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la)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在下不才,乃当世名将》作者:洛河清风   文案:   王朝林立,异族繁多,杀伐不断,兵戈未停,秦易带着名将系统穿越到这个乱世,成为一个即将被除退的策士,而后一步步崛起,斩蛮族、拓疆土、斗逆臣、辟新朝,成为这个世界上所向无敌的战神!   作者自定义标签 穿越 系统流 轻松 第1卷 第一章 危在旦夕   “咚!咚!咚!”   遥遥传来的钟声逐渐响亮,变得刺耳,秦易的意识开始回归,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犹如宿醉一般,他精神恍惚,眼前仿佛蒙了一层毛玻璃,看什么都有些模糊。   低下头,他怔怔的望着身前的案几,只见这张案几古朴老旧,有些斑驳的划痕。案几右侧摆着一个山形笔架,上面放了一支软毫毛笔,旁边是一方玄色砚台。   看到这些,秦易眼睛猛地一缩,瞬间清醒过来!   这……这是哪里?   他连忙四顾,发觉这个房间略微简陋,除了身前的案几,就只有墙角摆了张老旧的木床,床边有个放满书册的低矮书架,此外再无他物。   这不是我的房间!   这是哪儿?   为何如此古香古色?   难道……难道我被人绑架了?   绑来当古装演员?   心中疑惑,秦易连忙站起,走到书架前,弯腰拿起一本书,看了一眼,满心都是惊奇。   这年头还有线装的书?   看了下书名,叫作《兵法总要》……哟呵,还是个战场戏,不知道自己演的什么角色。   低头一看,秦易才发现自己穿着一身蓝纹白袍,腰间的大带上系着一枚浅白玉佩,足穿青白短靴,衣袖飘飘,潇洒不凡。   看来是演文士了……秦易刚生起这个想法,怎知脑海巨痛,仿佛被钝物重重敲击,禁不住惨吟一声。   一股庞然信息如涌潮般,猛然灌入他的脑海。   剧痛之下,他眉头紧皱,旋即一怔,直接呆住。   苍元大陆……临瞻王朝……府策院……策士……   他竟然穿越了!   穿越到一个叫临瞻的王朝,成为一名策士,也就是参谋。   更确切的说,是一名在离阑府开设的策院里,学习如何成为参谋的生员。   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就快完蛋了!   他是个孤儿,身无分文,连进策院都得靠贵人资助,如果学无所成,或者是被策院除退,就会面临被取消资助的困局。   到时候饿死是小,被人任意打杀才最悲催。   当初,秦易靠着微薄的优势,超过了另一个人,才获得贵人资助的资格。   而那人自甘堕落,整日与地痞流氓混迹街头,如今颇有所成,聚拢了不少泼皮懒汉,日夜做些违法乱纪的活儿。   对方早已放出话来,说要打杀了秦易。   但秦易还活得好好的,就是因为策士的身份,让对方有些忌惮,不敢下手。   倘若他被除退,对方就再无顾虑,说不定离开策院之日,就是他横死街头之时……   想到这,秦易微微哆嗦了下,这不是没有可能,因为他被评为丁级已将近一年了。   策院里,策士分作甲乙丙丁四级,乙丙最多,甲丁最少。这个评级来源于平时的授课打分,以及诸多考试大比的得分,连续评分过低,就会降级。   降到丁级之后,还有一年的考核期,这一年内无法提升评级,就会被策院除退。而现在,正是秦易处于丁级的第十二个月!   也就是说,他危在旦夕!   倘若再继续颓废下去,不做出良好表现,他必被除退,也必死无疑!   可秦易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华夏,和平年代,哪有什么参谋能力,倒是因为爱好而看过不少兵法书籍,三国演义也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但纸上得来终觉浅,没有实操过,不知道管不管用。   尤其是这广袤的苍元大陆上,王朝林立,异族繁多,尽皆厉兵秣马,厮杀不断,兵戈未停。   在这样大环境下,一场战役就能投入数十万兵卒,每一道军令就变得尤为重要。因此,策士的培养极为严苛,想浑水摸鱼绝无可能。   就在秦易心中忧虑之时,耳边突然响起不带任何感情的中性机械声音。   【名将系统已觉醒,宿主绑定中……宿主绑定成功】   刹那间,秦易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只有他能看到的虚拟面板,正闪烁着淡淡白光。   【姓名:秦易】   【年岁:18】   【惊叹值:0】   【功能】   【商城】   秦易愣了一下,顿时大喜,穿越者必备的外挂终于来了!   有了这外挂,不说走上人生巅峰,至少活下去会更容易些!   他压下欣喜,连忙查看起来,面板上方是三个属性栏,唯独惊叹值不好理解,但他没有多想,继续往下看,发现“功能”和“商城”不断闪烁,或许可以点开。   于是他伸手点了一下“功能”按钮,弹出一个页面,上面有一行字。   【可用功能:定位】   定位?   有什么用?   秦易正欲细究,突然发觉耳边的钟声愈发急促,才想起这是策院开始授课的信号,倘若迟到就会被戒尺鞭笞手心,他当即拿起《兵法总要》,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没有记错的话,今早是兵法总要的课程,希望能得分,提升一下评级!   跑出院子,秦易循着记忆,来到一处宽大的院落,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绿柳周垂,山石点缀。院中有六座精舍,雕甍绣槛,极为富丽堂皇。   每座精舍都有木制牌匾,用烫金大字写了草书,其中一个写着明心堂,这便是原身所在的课堂,按前世的名称来说,就是班级。   秦易快步走了进去,见台上并无教习的身影,顿时放心下来,他没有迟到。   堂中有三十张木制桌椅,分作五排,秦易走到第五排第四位坐下,拧头四顾。   周边坐着一些身穿锦衣华服的男子,都是原身的同窗,此时各自交流着,并未理会匆匆进来的秦易,看都不曾看上一眼。   记忆中,这些家世不凡的公子哥们,一向看不起出身贫寒的原身,从起初的颐指气使,变成现在的不屑一顾,仿佛堂中不曾有过此人一般。   秦易并不在乎,继续观察这片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环境。   堂中大部分是男子,但也有四五个身着齐胸襦裙的女子,可见此方世界并没有特别大的性别歧视,一切以实力为尊。   微微扫了一眼,秦易的目光,就被其中一名清美女子吸引住了。 第二章 考题   此女身穿白绿相间的齐胸襦裙,秀发梳成倾髻,蛾眉曼睩、延颈秀项、姿容美艳娇丽,仿若莲花初绽,明艳不可方物。   整个明心堂中,因此女的存在,而变得活色生香。   许是发觉有人盯着自己,正低垂臻首,看着桌上书籍的清美女子,缓缓抬头望来,目光与秦易相触。   如秋水般的眸子里,有着些许疑惑,和一丝疏远。   片刻后,女子收回目光,继续看着书籍。   秦易啧啧称奇,没想到此方世界竟有如此貌美的女子,他略略回忆,才想起此女叫做宣凌瑶,是明心堂里仅有的两名甲级生员之一。   “咳咳!”   正思索着,秦易听到一声清咳,抬头望去,就见一名身着玄色长袍,颧骨极高,看起来不近人情的老者,正缓步走入堂中。   此人名唤焦阳秋,是明心堂的兵法教习,曾是御南军镇里名气斐然的参谋,一次突围战中,随军撤离时不幸中箭,伤愈后身体渐弱,难以承受从军之苦,便来到策院担任教习。   其性格执拗,要求严苛,是诸多教习中,最看不惯原身这种混子的人。   起初,他曾多次责骂原身,想让原身发奋图强,怎知效果全无,便也死心,从此不再理会。   走到台上,焦阳秋目光一扫,见台下人满,也不点名,将手中的《兵法总要》放在了台面上。   本来还喧闹的课堂,此时早已鸦雀无声,众人皆禁口不言。   轻抚长须,焦阳秋巡视一圈,缓缓说道,“授课之前,老夫先给大家出个考题,答对者评十分。”   众人听了,不由瞪大眼睛,挺直身躯,有些跃跃欲试。   如今已是年末,即将重新评级,每个人都希望多点评分,提升自己的级别,获取更多的优待。   秦易也暗暗来劲,要想不被逐出策院,就要抓住每一次得分的机会。   “此题并非老夫所创,而是现有案例,”焦阳秋接着说道,“此例刚刚发生,地点在流康王朝边境……”   焦阳秋还没说完,就被一名生员打断了,“先生所说的,可是烟城战役?”   焦阳秋眼睛一缩,心中不悦,他最不喜被人插话,目光瞥去,正欲斥责,见说话者是权飞白,明心堂的甲级生员之一,脸色便缓和了些。   此子熟读兵法,足智多谋,颇受众多教习青睐,但凡犯了小错,都会网开一面,因此焦阳秋压下不悦,说道,“没错,正是烟城战役。”   众人闻言,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秦易脑海中,也浮现了些许相关记忆。   临瞻王朝的西面,是整个苍元大陆最强的王朝,大离王朝,其拥兵数百万,名将众多,其中以顾雨岚为最,被称为不世出的将才,而这烟城战役,顾雨岚便参与其中。   烟城乃是流康王朝的边境小城,几日前被大离一将夺取,流康朝野震怒,遂派出重兵,围困烟城,企图夺回。   解围之重任,大离就交给了离烟城最近的顾雨岚。由此,整个苍元大陆,五大王朝的目光,便聚集在了流康边境,欲知只带了五万兵马的顾雨岚,能否击败围困烟城的十五万流康兵卒。   秦易知道,原身也在关注此事,如今焦阳秋以此为考题,莫非是此役已有了结果?   有个生员忍不住,当即问道,“先生,可是顾雨岚胜了?”   哪怕顾雨岚只有五万兵马,但在众人看来,此女乃当世名将,从未有过败绩,以少胜多绝不是问题。   焦阳秋抚着长须,感慨的点点头。   他也是刚刚才得知结果,因而为顾雨岚所用的计谋所倾倒。   众多生员见状,心中尽是震惊,不是惊叹于顾雨岚能胜,这是必然,而是震惊于……她竟然能胜得如此之快。   仅仅只用了一天时间!   平复心情之后,焦阳秋接着说道,“我的考题,不是顾雨岚如何击败流康军,倘若你们知道,就不会坐在此处学习,而是镇守一方的名将了。我想问的是,顾雨岚所率领的雨岚军,此时到了何处?”   众人一听,不由惊诧。这问题问的,不就类似‘你们猜我刚刚吃的饭去了哪里吗?’   破解了烟城的困局,不在烟城还能在哪里?   当即有生员飞快答道,“回禀先生,学生知道,这雨岚军定然是在烟城。”   “错!”   众人一愣,本来还懊悔自己反应慢,让他人夺去了这唾手可得的评分,没想到竟然是错的。   有人想到了什么,连忙举手道,“学生知道,是在烟城前的旷野上。”   众人猛地拍手,应该就是这样了,没想到一向严肃的焦教习,居然也会玩这文字游戏。   怎知焦阳秋冷着脸说道,“还是错!不用精确,只要你们回答出大概位置,就算答对。”   众人怔住了,旋即才明白,这雨岚军竟然不在烟城附近!   那到底在哪里?   秦易也暗暗思索起来,“这雨岚军会在哪呢?”   许是他的暗中念叨,触发了系统功能,耳边突然响起了机械声。   【系统搜寻中……搜寻到雨岚军的定位】   刹那间,秦易的眼前出现了一副静态画面,画面中央是一座由砖石砌成的城池,城墙之上站着一排排身着皮甲的士卒,他们眼含惧意,手持长弓,戒备地望着城下的军阵。   城下,是一列列穿着玄黑轻甲的武卒,个个健硕如狼,目光狠厉,站的极其笔直,透着肃杀气息,整个军阵静默无言,就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寒刀,锋锐无边。   秦易暗暗惊奇,莫非这就是百战百胜的雨岚军?   果然,军阵上方战旗飘扬,猎猎作响,旗上有一字,岚!   秦易连忙移目望去,才发现那座城池的铁门上方,刻着连匀城三个字。   顾雨岚在连匀城?   她在这里做什么?   秦易颇为震惊,紧紧凝视整个画面,不敢放过丝毫细节。   这里的每一个细微之处,都蕴含了莫大的信息。   顷刻间,他就发现了两个关键!   也正是这两个关键,让他明白了顾雨岚的真正目的! 第三章 莫要胡闹   秦易紧紧盯着唯独他才能看到的画面,凝视着那两个关键细节。   第一,雨岚军最令人胆寒的重甲骑兵——雨岚骑,并不在连匀城附近!   这副画面,将整个连匀城周遭都囊括在内,而他自东向西看,没有看到任何骑兵的身影。   第二,这城墙之上,有一个面容稚嫩的公子哥,所有人都披盔带甲,唯独此人只着锦袍。   而他身旁围了不少盾牌手,似是担心城下冷箭袭来,防护极为严密。他的身后也跟着数个穿戴铁甲的将领,各个膀大腰圆,气势不凡。   片刻时间,画面逐渐淡化,秦易屏气凝神,暗暗思索起来。   