顺带地也会把皇帝的圣旨宣读一下。 崇祯这招够狠,明告天下让那小胖子不得不遵旨回国。虽然朱由骢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声望,却必须顾忌耍赖所产生的严重后果,一旦百姓们误会他要拥兵造反的话,人心惶惶之下谁还有心思配合朝廷的改革措施? “将军啊,征战这么多年,您还有啥好怕的?不就是生个娃么,瞧您这脸都快能挤出水来了。”左良玉是比较善解人意的,他接着补充道:“要咱说啊,既然两位夫人都不反对您纳妾,这趟回去就干脆再娶几房……” “滚!”还娶呢?让朱由骢头疼的不是调他回国,反正倭岛上也没什么事可做了,回去跟那两个祸水躲在小院子里画眉为乐也不错。但他才刚过二十岁,他可还没折腾够,造人这事好象也太早了点? “将军!您还是回去吧!”查干巴拉和多尔衮也站了出来,此次倭岛战役这俩祸害可是连砍带买地弄到了三百多万个脑袋的,即便是要继续打劫,那也可以趁这个机会赶在名额用完以前先回去给自己多留点种。 “将军……”这次负责宣旨的可不是宫中太监,而是那个同样不太安生的孙奇逢。只听他一本正经地道:“这鼓励生育的办法可是您提出来的,若连您自个都不遵守的话,那可真会让天下人寒心,更会严重影响到大明的改革进程,还会……” “想想,你们让俺想想成不?”朱由骢现在真的是欲哭无泪了,原本他召集这么多人来为的是商量出个办法把这事给糊弄过去,可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第二百八十一章 宝山拍卖(上) 不管朱由骢打的是什么主意,有了崇祯那则圣旨在,再加上手下兵痞的轮番忽悠,他回国述职这事已经不容更改。 崇祯六年十一月十三日,海外军团在留下十万骑兵等待从国内调来的那十三万新兵后,李自成等人率主力部队随同正规军一起开始了撤离。 对于倭岛,朱由骢再没什么好惦记的。他只承诺一年内不主动发起大规模做战,但并没有禁止新来的那些将士顶着商队名头跟倭寇玩反游击战,而秦良玉的南方兵团将来要应对的作战环境本来就是人口稀少丛林茂密的南亚地区,正好借这个机会多锻炼一下。 至于镇守倭岛的将领么,那就更没什么担心的。如果没有朱由骢在这里束手束脚,非要在这倭岛上割什么韭菜,从而限制住了手下大军的行动。那个自称有个六表哥的五姑姑的四外甥的三叔叔的……也不知道绕了多少弯的亲戚被倭寇给杀害过的孙传庭,早就向李自成借兵把这倭岛给犁上了数遍,海外军团能带走的也肯定不止那三百多万颗人头。现在朱由骢一走,解除了封印还统帅中央进团军三万新兵的孙传庭,会让倭寇知道什么叫做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而此次奉调率领南方兵团前来训练的家伙虽然是两员老将,但他们在另一个时空中名头却实在不小。被称做疯子,能把李自成给困在陇州不得不诈降的贺人龙;五天内三战三捷,揍得张献忠丢下三员大将狼狈逃窜的郑崇俭。就这俩相互攀比战功的祸害凑一块,那是谁碰上都会有个头疼脑热的。 倭岛百姓不会这么快就忘记这支恶魔军团曾经创造的辉煌,在经历了数百年的战乱后,死亡对他们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但那死胖子也太过分了点吧?只因为他心情烦闷。就可以下令全军一字排开从江户城到下关港扫荡前进?虽然这次他没食言而肥,麾下的恶魔也只打劫不杀人,仅沿途抓走几万倭女了事。但那些好不容易盖起来隐藏着的破草棚都被烧掉了,这大冬天的叫人怎么熬? 政仁跟德川忠长也不会忘记,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永远面带笑容的胖子到来。他们一个还得继续呆在庙里做和尚,而另一个更可能变成了自家兄弟刀下的冤魂。现在虽然还是没能做到醒掌天下权,但至少可以号令全城,更过上了衣食无忧醉卧美人膝的逍遥日子。所以,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他俩认为这个大明来的镇国将军是大好人。为了表示感激。在大军路过新京都的时候,他俩甚至申请了出城十里相送。 崇祯六年十二月初五,近六十万出征倭岛的大明军人陆续登船回国。此战他们除了胜利以外带走的就只有数不清的真金白银、数十万倭寇女和无形的杀气。而留下来的东西那可真是不少,宽恕这种东西值不了几个钱,大明也不好意思拿出手。到是那永无休止,会一直着陪伴倭岛民族直至它们彻底灭亡的痛苦还比较适合。 经过大半个月的航行。就在中军主力即将抵达的时候,那个尝到了猛士归心甜头的崇祯又出现了。虽然这次他不可能再送出一座承天门,也不可能再建一座忠烈祠,但皇帝率朝廷大臣出白水洋亲迎凯旋大军的举动还是让不少将士感动落泪。 没有花费重金场面恢弘的欢迎仪式,但皇帝却给了将士们最需要的尊重。军中的那些文化教员也解释过了,镇国将军率领大军东征西讨为的不是耀武扬威,而是想让大明百姓过上安宁的日子。 现在大明兵强马壮。平定倭岛这种小事不值得劳民伤财地搞庆祝,有了朝廷发的那种巴掌大小的勋章就行,百姓们还是忙自个的去。大明朝廷这些年是富了,可那些金银上都浸透着将士们的汗水甚至鲜血,如果朝廷能把每一分银子都用在刀刃上,让大明百姓过上幸福的好日子那就足够了。 “老鲍,你这一大清早的就跑来码头干嘛?”连续好几天,殷德贵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宝山所外的码头跑。没办法啊,这年头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前些年北地刚刚平定,朝廷刚下令废除贱籍。禁止大明子民以歌舞为生的时候,继承了祖业从事青楼经营的他还能凭借鞑子带来的新鲜感撑撑场面,勉强维持生计。 虽然这个时代的青楼是属于功能比较齐全的娱乐场所,不仅限与解决生理问题。但稀罕劲一过,那些唱个小曲都老是跑调的鞑子可真没啥吸引力。如果再不能完全恢复传统的经营项目那他就真要破产了。 要说这鞑子女人也不是不肯从事皮肉生意,但现在大明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腰包也渐渐鼓了起来那口味也更刁了,没点特色还真就吸引不到他们来花银子。幸亏镇国将军出征倭岛,还顺手弄来了那么多棒子女人。 棒子就别提了,一张张柿饼脸,如果不是受了委屈需要发泄或者心理有点问题的大明汉子一般不会点她们。但倭女那可是抢手货,别看长得也不咋样,但人家的技术好啊。所谓术业有专精,在倭岛几百年的战乱中已经让她们在骨子里就形成了一种观念,只要能讨好男人那就没什么不可以做的。 更重要的是,这些倭女的价格便宜,即便累死了也不用他心疼。持有大明特种行业许可证的他们只需三两银子就能批发来一个,运到北方零售能卖十两!就算大户人家比较挑剔,但剩下来的这些可是不需要培训就能上岗的,五钱银子一晚还供不应求。 所以,在得知镇国将军班师,并带回最后一批廉价倭女后,殷德贵昼夜兼程从广宁卫赶了过来。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出售倭女的可就是大明奸商啦,他们的价格肯定会比官府批发价要高。 “还不是跟你一样?”大家都是干这一行的,经营着扬州最大青楼的老鲍原本看不上这些北方来的竞争对手。可当他看到殷德贵居然能拿出重金买走整船超过一千名的倭女后。才知道现在北方的这营生利润有多大。 月前大明商学院也已经正式开始招收学生,老鲍也花大价钱去报了短期培训班,虽然还没学到什么东西。但在于扈锡彝等富商巨贾交流的时候,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获得最大的利润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搞垄断。即便是不能把这全天下的青楼都挂上他鲍家的字号。那也得尽可能地占领市场,掌握住定价权才行。 “殷兄啊,您这次可得手下留情,可别又让兄弟我空手而归!”示敌以弱可是老鲍的强项,如果有人真相信了他这张苦瓜脸,那后果很难想象。 “哪能呢?兄弟这小门小户的。哪能和您相提并论?咱大老远的赶来,还不就是图个热闹,顺便捞点残汤剩水?”所谓无奸不商,北方来的殷德贵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自己是没去参加什么培训班,却逼着那个参加癸酉科考落榜的秀才儿子进了商学院,人家学的可是最专业的。 “来了!来了!朝廷的运输船队到了!”近百艘各式帆船逐渐露出了海平面。早就翘首以盼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他们中大多数都跟殷德贵一样,是从各地赶来收购后最一批廉价倭女的青楼老板,路程最远的就要数从肃州卫赶过来的那些穿着羊皮袄的陕西奸商。 “我的娘也,这倭岛上到底有多少值钱的东西啊?”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殷德贵知道这些吃水很深却最先抵达的货船上装载的都是朝廷物资,那些金银财宝就不必说了,仅是一船的硫磺价格就超过了他们要买的倭女。 “心动了啊?要不您就把广宁卫的那座楼卖给兄弟。然后您也去做海商?”老鲍一边兴奋地搓着手准备,一边还不忘忽悠殷德贵。 “你当咱没那心啊?实话告诉你,等咱那儿子学成归来,咱就跟那些豪门大户一样去搞海外拓张,把那些西夷家的青楼全给他收了!”殷德贵很实在,他的梦想就是只要有人的地方都有打这他家旗号的青楼存在。 “叮……叮……叮……”修建中的宝山所码头上钟声响起,商人们都知道这是该他们上场表演的时候了。 “先说一下今天规矩啊!”主持最后一场拍卖会的是张天琳,这家伙在受勋后没跟其他人一样回家歇着,而是废尽口舌才让朱由骢同意他留了下来。虽然出售倭女的钱属于朝廷,但他那些私货可是属于自己的。 “大人。规矩咱都知道了!”都参加过好几次拍卖了,殷德贵自认为对那一套规矩可是再熟悉不过,不需要有人继续浪费大家的时间来解释。 “你知道个俅!”张天琳狠狠地骂了一句,吼道:“这次咱从倭岛带回来的就这么点了,所以将军已经下令。此次拍卖还有十本许可证!” “许可证?那是啥东西?”在场的青楼老板可都揣着官府发的执照呢,要没这东西他们也买不到这么廉价的商品啊,怎么又给搞出个许可证来了? “就这东西!”张天琳举起一个花花绿绿的本子,解释道:“看清楚了啊,这东西叫倭岛狩猎证。有了这东西,你们就可以在家乡招募那些地痞流氓,还能去官府大牢赎买那些罪不至死的祸害,然后去倭岛自己抓女人!” “倭岛狩猎证?”刚才还担心以后再也买不到平价倭寇的殷德贵一下就来了精神,朝廷卖的再便宜,那也没自己抓的划算啊!“大人,这东西多少银子一个?” “老规矩,起拍价一千两!”顿了顿,张天琳继续道:“不过咱可要说清楚啊,即便是有了这东西,你们每年最多也只能抓一万倭女回来,而且每一个得给朝廷二两银子的补偿!” “成!大人您就赶紧宣布开始吧!”一千两对在场的人来说不算贵,而且他们也懂得细水常流的道理。这倭岛就那么点人,要是都抓完了那以后还做不做生意了?再说了,那些年纪太小的运回来也没用啊,还得花银子养着,到不如留在倭岛上自由生长。 至于那每个倭女二两银子的补偿么,算上招募手下和租借商船的费用,是要比朝廷现在卖的贵了一点。但常年经商的他们也知道手里有了货心里才能不慌,许可证就那么点,若是没抢到手,那以后可就得瞧别人的脸色行事了。 “五千两!”才大气粗的老鲍最先喊出价格,为了维护江南富商的荣誉,他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宝贝全被北方同行给抢走。 “八千两!”横了对手一眼,殷德贵也毫不示弱,此次南下他可是把大部分家当都给带了过来的。除去前些日子花掉的,还有近十万两呢,有了这东西还怕没倭女? “一万!” “一万一千两!” “……” 场面逐渐开始沸腾,所有的奸商都想通了这东西的妙用,稍微有点家当的都开始纷纷出价。即便是那些真正的小门小户,也开始四下打探寻找熟人开始合作伙伴争取分到一杯羹。 “咣!”随着张天琳手上那面破锣再次敲响,不到半个时辰首批倭岛狩猎证就销售一空,最高的价格居然出到了二十五万两一本。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场竞争最大的赢家居然是那些来自陕西的土财主。私下里一打听才知道,别看人家穿得不咋样,也没什么开青楼的经验,但这些年跟着西线军团打劫鞑靼部的事可真没少做。招募人手,抓倭女?这活对他们来说那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他娘的,不就是有西线军团撑腰么?咱北方也还有几十万大军镇着,等这次回去了,说啥也要招募点人手跟他们一块出去溜达。”只捞到一本狩猎证的殷德贵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虽然这些年张破虏干的破事也不比孙承宗少,但由于辽东地区物产丰富,跟这北方兵团一起出去打劫的百姓还真就没土地贫瘠民风彪悍的陕西多。 “现在开始出售倭女!” 随着张天琳手上的破锣再次响起,刚才还倍受打击的众人再次激动起来。既然没能抢到狩猎证,那就得把握住这最后的机会。尽量多捞点人回去,也好少被那些奸商给敲诈点。 第二百八十二章 宝山拍卖(下) 朝廷的货物已经卖完,接下来可就是张天琳出售私货的时间了。但倭寇脑袋这种不值钱的东西,即便是大费周章地带回来也没人要,所以他早就卖给了多尔衮等人,在换成一块块木牌后又被扔进了那个叫做太地町的港口内。据说就因为这些倭寇脑袋的出现吸引来不少的鲨鱼,以至于那里现在被海外军团的兵痞们改名叫做鲨鱼湾。 可惜张天林还有个永远无法克服的坏毛病,以至于他好不容易捞来的近两百万两银子,又大部分进了别人的腰包。直到他离开下关港的时候,在旁人的提醒下他才想起,这次倭岛之行他居然只捞到不足五十万的军饷,这还怎么给兄弟们买军火继续打劫? 没人知道张天琳为什么特别喜欢跟佛家弟子做对,只要是被他给看到的寺庙就会忍不住想拆。但大家都清楚,这祸害早在当年做土匪的时候就有胆子拆了云冈十寺。这次在倭岛上,朱由骢更是直接把九州到虾夷地的所有寺庙打包卖给了他,让个他一次拆个够,省得回了国还忍不住手痒触犯大明律法。 而朱由骢决定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是张天琳不知道的。他不但要对倭寇持续施加身体上的折磨,还要摧残倭寇那已经非常脆弱的心灵,就倭寇们连用以麻痹自己神经的佛教也不允许在倭岛出现。因为佛教还有因果循环,还能让倭寇看到摆脱这种无边恐惧的希望。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这可是从倭岛皇宫里给带出来的稀罕物件。还有这些……”指了指身边的一堆大小佛像,某个拆庙专家兴奋地吼道:“都是从那什么金阁寺、清水寺等破地方给拣来的,别看样子不咋好看,可据倭岛和尚交代这些都是鉴真老秃驴给带过去的,是几百年前盛唐的东西……” 幸亏这次朱由骢在张天琳动手前忍不住出了个馊主意,让他把倭岛那些破庙的东西里等带的就带走,不能带的再毁掉。毕竟大明境内的寺庙那肯定是不能随便拆的,但却可以把寺庙里的和尚变成穷光蛋。在无耻的小胖子看来他这可是在行善积德。不但帮助张天琳渡过了财政危机,还能让大明的僧人们不再遭受俗物的影响而潜心苦修。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只见一个慈眉善目身批袈裟的老僧在一群弟子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刚才拍卖的是倭女,虽然秉持慈悲为怀的僧人们有意普渡众生,却也只能保持沉默。毕竟现在除了汉奸没人敢提明倭友好,想和敌人玩仁慈?大明暂时还没这个闲工夫。而主持拍卖会的更是那个臭名着著的土匪“满天星”,被他看见了不挨揍就算好的。还想劝他一心向善? 但现在可不能再继续冷眼旁观下去了,虽然在这次突然发起的舆论战中将大唐先进文化带到倭岛的鉴真也被列为了反面教材,但人有过物无罪。这台上的可都是佛家瑰宝,而台下的大都是青楼老板。要是让这些满肚子男盗女娼的家伙把佛像给买了回去,往那大堂里一放还成什么话? “老衲不才,愿用五万两把这些佛像请回嵩山少林!”虽然很心疼。但少林方丈也只能忍着。跟土匪讲道理是没用的,还是的按照规矩买下来才比较稳当。 “五万两?咱说你这老和尚也太抠门了点吧?”张天琳再次指着旁边道:“瞧见没?那可是唐招提寺内的释迦牟尼坐像,货真价实的唐代真品哦!为了搬这东西,咱还把手给砸伤了,添点,再给添点!” “阿弥陀佛!张施主……” “别!别叫咱施主,咱就一海外军团的师长。前些年干的也都是土匪的事!”张天琳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他拜托镇国将军通知这些和尚过来为的就是大赚一笔。“咱也不认识啥佛祖,就只知道银子是个好东西。只要你们出得起价,咱才没那工夫管你是买还是请。” 话是这么说,但少林方丈都不远千里来到了拍卖现场,大家伙也得给他点面子不是?而且这么些老古董买回去不小心摔破了那也会很心疼,场面一时居然冷清了下来。 “五十五万两!”一腔有点怪异的大明官话最终打破了宁静,一次加价五十万两?脑袋被驴踢了吧?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啊!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衣冠楚楚的西夷面带微笑着出现在后方。 “五十五万两!大人,我出五十五万两!”奥雷利奥对佛教不感兴趣,但已经成功混到个红本本的他却喜欢银子。张天琳事前已经跟他商量好,若是这批东西卖完了他可以分到三成。 “敢问这位施主,您是想把这些瑰宝供奉于何处?”少林方丈那个激动啊,这万里之外来的西夷都知道要高价请回佛像去保佑平安了,难怪人常说佛法无边呢。要是能忽悠得他把这批佛像捐给自己。说不定还能顺便让他捐点香火钱什么的。 “供奉?不!不!不!亲爱的先生,我是打算买回去当柴烧了解恨!”奥雷利奥这话也不完全是瞎掰,想他那些同胞们当年为了来大明传教,可真没少受到佛教徒的打压。 但些毕竟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了。现在对他甚至是那些已经在大明扎根下来的神棍们来说,信仰所包含的除了银子就是大明帝国的国家利益。银子可以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而维护住了这个帝国的利益则可以让他们获得更多银子。至于宗教信仰么,那得看大明的皇帝或者镇国将军觉得谁家的神灵比较顺眼,他们就立即把谁给挂在嘴上。 “你……你这个……”少林方丈愤怒了,如果不是有张天琳的部下在维持秩序,他真的想用一套最正宗的少林罗汉拳把这洋神棍给揍得他自己都不认识。 “亲爱的先生,请您不要这么激动。这里是大明,是讲法制提倡信仰自由的国度。而且您所信奉的佛祖也曾告戒您们这些修行者要戒嗔、戒痴、戒贪……”反正有人护着,奥雷利奥也不怕挨揍。常年经商的他更是明白,想演好这场戏如果不能激起对手的欲望,那也要他们对自己恨之入骨才行。“现在是拍卖会,如果您出了更高的价。我也只能忍疼割爱!” “六十万两!”还忍痛?还割爱?如果不是怕再犯嗔戒,少林方丈真想用他掌握繁荣所有脏话痛痛快快地骂上一顿。虽然佛祖现在很忙没空降下闪电把这洋神棍给劈死,但谁能保证将来不连他一块劈?所以,他也只有按下满腔怒火,依照游戏规则争下去。 “七十万两!”反正又不用从自己兜里掏银子,奥雷利奥也跟虔诚的佛教徒们较上了劲。 “一百万两!”少林方丈也豁出去了,虽然这已经是他全部的家当。但他说什么也不能让佛像再次蒙尘,甚至被人付之一炬。 “十五万两!”就在众人都以为奥雷利奥玩疯了的时候,这奸商才不紧不慢地喊道:“黄金!” 十五万两黄金?那可就是一百五十多万两白银啊,这家伙心可真够黑的,居然把价格给抬到这么高,他也不怕把对手给吓跑了让张天琳血本无归? 这个么……一个少林寺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但他们也没必要摆这么多佛像在一个地方。而张天琳更是花费二十万两白银买来了最可靠的情报,仅他这次请来的这些高僧大德加一块,就有近五百万的家当。虽然卖完还得被朝廷抽两成的税,但那也可以去找镇国将军多买点军火把自己给武装起来,省得下次出外打劫的时候真变成人家的后勤大队。 “一百六十万两!”苏州城外寒山寺的主持站了出来,用他的实际行动支持少林方丈的正义行为。 “一百六十五万!” “……” “五百六十万两!喂,你这洋神棍还加不加了?”张天琳原本只打算捞个两三百万就够了的。还真没想到这堆破烂能这么值钱。 “不加了!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外乡人……”奥雷利奥仿佛真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他可是懂得要见好就收的人,现在这个价格已经超过了赶来的九大寺庙全部家产,再演下去就该演砸了。 “天见可怜,我佛慈悲!”南北少林、灵隐、寒山、靖安宝峰……善良的九大寺庙主持们真不知道那俩祸害私下的阴谋,但为了保住这批佛像他们真的是竭尽全力了。 “来人啊!把这堆破烂给拾掇干净点,别亏了咱的大买家!另外,等他们签字画押后就派些机灵的兄弟跟着去收银子!”这可是数百万两银子的大买卖。要不派点自己人跟着,张天琳还真怕别人赖他的帐。 “最后一件稀罕物!”这次被拖出来的又是一个大活人,而且还是张天琳费尽心思用了好几天才给抓到的。“这家伙叫宫本武藏,别看他人长得不咋样,但在倭岛的名气那可大着呢。叫什么剑圣。” “他娘的把头抬起来,给大家伙瞧瞧!”狠狠地踹了一脚,张天琳才继续吼道:“这东西虽然不能拿回去看家护院。但您若是开武馆的那可就太有用了。还有啥招牌比在门口挂个倭岛剑圣更能吸引人的?” “七万两!”五虎断门刀的掌门彭虎站了出来,他大老远地赶过来为的就是这家伙。虽然如今朝廷办起官学把年轻人都给拐跑了,但各地武馆的生意却日渐红火起来。皇帝在帝国学院搞的那套军训即将全面推广,从明年开春起身体素质将做为一项与品行同样重要的考核标准。这科没有达标的除非脑子特别好使,否则将很难进入到更高学府。 而那些文弱书生想要强身健体,还不得到他们这里来研习武术?各门各派虽然没打算教受自己的独门绝技,但也不会放过这笔大买卖,都在挖空心思地琢磨抢夺生源的办法呢。 “十万!”鹰爪门的人也来了,跟那些青楼老板一样,他们也知道做任何买卖都得有点自己的特色才行。挂个这么个家伙在门口,那至少也能唬唬人不是?反正没谁会傻到说是买来的,等运了回去那肯定要找群说书先生,把他们血战数千回合最终生擒倭岛剑圣的壮举给大为宣扬宣扬才对!那就能证明自家的武术比别人更好,这锻炼身体的效果也更不用提了。 “来人啊!帮咱把这里给看好了,呆会谁出的价高,就让谁把这废物给带走。”张天琳还忙着呢,他得赶紧卖完私货找镇国将军去,不然被刘宗敏等人把好东西挑完了,他就是有再多的银子也没用。 “苏老三,死哪去了?”刚回到宝山所那幢即将完工的建筑内,张天琳就急吼吼地叫了起来。 “在这呢!”从山西开始就一直跟着张天琳四处打家劫舍的苏老三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脸兴奋地道:“真没想到,咱这次捞的比李自成那土匪还多……” “行了,你小子就他娘的这点能耐!”很是不屑地骂了一句,张天琳这才吩咐道:“赶紧算算,除了兄弟们的饷银,咱这次还能剩下多少?” “早就算好了,如果算上还没卖出去的那窝囊废,咱这趟出征最少净赚四百余万两。”苏老三以前也有自家的钱庄,如果不是他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当时的知府老爷,结果被栽了个莫名其妙的罪名最终家破人亡,他也不会去当土匪。 “赶紧去准备一下,半个时辰后立即出发去应天府!” “去应天干嘛?” “你傻啊?咱兜里也现在有银子了,你还不赶紧去告诉裴老六?”发现苏老三好象没反应过来,张天琳狠狠地踹了一脚道:“镇国将军可说了的,这次会出售十挺机枪!当初咱穷没胆子跟李自成他们抢,才确定要那些破烂的……” “买军火!对,咱得赶紧去买军火去!”苏老三恍然大悟,这可不是有了银子就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前些年。这个世界很大,这个世界有很多可以打劫的地方,得赶紧先武装好自己才能接着横行霸道。“师长您放心,咱现在就出发。昼夜不停地赶过去,说啥也要给咱弟兄们抢到点好东西!” “他娘的,这趟又白忙活了!”张天琳哀叹着,虽然没有埋怨朱由骢什么,但也不妨碍他在心里诅咒那个小胖子这次被皇帝给狠狠收拾一下。 跟那个已经回到了南京城的死胖子比起来,他在这宝山所闹的算什么?这银子还没看上一眼呢,就进了别人的腰包。 人家镇国将军的能耐才叫大,一场战争下来非但没花朝廷一两银子,还让国库变得充盈起来。仅是卖武器给自家军队就可以大发横财赚上个好几千万两,朝廷今年砸出去的四万万两银子,恐怕又被他和那个不靠谱的皇帝给捞了一大半回来吧? 第二百八十三章 再遇难题 张天琳的估计还是错了,在崇祯六年花出去的四万万两白银里朝廷只收回了不到两成。这当然不是朱由骢和崇祯没办法把银子给收回来,而是不能收也不敢收。否则别说是这俩祸害了,即便是在朝堂之上随便拧一个奸佞出来,那也有上万种方法让百姓们把好不容易才揣到兜里的银子给掏出来,然后还得感恩戴德地感谢朝廷为他们做了大好事。 大明百姓受的苦已经太多,用家徒四壁都不足以形容他们贫困程度。虽然这些年大明因为出了朱由骢这个妖孽让百姓们不至于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但这也仅仅是解决了最基本的生存问题。仅凭百姓们住的地方大都还是穷阎漏屋来看,大明朝廷想要做到真正的藏富于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需要走。 但这留在民间,让百姓们用辛勤的汗水换走的银子也不是白给的。朝中奸佞们也不是让百姓把这么大笔银子藏在家里,而是要想办法让他们用来改善自己的生存状态。 只不过这事的难度比较大,以至于朝中奸佞忙得连按照传统过了腊月朝廷就得开始准备的元旦朝会,都已经顾不上了。虽然这个场面极其壮观的大朝会也就是让皇帝出来给文武百官和番邦使臣给看看,证明他还活蹦乱跳地没灾没病,可实在没人能抽出空来,最后还是一直在昭狱里帮忙折腾人犯的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接过了这个倒霉差使。 主持吏部的顾锡畴很犯愁,既然短时间内帝国学院那边没有能力培养出足够的人才去替换旧的官僚系统。这个倔老头也只能把目光放在了组建新的监察机构,为官员们头顶再悬上一把利剑。 但无论是从白莲秘探中抽调人手,还是在各地选拔那些藉藉无名的酷吏,都需要经过严格的培训才能上岗。可吏部现在所有的官员都是一个人在顶三个用,哪还能抽调得出足够的教员来啊?而且这个庞大的监督机构需要的花费也不少,他原本没这一项的预算都还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争吵才要来七成,现在的缺口可是更大了。 新任工部尚书王徵也很头疼,好不容易把各地的工厂都建了起来。可这新的麻烦事也在不断涌现。每到一地,总会有人在他耳边念叨朝廷无息贷款买来的机器是好使,原本那些从小作坊里走出来的工人们经过一个多月的培训后也基本都能胜任现在的工作。 但如果不是朝廷说了头几个月是属于试生产阶段,主要是做点偷工减料的产品去糊弄那些西方盟友,原本打算用上大半年的原材料别说象现在这样硬撑一个月,就算是二十天都得悠着点来。这要是真等人招齐了,大家伙的手艺都练好了。那不得做上十天休息半年?而这些铁疙瘩的脾气也不那么好,时不时地还喜欢耍点小性子。可他们会使不会修啊,每次机器出了毛病都还得等上好几天。 一番权衡之下,这两位尚书都决定先把简单的事办了,当初建立帝国学院的时候他们可没少出力,现在也该是教育部投桃报李。帮他们解决人才问题的时候了。至于那银子和原材料么,等忙完这头,再厚着脸皮去找户部呗。 要说那孔衍植最近的日子过得可真不错,大大小小的学院都已经建成,皇帝又顶住各方压力优先满足他的需求,足额拨付了崇祯七年所需的全民免费教育资金。在了解到同僚的困难后,衍圣公二话没说。立马就答应出手相助。 顾老倔要教员这事他不能办,无论是教员还是学子他都舍不得给。但帝国学院这么大,现在才招了不到一成的学子,只要吏部能把人给带过来,那腾两间空房给他们搞个短期培训班也是可以的。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又发现几个好苗子,还可以顺手牵羊。 王徵这假道士的难题也好解决,不就是要技术工人么?学院这边暂时没有符合要求的人,但人家研究院不是借出了百余人的售后服务队吗?干脆就趁这一年的时间。把范贼遗书上所言的技术学院给办起来。受人以鱼不如受人于渔么,去各地的官学选拔一批满腹经纶又不那么死脑筋的来边学习边实践,以后民用机器的日常维修保养就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 只不过,孔衍植最后提出了一个小要求。这两件事都不在他的预算范围之内,所以要帝国学院帮忙培养人才不难,但得给钱!要知道现在大明可是有审计衙门的,要是他敢挪用一两教育专项资金的话。那不用通过刑部判决也不用进昭狱屈打成招,而是只要证据确凿就会被直接拖出去凌迟。 好吧,既然大家都缺钱花,那就一起找户部去。然后再回来讨论怎么分脏。可等他们看见朱之瑜那张苦瓜脸的时候才发觉,好象又找错了地方。 户部的破事比他们还严重,朝廷已经在北方施行了多年的土地政策虽然好,可漏洞却不少。从长期来看,这种不完善的土地国有化政策危害很大,甚至可能形成无法控制的土地兼并新模式。时间一长就会因为严重的社会分配不公,把那些已经完全与土地脱钩,却掌握了先进知识的民众逼到造反的老路上去。那时候再想解决这个问题,可就不象朱由骢平定陕西叛乱那样简单了。但这个问题却不是用现在就能用银子去解决的,更不是他一个户部所能考虑得周全的事,还必须让其它各部门参合进来,帮忙出点子拿主意才行。 而短期内的危害也不小,近乎于无的地租将百姓们牢牢拴在了土地上,让他们没有太大的激情参与到即将开始的工业革命中去。 为了在不影响民生的前提下让大明子民从田地里走出来,朱之瑜出了个损招,他一面高价在管控最严格的辽东地区收购粮食,以保护那些刚开始半机械化作业的大地主们种田的积极性,一面准备在原本的粮食产地中原和江南搞低价倾销。原本一两银子一石的粮食,经过这么一捣,官府的售价却低到了两钱。如此巨大的差价不但很快就能彻底摧毁大明境内那种自己自足的小农经济,也让国库的银子跟流水似的往外搬。 户部都没钱了?那就继续扩编队伍,四位尚书一起找皇帝去!要知道。从倭岛上运回来的最后一批银子还寄放在皇家内帑没来得及进入国库呢,崇祯那昏君说什么也赶紧把这事给办了,再拿出个几千万两来。 可等他们刚走到午门,就撞上了正要奉旨前去寻人的王承恩。原来皇帝也遇到了让他焦头烂额的麻烦事,而且还严重关乎到大明国运,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难题,那即便是改革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也会很快就前功尽弃。 大明的隐户很多。虽然近些年的政策吸引了不少出来,但也还没有从根本上解决掉这个问题。为此,还未上任的内政部尚书韩爌提了一个新建议,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人口普查,实行户籍制。当然了,他的这个户籍制度还很不完善。居然没有象领一个时空一样进行地域划分。都是大明的百姓领到的也都黄色本本,上面除了家庭人口数量和成员性别年龄重要以外,就只有在照相机出现前的人物特征描述,外加一叠特别厚的空白页,这是为了避免在享受完优惠待遇后重复领取,而特意留出来给盖官府印章所用。 为了配合这个政策的施行,韩爌还提议在短期内实行配给制。所有持黄本本的大明子民均可购买每月七十斤的官府平价粮。当然了要是特别能吃的也还有高价粮食可买,但既然是高价么恐怕一般人承受不起。这样做一来是为了配合朱之瑜的损招,防止出现哄抢的局面。二来则是近一步把隐户给逼出来,这年头的肉食摄入量少,百姓们的胃口也比较大,七十斤粮食也刚好够吃而已。 而那个黄本本的特别之处还在于,虽然朝廷不会进行实际分配,却在每个人名下都登记了两亩土地。别看这只是一个数字却是有实际好处的,朝廷每年会公布每亩地的收益然后发放到相应的人手里。至于那什么享受全民免费教育,承担最低的税赋,出外经商被人欺负了甭管有没有理大明军队都会替他们出头……等等一系列好处更是多得让人看了眼花缭乱。 要说韩爌出的主意虽然谈不上很好,但也还算凑合。有了这么多的好政策出台,就连傻子也会排着队去官府登记,还省得衙役们挨家挨户地统计了。可偏偏这事被正抱着新法案来让崇祯审核的刑部尚书乔允升给听到了。这坏老头立即不务正业地提出了两个问题。 隐户被逼出来了,再加上大明正在实施的鼓励生育政策,大明的人口数量很快就会出现爆发式的增长。多出来的那么多张嘴用什么来养活?即便是把辽东都变成良田能撑个十年二十年,但之后呢?等上个一两百年。已经完成了工业革命的大明又重新想办法忽悠百姓们回去种地?那还不如不改革呢,继续干老本行算了。 而每人给二亩地的收益做低保的建议,在乔允升的口中更是变得荒谬至极。即便是不给粮食,而换成一亩地折算一两银子,那大明帐本上的八千万人口就要花掉一万六千万两白银。朝廷最近是很有钱,但要想看到工业革命所取得的成绩,从而依靠商业税收解决财政问题,那至少还得等上好几年。而国库现有存银顶多还能这样挥霍两年,这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所以,崇祯现在的麻烦不仅是缺钱,还缺地。钱的事情好说,大不了就缓几年再实施那些好政策。可地的问题却耽误不起,没有足够的土地来建设大型国有农场为百姓们提供廉价的粮食,那又怎么敢把他们从土地劳动中彻底解放出来? 而当六部尚书齐聚在谨身殿后,这两个问题更加突出了。他们都想名留青史,韩爌的政策到是给了他们这个机会,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束之高阁,留给后人继续完善后拿出去显摆。说到底,这还是因为刚开始重新崛起的大明没有足够的资本啊。 资本?当这个词在众人脑袋里闪过的时候,他们突然想起了范贼遗书上的一句话。资本来到这个世界,从头到脚,它的每一个毛孔,都流淌着血和肮脏。它明显地具有冷酷无情的特性,贪婪、掠夺、嗜血、无情无义是其本性。 想到这里,崇祯的嘴角露出了笑意,六部尚书也感觉到眼前一亮。大明是没什么资本,但大明却有个最会折腾的妖孽存在。贪婪、掠夺、嗜血、冷酷无情……当那个妖孽踏出大明国门以后,就会非常完美地诠释这几个词的内在含义。而让他们感到无比幸运的是,那个妖孽最近没什么事做,正呆在家里画眉取乐呢。 只要把那个死胖子给放了出去,什么银子,什么原材料还会有问题?他是不会生产,但他特别会抢啊,而抢了这些东西他还会放过人家的土地和人口?届时不但六部的问题能够获得圆满解决,就连皇帝要的土地也有了着落,还能顺便再捞回一大批的免费劳力。 “诸位爱卿都说说吧,这次想个什么法子让骢弟出手?”崇祯这昏君可从来都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但这次他使阴招把朱由骢给调回来已经吃够了苦头。 朱由骢现在每天到了吃饭的时候就会准时出现在御膳房外,二话不就开始胡吃海喝,然后骑上他的骡子就跑回家睡觉去。想找他谈点正经事吧,他能把自家小院门一关,然后让人传个话出来说什么正在奉旨造人,所以不便见驾。即便是崇祯仗着皇帝的身份闯了进去,那小胖子也能躺在床上装死,继续进行他无言的抗议。 “皇上,此事可否先容臣等议议?”最近那死胖子的心情可不太好,如果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就随便去招惹的话,即便是把他给逼得出手相助,那事后也肯定会被报复的。六部尚书又不傻,连皇帝都不敢去背的黑锅,他们更没能耐去顶着。 “议吧!慢慢议!朕今天找诸位爱卿前来,就是商议这事的。”崇祯很着急,如果能把眼前的问题给解决了,让大明能够顺利地在各方面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即便他还是昏君那也是最有作为的昏君。至于那坑弟的小事么,只要在场的大臣们不说,旁边负责记录的太监不写,谁还能知道? 第二百八十四章 胖子封王 “夫君,这就是您的下一个目标?”南京城一座大门紧闭戒备森严的豪宅内,张嫣不敢置信地望着地图上那个红色的大圈圈。 “不错!这就是俺的首要打击目标!”朱由骢多日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目露凶光狠狠地道:“俺会亲自率领海军,把这里一口吞下,绝不会给任何人插手的机会!” 朱由骢把自己给关在屋里并不是在跟谁闹情绪,说实话他还真就没那闲工夫去。每天准时到皇宫蹭饭只是为了能在饭后稍微运动一下,遛遛食避免吃饱了犯困的同时还能顺便减肥,当然了减肥的对象是他那匹骡子。 早在崇祯率众臣跑到白水洋上迎接凯旋大军的时候,假道士王徵就已经找过他并提出了原材料紧张的问题。按道理来说大明各地没有被找到的资源还真不少,只需要部分开采就完全可以满足现在的成产需求,但朱由骢并不打算说出自己所知道的几大矿山。那可是大明子孙后代的财产,在没把别人家给挖空以前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动用。 种粮食的地方他早就选好,旁的安南就很不错。朱由骢也很想知道,他要是把这个当年组建一支号称七百万的军队跟他老祖宗成祖玩,天启三年还入侵广西的小地方给吞掉以后,会不会影响到另一个时空中那个被这群祸害占了二十九座岛屿的国家跟他们之间同志般的友谊。至于暹罗么,只能算是搂草打兔子。朱由骢甚至连对国内民众的解释都想好了,就说看这群家伙不顺眼! “可这里是不是太远了点?他们可没有招惹我大明啊?”博学多才的张嫣对朱由骢进攻安南的计划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早在唐调露元年那里就已经设置了安南都护府,如果不是因为刘大夏那败家子的出现,这块地方到现在也还是大明的。 而根据马万年的汇报,他的刺刀队都已经折腾到了乂安地区,既然都已经这么乱了,那就干脆收复故土呗。反正这两个地方早就已经和西方盟友们达成了协议。是属于大明的地盘,想必他们也不会介意的。 “他们没惹俺,俺就不能揍上门去了?”在这个无法无天的时代,既然都是靠打劫来发家致富,那要抢就抢最好的,如果可能的话还得尽量避免引起西方恶狼的注意。“娘子啊,你这观念可得变变了。瞧瞧那些西方盟友。人家还不是大老远的四处溜达?” “但……”如果是朱由骢打算现在就黑吃黑吞掉天竺,张嫣也不会有现在这样强烈的反应,但这个穷兵黩武的小丈夫偏偏选择了亲征另一个地方。要知道那里可隔着两万多海路,而这个小胖子到现在也还会晕船。 “这事就这么定了!等新式战舰造好,俺就带你们姐妹一起去海上数星星!”虽然英国人也已经登上那里了,但他们只是当作流放地还没有发现那里蕴藏着的巨大矿产。而朱由骢相信在出征之前。外交部那群祸害能帮他说服这个西方盟友的。 “去海上数星星?好啊,好啊!”去端参汤的凝梦一脸兴奋地出现在门口,这位做事只有三天热情的小醋坛子对于作战真没什么兴趣,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粘在胖乎乎的朱由骢身边。而倭岛上琢磨的那套空战心得,早就被她扔给了毛文龙的负责的参谋院。 “想看星星简单啊!俺可记得今天早上有人惹过俺哦……”做出了决定的朱由骢感觉一身轻松,一脸坏笑地盯着自家的两个祸水。“既然皇兄都下了圣旨,那我们是不是该……” “不要……”刚被随手带上的房门内。两声尖叫同时传出。躲藏在各个角落里的影卫很识趣地转移了阵地,对于镇国将军这种伤风败俗的行为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现在需要顾及的是别让人去打搅那小胖子。 或许是朱由骢这种荒诞的行为惹恼了满天神佛,也或许是张天琳的诅咒起了效果,至少崇祯和这个无耻的胖子之间是缺乏心灵感应的。就在朱由骢欺负自家老婆的同时,谨身殿上的坑人大会依然在继续,只不过这次的人更多了点。 要坑的人是大明镇国将军,虽然朝中奸佞们对于做这种事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但他们却必须顾忌到各方反应。如果没玩得好,即便是把那死胖子给逼得出了手,万一他再找个借口躲起来了怎么办? 所以,这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军方态度。好在最近几年大明的边疆也比较安稳,崇祯又把各大军团的指挥们都招回来过年了,要打探点消息也很方便。然而让所有文臣都没想到的是,这次对那些武将们的说服工作出奇地顺利。 卢象升很不满意。再怎么说他也是最早就跟在朱由骢身边的大将,现在又统帅着大明帝国最精锐的中央集团军。可那死胖子这次跑到倭岛去折腾了一年多,不但没让他跟着去玩,反而把鹿善继给挖走去组建了一支隶属于海军的部队。 孙承宗和张破虏也满怀怨愤。收复辽东的时候那死胖子忽悠他们去干脏活累活的事就别提了。是在辽东战役后,把他们给踹去防守边疆这事也可以不计较。但这西线和东线两大兵团,即便不计算蒙古骑兵团也还有八十五万正规军。那死胖子却只抽调了十七万新兵蛋子上倭岛,这让成天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被憋得嗷嗷叫的老油条们情何以堪?如果不是因为新军中军纪严明,他们俩得被那些收拾鞑子时立下过赫赫战功、登上过承天门的老兵痞给骂成筛子。 而将领中间怒气最大的,就要属秦良玉那老太婆了。不管怎么说,卢象升还能在江南耀武扬威地恐吓士人,在皇帝的安排下去欺负各地藩王,在别人门口架上两门大炮让那些不太情愿离家的王爷们规规矩矩地奉诏回京。孙承宗和张破虏更能时不时地搞点垮境演习,把气都给撒到鞑靼部落的头上。惟独她的南方兵团成天除了训练还是训练,根本就找不到任何事来做。 想帮着皇帝收拾藩王?可在秦良玉所负责的西南地区就一个蜀王,就那家伙还倒霉得一直被当时主政四川的堵胤锡天天敲打。这次皇帝的诏书刚到,人家就如释重负地举家搬迁回南京,参加那什么皇家商队去了。根本就轮不到她去展示武力。 跟堵胤锡一样,没事就四处闲逛教育土司?好吧,这活也不错,反正她已经把夫家石柱土司的职务给交了出去欺负不到自家头上,可四川和贵州巡抚来凑什么热闹?趁她当年奉镇国将军调令出川后,仗着堵胤锡手下那五营新兵彻底平息了彝族土司奢崇明、安邦彦叛乱的事可以不计较,但尽屠这俩祸害合族近十万人的好事。怎么就不能等她的川军主力回去了再做?瞧瞧那些土司被他们给吓的,一个个比龟儿子都还龟儿子。现在别说调动大军了,即便是她在重庆咳嗽一声,都能吓得远在云南的土司抖上三天。 最让秦良玉不能接受的是,出征辽东她负责的是侧翼战场,回川后她那宝贝孙子到是跑到安南去瞎胡闹了。偏偏她得在家呆着养老。好不容易等到抽调川军新兵去倭岛了吧,负责领军的却是贺人龙跟郑崇俭那俩宝气。难道镇国将军就不知道她过了今年就年满六十?那可真成老太婆了,要打不动了。 军方对朱由骢做法有怨言的还不止这一直被憋在国内的四大军团将领,即便是刚从倭岛回来的李自成等人也认为那小胖子做的事很不地道。当然了,这和朱由骢高价倒卖武器给他们没多大的关系,银子么抢来就是花的。可休整一年,让海外军团各级将领把这次征倭的心得给写出来又算怎么回事?他们可都是土匪。有组织有纪律的?那也是!让土匪写书?那要人家那些文人来干嘛?有闲工夫做这事,还不如把他们给放出去继续打劫。 既然镇国将军这么无聊,那就应该让他知道,将士们虽然爱戴他,但也绝不会介意在大过年的时候搞点恶作剧给这个死胖子添堵。所以,当文臣们提出这个建议后,双方是一拍即合。 “皇上,您说孽徒最怕的是什么?”韩爌考虑再三。终于想出了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来。 那死胖子怕什么?怕死?这个是人都比较怕,可他和皇帝身边都有最精锐的影卫守护,想要以命相要挟,那比登天还难。再说了这么多事在等着他去做,还真没人舍得让他现在就安安稳稳地躲起来享清净。怕挨骂?就那没脸没皮的死胖子,会介意别人说他什么?怕老婆?那死胖子不是怕自己的老婆,而是舍不得让那俩祸水受半点委屈。一旦他认定了是不会伤害到张嫣姐妹的事,那是谁劝都没用的。怕他爹?虽然没人知道这个胖子在八岁的时候就敢忽悠他胖爹去买卢象升,但福王对那胖子的宠爱却是人所共知的,即便是说服了福王帮忙。那小胖子也还可能逃跑。 “韩爱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老奸巨滑的韩爌贼贼一笑,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孽徒此次平定倭岛后,一直赖在那里不正是因为害怕出名么?” “名声?对啊,朕怎么给忘了呢?”崇祯也恍然大悟,拍着脑门道:“骢弟的诸多借口无非就为了掩饰他害怕竖立太高的威望,让大明百姓时刻不忘背后有个镇国将军替他们撑腰。” “所以,微臣建议给他加点担子,把镇国将军这个名头从虚爵变成实职……”至于要有多大的权利,那是皇帝决定的事,韩爌可就不敢再说下去了。 “这主意不错!骢弟冠礼的时候朕不是把对外征伐之权给了他么?”没有丝毫的犹豫,崇祯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把那个帽子扣到朱由骢头上了。“干脆,就把天下兵马大元帅该做的事都交给他去办。”觉得这样做好象好不够,崇祯赶紧补充道:“以后外交部的事也都交给他,也省得别人被坑了来骂朕!” “吾皇英明!”那死胖子不是老说权利越大责任也就越大么?有这么大顶帽子扣着,以后别管是敌国还是盟友,那挨了揍要骂也得先骂他。至于朱由骢会不会造反,这事跟没人担心了。虽然除了卢象升和袁崇焕听到过点只言片语,其他人都不知道崇祯曾经想禅位给那死胖子,但他要造反即便没这个名头也早就做了,还用等到现在或将来?还用费尽心思地消除自己影响? “可把这镇国将军变成实职后。骢弟不就没爵位了么?要不,朕给骢弟封个王?”崇祯早就想干这事了,只是一直被朱由骢拒绝而已。 “吾皇圣明!”众臣早就觉得以那朱由骢的功劳早就应该封个王了,反正这也花不了多少银子。既然那死胖子怕出名,那就给他多整点帽子戴着。 “诸位爱卿在这封号上,可有何建议?”裂土封王本来是件大好事,可崇祯却偏偏只能在背地里做。否则那死胖子得到了风声后肯定会很不给面子地拒绝他。 对啊,给个什么封号好呢?大明的王爵基本都是以封地来命名,但这个原则套在朱由骢的头上肯定不行,显得小气不说还容易让那死胖子找到借口把自己给藏起来不问世事。 “皇叔,要不你给忙帮拿个主意?”既然是要坑朱由骢,那也不得不考虑到皇室宗亲的感受。那些被皇帝强索进京过年的可以不在乎。但福王既然在场就该听听他的意见才对。 其实崇祯叫福王来也没别的意思,主要预防万一。如果连满朝文武都想不出坑那死胖子的办法来,那他就只能绑架他爹用以要挟了。 “臣请去爵,由骢儿即任!”福王想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但他却已经得到风声,今年的大朝会上皇帝将宣布今后非拓地万里者不得封王。既然有了这么好的机会,那就应该把握住让嫡出小儿子顺理成章地继承自己王位。 “骢弟。继任福王?”封号是什么崇祯并不介意,只要能把这顶帽子给扣到那死胖子都上就行。“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王爷此举甚妙!”按照即将颁布的新规定朱由骢也有资格封王,而让他继承福王的爵位,这可以把他的抗拒心理降到最低。“只是如此一来就要委屈王爷了……” “无妨!”王爷的爵位是很重要,但封不封还不就崇祯一句话的事?“皇叔如此识得大体,不若就先改封齐王如何?” “臣谢皇上恩典!”丢了福王的爵位,却弄来个齐王的名头?一家两位亲王三位郡王。还都是掌这实权的?这买卖还真划算。 “不过……”顾锡畴可是深知朱由骢禀性的人,他很清楚这世上就没那死胖子不敢做的事。别看大家现在讨论得挺热闹,但到了具体实施的时候还真说不定会出什么岔子。“万一将军拒绝呢?” “拒绝?”崇祯贼贼一笑道:“他就是再无耻,也不会在大朝会的时候当着天下百官,番邦使臣的时候拒绝朕的封赏吧?” “吾皇圣明!”损!这昏君实在太损了,那死胖子既然要维护皇家尊严,就肯定得哑巴吃黄连吞下这个苦果。看他到时候还能继续赖在家里不出来做事? “启奏皇上,镇国将军朱由骢派人呈上奏折……”王承恩突然走了进来,看到谨身殿内一张张带着奸笑的面庞,还真就以为不小心进了土匪窝。 “骢弟的奏折?”崇祯的笑容瞬间凝固。那死胖子难道又得了仙人指点,居然未卜先知开溜了?“快!快!呈上来!” “哈哈哈哈……”在众臣急切的注视下,刚看了个开头的崇祯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皇上?”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那死胖子真跑了?皇帝都被气得笑了? “来,卢爱卿!你给大家念念!” “作战安排?”卢象升努力地揉了揉眼睛看了又看,不敢置信地道:“皇上,这……” “哈哈!没想到吧?”崇祯很骄傲地抬起了头,“看见没有?这可是未来五年的作战部署!朕就说么骢弟始终是心怀社稷的,可你们偏不相信。非要说他是在家偷懒!” 这昏君!最开始是谁说的那混话?要不是有你挑头,谁敢聚集在这里想办法坑那死胖子?已经被先皇给出卖过一次的卢象升在心里哀叹起来,他甚至已经在想象自己被现任皇帝给栽赃嫁祸后会有什么下场了。 “皇上,那这封王一事?”这下完蛋了,满朝文武都错怪了那个小胖子,这要被他知道了还得了?对于军事安排韩爌可不敢过问,他只是在琢磨着,如果皇帝不肯背这黑锅就赶紧自首去。不管怎么说,那小胖子也得看在师徒情分上从宽发落才对。 “一切照计划行事!”有没有这奏折那死胖子都得站到前台来,只不过崇祯认为既然人家这么识趣了,那不继续报复一下也显得他这做皇帝的太过昏庸。 第二百八十五章 将军野心 针对朱由骢的阴谋再次失败,这到不是因为谨身殿上制定的计划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崇祯那昏君跟满朝文武忘了一件事。在经过一番修改完善之后,朝中奸佞自以为已经做到了天衣无缝,而崇祯那昏君更是兴奋得只顾着赐宴款待群臣,居然就没有一个人想到应该把老福王朱常洵给软禁起来,直到把那个小胖子给坑完了再放回去。 结果是本就在宫里混了个酒足饭饱的老福王回到家中依然按奈不住心中的喜悦,又叫人摆上了酒宴,并霸气十足地把正窝在自己小院里的朱由骢给踹到了大厅。一番语重心长的教导后,这个大胖子终于赶在酩酊大醉前把皇帝的阴谋给抖搂了出来。 知道了整个阴谋的朱由骢,并没有连夜进宫去找他那个坑弟的皇兄理论,更没有派出手下影卫把朝中大臣给绑到自己家里来好好地教育一顿,而是缠着张嫣帮他写了一份奏折。 薄薄的两片纸,却让第二天原本无事可做的崇祯手忙脚乱,不得不再次紧急召见群臣。镇国将军又生病了,在得知他老爹即将改封齐王,而他自己则会继承福王爵位后,这个小胖子居然高兴得发了癔症。好在未来五年的军事行动计划已经上呈给了皇帝,两位将军夫人也可以放心大胆地陪着自己丈夫游历各地,寻找绝世良医。 奏折的后半部分相当感人,镇国将军和两位夫人之间相濡以沫、矢志不渝的感情跃然纸上,以至于奉旨代为宣读奏折的王承恩都念得潸然泪下。不过,连他在内的所有人都不会相信那些鬼话。这死胖子会那么没能耐?就因为被封了个王爷而高兴得发疯? 到是奏折的最后一句话暴露了朱由骢的真实目的。其实他这病也好治,如果皇帝懂得悬崖勒马,能够趁早打消念头别再给他找麻烦,顺便免除他参加大朝会的义务,那他就能在初二那天不药而愈,然后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大家面前。否则…… 那死胖子到底还是不是人?或者说他真就是个妖孽?别人要是捞到了封王的机会即便不是真高兴得发疯。那也肯定要感激涕零才对啊。可这家伙到好,居然利用职权连夜出城,往大胜关在跑? 这可怎么办?派人紧急追赶?可找遍整个大明,也不会有任何东西能追上他那骡子。让皇帝下通缉令,全国搜捕捉拿功高盖世的镇国将军?那就不只是朝堂之上会闹得鸡飞狗跳这么简单了,甚至可能会让不知道其中详情的百姓和军中普通将士以为朝廷这是要过河拆桥,从而导致天下大乱。 无奈之下。崇祯也只能选择答应朱由骢的无理要求,取消原本的封王计划。但他不会放过那个走漏消息的大胖子。随即一则圣旨,让正躺在床上做梦的福王又多了一项任务,给大明朝廷数银子去。数银子?这可真是件好事,但福王在接到任命后却后悔得扇了自己好几个大嘴巴子。 和很多人的梦想一样,福王也愿意数钱数到手抽筋。而这个新任务更能让他数得全身抽搐。因为这项新职务就是指挥人把朝廷每年的收入先给搬进内帑,然后在接到经内阁票拟皇帝御批的命令后,再给运到国库去。 这不是折腾人么?照以前的做法也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啊?为什么非要把原本只是皇帝存私房钱的地方,改成范贼遗书上写的什么中央银行,来负责控制国家货币供给?再加上他原本就只负责得罪人的审计一职,也就是说他今后除了盯着别人花钱以外,还得当苦力。 但崇祯才管不了这么多呢。他是皇帝他是昏君,他收拾不了那死胖子,还不能欺负他的胖爹啊?而报复完福王,崇祯最后还得派人紧急赶往大胜关,按照协议在关头上挂出写上了“欢迎回家过年”几个大字的横幅。 也因为受到了这件事情的影响,虽然崇祯七年的大朝会规模空前,却总让人感觉少了些什么。锦衣卫陈设的卤簿仪仗非常完美,教坊司准备的大乐也是中规中矩。礼仪司呈上的诸国贺表极尽谄媚之意,最近才获准进京的西方盟友所带礼物更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让那些一年才能见皇帝一次的普通官员更为自豪的是,由各军经过严格挑选的百战之士替代了原本只用来摆谱的大汉将军,就人家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杀气,要没点胆色的人能直接被吓得瘫软在地。整整一百门他们从未见过的专用礼炮代替了原本的鸣鞭,就那动静,最少百里之外都能听到。 然而。最吸引人眼球的却不是这些。虽然早就有消息说西方盟友们带来了公主请求和亲,但当那么多身着奇装异服的西方公主在各自使臣的带领下,用一口流利的大明官话向崇祯祝贺新年快乐时,不少人都惊讶得合不上嘴。 首次前来朝觐的棒子国王李倧和李儆。面对这种不利局面也没有气馁。虽然他们没带那么多公主来,却临时修改了国书,父皇或皇爷爷的叫个不停。让大明百官听到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人家却怡然自得一点也没感觉到害臊。 在心潮澎湃倍感自豪的同时,也有细心的官员发现,那些整日游走在朝堂之上的奸佞都意兴阑珊,仿佛只是在敷衍了事走过场,而心不在焉的皇帝更是无聊得偷偷地打起了哈欠。 “骢弟啊,你这次也太不给为兄的面子了!”好不容易熬过了初一,应付完那些琐碎的礼仪。整夜没休息的崇祯一大早就带着全家召集起朝中奸佞,跑到朱由骢的小院里开始控诉那个小胖子的恶行。 “俺不给面子?那是皇兄您先做事不地道!”皇后的到来直接拐跑了朱由骢身边的两个祸水,没了帮手之下他也很难独力应付这么多人,只能选择继续胡搅蛮缠。 “照你这么说,到还是为兄的不对了?”崇祯怒目横对,指着朱由骢道:“从没见过你这样不知好歹的弟弟,不就是封个王吗?这才多大点事啊,你至于大半夜地逃跑?也不怕两位弟妹受了凉!” “圣上英明!”受了委屈的福王也站了出来,先拍了崇祯一个马屁,才训斥起自己的宝贝儿子来。“骢儿。你这次太让为父的失望了。就算你不想继承王位,也该提前通知一声,带上全家一起跑才对……” “咳咳!”这老胖子,还没被收拾够是吧?大家这次可是来六部会审的,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混话来?崇祯清了清嗓子,打断了福王的唠叨。“韩爱卿,你身为骢弟之师。先给他讲讲这其中道理!” “老臣遵旨!”拿出久违的戒尺,韩爌整理好朝服装,摇头晃脑地道:“圣人有云……” “停!停!停!”又来这套?朱由骢可不想大过年的还挨揍,在福王面前他还真不能拿韩爌这个老师怎么样。但他也的确不想听这么多人给他念叨子曰诗云,只能无奈地道:“要给俺封王可以,但你们得帮俺拿下两个地方!若届时朝廷和百姓还愿意让俺当什么王爷。那俺绝不再推辞!” “愿为将军效命!”在孙承宗的带领下,所有武将集体离坐抱拳恭敬地行了一礼。不就是两个地方么?朱由骢制定的五年作战计划他们也都看了,那个大洋洲太远得靠青岛基地把新战舰造好了才能去。但灭掉安南,收拾掉暹罗那还不就这死胖子一句话的事? “主公放心,门下一定会加快进度,争取在今年七月完成第一艘战舰的测试工作!”墨武也站起了身,做出他的承诺。 “骢弟。你也看到了。我大明有这么多良臣猛将在,你那个五年计划要完成起来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崇祯仍不死心地劝道:“这早几年晚几年还不都一样?还不如趁你现在有空,先试试做王爷的好处?若是觉得不好,为兄的到时候再给你换个名头么!” “五年计划?”崇祯这昏君,还真当朱由骢是这么就容易忽悠的?“这不过是臣弟为了占领那两个地方做的准备而已,您认为俺会满足于这点小打小闹?” “将军,这已经不小了!”这死胖子的胃口到底有多大啊?安南和暹罗,再加上万里之遥的那个什么大洋洲。就已经快接近大明现在的疆域面积了,他还嫌不够折腾的? “今天既然大家都在,那俺也就给你们透个底!但你们也要答应俺,在没完成这两件事以前,不能再给俺头上乱扣帽子!” “行!为兄的答应你,绝不干涉你的行动!”崇祯也很干脆,他想知道这死胖子到底要折腾到什么地步才肯收手。 “你们都下去吧!”这事可关系到大明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的的国策制定。知道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挥退了厅中的下人,朱由骢走到门口喝道:“所有影卫听令,最高戒备!在没有得到俺的命令前,任何人不得靠近十丈之内!” 崇祯放下了酒杯。一脸严肃地道:“骢弟,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扯下了掩盖在那张巨型地图上的帷幕,朱由骢却并没有直接做出回答,而是对着卢象升道:“建斗,你告诉俺这个地方叫什么!” “这……这不是蒙元时期的岭北行省和钦察汗国吗?”卢象升激动得双眼圆瞪,拿着小棍子的手忍不住哆嗦。“拔都曾经在那里建立了一个金帐汗国,难道将军您想……” “熊大人,你和那些西方盟友接触得比较多,你来告诉俺这个地方他们叫什么,有多大?”满意地点了点头,朱由骢继续开始了他的提问。 “回……回将军的话,这……这里他们叫做新大陆!是……是我大明领土数倍之多!”负责外交工作的熊文灿被吓得可不轻,连话都已经说不清楚了。 “骢弟,你想占这两处的哪里?”崇祯不愧为皇帝,这心理素质要比其他人强多了。双眼放光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朱由骢的那个五年计划就已经让他够激动了,没想到这死胖子还有更大的打算。但真要完成的话,那他这个有史以来最著名昏君的帽子肯定跑不掉。 “俺要的不是这里两个地方的部分,而是全部!”朱由骢终于说出了他的梦想,他要利用这个无法无天的时代,赶在强大的对手出现之前,让大明独吞新大陆撕裂北极熊。“现在你们知道任务有多重了吧?你们现在给俺封王是不是太早了点?” “可是……”崇祯很怀疑这又是朱由骢想出的来的借口。就那地图上的两块地方要占领起来哪有那么容易?“骢弟,你该不会……” “说实话,俺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完成这个梦想,但我大明应该以此为目的!”朱由骢把手重新落在了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天竺上。“把这里给搅乱然后黑吃黑,是因为这里有最恭顺的奴隶存在。只要能控制住他们,就可以把我大明百姓彻底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给解脱出来。” “而这里!”指着大洋州,朱由骢又道:“有诸位想象不到的丰富物产。控制住了这里,我大明将不再缺少矿产!” “然后将军就可以在这两个地方建立殖民地?”顾锡畴双眼一亮,虽然他很可能看不到最后的结局,却也渴望做出自己的贡献。至少可以在无形之中把这种理念灌输给新任官员,让他们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而前扑后续。 “不是殖民地,而是领土。我大明不可分割的领土!” “将军之言甚是!”在与西方那些神棍的交流中孔衍植也知道了殖民地的含义,说穿了也就是大唐帝国早些年建立过的什么安西都护府一样,是由朝廷派遣官员去打理的异族土地而已。在宗主国足够强大的时候还能保持对这些地方的统治,可一旦大明帝国本身出现了危机,这些地方很块就会分离出去。 “骢弟,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你要什么尽管开口!即便是我们兄弟做不到。为兄的也会留下遗诏让我们的后代继续去完成这个任务!”崇祯没有使用梦想一词,那是因为无论多好的梦都可能化为泡影,而任务则是必须去做到的。既然他想成为华夏有史以来最有作为的昏君,那就必须要有愚公移山的精神,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而这两个地方,就是崇祯主动给大明帝国压上的两座大山。 “首先俺要五万万以上的人口!”既然是领土。那就必须让华夏民族成为主体才行,朱由骢现在最发愁的就是这个问题。他要做的是即便大明帝国不幸崩塌了,依然会留给整个华夏民族一笔庞大的遗产。 “老臣会尽快完善鼓励生育的政策!”韩爌再次站了出来,负责内政的他要为这个伟大的理想而开始打下最坚实的基础。 “其次,俺要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分裂帝国的罪明不可饶恕!” “老臣遵命!”正在研究制定大明宪法的乔允升站了出来,去他娘的合久必分。即便是大明帝国被取代,也绝不允许有人瓜分华夏民族的共同财产。“老臣即刻率领刑部同僚,制定出一部新法颁行天下!” “请将军放心,臣一定会在教科书中加大宣传力度!”孔衍植不介意背上洗脑的骂名。他要让官学里的孩子们从小就必须牢记,大明帝国的利益华夏民族的利益永远高于一切。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无论领土有多大,也绝对没有一寸是多余的。 “第三,俺要大明的科技水平足够高……”领土一旦扩大,就必须保证朝廷的命令能够以最快的速度传达到各地,而远程通讯技术的发展是要有足够的科技实力做支撑。 “为兄会在保证各项研制速度的前提下,先集中力量尽早把你提到过的那种无线电报给整出来!”同样是回南京来团聚的朱启骥接过了这个任务,他也深知保持政令畅通是维护帝国统一的必要手段。 “其四,为了提高军队素质,俺要兵部立即着手筹建帝国军事学院,各兵团指挥除了把你们的作战心得写出来,还必须定期任教!”一支强大的军队不但要有旺盛的士气,还得掌握足够的先进知识,更需要一直保持对这个帝国的无限忠诚。 “末将领命!”李自成等海外军团将领现在算是明白朱由骢为什么会逼他们写书了,无论在作战过程中他们是胜是负,那些鲜血换来的经验都是军队最宝贵的财富。 “第五,俺要我大明的皇家子弟随时保持斗志,在他们骨头里就刻上铁血两个字!”或许将来的大明不再需要皇帝,但在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这帝国还是需要一位极富侵略性的领导者。一旦朱由骢他们这辈人无法完成那个任务,继任者必须义无返顾地扛起这个担子。 “这个你放心,为兄的好好教育慈燃跟慈焴,等他们稍微大一点就交你调教!”崇祯这个当爹的到是很会推卸责任,也很会把握机会。有这么个会折腾的弟弟不用,还去哪给他的儿子找更好的老师来?当皇帝的可以不懂得圣人之言,但必须知道关爱百姓维护帝国利益。 “这第六么,俺要让大明百姓把那种不切实际的妇人之仁抛掉。”很无奈地摇了摇头,朱由骢苦笑着道:“这事还是俺来办吧,反正俺名声已经够臭的,最近也没啥事好做。” 第二百八十六章 满堂奸佞 “不行!为兄的绝不会答应你去做这事!” 随着崇祯的这一声怒吼,福王别院的大厅内那可是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以韩爌为首的文臣一个个脸红脖子粗,虽然圣人之言在这个时候用不上,而即便是想出那么一两句也肯定是经过了篡改的。但他们依然要据理力争,让胆大妄为的朱由骢打消那个念头。 经过长时间减肥也还重达两百多斤的福王,虽然舍不得真揍自己的宝贝儿子,却在打算直接使用暴力威胁。居然当着众人的面玩起了金鸡独立,还象模象样地提着自己的鞋子,来了一招很不标准的白鹤亮翅。 军方将领的表现要稍微好点,他们没吵没闹是因为这事跟他们的关系不大,却也吓得够戗。但孙承宗等正常人士宁愿朱由骢现在就头脑发热,带领他们去打下那两个大地方,也不希望这个不着调的小妖怪去做那件事。 整个大厅里,唯一表现得还算正常并支持朱由骢行动的,居然是那个刚才宝山发了一大笔横财,买下了大量军火的张天琳。虽然还是稍微觉得有点不满意,但如果不是害怕引起镇国将军反感的话,他非常愿意借用一下那些洋神棍的礼节,抱着那个小胖子亲上两口。 朱由骢提出的最后一个要求是,抑制佛教在大明境内的传播。嗯,这死胖子没有提出灭佛,只是因为这个宗教暂时还有用,至少发动天竺战争的时候还需要这个做为黑吃黑的借口。否则在场的人都相信,他绝对有胆子直接喊出那句话来。 较之诞生在华夏土地上,宣扬一切生命都是平等的道教,被天竺所抛弃的佛教是虚伪无耻的。佛徒们是自称不杀生不吃肉,却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发明了“素肉”!仿佛他们吞下的植物就没有生命。就连他们成天朗诵的佛经,居然是在释迦牟尼死后三百年才出现,其中参杂了多少的谎言恐怕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 佛教是极端自私而冷漠的!一心修行。不闻世事。为了自己能够早日成佛登极乐,他们不惜弃妻弃子弃父母。为了自己不下地狱,他们可以在杀戮面前大谈所谓的人生八苦,帮助敌人麻痹民众的神经,用消极的祈祷去对待高举的屠刀以证菩提。 对于这些,朱由骢可以忍受。改变下饮食结构,多培养点素食者也无伤大雅。经典不经典的。那还不都是人给写的?至于忽悠人什么的,对这个更无耻的小胖子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释迦牟尼的原话说不定还真就是那样呢? 自私冷漠虽然不好,但也不至于引起朱由骢太大的反感。人都是有欲望的,正如佛徒们希望证菩提求涅磐一样,大多数的百姓在看到别人过上好日子后也会心动。有了官学。有了正在开始的工业革命,恐怕暂时不会有太多的人愿意去出家避世。 而对冷漠的态度也并非一点用处都没有。对自己人是这态度那肯定不行,敌人都打上门来了,当时是抄刀子跟他们干啊。但如果引导得好,让大明百姓都能做到视敌人如草芥,那对于大明帝国即将开展的血腥扩张来说,简直就是求之不得。 当年出征辽东。洛阳白马寺众僧送去一批炮弹的事也曾让朱由骢感动,甚至一度产生了好感。可即便是这样的大德高僧,接下来做的事也让他大失所望。 佛教徒们太过贪婪了。饱受战乱之苦的北地才恢复生机多久?大明的百姓们这才过上了几年的好日子?各地的佛徒们就这么坐不住了?非要现在就耗费民力大兴土木?既然讲究的是修心,佛家八戒里也有戒着香华一说,那为什么就一定要包金镶玉地给佛像重塑金身?难道泥菩萨就不是菩萨了?拜完就会被天打雷劈,连河都过不了?那在菩提树下静坐开悟的释迦摩尼又是怎么会事? 朱由骢虽然不信奉任何宗教,但也不会阻止大明百姓都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后,闲得无聊的情况下大兴土木修建寺庙。如果那个时候百姓们真有需求。别说是给佛像镀上一层金子,就算让他带着海外军团给抢两座金山回来,用纯金打造出一百零八罗汉都可以。 但现在,他绝不允许这样做。对于这个死胖子来说,任何妨碍大明崛起,阻挠百姓尽快过上好日子的东西都是他的敌人,而对待敌人的态度他从来就只有一个。 可即便是朱由骢说破了嘴皮子。甚至祭出了张嫣为他准备的南北朝时期刘勰所著从未被佛教徒所驳倒过的《灭惑论》,也获得了在场所有人的认可。但除了原本就对佛教抱有敌意的张天淋以外,再没有人站出来对他的行动表示支持。 崇祯反对,不是因为佛教是最有利于统治者的宗教。虽然佛教所宣传的轮回报应。让民众把今生所受的苦难做为换取来世富贵的基础,这对于任何喜欢施行愚民政策的统治者来说都是好事。 但纵观历史,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的皇帝大搞灭佛运动?因为他们和大明一样,需要足够的人口来增强实力。崇祯也同意佛教兴,国家亡,民族弱的说法。因为佛教禁止婚姻,占用大量的人口却不事生产,只知道磕头念经的做法会直接导致朝廷赋税减少国库空虚,老百姓衣食无着,大明无可战之兵去守护偌大边疆。 文臣们不答应,不是因为他们笃信佛教。为了能够让大明帝国迅速崛起,真正做到君临天下,他们连自己维护了大半辈子,影响华夏千年的学说都敢背叛,还有什么没胆子去做的?他们也并非不知道佛教宣传厌世嫉俗的“出世间法”,与圣人所言的“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的精神背道而驰。如果不能改变这种荒诞的价值观,大明很难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立足。 但佛教是什么?那可是最歹毒的宗教!只要你有那么一点心思,人家就会发动所有的爪牙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以消灭论敌的手段来维护。儒家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也搞这一套,但诸子百家的信徒也顶多是活着受罪而已,可佛教连死人都不放过。历史上那些以胡乱评论佛下会地狱获无量罪,来进行精神恐吓的“高僧”还少么? 最关键的是。这东西在华夏土地上扎根的时间太巧妙了。五胡乱华百年,才开始以国家力量扶持推广的佛教。那些北方外来蛮族胡主为了彻底消灭华夏文明,麻痹削弱被压迫民众的反抗精神,阉割整个民族自强精神才琢磨出这么个狠招,人家鼓惑的就是天下所有百姓。 他们反对朱由骢做这事的理由只有一个,收拾腐儒让儒家学说走下神坛回归正统,那动摇的是士人阶层的利益。还可以通过种种手段来获得基层百姓的支持。而现在这事的牵扯面实在太广,一个不好就会让天下百姓站到朝廷的对立面来。 “骢弟,你能不能先坐会?”看着那个猴急的小胖子,崇祯心里可是乐开了花,表面上却依然不为所动地品着香茗。 “将军,这可都到午膳时间了。您即便是不考虑我们,那也不该让皇上陪着您在这里饿肚子!”孙奇逢那个乐啊,一直以来他都挺崇拜镇国将军的,可真没想到自己也有超过这死胖子的时候。 “吃饭?这都啥时候了?你们还想着要吃饭?”崇祯跟满朝奸佞如此奇葩的表现,还真就是让朱由骢摸不着头脑。 韩爌道貌岸然地捋着胸前胡须,从容地道:“爱徒啊,你若让为师的满足了这口舌之欲。那说不定会有让你满意的答案!” “行!俺就让你们吃个够!”既然事情有了转机,朱由骢也只能憋着气命人赶紧准备酒宴。 “到底赞不赞成?”好不容易熬过了漫长的午饭时间,心急的朱由骢也顾不上叫人前来收拾残局,就急吼吼地跳了起来。 “还是那句话,为兄的不答应!”很没形象地歪坐在椅子上,崇祯又把葡萄酒当成了饮料。“不过你若愿以镇国将军之名,行天下兵马大元帅之事,那为兄的就告诉你一件特别的事情。” “还有啥事比这还重要?” “那还真说不定。”见朱由骢依然没有领悟到什么。崇祯好意地提醒道:“别考虑太久哦,为兄的可还忙着呢!” “行!”看这情形,不答应是肯定别想获得任何消息的了。 “顾爱卿,你还站着干什么?赶紧去把镇国将军的凭符印信给拿进来!”阴谋得逞的崇祯可是知道朱由骢有多无耻,就这小胖子嘴上答应的事随时可能翻悔,他必须把事给坐实才行。又朝外吼道:“传朕口谕,让王承恩即刻派人出宫。将朕的圣旨公布天下。” “现在可以说了吧?”等崇祯终于忙完了他的事情,朱由骢真的快失去耐心了。 “定力啊定力,骢弟就缺这东西!”崇祯失望地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道:“不就是要抑制佛教的发展么?你当为兄的真就没想到过这点?实话告诉你吧。朝廷早在半年前就注意到这里点了,即便你不提出来也会去做。” “啥?”朱由骢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满朝的奸佞居然在半年前就有这打算了?那自己不正是在杞人忧天,傻忽忽地往坑里跳? “孽徒!就你这点能耐,还想灭佛?”韩爌很是不屑地瞟了朱由骢一眼,“佛教的那些隐秘手段你见识过?能识破他们那些禁锢思想愚弄百姓的招数?三武一宗整出了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能彻底消灭佛教,真当人家会比你这个愣头青傻啊?连士人都可以忽悠的佛教,是你说抑制就能抑制的了的?你知不知道程朱理学就是儒家与佛教禅宗思想结合后产生的怪物?” “那你们刚才还……”朱由骢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傻,韩爌提出来的问题他一个都没想过。 “灭佛是肯定要灭的!但绝不是将军您去灭!”孙奇逢一脸正色地道:“以暴力灭佛,做点拆寺庙、毁佛像、收法器的事,或许能收到一时的效果,但却能让佛徒们轻易获得民众的同情,绝对不可能彻底消除这个隐患。” “灭佛之要重在诛心,所以将军您绝不能去做这事!”朱之瑜不好意思直接说朱由骢的名声太臭,只是接过话头道:“我大明所要采取的是以佛灭佛,不能落下任何口实给佛徒们。让他们有翻身的机会。” 孔衍植从身上掏出一本蒙学教材道:“这是教育部刚编纂好的,臣今日来得匆忙忘了让人带回去,也正好请将军一观!” “忠国论?”朱由骢很怀疑孔老头是不是忙糊涂写了错字,可等他翻开那本飘着墨香的原稿后才发现,字还真没错。这居然是大明版的爱国主义教材! “请将军看这里!”孔衍植凑上前,亲手把教材翻到中间道:“这就是臣为佛教徒们准备的第一把刀子!” 看着那个标题,朱由骢不由得在心里哎叹。这孔老头得跟佛教有多大的仇啊?在大明版爱国主义教材里,第一个反面人物居然玄奘。这位干的事不大,也就是崇洋媚外,硬是不远万里地厚着个脸皮从天竺引入了人家都不要的糟粕来继续祸害华夏而已。所以,孔老头给这位唐僧写的评语也不是很坏,只把他列为了历史上最顽固的偷渡客。 第二位的来头也不小。就是刚让张天琳在宝山拍卖会上大发横财的鉴真。在廷正宣扬与倭寇谈友好就是汉奸的大背景下,孔衍植没有发表任何评论。但他却着重说明了这位高僧偷偷带到倭岛上医书有什么用,所以这位的名声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而孔老头下手这么黑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在这次对论语的修正中,他终于发现是谁让他老祖宗背上了歧视女性的罪名。佛家经典《诸经要集卷七》里,那句“书云仲尼称:难养小人与女子,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也。”让他恨得牙痒。 “为师这里也给他们准备了一招……” 即便孔衍植已经证明了那句话是被人篡改过的圣人之言。但负责内政的韩爌却依然死不悔改,在他制定的分配细则里,故意把女性所能享受到的待遇降为三成。 理由?声称“众生平等”的佛都说了,女人有三障十恶,是败家的根源是亡国的祸水。能够让佛教的正法期减少五百年的女人,当然也可能影响到大明帝国的国运。 证据?韩老头读过的书可不少,对于佛经那也是有所涉猎的。《大般涅盘经》里面那句“一切女人皆是众恶之所住处”实在不需要经过任何篡改,《萨婆多论》里“宁以身分内毒蛇口中。不犯女人。”更用不着断章取义,《法灭尽经》里“菩萨观欲种种不净,于诸衰中,女衰最重。”就是原话。 别以为韩爌这是在维护佛教,这老家伙才是真正的在下手断根。对于勉强处于温饱线上的大明百姓来说,可那七成的收益可是非常重要的。百姓们或许愿意捐献香火钱给各家寺庙,但愿意为此倾家荡产的毕竟是少数。 一旦让百姓们知道韩爌这老家伙制定政策时是参考了佛教经典。以后端着个破盆子见人就念叨一声“我没豆腐”,然后强行乞讨的祸害不变成过街老鼠才怪。 “阿弥陀佛!”净慈老尼真不是有意破坏这种和谐气氛,她只是习惯了而已。白莲教虽然源自佛教但教义却存在根本上的不同,而她现在更是大明的密探头子。“贫尼无能。仅找了些道听途说的东西而已。” 佛教不是喜欢吹牛么,老是说信了他们就可以消灾免祸么?所以净慈老尼给他们准备的也是神话。武则天在第二次迎佛骨后,数月后病死的事知道不?唐宪宗、中宗、肃宗、懿宗迎奉佛骨的事可都是佛徒们大力宣扬的哦,但这四个倒霉蛋在做完这件事后都没能活过一年,而且还全都是暴毙没一个寿终正寝的!这都还不够?那好吧,她就开始从唐僖宗送还佛骨,将三千件珍宝封入法门寺塔下地宫的原因开始慢慢讲起…… “将军,属下这里也有一本书,您要不要看看?”发觉朱由骢还是傻站着没给点反应,熊文灿只能自顾自地嘀咕道:“这可是罗神棍从天竺给找来的呢。根据天竺那边的说法,这佛祖只不过是他们那个叫做毗湿奴的神仙化身之一,为的是引导妖魔和恶人自我毁灭……” “骢弟,你现在知道了吧?灭佛不是那么好玩的,比起我们收拾腐儒可要难多了!”崇祯志得意满地显摆道:“如果没有六部的紧密配合,没有形成足够的舆论氛围,所谓的灭佛不过一是场闹剧而已。要不为兄的就在这里多住几天,慢慢给你说道一下朝廷的安排?” “不……不用了吧?”现在轮到朱由骢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他不过就是想抑制一下佛教,为大明的崛起多争取点空间而已。可瞧瞧崇祯这昏君跟满朝的奸佞们,玩起阴谋来下手那个狠啊。佛教?落在了这群祸害的手上,这下场实在难以想象。 “哼!这次为兄的就放过你,以后别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既然你是要我们这个民族崛起,就应该信任我们有能力去扫除障碍!”崇祯不是想教育朱由骢什么,他也知道这个小胖子一切都是在为整个帝国着想。“为兄的已经不再是那个躲在港湾里的小鱼苗了,做为真龙天子我也有义务替自己的兄弟,甚至天下百姓挡风遮雨。” “臣弟……”忽然之间,朱由骢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皇帝已经成长起来,满朝的重臣也在竭力帮助他摆脱束缚,大明迈向世界之颠的步伐将无人可挡。 崇祯又恢复了常态,笑道:“你就少在那里穷酸了。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们三兄弟分工合作,又有这么多忠贞之士帮衬着,能够少挨骂就尽量让别人去背黑锅!” 第二百八十七章 无耻昏君 崇祯七年正月十六,为了更好地维护大明百姓的信仰,也为了能更有效地为各大教派的信徒们提供服务。在朝中奸佞的全力撺掇下,礼部奉旨将原僧录司、道会司合并后成立了一个新的部门,谓之宗教事务管理部。 这个新部门的权利不大,却处处体现出了大明朝廷对于宗教人士的关怀。寺塌了,观毁了?没问题,宗教事务管理部会负责联系工部派人上门免费维修。不愿意将名下的寺产交归国有?也没问题,去宗教事务管理部登个记,人家会立即通知户部不得强行征收。想出家没度牒?想新建寺庙没土地?想……一切都不是问题,只要事关宗教发展都可以去找这个新的部门。 好处是给了不少,但圣人也曾说过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所以相应地制订些规则来约束一下也是应该的。为了能让各大宗教能健康地发展,所以未获得该部认证的宗教皆属异端邪教,将会予以坚决取缔。一切没有经过登记审核的宗教场所都是违章建筑,更随时都有可能被各地官府依法拆除。 而为了不引起宗教界人士的误会,这个新部门的首任尚书由前国子监祭孙奇逢担任。要说这可真是个好人啊,不但博学多才还心地善良。有他在,各大宗教肯定能获得一个相对宽松的环境。 唯一让宗教界人士有点不满的是宗教事务管理部下属的还有一个执行机构,那个被叫做什么宗教裁判所的地方。据不可靠消息称,正在帝国学院教书育人的伽利略乍听到这个名词被吓得差点就卷铺盖往深山老林里跑了,因为这老家伙刚写好一本羞辱教皇的大著。好不容易才安抚好这老家伙,那边的佛教徒们又开始哀叹起来,因为这个左侍郎的名头实在太大,以至于他们听到了就全身发抖。 为了能让刚从倭岛回来的张天琳心甘情愿地出任这个新部门的左侍郎,并认真管理好宗教裁判所,朱由骢当着皇帝和满朝文武的面立下文书。承诺一旦开始了在天竺方面的黑吃黑行动。哥达瓦里河以南的所有地区都留给他玩,除非得到了他的求援,否则大明正规军和李自成手下的其它土匪绝不会过去抢买卖。 对于这个任命,崇祯给出了一个让朱由骢都替他脸红的解释。别说最近工部很忙抽调不出人手去修缮寺庙了,即便那些能工巧匠都闲得蹲家里喝茶聊天,朝廷也没那么多银子去做讨好神仙的事。由张天琳去负责宗教裁判所,只要他暂时不搞暴力强拆。把那些千年古刹给变成一堆瓦砾就行,谁还敢去指责他消极怠工? 而且张天琳本来就是臭名着著的土匪,接受招安后也没干过一件好事。等他遵照指令把那件为千夫所指的事给做完了,朝中大臣自然会集体上书弹劾,皇帝也会大发雷霆把这祸害给罢官免职踹回海外军团,以平天下人之怒。 至于那个负有直接领导责任的尚书孙奇逢。就更好处理了。反正他一天到晚都闲不住,老是四处乱蹿,也正好利用这个借口把他发配充军,扔到朱由骢身边去接受再教育。总之,崇祯自己是不愿意去背什么黑锅,他也没舍不得让某个无耻的小胖子再为这么点内政上的事去顶到前面挨骂。 然而对于崇祯的这个安排,朱由骢非但没有一点感激的意思。反而是被气得差点就带上全家逃跑。朱由骢原本以为这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职也就是个名分,是为了让他能够名正言顺地指挥朝廷大军而已,可真没料到会有这么多的破事。 “熊大人?你跑俺这里来干嘛?”在张嫣姐妹的帮助下,朱由骢花了十多天时间才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所有职责。又用了两天工夫,终于把那个烦人的秦良玉给打发走,还没等喘口气过来发现负责外交工作的熊文灿又偷偷摸摸地溜了过来。 “将军大人,您不觉得您这衙门里也实在是太过冷清了点?”看了看空旷的四周,熊文灿先是很不满意地数落了一番。这才回答:“属下?这不是奉命来报道的么?” “报道?那你小子可是走错地方了,俺这里是镇国将军衙门!”感觉到自己坐得太久有点四肢发麻,朱由骢很好心地走到熊文灿面前,指着门外道:“出了俺这大门往左拐,走上大半个时辰就是礼部,他们会帮你先找个破房子安顿一下。” “多谢将军指点!”道完了谢,熊文灿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继续用一种打量白痴的眼神盯着朱由骢道:“可属下没来错地方啊!” “将军,您该不是太过忙碌,以至于忘了还得负责外交事务吧?”发觉朱由骢好象真有点失忆的现象,熊文灿摇着头道:“劳逸结合啊。这可是将军您自己说过的话,咋就给忘了呢?” “俺啥时候又要负责外交事务了?”朱由骢还真是有点糊涂了,赶紧回到座位上拿出圣旨看了又看,这才放心地扔给熊文灿道:“自己看看,俺就一负责军务的将军!” “没错啊,这上面不都写着么?”熊文灿恭敬地接过圣旨,很是疑惑地问道:“将军,您该不会到现在都还没把皇上给您的这东西给看完吧?” “俺说你小子是不是闲得没事做?故意来给俺找茬的?”朱由骢很愤怒,他认识的字是不太多,但那上面也就百十来个字,他怎么可能没有看完? “冤枉啊,属下这可真是冤死了!”熊文灿指着圣旨的左下角,无比委屈地道:“这上面分明写着有将军您全权负责处理外交事务,而属下身为外交部尚书,当然得找您报道。” “这哪有字?”看到左下角的东西,朱由骢就觉得头疼。这可是明代,自己手上的也是朝廷委任状,即便是要防伪也没必要在这上面画什么条形码啊?研究院现在可真没那能耐捣鼓出什么扫描仪。 “属下就知道将军您会耍赖皮!”熊文灿从刚运来的大箱子里套出一件东西,放到朱由骢的桌案上。“还好属下来的时候去找太医院借了这东西,否则还真要被将军您给冤枉了。” “显微镜?”崇祯那昏君和他手下的奸佞到底玩的什么花样?朱由骢狐疑地凑上前去,在熊文灿的帮助下重新审视自己看了两次就扔到一边的圣旨。“这……这也行?” 透过太医院的专用显微镜,朱由骢这才闹明白。这还真就不是什么条形码。那些看上去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杠杠居然是由数百个密密麻麻的小字所组成。其内容也正熊文灿所言,皇帝很是无耻地用这种方式把外交事务扔给了他。 “这是谁想出来的损招?”原本以为崇祯就是怕麻烦,所以才只让顾老倔顺路把圣旨带了过来,朱由骢真没料到那个坑弟的皇兄居然会使出微雕这一招。 “将军,既然属下没找错地方,那您看是不是该……”能这么损的招,除了镇国将军身边的军师南大人和那个闲得无聊的新任孙尚书还能有谁?但在没有获得承认之前。熊文灿也没心情去出卖那两个败类。 “四弟?你站这里干嘛?”还没等朱由骢想出拒绝熊文灿的理由,那边负责对外贸易的德昌郡王朱由崧又走了进来。 要说这位还真不愧是镇国将军的亲大哥,那阵仗比孤身前来谋职位到现在还恬着个笑脸的熊文灿可要强得太多,仅那身后就跟着一大票衣着光鲜的富商巨贾。而且瞧他那模样,好象是来这镇国将军官署逛大街似的,时不时地还停下来指指点点地对身边人说些什么。 “大哥?您带这么多人。该不是也来俺这里报道的吧?”崇祯那昏君既然能把未来的外交部尚书扔到这来,那顺便让自己再负责海外贸易这种破事也不是不可能。朱由骢这次也不用朱由崧开口,就很识时务地出动出言询问。 “瞧瞧!本王就说么,俺这四弟可是从小就天资聪慧的,还能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或许因为这里主事的是自己亲兄弟,朱由崧也一点都不见外,直接越级下令道:“你们先四处看看。给本王找间宽敞点的房子!” “四弟啊,你好歹也是我大明的镇国将军,这办公场所咋就这么寒酸?”也没打算让朱由骢做什么解释,朱由崧又自顾自地对旁边的周延儒道:“赶明找个施工队过来,把这里给好生拾掇拾掇,不然那些西夷到了还以为咱大明穷得快揭不开锅了。” “哦,对了!”一拍脑袋,朱由崧好象又记起了什么。赶紧对补充道:“扈锡彝,你家不是还有好些石材没卖出去么?