他需要从这些关键的细节中,推断出前因后果。   几个弹指后,他停止思考,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没有耽搁,他举起手来,原以为焦阳秋会立即让他回答,怎知对方看到后,视若无睹的移开了目光。   秦易顿时愕然,这……   他身旁几人也看到了,颇感惊讶,惊讶之后便是鄙夷,如此难的问题,秦易这家伙竟想回答?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都快被除退了,还折腾什么,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吧!   嗤笑之后,他们将目光投向权飞白,略带期盼。   整个明心堂中,要说谁能解答这个问题,唯独权飞白一人。   而宣凌瑶一向低调,课堂上极少答题,所以这重任,自然落在了权飞白身上。   此时,数十名生员皆已停止思考,他们实在想不出雨岚军到底在哪,便也暗叹,自己和名将果然差别极大。   但他们相信,素来被教习称赞的权飞白,作为策院中为数不多的甲级生员,一定能解答出来。   由此,众多生员的目光,都凝聚在权飞白身上,就连焦阳秋,也都期盼的望着他,压根就未理会举着手的秦易。   不多时,权飞白抬起头,面带笑意,尖细的眼角微微眯起,先是看了宣凌瑶一眼,而后望向焦阳秋,说道,“先生,学生已有了答案。”   焦阳秋颇为期待,连忙说道,“你说说看。”   权飞白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学生没有猜错,顾雨岚定然是用计破了此局,不战而胜。方法有二,其一是绕至烟城后方,断了流康兵卒的粮草。”   “其二是烟城一里之外方有水源,顾雨岚可凭雨岚骑的机动性,奇袭流康兵卒的取水部队,以此不战而胜。”   “所以雨岚军极可能在烟城后方,也可能是在水源处。”   听完权飞白的回答,些许生员顷刻了悟,暗暗感叹,这就是甲级生员,能想人之不能想!   他们连忙看向焦阳秋,就等着教习肯定之后,给权飞白大声喝彩。   怎知焦阳秋微微皱眉,瞳中浮现失望之色,而后才摇头说道,“非也非也,飞白,你没有答对。为将者,须知己知彼。你莫忘了,流康也有战力不弱的弓骑,围困烟城的十五万兵卒中,就有数万弓骑,几里之地岂会照应不到?”   权飞白闻言一愣,而后脸色微红,只能点头称是。   众人万分讶异,没想到连权飞白都答不对,这考题实在太难了。   “尔等无须气馁,顾雨岚为当世名将,所用计谋自然非尔等所能猜透……”抚了抚长须,焦阳秋正欲继续宽慰,却被一道清朗的声音所打断。   “先生,学生知道。”   众人愕然,急忙回头,才看到了举着手的秦易,登时愣住!   这家伙疯了吗?   连权飞白都答不上来,他竟敢说自己知道?   难道他觉得自己比权飞白还要厉害?   区区丁级,竟然如此狂妄自大!   焦阳秋心中暗恼,他早就看到秦易举手,根本不想理会。平时简单数倍的考题,秦易都答不上来,这当世名将所用的计谋,他要是能知道,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   怎知对方不依不饶,一直举手,此时竟然还敢出声,焦阳秋气的眉头乱抖,怒声说道,“莫要胡闹!”   为了十个评分,秦易也顾不得会惹怒焦阳秋,当即说道,“学生真的知道。”   “好,那你来回答,倘若回答错误,就到廊外罚站!”焦阳秋怒道。   在策院中,鞭笞手心的刑罚并不算重,更严重的是到廊外罚站,这对注重名声的策士来说,是极为丢脸的事情。   因此,众多生员都嗤笑起来,想着待会该如何嘲讽在廊外罚站的秦易。   这种无才无德,还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他们蔑视至极。   没有理会众人的讥笑,秦易站了起来,一字一顿说道,“雨岚军此刻,就在连匀城。”   众人正想聆听秦易的“高见”,突然听到这句,登时一愣,旋即哄堂大笑。   “哈哈!这家伙果然疯了!”   “可不是,就快被除退了,能不疯吗?”   “你出去之后可别说在策院学习过,我们丢不起这人!”   “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来,就这?不愧是丁级生员,果然和常人不一般呐!”   权飞白也冷笑连连,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想不出这么荒谬的答案来。   秦易微微笑着,定定的看着焦阳秋,丝毫不理会众人放肆的嘲讽。   他能看到焦阳秋的神色,从一开始的不悦和轻视,慢慢变成震惊,眼瞳逐渐睁大。   果然,系统不会坑自己!   正放肆大笑的众人,看到焦阳秋的神色后,都是一呛,笑声噎住,满脸皆是诧异。   教习这是什么表情?   难道……难道秦易说对了?   想到这个可能,众人大惊,不会吧!   他们紧紧盯着焦阳秋,不敢呼吸,盼着焦阳秋出声否定。   压下心中的惊诧后,焦阳秋才说道,“你……你答对了。”   众人一震,尽皆呆愣,而后猛然回头看向秦易,满脸不可置信,如见鬼魅一般。   不可能!   这不可能!   秦易为什么答得出来?   他不过是丁级生员,明心堂的耻辱,为什么能答对?   况且,连匀城在烟城后方十五里之外,顾雨岚没有理由去那里!   众人不敢相信,尤其是权飞白,他脸色微红,双手紧握,完全接受不了这个情况,自己回答不出来的问题,却被一个丁级生员解答了。   而且还是在宣凌瑶面前!   他皱着眉头,出声说道,“先生,顾雨岚不可能去连匀城,一定是你记错了!” 第四章 一鸣惊人   听了权飞白的质疑,众人连连点头,一定是教习记错了!   虽然焦阳秋以博闻强记著称,但人老了总有失误的时候,说不定此时就出了纰漏。   焦阳秋摇了摇头,“不可能,此役结果乃边境快骑加急送来,由驿站送至各级衙署,以及将院和策院。老夫也是前来授课时,路遇徐教习而得知,距今不过一盏茶时间,绝不会记错。”   权飞白脸色白了几分,不死心的问道,“会不会是加急递送时弄错了?”   焦阳秋依旧摇头,他理解权飞白的心态,这确实让人难以置信。   甲级生员无法答出的考题,却被丁级生员答出来了,可以说是天方夜谭。全国数百策院,从未发生过如此奇异之事。   有人突然嚷道,“那就是猜的,秦易一定是瞎猜的!”   众人闻言,当即应和,“对,肯定是瞎猫碰着了死耗子!”   “一定是这样!”   平时低到尘埃里的家伙,竟然做了他们做不到的事,倘若是真的,那让他们情何以堪?   焦阳秋听了,抚着长须,轻缓的点了点头。   的确有这个可能。   权飞白当即紧盯秦易,冷声质问,“秦易,你可敢说一下为何如此判断?”   秦易闻言,不由撇了撇嘴。   倘若是别人问,他说一下也无妨,但这权飞白问起,他反倒不想说了。   当初对原身呼来喝去的人不少,最过分的正是权飞白,秦易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哪会搭理这虚伪之人。   见秦易闭口不言,焦阳秋当即说道,“秦易,适才那十分算你所得,我再出一个考题,也是十分,顾雨岚为何前往连匀城?”   边境急报中,不仅说了顾雨岚的动向,也说了原因,焦阳秋想以此来判定,秦易到底是不是瞎猜。   有评分可得,秦易自然不会拒绝,当即朗声说道,“如果诸位有关注流康王朝,就会知道,流康宰相赵良言之子赵严蔚,任兵部郎中。而如今,兵部侍郎即将致仕,官位空缺,赵严蔚自然不会放过。为了堵人口舌,提升资质,他于几日前动身,巡察流康边境。”   秦易缓缓而谈,他原本不知城墙上的锦衣公子是谁,但随着加深思考,就记起了原身之前看到过的信报,其中写明了赵严蔚即将巡察流康与大离交界的城池。   因此,他大胆推测,这锦衣公子便是赵严蔚,否则一众将领不会小意奉迎,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流康边境中,靠近大离的城池有三,烟城、流城和连匀城。烟城与大离最近,流城的防御较弱,皆不可选,唯独连匀城是山城,一面靠山,全城由山石砌成,极为坚固,不出意料的话,赵严蔚定会选择巡查此城。”   听着秦易所说,众人的嘴巴渐渐张大,眼睛大睁,尽皆瞠目结舌。   他们完全没想到,秦易竟然会有如此精妙的推测。   这流康信报,他们也看过,但早已忘却,压根就无法联想起来。   如今联系在一起,却是极有可能!   显然是赵严蔚来不及走,被顾雨岚得知,围堵在连匀城中,逼迫流康兵卒弃烟城而相救。   在流康,赵良言身为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军中拥趸众多,得知赵严蔚身陷重围,流康将佐岂有不救之理。   这一下就全都理顺了,原来秦易是这样推测的,而不是瞎猜,果真是神人啊!   一些对秦易极为不屑的生员,此时都惊诧的看着他,满心震惊。   完全想不通,这个即将被除退的生员,为何跟变了个人似的。   但这不妨碍众人对他心生推崇。   就连一向轻淡不言的宣凌瑶,也臻首微转,秋水般的明眸中蕴含一丝惊讶,凝视着秦易。   而权飞白则脸色苍白,嘴唇紧抿,感觉有只手在扼住他的喉咙,呼吸有些困难。   “妙极,妙极!”焦阳秋禁不住抚掌赞叹,“边境急报中,写的便是如此!”   这消息刚刚送达,秦易不可能事先知道,也就是说,他完全是靠自己推断出来的。   在事先不知的情况下,能够根据十几日前看到的一则消息,就做出如此精妙的推断,此子思路阔达,有名士之风。   更重要的是,秦易一向怠惰,学业荒废,如今幡然醒悟,一鸣惊人,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啊!   如果保持下去,说不定王朝就能多一名年轻有为的参谋了。   突然心血来潮,焦阳秋连忙说道,“我再出一个考题,秦易你来说说,顾雨岚接下来会如何做,答对评十分。”   众人听了,也都凝神思索起来,虽然此题他们无法得分,但也想看看,秦易所想的和自己一不一样。   在他们看来,攻破连匀城,擒下赵严蔚是最好的办法,不仅可以逼退流康兵卒,还能胁迫流康王朝,割城让地绝不是问题。   毕竟流康天子尚幼,诸多政务由赵良言经手,其权势滔天,无人抗衡。   秦易想都不想,直接答道,“很简单,围点打援。让流康兵卒撤离烟城,并不算解围,唯有击败他们方可破局。顾雨岚可以假作攻城,让流康兵卒急速赶来,而后派出雨岚骑,沿途伏击,纵使流康军知晓危机,也不敢耽搁,更不敢停步不前。”   众人一愣,这回答竟然和自己所想的不一样。   哪个方法更好?   当即有人问道,“擒下赵严蔚,以此要挟流康王朝,岂不是更好?”   秦易摇了摇头,“赵良言虽以权谋私,封子为官,但不过是小节缺失,大德尚存,不会为了亲私而割城让地,背上千古骂名。”   “更何况,流康天子之叔漳王,虽然势弱,处处让着赵良言,但倘若要割城让地,其纵使拼却性命而不顾,也不会任由赵良言肆意妄为。”   “因此,倘若顾雨岚擒下赵严蔚,流康不可能花大代价赎回,大离也不会轻易让出,那么势态必然会加重。”   众人微微发怔,没想到还有如此考量,为何他们想不到?   的确如秦易所说,赵良言虽不拘小节,惹来不少非议,但从未犯过大错,倘若赵严蔚被擒下,他未必会任由大离揉捏。   流康漳王也是如此,虽处处忍让,但若是涉及原则,以死相拼也是极有可能。   秦易果真神奇,能想人之不能想……众人慨叹起来,愈发佩服。   抚须沉吟一会,焦阳秋点了点头,眼含惊讶的看着秦易。   不论顾雨岚会如何做,秦易在决策的时候,不光是看到眼下,还能看到相关人员的应对方式,预判到事后发展的可能性,思路如此之广阔、清晰、敏捷,真的极为难得!   暗暗赞叹一声,他当即说道,“不错,说的非常好!顾雨岚会不会如此行事,想必午后便会有急报传来。”   “接下来尔等好好自习。”说罢,焦阳秋快步走出明心堂,急着去和其他教习探讨一下秦易所说计策的可行性。 第五章 料事如神   焦阳秋一走,众人都望向秦易,目光中带着惊诧和不解,低声交流起来。   “秦易也太厉害了吧,这谋略都超过甲级生员了!”   “的确犀利!”   “我不如也!”   “你们说,他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未必,说不定他之前故意藏拙呢?”   “也是,很可能即将被除退,他才不装了,将自身的才华公之于众。”   “我就说嘛,他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怎么会如此愚钝,原来是假扮的。”   当初怎么就不见你这样夸我……秦易暗暗听着,不由心中腹诽。   没有多作理会,他打开系统面板,潜入心神,仔细琢磨起来。   众人继续交谈,不断赞叹,一个头圆脖子粗的男子听了,恼声喝道,“放屁,他不过是运气好,胡说八道蒙对了而已!”   众人转头望去,见说话者是刘源,权飞白的头号跟班,于是看向权飞白,发现对方脸色涨红,眼含愤懑,便都闭嘴不言,生怕惹怒了对方。   先不论甲级生员身份,光是权飞白的家世,就足以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暗暗地,见权飞白怨恨的盯着秦易,目光阴冷,众人就替秦易担心起来。   惹恼了权飞白,估计以后,秦易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众人同情的目光,秦易并没有发觉,他就盯着面前闪着白光的面板。   只见面板上的字眼,大部分跟之前一模一样,唯有一栏出现了变化。   惊叹值从一开始的“0”,变成了“263”,秦易有些诧异,这惊叹值到底是什么?   来上课之后,它就从0涨到了263,期间只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答对考题,引发众人惊叹……莫非这个惊叹值,是指他人对自己的惊讶数值?   应该就是这样了。   那它有什么用?   秦易目光下移,看到了最下方的商城,难道可以用来买东西?   在大庭广众之下,秦易不敢伸手点向半空,便暗中喊道,“打开商城。”   面板亮起白光,而后出现新的画面,居然如前世游戏里的商城一般,有着一栏栏的物品。   秦易心中欢喜,定睛打量,发现每一栏物品都标记着不同的惊叹数值,想来就是购买价格了。   他稍稍看了下,发现面板上方有几个标签,第一个便是技能,而后几个都是空白,不知道是暂未开启,还是商城里只能兑换技能。   在技能板块中,所有物品都与技能有关,例如体魄小成,需要200惊叹值;马术小成,需要150惊叹值;击鞠小成,需要100惊叹值;刀术小成,需要300惊叹值……   秦易没有犹豫,当即默念,“兑换体魄小成。”   即便是策士,无须上阵杀敌,但身逢乱世,身体强健些完全没有坏处。   况且他也看了,要想兑换马术或刀术等技能,都需要体魄技能作为前提。   【宿主兑换体魄小成,兑换成功,消耗200惊叹值】   刹那间,秦易感觉一股温热的暖流,灌入四肢百骸,一股难以言明的力量,充斥全身,有种身轻如燕的感觉。   哪怕没有试手,他都能察觉出,自身的力量、速度、灵活性等素质,都大幅上涨了。   原来这就是小成的境界,真不错!   秦易赞叹一声,便关了系统面板,发现大家都惋惜的看着他,好像他不日就会暴毙一般,不由心生诧异。   突然,他察觉出这片同情的目光中,有一道阴冷的视线,犹如毒蛇窥视,不由得转头看去,发现正是权飞白。   好阴险的眼神……秦易心中微沉,暗暗生起提防。   恰好此时钟声响起,今早的课程已然结束。   秦易当即收回视线,拿起兵法总要,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率先走出明心堂,朝着不远处的食舍走去。   而此时,身后的阴冷目光依旧地盯着他,犹如跗骨之蛆,久久不散。   ……   申时,一人骑着疲马,风尘仆仆的从北方赶来,跑进了离阑府城。   正翘首以待的各处衙署,以及将院和策院,都盼来了心心念的快马急报。   随着信报分发,每一个得知消息的人,在震惊之余都感慨不已。   策院,教习厅,一众教习的办公场所,此时教习们四五成群,神情激昂,唾沫横飞的交流着。   “以五万人马,击溃流康十五万兵卒,斩首逾万,这顾雨岚果真乃当世名将!”   “此役以少胜多,还赢得如此轻松,必定会载入史册!”   “雨岚骑埋伏半途,袭杀流康侧翼,而后衔尾直追,与连匀城前的雨岚步卒两相包夹,吞下数万流康军众……如此妙计,真乃神策啊!”   “老夫原以为她围困连匀城,必会擒下赵严蔚,怎知却意在流康兵卒。唉,此女妙计如神,老夫无法企及,无法企及啊!”   “老夫也落了下乘,想岔了,以为擒下赵严蔚会更好,怎知更好的,却是以赵严蔚为诱饵,吞下流康步卒这条大鱼。”   听着众多教习所言,焦阳秋一脸笑意,不断抚着长须。   眼尖的人,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得意。   他也不确定顾雨岚会如何做,但他的学生秦易却料事如神,判断的极为准确。   如此一来,他身为先生,也感觉到与有荣焉。   突然,有人快步上前,将他拉到了一旁,焦阳秋转头看去,才发现是徐教习。   徐教习名唤徐真,与他同龄,都是不惑之年,但对方却颌下无须,面皮白净,一副斯文之相。   “焦兄,你晌午时所说的可是真的?”徐真瞪着眼睛,急速问道,没有了以往的淡然。   吩咐诸生自习之后,焦阳秋回到教习厅,便是与徐真探讨烟城战役,顺便说了秦易的判断。   点了点头,焦阳秋说道,“当真,除我之外,明心堂数十生员也都知晓。”   徐真猛然眯起双眼,“也就是说,秦易的推断完全正确?”   他也是明心堂的教习,主教沙盘推演,自然也认识秦易,知道这个明心堂“废物生员”的鼎鼎大名。   只是没想到几日不见,秦易竟然能作出如此判断,这般机敏多谋,还是同一个人吗?   诸多教习都不敢断定顾雨岚的举措,秦易竟然敢一口咬定,并且完全正确,哪怕是甲级生员,也做不到如此啊! 第六章 定要让你露出真相!   “的确全对,”见徐真一脸震惊,焦阳秋抚须说道,“我当初也如你一般惊讶,但事后想了想,此子目无师长,日夜玩乐,荒废学习,却也证明了他与众不同,如今玩腻之后,开始认真对待,一鸣惊人,也未尝不可。”   考入策院意味着前程锦绣,因此不论是寒窗苦读的学子,还是走后门进来的名门子弟,都不敢如此儿戏,秦易却是独一份,可见其胆量过人,不是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底牌,就是脑袋被驴踢了。   如今诸多迹象证明,秦易显然是前者。   徐真闻言,连连点头,开始回忆秦易过往的行径。   课堂上呼呼大睡,甚至屡屡缺勤不来,原以为他自暴自弃,如今才知道,不过是不屑参与罢了。   枉费自己长了一双眼睛,自以为擅长识人,如今才发现,竟被这家伙给骗了。   好小子,真能装!   要不是焦兄发现了,我还真以为你是个傻子。   原来你这家伙,竟是谋略过人的智者!   既然如此,明日沙盘推演课,我定要让你露出真相!   ……   “什么?”猛地站了起来,权飞白惊声喊道,“你再说一遍!”   面色偏黑的张裕,压下心中的讶异,再次说道,“秦易他……他说对了!”   刘源快步走了上来,瞪大眼睛问道,“你确定,顾雨岚真的是围点打援?”   张裕连忙点头,“急报传遍了整个府城,教习们都在谈论这事,我不会听错的!”   权飞白眯紧眼睛,脸上阴晴不定。   “这厮运气真好!”刘源狠声怒骂,“竟然给他蒙对了!”   张裕有心想说秦易不像是蒙的,但怕说出来后,会被权飞白和刘源所厌,只能咽下到嘴的话。   见权飞白一脸沉闷,不言不语,刘源立即宽慰,“飞白,不用担忧,秦易不过是猜对一次罢了,算不得什么。这厮胸无点墨,没有真才实学,明天沙盘推演课是你的强项,绝对能够让他输的片甲不留。”   权飞白听了,脸色微微一霁,点头说道,“的确,明日沙盘推演,这厮不敢与我对战也就罢了,倘若胆敢上前来,我定要让他从此没脸见人!”   策院中有六个堂,每堂都有一两名甲级生员,不多,但也不算稀有。这些甲级生员都是最高评级,但擅长的方向并不一样,例如权飞白,最擅长的便是沙盘推演。   当初一场沙盘推演课,权飞白为擂主,鏖战八名同窗而不败,轻易胜之,因此一战成名,不只是策院,就连级别更高的离阑府将院,也都知晓了他的名声。   这光辉战绩,便是众人的信心来源。   他们也极为期待,明日秦易被揭开真面目的场面。   这家伙不过是绣花枕头罢了!   ……   翌日清晨,秦易早起洗漱之后,到食舍吃了个早饭,就听着嗡鸣作响的钟声,缓缓的走向明心堂。   体魄小成之后,力量急速增长,他开始做一些体能训练,因此饭量大增,能够吃下以往两倍的量。   好在策院有朝廷给予津贴,伙食不错,物美价廉,哪怕吃下两倍饭菜,也不会花费太多钱财。   再加上资助人每月给的伙食零花并不算少,不至于委屈了自己。   踩着碎石小路,秦易接着沉思。   一早醒来,他看了下系统面板,发现惊叹值从昨天的63,变成了380,这涨幅比昨日上课还夸张,想来是顾雨岚围点打援的信报已经传了开来。   可惜只有明心堂同窗才知道他的推断,倘若知情者更多,这惊叹值就会如涌潮一般疯涨。   看来得尽快提高知名度了……如此想着,秦易走进了明心堂,就看到以往对自己不屑一顾,看都不看上一眼的同窗们,此时都目含惊讶的望着自己。   除了震惊以外,这些自视甚高的同窗们,都恭敬而佩服的对他打起了招呼,“早啊,秦易。”   “早。”   “秦易,你来得挺早的。”   秦易暗暗翻了个白眼,都踩点过来了,这还早?   压下心中的腹诽,他笑着回应,“各位早。”   不得不说,不管哪个朝代,势利眼都非常多。   如今这个待遇,他以前压根就没享受过。   就连被甲级生员怒目相视的感觉,他也没体验过,如今感受了下,还不错嘛。   不远处,权飞白正冷眼望来,满目恼恨。   这种人人巴结的待遇,只有他才能拥有,秦易何德何能,竟敢如此淡然受之?   该死的家伙!   尤其是看到宣凌瑶一双美目,都凝视在秦易身上,权飞白就更加气恼,恨不得冲上去,撕烂秦易那张可恶且臭屁的嘴脸。   待会一定要你丢脸至极!   秦易悠然前行,压根就没理会权飞白,经过宣凌瑶时,见这清美的女子正微抬明眸,秋水般的瞳子凝视着自己,便也移目望去,咧嘴阳光一笑。   四目相对,片刻后,宣凌瑶移开了视线,而秦易依旧望着她。   阳光透过木窗洒入,轻柔的照在宣凌瑶身上,让她的肌肤更显莹润白皙,轻灵生光。   整个人如谪仙一般,美得令人窒息。   只可惜,这仙子不爱说话。   笑了笑,秦易移开目光,缓步走向自己的位置。   刚坐下没多久,一名颌下无须,面色白净的中年教习就走了进来,秦易知道,此人名唤徐真,是沙盘推演的授课教习。   此人性子淡然,做事慢条斯理,对什么都很平淡,并未像焦阳秋那般敌视原身,一向爱理不理。   还没走到台上,徐真就转头望向秦易,目光炯炯,眼中仿佛有着火苗。   秦易正打量着徐真,一不小心,目光就跟对方对上,禁不住心中咯噔一下。   这……这家伙怎么满眼渴望?   这是什么虎狼之视!   可别搞我啊,老子性取向完全正常……秦易心中微慌,紧了紧身上的玄色长袍,警惕的盯着徐真。   很普通,跟以往一样,只是多了些戒备……顷刻间,徐真就有了初步判断,但没有实质性的感受,只能收回目光,准备慢慢试探。 第七章 这也太狂了吧?   巡视众人,见台下人齐,徐真便说道,“今天这堂课,我就不授课了,直接进行沙盘推演,各位谁想做擂主?”   说完,他瞥向秦易,有心想撺掇这家伙做擂主,好揭开他的真面目,但一贯以来都是甲级生员做擂主,此时也不好打破惯例,只能收回目光。   “先生,学生愿做擂主。”权飞白举手说完,转头望向秦易,眼中有着浓郁的战意。   徐真点了点头,“那谁第一个攻擂?”   说完,他望向秦易,眼含期盼。   这厮怎么老是看我……秦易发现,徐真只是说了两句话,就看了自己两次,不由得心中发起毛来。   权飞白看自己也就算了,你堂堂一个教习,老看我就有些过分了啊!   “学生愿第一个攻擂。”一名乙级生员站起身来,出声说道。   徐真暗暗失望,收回目光,点了点头道,“好,诸位随我一同前往沙演堂。”   当即,众人便和徐真出了明心堂,走到隔壁院子。这处院子同样有几座精舍,雕梁画栋,彩焕螭头,阔气不凡。   这几座精舍都是沙演堂,分为明推房和暗推房,明推指的是双方都可以看到沙盘,能够了解到对方的行军方向,而暗推则是双方都无法看到沙盘,一切指令只能靠自己去推断。   相对来说,暗推会更难一些,也更真实,毕竟沙场厮杀,很难了解到敌军的方位。   为了降低难度,沙盘推演课一向采用明推方式,所以徐真带着众人,走进了一间极为宽敞的明推沙演堂。   这间沙演堂极为宽阔,长宽约十数米,中间是一个半人高的石台,约有四米长,台面凹陷,盛放了不少沙子。   四周墙壁摆了不少木凳,供围观人群歇息时使用,但众人并未坐下,而是围着沙台,看徐真带着几名生员,将沙子堆积成各种地形。   不多时,一个带有些许山峰树林的平原地貌,就已做成。   权飞白负手上前,站在沙台一边,微抬下颌,傲然地望着对面的乙级生员。   这人曾与他推演过,不过是手下败将罢了,不足为惧。   他最想碾压的,却是秦易这厮!   移动目光,他望向一旁的秦易,眼中略有轻视。   