一起运过来,把咱这衙门的大门给修一修,瞧那门口那狮子小的。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咱是放俩耗子在守门呢!这钱么,实在不够你们自个就先垫着。等朝廷的拨款下来后,本王再给你们补上。” “属下遵命!”商学院的这些教职员工谁不是见惯了大世面的?在他们看来。以后如果是在这个地方办公,那还真就是很没面子。不就是修个衙门么?不就是花银子么?只需镇国将军一句话,即便是要把这里整得比紫禁城内的宫殿还豪华都不成问题。 “等等!”朱由骢觉得很头疼,刚才来的熊文灿不管怎么说也还算是规矩。可再看看这大哥带来的这票奸商。居然把他这个真正的负责人是隐形的了?没有获得他的任何指示,就准备开始测量搞装修? “你们先去忙,有啥事本王自会和四弟说清楚。”朱由崧还真就不相信自己的亲弟弟敢拿他怎么样,径自挥了挥手,扯着朱由骢就往里走。 “圣旨!圣旨呢?皇兄的圣旨都还没到,大哥你忙着瞎整啥?” “圣旨?”朱由崧一拍脑门,红着个脸不好意思地道:“瞧瞧为兄这记性,居然把这事给忘了。在这呢,四弟你可要看清楚了啊,为兄这个对外贸易事务部尚书可是朝廷刚封的。” “不是这份!俺的?俺的呢?没有朝廷的圣旨,俺也不能让你们来这里办公啊!”朱由骢还抱着最后的幻想,一旦确认了崇祯的圣旨真没发出来,那他会立即派人去宫门外侯着准备敲闷棍,说什么也不能让那昏君的阴谋再次得逞。 “你的?你那份,皇上不早就给你了么?”朱由崧苦恼地摇了摇头,数落道:“四弟啊,为兄的以前可没发现你有这么邋遢。咋还把圣旨给弄丢了?赶紧给找找啊,还愣着干啥……” 该不会是……受到了刚才的教训,朱由骢将那份坑弟的圣旨赶紧又放到显微镜下。这次还真就没让他猜错,上面多出来的那个红戳戳又是一份微雕圣旨。 “无耻!昏君……”经过认真检查,虽然没有再发现什么陷阱,但这已经够让朱由骢愤怒的了。坑人居然都坑到这种地步,还让不让人活了? “四弟,你先别急着发火。”整个大明敢这样肆无忌惮骂皇帝的人也就自己这个弟弟了,朱由崧可没他那么大的胆子,只能禀着非礼勿的原则,道:“为兄的这次可是带着任务来的,皇上要你主持五日后与西夷的贸易谈判!” “不去!没空!熊文灿,你去告诉那昏君,俺正在挖坑准备把自己给埋了!” “王爷,皇上可曾允许下官旁听?”没工夫搭理那个歇斯底里的小胖子,熊文灿可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见习机会。 “这个……”想了想,朱由崧指着那个正在咆哮的弟弟道:“好象没说,但只要四弟同意还有啥不行的?” “既然如此,那下官先陪王爷您去逛逛?”镇国将军正在气头上,熊文灿还没傻到现在就去招惹他。出去溜达一下也好,即便不能说服德昌郡王把这这署衙里最好的房子让给自己,但必须赶在皇帝继续往这里塞人以前,先给外交部选间象样点的。 “成!俺来的时候皇上也在私下里说过,若是四弟有啥不满意的要吼两句发泄发泄,都别去管他。” 第二百八十八章 科技搭台 崇祯虽然昏庸但对于自家兄弟的秉性还是颇为了解,他早就料到了那死胖子在获悉阴谋后会去找他的麻烦,赶在朱由骢打上门去以前就开始称病不朝。并派人传出话来,他是天下人的皇帝,绝不能因为自己偶感微恙就耽误国家大事,所以这探视就不必了。各部该做什么就做,别去打扰他静养,特别是那个任务繁重的镇国将军。 崇祯敢这么做还是出于对朱由骢的了解,他深知这个弟弟最关心的就是大明帝国的崛起,为了能达到这个目标什么亏都愿意吃。别看那家伙现在的火气挺大,可一旦与西夷的贸易谈判正式开始,他就能把这事给抛到脑后。 不就是五天么?想万历皇帝好几十年不上朝,大明也没见出什么问题,更何况现在满朝都是奸佞,谁还有胆子跟那些家伙耍心眼?在帝国学院尝到偷懒甜头的崇祯也决定,趁这个机会好好给自己放个大假。 而朱由骢也没让崇祯失望,在闹了两天发觉没人搭理他,又混不进皇宫的情况下也就消停下来了。不过所有了解这个死胖子的人都很清楚,只要镇国将军觉得自己受的窝囊气还没撒完,那就肯定有人会倒大霉。 “一次性采购五十万支最新型号的火枪,每月还要咱大明提供八万万发子弹?他们这是要拿去当饭吃?”镇国将军官署内,朱由骢看着那厚厚的采购清单就口水直流,可他真拿不出这么多货来。“熊文灿,熊大人!这就是你谈了三天的结果?你就不能想法让他们买点其他破烂?俺可是看了的啊,别说是京师三大营淘汰下来的那批东西了,就连山海关里的存货也才卖出去不到一半!” “将军,您当人家有多傻啊?”熊文灿也想卖不要成本的老式火枪,可西方盟友们不愿意要啊,那些破烂中还有不少是他们当年给运来的。若不是当初扈锡彝那奸商提出要在卖火药的时候搞捆绑销售,大明这些年一支枪都别想卖出去。 朱由骢的占地面积是不小。但面子却不大。罗伊爵士等人也不会傻到把自家好不容易抢来的银子往海里扔还不听响,他们这次要采购的也不是那种没人要的破烂,而是前装式线膛枪。 线膛枪?这不是西方盟友们的发明么?早在两百多年前刚有火绳枪的时代,就已经让意大利人捣鼓出来了啊,一百多年前德国铁匠戈特发明的来复枪也正为丹麦军队大量装备,怎么还不远万里地跑到大明来购买? 这个么……西方盟友会造线膛枪是不假,但手工生产的成本实在太高。而且使用的时候装填也太过麻烦,所以他们并不喜欢使用。然而,流萤在巴达维亚港的那一枪惊醒了他们,崇祯四年金銮殿上的那一幕更是让他们难以忘却。 更让罗伊爵士等人欣喜若狂的是,还没等他们主动提出来,朱由骢就给他们一人送了一支梦寐以求的线膛枪。使用的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定装米尼弹。好人啊,这可真是个大好人!收到了礼物的西方使者们当即就忍不住,偷偷跑到南京城外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试射。同样的装药量,他们随身携带的武器顶多能打一百码,但换到大明出产的武器上却可以准确命中四百码外的一个苹果。 当然了,大明的西方盟友可没一个是傻瓜,在确定了这种新武器的威力后。他们并没有立即提出购买请求。既然有了样品,那还买什么买?偷偷地带回家山寨去,能省就省点!为了能达到这个目的,他们在第一次购买武器的时候可真没少耍心眼,居然在朱由骢嘴里套出了制造膛线的简单办法。 铁板上刻画斜纹沟槽,然后一卷起来就成了有膛线的枪管。这办法听起来不错,也有理论基础,罗伊爵士更是严谨地用纸张来作过模拟测试。可等他回去让人试制以后才明白。这招到底有多损。 廉价的来复枪是造出来了,可经过了几次测试后就再没人敢用。别说是从大明高价买回来的新火药了,就算是填装他们自己生产的黑火药,那也是打不了几次就铁定炸膛,把射手给变成血人。 然而西方资产阶级与前些年大明的士人最大不同点就在于,他们明白国家才是自身利益的保障,只要能够提高国家实力。他们也能想尽一切办法降低来复枪的价格。即便是短时间内无法在生产工艺上取得突破,他们也还是有办法的,比如用廉价劳工来进行生产。 可直到西方盟友按照传统方法制作出了足够多的来复枪以后,才明白那个死胖子给他们挖的坑有多大。虽然那个可能的穿越者达芬奇直到去世。也没告诉过他们需要转变思路;虽然在疯狂的大航海时代中,他们也还暂时没见到非洲野人的吹箭。但他们有实物,有朱由骢免费提供的那几百颗使用定装药包的米尼弹。 即便是不知道另一个时空中,流行着一句叫做“穿越不爆米尼枪,脑袋肯定被驴趟!”的话,但西方武器研究者们也看到了其中的优势。要说这玩意的生产工艺还真就不难,不就是将柔软的铅锭压制成锥形,将火药打成包么? 但负责主持研究院工作的可是大明天启皇帝,他虽然不知道米尼步枪装备了不到二十年就销声匿迹,却很清楚那东西纯属一坑人玩意。朱由骢在知道新火药配方的情况下,又有他在暗中的全里支持,却依然花了整整六年时间来研制新武器不是在偷懒,而是在打基础。 早在天启皇帝逃到洛阳进入研究院之前,那里就已经具备了在一定规模内进行高质量生产的机械工业条件,而墨家的意外出现更让这个基础变得牢固无比。这才是真正的天时地利人和,缺少了其中任何一样,朱由骢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玩得这么轻松。 西方盟友们不知道的是,在后世有一种人叫做民工。为了能够生存下去,这些被人歧视的劳动者从修建金碧辉煌供富人居住的高楼大厦,到钻进散发着恶臭足以使人中毒身亡的阴沟里疏通管道,他们什么苦都能吃。 凑巧的是朱由骢就属于这类人,那些不需要熟练工的黑作坊老板本为了节省人工成本。往往在试用期一结束就开始换人,从而导致朱由骢换过无数的工作。他虽然不可能进入到正规的兵工厂,却在生产伪劣气枪子弹的小作坊里呆过。 朱由骢相信那些西方盟友下了狠心是可以解决螺旋状膛线的问题,通过严格的训练从枪口装弹也不是什么大麻烦。甚至还相信他们在使用中发现了纯铅弹的弊端后,为了避免出现浅圆角膛线的挂铅情况,有能力捣鼓出铅锡合金。但有两个技术难关,却是他们现在没法攻克的。 米尼弹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它要靠尾部扩张嵌入膛线来产生旋转。而生产过气枪子弹的朱由骢知道,一旦枪弹之间的游隙超过了二点五毫米,那就是个废物!即便西方人可以使用统一的模具制造出规格完全一样的米尼弹,他们没法保证所有子弹的扩张量都相同。 更为严重的是,在大规模、高效率的工业革命完成前,所有的枪管也还是纯手工打造。熟练的技术工人或许能够制作出精品。却不可能做到误差那么小的标准化生产。除非西方盟友们舍得为每一支枪量身定做子弹,否则他们现在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山寨?没点技术,没点能耐,是那么好玩的? “骢弟,叫你没事就乱显摆。这下头疼了吧?”即便是到了南京城,朱启骥还是那副德行,一点也不象当过皇帝的人。如果不是有好几个老婆帮忙打理。他走在街上八成会被人当成乞丐。“为兄的可告诉你啊,几大兵工厂的生产任务都排到了两年之后,可没工夫去整那些破烂。” 热兵器时代的战争,说穿了就是在比拼后勤资源和生产效率。同样高的技术要求,即便是没有使用新火药,朱启骥在的脑袋被蒸汽机给砸过之前,也绝不会答应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造米尼枪弹,而不去生产使用更方便的弹仓式步枪。 “谁说俺要造那些破烂给他们了?皇兄不早就把价给定好了么?”各大军团虽然不会直接参与到大明帝国的改革进程中来。但他们除了要有足够的能力保家卫国,还要随时能放出去打劫才行。朱由骢当然也不会傻到为了赚钱,就耽误那种被天启皇帝叫做爆米花机的特林机枪生产。要知道这东西可是他在陆地上欺负人的终极武器,如果不是因为弹药生产跟不上,他还真想给每个大明将士配一支。上百万特林机枪同时射击?这场面有点夸张。 “到是大哥您,这次卖给他们的东西不会被山寨出来吧?”非触发式地雷基本上就属于一次行买卖,朱由骢的希望可是放在了诸葛连弩等冷兵器上的。要是被西方盟友们自己生产出来了。那他还赚什么钱? “为兄的办事,你就放心好了。还是老规矩,原理什么的他们一看就懂,但核心技术可是在咱手上!就那些西夷?别说是研究院和我大明军工厂了。即便是这批民用工匠的水平,也不是他们能够在短时间内达到的。” 负责科学研究的朱启骥不擅长骗人,如果那些西方盟友真有那需求,他甚至可以把诸葛连弩拆开了给他们慢慢看,顺带进行免费讲解。他以敢这么做的底气,就来自于大明现在的科学技术水平。 这次罗伊爵士等人之所以带了那么多西方精英过来,其实是没有安什么好心的。根据现在还被关在昭狱里的那些倒霉蛋交代,他们的任务就是来大明偷师,因为他们从来不相信别人会傻到主动传授最先进的技术。 既然是来当间谍的,所使用的装备肯定也少不了。但那些获取情报用的听筒、原始的密写术、毫无破解难度的密码……让负责鉴定工作的研究院大师看了就来气。 还听筒呢?知道隔墙有耳这个词的来历吗?知道宋代的多功能窃听工具“矢服”吗?密写药水?连癸酉科考中士人们用来作弊的都已经不再是明矾水了。玩密码?先让他们搞懂了戚继光发明的反切码再说。 最让朱启骥感到好笑的是一件被后世人拿出来证明西方测量精度高于大明的东西,根据那个正在受刑的那个法兰西数学家维尼尔皮交代,这是他在崇祯四年新发明出来的,叫做游标卡尺。 即便是现在大明禁止任何人刨华夏民族的祖坟,但朱启骥还是很好心地告诉这个倒霉蛋,他所谓的发明其实在东汉时期就已经有了。而现在的大明帝国,别说是研究院和帝国学院这两个地方的精英,就连那些从山里走出来的墨家小屁孩都不用这破烂,人家用来观测植物生长的东西叫做千分尺! 而被列为最高军事机密的新型火药,研究院生产了这么多年都还没把逆向工程搞完,很多时候他们依然是在按部就班地使用朱由骢提供的方法。想从大明学这个?等他们先结束了从草木灰中制取碱的古老方法,开始工业化生产肥皂再说吧。 这次需要出售给西方盟友的诸葛连弩等冷兵器,原理大家都懂,可懂了不一定代表就能做出一样的东西来。大明的工业化生产能保证每十万具的武器上,任何一个零件都可以互换,但已经被挖走了顶级人才,正被朱由骢全力诱往歧途的西方盟友能依靠手工完成么? “大哥,那白药已经准备了多少?”武器方面的事不用自己再担心,可一间屋子里有两位大哥还真让朱由骢有点不习惯。 “让俺看看啊!”最近的生意实在太多,以至于德昌郡王朱由崧都有点记不过来了,翻了翻随身携带的帐本。“这几年因为马万年那小子的折腾,导致原材料出现了短缺,到目前为止存货仅三万斤。” “还行,够咱这次捞一笔的。”一次出售三万斤毒品?朱由骢如果回到未来的话,能被枪毙十年,但现在这却是大明用积累财富的管控商品。 鸦片谁都会生产,但大明出售的神仙散却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这玩意虽然没有孙元化那坏老头最近才捣鼓出来,在后世被称做黑索金的东西复杂,但要是没有点化学基础,那还真不太容易仿造。 远交近攻,对于就在身边那些不太老实或者看不顺眼的家伙,大明跟他们玩的是暴力,找个借口就直接上门打劫。但遥远的西方,在没有建设好强大的海军,没有足够的人口可以彻底占领那块土地之前,大明跟他们玩的是阴谋诡计,不但要谋财,还要利用先进的技术引诱他们自己把优秀人才给送上门来。 没有鞑子的入侵,没有腐儒的束缚,崛起中的大明帝国在充分吸收了老祖宗们千年的积淀和朱由骢这妖孽肚子里那点存货后,跟人玩的就是高科技。 第二百八十九章 装傻充愣 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大明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来增加人口、改善民生、发展科技,在壮大自己实力的同时用尽一切办法拉开与西方盟友之间的差距。 无论是朱由骢或者其他的大明重臣都知道,他们没法阻挡历史前进的车轮。他们能做到的顶多也就是在正道上埋好地雷、摆个迷魂阵什么的,如果有可能的话再顺便修建一条岔道把潜在的竞争对手引上歧途,或则让他们在原地打转。 在已经习惯了使用火枪大炮的明代,想让那些西方盟友突然转变观念,彻底抛弃威力强大的火器,转而使用已经发展到及至的冷兵器那很不现实。所以早在谈判开始之前,朱由骢就已经定下了基调。武器方面可以少赚钱,甚至允许在一定范围内的亏损,但必须让西方盟友们相信至少在短时间内冷兵器的时代还不会结束。 经过连续的几天商议,所有的谈判工作已经准备就绪,但到底怎么跟人谈却有点让朱由骢犯难。直接把诸葛连弩塞到罗伊爵士和科恩总督的手上,偷偷告诉他们这宝贝比火枪还好使?那会被人鄙视的,说不定人家还会免费表演一下无影腿什么的。 通过混在西方采购团中的鲍厄里去贿赂那些盟友?他们背叛自己的君主,买些坑人玩意去祸害自己的祖国?这不是不可能,但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花钱不说,最终的效果恐怕也不会很好。要知道这次能来大明负责谈判的家伙可都是最死硬的份子,而一旦失败就会立即引起盟友们的警觉,以后再想忽悠他们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最终还是南居益提出个方案,不都说眼见为实么?那就让他们看到经过改造后的冷兵器威力,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还只能是让他们偷偷摸摸地在无意中去发现,绝不能正大光明地派人带着他们去参观。 南损人想出这一招,还受到了方盟友们从澳门到南京这一路上的行为启发。大明的工业革命已经开始。各地的工厂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试生产。如果那机器的轰鸣声,冲天的烟柱还不能让罗伊爵士等人感到好奇的话,他们也就不配做为自己国家的代表来跟大明做买卖了。 而大明朝廷让西方盟友在澳门多呆了半年,除了要他们抓紧时间学好官话以外,还为了发动群众参与到保密工作中去。在大明另一损人孙奇逢的撺掇下,崇祯给各地官吏下了一份奇怪的圣旨,要他们以自己的名义奖励百姓抓捕那里擅自脱离使团的西方人士。 一百两的赏银外加两个倭女。奖励额度虽然不大却也足以让人心动。大明的百姓穷啊,倭女什么的对他们吸引力不大,但那一百两银子却足够五口之家用上一整年的。为了能得到这笔赏银他们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及,用美人计引诱西方人士落单,偷偷地在茶水里放药,这些都已经是最常见的手段了。人家那胆子大的都敢拧着麻袋提着棍棒。正大光明地跟在使团后面,随时准备绑票。 最让西方使团感到愤怒的是,他们的人忽然消失了好找,只要跑到沿途的官府去就一定能打探到消息。可要是想领回来,那才会知道什么叫土匪。官方收购价是一百两一个,但人家卖出来的最高价已经喊到了十万两!可他们又不能不咬着牙把人给赎走,因为那些被抓进大牢的使者。无一例外地被人扣上了间谍罪的名头,而按照大明律那可是要被当众凌迟处死的。 这也太黑了吧?各地官员就不怕使者们进了京,在皇帝面前告黑状?这个么……他们还真就告不着。无论是大明还是在西方,被人抓获的间谍那都是没好下场的,即便是外国使者只要被扣上了这个帽子,一般也不需要重新审判。 各地官员们敢这么做,更是因为朝廷不见文字的密令中说过,只要按规矩把敲诈来的钱财上缴两成给朝廷。其它的都属于官员们正当收入不予追究。这让最近因为崇祯大力整顿吏治而过着苦日子的官吏们,怎能不斗志昂然? 经过了几次惨痛的教训,这一路走得异常艰辛的罗伊爵士等人,也不敢再动什么歪心眼。到达南京城见到大明皇帝之前,别说是在未经允许的情况私自离开去偷窥那些工厂,就算是到了夜里他们也不敢一个人在驿站外活动。 “亲爱的将军大人,既然你们没办法一次提供这么多新式枪械。那能不能出售一点贵国生产的弩箭?我们在进攻天竺的过程中也听人提起过……”在泥泞的沼泽地里趴了一整天,科恩总督仿佛还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臭味,但他却没有精力去顾忌那么多了。 前两天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正在牛首山上游玩的西方使者团。居然发现有数万明国大军正在不远处进行训练。借口身体不舒服,拒绝了大明官员好意地护送,科恩与罗伊两人避开重重警戒后,看到了让他们异常困惑的一幕。 科恩两人早就知道大明的军队惹不起,因而对于那高高在上的指挥官一声令下如臂使指,数万身着重甲的大明军人攻守兼备进退自如,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值得震撼的地方。真正吸引他们眼球的是人家手上那种怪异的武器。 没有硝烟甚至很难听到响声,经过认真的观察可以肯定这就是弩箭。但科恩与罗伊并没有放弃,他们想知道无敌的大明军队怎么会使用这样落后的武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将来吞下天竺后,跟大明抢地盘就容易得多。 然而随着那指挥官一声令下,数万支弩箭同时发射。让科恩与罗伊目瞪口呆的事发生了,整整半个时辰过去了,那种疯狂的射击居然没有出现任何停歇的迹象,仿佛所有参加训练的大明军人手上都有用不完的箭支。这怎么可能?不需要伸手取箭,也不需要费力上弦,只用掰动那个神奇的小盒子,就可以不停地进行远程打击? 这么小巧的武器,射程和杀伤力方面应该有所欠缺吧?好不容易熬到了人家训练结束,科恩与罗伊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跑到训练场。经过实地测量才明白他们的这个想法有多么离谱。虽然箭支已经被收回,可从那星罗棋布的坑洞上他们还是看出来了,这种武器的最短射击距离已经超过三百码,而最远的居然接近了四百码。最望他们感到恐惧的是,留在地上的那块小铁皮。比骑士胸甲还厚上一倍的铁皮,密密麻麻地被扎穿了好几个孔洞。 这还是冷兵器吗?如此高效的射击,如此巨大的威力。即便是现在还不知道这种武器的射击精度,但也不是他们现在装备的那种原始火枪能够比拟的。平均三百码的有效打击距离,即便是苏格兰长弓也够不着啊,更何况谁能连续一个小时使用苏格兰长弓不停射击?他就不怕把自己的手臂给拉断? 难怪这个帝国会在东方屹立千年不倒,难怪拥有了西方先进武器的鞑子会被他们收拾得那么惨,难怪没能亲眼见证的倭岛战役会结束得这么快。难怪他们的火器会那么先进,难怪……有了这种高科技的冷兵器做参考,人家跟西方压根就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所以,在得知大明帝国每年最多只能提供给他们五万支新型步枪后,以为科恩与罗伊为首的西方代表团并没有觉得太失望。毕竟这年头谁家想做出线膛抢都不容易,大明怎么会喊出每支火枪九十五两的高价,即便是咬着牙答应了。人家也只能提供这么点货源?如果他们有足够的产量,又怎么会还保留使用冷兵器的部队? 既然买不到最好的,那就退而求其次,捞点便宜货回去呗。而威力稍逊于大明产线膛枪的,就只有他们无意中发现的那种妖孽弩弓了。最重要的是,在冷兵器的仿制上不用听取那死胖子的任何建议,挨坑的几率也会相应少点了吧? “弩箭?我大明有吗?”朱由骢比科恩更会装傻,还在天竺听说呢?这些家伙以为他们真能躲过侦察营的监视?以为李自成那那兵痞就真不到到有人在偷窥?可即便是人家已经掉到了坑里。朱由骢还是不能表现得太过猴急,吊吊胃口才能体现出商品的价值么。 “将军阁下,我们都是老朋友了。这次我们又不远万里,前来祝贺你们皇上取得的辉煌战绩……”科恩很会瞎掰,操着一口还不太流利的大明官话,绘声绘色地讲述起他们在海上遭遇的风险。 “这……”火候好象还不太够,朱由骢还是保持着矜持。 “亲爱的将军大人。难道您还没有感受到我们与贵国结盟的诚意吗?”罗伊爵士的演讲很煽情,从他们回到祖国费尽唇舌说服君主们答应结盟开始,一直说到他们怎么给弄来一票西方公主和精英人士。 “照你们这么说,俺不卖好象还真对不住你们的一片诚意!”朱由骢沉吟了半天。故做为难地道:“可俺真不知道你们说的是哪种弩箭……” “将军大人,上帝是不会赐福给说谎的人!您身为虔诚的基督徒怎么能……”这死胖子,意思意思就够了啊,大家可还忙着呢。天竺那边还有好多地方没抢到,哪有这么多时间在这里陪他演戏?教会骑士团的谈判代表鲍厄里站了出来,先对朱由骢进行了一番告戒,然后开始了他的忽悠大计。 别人怕背上间谍的帽子,这辈子再也不能离开大明回到故土,但对于鲍厄里来说根本就不用为此担心。他本来就是间谍,只不过是被大明派往西方阵营配合主教大人的而已。离开大明回西方?除非镇国将军有新的任务安排,否则他才没那么傻。 “身着重铠的大明军队?”朱由骢好象回忆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询问已经跟人谈了两天,有点嗓子发疼的南居益道:“二太,这几天真有我军主力在应天附近训练?” “回将军的话,好象是有这么回事。”仿佛是想刻意隐瞒什么,南居益小声地回答道:“前段时间刚从倭岛回来的海外军团,应该就驻扎在应天附近……” 大明帝国的海外军团?虽然接下来的话没法再听清楚,但这几个字已经足够让西方的谈判代表们兴奋了。等回老家去帮助大明拐卖人口的罗伊爵士等人再次来到东方的时候,倭岛已经被朱由骢给租下,他们并没能亲眼看到双方的大兵团做战,而事先安插的间谍也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安全撤退。 但通过一些隐约听到的传言,他们还是知道了这次大明方面投入的主力部队就叫做海外军团,一个数十万人的军团彻底消灭一个国家,对于经常以少胜多仗着自己船坚炮利欺负人的西方侵略者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可那得看打的对手是谁。 对于倭寇的疯狂,有过贸易经验的科恩有着很深刻的认识,就那群野蛮人打起仗来可是不要命的。而且他们的武器也并非十分落后,即便是把现在天竺上的所有西方军队给调过来,也不可能做到一年内占领倭岛。可大明帝国不仅做到了,好吧,用他们自己的说法叫租借,但那群恶魔仅正面战场就屠杀了三百万倭寇的事实却是任谁听了都会感到害怕的。 而根据罗伊等人的理解,这所谓的海外军团应该是大明负责海外拓张的殖民军队,他们装备的可能不是最先进的武器,却一定是经过了无数次战场测试最实用最可靠的。这也更能解释为什么狡猾的朱由骢不愿意把那种看似落后的武器卖给他们了,这是想留个后手防止别人跟他抢地盘呢! 当想到这种可能后,西方盟友们愤怒了。这死胖子,他当天下人都跟他一样无耻啊?在坐的可都是最讲诚信的西方绅士,至少在大明帝国衰落之前是的。 对待盟友他怎么能采用这种态度?送了那么多位公主给大明的皇帝,难道就不能换来一点友谊?哪怕这友谊是暂时的呢? 不行!必须说服这死胖子把那种妖孽的冷兵器卖出来,先拿到天竺战场上认真测试,如果真的威力惊人就赶紧送回国去各自改装,不但要在现在打得热火朝天的西方战场上取得优势,更要为将来可能与大明帝国爆发的冲突奠定基础。 第二百九十章 以物易物 “哎……你们咋就说不听呢?那玩意真没什么好的!”虽然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可朱由骢还得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试图劝导已经掉进了陷阱的西方盟友放弃这个打算,别让他阴谋得逞。“要不,俺再和工部那边商量一下,每月多提供五百支火枪给你们?” 每月五百支线膛枪的供应,听起来是个不小的诱惑了。节省一点的话,也能够满足天竺战场上的需要。但西方使者们要的不是这个结果,他们还必须考虑到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国家在另一个战场上取得优势,比如罗伊就很想把科恩的老巢给占领了。 而且,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现在这种心理的产生,正是因为大明帝国海外军团的名声太臭,负责主持谈判的死胖子太会坑人所导致。在亲眼见识过诸葛连弩的威力后,西方使者们绝不可能轻易放过这样一个迅速提高自己国家军事实力的机会。朱由骢这番做作更坚定了他们的信心,即便是不能大量采购,也必须想办法忽悠得这死胖子送两件实物给他们做参考。 “亲爱的将军大人,作为大明帝国最忠实的盟友,我在感谢您慷慨的同时也有必要提醒您。我们在东方的军队并不太多,却要在天竺应付蝗虫一样的敌人……”科恩不敢威胁朱由骢,但他却能夸大在天竺战场上所遭遇的困难。 “既然是这样……”向来都喜欢与人为善的朱由骢动心了,天竺方面的战事必须进行下去,在大明准备就绪之前,暂时还不能让这些盟友抽出身来坐山观虎斗。至于遥远的西方么,那当然是打得越热闹越好。 “要不俺让人把你们说的那种弩箭拿过来,等你们试过以后再决定要不要?”即便是要坑人,朱由骢也决定做一个诚实的骗子。科恩等人当初只是远观了一下,对于新型诸葛连弩的威力了解得还不是特别透彻,他也不好意思现在就漫天要价。 “对!对!就是这个东西。我曾经在天竺一个寺庙的壁画上见过!”再次见到实物的罗伊很是兴奋,但他还没傻到说出曾经做过间谍的经历,否则谁知道对面的那个胖子会不会把他也给扔进大牢里,等人拿钱来赎? 诸葛连弩的样子很怪,在近距离观察后,罗伊觉得最看不顺眼的就是那个用来装弩箭的盒子。如果没这个碍事的东西存在,不就可以加装大明其他装备上用来瞄准的望山了么?为了方便而牺牲准确度。这个好象不太划算。 然而在谈判中负责进行科普教育的朱启骥一番话,却让罗伊感到面红耳赤无地自容。这种经过特殊加工的弩箭是无法用人力拉开的,那个盒子除了用来盛装弩箭以外,还整合了一个特别的上弦器。 为了让西方盟友们了解得更透彻,朱启骥甚至还主动把诸葛连弩给完全拆开,并开始逐项解释那些零件的用途。 上弦器的原理很简单。也就是跟西方现在用的钟表差不多,是由堆大大小小的齿轮所组成。要想仿制这个东西不难,难的是制造齿轮的材料。同样的规格,但这个时代的西方盟友还不能象墨家大师一样懂得对金属采取热处理,也就不可能制造出同样耐用的产品来。 钟表坏了顶多是不知道时间,但在战场之上武器坏了那是会出人命的。好在弩箭盒子可以随时拆卸,西方盟友们还能够依靠数量来弥补质量上的不足。朱启骥也就没打算把这个当做核心技术来为难别人。 紧接着介绍的就是卡簧跟扳机了,这东西也不难,利用的杠杆原理,对于已经使用了多年火器的罗伊那简直是熟得不能再熟。高碳钢和普通钢材的区别也不是那么重要,而且这个东西对精度的要求不太高,即便是手工生产出来的只要差距不是太明显也能装上去使用。 真正被朱启骥当作核心技术,用来欺负人的却是弩臂和弩弦这两件最寻常的东西。虽然这也是用钢铁打造的,看上去更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听过解释后的西方盟友一致认为他们造不出来。 白铜,又叫做中国银。这种有足够证据说明秦汉时期就已经开始出口,在唐代就被大臣们装饰在牛身上用来显摆身份的金属,硬是在另一个时空被华夏精英们说成了是洋大爷发明的德国银。但别说是在明末,即便是十九世纪英国化学师菲孚分析出云南白铜的成分以前,西方盟友还没一个人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朱由骢其实也不知道,但大明有群英荟萃的研究院还有一所规模超大的帝国学院。成天瞎溜达的徐霞客对于白铜的产地。那是如数家珍。正在努力转型为一代材料学大师的宋应星不但清楚其中的成分,还琢磨出使用碳化还原法提炼粗制金属镍。 而原本就懂得往钢材里加入白铜,以提高性能的墨家大师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即给宋应星扣了个见习研究员的帽子。不但从他手里抢走了这项新发明。还很快就应用到实际生产中。现在大明采用这种新型材料制作出来的弩臂和弩弦,不但具有更强的抗腐蚀性,在抗金属应力的性能上更不可能是西方产品所能比的,而且这种材料的特性还不受热处理影响。 “将军大人,您就说个价吧!我们就要这个!”虽然朱启骥只提到了白铜并没有说什么金属镍,也已经让罗伊感觉无比沮丧了。做出外观一样的东西不难,即便是在光泽度上差一点也没关系。可如果造出来以后射程跟杀伤力方面差太多,那他还真就不如硬着头皮让这死胖子狠狠地敲上一笔。 “这个……”朱由骢也觉得他那大哥挺缺德,明知道西方盟友做不出来,还要告诉别人其中使用的材料,这不是在逗人玩么? 至于西方盟友会不会根据这个线索而发展出自己的材料科学,那还真不是朱由骢担心的事。没有个象样点的敌人在后面逼着,又怎么能刺激那些高科技人才去努力?大明今天能出一个宋应星,研究出镍合金,谁知道明天还会出个什么妖怪?说不定帝国学院的精英们哪天心情一好,不小心就把原子弹给捣鼓出来了呢? 这死胖子。不就是想趁机抬价么?连续两天的谈判,让罗伊爵士明白了一个道理,朱由骢越是犹豫,这喊出来的价格就越是高得离谱。但五两一个的地雷、六十两一瓶的神仙散、九十五两一支的火枪,已经让西方的谈判代表们感到了沉重的压力。可不能再任由对手敲诈下去了。“将军大人,要不我们以物易物?” “以物易物?”朱由骢对于这个提议也很感兴趣,但西方有什么是他想要的?人才?这个是大明需要的。可这事只能骗不能说,否则万一被人家识破了现在进行得很顺利的阴谋,就可能立即停止把最优秀的人才给送过来。资源?这个可以要,但他们肯定不会给太多。土地?这东西还得靠抢才行,西方盟友是绝对不会主动吐出来的。 “是的,将军!我们愿意用战舰换你们生产的弩箭!”虽然雷约兹已经多次提到过。但在没有亲眼证实以前,罗伊爵士还是不会相信这世界上不需要风帆提供动力的铁甲战舰。而唯一知道真相的罗雅各和他手下的骑士军团又都是朱由骢自己的人,他们可还等着领大明红本本呢,哪有工夫去说这些? 至于那个稍微知道点内情的施维拉么,或许是被朱由骢给敲诈傻了,也或许是在没有接触到核心机密以前不敢妄下结论。反正他在这次的谈判过程中表现得相当奇怪,就象是没有一点自己的主张似的。 而罗伊爵士敢提出这个条件。是因为他已经或准参观过龙江船厂了。想不到拥有强大陆军的大明帝国,在海上的实力居然会那么弱。那些正在建设中的所谓战舰,在熟悉海战的他看来就跟武装商船差不了多少,难道明帝国不知道现在西方的三桅战舰单侧船舷的火炮数量就已经超过了在二十门吗? “噗……”一直在旁边保养嗓子的南居益听了这话,他实在是憋不住想笑了。 这个罗伊爵士还真是可爱,镇国将军说什么他都信啊?那龙江船厂里造的本来就是商船,不把货仓设计大点,那周延儒等一大批奸商将来还怎么带着货物去西方搞倾销?还战舰呢。就西方盟友们现在使用的那些,连大明的渔船都比不上,还好意思说出来?而大明真正的战舰除了这个小胖子,就连青岛船厂的普通工匠都不知道那东西建好后到底是个啥模样。 “可以!”出人意料的是,朱由骢非但没有暴笑着拒绝,反而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们打算用一艘战舰换俺多少诸葛连弩?” 西方现在使用的木质战舰对于大明海军来说是没用,但可以转手倒卖给大明海商。罗伊的后代可以用这种破烂砸开鞑子把守的华夏国门。朱由骢当然也能稍加改良后用来轰塌别人家的房子。 最关键的是,青铜大炮黑火药使着便宜,有好多地方还真就没资格享受大明海军的蹂躏。比如现在西班牙在亚洲唯一的殖民地,那里就可以整个几百艘这种廉价货过去。没事就绕着大大小小的海岛轰上两天。顺便警告那些即将开始种鸦片的猴子要听话,否则连香蕉都没得吃。 “一艘装载了六十四门火炮的双桅纵帆战列舰,换三万具这种原始的弩弓怎么样?”罗伊很骄傲,别说是龙江船厂建造的那些商船,就他亲眼见到的大明海军也只有几艘抢来的荷兰战舰还勉强凑合。而他愿意拿出来交换的可是大英帝国的二级战列舰,比荷兰人在东方用的强多了,所以他绝不认为朱由骢会放弃这样好的机会。 努力压制住了笑意,朱由骢摆出一副极度委屈的样子道:“罗伊爵士,您认为您提出来的条件公平吗?” “将军大人,我认为我的提议再公平不过了。要知道我们大英帝国的战列舰一直都是以强大的火力著称,在西方我们的海军……”顾不上同伴们可以杀死人的目光,罗伊开始使劲地吹嘘起他那些驰骋四海的战舰来。 “一万,一万具诸葛连弩换你们一艘所谓的战列舰!”朱由骢不能保证自己再听下去会不会真的暴笑出声,他也实在不愿意就这样破坏了谈判的气氛。“而且你们的采购量不得少于二十万!” “您这是在敲诈!而且我们也要不了那么多!”这死胖子也真敢喊价,二十万弩弓?他当西方绅士都是白痴啊?这些东西运回去,顶多也就是充当替代品而已。决定战场胜负的还得靠现在已经普遍使用的火器。 “罗伊爵士,请注意下您的形象好么?”朱由骢再次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道:“价格么就这样了,您买不了那么多也没关系。但俺要二十艘战舰!当然咯,如果您答应俺的条件,俺还会附送您一件防守利器。” “我们要!我谨代表葡萄牙王国,向大明帝国定购五万具神奇的弩弓。”没人知道在谈判过程中一直充当配角。在那里人云亦云的施维拉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豪爽。 “还是您有眼光!”朱由骢也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会这么仗义,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站出来帮助自己。“施维拉先生,您随身携带武器了吗?” “尊敬的将军大人,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在谈判开始前我就将武器交给了您的部下。” “大家都是朋友,您大可不必这么做的。”朱由骢非常虚伪地表达了一番谢意。才对外面负责警戒任务的卫兵道:“把施维拉先生的武器和把俺准备的赠品,一起拿上来。” “请吧,施维拉先生!”看着别人不知所措的样子,朱由骢指着挂在架子上的那件胸甲道:“在您认为最有效的距离内,用您的火枪射击这件盔甲。” “砰……”虽然不知道朱由骢到底要做什么,但施维拉还是很配合地站到近前瞄准射击。 “这……这怎么可能?”看着被放到桌子上的胸甲,罗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正面是已经被击穿。但在背面却找不到一点被子弹近距离射击后的痕迹。 “罗伊爵士,如果您不相信你所看到的,大可亲自测试!”没工夫跟人废话,朱由骢转向施维拉道:“这件东西就是俺的赠品,虽然我大明不会出售,但俺却会告诉您怎么做。并且俺可以做出承诺,如果你们生产出来的成品达不到这个效果,我大明免费提供十万件同样品质的胸甲为你们的战士提供最精良的防护。” 大明帝国前些年很穷。所谓的盔甲也就是在棉衣上加挂铁片。但朱由骢现在拿出来的这东西却是一件原始的复合式胸甲,两大块薄铁片中间填充了经过压实的棉花。别看这东西在大明新军的武器前一点用也没有,对上大刀长矛的时候也够戗,但用来防御燧发枪射出的小铅子却非常实用。而且由于减少了钢铁的使用,其重量也被控制在了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将军大人……亲爱的将军大人……”跑到院子里去胡闹的罗伊回来了,经过测试经过测试,他们发现这东西对于西方现有的火器能起到很好的防御效果。却能轻易被大明出售的弩箭射穿。 如果没人搅局的话,罗伊说什么也得装装样子使劲压价。但现在施维拉已经表了态,购买大明产弩弓的同时还获得了生产这种胸甲的方法。否则将来在西方战场上遇到了葡萄牙军队,自己的武器没用。人家手里却捏着随时可以要命的东西,那还打什么打? “您刚才对俺的怀疑,让俺脆弱的心灵倍受打击,所以……”已经掉到了陷阱里还敢和朱由骢讨价还价,那结果只能是某个小胖子很孩子气地用温柔的嗓音道:“俺不卖给你!” 第二百九十一章 神秘访客 朱由骢最近很正常,既没被不明物体砸中脑袋,也没被家里的两个祸水收拾。但大明的镇国将军最近被皇帝给坑得有点惨,需要一个宣泄的渠道把胸中的那股怨气给撒出来。不卖诸葛连弩,这也就是玩笑话而已。虽然不知道别人为什么要帮自己,但有了这么好的机会而不加以利用,那朱由骢就不是无耻的胖子。 而大明的盟友很特别,别看他们无论是在东方或则在新大陆都可能联合起来欺负别人,但回到了西方这些人照样能打得头破血流。即便是在海外拓张的时候,黑吃黑背地里捅自己的同伙一刀子的事也很常见。所以他们往往是一只眼盯着弱小的对手,另一只眼还得瞄着身边强大的盟友。 改进后的诸葛连弩也不吓人,虽然射速快射程远威力巨大,却并非完全找不到应对之策。实在不行,那不还可以扛着巨大的木盾抵近射击。在相同的距离上,到底谁的杀伤力大那还不一定呢。而且买来的武器,在补给方面哪有自己造的方便?即便是一时打不过,也还能通过拼后勤把敌人给拖垮。 复合式胸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仿制也没有任何困难。即便是没有朱由骢的承诺,罗伊爵士等人在刚才的实射中也已经发现了蹊跷,这东西原本就已经在西方战场上出现了多年,只是没有想到可以减少铁片厚度往其中填充棉絮而已。而且这东西的防御力再怎么好,挨上一枚铁疙瘩肯定也得被砸成夹心饼。 可以说,这两件东西无论哪一样单独出现,都不能让罗伊爵士等人感到头疼,但结合在一起麻烦就大了。他们有的对手同样有,他们没有的别人还是有。现在双方火炮威力都差不了太多,自己的部队在五百至一百码内很难对敌人形成有效威胁,对方的步兵却能在三百码外开始发动致命攻击。 虽然火炮威力巨大,用来压制敌纵深内目标也很管用。但在最小射程之内却需要步兵提供足够的掩护。否则对方一旦冲到身前那就是只能干瞪眼,毕竟谁也不可能给大炮上刺刀扛着跟人对捅。如果在战场上遇上了同时拥有这两种冷兵器的敌人,只要他们不主动犯下太大的错误,军队指挥再稍微动点心思的话……火炮?到那时候,除了让人听个响以外,也就是为敌人准备的战利品。 现在施维拉已经提出了购买意向,正在那边和南居益商谈交货方式和时间。罗伊等人无论是为了抢夺殖民地。还是要扩大自己国家在西方战场上取得的优势,都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这样一方坐大。 好在谈判桌上的人都是大明的盟友,施维拉能买的东西他们也能买到。在做出了最深刻的检讨后,朱由骢终于原谅了罗伊等人的无礼行为。虽然不能告诉盟友们这批钢材是研究院在试生产过程中的废品,也只做出了二十多万具诸葛连弩。但朱由骢还是很善意地提醒众人,大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能够出售的就这么点。想多买?没了! 此话一出,坐不住的人就更多了。如果不是朱由骢要平衡各方利益,罗伊爵士能够一次把剩余的所有诸葛连弩给运回去。他的想法也很简单,即便这东西将来没用了,也不能让对手在短时间内获得。能在科技上领先一天,那获得的利益就是巨大的。 最后的结果让朱由骢乐不可支,原本计划在军火项目上赔本赚吆喝把人给引入歧途的他。非但没亏反而还有那么一点赢余。近三千万两白银、二十艘战舰,除了施维拉的以外,其它十五艘还会装满大明最需要的免费劳工。 没错,就是免费劳工。虽然已经被朱由骢给敲诈得囊中羞涩了,但西方盟友们的采购目录上还有一件东西没买。自从上次把福窑玉瓷给运回去后,各国皇室那是发了疯似的抢购。没钱了算什么?还是以物易物呗,一百个奴隶换个瓶子。 天竺太近了怕奴隶跑回去?就算朱由骢没这顾忌,西方盟友们手上也没多少货可用来交换。那边这才打了多久啊?他们也还真没腾得出手来。然而,这些年被西方绅士们折腾的又不止那一地。非洲和新大陆出产的要多少有多少,虽然不提供什么象样的售后服务,但包快递哦! “咋才赚了这么点?”所谓的贪心不足就朱由骢现在这个样子,人家西方盟友忙活一年才抢多少啊,他卖一次破烂居然就捞了那么多,居然也好意思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先是新罗婢。现在又有人送昆仑奴来……”既然西方盟友们愿意为大明提供免费劳力来交换瓷器,那也不能太驳了人家面子不是?所以这生意和军火买卖不同,是可以长期进行下去的。“将军,要不等他们这次把货给送到了。您也学学那盛唐高门的大族,给属下等人配点壮实的家奴,再送上几个妙龄少女?” “想要自个挑去,俺可没那闲工夫!”朱由骢是大明的镇国将军,是皇室出产的谦谦君子,代表的可是国家形象,哪能违背良心出面去和人谈充满了血腥味的奴隶交易呢?象那种缺德的买卖,当然得让熊文灿带着人去做。 “也不知道熊大人他们这次能赚多少。”跟在朱由骢身边这么多年,原本就一肚子坏水的南居益算是看明白了。只要自己的实力足够强大,那所谓的谈判就不一定非得在谈判桌上才能进行,事先挖好坑等着人上门,然后把他们给踹进去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至于接下来的那些细节么,如果熊文灿和他手下那票未来的外交官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那还真得被扔进帝国学院,好好跟那票神棍们多学学。 “夫君……”就在朱由骢跟自己的狗头军师闲得无聊,准备出门溜达一圈的时候,张嫣突然一脸凝重地出现在门口。 “祖娥姐?出什么事了?”看到张嫣的表情,朱由骢心里一紧。“难道是将军衙门那边的谈判出问题了?还是有哪个地方跳了群不开眼的家伙出来?或者……” “没有!军衙门那边的谈判还在继续,但最迟戌时就会有消息传来。”西方盟友们都被坑成那副模样了,正在进行中的谈判能出什么事?倭寇岛上发生的战事现在已经传遍天下,不管怎么胡扯人家也能猜到点端倪。谁还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撞到枪口上来?“有人拿着这个东西,在西侧门外求见!” 和洛阳的福王府一样,虽然进出人员的身份不同,但其它三个门平时都有体形彪悍的侍卫把守,惟独这西侧门从来看不到一个人影。但那里却是整个王府守卫最严密的地方,甚至超过了朱由骢自己居住的小院。在大明最高决策层之间有个公开的秘密,能够从福王府西侧门进去的。那都是接受了大明镇国将军特殊使命的间谍,别看他们身份不显,却经常能在关键时候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罗雅各出具的介绍信?”接过了张嫣手里的东西,认真检查过火漆封印,确认不会是有人伪造的以后,朱由骢才打开了由研究院专门设计制作的橡胶信封。“这老神棍又再搞什么妖蛾子?鲍厄里跟德维涅不都回来了吗?还用得着搞这套?” “密码?”看这信上那些希奇古怪的符号。朱由骢傻眼了。虽然这东西是他让研究院以罗神棍天天捧在手上的圣经为密码本编写的,但他还真就看不懂。好在张嫣这个老婆兼秘书还非常称职,她的记忆力更是毋庸置疑。“娘子,你给看看这写的是啥意思?” “来和我们商议结盟的葡萄牙王国特使?”为了防止出错,已经核对了好几次信件内容的张嫣又取出了密码本,但越看她也也愈加觉得茫然。 “结盟?”朱由骢更是一头雾水,这事不早就已经谈完了么。刚采购了一大批军火的施维拉也还在那边商议细则,怎么又钻出个特使来了?大明如果真的已经下定决心要动手,他派再多人来也没用啊。“二太,你也看看!这家伙到底搞什么鬼?” “这个……”刚才还说闲得无聊的南居益也摸不着头脑了,这西方盟友的想法还真是有点让人无法理解。既送公主来讨好皇帝,又派代表来和大明谈军火交易,还派个特使神神秘秘地带着大明间谍的介绍信找上门,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夫君。妾身记得您曾说过,这次谈判中施维拉很奇怪,甚至还主动配合我们引诱其他的西夷购买连弩?”经过了一番慎重考虑,张嫣联系这几天听到的谈判进程,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夫人的意思是……”有了张嫣的提醒,南居益也把握到了一点关键,施维拉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帮助大明坑自己同胞。但如果他原本就是为了配合这个见不得人的特使。来执行一项秘密任务,那有这种表现好象也能说得通。 “他们几家最近不是在天竺那边配合得挺密切吗?爪哇岛方向也没听说有什么大事发生。”朱由骢也在竭力思考,如果真是象张嫣和南居益所想的那样,那就只会是在西方战场上出现了什么重大变故。甚至可能是威胁到了葡萄牙的存亡。所以他们才会病急乱投医,试图寻求大明帝国的帮助。 但这事好象又没这么简单,毕竟现在的葡萄牙名义上也还是跟西班牙是一伙的,即便是他们有了什么困难,也不会舍近求远。除非…… “他们要东方对自己人下手了!”几乎在同一时间,房间内的三人得出了相同的答案。亲自参与过东番岛战斗的施维拉完全能了解大明海军的真正实力,即便是当年那几艘破船,也足以消灭震慑住任何人。如果丢掉了澳门,又在倭岛上没了立足之地的施维拉想在东方获得更大的利益,那就很有可能出卖罗伊等人来拉拢大明帝国。 “将军,这个面可不好见啊!”想通了这一点,南居益更觉得头疼。如果大明现在的实力足够吞下周围的所有地区,那和谁结盟都没有必要。但现在大明需要时间来发展,如果为了一个实力并不强大的施维拉而得罪其他盟友,那就太不划算。 “不!夫君大人必须见他!”张嫣提出了反对意见,施维拉打的主意反而让她看到了另外的机会。“但怎么见,见了谈什么我们必须事先就做出周详的计划。他们想利用我们在东方获利,那我们又何尝不能利用他去把水搅得更浑?” 第二百九十二章 暗潮涌动 “骢弟,这大好的天气你也不出去走走,老把自己关在家里做什么?”最近的日子里,朝廷各部都事务繁忙,他们不但要为大明正在稳步推进的改革保驾护航,还必须抽出时间来为朱由骢的那个终极梦想打下坚实基础。惟独立志做一代昏君的崇祯闲得无聊,成天不是这里逛逛就是那里看看,然后提出一点非分的梦想给人家忙中添乱。 “皇兄?”正在心烦的朱由骢看见崇祯的到来,眉头更紧。这位兄长是越来越没个当皇帝的样了,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摸上门来,也不派人事先打个招呼。要说这家伙来就来吧,反正福王府也不多他这一个吃闲饭的,可他每次都不懂得要拧点礼物什么的呢? 比皇帝蹭饭还让人抓狂的就是他并非孤身前来,跟在他身后的也不是那庞大的亲友团而是朝廷奸佞。看到那两张熟悉的面孔,向来性急口快的朱由骢直接挥手道:“没空,没空!俺这里忙着呢,你们有啥事都别来烦俺!” “那边的谈判不是还在进行中么?你该不是又想出了什么坑人的损招吧?”厚颜无耻的崇祯还真没工夫去计较朱由骢的无礼行为,反正他这当皇帝的又不是第一次被自己兄弟试图赶出房门了。 原本崇祯这次过来,只是打算来给朱由骢找点小麻烦,顺路再问问谈判结果捞点零花钱,可看到这小胖子的表现后,他的兴趣更浓了。特别是那边的张嫣和南居益也是一副忧虑重重的模样,居然没发现他这个皇帝的到来。能让镇国将军两口子和大明第二奸佞如此费脑筋琢磨的事,那肯定是有什么大阴谋。 “不对!”正在冥思苦想猜测别人心思的张嫣突然发出的惊呼,把正准备坐下的崇祯吓得差点就跌坐地上。而那两个正在蹑手蹑脚走入房内的奸佞给更是直接被定身。 仿佛真是把崇祯等人当成了隐形的,张嫣径直对着朱由骢道:“夫君,依妾身所看这事大有蹊跷,肯定没有我们刚才想的那么简单……” “咳!咳……”崇祯心尤不甘地咳嗽两声,好歹自己也是个皇帝啊,怎么能这样被人给忽视了呢?这个小胖子不把皇帝当干部也就算了,他的老婆傲慢无礼也可以被接受,但那个该死的南居益怎么也还能保持镇定? “皇上?”张嫣这才发觉屋子里多了几个人,连忙拜见道:“臣妾失仪。还请皇上……” “臣参见陛下!”刚才还在那里做入定状的南居益也被惊醒。这皇帝有多小气他可是知道的,赶忙连滚带爬地上前两步趴在地上。 “宝珠姐平身,这里又非朝堂也不必多礼!”早就受惯了这一家子的闲气,崇祯很是大度地摆了摆手,故意没去提那个被吓得浑身发抖的南居益,一脸好奇地道:“何事能让宝珠姐如此惊慌?” “此事关系重大,也正好请皇上帮忙参详一番!”对于崇祯能提出多少建设性意见,张嫣不敢保证,但有了韩爌和孙承宗这一文一武两个老滑头在,怎么也能比她考虑得更加周全。 “结盟?”同样的疑问。崇祯和他带来的奸佞们也觉得这事有点匪夷所思。 “依宝珠姐之见,此事除了信件内容本身以外,还有何蹊跷之处?”听完了南居益的分析,崇祯也觉得施维拉等人想联合大明在背后给人捅刀子,趁机坐大的可能性并非没有道理。 “臣妾初时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拿出了这个世界上只有大明能生产的橡胶信封,张嫣解释道:“当臣妾看到这个物件后,却产生了疑问。如果仅仅是施维拉要出卖其他的西夷,罗雅各即便是知道了。也会借鲍厄里回国采购军火的契机向我们通报,怎么可能甘冒天大的风险让人用秘密联络方式找上门来?” 张嫣所言的确是一个问题,别看罗雅各最近在天竺战场上与西方盟友们配合得极为密切。但他可是顶着东方大主教名头的间谍。这家伙所有的行动都是得到大明授意的,他之所以会亲自出现在战场上,就是要去积累人气跟威望。在恰当的时候,大明就会站出来借口罗马教廷不尊重东方礼节而表示对罗雅各的支持,即便是无法把他给推上教皇宝座也会让他有实力自立门户。再利用他的手,拖那么几个西方国家进来,从而挑动宗教战争把西方彻底拖入深渊。 所以,这家伙可以表现出对大明的好感。却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西方盟友们就会对大明的真实意图产生怀疑,届时利用教会骑士团去鼓惑西方盟友在南边犯错越境将会变得希望渺茫,通过罗雅各去挑起宗教战争的长期打算更会直接化为泡影。而为了进行掩饰,朱由骢在这次谈判的过程中甚至都没有单独接见过骑士团的代表鲍厄里,在出售军火时也没让他站出来配合自己忽悠人。 更让张嫣无法理解的是,即便罗雅各傻得没边了,他应该也没胆子逢人便说自己是大明的间谍。否则,即便是西方盟友们看在大明的份上不敢拿他怎么样,但也可以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给他使绊子,借天竺人的手把他和他手下的骑士团彻底消灭。 “如果,俺是说如果啊!如果是罗雅各成功地策反了施维拉,然后那家伙愿意出卖的是他自己的国家呢?”虽然这事对于大明暂时没什么好处,但朱由骢还是在做着他的黄粱美梦,希望现在就有机会在西方打下一颗钉子。 “骢弟,你能不能别这么天真?”这次不用其他人提出反对意见,最不懂军事的崇祯也把朱由骢当白痴在看。“如果施维拉要投靠我大明,他会傻得满世界地去宣传?然后告诉他们国王,另外派一个特使来重新订立盟约?” “敢问夫人,确定此信所译无错?”老奸巨滑的韩爌这次居然没有趁机数落朱由骢,而是怀疑起了张嫣的翻译能力。 “韩大人请放心。此信我与夫人校对数次,绝不可能出现差错。”南居益知道将军夫人不好意思对自己丈夫名义上的老师表达不满,只能站了出来代为解释。 “臣并非不相信夫人的能力,实乃关系重大不得不谨慎为之!”韩爌看了看一旁若有所得的孙承宗,出言询问道:“稚绳兄,你认为呢?” “依弟愚见,其关键就在这两个字上。” “若果真如此……那罗雅各非但没有暴露自己,还告诉了我们这个特使的来历。”得到了同样是诡计多端的孙承宗认可,韩爌将翻译过的密信放到桌上。指点着其中两个字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将军之言没错。这个特使还真就是来出卖自己君主的!” “啥?”别说是崇祯了,就是朱由骢自己也没想到是这个答案,瞎猫还真能碰上死耗子?人家大老远地跑过来,就是为了干这破事? “王国?”张嫣仿佛也想到了什么,突然在那里拽文嘀咕道:“用分威散势之权,以见其兑威其机危,乃为之决。故善损兑者,譬若决水于千仞之堤,转圆石于万仞之谷。而能行此者,形势不得不然也……” “想不到!实在想不到!”张嫣摇着头。恍然大悟却又不敢置信地道:“他们的野心如此之大,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夫人不愧为鬼谷传人,居然一点就通……”韩爌满意地点着头,却不小心看到了在旁边依然满头雾水的朱由骢,感叹道:“朽木啊,朽木!” “韩老头,你啥意思?”虽然不知道那两个字到底有什么用,也不懂张嫣念的是什么意思,但朱由骢对于别人骂自己的话还是听得很清楚。 “孽徒!”狠狠地敲了朱由骢脑袋一下。耍足了师尊威风的韩爌才道:“你不是成天都在想着插足西方事务么?如今这么个大好的机会放在你面前,怎么就没看到?” “机会?啥机会?”虽然密信上就那么几个字,朱由骢还是重新拿起来凑到眼前看了又看。却依然没有发现其中还隐藏着什么绝密信息。 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的笨丈夫挨揍,张嫣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道:“夫君难道忘了?前些日子,德维涅在汇报他所知道的西方战况时,还曾说过一个葡萄牙流传的谣言……” “你说的是,塞巴斯蒂昂一世没有死?”朱由骢还能记得这事,主要是因为这个传说中的君主实在太能折腾了点,都快八十岁的人了,居然还在琢磨着有朝一日能从西班牙人的手上把王位重新夺回来。“可这跟俺有啥关系?” “将军可有西夷地图?”站在经过了最新修改的地图前。孙承宗道:“根据德维涅所言如今这个叫做瑞典的国家已经出兵,并且连续两次让罗马教廷都吃了亏,占领了大片地方。若末将是那个叫做斐迪南的国主,势必集中兵力在这个叫做吕岑的地方与敌决战。此战若罗马败,则自不必说。若胜,则定会不依不饶把西班牙给扯进来,希望继续扩大战果!” 德维涅没有说,孙承宗当然也不知道西方的吕岑会战其实已经结束,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虽然没有获胜却有了意外的收获。那个倒霉的联军统帅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二世蒙主感召,上天堂报道去了,他手下大军也因此丧失了进攻能力。而事情也正如他所料,斐迪南与西班牙结成了同盟,正在逐渐收复失地并向纳德林根方向推进,试图将瑞典军队赶下波罗的海。 “若这两国结盟实力必将大增,西方那些小国定然无力回天。然而……”韩爌进一步补充道:“一直在背后出钱假手他国削弱哈布斯堡皇室实力的法兰西,会忍心看着自己的一切努力付之东流?这次英夷能把他们给拉来和我大明谈判,看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说不定这两个家伙已经达成协议,准备出手了!” “而法兰西一旦加入进来,只要他们不愿意腹背受敌被人给端了老巢,就必然会对西班牙的舰队下手。这对于施维拉和他的国家来说都是一个契机,只要西班牙在海战中失利定然会开始衰落,若这时我们再一口吞掉其在东方的殖民地断掉财路,甚至消灭掉他们大部分的海上力量……”南居益竟然也蒙对了,西班牙还真就是因为在这场战争中被人把海军给消灭后,才彻底失去了强国地位。 “他们是要趁机攫取利益,但却不在我大明周边,而是把眼光放在了西方!”张嫣做出最后的终结性发言。“妾身敢断言,这个所谓的特使就是来出卖他们君主费利佩三世的。因为只有见识过我大明海军真正实力的施维拉知道,我们有能力把西班牙人赶回老家,而他也肯定有办法西班牙的海外舰队主力给骗到东方来挨揍!” “即便是这样,那他也不用来找俺啊!”朱由骢还是没有想通,不服气地道:“就西方现在的那些国家,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既然是要出卖西班牙他们又何必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寻求大明的帮助?他就不怕俺把西班牙的殖民地吞了后,反咬他一口?” “他们当然怕,但他们更需要防止在西方出现新的霸主。”张嫣指这地图耐心地解释道:“西方正在进行的这场战争实力相当,无论是谁最终获胜,双方都必然元气大伤。若没有我大明的出现,施维拉等人顶多是希望摆脱西班牙的束缚,然后继续忍气吞声地过下去。” “但现在情况则有所变化,在了解到我们的部分实力后,以出卖他们根本得不到的东方殖民地为代价,换取我大明的信任。依靠我大明提供的支持武装好他们自己,趁其他国家无力再战的时候,就有希望把西班牙的势力继承过去!” “他们想吞下伊比利亚半岛?”朱由骢也被张嫣的这个说法给吓了一大跳,施维拉背后那家伙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居然设下了这么个圈套让大明替他们当免费劳工。 “不是想,他们恐怕已经在做了。”张嫣突然把一切都联系起来后,得出了一个让她也感到啼笑皆非的答案。“施维拉在东方的军队仅有数千人之众,却买下五万具诸葛连弩,二十万枚地雷还一万多新式火枪,这不会是想自己留着慢慢用吧?依妾身之见,这里面会有一大半出现在那个罗马帝国的军队之中……” “骢弟啊,这家伙该不会也是从你家西门走出去的吧?”把西方给彻底搅乱,让那些强大的对手自相残杀?这不正是大明梦寐以求的事么?崇祯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想笑,那施维拉和他背后的人还真以为大明的镇国将军是善良的羔羊?等西方把血流干的时候,就该轮到大明的海军扑上去狠狠地咬一口了,还轮得到他坐大? 第二百九十三章 老骥伏枥 东方大主教的确很有面子,虽然双方只是泛泛之交,但大明境内那个最虔诚的信徒、手握百万雄兵的镇国将军还是送了他一份特殊礼物。而且这东西还真不是忽悠人的,当来自西方的神秘特使拿着这份被精心保存的信函找上门来时,在经过了影卫的层层盘查后立即被带进王府受到最高规格的保护,并于次日获得了朱由骢的亲自接见。 让那个名叫阿纳斯塔西奥的特使失望的是,这份从未被人打开的礼物只是大明镇国将军的一个承诺。所保障的也仅限于当东方大主教的生命受到威胁时,为他提供一个可以永久避难的场所,而阿纳斯塔西奥所要谈的事显然已经超过了这个范围。 操着一口非常生硬还不时夹杂着母语的大明官话,阿纳斯塔西奥足足谈了两天,甚至还把刚做完军火交易的施维拉给招了过来,都没能说服那个固执的大明镇国将军松口。因为这里毕竟是遥远的东方,这个死胖子也必须为了自己的国家利益而考虑。 有求于人又还找不到共同的利益点,阿纳斯塔西奥和施维拉两人不得不祭出他们最后的法宝,而朱由骢也只能看在即将成为大明皇妃的艾塔丽雅公主面子上,答应考虑一下他们的建议。以消灭西班牙的海外舰队为条件,换取他们对大明占领吕宋群岛的承认,并且在不让其他西方盟友知道的情况下,每年提供给他们五千支步枪两百万发子弹。 即便是证实了最初的猜测。包括朱由骢在内的所有大明决策者却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显得有点垂头丧气。大明帝国的手实在太短了。眼看着有这么好的插手西方事务,却没办法善加利用,只能在背后搞点小动作。而就现在达成的协议来看,怎么都不会让人觉得满意。 大明可以慢慢等,寻找到最好的机会后才对西方盟友下毒手;但大明不能忍,绝不允许自己看上了的地盘被人家捷足先登。所以,大明需要借这个机会,让西方这场已经进行了十多年的战争继续打下去。甚至要想尽一切办法在自己不可能参合进去的情况下扩大战争规模。 一个混乱的西方世界,才最符合大明帝国的利益。施维拉和他背后那人所代表的利益集团实在太过弱小,虽然他们很会折腾,曾经象切西瓜一样与西班牙人一道瓜分了地球,但那毕竟只是他们一相情愿的结果。就他们那一百多万的人口,依靠坚船利炮打秋风似的欺负下那些原始部落还行。即便是有了大明的支持,他们能够吞掉老东家控制住伊比利亚半岛就不错了。想借他们的手把西方给彻底搅乱也不是不可能,却需要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 所谓夜长梦多,在成为西方霸主之前,依照西方人的传统他们肯定会首先扩大其在海外的殖民地,从而获取更多的资源。但如此一来,他们就势必和正酝酿着扩张的大明帝国产生利益上的冲突。其最终结果只会是被朱由骢带着麾下大军给痛揍一顿。 朱由骢很心烦,吞掉吕宋这原本就已经被列在了计划之内,可要不要给施维拉这个面子,顺手帮他们把西班牙舰队给收拾了,然后再继续为他提供武器支持则实在有点拿不定主意。现在所谓的结盟。其实也就是个买卖关系而已,是没有共同利益可言。更不存在什么坚实基础的。 施维拉和他背后那人现在表现得比其他西方盟友要好,那是因为他们的要求更高。但只要他们控制了伊比利亚半岛,就随时会和大明翻脸,即便是不敢在正面战场上较量,也不可能让大明在背后指手画脚。 “将军,这个盟约我们必须签定!”镇国将军拿不定主意,皇帝也很难做出抉择,当然又得把大明朝的奸佞们召集到谨身殿来开个坑人大会。被孙承宗给忽悠进参谋部去研究新战术,忙得有点头脑发昏的毛文龙站了出来。“如今西方的战事已经出现了混战的苗头,罗马与西班牙联军虽然非常强大,但随着法兰西的加入很快就会丧失战场优势。一旦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倒下,剩的那个势必无法以抵挡联军的进攻,这仗也就快打到头了。” “如振南兄所言,那我们就不该签这个盟约!”刚开始接触外交工作的史可法闻言,立即提出了自己的反对意见。“这个施维拉可是要捅西班牙的刀子,一旦让他得逞,那罗马不就变成独木难支了?” “道邻兄此言不无道理,但您似乎忘了,我大明可以为他提供帮助?”刚在谈判中大赚了一笔,让西方盟友们同意在崇祯七年十月以前给弄三十万黑叔叔过来,帮忙大明修建基础设施的熊文灿掂着手里的和约道:“这个罗马帝国之所以没有出现在我大明的所谓盟友名单之中,很大的一个原因是他们不了解咱的实力,不知道在遥远的东方有个强大的帝国能够帮助他们迅速提升武力从而赢得这场战争。而现阶段,能帮助我大明跟他们搭上线的也只有这个施维拉。” “熊大人,您这话也不全对吧?”史可法的外交经验是没熊文灿多,但他也接触到了大明帝国核心机密,为了这次大会做过认真的准备。“我们手里不还有个东方大主教么,通过他去搭线那不更名正言顺?” “不行!”崇祯这昏君显然是不愿意在那里当木偶,首先反对道:“罗雅各绝对不能暴露,朕还要留着他去发动宗教战争呢!就他现在那穷样,突然从我大明采购大量军火提供给罗马教廷,傻子也能猜到这是我大明在背后指使的了!” “吾皇圣明!”结结实实地拍了崇祯一记马屁,熊文灿仍不依不饶地道:“而且罗雅各这个东方大主教可是我大明封的。人家罗马教廷还没同意呢!道邻兄总不能让将军先大老远地跑过去,帮他弄份任命状吧?” “任命状?对啊。俺咋就把这事给忘了呢?”朱由骢两眼一转,肚子里的坏水又开始冒了。“罗雅各是不能送大量军火过去,但他可以送样品啊!而且俺和他私人关系这么好,如果罗马的斐迪南觉得咱大明产的武器使得顺手想购买,通过他来谈判俺就给打八折,这还能顺便让罗神棍坐稳那个位置。” 又是打折促销?这死胖子除了这招,还能不能有点新鲜的啊?熊文灿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继续自己的话题道:“罗神棍获得了罗马教廷的正式任命也好。但少量的样品毕竟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而现在有实力为罗马提供大量军火的,就只有施维拉或西班牙……” 西班牙是不太可能用的了,即便是没有施维拉等人的出卖,他们手里的吕宋也已经被列入到大明海军的第一批打击目标当中。朱由骢的脸皮再厚,也不可能揍了人以后还搞强买强卖,让他们花大价钱买军火去无偿提供给罗马帝国吧?而根据孙承宗等人早先的分析,西方盟友们好象也觉得这群倒霉蛋好欺负。一定会先拿他们开刀,以断掉罗马帝国的臂膀。 “然后我们就可以把施维拉给踢开,直接向那个什么罗马的国家提供武器?”从小就接受正统儒家教育的孔衍植这两年也没少干坏事,在他看来没有利用价值的盟友当然就不能被继续叫做盟友,想让大明为他们提供免费支持那是门都没有。 “衍圣公所言不无道理,却不符合我大明的利益!”韩爌这老滑头可要比其他人都坏。既然能当上朱由骢的记名老师,那他当然也懂得要废物利用。“对于施维拉和他的新主子我们还要继续支持,让他们有足够的实力去成为西方的另一股势力。” “韩老头,你的意思是要在西方演一出三国演义?”朱由骢虽然还没想到韩爌具体想怎么做,却也看到了他的最终目的。现在的西方两股势力正打得热火朝天。如果施维拉等人继承了老东家的一切,就会成为其他两方拉拢的对象。 但别以为左右逢源是谁都可以玩的。联军不会允许罗马帝国获得新的臂助,他们会趁施维拉还没有在伊比利亚半岛站稳脚跟的时候,就先下狠手把这家伙给收拾掉。而罗马也不会允许自己昔日的盟友成长为要命的对手,一旦施维拉表现出投靠联军的迹象,人家也会先想办法把他给灭了。 可如果施维拉两边都不帮,非要宣布什么中立,那他的下场只会更惨。参战双方或许不介意遥远的大明发点战争财,但他们会担心在自己精疲力尽的时候被人家趁火打劫,抢走好不容易才到手的胜利果实。 “你这孽徒终于开窍了!”很是欣慰地捋了捋胡须,韩爌满意地点了点头。“要做到这一步,首先就得看你在吕宋岛打得怎么样,能不能为施维拉提供足够的帮助,让他在短时间内就有与其他两方相抗衡的实力。” “这个你放心,别的俺不敢保证!但只要他们能把西班牙舰队给骗过来,俺就能帮他们抢下超过七成的战舰,转手卖给他们回去组建自己的舰队!”想了想,朱由骢继续道:“俺甚至还可以让研究院派人把山海关内那些没卖出去的破烂全改造一番,只要他敢跳出来,俺免费赠送都没问题!” “若你这孽徒真能做到这步,那为师的就再帮你次!既逼得施维拉做为第三方势力加进去成为最大的搅局者,也还让他们各方都没有胆子得罪我大明。”韩爌好久没这么扬眉吐气了,最近一直忙着处理内政的他突然决定年轻一次,让那些成长中的外交官看看什么叫做老谋深算。“衍圣公、九畴兄、吉甫兄、稚绳兄,你们可愿意助老朽一臂之力,趁那些西方盟友还没离开的时候,跟他们好好谈谈?” “象云兄所命,岂敢不从?”被叫到名字的四个老家伙也是喜笑颜开,这些年他们一直在做着幕后工作,即便是统领西线兵团的孙承宗也好久没和人耍心眼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廉价友谊 因为朱由骢的个人习惯,在大明发动的两次大规模战争中,他总是会尽力屏蔽战场。以至于那些西方盟友虽然都知道辽东及倭岛战役的结局,却始终无法得到第一手情报,不能对大明的真正实力做出一个准确评估。所以人家才会只把大明当做一个善良而富有的土财主,而不是残暴且极富侵略性的土匪。 土财主可以让他们填饱肚子,可以传授给他们种地的技巧,也能教他们怎么把自家院墙修结实点防止别人打劫。然而这不是西方绅士们想要的,他们信奉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就连最坚固的长城都能被野蛮人攻克,那还有什么院墙是能够让他们安心的?他们现在是不敢招惹大明,而非不想。 富有而懦弱的盟友可以交往,却不值得尊敬。既然现在惹不起那就先讨好大明,让这个帝国的统治者放松警惕。好话说得再多也就是浪费点唾沫,礼品送得再丰厚也花不了多少钱。被大明趁机发点战争财更没什么关系,就当寄存的好了,总有机会连本带利给讨回来。送公主来和亲?这又算得了多大的事啊,西方小国林立那些长得漂亮又不受待见的公主多了去,就当给那个好色的明国昏君一点小面子。 对于西方绅士来说,派人来学习大明的技术,花钱购买大明的武器,只是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一旦找到了拆毁大明用来保护自己的铜墙铁壁的方法,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屋里。把这个穿金戴银的土财主给绑了。 韩爌等老奸巨滑的奸佞们很清楚这一点,知道用大道理去忽悠西方盟友是没用的。但现在也没必要让他们知道大明其实是披着羊皮的猛兽。对于西方正在进行的战争,大明没有能力立即介入到里面去,他们能做的就是办法去改变战争的进程。 然而,施维拉和他的新主子没有这个能力,至少在获得大明的支持组建好自己的舰队之前,他们不可能作为主要力量去撬动西方战局。所以,韩爌等老滑头把眼光放在了另一个人身上,只有这家伙背后代表的势力。才足以改变整个战争的结局。 有了刚从西方回来的德维涅,有了帝国学院与昭狱里那些西方自己送来的精英,再秘密召见了鲍厄里之后,韩爌等人对于西方主要参战国的实力已经了如指掌。路易十三不是白兰地,人家是波旁王朝的国王。无论是他,还是那个被西方称为最具谋略也最无情的政治家红衣主教黎塞留,他们支持新教诸侯跟罗马拼命。并非是出于不同的信仰,而是要削弱哈布斯堡皇室的实力,然后取而代之成为西方霸主。 对于这么一个极具野心的国家,韩爌等人不会试图去阻止他们参战,但却要利用他们帮施维拉扫清障碍。更要拖住他们即将迈出的步伐,给罗马帝国留出足够的时间派使者前来大明。获取应有的支持。 既然大家都认为相对于强大的罗马帝国来说,西班牙是个软柿子,那就让法国人把主要精力放在这倒霉蛋的身上。 孙承宗不是穿越者做不到未卜先知,但他是战略家能够利用手上的情报,准确地分析出战争进程。在鸿胪寺的一所小院里。孙承宗与毛文龙站在伽利略亲手绘制的西方地图前,好心地为出最高价采购大明军火的法国使者安塞尔上了一课。 严格地遵循了西方人的用兵习惯。完全是按照各国实力做出的部署。当安塞尔看到西班牙与神圣罗马帝国一起南北两路夹击,直捣他的老巢巴黎时,这个风度翩翩的使者被吓得语无伦次。他很清楚,这不是明国人给他玩的魔术,一旦法国正式加入到这场战争以后,就已经成为了这两个帝国的敌人。既然远在万里之外的明国将领能看清楚这一点,那斐迪南和费利佩四世不可能傻呼呼地想不到。 西方其他小国已经被揍趴下,这个时候实力最强大的法国势必被人家当成目标,只要再把这支生力军消灭掉,哈布斯堡王朝的辉煌将获得延续。最让安塞尔后脊背发凉的是,孙承宗还提起了一段往事,那场为了争夺弗兰德地区而爆发的百年战争。 谁能保证现在还是盟友的英国在看到巴黎陷落后,会不会与哈布斯堡王朝尽弃前嫌,联起手来在背后捅刀子?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局面,难道又要等下一个圣女的出现? 当然了,这只是最坏的情况而已。根据法国人现在的实力,孙承宗还是相信他们能够消灭来犯之敌,并顺利展开反攻的。毕竟现在的西方还有那么多小国参合进来了,他们就是再没能耐,也不会眼看着自己最大的支柱倒下。 可是,当孙承宗把另一种结果给分析出来以后,刚才还万念俱恢的安塞尔就实在忍不住想骂人。在孙承宗的分析里,法国最终将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也能如愿以偿地坐上西方霸主的宝座,但付出的代价会很大。他们与罗马帝国一样都会元气大伤,并且都不是最大的获利者。 只要哈布斯堡王朝的势力被削弱,那些一直被他们名义上统治着的国家就将纷纷独立,原本就有着航海传统的荷兰,肯定会趁机取代西班牙成为海上霸主。而已经被人给揍得喘不过气的瑞典,将会占领波罗的海沿岸的大片土地,成为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强国,甚至可以随时插手法国周遍事务。 也就是说,法国冒着天大的风险,干完这一系列破事,最后顶多是得到一个名分外加几块对他们来说也算不上大的地盘。但却培养了两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还很可能让隔着海峡冷眼旁观的英国人拣个大便宜。 “尊敬的明国大人。您告诉我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能够担任使者的人。最少不会蠢得认为天上能掉馅饼。明国大臣既然如此关心万里之外所发生的一切,他们就不可能没有阴谋,安塞尔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对方这样做的目的。 “在回答您这个问题以前,我想知道您能够在多大的程度上代表您的国家?”孙承宗当然不会傻得把自己的真实目的给说出来,既然是打算忽悠人,至少得了解对方的身份才对症下药。如果这家伙只个是贸易代表,那还真就没什么大用处,出了这个门以后肯定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在归国途中。但根据维尼尔的交代。这家伙是他们宰相推荐,由国王亲自任命的使者,身份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才对。 因为镇压凯尔西农民起义而步入政坛,又成功地忽悠太后玛丽傻不拉叽去告黑状,结果让黎塞留顺利除掉政敌的安塞尔,当然来历不简单。这次出使大明,他表面上是要把阿芒迪娜公主给送过来。实际上却是想凭借他过人的见识全面分析大明的实力,接应那些高智商的间谍。只不过他没想到,在这个神秘的东方有一大票比他更滑头的奸佞存在,他送来的那些人要么因为拙劣的表演被直接识破,要么就是呆在昭狱里享受酷刑,即便有那么一两个真心想来大明学习先进知识的也被扔进了帝国学院负责教书育人。 “大人。您的意思是……”虽然没指望这样就能蒙混过关,但安塞尔还是挤出了很无辜的表情,在没有了解对方的意图之前,他也不可能告诉孙承宗自己有多大的权利。 “这么跟你说吧,若我大明除了在商品贸易之外。还想和你们缔结其他盟约,你能给我们什么限度的帮助?”要玩太极的话。孔衍植可以陪安塞尔玩上大半年,还不用暴露大明的任何真实意图。 但现在没有这个时间,西方战事不能等,如果安塞尔回去的时候法国已经出兵,那大明有什么计划都使不上。西方盟友们这次采购的东西原本就已经准备好,为了完成这个任务,韩爌等人甚至没有同意朱由骢继续胡闹,而是准备装模做样地忙碌几天就下令开始陆续出货,并运往澳门装船。 “新的盟约?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现在还不是盟友吗?要知道,我们最美丽最动人的阿芒迪娜公主……”安塞尔虽然也想到了大明对他们会另有所求,却依然在装糊涂,好象真的很不甘心这样被人误解。 “安塞尔先生,如果不是你们那美丽的公主已经获得了我皇的欢心,在这几天的交谈中提到了你国家所拥有的实力,我想我们也没这工夫来和你谈!”安塞尔并不知道西方的公主们还在接受封闭式培训,崇祯也没那工夫去见她们,但这并不妨碍孔衍植拿出来瞎胡扯。 “我们暂时还没有共同的利益,但我想将来的不久会有双方合作的机会。”负责刑部工作的乔允升看上去总是显得那么正气凛然,有的话在他口里说出来效果就是不一样。“而现在,我们却有共同的敌人!” “您指的是西班牙?”在罗伊解释大明帝国和西方结盟的过程中就已经提到,那个吕宋已经被划为了这个东方帝国的势力范围,所以很容易就得出了这个结论。再加上大明这次肯用先进的陆军武器去换取那些并不是威力最强大的战舰,如果还猜不出人家是想对付谁,那安塞尔还真就是白混了。“可是,我们在东方……” “根据我们另一个忠实盟友施维拉的描述,我们的敌人在海上拥有庞大的舰队。有了这次和你们交易得来的战舰,我大明想要消灭他们的殖民舰队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孙承宗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戳了戳地图。 “大人您担心西班牙的本土舰队,怕他们会远涉重洋来报复?”和罗伊所见到的一样,安塞尔也认为大明帝国没有一支象样的海军。虽然他不认为西班牙会这么无聊不顾西方主战场的胜败,而抽调出本土舰队来复仇,却也承认孙承宗的担心还是有一点道理的。 就实力而言,大明采购的二十艘西方双桅纵帆战列舰,加上前些年缴获的那十艘荷兰战舰,还真不能与西班牙舰队相抗衡。别说人家在西方腾出手后调动本土舰队,即便是新大陆那边的殖民舰队,也够让大明帝国头疼好几年。 “如果大人您是想让我回去说服皇帝陛下帮助你们牵制出西班牙舰队,恐怕……”双方现在还看不到任何利益共同点,安塞尔也不会轻易做出任何承诺。即使他觉得这事应该做,但如果能在维护自己国家利益的同时,还能顺便从大明这里捞点好处,让这个东方的陆上强国觉得欠了他们一大笔人情,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安塞尔先生,您误会了!我们不是要您说服您的国王帮助我大明,而是请您将我们的分析告诉他,我想你们的国王是会做出最明智的决定!”想让一个使者作出有效的承诺,这在知道自家外交官是什么德行的韩爌看来简直就是浪费唇舌,只要他愿意帮忙把分析的结果带回国,让那个正准备参合到战争里去的法国先把眼睛放在西班牙身上就足够了。 “如果只是负责传话,我想还是能做到的!”安塞尔很现实,明国的要求如此迫切,那能够给的回报也应该相当丰厚才对。“或许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让我能够认真了解诸位大人的要求?” “谢谢使者大人,如果您愿意帮忙的话,那您就可以获得我大明最珍贵的友谊!”在心里长长地送了一口气,韩爌怕的就是吊不起对手胃口,一旦他开始表示出兴趣,那就可以继续谈下去了。对于崛起中的大明来说,现阶段最不值钱的东西应该就是友谊,为了国家利益这个东西随时能被当做踏脚石,或许对于所谓的西方盟友来说也是这么回事。 “我想,我们应该坐下来喝杯美酒,就象我们西方绅士经常做的那样?”谈判么,总得有个良好的气氛才行,而且就这一件事也不值得这么大费周章。“或许,在共同的敌人之外我们还能找到点共同利益,这样我们伟大的国王陛下也就更容易接受你们的友谊!” “当然!”韩爌很乐意这样做,即便现在安塞尔还没有资格与大明谈什么重要的事情,但能通过他去引诱他的主子尽快派出更高规格的使者来也还凑合。 第二百九十五章 诲人不倦 鸿胪寺内的窃窃私语还在继续进行,已经完成采购正在打点行装的西方使者们,可没工夫象安塞尔那样成天往秦淮河边跑。对于常年在东方晃悠的罗伊等人来说,原本就很擅长提供特殊服务的倭女,在经过了明国主人的包装后的确更容易让人化身为狼。虽然不止一次地提出过那种山寨版的修女装有点碍眼,但即便是使者团里那些最虔诚的信徒也承认,他们无法抵挡这种诱惑。可不管怎么说,这也就是一项额外的娱乐活动而已,大明朝廷不是一家送了好几十吗?回程的路上同样可以慢慢享受,何必现在就去浪费时间玩什么浪漫呢? 对于谈判结果,罗伊等人是基本满意的。虽然军火方面的要价已经超过了他们的预期,但有了那种妖孽的冷兵器在,以后打劫不就更方便了?而且明国那些谈判代表肯定不知道行情,一个精美的福窑玉瓷居然只换一百个不值钱的奴隶,这简直就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然而大明可以出售的东西实在太多,多得已经足以让西方使者们感到了一丝不满。那种华丽而薄如蝉翼的新丝绸,功能齐全走时精准的大明产钟表,小巧玲珑便于携带的新型航海仪器……简直是让他们挑花了眼。 这些东西既昂贵,却又价廉物美。之所以会有这两种完全相反的感觉,那是受到了购买方式所决定。和福窑玉瓷一样,这些商品需要换取同等重量的白银甚至是黄金。可如果选择了以物易物又采用大明文字签定贸易和约的话,只需要三十到两百奴隶就可以换走一件。 更让囊中羞涩的罗伊等人懊恼不已的是。与先前可以货到付款的军火等物资不同,生产这些民用产品的明国奸商说了,小本生意概不赊欠,想要就得给钱给奴隶。最后还是西方盟友们集体提出了强烈抗议,并威胁要减少神仙散的采购量,这才逼得负责主持谈判工作的朱由崧做出让步,同意先由大明朝廷出钱收购使者们战舰上的火炮,好让他们有钱采购点样品回去刺激一下西方贵族。 至于具体的交易价格么。那就没人知道了,反正罗伊和科恩的战舰注定要被缴械,那一百多门火炮很快就会被人给拆下来装到大明的商船上。好在从澳门到巴达维亚港这一路没什么海盗,只要和来时一样小心点别让西班牙在吕宋的舰队发现就成。而那个把船都抵押给了大明奸商的普罗旺斯公国使者,恐怕得找其他人买张船票才能回国。 相比这些没什么见识,只知道大肆采购商品的普通使者来,正偷偷溜到福王别院去谈判的施维拉则要显得沮丧很多。他终于配合阿纳斯塔西奥说服了善良的大明镇国将军。同意帮助他们消灭掉上钩的西班牙舰队。当然了,这个代价超过了他们原来的预期,不但要承认大明帝国对吕宋的统治,还得把手里的马六甲城卖给大明。 说是卖其实跟白送也差不多,二十两银子买马六甲城,这还不如不给呢!虽然朱由骢长着标准的东方人面孔。笑容也是那么纯真。但施维拉敢对主发誓,在这个死胖子的黄皮肤之下,肯定拥有一副黑得能够吸收所有光线的躯体,和足以吞下任何物体的好胃口。就人家这脸皮的厚度,包括明国人自己生产的武器在内。可能没法穿透。 闲得无聊的朱由骢想钓鱼了,不过就他那硕大的体形而言。要是地方太小肯定不行。好在他有个当皇帝的哥哥,善良的崇祯随手那么一扒拉,整个太平洋都属于大明镇国将军私人承包的鱼塘。至于期限么好象没说,反正这个小胖子就三天热情,说不定哪天他就送给朝廷了呢? 当然了,这个地方是有那么一点大,偷鱼的人也很多,清理起来需要时间。但这有什么?人家是皇亲国戚,是拿着国家执照坑蒙拐骗的大明镇国将军,这点小事还能难得住他?韩爌那一撮老顽固不肯帮忙?那他就自己亲自出马。 朱由骢趁火打劫的借口很奇葩,因为大明有个汉丽宝公主曾经嫁到了马六甲,而按照大明皇室祖训这是非常严重的错误。为了能替他老祖宗洗刷掉这个耻辱,他将在某个合适的时候收复故土。如果施维拉不愿意交还,虽然不会影响到两国已经达成的协议,但也不能责怪他在收拾掉西班牙舰队的时候顺便…… “将军大人……”阿纳斯塔西奥这个时候想死的心都有了,马六甲那破城不值钱,却扼守着一条非常重要的海上通道,任何想到东方来发财的商人都必须要经过那里。而且以大明的富有程度来看,马六甲海峡会很快发展成一条黄金水道,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只收点过路费都可以远远超过其它殖民地的收入了。 而花了一整年来认真研究东方历史的施维拉更是恨,可他真不敢恨大明的镇国将军,顶多也就是在背地里用点西方巫术诅咒一下这个死胖子而已。他恨的是那个把史书当小说,写下了写下了《马来纪年》的混蛋。 大明皇室有不和亲的规定,施维拉知道;大明曾经有一位七下西洋的郑和,施维拉也知道;这个神奇的东方帝国曾经下达过禁海令,施维拉还是知道。甚至,这些事情发生的具体年份,他都了如指掌。可即便是翻遍了大明的所有典籍,他找不到任何一条关于皇室公主远嫁给马来苏丹曼速沙的记载。 唯一能证明有过这事的,就是那本《马来纪年》了,可那叫历史书么?郑和都死了二十四年,还能亲自送公主出嫁?大明颁布了寸板不得下海的规定,居然还有皇室带着五百仆从乘坐豪华宝船到马六甲?即便是皇室有特权。可当时这死胖子的两位祖宗正在忙着抢皇位啊,他们能有那闲工夫? 还公主如同仙女下凡。宫女们个个肤色皎洁如玉?这难道是那位被瓦剌人给虏走都没求过饶,回国复辟成功的英宗高兴得昏了头?或者是被赶下了皇位,迁至西宫的郕王想早点去地下聆听祖宗训斥? 最让施维拉感到愤怒的是,要说写小说就写小说嘛,那群可恶的土著没事还整点人文景观干什么?把整座山都改名叫了“三保山”这个没问题,还能够解释成人家是为了纪念大明伟大的航海家郑和。可那些土著居然把郑和船队补充淡水的地方改成了“汉丽宝井”,还修建了一座就连他也没找到任何遗迹、据说是用来安顿大明公主和随从的豪华宫殿,又怎么解释? 如果是那些自称汉丽宝后代的当地混血儿敢用这种借口提要求。施维拉肯定会煽他两巴掌,再免费赠送一颗枪子。可用这个借口的是大明镇国将军,那个永远保持笑容,却可以肥手一挥让数百万颗人头落地的死胖子。 只有真正见识过大明海军实力的施维拉才知道,在大明周边只要被这死胖子给盯上了的地方,最好还是自己交出来。澳门的租金问题依然悬而未决,东番岛上的硝烟在施维拉心中也无法散去。每当想起那恐怖的画面他总会从梦中惊醒。 施维拉相信朱由骢会遵守协议,帮忙消灭掉西班牙的海外舰队;但他也敢保证,只要这死胖子下达了命令,马六甲城的同胞将死无葬身之地。现在的马六甲城可没当年荷兰人修建的热兰遮城坚固,想踞城而守的下场,只会是被恐怖的大明海军象捏蚂蚁一样给捏成肉泥。 “怎么样?二位使者考虑清楚了吗?”搞恐吓这种小事当然不用镇国将军亲自出马。有他的狗头军事南居益在就成了,那个死胖子只需要在旁边坐着喝点茶就行。 “将军大人……”地方可以给,否者人家还会自己动手抢。但二十两银子实在太少,与其浪费唇舌跟这个狗腿子纠缠,还不如直接找那个死胖子。 看这眼前的这一幕。朱由骢突然觉得有韩老头这么一个师傅也还真不错。难怪那老滑头会说“所谓的威胁,只有在大明处于崛起阶段。实力还不足以震慑住所有敌人的时候,才会有人敢说。可是当大明已经强大到随时可以将别人踩在脚下以后,不但没人会觉得是威胁,反倒会尽力讨好!” 想想也对,为什么在另一个时空中,从来没人说那个四处耀武扬威的大国是威胁?还不就因为人家拳头大,没人能比得过?所以人家才从来不是威胁,而是某些狗奴才心中的圣地,是世界的警察。