秦易压根就不理会,他坐在墙边的木凳上,目光在宣凌瑶等一众女生员的窈窕身形上,略微逡巡,认真学习本朝女子的穿搭技巧。   嗯,还是宣凌瑶身材最好,腰细腿长,前凸后翘……秦易暗暗点头,心中赞叹。   见秦易紧盯宣凌瑶,肆意打量自己心仪的女子,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权飞白气的脸色涨红,禁不住哆嗦起来。   “权飞白这是?”   众人略微惊讶,禁不住面面相觑,“他怎么了?”   “估计是激动吧,想到了往日的荣光,八战八胜,是我我也会抖。”   “那可不,整个策院数名甲级生员中,能在沙演方面胜过权飞白的可不多。”   “那你们说……秦易能赢得了他吗?”有人低声问道,语气渐弱,想来询问者自己也觉得不可能。   “绝无可能!”有人出言说道,“秦易昨日虽然犀利,但不过是能猜会断罢了,沙盘推演可是实打实的真才学。”   “没错,沙盘推演靠猜可就没用了,来不得半点运气。”   众人皆点了点头,纷纷赞同。秦易不过是丁级生员,昨天猜对了,应该是有些运气成分,若要比真才实学,他肯定够呛。   压下恼恨,权飞白怒哼一声,开始与乙级生员推演起来,他调兵遣将极为老道,总能预判到对方的下一步动向,因而提前布局,轻松赢下。   接着,他一鼓作气,短短时间内连胜三名生员,轻松写意,赢得了众人阵阵喝彩。   权飞白满脸傲然,得意一笑,拧头看向秦易。   看到对方还在墙边坐着,他顿时明白,这家伙绝对不敢与自己对战。   想来他定是不擅长沙演,那么……暗暗冷笑,权飞白看向了刘源和张裕。   为了碾压秦易,但又怕他不敢应战,权飞白早已嘱咐过两人,一定要激秦易前来推演。   刘源和张裕点点头,表示明白。   “可还有人要攻擂吗?”徐真高声说道,微微瞥了秦易一眼。   他有些无奈,已经上来三人了,秦易都不见动静,显然无意推演,他甚为失望。   怎知突然听人说道,“飞白真是妙计无穷啊,此局当赞!”   说话者正是刘源,他一脸赞叹,鼓掌说道。   张裕连忙跟上,“能看飞白的沙盘推演,我受益无穷,就如醍醐灌顶,竟然还能如此调动兵马,妙哉,妙哉!”   “就是,从这一局中,在下学到了不少,无法前来观战者,绝对是一大憾事啊。”刘源摇头晃脑说道。   张裕拧头,看向了墙边的秦易,故作惊讶道,“可竟然有人不屑一顾?”   众人听了一会两人的双簧,不知何意,跟着拧头望去,才明白两人一唱一和,原来是意在秦易。   此时,秦易正潜心钻研诸女的衣衫走线,怎知被众人凝望,不由诧异。   他坐在这里,确实是不想看权飞白得瑟,可惜哪怕离得远远的,权飞白还是不时扭头望来,满眼得意,令他心生不喜。   好在此朝女性的服装确实精妙,他研究了片刻,一时兴趣盎然,才得以排解忧郁的心怀。   没想到,这帮家伙竟然开始搞事了。   “秦易,你坐的这么远,是瞧不起飞白的沙演能力?”刘源昂着头,眯眼问道。   作为权飞白的头号跟班,刘源以往也没少欺负原身,所以秦易没给好脸色,轻哼一声,说道,“瞧不起倒不至于,只是有些看不上而已。”   权飞白的秉性,秦易早已知晓,看起来彬彬有礼,不过是伪装罢了,此人欺软怕硬,极为自负,容不得别人比自己强,再加上睚眦必报,所以昨日压了他一头,秦易就知道,这人对自己必定心怀怨恨。   既然如此,就无须担忧会得罪对方。   听秦易如此说,众人顿时一愣。   秦易这也太狂了吧!   哪怕是其他堂的甲级生员,也不敢如此说话啊!   就算他出彩了一次,也依然是丁级生员,哪来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第八章 冰山美人说话了   权飞白愣了一下,而后脸色阴沉,犹如阴云密布。   刘源也怔住了,没想到秦易会如此回答,回过神来后讥嘲道,“好大的口气,既然你如此狂,可敢跟飞白比试一下?”   众人摇了摇头,他们知道,秦易绝对不敢答应。   毕竟沙盘推演涉及许多方面,没有丰富的知识储备,光靠嘴皮子的话,必输无疑。   果然如他们所料,秦易摇了摇头,“没兴趣。”   众人不由轻视几分,秦易昨日的表现,的确出乎他们的意料,但真正厉害的参谋可不能只靠猜,各方面都需要拔尖才行,秦易此时拒绝,显然表明他在沙演方面能力极弱。   “你是不敢吧?”刘源嗤笑道。   秦易冷冷一笑,也不辩驳。   没必要给这甘愿做人走狗的家伙解释什么。   徐真有些失望,他早就想出来打圆场了,可见到势态往自己所期盼的方向发展,便也住嘴不言。   没想到都这地步了,秦易还不受激,不知道是他心性过人,还是不敢应战。   难道他真的只会动动嘴皮子,而没有丝毫谋略?   “胜者可以获得评分的话,你会比试吗?”一道悦耳动听的女声,突然间缓缓响起。   众人转头看去,发现说话者是宣凌瑶,顿时惊诧。   秦易也是一愣,这冰山美人怎么说话了?   难道她希望我接受比试?   这女人就这么想看我出风头?   徐真微微一怔,而后点头说道,“可以,胜者可获二十评分。”   “这样的话,那我就有些兴趣了。”秦易微微笑着,站了起来,看向宣凌瑶。   既然美人相邀,再加上有评分,他也不是不能答应。   众人有些惊诧,秦易居然敢答应,他就不怕待会下不来台?   权飞白则欣喜至极,秦易答应了,那他就要在宣凌瑶面前,将这家伙踩到尘埃里!   “既然要比试,那就来点有难度的,比暗推,你可敢乎?”秦易淡淡说道。   众人顿时惊了,这……   这是明知要输,所以自暴自弃?   就连权飞白都不敢轻易比暗推,秦易哪来的勇气?   宣凌瑶定定的看着秦易,如秋水般澄澈的明眸中,闪过一丝好奇。   权飞白愣了片刻,冷笑应道,“如你所愿。”   不管什么方式,他都会将秦易踩在脚下!   徐真点头,“也可,那就随我去暗推房吧。”   当即,众人随着徐真来到一处同样宽阔的暗推沙演堂,与明推房不同的是,这间屋子的两边各有一间小屋子。   中央同样有一座十数米长的石台,盛放了许多沙子。   众人进去之后,徐真便问道,“兵马的种类和数量,你们是想固定,还是自定?”   固定指的是两人的兵马种类和数量都一样,自定则是在同样的数量内,自行定制不同的兵种。   “为了公平起见,固定便可。”权飞白说完,望向秦易。   “那就固定吧。”秦易无所谓,他没有理会望着自己冷笑的权飞白,而是看向宣凌瑶,嘴角微微上扬。   权飞白见了,禁不住咬牙切齿,拳头紧攥。   他终于明白,最可恨的不是敌人轻视自己,而是敌人轻视的时候,还特么在调戏自己心仪的女子。   最最可恨的是,自己心仪的女子竟然只看他,而不看自己!   该死的家伙,待会一定要让你颜面扫地!   “那就各领九万兵马,弓箭手两万,轻甲步兵四万,轻甲骑兵三万。”徐真说道。   权飞白点点头,恼恨的剜了秦易一眼,咬着后槽牙走向一间屋子,秦易悠哉悠哉的走向另一边的屋子。   这间屋子里摆设不多,只有一张木制桌椅,秦易走到椅子上坐下,便老神在在的哼着前世的曲儿。   原身参与过明推,但未比试过暗推,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所以秦易知道后续的流程,等徐真带领其他生员制作好沙盘后,就会绘制出两张简易地图,分别拿给比试双方,之后一切兵马调动,都要依照这副地图来进行。   此外,也会有一名生员作为传令员,将他的军令传到堂中,由其他生员来移动木制的兵马模型,进行战场厮杀模拟。   不多时,就有一名黑袍生员拿着地图进了屋子,“秦易,这是地图,你先看一看。”   秦易点点头,接过地图认真看了起来,这副地图还挺复杂,光是树林就有十三处,大部分在四周,只有一处位于中央,还有六座山峰,三处山谷,此外还有不少江河、湖泊、甬道、悬崖等地形。   如此复杂,看来徐真就没想让自己和权飞白来一场面对面的硬刚,估计是想考验谋略吧。   既然如此……秦易淡淡一笑,将地图放在了桌面上,双手一拢,老神在在的坐着。   充当传令员的黑袍生员站在一旁,起初还没什么想法,但等了一会儿,见秦易还是悠然坐着,不由诧异起来,直愣愣的盯着他。   这时候应该排兵布阵才对啊,秦易怎么不言不语?   堂中,众人也是如此想法,只见权飞白的传令员不断进出,将诸多命令传给负责移动兵马模型的生员,而秦易这边却一动不动,两相比较之下,显得极为怪异。   有人禁不住嘲笑起来,“看吧,这家伙估计头疼不已,连怎么排兵布阵都不知道。”   有人暗暗点头,的确如此,否则秦易这边不会久久不动。   屋中,黑袍生员愈发着急,虽然站着,却有如坐针毡的感觉,有心提醒秦易,但又担心打断他的沉思。   可秦易看起来根本就不像在沉思,只见他时而摸摸桌子上的划痕,时而弯腰看看老旧的桌腿,悠闲的很。   不多时,权飞白那边就已布阵完毕,而秦易这边却兵马未动,徐真见了,眉头不由轻皱。   秦易在搞什么鬼?   他当即对一名生员说道,“去催一下秦易,再不布阵,就当他认输了。”   众人不由摇头,上了这么久的沙演课,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竟然还要教习来催促。   这秦易不会是睡着了吧?   或者是明知要输,所以放弃了?   可既然不敌,那为何还要应战呢?   太不自量力了! 第九章 雕虫小技   屋中,被传话催促之后,秦易淡淡一笑,微微坐正,心中念道,“系统,启用定位功能,搜寻权飞白的兵力所在。”   【系统搜寻中……搜寻成功】   顷刻间,秦易眼前出现了一副静态画面,正是堂中的石台沙盘,只见这复杂的地形上,权飞白的布置清晰在目。   对方并没有合兵一处,而是兵分两路,三万骑兵位于右上方的平原,两万弓手和四万步兵合作一处,分为前阵和后阵,位于左上方。   不管是明推还是暗推,两方初始布阵时,都需要将兵力布置在靠近自己的一端,而不能随意放置。   秦易沉思片刻,便将三万骑兵布置在左侧,与权飞白的步兵阵营遥遥相对,弓箭手和步兵布置在右侧,与权飞白的骑兵遥遥相对。   黑袍生员听了,并未多想,快步跑到外面,传给了摆动沙盘的生员。   等秦易的兵力摆放好后,众人见了,都暗暗惊讶,秦易竟然选择了和权飞白一样的策略,都是骑兵和步兵分开。   面对权飞白这样的沙演高手,是什么样的傻子才敢兵分两路?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瞠目结舌,完全想不明白秦易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是他们,必然会将所有兵力合在一起,否则步兵遇到同等数量的敌骑,没有己方的骑兵掠阵,必输无疑!   徐真眯眼凝视一番,暗叹秦易好胆气,便出声说道,“沙演开始。”   屋中的权飞白听到传话后,当即连连传令,“骑兵中速前行,派出侦骑,弓手奔向中央树林,步兵随后,同样派出斥候。”   他喜欢以奇获胜,自然不会让全军一同出击,对付秦易这样的废物,也无须聚拢全军。   在没有目的地的时候,无法判断对方的动向,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出现敌军。这时候,最好的方法是派出骑兵,扫荡四周,倘若遇到秦易的步兵,就全都吞下,倘若遇到敌骑,能吞则吞,不能吞则走。   若是遇到秦易的步骑全军,就将对方引到中央树林,己方的弓手和步兵已布下埋伏,定然能打对方个措手不及,而后骑兵回击,将对方尽皆击溃。   此法极为精妙,他相信,绝对能让秦易输的丢盔弃甲!   而在他看来,秦易这厮胸无点墨,肯定只能聚拢全军,畏畏缩缩地缓速向前,所以想来会是第三种可能。   另一边,秦易再次定位,看到了权飞白的行军动向,不由摇头轻笑。   这计谋不错,可惜啊,遇到了你的秦哥哥。   “骑兵沿着左路快速前行,”秦易轻淡说道,接着用手指向地图上一处山谷,“分出五千步兵缓速前进,其余步兵和弓手,全速行军,埋伏于此处。”   黑袍生员听了,微微一愣,不太明白秦易想要做啥,但也不敢耽搁,立即跑出去传令。   看到秦易的兵力走向,堂中众人都是一愣。   这家伙是没上过课吗,不知道要派出侦骑和斥候?   还有,他埋伏在山谷里做什么?难道是想伏击权飞白?   我的天,这也太荒谬了吧!   人家堂堂甲级生员,还能中你这丁级生员的雕虫小技?   众人啧啧称奇,不断摇头,暗叹真是开了眼了。   这特么就是瞎指挥,难怪秦易会被降成丁级生员,这么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估计昨日,他也只是运气好猜对了而已,此人绝对毫无谋略。   之前还觉得秦易能赢的生员,此时都打消了想法,暗叹自己异想天开。   看这操作,秦易要是能赢,他们就将这沙盘上的沙子全都吃下去!   宣凌瑶凝望沙盘,暗暗沉思,美眸中闪过些许光芒,而徐真则紧皱眉头,不断沉吟。   