而现在的大明有这实力,大明海军暂时是没有占领一个国家的实力,却绝对可以远征万里把人家给揍残了再拍拍屁股走人。 如果不是这样,施维拉会这么低声下气地哀求?看来以后有机会,得多让西方盟友见识一下大明帝国的雷霆之怒。或许等韩老头忽悠成功,在法国人派来一个更高级别的使者后,可以抽空为他们表演一场真正的战争。 土匪们的生存环境就是这么现实,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如果这个无法无天的时代必须要展现自己的肌肉才能获得足够的尊重,那朱由骢也只能遵从这个法则,让别人看看揭掉了身上的羊皮,大明有多么让人害怕。而这,也正是韩爌要他自己来忽悠施维拉的理由。 韩爌毕竟上了年纪,身体情况也不容乐观。他要让这个从来都没尊重过自己的徒弟知道,东林党人能把持朝政这么久,不仅仅是因为擅长玩弄心计。还因为他们懂得该强硬的时候,就绝不会手软;该展示实力的时候,肯定不会要藏着掖着。 身为大明帝国主持军务的镇国将军,不能只会玩弄那些幼稚可笑的手段,还必须明白这个道理。有的时候仗势欺人,就是最好的谈判方式。动脑筋耍嘴皮处理不了的问题,就可以采用暴力手段去解决纠纷,道理只和懂道理的人谈。 “如果你们把这破地方给了俺,俺就再送一份大礼咋样?”在这次秘密谈判开始前,韩爌还特别提醒了朱由骢一下,要看穿别人的阴谋不难,避开人家的陷阱也不会显出什么能耐。只有懂得利用别人挖好的坑埋自己的机关,既给了人家面子又达到自己的目的才算合格。别看这招对着喜欢胡闹的朱由骢没用,但应付那些循规蹈矩的正常人士还是挺有效。 “将军是指……” “你们不是想占据伊比利亚半岛,成为西方的新霸主吗?俺虽然很忙,但可以帮助你们实现这个愿望!”顿了顿,朱由骢遵照韩爌的教导首先亮出了自己的底牌。“武器方面,只要你们能够组织起足够的军队,俺可以保证你们的供应,至于这价格么不但有优惠还能赊欠。等将来你们强大了,能够在新大陆占领更多的殖民地了再归还!” “可是……”对方开出的条件的确很诱人,但施维拉并不认为在使用相同武器的情况下他临时招募的那些农夫能比别人的还厉害,而无论是西方的哪个国家,都还有战斗力更强的雇佣军存在。 “西班牙方面你放心,俺虽然不会亲自过去,但已经找好人收拾他们的舰队了!”很清楚别人的担忧,朱由骢继续道:“至于陆地上的战斗,如果你有请求俺可以派出海外军团前去增援,当然了你也必须为此支付相应的费用!” “将军的意思是,可以为我们提供雇佣军?”即便是没有见识过大明军队作战的阿纳斯塔西奥,听了这话也忍不住激动起来。大明帝国的海外军团啊,那可是凶名在外。 “当然,我们是盟友么!不过他们的价钱可不低哦,而且必须预先支付八成的费用!”有的时候狮子大开口不是想要吓住对方,而是要让他们知道这笔交易的重要性。 “没有问题,如果将军您真能为我们提供帮助,我们有能力承担所有的费用!”对于海外军团的战斗力,施维拉一点怀疑都没有。他这次让朱由骢帮忙消灭西班牙舰队,就是想要把大明给绑到自己的战车上,在必要的时候借这个强大的盟友来威胁别人,可真没想到这个无知的胖子居然会用这种最直接的态度表明对他的支持。 如果有了这样一群完全可以把人命视做草芥的恶魔,西方那些军纪和战斗素质都较差的常备雇佣军还是对手么?葡萄牙帝国,这个曾经的梦想将再次变为现实。而这一次,幅员辽阔的帝国在西方有了更坚实的基础,他施维拉的名字也将成为一个传奇。 “既然你们也有这样的想法,那或许我们就该增添点谈判项目?”一直苦于找不到机会在西方打下钉子的朱由骢心中暗喜,韩老头教的这法子还真不错。 雇佣军?或许是吧,海外军团肯定会帮助施维拉成为西方霸主的,不然他们怎么学会和西方人的战斗方式?但接下来……有句话叫什么?请神容易送神难! 第二百九十六章 养狼计划 明里暗里的谈判都已经结束,无论是远道而来的西方使者,还是大明帝国的朝廷官员,都已经得到了他们所想要的东西。罗伊等人现在已经花完了所有能够用来交易的筹码,但回到西方后,他们将获得上百倍的丰厚回报。安塞尔虽然没他们购买的商品多,却意外地得到了大明军事家的指点,这将帮助他的国家在西方战场上迅速取得优势。 而收获最大的应该算是施维拉,他不但成功地将这个强大的东方帝国绑到了自家的战车上,还得到了大明镇国将军做出的亲口许诺,将在收到西方战舰与出兵费用后,为他提供一支人数不超过五万的雇佣军。五万啊,五万来自大明帝国海外军团的恶魔,别看人数不多,但他可以自行挑选最优秀的士兵。 虽然雇佣这之恐怖军团的价格有点高,但施维拉还看到了一个隐藏在其中的诱惑。为了防止在海上出现意外,大明帝国将负责兵力投送。这也就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比陆上恶魔更恐怖的大明海军战舰很可能会在西方露出它那狰狞的面孔。既然两国的关系这么好,到时候付点钱让他们帮忙揍一下旁边的宵小,应该不是很难。 对于大明帝国直接派遣海外军团参与到西方的战事中,施维拉不是没有考虑过其中的危害,但权衡之下他依然觉得其结果是利大于弊。首先就是他的国家现在太过弱小,西方的文明世界可不是那些野蛮人居住的海外殖民地。想要彻底统治伊比利亚半岛接管前主子的所有家当,没个几十年根本不可能完成。所以。他必须要获得一个长期而稳定的支持。 无论大明的海军有多么强大,在完全无法实施登陆作战的情况下,想对西方世界构成致命威胁那简直不可想象。如果朱由骢决定把海外军团全借给施维拉,或者主动要求建立海外基地施行轮换制,那他还真就不敢答应。四十多万恶魔即便是吞不下整个西方大陆,也有实力站稳脚跟为大明的全面入侵打下基础。但现在来自东方的雇佣军就这么点人,到达以后的所有补给更是直接由当地负责,就将这种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西方世界现在虽然乱成了一锅。但这毕竟是家务事,他们也不会容忍外敌趁机入侵。如果大明帝国真有那种阴谋的存在,施维拉还是有信心联合其他国家把五万雇佣兵扣为人质,让那个背信弃义的盟友投鼠忌器。 最关键的是,在谈判的最后一天,韩爌让朱由骢做出了一个冒险举动。把施维拉与安塞尔凑到一块,进行了长达数小时由三方共同参与的会谈。别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见面会。并没有签署什么盟约,却已经达成了初步意向,更高层次的谈判将在崇祯八年以前举行。而为了显示各自的诚意,大明方面首先表态这次两国采购的军火全部免费,他们提供的战舰和奴隶将按照市价结算。同时,大明保证永远不会侵犯两国在非洲及新大陆的利益。 紧接着。施维拉也立即表示,承认大明帝国对安南、暹罗以及吕宋群岛的合法统治,并将那个破烂的马六甲城做为陪嫁品赠送给崇祯皇帝。直接负责法国在非洲事务的安塞尔虽然没这么大方,但他已经保证会在需要的时候出卖荷兰人,将荷属东印度群岛送给美丽的阿芒迪娜公主那个伟大的丈夫。 算下来。大明帝国在这次的交易中一直是在扮演吃亏上当的角色。付出了那么多的资源,提供了那么先进的武器。所换回来的仅仅是一点身外之物。而且西方盟友们现在那点可怜的采购量,所能够带来的利润还真不如去倭岛挖银子。 而那场暂时无法公开的谈判,更是没让大明帝国得到一点好处。出钱出力还要调动那么庞大的军队,换来的仅仅是毫无意义的空口许诺而已。就那些已经被镇国将军给盯上了的地方,还需要获得别人的同意才能占领?大明海军真想收拾荷兰舰队,用得着安塞尔搞里应外合? 不过,谁让大明帝国是个文明国度呢,吃亏都成习惯了。老祖宗也说过,君子要成人之美,别人开心了自己也才能快乐。所以,对于这次谈判的结果崇祯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满意归满意,该发的牢骚还得在私下里宣泄一下。 “骢弟,这个条件你也答应?”崇祯才没那工夫去审查采购合同什么的,他只需要知道那些破烂到底换了多少钱就成。但其他的几份和约跟安排,则实在让他感觉有点不高兴。 “皇兄,您看清楚点好不?那可不是俺签的字,要找您得找熊文灿!”连续忙了好多天,朱由骢这还是在谈判开始后第一次进宫,正巧赶上崇祯心情比较好同意设宴犒劳众臣。嘴里嚼着八宝熊掌,右手夹着块金钱鳘,眼睛盯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朱由骢还是用余光看清楚了崇祯手上的那本奏折。 “臣启圣上……”熊文灿没有等崇祯把眼光落在自己身上,就将面前的美酒一饮而尽,然后壮着胆子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在东番岛设立番学馆,并允许西方盟友自由进出,这也是熊文灿的无奈之举。虽然这次从西方拐来了不少的儿童,但要让他们承担起文化侵略的重任还需要等待些年头。这事大明不着急,但西方盟友可等不了啊。有那么巨大的利益摆着,他们也不可能每次都组团前来采购,所以要求大明帝国为他们修建一所专门的语言学校还真就不过分。 从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大明现在不能让西方商人参观的东西太多了,与其让他们在国内四处溜达。还不如选个地把他们给集中起来管理。本来琼州府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但那里已经被朱由骢划为了军事重地。是严格禁止外人在未获得允许的情况下进入的。 既然是这个目的,崇祯也不好意思再坚持什么。只能忍着心疼大笔一挥,数万两银子的拨款就这么没了。但他也没忘交代道:“这个番学馆可别给朕修太好,除了咱大明教职员工的住所外,其它地方意思一下就可以了!能省就省点!” “臣领旨!”具体负责实施的孔衍植没提出任何异议,那是给西方盟友学习用的地方,又不是大明自用的官学。修得太豪华了,人家赖在里面不走怎么办? “那这一条呢?只派五万人过去。能站得住脚?”花点钱是小事,但对于朱由骢的做法崇祯还是不能理解。文化侵略,宗教战争……等等一系列的事都和西方有关系,这个死胖子居然在奏折里明确提出不再继续增派兵力。 “臣启陛下,此策乃老臣于众位同僚商议的结果!”朱由骢既然一直视西方为最大的威胁,现在有了机会他能不想吞下那个地方?而阻止他这样做,并最终让这个穷兵黩武的死胖子放弃原有计划的正是韩爌等一票不务正业的老滑头。 “韩爱卿?你这又是何意?”很怀疑这老家伙是在替自己的徒弟背黑锅。崇祯其实也想趁这个机会把对手给彻底消灭,即便现在做不到也应该在那边布好局。 “就目前而言是,臣等建议留着他们为了让我大明君临天下……” 要发动一场足以改变整个世界格局的战争需要很多条件。当初朱由骢提出的那些要求,大明都可以自己解决。有了已经实施的鼓励生育政策和不断涌现出来的隐户,人口问题将不再是最大的麻烦。以大明帝国现有的疆土而言,战略纵深也根本不是问题。支撑大规模战争所需要耗费的资源。也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而正在开展的工业革命,将为大明帝国提供这个时代最为完善的后勤保障。粮食虽然是一个短板但保证自给能力还是足够的,或许吃得不太好,但绝不至于让前方将士和国内民众饿肚子。 但还有一个问题是大明自己无法解决的,盟友状况将直接决定大明军队的作战环境。一个四面树敌的国家无法长久地存在下去。当全世界都联合起来反对大明的时候,即便有再强大的军队也难以兼顾所有战场不失。 所以大明需要盟友。强大的盟友不需要太多但必须存在。这些盟友可以协同作战分享利益共担风险,甚至有能独力发动战争。而那些弱小的不为人所重视的盟友,也不能或缺,别看他们在战场上帮不了什么忙,却能提供道义上的支持在背后摇旗呐喊,减少大明所受到的指责,关键时候他们也能替前方做战的大明军队提供补给。 弱小的盟友可以用傀儡来代替,但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帮大明背黑锅的盟友还真就不太多,西方那些有着一定战斗力,又具有侵略传统的国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需要一直把他们给留着!”受到了朱由骢的影响,崇祯对于潜在敌人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他同样认为没有敌人的大明才是最安全的。 “臣启陛下,为我大明永远屹立在世界的颠峰,为我华夏民族的千秋万代计,也必须留着他们!”这个问题困绕了韩爌很久,直到最近他才和那群老滑头讨论出了解决方案。“养狼!为我们的子孙后代养一群白眼狼!” 因为出了朱由骢这个妖孽,大明帝国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时代所应该拥有的一切,有了他们这一代人打下的坚实基础,君临天下不再是一种自大的奢望,但这样就够了吗?人都是有惰性的,尤其是在安逸舒适的环境下,很容易就安于现状沉迷于享受之中。 数十年,数百年,甚至数千年之内,大明帝国可能都是最强大的,华夏民族也会因为这个帝国而成为最高贵的民族。但做到了这一切之后呢,没人愿意被永远地踩在脚下做奴仆,那些被征服的民族也会吸取教训在暗地里发展出自己的科技,产生出自己的英雄,他们也会在忍耐中爆发。那个时候的华夏民族还能够继续保持现在的优势吗? 韩爌不能做出回答,但他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给子孙留下庞大遗产的时候也埋下隐患,让他们随时感受到压力,永远不敢骄傲自满。除非有一天,后代们找到了新的目标,发现了更加强大的敌人而愿意奋起直追,继续推动整个民族的发展。 “养狼?”默默地念叨了好几次,崇祯突然眼前一亮,做出了决定。“好!朕就给后代们养一条随时要命的恶狼!朕会把这做为国策,将西方诸国列为不征之国。刺激对手发展的科技同时,也让我华夏子孙不敢懈怠!” 第二百九十七章 伴君出游 连续大半个月,通往澳门的所有官道上一支支庞大的运输队往来穿梭,随着最后一批货物开始进入广东境内,在大明呆了大半年的西方使者们终于离开了。原本他们不会走得这么快的,毕竟送了那么多公主过来,他们还在琢磨着是不是该让大明方面开个收据,或者让那个得了便宜的昏君给点优惠待遇。 可负责外交工作的熊文灿熊大人说了,大明是礼仪之邦,皇帝娶亲更是头等大事一点也马虎不得。为了能够让西方来的公主们有足够的时间学会宫廷礼节,避免在将来因为犯错而受惩罚,更为了体现大明帝国对盟友们的尊重。所以,大明决定再用大半年的时间,为这些远离家乡的公主筹办一场豪华婚礼。 届时,大明会敞开大门欢迎西方使者们的再次到来。虽然不稀罕陪嫁什么的,但熊大人还是好心地提醒各国使臣,下次来的时候最好把炮给拆了船上装满银子,这样才能购买更多精美的商品回家。 当然了,这样的解释也只能哄哄那些西方盟友。在明代,纳妾其实是不需要进行任何仪式的,东汉大儒郑玄在为《礼记》注释的时候就说过,“妾合买者,以其贱同于公物也”,妾的地位虽然比小三高点,但也很少有人愿意敲锣打鼓地迎进家门。而皇帝做为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想要个小老婆就更简单,用斯文点的话来说那叫宠幸。完事后心情好就给个名头,心情不好也不用承担任何后果。 熊文灿之这么做。并不是皇帝要收的小老婆有点多,而且来头都还不小,所以需要给娘家人面子。他仅仅是在替施维拉和安塞尔的主子找借口,让他们能利用参加婚礼的机会,派出更高级别的谈判代表。 “骢弟,你这吃相就不能斯文点?”南京城,一座极其普通的酒楼上,风度翩翩的公子哥盯着同桌哪个正在狼吞虎咽的胖子。很想抽他两巴掌。这都什么人嘛,才让他陪着逛了半天街,就跟饿了一整年似的。 坐镇南京这么多年,崇祯一直是在皇宫和朱由骢家的王府之间溜达,最远的一次也就是去帝国学院呆了两天。现在西方盟友们已经离开,朝中大小事务也有那一票奸佞打理着,闲得无聊的皇帝终于能抽出空带着某个无耻的胖子在城里玩起了微服私访。 “斯文?俺这是在吃饭。又不是跟人谈判,那么讲究干嘛?”朱由骢是经常跑宫里去蹭饭,但象这次需要皇帝亲自讨银子请客的事他也是头一次遇上。拧着最爱吃的酱肘子,朱由骢口词不清地嘀咕道:“这里更非洛阳,认识俺的人可不多。” “行!你吃!撑不死你,为兄的就再在给你叫两桌来!”虽然是第一次逛街。但崇祯这次还真没忘带银子,出宫的时候周皇后可是准备了好几百两,让他身边那几个不起眼的侍卫给背着。 “还叫啥?吃完这个肘子就差不多了!”朱由骢很想看崇祯付不出银子时的窘样,无奈这个时代的物价太低,那几百两银子买的食物足够他这样吃上一整月。 “不吃了?那为兄的可结帐了哦!”皇帝苦皇帝累。皇帝忙了这么多年只捞到三天假期,崇祯还想着多逛几处地方呢。朝着雅间外吼道:“小二。结帐!” “二位客官,酒菜可还满意?”楼下的店伙计一脸笑容走进了雅间,点头哈腰笑道:“承蒙惠顾,一共是十六两七钱银子,多谢了!” 这么大一桌子菜肴外加两坛女儿红味道都不错,价格也的确不便宜,但皇帝花十多两银子请客这事说出去很常丢人。第一次逛街的崇祯犯起了傻,有点不敢相信地质疑道:“多少?” “这位公子爷,您看啊,这可是最新鲜的海参、石斑……”听到人家说的是外地口音,店伙计害怕被顾客认为自家开的是黑店,赶紧解释道:“我们这里的价格可是全应天府最公道的了,不信您可以打听打听……” “这位小二哥,你误会了。朕……”发觉自己说错了称呼,崇祯连忙该口道:“真的就六两七钱?这么大一桌子菜,你确定没算错?” “嗨!瞧您说的!”放下了心思,店伙计估计这个公子哥应该是属于白痴那一类的。“哪能错呢?小的虽然没什么学问,但也在官学开办的那个夜校念着书呢,若是这么点小帐都算不好,那还不得被人家给笑话死?” “哦……”听到这话,崇祯满意地点了点头。当初孔衍植提议在各地官学开设夜校,方便那些白天需要为生计奔波的百姓接受教育的事,在朝堂上还引起过不小争议。大臣们主要是害怕百姓们太过忙碌抽不出时间来学习,而让朝廷浪费资源。但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完全没有必要,只要有机会百姓们是愿意去接受先进知识的。 皇帝当家却很少过问物价,从他手里花出去的银子向来都是以万为单位。店伙计无意间的这句话又让他圣心大悦,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让自己显得很无知。 “不对吧,这鱼怎会如此贵?”店家今天的运气不是太好,陪同皇帝和镇国将军逛街的是新上任的兵科给事中吴麟征。虽然海盐不出产石斑,但他对于海产品的价格还是大体上知道一点,即便是在嘉兴府最豪华的酒楼里也不可能象这里一样卖到二两银子。 “这位客官,您有所不知!贵的不是这鱼,而是一路上舟车劳顿的花消。”店伙计进一步解释道:“这还是当今皇上圣明,允许商户们走海路过来。否则您要赶上前些年来啊,我们这小店可没这稀罕物。要吃您得去兴泰楼那种大地方,而且比这还小的人家得找您要十两银子!” “既是如此。那到也公道!”都说要打听消息得去茶楼酒肆,但崇祯今天是出来逛街的,他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这里。听人家说,哪有自己去看的真切?如果不是来这里吃饭,怎么知道夜校已经如此受欢迎,而原本是为了能更方便从西方盟友家掏银子的政策,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给大明百姓带来了实惠? “这位公子爷……”皇帝已经显得不怎么耐烦了,吴麟征也只能乖乖地从随身包裹里掏出银子付帐。但看着那一大锭官银。店伙计却显得有些腼腆。 “怎么了?可是这银子有何不妥?”吴麟征手上拿着的可是皇后的私房钱,怎么也不可能出问题。 “不是!不是!小的这就去给您找银子去!”吴麟征的样子还真有点让人害怕,店伙计接过银子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吴爱卿,你这张驴脸就不能改改?”所谓近墨者黑,跟朝中的那票奸佞呆久了,崇祯还真不习惯身边带着这么个不苟言笑的跟班。“难怪吏部和刑部都推荐你最适合去法学院那边进修,你这样子也只能坐在堂上审案。否则实在有损朝廷官员的亲民形象……” “臣谢主隆恩!”这都什么逻辑啊,感情成天跟那些奸佞一样嬉皮笑脸的,不把你这皇帝当干部才合格?但去法学院深造,学成后秉公执法伸张正义,这还真就是吴麟征的最大愿望。 “笃笃……”很轻的两记敲门声,在获得允许后一个老者走了进来。“老朽是这里的掌柜。敢问这位公子可是从北地而来?” “我家公子从何而来,跟你有甚关系?”为了能顺利地让皇帝把自己给踹进帝国学院,吴麟征的那张驴脸拉得更长。 “本公子是由京城来的,有什么问题吗?”狠狠地瞪了吴麟征一眼,崇祯自己接过了话头。打算再也不给这家伙吓人的机会。 “没有!没有!公子您衣着华丽,身边仆从又鹰扬虎视。显是大富大贵之人。既然您来自北地,可否容老朽斗胆问一句……”不敢再看那边铁青着脸的吴麟征,掌柜的陪着笑脸对崇祯道:“请问公子您可有朝廷新发的宝钞?” “宝钞?”吸取了以前的教训,崇祯在这件事上做得极其谨慎,到目前为止朝廷一共让研究院那边试印了不到两千万两。而且为了防止对大明国内的经济产生不良影响,现在也只是发放给了倭岛那边的商人,让他们在交纳朝廷税收时使用,根本不可能在市面流通。这个小小的酒楼掌柜,怎么可能会问这个东西。 “对!对!就是宝钞!敢问公子可有?”害怕人家拒绝,掌柜的赶紧接着道:“若您能用新宝钞结帐,老朽愿给您打九折!若您手里头还有多的宝钞,老朽也愿意按十比九的价格跟你换!” 用现银亏着本地换宝钞?这掌柜的该不是忙糊涂了吧?崇祯也不明白市面上根本就还没流通的东西,这人拿去能干什么? “俺这里有宝钞,也可以换给你五百两,但你得告诉俺换来干嘛!”那种花花绿绿的纸片对崇祯没什么吸引力,他更喜欢看到满屋子堆满了金银财宝,但朱由骢第一次见到后就已经爱不释手。在研究院呈送样品的时候,他也费尽唇舌从朱启骥那里骗了两张最大面额的来。 为了能够提高新宝钞的防伪效果,这次研究院抽调出数十名特级大师负责这项工程。为新宝钞专门研制的红蓝纤维纸张除了研究院没任何地方可以生产,使用凹版进行的彩色套印方法让新宝钞看起来线条更加清晰也富有立体感,而比瑞典人提前三十年使用的水印技术则是完全意外的产物。至于那种崇祯用来坑自己弟弟的微雕技术么,当然也没被放过,在某个特定的角落里能用显微镜看到“大明帝国崇祯版宝钞”字样。 “这……”被放在桌子上的宝钞,怎么看怎么觉得比那个一脸微笑的胖子要可爱。犹豫了半晌,掌柜的双眼中那道绿光才渐渐消失,压低声音道:“老朽看这位公子也是大有来历之人,肯定不会在乎这等小利,但也请公子切莫说出去……” 又是商学院那群奸商搞的鬼,他们在这次和西方交易的那点样品就已经赚了好几十万两。别看现在的利润不大,但相比已有的库存来,卖出去的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可以想象,当下一次西方商人开始正式采购的时候,每笔交易金额肯定是个天文数字。赚来银子他们不会嫌多,存银子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怎么运银子却成了大麻烦。 既然是大规模的工业化生产,那所有的商品不可能都集中在一地采购。江南地区生产的是轻工产品,但很多原材料却需要从北方运来。虽然经过中央集团军的大力清剿,各地的山贼土匪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了,但运银子所雇的人手也得给工钱,各地镖局可不会给人白干活。最新的行情已经是每百两银子只要过了黄河运费一两,这实在是太黑了点。 而新宝钞的出现让商人们眼前一亮,根据周延儒打探到的消息,朝廷的确是要重推新宝钞。虽然还没定下具体的时间,但六部已经抽调出人手在研究宋元时期的做法,并参考范贼指定相关章程。如此谨慎的做法,也让商人觉得这次应该不是胡闹。否则崇祯那昏君大可直接学洪武皇帝强行推广,根本不必花大心思在防伪设计上,也不可能拿朝廷税赋来做实验。更不会在正式发行之前,就首先考虑到了回收的问题。 既然可以用这个来上税,那为什么不用这个来交易呢?以后买个东西,再也不用让人成天扛着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银子,在大明境内四处乱蹿了。 朝廷准备什么时候推广宝钞,周延儒是无法做主,但他手下的那票奸商却想出了逼迫朝廷尽快实施这项好政策的方法。就跟崇祯当年欺负他们一样,先发动民众把声势给造起来。根据倭岛上闵洪学的统计,这次流散在大明境内的新宝钞面值不会超过一百万两,数量虽然不多却也够用了。 于是,倭岛商人使用新宝钞上税享受七折优惠的消息不胫而走。虽然朝廷在崇祯六年就公布的商业税征收办法还有两年才会正式开始实施,但江南大大小小的商户们却坐不住了。要上税没问题,但凭什么海商能够享受的待遇他们没有?不就是宝钞么?仿制不出来,还不能高价收购啊? 在那张五百两的诱惑下,掌柜的甚至还说出了最新的市场行情。用十两银子收面值九两的宝钞,到了黑市上他还能赚一两!就这他还不愿意卖呢,他是要先存着,等开始缴税的时候再拿出来,那可是打七折的! “皇兄,这又是谁给您出的馊主意?”朱由骢打死也不会相信周延儒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没人在背后撑着他敢去鼓惑民心? “什么叫馊主意啊?合着在你心里,为兄的就那么没主见?”在大街上踹人有失风度,崇祯忿忿不平地嘀咕道:“这办法可是为兄自己想出来的。反正倭岛那边已经答应他们免税三年了,就让他们配合着先测试一下搞个内部流通,顺便把消息放出去,让老百姓先习惯这东西的存在竖立起信心!” 第二百九十八章 开路先锋 皇帝跑了,请假三天出去微服私访的大明皇帝,被镇国将军给拐跑了!虽然周皇后手上那份崇祯的亲笔诏书上明确写着,是他自己想借这个机会多玩两天,但皇帝作为君子的代表肯定懂得一诺千金的典故,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荒唐事?所以,这肯定是那死胖子私下给撺掇的,至少知道了这件事的朝廷重臣在用这个借口来安慰自己。 不过,皇帝被人拐跑这事可不能到处宣扬,要不然会显得现在的朝廷奸佞很没能耐。但皇帝和镇国将军身边就跟着个吴麟征,负责暗中保护的影卫也没超过一千,这么点的人手哪够?那个死胖子要是出点什么意外,会有不少番邦异族偷着乐,而皇帝的安全若是出了点问题,那大明国内还不得闹翻天?一阵锤胸顿足地埋怨后,经常进出谨身殿的奸佞们还是决定必须赶紧派出人手前去增援,以加强警戒力量。 最擅长保卫工作的影卫是必须派出去的,但整个大明国内除了逃跑的那俩小青年和早已北上的先皇,其他人都无权指挥那些死脑筋的兵痞。好在前些年制定规矩的时候朝臣们忽悠到了一个临时权利,虽然再无其他人可以直接下达调令,但只要卢象升这个中央集团军总指挥提出要求,请得皇后懿旨加盖上六部尚书的印章,最后再经过将军夫人而且必须是大夫人的许可,也还能在特殊情况下奏效。 前去增援的部队选好了,但在到底派谁去这事上又出现了分歧。其实吧。有了那一千影卫在,崇祯和朱由骢就是想跑到西方去溜达一圈都没问题。但大家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公费旅游的借口。谁也不愿意放弃啊。 不过,朝廷最事务繁忙也不可能让所有的知情人都去,而且这么多重臣同时离开,还瞒什么瞒?也幸亏皇后识得大体,苦口婆心地劝阻了两位将军夫人,否则只要她们突然出城,连傻子都能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但卢象升是肯定要去的,如果有人不同意。他就不写申请了。虽然没有影卫,这家伙也不能擅自调动军队,但他可以借口军事演习把侦察营官兵给撒出去寻找皇帝,届时还不是一样能死皮赖脸地跟着?镇国将军身边那个狗头军师的的条件也不能拒绝,不然那家伙绝对敢先行出城去通风报信。至于剩下的人么,当然只能听天由命抽签决定。 “启泰,你怎么知道朕和骢弟会到扬州?”出了南京城。不受任何约束的崇祯并没有直接选定要去哪里。而是在江浦上岸后跑到滁州去溜达了一圈,在品尝了著名的乌背金鳞鲫鱼后又买了点酥糖,一路吃着经来安到天长,又在冶山的农户家里蹭了顿饱饭,这才想到要顺路去扬州逛逛。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皇上。您不会认为臣连这点见识都没有吧?”孙奇逢的确很有能耐,刚从帝国学院拿到休假资格的他就利用学会的作弊手段,从那一大票奸佞手里抢到了这个机会。 可惜的是,他比起南居益来还是显得稍微嫩了点。而为了不被人揭发,他也只能站出来背黑锅。反正都是找借口。与同时其得罪那个奸佞和卢象升,还不如让皇帝知道自己很有学问呢。 皇帝虽然天资聪慧这些年在处理国家大事上也很少犯糊涂。但毕竟常年深居宫中,从本质上来说还是很善良的,要骗他还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但那个成天瞎胡闹的镇国将军可就不同了,南居益赶在朱由骢揭穿孙奇逢的谎言前,赶紧问道:“将军,您和皇上来扬州,怎么没走水路而是绕了这么大个圈子?” “俺和皇兄想怎么逛,还得经过你们批准?”没工夫去计较南居益耍的这些小心眼,朱由骢向孙奇逢问道:“启泰,学院那边的勘探队出发了吗?” “回将军的话,据臣所知徐弘祖已经带着不少的同窗出发前往雷州府了,据他所言三年之内应该能够完成初步勘测……”孙奇逢读的是外交专业,但他偶尔也会被孔衍植拧去打杂,所以对于各分院的动向了解得还是比较清楚。 大明帝国以前拥有的官道虽然破烂不堪,却也可以应付那种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修补修补也可以满足军队调动的需求,反正这么千多年来都已经习惯了。但问题就在于大明的工业化革命已经启动,现在各地还只是处于试生产阶段就已经让原有的官道不堪重负。 要想富先修路,这话很有道理。大明帝国在这之前不是不想修路,而是没有能力去修。修路的资金好解决,朝廷的国库里现在都还有好几万万两呢,实在不够了还可以开门放某个胖子出去抢么。 但修建四通八达的道路,所需要的东西远远不止银子这个最基本的条件。大明的百姓是很多,这些年朝廷也在努力让他们从繁重的土地劳动中解脱出来,但不能才跳出一个火坑又掉进另一个里。崇祯可舍不得用大明的子民去修路,可是辽东鞑子和棒子的劳工们又得负责农业种植,如果不是朱由骢当初答应他回弄来更多的劳工,他还真得下令让那胖子悠着点,留下些倭寇阉完拉回来修路。 现在有了西方盟友的帮助,他们既然愿意用来奴隶交换大明的商品,这修路的人手也总算是获得了圆满的解决。反正人是盟友们抓的,跟大明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那些可怜人在西方盟友手里是奴隶,在大明境内可是劳工。两者有什么区别?嗯……名称不一样! 秦始皇是暴君,崇祯是昏君,这两位选择的劳工都一样。所以,他们要修的路也完全相同。铁路并不是洋大爷的发明。他们发明的是在铁路上跑的蒸汽机车;古希腊也不是第一个拥有路轨运输的国家,早在战国时期中原各国修建的铁路就已经初具规模。始皇统一后。更在全国大规模修建了一个茂密的“轨路网”。 很可惜,始皇所创造的功绩已经被他的暴戾所掩盖,能证明他做过这件事的不是史书,不是南阳山区的历史遗迹。而是和其他事物一样,直到英国伦敦博物馆对秦国铁路系统做出了复原,获得了洋大爷的承认后才为国人所接受。原来这玩意还真就是国产的,不是鞑子在穷途末路的时候引进的! 也许在另一个时空中,历史就是要求华夏民族花两千年的功夫为西方发展铺平道路。创造出所需的物质基础来。但在朱由骢帮助下摆脱了束缚的大明不是,崇祯这昏君和他手下那票奸佞也不愿意为人做嫁。既然是咱老祖宗的东西,既然是好用的东西,那就理所当然地继承! 但修建铁路可不比寻常,没有经过前期大量的勘探工作,就是有再充足的资金准备再庞大的劳工群体,也不能轻易开工。否则修到一半的时候。才发现前面根本无法通过,那又怎么办?要知道现在负责资金审查的可是福王,那个吝啬得让人想到就头疼的大胖子。即便是皇帝亲自下的令,那个大胖子也会因为浪费了他宝贝儿子辛苦抢回来的银子,至少念叨上一整年! 而作为一个不太合格的穿越者,朱由骢注定不能成为改变这个时代的神灵。他在很多方面的知识也是极度匮乏。虽然他在中学阶段所接触的那些地理知识还没有忘记,但也无法编写出一部象样的教材来。 和帝国学院的数学等学科不同,在徐霞客和他那群志同道合的好友就读的地质学分院内,他们既是学生又是自己的老师。经过了一年的基础学习后,他们将负责用自己的双脚去丈量大明的土地。在不断的探险中去整理出一套完善的理论,将这一门基础学科发扬光大。 “他们的安全方面呢?”朱由骢没有机会参加野外科考。但他却很清楚那有多艰难。现在出发的这一批可都是大明帝国的希望,出现了任何损失都将是无法估量的。 “将军您放心好了,末将已经奉命让熊家小子抽调了三百人跟着,保证万无一失。”卢象升很清楚帝国学院的这些精英有多宝贝,既然镇国将军亲自下令要保障他们的安全,他当然也是不遗余力地抽调最精良的部队跟随。 “这还不够!”崇祯和朱由骢这次之所以绕这么大个圈子,除了要亲眼看看各地的改革成果,还想体验一下地质勘探的艰辛。仅是天长到扬州这段路,他们俩还是有那么多人护卫着,走的又是官道就已经够累的了。他无法想象,负责勘探任务的徐霞客等人在人迹罕至的野外能遇上什么危险。 “吴爱卿!”现在身边有了这么多知情识趣的家伙,崇祯再也不想看到吴麟征那张驴脸,正好趁这个机会把他打发回南京城。“你即刻起程,传朕口谕让内阁起草一份圣旨,命各地官府务必保证徐霞客等人的安全。他们所到之地,在人员和物资方面有任何要求,都必须予以满足!” “皇上……”保证那些人的安全,吴麟征没有一点意见。但后面这一句的权利就太大了点,任何要求都必须满足?这不快成奉旨打劫的钦差了? “不必多虑,他们既然能选择这一门最艰难的学科,主动站出来承担起这份责任。朕就应该相信他们会随时牢记大明帝国的利益!”历史上的崇祯就很容易被忽悠轻信他人,朱由骢虽然已经努力帮助他改变,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对于那些愿意主动承担风险,接受挑战的人,这个昏君还是依然愿意全心全意地去相信,除非人家做出了让他绝望的事。 “吴爱卿,我们这一路行来你也看到了。道路问题已经凸显,如果朝廷不能有效地解决,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改革的成果。”很多时候崇祯都比朱由骢有耐心,他也愿意为自己看上的重臣做出解释。“而这一批人就是朝廷的开路先锋,他们的任务就是为即将大规模修建的道路选址……” 第二百九十九章 玉瓷惹祸 层台出重霄,金碧摩颢清。自古以来形容扬州的诗词就不胜枚举,这座婉约清丽的江南名城也还真对得起那些文人墨客对它的形容,即便是在前些年北地饱受鞑子入侵之苦,大明帝国正处在崩溃的边缘,这里也依然灯红酒绿歌舞升平。而现在的大明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迅速崛起,扬州的繁华也更胜往昔。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这十万贯对于刚过上了安定生活的百姓们是个天文数字,但对于那些有能力在扬州城内一掷千金富商们来说没什么大不了,而有资格把天福酒楼当作客栈的某位胖子更不会把这点小钱看在眼里。 作为早期秘密设置的联络点,天福酒楼随着崇祯坐镇江南大刀阔斧地推进各项改革措施而失去了效用,现在这里已经成为了扬州城最著名的销金窟。兜里只有千儿八百两的千万别想来显摆,人家的口号就是没有最贵只有更贵,进了这个门即便是最寻常的扬州炒饭也要三十两银子一份,在这里吃一顿饭的花费足够让寻常人家用上一整年的。 “骢弟,你说我们俩大老远地跑过来,就是为了在这里看别人扔银子玩?”崇祯无精打采地趴在天福酒楼的雅间窗台上,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崇祯是大明的昏君,可不是那风流倜傥的鞑子皇帝。厚皮实脸的十全老人可以六下江南,寻花问柳顺便打探自己的身世。无耻的昏君喜欢看着强大的陆军横行霸道拓地万里。喜欢看着恐怖的海军扬帆四海重显七下西洋的威风,喜欢花钱砸出个偌大的帝国学院。喜欢……但他就是没想到过要把保扬湖改造成瘦西湖。 好在现在的扬州景点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少了个瘦西湖就没地方闲逛。千年古刹大明寺,可也是个不错的去处,只不过崇祯没心情去而已。 “公子……”暖风不一定能熏醉人,也可能让人患上感冒而昏昏欲睡。但突然飘来的一阵香风,和那酥麻入骨的吴侬软语却很容易让人沉迷其中。 崇祯不信佛,即便他相信,诸天神佛也不会眷顾那些社会最底层的百姓。它们顶多是忽悠这些人去接受命运,以期待来世的循环。崇祯也没有无边的法力去普渡众生,他无法把全天下的百姓都在一夜之间解救出来。和正在制定中只维护道德底限的新律法相类似,大明朝廷现在做的也只能是为百姓们提供最基本的生存条件,尽可能地营造出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 崇祯定下的低保标准是很高,每人每年五十石粮食和三十两白银大明朝廷现在还真就拿不出来,这需要时间去慢慢完成。至少在现阶段各地官府能保证的仅是一成。而大明的改革并非是毫无顾忌的,大臣们在制定政策的时候还必须考虑到各方阻力,能够通过潜移默化去解决的,他们也不会立即着手去改变。 富饶的江南并非诸葛羲治理下的西南蛮夷之地,在这里女孩子依然是不受重视的。有了全民免费教育的存在,百姓们都非常乐意把自家的小子给送进学堂。大户人家也偶尔会同意自己的闺女去学点医术。但那毕竟是少数,更多的穷人家则宁愿把符合要求的女孩送去工厂做工,也不指望去领那每月三钱的助学金过日子。 普通百姓都这样了,那些刚摆脱了贱籍,被禁止从事娱乐行业的乐户们就更是如此。虽然没人敢冒着天大风险将女儿卖进青楼楚馆。但如果能从大户人家那里换到一些钱财来改善生活,他们还是会忍痛割爱。 即便是在南京。这种给自家女儿头上插根草标公开出售的做法也为世人所接受的,并不触犯大明法律。崇祯和朝臣们的应对之策也只是花钱买下,然后偷偷地放到偏远地区的官学里去接受教育。巾帼不让须眉这不是一句简单的口号,大明帝国也没那工夫去宣传什么男女平等,只有她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证明了这句话的正确性,才能为世人所真心接受并尊重。 “进来吧。”崇祯头也没回,这次出来闲逛他可没带宫女,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孙奇逢在扬州大街上买下的那个小丫头到了。 小女孩本出生秦淮官宦之家,自小便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只因父亲早亡家道中落,这才在那些亲族们的逼迫下沦为歌妓,却很不凑巧地赶上了朝廷新政,再次失去了落脚的地方。以为自己耽搁太久让主人因为等得不耐烦而生气,小女孩赶紧跪伏在地,不停地颤抖请罪。 “二哥,俺说你没事吓人干嘛?”不是因为什么怜香惜玉,朱由骢这是纯属无聊的挑衅行为。这趟出来发现的问题不少,但都不用自己操心什么,还不如趁这个皇兄回去忙活前先找机会气气他,省得到时候被坑了没时间报复。 “死胖子,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为兄的什么时候吓人了?”愤怒地转过身,这才发现那小女孩真被他吓得不轻。狠狠地瞪了朱由骢一眼,崇祯才尽量保持克制招呼道:“起来吧,别动不动就下跪!这都让本公子被人给误会了!” “不!不!是奴婢胆小,是奴婢……”小女孩没有站起来,依然惶恐不安地叩着头。这个公子人很好,并没有象传说中的那些大户人家一样把她视做牛马,居然还在这扬州城最豪华的酒楼里给她安排了个独立的房间。但再善良的主人也是主人,如果不小心惹得他不高兴了,再被转手卖给别人那还会有这样的生活吗? “行了,我说你还有完没完?叫你起来就赶紧起来!”在宫里颐气指使成了习惯,崇祯很少去琢磨别人的心思。更不会刻意去追求什么地位平等。几千年养成的尊卑观念,哪是怎么容易都改变的? “嗯!不错长得还挺标志!”崇祯色咪咪地看着小女孩。满意地点着头。当初他还真没想到那么个弱不经风头上插着根稻草,在那里孤苦伶仃地让人看着就心疼的小女孩,打扮出来居然还是个美人坯子。虽然没法跟那死胖子家里的两个祸水相提并论,但至少比这次弄进宫的那些西方公主要强一点。 这昏君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拒绝了皇后多次提议的选秀女,却改成亲自寻花问柳了?这不会是遗传基因作祟,想学武宗来次轰轰烈烈的自由恋爱吧?即便是那样,他也应该找个年纪相对来说大点的啊,怎么能对这种才十多岁的小女孩下手? 小女孩仿佛是预感到了什么。脸上泛起一片苍白。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女孩虽然出生官宦却是在教坊司度过的童年,早就已经认命的她很清楚在这个时代奴婢是没有地位的,十多岁就嫁做人妇的少女也不希奇。如果这个公子看上了她的姿色,即便是她再不情愿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听说你卖身是为了救你姐姐?”一百两银子在天福酒楼只能吃一份小菜,但却可以买到好几个这么大的丫鬟,打动崇祯的不是小女孩那可怜的身世更不是她的姿色。愿意被人当成傻子出这么高的价格。只是因为她卖身的理由。 “是的,公子……”提到自己的姐姐,小女孩的眼眶湿润起来。原本从小就相依为命的姐妹俩是有资格走进官学享受免费教育的,这对于她们来说也不存在什么障碍。但骨子里还残留着文人那种迂腐傲气的姐姐却选择了一条相当可笑的道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自己姐妹的生世,她居然选择买身为奴。用得来的那五两银子去给小妹寻了户人家寄养,好让她看起来也是有爹娘的。 小姑娘很争气,抚养她的那对老夫妻也很用心,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等她学成归来,或许还有和姐姐团聚的那一天。但命运就是这么爱开玩笑。两个月前姐姐在做事的时候不小心摔破了主人心爱的一件宝贝,如果不是闻讯赶去的老夫妻说尽了好话。当场就会被人给打死。 一百两银子,无论是对于命运多舛的姐妹俩,还是那对老夫妻来说都已经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大数额了,可是等他们捧着银子找上门去才知道,现实离梦想很远。 “七十万两?啥东西这么贵?”听到对方的要价,连一向大手大脚习惯了的朱由骢也被吓得不轻。 “奴……奴婢也不知道!”哽咽着,小女孩断断续续地道:“只听说,好象是御赐的一个福窑精品瓷器。” “骢弟,你卖过这么贵的东西给为兄?”御赐?那不就是皇帝给的么?福窑?好象就是某个死胖子家里出产的东西。崇祯也还真就记不起他被朱由骢敲诈过这么大笔银子的事。 “胡扯!俺最贵的时候也才卖了九十万两一对,再说了您啥时候从俺这里拿东西给过钱?”朱由骢很郁闷,他卖骨瓷坑得最多的也就是顾大章那次,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还有傻子上当? “公子……”泣不成声的小姑娘不奢望有人会出七十万两银子去赎她姐姐,但从小就懂得观颜察色的她隐隐觉得自己的主人来头不小,能够把天福楼当客栈的人肯定不会缺钱,或许有办法帮上这个忙。“求您发发慈悲救下姐姐一条性命,骞骞愿意做牛做马来报答您!” “这……”崇祯并非救困扶危的侠客,虽然他要处理起来这件事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但至少从这个叫骞骞小女孩的描述中他除非愿意用皇帝的身份去压人,否则即便是明知被人敲竹杠也还得捏着鼻子做出赔偿。但七十万两啊,这可真不是个小数字。 “公子!求求您了!求求您了……”骞骞不停地叩着头,鲜血渐渐地浸湿了地板。 “求我没用,你得求他!”身份不能随便显摆,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欺负人,但当哥哥的可以给自己弟弟找麻烦。 “为啥又是俺?”不就是个普通的大户人家么?这屋子里除了正在哀求的小女孩,随便拧一个出去也能轻松解决,摔他一个瓷器赔一车总行了吧?为什么非要他这个镇国将军出马? “为兄的高兴,这解释不可以吗?”骨瓷在名义上的收入可是归福王府的,崇祯还真没必要让朝廷官员去帮他家处理善后。 “不行!”非常肯定的回答,但皇帝既然有了恻隐之心也不能显得自己太过无情。朱由骢指使不了崇祯,但他还有属下。“二太,你去楼下选一批精品,然后跟建斗跟去把人给换回来!”价值七十万两的瓷器啊,这些奸商比他还黑,等把人救下了肯定得找机会给双倍捞回来。 第三百章 河南会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打开历史的画卷、穿越时空的迷雾总能找到那么多英雄与美女的传说。无论是为了口头上的正义,还是为了心中那不为人知的私欲,当美女有难时总会有英雄挺身而出。然后整件事必定峰回路转,在平静的日升月落里他和她相依相偎含情脉脉,继写那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传奇,留下一段轰轰烈烈的神话…… 那个叫骞骞的小女孩虽然比不上张家姐妹,还达不到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境界。但已初具美人之资的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齿如编贝……假以时日想要嫣然一笑惑阳城,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然而崇祯不是英雄,他做不到不爱江山爱美人,说那种话的人要么就是从来没有拥有过江山,要么就是先失社稷后丢美人,大明帝国的昏君才不做这种名垂青史的傻事呢。救一个人对他来说很容易,在适当的时候他或许也会干出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那样的壮举,但戏弄的必须是人家的诸侯,他绝对不会以打破自己定下的游戏规则为代价,去承担携手美人自刎江边的后果。 朱由骢更非英雄,在战场上身批皇后亲绣的金龙战袍,脚蹬恐怖嗜血的梦魇魔兽,手里拿的却不是温侯的方天画戬,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对这个无耻的胖子来说代价也实在太大了点。想让他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是不可能,但必须找准对象才行。比如说用这个借口。在率领百万大军在抢人抢钱抢地盘的同时,顺手牵羊把人家的老婆、闺女一股脑地绑回来该卖的卖。该扔进皇宫的他也绝对不会含糊。 但就是这么两个不太正经的小青年,却为了那个叫骞骞的小女孩居然双双出动。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奸商么,值得大明帝国的崇祯皇帝跟统帅天下兵马的镇国将军携手报复?这也太欺负人了点!他们就不怕人家被逼急了,画圈圈诅咒他们? 即便是卢象升那兵痞闲得没事做想要活动活动筋骨,但不还有大明朝臣公认的奸佞南居益和孙奇逢在吗?他们怎么都同意了这种胡闹行为? 救人不麻烦,人家实在不愿意卖,那不还有上千影卫和卢象升部临时驻扎在万寿镇的数千将士么?就这些家伙,随便找几个出来跑人家院子里偷个被关在柴房的小丫头。那还不跟玩似的?而且这也非常符合朱由骢的一惯作风,明的不行就给人玩阴的。 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欺负老百姓不算什么大事,即便是稍微有点越界那也可以通过扬州知府或刑部来处理。然而这次扣押骞骞姐姐的湖广会馆却犯了个大忌,踩到了崇祯跟朱由骢的尾巴,让这俩小青年怒不可遏。 会馆,由同乡或同业组成的封建性团体。早在朱元璋时期就已经开始出现。各地在京师设立会馆的初衷也是挺好的,寒门学子大老远地前去赶考,人地生疏乡音难改,总会在一些琐事上碰到点困难。出于同乡友情,那些先期来京做官和做生意的一些家乡人筹措资金购置房产,为来京赶考的举子提供个落脚之地。让他们感受一下家的温暖,这也的确是一大善举。 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会馆也渐渐变了味。要说人家用来联络下同乡感情,没事凑一堆发点牢骚,这也无可厚非。反正崇祯这昏君和朝廷上的那些位高权重的奸佞除了办正事。就是用来给人骂的,早就习以为常了。 会馆搭台唱戏。时不时地搞点豪华酒会,崇祯也不想去干预。奢侈浪费是不好,但只要花的不是朝廷拨付的官银,人家通过正当手段挣来的钱,想怎么用那是别人的自由,朝廷顶多是站在道德的角度稍微宣传一下节约的传统。 大明境内现在也有为了协调工商业务、应对同行竞争而建立的行业工会,对于这种新生事物朝廷不但不会妨碍其发展,相反地还会让商学院为他们提供帮助,定期派人去参加一下研讨会什么的。 大明的商人愿意抱团,这是好现象啊!实力强大以后甭管是采购原材料还是出售商品,这规矩都得大明商人来定。想不卖?就载他一个垄断惜受的罪名,先罚一大笔款。不但要他把需要的资源拿出来,还得把价格压下来。想和大明商人搞价格竞争?那就扣上倾销的帽子,先罚款后制裁!逼他把那些破烂给涨成天价,眼睁睁地看着大明商人强占市场! 而商学院的周延儒等人,甚至已经谋划着是不是可以抽空在大明现有行业协会的基础上筹建个新的非政府组织,把那些西方盟友都给拉进来。他们甚至连名字都想好了,就按范贼遗书上写的,叫做“打不了踢我”,别看这名字不咋样,但实在啊!如果凭借这么强大的实力都不能把对手给揍趴下,还好意思挂牌子么?不如让人把门板给踢了,省得丢脸。 然而,会馆发展出来的另外一个怪物却让崇祯和朱由骢心里敢到了不安。同乡会,现在或许只是为了方便祭祀乡贤照顾乡民联络乡谊的地方,但从长远来看,其可能产生的危害却不小。 党争的形成有很多种,但最可怕的就是这种以地域划分的党派为维护自身利益,打击排挤政敌。大明帝国现在开始的改革,将不可避免地培养起一大批的新兴资产阶级取代原由的大地主集团,如果这些人利用乡情勾结朝廷命官形成了新的朋党,那危害将远远超过已经被收拾了的东林士人和齐、楚、浙党。 崇祯要建立的是大一统的帝国,这个帝国将来会面积很大人口众多。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民族也都有着各自的风俗习惯,随着人口的频繁流动。因为不同观念而产生冲突那也是无法避免的。但由那种狭隘的区域保护主义发展而来,蔑视其他地区的行为将会成为帝国分裂的隐患既然出现就必须想办法杜绝。 就在南居益下楼挑选瓷器的间隙。酒楼掌柜逢命拿来了对湖广会馆的调查报告。上面记录的都是些小事,无非就是过年施粥的时候要听口音,异乡的哪怕饿死也不给;在与西方这次盟友交易的过程中,试图不顾朝廷命令擅自降价为自己打开销路;因此与浙江商人产生纠纷,双方会馆帮忙组织人手来了一场规模不小的混战…… “湖广会馆、浙江会馆、江西会馆……”到了扬州也没认真闲逛的朱由骢随着掌柜递上来一份份报告,脸色越来越难看。对于国家政务他真的不想干预,但地域之争哪怕是只有个了苗头也必须使用暴力把它给扼杀掉。“皇兄,看见没?这才多少年啊!除了辽东和乌思藏。就连棒子都来瞎参合了!” “棒子?他们不还没宣布内附吗?”崇祯不信邪地抓过报告,但上面的调查结果让他很没面子。人家不但建了自己的会馆而且还是两座,李倧和李俌的人闹出的动静可比湖广会馆还大,为了能争取到过路官员的同情,他们真能跑大街上去对骂。“骢弟,朕要你立即下令灭了他们!朕绝不允许棒子把这恶习给带到我大明来!” 这样就算是栽赃嫁祸了?分明是自己人养成的习惯,却偏偏说成是人家给带坏了。但对于这点朱由骢并没有认为什么不妥。反正那地方迟早都是要吞下的,而根据事态的发展来看人心也鼓惑得差不多了,已经到动手摘果实的时候。 “那这些家伙怎么收拾?”让别人背黑锅这已经是大明的传统,但自己人犯了错也必须教育。大明帝国的子民,无论对内还是对外都只有一种身份,绝不允许地区的自我优越感产生。 “皇上。将军!这事就交给属下可好?”身份已经暴露,南居益也不顾及旁边那小女孩快被吓晕的样子,突然贼笑起来。 “交给你?”不是信不过南居益的能耐,崇祯和朱由骢担心的是这家伙从倭岛回来后都一直闲着,还真怕他把湖广会馆的人给玩出个什么大毛病来。毕竟现在只是出现了苗头危害不是太大。不至于让人家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老霍,这店里现在可有湖广会馆的人在?”皇帝已经划下了底线。南居益也没想搞莫须有那套。 “有!有!他们刚定了二楼的雅间!”老霍只是身份卑微的探子头,可没胆子去阻止这几位大人物,他也只能如实禀报。 “启泰兄,你看呢?”让南居益出主意可以,让他揍人也没问题,但如果能让别人背黑锅他还是很乐意的。 “思受兄,你就不能想点好办法?”不用别人解释,孙奇逢也能猜到南损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写牌匾没问题,但老霍这掌柜当得挺称职,就不用小弟越俎代庖了吧?” “那也行!”虽然宗教管理事务部算不得什么,但让一介尚书去兼职做酒楼掌柜也实在太过屈才。 想要消除百姓们心中狭隘的地域观念很难,那需要长时间的引导,才能让百姓们正确对待乡土情结。但要拆掉大明境内大大小小的同乡会馆,让各地士绅不敢再玩这套却很容易,南居益只需要再给他们添一个对头就行。 “噼噼啪啪……”正在吃饭的众人被门外突如其来的响声给惊动,这大白天的又没听说有什么喜事,怎么就放上鞭炮了呢?有好事者跑到门外一看,天福酒楼换牌匾了!龙飞凤舞的“河南会馆”几个大字,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只是这仪式也太寒酸了点吧?虽然这店里坐满了客人,但没有一个是来贺喜的。这该不是请不到撑场面的人,所以才会赶在饭点挂牌吧?到是有不少的客人觉得自己运气不错,碰上了这么件喜事,或许呆会说两句场面话人家还给打折呢。 “各位客官对不住了啊!咱这河南会馆今儿个新开张,如果吓着您了。小老儿就在这里给您赔个罪!”一脸的笑容,老霍也没让食客们久等。直接宣布了他的打折措施。“为表示小老儿的歉意,今儿光临小店的河南人免费,外地客商一律三折!” “但是……”在一阵喝彩声中,老霍接下来的话可就不那么好听了。“前几日,小老儿有个同乡被人给欺负了,小老儿虽没读过书却也知道乡里互助的道理。所以从现在起,小店不再接待湖广商人,若您真忍不住想进来那也可以。但所有消费一律上涨十倍!” 这话对于其他人来没什么影响,特别是和湖广会馆发生过冲突的浙江商人,他们还巴不得在自己享受优厚待遇的同时,让那群人多吃点亏呢。十倍算什么?要涨个百倍千倍才可以啊! “啪……”二楼雅间里的人忍不住了,飞出一个酒杯。 “老霍!你个戳巴子的笸箩货……”店里的湖广商人能不气愤吗?搞区域保护抱团对付外地人,这对于他们来说没什么新鲜的,但这河南人怎么能这么不讲规矩呢?就算是不想他们来。也得先打个招呼啊!即便在天福酒楼,一桌子要价上万两的豪华宴席已经够让人心疼的,现在人来了菜点了,突然涨价十倍?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位客官,您小心身子骨,可千万别太激动!”依然陪着笑脸。老霍扯着嗓门吼道:“二楼雅间摔碎福窑玉瓷杯一个,计价三百万两!” “我操……”一个破酒杯值三百万两?这家伙是穷疯了,还是没见过钱? “这位客官,瞧您穿得挺体面的,咋能出口伤人呢?”胡搅蛮缠么。谁不会啊?老霍以前不玩这套那是因为他主持情报工作,必须保持低调。但现在有了大明最具权利的两位撑腰。那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小老儿可是听说了啊,前几日你们湖广会馆摔碎一个普通瓶子就找人家要七十万两。咱可是找福王府顶制的,这世上就这么一件,您让大家给评评理!要您三百万两多么?” 福王府出产的瓷器这几年卖的不算太贵,但人家老霍也没瞎说。纯手工打造的任何产品,那都是独一无二的宝贝,这世上还真就不可能找到另一件完全相同的。而且有了刚才的三折优惠在,反正跟自己又没什么关系,这酒楼里起哄的人还真就不少。 “老子不吃了!走!”一顿饭吃掉十多万两银子,这事捏捏鼻子能忍,但还要被人给敲诈三百万两那可真受不了。但这里是天福酒楼,原本只是出来吃饭的湖广商人又没带多少随从,看着那些五大三粗的小二还真有点犯怵。 “想吃霸王餐?”老霍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既然笑脸相迎没用,那就干脆耍横呗。“来人啊,把门给俺守住了,就放一个回去拿钱!其它人想走,就把他的腿给俺打断!” 这是要打架了啊?刚才还在看热闹的食客们可不想受渔池之殃,纷纷结帐走人。好在人家要留的只是闯祸的湖广商人,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刁难。用过餐的一律免费,菜还没上桌的也赔礼道歉再奉送一个大红包压惊。老霍可是说了,这是意外事件,所有花消自然全算到湖广商人头上。 “快!快!赶紧把这里给保护好,谁要敢到河南会馆闹事,杀无赦!”刚出门,食客们就看到一群装备精良的士兵在扬州知府的带领下冲了过来。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大明帝国没人敢惹的那个胖子家在洛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家也是河南人! 负责带路的扬州知府魏藻德公务繁忙,他真不想来参合这种破事。但他惹不起那个突然出现在大堂上的卢象升,镇国将军调兵进城保护河南会馆的事他更不敢阻止,因为那楼上很不凑巧地住着个微服私访的皇帝。 “这好好的日子不过,建什么会馆?搞什么同乡会?”站在酒楼的门口,魏藻德偷偷跟旁边的属下嘀咕着:“有镇国将军在,这事谁敢跟河南人争?湖广会馆?本官看他们到不了明天,就会被人给拆得片瓦不留!” “大人所言甚是……”布政司参议丘瑜看着那些兵痞还真有点头皮发麻,对于湖广会馆的设立他原本就不同意。这到不是说他看穿了其中的危害,而是很清楚朝廷对于结党营私的手段有多残忍,那么个明显的目标,哪个当官的会这么不怕死往里蹿?而且只要有那死胖子在一天,这东西就绝对不能存在。否则要不了几年遍地都是河南会馆了,哪还有其他人的容身之地? 第三百零一章 再谋战端 自崇祯四年开春就一直赖在南京的皇帝终于决定返京了,这昏君临走也没干件好事。带着那个死胖子跑到扬州去闲逛,居然还能逼得扬州知府魏藻德率先发难,上奏朝廷直接把各地正在大肆兴建的同乡会馆给扼杀在摇篮之中。 到江南呆了这么久,却连南京城都没能逛完的崇祯原本不想这么早就回京,他还琢磨着跟那死胖子一起借口巡视改革成果四处溜达一下。但随着朝廷各项准备工作的陆续完成,他又不得不接受朝中大臣的威胁,放弃欣赏江南春色的机会。 被扔在京师扣了个守辅,嗯,没错就是监守京师的辅助大臣李国普来信了,这个年逾半百的重臣说了。他这几年为了配合朝廷新政殚精竭虑、废寝忘食,现如今走在路上,不知道的都会当他是耄耋老人。如今皇帝在江南的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回去给他放个假什么的。 李国普还不到五十?看到这本奏折崇祯也犯迷糊了,他和朱由骢一样都认为那老家伙没有六十也有七十了呢,结果到顾锡畴负责的吏部一查档案发现还真就是这么回事。看来这老家伙还能再玩几年,继续顶着个重臣名头站前面挨骂去。 李国普的事可以不去管,北地虽是大乱初定但人心思安社会稳定,满朝的奸佞这几年可没人有他清闲,就这也好意思要求休假?想得到挺美的,没看见皇帝忙了这么多年也才获得三天假期吗? 但六部改革的工作必须回京完成。数月后为西方公主们举办婚礼的事也得开始着手准备。而最让崇祯坐不住的是随着李国普那封唠叨信同时到达的密报,天津卫到京城的实验性铁路已经修建完毕。主持研究院工作的先皇要请现任皇帝去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陆地飞行。 青岛船厂的墨家大师们,参考了那艘在海上孤零零漂泊了数年的实验舰后,已经制造出大明帝国的第一艘渔政船。恭请皇帝与镇国将军率领文武大臣,去看看真正具有威慑力量的战舰是啥样。在密报的最后墨武还提了一句,真正装备大明帝国海军的那种全长七十五丈的巨型战舰已经完成船坞内工作,即将在五月中旬下水进行后续工作。 “德辉兄,小弟与您可是有着同年之谊,您不会忍心看着小弟倍受煎熬吧?”南京兵部的大门口。在暖风中等了一天的熊文灿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恬着个笑脸也不顾旁人鄙夷的模样就这么凑了上去。 邹维琏回来了,从倭岛赶去接替指挥大明帝国增援舰队的郑鸿逵在到达的同时,也带去了青岛船厂已经开工的消息。这家伙立即办完移交手续把舰队一扔,也不管那个苦命的周凤翔怎么闹,直接孤身溜回了国。 天竺战场真的没法呆下去。看着那些横冲直撞的西方盟友,邹维琏经常替自家的镇国将军感到害臊。发战争财?知道什么叫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吗?他可是亲眼看到雷约兹带领着数百人,在两次炮击后就占领了一座防守坚固的城池,里面的财宝运了足足十天都还没见完。 以一敌百很了不起?瞧瞧那些如狼似虎的西方盟友们,经常是几十个人就敢追着人家上万人马揍。邹维琏相信,如果不是受到了兵力限制,在后勤保障上也还存在问题的话。那些西方盟友早就把天竺给瓜分完了。 最不仗义的就属那个东方大主教了,三百多人的骑士团把莫卧儿王朝的九万大军收拾了,是很了不起。但他犯得着跑船上去刺激人么,明知镇国将军严令禁止海军士兵上岸参加战斗,那家伙还问邹维琏有没有兴趣跟他一起去巴赛因城打劫。被拒绝后。那个该死的主教大人竟然押着一串战俘在河边耀武扬威地显摆给大明海军看。气得邹维琏差点就违抗军令,仗着他那十艘破船。沿恒河而上跑去炮轰亚格拉城。 “让你去不是不行,但……”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战舰交付,邹维琏刚从兵部得到的邀请名单很长,已经包括了所有的朝廷四品以上官员。答应他们本就没有任何问题,但如果能顺道捞点好处就更完美了。 “您放心,只要您帮这个忙!”偷偷地看了一下四周,熊文灿小声道:“等下次谈判的时候,小弟帮你教训下罗神棍!” “那行!看在我们同年的份上,就送你一张请贴!去里面盖章吧!”有钱当然得大家一起赚,得罪了临时兼任兵部尚书的毛文龙那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邹维琏变戏法似地从怀里掏出一摞请柬,摇晃着对旁边那些同样望眼欲穿的朝廷大臣道:“五百两一张,童叟无欺,各位大人要的话得赶紧哦!” “我要!我要……”五百两一张的请柬还真不算贵,即便是进了兵部也得花上这么多,但参观的可是大明帝国的铁甲战舰啊!别说是那些刚开始进入朝廷中枢的新任官员,即便是史可法等老油条也忍不住跳出来挨宰。 他们忙了这么些年,为的不就是看到大明帝国崛起吗?改善国内民生的事自然有他们协助皇帝去完成,但帝国的军事实力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他们却不知道,如果有机会亲眼见证海军扬帆的那一刻却舍不得这点小钱而错过,真会留下终生遗憾。 “骢弟,你是说这次把帝国军事学院设在那里?”对于兵部门口兜售海军参观门票的事崇祯并不知情,如果这个昏君知道了的话说不定也会跟着胡闹,借机狠狠收拾一下那几个成天瞎嗡嗡的奸佞。 对于即将正式交付使用的新型战舰崇祯是很有信心的,成祖派郑和七下西洋的事迹深深刺激着崇祯。刚从扬州赶回来的他虽然一获得了最相信的资料,手上还有墨武附送的一个模型。但还是忍不住想和祖先比一比。 新战舰在体型和排水量上是要弱于当年郑和使用过的宝船,但两种舰船的用途完全不一样,上面所装备的武器更是有着天壤之别。宝船上装备的是红夷炮和千斤佛郎机,而新的渔政船仅就那六门前主炮而言,口径就已经达到了九寸,比先前那些鱼船可大了不少,而且火药这些也都是最新研制的…… 纵向比完自己的祖先,崇祯又忍不住拿潜在的敌人做了一番对比。西方盟友的战舰上都装备了上百门的火炮。这数量上肯定是远远超过了大明战舰,而且他们也很有可能在短期内就研发出开花弹。至于对战时的效果么……最好还是别提。 西方盟友们用的可是破木船,而大明的这个死胖子用铁甲战舰都还整得跟个刺猬一样,实在是太欺负人了点。但如果不是那小胖子说什么要积累经验,崇祯还真想亲自下令停止建造渔政船,而大力研发已经离开船坞的巨型战舰。就凭那最薄处也厚达四寸的装甲,浪费什么炮弹啊。直接撞沉不更省钱?即便是用炮轰这大的也比小的好啊,毕竟上天也有好生之德,能一下解决的问题就别让人家受第二次痛苦么! “对啊,有啥问题么?”现在大明的科技正在飞速发展,装备方面已经不用自己再操心什么了,朱由骢虽然肚子里没什么军事知识。但他也为帝国军事学院筹划了多年,现在是该回去建设的时候了。 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墨武送来的舰船模型让朱由骢发现了值得激动的地方。墨家大师们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们采用的设计并非和后世完全一样,这比按图索骥地照抄要好太多。朱由骢不介意现在使用的东西有所欠缺。后世很多好的设计以大明现有的科技条件还无法应用,只有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问题?你个小胖子还好以为问为兄的有什么问题?”崇祯是越说越来气。敲着桌上的地图道:“你自己给看看,你选的什么地方?” “不就是不儿罕山么?远是远了点,俺不会介意的!”既然是军事学院,那就不能只建教学楼,还都有足够大的演习场地才行。但大明现在能用的地方都被人占了,辽东已经划为了农业基地,朱由骢就是再穷兵黩武也不能饿着肚子玩啊。 “你不介意就行了?这里可是鞑靼腹地,不是我大明的地方!” “不是咱的地界?”认真看了看地图,发觉好象还真就是这么回事。但朱由骢不打算做出更改,那地方好啊!一马平川的,不仅现在可以用,将来研究院捣鼓出了内燃机,大明帝国拥有了自己的机械化部队也还能继续凑合。“不是咱的就抢过来呗,反正孙承宗和张破虏最近闲得没事做,查干巴拉他们那一伙也成天嚷嚷着要恢复黄金家族的荣誉,咱就给他们找点事做。” “为兄的可是记得你说,准备在南边开战的,怎么又把眼睛盯在这里了?”对于战事安排崇祯不想过多的插手,但现在大明帝国需要适合耕种的土地、需要任劳任怨的免费劳工、需要煤铁资源,而朱由骢早就说过一个安南都能解决。 如果现在突然转变进攻方向,土地问题到是解决了,其余两样怎么来?鞑靼部这些年可没少受折腾,如果在他们那里能获得足够的资源,这死胖子还会等到现在?北线和西线两大兵团还不早就把他们给荡平了? “谁说俺只能开辟一条战线的?韩老头不是说了么,要想让那些西方盟友听话,就得先给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雷霆之怒!不玩次大的,人家会老老实实地替咱在那边折腾?”朱由骢突然贼笑着对崇祯道:“皇兄,您该不认为俺这次陪你回京就是为了接收新式战舰的吧?” 崇祯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不妥,赶紧提出抗议道:“那你还想做什么?为兄的可警告你啊,我是皇帝!” “借口啊!没借口俺怎么用兵?”张破虏的北方兵团现在已经实际控制着捕鱼儿海东面的所有地区,想要找个借口继续扩大战果一点也不难,但朱由骢就是想给崇祯找点麻烦。 “为兄的就知道你个小胖子没安好心!”没人愿意背黑锅,但如果挨几句骂能拓地千里,崇祯还是很乐意去做的。再说了这朝中不还有李国普那老小子和史可法等新回来的奸佞么,看谁不顺眼就扔出去,替皇帝挨骂那得是多大的荣幸啊! 第三百零二章 人才分流 大明帝国花了三年多时间才最终建成的战舰的确不同凡响,虽然没人知道朱由骢为什么会给战舰取那么个怪名字,但从南京出发的众人在海上第一眼见到那雄伟的英姿时,就已经为那气吞山河的气势所深深折服。如果没人拦着,邹维琏当时就能不顾风浪跳海游过去。 海上的射击表演也让人心潮澎湃,当听着那六门主炮同时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看着两舷共四十门的机枪那足以令风云变色的疯狂扫射后,没人会怀疑镇国将军说过的那句话,新式战舰就是大明帝国流动的国土。 就这么个铁家伙若是整个几百上千艘的,随便往别人家门口一放都不需要做出任何表示,谁还敢说那块地盘不是大明的?更别提远处那个看上去体形更庞大的半成品了,据说那才是大明海军的标准装备,现在这个只是用来打击周遍海盗抓捕走私犯的渔政船而已。 缉拿海盗?鬼才相信那死胖子说的话呢。即便是已经被消灭了的郑家海盗全盛时期,也不配让这新式战舰火力全开吧?打击走私?谁还见过走私犯能组织起比西方盟友主力舰队更庞大的队伍来?至于朱由骢对这种战舰用途的最后一个说明,更是让人哭笑不得。驱赶盗渔份子?这都让人没法做出评论。用排水量一万六千多吨,在另一个时空被叫做的巡洋舰的东西去追人家小舢板,也就这死胖子能干得出来! 当然了。战舰再威武那也是军方的专用玩具。而崇祯带领朝廷官员来参观的用意也很简单,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大明帝国的军事实力已经足以应对任何挑战,有能力为帝国的崛起保驾护航。今后国内的建设就是搞得再好,别人也只能羡慕不敢嫉妒,更不敢起什么坏心眼。大明百姓就是富得把银子扔水里听响玩,人家也只有在旁边看着流着口水的份。想打劫?不怕死的就来,穷兵黩武的镇国将军正愁没借口发动战争呢。 对于大多数需要通过改善民生,才有机会名留青史的朝廷官员来说,青岛船厂的设施才是他们目前最需要的。那种巨大的龙门吊。能力太强暂时还用不着,不给也就算了。但旁边那个小得多,却同样是用蒸汽机驱动的起重机怎么也不让人看呢?把这玩意拆几个回去,建房子修城墙或者用来装卸货物那多省事啊! 现在既然能造这么大的战舰了,那肯定是采用了新的焊接技术,不可能会继续使用钎焊和铆接。这法子得说出来,不少的民用产品上可用得着!那种扔水里就直冒炮。用个罐子装好就能点火切割钢板的白石头也得给,管你研究院是不是花了三年时间才捣鼓出来的呢?反正这玩意有用!还有……总之一句话,除了刚才让朝臣们激动不已,现在还漂在海上的那个铁疙瘩以外,这青岛港的一切东西都能拆了为改善民生做出贡献! 然而一番讨要的的结果却是文官们又开始骂人了。败类!大明开国以来最无耻的败类!从青岛港到天津,这一路上的骂声就没消停过。但这次被诅咒的对象并非镇国将军。而是已经获得任命正式接管大明海军本土舰队的邹维琏。 这小子黑啊,皇帝发下来的免费请柬他居然能卖到五百两。但这事也不能完全归咎于别人,谁让大伙没打探清楚消息就一窝蜂地跑去凑热闹?而且收钱的又不止的邹维琏,没瞧见兵部在盖戳的时候都还要一百两么?要真说起来这也是定力不够惹的祸。可他凭什么把青岛港的所有设施列为军事物资,这不让摸那不让看的。就连那些生产工艺都说成是什么国家机密,不骂这种祸害那骂谁去? “行了。周爱卿、温爱卿你们找朕也没用!现在船厂使用的焊接技术的确不成熟,朝廷也没能力为你们提供那么多钢铁去打造商船!”无论是谁成天被一群苍蝇在耳边嗡嗡那也会受不了,崇祯的脾气已经算是好的了,没在看到周延儒后就直接把他给踹到海里去。 朝臣们都以为这次是采用的新工艺,可实际上墨家大师们还是用的老办法,只不过更复杂了而已。卯榫结构、镶嵌工艺、钎焊、铆接甚至是铝热反应能用的都用了,而且根据墨武的判断这艘战舰的使用年限不能超过五年。 新技术到是有,也正在被用到那艘巨型战舰的建造上,崇祯却不能说。那可是研究院花费了数年的时间,两个月前才在帝国学院的学子们帮助下给发明出来的,现在还很不成熟经常出现问题。要是把这东西给抖搂出来,让他大哥给知道了还不被骂死? “皇上,老臣为的不是这事!”吹了一夜的海风,周延儒也想明白了,镇国将军禁止他们竭泽而渔招募青岛船厂工匠的事没错,若是为了发展经济而延误了帝国海军的建设谁能承担得起那后果? 天竺发生的一切深深触动了大明官员,一个小小的城邦都能有十天十夜运不完的财宝,那莫卧儿帝国的富有程度可见一斑。但没有强大的军事实力做保护,这一切有用吗?人家西方盟友就那么几十号人,还不是扛着长枪火炮进城了,数百年的积累还不都是给人家准备的?经济发展与军事建设之见孰轻孰重,这还用得着多说么? 再穷不能穷国防,再苦不能苦孩子,这是大明朝廷上上下下新的共识。一个强大的国防体系能够保证百姓不受到外族的骚扰,不用在恐慌中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后代则是整个帝国的希望所在,少年强则国强,想让华夏民族永远站在颠峰,想让大明帝国千秋万代,对于后代的培养一刻也不能放松。 安全获得了保证。再加上强大的人才储备,发展起经济来那才是得心应手。如果现在朝廷只有一两银子。包括周延儒在内的所有大臣都会提议将一半用来维持军队建设,而另一半用来加大教育投入。 “那有什么问题你们就坐下说吧!”只要不是继续嚷嚷着要让把青岛船厂给拆了运走,崇祯就放心多了。周延儒和温体仁现在可是商学院的主要负责人,就这俩家伙一起来肯定是有什么重大决定,听听也无妨。 “老臣建议提高技术学院的待遇,扩大招生规模!”技术学院的成立得到了孔衍植的鼎力支持,但取得的效果并不太好。这到不是因为他们办事不努力,也并非出于传统观念对手工艺者的歧视。实在是帝国学院的诱惑太大,没人会轻易放弃进入那里的机会。 “提高待遇?怎么个提高法?”帝国学院是大明的最高学府,能进入那里的都是最顶级的人才,用任教的伽利略等人的话来说,就是那里面随便走出一个来也足以改变这个时代的科技进程。也正因为这样,进入其中的难度远远超过了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分流学子,让普通人才尽快地投入到各行各业。为大明的建设贡献出自己的力量,这也是正崇祯所想。但他也没想到具体要怎么做,如果把技术学院的待遇提得太高,势必会影响到帝国学院的招生计划,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恕臣斗胆,敢问皇上这青岛船厂的设施可是出自研究院属于机密产品?”周延儒也知道这纯属废话。但他还得说,不然就找不到借口跟皇帝搭话。 “周爱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老跟以前一样绕弯子。朕可还忙着呢!”崇祯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这套,朝廷里那些奸佞谁不是两句话说清楚就去忙自己的事了?要是成天这么磨嘴皮子。那大明朝廷的改革到现在都应该没起步。 “若并非都属国家机密,可否在设计之初就允许技术学院的学子全程参与?”周延儒也不能接触到核心机密。更不敢提出那种要求。 “你这是什么意思?” “臣观研究院设计之器械精巧无比,于国于民均大有益处,却因……”周延儒的话也很有道理,大明现在的高科技产品首先满足的就是军事需要,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第一时间转为民用,但在国内的建设上却有的确需要这些东西。 而且军品和民品因为用途不同,对于产品的要求也有很大差异。为了保证可靠性提高耐久度降低故障率,研究院在设计之初制定的标准往往会偏高,导致成本也居高不下,但这对于普通民品来说完全就没有必要。在作战中提供动力的蒸汽机出了问题,那肯定是致命的,但在现实生产中停一两天工搞检修则很正常。 所以周延儒的要求也很简单,当研究院琢磨出了通用设备的原理后,他们只负责掌握核心技术管理好军品的生产,但可以把要求相对低的民品交给技术学院去制作。一来提高了科学技术转化为生产力的效率,二来因为技术学院的学子们更清楚地方工厂想要的是什么,也能制作出更适合的产品来,避免在原材料上的浪费。 “此法还有一个好处。”对于这种不会泄露国家机密,又能提高效率的事温体仁相信崇祯会答应。“以目前的形式而言,比帝国学院地位更个高的就只研究院。若普通学子也能有机会获得他们的指点,即便是没有名分也能让他们在心理上产生自豪感,而不会认为是因为技不如人才被迫做出的选择。” “而且……”周延儒趁热打铁继续补充道:“以我大明目前选拔人才的方式而言还存在不少的遗漏,若我们能给技术学院的学子们一个机会,让他们能接触到最新的科技,或许……” 任何一种选拔制度都不可能保证将最优秀的人才一扫而空,周延儒也深知这个道理,他要做的就是在朝廷之外再摆上一个迷魂阵,尽量把那些漏网之鱼给抓住。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帝国不可能只有塔尖和底座,还得有最坚实的塔身才行,技术学院就是要补足这承上启下的关键一环。 而且被帝国学院淘汰的学子并非不优秀,他们或许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适合从事最高技术的研究而已。这些奋战在生产一线的高技术人才,有时候的灵光一闪说不定还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样吧,朕先考虑一下!等到了天津参观过那件东西后,朕再和皇兄、骢弟具体商议一下,也听听朝中其他大臣的意见。”这事很重要,崇祯也没想到青岛船厂一行不但激起了大臣们的自豪感,还能让周延儒等相对顽固派主动认识到将科学技术转换为生产力的紧迫性。“你们也再下去认真准备拟一份奏折上来,不光是要解决名份问题,那物质奖励也不能少。” 第三百零三章 中西合壁 自从大明帝国开始改革以来,这上上下下都处于墨突不黔的状态当中。崇祯很忙,他既要坐镇南京带领着手下的一大票奸佞想办法改善民生,又得跟一切阻碍帝国崛起的顽固派斗脑子耍心眼。需要朱由骢去处理的事也不少,资金出现了缺口他得带人去抢、劳动力出现了紧张他得带人去绑、没地了他得带人去占,就连西方盟友腰包鼓得让人眼红了,也还得他带着熊文灿等外交官去忽悠。 朝廷官员们的日子也过得也不轻松,已经开始陆续下发的十年计划可不是闹着玩的,每年一个指标完不成就卷铺盖滚蛋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不小心被扔进昭狱那才冤枉。至于那普通百姓么,更是忙得个昏天黑地,幸亏自己家孩子进了官学后不常回家,否则白天要为了生计而奔波,到了夜里还得抓紧时间去免费的夜校去识几个字,那还怎么能抽出时间来关门造人? 比起这些人来,那个被学子们亲切地称为院长,被朝廷百官和普通百姓叫做太上皇,自己却非要改个名字叫朱启骥的家伙才是最倒霉的。洛阳研究院、南京帝国学院、青岛的船厂……甚至是那些遍布在各地的工厂,没人不一边竖着大拇指既称赞一边悄悄咒骂他的。 让百姓们学习先进的科学技术这没什么不好的,但总得让人家知道学来有什么用吧?做个买卖算个帐,用得着那么高深的数学理论么?干活想偷个懒。需要懂得那么多的物理知识么?做个耗子药捣鼓点熏香,更不必耗费毕生精力去钻研化学吧?至少在现阶段。负责教育工作的孔衍植想顺利推广这一切,都需要研究院拿出实物来从旁佐证。 负责工部的假道士王徵也埋怨,蒸汽机是很好使,但成天烟熏火燎的难道就不能整点更好的东西出来?那些新型的纺纱机织布机效率挺高,可大明不能只生产丝绸布匹、瓶瓶罐罐啊!即便是不考虑怎么糊弄西方盟友,那百姓们的衣食住行可都还指望着获得改善呢。 即便是崇祯带领百官在天津上岸见到了最新研制出来的火车以后,也没让他们改变这种想法,甚至埋怨声更多。 以韩爌为首的当世大儒虽然前些年一直在竭力贬低秦始皇那暴君。但他们还是知道铁路这东西就是人家玩剩下的。太上皇现在做的,不过就在是捣鼓出了新马车而已。要知道多胀式蒸汽机已经在洛阳研究院已经诞生了七年,随着功率的提高小型化改进的完成,这东西早就该应运而生了,却非要一直给拖到现在才拿出来。该不是太上皇还惦记着当年的仇恨,而没把心思给完全放到科学研究上来吧? 年轻人怎么能这样睚眦必报呢?看来这还是当年受的教育不够啊,趁现在众正盈朝大家也都还能抽出点空。得赶紧纠正他这种错误的观念。而检验教学成果的标准么,当然是要看谁能从他那里忽悠出更多有用的东西来,用于加快国内的建设。 “太上皇,此处驰道为何修得外高内低?”固执的工部尚书王徵认为,这原本就是祖宗们用过的东西,当然还得沿袭旧名。 “哦。这是为了方便转弯所用。”铁轨在转弯处设计得外高内低这在后世是常识,但幸亏当初用来测试的木制马车上没坐人,否则朱启骥就得却付出血的代价。为了获得这么一点的经验,研究院足足花了大半年的时间。“说起这事,还真得感谢骢弟忽悠来的那些个洋神棍。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我们现在都还没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从某个意义上来说。大明修建的这条实验性铁路是国际合作的产物,凝聚了东西方现阶段最高的科技。虽然帝国学院已经成立了一年多,但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彻底扭转重实践轻理论的传统思维。铁路弯道处要求外轨比内轨高,研究院在发现这个问题的同时,也注意到了弯道半径不同所需要的轨道差也不一样,但到两者之间的联系具体是什么却很难得出个准确的结论。 好在大明现在不仅在着力发掘自己的民族精英,还从西方忽悠来那么多的高级人才。当数十组测量数据被摆在了伽利略的办公桌上后,这个越活越年轻的老家伙立即组织人手,很快便总结出了其中的规律。 为了体现自己要求成为大明帝国合法公民的决心,伽利略等人甚至还超额完成了任务。针对研究院送去的几截实物,他们根据受力特性提出完全可以使用工字型断面的铁轨,这样既保证了安全更能节约不少材料。 而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处理好工程技术方面的难题,正在帝国学院任教的笛沙格也经过数十次申请被调到了施工现场。这个见识过昭狱恐怖又被德维涅给忽悠了大半个月的家伙,利用他自己掌握的工程方面知识还真就给了不少具有建设性的意见。比如那个在枕木下铺设小石子,以增加接触面积分散火车的重量,从而防止铁轨因为压力太大导致下陷破坏路基的方法就是他提出来的。 “照太上皇所言,臣真是羞愧得无地自容……”王徵以前还真就没把伽利略等西方精英放在心上,毕竟大明原本的科技就已经遥遥领先,再加上出了朱由骢那么个妖孽,在他看来还有什么是大明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 但手上那条简单的公式却在提醒着他,这种想法很荒谬。在经历了上千年的折腾后,固步自封已经不再符合时代要求了,要真正做到民族的崛起帝国的复兴,博采众家之所长吸取别人的先进经验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妄自菲薄固然不对,夜郎自大更必须警惕。”不仅是王徵。就连旁边的孔衍植也深有同感地叹道:“人曾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而我等却偏偏忘了此训!惭愧!惭愧啊!” “初时我等认为将军费尽心机把那些西夷拐来。无非是想阻止他们发展出自己的科技而已,如今看来这眼光之远大却非我等所能企及!”周延儒等商学院负责人对于败在朱由骢手下还是有点耿耿于怀的,但就这件事已经让他的观念又发生了进一步的改变。“看来我们以后在经商之时还真得多留意一下,只要发现了可用之才,不管使用什么手段也必须让他为我大明所用!” “周大人所言有理,对这可造之才还是尽可能地网络为好。实在不行,也要通过他们自己人的手,把这隐患给除掉!”熊文灿可比周言儒要狠得多。别人的高科技人才还有顽固不化的,那些可不好忽悠啊。对于这些人,利用外交手段锄之而后快才是最稳当的办法。 “熊大人所言甚是!”要养狼就得随时提防被狼给反咬一口,如果发现了潜在的隐患迅速解决,这对于在场的文武大臣们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这几年无耻的镇国将军可没少干这事,妇人之仁在国家利益面前永远不值一提。 “你们啊,你们!这些年跟着检弟、骢弟可是学坏了!”说完这话。朱启骥欣慰地发现居然没人站出来反驳。“对了,他们跑哪去了?” 皇帝是恬不知耻的昏君、镇国将军是没脸没皮的混蛋,这早已是朝中大臣们的共识,只不过没人敢说而已。如今太上皇给提了出来,那简直就是大快人心。经过这么一提醒,众人才发现那俩小子还真就没在场。 “将军带着二位夫人好象去山上了。”这一路朱由骢还是比较斯文的。没闹出什么大动静来。下了船以后也只是带着他的两个祸水到处闲逛,顺路做导游。 “他们没有在一起?”朱启骥心里一紧,有那么多影卫保护着,他到不是害怕崇祯出什么危险。实在是这个弟弟也太能折腾了,据说在船上的时候就没一刻消停的时候。不是跑到指挥室去瞎胡闹非要玩那个船舵,就是流窜到炮台那边让人给他弄点响动出来。即便是到了天津他也没闲下来。看到这火车后也不顾身份,居然吵着要做什么火车司机,也幸亏他出面才给拦了下来。不然一个皇帝跑去当锅炉工,那满朝大臣的脸往哪搁? “好象没有!”史可法想了半天,才如释重负地笑道:“圣上刚才说他累了,要回车上去休息一会,现在王公公应该陪着他。” “回车上休息?”不祥之兆更加强烈,朱启骥突然大喊一声:“不好!检弟有危险!” 有危险?这话还真就把在场的众大臣吓得不轻,四周戒备森严怎么会有危险,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行刺皇帝?但现在已经顾不得考虑这么多了,护驾要紧,再不着调的皇帝那也是皇帝!若是出了问题,那这天下可真就要大乱了。以他们三兄弟之间的情谊,镇国将军肯定会率领大军开始最血腥的复仇,而这个太上皇肯定也会在背后提供最恐怖的武器。而且别看这三兄弟成天被人骂个不停,但他们无论是在朝廷还是在民间那都是威望极高的,满朝文武和大明百姓也会毫无条件地支持。 “护驾!护驾!”老胳膊老腿的韩爌反应最迅速,不管长跑短跑,他这个时候去参加任何运动会绝对能拿金牌。 “护驾!护驾……”满朝文武也群起响应,这时候也没人注意什么形象了,都急不可待地赶着去救皇帝。 “哈哈……吉爱卿,你可真傻!” “砰!”房门被撞开的声音,一大票人随之蜂拥而入,吓得刚才还在那里开怀大笑的人目瞪口呆。 “护……”跑掉了靴子,官袍也显得无比凌乱,年老体弱的顾锡畴落在了最后面。突然看到前面的人停住脚步,一时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他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孔衍植身上。 “你们干什么?”咆哮着,毫发无损的崇祯看上去居然有点恼羞成怒。 好不容易挤过了人群,朱启骥将崇祯拉起来认真检查了一番。才长出一口气道:“检弟,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为了证明自己还是精力充沛的皇帝,崇祯居然连蹦带跳地转了几个圈,然后才一脸茫然地道:“皇兄,你这是怎么了?” “你没乱动这车上的东西吧?”崇祯的御用车厢,这里面希奇古怪的东西可真不少。朱启骥刚才可不是怕有人行刺,而是的担心这个好奇的弟弟玩着玩着把自己给弄出点什么问题。 “没有啊!”崇祯的好奇心是很强,但他不傻。这么多年一直在跟朝廷奸佞打交道,又有两个成天瞎胡闹的兄弟帮衬着。他早就深刻地领会了什么叫做无耻。指着地上某个正在抽搐的倒霉蛋道:“可他碰了!” “笛沙格?你小子还活着?”身份不同,能够享受的待遇当然不一样。朱启骥饶有兴趣地围着可怜的笛沙格转了一圈,这才感叹道:“幸亏这车厢是木质的,否则你小子还不得被烧成烤猪?” “院……院长……这……这是什……什么东西?”被史可法和堵胤锡给扶起来给扔到了一旁,笛沙格居然还能不顾自身安危提出问题。 “什么东西?你连这个是什么都没搞清楚,就敢瞎胡闹?”狠狠地瞪了那倒霉蛋一眼,朱启骥无比失望地摇着头道:“亏得本院长刚才还在众人面前夸你。就你着笨样实在是太丢脸了!” “不……不……”笛沙格其实很想作出解释,无奈头疼欲裂实在不容许他多说话。要不是这个倒霉催的皇帝说什么把那里的银子赏给他,他才不会去干这种傻事呢。 “大哥,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这么厉害?”崇祯也有着相同的疑问,这东西可是埋在他专用车厢里的,虽然不认为高深莫测的大哥会有什么坏心眼。但搞清楚状况以后也省得自己倒霉不是? “什么东西?这不是我当初给你提过的电线么?”想到个很严重的问题,朱启骥赶紧对着那些陆续进入的大臣道:“本院长可提醒你们啊,这十多节车厢里可都有这东西,你们别看着好奇就扯出来玩。那会要命的!” “电线?”线是什么东西大家都清楚,但电是什么玩意?难不成这车里还装着个雷公电母在纺纱?那可得找机会好好瞅瞅。再怎么说人家也是神仙啊! “太上皇,臣等可都是朝廷忠良。您可不能把电椅给搬这里来!”还好这里有个明白人,乔允升知道神仙什么的不靠谱,到是昭狱里最近添了个带电的玩意,但那是审讯犯人用的啊。而且这外面又没刮风打雷的,怎么还能把人给折腾成这样? “大胆!”还没等朱启骥做出反应崇祯到是先吼起来了,指着乔允升就骂道:“朕说你这个乔老头,是不是最近审案子审多了,习惯性地把自己也当成十恶不赦之徒了?即便有那玩意也” “大哥您给说说,什么叫电?也让愚弟长点见识么!”换了一张笑脸,崇祯极尽谄媚之能地恶心着朱启骥。 “行,趁大家都在这里,本院长也给你们说道说道……”本来这个是保留节目的,但现在已经暴了光,朱启骥也没办法再继续隐瞒下去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民工,朱由骢不但知道手摇手摇发电机是怎么回事,而且还亲手生产过无数台。自从蒸汽机发明以后,他就把研究目标盯在了这个上面。但麻烦就在于后世再小的作坊那原材料也是现成的,这个笨蛋居然忘了线圈要做绝缘处理,结果足足浪费了三年的时间。如果不是因为帝国学院的设立,又出现了一个神奇的状元,已经被他引入歧途的研究院到现在也都还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给线圈上漆那可不是随便就能完成的工作,在起绝缘的作用的同时,还不能阻碍了磁场和线圈的感应。仅这漆,就差点把帝国学院跟研究院都给难住,最后还是已经转向材料学研究的宋应星给想出了解决的办法。 “大哥,您是说我大明现在就三部这样的机器?”这也太少了点吧?崇祯还琢磨着有了这东西以后就不用修长城了呢,用电线把大明给围起来,谁敢越境就把谁给整成一块黑碳。 “暂时就造出了这么点,你也知道研究院的东西要先经过测试才行!若这火车不是给你用的,为兄才不会拿出来呢!”如果朱启骥知道了崇祯现在的想法,肯定会把他给一脚踹回京城。“不过这东西的用处可不少,一旦定型就会大量生产!” “除了电人,这还有什么用处?”不是崇祯白痴,而是朱由骢当初最先开发的就这个功能,而发电机又属于新生事物,除了专业研究的以外谁会知道那么多啊? “这个么……”朱启骥看着那一票贼亮贼亮的眼睛,就知道朝廷奸佞们打的什么主意。“具体的功能等到了京城为兄再慢慢说与你听,但今晚可以让你们都见识到其中的一个!” “今晚?”和所有人一样,崇祯突然痛恨起外面的大太阳来。瞧瞧挂在墙上的时种才申时三刻,这才还真有得等! 第三百零四章 列车飞驰 崇祯七年五月十六,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皇帝驾临天津,带着满朝文武跑去参观那座奇怪的大园子这已经是街知巷闻的事了,对于百姓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虽然见过皇帝的人不多,但这年头跟他相关的事可没少听,渐渐地也就习以为常了。 现在可不流行搞什么万人空巷的欢迎仪式,皇帝来不来,这老百姓的日子还是照过不误。官府可是派人三令五申地宣传,对皇帝的尊敬只要放在心头就行,那些虚头八脑的礼节能免就免,大家伙能把日子过好,多生孩子少遭罪,就是对皇帝最大的报答。 然而,随着酉时那一声高亢的汽笛声传来,海河口附近的村庄还是出现了十室九空的情况。人呢?都跑山坡上去了呗!为了改善百姓的出行条件,朝廷要在这里到京城之间修建一条实验性铁路的事对于周边百姓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近十万劳工挥汗如雨的场面他们可是足足看了两年多。 火车这东西更是司空见惯,虽然那钢铁怪物首次出现的时候着实吓坏了不少人,当初那个自称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事,仰知天文俯查地理的奚神棍被吓得尿裤子的事现在也还流为笑谈。但这次不一样,今天一大早就有衙役到各村通知过了,皇帝将亲率百官登上列车,为大明百姓做火车载人实验以证明其安全性。 皇帝为了普通百姓以身犯险?这可如何使得?但朝廷奸佞实在是太狡猾了,居然临到事发才给公布出来。让人已经没有时间去劝柬了。虽然这保卫工作已经加强,但百姓们还是担心出点什么意外。迅速地组织起来为皇帝护路。心思缜密的庄户甚至点燃了村头的烽火,向沿途各地传达着这个消息。 不到半天时间,天津到京城的铁路边已经站满了百姓。太上皇敢让皇帝和镇国将军坐在车上,那发生危险的可能性不大,但毕竟是这么远的路。若是那拉车的铁疙瘩累了,车上的人也饿了可咋办?皇帝不差饿兵,那老百姓也不能让皇帝饿着肚子做事啊,所以这临时的灶台得赶紧搭建。各家各户有什么好吃的也不用藏着等到过年才偷偷送到官府去,等着被人给送回来了,沿途都给摆上! 咦?什么东西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先拖出去揍得他爹娘都不认识,然后扔大牢里!谁家的牛羊跑这里来了?赶紧宰了炖上,听说那车上的人可不少,正担心这肉不够吃,害怕会让皇帝和满朝文武受委屈呢。 轰隆隆隆。轰隆隆隆……随着一阵阵犹如滚雷一样的轰鸣声传来,人群开始了骚动。就连那些襁褓中的婴儿也不再哭泣,瞪大了眼睛盯向远方。到是那远处的飞禽和走兽却似乎对这样的声音已经习以为常,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继续在那里悠闲地漫步遛食。 “额的亲娘诶!让这家伙什给撞上,那还不得变成肉酱?”首次见到火车驶过的陕西商人不停地拍着胸。幸亏工厂里那些蒸汽机的烟雾比这还大,要不然没点见识的人还不得把这个当成钢铁巨龙顶礼膜拜? 旁边一位当地人兴奋地显摆道:“那可不?这家伙的力气大着呢,咱可是见识过的好几百号人费了半天力才装好的石头,一下就给拉走了!那少说也得有一两百万斤,换你还不得扛上好几年?” “一次能装上百万斤?那以后额收的山货。还愁找不到人帮着运?”陕西商人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突然又有点不甘心地道:“也不知道这驰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到额那里去……” “屠兄。你也不必担心!朝廷这些年还少照顾咱老百姓了?现在有了这么好的东西,圣上又亲自测试那要不了多久肯定就得大规模推广,咱就怕你到时候没这么多货来卖!”百姓们还不知道朝廷已经谈妥了一笔大买卖,即将有数十万的劳工被投入到轰轰烈烈的道路建设中来,但他们都知道朝廷如果拿出了什么好东西来显摆,那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全面推广。当地的奸商这时候突然笑道:“不过,以后这运输方便了,你可就不能做独家买卖咯!那价格方面……” 老屠豪爽地一笑,应道:“怕个逑!额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关系是那些新手能比的?价格降点怕什么,额以后跑一趟顶现在跑一年的,那还能挣少了?” 两个奸商在那边讨论着交通改善后所能获得的巨大利益,这边的几个老者却显得有点垂头丧气。“这东西咋从来就不肯歇息一下呢?咱给皇上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看到没有!” “看到了!皇上肯定看到了!”一位老者接过话头,“你也不想想当今天子是谁,他能不知道咱老百姓时刻惦记着朝廷的恩德?再说了,那车上不还有同样是天神下凡的太上皇和镇国将军在么?” “老黄这话在理,咱大明的两位皇帝和镇国将军可不是庙里那些泥菩萨、假神仙所能比的,天下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窦老伯以前很虔诚,即便是天灾不断的那些年,他也宁可全家饿肚子也不忘设个香案摆上供品,然而漫天神佛好象没工夫照顾他这种升斗小民。成天吃斋念佛既没能让他粮食满仓,更没能让他子孙满堂,反倒是赏了他一个更大的磨难。 如果当年不是镇国将军亲率大军出征,已经被绑到了辽东的他早就把这把老骨头扔在了那里,哪还能象现在这样享受天伦之乐? 这些年天灾少吗?其实也不少,可是有了皇帝在,有了真心实意做事的满朝文武大臣在,即便是在崇祯五年出现了大幅度的减产。他们依然没有饿着肚子。朝廷不但开仓放粮免去了所有的赋税,甚至还为他这种上了年岁的老人和那正在长身体的孙子发放肉食。 北地的百姓这些年是富了。但与江南不同的是,北地的寺庙却日渐萧败。想化缘想?可以!但连窦老伯在内都会问上一句,当年受灾的时候漫天神佛在哪里?别拿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来糊弄人,只要能说出哪怕一个佛祖施展他那无边法力解救天下苍生的实例,要多少咱给多少,家里没有咱就跟着海外军团一起出去给你抢!说不出来?那就哪凉快哪儿去!还在那里念“我没豆腐”?你没豆腐吃关老百姓屁事,咱生活好了只喝酒吃肉,这东西你们不会要! 朝廷是没能做到面面俱到。朝廷也说过只救灾不救穷,但朝廷在实实在在地做事,在努力提供最基本的保障,让百姓们有能力去创造自己的未来。所以要修庙也行,先把神像给换成太上皇、皇帝和镇国将军的座像,花多少咱给多少! 原有的信仰在迅速崩塌,但如果北地百姓知道那三个被奉为神灵的小青年在做什么的话。一定会感叹这年头神仙还真就靠不住了。 “开上!开上!关了!关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崇祯却比白天还要兴奋,不停地发出口令。幸亏这活只用动手,不用下跪接旨,不然倒霉的王承恩宁愿跳火车也不会继续呆在在这里。 “检弟,你折腾够了没有?”专用车厢里一闪一闪的还真有点晃眼。朱启骥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了。“这已经是第三个了啊,再玩坏了可没有备用的!” “大哥,你这事可做得不地道!怎么就不做准备几个?还有,这灯泡也太不耐用了吧!这才两个时辰就坏了这么多!”自己兄弟爱怎么吼,那是他们的权利。但如果不是害怕等会两眼一抹黑的话,崇祯还真就不会停手。 “多准备几个?你说得到轻巧。你知道这东西有多难造不?就是再不耐用,那也价值三千两白银!”很无奈地摇着头,朱启骥就闹不明白了,当年打算传位的时候也没发觉这个弟弟这么会败家啊。看来应该是这些年被那些朝中奸佞给带坏的,难怪原本就一肚子坏水骢弟不愿意坐那个位置呢,若是换了他上去,这天下还有个安宁的时候? “三千两?大哥,虚报花销被皇叔知道了,他可是会参你一本的哦!”骗谁呢,就这么巴掌大个玻璃罐子也能值三千两?崇祯可不是给衣服打个补丁就得花四两银子的笨蛋,现在又不是当年只有福王府才能生产玻璃的时代了,这东西卖给西方盟友是很贵,但其成本绝不可能超过五钱银子。 白炽灯,这个在后世已经开始被淘汰掉的照明设备,却因为朱由骢的出现而提前了一百多年被发明并使用。如果爱迪生有机会顺利出生并按照历史轨迹成长的话,与他争这个专利的将不是毫无实力的英国科学家斯旺,而是大明帝国的研究院。 怎么制备惰性气体,这个问题研究院现在还没法去解决。但这么多年的技术积累也不是白玩的,给玻璃罐抽真空早就不是什么新鲜工艺,能够送给德维涅拿去忽悠伽利略的东西,更不会是需要高度保密的产品。崇祯没有猜错,玻璃罐子不贵,贵的是里面那根灯丝。 被朱启骥用来做灯丝的东西叫铂金,能不贵么?就现在使用的那还是朱由骢第收复澳门时,在施维拉家里给抄出来的。根据徐霞客的回忆,在大明的西南地区也有这种矿产,但数量有限而且开采难度很大。 要说有难度这没什么问题,实在不行就用免费的劳工呗,但大明还有一条内定的规矩。对于自家的矿产只做勘探不做开发,留着给子孙们以备不时之需!而现在朱由骢既没打算和西方盟友一样跑到非洲去胡闹,也还没有制定出彻底占领北方的攻击计划,所以想要还得靠进口。 “不就是找西方盟友要么?这事交给骢弟好了,等下次他们来谈判的时候先捞个几十万两,然后大哥你要做多少那还不简单?”崇祯丝毫没有认识到铂金的稀有程度,一张口就是个天文数字。不过这也很难怪他,毕竟大明出产的商品可都是抢手货。现在不狠狠地敲上一笔。等到生产效率足以应付大规模的倾销需要了,那还玩什么? “俺可没那能耐!”摊在软沙发上的朱由骢连眼也没睁,一口回绝道:“皇兄,您当这东西是地里的白菜?俺早就打听过了,人家施维拉他们在非洲到处刨坑,一年也才弄那么二十几斤。” “才这么点?他们该不会是偷懒了吧?”想到了这个可能,崇祯突然换上一张笑脸,走到朱由骢身前讨好道:“要不骢弟你就再受点累。带着大明海军跟海外兵团,先去逛一圈挖点回来应急?有空的话再顺路拣几箱子钻石,王爱卿可说了啊,那玩意用来搞切割很管用!” 用钻石做切割工具,这也是朱由骢惹的祸。现在西方的观念还不怎么受到大明百姓的重视,他家那两个见惯了奇珍异宝的祸水更没把这个东西放在眼里,罗伊等人当年贿赂他的那一小箱子钻石。也只能被研究院跟工部拿去制作铣床等机械的刀具。 “可以啊!如果皇兄您和咱的西方盟友一样只要殖民地不要领土,俺两年之内就可以出兵征讨,顺顺当当地把那里给占了!”朱由骢也懒得跟这个不着调的皇帝解释什么,与其说服教育还不如直接让他自己去做选择。只要他不是太笨,应该能知道孰轻孰重。 “那怎么办?这电灯可是个好东西啊,于国于民可都是有大用处的!”想到这里。崇祯突然跳起来道:“承恩,赶紧把这灯给灭了换蜡烛。另外你再去其他车厢,把朝臣们用的灯泡都给偷回来,一律封存!” “王承恩,俺先好意地提醒你一句。要是不怕挨揍就去!”慢慢地坐起身,朱由骢笑道:“刚才俺可是去看了的。韩爌他们那些老家伙可把电灯围了个水泄不通,谁要靠近点他就跟谁急……” 朱由骢这可不是在搞恐吓,为了能近距离地观察那种风吹不灭的电灯,朝臣门就差没把车厢的隔板给拆掉。每节车厢三盏电灯都围满了观众,正在研究其中的奥妙呢。谁要是现在去拆电灯,那群斯文败类还真就可能揍人。 “皇上……”王承恩怕了,要说文臣们那还相对好应付点,毕竟人家厉害的是脑子跟嘴皮,这手上的工夫说不定没那么厉害。但车上还有兵部官员啊,至少毛文龙和卢象升等兵痞揍起人来那可是会要命的。 有这么坑人的吗?太监也是人啊,特别是在现在朝廷已经决定不在大明百姓中征召新的内侍以来,这可是稀有物种了得好好保护才行。要说为了皇帝别说是挨揍了,即便是搭上这条命都不算什么,但这揍也挨得太憋屈了点吧? 皇上可不是让去取灯泡,而是要去偷。史上第一个因为在众目睽睽下偷盗被揍的太监?这要是传出去了,可会被笑掉大牙的! “怎么了?你怕他们,就不怕朕?”比黄金还贵的灯泡,让那些奸佞看看也就得了。崇祯现在只想赶紧多收集点,等回了京全给装到紫禁城里。 “奴婢……”王承恩犯难了,一边是听皇帝的话,然后作为最笨的太监名留青史;一边是违抗圣旨,或许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将来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这选什么都不好办啊! 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王承恩最终还是听皇帝的。毕竟现在写宫廷内档的那还是老熟人,给他点好处人家说不定就那么糊弄过去了。“奴婢领圣!” “回来!”到底是太上皇,这心眼比别人要软得多。就在王承恩即将跨出大门的那一刻,朱启骥最终还是与心不忍出言制止了。“他们那边用的是量产便宜货,你就别去瞎捣乱了。” “量产的便宜货?大哥,你这又是唱的哪出?”崇祯很不满意,有便宜的不用,非得给他装三千两银子一个的奢侈品?坑弟也不是这么个坑法啊。 能够用来做灯丝的材料其实很多,但朱由骢故意只告诉了研究院最贵的那种,但他同时也说清楚了为什么要选用铂金。可现在的研究院早就不是初建时的规模了,而与帝国学院结成联盟后,强强联手更是威力巨大。 稍加研究,他们就明白了给密封的玻璃罐抽真空的原因。南陈朝的炼丹家马和不是在《平龙认》里说过么,空气成分复杂其中的阴气是让物体燃烧的必要条件。既然暂时没办法将这东西分离出来,那也就只有全抽走。 选择铂金是因为这东西的熔点最高,耐热性较强?那就好办了,实验!找不同的东西来替代,然后做更便宜更耐用的来!短短一个月内,研究院实验完了大明境内现在能找到的所有金属,甚至还亲自动手烧制过跟头发丝差不多粗细的陶瓷线,最终还真就让他们从数千种材料找到了两种非常有效的替代品。 采用火碱熔合法,从徐霞客让堵胤锡顺路运回来的那堆各式矿石里提炼出来的钨,能制作出最好的灯丝,但是现在生产工艺还很不成熟。三百多斤矿石里才提炼了不到一两,价格快赶上铂金了。而且这玩意的用途好象很多,得赶紧交给宋应星让他带着人继续研究。 炭化后的竹丝虽然没有钨丝管用,但价格便宜工艺要求简单,连续亮上个十来天也不成问题。唯一的麻烦就是太过娇嫩,使用的时候稍不注意就得报废。所以现在虽然是名义上的量产,但抽调走大量人手后的研究院每月顶多也就能造个百余盏。 “才百余盏?”如果这东西很贵那推广起来肯定很麻烦,但竹丝这东西好找啊,要是用这个造灯泡,那大明百姓完全能够承受得起。崇祯想到大明全境灯火通明的景象就兴奋,必须提高产量尽快让普通人家都用上这玩意! 第三百零五章 一箭双雕 崇祯这昏君现在是越来越不着调了,或许是为了防止留守京师的官员和百姓指责他不务正业跑到江南去闲逛了这么久,居然说服那个同样不着调的太上皇把火车到站的时间磨蹭到了午夜子时。皇帝巡视江南回京,这是何等重要的大事啊,经他这么一折腾就搞得跟做贼似的。 当然了,半夜里才到站跟火车刚研发出来没多久也有关系,即便是两个车头依然显得动力不足,所以需要四个时辰才能跑完天津到北京这段路程到也可以理解。但这长途跋涉人困马乏的,崇祯那昏君也没想要放个假让百官休息一天,居然在下车前就宣布早朝准时进行。 而满朝奸佞也没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不但神采奕奕地哄然应诺,甚至还有人连家都顾不上回直接跑到午门外去侯着了。要说现任官员有这反应到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还得在皇帝手下混饭吃,万一不小心惹到那昏君被扔进了昭狱也挺冤枉的。 但合格的商人应该是无利不起早的,有好处能捞银子的事他们积极点也无可厚非。这是开会啊,满朝文武的能耐就是再大,也不能在皇极殿内吹出一座金山银山吧?真不知道周延儒等同车抵达的奸商是怎么想的,居然也不回家睡觉非要跑去热闹。 好在朱由骢是负责军务的镇国将军,崇祯也早就给了他上不上朝视心情而定的特权,但满朝的奸佞还真就不希望他来参加。就那满肚子坏水的死胖子。只要出现在这朝堂之上肯定会有大事发生。可无论是他决定要坑谁,最终都会让原本已精疲力竭的大臣们更加焦头烂额。所以这种祸害不来也好。麻烦的事能少惹点还是尽量躲着。 “大哥,你这么早就来找俺,到底有啥急事?”不上朝并不就代表着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睡眼朦胧的朱由骢打着哈欠,使劲地往自己肚里灌着浓茶。 崇祯这次回京的时候并没让那几百西方美女跟着,而是叫人带着她们沿运河而上一路欣赏大明风光,省得她们都不知道自己嫁的人有多富有。虽然经过了这么多年的血腥镇压,以前流窜在各地的土匪湖盗已难觅踪影。这年头也没人敢拐骗这些待嫁新娘。但护送未来皇妃这事可不能马虎,得找一个安全可靠的家伙去才行。 福王的命可没他这胖儿子的好,作为大明唯一手握实权的皇叔,他除了得费尽心机给别人挑毛病,还得随时应付来自宫里的威胁。这不,才稍微走了点神就又被陷害了么?满朝重臣都跟着皇帝回了京,就那倒霉的福王得押着自己衙门的帐本慢慢在路上溜达。顺便还要帮着皇帝照看那几百西夷美女,省得她们乱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原本朱由骢还以为没了胖爹和几个哥哥的王府就是自己的天下,以至于得意忘形地忽略了另外两个可以直接打上门来的家伙。崇祯是需要主持朝会,但那个叫朱启骥的太上皇很闲啊,他又不用站在朝堂上跟人废唾沫。 仿佛是受到了感染,朱启骥也打着哈欠道:“若不是你这一路上喋喋不休。为兄至于这时候就把人给你带来么?” “人?啥人?”没睡好觉的人难免反应迟钝,朱由骢傻忽忽地看着那个同样在猛灌茶水的大哥,还真就没想起自己这一路上提出过什么会客要求。 “癸酉科的理学状元,就是那个解决了发电机上漆后就不能使用的难题,还为船厂那台电焊机的制作提供了理论支持……”朱启骥这次带来的人没有显赫的名声。也没有亲手发明过任何一件惊天动地的作品,但正是因为那个人的出现。才让研究院在很多方面都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电焊机的原理其实并不复杂,说白了就是利用正负两极在瞬间短路时产生的高温,来进行焊接的一个大功率变压器。但怎么降低电压加大电流,两者之间又存在什么必然的联系,这个在后世看来很简单的问题却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说清楚。 所以即便是在得知发电机研制成功之后,朱由骢也的确有这个方面的需求,却并没有提出这个研究要求。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人自己琢磨出来了,而研究院也正是根据那套理论,完成了电焊机的制作并立即加以应用。 比这件事更让朱由骢感到不可思议的则是另外一件,虽然巨人的肩膀可以站,但站上去以前最好看清楚人家脚底下踩的是什么。别倒霉地找了个站在沼泽地里的家伙,那可是会一起渐渐陷入深渊的。 与以前提供的那些跨时代产品不同,这次朱由骢是明知发电机的原理,也知道电磁感应是怎么回事,却偏偏就只提供了生产办法而没有给出理论依据。对于这个,研究院到是没什么意见,反正先做出实物再抽时间搞逆向研究已经是这些年形成的惯例。虽然因为朱由骢忘记了要给线圈上漆的事而让研究院浪费数年的时间,却也让他们获得了一个意外的收获。那个神奇的状元郎,居然就根据这个而整理出一套相对完善的电磁理论。 一年啊,虽然有朱由骢提供的那些零散的知识做为基础,但能够在一年的时间里就取得了别人数十年才能取得的成绩,就足以让人感到敬佩。可人家并没有就此满足,即便是已经琢磨出了那四条被称做电磁理论基础的定律,他依然要求帝国学院挑选出最优秀的数学家,配合他完成最终的方程式以方便后来者,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站在科技之颠,还能正确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懂得融会贯通吸取别人的长处。取了的足以啸傲天下的成绩,却不敝帚自珍。愿意留下一套完善的理论让别人能站在自己的基础上取得更辉煌的成果,这样的研究者才是大明的希望。 “是他?那大哥你还磨蹭个啥?赶紧请进来啊!”现在徐光启已经过世。宋应星又非要转行去搞什么材料学研究,多年寻人未果的朱由骢正愁没人来搞这方面的研究工作,却没想到帝国学院里还藏着这么一条大鱼。 朱由骢不会搞什么礼贤下士,他甚至都没想过要要亲自出门迎接。大明帝国笼络科技人才的方法简单而直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地提供良好的环境,满足研究工作的一切要求。然后再给他来点更刺激的东西…… “学生方密之,见过院长大人,见过镇国将军!”一个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青年奉命走了进来。并没有传说中那种炯炯有神充满了智慧的眼光,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木讷。就这样的人,走在大街上也没人会多留意他一眼,如果没有朱启骥的介绍,就连朱由骢都会把他当成一个最普通不过的百姓。 或许包括这个青年在内,都没人意识到大明出了一个朱由骢可以驱除鞑虏,让大明的科技领先这个世界两百年。而他却能让这个数字翻上一番。他所取得的成就甚至足以让整个帝国为之骄傲,成为照耀整个民族前进道路的巨星。直到他去世数百年之后,以他名字命名的电磁学和光学理论依然是无法反驳的定律。 巨星也有蒙尘的时候,也很可能被人给藏在柴火堆里当成鱼目。朱由骢突然想起要抑佛,其实也和这人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为了不让大明最优秀的科学家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他还真就敢拆掉所有的和尚庙。但这个胖子并没有意识到,要找的人就在自己眼前。 所以,一个由白痴问出的白痴问题诞生了。朱由骢围着人转了一圈,眨巴着眼睛问道:“你也姓方?” “回将军的话,学生世居桐城。列祖列宗均系方姓!”奇葩的问题当然得有奇葩的回答,方密之一点也没为朱由骢的问题所难住。反正自家的老祖宗都叫这个姓,难不成还会被镇国将军给改了? “那你可有一个叫做方以智的同乡?”朱启骥不经常糊弄人,而且他也从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眼前这个肯定是当世奇才,但寻找另一个姓方的下落也很重要,朱由骢对于人才是从来不会嫌多的。但安徽桐城的范围实在太大,那人现在又不怎么出名找了这么多年都没结果,说不定问一下同宗同族的人更容易得到线索。 “方以智?”青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和朱启骥互忘了一眼,才谨慎地回答道:“这正是学生本名,难道将军……” “你就是方以智?”现在连朱由骢都怀疑自己的是不是运气这么好了,找了多年的人居然自投罗网,还在自己考验他之前就先给露了一手?“那你爹可是方孔炤?” “正是家父名讳!”对于镇国将军的神奇方以智早有耳闻,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他人呢?”朱由骢那个气啊,他虽然不做揠苗助长的事,但对于他所知道的那些大明自有人才他从来就是能挖就挖,不能挖的也会派人秘密监视其成长。就好象那个一直被他盯着的张煌言,现在不也乖乖地被扔进官学了么? 惟独历史上那个在剿匪中八战八捷的湖广巡抚方孔炤是个例外,官方记录里有他的名字,崇祯即位收拾掉魏忠贤后还升他做了尚宝司卿,但等朱由骢在崇祯三年想找他的时候,却发现这家伙不见了。而且没人知道他在崇祯二年回乡丁忧后发生了什么,更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回将军的话……”方以智很聪明但他不并擅长说谎,犹豫了半晌也只能说出实情。“家父因设计诱杀了杀富济贫的黄、汪等人,自知罪孽深重故一直隐姓埋名,现正在桐城县学任教,以期为我大明培养出一批遵纪守法的栋梁之才……” 经过这么一解释,朱由骢知道又是自己惹的祸。崇祯二年他正好平定了陕西民乱,崇祯也正好下了那则莫名其妙的圣旨。百姓们如果被逼无奈起兵造反都没罪,更别提杀几个鱼肉乡邻的祸害了。可偏偏方孔炤依照传统观念认为人家是犯上作乱。结果在服丧期间用计杀之。 现在朱由骢收拾了张献忠,拐跑了熊文灿,那方孔炤没了将功赎罪的机会,不老实地躲着还等着人家上门抓他啊?朝廷密探之所以没能打探到他的消息,那是因为这家伙前些年一直躲在山上,知道内情的全都是至亲好友。如果不是全民免费教育让他静极思动,恐怕人家就真得在山上修炼成仙了。 “教书?”如果是别人干这事,朱由骢也就认了。毕竟有了一个方以智就已经很让人欣慰了。但对于这个家伙,他不打算这么就便宜了他。 方孔炤这家伙非常能打,而且眼光毒辣。率领一万多人的杂牌部队,多面部署还能连战连胜,并看穿了张献忠的诈降之计。即便是熊文灿一意孤行上当受骗后张献忠再度起兵造反,一听说他驻守南线也不敢去招惹。结果跑到西面又被人家在荆门、当阳一线阻击,打得个狼狈逃窜。就这么个家伙。朱由骢会舍得让他去教书? “卢象升!卢建斗!又躲哪去了?”没来由的,朱由骢又开始大叫大嚷起来。 “骢弟……”朱启骥迷糊了,这是要干嘛?按照大明现在的律法,那个方孔炤即便是要接受制裁,那也应该要经过刑部的审判。可这死胖子有特权,一旦证据确凿他能够直接越过朝廷六部与皇帝。下的命令也等同圣旨。 当然了,朱启骥其实也不太关心方孔炤的死活。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那是个屁话,杀人偿命却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即便是按照新法那方孔炤也是死有余辜。但现在的问题是方以智太妖孽了,这可是大明帝国急需的顶级人才啊。要把他爹给杀了,人家还能静下心来搞科学研究么?这世上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大义灭亲的? “求将军饶过家父……”大明境内没人不知道镇国将军下了狠心会是什么结果。方以智现在无比后悔说出他老爹的下落,如果因此而让自己的父亲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他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 “放过他?哼哼……”冷冷地笑了几声,朱由骢道:“他难道不知道朝廷已经有明令,法不纠往吗?皇上当年的圣旨并没有在湖广地区施行,他犯的那点事按照规定只要愿意做出赔偿承认错误就行了……” “那将军您……”虽然没有就读于法学院,但方以智也听过这种说法。朝廷的法律只管正式颁布后犯下的过错,在这之前么还得按原由的条理来处理。而照朝廷以前的律条来看,自己的爹可没做错事。 虽然朝廷也有律条特别说明,以前犯下了杀人这种恶行的除非能获得受害方谅解,否则依然会继续追究。但这几年才财大气粗的方家竭力讨好下,黄、汪两家和当年被杀掉的乡亲虽然不可能完全释怀,却也已经同意不在斤斤计较了啊。那些乡民的孩子,现在不还是叫自己的父亲做恩师? “俺找了你们父子两个四年,花费了多少心思知道吗?”对于当年的事朱由骢并不太计较,甚至愿意帮助方孔炤去获得百姓的谅解。毕竟那正是鞑子撺掇陕西乱民闹得最厉害的时候,所谓乱世用重典,方孔炤虽然做过了头但并非是罪不可恕。 真正让朱由骢愤怒的是方孔炤事后的做法,犯了事还躲起来这就实在太不地道了,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重要吗?好吧,就算是他不知道,那他就不能来封信问问?非要镇国将军派人四出寻找,还隐姓埋名地跑到学馆去教书? “将军……”卢象升的家眷也在洛阳,这到不是为了什么表忠心留人质,而是那里熟人多闲得无聊了还能串串门。他在京城也有府邸却从来没去住过,福王府里有吃有住的,还能打探到第一手的消息干嘛要回自己家呢?“您叫末将来有啥事?” “去,拿着俺的军令,派人跑趟桐城县学!把那个方孔炤的教书先生给俺拧过来!”想了想,害怕没人见过方孔炤,万一绑了个同名同姓的还得回去换。朱由骢威胁方以智道:“给你爹写封家书,告诉他俺生气了,最好是听话配合!” “不知将军要拿家父……”这绑票还得让人家主动配合,世界上有这么无耻的土匪吗?但方以智却不敢反驳,镇国将军是什么脾气这个可是家喻户晓的。而自己父亲也一直梦想着继续为朝廷出力。如果这死胖子没什么歹意也愿意给个机会,那也不妨尽点孝道做点两全其美的事。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朱由骢对着卢象升道:“拧回来以后就扔你军中,给他一个连带带,如果可堪大用就留着,否则就扔给张天琳去!” 方孔炤和其他的儒将还有个不同,这家伙是尊儒学贬释道的,即便他的作战理念不符合新军要求,但用他去跟张天琳一起对付那些和尚还凑合。 “至于你么,想要数学家现在没有!得等那些洋神棍被调教好了,把咱大明当作效忠对象了才能给你!但是……”既然这就是方以智,而且还能无师自通地在短时间内就琢磨出电磁理论,那肯定历史上的还有发展前途,要不给他找点事做,朱由骢还真就是白费力气了。“俺这里有个急需的新鲜玩意,给你一年的时间如果能捣鼓出来,你以后要啥俺给啥!” 第三百零六章 百尺竿头 “骢弟,你把如此重要的研究项目交给他去负责,能成吗?”看着兴奋离开的方以智,朱启骥怎么也不能彻底放心。这次要求发明的东西其实研究院早就在开始着手准备,但没有理论基础他们始终无法窥得门径。短短两天,连他听起来也有点云山雾罩的解释,真就能让那小子顺利地登堂入室? “说实话,俺也不知道。”朱由骢的脸上也写满了担心,如果手里头有合适的材料,凭他那丰富多彩的打工生涯所积累的经验,要教人做出那东西来还真就不是难事。他到是也想进行跨越式发展,可现在是大明,所有的理论研究和人才积累都没有完成,这要一不小心跨到河里去了怎么办? 点石成金的手指很有用,但得注意点的是什么,可别把钻石给点成黄金了,那会挨揍的。长城很雄伟,但谁要是把下面的基石给取了,一样会被风给吹跑。帝国的崛起靠的不是那几件划时代产品,而是人才的培养和理论的研究。要修建空中花园不难,实在不行就找辆吊车把它给吊起来,难的是等上面的承重绳断了以后它还能依靠坚实的基座屹立不倒。 制作新火药,捣鼓出那些妖孽的武器是为了替大明摆脱束缚,打下一片相对宁静的天空,让整个民族能够自由的呼吸。扔出蒸汽机,主要目的也是想把战火挡在国门之外,大明帝国可以四处打劫,但绝不允许别人来骚扰。对于那些暂时不太紧迫的需求。他宁愿让人从头开始慢慢去研究。 “可是你这目标也定得实在太高了点吧……”并非出于嫉妒,朱启骥实在是没法放心。那东西虽然要得不急但他却知道有多重要。研究院花了一年的时间都拿有线电报没招,这死胖子却要人家花同样的时间去为无线电报的研制打下理论基础,这不是折腾人么? “高了?”朱由骢哂然一笑道:“定高点好啊,有压力才有动力么。也省得他太过聪明,三天两头地就拿点东西出来显摆,那不是显得您这做院长的太没能耐?” “为兄的就那么没肚量?”狠狠地瞪了一眼那死胖子,朱启骥觉得还是不解恨干脆将手里的茶杯扔了出去。 “瞧瞧!瞧瞧!这么一下就生气了。”反应迟钝的朱由骢最终也没能躲过暗器,只能一边擦着身上的水渍。一边小心地试探道:“若是他真能按期完成理论的研究工作,大哥您多久能拿出样品来?” “半年!只要有了理论基础,为兄的半年内就可以给你造出那玩意!”朱启骥这不是说大话,他对于理论研究并不擅长,但他这个院长的名头也不是白混的,只要有人说清楚了原理他就能根据需求琢磨出构造来。 “大哥,你们又再琢磨什么新东西?到时候可要先给我看看啊!”崇祯出现了。这个坑弟坑兄……只要是亲戚都坑的昏君,刚消停了两天就趁福王不在家,连仪仗都不要就摸上了门来。 “检弟?今天的朝会这么早就结束了?”这里还有个气死人不偿命的胖子没收拾掉,那边又来了一个打秋风的,朱启骥现在都想挖条地道赶紧溜掉。 “气死我了!”崇祯一点也不客气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感叹道:“大哥、骢弟。你们是不知道周延儒那老家伙有多能瞎掰!差点又把我给绕进去了。” “周延儒?他又做什么了?”朱启骥很好奇,那老家伙最近不是挺规矩的么,前不久还主动提出来要建设技术学院的事,难不成是回京后触景生情又故态萌发了? “嗨,还不是大哥您那驰道给闹的?”接过递上的热茶。崇祯就当朱启骥是给自己赔罪了,这才解释道:“两天啊。那老家伙硬是把皇极殿当成他家了,堵在门口赶都赶不走。若不是小弟怕有损朝廷颜面,真想找人把他给扔到午门外面去!” “那老家伙的脸皮这么厚了?”朱启骥越听越糊涂,朝臣们现在是越来越不象话了,一个小小的商学院主事都敢跑到皇极殿去堵门,再等两天还不得有人直接冲进皇帝的寝宫掀被子?“为兄的修驰道又碍着他啥事了?” “怎么没事?这老家伙吵了这么多天,就是想获得特许,自己出钱把朝廷原本只打算修到南京的路给延长到宜兴去……” “皇兄,这可是好事啊,他愿修您就批准呗……”朱由骢听到这还真就忍不住了,别人想出钱修路替朝廷排忧解难,结果这不着调的昏君还满腔愤怒,这都叫什么人嘛? “胡闹!”朱启骥和崇祯同时跳了起来,指着朱由骢的鼻子就开骂。“你个死胖子,成天钻钱眼里去了啊?修路这事若是交给了他,那朝廷的颜面何存?” 经过这么一骂,朱由骢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修建道路,至少对于大明朝廷来说只能是赔本赚吆喝的买卖,而且这事还必须是官方来做。周延儒要想修点乡间小道,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但现在人家争的是国家主干道的建设权,那是说什么也不能轻易答应的。 不让民间修建铁路不是害怕质量上得不到保证,而是这些古人愚蠢。修好了路设卡收费?崇祯这昏君没想过要通过修路来赚钱,各地士绅们也没琢磨出这种发家至富的办法,对他们来说修桥铺路那可是有口皆碑的善举,是在民间流芳百世的捷径。如果把宜兴到南京的那条路交给周延儒,这老家伙即便是为此事而倾家荡产都会偷着乐,因为沿途百姓准能记他个千儿八百年的,说不定还得拆了千年古刹给他建一座家祠。 “路可以不让他们修,您可以让他们出钱啊!”朱由骢没法理解这些人的想法。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别人出钱朝廷出力最后崇祯来收获好名声。 “你当他们傻啊?”崇祯白了朱由骢一眼道:“为兄的不说这个还好点。结果一说就差点掉坑里去了。” “为啥?” “还能为什么,周延儒那老家伙当出头鸟就唱的是红脸,死皮赖脸地跟朝廷争这修路的权利。温体仁那混蛋唱的是白脸,他到是同意只出钱不在这事上捞名声,可他却要干另外一件事。”这次没等别人询问,崇祯自己就接着道:“他们居然把眼睛盯在了技术学院身上,要求朝廷把技术学院划归商学院管理,今后由他们负责那里的一切开销。今后那里出来的学子。人归朝廷统一调派,但这兴建学校教化百姓的名头得留给他们。” “结果呢?”又是一件听上去无比愚蠢的事,朱由骢还真就想不通这些人图的到底是什么。但有了前车之鉴,他也不想再次挨骂,只能问一下崇祯这昏君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结果?”崇祯得意地笑道:“为兄就顺手把这事扔给了孔老头,现在他正带着教育部的人四下寻找那批奸商呢,等他们吵完后也就解决得差不多了!” 孔衍儒对阵周延儒?也就崇祯这昏君能干出这么离谱的事来。想想那俩可怜的瘦老头,就为了做这种出钱不讨好的事,还得先掐上一架。不过他们都是斯文人,战斗力也相当,应该不会造成多大的伤亡。顶多也就是唾沫横飞后两败俱伤,然后一起进太医院边喝药边接着吵。 幸亏自己现在不是皇帝了。否则还真就干不出这么无耻的事。朱启骥无奈地摇着头,问道:“你今天来就为了显摆这个?” “哪能呢,我这不是听说大哥您在这里,才过来请个安顺便问点事么?” 最让朱启骥受不了的就是崇祯这副笑容,因为这往往就意味着他又准备坑自家人了。“你别跟为兄的来这套。有什么事就直说。我那研究院还忙着呢,等把京城的事安排好以后就得赶回洛阳去。没工夫跟你瞎扯。” “这第一件是孔老头叫我问的,不知那发电机和火车头的……” “这事你放心,我已经让人把图纸给帝国学院送过去了,其中所包含的原理也正在整理,要不了多久便可编订成册发下去。”研究院现在不止负责研发工作,还负责将那些已经证明了是正确无误的新理论编撰成教材,然后再由帝国学院经过删减下发到普通官学。这样既保证了后续研究的需要,又能在不泄露核心机密的前提下做到科学普及。 “第二件是工部王道士的,现在辽东那边催他催得紧啊,那么多的劳工还是不能完全应付得过来,所以他想问问研究院能不能设计出更小巧,不用在铁轨上跑的火车头?”早在回京的路上,朝中大臣们就已经在谋划这怎么利用火车了。比如王徵就想到要把这个小型化以后,用到辽东去替代耕牛,开始大明版的机械化耕种。 “这事不归我管,你可以让学院那边去试一下,反正他们有了图纸又知道原理,解决起来应该不是什么麻烦。”研究院需要负责的东西太多,前些年那是没办法才被迫一边研发一边改良,但现在有了帝国学院的存在,这后面的工作就可以交给学子们去完成。 “大哥,您可不能这么不地道。怎么也得先给小弟造个,把那马车给换了啊?”这才是崇祯的目的,上千年来皇帝出巡坐的都是马车,虽然他现在有了专列可那东西得需要铁路啊。如果能改小一点,让他没事就坐着四出溜达,那多威风。 “没空!”很无情的拒绝,但朱启骥还是不忍心看到崇祯那副失望的模样。只得补充道:“但为兄的可以告诉你,研究院有个更好的东西已经完成了理论设计和模型的制作,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实际应用。” “小弟就知道大哥您是最好的。”崇祯收起了那副很萌很恶心很欠揍的表情,阴沉着脸转向朱由骢道:“骢弟,你给为兄的惹了这么大祸。就没点表示?” “惹祸?皇兄,您有点良心好不好?俺最近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回了京俺连朝会都没参加,哪还有空去惹什么祸?”崇祯又不是张家姐妹,别说是他铁青个脸就算是已经怒发冲冠,朱由骢照样会不为所动继续打着哈欠,琢磨着怎么把皇帝给赶出家门。 “你还好意思说?”一提到这事崇祯就更来气,连续扔出好几本随身携带的奏折暴跳道:“看看,你自己看看,这可都是朝中大臣参你的折子!” “换一招!这法子上次已经用过了啊。俺不会傻得再上当!”朱由骢连姿势都没变,在南京的时候他已经被崇祯联合韩爌用这招给打劫过了,产生了免疫力。 “用过了?”悻悻地收回桌上的奏折,崇祯嘀咕道:“难道我又给记错了?那该死的韩老头出门前怎么也不提醒一下,等会再去慢慢找他麻烦。” “说吧,到底有啥事?”朱由骢就知道皇帝上门肯定没好事,但还真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法来做开场白。 “就两件小事。北边的夏允彝来信了。说李儆那小子最近的日子不好过,好象有了内附的意思,韩老头叫为兄的顺路来问问你的意见。”这事的确不大,别以为谁都能扛着大旗造反当皇帝。 当年被捧出来的棒子国第二国主李儆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他之所以还没被收拾掉完全是因为李自成给他留下的班底在支撑着,否则就那一个洪翼汉能有什么用?而自从倭岛战役结束后。朱由骢已经密令还留在棒子国的那些祸害开始回撤。现在那两君臣除了躲在大丘城感叹命运多舛以外,就只能在被人抓回去砍头,跟出卖自己的国家投靠大明以求平安之间做出原则。 “韩老头他们咋说?”一个李儆投降是不够的,朱由骢可没心情去跟李倧争论到底谁才是那块土地上的统治者。 “熊文灿觉得可以答应这个要求,先把李儆手里的地盘给吞下。进一步压缩李倧的生存空间。但是……”崇祯紧接着补充道:“韩老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想把那李儆倒霉蛋先给留着利用他的名义把北方的李倧给收拾掉。进而绝除后患。” “这个老滑头!”姜到底还是老的辣,朱由骢也很赞成韩爌的办法。“这样吧,俺让张破虏派两万新军,另外也让夏允彝挑选出三万最听话的劳工,从海上过去增援一下。不过皇兄您得吃点亏写信告诉那便宜孙子,只要他肯交出名下的所有领土并把家给搬到京城来,就将倭岛那边的四国赏给他。” “这地方也太大了点吧,能不能换个小的?”崇祯很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三万劳工不是去作战的,而是要彻底搅乱棒子的人心,四处宣扬大明的好处。至于那赏快领土什么的,这人都被大明给圈养起来了,就是名头再大还能干什么?给他扣个国主的帽子,那是为了在大明将来想揍人的时候听上去支持者比较多而已。 “那您自个挑去,反正这周边的岛屿也不少!”太吝啬了,连个虚名都不愿意让人多捞点,这样的人怎么就能心安理得地当皇帝? “这事就这么定了,等两天有空为兄的就打听打听,给他挑个景致好点的。”满意地点了点头,崇祯继续道:“这第二件事就是安南派使者来了,说是要恭贺为兄的迎娶那些西方公主。但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安南?他们这几年不是关上门做皇帝做得挺好的么,大明朝廷出兵倭岛他们都没站出来表示一下声援,这时候派人来还能是为了什么事?一个马万年就已经折腾他们受不了,想求援了?等李自成的海外军团跟秦良玉的南方集团军正动起来了,他们还不得钻地里当老鼠去啊? 哦,对了地道战,这可是另一个时空中安南猴子偷师学的技能,可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自个琢磨出来。看来得赶紧通知秦良玉,展开针对性的训练,顺便让已经把辽东给翻个底朝天的摸金校尉们去跟海外军团的兵痞做点交流。 求援那是肯定没希望的,挨揍那是必须的。但人家已经派了使者前来贺喜,大明再怎么强大也得讲道理不是?“他们的进贡的折子送过来了?” “那可不?我们回京前就已经送到了李国普手上,这两天你也没进宫,为兄的今天出门也忘了带。”这次崇祯是故意忘记的,就那点东西他还真就不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要说那安南国主黎维祺也实在太小气了点,大明都已经看上了他的地盘,怎么的也该自觉点上个内附书宣布一下退位意思意思,只送钱财来管什么用? “来得好!”这还真就是想什么有什么,朱由骢正在为找不到借口揍人而烦恼呢,没想到人家早就把脑袋给凑到了铡刀上。那安南国王的名号还真没取错,黎神宗哦,被大明军队给收拾完以后成神成仙那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皇兄,明天就把这东西给公布出去?” “又是为兄的背黑锅?”崇祯不满地抗议道:“你这死胖子每次都玩这套,能不能换点新鲜的啊?” “不就是个欺君之罪么,放心啦,没人说您真傻的!”向大明皇帝行贿是那么好玩的?说好的东西没拿出来,这是把皇帝给当猴耍是吧?那皇帝可是会生气的,镇国将军麾下的大军也会让对方知道骗人是多么严重的错误。 “那这可是最后一次啊,以后换个借口!”活该自己倒霉顶了个皇帝的名头,崇祯也知道现在的确找不到比那更好的开战理由了。“另外告诉那些土匪,贡品里面秀女什么的就当他们的奖赏,别跟值钱的东西一起运回来。” “行!下次一定换个!”下次的事下次再说呗,朱由骢一般都不会放弃这种让皇帝背黑锅机会的。 第三百零七章 运筹帷幄(上) 崇祯现在还真成昏君了,不是因为他又做了什么糊涂事,而是给累的。连着五天六夜,皇极殿内大大小小的会议就没停过,那一票奸佞显然也是兴奋得过头了,居然毫无怨言地陪着他发疯。 没人知道那里面在商议些什么,但根据宫中太监的统计,皇帝这些天的休息时间加起来还不足八个时辰。满朝文武那边也不轻松,根据同时宫中太医们手上那本急救记录显示,这五天里当庭晕厥的大臣就超过了三十名。其中最为严重的是韩爌和顾锡畴等老家伙,一天要不救他们个两三次,这些不要命的老头就得长眠于大殿之中了。 可就这个样子也没人敢去劝上两句,仅仅是因为心疼皇帝想让他多睡会,结果叫起稍微晚了那么一两刻钟,皇后这几天挨的骂比前几年加起来的还多。太医?那就更惨了,这边刚救完人还没开口说话呢,那边就有奉旨出现的侍卫把他们扔到大殿之外等待下次传召。 大明朝廷的六部改革已经被正式提上了议程,朝臣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谁也不敢马虎。虽然具体的细则还要慢慢制订,但大的框架却必须在这种争吵中定下来,若不全程紧盯着被人坑了咋办? 皇帝已经定下了基调,朝廷将彻底改组。增加由福王直接负责的审计部、以韩老头为首的内政部、由刑部与吏部抽调人手辅以遍布各地的朝廷密探组成新监察部,将与原有的六部一起组成朝廷九部。同时为了体现这九部的重要性。其尚书均晋为正一品。而皇帝为了以后能有更多的时间休假,已经作出了特别申明。所以今后他有什么事就找这九个倒霉蛋,最多再加上已经被定为正二品的各省布政使。 今后这朝堂上吵架的人少了,各部门的权利也更大了,但新获得任命的八位尚书没一个不在背地里骂人的。凭什么啊?下面办事的官员犯了错,皇帝不找他们的麻烦,却拿咱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家伙出气?要是在限期内处理不好,直接砍尚书的脑袋,还顺带抄家? 九大部门。才八个尚书骂街,那不是还有一个在偷着乐么?这家伙是谁?他真认为自己能做到独善其身? 新监察部,这个朱由骢在第一次从山海关回来时就跟崇祯提过的部门,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建设,终于可以被拿到阳光下晒着了。要说这个部门简直就是不干人事,他们只负责给各地官员挑刺,挑完了还不告诉人家也不说出解决的办法。而是直接上报朝廷。 要说这也没什么,上千年来历朝历代整顿吏治的方法也不少,那范贼遗书里写的其实也不怎么新鲜,大都是些用过的老招。要应对起来也很简单,先蛰伏过这段风暴期,到时候干嘛不还可以照样?但显然崇祯和大明朝的奸佞们也想到了这点。所以在新监察部的设置上就玩足了花样。 别的部门是一个尚书加两个侍郎,监察部却有三个侍郎。左侍郎史可法、右侍郎高弘图,这俩小青年可都是死脑筋不好对付。但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那个不用每天应卯的侍郎叫做朱由骢!镇国将军当监察部侍郎?谁还敢跟他手下的人做对?而比这个还狠的是,监察部的尚书叫做朱崇骜!知道是谁吗?不知道就去帝国学院问问。皇帝在那边叫啥!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皇帝兼任监察部尚书。这事已经被写进了国策。后世之君除非不想当皇帝,否则就必须自己扣上这顶帽子。朝廷现在使用的近三十万密暂时是有白莲教神棍组成,今后也将由退伍军人担任,就那种严苛的审核制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混进去的。而且人家还有一个特权,可以不通过其它任何部门,直接把黑状给告到皇帝那里。 但要是将来的皇帝比崇祯还昏庸又怎么办?那不还有成祖当年设置的内阁制在么,万历那么多年没上朝也没出什么问题,大不了到时候就把皇帝给架空呗。但怎样利用内阁制衡皇权,同时又不至于形成前些年那种东林党人把持朝政的局面,这可得好好商量一下。 关于这个问题,还需要慢慢讨论,反正崇祯这小子还年轻现在的小日子也是越过越舒坦,一时半会还不太可能去见先帝。但其他八个部门的权利必须划分清楚,不然替人背了黑锅那滋味可不好受。而为了防止受到外来干扰,皇帝还特别颁下圣旨,会议期间封闭午门,一切紧急事务都由那个闲得发慌的镇国将军去处理。 也幸亏这些天没什么大事发生,否则真有人去找那个死胖子的话就会发现,那个前门挂着福王府牌匾,后门写着镇国将军府的地方依然是大门禁闭戒备森严。 朱由骢也很忙,现在已经是崇祯七年的五月中旬,按照原有的安排和路程来计算,西方盟友的秘密使者已经上路。等他们到达以后,可要谈谈怎么合伙把这个世界搅得更乱。外交方面的工作还得等熊文灿做为礼部下属官员参加完朝会后再安排,但军事上的部署必须现在就抓紧进行了。这次的作战目标虽然不针对西方盟友,却要准备好雷霆一击,让他们看看这个强大的东方帝国所拥有的实力。 “将军,您的意思是这次要在三个方向同时开战?”前代理兵部尚书毛文龙来了,为了不被皇帝抓去开会,他毫无形象地在乾清门外哭了好几天,缠得崇祯不胜其烦,终于忍不住把他给踹到了朱由骢身边。 毛文龙都跑了,那现任兵部尚书是谁?比他声望更高,能耐更大就只有孙承宗,可那老家伙还指望着多在西线兵团混几年呢,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范甘心被扔进朝堂和人斗嘴皮子的。所以。现任的兵部尚书换人了,换成了在山西折腾了多年的高斗枢。 选个文官担任兵部尚书一职?这是朱由骢在抽疯。还是崇祯又在犯迷糊?这两种可能当然都不存在,真正的原因是现在兵部的职能已经发生了转变。按照这次议定的章程,今后皇帝就是军队的最高统帅,镇国将军将做为皇帝的全权代表,负责具体指挥帝国雄师。这一职务不可继承,也并非终身制,而且必须由最忠心最会折腾的祸害担任。 除了这两个家伙以外,想要在紧急时刻调动帝国的主力部队也不是不可能。但必须由兵部起草奏折。经八位尚书与监察部左右侍郎核准,再交由内阁审批通过,最后才能由参谋部下令。如果有部队擅离驻地,调令上又差了任何一个戳子,都会被直接视为谋反。 当然了,兵部的在正常情况下的工作要简单得多。征召适龄青年入队,储备军需物资。准时给那些兵痞们防放军饷,安排队伍军人的生活……反正就是替作战部队打杂用的。 而且这差使还有很大的风险,就一个简单的征兵工作如果处理不好就会掉脑袋。强抓壮丁?真当那些地方官员和朝廷密探是吃白饭的?收受贿赂挑选了不合格的兵源?负责接收的作战部队那些兵痞发起火来可不讲道理!至于那克扣物资、贪墨军饷什么的,也不是完全不能做,但一定要注意躲开军方和审计部的贼眼才可以,否则……昭狱里面的刑罚很有很多种。 所以。这兵部尚书就是个受气包。没协调好和地方的关系会被人告黑状,没满足军方的要求会被人给揍得自己都不认识。即便是做好了,那也基本没什么好处,朝廷新设立的廉洁奉公奖在其它部门也同样可以混到手。 照说和高斗枢一样与军方有瓜葛,又有着治理地方经验的文臣也不少。但人家在都有自己的事需要忙活。而且,这家伙可是最早投靠朱由骢的斯文败类之一。都不知道他在背后出了多少馊主意来坑儒呢?现在不抓住这个机会报复一下,岂不是显得满朝奸佞太过妇人之仁了? “咋了?有啥问题?”在朱由骢看来自己的安排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大明的主力部队这些年可是憋坏了,看着人家海外军团在倭岛上打得个热火朝天,他们却只能拣点残羹剩饭,派出新兵去打扫战场。成天就想着发战争财的蒙古骑兵就更不用说了,人家在倭岛上还真就没抢够。 这次朱由骢放在北面对付鞑靼部的总兵力就已接近百万,张破虏率北方兵团十五万大军在三十万蒙古骑兵的配合下出捕鱼儿海,直插鞑靼腹地,并阻止瓦剌人的增援。孙承宗领西线兵团四十万主力,出凉州卫兵直扑唐麓岭立即开始横向扫荡,最后与北方兵团在不儿罕山合兵一处。 八十五万人马,还吞不下一个小小的鞑靼部落,那孙承宗和张破虏也不需要四处寻找豆腐。就他们手下袁崇焕、黄得功、曹文诏叔侄等将领的唾沫都能把他们给淹死,查干巴拉、鄂力亚等蒙古骑兵团指挥的眼光都能把他们给烤成肉干。 安南方向?这个连朱由骢自己都想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李自成跟左良玉手里的那面熊猫大旗可被收起来快满一年了,这俩混蛋早就偷偷下令让牛金星和刘宗敏集结部队,只等镇国将军一声令下就可以迅速调动至广西境内。 比那伙土匪还着急的,当然就是秦良玉那老太婆了。她那宝贝儿子马祥麟这次没带着媳妇张凤仪到京城闲逛,那是因为这两口子早就借着训练的名头,带领二十万川军秘密挺进到了临安府。如果不是到现在都没接到命令,人家敢把指挥所给放到升龙城去。 海外军团出镇南关,川军主力出沐氏勋庄沿亏容江而下……朱由骢觉得黎维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别去管四处流窜的马万年,更不是派人随便打个旗号就来大明求援,而是赶紧替自己选块风水好的地方。否则,他那神仙可就做不成了,会被人揍成神经病的。 对于这两条战线,如果要说担心。朱由骢也只能担心领军将领的动作太快。要是把对手都收拾完了西方盟友都没回过味来,那他不还得继续找个倒霉蛋来做演示?可这周边能够被收拾的地方真不多了啊。北方那个战斗民族是海外军团未来的兵源地,在没有想到切实可行的办法收服他们之前,朱由骢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往南?安南旁边可就离暹罗不远了,那是给西方其它盟友挖的坑。如果现在就出兵占领,将来还怎么引诱人家犯错?大明帝国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自己是礼仪之邦,即便是黑吃黑那也得需要借口不是? “当然有问题,将军您用这么多人去欺负人家鞑靼,您难道就不觉得害臊?”毛文龙真就不怕朱由骢拿他怎么样。反正他即便是甩掉了兵部尚书的帽子却还主持着参谋部,是没什么机会直接在战场上与敌交锋了。如果能这次能惹得这死胖子把他给踹回军中当个小卒子,那简直是求之不得。 “多了?那你说咋办?”朱由骢其实也不愿意闹出这么大动静,毕竟百姓们现在也刚吃饱肚子,如此大规模的兵力调动对于后勤的压力太大。可如果杀一只鸡都要费半天时间,那还怎么吓唬猴子? “不就是收拾个早就被打残了的鞑靼么?”毛文龙虽然很不愿意,但还是走到张破虏面前。狠狠拍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一巴掌,才问道:“张家小子,就你手下那点人跟蒙古骑兵团能把这块地方给吞下不?” “这还消说?”揉了揉很可能已经红肿的肩膀,张破虏也没工夫计较这种公报私仇的恶劣行径。“俺在回来以前就已经调查清楚,他们现在能够动员的兵力不会超过六十万,咱以一敌四已经显得很没面子了。” “他们名下的那些小部落呢?”草原民族最厉害的不是他们能在短时间内凑足多少人马。而是那些星布各地的小部落随时都能投入战斗。所以如果大明想要吞掉鞑靼,那就不能只把眼光放在他们的主力上。 “这个……”张破虏没有说话,而是踹了一脚正在旁边偷偷掐手指计算这次出兵能捞到多少牛羊的卓力格图。“没听到毛大人问话吗?赶紧给说说。” “回毛大人的话,我乌齐叶特部的孩子们已经多次深入草原,联络上了那里的各部族。”兴冲冲地跑到地图前。卓力格图其实也看不怎么懂,随手划了个圈子道:“鞑靼地界上一共有两百六十六个小部落。现在愿意效忠大明接受大明的民族政策为大明帝国征战的已经超过了两百。如果我们现在出兵,他们愿意在粮食和马匹上给于最大程度的帮助,并随时准备为我们提供鞑靼主力的动向……” 鞑靼地界上的小部落决定归顺大明,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双方打了好几百年早就腻了,只是前些年大明边军不强,他们能够随时跑来发点小财所以才没觉得。如今大明已经摆脱束缚,正在迅速崛起,双方的关系已经发生了逆转。 如果崇祯学着成祖那样发动大规模兵团做战,别说是五次亲征就算是五十次都不怕。打不过就跑,反正明军在草原上呆不长,等敌人走了再继续回去呗。但那个无耻的镇国将军狠啊,他压根就不跟人玩这套。 草长鹰飞,想放牧了吧?不好意思,明国边军开始搞军事演习了,不但赶着女真人四处乱蹿,人家还亲自动手杀人放火。要说这春夏闹闹,秋高气爽的打劫一下也就算了,可那群来自明国的兵痞连休养生息的寒冻腊月也不肯消停。在冬季牧场那群该死的土匪是见什么抢什么,连生火用的牛羊粪便都不放过! 噶勒嘛、查干巴拉、哈尔巴拉……这些人不仅是草原上的恶狼,还是不少小部族心中的偶像。瞧瞧人家那日子过的,成天呆在家里屁事不做就可以吃着最肥美的牛羊肉,喝着性子最烈的美酒,玩弄着从鞑子、棒子、倭寇那里抢来的女人。放牧?那是他们手下那些温顺劳工才做的事。人家就等着接到明国的军令,跨上战马提着大刀片子出门发财,听说那些部族的女人现在都不干活了,经常扮成男人跟着大部队瞎溜达。 凭什么啊?大家都是黄金家族的后代,都是驰骋在草原上的雄鹰,凭什么翁牛特、土默特、乌齐叶特部都可以跟着明军大发横财,抢牛抢羊抢女人,甚至还远赴薛禅汗都没能到过的倭岛去胡闹了大半年,听说可是搬几座金山银山的。而他们就得呆在草原上,三天两头的被人骚扰? 想来想去,这还不就是因为他们投靠了大明吗?再私下里一打探,这投降的代价还真就不大。承认大明帝国是草原的主人,这根本就不算个事。草原上原本讲的就是实力,现在人家的拳头大,当个主人又怎么了?再说了这原本就是有历史渊源的,能承认大唐的皇帝是“天可汗”,为什么就不能给大明的皇帝扣上这顶帽子? 归顺后,一家只能留一个青壮在家,其他的都得为国征战?能不能别说这条?欺负别人是什么样,草原上的小部族没见过。但他们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揍的,跟在明军主力身后,等着人家那种妖孽的武器折腾完,再一窝蜂地冲上去打扫战场也能叫战争?如果没这要求该多好,那就可以把家里的勇士全给送出去了。 宣布内附,这已经是草原上小部族共同的心声。张破虏现在经常都能碰到他的部队刚出现在草原上,就有人端着香喷喷的烤全羊跑到面前,然后问一句:“大人想去哪打劫?允许咱投降,立马给你带路!大军这一路上的吃住咱全包了,要人给人要粮给粮!赏赐?不要了,把咱编进蒙古骑兵团就行!” 第三百零八章 运筹帷幄(下) “啥?”听完卓力格图的汇报,朱由骢彻底傻眼了。当年他出征辽东只收买了一个同姓叶赫就能对整个战场态势了如指掌,让大明军队之间随时保证畅通的联系。现在鞑靼那边居然有那么多小部落等着投降。都还没出兵呢,就有人主动承担了先把鞑靼主力部队战马给毒死的任务,草原上的骑兵都快变步兵了,这仗还打什么打? 鞑靼部落现在对于大明的感情远比另一个时空要复杂。要说元时揭竿子造反的人是不少,但最后坐了天下的却是朱元璋那个放牛娃。如果不是他派遣大将徐达率军攻入大都赶跑了妥欢帖睦尔,曾经雄霸欧亚的元政权怎么可能彻底放弃中原的花花世界退居大漠,还让鬼力赤找到了机会篡位建国? 如果不是朱元璋那穷小子得了天下还不满足,三番五次地派人远征大漠;那个抢了自己侄儿皇位,又不肯消停的朱棣数次亲征,苍狼白鹿的子孙又怎么可能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所以,对于明王朝他们充满了敌意,只要找到机会就扑上去狠狠地咬一口,以泄心头之愤。 但是除了恨以外,部分鞑靼人对于大明还存在着感激之情。鞑靼人感激大明?这个没搞错吧?这事在另一个时空是不可能,但在这里偏偏就发生了。导致这种情绪产生的原因不是大明出了朱由骢,而是曾经的大清国拥有过首席军师范文程。 范文程?他能干这种损人不利己,帮助大明争取鞑靼人心的事?这个当然不能,同样是穿越者,作为精英人士的范文程虽然没有民工出身的朱由骢那样能胡闹,但人家对于历史的进程把握得可是非常清楚。为了能够加快历史进程。更顺利地占领明国领土,黄台吉在即位之前就根据他的建议撺掇着自己那倒霉爹先发动了对鞑靼部的进攻。 而范文程的提议也的确让大清国实力暴增,否则他们第一次出关时又哪来那么多的仆从军?阿尔斯楞又怎么会率领科尔沁部落的勇士出现在北京城下,给人充当炮灰?大明蒙古骑兵团的鄂力亚凭什么能把林丹汗的遗孀写进和谈条件中,成功地从黄台吉手上把人给弄进了自己的大帐? 明国的朱家老祖宗终结了大元的辉煌。让鞑靼部落被迫回到自己的故乡;清国绝了鞑靼人的希望,彻底击碎了他们恢复昔日强盛的梦想。对于这两个国家,鞑靼人都恨。但是朱元璋和朱棣干的事毕竟有那么悠久的历史了,这仇恨也在渐渐淡化中,而黄台吉派人偷袭白城活捉林丹汗却发生没有多久。 当大明的镇国将军出征辽东,最后把黄台吉抓回去彩衣娱亲的消息在草原上被证实后。不少的鞑靼人立即载歌载舞大肆庆贺。已经取代林丹汗,成为察哈尔部新领袖的兀浪哈大公主甚至为此事还派人给崇祯送上一封隐含谢意的国书。 这两个国家对于鞑靼人的态度也有很大区别,虽然都是做战,但大明是把他们当做勇士。跟着大明军队出外打劫也会有伤亡,但人家从来不会把蒙古骑兵团推上去做无谓的牺牲。在那种强大的炮火掩护下都丢了性命,除了怪自己运气不好没有获得长生天的赐福以外。还能有什么怨言?在看看前些年跟着鞑子混的科尔沁部,那叫人过的日子么?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干,冲锋在前撤退在后,每战下来伤亡最大的就是他们。 再看看这利益的分配上,鞑子简直就没法跟大明做比较。同样是打劫,跟着大明的军队外出那才叫个风光,金银财宝什么的是需要上缴。但人家正规军也没留啊。而除了这些朝廷要的东西以外,正规军不能留的的东西蒙古骑兵团却可以肆无忌惮地往自己家里搬。牛羊满圈、女人满帐、奴隶遍地,跟着大明军队混这还真就不是什么难事。但跟着鞑子行吗?别说是还没时间烙上印记,就算是拖回了家又怎样?人家想要,还不得给他们送过去? 最后就是对于阵亡将士的态度问题了,说实话这个事连鞑靼人自己都没想过。既然是战争哪能不死个人的,自古以来都是在哪倒下就长眠在那里,这也很正常。草原雄鹰们虽然也渴望被人给记住,但名留青史什么的却也从来没想过。 而大明就给了他们这个机会,平定辽东和出征倭岛时倒下的草原勇士同样把名号刻在了帝国中心的那座忠烈祠里。听那些从倭岛归来的勇士说。人家大明的皇帝早就说过,甭管你活着的时候是什么身份,只要为了这个帝国作出过贡献都不会有人忘记。只要大明还存在一天,这些人就是帝国的骄傲,将永享香火。 活着的时候被当成人看。即便是战死沙场也不会被遗弃,这样的好事去哪找?以前那也就是没机会,现在大明帝国出兵在即,还等什么等?察哈尔、鄂尔多斯、阿速三大部落,谁愿意跟他们混谁去,反正那些小部落已经决定跟大明干了。一旦大明接受了他们的归附,这些人就可以立即跨上战马高举弯刀为帝国彻底统一草原而奋力拼杀,任何胆敢阻挡他们这样做的都是敌人。 这样的结果就连朱由骢自己也没想过,他让皇帝做的那些事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影响。打仗的时候炮兵轰完骑兵冲,这是新军的战术需要;蒙古骑兵团暂时没有军饷可领,同意他们私分战利品这原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都是大明帝国的军人,虽然目的不同但守卫的都是这天下百姓,阵亡后获得相同的待遇更是正常不过。怎么就能成功地鼓惑人家的军心民意? 张破虏好整以暇地品着香茗,得意地道:“将军,您现在知道了吧?他们现在能够调动的就那么点人,要吞掉一个鞑靼别说是八十五万大军了,就算您只允许末将率军出征。那都嫌多!” “你别在那里说空话,俺可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你去玩。”以十五万武装到牙齿的正规军,对上来去如风却手拿原始弓箭的蒙古骑兵,这胜负是不用再说。但这一战朱由骢追求的是时效性,只有以最快的速度彻底占领鞑靼地区。才能够吓唬住那些对蒙元威名尚存一丝恐惧的西方盟友。 “三个月内末将可以彻底消灭敌人主力,半年内从捕鱼儿海打到霍博克赛里,为我大明解决掉鞑靼之患!”张破虏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感到任何压力,仿佛他的部队不是去作战而是在搞长途拉练。“但是末将有个要求!” “说!”只要北方兵团真能做到这事,朱由骢绝不介意为大明节约点经费。 “请将军同意接受察哈尔部的归附!” “察哈尔?你小子不会告诉俺,他们也不想打了吧?”察哈尔那可是鞑靼最大的势力。如果连他们都不想打了,那朱由骢还真就不想派兵。 “他们打不打得将军您来决定!”张破虏简直是语不惊人势不休,依旧轻描淡写地道:“其实不仅是他们,如今这草原上真正决心与我大明顽抗到底的只有阿速部,其他的就看将军您想不想要了。” “说说看!”对于阿速部,朱由骢并没有什么印象。既然人家决定了要战那就打呗。让他想不通的是其它两个大部落的表现,张破虏凭什么说人家是否反抗要看他的决定? “自白城被破,林丹汗被俘后多尼库鲁克护送窦土门福晋投奔皇台吉、娜木钟归顺鞑子、甚至连泰松公主都嫁了过去这些事,已经让鞑靼处于分崩离析的状态。若非我军动作太快灭了鞑子收复了辽东,兀浪哈大公主也不能苦苦支撑到现在,说不定连她都得嫁过去。” 张破虏走到地图前,拿着指挥棒分析道:“如今这察哈尔、鄂尔多斯两部没有选择归顺。那是不知道我大明会用什么手段对付他们。但他们也没逃,因为他们已经无处可去,往北那可是瓦剌人的地盘,只要他们敢去那可是会被人咬得连骨头都剩不下。所以他们留下来没别的原因,就是在等,若将军您愿意接受他们的投降,这两部很快就会融入我大明。若将军您不许,他们也只能为了自己种族的繁衍而争个鱼死网破。” “既然如此……”在这个世界上不被允许投降的就只有倭寇,对于其它人只要愿意接受安排,朱由骢还是很乐意做到兵不血刃的。“卓力格图。你就再跑一趟,告诉他们归顺后一切待遇和你们相同。但你也要说清楚,百年之内俺会在他们的部落实行连坐法!” “连坐法?”对于朱由骢会做出什么选择,张破虏是很有信心的,但这小妖怪又要出什么馊主意了? “他们这些人以千人为组。若有一人反抗俺就随机抽出十个来砍脑袋,若有十个人反抗俺就抽五百,若有十一个人反抗么……就不用俺再说了吧?” “将军,您可真损!”久未做声的毛文龙在那边竖起了指头。朱由骢这招看起来杀的人少,但实际效果可比原先的连坐法狠多了,因为是随机抽取没人会知道谁会有那么倒霉。如果自己老实地过着日子,却因为别人的错误而被砍了脑袋,那冤不冤啊?而且这犯错的还说不定跟自己有仇,所以除非是这一千人都想反,否则只要有一个人不同意他就会睁大了眼睛盯着。 “损么?俺咋就不觉得呢?”善良而无知的朱由骢对着张破虏道:“继续说,那个阿速部为啥这么胆大妄为?” “那是因为他们有退路!”孙承宗把张破虏挤到了一边,抢过指挥棒道:“将军请看,根据末将的调查,阿速部的主力已经开始往别失八里集结……” “叶尔羌?你是说他们的靠山居然是叶尔羌?”这下朱由骢算是明白了,自己制定的北方作战计划的确出了很大问题。被视为劲敌的人其实不想打,有一个强大的敌人却被他所忽视。 看着地图上这个碍眼的地方,朱由骢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连自家的地盘都没收完就成天想着瞎胡闹。如果不是孙承宗在现在提出来,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梦想中。几乎就成为了千古罪人。 “对这方面的情报有吗?”现在可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既然已经发现哪里出了错,朱由骢只能立即解决掉。 “末将就知道将军您会问这话!”孙承宗默许张破虏在那里显摆,是因为他早就把眼睛盯在了这里。他本来就不太想去参合北方战事,做为西线兵团的总指挥他想的是恢复安西大都护府的辉煌进而发扬光大。 “天启七年。叶尔羌首领阿不杜拉出兵吐鲁番,迫使哈密地区臣服。任命其胞弟苏里唐为吐鲁番阿奇木,随即与准噶尔汗国军激战于巩乃斯草原……”一长串被朱由骢遗忘的资料,孙承宗念了很久,看到那小胖子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现在他们不但掌控着原察合台汗国的地方,还控制着伊犁河谷与巴尔喀什湖一带。虽然表面上对我大明依然恭敬,实则已自成一国!” “兵力?”这两个字是从朱由骢的牙齿缝里蹦出来的。 “不太详尽,但根据末将的调查,不会少于十五万!另外……”孙承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继续道:“按照西域的传统,一旦我大明军队决定要收复故土他们可以组织起来的部队将会远远超过这个数字。而且因为这些年朝廷放松了对那边的管控。即便是末将率领西线兵团驻守兰州卫这些日子,他们依然会不时做出挑衅举动!” “而且……”指了指更西方的地点,孙承宗说出了一个更让朱由骢愤怒的消息。“末将去年曾派人以商队名义去过月即别,发他们在浩罕、达失干、布哈拉之间突然驻扎了大量军队,却从未与叶尔羌发生过冲突。将军恐怕能想到什么了吧?” “外部势力干预,对俺搞恐吓?”朱由骢无奈地苦笑一下,看来这地方闹事还真这有历史传统。现在是这样。在另一个时空也还是这样。幸运的是现在是明代,这个时代做事是不需要讲什么道理的。“有具体的作战安排吗?没有的话就趁大家都在拿出个法子来,俺要既吞掉鞑靼收复叶尔羌还得给月即别一个惨痛的教训!” “办法到是有,就看将军您的胃口大不大了!”对于朱由骢制定的目标,孙承宗并没有感到满足,他想要做的比这更多。 “老家伙,你要不说俺可就把中央集团军给调过去了啊!”卢象升手下才是大明帝国最精锐的部队,一旦把这些祸害给扔到了西边,叶尔羌还真就没孙承宗什么事做了。 “别啊!将军咱玩归玩,也别把动静闹得太大。影响到了国内的建设不是?”这死胖子可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孙承宗赶紧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这北边的事好说,虽然将军您已经同意接受人家的归顺,但这新附之力到底好不好使,朝廷的军令对他们管不管用这都得实过才知道。所以末将就琢磨着。干脆让北方兵团继续留在鞑靼地界上清剿那些顽固势力。蒙古骑兵团利用他们的机动性迅速攻击别失八里,将意图逃跑的阿速部就地全歼!” “噶勒嘛、查干巴拉、鄂力亚!”连续叫到了蒙古骑兵团三个头头的名字,孙承宗这才道:“你们这次恐怕得跑点远路了。” “请大人吩咐!”起身的三个人没有丝毫犹豫,虽然有的观念一时难以更改,但他们也正在成为合格的大明军人。 “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挑选出最强壮的勇士,准备好一切过冬的物资!”顿了顿,孙承宗指这自己辖区道:“八月底前赶到西宁卫,有问题吗?” “就这事?”有点失望,噶勒嘛真没想到孙承宗会让他们放弃北方战线跑那破地方去呆着。 “孙老头,你可真够毒的!”把部队给囤积在西宁卫兵是要做什么朱由骢猜不到,但他很不小心地看到孙承宗好象把眼光落在了于阗地区。这里好啊,叶尔羌的腹地,物产丰富环境优美听说那玉石也不少。如果让蒙古骑兵团给知道了,他们还不得发了疯的往那里蹿? “这还不都是跟您学的?将军您就说吧,这里的那些破烂还留不留?” “俺又没去过,俺咋知道那里有些啥?不过据说那里出产的美玉还凑合,要不就让他们顺路给弄点来?” “遵命!”刚才还士气低落的三个人现在算是听懂了,要去的地方很有钱。而镇国将军只要玉石,那其他的东西么……还用说? “孙老头,照你这安排,乌思藏的大宝法王也得动起来?”作战的目标已经改变,叶尔羌做为主要的打击目标,朱由骢可不希望他们有机会四处流窜。四十万西线兵团将士会对敌人发动最猛烈的攻击,以吸引敌人将主力部队调过来,然后就该论到机动性超强的蒙古骑兵团动手打劫了。 朱由骢不怕阿不杜拉带人往月即别跑,若真是那样的话他和孙承宗就该偷着乐了。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敌人蹿入现在各自为战的乌思藏,不过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让大宝法王扫清余孽,把乌思藏给彻底清理一下。毕竟人家这几年都挺配合的,也该让他先捞点好处。 第三百零九章 欲盖弥彰 或许是这几天朝廷奸佞在忙着争吵,镇国将军也没工夫四处闲逛,那些平日里大都也是装装样子、处理点鸡毛蒜皮小事的巡城官兵也变得更加懒散起来。一连好几拨人打着哈欠,虚以应付地从大道上走过,居然都没发现灯火不及处还有一个幽灵般的身影紧贴在高大的城墙边。趁着转眼即逝的机会,黑影利用绳索攀上一个豁口,迅速地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走了?”没人想到镇国将军最忠实的狗腿子南居益会出现在永定门的城楼上,更没人会注意到最近负责守卫外城的早已被换成了卢象升手下的侦察营官兵。 “走了!”冲冲地跑上城楼,许二牛很是不满地嘀咕道:“这家伙胆子也太小了点,若不是大人您交代过,咱真想上去帮他一把。” “走了就好,你小子也别在那里埋怨了。”站起身,南居益严肃地交代道:“俺先回府去,你们在这里继续盯着,若还有偷偷出城的就别客气!” “大人您就放宽心,有咱在这保证他一个也溜不出去!”这几天在城里装孙子可真够憋屈的,如今有了军令在手终于不用再受那窝囊气了。就那些畏首畏尾的蟊贼?侦察营官兵认起真来一只手能抓仨。 亥时关闭城门既不是防火防盗更非防敌人搞偷袭,就大明帝国现在拥有的军事实力,谁还能有那耐直接威胁到京师?这么做的唯一原因,只是多年的习惯一时难以改变而已。否则别说是老实巴交的寻常百姓欲到急事要出门,即便是敌国的间谍只要他们肯花时间化好装,跑到城门处喊上一嗓子,也会有官兵做个简单的登记就打开小门放行。 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非要跑到城墙边跟官兵捉迷藏的大都是属于闲得无聊,但也不排除部分背负特殊使命不愿意被人识破行踪的家伙。可这种人再会蹦达又有什么用?就象刚出城的蜀王府长吏,无论他用什么方法出城,都不可能逃脱别人的追踪。 任何一种改革都不可能没有阻力,大明帝国的崛起之路更不可能这样平坦。崇祯这几年在江南做的事已经严重动摇了士大夫们的根基。但跳出来反对的大都是些没什么见识的笨蛋,那些真正深藏不露的士林精英更懂得民心似铁官法如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要他们还有希望进入朝堂,有机会接近后世之君就能拨乱反正,让崇祯现在所有的努力化为灰烬。民意从来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权利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在崇祯决意改革之初,他们也曾经在暗地里做出过试探。但结果却是他们最害怕的那种。镇国将军做事可是不计后果的,任何试图阻止的人最终肯定会身败名裂家破人亡。所以他们只能选择放弃,暂时将民心交给朝廷奸佞去鼓惑,让崇祯能抽出手来大力推动富国强兵的进程,而他们自己则象毒蛇一样进入冬眠期。 然而,紫禁城内正在召开的会议却如一声春雷。将蛰伏期的士人们彻底惊醒。从隐隐听到的风声中他们很清楚,朝廷即将实施的六部改革才是最致命的。虽然没能知道朝廷这次到底准备了多少阴谋诡计,但那个最基本的长官负责制就足以让他们感到颤抖。而凌驾于其它任何部门之上,只对皇帝负责的监察部更是一把随时会落下的铡刀。 反击,这已经是迫在眉睫不得不为之的事情。虽然有点仓促但士林精英们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准备的,对于武力夺取政权那一项他们也从来都没考虑过。因为大明境内最难应付的不是皇帝也不是朝堂奸佞,而是那个蛮不讲理的镇国将军。没人会傻到让那个死胖子有机会独揽大权的地步。士人们想要达到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利用一切手段让皇帝在制定国策的时候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即便不能维护士人阶层的特权,也要保住他们能继续高高在是上的当官老爷而不至于沦落为公仆。 为了能够起到醍醐灌顶让皇帝幡然醒悟的目的,士人们还为皇帝准备了一道大餐。这些年大明帝国境内的土匪强盗之所以消失得这么快,除了因为朝廷的大力清剿以外,还跟士人们私下收买够关系。把这些人给集中起来,当然不是为了教化他们,而是要在必要的时候利用他们发动一场声势浩大的叛乱,让皇帝深刻地认识到他的政策是多么不得民心。 那些土匪流寇的胆子都很大也很不怕死。士人们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策也还能算是勉强能凑合,然而要做这事是有一个前提的。只要镇国将军在就没人敢这样玩,否则以那死胖子的体积来看,即便有再大的风浪他也能给压下去。只要他还在国内一天,那上百万武装到牙齿的正规军就随时可能动起来。届时别说是玩阴谋诡计了就是想跑都不可能。 想不让朱由骢干扰到士人们的复兴大业,最稳当的办法当然就是让他英年早逝,不过这事的难度实在太大,即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没人能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来。现在能做的就是利用这死胖子穷兵黩武的喜好,给他找个破地方呆上一年半载,然后搅乱后方让他腾不出手来。 而朱由骢无意间泄露出来的作战计划给了士人们这个契机,而且其手笔之大更是让士人们幸喜若狂。北方兵团和西线兵团当负责对鞑靼的作战,秦良玉的南方集团军和李自成的海外军团也已经抽调一空准备对安南实施致命一击,据说那死胖子还会负责另一场海外做战而其率领的正是威胁最大的中央集团军。如此一来,这国内不就空虚了?借口匪乱实行死柬不就阻力更小了? 这死胖子不是要南征北战么,那士人们就给他玩个中间开花。没有获得民意支持算什么?前些年在西南地区享有极高声望的蜀王忙着经商,不愿意跳出来充当替死鬼就没办法了吗?蜀王府的长史也有不少人认识的,只要有他振臂一呼。早就被朝廷给欺负得没了活路的西南各地土司还不得群起响应?再加上早就潜伏到叙州府的那些豪强,想把这动静给闹大点还真就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士人们或许忘记了一个常识。做为主持军务的镇国将军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对于鞑靼部落发生的事他就真不知道?没有经过他的许可,张破虏敢在草原上玩袭扰战术?没有他的指示。卓力格图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能去私下联络鞑靼小部落?出兵八十五万突袭鞑靼,朱由骢除非脑袋被驴给踢了才会这么干! 在结束倭岛战役回国之初,朱由骢并没有把眼睛盯在叶尔羌这到是事实,但提醒他注意这里的并不是孙承宗而是韩爌。韩老头突然想起要收复这块失地的理由也很简单,他祖上有位八杆子打不着的族爷爷曾经镇守哈密卫。虽然不愿意参合到大明国内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的寻跟问祖活动,但韩老头还是渴望证实他的家族其实是文武兼备的。 如果士人们愿意多看下地图的话还会发现,收复叶尔羌对于大明将来的战略部署有多么重要。这里往西可以威胁月即别,往北能随时对瓦剌发动攻击,往南则可以帮助大宝法王迅速平定乌思藏。而一旦乌思藏安定下来,朝廷对于西南地区的统治将更加稳固。 更重要的是。叶尔羌离正在莫卧儿王朝背后的马承祖部很近,只要朱由骢决定了黑吃黑的时间。从这里出兵就能轻松完成三面合围的战略意图,届时无论是莫卧儿王朝的遗老遗少,还是如今风头正盛的西方盟友,想不投降唯一的办法就跳海。 而朱由骢让孙承宗想办法拿下叶尔羌的理由也很奇葩,没有提及这里可以种植最优良的棉花品种,也没有谈到地下那丰富的矿产资源。让西线兵团和蒙古骑兵团都红眼的是一种美食。价值超过了黄金的切糕,如果味道不能让这些兵痞跟土匪满意,那是真会杀人的!玛仁糖?不要!就要切糕! 其实毛文龙主持的参谋部早就为收复叶尔羌制订好了完善的计划,并命名为切糕行动!在福王府的讨论那不过是演戏而已,为的是让那两个新招募来的侍女听到。只有这种临时的作战变动,才能让士人们在知道了鞑靼部的真实情况后相信,北线和西线两大兵团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腾出手来。 对于南线,士人们最在乎的就是秦良玉手下那二十万川军,只要川军被投入了安南战场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海外军团?士人们知道这些兵匪很能打,但由于组成的这支部队兵员特性。已经决定了除非是已经处在国家存亡的危机关头,否则朱由骢就没那胆子抽调来他们平定内乱。 士人们显然不知道川军最厉害的不是他们手里的武器,而是他们的两条腿。从小就钻山沟长大的川军官兵想要在行军途中突然消失一部分简直是易如反掌,藏影匿形从临安府跑到叙州府绝对不会比他们小部人马抵达升龙城的时间晚。 “将军,啥子时候收拾叻些祸害?”川军提前出发就是为了把叙州府给让出来。士人们将这里选为谋反基地的事让秦良玉感觉很没面子。好好的中原大地不要,非得跑这里来瞎胡闹,这不是欠揍是什么?以为川军的贺人龙跟郑崇俭去了倭岛训练新兵,就真没人了啊? “秦都督,你别这么急行不行?”根据朝廷的最新安排,所有兵团指挥都已经被任命为一品,而秦良玉这个右都督的名头可是当年和孙承宗那左都督一起册封的,刚从城楼上赶回来的南居益问道:“若您把这叙州府给围了,打算咋办?” “啷个办?凉拌?”自绝颜面尽失的秦良玉狠狠地道:“既然他们想闹,我老太婆就让他们闹个够,办法就两个字屠城!” 叙州府不止有士人们笼络的土匪流寇在,还有不少的当地百姓,但在秦良玉的眼中他们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无论是南边的思南、乌蒙两府还是北边的雅州、嘉定两地,只要有流寇进入当地百姓都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官府派兵围剿。惟独这叙州方面一点反应都没有,当地官员被秘密审讯多日。在铁证面前居然都不承认自己境内有流寇存在。 当地官员不知道,为流寇提供掩护是百姓的自发行为?难道是他们没有享受到朝廷的好政策,所以心生不满?但诸葛羲派遣泸州府官员私下调查的结果却让人啼笑皆非,叙州的百姓并没有受到歧视,但很不习惯没有土司的日子! 好吧。既然这些人不愿意过好日子,不愿意抬头挺胸地生活,那就干脆别过。名酒之乡既然还没有诞生,那就直接扼杀在摇篮之中! “行!俺看这办法不错,就把那里改造成个旅游胜地好了!”朱由骢不嗜杀,但对于不识时务的人他从来不会姑息。如果是因为朝廷政策出了问题。那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秦良玉这样干的。 旅游胜地,在场的人听了这话都倒吸一口凉气。他们都很清楚,一旦镇国将军给某地扣上了这个帽子,要做的就不止屠城这么简单了,该区域内的所有原住民都会被贬为九世贱奴强行迁徙发配到各地,从事最繁重最没保障的体力劳动。 “将军。您要建旅游胜地属下没有意见,但能不能让那些祸害多活几天?”