权飞白的目的很好理解,兵力走向也非常正确,不愧是甲级生员,而秦易……   秦易的举措也不难理解,骑兵前行,估计是存了扫荡的心思。步兵分开,一路前行,一路埋伏,应该是想引权飞白进入埋伏圈,但他可能不知道,权飞白身为甲级生员,熟读兵书,绝对不会中如此简单的陷阱。   在之前的明推中,对手的引诱计谋,权飞白一眼就看穿了,根本没有上当,所以秦易想要达成目的,完全是痴人说梦。   看到这里,徐真隐隐感觉,秦易并没有焦阳秋说的那么神,这些举措都普普通通的,甚至可以说是一步错棋……只能接着往下看了。   随着秦易和权飞白不断调动兵马,沙盘上的场面也在不断变化,呈现出来的局势,让众人略微惊奇。   右路中,秦易设为诱饵的五千步卒,距离权飞白的骑兵并不遥远,就在众人以为秦易即将上演佯败诱敌的戏码时,怎知他突然让这些步卒躲入树林中,任由权飞白的骑兵飞掠而过。   众人顿时一愣,这……   这是准备牺牲五千步卒做诱饵,突然又舍不得了?   他们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朝令夕改的场面,一时间无语至极,也不知道秦易到底想干什么。   但不管他想做什么,众人都明白,此人绝不走寻常路,调兵遣将也是如此。   右路无事发生,众人便看向左路,只见秦易的骑兵,直奔权飞白设伏的树林,众人暗暗寻思,不知道权飞白会如何应对。   相隔几里,派出去的斥候查探到敌骑的动向后,立马回报。负责摆动沙盘的生员根据现实中斥候的速度,在一定的时间之后,才让传令员回传这个消息。   屋中,得知秦易的骑兵正快速奔来,权飞白微微皱眉。   想了想,他当即说道,“不作理会。”   哪怕步兵设了埋伏,能够让对方吃点苦头,但没有己方骑兵作为总攻,光靠步兵的话,吃不下这些敌骑,于是打算按兵不动,不作暴露。   看到生员用竹竿推着秦易的骑兵模型,飞掠而过,堂中众人有些嘀笑皆非,右路发生的场面,在左路也发生了,两边都是飞掠而过,硬是不干一场……   正当众人心中无奈之时,秦易的命令传来,竟是让骑兵飞奔到一处湖泊,停了下来。   众人诧异,这是要干什么? 第十章 伤亡惨重   众人连忙看向传令员,想知道秦易接下来的指令。   只见黑袍生员脸色微微发紧,嘴巴张了几下,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众人见状便明白了,一定是秦易的指令过于奇特,传令员才如此惊诧,一时难言。   莫非是这家伙让骑兵就地驻扎,想休整一下?   倘若如此,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片刻后,传令员才掩下惊讶,出声说道,“秦……秦易说,要掘断河堤……往下游泄洪!”   众人顿时一愣,旋即眼瞳大睁,面面相觑。   天啊,这是什么操作?   竟然还能如此?   惊诧之余,众人也都知道,这非常管用。   真这么做的话,权飞白的数万步兵就将付之东流。   这也太狠了吧!   之前还觉得秦易瞎指挥的生员,此时都面色紧绷,说不出话来。   徐真霍地眯眼,连忙看向沙盘,发现地势北高南低,而权飞白的伏兵就在湖泊南边一里之外,倘若泄洪,定能大水淹之。   好一招妙计!   只是,秦易怎么知道权飞白在南边设了伏兵?   面对这样的指令,负责摆动沙盘的生员不敢妄动,望向徐真,脸上带着征询,想知道教习会如何判定。   望着那片湖泊,徐真沉吟起来。   此处湖泊面积不小,蓄水量极大,倘若决堤的话,能够淹没数万亩,权飞白的步兵就位于下游,大水冲来,定然十不存一,损伤极重。   就算有步卒幸存,也会流失在外,无法形成战力。   当即,他定声说道,“依令行事,权飞白的步卒……全军覆没。”   众人禁不住吞了吞口水,怔怔的看着生员弄乱那片沙盘,以示被洪水所淹,接着将权飞白埋伏于下游树林中的数万步卒,尽皆拿下。   只此一役,权飞白六万步卒尽皆消亡,只剩三万轻骑……这局面变化,让众人怔神许久,无法言语。   这可是甲级生员啊,何曾遇到如此狼狈的时刻……秦易竟能做到这一步,要说他胸无谋略,众人绝不答应!   望着沙盘,宣凌瑶轻轻一笑,犹如百媚生,明亮的眼眸中浮现一丝恍然。   徐真则紧眯双眼,沉吟不语。   这秦易果真不凡!   “什么?”屋中,得知步卒尽皆覆没,权飞白惊得面无人色,猛然站起,“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他疯狂摇头,有些歇斯底里,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步卒竟然会全军覆没,他进入策院以来,从未出现如此大的败绩,一定是弄错了!   顾不得此时还在比试,他拔腿就要往屋外跑去,传令员见了,连忙上前拦住,“没有弄错,是徐教习亲自判定的!”   权飞白听了,顿时一怔,唇色发白。   而后,他的脸色逐渐阴沉,犹如黑云压城一般,心中聚集了极大的怒意。   秦易!   杀千刀的家伙!   猛地攥拳,权飞白牙齿咬的咯咯响。   原以为六万步卒埋伏于树林中,突然袭出,会如神兵天降,将秦易的兵力尽皆击溃,让这厮颜面全无。可谁知道,即将落入败局的竟是自己!   不,绝不能输,我绝不能输……权飞白猛地回神,紧紧盯着地图,他绝不能认输!   输给谁都行,就是不能输给秦易这个废物!   还有三万骑兵,战力尚存,倘若运用的好,一样能击败秦易,一样能赢!   自己可是甲级生员,绝不是秦易这丁级废物所能比拟的。   这厮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接下来只要好好操作,一样可以翻盘!   只要先吞掉他的步兵,而后再发起总攻,灭了他的骑兵,就能胜出!   嘴中不断念叨着,信心再次恢复,权飞白猛地坐在椅子上,紧紧盯着地图,脑海中犹如上了发条,疯狂转动起来。   秦易的骑兵在左路,掘断了河堤,那他的步兵在哪?   如果没有猜错,一定在右路!   可自己的骑兵已经在右路逡巡了很久,都没有遇到这厮的步兵,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在中路?   正当权飞白打算让骑兵绕向中路时,传令员突然传来战况,“侦骑回报,三里之外发现秦易的步兵,数量不多,大约五千之数。”   权飞白闻言,猛地攥拳,找到了!   他当即喝道,“全速行军,给我吞下这废物的步卒!”   大惊之后出现转机,权飞白狂喜至极,根本无暇多想,仿若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哪管这稻草是多还是少,他都要拿下!   堂中,听到传令员说出权飞白的指令,让骑兵追击,众人沉默了,全都低头不言。   他们一向敬佩的甲级生员,几乎不会犯错的权飞白,在即将败亡的时候,终于犯错了!   原来秦易的计谋是一环接一环,他知道权飞白在正常情况下不会犯错,所以刻意先吃下对方的步兵,而后抛出诱敌之计,权飞白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没有了平时的清醒和冷静,轻而易举的就上当了。   秦易,真乃神人也!   从此以后,再有人说秦易毫无计谋,他们第一个不答应!   沉默许久,徐真才转头,望着秦易所在的屋子,一直盯着,仿佛可以穿透那堵墙,望见里面的秦易,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这时候,他才发现,秦易的确和焦阳秋所说的一样,绝非常人所能比拟。   就连他都没有想到还能水淹,也没有想到,诱敌之计竟然可以这样用。   可见秦易对人心,看的极其透彻。   再过理智的人,在极端的状态下,行事也会变得错漏百出。   自己看不穿也就罢了,可恨的是,还以此轻视秦易,唉……   秦易大才,鄙人不及啊!   宣凌瑶轻抿着红唇,似是在掩饰笑意,如秋水般的明眸中,异彩连连。   沙盘中,权飞白的骑兵将秦易的五千步兵杀得丢盔弃甲,不断奔逃,权飞白不依不饶,命令全速追击,一路掠杀,来到了山谷之外。   见逃兵跑进山谷,权飞白已是狂喜,不疑有他,命令骑兵继续追击,冲入谷中。怎知山谷前后顷刻被堵,四周山壁之上,骤然出现许多步卒,弓矢尽发,滚石跌落,圆木坠来,一时间伤亡惨重! 第十一章 歇斯底里   目睹沙盘中的变化,徐真暗暗摇了摇头,这才发现,自己一向看重的权飞白,竟也有如此不理智的时候,看来光有智谋无用,心性也很重要,希望经此一役,权飞白能有所成长吧。   他当即对摆布沙盘的生员点点头,后者将权飞白的骑兵模型拿下沙盘,众人便知道,这盘结束了。   秦易……胜了!   丁级生员打败甲级生员,如此奇迹,从所未有,倘若传扬出去,必将震撼闻者。   虽然听起来天方夜谭,极为不可思议,可它就是发生了。   因此,众人心潮澎湃,许久难休。   他们知道,这个奇迹不可复制,因为不是什么人都是秦易,也不是什么人都有秦易如此鬼神莫测的谋略!   屋中,秦易长身而立,迎着黑袍生员震惊而敬佩的目光,他微微一笑。   而另一边,权飞白满脸苍白,眼瞳大睁,身体哆嗦着,嘴中不断念叨,“不可能,不可能……”   传令员有些惋惜,但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退了出去,让权飞白独自冷静。   怎知他刚走出屋子,就听到里面传来巨响,似是有人将桌椅都摔倒在地。   吓得他颤了一下,慌忙逃开。   堂中众人也都听到了,不由摇头,心性不如人,气性也太差了,这样的权飞白,想在朝堂有所成就,定然极难。   看到从房中走出来,满脸平淡,并无得色的秦易,众人更是敬佩。   足智多谋,胸有百万兵,已是过人之处,他还能做到胜而不骄,未来绝对可期!   众人连忙上前恭贺,不断赞扬,“秦易,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赢!”   “秦易,你那招水淹六万步卒,真乃神来之笔!”   “你真厉害,在下佩服!”   “秦易,你说你这么厉害,以前是不是装的?”   “我看就是,你这小子肯定偷偷躲在被窝里苦读兵书!”   听着众人或讨好或套近乎,秦易淡淡一笑,暗叹众人皆功利,但世人就是如此,便也不多想,笑着应和了几句。   见徐真走上前来,秦易轻缓的点了点头。   徐真面带笑意,越看秦易越满意,多谋善断不说,气性还如此过人,未来朝堂之上,必有此人一席之地。   唯独不爽的是,这人骗他骗得好惨啊!   好在终于撕开了他的真面目。   “秦易,你以前是装的吧?”徐真问道。   众人都瞪大眼睛,这也是他们非常好奇的问题。   秦易淡淡一笑,“人有多面,人前人后各不相同,何来假装之说。”   秦易的回答模棱两可,徐真也不追究,眯眼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权飞白在湖泊以南设置了伏兵?”   秦易知道徐真会有此一问,早已打好了腹稿,当即答道,“权飞白采取了骑兵扫荡策略,那他的步兵就可能会碰到我的骑兵。因此,我猜他绝不敢让步兵空置在外,必然会设伏。图中可设伏之处,唯有中央的树林和山谷,埋伏于周边并无作用。”   “三处山谷有一处在中央,被我所占,树林则有三处在中央,其中两处不大,难以容下数万步卒,唯独处于湖泊以南的树林,才是设伏的最佳场所。所以我断定,权飞白的步兵就在那里,于是采取了水淹策略。”   众人听了,禁不住连连鼓掌,暗中喝彩。   好精妙的推断啊!   神乎其神!   徐真的疑虑彻底打消,不断的点头称赞。   “轰!”   屋中,听到堂外响起阵阵掌声,权飞白彻底暴走,疯狂踢打着地上的桌椅。   这荣耀和惊叹本该属于他!   该死的秦易,该死!该死!该死!   众人听到了,不由面面相觑。   ……   策院,食舍。   这座宽阔简雅的食舍中,人群熙攘,相互结伴,一边进食一边交流,话语声不绝。   给秦易当过传令员的黑袍生员林岳,正吃着盘中的鱼炙,旁边突然坐下一人,问道,“林岳,这鱼炙如何?”   林岳转头看去,发现是好友李照,修身堂的生员,当即答道,“尚可,怎么,你也想吃?”   李照连忙摇头,“问问罢了,我从不吃鱼。”   林岳点头笑道,“那倒是可惜了。”   李照笑而不答,转而问道,“今日我们上兵阵总要课,听到沙演堂传来阵阵喝彩,是你们明心堂在沙盘推演?”   林岳点了点头,想到上午时发生的事情,依旧满心惊叹。   李照夹了一口菜,一边嚼着,一边咕哝问道,“又是权飞白连战连胜?”   权飞白的战绩,整个策院皆知,所以在李照看来,明心堂中唯有权飞白能引得众人喝彩。   林岳摇了摇头,“不是权飞白。”   