南居益到是愿意尊重叙州百姓的荒诞想法,但他不希望这些离开土司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的东西传播这种理念。既然他们愿意奴颜婢膝地过日子,那就过呗,等皮鞭抽到身上后他们就舒坦了。但在这之前,他们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准他们多活几天?姓南的,你当我老太婆嘿清闲唆?”清除国内发动势力。这只是秦良玉的附加任务,她可还指望着亲手活捉安南王黎维祺,然后也学着镇国将军让那猴子跳上两曲呢。 “秦都督,您就让咱把话给说完行不?”早就习惯了这些兵痞暴躁的性子,南居益一点也没生气,继续微笑这道:“万年兄不是要在那里组织反明义军吗?要不做点成绩出来,怎么糊弄人家跟他混?” 大明现在想要收复安难并没有任何障碍,无论是国内环境还是国际舆论都只会一边倒的支持。就黎维祺手里那点家当,别说他吹嘘七百万就算是喊成七千万下场也都一样,还不够南方集团军揍的。但朱由骢却偏偏在这个方向囤积了重兵。甚至将最没人性的海外军团都投入了进去,也不是没有道理。 安南与倭岛不同,这里在陆上直接与大明接壤。在收复这块失地后,朱由骢很可能会面对那些不愿意认祖归宗的祸害对大明的骚扰。而为了能够顺利地解决掉这个问题,韩爌帮着出了个损招。 无论是起兵造反还是所谓的争取自由。他总得有个领头的不是?与其让他们自己选个出来,还不如让大明帮他们挑一个。而现在安南境内名气最大,实力最强的非马万年那混小子莫属,人家这几年打的名头就是推翻黎氏王朝解救安南百姓。所以让他去做这事那是再合适不过,既把那些胆敢反抗的家伙底细摸清楚了方便以后聚而歼之,还能顺便帮大明洗脱挑起战争的嫌疑,可谓一举两得。 而秦良玉在得知此事后居然也没反对,甚至还主动提出抽调几百名懂安南话的将士去替换原有的刺刀队成员,努力把一切做得更象那么回事。老太婆的心态很好,反正她那宝贝孙子这几年跟李信一起没少干见不得人事,在草原上投毒搞暗杀,跑沈阳城里钻水沟打黑枪,说出去了也不见得就比现在这件要光彩。 “你的意思是?”朱由骢还真就猜不到南居益想怎么做,但他知道这个损人只不会直接把叙州城里的祸害给扔过去的。 “为了体现我大明朝廷的仁慈,属下建议秦都督完成对叙州城的包围后,尽量减少杀戮。让让那些反贼戴罪立功,替南方军团运军粮去……” “姓南的,你小子可真是损到家了。”秦良玉苦笑着摇了摇头。 南居益其实也不是挺坏,叙州反贼再怎么说现在也还属于大明百姓,如果朝廷在清剿的时候杀伐过度难免会让人想起这事就心存芥蒂。但如果假惺惺地赦免了他们,让他们倒在出征安南的路上那效果可就完全不同。不但可以顺理成章地壮大马万年部实力,更能激发起前线将士杀敌之心。 至于怎么帮助马万年塑造起百战百胜的形象,他手下那些打着安南人旗号的家伙能抢到多少军需物资,这当然得由秦良玉去解决了。她再怎么着,都不会亏了自己的孙子不是? 而这招其实也有为那些反贼着想的成分在内,倒在出征的路上,他们虽然无法进入太庙前的忠烈祠永享香火,但至少不用背着千古骂名。 第三百一十章 筹建新居 皇极殿内的争吵声已渐渐平息,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折腾朝廷各部门职权已经划分清楚,接下来就该是那八个倒霉蛋跟两个受气包要处理的事了。而在这之前镇国将军府的大门早已打开,随着一封封调令的发出,大明帝国的战车再次启动,虽然这次的目标很多也都具有一定的反抗实力,但没人会怀疑被镇国将军和他手下那群兵痞给盯上了的地方能够继续逍遥法外,抗拒大明主导的民族大融合。 可无论正在稳步推进的改革大计,还是紧锣密鼓的兵力调动,都没能吸引住百姓的目光。北地民众遇上从辽东过来的粮车,他们把装有自家余粮的大麻袋随手往上面一扔,连个白条都不要就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对于愿意过上好日子,乐见帝国崛起的正常百姓来说,现在重要的就一件事,操办崇祯七年八月里要组织的那场大型婚礼。皇帝迎娶番邦公主不希奇,但同时有数十名万里之遥送来的公主将进入皇宫大内,成为大明皇帝的妃子,这事怕是上千年都难遇见一次。 朝廷有什么典礼要举行那是朝廷的事,与那些正风尘仆仆赶路的各地民众不同,京城的百姓现在可是费尽了心思在装扮城池。身处帝国中心却没有获得更优厚的待遇,大明朝廷倾力扶持的即不是富饶的江南地区也不是有着坚实基础的中原大地,越是贫困的地方朝廷砸下的银子越多,所能享受到的优惠力度更大。 但京城百姓依然固执地认为,北地可是最先开始改革的地方,他们有责任将这些年取得的成果给展现出来。当然了显摆的心也有,他们就是想让那些江南来的井底之蛙看看。前些年饱受蹂躏现在同样天灾不断的北地可不比南方任何一个地方差。 民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只要皇帝继续保持现在这种锐意进取的状态,愿意带领朝廷官员为百姓们提供一个相对安宁祥和充满了公平竞争机会的发展空间,百姓们就有能力还皇帝一个强盛的大明帝国。装扮一新的京城就是一个缩影。从各地赶来的百姓脸上洋溢的笑容就是他们对于朝廷新政的最好评价,现在除了叙州那个离不开土司的地方以外,大明各地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而,百姓们发自内心的喜悦仿佛并没有被崇祯所感受到。这个即将成为新郎的昏君居然傻不拉叽地蹲在乾清宫,一边看着挥汗如雨的皇后指挥那些太监、宫女跑上跑下,一边在那里唉声叹气。 “皇上。要不奴婢陪您去走走,顺路看看韩大人他们吵架?”作为深得皇帝宠爱的司礼秉笔太监,王承恩的脸上随时都挂着笑容,但他宁愿皇后让他独力把乾清宫的大梁给换掉,也不想在这里逗皇帝开心。 “不去!”如果崇祯愿意的话,随便扔个由头出去那群奸佞就得立即上演全武行。那不比吵架好看?但他现在没那种心情,而是把头扭向一边继续发出叹息。 “皇上!”周氏很纠结,作为一个正常的女人她当然不愿意和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但做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她又不得不做出表率。 如今的大明国强民富,知书达理的周皇后已经不止一次忍着心疼提议要举行选秀却都遭到了拒绝。她很清楚虽然她和皇帝之间情深谊笃,但这并不是皇帝拒绝的理由。皇帝不想大肆选妃的唯一原因是不想花那冤枉钱。 所以周皇后只能找朱由骢,希望这个能让皇帝言听计从的镇国将军想想办法,毕竟宫里可不能只有她和那个飞扬跋扈的田贵妃撑场面。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死胖子会如此胡闹,当年给宫中送去两船秦淮河上的青倌人还不算,从鞑子那边绑来一大串也没让他消停下来,反而变本加厉地给弄来了好几十个番邦公主。 番邦公主啊,这要是没处理好可是会影响到国家形象的,人家大老远的来了可退不回去。而为了,让那些即将入宫的公主们感到家的温暖,向来节俭的周皇后只能一反常态在她所能想到的范围内极尽奢华之能。也幸亏这几年大明国库充实了。不需要她再常常拿出自己的私蓄和宫中节省下来的费用充作军费,否则皇帝为了抗婚而把礼部递交的那份奏折给驳回去后,她还真没办法体现出皇家威仪。 “皇后,有什么事吗?”崇祯对于深明大义的周皇后一向是宠爱有佳,但为了这事他们两之间已经不止发生过一次冲突了。崇祯的想法很简单。那些西方公主可都盟友们自愿送来的,没给点象样的陪嫁也就算了,还要他耗费财力去搞这些仪式那亏不亏啊? 而且,这事原本就不是崇祯受意的,纯属那个该死的胖子自作聪明的举动。即便是要操办婚礼那也该找镇国将军要,凭什么让皇后拿出私房钱? “妾身选了几处宫院做为新进嫔妃的住所,请皇上看看可有何不妥?”随着几十个西方公主的到来,这皇宫里是热闹了,但为她们选择住所这事也让周皇后颇费了一番脑筋。 “这事皇后你就自己瞧着办吧,朕就不再过问了。”看着那一长串的宫殿名字,崇祯突然眉头一皱立刻反悔道:“要不了这么大块地方吧?长春宫那边的房子可不少,你就安排两个人住进去,这太浪费了点。以朕的意思,把这里和咸福宫给她们住就行。” “啊?”周皇后感到一阵眩晕,两个宫殿住四十几位西方公主?这皇帝要做什么?再胡闹也没这个胡闹的法子啊!这里可是皇宫大内不是朝廷设立的蒙学,总不能让公主们挤一块睡上下铺吧?即便她们都不反对,那皇帝突然来了兴致想要临幸某位公主又怎么班?总不能把其它的都赶到院子里数星星,或者…… 委屈了西方来的公主不怕,即便是她们的娘家人想借题发挥说点什么。那不还有大明的镇国将军在吗?只要他们不担心被揍得缺胳膊少腿的,那就只管送上门来。但周皇后一想到那个荒诞的可能,立即粉脸绯红不着痕迹地啐了一口,才追上崇祯道:“皇上,这可使不得!” “使不得?有什么使不得?”正起身往外走的崇祯可真没把心思放到那上面去。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大方的了,京城又不是应天府这皇宫也没那边的大,哪有可能继续为西方公主们提供单间啊? “这……”周皇后可不敢把自己的顾虑给说出来,只能使了使颜色,让旁边的王承恩代为提出反对意见。 “什么?”经过了王承恩的提醒崇祯这才反应过来,甚至还为之怦然心动。大被同眠哦。这虽然是被载入过史册的荒淫无道之行,但只要是个正常的皇帝谁不想啊?反正现在朝廷的改革已经开始走上了正规,要不了几年说不定还真能找到机会来试试。 想归想,崇祯还是没傻到现在就表现出兴趣来,再说了这大被同眠的人数也得有点控制才行,否则就他现在那身体还真就受不了。于是。老羞成怒的崇祯出脚了,狠狠地把一脸神秘的王承恩给踹开,轻声斥责道:“好你个王承恩,把朕当成什么人了?朕不就是想节约点花消么?” “就你这种龌龊的想法……”犹豫了一下,崇祯指着身后的乾清宫道:“为了表示惩罚,这里的工程就交给你了,皇后原先的设计不能更改。但开支必须控制在一千两之内!多了就从你的养老金里扣!” 设置养老金,这是韩爌根据范文程遗书在朝廷原有规章上,为了配合吏部将推行的官员任免政策做出的新举措。大明今后的官员就只有俸禄这一向固定收入,而随着越来越高的执政标准,将来能得到廉洁奉公奖的人也会越来越少。可既然朝廷要杜绝终生制鼓励那些上了年纪的大臣们主动告老还乡,总得考虑一下人家将来的生活,不能让这些为大明朝廷操劳了大半辈子的功臣回家后过那种粗茶淡饭的清贫日子。 所以韩爌设立的养老金标准很高,高到只要勤勤恳恳地熬完了任期,就可以靠那点银子让全家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甚至还能比在任官员享受得更多。当然了。韩爌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毕竟他已经上了年纪干不了几年就得告老还乡。 “奴婢遵旨!”王承恩的苦瓜脸上都快能拧出水来了,虽然他还年轻离领养老金的日子还长,可装修乾清宫就给一千两银子?这不就意味着他出宫后得沿街乞讨?哦,好象也不至于这么惨。顶多也就是不能过那种锦衣玉食的好日子罢了。毕竟朝廷的奸佞们可是说过的,为了彻底杜绝大明境内出现乞丐,今后有劳动能力的必须自食其力养活自己,否则一经举报就直接扒光了挂在城头示众三天再贬为贱奴,而没劳动能力的大明子民将由朝廷即将在各地设置的福利院代为赡养。 “皇上……”周皇后很自责,如果不是她自己不好意思把那话给说出来,那又怎么会害得王承恩老无所依? “皇后勿需多言!”看了看四周,崇祯这才悄声道:“朕也就吓吓他而已,这家伙现在是越来越不象话了,朕上次让他去偷个灯泡他都居然犹豫半天!” 列车上的那件事崇祯现在还记忆犹新,不就是玩坏了三个灯泡么,居然被他大哥给敲诈走了十万两研发经费。想不给?那也可以,即便是不能让铂金做的那几个回光返照,也得用竹丝的来充数。要说这事不难,但朱启骥是在给宫里安装电灯前说的,要是王承恩当初去大臣们的车厢里偷了几个,崇祯还至于吃这种哑巴亏么? “对了,骢弟怎么还没来?”崇祯突然想起今天他已经下了好几到口谕宣朱由骢进宫,瞧瞧天色都快到午时了,那家伙改不会又是掐着饭点进宫,然后一抹嘴就开溜吧? 一直在忙碌的周皇后可比崇祯的消息要灵通,赶紧回答道:“镇国将军早就来了,听说是直接去了御膳房那边……” “无耻!实在太无耻了!”跑皇宫里蹭饭居然还要自己点菜,这让崇祯简直怒不可遏。但他依然没忘提醒周皇后道:“以后别老这么称呼,骢弟就是骢弟叫什么镇国将军啊,若是让别人听见了还觉得朕和他之间生疏了呢!” “妾身遵旨!”虽然是受了训斥,周皇后的心里却乐开了花。骢弟这个称呼可不是谁都能叫的,在宫里即便是袁、田两位贵妃见了镇国将军也得行礼。 周皇后很清楚自己不可能独占皇帝。毕竟孝宗皇帝只有一个,而她也不愿意落下个骄妒的恶名。皇帝现在这么说就是换了个方式在告诉自己,他不是把自己当成皇后而是妻子,只有真正的家人之间才用不着那么多客套。看来别说是数十名西方公主,即便是把全天下的美女都弄进了宫,也没人可以取代自己在皇帝心中的位置。 “砰!” “胖子!你够了啊!”随着房门被踹开的声音。崇祯戟指怒目出现在了御膳房,吓得正在忙碌的大厨有数十位被油给烫到,刚被挑选出来的食材更是撒了一地。 朱由骢在宫里吃上两顿饭不算个事,让崇祯生气的是那死胖子的态度。藐视圣旨人家干的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明知当哥哥的为娶老婆心烦,他还能吃得这么开心那就罪不可恕。 御膳房很大但崇祯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朱由骢的身影,临时抓过一个倒霉的小太监很没形象地吼道:“那胖子呢?” “镇……镇国……”能把皇帝惹成这模样的胖子,除了镇国将军还能有谁?但小太监可没勇气支撑到自己把话说完,就直接摊倒在了地上。 “回……回皇上的话,镇国将军刚才去了光禄寺……”还是御膳房管事的胆子比较大,但没等他话音落下,飓风乍起。刚才还在眼前的皇帝瞬间消失了个没影。 “骢弟,你好歹也是我大明的镇国将军,稍微注意点形象好不?”转了一大圈,崇祯终于在建极殿前把那个手里拧着烤鸭,边走边啃嘴角还流着油的死胖子给逮住了。 “注意什么注意?谁还能出去瞎说不成?”没理会崇祯的埋怨,朱由骢对着正在搞装修的队伍道:“高点高点,左边的歪了,还有那盏等得刷成蓝色别用绿色来糊弄俺……” “你就别在那里瞎指挥了,这些工匠的技术可比你高!”无奈地摇了摇头,谁让自己从小就没竖立起威信呢?崇祯只能放弃继续追究朱由骢责任的念头。转而提醒道:“骢弟啊,为兄的今天叫你来可不是干这事。” “俺知道!”伸出油腻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份奏折。“不就是那几个跳梁小丑么,这收拾的法子都写在了上面,您有空自己慢慢看!” “不是这事!”只要有眼前这胖子在,一群顽固不化的士林败类和叙州府那些反贼还真就不用崇祯去担心。 “那你没事叫俺来干嘛?” “干嘛?你好意思问为兄的要干嘛?”趁着没人注意。崇祯在朱由骢脑袋上狠狠地敲了几下,才吼道:“你把为兄这皇宫当客栈了是吧?一下弄那么多西方公主过来,住哪儿?” “就这事?” “对!就这事!”为了防止这个胖子又出损招,崇祯赶紧补充道:“先告诉你啊,宫里就这么大点地方,那前面还得留来办公!你别想在为兄的这里搞扩建!” “不扩建那就整座新的呗!”一个早就在朱由骢心中酝酿的计划被抖搂了出来。“皇兄,俺看您这里是够雄伟够气派的,可风景的确不咋样。要不咱修个新的园子?然后您搬过去住,把这里留做朝廷各部的办公地点?” “修园子?骢弟,我可告诉你啊,只要你不怕挨骂不怕被皇叔打断双腿,那就去做!”崇祯不想扩建紫禁城就是害怕浪费银子,可这死胖子到好,居然要重新修建一座园子而且还是给皇帝住的。还要风景优美的,这要是让朝中那些奸佞知道了,还不得跳起来指着鼻子骂?而那个负责资金审核的福王,如果知道这馊主意是他那宝贝儿子出的,肯定会家法侍侯。 “骂?他们为啥骂俺?俺又没要他们出钱!” “朝廷也拿不出银子来!”就朝廷里那几个穷光蛋,还指望着靠俸禄过日子呢,他们能有钱帮皇帝修园林? “皇兄啊,您就不能改变一下思维模式?”很失望,朱由骢围着崇祯转了两圈才道:“瞧您年纪轻轻的,这头上虽然有了几根白头发,可也不至于墨守成规吧?谁告诉您修园子就得自己掏腰包的?” “真不让朝廷花钱?”只要不让自己拿钱也不给国家增加负担,别说是这小胖子想修园子了,就算他想把长城给拆了重建,崇祯都不会有意见。 “当然不用!”朱由骢用看白痴的眼神盯着崇祯道:“皇兄,您也不去找韩老头他们打听打听,当年他们谁家修园子是自己掏的钱?” “不自己掏钱?那谁来修?” “这您就不用管了,反正您找人把地方给选好,俺免费给您修座万园之园如何?”朱由骢有这个想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另一个时空中鞑子仅在京城就修了九十多座皇家园林,连绵二十余里,那是何等的气派!可再瞧瞧大明,除了立国之初把玄武湖列为皇家禁地,就只有武宗当年扩建的西苑了,说出去都显得寒酸。 当然了,朱由骢可没那功夫去修那么多,即便是修好了崇祯也住不过来啊。所以他只打算趁着皇帝新婚的当口,给自家兄弟修一座超豪华的度假别墅。这费用么……西方使者快到了吧?大明皇帝结婚哦,娶的又是西方的公主,所谓入乡随俗这份子钱肯定少不了。 至于朱由骢为什么要说成是万园之园么,他虽然没鞑子那么大的能耐自己捣鼓,但他会抢,西方强盗既然在另一个时空打劫了,那就得在这里给还回来!从东方到西方,由已经被列为打击目标的三个倒霉蛋到西方的盟友,能自己动手的就拆,暂时不好意思去的就想法买,用别人一万座园子里的宝贝给大明皇帝装饰新家,什么时候完成这个任务就什么时候正式定名! 第三百一十一章 急公好义 朱由骢的确很无耻,换做其他任何一个正常的穿越者,人家如果发现历史被篡改过肯定会努力纠正。但这个死胖子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却喜欢顺历史潮流而动,比如一个时空中那些遗老遗少为了抹黑大明而引用的那句他们“皇阿玛”的话,朱由骢就非常愿意帮他们变成事实。 大明帝国有十万太监?这话好象真没错,但得看是什么时候,在帝国最鼎盛时期还真有这么个数,但人家可不是都住在宫里的啊,那群蝗虫有的是监军有的是矿监有的是……都在外面猛刮油水呢。而到了崇祯年间如果还维持这么庞大的特殊人群,就前些年国家那穷样,还真会出现饭食不能遍及日有饿死者的场景。 但现在朱由骢来了,大明帝国强大了,既然人家已经让大明背了这黑锅那肯定不能白挨骂啊!十万算什么?要干就把动静闹大点,所以他一下就给整出来四十多万太监,还是具有最纯正鞑子血统的,如果那位圣君知道了肯定会欢呼雀跃吧?欺负善良大明百姓?那算什么能耐,瞧瞧现在的海外军团谁听了不得抖上一抖? 十万太监的事解决了,可还有一个问题不太好处理。九千宫女,宫中脂粉钱四十万两?现在崇祯那昏君已经决定不再大明境内选秀女了,去哪给他找这么多爱打扮的美女来?就算是把影卫前些年挑走的那些给还回宫里也不够啊。 好在这死胖子现在还年轻崇祯的岁数也不大,都是二十出头,所以这事可以慢慢来,总有一天能凑够九千的。至于那脂粉钱么,好办!人都送来了谁还好意思让他们在大明皇宫内白吃百住?怎么得也要给点伙食费吧? 九千个顶着公主名头。还拥有实际王位继承权的佣人?这要是让那个吃糠喝稀的家伙知道了,就肯定顾不上污蔑,而是得先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至于那个风流倜傥的十全老人么,肯定也会被活活累死!然后很荣幸地成为想赶超前人而忙着忽悠美女,把嘴皮子磨破后受感染而亡的第一人! 只不过九千宫女着目标的确有点远大。到现在为止朱由骢在西方盟友手里也才拐来四十五名,即便是加上从鞑子家里抢的,倭岛上绑的,那也还不足一百。所以,他这辈子注定是个忙碌命,得为了替皇帝打造出一个庞大的后妃群而四处打劫。 朱由骢虽然已经给自己定下了目标却不敢四处张扬。至少他不敢让两个人知道。首先得警惕的当然是崇祯,如果不小心被那昏君知道了肯定会怒发冲冠,然后以辞职为要挟让朝廷奸佞帮着出一堆损招。最后的结果也肯定是朱由骢要么被福王给痛揍一顿,要么就是他自食恶果被小仙女给踩成肉饼。 这第二个么,其实连朱由骢也不认识,但如果他愿意把自己的想法向那位神通广大的家伙透露。别说是九千就算是九万个公主,人家也可以帮他弄来。不过是只保证数量而不会顾及什么质量的,其后果也很可能是让崇祯患上异性恐惧症。 与上次需要护送各自国家的公主来大明,顺便进行贸易谈判不同,这次西方来道贺的使者团队规模可要小得多,而且很少有人愿意跟安塞尔一样直接乘船北上的。人家大都是在南京下了船,然后大肆采购一番才会欣赏着沿途风光慢慢往京城走。 有了上次的经验。西方商人们也算弄明白了。这个帝国的皇帝好象更喜欢发展国内经济,而不怎么关心对外贸易,给他送再多的礼物也不会打折。而上次谈妥的军火贸易现在都还因为战舰数量不足没完成呢,所以暂时没必要去找那个该死的镇国将军和熊大人。 所以,所以大多数的西方使者选择了与明国奸商一起沿陆路北上,顺便拉拢一下感情,看看能不能把价格再压一压。毕竟这民品的交易量可比军火要大得多,两者的利润更不可相提并论。至于那道贺的事么,算着时间别去晚了就行,反正也就是念两份国书唱几首赞歌的差使。 因为队伍里有个特殊的人物不能被发现。安塞尔一行八月初就和大队人马分道扬镳经由海路前往天津,打算从那里直接上岸前往京城展开与大明帝国的秘密谈判。可是他现在后悔了,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爱显摆的国家,更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多打击人的东西存在。而使团里的那个大人物更是觉得颜面扫地,三天两头地就把安塞尔给拧到船舱里臭骂一顿。 既然是要搞恐吓。朱由骢这次也就稍微让安塞尔的团队看了一点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在已经开始转为民用的灵山内,使团所有成员都没有获得下船的允许,随行的周凤翔周大人可是说过的,这里属于军事设施,如果不是看在他们是最忠实的盟友份上别想在这里躲避风浪补充给养。有了上次被绑票的惨痛经验,可没人敢把周凤翔这话当耳旁风,而且就岸上那些荷枪实弹看来,在这里消失后肯定不会是舍财那么简单。 可即便是在船上,即便这里是被朱由骢遗弃的旧船厂,也足以让安塞尔等人感到震撼了。按照最高要求建设的水泥码头平坦而宽阔,远非他们见惯肮脏的码头可比;正在修建中的各式仓库方方正正,没有一点美感,但看上去却显得那么井然有序。 当看到两艘奉命回港进行表演的海军渔船劈波斩浪地由远及近,在发出一声他们从未听过的响动后,以三十六磅巨炮都不可能达到的威力将那个小土堆移为平地时,所有人都渴望跳进海里去亲手触摸一下那个钢铁怪兽。 到这个时候,安塞尔才相信了施维拉的话。明国引进西方战舰,那不是过因为人家不屑于制造,为了省事而出的下策。这个帝国不是没有海军,而是他们的海军正在进入转型期。一旦让他们完成了这个目标出现在大洋上,任何敌人都只能跪下来请求宽恕。 “邹大人,这个港口就是您说过的帝国海军母港?”到现在也没分清邹和周到底有什么区别,而经过了灵山卫的打击安塞尔也不敢再问什么第一第二的傻问题了,但修建中的天津港让他不得不在羞愧之后提出新的疑问。 “母港?”邹维琏呵呵一笑。顺着安塞尔的话回答道:“这里只是我们的临时驻地,主要用途还是做为民用港口。” 民用港口?安塞尔很想抽邹维琏几下,谁家的民用港口整得跟个刺猬似的?即便这里是离大明首都最近的登陆点,也没必要建上这么宏伟的炮台吧?瞧瞧那边伸出来的炮管,比那些渔船上最少也大里五倍!即便是再不懂军事的人也能看得出来,就眼前看到的这些防御措施。别说是想发动进攻了,世界上任何一支舰队都没有办法在如此密集的炮火打击下全身而退。当然了,大明帝国的海军或许是个例外。但拥有了能够摧毁这种要塞的舰队,还会怕有人跑到大明的家门口来胡闹? “确实是这样。”暂时没有什么紧急的运输任务,海商们修建的木船暂时都还呆在应天府忽悠那些不配被吓唬的盟友,而已经建造完成的渔政船又去了倭岛那边做抗风浪测试。偌大的天津港就只有几艘法国使团的舰艇和那两艘迎宾顺带警戒的渔船,的确显得有点空旷。 “您也知道,这海运要比走陆路方便太多,而京师人口众多这需要的物资量也大,所以吾皇才让建了这么个地方。”指了指旁边的那些炮台,邹维琏解释道:“这东西也就看着厉害,实际没啥大用处。如今大明帝国可不比往昔了。天津港威地处腹地并非什么战略要冲,修这炮台也主要是用来防御海盗打击走私,让百姓在安心的同时知道遵纪守法而已。” “我……”如此强大的防御体系就为了对付海盗?安塞尔真的很想大声告诉邹维琏,如果世界上还有敢来这里惹事的海盗,那就麻烦转告他们一声也别到处闲逛了,他愿意出高薪雇佣并给那些海盗一个正当的名分,只要有船的至少能捞个伯爵来玩。而且会许诺以后打劫的财宝归海盗,土地归法兰西。 当然了,也有使团成员在暗自嘀咕,总觉得邹维琏是奉命在忽悠他们。特意带他们到了大明帝国防守最坚固的军港,借此打击他们的自信防止西方舰队骚扰大明海疆。但等使团全体成员下了船,登上天津码头后相信了,这里还真就是民用的。 与在灵山卫受到的待遇不同,这次邹维琏批准了他们进入那些方方正正的大屋子。正在修建中的没什么看头。虽然大明帝国收复了东番岛把雷约兹和他的殖民军团给痛揍了一顿,但生产水泥的法子还是已经被传到了西方,新的建筑方法也正在被采用。 很宽敞很高大,如果放在西方的话一定可以用来当做神圣的教堂。但那码放整齐的商品却在提醒着所有人,这里的确是民用仓库。而那些衣着各异川流不息的人群显然也不是军人伪装的,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没哪个国家的军队会糟糕成这个样子,男女混杂老少不分。最重要的是,里面的部分商品还可以出售,只不过必须是先到京城谈好价才能凭单出货而已。 “亲爱的邹,我可以看看这里面吗?”使团里一位神甫打扮的人被那座大门紧闭的仓库吸引住了目光,或许那里面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当然可以,您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和对着安塞尔时的态度截然不同,邹维琏现在完全体现出了一个谦谦君子该有的风度,周凤翔甚至还学着西方人的礼节做出了请的动作。 如果这个时候有其他的西方使者在,他们一定会大声惊呼并心生警惕,开始怀疑大明帝国的真正实力。法国历史上最伟大、最具谋略、也最无情的政治家,让整个西方世界闻之头疼却又不得不奉为上宾的红衣主教黎塞留居然出现在了天津港口。 在同样是充满了政治婚姻的西方,一个不受重视的阿芒迪娜公主不值得路易十三派出他的宰相,但是毛文龙让安塞尔带回去的那个小册子却能让黎塞留愿意冒着天大的风险来到东方。经过了授权的使者可以来东方洽谈军火贸易,甚至可以商量殖民地的划分问题。但这个神秘的帝国还有一大批堪称伟大的战略家,他们能够在万里之外准确地判断出西方战场的态势,想到黎塞留都忽略掉的隐患,那就不能等闲视之。 和其他人不一样,黎塞留没有把雷约兹的描述当成是荒诞的天方夜谈。在秘密接见过前去商谈结盟的葡萄牙特使后,他见到了施维拉亲手写给第六任布拉干萨公爵若昂四世的那份东方见闻副本。 与施维拉等人的判断更是大相径庭,黎塞留可不认为大明帝国真有那么善良。拥有了这个时代最先进的科技、最强大的军队、最优秀的人才,如果那个东方帝国还不动起来会遭到全世界的鄙夷。一头强大而极富侵略性却又很懂得隐藏自己的雄狮,一旦它露出了自己嗜血的本性整个世界都会为之颤抖,这就是黎塞留对大明帝国的评价。 国家之间没有永恒友谊。只有永远利益关系的存在,现在或许没人会说但大家的心里都很清楚。黎塞留无法阻止大明帝国的崛起,但他很懂得借势壮大自己。想不被这个强大的东方帝国吞噬,就绝对不能仅仅保持一种可有可无的经贸关系,即便是那种肤浅的军事合作也不能满足,必须和他们结成最坚固的联盟。在各项事务上都展开合作进而瓜分全世界,这才是黎塞留到大明的真实目的。 “燧发枪?”随手拆开了一个油纸包,黎塞留证实了他的想法没有错。这些东西可不是安塞尔带回国的那种礼品,而是装备军队用来进行大兵团做战的长枪。 “这里都是?”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黎塞留很想把那个自作聪明的罗伊爵士给拧过来看看。谁告诉他的大明帝国一年只能生产五万支新型步枪?就这一个仓库里存的都十倍不止,人家不是拿不出足够的货源,而是他们根本不想卖。 “是的。尊敬的宰相大人。这里和旁边两座仓库里存放的都是这种枪械,并会根据将军大人的命令随时向我们的盟友提供帮助。”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邹维琏当然知道大明现在存放了多少这种破烂。“不过为了表明对不同盟友的态度,现在这座仓库内的枪械只提供给您和施维拉。” “只提供给我们?”安塞尔经过仔细的观察,并没有发现这批枪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至少看上去和他已经获得的那些外观完全相同。 “亲爱的邹,我能看看其它两座仓库吗?”黎塞留可没有安塞尔那么好糊弄,在那份详尽的谈判记录中,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帝国生产的东西绝对不能仅凭外观做出区分。 “这……”外观是有那么一点差距,但黎塞留不认为那略微加长的枪管就是大明为他提供的优惠。 “宰相大人。区别就在于……”随手打开了一个箱子,邹维琏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按照为西方盟友演示过的流程开始装填弹药,笑着对安塞尔道:“安塞尔先生,您想用哪一支?” “这支!”自己的小命重要,安塞尔也顾不上自家宰相那鄙视的目光了。那支从法兰西专用仓库里取出来可是装填了双份火药的而且用的弹头也不一样,他可不敢轻易尝试。 “砰!砰……”数声枪响,邹维琏虽然很久没用这些老古董了,但为了表示清白还是完成了多次射击。 “这就是差距,将军大人为了弥补诸葛连弩的产量不足,特意从我军现役装备中抽调出了一批。”将刚射击过的枪支递到安塞尔手上,邹维琏笑道:“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问可以从刚才的仓库里随意挑选,再三倍装药量之内如果出现了任何问题,那里面的所有东西就免费送给你了!” “三倍?亲爱的邹,您是说这批新枪械可以装填三倍的火药?”黎塞留也不能再保持镇静,稍微有点常识的都知道更大的装药量意味着什么。 “如果换成你们自己生产的火药,应该还有提升的空间。”邹维琏很清楚这批枪械是怎么来的。当年为大明军队制造第一批新式武器的时候用的钢材可比现在差远了,虽然还没有到使用年限但也在陆续换装中,而那个镇国将军可是最抠门的他会放弃废物利用的机会?这不,经过一番改造…… “另外,这两批武器还有一个区别!如果宰相大人您不介意的话,可以看看对面的靶子。”邹维琏指了指远方,说实话他自己都不愿意去看研究院捣鼓出来的这批子弹射击后的效果。 看到挂在木板后面的那两块猪肉,不少的使团成员都发出了惊叹,那个混入其中的军人更是不停地狂呼道:“噢我的上帝!我的上帝,这是恶魔的武器!” 使用米尼弹的目的是提高射程,但现在加大了装药量以后这个问题已经被解决,在朱由骢的提醒下研究院为了让西方打得更热闹,让盟友们之间的战争能造成更大的伤亡,所以做了一点小改动。反正都是软材料弹头,那为什么不节省点材料呢?把中间给掏空了,顺便再加上四条容易割裂的沟纹,那可是打到谁身上谁知道疼的! 第三百一十二章 刻意刁难 正常情况下,早晨在天津上岸后当天就能赶到京城。毕竟现在两地间有了铁路,那吵人的列车虽然到站的时间不怎么靠谱,但每天两趟的发车时间还是挺准的。而且现在大多数人乘车都不是真有急事去京城,普通百姓带上全家老少为每人花上两个天启通宝聊天进京,只是想感受一下这个过程。稍微大方点的文人墨客邀上三五好友,掏十文钱买张卧铺票,人家要的就是个意境,如果这诗还没做出来火车就到站了,他们才会真的骂人。 人多车少这就是大明京津铁路的现状,每天辰时开始的售票要不了一刻钟就会告罄。被王徵给拐到工部,在另一个时空与史可法、高弘图并称“南中三贤相”,现在却负责国内交通建设的姜曰广为此可没少在背后挨骂。但有什么办法呢,这段铁路本来就是实验性质的,是为了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通过商业运营来发现问题并解决问。火车头就那么几个,还没正式定型呢,他姜侍郎能耐再大也不能推着火车走啊。 为了能满足百姓的好奇心给自己积攒点好名声,姜曰广甚至违反研究院制定的安全条例做出了一个胆大的决定,允许那些没赶上趟买到票的百姓们在发车后进站参观,趴在铁路上感受一下或者去备用车厢里坐上一坐。 “笛沙格,你是我们法兰西最优秀的数学家和工程师,难道就没有想过也回国建这么一条道路吗?”黎塞留在天津站内闲逛当然不是因为买不到票,他没走是因为天津这里让他感到震惊的东西实在太多,舍不得就这么离开。否则,无论是一品大员的邹维琏还回国后就正式加入外交部被扣了个侍郎的周凤祥。都有特权为使者团加挂专用车厢。 别人在天津港里看的是那些已经生产出来的成品,可无论是威力巨大的专供武器还是出口专用的精美器械,都没能吸引住黎塞留的目光。他重视的是那堆积如山的煤炭,码放整齐的钢材和那几十座大仓库里塞满的粮食。 作为一个国家的决策者,黎塞留很清楚他能看到的不会是这个帝国的全部。但如此庞大的物资储备,放在西方已经足够支撑一场庞大的战役了。可根据同行的周凤翔介绍,那不过是这个帝国为了满足南方的生产需求而准备的民用物资,而且只是两个月的储备。 趁着别人不注意,黎塞留偷偷打开过几个装满粮食的袋子,对于玉米、红薯他并不陌生。其巨大的产量他更是心知肚明。煤炭在西方也属于常见物品,但黎塞留不会傻得认为大明储备那么多就是为了取暖用。钢材?这个就更不用他考虑了,那些东西随时都能变成致命的武器。 两个月的民品储备就能砸垮一个西方大国,那真正的战略储备可想而知。黎塞留不怕大明科技先进,也不怕这个东方盟友人口众多富有侵略性,但他怕的就是这个帝国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如果黎塞留有这么多物资。他就敢立即发动对罗马帝国的决定性战役,而大明却并没有满足线装依然在继续发展。 黎塞留不敢想象激怒了这个东方帝国,让大明倾全国之力发动的战争有多么恐怖。他当然很清楚这样私下里挖墙角的行为被盟友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但他就是忍不住,这个盟友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法兰西王国成为西方霸主急需的。幸亏当初罗伊爵士在忽悠西方人才的时候他没有阻止,现在既然碰上了自己国家的学者,那或许能说服他跟自己回去。 “尊敬的首相大人。即使我现在就回去了也不能起到任何作用。”笛沙格保持着对自己国家领袖的谦虚,但别说是个首相了就算是让路易十三亲自来请,他都不会跟着回去。 对于从西方拐来的优秀人才,大明帝国采取了完全不同的应对方式。象伽利略那种被自己人给抛弃,三天两头就会被拧去接受审判的祸害,大明帝国只给了两个字,叫做尊重。在这里只要不试图颠覆帝国的统治威胁到百姓的安宁生活,就不必在研究的时候考虑世俗影响。伽利略除了和研究院的学子们开始计算行星轨道之外,甚至已经提出申请要求制造更为巨大的天文望远镜,探索太阳系以外的地方。 大明现在拥有的先进科技和巨大的人才储备对于那些狂热的科学研究者来说。简直就是最致命的诱惑。笛卡儿虽然还会时不时地想起故乡,但他现在不但要忙着和意大利来的卡瓦列利创立微积分学,还想赶在牛顿出生以前证明万有引力定律。人家已经放出话来,除了每天定时的授课,任何人不得进入实验室打搅他。 最可恶的是孔衍植那奸佞。也不知用什么手段从朱由骢那里忽悠来一本小册子,时不时地扔点被他称之为将军猜想的研究课题。这些猜想乍看上去纯属鬼话,可仔细一研究又会发现好象是那么回事。所以现在想让这两种人回国,人家只会应上一句“忙着呢,没空!” 而处在另一个极端的维尼尔皮等人,那手段就要简单多了。直接扔进昭狱,如果陈新甲和王戴恩不能把他们那点学问掏空,就干脆别混了。人没了要解释?士人们的瞎掰能力可不容小觑,说出来的话还真没几个人不相信。 相比之下想笛沙格这种即搞科学研究,又不忘物质享受的学者来大明后获得的利益更多。射影几何是笛沙格的研究课题,但在西方这项研究带给他的只能是引起数学界人士和宗教人士不快,没人会把这样研究当真更不可能给他投入大量的资金。而在东方却是截然不同的待遇,他不但获得了数万两银子的专项拨款,还通过偶尔的灵光一现为自己挣下了大笔财富。这次如果不是急需翻译陪同,结束了铁路工程研究的他才懒得从帝国学院赶过来呢。 “为什么不行?”黎塞留的声音中含着一丝恼怒,让自己国家强盛的希望就在眼前。有了这些留学大明的高级人才在,即便无法比大明做得更好但鹦鹉学舌应该也可以吧? “尊敬的首相大人……”笛沙格略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回答道:“就您现在所能看到的一切,背后都有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在支撑,而这不是我们的祖国现在就能够满足的。” 指着地上的铁路。笛沙格继续道:“以这段铁轨为例,大明帝国为了能造出规格完全相同的成品,从勘探到采矿再到冶炼铸造都制定了一套极其严格的流程,如果中间任何一环出现了问题就不可能完成这数百里的铁路建设。” 工业化生产,又是该死的工业化生产。黎塞留一想到这个词就头疼,当初想仿制大明的武器遇上的就是这个拦路虎。结果硬生生被那个无耻的胖子给敲走了十万奴隶数百万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银两。 而现在想要振兴自己的国家却又遇到了这个麻烦,从大明偷点技术或许不难,难的是要偷到他们全套生产流程。即便是想通过引进也不行,人家只要在繁琐的流程中稍微动点手脚,那西方人就得耗费无数的精力去解决。 “这样啊……”黎塞留沉默半响缓缓点了点头,笛沙格的老爹就是为王室服务的皇家公证人。所以这家伙有多大的能耐他是清楚的。他应该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既然他都说了不行那就肯定不能做。 一座金就放在眼前周围也没人监督,却突然发现自己没那力气搬动,这种感觉才是最让人难受的。黎塞留不甘心就这样被人给戏弄,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想要做到明国的一切,就必须全盘引进他们生产体系?” “咣咣咣……”一阵烦人的锣声阻止了笛沙格的回答。看到周围人群正在迅速地离开,有了经验的使团成员知道这是从京城过来的晚点列车到了,如果再不走可是会被压成肉饼的。 “尊敬的首相大人,或许我们等会可以在车上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笛沙格成功地利用黎塞留急与壮大自己国家实力的心情吊起了他的胃口,接下来的话就没必要让那么多随行人员知道了,至少队伍里真正的神甫是不需要参与讨论的。 “噢,我的帽子!”果然是神奇的东方帝国,在远处观望的时候只觉得这种列车很能装,但真没感觉跑起来后会这样快。从里昂过来的商人看着那随风远逝的帽子无比恼怒。顾不得整理头发转向旁边的同伴道:“加莱,你说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这样先进的运输工具?” “不知道!”来了大明帝国这么多天,美食吃过不少,加莱在赞叹中曾不止一次地想到过要派人来学会东方的烹饪技术。但眼前这一份却让他眼前一亮,找到了另外的一条生财之道。“不过首相阁下亲自来负责谈判内容。应该能引进不少先进的东西吧?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愿意提醒他别忘了获得这个的技术转让!” 吸引加莱的不是桌上新鲜的水果,而是之前盛装水果的那个铁罐。水果罐头,这可不是朱由骢的发明,而是邹维琏给捣鼓出来的。无论是东方或西方,远洋航行中最怕出现的就是坏血病,在以前有个非常简单有效的应对办法,那就是在船舱里种植豆芽提供足量的维生素。但老吃豆芽也不是个事,长年的海上航行甚至让不少的海军官兵都养成了个一坏毛病,那就是吃什么山珍海味都觉得有个豆芽味。 为了让海军官兵保持旺盛的战斗力,邹维琏可没少想办法。自从他在天竺的时候无意间发现将经过高温蒸煮的水果放进玻璃罐子里能保鲜后就立即让国内赶紧生产,只不过那个时候的运输实在太不方便,从国内发出的货物经过了走私渠道要损失掉八成,没办法啊玻璃瓶实在太容易碎了。 直到发电机被发明出来以后,朱由骢这才想起可以通过电镀的办法生产马口铁,这才彻底解决了海军官兵的饮食问题。而这种新颖的罐头食品还有个额外用处,闲得无聊的海军官兵有时候会偷偷地用空罐头装上黑火药。再往里面填点乱七糟八的东西,点燃了就往海里扔。 当然了,对于这种附加用加莱并不知道,但他至少不会傻得认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铁皮罐头。大明生产的东西不能仅从外观来判断,这早就是西方商人的共识了。而加莱更清楚这东西有多大的市场。只要能从大明把这手艺给学回去,那还怕将来他不能成为最大的食品供应商? “首相阁下?对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和他谈谈?”这都入了夜风吹在身上还真有点凉,沿途也没什么风景可看,已经从兴奋中清醒过来的里昂商人没有忘记他的职责,记起了黎塞留对他们的交代。如果发现了有什么值得购买的商品可以随时汇报。 “安塞尔大人,首相阁下这是?”刚走到为黎塞留提供的专用车厢,两位尽职的商人就发现睿智的首相大人正在摇着头不停地走动,嘴里念念有词好象为什么事所困惑。 “嘘!安静!”很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安塞尔也正在为同样的事情犯难。 通过与笛沙格的详谈,黎塞留已经知道了他这次的谈判会非常艰难。想要购买大明生产的武器没问题,只要签定完盟约他想要多少朱由骢就敢卖多少。但如果想让大明帝国帮助他们建立起自己的工业体系则希望渺茫,甚至是他们在沿途看上的那些民用技术也很难引进。 “怎么会这样?”加莱很失望,不,应该叫做绝望。如果不能从大明这里直接引进生产线,他就是想把水果从巴黎卖到里昂都不太可能,那他还凭什么成为西方最大的食品供应商? “难。实在是太难了……”想了半天,黎塞留终于停下脚步道:“笛沙格,你是说影响到我们和大明关系的就是因为这个?” “是的,首相阁下!”非常确定的回答,如果自己忽悠成功不但可以获得更多的科研经费,还能顺利地领到大明红本本,笛沙格并不认为这是在出卖自己的祖国。 礼仪之争说穿了就是两种文明的碰撞,西方想搞文化侵略凑巧的是朱由骢已经对大明国内的知识分子做出了庄严承诺,他会把儒家文化变成全世界的主流,让那些成天召唤上帝的西方盟友开始念叨子曰诗云。韩爌和孔衍植等人之所以会大力支持帝国进行改革。不惜出卖士人的既得利益,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和历史上的西方人一样,借着坚船利炮敲开别人的大门,强行灌输来自东方的理念。这不是不可以,但韩爌等正人君子不打算这样玩。武力推广圣人之学那多没品位啊。还容易激发起别人的敌对情绪,到不如借着祖先崇拜也曾深深扎根于希腊人和罗马人之中的特点,搞点渗透工作先把那块铁板给戳个洞。 现在黎塞留来了,满朝奸佞想出来的文化侵略计划就可以往前再推进一步,不但要让来东方的商人掌握大明官话,还要利用这个机会让西方人开始接受东方文明。而这一切的基础就是要让罗马教廷承认东方礼节,打破他们对于敬祖、祭孔、祀天之礼的排斥心理。 要说这个要求朱由骢可以直接向罗马教廷的使者提出来,但被韩爌制止了。原因很简单,罗马教廷不会这么轻易松口,如果被拒绝了,那结盟的事又怎么办?不和罗马缔结盟约,又怎么能在背地里为他们提供武力支持,让西方正在进行的战争继续下去?即便人家是迫于目前的不利形式答应了,但也很可能阳奉阴违在背地里搞小动作。只有等他们发现两个盟友的不同待遇后,才会知道该怎么去做,那样的文化推广才是最有效的。 选择黎塞留做突破口,是因为他们虽然也和罗马教廷有着相同的信仰,但从他们支持新教徒这事就能看出来,他们并不是死硬份子,在能够获得巨大利益的情况下他们是会松这个口的。以帮助他的国家成为西方霸主为诱饵,让他帮忙搞点宣传工作,阻力会有但绝对不会比通过罗马教廷来办这事更大。 “首相阁下,我也知道这件事很难……”虽然不认为自己所信奉的是无君无父的异端邪说,但笛沙格也觉得如果因为这种事而放弃了大明这个盟友,那是得不偿失的。“但这是我们获得这个帝国全力支持的唯一办法,将军大人也曾说过他绝不会去做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如果我们不能尊重他们的传统,那他也没有理由说服自己的皇帝把我们当成最可靠的盟友!” “对了,这火车还有多久到达他们的都城?”很突兀的一句话,黎塞留好象并没有继续思考怎么破解朱由骢为他出的这个难题。 “应该还有四个小时,首相阁下您……” “安塞尔,你去告诉一下明国的两位官员,就说我路上受了凉感到身体不舒服。为了体现我们对皇帝的尊重,请他们把接见安排在三天之后!”黎塞留从没想过东方之行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以他的智慧要看穿这是朱由骢在开始为文化侵略布局不难,难的是要在让自己国家强盛和揭穿对方的阴谋之间做出选择。 前者所带来的后患无穷,甚至可能威胁到整个西方文明的存在;而后者的威胁很现实,即便他站出来成为了西方信仰的捍卫者,但别人同样有可能答应明帝国的条件,最终的结果可能是他和他的国家一起被人踩在脚下。 第三百一十三章 福祸相依 黎塞留很头疼,自从间接知道了朱由骢的打算后他就没有再开口说过话,即便是稀里糊涂地进了京,他也一直呆在鸿胪寺安排的密宅里不肯见人。作为老练的政界精英,他很清楚人家为什么会给他看那么多东西,如果明国在这次谈判中使用阴谋他或许有能力破解。但现在对方使用的是阳谋,把所有的一切都摆到了他面前,看似自由的选择其实没有退路。 无知者无谓,知道得越多就越害怕。想要摆脱目前的窘境就只有两个办法,效仿先人发动一次大规模的十字军东征,让这个帝国屈服?先别说现在西方世界乱成了一锅粥,他无法组织起那么庞大的军队,即便是大家都放弃了分歧一致抗明,最后的结局只能是鱼死网存。 对于大明帝国正规军的战斗力,黎塞留没办法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可是海外军团的赫赫凶名却如雷贯耳。西方世界的骑士能征擅战,可当他们对上一群装备更精良却从没把自己和敌人的生命放在心头的魔鬼后,还能保持旺盛的士气吗? 陆上的骑士不能指望,海上的舰队就更别提了。对于东番岛战役黎塞留也做出了自己的评判,其结论与朱由骢当初的打算完全一致,人家不是消灭不了荷兰舰队,而是要消除那转瞬即逝的漏洞。放下一时的仇恨,将对手变成盟友即要他们帮忙压制潜在对手,更借这个机会把手伸向了西方,即便是现在想起来也能让黎塞留击节而叹。 黎塞留曾经私下询问过自己的军事顾问,能不能找到一种对付明国战舰的办法,海军将领蒙迪给出的答复是有但他做不到。不必知道那种妖孽战舰的防御力有多强大。仅航速快射程远这两个特性,他就需要用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兵力,然后把对手给堵在狭窄的港湾才行。海军将领的答案很让人失望,而黎塞留也不会傻到认为朱由骢给他看的就是最先进的,他坚信这个善于伪装的帝国一定还藏着更恐怖的东西。 直接出兵不可以。黎塞留甚至想到过拉拢周边小国对大明实施围堵,不停地制造小磨擦让大明疲于应付,最不济也能利用这点来瓦解他们的军心民意,但经过一番分析后他放弃了。因为这个强大的对手表面上仁义道德实则心狠手辣,他们绝不只会千篇一律地嚷嚷着抗议、谴责,明国的那个昏君显然也不会搞什么经济制裁停止进口香蕉。一旦被他们给关注上了那肯定会下死手。围堵一个没有失去血性的帝国?除了让他们借着捏死那两只出头鸟的机会加强国民自豪感,让整个民族变得更加团结更有侵略性以外,还能做什么? 除了搞武装占领,西方人还会玩一招叫做和平演变,但黎塞留在了解了大明这几年的动作后不得不感叹,人家的确是走在了前面。如果祸国殃民的东林党没有被收拾多好。那些只会对外砸银子挣颜面,对内只会欺压百姓的士人如果还能继续主政,宣扬那种对敌人善对自己狠的宗教,即便这个国家再强大黎塞留也不会担心。可惜这个帝国现在的决策层都是一群能随时把脸皮给揣在兜里的奸佞,他们心中仅存的信仰就是帝国利益。哎……这要是能早几十年来东方就绝不是如今这下场。 后悔已经没用,崛起中的东方帝国正在用比西方人更娴熟的手段玩弄西方人所擅长的文化侵略。他们没有强行推广新的宗教来忽悠人,比这更可怕的是他们要利用西方人自己的手去把千年信仰变得面目全非。 与明帝国结盟这是无庸质疑的选择。一个英雄的黎塞留斗不过东方那庞大的高智商犯罪集团。但黎塞留没有打算屈服,西方文明的火种绝不能因为他而熄灭,既然是盟友那就应该是地位平等的。通过谈判在获得明国帮助的同时,尽量减少东方思想对西方的冲击,这就是黎塞留需要解决的问题。 让黎塞留头疼的还有一件小事,根据各方面得来的情报,他可以判断出那个传说中的大明镇国将军就是个无赖。面对这种蛮不讲理的混蛋,很难提前做到有针对性的部署只能是靠临场发挥,但这里是人家的主场这一招能管用吗? 其实黎塞留完全不必为这最后一件事担心,因为那个胖子根本就没打算出现。朱由骢不参加?要说做为帝国的最高决策者。崇祯需要忙着筹办自己的豪华婚礼,所以抽不出时间跟黎塞留磨牙齿,这事虽然不太靠谱却可以理解。但那个最早提出了文化侵略的死胖子怎么能偷懒?即便是他想改邪归正不骗人了,也应该坐着当泥菩萨吓唬人,让黎塞留因为心存顾忌而主动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错啊。 朱由骢不去的原因很多。当整个民族摆脱了束缚,那条充满荆棘了的羊肠小道正逐渐变得宽阔平坦,无数的优秀人才正在不断涌现。朱由骢做为穿越者的优势正在逐渐丧失,对于一直追求的这个结果他当然是欣然接受,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记忆尽可能地让大明帝国少走弯路,让华夏子民少受折腾。 无论是在军事、科技、政治还是在外交活动中,朱由骢正在由一个执行者变成决策者,大多数的时候他更重要的是指出一个方向。这次的谈判对手是著名的黎塞留,虽然朱由骢不记得这个名字,但他也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没有大包大揽,而是把忽悠人的机会留给了朝廷中奸佞。 所以这次在谈判桌上与西方盟友做正面交锋的熊文灿和外交部的新锐,在他们的身后不但站着韩爌等骗死人不偿命的老一辈士林精英,还有周延儒等唯利是图的新时代儒商,更有毛文龙等志在天下的军事参谋。就连朱由骢那个最忠心的狗腿子南居益和自号莠民的孙奇逢也混入了代表团,准备偷偷地给浪漫的法国人刨两个坑。 朱由骢完全相信经过了这么多年,朝中大臣应该没人会忘记什么叫国家利益。只要大明的代表们能够记住这几个字。黎塞留恐怕还真就不够他们玩的。而且他现在还要谋划作战事宜,随时准备在三条战线上给敌人以致命打击,也的确抽不出时间。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原因也导致了这个爱胡闹的死胖子选择放弃。负责押送,哦不对。应该是护送西方公主进京的福王和王妃到了。自家爹娘到了,所以就要罢工?这理由好象有点让人不能理解…… 福王带着老婆回京不算什么大事,正常情况下他也懒得管朱由骢成天在瞎忙什么。但一向对儿媳疼爱有佳的王妃姚氏在接风家宴上发现张家姐妹食欲不振,一番打探下才知道她们在回京途中受了凉,又不愿意让正在忙着进行战略部署的朱由骢分心,所以一直瞒着没说。 这可怎么行?看着略显消瘦的两女。王妃姚氏当即怒火中烧也不管皇帝在场,就先把粗心的朱由骢给一顿臭骂,然后又通过周皇后召来了宫廷御医。然而这次张家姐妹的情况好象很危机,就连同行的医学院负责人喻嘉言都有点拿不准了,随着宫中御医不断赶来,福王和崇祯一家的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 折腾了好几个时辰。最终的诊断结果更是让胖忽忽的福王差点抡起旁边的门闩就往朱由骢身上招呼。张家姐妹哪是什么害病啊?人家是害喜了!没错,成亲多年的镇国将军有后了,朱由骢要当爹了!可这个糊涂的小子居然不知道,还纵容那两个祸水继续隐瞒!这要是出点什么闪失……没人敢想象那个后果。 镇国将军家两位夫人同时身怀六甲!当御医们确认了这个诊断后,人还没出王府大门,消息已经像长了翅膀似的飞了出去。京城随之沸腾! 以朱由骢现在的身份,他在大明境内远远不是一个领军征战、拓地万里的镇国将军这么简单。更多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一种象征。这个象征是神一样的存在,但他毕竟不是神,他有一天也会撒手人寰。百姓们不是怀疑朝廷官员今后还能不能延续现在的政策,他们只是希望镇国将军能够留下自己的后代,继续引导着帝国迈向强盛。 当天夜里,通往福王府的道路上车水马龙,在京五品以上官员纷纷上门祝贺。百姓们的反应更是激烈,所有的鞭炮店都敞开大门免费供应,从戌时到次日丑时响声就没停过,漫天盛开的烟花比过年还热闹。孩儿灯、麒麟送子图、装满了百谷瓜果的福袋。挂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道贺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福王府不得不违反常例,在半夜里依然大门洞开。朱由骢看到这场景也很吃惊,孩子还没影儿呢,就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是不是太夸张了? 崇祯看着被大红灯笼照得亮如白昼的王府大门人流攒动,百姓与大臣们一脸喜色的纷至沓来非但没有感到一丝恼怒,甚至还主动凑起热闹来。同样高兴得上蹿下跳的皇帝当即颁下口谕,擢赏镇国将军朱由骢黄金万两,丝帛千匹,并命令太医院把仓库腾空将所有的名贵药材都给搬到福王府来。 仿佛觉得这还没闹够,在朝廷奸佞的提醒下,崇祯最后又给加了一条。若张家姐妹诞下男婴则均赐国公爵位,享一品俸禄,也就说这还没出生的小屁孩无论是爵位还工资都比朱由骢要高。即便是生女儿那也不怕,郡主什么的称呼崇祯也懒得用,直接进为公主地位和皇帝的亲生女儿一样。 “皇兄,您闹够了没有?”如此奇葩的封赏让朱由骢也头疼不已,好不容易等百姓们的热情渐渐平息下来,官员们该来的也都来过了,他终于找到机会向赖在王府里的崇祯开始诉苦。 “骢弟,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闹啊?”看到朱由骢那一张黑脸,善于出卖自己人崇祯赶紧解释道:“这主意可不是为兄出的,你那师尊说了,既然你不愿意封王那就从你的后代下手!反正都是一家人么,他们都封了国公你这当爹的还好意思继续没名没份地混下去?” “啥?”有这样坑人的么?连这种大喜的日子都不肯放过,居然利用这种机会给自己下套?还师尊呢。那个韩爌这就是在趁火打劫借机报复。 “皇叔,我能要个弟弟吗?”一个衣着华丽留着鼻涕的小孩子害怕被人忽视,使劲拉扯着朱由骢的衣襟。 “弟弟?为什么要弟弟?”虽然很愤怒,但朱由骢还是决定保持耐心纠正这种重男轻女的错误观念。 “因为父皇说了,如果皇叔家有个弟弟。我就不用当那倒霉的皇帝了!”小孩子永远是最天真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也没想到这话会给他那个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倒霉爹带去什么麻烦。 “你不当皇帝?”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那个傻笑的皇兄,朱由骢一点也不为自己欺骗小孩子的行为感到羞耻,循循善诱道:“为啥不当皇帝?皇帝可是这天下最大的官了,瞧瞧你父皇那威风样。这天下要什么他没有啊?不做皇帝你怎么能穿这么好的衣服,住那么大的房子?” “羞!羞!”小男孩在自己的脸上刮了两下,指着朱由骢道:“父皇可说了,皇叔你最喜欢骗人。当皇帝有什么好的?瞧瞧父皇都瘦成什么样了,你却这么胖,还说皇宫里吃的比王府好呢……” “啊?”这也算是理由?就因为那个坑弟的皇兄吃了不长。居然连带着影响到了皇子们的价值观?为了能长两斤横肉,所以连皇帝都不想当?这是什么逻辑啊? “还有啊,父皇可是说了,他这个皇帝才是全天下最倒霉的差使,成天累死累活的还要替您背黑锅挨骂……” “咳咳!”可不能在让这笨儿子继续说下去了,崇祯现在无比后悔自己经常在后辈们面前说朱由骢的坏话,赶紧虚咳两声道:“慈烺。你先去找你母后玩会,父皇和皇叔还有事要谈!” “是!儿臣告退!”抹了抹快留到嘴边的鼻涕,朱慈烺这才很有风度地施礼离开。 “最倒霉的差使?经常背黑锅?皇兄啊,您这是在说俺吗?”冷笑着,朱由骢一步步地逼向崇祯,反正这里又没人正好跟这昏君理论理论。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嘛!骢弟,你也别太较真。”退后了几步,不是害怕朱由骢揍自己,而是担心他的唾沫飞溅到自己的脸上,那可就太有失皇帝的尊严了。崇祯岔开话题道:“对了。你不在后院陪着两为弟媳,怎么跑这里来闲逛?” “您当俺愿意啊?俺这是被赶出来的!”说起这事朱由骢就觉得伤心,自己老婆怀孕了,谁都可以前去探视惟独他不行。 不让朱由骢接近现在已经被列为国宝的两个祸水,这是经过王府内所有人投票决定的。原因很简单。这个死胖子身上的杀气太重,都害怕他不小心影响到了孩子的成长。福王妃为此特意搬到了小院里居住,并放下话来张家姐妹怀胎的前三个月禁止他靠近院门,否则就别怪当娘的六亲不认! “皇兄,您说这还有天理吗?俺好歹也是当丈夫的啊,咋能不让俺见媳妇呢?”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朱由骢突然抓住崇祯的手哀求道:“要不您给下道圣旨,让俺爹娘再出去溜达一圈?” “不去!”白了白眼,崇祯指着朱由骢的鼻子道:“你当为兄的傻啊?这个时候去招惹皇叔他们?我敢保证,即便是下了圣旨他们也不会动,满朝文武还会指着为兄的骂!” “那咋办?”转了半圈,朱由骢突然灵光一闪停下脚步道:“皇兄,要不您给吏部下道圣旨,让他们把考古队借给俺使使?” “考古队?骢弟你要借人没问题,但为兄的可警告你啊,要是被皇叔发现你在自家院里挖地道,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哦!”皇家考古队最擅长的是什么崇祯当然很清楚,如果让那些祸害过来了,要不了两天人家就能在王府内建好一条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但如果这事被福王知道了,那不止是施工员会倒霉,就是他这个皇帝也会跟着遭殃,说不定人家在年终审核的时候动那么点手脚,让他自掏腰包贴补考古队的俸禄。 “那咋办?”朱由骢心急啊,根据太医们的诊断他那两个祸水现在都才怀胎月余,那就意味着他最少有两个月见不到自己老婆。要说是在平时也就罢了,前些年忙着东征西讨的聚少离多的日子熬熬也就过去了,但现在不同啊。 “为兄的就说你定力不够嘛!”数落了一番,崇祯这才婉转地提示道:“那杀气不杀气的还不是佛家说头?现如今这京城里三教九流云集,你还不能找其它人去糊弄一下皇叔?让人告诉他们,你这统率帝国百万雄师的镇国将军去看了,非但不会影响到孩子的成长还能驱邪除魔?” “对对!还是皇兄您聪明!”除了佛教,那不还有本土的儒教跟道教么,好象白莲教也还没宣布解散,要是这些都不顶用就把那个正牌的红衣大主教给弄过来,大不了告诉谈判团在给西方挖坑的时候费点力挖深一点做为回报。 第三百一十四章 喋血黄沙(上) 皇帝要成亲了,虽然不是大婚但同时册封四十五名西方公主为妃,还是有那么点夸张。镇国将军有后了,这件事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了即将举行的皇家婚礼。双喜临门普天同庆的日子里,皇帝居然没有下旨大赦天下,也没有遵循常例蠲免各地在崇祯七年该上缴的税赋。崇祯所做的仅仅是以邸报的形式告诉各地官府,该干嘛继续干嘛,别想着趁这个机会溜须拍马。 对于皇帝这种无情无义的做法各级官员早就习惯了,不管是已经接受现实开始认真做事的还是那心怀叵测准备捣乱的,无一例外地都选择沉默应对。不给皇帝和镇国将军送贺礼也好,能省下不少银子呢,虽然不能揣进自己兜里但至少不会影响到今年原本就艰巨的任务完成。 官员迫于这些年越来越严格的管理制度选择了遵纪守法,普通百姓却没这么多顾虑。大赦天下?这事他们还都没想过,现在可不是前些年了,那牢里关着的可大都是民怨极大的恶棍,连倭岛狩猎队都不敢要的祸害把他们放出来干嘛? 蠲免钱粮?在工业革命刚开始起步的大明,农业税收还是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百姓们的想法更是简单,种地交粮这已经是千年的传统,只要朝廷能坚持现在这种农业低税收政策别搞乱摊派就行。突然免掉全国的税赋,他们还真担心崇祯没办法维持那么庞大的军队,要是没有军队的保护那鞑子、倭寇再闹腾起来可咋办? 但皇帝成亲、将军有后,不把场面搞得热闹点哪行?要是搞得太寒酸让西方公主的娘家人看了,大明百姓可丢不起那个脸。官府不组织就自己推选出德高望重的代表,然后去领张路引扛着包袱上京道喜去,呆在家里的也别闲着,忙完了手里的活就趁夜校上课前把城头给打扮打扮增加点景致。 大明全境从辽东到中原再到江南地区,各地百姓都在为了这两件大喜事忙碌着,就连重兵云集的陕西、云南、广西也不例外。到处张灯结彩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黄沙城,说是一座城其实也就是夯土筑就的小村庄而已,位于嘉峪关以西的这个小地方环境恶劣没有什么常住人口,唯一能证明这里还没有被彻底遗弃的就是城中那幢随时可能坍塌掉的小客栈。往年的这个时节戈壁滩上骆驼队那浑厚而悠扬的铃声会不时响起,在路过黄沙城的时候总会有人豪爽地喊上一嗓子,店家也会兴奋地端上两坛子烈酒的水、烤上一支新鲜的羊腿,然后高应一声“客官里面请!”。 但随着朱由骢那份调令的抵达。大明帝国的军事行动也就失去了最后的隐蔽性。无论是孙承宗手下数十万西线兵团将士正迅速向临水驿、西店子堡、红山堡等地集结;还是对面骟马城开始禁止有人出入,数十万叶尔羌大军紧急驰援瓜州,就足以说明双方现在都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虽然这里是即将爆发激战的前线,虽然嘉峪关守将不止一次地派人来劝店家关门歇业,可是固执的赫连良运依然没有走。非但没有走,他还召来亲朋好友把黄沙城打扮一新。甚至挂上了新的红灯笼。 认真说起来,赫连良运并不是黄沙城的人,黄沙城虽然是大明在嘉峪关外最后的一块领土,但前些年国贫民弱,这里长期受到骚扰能跑的都跑完了。赫连良运的老家在关内的高台所,曾经也是威镇一方的马贼还作为小头目跟拓养坤一起扛过造反的大旗,只不过他运气不好刚打到潼关就被毛文龙给活捉了。 在明代。老百姓还是比较愚昧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可不是挂在嘴上说说而已。毛文龙遵照朱由骢当年的命令没有杀掉赫连良运,他回到家乡后也不愿意老欠着这么份人情。琢磨了很多种报答的方式,他最终决定还是跑到这交通要道来开个店,一来是坑下来往的商人挣点小钱给朝廷增加税收,二来利用他当马贼时攒下来的经验帮着逮个通缉犯抓个奸细什么的。 “赫连二歪,把酒给老子端上来!”随着大门被推开,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也不顾及店里的其他人。边拍着身上的尘土边大声嚷嚷。 “吼啥吼?你他娘的就不能轻点?”门边的酒客也被来人那副凶样给吓着,不过也难怪,人家那鬼头大刀就搁在桌上,还怕人跟他耍横? “哟?这不是窦铁牛吗?你他娘的还没去见阎王爷?”刚进门的客人正准备发火,却发现开口骂自己的居然还是老熟人。 “姓汤的,你小子不也还好好地活着么?就这么见不得老兄弟们喝杯好酒,吃顿饱饭?”另一桌的人站了出来打抱不平。看来今天这小店里的熟人还真是不少。 “苗老贼,你少在那里说风凉话,就你家还会缺酒喝少肉吃?这些年亦集乃那边的马匹都快被你小子给买光了吧?”汤姓男子念叨着扯过一条凳子,就坐在窦铁牛的那一桌。也没客套什么拧起人家的酒壶就开灌。 “他娘的,额就说这些年生意咋越来越来做了,跟着黄大人他们跑一圈也没啥收获,搞了半天全被你小子给捞走了啊?”刚才的话迅速在店里引起了巨大的波澜,百十号人都开始指着苗姓男子骂骂咧咧。 苗姓男子被骂得起了火性,狠狠地一拍桌子身上那些零碎响个不停,嚷道:“咋了?不服气咋地?老子每年三月跟着袁崇焕袁大人出关,你们那时候还在家里搂着婆姨睡大觉哩!不该比你们挣得多?” 黄得功?袁崇焕?那不是西线兵团的两大统帅吗?现在这小店里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还跟他们扯上关系了?其实吧,这些人都曾经是陕西反贼,只不过犯下的事不大,经过甄别后也都遣返回了原籍。 这些人当年命是保住了,可回家后却不知道该做什么。种地他们不会,经商他们只会亏得血本无归。继续找个地方当山大王?这还是算了吧,张献忠那么大的阵势都被人家镇国将军象捏蚂蚁一样给捏死了,就他们这点人对上那些武装到牙齿的兵痞…… 但老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也不是个长远之计啊。朝廷可是救急不救穷的,官府就发了三个月的粮食吃完了还得自己想法。好在当年王之桢主政陕西的时候就定下了规矩,实在没事干的就可以跟着西线兵团去收购马匹。也就是让他们负责去没收那些越界放牧的鞑靼人财产,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当保镖的正规军负责购买。 要说这营生对于这些曾经的马贼来说可是再合适不过了,当年他们私下里打劫的时候哪有这么威风?只要发现兜里没有许可证的队伍,上去了就说一句“牛羊马匹没收了!”想要发票?没有!敢反抗?掏个烟花出来,随手这么一放。就让人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有组织有纪律经过了国家授权的打劫! 当然了,这打劫也得跟对人才行。袁崇焕就比黄得功要狡猾,他那支部队每年两次的野外集训都要早上半个月,所以收获也要相对丰盛点。而抓捕越界放牧的鞑靼人,已经成为了这几年陕西的一项重要财政收入。 “行了!行了!都他娘的别嘈吵了,赶紧来尝尝额着新烤的驼肉。完了好商量正事!”实在受不了这店里的争吵,正在厨房里忙活的赫连良运走了出来。能看出他在这群人中间还是有那么点威望的,就这么一嗓子让所有人都立即闭嘴回座。 “额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吃你这驼肉,就赶紧说吧,这事该咋做。” “那行,既然兄弟们都到齐了,额也不废话。就提醒你们一句。这可是铁定要掉脑袋的事,若还有谁不愿干的……” 窦铁牛的性子急,也不等赫连良运说完就嚷道:“赫连二歪,你他娘的少在这里放屁,额们既然来了就没把这条命放在心上!” “赫连二歪你也不好好看看,这里都是些啥人。就额们当年干的那些事,放在任何一个朝代都够被砍十次脑袋的了。如今多过了这么些舒坦日子,还有啥好顾忌的?”耐心地擦拭着蒙尘多年的大刀。苗姓男子的眼里充满不屑。这可不是前些年了,朝廷已经完全打破了太祖时期留下的遗训。若不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改不掉,他能去官府买两支火枪来扛着。 “苗老贼,你那对驴眼往哪看呢?”或许是感觉受到了侮辱,旁边一桌的汉子跳了起来,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嚷道:“老子这趟出来就没打算回去。在家里就跟婆姨交代清楚了,把两个兔崽子带好,将来想个法子都送到孙大人的队伍里去!” “赫连二歪,额看你也别他娘的磨蹭了。赶紧拣要紧的说。大伙既然来了,就没人会走。” “快说!快说……”整个小店的人都叫了起来,当年做马贼干土匪时养成的习气暴露无遗。脾气不好说着说着就把面前的烈酒一饮而尽,提上各式兵器就准备往外走。 “都给额站住!”赫连良运大喝一声,然后深一躬道:“既然兄弟们都下了死心,那赫连某就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行了!你个老混蛋又没读过几天书,在那里装啥斯文?额们来这里看的可是朝廷颜面,你别在那里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今天召大伙来的目的,也不用额在多说。”指了指远处的嘉峪关,赫连良运道:“如今朝廷在关内集结重兵,这用意大伙也应该清楚吧?” “那还用说?朝廷这是要收复西域,重振我大明威严!” “收复西域,收复西域……”喃喃地念叨着,赫连良运的眼眶突然湿润起来。“多少年了啊,即便我跟大伙都有着过命的交情,却还有一件事没肯说过实话。” “额说,你能不能拣要紧的说?你那些坑蒙拐骗的事就别拿出来显摆了!” “不!这事额得说!”赫连良运固执地打断了同伴的话,继续道:“其实额不是中原人士甚至不是汉人,额的祖上是朝廷镇守哈密卫的畏兀儿人,当年因兵败逃到了这里……” “嗨,就这点破事,你也用瞒这么久?”苗姓汉子大咧咧地道:“老子不也是回回?这些兄弟里哈剌灰人还少么?可不管他是什么,额们现在都是大明的子民!” “对!额们都是大明子民!所以额把大伙召集起来,就是想用这个身份给即将成亲的皇帝和喜得贵子的将军一份厚礼!”指了指远处的嘉峪关。赫连良运道:“如今朝廷出兵在即,可咱大明毕竟是堂堂的礼仪之邦,哪能随便就妄动刀兵?” “不就是帮朝廷找借口么?额早就想好了,就咱这些个老家伙,冲到叶尔羌那边干次买卖!还愁不能把他们给惹火了,主动犯我边境?”窦铁牛和客栈内其他人的想法都很简单,肃州卫这穷地方没啥特产。那牛羊什么的想必皇帝也不稀罕。但朝廷不是想收回西域么?不是苦于找不到借口么?干脆就用这个当礼物! “糊涂!要是按你这样做了,那跟朝廷直接出兵有啥区别?” “那你说,额看你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窦铁牛也急了,这离皇帝成亲的日子可没几天了,若是再等上几天那还算是什么送贺礼?“额们可都还忙着呢,若是你这法子行不通。大伙还得抓紧时间往西边跑!” “他们不是在骟马城那边囤积了大量军队么,额琢磨着他们肯定缺粮,所以才让汤老哥去跑了一趟……” “姓汤的,你小子该不会是去告诉他们这破地方有粮食吧?”苗姓汉子很快就猜到了赫连良运的办法,他们是不能主动挑衅,但可以引诱敌人来抢啊。 “苗老贼,这还真让你说着了!”站起身子。汤姓汉子这才慢慢道:“额不但去告诉他们这里囤积了朝廷大军的军粮,前些日子还趁赫连二歪运粮的时候带着他们的斥候来逛了一圈!” “你把他们的斥候给带来了?你可别告诉额说们会傻忽忽地相信这里就是朝廷大军囤粮之地!”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话是没错,兵不厌诈更是至理名言。但苗汉子的话也有道理,就黄沙城这个破地方,既不占据地理优势更无大队人马驻守,即便是再蠢的人也不相信明军会把自己军粮给藏这。 “信!他们咋不信?额可是带他们趁夜把后院那几座粮仓都验过了,临走还让他们装了两麻袋回去哩!” “啥?都验了?”苗姓汉子这下真急眼了,跳着脚吼道:“赫连二歪你小子这些年到底坑了多少人?你家后院那粮仓最少能装下十多万石粮食。为了引他们来抢还都给装满了?你这不是在帮大明,是在添乱!叶尔羌人要夺了这么些粮草,还不得士气大振?” “你当额有多傻?如今这大战在即,额还给他们提供粮草?”赫连良运慢条斯理地道:“额那后院里拢共存粮不到五百石,等他们偷偷摸摸地验完还都给下了毒!” “不到五百石?那你……”的确有点匪夷所思,用不足五百石的粮食装满能容纳十万石的大粮仓,这简直就不可能。 “苗老贼。你该不会忘了前些年的那个传说吧?” “前些年的传说?难道是南大人……” “嗯,没错!” 南居益在陕西就做过一件事,就是在崇祯元年平息了那场随时可能爆发的兵痞闹事。在场的这些人可是知道当年的情况有多危险,朝廷不但拖欠了三十多个月军饷。整个陕西边镇能够凑出来的粮食还不足两万石,仅能维持大半个月的。但就是那个南损人,用这两万石粮食稳定住了军心,帮朝廷争取到了调集粮草的时间。 而当年南居益使用的办法现在已经广为人知,那些被他坑过的兵痞除了感叹人家就是够损以外,其他也没什么反应。所谓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当想闹事的兵痞们看着那被装满的粮仓后,这心也就塌实了许多愿意给朝廷时间来解决军饷的问题。但当时所有人都只顾着揭开顶盖能看粮食,打开出粮口取白花花的大米,却没人发现南损人每次在同一个粮仓的取粮都很有分寸,从来不会超过一百石。 来回运粮混淆视听,这事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南居益损就损在他发明了双层粮仓。看似满满的粮仓里其实装的还是原来那点粮食,只不过被这个损人在中间给加了几块隔板。而赫连二歪现在采用的就是这个法子,居然又让叶尔羌的斥候相信了黄沙城里有大量囤粮。 “现在敌人已经上钩了,在前面百余里处就集结了超过五千的骑兵。”汤姓汉子憨厚地一笑道:“额就是他们的内应,来帮他们抢这批粮草的!” 第三百一十五章 喋血黄沙(下) “五千精骑?额滴亲娘耶,这下可真是热闹了。”苗姓男子听到这个数字后真有点犯怵,他们虽然是马贼出身,但仅就骑术而言比起人家那些从小就长在马背上的叶尔羌士兵还有是很大的差距。现在敌人是被成功地引来了,但黄沙城以东直到嘉峪关都找不到任何可用来躲避的地方,就店里这百十号人想大军围剿之下做到全身而退恐怕不太容易。“赫连二歪,你是咋准备的撤退路线?” “撤退?额压根就没想过要撤退!”从墙上取下那对大板斧,赫连良运轻轻地抚摩着,缓缓道:“前些年朝廷羸弱,丢掉了哈密卫那是当官的没能耐;可老辈们也说过,正德八年为了守住这黄沙城数千将士埋骨于此。如今大明国强民富,额们就跟更没理由辱没先人,把着嘉峪关外最后的地方让给那些恶狼!” “那你的意思是……” “守!”赫连良运斩钉截铁地道:“额们来这里就是给皇帝和将军准备贺礼的,不是来卖国求荣的!黄沙城可以暂时易守,但额们这百十号人的贱命也必须留下。因为只有用额们的血肉才能够为帝国军队铺平道路,让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展开最血腥的报复,彻底消除困扰大明数百年的西域之患,让额们的后代能抬着头上天山赏雪莲!” 听完这话,旁边有人开始嚷起来。“赫连二歪,你小子可真够损的,不但算计了叶尔羌人还把额们兄弟都搭进去了!” “这位是胡彪胡兄弟吧?”赫连良运走到跟前慎重地道:“兄弟们能来就是给了额天大的面子,若您还有所顾忌那……” “放屁!”胡彪没等赫连良运把话说完,就直接跳了起来。“当年被将军给送回来后,额娶上了媳妇建起了宅子有又了娃,老子能有啥顾忌?老子是说你小子不地道,若是早说有这打算,额就把家里那百来斤火药给扛过来了!有了那东西在。谁想来夺这黄沙城还不得多丢下几条狗命陪着额们到阴曹地府继续折腾?” 经过这么一提醒,小店里的客人们更是群情激愤,都开始嚷道:“胡老幺的话在理!赫连二歪,你这事做得就是不地道。兄弟们命可以不要,但你咋地也该先打声招呼不是?将军可是说过咱一个大明百姓能值一万异族,你他娘的这不是存心让额们丢脸么?” “是!是!兄弟考虑不周!”赫连良运一边陪着罪,一边指着后院道:“不过各位兄弟放心。额那地窖里存了一两千斤火药,虽然额自个配的比不上官府发给额们边民的威力大,但也够放倒他几个蛮子的。” “那你他娘的还磨蹭啥?蛮子们离这里就百十里地了,赶紧给弄出来!”胡彪咧着牙对店内众人笑道:“不怕兄弟们笑话,额去年在讨来河上炸鱼都炸了好几千斤,做土炸弹这手艺你们还真就比不了!” “他娘的。难怪老子……”兄弟间咒骂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大地隐隐传来的颤动给打断。这情景对店里所有的人来说都很清楚,当年他们做马贼的时候就知道这种动静只能意味着敌人开始进攻了。 “汤兄弟你和铁牛出去看着,老幺赶紧去后院地窖把你会的手艺都给拿出来。”数十斤的板斧高高一扬,赫连良运吼道:“兄弟们不怕死的就跟老子来,给皇上和将军准备贺礼去!” 旭日初照,即便是能见度还不太好。但看着那遮天蔽日的尘烟,这些经年惯匪们也能轻易的判断出来犯敌人的数目。五千?不,很可能在万骑以上,看来叶尔羌虽然相信了这里是明军的前哨囤粮点,但并没有完全相信老汤的话认为这里会没有大部队驻守。 “哈哈,姓汤的,老子就说你小子眼神不好吧!瞧瞧这动静,对面若是没个两三万敌骑。老子下辈子就给你当婆姨!”随着时间的推移,仿佛已经能够看清楚敌人的长相了,可苗姓男子依然还有闲心跟自己的同伴开玩笑。 “滚一边,就你那张驴脸老子还怕进了阎王殿都被你给吓回来。”骂骂咧咧地吐了口唾沫,老汤转向一旁道:“二歪,这可咋整?蛮子如此之多,额们几个可守不了多久!” “麻鹞子!”不用再问什么。赫连良运知道兄弟们都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但他们的牺牲不能毫无意义。这里离嘉峪关还有百来里地,必须派人把这个消息给传出去,让关内的守军知道开战的理由已经找好。西域故土正在等待他们去收复。 “干啥?”被叫到名字的汉子正在埋头寻找什么,很不耐烦地应了一声。 “等敌军开始攻城后,你就回去报信!” “凭啥是额?”麻鹞子闻言愤怒地吼了起来。 “因为你小子矮!”十多位熟悉的人同时笑着应道,仿佛他们即将面对的不是死亡。 “矮又咋了?呆会打起来老子也不见得比你们差多少!”麻鹞子身高还不足五尺,在正常情况下是不具备什么强大的杀伤力,但身材矮小的他力气却很大所使用的武器更是特别。仿佛是为了弥补先天的不足,麻鹞子用的是一柄长约六尺的斩马刀,样子是很搞笑却让不少对手吃够了苦头,往往敌人还没分清楚哪是刀头哪是他的脑袋,就已经被砍掉了双腿劈成了两半。 “别他娘的瞎嚷嚷,这百十号人里就你小子最会跑,不让你去办这事还能谁去?”窦铁牛举着自己几十斤重的大铁锤道:“当年在潼关,毛大人手下的侦察营可是足足追了一天才把你小子给绑回来,论这逃命的本事你可实在是比我们都厉害。” “麻鹞子你也别废话,这差使可不比兄弟们在这里硬扛要轻松,如今敌人围城要没点能耐还真跑不出去。”赫连良运指了指后院道:“那里的地道只能通向城外三里地,剩下的路可还得靠你这两条腿跑。” “行!”敌人的行进速度突然慢了下来,这正是进攻开始的前兆。麻鹞子知道现在情况紧急说什么都是白费,所有兄弟之间也只有他才能完成这个任务。慎重地点了点头道:“行!额去!不过你们得在阎王殿等着额啊,报完信额就从嘉峪关城头跳下来找你们!” “放屁!”苗姓男子接过花茬道:“你小子报完信得给老子活着,等朝廷收复了西域把兄弟们给埋到哈密城里去!” “成!”麻鹞子一边认真地检查着自己的行头,一边承诺道:“那老子这次就不讲义气了。等朝廷收复西域后额给你们买上最好的棺材,去哈密城外找块风水宝地再来和兄弟们聚头!” “呜……”伴随着苍凉的号角声响起,天边再次烟尘弥漫。没有愤怒没有迷茫,所有的人仰天大笑朝着自家兄弟抱一抱拳,然后神情自若地各自寻找有利地形,他们都很清楚这辈子是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砰!”清脆的枪声打破了决战前那诡异的宁静,正在缓慢展开的虏骑军阵仿佛受到了影响。数百侦骑迅速向四周曼延开去。 “谁?谁在打枪?”赫连良运不记得刚才看到店里的兄弟带了火器,而且听这声音应该是大明正规军所发。不会这么倒霉吧,难道还有其它人用同样的方式给给皇帝和将军准备了贺礼?自己精心筹备一番又没赶上趟,而关内的孙承宗大军已经动起来了? “赫连大叔……”正在思忖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赫连良运这时候最不想见到的人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不远处。 “闻家小子。你咋这时候又来了?”赫连良运看到一身军装的闻铮就烦,其实这也难怪了,无论是谁看到老是叫自己搬家的人那心情也不会好。 “赫连大叔,瞧眼前这阵势,该不是你们违抗命令跑到对面去把人家的粮草给劫了吧?”四周全是些熟悉的面孔,闻铮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些马贼闲得无聊违抗军令去对面逛了一圈。 “少在那里胡扯!”亲昵地拍了闻铮肩膀一下,赫连良运这才小心地问道:“朝廷出兵了?你们这趟来了多少人?” “啥出兵啊。将军的命令还没到呢。来的就咱和项松俩人,这不是来劝你搬家恰好赶上虏骑入寇么……” “就你俩?”听到这话,赫连良运和他旁边的马贼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朝廷既然还没有下达军令那他们就没猜错,这给皇帝和将军准备的礼物买卖还没被别人给抢走。 “嗯!”仔细观察了一下地形,闻铮担忧地道:“虏骑的人可不少,赫连大叔你们还是趁现在项松把他们给唬住了赶紧撤吧!咱给你们掩护!” “你小子还真当自个是镇国将军啊?对面那么多人,就靠你俩来断后?” “咱可没将军那能耐。但咱既然是大明的军人有有责任保护你们。将军可是说过的,只要咱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能容许任何人伤害到我大明子民!”闻铮焦急地催促道:“赫连大叔,你们还是赶紧撤吧,顺道去告诉嘉峪关的马团长一声!” “那是你的事,老子可没那工夫。”听到远处那凌乱的响声,赫连良运就知道是项松出损招。扔鞭炮在吓唬人了。“赶紧把你兄弟给叫回来,然后你们回去告诉马大人,虏骑来抢粮食了!” 闻铮正准备说话,项松不知从哪里蹿了过来。急吼吼地道:“还不赶紧带着赫连大叔他们撤退,在这里磨蹭个啥?” “咱……”刚开了个头,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解释,闻铮就感觉一阵眩晕,在倒下前他仿佛看到旁边的苗大叔也在项松的后脑勺上狠狠地一击。 “来两人,把他们给抬地道去!”赫连良运对着麻鹞子道:“这俩小子就交给你了,到了地头告诉他们,若是不能活着冲进哈密城,老子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他们!” “呜……”虽然没有发现大股的明军存在,但项松的摆的迷魂阵无意间起到了特殊的效果,被吸引过来的敌人更坚信这里就是囤积军粮的地方。 对面领兵的将领挥舞着战刀,高声叫道:“叶尔羌的勇士们,百年前,就是在这黄沙城,我们的先辈击退了同样装备精良的明军,光复了西域全境将敌人赶回了嘉峪关内!明国是个什么东西你们应该很清楚。这么多年他们不敢犯我边境一步……”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更加高亢起来:“而现在,我们的身后有数十万的勇士,更有强大的月即别提供援助,难道我们就不能再给狂妄自大的明国人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盛唐已不在,这西域是我叶尔羌的西域吗?难道我们就不能证明我们比辽东鞑子更强大吗?” 将领的鼓舞是卓有成效的,叶尔羌骑兵的眼睛变得通红。一柄柄弯刀被举了起来,各种呐喊声响成了一片。他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辽东鞑子强大,但他们很清楚对面不会有太多的敌人,否则对方根本不可能做出打草惊蛇的举动来。一对一的战斗他们或许不能获胜,但现在他们有三万,三万全副武装的勇士!就是用人去填也能把小小的黄沙城给填平了。 “嗷!”随着那粗犷而绵长的长嚎声震动四野。骑兵们开始举刀呼喝仿佛是要驱散那薄薄的晨雾,迎接属于叶尔羌的辉煌。 “他娘的,这都多少年了啊,那鞑虏也不转转性子换个方法,成天就知道瞎嚷嚷吵都吵死人了。”老汤撇了撇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二歪,朝廷的军队里都兴刻个牌子留个名号啥的。你小子是不是也该把兄弟们的名字都给记下来,让麻鹞子给带回去?” 赫连良运不屑地瞪了老汤一眼,这才道:“老子早就想到啦,这次给你们送帖子的时候顺便让学馆的教书先生给多留了一份,等额们都死绝了再叫麻鹞子给呈上去。” “你小子花花肠子就是多!”但苗姓男子听到这话心里虽然热合,但嘴上却毫不留情地道:“咋了?就你这怂样,还惦记着能把牌位摆到京城的忠烈祠里去?” “摆不摆的额可不指望,额只是想让镇国将军知道。额们这些犯下过大错的马贼流寇没给大明帝国丢脸!”说到这里,赫连良运顿了顿,问道:“对了,苗老贼,都好几十年兄弟了,额还不知道你大号到底叫啥呢!” “额爹给取的名叫……”或许是周围的环境实在太吵,没人能听清楚苗姓汉子说的是话。但就在赫连良运想把脑袋给凑过去打探清楚的时候。对面的敌人动了,百十来个游骑舞动着弯刀怪叫着向黄沙城冲来。 “铁牛,老憨……”顾不上再说什么,苗姓汉子连着招呼了十多个武艺最好的兄弟。大喝道:“跟老子来,让他们见识一下额大明男儿的雄风!” “剁了他们!”马贼们的叫声比狼嚎还难听,苗姓汉子在即将冲出那破烂的城门前才回头喊道:“麻鹞子,给老子记住了,老子的大号叫苗如花!” 战马疾驰,双方的距离在迅速接近。叶尔羌的游骑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纯以双脚控马,一手高举弯刀,一手扣在腰间的套索上,根据祖上传下来的经验明国的骑兵不可怕,只要能开对方的战刀,就可抛套索拿人。 “嗖!”很轻微的一声异响,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游骑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载倒马下。 叶尔羌的游骑没有轻敌,虽然是在高速冲刺中他们的眼睛依然瞪得比牛眼还大。当看到对方手上有异动的时候他就举起了弯刀准备搁挡,可预想中的碰撞却并没发生,只见刀光一闪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额头上就莫名其妙地长出了根避雷针。 苗如花等人只是普通百姓,即便是前些年干的也是马贼勾当,他们可不会军中的套路,相互之间也没什么默契的配合。他们只知道一件事,能把对头给整下去的法子就是好法子,道义这东西在战场上没用。袖箭这东西在战场上是没啥用处,但偷袭一两个游骑兵还是可以的。 “给老子滚一边去!”弯刀可以防住对手的劈砍却无法抵抗高速砸下的大铁锤,电光火石间,窦铁牛的蛮力爆发血光乍起,两个冲锋中的游骑还没弄懂是怎么回事就载落马下。 “兄弟们杀啊!”被叫做老憨的汉子看到同伴都见了红,这下可是忍不住了,舞动着他那怪异的流星锤,哪里人多他就往哪里冲。 “放箭!放箭!”叶尔羌的将领糊涂了,传说中的明军不应该是这个样的啊,他们不是最讲究战阵的么?怎么这几个斥候比自己的手下还象乌合之众?完全没有任何的配合,就知道一味冲杀,明军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要命了? 最让叶尔羌将领头疼的是那种无耻的打法,对方就那么十多个人,手里的兵器却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他甚至看到有人扛着大钉耙就上了战场,这叫手里只有弯刀和套索的叶尔羌勇士怎么应付?不能再这样折腾下去了,不然上百游骑被那么点敌人给收拾掉了,那对于士气的打击可是致命的。 虏箭如雨瞬间遮蔽了天空,黄沙城里没有传出鸣金声,苗如花等人也从来没想过要撤退,依然左突右杀。他们很清楚自己所面对的是什么,他们要做的仅仅是让那些呲牙咧齿的异族知道,大明不但有百万雄师,还有无数挺直了腰杆的普通百姓愿意为了这个帝国的崛起而献出自己的生命。 “乌赛买!”敌人已经在箭雨中倒下,叶尔羌将领却没有丝毫懈怠,他不知道那黄沙城里到底藏了多少妖孽。但刚才发生的一切已经告诉了他,这个地方不是那么好夺的。“带个万人队上去,一定要攻进城门!”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大错铸成 近百临时拼凑起来的马贼对阵数万叶尔羌精骑,在充当前锋的兄弟们倒下后,黄沙城里的赫连良运等人没有悲伤,没有愤怒。这是他们的决定,用自己的性命为大明帝国占领道义上的制高点。他们将注定埋骨大漠,但朝廷的百万雄师会在高昂的战歌声中踏出嘉峪关收复西域,重塑帝国辉煌。 叶尔羌的骑兵不是泥捏的,他们的领军大将更不是蠢驴一头,三万对一百,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仅仅持续了六个时辰。虽然没能猜到赫连良运的目的,但在发现黄沙城内并无大量存粮后,心感不安的叶尔羌将领还是迅速下达了撤退命令。 反正黄沙城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根据斥候的侦察也并发现有人逃脱,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能够少惹麻烦还是尽量避免。虽然现在的叶尔羌不是当年的突厥,但在无法了解那个平定了辽东的大明到底具备什么样实力的情况下,他们也害怕遭遇一个比盛唐更强大的对手。撤退,不留下任何痕迹,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栽赃给马贼,这就是他们的决定。 虽然叶尔羌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但他们也不愿意留给对手一个开战的借口。按照以往的传统,如果大明一意孤行发动侵略战争,他们可以发动周边诸国展开谴责抗议,让那个愚蠢的崇祯为他所做的一切道歉。 在麻鹞子避开重重暗哨带着闻铮与项松回到嘉峪关后,西线兵团虽然在第一时间展开了反击,但为时已晚。当嘉峪关内两千将士赶到黄沙城时,一切都已经结束,就连曾经发生过激战的地方也被人刻意伪装过。 望着残破不堪的黄沙城,嘉峪关在咆哮,西线兵团将士们的怒火在燃烧。让人失望的是正如叶尔羌人所料定的那样,袁崇焕与黄得功手虽握临机决断之权,却没有遵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原则立即宣布出兵。 收复西域其实不需要借口。但大明子民的鲜血不能白流,赫连良运等人所做的一切不能毫无意义。袁崇焕与黄得功看过范文程的遗书,对于上面那句“充满了血腥与暴力,在屠刀下完成的民族大融合没人能够说清楚是好是坏。”这话是非常认可的。既然没人能说得清,那就先把这事给做了再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与现在发生的事情结合起来,所能产生的后果会让叶尔羌人难以想象。 没有经过任何隐瞒修饰。赫连良运等人当初的决定经过麻鹞子的转述很快被写成了紧急战报送往京城。袁崇焕与黄得功在等待,如果镇国将军没有丧失当年的暴戾之气,就一定会做出那个让全军将士狼性大发的决定。 然而大明的科技实在太落后,对于电报的研究刚刚被提上日程,到现在为止帝国的通讯手段还限于最原始的传递方式。西域边陲点起的狼烟需要三天时间才能够被传到京城,而想要获得具体的情报则需要更长时间。这个时候的京城依然歌舞升平。为皇帝和镇国将军举行的庆典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孙承宗等高级将领还沉醉在福王府新酿的美酒中,不能自拔。 “娘子,把门开一下好不好?”在众多忽悠高手的帮助下,福王妃终于解除了禁令允许朱由骢探视自己的老婆,可是这个无耻的胖子最终还是被人给拒之门外。 “不要!”很坚决的回答证明小仙女正在生气,这个死胖子怎么能这样?明知自己和姐姐都怀有身孕,他好歹也是孩子的爹。怎么可以抛下她们自己跑出去溜达? 张嫣不是不讲道理,在国事面前她也可以独自面对肚子一天天隆起的恐怖,承担因怀孕所带来的一切痛楚,离开那个能给给她带来温暖与力量的胸膛,可是她害怕在这个时候还得提心吊胆地过日子。那个死胖子本身就有晕船的毛病,居然还要亲自率领海军出征,他这是想折腾谁呢? 顶着房门,凝梦抚摩着快两月大却仍然平坦的小腹。她生气的原因和张嫣不同。那个死胖子这一去居然要半年,半年呢!都说十月怀胎,那他出征回来了不正是赶上自己最丑的时候?她可是见过皇后怀孕是什么样子的,说实话凸着个肚子的模样真的好……难看! “哎哟……”好在福王府里窗台都不太高,也幸亏朱由骢还没发神经把自己家安上防盗网整得象个牢笼似的,可他这进屋的姿势怎么看怎么象是天上掉下的癞蛤蟆。 “夫君……”张嫣不顾自己的身体赶紧冲了上去。依然是仪态万千风华绝代的容貌,却因为这种特定时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些动作。而更显得一颦一笑都充满了让人无法自拔的美感。行走时一只玉手无限轻柔的按在腹部,脸上爱怜横溢平添了母性的光辉。 “呵呵,没事,没事!”傻忽忽地笑着。朱由骢好不容易才从那种让人让人目眩神迷的诱惑中清醒过来,慢慢地扶着张嫣到桌边坐下。“两位娘子可别再生气了,若是不小心动了胎气那可就不好了。” “哼!这是你自惹的!”张嫣尽量克制着笑意,没让这个死胖子阴谋得逞。 “对!对!一切都是俺的错!”怀孕的女人可招惹不得,特别是这个女人被无数人所关注的时候,朱由骢知道如果不小心得罪了这俩祸水,那他的日子会特别难过。福王和王妃肯定会大义灭亲把他给揍成一堆肉泥,而那两个坑弟的皇兄和满朝奸佞更会落井下石把他给骂成筛子,至于百姓会有什么怨言么……这个还真没法想象。 “承认错误就完了?”不讲道理就不讲了,张嫣还真怕过多的忧虑会影响到孩子的成长。“你要出征妾身没意见,但能不能换个地方,别去吕宋?” “这……”讨好自己的老婆那是做丈夫的责任,但这次在攻击目标的选择上朱由骢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虽然当时没有想到张家姐妹会在这个时候怀孕,但这个目的地是经过了韩爌等人的慎重考虑才最终决定下来的,必须让朱由骢亲自负责对吕宋岛的战役。 开疆拓土的对外战争并不是说打就能打的,无论是平定辽东还是坑掉棒子国或者对倭战役,甚至包括了即将开始的两场陆上战争。其实都是属于有民意基础的收复故土之战。但吕宋岛不同,那里自古都只是华夏民族的藩属国,而从来没有真正做为领土存在过,即便是相关的传说都无法找到。 如果朱由骢命好,能在这个时代找出在吕宋建立自己国家的华夏百姓前来请求获得承认,他绝不会象那些个的鞑子皇帝一样把人家拒之千里。他一定会将来人奉为上宾,撺掇着崇祯给人家扣上一顶天大的帽子。然后再让朝中奸佞想出各种阴谋诡计开始招安。 可惜的是现在没有,无论是名留青史曾经存在了百余年的兰芳大统制共和国,还是那些昙花一现的各种拥有奇怪国号的小政权,在这个时代都还没有出现。所以,对于吕宋岛的征讨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对外战争,才是帝国扩张的第一步。 消灭已经被施维拉给骗来的西班牙舰队这事不用朱由骢操心。但是占领吕宋岛抓猴子种地却必须让他去。因为他是不循传统的镇国将军,在帝国民众的心里他是一种精神象征,很多禁锢需要用他的手去打破。只有他在吕宋岛上迈出了第一步,大明的民众才会不受约束地放开手脚,去争取更多的民族生存空间。 “可是……”张嫣其实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就是受不了那种牵肠挂肚的折磨。 “放心好啦,俺这次用的旗舰可是渔政船。比上次的测试舰百要大,咋都不会太丢脸的。”这件事情没有办法更改,朱由骢能做的只是尽力让张嫣安心。“而且这次作战顶多就在海里漂一个月,大多数时候俺还是在陆上跟人玩!” “骢哥哥……”知道没法让这个死胖子改变主意,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交战,爱美的天性让凝梦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那你能不能去那个大洋洲,帮我抓两只肚皮上长着袋子,还能一下跳出很远的老鼠来?” “袋鼠?你要那个干嘛?”朱由骢很是好奇。这小魔女打的什么主意?她不是一向都和张嫣共同进退的吗,怎么会突然选择背叛?带着强大的远洋舰队去给老婆抓袋鼠?朱由骢的脸皮是很厚,但还没有无耻到这个地步。而对于那个地方,他的第一选择是用库存的破烂和罗伊爵士换,实在不行也是要留给邹维琏去玩的。 “好奇嘛!你不是说那个口袋连人都能装下吗?我就想给宝宝找个不一样的摇篮,然后带着上街……”很无辜的表情,凝梦的解释的确有点匪夷所思。 “打住!打住!说实话!”把自己的女儿或儿子给装进袋鼠兜里。然后牵着袋鼠逛大街?朱由骢想到那个场景就觉得浑身直冒冷汗,他要真这么做了,肯定会被福王给大卸八块。 在朱由骢强烈的目光注视下,凝梦放弃了反抗的念头。可怜兮兮地道:“我不想要你看到我和姐姐的身子变成大西瓜嘛!那样会好丑的,你到时候就会嫌弃我们,然后和皇帝一样娶好多好多新娘。我可不愿意和那么多人一起争丈夫……” “妹妹……”虽然自己的丈夫从来不会遵循什么礼法,偶尔表现出来的妒忌不但不惹他生气,反而会赢得更多的宠爱,但张嫣也觉得凝梦是越说越不象话赶紧出言制止。 “你这个小东西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真被这个小魔女给打败了,如果不是顾忌她的身子,朱由骢真想狠狠地在那小脑袋上敲两下。佯装生气道:“成天胡思乱想的!怀孕生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这人又不是西游记里的猴子,还能直接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啊?” “可是那样真的很难看嘛!”嘟着个嘴,小仙女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自己理想的人,但她突然发现自己的阴谋里有很大的漏洞,赶紧摇晃着小手道:“不行!不行!你不能去抓袋鼠,听说那边的西夷可不少,万一人家也送一大串公主给你,那你肯定得收下……” “还是吕宋好,因为西班牙人肯定不会带公主来!”眨巴眨巴眼睛,凝确信自己的分析没有错。凝梦又很认真地补充道:“而且邹大人说了啊,吕宋岛上只有猴子没有美女!要不你也别到处闲逛,就在吕宋岛上呆着好了?” “啊?”这样也行?这小魔女醋劲也实在太大了一点吧,为了不受冷落居然这么算计自己的丈夫? “对!就这样定了!你只能去吕宋,等我和姐姐生产完了再立即赶回来!”说完这话,凝梦也不顾自己现在有多大的杀伤力,还是象往常一样吊在朱由骢的身上。“好不好嘛?这可是你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仙姿佚貌的小妻子唯一要求哦……” “这……”答应是肯定不可能的。但朱由骢得想个法子让那剪水秋瞳不至于变成汪洋大海。 “将军……”传说中穿越者所拥有的神圣光环出现了,就在朱由骢即将崩溃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啥事?”没有丝毫的犹豫,哪怕这个时候是皇帝叫他去背黑锅,朱由骢照样会义无返顾地打开大门冲出去。 “西线八百里急报!叶尔羌犯我边境,杀我边民近百……”很煞风景,就在这个时候嘉峪关的战报到了。 朱由骢还没从刚才的温柔乡里完全缓过神来。一下冲到传令兵的面前,大声询问道:“你再说一遍?” “西线兵团袁崇焕、黄得功两位军长急报,三万虏骑于崇祯七年八月十七犯我边境,毁我黄沙城、屠杀我边民近百人!数十万西线将士群情激昂请求出征……” “他们活腻了?”狠狠地一脚踹开院门,朱由骢边走边问道:“何时接到的军报?皇上知道了吗?” 传令兵不知道叶尔羌是不是活腻了,但对于朱由骢的其他两个问题他还是能做出准确的回答。“回将军的话,军报于一刻钟前抵达得胜门。还没有送到宫里。” “那你先去宫中禀报,俺随后就到!”刚走到王府中庭,朱由骢就看到孙承宗和卢象升等将领已经在那里候着了。“还愣着干啥?都随俺进宫!恺阳先生您赶紧准备一下,随时起程!” “这是咋回事?镇国将军怎么如此着急?”虽然还有两天就是皇帝成亲的日子,镇国将军最近也没少出来溜达,但象今天这样带着大队人马快速向皇宫赶去的事还真没发生过,不少的百姓忍不住相互间打探起消息来。 “不知道,难不成又有啥喜事情发生?”百姓们很善良。他们根本就没想过在这种喜庆的日子里会发生大的战事。 “混帐!”正在宫中到处躲避那群西方公主的崇祯也接到了战报,立即在皇极殿内紧急召见各部大臣,愤怒的咒骂声充斥在偌大的宫殿上方。对于这一战的内情他们已经知道,但这与即将展开的报复无关。叶尔羌本来就是华夏民族的固有领土,收复它是无庸质疑的,大明可以出兵但叶尔羌绝不能反抗,非常怪异的理论却是朝中所有大臣的一致意见。 “镇国将军朱由骢!”很少这样正式地称呼那个小胖子。所有人都明白崇祯这下是动了真怒。这也难怪,皇帝要结婚了,那些不开眼的叶尔羌却跑出来闹事,这不是找死是什么?情报错误。被大明百姓给误导了?他要没那野心,会上这种当?所以归根结底,这还是因为叶尔羌不服王化抗拒民族融合所造成的,得让他们自己去承担因此而来的所有后果。 “臣弟在!”从家里出来得匆忙,朱由骢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上,但一身居家便装没能掩盖住他那浓浓杀气。 “说说吧,这事你准备怎么处理?”很冷漠的语气,崇祯感受到了朱由骢的愤怒,但他不想去阻止。 “半年!半年之内把瓜州、亦力把里从地图上抹掉!半年之内让我大明的龙旗飘扬在天山上空,把阿不伦的脑袋拧下来给将士们蹴鞠用!” “臣有本奏!”孔衍植站了出来,负责教书育人的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制定的教材里大明帝国是继承了华夏所有民族遗产的帝国,这个帝国是绝对不会容忍任何分裂势力存在的。很显然,叶尔羌现在的做法已经违反了这个原则,触碰到了孔老先生的底线。 “说!” “镇国将军似乎忘记了他当年的承诺,我大明的一个子民值一万个异族的脑袋!若他在此次作战中不能完成这个任务,臣请陛下治镇国将军欺君之罪!”很正当的理由,这的确是朱由骢当年说过的话。 “臣也有本奏!”获得了许可,乔允升义正言辞地道:“根据我刑部制订的新法,试图分裂帝国者当诛九族,如今叶尔羌人集结了数十万大军与朝廷对抗,故臣请陛下依律而为!” “臣有本奏!”负责内政的韩爌站出来了,对他来说任何大明帝国的子民都是他要负责照顾的对象,如今有人被杀害他当然需要表明自己的立场。 “臣有本奏……”不停地有人站出来,虽然说的理由不一样,但他们的要求很一致,不管朱由骢这次用什么手段,都必须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复西域,确保的统治从此以后不受任何挑衅,防止类似事件的发生,否则他就该进昭狱去呆着。 第三百一十七章 亡羊补牢 “成天奏来奏去的,你们几个是不在官署里呆傻了,就会说这话?”朱由骢的心里很不好受,虽然收复叶尔羌是朝中大臣公议的结果,但让西线兵团在肃州卫集结待命则是朱由骢的决定。他从来没想过就因为那个密而不宣的战略部署,居然让大明的百姓误以为是朝廷没找到出兵的借口,而愿意用生命为代价去扫清障碍。 由于自家也要生产放牧,所以鞑虏入寇一般都会选在秋冬之季,以便掠夺到足够的粮草熬过寒冷的冬季度过来年青黄不接的春季。因此,在入冬以前正是叶尔羌人士气是最高昂的时候,他们的准备也相对要充足。把数十万将士调到前线,为的只是形成一种高压态势,慢慢消磨掉对手的勇气。 大明的军人不怕死,但朱由骢没理由让他们白白牺牲,而且这次对叶尔羌的作战目的是要彻底平定西域,剿灭一切胆敢抗拒民族融合、阻止大明帝国完成统一大业的反动势力。既然是剿灭而不是简单的击溃,那就要想尽一切办法切断敌人的退路,让他们乖乖地留下来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忏悔。 然而大明帝国现在还无法完成对叶尔羌的四面合围,一旦敌人在战场上遭受重创他们往北可选择投靠瓦剌,往西能够逃窜至花剌子模海附近,甚至还有可能往南翻过昆仑山由乌思藏进入天竺境内。 对于最后一种可能,朱由骢不担心,即便是大宝法王没能把阿不伦留下,那不还有正在向该地区移动的马承祖部队吗?别看那个钉子才埋下没几年,但其取得的成就却令人乍舌。为了抵御西方强盗的侵扰,马承祖已经在该地区联合旁遮普与普什图族,组建起了一支人数在二十万左右的军队。 别看这支组建没多久的部队装备不咋样,但其战斗力绝不弱于叶尔羌人,而且他们的心已经开始向着大明帝国。马承祖部那些阿訇的很会把握时机。不断地宣扬作为大明子民的好处,在那个天堂一般的帝国里他们的信仰不再受到歧视,不会低人一等饱受折磨,只要他们愿意付出努力就能过上好日子。更重要的是,这几年朱由骢在给马承祖部提供补给的时候也没忘记给这些人实惠,大宝法王手下那个庞大的走私马队就是为他们在服务。 吃着从大明运来的粮食,住着大明军队送来的帐篷。手里拿着从大明走私过来的武器。这些从来没过上一天安稳日子的原住民相信,只有加入大明帝国他们才能够自由呼吸,才能够抬头挺胸地做人。 朱由骢不怕敌人往南跑。如果叶尔羌人真有那想法的话,只需要要招呼一声,大明会很乐意见到他们在经过漫长的旅途后被同样信奉真主的马承祖部咬得连渣都不剩。但是,朱由骢不能让叶尔羌人往北或往西跑。而能够帮助朱由骢实现这个目标的就只有老天爷。 盛唐时期出了一个李靖顶风冒雪夜袭阴山,大明帝国的孙承宗同样能在风雪交加的时节兵出嘉峪关,一个苏定方领两百骑兵就可以打得颉利可汗狼狈而逃,袁崇焕与黄得功或许要差那么一点,但他们手下兵多将广武器精灵,抓一个阿不伦不会比逮住颉利可汗要难。 所以,数十万西线将士等的不是朱由骢的军令。而是在等崇祯七年的第一场暴雪将敌人的退路切断。可惜这个事不能说出去,即便是西线兵团的将领,知道这个安排的也屈指可数。可现在因为保密的需要让百姓产生了误会,导致他们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 “将军,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有谁不知道朝廷的八位尚书都很忙啊,没看到他们都好几天没回家了,实在是坚持不住就在衙门的行军床上躺一下么?若不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才没闲工夫跑到皇极殿来呢。这个死胖子也太没良心了。要说心情不好,这里没一个人不难受的。 “说说吧,这事你们打算咋处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虽然无论怎么做都已经于事无补,但大明朝廷必须给英雄们一个交代,给天下所有百姓一个交代。 “为他们立传,将黄沙城的惨烈一幕编入教材。让我大明百姓将他们视为楷模!”大明帝国现在所实行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愚民政策,但却以往所执行的都不相同。孔衍植负责编纂的所有教材都在灌输一个理念,那就是国家利益至上。孔老头不介意人家说他这是在利用逝者,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悲哀的。崛起中的大明帝国可以不需要神的存在,却需要无数的平民英雄站出来提供榜样的力量。 “依臣之见仅编入正史还不行……”照说这事和管理宗教事务的孙奇逢没什么关系,但谁叫人家是理学大师呢?所谓触类旁通,孙奇逢现在很清楚那些所谓的神灵是如何杜撰出来的,既然没影的东西都可以深入人心,那为大明帝国捐躯的真英雄当然应该享受更高的待遇。“臣请陛下降旨翰林院,让那票闲得发慌的文人以此事实为根据编写一部章回体白话小说,再以朝廷之力推其广传天下!” 虽然现在的翰林院就是迂腐文人养老的地方,但能够呆在那里面的要是赶在以前的正常年份怎么也能捞个举人名头。经过这些人不遗余力的修辞,大明版的群英传肯定比封神演义还要是惊天地泣鬼神,比脍炙人口的杨家将更能令人热血沸腾,比汉宫秋更能让人为之唏嘘不已。 “此事就交给……”迂腐文人们的写作功底是够了,但这领头的可不能从他们之中来选,否则写得太过高雅那可就不能发挥什么作用。崇祯考虑了半天也想不出该把这事交给谁,只能对孔衍植道:“孔爱卿,你那里可有合适人选?” “以为臣之见……”要说孔衍植手下那真是人才济济,稍一思索便有了决定。“若要将此事渲染成千古佳话,非苏州府长洲县人冯梦龙与浙江府乌程人凌濛初不可,但此二人现都在商学院那边……” 只要不是正在搞高科技研究,那崇祯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眼睛落在周延儒身上,皮笑肉不笑地道:“周爱卿?” “承蒙皇上厚爱。臣这就修书让他们立即赶来京城!”周延儒早就看那俩祸害不顺眼了,可人家一个出身书香门第,另一个出自更是控制着江南出版业半壁江山的凌家,还真不好因为他们在课余讲点怪诞不经的故事就加以责罚。现在皇帝把人给弄走,他感谢都来不及哪还会阻挠。 “臣启陛下!”商人爱财,但成在努力成为大明儒商的周延儒更知道自己还承担着一份社会责任,主动提议道:“此二人不但文采出众还精通音律。是否可让他们在创作完成后立即将原本改编为戏曲、歌赋?然后由我商学院负责出资,延请那些出名的鞑子艺人,让他们赴各地演上几场?” “行!这事你就看着办好了!”在没有英雄的乱世需要创造英雄,在人才辈出的和平年代更需要宣扬英雄,崇祯不介意大费周章地将原本就是的赫连良运等人塑造得更加高大,将他们的事迹传得家喻户晓。因为这样做对于增强国民的凝聚力。提高大明百姓的民族认同感,有百利而无一害。 “皇上,臣也有本要奏。”做为新任的兵部尚书,高斗枢虽然只是个打杂的,但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这义士虽为寻常百姓,但毕竟是为了我大明帝国的崛起而捐躯,是否可以特许将他们的名字刻入太庙前的忠烈祠?” “这是理所当然的!”崇祯满意地点了点头。补充道:“我大明帝国的忠烈祠不仅是祭奠阵亡将士的地方,更是帝国的精神所在,任何为了国家为了民族做出过贡献的人都有资格进入。另外,对于他们留下的遗孤必须按照最高标准进行抚恤,因为他们虽然不是军人却体现出了我大明的骨气!” “骢弟,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崇祯虽然已经做了一个皇帝能做的事,但他也知道这些都对于牺牲的英烈来说已经于事无补。 “皇兄的所做的一切已经远盛历朝历代,臣弟也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朱由骢这不是在拍马屁。从古至今为平民树碑立传这事不能说绝无仅有,但也算是屈指可数,而崇祯就做了还做得大张旗鼓。综观历史,普通百姓的牌位能够放置在太庙之前,那简直就是不敢想象的事,但崇祯却义无返顾地点头同意了。 大明朝廷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事,如果非要崇祯假装仁义地写上一份罪己诏他肯定不会拒绝。但那只是在画蛇添足。想让英雄瞑目的唯一办法就是彻底收复西域,完成他们的梦想。 “但臣弟还有一事,要烦劳皇兄和诸位大人帮忙解决。”这次的事情给朱由骢敲响了警钟,大明的百姓没有丧失血性。他们愿意为了这个帝国的兴盛而献出自己的一切,甚至是包括生命。朱由骢很感激赫连良运等人为帝国所做的一切,但他无法接受样惨痛的代价,无法容忍这种事情的再次发生。 所以必须找到一个可以重复利用的借口,一个既能够被大明百姓所接受,又可以扣上了让人家无法甩脱的借口。然后让天下人都知道,大明帝国每次出兵不再需要百姓去做牺牲,因为朝廷有足够的理由维护正义。 “这……”不仅是崇祯,就连满朝奸佞也都沉默不语。朱由骢的这个要求实在太高,想用同样的借口发动对不同敌人的战争,这简直就是在异想天开。一劳永逸当然好,但也得要有点可行性啊。 大明朝廷承认蒙元政权,首要目的当然为了宣传太祖的丰功伟绩,如果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强大的对手存在,那怎么能说明朱元璋伟大?而大明朝廷这些年一直宣传自己继承的是华夏衣钵而不仅限于光复汉人江山,就是因为蒙元的地盘够大,收复失地不愧为一个非常好的借口。 但这个借口很快就不够用了,甚至连出征倭岛的时候百官也不得不搅尽脑汁从各种野史里寻找突破,最终才找出个武大郎来背黑锅。 而翻便现存的所有书籍,哪怕是在山海经里也找不到任何关于那种肚子上有个口袋,长得和人差不多高还能一蹦数丈远的老鼠来啊。而那里已经被列入了大明版图之内,一旦罗伊爵士不肯用他们那个流放罪犯的破地方来换取大明先进的武器装备,那可是要出兵占领的。 朱由骢到是想用收复故土这个借口。但能够证明郑和曾经到过大洋洲的证据已经被刘大夏那个败家子给烧掉了,二傻他爹费尽心思才保存下来的那箱资料里可没这方面的记载。而新大陆那块地方就更让他头疼了,后世到是考证出了蒙古人与美洲的印第安人可能拥有共同祖先,可大明的皇家考古队没法现在就提出这种理论啊。 鸡蛋里挑骨头这事不难,如果朱由骢现在是想要一个对吕宋或大洋洲的的出兵理由,那满朝奸佞要不了半个时辰就给能他整个离谱的出来,然后趁人家还来不及更正的时候立即发动战争。可现在连蛋都没有。完全是要凭空捏造让人无法反驳的借口,这还真就不是一般的困难。 “将军,我大明开发无主之地不需要借口吧?”在朝堂之上韩爌也不好意思摆出一副师尊的架子,只能以官职称呼朱由骢。 “无主之地?啥意思?” “你……”真是快被这个笨徒弟给气死了,韩爌是越来越搞不懂当年怎么会败在这个死胖子手下。那有主没主还不都是大明帝国说了算的事?就好比这次要夺取的吕宋岛,根据官方记载即便是没有西班牙人的存在。那上面也还有过好几个国家呢,而且人家也没少来大明朝贡。现在还不是一样,变成了猴子们的聚集地?在没有动物保护条例的明代,这人要驱赶猴子当然不需要借口。 “不行!不行!你这借口站不住脚!”吕宋那边可以胡闹,反正现在西方盟友已经把西班牙人给卖了个彻底,施维拉把人家的舰队都给忽悠过来了,当然没人会反对大明吞掉那地方。 最关键的是。在朱由骢的长期规划里和西方盟友产生冲突是必然的结果,但人家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看着大明把手伸到他们的殖民地去。 按照天竺模式给西方盟友挖坑?大明到是耗得起这个时间,但西方盟友们的脑袋非但没被驴给踢过,一个个的比猴还精,人家上过一次当了还能傻不啦唧被人用同样的办法骗第二次?不就是利用模糊不清的边界来制造冲突吗?万一人家心情好,没事就搞个搞个百里无人区,山寨个长城啥的?就不主动招惹大明,那又怎么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欺负人? “将军。您要的借口属下这里到是有,但您现在可能用不上!”最不为人所注意的角落里,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在皇极殿内,所有的人都身居高位,最次的也是史可法那种正三品侍郎,可有一个人例外。南居益到现在都还顶着个九品官衔,如果不是因为他属于镇国将军的私人顾问。恐怕早就被人给叉出去扔到大街上了。 “二太,你又想到啥馊主意了?”不给南居益封官并不是崇祯吝啬,也不是满朝文武有心报复,更不是这个损人的能力不够。唯一的原因是他自己说过。作为一个谋士越少为人所关注越安全。 “将军,您这话可是大有问题,属下什么时候出过馊主意的?”这个顶头上司太不通人情了,替他解决了那么多麻烦也没个好话,看来下次还得找机会坑他一次才行。南居益先纠正了朱由骢的话,然后才慢吞吞地道:“而且这办法可不是属下想出来的,那范贼遗书上不都写着么?” “范贼遗书?”提到朱由骢当年坑来的那本书没一个人不熟悉,要说那东西为大明帝国的内政制定提供了很多借鉴从而少走了无数弯路这个到没意见,但关于外交的记载……要是按上面写的去做,恐怕大明早就亡国了。 南居益非常失望地摇了摇头,这才感叹道:“诸位大人,你们该不会是把那俩字给忘了吧?” “二太,你小子也太狠了点吧?”大家读的都是同一本书,范贼遗书上的糟粕很多,但能够引起大明朝廷上上下下警惕的却只有那两个字。作为刑部的负责人,乔允升更清楚如果那东西没约束只强调其强调普适性会有多大的危害,他真没想到南损人居然会用这个借口。 “啥狠不狠的啊,乔大人您这话可真不中听!”不用知道后世的西方人是怎么玩弄这套把戏,南居益也可以比他们搞得更得心应手。“各位大人,要不你们抽点空?跟下官一起捣鼓出个无法执行的人权标准出来?也省得将军以后老是来麻烦你们!” 第三百一十八章 杀鸡儆猴 虽然发生了黄沙城惨案,但崇祯皇帝的豪华婚礼还是按时举行了。对于这点,百姓们是有意见但不太大,毕竟数千年来养成了重视颜面的习惯,如果因为这事而让千来道贺的各国使臣看了笑话,对于他们来说这才是得不偿失。而且大明帝国怎么都还有个镇国将军在,别看自从传出将军夫人有孕的消息后那死胖子就深居简出,但没人会怀疑他正在酝酿着一场大规模的报复行动。 西方的盟友们这次更是集体选择了不闻不问,对于他们来说这个东方帝国实在太富裕太强大了,无论想在哪方面和大明竞争,那下场肯定很悲惨。倭岛上发生的事也给了他们教训,一旦被这个帝国逮到了机会,人家可是真会下死手的。灭国战争西方人自己也没少做,但象大明这样心狠手辣,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就差点把整个倭岛民族数千万人口给抹掉的事,还是很难被接受。 在现阶段来说,没人愿意直接与大明帝国正面交锋。只要这条东方巨龙继续被束缚手脚,只要这周边还不停地有人跳出来闹事,那西方世界的绅士们就有机会占据主动。所以罗伊爵士才会建议采取观望态度,既不得罪大明又不主动为这个潜在对手提供腾出手的机会。而且叶尔羌不同于倭岛,如果那里被大明帝国拿下,他们那强大的军团就能沿着丝绸之路出现在西方人视线中。 所以当崇祯七年八月二十二日那场盛大的婚礼正式举行时,无论心里有什么样的想法,所有的人至少在表面看来都是高兴的。直到八月二十六整个婚礼完成,都没人提到西域边陲发生的事情。 然而,到了八月二十七,京城上空的喜庆气氛还没散尽。朝廷突然就宣布将赫连良运等人列为帝国英雄,崇祯皇帝亲自带着满朝文武举行了隆重的祭奠仪式。 在庄严的太庙前,主持帝国军务的镇国将军下令,西线兵团四十万将士立即进入战斗状态。只待孙承宗回到嘉峪关立即开始收复叶尔羌。而为了弥补其实力上的不足,镇国将军不但命令已经从事幕后工作多年的毛文龙回归西线兵团,还紧急招回正在倭岛上进行训练的茅元仪部,更将三十万蒙古骑兵交给了孙承宗负责调配。命令中同时提到,为了阻止鞑靼部落向阿不伦提供任何形式的增援,北方集团军张破虏部将掩护其侧翼捕捕鱼儿海出兵。 仅西线兵团就有八十五万大军出嘉峪关?领军大将孙承宗,其麾下将领袁崇焕、毛文龙、黄得功、茅元仪?如此豪华的阵容就连大明百姓自己听了也直摇头。镇国将军这也太欺负人了点,如此大的动作就为了要收复叶尔羌?鬼才相信这就是他的最终目的,没有人会怀疑经过这一战大明帝国的领土至少会扩张到花剌子模海。人们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当月即别那几十万捣蛋的援兵被收拾掉以后,帝国的军队会推进到哪里。 可即便是所有人都猜到了朱由骢的想法,也没有任何人站出来提出反对意见。西方盟友不敢,因为大明帝国的这次出兵理直气壮;大明百姓不会。因为这几天里黄沙城所发生的惨烈战斗已经广为人知,如果朝廷真把这事给忘记了他们才会感到失望。 治隆唐宋远迈汉唐,这句在另一个时空那位吃糠喝稀的鞑子皇帝对朱元璋和朱棣赞叹之词已经被写进了教材,孔衍植通过他的方式为大明百姓指出了目前的任务。可是只要一天不收复西域,大明帝国上上下下就得愧对老祖宗一天,就没人有脸说这话。 至于那个月即别么,纯粹是自找的。对大明帝国搞恐吓。明目张胆地支持叶尔羌抗拒民族融合?那破地方可能没人会写汉字,不知道死字是什么意思。趁这个机会,让大明帝国的兵痞们去教教他们也不错。 宣读完对于叶尔羌的讨伐令,朱由骢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了另一份。大明帝国将正式对安南宣战!与收复西域不同的是,这次的对外战争纯粹属于私人恩怨,理由就是他们答应给的贺礼并没出现,让崇祯皇帝感觉到很没面子。 对于这个理由,西方盟友们深刻体会到了崇祯的无耻。不就是小小地戏弄了一下那个明国昏君么。就这也值得大张旗鼓地发动灭国战争?看来以后到东方行贿的时候得小心点,千万别乱说话,所有的礼物在送出去以前都得先打个八折。 感慨归感慨,西方盟友们对于朱由骢的出兵行为到是没意见。毕竟按照当年的协议,安南和暹罗都是做为大明支持他们占领天竺的谢礼,人家现在只不过是在履行和约而已。再说了,在安南传教经商的都是法国人。就连安塞尔都没提出抗议,他们还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而大明百姓的想法就更简单,他们甚至都没觉得崇祯这是在小题大做。安南本来就是大明的固有领土,只不过前些年出了刘大夏那个败家子。这才被那些白眼狼找到机会进行了武装割据。没错,在大明的官方舆论中宣扬的就是割据一词,士人们从来都没承认过那是一个国家。前些年之所以允许他们按例进贡,那还不是最仁慈的态度去感化安南人,想给他们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 很显然,这个目的失败了。人家现在非但没有幡然醒悟,甚至还忽悠起了皇帝。崇祯那是谁?前些年是士人的代表,现在可是大明帝国的象征,这是谁都能骗的?既然安南人连老祖宗都不认,还胆大妄为到了如此地步,就干脆别浪费精力跟他们动嘴皮子。老话不是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么?先拧过来揍一顿再慢慢教育。 南线主帅秦良玉,以其子马祥麟和张凤仪两口子为副?这兵力方面是不是稍显薄弱了点?要知道早在永乐年间安南就整出了七百万军队啊,经过这么些年的修养生息,人家还不得凑上千儿八百万的?川军是很能打,可就那么二十万人马也不能太累着了不是? 幸亏镇国将军显然是考虑到了这点,在命令的最后他给加了一句,李自成和左良玉手下的海外兵团将协助川军收复安南。听到这里,大明百姓们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六十多万对一千万。这听上去是不怎么成比例,但海外军团是什么?那可是足足四十万鞑子太监和数万拆迁大队兵匪啊,他们即便是真打不过,也有能力把安南折腾成一片白地。 还没等朱由骢宣读完军令,安南国派来的使者阮黄苏就开始吼起来了,不过他也就获得机会说出了一个字而已。这好象不太符合规矩吧,按照传统大明要征讨人家也得给点辩解的机会才是。怎么能人家才刚开口说话就给揍成了那副德行呢? 大明帝国是礼仪之邦这是毋庸质疑的,负责维护现场秩序的侍卫虽然不是饱学鸿儒,但至少也还懂得点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道理。照说他们肯定不会如此的飞扬跋扈,但谁让安南的现任国王那尊号没有取对呢。渊皇帝?在大明的太庙前高呼敌国皇帝的尊号,阮黄苏这揍挨得还真就不太冤! 看着那个跟猪头一样只会哼哼的安南使者,崇祯也起了恻隐之心。他不愿意给西方盟友留下一个残忍暴戾的印象。但这里毕竟是太庙,有人捣乱不做点惩戒也实在说不过去。几番权衡之下,善良仁慈的大明皇帝最终做出了裁定,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这个安南特使不是叫阮黄苏么?正巧崇祯今天早上吃了一到叫蛋黄酥的点心,虽然还有一字之差却也勉强能凑一堆去。那就意思意思,把这人揍成蛋黄酥给黎维祺送去。至于皇帝的这个要求怎么才能够得到满足,则属于负责昭狱的陈新甲和王戴恩需要考虑的事。反正秦良玉顶多就帮忙免费捎过去。 正因为出现了阮黄苏这个插曲,百姓们在感叹皇帝实在仁义之余也才有空发现了军令中不妥当的地方。两条战线各有专人负责,那镇国将军干嘛去?略一思索,百姓们这才恍然大悟,镇国将军是快当爹的人了,他当然得继续呆在在国内陪夫人产子。而且兵书上不都说了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那才是真正的大将之风,就那些跳梁小丑还真就不配让他亲自出马。 相比起大明善良的百姓。棒子国来的两位特使却显得惶恐不安。都这么熟的人了,他们对于大明的了解可不少,而根据他们手里的情报大明帝国还有一支最精锐的部队没有调动。卢象升麾下,那支由天下第一军扩编而来的中央集团军这该不是留着收复高丽用的吧? 一想到了这种可能,李儆的使者还稍微好点,毕竟他是代表自己的主子来接受秘密招安,准备投靠大明的。 而代表李倧前来求援的那位却有点受不了。虽然没人见识过扩编后的中央集团到底有多恐怖,但既然是被称做大明帝国最精锐的部队那战斗力就绝对不会比海外军团差到那里去。鹿善继、熊兆珵、孙传庭,这三位可是在辽东跺一跺脚都能引发山崩海啸的祸害!让他们带领这么一支精锐的力量对付棒子国?这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点?大明想要重建唐时的安东总督府说一声就行了啊,何必这样兴师动众? 安东总督府?叫做朴尚贤的李倧特使想到这个词。突然就眼前一亮。熟知历史的他很清楚,当年李世民大帝亲征,虽然攻陷了隋炀帝倾全国之力都未能最终占领的辽东城,又连破白崖、盖牟两城,可最后却在安市受到杨万春的阻击,最终因为御寒装备不足而功亏一篑。 当年为唐军带路的是莫离支那个不成器的嫡子泉男生,那属于高丽国的叛徒。可他不是,在轰轰烈烈的寻根问祖活动中,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就是当年唐军的后人。虽然自己的祖先没什么名头,但为大明帝国做事那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于是,就在朱由骢开始宣读后续命令之前,朴尚贤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不管大明把那支最恐怖的军队放在哪里,他都有必要表明自己的忠心,不但为大明帝国收复高丽的军队带路,还一定会联络各方有识之士帮助稳定地方。 “军令!由镇国将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最后一到军令是由崇祯亲自颁布的。不过这也难怪,找遍整个大明全境敢对那个死胖子发号施令的也只有皇帝了。其他人可真没那资格。福王?在家抖抖威风拿着鸡毛掸子揍揍自己的儿子还行,在这种万众瞩目的地方还是让他老去旁边歇着吧,审计部可没权利参合军务! 镇国将军负责指挥大明海军,将正在倭岛上接受训练的贺人龙、郑崇俭两部送往安南?就这种芝麻大点的小事,居然值得那个死胖子亲自去办理?这皇帝该不会是在洞房花烛夜累昏了头吧? 要说这还真有点让人想不通,即便是崇祯想开门放胖子,那也应该将他扔到西线去啊!人家黄忠七十还上战场开十石弓。镇国将军胖是胖了点可他才二十出头,怎么沦落到了替人打杂,承担后勤保障的任务? 虽然这则任命有点莫名其妙,但没有人会认为这是因为镇国将军和皇帝间出现了裂纹,崇祯在试图削弱朱由骢的权势。百姓们也还知道,这国家大事不是什么都能拿出来说的。他们能知道这么多军事部署那已经是违反常理了。 大明的百姓不知道其中蹊跷,但西方盟友们却都猜到了其中隐含的真实意图。大明帝国终于要对西班牙人下手了,一个国家的军事统帅出现在海上,他就真会做个运输队长? 结论相同,但西方盟友们的心情却不一样。雷约兹很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今天是他们出卖了西班牙人,但谁知道在这个东方帝国崛起的道路上就没人会出卖他的荷兰呢?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了。他能阻止吗?他会象西班牙人一样祸到临头尤不自知吗?面对这一串的问题,他都无法找到准确答案,他甚至都没办法想象大明帝国就靠这次他们从西方带来的那十余艘战舰怎么去对付庞大的西班牙舰队。 罗伊爵士却在背地里幸灾乐祸,对于这个东方盟友陆上所具备的实力他自认为已经很清楚了,现在他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帝国的海军到底有什么特殊。而且这一战无论是谁最终获胜利,他都可以从中受益。 根据他所掌握的情报,西班牙人这次不知道犯了什么糊涂,居然把超过八成的殖民舰队调到了东方。如果他们是被实力相对较弱的大明海军给收拾了。罗伊不仅可以学习到更先进的战法,还能趁火打劫,扩大自己在新大陆上的殖民地。 如果自己的东方盟友战败,这对罗伊来说也够不成任何影响,甚至还有着那么一点期望。他很清楚建一支强大的海军有多难,现在明国通过军火贸易获得西方最先进的战舰,虽然数量不多但根据他们的生产力应该很快就能仿制出来。可一旦明国此战失利。那他们想要在海上和西方舰队抗衡的日子就会被无限期拖延。要知道结盟这种事只要有共同利益就有可能达成,西班牙人有时候也可以做为遏制大明崛起的工具。 真正知道大明帝国海军实力的施维拉也在暗喜。这次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西班牙舰队给忽悠到东方来挨揍,虽然具体的方法他不能说,但他很清楚那是多么庞大的一支舰队。而那个和蔼的胖子已经答应。待此战结束就把缴获的西班牙战舰卖给他。那可是一百多艘战舰啊,经过这么一折腾怎么也能留下大半!只要拥有了这样庞大的舰队,又和大明保持现在的良好关系,那葡萄牙的崛起之路还会漫长吗? 而安塞尔的心情则比较复杂,对于战场上的胜负他完全没有兴趣。毕竟以这个帝国所拥有的海军实力而言,想要消灭西班牙舰队简直就跟玩似的。他现在最关心的是战场以外的东西,大明帝国已经正式提出了自己的结盟要求,虽然看上去都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可是经过他那睿智的首相大人分析,那简直就是要刨西方人根的狠招。 笑容可掬的朱由骢在安塞尔的简直就是恶魔的化身,他给出了足以让任何人动心的诱惑,但作为交换他却要收获那些纯洁的灵魂。安塞尔自认无法拒绝这场交易,甚至连他的首相也做不到,因为这个恶魔除了承诺会帮助法兰西帝国成为西方霸主外,最近又新加了一个筹码,一个他们永远也无法拒绝的筹码。 第三百一十九章 助人为乐 当朱由骢在太庙宣读军令的时候,他就已经考虑过了被列为打击目标的两个地方政权会做出什么反应,耍嘴皮子抗议、谴责?叶尔羌和安南应该还没能发明留声机,他们念叨多了难道不会觉得累?而且这一套对于大明帝国有用么?怕是他们的声音还没传到崇祯耳边,负责执行任务的两大军团就已经高唱凯歌胜利回师了。 抽调重兵与大明帝国绝一死战?这正是朱由骢梦寐以求的事,无论是他还是崇祯或者朝中大臣其实最怕的就是找不到敌军主力,让大明帝国陷入战争泥泽不能自拔,从而失去了与西方盟友争夺天下的机会。 为了能迅速地肃清叶尔羌和安南的反抗势力,让当地居民更快融入到华夏民族这个大家庭,朱由骢这次听从朝廷大臣的建议,采取了完全不同的政策。对于那些胆敢反抗的人,他不但重新颁布十杀令,还采取了最为严厉的连坐法,甚至要求所有作战部队在朝廷没有宣布战事结束前一律不留降卒。 朱由骢敬佩那些有骨气的人,但做为大明的镇国将军必须先敲断这些人的脊梁。他就是要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让那些胆敢对着大明帝国呲牙咧齿的异族,要么躺着死要么就跪着生,除此之外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对于顺从者,朱由骢在征求了蒙古骑兵团将领与多尔衮等满族勇士的意见后,也采取了相对温和的态度。只要当地居民愿意低下头颅,服从安排开始迁徙并接受朝廷的民族政策,他们可以享受第三等国民待遇,成为蒙满两族的奴隶,用他们辛勤的汗水换取生存的权利。 大明帝国不搞民族歧视政策,也绝对不会搞什么民族优待。除了倭寇以外任何人都可以融入华夏民族,但在这之前他们必须抛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能够证明对这个民族的忠诚。愿意为了整个民族的兴盛而付出努力。 随着孙承宗和秦良玉的陆续离开,大批物资从各地以更快的速度向前线集结,所有人都知道和平的大门已经关上,现在即便是叶尔羌和安南想投降也为时已晚。罗伊等人原本想要借这次机会好好观摩一下大明军队的作战方式,毕竟耳闻哪如亲见,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要是放过了其不可惜? 但很快他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对于大明帝国善意的提出。如此大规模的与野蛮人做战无法完全保证盟友们的安全,所以要看可以但出了什么事得他们自己负责。这还真没能吓倒任何人。毕竟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而罗伊等人敢到东方来冒险就肯定是有所准备的,参与战争对他们来说就和吃饭睡觉一样。而且这次是做为军事观察员,呆在相对安全的后方,如果连大明将领身边都不安全。那这仗好象也不用再打了。 真正让他们不得不放弃决定的原因却是两个人的离开,采购了大量军火的安塞尔和施维拉要走了,人家说了大明想干什么跟他们没关系,赶紧把东西给运回去让自己的国家在西方战场上取得决定性胜利才是最重要的。 法国人跟葡萄牙人凑到了一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要知道现在的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仍然保持观望态度的法国人可是西方各国争取的对象。如果这俩家伙在回航途中掐上一架,黑吃黑把对方从大明帝国采购来的军火给抢了到好。罗伊就怕这两个家伙坐下来喝上一杯红酒再达成了某种协议。 即便是这种情况出现的几率很小,罗伊等人也不得不考虑到另外一点,那就是施维拉名义上依然属于在神圣罗马帝国阵营。如果让他先期抵达,并把这批大明产的武器提供给了已经占据上风的斐迪南,那时后悔可就晚了。了解大明帝国的实力很重要,但保住自己的老巢别被人给端了那才是根本,罗伊再傻也不会干这种本末倒置的事。 回去那是必须回去的了,但临出发前罗伊还是耍了个小心眼。他亲自前往镇国将军府游说,希望能留下十来个人跟着大明帝国的军队一起出发去前线。而这一次朱由骢也没有在坚持,让各国使者签署了一份生死状后终于点了头。 其实朱由骢关心的就是罗伊等人的去留问题,这些家伙说什么也是代表了自己的国家,在没有彻底翻脸之前还真就不能拿他们怎么样。而现在留下的这些完全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反正是能用的就用,调教好以后让他们回去忽悠自己的君主那效果肯定不错。至于那些冥顽不灵的么……战场上刀光血影的。出点意外消失几个人那还不是很正常的事? “宰相大人,您请!”白羊口所戒备森严的京师大营里,熊文灿彬彬有礼地做出了邀请。 安塞尔等人只不过是个幌子,他们突然提出离开那是为了帮助朱由骢把罗伊等人引走。但和大明帝国的谈判正进行到关键阶段,黎塞留当然还得留下来。 对于自己的安全问题黎塞留一点也不担心,他相信朱由骢不会希望扣押住一个宰相来逼迫法国就范,那样非但起不到任何作用,还会让整个西方彻底与大明决裂。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谁还会干这种蠢事? 而且在这次谈判开始前,朱由骢就帮忙出了个损招,让从天津出发的法国舰队在赤尾屿附近遭遇海盗。这样就有借口让安塞尔在福州府附近停留,还能顺便帮着把倭岛上的部队给运到安南去。 “亲爱的熊,我怎么没看到你们的皇帝或镇国将军?”走进了帐篷,黎塞留的脸上越来越阴沉,他到不是介意这个简陋的谈判地点。只要能给自己的国家带去利益,住帐篷又怎么了?但根据他的了解,这个帝国掌权的人物出了皇帝就是那个该死的胖子,如果没有他们的出现那所有的协议还能生效吗? “宰相大人,您也知道我大明地大物博,这一天到晚需要皇上亲自审核的事务都堆积如山,所以才会任命我为全权代表,负责与您商谈有关细则。至于镇国将军……”实在不好意思说那俩小子是因为自得能力不够,忽悠不了这个精明的宰相这才没露面。熊文灿继续小声地解释道:“他这不是刚喜得贵子么,又出征在即所以皇上特批了他几天假期回家陪夫人去了!” “全权代表?”如果真能够达成有约束性的盟约,那和谁谈都不重要,说不定跟这种低级官员斗脑袋要比和这个帝国的最高决策者耍心眼要轻松。 “是的,宰相大人,我们最后所达成的每一条协议皇帝陛下都会亲自签署生效,所以您完全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既然如此……”顿了顿。黎塞留想到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那我们这次的盟约将以何种文字为准?” “根据您上次的建议,皇帝陛下已经同意我们以各自国家的文字签署盟约,同时拟订一份拉丁文范本,将来若有任何的争执都将以范本为准!”军事同盟条约可不是买卖合同,谁都害怕被对方给坑了,特别是在双方还存在巨大实力差距的时候。为了让黎塞留彻底打消顾虑。崇祯这次到是没有坚持以大明版的为基础。 “如果是这样,那我想我们可以开始谈判了!” “这是我们上次议定的内容,您先看看,若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在进行下一阶段的商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和约,熊文灿相信对方肯定会感到满意的。 “嗯……”很让人失望,黎塞留并没有流露出一点高兴的表情,即便是他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这条根据黎塞留要求而制订的细则。确实是一个诱人的大礼包。根据协议内容,整个非洲都将成为法国的殖民地,大明帝国保证在和约有效的三百年内不会派遣军队出现在那里的任何地方。但做为该地区的实际统治者,必须保证大明的商人和法国公民享受到同等待遇,如果他们的利益受到了侵害,法国必须出面维护。 “亲爱的熊,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有时候诱惑太大反到不敢让人相信,这明明就是黎塞留自己提出来的要求。但等到大明真正同意后他却开始怀疑起这次的谈判是不是一场儿戏。 “当然知道,这里有超过四万五千万倾的土地,有着丰富的矿产资源,有世界上最坚硬的钻石,还有无数没有被教化的土著……”随着一连串的数字,熊文灿不但提到了非洲的一切特产,甚至还准确地说出了去年法国人在那里抓了多少奴隶。 “那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黎塞留在安塞尔给他的报告中知道。这个东方帝国早在百年前就有庞大的舰队到过非洲,只不过他们当时比较傻居然没有想到要建立殖民地而已。所以他对于熊文灿能够有如此详尽的描述一点也不敢到惊讶,让他琢磨不透是既然这个东方帝国已经展露出了獠牙,怎么还会给自己这样一份厚礼。 “宰相大人。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我想请您客观地评价一下,如果我们出兵要争夺这块地方。您和您的国家有多大把握获胜?”没有回答黎塞留的问题,熊文灿却提出了反问。 “这个……”还用说么?如果明国真打定了主意要抢占非洲,依靠法国现在的力量还真就只有呆在旁边看着的份。 “承诺不对这里动手,那是为了表示我们对盟友的尊重。”善意地笑了笑,熊文灿这才拿出另外一张地图道:“当然了,您也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作为我们承认法国统治非洲的交换,你们必须承认这个地方是属于我大明的!” “新大陆?”以黎塞留的智慧也不能再保持冷静了,这个东方帝国的胃口实在太大,他们想要的不是接管西班牙人的殖民地,而是要从西方人手里抢走整个新大陆。其中甚至还包括了法国人现在重要的资金来源地,俄亥俄河流域经大湖区到加拿大的大部分地区。 “是的,整个新大陆,若我大明开始进军这里你们不得阻拦……” “不!这不公平!”用已经到手的殖民地去换一个充满了危险的非洲,这买卖实在太不划算。“亲爱的熊,我不得不提醒您,大明帝国虽然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你们的皇帝陛下和将军阁下也具备常人难以企及的智慧和果决,但是他们会为了自己的贪婪而付出惨重的代价。因为这里并不只有我们的势力存在……” “即便你们这次能够彻底消灭西班牙舰队。让葡萄牙人接替了他们的位置,但也并不代表着你们就能将这些领土变成自己的!”黎塞留毫不客气地排击着桌面,愤怒的情绪已经让他无暇顾忌自己的形象。 在一阵咆哮后,黎塞留突然冷静下来,得意地笑道:“你们的帝国距离新大陆可不近,而且英国人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建立了第一座殖民城市,您认为他们会轻易地放弃吗?” 熊文灿怡然自得地看着这位逞口舌之利的法国宰相在那里尽情发泄。心里边冷笑连连,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关于这个问题,是我大明皇帝陛下与镇国将军需要考虑的,我深信他们一定有办法来解决。而我的任务则是说服您接受这个交易,承诺在两军遭遇的时候主动撤退!” “不!您的这个要求太高了,我不能做出这样出卖自己国家的决定!”自从上个世纪末法国人用那些粗制滥造的工具、手工艺品与印第安人进行交易。换来毛皮带回国内出售后,他们就发现了一条新的生财之道。 也难怪黎塞留会做出这样激烈的反应,毛皮特别是海狸皮,那可是制作帽子和披肩的上好材料,非常受西方上流社会的欢迎。现在毛皮贸易已经成为了主要的殖民活动,而越往北所产的毛皮质量越高。如果黎塞留答应朱由骢了的要求,那他所失去的就不仅仅是一个殖民地。而是一项重要的资金来源。 然而国际谈判就是满天喊价落地还钱,看谁的忽悠能力更强。黎塞留的愤怒在于他根本就不清楚朱由骢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如果让他知道那个死胖子是要彻底将新大陆变成明国的领土,早在崇祯要求他出兵的时候就提了那么多要求,他肯定会乐得立即点头答应。 正如雷约兹在太庙前听到朱由骢的军令时想的那样,这个死胖子的确是在寻找下一个会被西方人给出卖的倒霉蛋。熊文灿之所以现在就把朱由骢的远期规划给抛了出来,就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让法国人开始习惯,等以后大明帝国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后。他们能主动配合在背后捅自己人的刀子。 “宰相大人,我想您没有必要这样激动!”重新递上了一杯热茶,熊文灿这才开始慢条斯理地引诱道:“据我们所知,当地的土著控制着毛皮来源,你们仅仅是赚取点差价而已吧?” 法国人虽然在新大陆建立了自己的殖民地还命名为新法兰西,但他们现在阶段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货源掌握在别人手里,法国商人建立的那些毛皮贸易站并没有让他们获得直接于供应商打交道的机会。还必须通过假手休伦族、渥太华族为中介人才能能够顺利地完成交易。而贸易渠道的畅通与否,还得看人家的脸色行事。如果得罪了某些强大部落开始搞经济封锁,就会给以毛皮贸易为生的整个殖民地带来灾难。 “您说的情况确实存在,但我们正在努力改变现有的状态。” “对于这点。我当然不会怀疑。可是你们现在只看到了毛皮交易所带来的巨大利益,却并没有发现其中隐藏的风险吧?” 交通十分困难的条件下,毛皮储藏与运输都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法国人虽然在毛皮贸易中获得了可观的财富,但是却对殖民地发展产生了很大的消极作用。这种单一的经济,已经严重制约了对其他资源的开发,特别是妨碍了农业的发展,长此以往将形成一个非常致命的弱点。现在没有对手法国人还可以混得风声水起,可一旦有人跳了出来就能很快让他们处于极其不利的地位。 “那……”即便是被称为西方最优秀的政治家,黎塞留也从来没想到过熊文灿提出的这些问题。他现在只能在心里感叹,这个神奇的东方帝国也实在太恐怖了,不但拥掌握着这个世界最先进的科技知识,还拥有最机警的战略家,最睿智的政治家,居然又冒出来了最精明的商人,还有谁能跟他们玩啊? “既然您也承认了这点,那我想我们能为您提供的帮助就太多了。”打击完了人家的信心,熊文灿烂这才开始进入正题道:“您尽管放心,只要您愿意帮助我们占领这块土地,我们就可以保证您在非洲获得的利益远员超过您的想象!” 第三百二十章 地狱舰队(上) 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特别是在国际谈判中。虽然熊文灿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还不时地获得韩爌等老滑头的指点,但他和正在负责另一场与神圣罗马帝国代表谈判的周凤翔一样,都让大明帝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即使自己的国家在实力上处于绝对的下风,但黎塞留捞的好处可实在不少。大明帝国不但承诺在三百年内不往非洲方向发展,还会在合适的时候向法国派出一批军事顾问,帮助他们提高自己军队的战斗力。而为了能让法国人在五年内从新大陆的殖民地顺利撤离,大明帝国还必须为他们提供最先进的水力纺织机,以弥补因为失去了毛皮交易而造成的损失。 水力纺织机?难道黎塞留脑袋被驴踢了,居然会放弃更先进的蒸汽机?黎塞留当然很正常,他也提出了这方面的要求,但熊文灿可不敢松这个口。因为在谈判开始前那个死胖子就已经交代过,蒸汽机至少得五十年后才允许出口。五十年?等五十年后若大明还没有捣鼓出更先进的动力机械,那研究院和帝国学院就该关门大吉了,省得在那里浪费钱粮还丢人现眼。 相比而言,周凤翔和杨廷枢在与罗马使者杰里乌斯的谈判中损失要小点,毕竟他们两人带的都是外交部的现任官员,就是再没有经验也比跟着熊文灿的顾继坤那些学子要强。作为双方的结盟条件,大明帝国不但需要帮助神圣罗马帝国重新在西方战场上取得优势,还答应将圣城耶路撒冷及其以西的所有地区交给上帝的羔羊们打理。 什么?两位盟友还处于相互仇视的阶段,没能大明帝国的撮合下相逢一笑泯恩仇?这事和大明有什么关系啊,山高路远的谁还有那闲工夫去管人家的破事?他们爱打就打呗,在西方掐完架又跑到非洲跟西亚去大打出手,那又不是大明这些菜鸟外官能够阻止的。反正在和约有效期内,大明是绝对不会跑过去参合的,顶多就是在旁边加油助威顺便出售点军火让他们打得更热闹。 而为了帮助自己的盟友解决目前面临的经济难题。让他们有足够的资金来购买武器,大明还主动提出将大量收购盟友们提供的各项资源。无论是非洲的钻石、黄金还是那些叫不出名的破烂矿石,或者是罗马在西亚地区挖出来的石油,只要他们愿意卖大明就来者不拒。 法国和罗马会不会在某一天幡然醒悟,然后结盟共同对付大明?这不是不可能,但耶路撒冷那是什么地方?只要让西方人把手伸了过去,他们就会知道真主不是那么好欺负的。马承祖笼络的那些小部落更不是吃素的。说不定哪一天出点什么状况圣战就提前爆发了,那时候西方盟友们肯定会很忙。 而除了真主以外,大明也不是没有帮手的。施维拉虽然没能参与到谈判进程中却却获得了大明的全力支持,他这次跑得这么快就是忙着回去重建他的葡萄牙帝国。或许他在短时间内没有实力与西方的两大巨头对抗,但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他也绝对不会坐视其凑到一块。只要让左右逢源的他听到了风声,还不得赶紧跑到东方来报个信。然后拿着对策回去在背地使绊子? 经过了大半个月的谈判,杰里乌斯率先在阿纳斯塔西奥的掩护下秘密离开,他将在南京登上葡萄牙商船,为自己的国家带回整整一船的军火。 比起那个没什么见识,就知道忙着回国报喜的罗马使者,黎塞留可就要沉稳得多。他不但在谈判结束后参加了崇祯在鸿胪寺内举行的宴会,见到了越发显得光彩照人的阿芒迪娜公主。甚至还接受邀请去观摩大明海军是怎么消灭西班牙舰队的。对于这种好事黎塞留当然不会拒绝,他当即表示为了能体现出铁杆盟友的价值,在这件事上他还可以帮点小忙,比如用遭到海盗伏击后正在福州府休整的法国舰队为即将出发运送士兵的大明商船提供掩护什么的。 崇祯七年十月初六,当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镇国将军朱由骢不得不忍着锥心之痛再次奉命出征。虽然他也想多陪陪自己那两个已经显怀的祸水,但战事却不允许他继续拖延。 就在士人们趁国内兵力空虚准备给崇祯唱一出大戏的时候,秦良玉帅八万大军突然出现在叙州城下。呯呯嘭嘭一顿乱揍。正在准备谋反的数万山贼土匪和那些离开了土司就不能活命的贱骨头这下终于如愿以偿,可以享受皮鞭抽在身上所带来的快感了。 解决掉了国内最后的隐患,崇祯已经下令在全国范围内开始大规模搜捕,南方兵团已经开始正式展开了对安南的进攻。根据最新传回来的战报显示,作为前锋的马祥麟已经渡过了赌咒河,而李自成麾下那群高举熊猫大旗的兵匪也已经分别由镇南、平而、水口三关进入安南境内。 安南战役的胜负不用说,但是这场战役持续的时间却要由朱由骢运送贺人龙与郑崇俭两部共十万将士的速度决定。金兰湾虽然是一个天然良港。作为大明帝国未来的海军基地很不错,却并不适合这次的登陆作战。在最熟悉这个时代安南地形的安塞尔建议下,朱由骢这次选了另外一个大型港口。 要说这安南也还真就不长进,在后世他们利用渔民强占人家二十多个岛也就算了。谁让那个大国和它们是同志关系呢?不过在这个时代他们还利用难民潮从日渐衰弱的柬埔寨王国手里夺得普利安哥,并改名叫做西贡,这可就太不地道了。作为维护正义的大明帝国镇国将军,朱由骢打心眼里鄙视黎维祺的这种做法,所以在西贡登陆不但具有军事价值更有着非常重要的政治意义。 登陆安南没什么障碍,但运输十万将士的舰队太过庞大,容不得半点闪失。上次去爪哇岛的时候朱由骢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这次可是收复故土的正义之战,他可不想再跟西方盟友一样为了不引起西班牙人的警惕而偷偷摸摸地溜过去。 既然施维拉已经把西班牙殖民舰队给骗到了东方,那就把他们给彻底剿灭,一艘战舰五十万两银子哦。虽然最终是折成了奴隶和矿产,但那也不少啦!而且现在大明国内的发展对于橡胶的需求也越来越大,种子到是从西方盟友们那里给弄来很多,可没地方种啊。 与普通的百姓不同,商人们都是要追求利润的,在国内的时候他们是忧国忧民的儒商,但到了外面么……看看在倭岛上挖银子的闵洪学过的什么日子就知道。这次在周延儒等人的暗地宣传下。以晋、徽、淮商为代表的各大商已经秘密组织了人手,就等镇国将军揍完人后顺便把吕宋占了,然后抓猴子种地。 华夏民族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勤劳与坚韧的民族,即便是到了异国他乡。他们依然会为了养活自己生存下来,而不辞辛劳每天努力地耕耘着土地。但这次不同,在镇国将军的要求下。各地商会招募的全是地痞流氓,他们登陆吕宋岛也不是来干活的。 安南的部队在等待策应以便把敌人给彻底包抄住,正在陆续进入新安地区的商队也在等待。十万大军,三十多万普通百姓,虽然目的不同但都在等镇国将军消灭掉西班牙舰队。 这一次,大明帝国无所顾忌地展示出自己的实力,完成集结的不但包括了这次西方盟友送来的十一艘木制战舰。六艘黎塞留在灵山卫看到的那种小渔船,还有刚完成测试正式编入本土舰队的两艘体形庞大的渔政船。 “将军阁下,您用如此庞大的舰队去对付西班牙人,是不有点……”朱由骢不会法语,黎塞留的大明官话也才学了没多久,想了老半天就是想不出那个词来。 “杀鸡用牛刀是吧?”朱由骢好久没这么自豪过,如今就连施维拉都可以子曰诗云地拽上两句,要不是碰到这个宰相大人。他还真就找不出比自己学问更差的来。 虽然在某些地方还存在着分歧,比如朱由骢是把大明百姓当宝,认为一个帝国的兴盛离不开普通民众的支持,必须为自己国家的子民提供最好的待遇。而黎塞留则认为那些劳动人民不过就是骡子,必须忍辱负重倍受压榨才算是为国家的兴盛做出了贡献。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黎塞留和朱由骢其实是同一类人。虽然是天主教的高级僧侣,黎塞留却从来不受宗教情绪的影响。始终把自己国家的利益放在首位。为了维护法国的利益,他既可以在背后支持新教国家与罗马做对,也可以与大明结盟彻底出卖自己的西方同胞。至于朱由骢这个死胖子就更别提了,为了能让大明帝国顺利崛起。让自己的民族永远立于世界之颠,他干得可比黎塞留还狠。 对于国内的反动势力,虽然最后效果完全不同,比如黎塞留无法制止人民起义的继续爆发,朱由骢却能让曾经的反贼愿意为了自己的国家而献出生命。但这两人的手段更是出奇地一致。血腥镇压,是他们共同的选择。到现在为止,黎塞留已经成功地镇压了凯尔西农民起义,剿灭了普罗旺斯地区的叛乱。 也正是因为这种共通性,虽然两人之间的谈话受到了语言问题的困绕,却依然经常凑一堆讨论各自的心得。当然了,在这种友好的气氛中朱由骢是不会指责黎塞留的,毕竟大家都是盟友么,互不干涉内政是最起码的尊重。而且,这个死胖子还以剿灭叙州反贼为例教了黎塞留一招,并为睿智的法国宰相所接受。以至与在随后的近百年里让自己国家的暴民扛上炸药包并强迫他们冲击敌军阵营,成为了法兰西帝国在西方各战场获胜的杀手锏。 “前方四十里,出现海鸥!”了望台上的侦察兵指着前方兴奋地大叫了起来,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将军阁下,看来您离胜利已经不远了。”海鸥的出现意味着陆地就在不远处,而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发现西班牙人的舰队,那只能说明朱由骢的计策是成功的。 吕宋岛离大明本土并不远,西班牙人在集结了大量战舰后,如果不派点人出来警戒那还真就说不过去。现在没有能发现任何动静,那就只能说明他们真被欺骗了,认为正澳门附近整编的商队才是大明主力。而根本就没想到最要命的敌人已经绕过东番岛,在太平洋上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利爪。 “将军,是否命令诱敌舰队开始脱离?”邹维琏走上来,深深地呼吸着那略带咸腥的空气,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从那颤巍巍的手上能看出,虽然自己占据了完全的主动,又拥有超强的实力但他还是比较紧张。 最后的胜利将属于大明海军。这一点邹维琏当然不会怀疑。但怎么胜得漂亮,怎么才能不在西方盟友面前给镇国将军丢脸这才是关键。他们痛揍过荷兰人,但那毕竟是偷袭,是把敌人堵在了港口。而现在可是在汪洋大海之上,敌方更是拥有近百艘战舰的庞大舰队,数量上的差距可以用实力来弥补。但对手所具备的丰富海战经验却不是首次进行这种大规模海战的大明海军将士所能比拟。 转过了身,看着前方那稀稀拉拉的几艘木制战舰,黎塞留调侃道“亲爱的邹,你在紧张吗?” “没有,咱有啥好紧张的?”纯粹的条反射,邹维琏为了证明对方判断错误,还特意挺了挺胸膛。 “紧张就紧张。有啥不好意思的?”对于自己部下的表现朱由骢没有感到一丝的不快,这是大明海军第一次远洋做战,将士们心里有点担忧也很正常。“告诉将士们,别怕!俺既然敢带你们出来,那就肯定有信心把你们活着带回去。好好地按照预先制定的作战安排,牢记你们在训练中已经演练了上千次的战术动作,甭管他是人是鬼都给俺揍回去就对了!” “是!末将遵命,一定把他们给揍回去!”重重地跺了一下脚。邹维琏就因为这一句话又重新找回了自信,声音也比刚才更洪亮。是骡子是马总的拉出来遛遛,老是窝在家门口狂吠有什么用?镇国将军的话没错,准备了这么多年,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只要有这个最会折腾的胖子在,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不管他是谁,也不管对手拥有多强的实力。揍回去就对了! “将军阁下,您的个人魅力足以顶上一个舰队!”看着抬头离开的邹维琏,黎塞留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既羡慕朱由骢拥有这么庞大的舰队,也嫉妒他对于自己将领的掌控性。更警惕这个死胖子在原本就无敌天下的大明军队中所起的催化作用。 “行了,宰相大人您就别夸俺了。”笑了笑,朱由骢并不认为这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如果不是墨家子弟的无私付出,如果不是天启、崇祯两代帝王的鼎力支持,如果不是大明帝国现在所拥有的强大实力,如果……他相信哪怕自己磨破了嘴皮子也无法让邹维琏彻底释怀。 “将军阁下,您的舰队好象并不擅长诱敌?”虽然心中充满了怨恨,但黎塞留还是在努力地尽到他作为盟友的义务。因为他很清楚,即使他呆在旁边替西班牙人做祈祷,他们也不可能获得这场战役的胜利,到还不如卖自己的盟友一个面子。或许经过了这一次,在以后的谈判中能够让这个死胖子松口,答应出售那种小一号的铁甲战舰。 “哦?”朱由骢虽然经常被自己的部下扔出去做诱饵,但那只限于在陆地上,而他做的也仅仅是在对方知道自己身份和重要性的情况下骑着骡子出去溜达一圈就可以了。要真论起什么战略战术,这个死胖子还真就不行。 “约瑟夫!请你来给将军阁下介绍一下,我们在海战中积累的经验。”黎塞留能够看出问题,但他毕竟是个政客,对于军事指挥也比朱由骢强不了多少。但他身边有来自法国的海军将领,这些人可都是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 “是!我尊敬的宰相大人!”约瑟夫很骄傲地走了出来,说实话他自从到了东方以后还真没觉得这样扬眉吐气过,为一支实力远超过自己国家的舰队做指导,这是何等的光荣。 “将军阁下,您的舰队现在摆出来的队型如果是在近海做战当然是好的,在这里却只能给您的部下带来巨大伤亡……”一直以来,大明帝国的海军大都在近海做战,虽然邹维琏等人一直在研究新的战法但那也只是闭门造车。约瑟夫指完诱敌舰队所存在的缺陷后,又道:“虽然将军您的战舰不需要风帆,但也应该占据上风处,要知道这对于西班牙人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的。” “宰相大人,如果我请求您的部下参与到我大明海军的指挥中,您会同意吗?”约瑟夫说的那些东西朱骢完全不懂,他相信即便是让邹维琏也不可能在战斗开始前就学到其中的奥妙,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约瑟夫参与到舰队的指挥中去。 第三百二十一章 地狱舰队(中) 吕宋外海,数艘战舰尽情地展露着它们那高大巍峨的身躯,洁白的帆布在海风吹拂下推动着舰首斩破碧波,犹如那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群,正露出尖锐獠牙四处寻找胆怯而肥美的猎物。 “那群该死的海盗还没回来?”站在旗舰的尾楼上,埃弗里不时地眺望着远方。腰间那把华丽的指挥刀配上漂亮而又笔挺的蓝绒军装,让他看起来更显优雅而挺拔。如果不是那英俊的脸上流露出了轻蔑的表情,灰蓝色的眼睛里阴含着嘲讽笑意,他绝对可以作为西方帅哥的典范而被博物馆收藏。 埃弗里很骄傲,年纪轻轻的他已经是有着显赫战功的海军上校,在新大陆他曾经率领自己的舰队多次战胜强大的英国人。如果这次不是受了临时委派前来东方增援,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祖国,在国王面前接受正式任命,戴上一颗金光闪闪的将星。 埃弗里以前对于东方的理解一直都停留那在华丽的丝绸,比黄金还珍贵的瓷器上。虽然他也很想拥有那么几件漂亮的艺术品,但作为一个骄傲的军人为自己的国家征战,带回大量的财富让自己的家族因此而倍受瞩目才是他最想做的事。 但到了吕宋以后他还知道了一点,那就是东方人特别好欺负。土著的猴子就不用提了,那是想怎么收拾都可以的,即便是那个传说中拥有着庞大舰队的明国其实也是只纸老虎。三十年前的佩德罗总督在大仑山一举屠杀华侨两万四千余人,三年以前胡安总督又在加拉巴砍下了两万多不肯顺从的明国人脑袋,到现在为止也没同说遭到过什么报复啊。 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件,居然能让国王陛下连私掠舰队都调到了吕宋,接受约翰萨拉曼卡那头大肥猪的指挥?每当想起自己经过了长途的旅行抵达吕宋港口时所见到的那一幕,骄傲的埃弗里就忍不住犯恶心。偌大的马尼拉港口里挤满了挂着各色各式旗帜的战舰,除了那些司空见惯的正规海军,他居然还找到了不少的武装商船,看到了那些浑身散发着恶臭的海盗。 明国正在组建自己的舰队。准备进攻吕宋?这个消息让埃弗里无比愤怒,恼怒洛伦佐执行的那一套绥靖政策,居然让胆小懦弱的明国人打起了西班牙殖民地的主意,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啊?能够战胜无敌舰队的英国人吗? 击垮明国的舰队,让他们知道一群菜鸟是没有资格在雄鹰面前展翅的。再趁胜追击进攻他们本土,然后就象自己在新大陆上做的那样,将明国纳入西班牙的势力范围内用他们世代积累的财富为西班牙做出贡献。 正是因为心里存有这个理想。埃弗里才会坦然接受任命,率领自己手下的数艘炮舰与私掠舰一起组建分舰队。但他现在后悔了,按照计划应该在两天前完成侦察任务返航的私掠舰队并没有出现,难道是那些肮脏的海盗发现明国和新大陆的土著一样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从而自行动手了? “老艾,你这法子还真是不错!”数百里外。充当诱敌舰队指挥的二傻高兴地拍着身边同伴,不怀好意地笑道:“要不你跟你们家宰相大人说说,干脆就别回去了,就留在咱大明?” “不!不!我还要回到祖国,为我们的国王陛下效力!”艾莫尔挥舞着双手,他早就知道了明国人很热情,要不然这次出使回国他也不可能带那么多瓶瓶罐罐的啊。随便拿一个到西方去出售就够他幸福地过完下半辈子的瓷器人家一送就是一整套。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热情才让查理有点难以承受,就因为自己出了个点子,让他们趁夜把返航途中的西班牙侦察船给收拾了,所以干脆就打起了拐卖的主意?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亲爱的二傻,您准备怎么处理这些俘虏?”看着海上正在奋力挣扎的西班牙海盗,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呼救声,艾莫尔决定借此转移二傻的注意力。 “俘虏?有吗?咱刚才打的可是歼灭战,哪来的什么俘虏?”二傻还真是有点傻。完全没有明白艾莫尔所指的是什么。 “那这位……”指了指船舷,艾莫尔认为是因为自己没有完全掌握生僻的大明官话而让人产生了误解,但他趋势不知道在东方应该称呼那些战败投降者叫做什么。 “哪?”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二傻看到了一个正在向自己战舰游来的海盗。“您说的是这个啊?” “呯!”一声脆响,很酷地收回自己好不容易才从陆军那里弄来的手枪,二傻笑道:“镇国将军可是说过了,我大明是礼仪之邦。做事得讲道理。人家既然这么大老远地来了,就该把他们给留下,以尽地主之谊!” “嘶……”眼前发生的事情,不禁让艾莫尔到吸了一口凉气。杀人并不可怕。作为一个英勇的军人,艾莫尔也曾经以能让敌人倒在自己的枪口下为荣。让他在心底里直感到恐惧的是这个被叫做二傻的明军将领那种冷漠的语气,他仿佛根本就没有把敌人的生命当做回事。面对那些已经丧失了勇气高呼投降的对手,他依然没有表示出一点同情,甚至还做得理直气壮。 “传令下去,让兄弟们动作快点,把这里收拾完了还得去赶下一场呢!”二傻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冷静地下达命令。在他看来,仿佛与西班牙舰队的遭遇,就跟去找自己的爱人提亲那样值得期盼。 七艘从西方交换而来的三桅帆船组成了诱敌舰队,但他们的目标不是把庞大的西班牙主力引到朱由骢面前。说实话,那死胖子还真就没这么大方,他才舍不得让千余大明将士去冒这个风险呢。 但小股的敌人不值得动用巨舰大炮,杀鸡儆猴那是给自己盟友准备的大餐。为了不让西班牙主力在战斗开始前就清楚地了解到大明海军的真正实力,被吓得掉头就跑,二傻的任务就是找出隐藏在各个角落的西班牙分舰队,如果有十足的把握就予以彻底歼灭,打不过就把他们给引远点。 “右舷发现英国战舰两艘!”桅杆上哨兵的一声大叫让埃弗里顿时紧张起来。英国人怎么也跑这里来凑热闹了?虽然在新大陆他是收拾了不少的英国人,但那都是对方没什么实力的私掠舰队,就他现在这几艘炮舰要是遇上了人家的主力舰队那还真是个大麻烦。 “左舷发现法国战舰两艘!”即便是没有悬挂任何标识,一个合格的了望员也能从战舰的外观上判断出国籍来。 “正前方发现荷兰战舰三艘……” 这下不仅是了望员的声音在颤抖,所有听到喊声的西班牙舰队官兵也彻底蒙了。两艘英国战舰好对付,再加上同样数量的法国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实在打不过那不还可以跑么?但荷兰人怎么也跟他们凑合到一块去了?这在西方联手还没闹够。又跑东方来欺负人了? 为了争夺利益,埃弗里不怕得罪任何一个西方国家,但如果是不小心把那些家伙都给惹火了,他可承担不起这个后果。最近有西方商队前往明国采购物资,吕宋总督萨拉曼卡在告诉他这件事的同时还提出要求,只要对方没有做出过激的行为就当没有看见。 “敌人在望!”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两支舰队的了望员都发现了对方的行为。 “告诉他们,我们是伟大的西班牙王国舰队,正在奉命追捕海盗!”很是不甘心,但埃弗里还是下达了自己的命令。这些西方同胞也太愚蠢了点,居然老老实实地和明国人做交易,现在就暂时放他们过去。等他们再次回到东方的时候,一定会发现这里的主人已经变成了强大的西班牙。 也幸亏诱敌舰队里还有个艾莫尔。否则还真没人能看懂西班牙舰队的旗语,帮忙翻译完对方所表达的意思后,艾莫尔善意地提醒道:“敌方舰队拥有战舰十五艘、武装商船六艘,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 “他娘的,这还真是财大气粗啊?小小的分舰队就有这么多炮舰?”听到统计上来的数字,二傻也皱起了眉头。大明的军人自信而不自傲,勇敢却不莽撞,他们深知这海战不同于陆战。现在双方使用的装备相同。对手不但在数量上占据了优势还拥有更丰富的战斗经验,想在这种情况下一以敌三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亲爱的二傻,要不我们现在就开始撤退?”虽然在西方战场上逃跑也属于很不光彩会被人所耻笑的懦夫行为,但并非完全不能接受。而且他们这支舰队的任务本来就是诱敌,在实力对比悬殊的情况撤退是完全被允许的。 二傻虽然愿意为了大明帝国的崛起而献出自己的生命,但他现在做为舰队的指挥官,没有权利让自己的兄弟们白白送死。照眼前的局面来看。硬拼是肯定不行,他就是再傻也不会把脑袋往人家的枪口上凑。 “对了,他们刚才是说在清剿海盗?”撤是必须要撤的,但二傻没打算扭头就跑。那样还怎么把敌人给引开?万一让他们继续呆在这里,肯定会撞上随后而来的主力舰队。 “是的,根据他们的旗语就是这么个意思。”艾莫尔很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西班牙人也太不长进了点。他们难道不知道明国人一个个比狐狸还狡猾嘛?就这种借口早就被用烂了也不知道换一个,简直是在丢西方人的脸。 “那就行了,看咱咋收拾他们!”贼贼地笑了笑,二傻对身边的传令兵道:“吩咐下去,要各舰按照船型挂出相应的旗帜,把原来的炮窗都给关严实了。” “大人,您这是要干嘛?”舰长贺荣康对于自己上司这种不放一枪一炮就逃跑的行为很是不屑,要知道他们现在占据的可是上风位,完全可以利用这个优势把敌人给揍两下,彻底激怒他们以后再牵着鼻子跑。“我军若是现在就撤退,那怎么把他们给引走?” “干嘛?你说我要干嘛?跟了我这么久,你怎么就没学聪明点?”指这远方的西班牙舰队,二傻解释道:“这么远的距离,别说那些破烂够不上了,即便是能打中。人家还会傻忽忽地停那里挨揍?就这些西夷,怕是我们的炮窗还没打开人家就先整过来了!” “那您……”想一想还真就是这么回事,虽然海军招募的疍家人还没忘记操纵帆船的手艺,但由于大明出了镇国将军那个妖孽,军中已经完全没了老式火炮的生存空间。将士们也根本没有经过这方面的训练,一旦用这些老古董开战,那差距可真不是一星半点。 “关闭炮窗那是为了降低他们的戒心。至于怎么揍他们么,船舱里不还有几门步兵炮?” 由于海战技术的进步,这个时代的西方战舰都很注重船舷炮的使用,在舰首和舰尾很少安装重炮。二傻利用的恰恰就是这一点,虽然他这支诱敌舰队是由西方战舰组成,但当初为了能够在追击中继续保持强大的火力他们可是申请了十来门步兵炮的。别看数量不多。可射速快射程远威力还很大。 “那行,末将现在就去准备!” “嗯,你先去,但记住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炮!另外再通知各舰,在战斗开始后注意保持距离,尽量减少与敌侧面接触的机会!”对自己的部下交代完,二傻又换上了一副恶心的笑容对着艾莫尔道:“老艾。在帮个忙呗?” 抖掉了全身的鸡皮疙瘩,艾莫尔退后好几步才敢做出回答。“愿意为您效劳!” “你去告诉他们,我们是从明国过来的商队,因为遭到了袭击正要前往马尼拉请求帮助。希望他们看在都是老乡的份上帮一把,尽快赶走那些万恶的海盗!” 双方现在的距离是在步兵炮的射程之内,二傻却不能现在就下令开火。主要的原因还恰恰就是他占据了上风优势跑起来比较快,对方在追不上打不中的情况下很可能会一边在原地保持警惕,一边派人回去报信。 只要表明了敌对态度。西班牙人很快就能猜到对手是谁,他们也不会蠢到认为大明派这么几艘就敢进攻马尼拉。如此一来西班牙人势必会加大巡逻密度,派出更多的分舰队,就完全有可能与镇国将军率领的主力舰队提前遭遇。 既然人家都主动说了他们是来剿海盗的,要是不找点事给他们做那还真对不住这个借口。把敌人放近了打,让他们放松警惕后再发动突然袭击,那个时候即便他们是有逃跑的意图也可以依仗步兵炮的射程和精准度先敲掉敌人试图回去报信的家伙。 “那些该死的海盗。他们应该被送上军事法庭!”埃弗里还真就不知道二傻打的是什么主意,却已经为艾莫尔传过来的信息所震怒。 前方一百余海里外出现了海盗?还把西方的多国舰队给围住了?如果在吕宋周围有这样强大的海盗存在,萨拉曼卡会一点都不知道?不是海盗,难道会是传说中的明国舰队伪装的?但这些可是不远万里前来东方的商人。那明国就是再无耻也不可能做出这样荒唐的举动来,否则他们不但失去了一项重要的收入,还会彻底激怒西方各国为自己带来灾难。 而除了海盗和明国人以外,在这片海域有这个实力的就只有奉命前出的那支侦察舰队了。埃弗里在愤怒之余却也感到了庆幸,就连那么点破船都能把前来进行贸易的西方舰队给揍得这样惨,看来的确没人把那个明国放在心上。 “上校,您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需要派出传令兵前去……”一位海军军官显然也想到了海盗的真实身份,自以为聪明地提出了建议。 “你这头蠢驴!”狠狠地骂了一句,埃弗里咆哮道:“你这是想告诉所有的西方人,是我们在这片海域抢劫吗?你是想让他们找到借口来和我们争夺富饶的东方吗?你这样是在背叛国王,是在出卖我们的利益!” “那……”挨了一顿臭骂,军官显然也想到了不能直接派人前去招回正在打劫的海盗们。否则得罪其他人事小,惹火了法国人让他们在西方战场上站到西班牙的对立面,那损失可就没法估计了。 “告诉那些懦弱的商人,叫他们让开通道,我们立即去剿灭海盗!”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好办多了,跑过去放上两炮,那些家伙就知道该怎么做的。说不定还能因为这事而获得法国人的好感,让他们在西方继续保持中立甚至转而支持西班牙。当埃弗里想到了这个可能后,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要赞扬一下自己的聪明才智。 “五十里!”甲板上很平静,所有的炮手已经就位炮弹已经上膛,测距员不停地计算着双方舰队的距离。 “法国人什么时候招募了这样一群奇怪的水手?”随着距离的靠近,埃弗里心里也犯起了嘀咕,没听说过法国舰队里有来自东方的雇佣军存在啊?但看到对面的所有战舰都放下了炮窗,他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这是一支被前出舰队给吓破了胆子的懦夫,自己将率领西班牙舰队以救世主的面目出现在他们面前。“舰队继续前进,各舰火炮准备,随时保持警惕,一旦对方有异常举动就立即消灭!” “进入敌方红夷大炮射程!” “进入敌方佛朗机射程!” “开火!”