李照有些惊讶,囫囵吞枣般咽下嘴中的菜,连忙问道,“不是权飞白?”   在沙盘推演方面,修身堂的甲级生员都未必能够胜过权飞白,而如今,出彩的居然不是权飞白?   难道是宣凌瑶?   不,此女极为低调,应该不是她。   那到底是谁?   李照紧紧盯着林岳,只听后者缓缓说道,“是秦易。”   李照一愣,秦易?   这人是谁?   没听说过啊,难道是某个教习?   “这人是你们的教习?”李照疑问。   林岳摇头说道,“不是,是我的同窗,明心堂的丁级生员。”   李照顿时瞪大眼睛。   丁级生员?   丁级生员不都是废物吗,有什么好喝彩的?   似是明白李照的疑惑,林跃抿了抿嘴,说道,“秦易与权飞白比试暗推,他赢了。”   李照顿时一愣,连忙追问,“谁?谁赢了?”   “秦易赢了。”   李照骤然瞪大眼睛,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正要让林岳莫开玩笑,却看到对方脸上的神情,惊叹中夹杂着敬佩,不似作假,他的话语就噎在了嘴边,难以说不出来。   “他……他是怎么赢的?”   林岳当即将秦易的计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怎知他刚说完,身旁就传来赞叹声,“妙啊!这计谋环环相扣,精妙无边,难怪能战胜甲级生员。”   “真是犀利!”   “妙哉妙哉!此人如此多谋,竟然藉藉无名,之前当真埋没了。”   “此人神机妙算,未来可期,我定要去拜访一二。”   不知何时,林跃两人身旁就围拢了不少人,他们听完之后,都夸赞起来。 第十二章 心狠手辣   李照也满脸赞叹,佩服的紧,只是有些诧异,为何这丁级生员如此犀利,当初却平平无奇,以至于被降成丁级?   “此人神机妙算,为何之前不显山不露水?”李照问道。   众人都望向了林岳,此人乃秦易同窗,按理来说,应该清楚其中原由才对。   林岳也不是没考虑过,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只是隐隐觉得,其中或许跟宣凌瑶有些关系。   不然秦易为何老是对着宣凌瑶笑?   宣凌瑶的反应也很值得细品,一向冷淡的她,竟然出声鼓励秦易参与推演,这两人一定有猫腻!   ……   吃完午饭,秦易回到住所,就打开了系统面板。   看到上面所显示的惊叹值,他微微一愣,而后欣喜起来。   吃饭之前他还看了下,惊叹值为890,估计是沙盘推演时同窗们所贡献的。   而如今,竟然达到了1900,怎么涨的这么夸张?   难道……   他突然想到吃饭时,有人惊叹的望着自己,都是些陌生人。   当时他还纳闷,不知原由,如今想来定是有人将他的战绩传扬出去,才引得旁人瞩目。   一下子涨了一千,蛮不错的!   秦易愉悦的打开商城,有这么多惊叹值,不提升一下自己怎么行?   稍微扫了几眼,他当即暗念道,“系统,购买马术小成,击鞠小成,刀术小成。”   马术和刀术是必须的,击鞠的话,也就是打马球,策院有马球课,为了能应付过去,买个击鞠小成也是应该的。   【宿主兑换马术小成、击鞠小成、刀术小成,兑换成功,消耗550惊叹值】   还剩1350惊叹值,继续购买。   他接着往下翻,寻找着合适的技能。   突然,秦易看到了体魄技能,他如今已是体魄小成,而这新出现的体魄技能,是体魄大成,需要1000惊叹值,挺多的,但这是最基本的属性,不能忽视,当即暗念,“系统,购买体魄大成。”   【宿主兑换体魄大成,兑换成功,消耗1000惊叹值】   刹那间,一股庞然热流涌入身躯之中,秦易感觉全身酥麻,而后迅速绷紧,发出卡啦卡啦声,仿佛骨骼在移动,一股从所未有的力量感油然而生,几乎可以生撕虎豹!   轻微的不适感消失之后,秦易试探着挥出一拳,居然噼啪一下,带出轻淡的破空声。   虽然是空击,没有打中任何物体,但他依旧能感觉出,这一拳威力惊人!   真棒!   秦易欢喜地摸了摸手臂,感觉鼓鼓胀胀的,脱下衣袍一看,浑身都是腱子肉,充满了力量感和美感,不由得嘿嘿笑了起来。   “这迷人的身躯,最后会便宜了谁呢?”   穿上衣袍后,看了下面板,惊叹值还剩350,秦易接着购买了300惊叹值的射术小成。   在这乱世,要想活下去,各种冷兵器都得掌握下来。   ……   “飞……飞白,外面已经……已经开始传了,说你沙演输给了……输给了秦易……”   看着权飞白煞白无比的脸庞,刘源有些惊惧,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权飞白如此暴怒。   本不想说起这事,但外面的确在传,倘若他敢隐瞒,后果不堪设想,只能硬着头皮前来汇报。   砰!   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权飞白脸色涨红,嘶声喊道,“这厮毁我声誉,我……我要他死!”   他生长在官宦之家,父亲乃是统兵两千人的校尉,驻守在离阑府城外,自小就没受过挫折和打骂,这该死的秦易,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辱他!   令他无颜出现在同窗面前,更不敢去看宣凌瑶,生怕在她的脸上看到失望。   而这一切都拜秦易所赐!   该死的家伙!   “一定要弄死他!”权飞白嘶吼道。   不弄死这家伙,他压根无脸出现在明心堂中。   刘源连忙点头,犹如捣蒜,“那当然,必须让大家知道,胆敢招惹你的都得付出代价。”   “你给我想个法子!”权飞白盯向刘源,眼中满是阴狠。   刘源心中咯噔一下,哪怕不是针对自己,也吓得够呛。   他连忙思索起来,片刻就有了主意,“明天是击鞠课,可以激秦易下场,然后装作不小心……一棍打在他的腿上,废了他!”   曾经,明心堂中就有个生员得罪了权飞白,便是以不小心的理由废了对方,虽然惹来非议,但对方身无背景,而权飞白的父亲势力不凡,因此不了了之。   所以明心堂中,众人都知道权飞白不好惹,对他极为巴结,敢惹怒他的,秦易还是独一份。   “就这样做!”权飞白紧攥拳头,咬牙切齿道。   这一切,都是这家伙自找的,怪不得他。   下半辈子,就在床上度过吧!   ……   半夜,正在熟睡的林岳缓缓醒来,突然感觉一股急意,想要出恭,便起身穿上衣袍,推门走了出去。   清亮的月光洒在院子里,周遭仿佛镀上银辉,地上竹影婆娑,微风拂过,簌簌轻响。   踩着月芒,林岳来到院外数十米的旱厕,锁上门,美美的释放起来。   完事之后,他正欲推门出去,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声音,“明天上击鞠课,就用球棍废掉秦易,飞白会保你们无事,且事成之后,答应你们的一份都不会少,听明白了吗?”   当即有两人应道,“明白了,我们一定做到。”   林岳听完,顿时大惊,眼瞳瞪得极大!   权飞白要废掉秦易?   我的天,至于这样吗?   秦易也没做什么啊,不过是沙演时胜出罢了,权飞白为何如此歹毒?   以秦易的智谋,未来定能中举,入朝为官,倘若被废,那就是前途尽毁啊!   说不定下半辈子,秦易都只能如乞丐一般,苟且偷生……   想到这个凄凉的场面,林岳禁不住哆嗦了下,哪能看着它发生。   更何况,他也极其敬佩秦易,不想王朝失去如此人才。当即便打定主意,一定要去告诉秦易,让他明天不要中计。   此外,还要告诉教习,让教习们警告权飞白,让后者不敢为非作歹。   听到屋外还有声音,是刘源在提点另外两名生员,林岳只能紧捂嘴巴,不敢出声,等到对方离去,再去告发。   怎知刘源说着说着,突然骂道,“该死的,看到这旱厕,我就想出恭。你们等等,我方便完再继续讲。”   说罢,他就去拉旱厕的门。   旱厕里的林岳,眼瞳骤然睁大,心中狂跳起来! 第十三章 打晕他!   林岳正要做点什么,却已来不及了!   旱厕之外,刘源拉了两下,没拉开旱厕的门,眼瞳顿时缩紧。   里面有人!   他连忙看向身后,两名生员也反应过来,脸色阴沉的走上前。   拉了拉,还是拉不开,这两名雄壮生员对着刘源点点头,他们可以确定,里面肯定有人。   这个旱厕原本无锁,生员们使用时出过几次糗,被人撞见过,院方才派人装了门闩。   刘源脸色颇沉,看来里面的人已经听到了他的密谋,当即用力拍门,喊道,“出来,赶紧出来!”   林岳的心疯狂跳动,满脸惶恐,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出去的话,先不说能不能告知秦易,恐怕连自己都没有好果子吃。   “不开门的话,我们就撞门了!”一名生员瓮声威胁道。   林岳听了,顿时骇然,连忙喊道,“别撞门,我开。”   他颤抖着打开门,惊惶不安的走了出去。   看到林岳,刘源登时冷笑,“好小子,原来是你,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林岳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刘源冷笑起来,压根就不信,阴沉说道,“今早沙演比试,要不是你替秦易传令,飞白也不会输,所以你就是帮凶!”   林岳闻言分外惶恐,正要说什么,却听刘源对两名生员说道,“打晕他!”   林岳大惊,连忙后退,可瞬间就被两名虎背熊腰的生员按住,还未反抗,后脖子登时巨痛,眼前一黑,便去了意识。   一掌打晕林岳,雄壮生员望向刘源,目露征询。   刘源冷声说道,“将他带到我房间,捆起来,等废掉秦易之后,再将这家伙放出来。”   到时候事情已成,再狠狠恐吓一下,这家伙想来也不敢到处乱说。   当即,三人趁着夜色,拖着林岳快速离去。   ……   天蒙蒙亮,秦易就幽然醒转,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有着用不完的力气,心情顿时大好。   洗簌完毕,他便锻炼起来,之前做完两百个俯卧撑就有些疲累,而如今,两百个已是轻轻松松,没有丝毫感觉,可见这个体魄大成,绝不是小成所能比拟。   看来得以后加量了。   这般想着,他换上蓝纹白底衣袍,悠然的出了院子,朝着食舍走去。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一声热情洋溢的叫唤,“秦兄,等等我。”   秦易有些讶异,以往哪怕遇到熟人,也都无人跟他搭讪,今天竟然不同寻常,连秦兄都喊上了。   他回头一看,发现是三个身着锦袍的男子,其中一人面容方正,眉毛粗黑,正走在前头,快步跑来。   秦易知道他,此人名叫穆禹皓,家世尚可,父亲乃是府衙推官,正七品,掌推勾狱讼之事。   品级虽不高,但在府衙为官,自然非县官所能比拟。   此人心性不错,不像权飞白那般颐指气使,也不会欺软怕硬,往常并未欺辱过原身,只是性子火爆,看不惯原身畏畏缩缩,因而从未打过交道。   跑上来后,穆禹皓拱手作揖道,“秦兄,早啊,你这是去食舍?”   秦易点头说道,“的确,阁下也去食舍?”   穆禹皓哈哈一笑,“正是,不如我们一同前往?”   穆禹皓身后还有两人,分别是身形矮小的梁安康,和留着短须的张栋,两人都点点头,一脸期盼。   显然,这三人想与自己交好,他们也并未欺侮过原身,秦易自然不会拒绝,当即笑道,“那便一同前往吧。”   他知道,当自己崭露头角,打响名气之后,这样的场面必然不少,毕竟这个世界以人才为尊,因此心中早有准备。   几人并排缓缓前行,穆禹皓等人一边走,一边惊讶问道,“秦兄,你昨日也太厉害了吧,怎么想到的?”   “就是,水淹这计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生员用出来,也太神奇了!”张栋惊叹道。   “你就给我们讲讲呗!”梁安康一脸希冀。   秦易微微一笑,应答起来。   众人一路前行有说有笑。   ……   吃完早饭之后,秦易几人并未前往明心堂,而是朝着另一边的校场走去。   那边有一片广阔的草场,专门用来击鞠,而今日便是击鞠课程。   这个击鞠也有另外一个名称,打马球,骑着马儿用长棍打木球。   虽然策士无须习练武艺,但随军之时需要骑马,因此必须掌握骑术。   策院设立击鞠课程的初衷,便是为了帮助策士提升骑术,且能够在娱乐中获得强身健体的作用。   秦易等人来到草场,就看到身形壮硕如塔,面色黢黑的击鞠教习俞力言,正双手抱臂站在一旁,几名生员围着他,不知道在交流什么。   看到秦易入场,俞力言只是略带惊诧的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整个策院中,诸多教习皆是参谋出身,但也有极少一部分不是,例如俞力言便不是参谋,所以在谋略方面并不擅长,因而对于秦易的表现,他并没有太过在意。   