随着距离的逐渐接近,二傻果断地下达了攻击命令。 第三百二十二章 地狱舰队(下) 海浪轻轻地拍击在码头之上,激起了阵阵白浪与数不尽的泡沫,海鸥发出欢快的叫声,冲高飞低,尽情地展示着它们那卓越的飞行技能。随着岸上阵阵马蹄声的响起,这宁静祥和的一幕很快便被打破,海浪开始了不安的咆哮,海鸟的歌声也被惶恐不安的嘶鸣所替代。 一艘接着一艘的巨型战舰在嘈杂声中开始扬起风帆,划出一个美丽的弧线后劈开波浪驶离港口,在远处摆出了攻击队型。舰舷上紧闭的炮窗被接连打开,犹如那张开的血盆大口,一根根黝黑坚实的炮管伸出窗外,仿佛是要随时喷吐出愤怒的火焰。 甲板之上,大量的作战人员正在紧张地忙碌着。水手们穿梭在缆绳和桅帆之间,为那些容易被点燃的缆绳和杂物品泼洒海水。更多的人员则在认真地检查自己手中的枪械与利刃,通红的双眼流露出对胜利的渴望。 西班牙人在愤怒,两天前逃回来的那艘武装商船告诉了他们一个坏消息,明国舰队来了!他们采取最卑劣的战法偷袭了好心前往援救的埃弗里舰队,利用西方已经淘汰掉的船尾重炮,在追击中将十多艘西班牙战舰给送进了海底。 萨拉曼卡除了愤怒还多了一层担忧,作为吕宋总督他不可能一点也不关心这个进在咫尺的东方大国。虽然刚上任没多久,但他已经调阅了所有关于这个国家的记载,明国曾经拥有庞大的舰队,直到现在他们依然在近海保持着强大的战斗力,多年前荷兰舰队在东番岛上的覆灭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没有与前几任一样肆意欺凌华人,萨拉曼卡就是不想过分引起明国人的关注,让他们把眼光放到大洋之上再次组建自己的远洋舰队。但显然,他的计划是失败了,这次国王派使者给他带来的那封密信里就说得很明白,根据施维拉的侦察明国正在向他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这个东方的帝国已经开始依靠自己丰富的资源向西方换取战舰。 萨拉曼卡很清楚自己的国王为什么会将庞大的殖民舰队调集到东方,摧毁这个国家的海防,消灭他们正在成长中的舰队。趁西方同胞们还在为这个帝国的庞大而感到犹豫的时候,把明国变成西班牙的新殖民地,这就是他的任务所在。 没有在舰队抵达后的第一时间就立即发动进攻,不是因为萨拉曼卡害怕明国的报复,而是因为这个季节正是台风季。他有信心战胜刚诞生的明国舰队,却没有把握面对海神的愤怒。但他从来没想过明国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就主动招惹强大的西班牙。 灭亡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想到了古希腊悲剧作家欧底庇德斯的这句话,萨拉曼卡突然理解了明国人的行为。或许是那些前去进行贸易的西方同胞们告诉了他们吕宋岛正在集结大量舰队,他们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吧? 在认真听取了这次逃回来的海盗尤瑟夫介绍后。萨拉曼卡认为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完成国王交给他的任务。明国人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将不同国家造的战舰混编在一起,不但不能发挥出战舰原有的优势,还会因性能不同而让整支舰队变得更加容易被各个击破。 孔雀很漂亮却飞不高更飞不远,或许现在就是让这只美丽的东方孔雀掉到地上的时候了。萨拉曼卡决定不再等待,立即开始发动反击,先消灭掉明国人派出来的菜鸟舰队。然后再趁势攻入他们的国家。 吕宋岛内的西班牙舰队正在张开利爪,准备将来犯之敌撕成粉碎。而数百里之外的大明海军也是群情激昂,七艘西方战舰组成的诱敌舰队完成任务后没有一艘还具有独立航行能力,数百海军将士魂归大海。 在与埃弗里舰队的交战中,二傻正是因为忽略了所有战舰航速不同的问题。最终导致三艘火力最强但速度最慢的荷兰战舰被敌人成功包围,一场计划中的追击战变成了比拼实力的阵地战,在对方强大的炮火下海军将士们使用着并不熟悉的前膛炮英勇还击。如果不是受到这个时代海战方式的制约,让他们找到机会依靠短兵相接的优势活捉了敌方舰队总指挥的话。他们也无法取得最后的胜利。 “将军,末将罪该万死……”作为舰队指挥,二傻在最后的跳帮战中身中数枪,也幸亏他大命大,这才在舰队医官的紧急抢救下苏醒了过来。 “来人!把他给俺抬回去!”朱由骢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你在此战中需要承担多大的责任不是由俺说了算,得等战斗结束后经过评判才行。现在你就给俺下去好好修养,无论咋样俺都会尊重你。因为你体现了我大明军人的骨气,没有临阵退缩抛弃战友。” “不!末将不下去,末将要为战死的兄弟们报仇!”二傻的心里充满了自责,在无法让那些朝夕相处的兄弟们复活的情况下。他能做的就是送更多的敌人下地狱以告慰英灵。 “俺叫你下去就下去,要报仇等身体养好了再说!”在朱由骢的严令下,二傻被强行送回了医疗室,但他临走时坚定的眼神在告诉朱由骢,即便是镇国将军也无法阻止他。 “把他给俺看紧点,若战斗开始后实在没办法,就让他去机枪班!”很清楚自己手下的兵痞都是些什么德行,朱由骢的心里也很不舒服,可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前面还有更强大的对手在等待他,彻底消灭敌人让吕宋成为大明的领土,这才是让将士们瞑目的唯一办法。 “将军阁下,您不需要为这点损失所懊恼。要知道,在如此巨大的差距下你们还能获得这样辉煌的胜利,无论是谁听了都会感到敬佩!”黎塞留完全无法想象这场战斗自己的东方盟友是怎么取胜的,但他却看到了朱由骢流露出的不满。 “或许吧!”摇着头苦笑一下,在这个时代大多数的想法应该是和黎塞留相同,甚至是旁边的邹维琏也在为这一战的胜利而骄傲。在己放完全没有任何优势的情况下,还能战胜数倍之敌最终缴获六艘完整的战舰,又活捉了敌方统帅。这样的功劳不可谓不大。但朱由骢就是没办法去坦然接受,他也清楚在战斗中不可能没有伤亡,可每一位大明将士的倒下就象是在他的心头上割下一片肉。 “将军,再有半个时辰左右我们就会被敌人发现了!”对于这样一为爱惜自己将士的统帅,邹维琏是既庆幸又害怕。担心他因为眼前的损失而变得缚手缚脚,那对于即将开始的大规模作战可是极其不利的。 努力地压下了心中的痛楚,朱由骢接着补充道:“具体的作战安排你自己做主就行了。但俺要提醒你得多参考一下约瑟夫的意见,毕竟他比咱们都要更熟悉西班牙人的作战方式和战舰特性。” “那将军您……”镇国将军在战场上不负责具体的指挥,这已经是大明军队中的传统,但邹维琏还是很担心朱由骢现在的状态。 “俺去前炮台揍人!省得你们把那个据说跟俺差不多胖的萨拉曼卡给轰没了,俺可还等着抓他回去证明俺的体形很正常呢!” “遵命!”一句毫无意义的回答却让邹维琏如闻天籁,镇国将军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明他还没忘记自己的职责。眼前站着的依然是那个杀伐果断没脸没皮的死胖子。 “渔船三号、六号开始脱离主舰队负责警戒,把所以想跑的西夷都给老子抓回来!”士气高昂已经不用在过多的废话,回到了指挥位置上的邹维琏迅速下达命令。“其余的兄弟们准备了,炮弹上膛,火箭弹进入发射位置!在敌人射程之外先进行十轮攻击,谁要是偷懒以后就别出去说是我海军的将士!” 随着那邹维琏的命令下达,大明帝国海军的战舰很快就行动了起来。防水的油布很快被揭开,露出了巨大的炮身体。在整齐的口号声中,船员们紧张地忙碌着,将一枚枚火箭弹抬上发射架,精心地调校着射击距离和方位。 甲板两侧,所有的舷窗已经被打开,瞬间长出了一根根黝黑坚实的枪管。每个战斗位置三箱子弹,这只是机枪班替西班牙人准备的开胃菜。 “噢。我的上帝!”虽然是大明帝国最坚定的盟友,虽然已经在这船上呆了这么久,但黎塞留还是首次看到大明战舰进入到战斗状态。 原本他还在怀疑,即便这是全新的钢铁战舰,明国人自己使用的火炮比那些外贸货的威力要大,但就靠那么点舰首炮能起到什么作用。可现在他明白了,正在转动的炮台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巨炮上舰将不再是一场噩梦。而且根据他在灵山卫见到的场景来判断,这种巨炮的射击速度不会比西班牙人的三十二磅舰炮慢,其威力肯定远在五十四磅加农炮之上。 巨炮很诱人,但和这艘钢铁战舰一样黎塞留也就只有在旁边看的份。那个死胖子是不会答应出售给他的,而即便明国愿意卖他也没办法装到自己的船上去。到是旁边那种加特林机枪引起了这个法国宰相的极大兴趣,就那么两个人,能用掉那么多弹药?他当然不会傻得认为那是射手们用来显摆的东西,人家既然敢抬出来那肯定就能用光。 一场海战的持续时间有长有短,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打个几天几夜都不算奇怪。但现在西班牙人和明国人是在同一起跑线上么?黎塞留完全相信,一旦战斗打响要不了一天吕宋就得易主,他虽然不精通大明的文字,但至少还看得懂弹药箱上写的“两千发装”。这不就意味着那些射手要在一天的时间内完成一万次射击?那个死胖子还真不把他的部下当人啊? “将军阁下!”趁着那个死胖子还没离开,黎塞留张口了。 “啥事?” “刚才我忘了提醒您,西班牙人的战舰上装备了大量的重型中程火炮,所以您可以适当地参考一下英国人的做法。利用你们在射程上的优势和他们拉开距离,尽量避免接近敌船被他们钩住并登船进行肉搏战!”虽然不认为在数量上处于绝对劣势的大明海军会失败,但怎么说自己也在这舰队里么,万一这个死胖子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那些炮弹可不长眼! “谢谢您的提醒,俺会让部下们注意这点的!”这条建议没什么用。但朱由骢还是表达了自己的谢意,不管怎么说人家能想到这点就很不错了。 “这是我作为盟友应该做的。”很虚伪地表示了一番后,黎塞留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我的部下对你们使用的那种小炮很感兴趣,不知道将军阁下是否可以让他们……” 又被忽悠了?这老滑头,想看机枪就明说么,害得自己还莫名感动了一场。朱由骢在心里狠狠地把黎塞留全家问候了一遍,这才微笑这道:“我们是盟友。有什么不可以的?这次就先让他们试一下,如果觉得好,以后大家也好商量不是?” “谢谢!谢谢您,善良的将军阁下!”黎塞留没口子地道着谢,朱由骢最后那句话对他的刺激实在太大。商量?那不就是说自己有希望买到这种东西?听人家那意思,他还是怕这东西卖不掉。所以上次才没拿出来?但这明国出产的武器能不好用吗? “来你们几个,给这些西方绅士匀一挺出来,呆会再交他们怎么使用!”看是可以看的,想玩也不是完全不可以,但要买么……那恐怕得等上好几十年才行。也不知道黎塞留在搞懂了朱由骢的心里后,会不会把他给绑了送到西班牙人那里去。 “前方八十里,发现敌人舰队!”随着距离的靠近。一艘接着一艘的战舰在海平面上露出了它们那高大巍峨的身躯,迎风鼓荡的船帆犹如碍眼的挑战书,上面就差鲜血写成了投降俩字。 “各舰进入战斗位置!鸣笛警告!”不教而诛谓之虐,邹维琏可不是那个无耻的胖子,他揍人以前都会通知一声的,也好让人家有个准备,别在那里东张西望地认错了人! “该死的,难道这就是那支把荷兰人赶走的东方舰队吗?”萨拉曼卡不由得摇了摇头。一脸的失望。“他们以为自己在战舰上包了一层铁皮就安全了吗?以为自己使用的是要塞炮吗?” 一连串的问题,没有人能给予回答。六艘铁甲战舰,后面还拖着十来艘已经放下了旗帜的法国商船,这就是萨拉曼卡能够看到的全部。最可笑的是明国人显然没有在大洋上做战的经验,居然不知道这是海战!在海战之中,最重要的就是风向和地形。这也是最考验战舰指挥官水平和海军士兵们素质的方面,只要占据了天时地利那想要以寡敌众就不是什么难事。 “告诉莫艾尔安。让他的舰队立即出发把这群这群该死的明国人送下地狱,其他人注意警惕敌人的主力舰队!”没有任何理由能够让萨拉曼卡相信他现在看到的就是敌人的全部力量,就那几艘破船在他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给木制战舰加上一层铁皮就很厉害了?难道明国人不知道这种落后的技术早在百年前就已经被西方所淘汰掉了吗?还有他们那种奇怪的船型,既不是以载运商品为主的圆船。更不是已经被西方普遍认为最适合作战的长船。萨拉曼卡甚至怀疑当年的荷兰人是不是因为看到这种奇怪的战舰而发笑,以至于忘记了开炮才被人给活捉的。 最萨拉曼卡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做为前来挑战的敌人居然处于下风处,难道他们不知道一旦开战那弥漫开来的硝烟就会被风吹向他们自己,遮蔽住战舰上所有人员的视线吗?还是他们根本就没准备投入战斗,所以才会那几艘破船到现在都还摆出个航行姿态,并没有任何调转穿头的意思? 仔细观察下,萨拉曼卡终于发现了蹊跷,明国的战舰没有船帆?难怪他们不考虑风向呢?可包括他在内所有发现这个问题的西班牙舰队成员都在狂笑,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落后的国家,采用的还是人力划桨。 “嗷——”龙吟声起,西班牙人丝毫没有意思到这是大明帝国的警告,他们依然在指指点点捧腹狂笑。 “尊敬的邹大人,我想您应该让那些可怜的西班牙人知道这是来自地狱的舰队了!”隔着好几十里外传来的笑声并没让邹维琏有丝毫的不愉快,人家笑就笑呗,等会就该他们哭爹喊娘了。但作为军事顾问的约瑟夫是法国贵族,哪能忍受别人这样的嘲笑? “如您所愿!”地狱舰队?这名字不错,邹维琏满意地点了点头,以后大明的海军也有了别称,而且听起来可比李自成那土匪的熊猫军团要威风。“下令割开缆绳,各舰开始进攻!” “嘭——嘭——”随着拖拽法国战舰的缆绳被陆续割开,大明帝国的海军战舰如离弦之箭劈开波浪。 “目标敌人主力舰队两翼!十轮齐射!” 已经前出的莫艾尔安不配享受火箭弹的洗礼,等待他们的是九寸巨炮的热情款待。邹维琏要做的是在第一时间内就把敌人打得魂飞魄散,消灭掉敌人的两翼逼他们自己往中间凑。 “点火!” 虽然隔着老远,但各舰的舰长几乎在同一时间下达了相同的命令,数十枚火箭弹呼啸着离开发射架,为西班牙人带去东方帝国的问候。 第三百二十三章 横行霸道 仿佛这战场就是一座巨大的歌剧院,是为了让大明帝国海军的火箭弹尽情展示它那优美的身材,让它能跳起那诡异的舞蹈,让西方最优秀的阉伶歌手因为听到它那清脆、动听的歌声而感到自惭形愧。 然而,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歌剧这种西方的高雅艺术。火炮在怒吼,一枚枚的实心炮弹呼啸着激起朵朵浪花,咒骂与哭求声响彻天际,还不时夹杂着阵阵凄厉如鬼哭似狼嚎的惨叫声。观众很不满意,在用他们最独特的方式表达着抗议。 “阻止他们!看在上帝的份上,赶快阻止他们!”萨拉曼卡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俨然不顾在那密集的炮火轰鸣声中早被震得头皮发麻的人们是否能够听见。 经过了五十年前的那一场大海战,西班牙人吸取教训在延续了战舰防御力强、重炮弹中程火炮威力巨大的基础上,又采用最新技术改进船型提高了机动性增加了长程火炮的数量。而为了在肉搏战重蹈覆辙,西班牙人甚至还会在恶劣的天气条件下展开海员的训练。 然而明国人显然是更加无耻,他们居然在数十海里外就开始发动了攻击。在他们那种妖孽的火炮攻击下,负责掩护两翼的第三、第九两支分舰队损失惨重。那些该死的西方同胞,他们居然提前告诉了明国人西班牙战舰火药库的位置?那些该被诅咒的明国懦夫,他们的炮弹难道就不能稍微打偏一点吗? 对方到底使用了什么武器,有这样远的射程这样高的命中率?萨拉曼卡已经来不及去慢慢琢磨了,自己的战舰在燃烧,英勇的西班牙船员在发出凄惨的求救声。历史在重仿佛是演,当年的无敌舰队就是吃了射程不足的亏而被英国人一举歼灭。但萨拉曼卡不是当年的梅迪纳,他的对手也不是拥有数十艘战舰组成的庞大舰队,他没有理由失败。 六艘!敌人就投入了六艘战舰。这是侮辱,对于曾经创造了无数辉煌的西班牙舰队最大的侮辱! 萨拉曼卡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执迷不悟。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将面临的是怎样一场屠杀。那是因为他曾经在吕宋看到过明国人制造的烟花,知道那种毫无作战价值的破烂运气好的时候能打这么远。所以,在愤怒与震惊之后,他反而平静了下来。 在两翼受到重创后,萨拉曼卡依然固执地认为这是明国人的诡计,是无耻的偷袭!他甚至想到了自己的舰队中可能出现了明国奸细,因为他的舰队里不止有西班牙人。还有在新大陆招募的西方亡命徒。明国既然可以和西方人做交易,那也就可以通过他们去收买那些见钱眼开的家伙。 两翼由私掠舰队组成的护卫已经在敌人猛烈的炮火中损失殆尽,而留下的则是最精锐的西班牙皇家海军。敌人想在玩那套把戏已经不可能,这些忠于国王的勇士绝不会背叛自己的祖国。 阴谋与诡计不过是明国人想要掩饰他们懦弱的本质,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很可能就是想利用几个死士前来发出警告,妄图阻止即将开赴明国本土的西班牙舰队继续前行。 萨拉曼卡很想告诉明国人。这种想法是极端错误的,因为他的手拥里有着东方最强大的舰队,而且没有之一!他甚至相信,荷兰人会小心翼翼地绕道回爪哇岛,就因为感受到了这种威胁的存在,害怕在遥远的东方激怒西班牙。现在既然明国已经挑起了战争,他将用自己的行动证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都只是闹剧。西班牙损失得起两支杂牌舰队,但明国需要付出的代价将是整个国家! 仿佛是为了印证萨拉曼卡的心中所想,在十轮齐射后邹维琏并没有发出新的攻击命令。炮台内那个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死胖子可又在抱着叫鸡猫子乱叫了,不就是标价五十万两一艘的待售战舰么?等打完了仗让那西班牙人造来陪给他就是,值得这么小题大做的?没看到旁边还有西方盟友在吗?他不顾及自己镇国将军的身份,大明海军还丢不起这个人呢! 不过对于火箭弹的命中精度邹维琏还是感觉到了不满,六百多啊。六百多枚价值五千两的火箭弹,居然就换了敌人三十多艘木船?看来这次回去后得好好找那个先皇说道说道,再不认真改良一下继续这样坑下去,他可就要代表海军拒绝采购这种不靠谱的破烂了! “好样的莫艾尔安,等战斗结束了我一定请求国王给你颁发骑士勋章!”透过望远镜,萨拉曼卡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果然就和他想的一样,在全是西班牙人自己组成的舰队里没有发生任何以外事件。前出的莫艾尔安舰队已经成功地航行到了射程之内,他们正在开始调整船头。 “让罗伯特的第五分队和马里奥的第七舰队加快航速,配合莫艾尔安把敌人围起来!”胜利在望,萨拉曼卡没有骄傲自满。毕竟在明国人还拥有十来艘造型各异的西方战舰,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精锐部队在这种情况下还遭到巨大损失。 距离在一点点的缩短,虽然双方都保持着克制没有交火,但是所有的人都已经闻到了浓浓的硝烟味。占据了风向优势的莫艾尔安舰队很快调整好航向,洞开的炮窗仿佛是要择人而噬,一门门黝黑的炮管随时可以发出怒吼! “二十里!一刻钟后进入敌方重炮射程!”没有丝毫的害怕,测距员不停地根据自己所学的知识在修正参数,随时向指挥台内的邹维琏进行通报。 “各炮注意,准备射击!在第一轮攻击结束后,本官不想还看见这些破烂!”抄起了胸口的望远镜,邹维琏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对方的长相。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没有在第一时间就下令开始攻击,就是要借敌人的这支舰队给他们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当大明海军出现在这片海洋上的时候他们最好还是直接投降。 “噢,我的上帝!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在远处的时候还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可到了近前在仔细观察之下,莫艾尔安开始感到了心跳加速。“开火。全力开火,命令各舰使用重炮!将这些该死的明国人送进地狱!” 轰轰轰……西班牙战舰开始了怒吼,正如莫艾尔安事先所料的那样,没有任何远洋做战经验的明国海军仿佛被吓傻了,既然到现在为止也还没做出任何反应。就连他们那种傻忽忽的舰首炮也没有发射迹象,甲板上更是没有看到忙碌的水手。 难道这是一艘来自地狱的鬼船?难道这上面根本就没有人?那个奇怪的舰楼上立着的是什么,该不会是稻草人吗? “开火!”没人更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向莫艾尔安解释什么。邹维琏突然决定这样做不是因为轻敌,他只是想通过事实证明给法国盟友看,大明帝国的战舰不仅火力强大,那防御力也是不可想象的。 “轰——”仿佛只有一声响动,又仿佛是多门火炮在同时高唱战歌,舰桥上的约瑟夫感觉脚下一阵剧烈的颤抖。 “我的上帝!不!这不可能!”目瞪口呆中。莫艾尔安看到明国战舰上六根碍眼的炮管同时发出了耀眼的亮光,没有留给他做出任何反应的时间,身边就开始传来了天崩地裂的爆炸声。 回首望去,右边君王号上那巨大的桅杆已经消失不见,甲板只上看不到任何有生物存在的迹象。船体中部露出了一个可怕的大洞,就象是海怪那充满了腥臭味的大嘴,在等待着吞噬它所能看到的一切。 左边的胜利号下场更惨。在短暂的寂静之后船体突然崩裂。一团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坚固的甲板被迅速地抛向天空随即又狠狠地砸向海面,上面的船员、破碎的木板、甚至是那巨大的桅杆向破纸片一样四处飘落。 莫艾尔安的旗舰很幸运地躲开了首轮炮击,这不是因为邹维琏仁慈,而是因为他这艘战舰还比较新,应该能卖上个好价钱。“谁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们不是人类,他们是海怪!是从地狱归来的海怪!”一位海军军官歇斯底里地叫嚷了起来。明军炮火巨大的威力还在他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然而在己方数十门重炮的轰击之下,敌人的战舰依然毫发无损,除了几处浅浅的凹陷以外就再也找不到一点战斗过的痕迹,他甚至还亲眼看到射出的炮弹居然被弹飞了。 “妖法!这是妖法!”另一位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军官眼睛比较好,但受到的刺激也更大不住地捧头嚷嚷道:“他们的舰首炮能够转动!不!这不可能!我们不是在和人类作战!” “镇静!镇静!都别害怕,这是明国人使用的阴谋,他们就这么几艘战舰。我们的增援部队正在赶来,胜利将最后属于伟大的西班牙!”莫艾尔安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身边发生的惨状让他感到了无比的恐惧,或许这个时候愤怒就是最好治疗药品。自欺欺人远远比那些懦弱的船员跪在甲板上请求主的宽恕要重要。 “他娘的?还来?”看到敌人的增援舰队丝毫没有逃跑的意图,自命为斯文儒将的邹维琏不禁也骂起了粗话。这些西方来的败家子,他们就不知道这支舰队已经被镇国将军打包卖给了施维拉?他们就不能省着点用? “命令,渔政二号随我舰直插敌军主力舰队,各渔船变换队型,准备接敌!”西班牙人的的增援舰队正在仓皇展开,看来他们是准备采用狼群将大明海军分割包围,邹维琏这次准备给他们来点新鲜的,让他们看看把大明海军给困住后的下场更惨。 轰轰轰……这次西班牙人学乖了,根本不等邹维琏的两艘战舰靠近,也没去理会那些小号的敌方舰船,隔着老远就开始了猛烈的攻击。一时间加农炮、皮里尔炮、寇非林炮响成一片,浓烈的硝烟开始在海面上四散开来。大大小小的炮弹四下乱飞,像是雨点撒下的葡萄弹,还是呼啸而过的链弹,甚至是那种巨大的五十磅铁疙瘩,只要是能用的,都被扔了出来。他们就一个念头,阻止住明国人前进的脚步。强大的西班牙舰队绝不能被六艘怪模怪样的明国战舰给吓得连手都不还。 “咚……咚……咚……” 负责直插敌人主力的两艘渔政船这下可算是倒了大霉,被西班牙人当成了教堂里祈福的大种,不停地用致命的炮弹所敲响。只不过那巨大而沉闷的声音怎么听,那怎么是丧钟。 西班牙的舰员也的确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超水平发挥,以接近平时两倍的速度在保持着炮火的猛烈轰击。但随着敌人战舰的步步进逼,所有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开始出现了船员抱着炮弹直接往水里跳的场景。 “目标左舷九度,距离十五里!开火!”在浓烈的硝烟中,大明帝国的战舰依然事无忌惮地横冲直撞,将一切胆敢阻挠其航行的对手送入海底。在焦急地寻找中,邹维琏突然看到了一艘破烂,他敢保证那东西施维拉是绝对不会要的。 快速航行中的战舰仿佛顿了一顿。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响起,那耀眼的光芒还未来得及消散,数百斤重的炮弹如一道黑色闪电划过天际,在西班牙人的怒视中再次引起了一场剧烈的爆炸。 不得不承认,这一颗炮弹的威力比起六门主炮同时射击要小得多。被邹维琏所看上的那艘倒霉战舰居然还能以基本完整的体形开始缓慢下沉,而那巨大的桅杆也发出了难听的嘎吱声,西班牙船员们也还来得及以非常标准的动作跃入海中。 “准备好钩索。准备登船!”正是因为邹维琏这种挑挑拣拣把战场当农贸市场,将巨大的敌方战舰当成白菜的做法,让西班牙人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明国战舰威武,明国战舰恐怖,但明国的舰队指挥是个白痴!这是不少西班牙海军将领共同的心声,在侥幸逃过一劫后,他们惊喜地发现如此强大的战舰居然没有配备火枪队。靠过去跟他们玩短兵相接,只要能利用人数上的优势成功地俘虏这种战舰。那就是付出再大的牺牲都值得! “命令!机枪可以开火!”邹维琏偷偷地朝正正在炮台里胡闹的那个胖子做了个鄙视的动作,又让这个小妖怪给蒙对了,居然这个世界上居然还真就有这种傻瓜会上,指望冲到近前搞贴身肉搏。 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黎塞留在心里替西班牙人感到委屈。老老实实地呆在那里摇摇白旗多好啊,这在西方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为什么非得要想些不切实际的损招来坑自己人呢?既然知道明国海军拥有了如此可怕的远程火力。怎么就想不到他们同样会有强大的近防火力呢? 为了维持大明帝国的正义形象,朱由骢在为陆军提供武器的时候尽量避免了采用不人道的武器。但邹维琏是一品大员,更拥有太师的身份,在他的努力下海军争取到可一点特权。同样都是手摇式机枪,海军与陆军所使用的子弹不一样,在后世被禁用但现在已经被卖给了法国人的达姆弹成为了大明海军的制式装备。 西班牙人的噩梦开始了,看不到有任何敌人的存在但随着他们的靠近,两艘妖孽的明国战舰两侧突然喷吐出可怕的火焰。 哒哒哒…… 让人抓狂的吵闹声中,一道道寒光在飞驰。因为试图阻挡其前进,人体被撕得粉碎,桅杆在木屑的飞溅中轰然倒下。船体被划上了一道华丽的分割线,里面传出了阵阵哀号! “撤退!立即撤退!告诉前方英勇作战的将士,我以总督的名义允许他们宣布投降!”萨拉曼卡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政治家,如果不是因为受到了体形的限制,他也可能成为一为优秀的海军指挥官。 但是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太恐怖了,实在是太恐怖了。看着自己的战舰一艘艘被摧毁,听着自己人那凄惨求救叫声,萨拉曼卡突然想到自己在非洲大草原上看到的狮子捕猎。很不凑巧的是西班牙舰队现在就是庞大的牛群,看到自己的同伴被人撕裂吞咽却无能为力。 现在萨拉曼卡已经无法阻止敌人的屠杀,他能做的就是祈祷西方的某些习惯能被这个的东方帝国所接受,允许英勇的西班牙战士降下旗帜宣布投降。而他,吕宋的总督将回到马尼拉港,借助那里坚固的防御工事为前来东方冒险的西班牙人提供一个避风港,然后想办法和这支恐怖大军的统帅坐下来好好谈谈! 第三百二十四章 乡音无改 曾几何时在西方人的眼中,他们在用坚船利炮敲开别人的国门时也为那些落后的民族带去了文明,带去了上帝的祝福,所以他们是仁慈的是高贵的。至于那些被奴役的民族是否高兴,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因为他们相信经过数十年上百年的奴化教育后,那些民族会随着时间而慢慢消逝,所留下的只能是他们曾经的辉煌与荣耀。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既然西方人那么愿意认同这种观点,善良的朱由骢当然也愿意尊重他们的传统。历史又一次在重演,西方人引以为傲的庞大舰队在绝望的尖叫声中仓皇撤退,就如同他们在新大陆或吕宋岛上驱赶那些驾着破舢板试图反抗的土著一样,大明帝国的海军却并没有立即展开追击。成功地把恐惧带给了敌人后,他们开始了漫不经心地挑选猎物。 “宰相大人,您大老远地来一趟也不容易,俺也一直没送件象样的礼物,就把那艘船送给您了!另外您再看看,还有啥能瞧得上的也别客气,尽管说出来,俺给您打八折!”现在的朱由骢就象是个牧人,正在驱赶着自己的牛群狂奔,以便为远方来贵客挑选出最健壮的公牛割下最鲜美的腱子肉,然后卖上一个高价! “谢谢将军阁下!”黎塞留很认同朱由骢现在的做法,如果他也有这样一支强大的舰队,他也会邀约上几个大买家去四处溜达,人家看上哪里他就抢哪里。可惜的是他暂时还不能拥有这种实力,就连他想购买那种恐怖机枪的愿望也很难达成。这次到不是那个死胖子故意刁难,而是东方盟友们现在也还有自己的困难无法解决。 对于天竺战争的爆发原因黎塞留已经听到过无数种版本了,但不论别人怎么捏造,却都有一个共通点。大明帝国的武器之所以这么先进,除了他们自身所拥有的高科技以外,还因为他们在火药里加入了某种比例的印度神油。如果没那些东西,这个东方帝国的军队战斗力将大打折扣。 而现在大明帝国库存的这种宝贝还不足五万斤。在勉强维持自己需要的情况下,他们只能提供给自己的盟友一些劣质产品。配方!配方!神秘的印度神油配方,那个该死的罗伊爵士带着人在天竺折腾了这么久,居然都还没有找到这种能够迅速使一个国家战斗力提升的宝贝。看来是得想个办法帮助自己的东方盟友找到借口,让他们亲自派兵去寻找了。 “约瑟夫,你来看看,这里还有什么是我们需要的!”现在就是朱由骢想卖。黎塞留也不会要那些机枪了。没有合适的火药,他才不会傻得买堆铁疙瘩回去充门面呢。但这里的好几十艘西班牙人战舰可是实在货,施维拉一个人也要不了那么多,趁那家伙没在的时候先把好的给挑走这才是关键。 朱由骢在精心地盘算这次打劫下来能挣多少,黎塞留在旁边带着人精心挑选还能用个十来年的西班牙战舰。邹维琏看着那两个讨价还价,吵得个面红耳赤的奸商很是无奈。只能苦笑着去指挥海军将士们接收那些降下了旗帜又不被盟友所关注的破烂。 与当初二傻剿灭埃弗里的分舰队不同,这次大明海军在取得胜利后没有一个将士闲着,他们都在尽力地打捞那些还能喘气的西班牙船员。与妇人之仁无关,救他们不是为了体现大明帝国的仁慈,而是需要这些人为帝国海军做出贡献。 华夏民族的身体素质严重不如突厥、蒙古、鞑子,却依然创造了辉煌的文明,建立了强大的帝国。一次又一次地成功抗击了外敌的入侵在绝境中获得了重生。那是因为华夏民族是用脑子的民族,祖先们发展出博大精深的军事思想弥补了先天所存在的缺陷。 然而对于海战,特别是在远洋作战方面的知识大明是严重缺乏的。这次朱由骢是赢在了先进的武器上面,却在战术层面输得一塌糊涂。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有敢于向敌人学习,勇于向自己的手下败将学习,总结出一整套完整的海战理论,结合时代步伐创造出鬼神莫测的兵法。再配合上对国家和民族的忠诚,这才能让大明帝国海军即便在科技方面占不到多大便宜却依然可以无往而不胜。 当然了,这种宽容也仅仅是针对那些拥有高智商的人才而已,对于连话都说不清楚,失败后还望享受超国民待遇的洋大爷么……遇上心情好的海军官兵,人家会赏他一颗亮闪闪的子弹;遇到窝了一肚子火的二傻和他手下那群兄弟,那可是直接拿大刀片子招呼的。不过这些废物的最终结果都完全一样。重新被扔回大海里,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强硬的手段,已经降旗宣布十来艘西班牙战舰上很快就平静下来。在黑洞洞的枪口下,所有俘虏很自觉地走出船舱放下武器与尊严。象一串串的烤鱼片蹲在甲板上等待随后驶近的法国战舰把他们给拖回马尼拉港。 所有的人都在忙碌,没人发觉在远处一座无名小岛的峰峦上,鬼鬼祟祟地探出了几颗脑袋。 “孩子,快看看!你快给好好看看,那可是我大明的龙旗?”如果不是匍匐在地的老者发出了声响,相信所有看见的人都会把他们当成是野人。吕宋外海的炮火声已经响了好些天,好不容易等到平静了下来,他们才敢偷偷前来看看这里又会变成谁家天下,猜想这些新来的统治者会不会留给他们这些远离故土的华夏子民一条活路。 “好……好象是,但又好象不是!”蓬头垢面的小男孩尽力向前望去,硕大的战舰上迎风飘荡的血色龙旗看着是那么眼熟,却和家里每逢过节才被从最隐秘的地方拿出来的那面旗又似乎存在着差异。 “逆子!你个逆子!连大明的龙旗都不认识了?”如果不是害怕被人发现,老者当场就会跳起来将身边的小男孩一顿痛揍。 “是龙旗,爹那是我大明的龙旗!”爷孙两还在斗气,旁边的一个中年人终于看清楚来船上的旗帜,忍不住大叫起来。 “真是大明龙旗?”老者使劲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中年人起身穷目而望,认真观察了半天。才非常肯定地回答道:“是龙旗!那肯定是我大明的龙旗!” “真是龙旗?你没看错?” “是的,爹!那真是爷爷曾经说过的大明龙旗!” “是龙旗!彭阿伯,那真是我大明的龙旗!”随着战舰的缓缓驶过,不少人也都看清楚了。在那巍峨的战舰上迎风飘扬的正是他们朝思暮想的大明龙旗。虽然和年节时分才偷偷拿出来祭祀的那面破旗还有着区别,却更具势不可挡的威严气势。 “两百年,两百年了啊!终于又看到了朝廷的战舰,又看到大明的龙旗!”彭阿伯不停地念叨着。脸上早已是老泪纵横。“快!快把我们的龙旗请出来,燃起烽火,告诉朝廷大军我们这些当年随郑公公南下的大明子民还活着!” “将军!”无名岛上的异样立即引起了哨兵的注意,邹维琏指着烽烟起处朝朱由骢叫道:“右舷有狼烟燃起,对方打出了我大明的旗帜!” “大明旗帜?”顺着邹维琏指点的方向望去,朱由骢也感到了茫然。这几年他真没派兵前往吕宋啊。而且朝廷虽然解除了海禁,但周延儒那群奸商自从知道了镇国将军已经把眼睛盯在这破地方后,都在忙着造远洋货轮或者是跑到倭岛去挖银子,已经好几年都没派商船南下。或许这是前些年的士人商队,不幸遭遇风浪后漂流到了这里? “启禀将军,这好象是我大明百年前的旗语!”阿水已经上了年纪,身体情况已经不允许他在进行远航。现在为邹维琏这艘旗舰担任领航员的是他的三儿子姜荣海。也幸亏他们这些常年生活在海里的疍家人还记得这些早已被抛弃的旗语,否则所有人都还会认为那不过是在胡乱挥舞旗帜以期引起注意。 “百年前的旗语?”邹维琏眉头皱了起来,与产生于大航海时代的西方通用旗语不同,大明所使用的旗语来源与陆军,所能表达的意思也很简单。但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掌握的人并不多。 要说是在马尼拉看到这东西那不希奇,毕竟那上面还有好些前些年逃来吕宋避难求生的大明子民,当年成祖派郑和下南洋不也还打着寻找建文帝的旗号么?但眼前的这个荒岛离吕宋还有好几百里地。其面积也不过就五百亩左右,长潮时分说不定都得被淹没在海平面之下,怎么还可能有掌握了这种通讯方式的人存在? “阿海,你技术好,带几个兄弟过去看看!”打出早已被淘汰掉的旗号,这要么是心怀叵测的敌方探子,要么就真是从未被人所关注过的华夏遗民。对于前者当然是予以就地歼灭。但如果是后者的话,邹维琏可不敢冒然下令开火。 随着救生艇的缓缓放下,正在各自忙碌的六艘大明海军战舰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所有的炮口瞄准了那个巴掌大的小岛。一旦姜荣海确定了那上面的是敌人。他们将以最快的速度让这破岛上的所有生物消失在汪洋大海。 “子弹上膛,随时保持警惕!”离岸还有十来里,姜荣海的神经也开始绷紧。 “来者可是大明水师?”很苍老但非常激动有力的声音响起,彭阿伯拒绝了所有人善意的提醒,孤身一人来到岸边。 “你是什么人?”说的是自己熟悉的闽浙方言,这让姜荣海感到了一丝的友好,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已经上膛的步枪依然瞄向前方。在没有确定对方身份之前,姜荣海是不会放松警惕的。 “来者可是大明水师?”同样的问题却更显得焦急,老者这次甚至用上了他并不能流利掌握的大明官话。 “我是大明帝国本土舰队渔政一号领航员,迅速表明你的身份,否则格杀勿论!”非常冷漠的回答,也没有在意对方到底说的什么话。如果对面的是敌人,那即便是唱出了天籁之音,姜荣海也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大明?你们真是从大明来的?”仿佛对方手里拿的不是随时可能致命的武器,老者激动地朝着救生艇跑去,一边跑一边朝着天空大喊:“老天有眼啊!老天有眼!” “呯!”很清脆的枪响。姜荣海发出了警告,大声喝道:“立即站住,表明你的身份,否则下一枪可就会要命了!” “官爷!官爷!我是大明子民,我是大明子民啊!”仿佛是这才彻底醒悟过来,老者冲前两步匍匐在地,一个劲地叩着头。嘴里念叨着:“两百年了!求官爷看在老朽等人遵从曾祖遗训,足足等了两百年的份上,让老朽死在家乡的土地上可好?” “大明子民?你们是大明子民?”两百年,多么漫长的一个时间概念,姜荣海简直无法相信眼前老者说出来的话。穿着树叶编织的衣服脸上写满了沧桑,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他甚至都没有乞求饶命。提出的唯一要求居然是能死在故乡的土地上?这到底是怎样的人? “是!是!启禀官爷,我们是大明的子民!”看着姜荣海一脸的狐疑,老者也豁了出去,朝着身后的树林吼道:“大伙快出来吧,这真是我大明的水师!” 欢呼伴随着呜呜咽咽的哭声,数十个同样打扮的人从树林里狂奔而出,他们的怀里无一例外地都包着好几个小坛子。 “官爷!官爷请看!”彭阿伯抖抖嗦嗦地接过了那面破烂的龙旗。高捧过头,无比羞愧地道:“老朽等不孝,先祖两百年前留下的大明龙旗虽精心保存,却依然……” 看着手上这面已经破烂不堪,随时都可能化为灰烬随风飘散的龙旗,姜荣海居然觉得重若千斤。 对着身旁儿子所抱的小瓷坛恭恭敬敬地叩了几个头,彭阿伯从里面掏出一块金属物,嘴里喃喃地念叨半晌。这才又递给了姜荣海道:“这是先祖的腰牌,还请官爷明查!” “从九品营膳所丞?”看着那有点模糊的字迹,姜荣海试图将上面的灰烬给吹去,却立即遭到了彭阿伯的阻止。 “使不得!官爷,这可使不得啊!”小心地抢下腰牌,彭阿伯一边轻轻地将上面那层灰烬抹进瓷坛,一边解释道:“求官爷放过先祖遗骸吧。先祖等了两百年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完整地回到大明!” “老人家恕罪,小子卤莽了!”姜荣海带领前出侦察的所有海军官兵跪倒在地,结结实实地叩了三个响头,起身时已是热泪盈眶。“你们立即回航。告诉将军我们找到了华夏遗民,请求立即派救生艇过来!” “老人家,请您去赶紧通知一下,让大伙都出来,随我回航可好?”如果这是敌人的探子在演戏,姜荣海会衷心佩服对方的演技,但镇国将军会让他们知道欺骗大明将士的感情会付出什么代价。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不但是姜荣海,就连皇上和镇国将军也会因为大明还这样一群没有忘记祖宗心怀故国的同胞而自豪。 “谢谢!谢谢官爷!”抱过装着祖先遗骸的瓷坛,彭阿伯这时已经泣不成声,只知道不停地念叨着:“列祖列宗在上!你们听到了吗?我们回家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到大明了!” “启禀官爷!”彭阿伯的儿子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哽咽着,指着真旁或捶胸顿足或嚎啕大哭的众人道:“不用通知了,岛上一共六百一十三人,全都在这里!” “那你们就收拾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家当,都赶快拿出来,这船可是说到就到。”很想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岸边的气氛,但姜荣海强挤出来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没了,启禀官爷,我们没什么好收拾的!”仿佛是感受到了对方的善意,痛哭中的彭阿伯紧抱着小瓷坛毅然决然地站起了身。“自从两百年前先祖们避难自此,我们就过着饮毛茹血的日子,这个就是我们最宝贵的财产。若不是为了完成那个百年遗训,还念着我们从未见过的大明故土,我们早就已经活不下去了!” “苦了你们!苦了你们了!”回家,这样一个最简单的念想,居然支撑了他们两百年!一个苦字无法道尽其中的辛酸,却是姜荣海唯一能够想到词语。虽然大家都拥有同样的信念,但姜荣海无法保证自己和自己的后代能比这些人做得更好。 “嗷——”龙吟声再起,已经接到通知的六艘大明海军战舰一字排开,所有的将士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齐聚于甲板之上面朝小岛。 “快看!是将军!是镇国将军亲自来接你们回家了!”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姜荣海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正因为那个人的出现才让他赶上了一个好时代。而崛起中的大明会敞开怀抱,欢迎那些流落在海外的华夏遗民回到温暖的故乡。 第三百二十五章 狼狈为奸 航行中的大明海军舰队出奇地安静,旗舰上那五百多个颜色各异大小不同的小瓷坛,如同五百多把利刃深深地刺痛了朱由骢和海军将士的心灵。曾几何时,所有大明军人最值得自豪的不是他们手里先进的武器,不是他们战无不胜的辉煌功绩,而恰恰是他们对于这个国家和民族的忠诚!然而在两百年的坚守、数代人的渴望面前,他们的这点骄傲被击得粉碎,没有人能想象这些华夏遗民在孤岛之上是怎样熬过来的。 “官爷,这是何物?”换上了海军的新衣服很拘束地站着,彭老伯怎么都觉得自己的手脚没放对位置,眼前那个再普通不过的苹果更是让他觉得无比好奇。 “这东西啊?叫苹果!”邹维琏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和蔼,随手夹着一块还在滴着油的红烧肉递到彭老伯的碗里。“老人家,您也别什么官爷官爷的叫了。这舰上也没啥好吃食,您就先将就一下!先来尝尝我这舰上炊事班的手艺!” “当不得!当不得啊!”彭老伯不知道太师是个什么东西,他的心里更没有任何品级的概念,他对于邹维琏的感激更胜过了对当朝一品大官的畏惧。 “爷爷,你尝尝这个东西真好吃!”即便是朱由骢亲自率领的远洋舰队,这上面也不可能有什么美味佳肴的存在,用来哄骗小孩子的零食就更不可能出现了。但炊事班还是挖空心思,用萝卜等食材拼凑出了几串糖葫芦,彭老伯小孙子手里拿的也正是这个。 “嗯!嗯!”象征性地添了一口,彭老伯将自己碗里的红烧肉塞到了小孙子的嘴里,笑道:“念祖,你来尝尝这个!” 念祖,一个很普通的名字,普通到了从岛上下来的九十多人里无论男女虽然拥有各自不同的姓却都叫这个名。而那五百多个颜色各异大小不同的小瓷坛上,有超过了七成的也写着这两个字。 “好吃!好吃!爷爷这是什么啊?是从我们家乡带出来的么?”荒岛之上一切的物资都是那么匮乏。别说是小孩子,即便是象彭老伯这种已过花甲之年的老人也没见过猪长什么模样。 “官爷……”看着已经开始在旁边狼吞虎咽的小孙子,早已饥饿难奈的彭老伯没有立即动筷,而是小心翼翼地打探起来:“我们这就是要回大明吗?” “是回大明,但不是现在!”说话间,朱由骢出现在舱门口。他那张胖脸上挂满了自责,当年他是没有消灭西班牙舰队的实力。但他却可以让士人船队这些华夏遗民早点接回国,不至于多受了这么多年的罪。 “嗨,你这后生,这汪洋大海之上有什么好呆的?”不是彭老伯在倚老卖老,而是常年与世隔绝的生活让他已经习惯了这样说话。对于这个亲自把他们接出小岛,安排到了朝廷舰队中的小胖子。他是打心眼里喜欢,不愿意他在这大海之上漂泊。 “俺也觉得没啥好逛的!”朱由骢没有感到恼怒,他那个镇国将军的身份本来就不是对自己人显摆的。 在朱由骢的面前彭老伯也少了很多顾虑,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问道:“这位后生啊,如今可是宣德二百一十年?“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在无法获得国内任何消息的情况下。彭老伯他们的记年方式很特别,依然延用了当年老祖宗离开故土时年号。因为在祖先们从小给他讲的故事里,大明的皇帝是天子是万岁,既然是万岁那活个一两百年也真没什么好奇怪的。 “好象是吧……”看到旁边的邹维琏偷偷点了点头,朱由骢这才敢确定。“不过如今的年号已经改成崇祯了,今年正是崇祯七年!” “哦……”彭老伯有点犯糊涂,嘟囔道:“这好好的年号没事改他做什么?崇祯七年,这听起来可是比宣德二百一十年少了不少年头!” “是!是!俺也是觉得老改年号没意思!”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朱由骢也忍不住咧着嘴笑了笑。“等回去了俺就和皇帝好好说道说道,让他整个永远不变的来使!” “瞧你这后生说的,那皇上是你想见就见的?”彭老伯也被朱由骢的无知给逗笑了,私下里念叨了半天,才接着道:“其实崇祯也年号也还不错,多念几次也就习惯了。” 朱由骢很想说见个皇帝还真没什么困难的,进那皇宫大内好象也不比他回自家的小院要困难。但他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彭老伯继续胡扯。笑着找了个位置坐下,这才问道:“老人家,您还没告诉俺你们是咋到这破地方来的呢!” “哦!对!对!你看我这老糊涂的!”彭老伯这才想起离开小岛后只顾着哭了,这上了船以后更是忙着收拾。忙着焚香告慰祖宗的在天之灵,还真就没有详细介绍过自己的身世。 为了展现大明帝国的强盛国力,在成祖的支持下郑和七下西洋,没有征服没有杀戮,他所带去的是先进的华夏文明。从九品营膳所丞,彭老伯的祖先被留在吕宋不是修筑坚固的炮台,将这里变为自家远洋舰队的海外落脚点,他们是应吕宋国王请求来修建豪华的宫殿。 因为自从宣德八年四月郑和星陨古里,王景弘率返航在路过时曾许下重诺,会在吕宋国王宫殿落成的时候再来接他们回去。吕宋岛上金碧辉煌的宫殿落成了,可士人们却重新抄起了海禁的大棒,庞大的郑和船队再也没有了扬帆四海的机会。 仿佛是感受到了大明帝国的没落,吕宋国王对这些能工巧匠们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先是找出各种借口断掉曾经许诺给他们的俸禄,慢慢地就连都城都不允许他们再居住。而国王的态度也直接影响到了它的子民,这些土著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接受什么先进文明,它们也从来都没有真心实意地学习华夏民族吃苦耐劳的优秀品质。它们只知道华人比它们富有,即便是被赶到了荒郊野地,这些受邀来自大明的人也能通过自己辛勤的劳动填饱肚子修上一所赖以容身的简陋居所。 当地土著嫉妒了,随即演变成了愤怒。它们也想要吃上饱饭,它们也想住进温暖的土坯房里。但它们不愿意象华人一样挥洒自己的汗水。小规模的偷盗在吕宋国王的纵容下逐渐演变成了大规模的抢劫,只要有华人聚居的地方总能不时看到扛着竹枪石斧的当地土著在烧杀劫掠。 而随着西班牙人的入侵,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殖民者要掠夺财富,而当地的土著要找到发泄它们心中委屈的办法,无疑善良而勤劳的华人就是最好的对象。在大明帝国开始禁海后的这么多年里,吕宋土地上已经浸透了华人的鲜血与泪水。 “后生啊,这依老朽之见。我们还是尽快回航吧?”一阵长嘘短叹后,彭老伯心有余悸地对朱由骢道:“你别看那些蛮子在西夷面前就跟那掀了个的海龟似的任人宰割,但对付起我们这些大明子民来下手那个狠啊……” “不就是一群猴子么,老人家您放心,俺会让人教他们啥叫规矩的!”对于吕宋岛的土著,朱由骢还真就没把他们给放在心上。如果不是大明帝国抽不出更多的免费劳工上岛,他还真就不会介意把这里搞成第二个倭岛。 “使不得!使不得啊!”见朱由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忙语重心长地劝道:“我泱泱大国不必和那些化外之民斤斤计较,再说了,如今那岛上可还住着不少的西夷,一旦他们联合起来。你们就这点人,万一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 “西夷是吧?俺这队伍里也有啊!”仅从数量上来说。黎塞留的法国舰队还远远超过了朱由骢所率领的大明海军。而朱由骢为了弥补自己短时间内兵力上的不足,已经许诺除了吕宋岛上的华人不能抢,其他的就随便法国人折腾,他们现在可都铆着劲呢。 “后生啊,你可不能相信这些西夷!”朱由骢这种满不在乎的表情让彭老伯的心里很不塌实,他虽然没和西班牙人打过交道,但在这几十年里也有原本选择了沉默,在朝不保夕的恐怖中艰难度日的人运气好逃到了他们藏身的小岛之上。在那些人的描述里。这些西方殖民者可真是披着羊皮的狼,表面上温文尔雅实际上满肚子的坏水。 “老人家您就放心吧!只要有将军在,那些西夷跟吕宋猴子肯定讨不了好!”如果不是需要维护住大明帝国的光辉形象,邹维琏到是很愿意告诉彭老伯,就西方人现在玩的那些早就落伍了。要论胡闹的能力,这世上还真就找不出比镇国将军更厉害的家伙来。 吕宋的野猴子敢做白眼狼,敢吐刚茹柔?那他们还真就是找错了对象。镇国将军可不是什么善茬,他从来都没什么耐心跟人讲大道理让人家去慢慢体会的。至于那些跟着趁火打劫的西方盟友么,在无法赶超大明帝国的前提下,他们还需要这个东方盟友。是不会为一个连自家老巢都已经被人瓜分掉的西班牙而做出什么蠢事。 “彭老伯,你们就先在这里塌实地住下,等俺去吕宋逛一圈,让那些猴子们给您和各位同胞赔完礼道完歉后,咱就一起回国!”站起身,朱由骢对旁边的邹维琏道:“德辉,你找几个人来帮忙照顾一下,然后召集各舰的舰长到指挥室来一趟。” 回到了指挥室的朱由骢眉头紧锁,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说实话,他是不愿意彭老伯等人现在就回国的,因为大明帝国需要扩张领土,需要对外进行移民。而这些已经有了多年海外生活经历的百姓就是现成的资源,可是他们已经受了太多的苦,已经产生了畏惧心理。想要让他们重拾大国子民的信心,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戮,象西方盟友们在新大陆上做的那样把当地土著给收拾干净。然后,这个世界就安宁了,大明子民就可以过上祥和的生活了。 但现在他却不能用这种简单的办法去处理吕宋岛事务,因为大明帝国现在缺乏劳工,所以吕宋岛上的猴子不能一股脑全给杀了,至少现在还不行。但华夏子民数百年来所受的委屈又必须得到补偿,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两者取得平衡。既能保证有足够劳动力来耕作,又能对这些野猴子形成足够的威慑。吓得他们数千年内都不敢瞎嚷嚷? 哎……头疼啊,朱由骢现在无比后悔把自己的狗头军师留在新安基地陪卢象升聊天了。幸亏在取得了海战的胜利后,他已经下令负责搜捕漏网之鱼的两艘渔船迅速回航,通知正在待命的运输舰队立即起锚。 “将军阁下!”很突兀的声音,整艘战舰除了武器室和动力舱可以随意参观的黎塞留出现在了指挥室门口,这红光满面的西方政客看来这次的收获还真不少。“我可以进来吗?” “宰相大人?请进!”朱由骢现在可不是没地位的民工,他所代表的是大明帝国的形象。虽然心情很不好但外交礼仪还是得讲的。“怎么样,你要的货物都挑选好了吗?” “谢谢将军阁下的仁慈!”很虚伪的感谢,黎塞留现在最想要的就是朱由骢的这几艘铁甲战舰。就凭这逆天的防御力,即便是不用大明产的新式火炮都成了摆设,也够他拿回西方去称王称霸了。但显然这个想法在短时间内还无法实现,这死胖子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按照您的意思。我们决定在这个方向为您提供帮助!”黎塞留的话说得很漂亮,分明就是朱由骢吃完了肉分给他一点汤喝,可人家偏偏就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嗯!没问题!”随便看了一下地图,让出部分利益把法国给拖进来,为的就是要让他们和西班牙彻底翻脸。 黎塞留很清楚朱由骢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他没有丝毫犹豫就跳进了陷阱里。除了因为这样做是表示了自己结盟的诚意以外,还因为西班牙人根本就没预计到会在东方遭遇这么惨痛的失败。所以菲力浦四世这次在抽调殖民舰队的同时。还让他们顺路把从新大陆掠夺来的财宝捎带回国。为了这个巨大的诱惑,黎塞留还真就不介意跟西班牙人翻脸,反正无论是在西方还是在各自的势力范围内,他们早就已经成为了对手。 “亲爱的将军阁下,您好象并没有为即将获得的胜利而喜悦?”接过了朱由骢递上的葡萄酒,黎塞留在礼节性地表示了自己的谢意后提出了疑问。难道是自己的胃口太大了,所以惹得这个死胖子不开心了? “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朱由骢言不由衷地道:“宰相大人。俺可真羡慕您。不但花最低的价钱买下了这么多优良的西班牙战舰,还轻松地获得了这么多的财宝……” “哦?将军阁下这是什么意思?”黎塞留真想把酒给泼到朱由骢的脸上,这死胖子也太不知好歹了吧?整个吕宋都已经被他给吞下,他居然还在惦记着那么点破烂? 苦恼地抓了抓头,朱由骢苦着个脸道:“还不是西班牙人留下来的这个烂摊子?” “将军就为了这件事烦恼?”黎塞留觉得自己跟这死胖子之间还真就缺少默契,他居然会为了这种小事就在这里唉声叹气的?不就是对新占殖民地的有效统治么,这对于他这种西方的政治精英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宰相大人您有办法?”朱由骢突然眼前一亮。自己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呢?人家可是法国历史上最伟大、最具谋略的政治家,说什么那也不会比南居益那个狗头军师弱到哪里去吧? “办法肯定有,但……”死胖子你也有要求人的时候啊?黎塞留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这趟东方之行他可是被人给坑苦了。很多时候明知道前面是个无底深渊却也不得不闭着眼睛跳下去。如今总算是找到了报复的机会,虽然不敢真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但能在明国这个最无耻的镇国将军手里占到便宜那感觉还是很好。 “有啥要求您尽管提,咱可是最友好的盟友么!”朱由骢的肥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反正没人能把吕宋岛给打包运走,而黎塞留也还得赶回自己的国家去处理政务,就是他手下那些人再会折腾又能捞到多少?再说了,这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法国需要从大明进口的东西又那么多,现在就当是借给他玩玩,等有空在连本带利给要回来。 “三十台水利纺织机,再加两百辆你们那种自行车!我就教你怎么玩轮盘游戏!”黎塞留可真不敢狮子大开口,他也就是意思意思而已,这些东西就便是按照正常价格来算也不会超过两百万两白银。 “成交!”周延儒等奸商心狠手辣,敢把成本不超过五十两的水利纺织机卖到数万两,但朱由骢可没这么黑。既然人家都肯帮忙出主意了,那就再送点添头呗!“赶紧给说说,什么叫轮盘游戏?” 第三百二十六章 战争赔偿 恐怖的明国舰队来了,码头之上有幸没去参加那场海战的士兵或平民,又或者是那些被强迫来修筑防御工事的吕宋土著和大明子民,全都目光涣散地盯着出现在海平面上泛着金属光芒的巨型战舰。 随着那支从地狱里冒出来的舰队迅速靠近,喧嚣的海浪开始咆哮着拍打着那坚实的崖脚。晴朗的天空突然开始乌云压顶,海鸟发出凄惨的悲鸣声开始上下飞舞,好象是在躲避着什么。 随着一声龙吟传来,码头之上乱作一团。有了惨痛经历的海员们大声叫喊着,仓皇地进入各自的战斗岗位,举起了手中的枪调整好炮口,他们却不知道该对准谁。向来犯之敌发动攻击?别逗了好不好,就算是把剩下的这几十艘战舰上的炮弹全扔过去,也不能阻止那群恶魔前进的步伐!对着自己人开火?这法子听起来好象不错,至少不会死得那样难看。 当然了,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么悲观。这里是吕宋,是西班牙人经营了多年的马尼拉港,这里不但停靠着撤退下来的战舰,还有着最坚固的岸防炮台。 “进入炮台,开始炮击!”胖忽忽的萨拉曼卡没有犹豫,他不敢等明国舰队进入射程以后才开始下令。拔出了腰间的战刀朝着空气虚砍,他要用他的行动为已经被吓破了胆的战士们重新凝聚起勇气。 “轰……”哆哆嗦嗦地终于点燃了引线,伴随着一股浓烟码头上的炮台发出一声怒吼,终于开始了他们的绝地反击。 或许是这种英勇的行为真起到了恐吓的作用,泛着妖孽光芒的明国战舰不再前进,他们也没有按照传统横过了舰身,露出舰舷那密密麻麻让人看了就不禁浑身颤抖的枪口。 嗵……嗵……嗵……没有枪炮齐鸣没有硝烟弥漫,有的只是巨大的牛皮战鼓。沉闷的鼓声响彻长空,一下下地控制着岸上所有人的心跳。 “开火!” 仿佛是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号令声,刚才还随意转动的巨型火炮发出了亮光。耀眼的流星之中夹杂着一条条火蛇。大明帝国海军开始了反击,很特别的反击,他们的战鼓每敲响一下,就肯定有一座西班牙的炮台变成瓦砾。 太欺负人了!这个世界上就没见过这么个打仗的,敲一下战鼓发动一次攻击,明国人这是在唱大戏呢? 然而,这种无耻的进攻方式对心灵的打击是沉重的。所形成的巨大压迫力,足以使得意志最坚定的人也开始精神崩溃。因为没人知道战鼓声什么时候会停息,更没知道明军转动中的炮台什么时候会对准自己,更没人能知道要怎么样做才能够让敌人停止这种折磨。 “愿上帝怜悯我们这些罪人吧。”眼看着敌人在事无忌惮地展开炮击,萨拉曼卡只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很清楚即便是让战士们重新鼓起勇气登上了战舰,他们也无法冲破敌人那看似漏洞百出的火力网。 “宰相大人。要不让您的舰队也上去试试?”如此壮观的场面并没有让朱由骢感到兴奋,这个善良的小胖子又被人给坑了。 “这……就不用了吧?”黎塞留又不傻,很清楚这个死胖子是在借机报复。因为他所谓的出注意,不过是借花献佛把朱由骢自己想出来的连坐法给抽签定生死重新给复述了一遍而已。别看西班牙人现在被明军揍得不敢还手,但要是换了他的法国舰队上去,人家肯定会拖几个殿背的。 马尼拉城在颤抖,在恐惧与绝望中。从西方前来淘金的淑女、绅士在再也顾不上什么仪态。大街之上披头散发趿拉着鞋子,拖儿带女抱头鼠窜者随处可见。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毫无意义的尖叫声中,也有那么些充满了浪漫情怀的绅士会牵着妻子的手与情人吻别,再互道一声珍重才各自寻找避难所。 “总督阁下,您必须立即离开这里。”安东尼奥抽出了随身多年的腰刀,向着萨拉曼卡总督尽情地展现出自己的勇敢。 “离开?整个马尼拉城都笼罩在敌人的炮火中,我能去哪里?”萨拉曼卡总督两眼通红。就象是一个输急了眼的赌徒。 安东尼奥脸上露出了一丝凄凉的笑容:“您是国王派到东方的总督,您所代表的是西班牙王国的荣誉,只要有您在我的士兵们就不会放弃希望……” “希望?”萨拉曼卡无力地摊倒在坐椅上,顷刻之间他仿佛已经苍老了好几十岁,颤抖的嘴唇喃喃地在那自言自语:“太恐怖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阻止这支东方的舰队?上帝啊,您在哪儿……” 上帝或许很忙。暂时没法听到萨拉曼卡的祈祷,不能帮助他平息朱由骢的野心。但幸运的是,在那支恐怖的地狱舰队里有位上帝的使者在,黎塞留可是获得罗马教廷认证的红衣大主教。绝非罗雅各那种临时被拉出来凑数的假冒伪劣产品可比。 “马尼拉城的所有居民听着,我们是大明帝国与法兰西帝国的联合舰队,现在我们以崇祯皇帝和路易十三国王的名义命令你们,立即放弃无谓的抵抗走出掩体!”喊话这种小事当然不用麻烦邹维琏,但人家约瑟夫可从来没干过这样嚣张的事。在获得了自家宰相的允许后,他自告奋勇地担任起了翻译。 联合舰队?命令投降?如果是在那场大海战开始之初就让约瑟夫这样说,萨拉曼卡一定会冲过去抽他两巴掌。但现在不同了,能够在将无战心兵无斗志的绝境中听到这样的喊话,对于马尼拉城的所有人来说简直就是如闻天籁。 敌人允许投降了!祈祷起作用了!羸弱的西班牙殖民舰队,在神秘的东方帝国和西方最强大的法国联手欺负下虽然战败却没有全军覆灭,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好象也不太丢人。萨拉曼卡不敢置信地问道:“安东尼奥,他们这是在允许我们投降?” “是的总督大人!”安东尼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实话,如果敌人这种不要脸的炮击再不结束,他还真就打算离开总督府以后扛着早已准备好的包裹往南门跑,然后去过那种野人的生活。但现在看来是不用了,既然是联合舰队,那法国人一定会按照西方的传统。在受降后放他们回到自己的祖国。 “快!快!你赶快去通知赫尔尼上校,让他立即放弃抵抗打出白旗!”兴奋的萨拉曼卡不停地撮着手,在安东尼奥快要走出大门前又补充道:“另外你亲自跑一趟,去表示我们的诚意,并请求对方派出使者前来谈判。” “遵命,我的总督大人!”安东尼奥听到最后一句话都快哭出来了,现在敌人是允许投降了。可谁知道那些明国人会不会按照西方礼节办事?要是他们胡乱地开上一炮,那自己还不得立即去见上帝?但谁叫自己位卑位卑言轻呢,总督都已经交代下来了,他还敢不去么? “噢,我的上帝啊!这还是美丽的马尼拉城吗?”走出了总督府,看着在敌人炮火下变得千疮百孔的城市。踏着满地的瓦砾安东尼奥的双手开始颤抖。这群恶魔也太狠了点吧,才一天的时间就已经把这里给折腾成了这个样子? “安东尼奥,是说要我们按照敌人的命令,低下高贵的头颅?”在这个世界上不仅是大明军人忠于自己的国家,赫尔尼上校也愿意为了西班牙而做出牺牲。刚才敌人炮灰最猛烈的时候他也没有后退半步,依然在指挥那些已经被吓破了胆的士兵进行还击。但他现在却不能不以咆哮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放下武器按照敌人的命令高举白旗。这对于任何一个有血性的军人来说都无法坦然面对。 “赫尔尼上校,我想我已经准确地传达了总督阁下的命令,如果您不执行的话……”很绅士地耸了耸肩,安东尼奥没有再多说什么,却指了指旁边的士兵。 西班牙士兵握着枪的手在颤抖,他们站立在大地上的双脚在哆嗦,赫尔尼甚至能够感受到他们的灵魂也在战栗!但他没有责怪这些士兵,敌人的炮火实在太猛烈了。那绝不是人力可以抗拒的。 “完了,西班牙王国将永远失去这颗东方明珠……”赫尔尼上校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所有的希望已经完全破灭掉,士兵们还能够陪他站在这里不过是长期训练的结果。看不到胜利的曙光,继续顽抗下去也仅仅是在用死亡来证明自己的勇气与决心而已。 “我可以命令我的部队投降,但我要和你一起去见敌方舰队的指挥!”赫尔尼上校表情麻木,手中的指挥刀无力垂下。直到这一刻他也没有觉得自己无能,因为他所面对的是无人可以敌的庞大舰队。 或许在战争开始之前失败的命运就已经注定,现在即便是把马尼拉城内所有的人都鼓动起来,也无法阻止敌人前进的脚步。按照西方的优秀传统。投降并不算是什么丢脸的事,但赫尔尼上校不能相信那个只会在总督面前逢迎讨好的安东尼奥。他必须要以他军人的方式去为他的部下,去为马尼拉城的数万民众争取到最后的尊严。 “我很乐意答应您的要求!”没有和明国人打交道的经验,安东尼奥也害怕因为自己一时的疏忽而激怒了港口外那庞大的舰队,或许让这个倒霉蛋顶在前面探探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将军阁下,我的办法没有错吧?您看,他们已经停止了抵抗派出了使者!”黎塞留一脸得色,不就是想抓西班牙人当打手么,用得着象那个死胖子说的先把马尼拉城变为一堆火海再慢慢谈判?那些西方同胞们是些什么性子,他又不是不清楚,吓唬吓唬也就得了。 “佩服!佩服!宰相大人的智慧确实高俺一等!”很言不由衷的话,朱由骢真想把那张笑得无比灿烂的老脸给撕烂。又亏了啊!早知道西班牙人这么容易就会同意投降,跟这老狐狸打什么赌嘛?“那三千枚燃烧弹就送给您了,等上了岸您就叫人过来取!” “谢谢将军阁下的仁慈……”瞧瞧了摇着白旗正登上小艇的西班牙代表,黎塞留善意地提醒道:“他们的人就要到了,您需要我帮拟订条约么?” “不用!不用!这事就不麻烦宰相大人您了,俺自己能处理好!”这老狐狸,还有完没完?那可是成本价都好好几十万两的燃烧弹啊,朱由骢已经心疼得脸上都可以拧出水来了。他还会让人继续敲诈? 颤巍巍地登上了敌方战舰,安东尼奥一行人在荷枪实弹的海军官兵押送下迈着踉跄的脚步走进作战指挥室。震撼,实在是太震撼了,难怪那些铁疙瘩没什么用呢!脚下发出的清脆响声已经很明白地告诉了到访者,这艘巨大的战舰不是他们想象那样仅仅包裹了一层铁皮,而是真正意义上的钢铁战舰。 “是你?约瑟夫?”垂头丧气的赫尔尼上校刚踏进房门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他真没想到在遥远的东方还能碰上老熟人。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居然还沾亲带故。“你就是这支舰队的指挥?” 也难怪赫尔尼会这么问,毕竟在西方人看来除了他们这个世界上就只有野蛮人的存在。即便是明国能生产精美的瓷器华丽的丝绸,那也不过是一群手艺比叫好的蛮族而已。而在吕宋的西班牙人都没见过黎塞留,那个老狐狸为了能掩饰自己的身份又扮回了神棍模样,至于旁边那个憨态可掬脸上堆满了笑容的小胖子么,一般是没人会把他当回事的。 “不!亲爱的赫尔尼!”既然还算得上是亲戚。那怎么也得帮点小忙,可不能让他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那个小心眼的明国胖子给宰了。没有客套话,约瑟夫板着个脸指着朱由骢道:“虽然我也很想拥有这样庞大的舰队,但事实是它属于大明帝国,而伟大的镇国将军正是奉了大明皇帝的命令前来征讨你们!” “征讨我们?为什么?”镇国将军是个什么东西?就这嘴上连胡子都没几根的小胖子,也配率领这样庞大的舰队?安东尼奥为人很圆滑,但他也实在忍不住想要知道个究竟。因为根据施维拉的描述。这明国可是早就在打吕宋的主意了,所以无论西班牙是否抽调殖民舰队过来都无法避免这场战争的爆发。 “因为俺的皇兄看你们不顺眼!”就在众人猜测朱由骢这次到底会不会打着人权的旗号时,这个无耻的死胖子却给出了一个更奇葩的回答。“谁叫你们不打个招呼就跑到俺家门口来蹲着的?大老远地跑来串门也不懂点规矩,居然连礼物都不带。要说这偷偷摸摸地来了不让俺知道也就罢了,你们还非得在这里抢钱抢粮抢地盘搞得个呯呯嘭嘭的!是不是觉得闹着好玩,当我大明不存在是吧?” 这死胖子也太无耻了,这可是招降谈判,如此重要的场合他就不能表现得正常点?黎塞留在旁边还真就听不下去了。就近提醒道:“说重点,将军阁下您的理由得有说服力!” “重点?”正在唾沫横飞的朱由骢这才想起,自己正在负责大明帝国的扩张之战,他不能这样胡闹。赶紧咳嗽两声掩盖住了自己的尴尬,趁西班牙代表团还没回过神来前问道:“都说说,你俩到底是啥身份?” “将军阁下,我是西班牙王国驻吕宋总督的秘书……”幸亏西班牙人不知道朱由骢在说什么。而负责翻译的约瑟夫又主动过滤掉了那些废话,安东尼奥这才能从容地介绍道:“这位是负责马尼拉城防务的赫尔尼上校!” “秘书?”对于那个什么上校,朱由骢还真就不怎么感兴趣,到是安东尼奥的身份引起了他的好奇。“你们的总督也太没品位了吧。就是找不到美女也不应该拉你来凑数啊?” “咳!咳!”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邹维琏为自己有这样一位上司而感到羞耻。 “哦,俺又跑题了!”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朱由骢指着桌上的一份和约道:“看你们这样子也做不了主,把这东西给你们总督带回去,告诉他这就是俺接受你们投降的条件!” “第一,要求岛上的所有西班牙人放下武器无条件投降?”这条早就在安东尼奥的预计中了,不投降他跑这里来干嘛? “第二,作为战争的主要责任方,西班牙需要承担因此而造成的全部损失。其中包括大明帝国出兵费用白银五千万万两,法兰西帝国舰队远洋消耗的三百万枚西班牙金币,马尼拉城重建所需要的……”安东尼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敲诈这简直就是敲诈! 钱不钱的真不是那么重要,虽然这死胖子是在漫天要价,但这个可以慢慢商量。吕宋群岛包括西班牙人现在还没到过的那些地方,都属于大明帝国的领土,也不是不能谈。还有在没有把吕宋的土著给抓完以前,大明帝国不会释放任何一个俘虏,这算怎么会事情?更无耻的是,为了保证这些俘虏的人身安全,所以西班牙得送一大串待嫁的公主过来,居然还连名字都给写在上面? 看不下去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赫尔尼上校气极败坏地叫嚣道:“不可能,我们绝不会接受这样屈辱的条件!” “你又做不了主,在那里瞎嚷嚷什么?”看着身边的侍卫将枪管伸进了赫尔尼的嘴里,没人发出异响了。朱由骢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旁边直打哆嗦的安东尼奥道:“回去告诉你们总督大人,他不答应没啥关系。俺半个时辰后开始对你们的滩头阵地发动毁灭行打击,其后每一个时辰炮击一次马尼拉城,若在这个过程中有我一个华夏子民受到伤害,俺用你们一百个人陪葬!” 第三百二十七章 逢赌必输 海风轻轻地从岸上带来了凄凄切切的啼哭声,歇斯底里的叫骂声,狂妄无知的怒吼声,万念俱灰的求饶声。然而这一切的努力都显得那么苍白而单薄,战鼓依然在有节奏地敲击着,舰炮在轰鸣,火蛇在飞舞,已经破烂不堪的马尼拉城再次被钢铁风暴所笼罩。大明帝国的海军在用他们特有的方式告诉对手,虽然镇国将军很无耻,虽然那张胖脸上经常挂着诚挚的笑容,但这个死胖子说出的废话还有人愿意照做。 安东尼奥非常幸运,虽然大明帝国这次宣战的对象是早已不复存在的吕宋王国,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国际惯例在这种情况下也没什么大用处,但善良的朱由骢还是决定放过了他。只不过这位特使先生的腿脚好象不怎么利索,就在他跌跌撞撞地踏进总督府大门的那一刻半个时辰已经过去,马尼拉城最后的希望已经被明军按照约定列入了打击目标,费尽心思在仓促间修建起来的滩头阵地被彻底摧毁。 “敲诈!这是最无耻的敲诈!”萨拉曼卡不认识方方正正充满了艺术感的汉字,但受过高等教育的他对于法文并不陌生,在略过了前面两篇的大明版招降条件后,他的脸色越来越来看!对方开出的条件已经不能用苛刻来形容,而且这上面的很多要求已经远远超出了总督所能拥有的权限。最关键的是在最后还有那么一句,所有的和约将以大明官方存档为准!“愿上帝惩罚这些东方的恶魔……” “总督大人您的决定是……”明国人不讲道理,安东尼奥通过此行已经有了最深刻的体会。他从没想到过会有一个国家能把前去宣布投降的使者从那么高的船上给扔下来,要不是自己同行的水手们反应迅速,他现在还得在海水里慢慢扑腾呢。 如果是在平时,安东尼奥很愿意陪着自己的总督唠叨,说不定运气一好就把那个该死的胖子给诅咒得下了地狱。但现在的他没有这个心情,自己的总督到底会作出什么样的决定才最重要。 “哎……”喋喋不休地骂了半天,萨拉曼卡很想说出那两个字。但他缺少那种底气。现在自家海军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勇气,天知道已经摇摇欲坠的马尼拉城还能在明军猛烈的炮火下坚持多久。 犹豫不决中,总督府的大门被人猛地撞开,一个负责警戒的士兵冲了进来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就开始大声嚷嚷道:“法……法国人……法国人开始进攻了!” “什么?”萨拉曼卡无比愤怒,落井下石也不是这样干的啊,明国人猛烈的炮火还没停歇呢,法国人又跟着凑什么热闹? 其实吧。萨拉曼卡还真是误会了。黎塞留才不会干这么没品的事呢,他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苦衷。要知道这次东方之行他可是被明国人给坑苦了,现在虽然成功地从那个死胖子的手里骗到了三千枚免费的燃烧弹,但谁也不知道这东西的威力到底有多大啊。 如果精明的法国宰相大老远地运一堆毫无用处的破烂回国,那可是严重损害自己形象的。所以黎塞留决定试一试,顺便体现自己作为盟友的价值。趁着大明海军把西班牙舰队吓得不敢还手的时候,所有法国战舰轮番上阵,随机挑选十枚燃烧弹给扔出去让他看看。 “你!”颤抖的手指向了倒霉的士兵,萨拉曼卡努力维持着自己作为总督的尊严,狠狠地道:“召集总督卫队,去把城里所有的华人集中到教堂!” “遵命!我的总督大人!”士兵奋力地跺了下脚,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一定会让那些卑贱的华人再次品尝到皮鞭的味道。绝不会让他们在城内制造混乱!” “啪!”非常响亮的耳光,萨拉曼卡咆哮道:“谁给你这种权利了?保护,我是要你们把那些华人都保护起来!” “保护?”士兵被打得有点蒙,现在明国的舰队正在进攻,为什么还要保护他们的人?总督大人该不会是被气糊涂了吧? “安东尼奥,你来告诉这头蠢驴!”萨拉曼卡已经被气得没心情慢慢给人做解释了,法国人已经在开始发动进攻了,他们可是不受攻击时间约束的。要是再不拿出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来。马尼拉城的军民恐怕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总督大人您放心,哪怕是付出了生命,我们也绝不让华人受到任何伤害!”听完安东尼奥的说明,冲动的士兵这下算是彻底醒悟了。这明国人也太无耻了点,他们自己的炮火伤到了人,还得西班牙做出赔偿?一比一百,那些卑贱的华人什么时候变得比西班牙贵族还重要了? “去吧!”无力地挥了挥手。萨拉曼卡突然想到了什么。“另外,请你派带上一队最忠诚的士兵,护送我的家人也到教堂去避难!” “遵命!”难怪人家可以当总督,而自己只能做大头兵呢。负责传令的士兵觉得这个办法简直是太好了。明国人既然开出了这样奇怪的条件,那跟华人呆在一起肯定是最安全的。 “安东尼奥,麻烦你再跑一趟!告诉该死的明国人,我们立即宣布投降并愿意就这上面的条件和他们进行谈判!” “乐意为您效劳,我的总督大人!” “伟大的将军阁下,您的这个要求我无法满足……”西班牙战舰上的旗帜在缓缓落下,再次登上敌方战舰的安东尼奥在颤抖。他没有见到被明国人强行留下的赫尔尼上校,却得到了一个让他也无法接受的命令。大明镇国将军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所以他要求马尼拉城内所有的士兵跪在地上向他求饶。 “要求?不!不!不!”缓缓地摇了摇手指头,朱由骢面无表情地道:“俺从来不会对手下败将提要求,俺只颁布命令!如果你们做不到……” “德辉!你来告诉他们,抗拒俺的命令是什么后果!”朱由骢这不是心血来潮,他也知道西方现在已经没有了下跪的习惯,之所以这么要求是因为他要敲断西班牙人的高傲的脊梁,然后用他们去做一件小事。 敢不按镇国将军的命令去做?那除了找死还能是什么下场?邹维琏没有说什么话,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全体将士听令。最强火力射击!” “嗷——”随着邹维琏军令的下达,所有的大明海军战舰拉响了汽笛,在海上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将士们开始有序地忙碌起来。 新式战舰在发射炮弹时不用调整舰首,邹维琏这么做只是为了方便机枪的射击。沉闷的炮声再次响起,火箭弹又一次呼啸而出,机枪班的将士们更是铆足劲了进行最疯狂的扫射。 “俺再问一次。跪还是不跪?”依然看不出脸上有任何的表情,朱由骢的话里充满了冷冷的死亡气息。 “放!”即便是已经遭受了多天的蹂躏,但这样猛烈的炮火却是前所未见的,安东尼奥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可惜的是朱由骢很没耐心,对方既然没有给出让他满意的回答,那他就没有理由停手。 “跪!我们跪!”看到那支肥手再次高举。安东尼奥没胆子继续犹豫下去,他也顾不上城里的总督会不会按照他答应的条件去做。他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在不到一杯茶的时间里就已经有十艘停靠在港内的西班牙战舰变成了木屑,原本就破烂不堪的城墙又有一截轰然倒塌。如果再让这个恶魔继续下去,那投不投降都没有意义,因为在这样疯狂的进攻下马尼拉城里将没有幸存者。 “拿着!”没工夫让人慢慢回去传话,朱由骢将准备好的号旗塞到了安东尼奥的手里。淡淡地道:“告诉城里的人,如果在半个时辰内不照俺的命令去做,俺将血洗整个吕宋!” “是!是!”安东尼奥不停地点着头,虽然在他心里认为这个死胖子想用这么点兵力就做到血洗吕宋群岛是在痴人说梦,但他还算明白人家现在想把马尼拉城变成地狱还真没什么困难。 下跪求饶?如此无理的要求当然激起了西班牙人的强烈反抗,城内很快就响起了凌乱的枪声,然而还没等规定的时间过去,马尼拉城又恢复了平静!根据城头传来的信息。萨拉曼卡总督已经决定接受这种屈辱的条件宣布投降。 苦笑着摇了摇头,黎塞留悄悄走到朱由骢身边,有点沮丧地叹息道:“将军阁下,您又获得了胜利,您让我见识到了人性的软弱面!” “呵呵,承蒙夸奖!”如今出现的这个结果早就在朱由骢的意料之中,而且他敢担保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华夏民族古往今来在面对外敌入侵的时候。都涌现出过不少的英雄豪杰,无数的仁人志士愿意为了这个民族抛头颅洒热血。但不可否认的是,即便是已经把民族铭刻在自己的血脉之中的华夏民族也有败类,就好象在彭阿伯的描述中吕宋岛上也有在无情的杀戮中为了活命而放弃自己的信仰出卖自己的同胞。愿意融入当地土著的汉奸一样。 朱由骢不相信西方人在这个方面会做得更好,他很清楚不是所有的人有都那么有骨气,不是所有的冒险家都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只要有一个西班牙人不愿意这样毫无意义地死去,那他就有希望。 “但是……”很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一个年轻的胖子所超越,黎塞留有点气呼呼地道:“我敢保证,萨拉曼卡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自己的尊严,他肯定已经在别的方面准备好给您难堪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哦?是吗?”朱由骢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在死亡的威胁面前那个萨拉曼卡还能有心思给别人挖坑? “当然,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仅你们明国人才拥有国家观念……”黎塞留很羡慕朱由骢拥有那么忠心的军队,但他并不嫉妒,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国家也有不少这样的勇士。以己度人,黎塞留相信既然萨拉曼卡可以成为西班牙驻吕宋的总督,就不会是一个容易出卖自己国家利益的懦夫。 “要不我们再打个赌?”朱由骢很认可黎塞留的话,但他已经被即将到手的胜利蒙蔽了双眼,有点得意忘形地道:“如果萨拉曼卡没有给俺准备陷阱,您就得负责把西班牙的公主送抓来给俺皇兄?” “可以!即使将军您输了,我也会帮您达成这个愿望!”黎塞留也是信心满满。愉快地接受了挑战,嘴角洋溢着笑容道:“但是您必须答应我的部队登陆!” “行!没问题!”法国人登陆还能做什么?趁火打劫呗!反正不是自己的东西,朱由骢也用不着心疼,而且人家还愿意免费帮忙绑架西班牙公主,这样的好事去哪里找?“给您三天时间,只要不抢华人,你们能捞多少算所多少!” 仿佛是等待了一个世纪。又仿佛是弹指之间,西班牙人赶在太阳西斜前清理完了入城通道并按照朱由骢的要求在大道两旁默默而立,准备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方式迎接强大的敌人进城。 “老黎,我说你们西方人走路咋这副模样?就跟那要挨刀的鸭子似的,也太丑了点!”黎塞留的身份不能随便暴露,但他也不会给机会让那个无耻的胖子耍赖皮。朱由骢也只能按照大明的习惯称呼起这位法国的宰相大人。 “不!不!尊敬的将军阁下。在我们西方只有蠢驴才这样走路!”什么叫鸭子啊?人家那是最优雅,最能体现贵族风范的步态好不好?黎塞留实在不愿意在这种问题上和那个无知的胖子争辩,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做出解答。 “你……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嘲笑一位前来表达善意的贵族?”朱由骢的话没能激怒萨拉曼卡,那是因为人家根本听不懂。但黎塞留用的却是法语,这就有点欺人太甚了。 “吼啥吼?还善意呢,瞧你这倒霉样瞎显摆啥?”这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啊,到了东方还在那里叽里呱啦的。朱由骢最看不惯的就是这套了,瞪着萨拉曼卡道:“俺这要是动静小点,你是不是还准备把俺给赶出去?告诉你小子,要不是看在你跟俺一样胖的份上,俺现在就剥夺你谈的判权利,换个懂大明官话的来,否则……”没有再说话,指了指身后。“识相一点。再唧唧歪歪的,俺就把你变成那副模样!” “噢!上帝啊!你……你把可怜的赫尔尼怎么了?”猛然间,萨拉曼卡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降低声调道:“来自明国的将军,请你宽恕赫尔尼的无知!解除他中的妖法!” “还贵族呢!居然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妖法?”很不屑地瘪了瘪嘴,朱由骢这才对那个结结巴巴的西班牙翻译道:“告诉这个胖子,你们的这位上校就是药吃多了点。拖回去交给他老婆要不了两天就能恢复正常!” 同行的约瑟夫很隐秘地翻着白眼,在明国的时候他也曾经试过这种药,就指甲盖那么一点也足以把好几个倭女折腾得几天下不了床的。可这个死胖子却灌了赫尔尼最少有两盎司,这要是放了回去肯定会闹出人命的。 “谢谢!谢谢您。仁慈的将军阁下。”虽然说得很隐晦,但萨拉曼卡也算是弄懂了,看来可怜的赫尔尼是吃了类似西班牙苍蝇的药物,所以才会这副德行。 “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几问,别在那里自做聪明!”很是大度地挥了挥后,朱由骢不耐烦地道:“俺开出的条件你都想好了吗?” 明国人都这么无礼吗?亏他还长得跟自己一样胖呢,就不懂得做事要留余地?萨拉曼卡的心里充满了愤怒,无奈眼前局势所迫,在敌人的屠刀下他没有胆量做出任何的反抗。 脱下了华丽帽子,低下了高贵的头颅。道路两旁的西班牙人随着萨拉曼卡一起缓缓跪下,就象是在他们的神面前做出忏悔。 萨拉曼卡心情很沉重,却不得不将随身多年,由西班牙国王亲自赐于镶满了宝石的配剑高捧过头,大声地宣布道:“我!西班牙驻吕宋总督,愿意将这把象征着权利与荣誉的宝剑献给伟大的明帝国镇国将军阁下,以表示我们忠心的臣服……” “等等,你这是啥意思?”虽然这次西方盟友们送了不少的西方刺剑,但象这么华丽的还真没有。朱由骢随手抄过来刚开始把玩,却听到让他咂舌的话。萨拉曼卡交出的是马尼拉及周边百里内的统治权,而不是整个吕宋。 “尊敬的将军阁下,不是我不愿意将整个吕宋交给您,实在是……”萨拉曼卡的表情很诚恳,说出来的理由好象也是那么回事。吕宋岛上还有土著的存在,而他仅仅是西班牙派来的总督,所以不能替别人做出任何承诺。 又被那只老狐狸给蒙对了?这萨拉曼卡还真是贼心不死,想借土著来转移明军的视线,为自己争取到一丝翻本的机会?朱由骢的好心情瞬间蒙上了阴影,苦着张脸道:“老黎,让你的人准备下船吧!” 第三百二十七章 以夷制夷 吕宋,一个非常神奇的岛屿,不是因为这里盛产香蕉,也不是因为地底下蕴藏着的大量矿产,而是因为生活在这里的土著与众不同。都说一个没有自已英雄的民族是悲哀的,可无论是正史还是传说,无论是朱由骢还是大明国内那些自诩满腹经纶的大儒,没有一个人能找到任何方法来证明这里曾经有过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 对于这种结果的产生,也可以解释是因为吕宋土著具有完全不同的思维习惯,说不定人家就愿意低调不想大费周章地宣传。但或许正是有了这种标新立异的想法,所以吕宋岛上的土著还有个传统,那就是欺善怕恶。 对于近在眼前的大明帝国,吕宋土著从来就没怕过。故老相传那个庞大的帝国很傻,他们好象是认准了以德服人这个死理,只会派人来帮忙修建金碧辉煌的宫殿,筑起百年不倒的坚固城池,然后再尽心尽力地传授他们已经掌握的先进技术,免费帮人结束那种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 而且这个帝国傻的还不止这点,占了大明的地、抢了大明的货、杀了大明的人,后果很严重吗?吕宋土著给出的回答是,不!一点都不!即便是大明帝国派出了强大的军队也不用担心,只需要作出一番虚情假意的忏悔,这事就能糊弄过去,运气好还能捞到一大笔赏赐。 但吕宋土著害怕西方殖民者,因为这些远涉重洋而来的冒险家们带来的不是财富不是美食,更不是一颗充满了仁慈的心。在西方绅士们带到吕宋的是杀戮是征服面前,土著们终于学会了顺从,学会了尊重。 现在那个傻忽忽的大明帝国又派舰队来了,吕宋土著比背井离乡吃尽了苦头的华夏遗民还高兴。因为土著们知道好日子已经唾手可得,一旦大明赶走了西班牙人,它们就可以按照传统继续胡作非为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萨拉曼卡正是清楚地知道了这一点。才敢在承认战败接受了那种屈辱的条件后依然给朱由骢挖个坑。只要吕宋土著敢跳出来闹事那他的机会就来了,最好的结果当然是明军撤退,然后西班牙重新在土著手上夺回马尼拉城。 而吕宋的土著大都被赶到了远离海岸线的山里边,朱由骢如果要改变规矩平定暴动就势必得下船进行丛林战。可这死胖子手里就那么六艘妖孽的战舰,就是再能装他又能腾出多少人手?他总不可能不管不顾地扔下马尼拉成,扛着战舰去钻山沟吧?届时明国人唯一的选择就是让西班牙人体面地离开,别在背后给他捣乱。 不过。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政客,萨拉曼卡还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交出手中的马尼拉城,避而不谈整个吕宋群岛,冠冕堂皇的理由当然是因为还没有彻底肃清这里的土著势力。而实际上,却是萨拉曼卡留给自己的一条后路,如果无法离开那他也不能让朱由骢找到借口把气撒到西班牙人头上。 吕宋土著的想法很不错。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崇祯和朱由骢都不吃螃蟹,天下间就没有这俩小子不敢做的事。以德抱怨?不好意思,儒生们已经彻底纠正了这种错误理论。挨骂?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萨拉曼卡的算盘打得不可谓不精,但他却忘了很重要的一点。大明不是西班牙,从新安基地到马尼拉也要不了几天,而二十万大明帝国最精锐的中央集团军将在半个月之内抵达。卢象升、熊兆珵、孙传庭这仨祸害可不是那么善良的,而鹿善继部那简直就是大明版海军陆战队。在强大的海军炮火增援下,就没有他们登不上去的海滩。 当然了,杀鸡用屠龙刀这种事朱由骢还做不出来,因为他是个特别吝啬的胖子,抽调国内最精锐的部队到吕宋不是为了收拾这里的土著。对付猴子他有自己的方法,卢象升部过来也就是热热身,顺便熟悉一下这里的气候,为出征天竺做好准备。 登陆第一天。因为天色太晚,劳累了好几天的朱由骢也没闹出什么大动静来。他只是按照自己的传统,让那些被西班牙人严密保护起来的华人举报出了汉奸,然后下达了一条很特别的命令而已。 “将军阁下,求求您!求求您看在上帝的份上,原谅我们无知的行为……”总督府最好的房间成为了朱由骢的临时住所,原本的主人萨拉曼卡已经在门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了大半个时辰。 “让他进来吧!”房间里终于传出了声音。一直面无表情的警卫也终于将黑洞洞的枪口从萨拉曼卡的脑袋上移走。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在外面瞎咋呼个啥?亏你还当过两天贵族呢,居然做出这样没礼貌的事!”在海上漂泊了这么多天,朱由骢刚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摊在总督府的躺椅上他还真就不想再动弹。 “是!是!将军阁下您教训得是……”刚才负责守门的士兵已经告诉了萨拉曼卡求见大明镇国将军该有的礼节,他这个时候也只有不顾形象地趴在地上猛磕头。 萨拉曼卡已经开始彻底后悔了,如果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不会再自作聪明地给这个朱由骢挖坑。只要眼前这个来自东方的恶魔愿意不计前嫌,饶恕他已经犯下的错误,别说是让他下跪就算是去围着马尼拉城裸奔都不成问题。 其实朱由骢是善良的,即便是知道了西班牙人打的什么鬼主意,他也没有发火。仅仅是用戏蔑的眼神打量了一下萨拉曼卡,然后悄悄地告诉这位不甘心失败的总督大人会有好戏即将上演,就面带微笑地走进了马尼拉城。 大明的军队也很有纪律性,在西班牙人放弃抵抗宣布投降后,他们并没有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甚至也没有骚扰马尼拉城的土著。然而,就如同西班牙人曾经做过的那样,在被占领的土地上,还是发生了让人很不愉快的烧杀掳掠事件。 动手的是法国人,虽然着位精明的黎塞留在心里怀疑那个死胖子是故意输掉了赌局。但他也不愿意轻易地放弃已经到手的利益。在这个时代,法国和西班牙人原本就是死对头,洗劫敌人的殖民地,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存在心理障碍。 而为了让自己的盟友玩得开心,朱由骢还做出了一个庄严的承诺,百年之内他将不会放何一个西班牙人能从吕宋岛的回到西方。别看黎塞留从来没把人家的抗议谴责当回事,但如果做得太过分了那传出去也有损法国的形象不是?如今有了这个承诺。他完全没有了任何担忧,在他的命令中只有一句话,别给东方盟友留下太多的财富! 法国人抢西班牙人?那萨拉曼卡应该去找黎塞留啊,再不济他也应该去找法国舰队名义上的指挥约瑟夫才对啊,怎么会跑到朱由骢这里来? 萨拉曼卡去找了,可人家黎塞留现在的身份是获得罗马教廷认证的红衣大主教。地位虽高却没有指挥军队的能力。至于那个约瑟夫么,人家的回答更绝马尼拉城已经成为是他们东方盟友的地盘,人家明国的镇国将军都没说话,还轮得到这个已经投降的西班牙总督唧唧歪歪? 拳脚相加之下,萨拉曼卡不但没能解救马尼拉城里的西班牙子民,就连他自己也被人揍得鼻青脸肿地扔到了大街之上。 “是这样啊?”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两滴眼泪,朱由骢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显得悲天悯人。用最低沉的声音道:“对于您,和您的同胞所遭受的苦难俺深表同情,但您也知道俺们和法国的关系是盟友,对于他们俺必须表示尊重。俺也无权对他们的军队发号司令啊!” “可是……”这死胖子骗谁呢?没有获得你的允许,法国人吃了豹子胆敢在强大的明军面前事无忌惮地打劫?萨拉曼卡见哀求没有效果,只能转变策略道:“您现在已经是马尼拉城的最高统治者,这里已经是您的领地。难道您就容许一群外来的强盗分享您胜利的果实,蹂躏您的子民吗?” “哦。对啊!俺咋把这事给忘了?”朱由骢仿佛是经过了提醒才想到西班牙人已经宣布投降,马尼拉如今已经被划进了大明版图之内,这才心急火燎地朝门外吼道:“来人啊,去告诉俺那些盟友,这些西班牙人现在可是俺的子民了,抢的时候给俺悠着点,别跟那没饿了八百年的豺狼似的见啥抢啥!” “咋样?俺对你们够照顾的了吧?”挤了挤眼。朱由骢很是开心地道:“只要你们听话,别给俺闹事,在这里就没人敢欺负你们!” 咦?这死胖子难道有健忘症?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请求,他难道就不真计较给他挖陷阱的事了?虽然闹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萨拉曼卡还是体现出了绅士风度感激涕淋道:“谢谢!谢谢您,伟大的将军阁下!我代表所有的西班牙人表示对您的感谢,并对您宣誓效忠!” “效忠啥的就不必了,你们以后少给俺闹事就成!”正准备挥手赶人,朱由骢又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指着旁边担任翻译的家伙道:“对了,你叫啥名字?” “比埃尔!将军阁下,我叫比埃尔!” “这名字还凑合!”点了点头,朱由骢一脸严肃地对道“从现在开始就由你负责西班牙人的事务了,顺便抽空了好好教教这个胖子说咱大明官话,告诉他下次再跑到俺面前来叽里咕噜的乱嚎,俺就把他给切成块扔海里喂鱼!” “遵命!我的将军阁下!”这样就升官了?看来明国的胖子可比自家的胖子要仁慈,已经到了东方十多年,要不是赶上这次大明军队进攻马尼拉恐怕就得做一辈子升斗小民的比埃尔兴奋地回应着。 打了个哈欠,朱由骢很不耐烦地对比埃尔交代道:“就先这样吧,俺也困了,没啥事就别来烦俺!” “将军,那些法国人可快把城内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抢走了!”仿佛是经过了事先的彩排,比埃尔刚带着萨拉曼卡离开,房门就再次被轻轻地推开,邹维琏一脸愤怒地走了进来。 “你慌啥?法国人要抢就抢呗,反正俺已经告诉黎塞留那老家伙了。可以杀人但不允许给俺放火!”贼贼地笑了笑,朱由骢信心满满地道:“杀人不放火,他们又能抢到多少?这些明面上的浮财,俺还真就不稀罕!” “末将就闹不明白了,您可是从来不会吃亏的人,如今怎么就把这件好差使交给外人了?”邹维琏承认在搜寻被藏匿起来的财宝的方面与大明帝国的皇家考古队有着天壤之别,在打劫的技术上也没有李自成那伙经过特别训练的兵匪专业。但海军再不济也不会比法国人差啊。 “哎!”很失望地摇了摇头,朱由骢突然文绉绉地念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行了,行了!将军您这可是用错地方了啊!”这死胖子,肚里没多少墨水就少显摆,赶紧把那点馊主意给解释一遍这才是正理!邹维琏可还等着学会了。下次好自由发挥呢。 “你就不能等俺念完?”好不容易有了点做诗的心情,却被人这样无情地给打断。“俺说你也独当一面好些年了,咋就还没闹明白呢?打劫这事不仅仅是要把脸皮揣兜里,也并非一定要亲自提刀子上阵,还得有点技术才行!” “技术?打劫还需要技术?”邹维琏想了半晌,好象领悟到了什么。“说起来还真就是这么回事,要不是我大明如今在科技上遥遥领先。此战的胜败还真就不好说,但这和让法国人去抢西班牙人,有什么联系?” “你……你……你气死俺了!”还一品大员呢,还太师呢?要是将来那个坑弟的皇兄真让这家伙去交太子,下一任的大明帝国皇帝还不知道笨到什么地步。“俺问你,要是让你在西班牙人和吕宋土著之间选个打手,你要谁?” “那还用说?当然是西班牙人啊!”邹维琏几乎没有经过考虑就已经做出了回答,毕竟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选择性错误。 “那不就得了?既然要用人家。那就不能把他们给得罪死了!”还好,这家伙还有得救。朱由骢耐心地解释道:“西班牙人和鞑子最大的区别就是咱现在还不能端了他们的老巢,即便是战败了他们也还有个念想,不可能在短期内就彻底臣服……” “您的意思是以夷制夷,把挨骂的事尽量交给别人去做?尽量减少西班牙人对我大明的仇恨,好加以驱使?” “你这话就不能说得漂亮点?”虽然邹维琏已经说得够含蓄了,但无耻的朱由骢还是觉得很不满意。“啥叫以夷制夷?俺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不好?咱揍了人就已经够招恨的了,要是再抢了他们,那以后还咋用?再说了,俺能傻到自己出力让人家在背后拣便宜?” 这也能叫有福同享?看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小妖怪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让自己盟友顶到前面去背黑锅的事也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盟友?想到了这个词,邹维琏不无担忧地道:“但将军您就不怕法国人事后……” “怕?俺为啥要怕?你以为黎塞留那老家伙会不知道俺打的什么主意?他那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对于自己的盟友是什么德行,朱由骢早就心知肚明。“你做为我大明的重要将领必须随时牢记,这个世界上绝不止咱们才懂忠诚。无论是我们的敌人还是盟友,人家首先考虑的必然是自己的国家利益!为了这个,那些所谓的盟友可以装傻充愣做最忠实的帮凶,也可以翻脸不认人成为最致命的对手!” “末将受教了!”邹维琏这些年一直在天竺作战,虽然回国呆了一些时日,但毕竟和朝中奸佞的接触太少,有些方面他还真就没有考虑到。 “可是您就这样轻松地放过了西班牙人,是不是有点太……” “妇人之仁是吧?”嘿嘿地冷笑一下,朱由骢指着自己道:“你看俺象那么善良的人么?” “不……”话一出口,邹维琏才发现这种问题绝对不能回答,不然下一个倒霉的肯定就是他自己了。 “你别忘了这里是吕宋,除了咱们和法国人以外还有土著!”萨拉曼卡想要转移朱由骢的视线,凑巧的是朱由骢也在琢磨着怎么才能将西班牙人的反抗情绪降到最低,可以说这两个胖子最终选择来背黑锅的笨蛋都一样。“俺敢保证,黎塞留那老家伙就在等着俺给他传话呢,要不是想出了逼土著抢西班牙人的法子来替他洗脱罪名。你认为萨拉曼卡能够顺顺利利地跑到俺跟前来哭鼻子?” “法国人在等着用土著抢西班牙人?”损!这也太损了点,邹维琏忍不住在心里为可怜的西班牙人和吕宋土著祈祷,被无情的法国宰相跟无耻的大明帝国镇国将军同时盯上,这日子还真就没法过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自寻死路 海风轻拂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透出了缕缕红霞,风很柔光很暖却无法驱散笼罩在马尼拉城上空的乌云。眼泪已经流干,灵魂开始迷失,被征服者放弃了一切属于自己的权利,表情麻木地强拖着早已疲软的双腿在渺茫的希望中无力挣扎。 在这个时代,作为战胜方是拥有特权的,为了弥补自己的战斗损失教化那些无知的土著,他们可以打着正义的旗号无所不做。当白旗高举的那一刻,马尼拉城就已经按照惯例做好了一切准备,能够坦然面对战胜者的杀戮与蹂躏。 但他们失望了,马尼拉的军民想得太复杂了。大明帝国是礼仪之邦,代表着整个帝国形象的镇国将军是谦谦君子,他麾下大军更是正义之师是文明之师!朱由骢怎么会做这样没品位的事呢?他早在入城的那一刻就已经颁下军令,不得随意损伤马尼拉城一草一木! 然而华夏文明博大精深,就那些个吕宋土著和西班牙人,还真就没那么容易能参透这话里面的意思。不毁一草一木,这是仁慈的镇国将军对自己部下的有要求,可他并没有说不杀人不拆房子,而且他已经把头三天的打劫权输给了精明的黎塞留,大明海军除了按照规矩把西班牙船员给收拢看押外,也找不到其他事来做。 三天,只有三天的时间!黎塞留虽然下令别给那个死胖子留下太多财富,但他也不愿意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而帮自己的东方盟友背上骂名。当朱由骢的要求传到了这位精明的法国宰相耳边时,马尼拉城上演了神奇的一幕。 抢那是肯定要抢的,不然这趟东方之行不白来了?但怎么抢得换个法子来,在黎塞留的严令下,法国人放过了自己的西方同胞,开始集中精力对付那些肮脏的土著。 就在西班牙人开始感到庆幸,准备停下脚步歇息一下的时候才突然明白,当西方最无情的政客与东方最无耻的将军开始联手折腾后。地狱也能够变成天堂。 法国人是不抢西班牙人了,但他们玩起了新花样!吕宋土著很穷,然而在马尼拉城方圆一百里内,他们的人数却是最多的。抢完了土著的家产,绑架了土著的家人,法国海员会挑选出其中的精壮然后割掉他们的耳朵强迫这些人进入马尼拉城,最后再送上一句赶紧去找钱来赎人。否则下次碰上两手空空的一只耳不但砍他,还得把他的家人扔到海里去喂鱼。 家园被毁,身上就剩下了条破裤衩,吕宋土著又不是能点石成金的魔法师能去哪里弄钱?在付出了血的代价后,土著发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变不出钱来但可以抢啊!在这兵荒马乱的马尼拉城里。所有的财富又没刻上主人姓名,只要能交出去应该没人理会其来路。 在马尼拉城里有一定的家产又特别好抢的当然是华人,但打这个主意的土著基本都变成了肉泥,因为负责替华人看家的是来自大明的军人。朱由骢也早就颁布过军令,任何人未经过批准擅自进入华人居所可以就地处决。 抢不了华人,那就只有把眼光盯在西班牙人身上。别看土著在平时很害怕西方殖民者,但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可没法顾忌这么多。再说了西班牙人已经上缴了武器战斗力和他们差不多。单挑不行,那还不允许群殴? 而无论是守株待兔的明国人还是正在四处流窜做案的法国人,虽然都对西班牙人秋毫无犯,却也并不关心他们的死活,不介意是否有别人在趁火打劫。这个发现让吕宋土著们开始变得疯狂,甚至有人盘算着是不是趁机藏一点,等局势稳定下来了自己也可以做做有钱人? 这下子马尼拉城里的西班牙人可算是倒了血霉,先被明国人揍又被法国人抢现在还得被吕宋土著给欺负。最让人无法接受的。那些光着膀子红着着双眼的土著从第二天傍晚开始,已经不满足于抢钱扒衣服了,他们甚至连西班牙人的头发都不放过,随手拣起块破瓦片就开始割。 剃光头?这又出什么妖蛾子了?那东西可不值钱,费那尽干嘛啊?没人知道朱由骢为什么会提出这个奇怪的要求,但在一百斤头发换一两神仙散的诱惑下,黎塞留还是满肚子狐疑地把这个命令传递给了土著。 西方人爱吃熏肉。以前他们都是用食盐和各种香料来进行腌制,可这次到了东方才发现原来用酱油浸泡过后能够让熏肉的色泽更红润,香气更浓郁,味道更鲜美。然而黄豆很贵。在这个大家都得为填饱肚子而犯愁的年代,朱由骢可没那么多的粮食用来酿造酱油。不过这个死胖子进过地下黑作坊知道另外一个配方,这种方法生产出来的酱油他自己不会吃,也舍不得出售给大明百姓,唯一的用途就是拿来创汇。 然而,连黑心的朱由骢在内所有人都没想到,正是因为这个奇怪的要求才让西班牙人彻底崩溃。外有联军围城,内有土著肆虐,受尽了折磨的西班牙人不再浑浑噩噩地寻找避难所,他们放弃了曾经拥有的一切开始朝着教堂前进。 无处不在的神灵已经没有能力为西班牙人提供庇护了,但教堂可以!因为那里聚集了马尼拉城里所有的华人,那里有荷枪实弹的大明军人。再次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弯下早已经变得僵硬的膝盖,哀求在两天前还被自己视为恶魔的胜利者,宣布对大明帝国的忠诚,成为了大多数西班牙人心中最后的希望。 对于这种卑微的请求朱由骢没有再拒绝,即便他知道这是西班牙人在迫不得已下做出的选择,如果有希望他们还是会反叛。 因为不可能得知朱由骢与黎塞留达成的协议内容,西班牙人只能选择了相信所看到的一切。明国人虽然蛮横但并不是不讲道理,只要满足了他们的要求就很容易获得宽恕。那个明国来的将军虽然在战场上很凶残,但他的部下却是这个世界上最文明的军队,并没有欺负已经放弃抵抗的弱者。 而华夏民族与生俱来的善良也在无形中帮了朱由骢一个大忙。即便是曾经遭受过无情的压迫,即便是无法放下心中的仇恨,但当他们看到这些西方探险者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入到教堂后,依然投去怜悯的目光。为那些妇孺送上一碗热汤几个肉饼,甚至还会为匀出一张军队发放的棉被递过去。 面对这一切,朱由骢没有去阻止,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无法改变整个民族的基因,他能做的就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不让华夏民族的善心被随意践踏。 但是朱由骢的宽恕是有条件的,对于那些普通的妇孺可以就这么轻易地放过,然后交给随后而来的文官们去处理。磨掉她们的棱角与幻想后,让她们成为大民子民。至于包括了那些还拥有战斗力,只是临时屈服的西班牙人么,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换得生存的机会。 “比埃尔!”三天的时间已到,法国人开始偃旗息鼓收拾行囊了,朱由骢也决定动一动。省得京城的皇帝知道整件事情后又说他只吃饭不做事。 “我的将军阁下,您有什么吩咐?”常年的经商已经让比埃尔变得无比圆滑,他很清楚这个慈眉善目的胖子比原先那个拥有同样身材的总督要可怕多了。 “告诉俺,你手底下现在还有多少人?” “我的将军阁下,马尼拉城里现在还有三万九千多西方人,已经对您宣誓效忠的超过了九成!”自从接受了任命后,比埃尔就在很努力地在完成朱由骢交代的任务。“这其中还有近一万妇孺……” “啪!啪!”说到这里。比埃尔朝着门外拍了拍手道:“我按照邹大人的指示,特意为您挑选了十名最优秀的少女,照顾您的生活!” “嗯!”这次朱由骢没有再拒绝,因为临出门前张嫣已经特别交代过,如果想让大明百姓从家政服务行业解脱出来,就必须先找到替代品。否则别说是已过惯了养尊处优生活的王公大臣,就是那些普通大户人家也会跳出来反对。 要说这事其实也不麻烦,但福王府的使女人选还是让朱由骢头疼了半天。棒子是不错。做起事来任劳任怨的,但太普通了点。倭女?要说这个也还凑合,但大明境内却很少有人用来当使女,主要还是怕男主人太累。 菲佣?后世好象喜欢这调调,在那个已经丧失了民族自豪感的年代,门口蹲个能说洋话的猴子那得多有面子啊?但现在是大明,朱由骢可不敢让人家误会他不做将军而去改行开动物园。 挑来选去。朱由骢最后也只能把眼光放在了西方,好在崇祯迎娶了那么多西方公主后,碧眼金发的西方美女已经慢慢被人所接受。皇帝的宫女来自西方,镇国将军的使女也来自西方。这应该又能引领潮流了吧? 所谓上行下效,那些注重颜面的士人想要显摆,肯定会空了心思地给自家也弄上一个。巨大的商机面前,周延儒等奸商还不得亡了命的往西方跑?运出去的是假冒伪劣产品,拉回来的可是真金白银外加活蹦乱跳的西方美女,这一来一往的利润实在不少。 而一旦商人们动了起来,大明的百姓看到了实惠,帝国想要继续西进还愁没人支持?只不过这个梦想很遥远,朱由骢或许穷毕生之力也无法去完成,但至少他已经在开始下饵。 “这事你办得不错,呆会再给邹大人送几个过去,要是还有挑剩下的就送给你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么,既然人家办事这么用心,那朱由骢就不能显得太过小气。 “谢谢!谢谢将军阁下。这是我应该做的!”在这之前比埃尔可没想过会得到什么赏赐,虽然在给镇国将军选美女这事上他不敢胡来,但他也没少趁这个机会给自己捞好处。 “对了,现在城中有胆子拿起武器的西班牙人还有多少?” 正在偷着乐的比埃尔不知道朱由骢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可不愿意让这位大方的上司认为他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赶忙赌咒发誓道:“我的将军阁下,我敢以我的性命担保,整个马尼拉城里没有一个西班牙人还敢在您的面前举起武器!” “一个都没有了?”朱由骢听到这话,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真……真的没有了!” “那你去告诉他们,俺不养闲人。如果他们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俺现在就把他们扒光了扔出城去,让他们自生自灭!”站起了身,朱由骢一字一顿地道:“给他们两个时辰考虑,有胆子上战场的就到南门去集合,俺发给他们衣服和粮食还有武器,没胆子的就光着屁股给俺滚出城去!” “遵命!我的将军大人!”这个死胖子到底要做什么?马尼拉城刚开始恢复平静。他就坐不住了?难道是想诱惑那些可怜的同胞造反,然后开始屠城?虽然想到了这种可怕的结果,但比埃尔却没胆子提出自己的意见,只能是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转身退去。 比埃尔诚惶诚恐地离开了,因为他不敢承担激怒朱由骢的后果,但在马尼拉城外数十里外却正有人想要试大明帝国镇国将军的战刀有多锋利。他手下的战士们有多强悍。 “阿奴,我的信你送到了吗?”泥泞的道路上,一个光着膀子头上插着几根鸟毛的土著发出了威严的询问。 “回酋长的话,已经送到了!” “那明国人怎么说?” 名叫阿奴的土著抬起了头,脸上洋溢着骄傲:“虽然我无法听懂他们说的什么话,但我可以发誓那位明国人的头领在看到您的亲笔信后很开心,还让我给您带来了他的问候和邀请!” “哦?赶快拿上来!”土著酋长很自豪。一边接过阿奴递上的信签,一边对身边其他头上有鸟毛的人笑道:“看看!你们都看看!我就说嘛,明国的蠢猪是不会在意我们曾经杀过他们多少人的,一旦让他们夺下了马尼拉城就会按照我们的要求归还……” “咦?明国字?”吕宋岛的土著没有文字,酋长送给朱由骢的信上写满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内容,看着信纸上的那两个大字他还真有点犯糊涂。但这个时候他又不愿意表现出自己的无知,只能打肿脸充胖子道:“哎……现在的明国人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加奈,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啊?你给念念?”拿到信的人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但他那摇头晃脑的模样还真就唬住了不少的土著,其中一个看样子也应该是酋长的人就忍不住大声后了起来。“明国人到底同不同意归还马尼拉给我们?” “同意!当然同意了!”加奈酋长很不高兴地瞪了一眼,这才指着信纸道:“巴云酋长,你没看到吗?这上面已经写着了,他们肯定是在等着我们去接收呢!” “哦!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我真怀念祖先们曾经说过的那种好日子!”巴云的眼眶开始湿润,仿佛是想到这些年的苦难有点伤感。 “好了。巴云!我们都是吕宋岛的勇士,我们将延续祖先的辉煌!”加奈很有信心,他早就知道明国人是不回象西班牙人那样赖在这里不走的,一旦愚蠢的明国大军撤退。那吕宋又将是吕宋人的吕宋。大队的明国商船南来北往,他们就有机会用漫山遍野的香蕉和不知道那里挖出来的泉水去换取足够全族人过上好几年幸福日子的财富!至于那小队的么,还是按老规矩让他们莫名其妙地消失好了,反正明国人特别好糊弄。 “加奈,如果……”犹豫了片刻,另一位酋长打扮的人站了出来,他活了一把年纪还是有些见识的。他于已经在吕宋广为人知的传说当然很清楚,但那毕竟只是传说,他们这代人谁也没有见过,反到是同样来自远方的西班牙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是说如果这是明国人的阴谋,为的是把我们骗到马尼拉城,然后象西班牙人一样奴役我们呢?那该怎么办?” “不!这不可能!”加奈指着跪在地上的阿奴道:“你来给稀劳酋长说说,你在马尼拉城里都见到了什么?” “尊敬的稀劳酋长,在马尼拉城里我见到了我们的族人在明国人的帮助下已经展开了对西班牙人的报复,整坐城市在勇士们的怒吼中颤抖,西班牙人现在就和那些没人要的华人一样躲进了教堂……” “是这样啊!”稀劳紧皱的眉毛松来,脸上露出了笑容,由衷赞叹道:“看来祖先没有欺骗我们,马尼拉城将属于我们!” 巴云就是看不惯稀劳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在旁边冷冷地道:“不!稀劳,你说错了,你的领地不在马尼拉,你只是去接受赏赐的!” “放屁!”狠狠地吐了口唾沫,稀劳大叫道:“西班牙人抓努力修建马尼拉的时候,我族出的人最多,为什么没我的份?” “你的人多?我足足贡献了五千最精壮的勇士……” “不对!我也贡献了五千……” 庞大的土著队伍开始混乱,这家被西班牙人抓了多少奴隶,那家被西班牙人赶了多远,都成为了酋长们口中的荣耀,成为了他们瓜分马尼拉的借口。可如果他们愿意放弃分歧,找个识字的人来看看就会发现,回信上写的是“找死”! 第三百二十九章 奇怪战争 虽然吕宋的土着的智商基本为负,但能成为酋长的东西活了一把年纪再不济也还是有些见识的。在它们的传说中,明帝国原本就是笨蛋的代言词,当年郑和船队拥有跟山一样大的宝船,从这里路过不也一样要按照规矩客客气气地先拜码头再登陆?如今这世道虽然变了,但马尼城内土着居民翻身做主人的事再次证明,明国的传统没丢! 既然明国人还是那么傻,那土着们提出摘取胜利果实的要求不能够被拒绝。无论是大明帝国的镇国将军还是他所率领的强大舰队,都必须在接到土着们送出的书信后赶紧收拾行囊准备滚蛋。当然了,走以前最好再把那座虽已破烂不堪但依然能被称为吕宋岛上最雄伟建筑的马尼拉城给重新装修一下,顺便为土着们举行一场盛大的进城仪式,然后再留下点金银财宝绫罗绸缎什么的。这样才能体现出泱泱大国的气度,才值得成为委曲求全以理服人的典范。 如果仅从吕宋岛来看的话,马尼拉城地处在岛屿最南端,在它的北面还有大大小小的当地土着还有一个渤泥国。加奈联络已经躲进深山十多个吕宋土着部落,率领接近两万精壮昼夜兼程往马尼拉赶,为的就是要在第一时间接收马尼拉城,然后抗击随时可能南下的渤泥国大军。 而现在,加奈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渤泥国派到马尼拉城的探子现在都还不知道在哪里钻山沟呢。仁慈的大明帝国镇国将军不但为他准备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欢迎仪式,还让手下为所有的土着准备了一道美食。 “加奈,你这个该死的猴子……”马尼拉城外,几堆熊熊燃烧的篝火边,巴云酋长一边不停地用粗大的木棍在沸腾的大水缸里搅动,一边流着泪在不停地诅咒。没人知道它的眼泪是被烟熏的,还是因为伤心而落。 朱由骢很善良,当西班牙人放弃抵抗后他不愿意大开杀戒,对着那些无知的土着他更不会过多的苛责。所以在加奈率领两万多气势汹汹的大军出现在马尼拉城下后。他只是告诉西班牙人要么把来犯的土着给宰掉体现出他们存在的价值,要么就跟土着一起被扔进海里喂鱼。 西班牙人没有了退路,大明海军已经打掉了他们的骄傲,身后破烂的马尼拉城墙上露出了黑洞洞的枪口,只要后退一步他们就将付出生命的代价。往前,凝聚起最后的勇气,挥舞着战刀与土着进行最惨烈的肉搏战斗然后取得胜利。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吕宋土着也已经走投无路,虽然在看到西班牙方阵的那一刻,这些敢在善良的华夏子民面前耀武扬威却在西方殖民者面前只能卑躬屈膝的土着就想到了撤退。但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法国人,还有港口那些巨大的战舰都已经用行动告诉了他们,既然来了就别想走! 西班牙人不敢退,吕宋土着不敢进。刀光血影箭矢横飞,好多年不曾见过的冷兵器战争在吕宋岛上重现。为了生存而战的西班牙人,最初是为了幻想然后迅速演变成为了逃避而战的土着,在泥泞的马尼拉郊外狠狠地撞到了一起。 一场残酷的血战即将爆发,但作为马尼拉城的实际统治者,亲手策划了这场战争的大明镇国将军却并没有出现在战场,他甚至都没时间去城头上陪着黎塞留一起指点江山。 那个喜欢胡闹的胖子没出现?他该不是随着年岁的增长胆子变小了。有点晕血而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吧? 朱由骢当然不会这么没能耐,只不过是他现在很忙,暂时还没抽出时间去看人家群欧而已。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用这句话来形容现在的朱由骢应该不算是错得太离谱。 郑和很伟大也很善良,在他二十八年的远洋航行中,除了锡兰那一次被迫进行的防卫性作战以外,那么庞大的舰队没有给沿途的任何一个国家带去大明帝国的威胁。甚至第一次出航。就被达爪哇岛上的麻喏八歇国杀害了一百七十名船员,他也拒绝了部下军官的请战要求,在具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放弃了宣战没有展开报复。 大明帝国太仁慈了,麻喏八歇国王仅仅一句误会就将战争消灭与无形,还不用做出任何赔偿。南洋各土着之所以对此事大加宣扬,捧为和平共处睦邻友好的典范,不是因为他们真的有多感激。这么做的唯一原因是要蒙蔽住华夏子民的双眼。让善良的人知道土着犯错是必须原谅的,而且不能斤斤计较,否则可就做不到四海一家了。 就如同吕宋的土着一样,也有善良的华夏人将被蹂躏被屠杀的历史当成荣耀。觉得祖先们在冤屈中流出的鲜血让他们自己脸上有光。但朱由骢不是,这个无耻的胖子讲的眦睚必报。一个大明子民倒下了,他会用十个百个乃至成千上万敌人的性命来做出赔偿。别人敢跑到大明的门口踹上一脚,他就敢把对方的四肢给剁掉。 但朱由骢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大明帝国的百万雄师也不可能长期远离故土,在某些地方还需要普通的百姓去维护秩序。现在有了朝廷奸佞的帮助,在利益的驱使下大明本土的百姓正开始觉醒,开始变得具有侵略性。 别人读书是为了自己增加学问,而朱由骢读书是为了对吕宋当地的华人进行洗脑,他要借这个机会让吕宋城里的华人重新燃起胸中的暴戾之气。在孔衍植为他此行特意准备的演讲稿里,所灌输的只有一个意思,大明的子民是天之骄子善良而勤劳,他们可以不欺负别人也绝对不容许有人欺负。 相比起朱由骢这个白痴准备直接让吕宋华人做高高在上的主人,孔衍植的办法更具有针对性,因为他更明白在长期的腐儒思想熏陶下,想要转变已经根深蒂固的传统思维不能急于求成,必须潜移默化先让吕宋的华人开始学会抬头挺胸。 “将军叔叔,如果普旺以后再抢我的麦芽糖,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给?”一个很稚嫩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一个小女孩忽闪着漂亮的双眼,有点胆怯地望着朱由骢。 脸上堆着真挚的笑容。朱由骢走到近前抱起了小女孩,问道:“普旺是谁啊?” “呼鲁族的公主啊!”仿佛是感受到了善意,也或许是过去受的委屈太多,小女孩的嗓音里带着让人心碎的娇柔。“她很凶的,不但要抢我的麦芽糖,还让人打我爹娘,说我们是最下贱的人。您看……” 挣脱了朱由骢的怀抱。小女孩掀起了自己父亲那件单薄的外衣,指着背上一条条的伤痕道:“这就是她上个月抢我的新衣服时,让人给打的。” “那你的新衣服呢?” “被抢走了啊!”想起了伤心的往事,小女孩已经开始抽噎起来。“爹爹当时流了好多的血,肯定很疼的!我不能为了自己的新衣服,再让爹爹挨鞭子!” “那俺让她陪你一百件新衣服。再让抽她几鞭子好不好?” “不好!不好!”小女孩慌张地摇着手,着急地道:“只要她以后不再抢我的东西,不再叫人打我爹娘就好了!” “好!你说啥就是啥了!” “谢谢将军叔叔!”也没想过这话到底有多大的诚意,小女孩破涕为笑,开心地道:“等我爹娘以后有了钱,我请您吃麦芽糖!很甜的哦,我长这么大就吃过一次呢!” “行!那叔叔就等着!”重新站起身体。朱由骢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比埃尔!” “我的将军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朱由骢不知道这吕宋岛上有多少土着部落,他也并不关心这个,是是冷冷地问道:“那个呼鲁族这次有没有过来?” “呼鲁族?”土着的长相都差不多,以前高高在上的比埃尔有时候也无法分辨它们到底是哪个部落的,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无奈之下,他只能弯下双腿俯下身子极尽温柔地问道:“小妹妹,那个呼鲁族的公主头上的鸟毛是什么颜色啊?” “……”从来没见过洋人会这么和颜悦色地说话。小女孩悄悄地躲到了自己父亲身后不敢做出回答,可怜兮兮地望着朱由骢。 “不用怕,慢慢地说出来,以后就没人抢你的麦芽糖了!”朱由骢没有亲自询问,只是在一旁保持微笑,任由比埃尔在那里哄骗小孩子。 仿佛是受到了鼓励,小女孩终于鼓足勇气轻轻地呢喃道:“兰色!” “兰色?”比埃尔这下彻底抓瞎了。在马尼拉城边有好几个部落头上的鸟毛都是那种颜色,仅凭这点线索还真就不好找人。 “咋了?有麻烦?”朱由骢已经开始表现出了不耐烦,脸上的怒气更盛。 “将军大人,小孩子的话您别放在心上!”一直闷不做声的小女孩父亲或许是感受到了朱由骢的怒气。在一旁劝慰道:“这都是小孩子之间的事,再说了抽我这两鞭也都习惯了,没什么大碍的……” “习惯了?”这个词让朱由骢的心里很不舒服,拍了拍小女孩的父亲肩膀。“以后你这习惯得改改,俺刚才已经说过了,在吕宋岛上没人能够欺负了你们而不付出代价!” “邹维琏!” “末将在!” “把俺的话给传出去,整个吕宋岛上凡是头上插着兰色鸟毛的,一律夷族!无论男女老幼,俺不希望走的时候还能看到那种猴子!”既然无法分辨,就干脆不去浪费那精力慢慢找了,朱由骢决定用最直接而简单的办法来处理这事。 “将……将军……”小女孩的父亲没想到就因为自己女儿的一句话,就造成了这样严重的后果。整个吕宋岛上用兰色鸟毛做装饰的土着夷族?这罪孽可太大了,自己就是一辈子吃斋念佛也赎不完啊! “行了,你也别再多说!”邹维琏打断了即将出口的善意规劝,他很清楚朱由骢再坚持什么,这是要用吕宋土着的血来验证刚才宣扬的那些大道理。“镇国将军的命令没有人敢违背,我大明子民的苦也不会白受!” “你们有谁有兴趣跟俺一起去城头看看,那些昔日作威作福的西班牙人和土着现在过的是啥日子?”对于小孩子的教育可以慢慢来,但已经形成了固定思维的成年人需要给他们一点小小的刺激,这样才能获得更好的效果。 “我!将军。我要去!”彭老伯第一个做出了回答,九十多个名叫念祖的人站在了他的身后。他们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上都从没被人所奴役过,他们曾经彷徨恐惧,那是因为不知道大明帝国现在有多么强大。 “咋了?你们都不恨那些家伙?”没有人在站出来了,以暴易暴这在普通吕宋华人的眼里还显得那么野蛮那么离经判道。 “恨!”这么多天的洗脑还是有点成效的,不少人都在偷偷地做出回答。 “既然恨,那就摸摸你们的胸口。看看还有没有温度。再好好地想想,当初那些西班牙人和土着施加在你们身上的痛苦!俺不要求你们立即走上战场举刀复仇,俺只是让你们去冷眼旁观,见证那些祸害自相残杀。如果你们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很失望地摇了摇头,朱由骢没说什么就举步朝外走去。 “跟着去看看?”吕宋华人爱凑热闹的思想开始作祟,他们现在还真就没有复仇的念头。但好奇心在驱使他们慢慢地挪动脚步。 “老黎,外面打得咋样了?”刚走上了城楼,朱由骢就看见了黎塞留正在那里跟约瑟夫嘀咕什么。 “将军阁下,那真的是吕宋土着吗?他们怎么会这样愚蠢?”黎塞留上前两步,抓着朱由骢的手激动地道:“请您告诉我,您到底使用了什么魔法才能取得这样的效果?” “魔法?”这老狐狸怎么也会相信这个了?朱由骢一头雾水地反问道:“您怎么能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奇怪吗?不!不!”摇晃着脑袋,黎塞留好象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您仔细看看。西班牙人不是在作战,他们是在屠杀!屠杀!您懂吗?如果不是您施展了神奇的东方魔法,他们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彻底摧毁了土着的意志?” “屠杀!?”不会吧,这才打了多久啊?原本应该是势均力敌的一战,怎么可能变成一边倒的屠杀呢?持怀疑态度迅速登上城头,朱由骢看到了让他也不敢置信的一幕,西班牙人在疯狂地进攻,吕宋土着在仓皇地节节败退。预想中的激战根本就没有发生。 “这……这是咋回事?”西班牙人有这么厉害?当初自己揍他们的时候怎么没有发觉呢?朱由骢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赶紧向身边的黎塞留询问道:“老黎,这该不是土着被你的部队给打怕了吧?” “当然没有,他们一直都在这样疯狂的奔跑,却连我们防线的边缘都没碰过!”恢复了正常的黎塞留,很斯文地用手绢捂着鼻子,开始详细地为朱由骢解说起战事。“这些土着从好象是看到了什么让他们惧怕的东西。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逃避什么,没有组织起任何有效的防御更不用说进攻……” “你骗俺!”朱由骢没法相信他所听到的一切,虽然他把吕宋土着称做了猴子,但即便是猴子在生命遭到威胁的时候也会作出反击啊。怎么可能在明知逃走无望的情况下依然顾头不顾腚的原地打转? “尊敬的将军阁下,您不能这样怀疑您忠诚的盟友!”黎塞留有点恼怒,但转念一想,这事还真就不那么容易被人所接受。“要不您就亲自试试?” 不用人说,朱由骢也决定试一下吕宋土着到底蠢到了什么地步。他没有接过邹维琏递上的狙击枪,却坐到了机枪前面对黎塞留吼道:“老黎叫个人过来,跟俺打一梭子试试!” “哒哒哒哒……”机枪无情地喷吐出火焰,西班牙人很识相地迅速后撤腾出了空间,任由一串串闪光朝远处的土着飞去。 土着不是木靶,它们当然不会站在那里任人宰割。但神奇的一幕再现,土着仿佛是被人关进了牢笼的猴子,不停地在两挺机枪形成的火力网之间穿梭,说什么都不肯往身后的法国人防线或前面的西班牙军队里撞。 “将军阁下,这真不是您的魔法?”看到朱由骢那副茫然的神态,接受过高等教育的黎塞留还是将信将疑地道:“可战场上这一切又怎么解释?” “俺咋知道?”朱由骢感觉自己很委屈,即便是经过了证实,可他自己依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比埃尔,去告诉赫尔尼停止进攻,开始接受土着投降,俺要他亲自来解释这一切!” 赫尔尼,另外一个神奇的存在。被朱由骢灌了一两白莲教神棍密制春药,折腾了两天后居然还能活蹦乱跳,完事后他立即向朱由骢宣布效忠。或许也只有这个神奇的西班牙人,才能够解释清楚这场神奇的战争。 第三百三十章 风云突变 “加奈,你这个该死的猴子……”马尼拉城外,几堆熊熊燃烧的篝火边,巴云酋长一边不停地用粗大的木棍在沸腾的大水缸里搅动,一边流着泪在不停地诅咒。没人知道它的眼泪是被烟熏的,还是因为伤心而落。 决定一场战争胜败的因素到底是什么?或许这个问题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情况下会有不同的回答。但直到大明帝国的镇国将军宣布了马尼拉城战役结束开始接受敌人投降为止,连那个神奇的战场指挥赫尔尼在内,都没有人能想得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结果。 要论作战时的自然气候条件,一直在吕宋蹦达的猴子们应该早就习惯了那种淅淅沥沥的小雨才对。比起对战场地理环境的熟悉程度,土著们应该可以闭着眼睛都能找到马尼拉城外突然多出来的一块小石子。至于那个人心向背么……赫尔尼手下那些人肯定是占不到任何便宜。 赫尔尼的手下是战俘,朱由骢在把他们给踹出马尼拉城前只给了一套破烂的衣服,甚至连饭都只让他们吃了个半饱。吕宋土著虽然经过了长途跋涉,但他们有隐藏在深山里的村寨,有随身携带的干粮,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已经在经济实力上占据了上风。 两万多西班牙人仓促应战,队伍里既有战士也有平民,临时组成的方阵在懂行的人看来是那么混乱不堪,完全无法做到统一有效的指挥。吕宋土著却有加奈作为整支军队的总指挥居中调度,大大小小的酋长们也都能作到对自己部落勇士如臂使指。 在武器方面这就更不用提了,吕宋土著的手里有长矛大刀,有五花八门叫不出名字的希奇玩意,还有用于发动远距离攻击的竹弓。而作为他们的对手,西班牙人只有被胡乱塞到手里的刺剑。 或许西班牙人的智商要远远超过了吕宋土著,但在这种时候任何灵活有效的战术都不可能得到充分发挥。更为严重的是,西班牙人根本不想打这一仗,赢了他们没有任何好处。输了却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而吕宋土著却是在主动进攻,因为它们想要夺回马尼拉城赶走明国军队,让吕宋成为它们的天堂。 就是这么一场吕宋土著拥有绝对优势的战争,它们却败了而且败得很惨。除去朱由骢临时起意与约瑟夫用机枪扫成了肉泥的倒霉蛋以外,有五千吕宋土著当场阵亡。而它们所能获得的回报,仅仅是三十个西班牙人受伤,其中重伤员只有两名。 三十对五千。西班牙人取得的辉煌战绩让朱由骢和黎塞留为之汗颜!这是冷兵器时代的对决吗?比例悬殊也太大了点了吧? 比这个数字更让朱由骢郁闷的是,他不但没有通过马尼拉城外的战斗获取任何经验,反而还西班牙人在血泊与满地的残肢断臂间找回了自信。西班牙帝国万岁的呼声响彻大地,赫尔尼的名字被无数次提及。 镇国将军不高兴,那就肯定有人要倒霉。一道随及下达的军令让正在欢呼的西班牙人开始了集体呕吐,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更让他们幡然醒悟记起了自己的身份。 作为战败方理应受到惩罚,这无论是在西方还是在东方都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了。为了保持环境的整洁防止瘟疫爆发,让土著立即开始打扫战场这也无可厚非。但大明帝国镇国将军的命令却是要土著把它们倒在地上的勇士给吞进肚子里,不管是生吃还是熟食,如果留下一片骨头就砍下一个土著的脑袋,直到整个吕宋都成为无人区! 这样血腥的军令不止让土著把恐惧刻进了骨髓里,甚至作为帮凶存在的西班牙和法国人也感到了不寒而栗。然而大明帝国的海军将士没有发表不同意见。华夏民族仁慈得太久了,如果不来点雷霆手段不足以震慑住吕宋土著。 黎塞留也没有反对,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如此恐怖的命令,却让他找到了一个控制殖民地土著的好办法。就是不知道他即将出兵占领的非洲还有没有食人部落的存在,人家会不会因为这个命令而欢呼雀跃。 战斗已经结束,生活还得继续。让法国人和西班牙人感到震撼的只是朱由骢对待敌人的态度,在内心里边充满了优越感的他们看来,城外那些肮脏、懒惰、贪婪……包含了一切低劣品质的吕宋土著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将军阁下……”昔日的吕宋总督府内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黎塞留端着猩红的葡萄酒来到了朱由骢面前。“祝贺您取得了如此辉煌的胜利,我想经过了这一战在整个吕宋岛上将再也不敢有人违抗您的命令。” “谢谢您,老黎!但我想您这杯酒应该敬赫尔尼上校,如果不是他的英勇作战,或许我们的双手都已经沾满了吕宋土著的污血,为您举行的这场告别晚宴也会少了很多的嘉宾!”很谦虚,但朱由骢说的是实话。 “不!我的将军大人。我所取得的一切荣誉都应该属于您!”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赫尔尼赶紧凑上前去表达了自己的忠心。 在马尼拉城的所有西班牙人眼中,赫尔尼拥有显赫的家世让人羡慕的地位,他在遭受了莫大的羞辱后选择向明国人表达顺从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就连朱由骢在知道那个原因以前。也无法相信这么个人会投靠自己,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对大明帝国的忠诚。 赫尔尼的转变如此之大,只是因为他是男人,是一个存在着生理障碍的男人!迎娶了貌美如花的娇妻,他却享受不到做丈夫的特权,不得不经常在午夜徘徊时分黯然泪下。就在别人都认为他是为了西班牙帝国的荣誉而四处征战的时候,只有他和他的家人才知道在光环下掩盖着的是多么难以启齿的苦衷,也只有在战场上在取得了胜利的那一刻他才能找到做男人的尊严。 然而,在被强行灌下那一大瓶白莲教神棍配制的特效药后,赫尔尼突然开始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隐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兽性开始爆发。回到了家后,他第一次向妻子证明了自己的价值。那是一场他梦寐以求的激烈战斗,在苦苦的哀求声中。雄风大振的他甚至还让那几个土著侍女雨露均沾。 数十年的委屈在一夜间化为乌有,赫尔尼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宰掉了自己的替身,然后昂首阔步走进总督府。在众人诧异的目光注视下向那个发动了战争,摧毁了整个西班牙舰队的大明帝国镇国将军宣誓效忠。 而随后发生的一切,更让赫尔尼对朱由骢的崇拜之情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作为一个骄傲的军人,赫尔尼曾经驰骋沙场在与各地土著的较量中取得过无数辉煌的战绩,但那都是在实力完全不对等的基础上取得的。他甚至连做梦都没有想过。能在完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还能够获得胜利,而且是如此不可思议的胜利。 当人在面对自己无法解释的事实时候,往往就会开始产生幻觉。在赫尔尼的心中,朱由骢就是神,一个让他获得了重生还能给他带来胜利的神。能够为自己的神效忠,这对于赫尔尼来说是无比的荣幸。 也正是因为赫尔尼的突然效忠和马尼拉城外那场莫名其妙的胜利。朱由骢对西班牙人的招抚工作进行得无比顺利。就连抵抗心理最强的萨拉曼卡也开始接受命运安排,认真地跟着比埃尔学习起了大明官话。 “将军阁下,赫尔尼的话很对,这杯酒我应该敬您!”黎塞留非常认可地点了点头,由衷地羡慕道:“赫尔尼上校创造的是一个战场上的奇迹,而您却创造了另外一个传说。” “俺?创造了一个传说?”黎塞留的恭维话让朱由骢心生警惕,他开始怀疑起这老狐狸又在耍什么花招。 “是的。您完全做到了兵不血刃就征服了一个民族!” “扑通……” 黎塞留的话让正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的所有西方人士都摔了个大跟斗,其中也包括了他最忠心的部下约瑟夫!这老家伙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世界上有这样的兵不血刃么? 要不是有了这个明国来的恶魔,西班牙海军会有那么大的损失?四千多经验丰富的西班牙船员就这样魂归大海,两千多英勇的西班牙战士在明军强大的炮火下灰飞烟灭连拼都拼不起来,这还不算在他的纵容下冤死的那些平民呢! 好吧,就算黎塞留口中被征服的民族不是西班牙,但那些土著也够惨的啦!马尼拉城里原有的土著消失了一半,城外的那群猴子到现在可还没打扫完战场呢。更不用说他已经下令将所有以兰色羽毛为标志的土著部落彻底消灭! “谢谢您的夸奖!”没有一丝的做作,朱由骢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黎塞留的赞扬。在这个无耻的胖子看来,自己这次征服吕宋土著还真就是做到了兵不血刃。 进入马尼拉城打劫杀人的那可是法国人,而在城外屠杀土著联军的那是西班牙人,跟知书达理的大明帝国军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也就更扯不到他这个大明将军的身上。到是那个灭族的命令得改改,等卢象升的部队到了开始正式施行的时候押着西班牙人去折腾算了。也免得后世有人说他欺世盗名。 “但有一件事,我得想您提出请求。”朱由骢的怀疑果然被证实,黎塞留这么卖力不可能就为了马尼拉城里的财富,虽然那已经是法国人通过其他渠道需要两年才能挣来的。 “您请说!” “希望您别把吕宋这个地名改得太离谱。否则我的商队下次再来东方很可能会迷路……”很奇怪的要求,所有人都认为黎塞留这是在开一个善意的玩笑。 然而朱由骢却知道,这个老狐狸果然还没有忘记那件事。马尼拉城能够抢的东西已经被搬上了法国战舰,黎塞留没有急着赶回国是因为他还有件非常想买的东西没有到手,否则他才没闲心在这里和人开玩笑呢。 “这件事您就放心,赶明儿俺就在码头上修座灯塔再刻上你老黎的名字,他们就不会走错地方了!”不就是要个秘密的货运码头么,何必说得那么隐讳呢?朱由骢在心里竖起了中指,却在用同样的办法告诉黎塞留没必要为这种小事担心。“到是您别忘了,回国后给俺多找几个漂亮的公女过来。公主啥的就算了俺怕被皇兄抢走!” “没问题!没问题!我们是最坚定的盟友么!”得到了肯定回答的黎塞留更是开心,只要能得到朱由骢的这个保证,那他之前做的一切就都值了。 黎塞留这次采购的东西对于法国来说至关重要,他甚至都不能让身边的随从知道这笔买卖的存在,所以他需要一个极其隐蔽的交易场所,而朱由骢更不愿意让西方人知道这件致命的武器出自大明。说是武器,其实也就是一件副产品而已。只不过那东西如果用来作战的话至少在这个时代还是所向霹雳无人可挡的。 朱由骢真不是有心要显摆,他只是偷偷地做了电解食盐水的实验然后收集了点废气,顺便让黎塞留拿去给一头倒霉的山羊闻了下而已。谁能知道精明的法国宰相就爱上这东西了呢?死活非要买,不给他就要撕毁和约把大明帝国在背后搞的那些阴谋公诸于众。 盟友提出了如此迫切的需求,朱由骢也实在不好拒绝。但这东西的大规模生产可不能在大明境内进行,否则万一哪天出了点状况。他能把肠子给悔青了。 吕宋岛的气候条件适合种植橡胶,而且这里也有一定数量的硫磺矿存在,完全可以在短期内满足需求。就地种植并完成加工,把那些难以治理的污染留下给猴子们玩,这早被列入了朱由骢的计划当中。 既然是污染那就搞大一点,反正现在也没人来查。有了原材料,朱由骢突然想起了另一种用途很广的工业产品。采用电石乙炔法生产氯丁橡胶需要多少时间才能获得成功这不重要,毕竟已经有人开始为其副产品买单了么,而且人家黎塞留还答应给他拐一批西方的化学家来大明工读十年。嗯,工读,就是先工作后读书,把他们肚子里的知识先贡献出来了,再考虑让他们学什么。 当然了,黎塞留也不是吃素的。他很清楚就朱由骢这死胖子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把拐骗来的西方高级技术人才给还回去。所以在签定盟约的时候就已经特别注明,大明帝国必须开设为期一年的速成课,为法国培养掌握了一定技术的应用型人才,而所谓的公女指的也就是这些人。 然而黎塞留根本就没有想到,在复杂的现在工业化生产中,一年能够完全掌握其中的某个环节就不错了。他这样做不但得不到想要的技术,反而给了朱由骢往西方派遣大量间谍的机会。 但不管怎么说。黎塞留的短期目标是已经达到,只要拥有了那件致命武器,法国在西方战场上的优势将无人可以撼动。而朱由骢就更高兴,他不但拐骗到了更多的人才还能把西方搅得更乱。让他们更早流干自己的血。 “将军!”就在大小两个狐狸相视而笑的时候,邹维琏突然走了进来禀报道:“思受来了,还奉夫人之命给您来带了冬衣,您看……” “二太?”朱由骢心中一紧,根据时间来推算那家伙应该刚从新安基地出发不久,还得有好几天才会和卢象升同时到达,怎么会提前了这么久?而且离京的时候那两个祸水生怕带的东西少了,即便是真忘了给他装冬衣,也不可能这么快就送到了南居益的手中。 对于这一切,朱由骢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国内发生了重大事情,所南居益根本就没有等到回去报信的渔船就提前出海了。 “老黎,您就在这里多玩会,俺先去看看!”虽然心里已经产生了不良的预感,但朱由骢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半开玩笑地道:“好久没见媳妇了,这还真有点想呢,俺去看看她们给俺带了啥好东西!” “您请!”黎塞留当然不相信朱由骢的这个解释,但他也实在不好问什么。 “什么?瓦剌人放弃了他们的草场,开始大举向北方迁徙?”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情,朱由骢完全忽略了保密性,实在是这个消息太过震撼。 瓦剌人不跟大明玩了?可他们的北面不应该是北极熊的地盘么,他们就不怕过去了被撕成碎片? “是的将军,您刚从新安基地出发属下就接到了张大人的密信,您请看!”风尘仆仆的南居益看起来有点狼狈,从最贴身的衣服里取出了信件解释道:“瓦剌人跟我们玩了个空成计,他们派往别失八里的援军根本就是个幌子……” 第三百三十一章 火中取栗 自大明建国以为来就一直伴随着与瓦剌人的恩怨纠葛,太祖时期猛哥帖木儿趁着大明对鞑靼用兵迅速崛起,从这一点来说他应该感谢大明。然而成祖即位改元永乐,瓦剌人的日子可就不那么好过了,朱棣那家伙心情一坏就搞亲征去的还都是北方,最狠的一次居然还跑到忽兰忽失温把马哈木打得个狼狈逃窜。 但瓦剌也有过辉煌,英宗北征由于准备仓促未能获得士人们的支持而中途军粮不继,这可是让也先抓住了机会。稀里哗啦一通乱揍,明军死亡过半数十员勋贵猛将阵亡,就连倒霉的英宗也被他们给活捉。 瓦剌人那个乐啊,先是押着英宗去宣府跑了一圈想诈开城门,但守将杨洪压根就不听。打造好囚车,想用这个宝贝去京城换点实在货吧,无耻的英宗却已秘派使传口谕命郕王即位,时任兵部侍郎于谦更是亲自领兵二十二万列阵于九门外反败为胜,不但宰了也先的两个兄弟还逼得瓦剌人连夜拔营而走。 手里捏着个臭脾气的大明太上皇,那比握着个手榴弹睡觉还个怕,放了不甘心杀了又怕遭到明国的大举报复,每天还得让他在草原上白吃白喝。时间一长,囊中羞涩的也先可真就受不了,只能把英宗那倒霉蛋给放回去和自己的弟弟抢皇位。 好不容易等英宗消停下去了,谁知道大明又冒了个放荡不羁的武宗出来。吃够了苦头又没捞到多少好处的瓦剌人也变得更狡猾,他们这次不自己出头,却撺掇着那个自诩为成吉思汗第二的鞑靼部小王子伯颜猛寇边。 要说这一次瓦剌人应该是看到了希望,伯颜猛大军的开局不错,过程也还算凑合,但结局么……“应州大捷”属于明武宗,瓦剌与鞑靼长时间内不敢内犯。不过这一战虽败,但大明的士人却给足了蒙古部落面子,据《武宗实录》载:“蒙古军队阵亡十六人。明军阵亡五十二人。”。交战双方共投入十多万兵力,经历大小百余战伤亡却不足百人,这完全可以被树为和平友谊的典范! 太祖、成祖、英宗、武宗,这四个大明的皇帝在瓦剌人心里可没一个是好东西,然而仿佛是老天故意要和这个时空的瓦剌人开玩笑给凑一个巴掌似的。原本深受辽东之患的大明因为出了个无耻的镇国将军,腰板又硬起来了。 崇祯狠啊,这新时代昏君比他的四个老祖宗加起来都狠。至少瓦剌人是这么觉得!人家那几位要出兵怎么都得找个理由吧?可这位根本就不宣战,那些被他派出去的祸害也从不说自己是大明的军队。更无耻的是这家伙还严重违背了春围秋狩的老规矩,只要他心情一好,草原上就肯定会出现一群土匪杀人放火,然后提溜上一串老实的牧民回家种地! 要说这种小规模的骚扰瓦剌可以忍,最多也就是口头上表示一下抗议谴责。但张破虏北方集团的二十五万人马。孙承宗西线兵团的六十万大军,已经宣布效忠大明的朵颜三卫三十万蒙古骑兵,这就是放在谁的家门口那也有点恐怖啊! 别人在这种大军压境的时候会做什么哈喇忽剌不知道,反正他自从大明收复辽东以来,已经有好几年都没睡上个安稳觉了。琢磨来琢磨去,这位精明的瓦剌头人想到了一个完全之策,趁大明现在还没把眼睛落在自己身上赶紧开溜。按照历史传统在华夏民族强大的时候北遁,投靠同根同源的土尔扈特去。 既然已经决定了走,势必得做足一切准备才行,准噶尔汗国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已经拥有了好几百万人口,哈剌忽剌可舍不得扔下。而且北上实力太弱肯定会被人家给吞掉,还不如不费这精力就在家等着明军大上门呢! 数百万人的大迁徙,动静肯定小不了,万一引起明国的误会。崇祯那昏君再派人大举进犯可怎么办?好在哈喇忽剌和他的儿子巴图尔珲台吉够聪明,这俩父子商议之下决定将狂妄自大的阿不杜拉扔出去做挡箭牌,趁大明往西用兵的时候他们就朝北跑。至于到时候叶尔羌会遭到大明怎样的报复,这还真就不在瓦剌人考虑范围之内! 草原民族上马为军下马为民,哈喇忽剌成功地利用这个特性欺骗了所有人。大张旗鼓向别失八里移动的那几十万老弱病残不但被叶尔羌人当做最坚强的后盾,就连大明帝国上上下下也都认为那是瓦剌人的主力而倍加重视。 为了防止在西线做战的时候被瓦剌人给咬上一口,张破虏率领二十五万大军率先行动。就是想要把瓦剌的主力给吸引过去。但直到他由捕鱼儿海势力入破竹地一路狂奔到了康哈里孩,才在对察哈尔部进行整编的过程当中,从兀浪哈大公主的嘴里得到了瓦剌人具体动向。 崇祯七年的九月朱由骢还在京城闲逛的时候,巴图尔珲台吉就已经领着十万大军作为先锋开始向北撤退。即便是张破虏现在就追上去能够飞过唐麓岭那也无济于事。因为人家已经离开帖良古惕的原驻地,开始向土尔扈特控制的地区迁徙。 草原上等待接受大明整编的部落之所以没有及时通报这个情况,是因为瓦剌人的动作太过隐蔽,就连已经在别失八里囤积了全部主力准备一心顽抗到底的阿速部都被蒙在了鼓里。如果不是鄂尔多斯部的牧人在无意间发现了在不里牙惕有大队人马集结过的迹象,草原上没人敢相信敢年迈的哈喇忽剌居然会选择不战而逃。直到张破虏进入草原的那一刻,大大小小的蒙古部落都还在通过各种手段去证实这个消息。 按照原来的作战安排,张破虏在收编完鞑靼各部后就要将精力放在怎么吸引瓦剌人的注意力上,不让他们有机会去给西线作战的孙承宗添乱。可如今瓦剌人跑了,空出来那么大块地方,这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如果要,这已经违背了在没有做好充分准备的情况下暂停北扩的主张,但就这么放弃还真有点让人心疼,无奈之下张破虏只得紧急向朝廷发出请示。 急于建功利业的崇祯和满朝奸佞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却又担心如此盲目的扩张会与朱由骢的作战安排有冲突。所以这封奏疏当天夜里就离开京城紧急转往新安基地,却没曾想到还是晚了一天。 “朝廷给张破虏的回复呢?”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朱由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现在急迫地想知道那个坑弟的皇兄这次又做出了什么决定。 “在这呢!”南居益赶紧又从怀里掏出一份尚未启封的密信,递到朱由骢手上。“听信使话里的意思,皇上好象在等将军您的决定。” “嗯……”认真地检查着封印,在确定不可能有人打开后。朱由骢才摇着头道:“俺看这哈喇忽剌就是闲得没事做,给俺出了这么大个难题。” “有这么大个肉饼子吊着,还真是让人难以抉择!”南居益也很清楚这事到底有多麻烦,占领瓦剌的地盘不是什么难事,但到底要不要趁瓦剌人现在军心涣散的时候追上去给他们致命一击还真有点不好说。 “这群老狐狸!”刚看了一半,朱由骢突然将信放到了桌子上。摇头道:“明明已经有了定议,还要俺来背这个黑锅!” “这也太黑了点吧?”南居益觉得自己就已经够损的,可没有想到朝廷那些奸佞们坑起人来比他还要狠。 瓦剌人既然都跑了,那他们原来控制的地盘当然得有人接收才行,但大明朝廷这次换了个新方法。崇祯那昏君这次不但要坑得瓦剌人去给北极熊添堵,还要顺便实现他给朱由骢封王的阴谋。 在朱由骢得知哈喇忽剌带着族人北遁消息的时候,他不怕瓦剌人把北极熊给生吞了。却害怕他们无法重现蒙古帝国的辉煌,反而激起了那个彪悍还还具有极强韧性的战斗民族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血性给激发出来。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对于大明帝国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麻烦,朱由骢很可能就此失去一支能够取代鞑子太监的海外军团。 现在瓦剌人已经北上,大明帝国想要阻止事态恶化,就只有两个办法可选。最直接的当然是从国内抽调精锐部队,趁着瓦剌人在北迁徒中军心涣散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从而彻底避免战争的爆发。 但是这样做却收效甚微。战败的瓦剌人会记恨大明,而北方的战斗民族也不会产生丝毫的感激。没有了威胁的北极熊说不定会长得更加强壮,等到大明帝国真正决定出兵的那一天,人家照样会举起手中的武器反抗。 第二个办法则是崇祯现在选的,捆住瓦剌人的手脚,把他们当做免费的海外军团用。既让他们有能力咬掉北极熊一块肉,又不给他们足够的空间去发动全面战争把这个庞然大物给惹火了。在适当的时候。大明甚至会按照现在对付西方盟友的办法,以老好人的面目出现平衡双方实力。 而要捆住瓦剌人的手脚,听上去有那么点难度,但朝廷奸佞们却想了一个不费一兵一足。不用扰乱现在的部署方法就可以达到目的。哈喇忽剌不是害怕被大明给盯上么?那就把大明帝国最会折腾的胖子给放到他身边,将原本属于瓦剌的地方赏赐给朱由骢! 当然了,要赏赐那肯定得有名头,总不能莫名其妙地就做了吧?老福王朱常洵改封齐王,他的宝贝儿子继任福王,这个当初被朱由骢耍赖拒绝的提议再次被拿了出来,而且那死胖子这次还不好意思反对。 “不过……”南居益这个大明第三损人的名头可不是白给的,虽然朝廷奸佞们这次的计划在大方向上没什么疏漏,但他却还有自己的意见需要表达。“属下还带了一个人来,可以帮将军您更顺利地完成这次火中取栗,让北方极寒之地的那些人开始对大明产生好感!” “谁有这么大能耐?”朱由骢很好奇,在他看来这种事不是一个人就可以起到关键作用的。 “还躲什么躲?赶紧进来吧!” “德维涅?你小子不好好地在学院教书,跑这里来干嘛?”看到那张笑兮兮的面孔,朱由骢更是糊涂了,这家伙做个间谍还凑合,但要让他去糊弄北极熊?好象还差了点什么。 “让他去当大主教啊!”南居益说这话的时候就好象随便派个人出去打二两酱油似的,完全没有考虑这件事会有多么重要。 “你不会告诉俺。罗雅各倒霉地阵亡了吧?”朱由骢已经指派了一个东方大主教,而且通过这次的谈判已经获得了罗马教廷的认可,他认为完全没必要再把德维涅给捧上去。 “当然没有,那小子还活蹦乱跳地在天竺率领他的骑士团折腾呢,一时半会抽不出空来!”南居益笑着道:“您以前不是说过么,北方那个民族信奉的是东正教也跟罗马教廷是一伙的,所以我就在琢磨着是不是该给他们送个大主教过去了!” “你的意思是……”要彻底降伏北极熊现在还有困难。但如果是要在他们的地盘上除掉那么一两个人,这事对于朱由骢来说还真没任何问题。而且他有把握在德维涅到达以前,就让现任的主教大人和有资格继承其地位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暴毙。 “将军所想正是属下之谋!”南居益很满意,看来这死胖子到吕宋来逛了一圈,还是没有受到影响变得愚蠢,能够正确地理解自己的意图。 “那任命书呢?”罗马教廷的使者杰里乌斯早就离开了大明。说不定现在正在船上悠闲地钓着鱼呢。而没有合法的手续,德维涅又凭什么跑到那里去糊弄人? “要那东西还不简单?属下这么心急火燎地赶过来,就是要解决这个麻烦的!” “你不会是想让黎塞留来帮这个忙吧?” “除了他还能是谁?”南居益摆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轻描淡写地道:“那老狐狸可是正牌的红衣大主教,他肯定清楚这一套流程,有他帮忙就是假的我们也能弄得比真的还真!” “可人家凭啥要帮俺这个忙?俺要先申明啊,那些不该卖的东西俺一样也不会卖!”朱由骢的表情就象一个抱着心爱玩具的小孩子。警惕地看着四周,时刻提防有人来抢去。 “属下象是那种会出卖国家利益的人么?”南居益脆弱的心灵仿佛受到了伤害,特别委屈地道:“事情远远没有将军您想象的那么复杂,您只需要告诉他一件事就可以顺利地提出这个要求了!” 一番窃窃私语,朱由骢不停地点着那颗胖脑袋,德维涅则在旁边连声呼好。 “亲爱的邹,您是说将军阁下有很重要的事情宣布?”欢快的乐曲声戛然而止,灯红酒绿的舞会现场。早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的黎塞留也很好奇那个死胖子到底要说什么。 “诸位!”在万众期待中,朱由骢带着南居益出现在了会场,刚一进门就满面春光地嚷道:“俺刚才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所以打搅了诸位的雅兴,还请你们不要介意!” “将军阁下,到底是什么事能让您如此高兴?” “曾经肆虐西方,让你们祖先蒙休的蒙古帝国没了!”看了看四周。朱由骢失望地发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这才好奇地道:“怎么?这个消息不能让你们感到兴奋吗?” “我的将军阁下,这事好象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吧?”比埃尔一脸的茫然,其实这也难怪了。蒙古帝国那是多遥远的传说啊,应该是早就不复存在的东西,现在说出来有什么意思吗? “没关系?”南居益也有点蒙了,他还真就忽略了这个最大的问题。 “将军阁下……”幸亏不是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蒙古帝国有没有对黎塞留来说也没什么重要的,但他却从这句简单的话里看到了威胁。 蒙古帝国没了,只能是意味着曾经套在大明帝国身上的枷锁又少了一重,将有数十万装备精良的明国战士被投向新的战场。明国的下一个目标是谁?是东边的新大陆还是继续西扩? “老黎,还是您最了解俺的心思了,愿意和俺分享胜利的喜悦!”不错!不错!这老狐狸的眼光还是挺贼的么,知道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走!俺和您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慢慢和您说道说道!” “难得将军阁下您如此高兴,我非常乐意做为您的知音!”有阴谋!这死胖子肯定又要出什么损招了!黎塞留在心里筑起了坚固的防线,这次要是没有天大的利益,他是绝对不会在帮这个恶魔做什么怀事的。 第三百三十二章 逆天而行 黎塞留春风满面地启航回国了,这次东方之行不但顺利完成预定任务与大明帝国结为最坚定的盟友,还获得了许多的意外惊喜。 首先是经济方面,黎塞留出门的时候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才弄到了一千七百万两白银,最后当然是全都留在了大明,却换到了其他西方人需要花上三千万两才能采购到的货物,质量更是远在人家之上。 在区别对待体现价值的前提下,虽然这次优惠的幅度是很大,但大明帝国为自己最亲密的盟友打点折好象也不算个什么事。可这老狐狸做事不地道啊,临走的时候把马尼拉城给搬空了,就连朱由骢为他举行的那场晚宴上出现过的金银餐具、烛台都没留下,那可是总价超过了两千万两的财宝! 除了这些能看到的财富,法国人的舰队里还装着能够让他们成为西方经济强国的宝贝。水力纺织机是被大明淘汰的产品,但在西方世界却依然属于最顶尖的高科技产品,特别是加装了飞梭的织布机。而精明的黎塞留为了防止大明搞倾销催垮法国脆弱的经济基础,还在这次与朱由骢密谈中达成了协议,以后法国人负责制造廉价的低端产品占领普通民用市场,而大明只出口昂贵的丝绸去坑那些贵族和富商! 在军事方面法国人的收获就更大了,以至于朱由骢在送行的时候都显得有点闷闷不乐。黎塞留当初为了掩人耳目,是混在商队中到达东方的。就他那十来艘武装商船和两艘普通战舰只要是沿途海盗得到一点风声都敢跑去来打劫,但现在还有那种想法的人恐怕比较少。 十六艘被缴获的西班牙战舰,看起来好象也就那么回事,可要是有人碰了才会知道,事物不能只看外表。法国人打劫完后依然在马尼拉多停留了十天,不是在帮助朱由骢维护地方治安,而是要把老旧的西班牙舰炮给拆掉换上大明特供。由于大明产火炮虽然威力巨大但重量轻体积小,发射时对船体产生的影响甚微。所以这些战舰能够容纳下更多。稍微小点的也能装上六十到八十门,而当初萨拉曼卡的旗舰已经被密密麻麻地塞进了一百四十门新火炮。 不知道正在天竺作战的罗伊爵士看到了这支舰队后,会不会指着黎塞留的鼻子破口大骂。法国人居然没花一分钱,就让还在设计之中的英国新一代战列舰“海上君王号”成为了挨揍的对象。 而黎塞留肯定不会满足于这种现状,当这支强大的舰队回国后,他势必以此为蓝本对自己的海军进行大规模改造。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这个世界上除了一战成名被称为地狱舰队的大明海军。还真就没人敢在大洋之上与法国人争风,就连大明的另外一个忠实盟友葡萄牙也会因为在基础实力上的差距而要退避三舍。 较之还需要自己花工夫去改造的海军,法国陆军的战斗力已经获得了巨大提升。十三万支燧发枪的采购量,这已经比其他西方国家总和的两倍还多,而达姆弹与米尼弹的威力那更不可相提并论。虽然大明没有出售自用火药,但这批特供武器选用的钢材更优良、加工技术更先进。法国人能够在安全范围里装填更多的黑火药,这已经能够在射程与威力上占足优势。 比这些即将投入战斗的武器更恐怖的是,黎塞留已经成功地说服朱由骢为他们提供一批特殊炮弹。虽然那还需要两年左右才能交货,但只要他还没有失败到在两年内就被人亡国灭种的地步,当淡黄色硝烟开始在战场上蔓延后……将无人能够阻挡法军前进的步伐。甚至大明帝国自己的军队都不可能,前提是法国人有那胆子惹事,不怕这个东方盟友把更可怕的东西砸到他们头上。 获得了这样大的好处。法国人要不会大明做点事那还真就说不过去。让出自己在新大陆的殖民地专心在非洲发展,这只是利益交换说不上谁更占便宜。但正如雷约兹所猜想的那样,大明已经开始准备对自己的西方盟友下手了,只不过他运气好没被列为首要打击目标而已。 黎塞留怎么让罗伊爵士犯错,这事不需要朱由骢去考虑,反正到时候法国人谴责英国越境偷袭自己盟友的声明已经让这死胖子看过。而大明帝国趁机出兵,南方兵团与中央集团军紧密配合再辅以海外军团,百万雄师闪击天竺。在英国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忏悔的时候就吞掉那块肥肉,这个计划早已被下发到各指挥将领的手中。 当然了,新的情况也要考虑。随着瓦剌人的北上,朱由骢被迫提前开始部署他撕裂北极熊的计划,而作为其中最关键的一环,德维涅的身份问题必须解决。 现在罗马已经与大明秘密结盟再加上施维拉的从中周旋,要弄个真的其实不难。但时间上却显得有点仓促。就教会那帮老顽固,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事给办好?所以先弄个假的过去,把位置给坐稳了慢慢补办手续是最现实的选择。 要弄假的,就必须先知道真的长什么模样。会有些什么特殊需求才行,不然还不得被人给识破了?就这件事情朱由骢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东方大主教也着实搞不清楚流程,但黎塞留却是心中有数。 说服工作很难做,特别是在没有朝廷奸佞在背后指点的情况下,就凭朱由骢和南居益外加一个急于上任的德维涅,还真就不是黎塞留这头老狐狸的对手。这场谈判到底签署了什么协议没人知道,就连崇祯那么爱显摆的人也对此事避而不谈。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密谈的结果还比较令人满意。熟悉教会事务的安塞尔和几个法国神甫被留了下来,负责对德维涅进行特训并为这次行动提供掩护,然后陪他一起去忽悠罗曼诺夫王朝的米哈伊尔三世。 “建斗,这里毕竟不是天竺,自然地理环境也还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北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家里的两个祸水也快临盆了,朱由骢送走黎塞留也准备提前离开吕宋回国。 “将军不必多虑,末将会保持与罗雅各的联系。并根据他们的建议适时修改训练章程!”卢象升原本对于被抽调到吕宋还心存疑虑,虽然他不认为朱由骢会拿军国大事来瞎胡闹,却也觉得这种环境适应性训练完全是在画蛇添足。 直到精锐的中央集团军下了船,卢象升才发现这事还真不能小看。受到热带季风气候的影响,来自中原地区的将士们在短短两天时间里就已经开始出现了非常严重的水土不服。这如果是直接将部队拉到天竺,其巨大的非战斗减员很可能让他们变成帝国的耻辱。 “德辉……” “将军勿需多言,有我本土舰队在一天。这吕宋附近海域就没人敢闹事!”指了指停泊在港口的西班牙舰队,邹维琏郑重地道:“待您走后末将就把这些破烂给送到葡萄牙人手里,顺便派人去马六甲城勘探地形,届时您一声令下我海军官兵就可立开始全面接收并修筑防御炮台!” “嗯!不错!”有卢象升等人在,这军事方面的事确实不用朱由骢再操心什么,能在这几个家伙手里讨便宜的人应该还没有。 “仪伯。这里就交你来打理了!”吕宋附近的小岛还在存在不少的土著,朱由骢也实在不想它们在自己离开后获得喘息机会。 “将军但请放心,有属下在,定不让那些土猴子过上一天安生日子!”经过与罗马使者杰里乌斯的那场谈判,周凤翔也成长了不少,他心中早已不存在什么妇人之仁。大明帝国的领土上绝不允许有人闹事,这就是他办事的宗旨。 “这是属下准备的政令。您给看看,要是觉得还不够的话属下这就改!”掏出了一张公告,周凤翔的脸笑得无比灿烂。 两天内主动前来投降的土著免罪?这看上去好象不错,但土著又没有长千里眼,它们能看到这张贴在马尼拉城门口的公告? 没在规定时间内投降?那就好办多了,周凤翔的手段也没多狠,反正这里的猴子是用来做苦力的,要那么多装饰性的东西干嘛?剜鼻去耳割舌。这就是抗命不遵的代价! “还算凑合!”满意地点了点头,朱由骢补充道:“俺听说爪哇那边的土著特别流行对女孩子施行割礼,要不让德辉有空了去帮你讨两个过来,在这边也给推广一下?” “行!属下这就给加上去!”周凤翔还真就不知道什么叫割礼,但他很清楚这个死胖子的肚子里可没什么好招。 “有你们在,俺就放心了。”渔政二号的汽笛已经拉响,提醒着出发的时间到了。想着没法和已经结束倭岛训练正在南下途中贺人龙、郑崇俭部跑到安南去揍人。回去后还得被人扣上王爷的帽子,朱由骢苦着一张脸哀叹道:“你们都逍遥了,就俺还得继续受罪!” 这死胖子!多少人想当王爷都当不上,可他就好象是要上刑场似的。周凤翔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劝慰道:“不就是个王爷吗?将军您这么多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还怕被人扣顶帽子?” “末将已经和秦老太婆跟李自成那土匪商量好了,莫卧儿帝国的皇冠就是我们送给小世子的礼物!”作为最早就跟在朱由骢身边的领军大将,没法分享这个小胖子当爹的喜悦让卢象升的心里多少感到了点遗憾。 “你小子挺贼的嘛!”邹维琏率领的是大明海军可不是海盗,暂时找不到地方打劫的他也只能笑着对朱由骢道:“末将没什么好送的,若是夫人要是想吃鱼了,您就捎个信来末将派人给您送去!” “成!你们就在这里好好呆着,没事就给俺整点动静出来听个响!”对啊,不就是当个王爷吗?难不成还能比皇帝挨的骂多?“等俺回去了就到宫里逛逛,看皇兄那里还藏了啥好酒,然后叫人给你们捎过来!” 码头上送行的众人没觉得朱由骢这是在空口许诺,反正天下间能跑到大明皇帝家里去翻箱倒柜找酒喝的,除了这死胖子还真就没其它人有这胆量。皇宫珍藏的御酒,这东西的味道一定很不错,就是不知道能分多少。 第三百三十三章 全面战争(不算结局的结局) 天色将明,京城福王府的主宅门口,管家打扮的人轻声询问道:“王爷?早朝时间到了,今天您又不去?” “俺去干嘛?还不就是那么些事么,成天吵来吵去的俺才没工夫跟他们瞎参合!”房内的人应该还没睡醒,有点庸懒地回答道:“把车给准备好了,半个时辰后再来叫俺!” “可是……”整个大明帝国都知道房里那人不好惹,但管家考虑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道:“昨儿您不是说今天朝廷上有重要事情商议,让小的一定要早点叫您吗?” “重要事情?”沉默了半天,房内的人这才慌张地吼道:“快!快!赶紧备车!去后院把骢儿叫上!” “回王爷的话,小王爷早就带着萨拉曼卡管家出门了,就是他让小的来叫您的!”管家小心地回应着。别看屋里的这人已经上了年纪,但整个大明帝国内还真没人敢招惹。 齐王也就是老福王朱常洵,不但有个威名远扬的宝贝儿子,还因为他掌管着大明帝国的财政审核。在现有的财政体制下,就是皇帝想花钱都还得要看他的脸色行事,只要这位说了个不字,那就没人敢从国库往外搬一钱银子。更别说这个小管家了,他的那点俸禄还是从人家自己的兜里掏呢。 “夫人……夫人……我的朝服呢?”管家遵命下去了,房间里的齐王却显得更加慌乱。 “那边桌上放着不是么?您怎么老糊涂了?” “不是这件,是举行国庆时穿的那套!” “国庆的那套?今天又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 “军国大事,夫人你就别瞎打听了,赶紧找找!今天这事可耽误不得!” 崇祯二十四年,哦不对!这年号已经改了,大明朝廷的奸佞们也和当年朱由骢在吕宋碰到的彭阿伯一样,觉得这样叫起来显得年头太少不够气派。崇祯这昏君在他们的篡夺下放弃了沿用千年的纪年传统,经过严格考证以黄帝诞生的那一年为始,将大明帝国的年号正式定为“华夏”。而且禁止再做任何修改。所以现在应该是华夏四千三百六十八年,这都吓唬人的了吧?一个存在了四千多的年帝国! “外交部尚书何在?”已过不惑之年的崇祯或许是没了那么多忧愁,毕竟以现在的体制而言,他这个做皇帝的大多数时间也就是坐在那里看各部大臣吵架。也或许是最近日子过得不错,毕竟宫中现在有好几千西方来的美女侍侯着么。 “臣在!”大明帝国新一代的外交官已经成长起来,在那场黑吃黑的战役中,为大明帝国洗脱一切罪责的顾继坤如今接替了熊文灿的位置。主持一切外交事务。 “给朕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抖搂着手中的奏折,崇祯的脸色看上去有点阴沉。 “臣启陛下……”一大堆的废话,顾继坤绕过来绕过去无非就是想说一件事,北方的战斗民族和瓦剌人又掐起来,而且这一次的动静比较大。双方到现在为止伤亡都接近百万。其中大都是平民。这也难怪,自从当年朱由骢把哈喇忽剌吓得望风而逃后,那边就没安静下来过。 “混帐!无耻!他们怎么能这样做?”崇祯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皇上息怒!”孙奇逢升官了,由一个做摆设的宗教事务部尚书一下就跳到礼部。没办法啊,在朝廷众多大臣中,还真没有几个能比他更适合合格位置的了。 “息怒?你让朕如何息怒?朕已经三令五申要求他们修兵养民。这些家伙居然敢把朕的命令当做耳旁风?” “臣启皇上……”刚直不阿的孙奇逢并没被崇祯的怒气所吓倒依然仗义执言,反正他就一个意思,虽然北边打得火热的两个国家都已经宣布成为了大明的属国,但大明也没有权利在这种事情上较真。 “既然如此……”崇祯虽然无耻,但还是能听得进不同意见,在孙奇逢的劝告下他的怒气好象也没那么盛了,有点意兴阑珊地道:“那朕就再修书一封……” “不可!”孙奇逢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该劝的已经劝了。但事还没办呢。“我大明身为其宗主国,虽不能过分干预其国事,但也不能看着天下生灵涂炭,故臣请陛下派遣大军为当地平民提供保护……” “凭啥啊?他们打得热闹,要俺去夹在中间受气?”大殿中除了皇帝外,另一个有资格坐着的胖子说话了。 “王爷,请您别忘记了您的封号!”很严肃的声音响起。嫉恶如仇的嫉恶如仇站了出来,怒言呵斥道:“您可是要为天下所有百姓带去福气的王爷,怎能坐视不理?” “理?俺咋理?人家又没向我大明提出要求,若是现在出兵。那天下人咋看俺?不知道的还说俺是在趁火打劫呢!” “非也!非也……”顾继坤在身上找了半天,才从袖口里掏出一份镶着金边的奏折道:“这是罗刹国大主教德维涅在今年送来的的第六十封求援信……” “这么多?” “正是!” “那俺不去行不?” “不行!” “骢弟,你就在辛苦一趟吧!”装样子么,意思意思就够了,崇祯还等着下了朝回去补个美容觉呢。 “行!俺听皇兄您的!”站起身正准备宣布军令,朱由骢这才想道:“对了俺手里可没几个兵了,这事……” “王爷!”很不满意的声音,要不是旁边还有法国盟友的大使在等着接到答复后出兵瓜分罗刹国,朝臣都想冲上去把这个死胖子给揍一顿! “你们总得让俺想想派谁去吧?”掰着手指头,朱由骢挨个念道:“北方集团军正在配合西线兵团防御波斯帝国,这肯定不能动。南方集团军需要驻守天竺,收拾那些不肯吃猪肉牛肉的家伙,暂时也没空。中央集团军年初刚被派到新大陆……” “海外军团!王爷,您手里不还有海外军团么?”这死胖子,又想偷懒了吧?满朝大臣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海外军团在是在,可他们……”看到那一只只闪着红光的眼睛,朱由骢只能妥协道:“行,俺这就给他们下令,命李定国为先锋即刻出兵,这总行了吧?” “呜……呜……” 一阵急促的警报声打破了京城的宁静,正在行走在大街上的路人却没有一丝惊恐的表情。相反的,在他们脸上挂满了喜悦与渴望,兴奋地朝着远处的顺天府衙门涌去。这不是大明帝国遭受入侵的战斗警报,那应该是龙吟声,现在响起的只能有一种意思。 朝廷这次又要对外用兵了,这可是个大事情,得赶紧拖关系走后门去打听打听,这次又是哪个倒霉蛋不小心被抓住了辫子。然后赶紧收拾家当,准备随军远行去好好地给那些不服王化的野蛮人上一课,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圣人之道。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la)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