不多时,明心堂生员皆已到来,俞力言拿着名册,开始点起名来。   众人都应了声到,唯独林岳缺课,俞力言喊了几遍,见无人应答,便在册子上记了缺课。   这个情况他早已习惯,毕竟生员尽是文士,总有那么几个不好动的,想躲着不上击鞠课,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收起名册,俞力言巡视一圈,说道,“今日来一场击鞠比赛,十四人分成两队,想参与者,都站到我身边来,甲队在左,乙队到右。”   话语刚落,权飞白就走到俞力言的左侧,此时他一身长衫装扮,圆领窄袖,腰系丝带,头戴幞头,精悍利落,但尖细的眼睛却显得分外阴险。   站定之后,他眯眼盯向秦易,目如毒蛇,仿佛要择人而噬。   紧接着,不少人陆续上前,有的站在权飞白身旁,有的站在俞力言的右边,充作乙队。   这些人无一不是窄袖长衫的装扮,袖子前端束起,这种服饰方便运动,每到骑术或者击鞠课程,众人都会穿上这种服饰。   唯独秦易一人穿着大袖长袍,这倒不是他忘了换衣服,而是原身性子怠惰,对于这类课程一向是能逃则逃,压根就没有置办过类似服装。   好在众人都已习惯,并未多看一眼。 第十四章 区别对待   不多时,甲队就组好了,唯独乙队还缺人,秦易悠然站着,并未上前。   来之前,他已做好了打算,这门课就到附近晃悠晃悠,击鞠什么的就算了。   毕竟穿着这身衣裳,也不好活动。   见乙队尚未组好,还差三人,俞力言当即问道,“还有谁想参与?”   见众人站立不动,俞力言微微皱眉,“连击鞠都不敢参与,到时候随军出征,岂不是吓到连马匹都上不去了?”   秦易悠哉四望,见身旁之人都面含怯意,低头不言。   他并未惊讶,马球虽然不似打仗,但一样激烈无比,倘若不小心,照样会有人身危险。   因为击鞠而带来的伤亡,比比皆是,秦易知道的就有两例。   一个月前,修身堂一名生员不慎被同窗的球杖打到脑袋,血流不止,躺床修养到现在都未曾恢复。   这还算好的了,半年前有个更惨,崇志堂一名生员在比赛中不慎坠马,被乱马踩断腰椎,当场就成了废人。   由此,这些喜静不喜动的生员们,自然是敬而远之,拢共三十人,连十四个名额都没能凑齐。   秦易正思索着,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秦易,你这厮不是很厉害吗?有本事来一场啊!”   抬头一看,正是刘源,秦易暗暗无奈,真希望来个人将这狗腿子踢下去。   每当这厮说话,秦易就知道,一定是权飞白想让自己下场,好踩压自己。   完全不用猜,权飞白此时的阴冷目光,就能看出端倪。   他懒得理会,看都不看一眼。   权飞白的另一个狗腿子张裕,也出声帮腔了,“就是,秦易,你可敢上来比试一场?”   见秦易不理不顾,刘源嘲讽起来,“参谋可不是出点计谋就行,还得随军出征,就秦易你这骑术,怕是连马都上不去喽。”   “别做懦夫所为,有胆子就来一场!”张裕喊道。   秦易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也就你们的主子权飞白,才幼稚的以为激将法很管用。   对他来说,不过是蚊虫鸣叫罢了。   俞力言听了一会,有些不悦,当即阻止道,“好了,废话少说!”   他自然知道刘源等人想激秦易上去比试,但人家不愿,说多了也无益。   刘源和张裕只能怏怏闭嘴,恼恨的盯着秦易,一副“你这厮真是孬种”的表情。   权飞白亦是如此,半失望半嘲讽的冷笑着。   秦易只当作没有看到,谁知一旁的穆禹皓突然走了过来,“秦兄,我陪你一起上,好好教训他们!”   秦易不急,脾气火爆的穆禹皓倒是先急上了,一脸愤懑。   在明心堂中,身形精壮的穆禹皓在击鞠方面是一把好手,只是今天肩背微恙,难以发力,才不打算上场。   怎知刘源等人如此说话,分外难听。   他佩服秦易,因而想要交好,自然容不得他人嘲讽,便打算为秦易出气。   秦易闻言摇了摇头,笑道,“我若是上去,就中了他们的计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穆禹皓不太认同,“你越是退让,这些家伙就越嚣张,得让他们吃点苦头,才不会继续叫嚣!”   秦易沉吟起来,他也觉得对方太过聒噪,若是自己始终不上场,对方说不定会一直拿这个来奚落自己。   正当秦易思索之际,身后传来一句轻淡悦耳的女声,“我也陪你。”   秦易一愣,回头看去,就看到了一身精美装扮的宣凌瑶,她穿着窄袖长衫,绿纹白底,衬的人如谪仙,清美绝伦,娇媚无比。   适才说话的正是宣凌瑶,秦易因而好奇,这美人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莫非是看到自己打败权飞白,她会满心爽快?   但不论如何,两个同窗相劝,他若是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便点了点头说道,“也好,那就运动运动吧。”   众人见了,都暗暗惊讶,没想到秦易竟敢答应,要知道这击鞠比赛可不轻松,稍有不慎就会受伤。   也有些人嫉妒起来,如果他们没有记错,一向淡漠不言的宣凌瑶,已经是第二次和秦易说话了。   这明摆着就是区别对待嘛!   看来不是美人高冷,而是美人对你高冷……   人群中的权飞白,看着相互对视的秦易和宣凌瑶,怨恨得心口发疼,双手紧握,差点暴走。   啊啊啊!   该死的家伙!   待会我一定要废掉你,让你在宣凌瑶面前痛苦惨嚎!   见乙队尚缺的三人已经补满,俞力言便点头说道,“你们随我来。”   众人激动的跟了上去,不论是参与的,还是没有参与的,都满脸兴奋。   只因宣凌瑶也参与了比赛。   她一向低调,别说马球比赛,就连课堂答话都极少参与。而如今,这仙女一般的女子,竟然要参与击鞠!   想到宣凌瑶随着马儿一起一伏的场面,众人差点鼻血长流。   肯定美哭了!   俞力言带着众人,来到草场角落的马厩,对着参与击鞠的生员说道,“各选一匹马吧。”   秦易当即走进马厩,随意看了下,发觉这些马儿膘肥体壮,皆是好马,就随便选了匹棕毛大驹,牵了出来。   此时,已有一些生员按着俞力言的吩咐,拿来了击鞠专用的球杖,这些球杖由木头制成,顶端弯曲如偃月,因而也被称为月杖。   此外,还有一个如拳头般大小的木球,中间挖空,外边涂着各色颜料,名唤彩球。   参与击鞠的生员们,牵着马儿走出马厩,各自拿了一杆球杖,便脚踩马镫,纵身上了骏马,朝草场飞驰而去。   权飞白等人倒是没走,一脸冷笑地看着秦易,似是等着秦易出糗。   从秦易进入策院以来,就没见他参与过骑术课程,因而他们认定,秦易一定不会骑马! 第十五章 迷人风姿   宣凌瑶牵着一匹黢黑骏马缓缓走来,看到权飞白坐等秦易出糗,便停下脚步,清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就淡淡的望着秦易。   瞥了一眼权飞白冷笑的嘴脸,秦易暗暗摇头,左脚抬起踩住马镫,干脆利落地一跃就上了棕马,而后对着宣凌瑶微微一笑。   “驾!”   一声轻喝,秦易御马前掠,速度迅疾。   宣凌瑶嘴角微微翘起,旋即恢复正常,也轻柔美观的上了骏马,朝着草场掠去。   权飞白紧抿着嘴,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刘源和张裕,阴冷说道,“事情安排下去了吗?”   “安排妥当了,”刘源当即答道,接着压低声音,说道,“今日一定能废掉这厮!”   权飞白点点头,便也策马掠出。   来到草场中央,两队各占一边,而后随着场外俞力言的一声令下,击鞠比试开始了!   秦易位处后方,只见权飞白当先得球,连连策马,带着彩球飞奔向己方的球门,好在同队生员知道对方厉害,多人上前围堵,权飞白只能选择传球。   目光一扫,看到刘源在秦易身旁,他那尖细的眼中闪过一丝阴芒,一甩球杖,将彩球击向刘源。   刘源连忙策马上前,奋力接球。   当然,这场击鞠的目的,已经从获得胜利,变成了废掉秦易,所以拿球不是为了得分,而是跟秦易产生对抗,下手废了对方。   可他刚御马动身,还没跑出一米,就感觉身旁劲风吹过,一道身影飞掠而去。   他顿时惊奇,连忙看去,只见秦易俯身御马,迅疾如电,顷刻越过他,冲向了彩球。   刘源顿时震惊,目瞪口呆,没想到秦易的骑术如此了得!   旋即,他回过神来,暗暗嘲讽,以秦易这个速度,绝对无法接住彩球,肯定是球停下了,人却飞掠而过。   毕竟这不是骑马比赛,而是击鞠,骑得再快但却抢不到球,也毫无作用。   众人也是如此思索,都惊叹于秦易的骑术,但也暗叹这这家伙必定没有参与过击鞠,不然就不会飞速奔掠。   众人所想,秦易并不知情,他只是噙着笑意,纵马前奔,看着飞射而来的彩球,极快的伸出了球杖。   原以为彩球触及球杖,会弹射出去,怎知秦易以一个极其古怪的角度,飞快旋转球杖,带着彩球划了一圈,轻松化解了它的惯性,将彩球停在了球杖之上,马步不停的继续飞驰。   众人顿时惊得头皮发麻!   这……这是什么操作?   还能这样?   这也太厉害了吧!   秦易的击鞠之术,竟然如此神奇?   就连场下的俞力言,也禁不住瞪大眼睛,没料到秦易有此一招。   这种停球手法就连他都不会,会者极少,他也只是在一次比赛中看过,施展这个手法的,可是闻名于整个王朝的击鞠高手啊!   基操,勿六……秦易淡淡笑着,暗叹这击鞠技能买得实在,看这些井底之蛙吓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他也没有耽搁,趁着众人惊讶之际,拍马如飞,带着彩球冲向甲队的球门。   冲出数米后,众人才反应过来过来,但也晚了,秦易已来到球门之前,直接一个拍杆,将彩球击向对方球门,轻松入洞。   见状,众人一脸慨然,赞叹不已。   秦易这家伙,总是能出人意料啊!   原以为他不会骑马,可却骑得快如利箭,没有几年苦练是不可能的。这击鞠也是,手法精妙,别说明心堂,估计整个离阑府策院,都未必能有敌手。   他们非常好奇,秦易这家伙不仅足智多谋,还能文善武,他是怎么做到的?   莫非大家熟睡之时,他却深夜不眠不睡,苦苦习练?   穆禹皓愣了片刻,便策马上前,笑着跟秦易击了个掌,“好小子,原来你这么厉害!”   他还打算拼着受伤也得胜过甲队,好让秦易出口气,可没想到他连球都没沾到,己方就得了一分。   秦易这家伙真的是,之前一直拒绝,还以为他不会呢,没想到深藏不漏啊!   不远处,宣凌瑶微微望着,清美的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权飞白猛地握紧球杖,望向刘源,后者一脸苦笑,极为郁闷。   再次开球,带球者还是权飞白,这一次,他不敢再传给秦易身旁的刘源了,而是传给另一边的张裕,张裕带球跑了一阵,被穆禹皓阻拦,只能将彩球传给一名雄壮队员。   这人正欲带球破门,怎知身边香风拂过,杖下彩球就已不见。   他震惊之下,连忙转头看去,就见宣凌瑶击着彩球,纵马如飞,就如一道迷人的风光。   “好样的!”   “真厉害!”   “没想到宣凌瑶如此厉害!”   众人连连夸赞,虽然没有看到想看的香艳场面,但能看到宣凌瑶如此美妙轻柔的截球,看到她截球时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也是满意至极。   带着彩球,宣凌瑶一路直奔球门,众人皆被她策马如飞的飒爽英姿所迷,愣神不已,忘了防范,以至于她轻松破门,乙队再得一分。   球门被破,权飞白倒是一点都不恼怒,反而紧盯着宣凌瑶曼妙的身姿,眼中蕴含迷恋。   不愧是他心仪的女子,不仅谋略过人,还具有如此卓绝的运动天赋,那腰肢……也太给力了!   窈窕曼妙的身姿,纤细却又极具弹性的大腿……权飞白紧紧盯着,越看越渴望,禁不住吞了吞口水。   心中正幻想着少儿不宜的场面,怎知秦易出现在他的视野中,竟和宣凌瑶并驾齐驱。他不由暗恨,将后槽牙咬的咔咔响,转头对身边的刘源说道,“不要耽搁了,立即动手!”   刘源握紧了手中的球杖,紧盯着秦易,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三次开局,这一次是张裕抢到球,他带球飞掠,见前方有人纵马来堵,连忙一拍彩球,传给了刘源。   秦易离的稍远,无法截球,见刘源接住彩球,便策马前去,想要拦截。   一旁,甲队一名雄壮生员也已冲来,似是要接应刘源。   刘源正带着彩球前冲,见秦易斜刺里掠来,竟不防不护,任由秦易轻松抢过彩球。   得球之后,秦易正要带球飞驰,怎知刘源一杖挥来,似要截球。   不对!   秦易霍然眯眼,暗觉不妥!   这球杖挥的太高了,根本无法截到彩球,反而会击中他的大腿! 第十六章 自讨苦吃   惊诧之际,秦易没有停顿,一个旋身挥杖,砰的一声挡开了刘源的球杖。   趁着这个机会,他带着彩球飞掠向前。   刘源心中一惊,没想到秦易力道如此之大,只是球杖相碰而已,竟让他虎口生疼!   回过神来,他连忙拍马直追,但也晚了,秦易已奔出几米之外。   击打着彩球,秦易即将冲到对方的球门之前,却发觉身旁有甲队生员冲来,本不想理会,但对方速度迅疾,顷刻就冲到身旁。   他转头看去,却是一杆急速挥来的球杖!   猛地眯眼,秦易微惊!   这球杖挥得过高,压根无法截球,就像是……特意冲着他的大腿而来!   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搞这些小动作,秦易有些不悦,握紧球杖,暗暗使力,朝着对方的球杖霍然挥去。   “砰!”   一声巨响,对方的球杖倏然断裂,飞射而出,没入地面。   同一时间,两人擦身而过,秦易继续带球前冲,一杖将彩球击入球门。   众人当即窃窃私语,不是惊讶于秦易进球,而是刚刚的两次球杖碰撞。   虽然击鞠时有所碰撞在所难免,但短短时间内就发生了两次,实属奇怪。   更令人惊奇的是,碰撞之后,甲队生员的球杖竟然断了,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啊?   场外的俞力言见了,暗暗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以往的比赛中,这个情况并不少见,毕竟击鞠极其激烈,有点动作也很正常,只要不是特别过分就好。   不远处的权飞白目光阴冷,心中不悦。   连续两次偷袭都被秦易挡住,第二次还被打断了球杖……没想到这厮看着文弱,竟有如此大的力气。   接下来的几局中,秦易缕缕遭受对方的袭击,一开始以为是为了赢球的肮脏动作,但到了后面,他隐隐发觉,对方似乎就是想要伤害自己,每一次都击向大腿,阴险至极,倘若真被这些沉重厚实的球杖击中,绝对会骨断筋折!   场外众人也察觉不妥,俞力言甚至叫停了一次,警告了刘源等人,但效果不大,只是让他们出手更加谨慎,每次都是在俞力言看不到的时候暗中偷袭。   对此,秦易心中冷笑,也不多说,好在他已体魄大成、刀术小成,对付这些阴招轻松的很,每一次都有反击,将对方一名雄壮生员打的嘶声惨嚎,腿部肿胀,被人搀扶着下场。   为了让秦易减少对抗,宣凌瑶和穆禹皓也增大了进攻力度,屡次击球得分。   到了尾声时,双方的比方已经到了九比零,权飞白这边一球未进。   对此,权飞白丝毫不理会,反而恼恨于无法废掉秦易。   这厮毫发无损,反倒是己方几人身上出现了不少淤青,疼痛不已。好在是骑马,倘若走路的话,早就支撑不住了。   也正因如此,刘源等人不敢再去袭击秦易,每次都无法得手,受伤的反而是他们,都开始敷衍起来。   哪怕被权飞白似若吃人的目光瞪着,他们也不敢再靠近秦易。   权飞白只能暗暗气恼,也着急起来。   倘若比分到了十比零,就会结束比赛,所以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看到秦易带球冲向球门,犹豫片刻,他猛地咬牙,拍马冲了过去。   既然刘源不敢动手,那就他来!   想到秦易对自己的折辱,想到秦易横刀夺爱,想到秦易那可恨的嘴脸,一切新仇旧恨就涌上心头,权飞白眼眶微红,不顾一切的狂冲。   这厮不过是低贱到泥土里的家伙,该死的孤儿,凭什么超过自己?   凭什么能回答出考题?   凭什么能在沙演时胜过自己?   凭什么抢了自己的风头?   他就该躺在地上,像个乞丐一样讨饭吃,这才是他的宿命!   权飞白此刻,嫉恨交加,怒发冲冠,已然失去了理智,不断拍马,速度快到吓人!   见到这一幕,众人都惊了,这……这速度冲过去,倘若撞到物体,绝对会马毁人亡啊!   俞力言也是大惊,不知道权飞白突然发什么疯,连忙喊道,“权飞白,你干什么?快停下!”   权飞白完全没有理会,通红的眼中只有秦易,他要撞死这个家伙!   可就在此时,一名生员纵马缓行,恰好走到权飞白的前方,见后者狂猛冲来,顿时大惊,想要拍马逃离。   但还没来得及起步,狂奔的马儿就如疾电般,狠狠冲了过来。   生员瞬间惊怖,脸色煞白,犹如白纸一般!   众人亦是骇然,嘶声喊道,“快停下!”   “闪开!”   “快闪开!”   倘若以这个冲势相撞,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但许是受到惊吓,挡在权飞白前方的马儿嘶鸣不已,任由背上的生员疯狂拍动,也不动弹半分。   两方越来越近,惨祸即将上演!   秦易倏然眯眼,心中思绪如疾电闪过。   他知道,权飞白此刻发疯,目标是自己,绝不能让这疯狗伤了其他人。   他连忙低头,看到地面有颗石子,顷刻弯腰挥杖,击中这枚石子。   嗖地一声,石子飞掠出去,迅疾如箭,在两马相撞之前,击中了权飞白胯下的骏马。   “嘶!”   骏马吃痛,放声嘶鸣,骤然停下。   可巨大的惯性让它站立不稳,霍地朝前摔去。   骑于马上的权飞白来不及跳开,被骏马带着摔飞出去。   轰!   骏马侧着身子重重倒地,发出轰鸣巨响,权飞白也跌落在地,摔得头晕目眩,七晕八素。   突然,一股庞然痛意涌来,直刺灵魂,权飞白痛的浑身发颤,连连惨嚎,“啊啊啊!我的腿!我的腿!”   只见他整条右腿被骏马压在身下,此时已然凹折变形,鲜血急速流溢。   众人尽皆惊呆,不知骏马为何摔倒,急忙冲上去,十几人一同使劲抬起骏马,将权飞白拉了出来。   看到他那条被压的如薄纸一般的大腿,众人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而后移开目光,不忍直视。   俞力言上前怒吼,“权飞白,你在干什么?”   要不是骏马突然失控,自行变向而摔倒,那现在就不是权飞白断腿这么简单了,很可能就是两条人命!   震惊之后,众人也都松了口气,庆幸没有死人。只不过,权飞白落得如此惨状,下辈子也再无前程可言了。   只是他那身为校尉的父亲,说不定不肯善罢甘休。   仿若没有听到俞力言的怒喝,权飞白不断嘶吼着,眼瞳突出,面目狰狞,几欲疯狂。   巨痛让他没有了以往的斯文和镇定,只剩下了歇斯底里。   几名生员见状,急忙跑出草场,去寻找驻留策院的大夫。 第十七章 夜深人怒   秦易缓缓下马,望着权飞白,心中并无懊悔。   如果他刚刚不出手,后果会更严重。   再说了,他也已察觉出,权飞白想要废了自己,那么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对方自找的。   当即,他放下球杖,朝着一旁走去。   刚走到草场边缘,就听到了一声轻唤,“秦易”   秦易转头看去,发现是宣凌瑶。   只见后者莲步轻移,缓步行来,清美的脸上有着一丝愧疚。   被那双如秋水般的眸子所望,秦易心中的一丝慨然也已消去,“怎么了?”   宣凌瑶轻抿红唇,沉默片刻,才说道,“我不知道他意图害你……”   秦易闻言一笑,原来是想说这个。   这么说,这大美人是来道歉的?   原来她也看出权飞白想要对付自己,所以愧疚于让自己上场,秦易当即说道,“你事先并不知情,所以跟你没关系。”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希望我跟权飞白比试?”秦易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见秦易不怪自己,宣凌瑶似若松了口气,微蹙的柳眉缓缓舒展。   但听闻秦易所问,她微微一怔,秋水般的眸子望向一旁,片刻后才柔声答道,“我觉得……你不会输给他。”   说完,宣凌瑶抿了抿红唇,也不等秦易答话,转身离开,步子没有了来时的轻缓淡雅,似是有些急促。   秦易略微诧异,这回答跟没回答似的,觉得自己不会输给权飞白,那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呀,干嘛还要怂恿自己上场呢?   说白了,这美人就是喜欢看自己出风头。   望着宣凌瑶那曼妙的身姿,略微急促的脚步,秦易不由得咧嘴一笑……怪有趣的。   ……   夜已深,离阑府城门已关闭,却有几骑从远方疾驰而来,带起滚滚扬尘,奔到城下后嘶喊着开门。   城门守卒见了,便吆喝道,“城门已关,不得再开。”   怎知城下之人拿出一道令牌,说是来自驻军营地,守卒便面面相觑,有些诧异,只能放下吊篮,将令牌吊上来查验一番,发现是真的,便用吊篮将城下几人一一吊了上来。   当先上来的是一名着甲将领,面容肃穆,眼神如鹰,带着浓厚的杀气,守卒与他对视一眼,顿时心中惊惧。   此人身形高大,身着玄甲,看起来就如巨熊一般,极具压迫感。   没有与守卒谈话,等到属下都被吊上来后,此人便骑上备好的马匹,急驰而去。   守卒们惊讶不安,本想询问深夜入城到底有何事,但见对方满脸肃杀,仿佛家中死了人一般,便不敢多问,只能看着对方离去。   带着麾下,着甲将领一路疾驰,来到一处深宅之外,当即下马上前敲门,用劲极大,声音传出很远,惊醒了不少熟睡的人。   三名着甲士卒就站在此人身后,都是一脸沉闷,不言不语。   自从校尉大人得知独子出事之后,便一脸肃杀,仿佛要噬人一般,连夜赶往府城。   三人虽是他的贴身护卫,关系极佳,但也不敢贸然说话,生怕惹怒了校尉。   不多时,大门就打开了,一名小厮探出头来,看到是权深翰,便惊惶而恭敬的喊了声老爷,连忙大开府门。   另一名小厮朝正院跑去,急着去通知其他人。   看都不看小厮,权深翰沉着脸,大步朝院子里行去,没走多久,就碰到了带着几名丫鬟匆匆赶来的老管家。   “老爷。”看到权深翰脸色不好,老管家也心中惊惶,低声恭敬的喊了一声。   权深翰沉声问道,“白儿如今怎样?”   老管家连忙答道,“大夫帮他上了药,如今已不疼了,刚刚睡下。大夫说……大夫说……”   老管家似是畏惧,禁不住停顿了下,就遭权深翰喝骂,“坦白说来,若有隐瞒,我唯你是问!”   老管家颤了一下,身后的几名丫鬟更是被权深翰的威势吓得不断哆嗦。   “大夫说……说少爷的右腿保不住了……”老管家胆战心惊地说道。   “砰!”   权深翰闻言暴怒,一拳砸在身旁的树上,发出巨响,树叶纷纷落下。   老管家禁不住倒退一步,满心惊骇。   紧咬着牙齿,权深翰目似喷火,已是怒极。   他极其宠爱权飞白,只因后者是独子,给予了厚望,悉心教导,希望权飞白能够光宗耀祖。   而权飞白也不负重望,自小便谋略过人,广受称赞,如果好好培养下去,未来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名士。   怎知道……怎知道……   他竟然被废了,即将成为一个废人!   想到这,权深翰就怒发冲冠,几欲爆发,但多年的戎马生涯,让他忍耐下来,喘息许久才恢复了些许,怒声道,“带路!”   老管家紧绷的心松了下来,连忙疾步前行,带着权深翰朝权飞白所住的厢房行去。   进入屋中,闻到刺鼻的药味,权深翰禁不住攥紧拳头。   他疾步上前,看到躺在床上,脸色极其苍白的权飞白,顿时眯紧双眼。   哪怕杀敌不少,心如铁石,但看到自己宠爱的孩子变成如此,他也难以忍受,心中的怒意如火般喷涌。   守在一旁的中年女子,看到权深翰,顿时伏地大哭起来,“夫君,你一定要为飞白做主啊!”   权深翰闻言一惊,他从书信中,只得知权飞白身受重伤,但并不知原由。   难道其中还有隐情?   白儿是被他人所害?   想到这里,满腔怒火都无法发泄的权深翰,当即怒道,“是谁害了白儿?”   床上正熟睡的权飞白,听到怒吼,顿时醒转,怎知痛意涌来,当即嘶嚎起来。   权深翰连忙上前,痛心问道,“白儿,你可还好?”   见到权深翰,权飞白禁不住泪流满面,“父亲,你要为孩儿报仇啊!”   听权飞白也如此说,权深翰顿时明白,一定是有人害了自己的孩儿。   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敢对校尉之子下手!   猛地抓紧床单,权深翰忍着怒意,低声说道,“放心,父亲一定会为你做主,你说,到底是谁害了你?”   “秦易!是秦易那厮!”权飞白嘶吼道,“他在击鞠比试的时候,让我极其不堪,最后还害我跌落马下,被马匹压断了右腿!” 第十八章 涨涨见识   权深翰眯紧双眼,目中极其阴沉,“父亲知道了,你放心,好好养伤,一切都交给我!”   站在他身后的三名贴身护卫,其中一人转身走出了屋子。   无须交代,他知道此时该做什么。   不是去宰了秦易,这需要校尉大人亲自安排,而是去调查情况到底如何。   当然,他也知道,哪怕事情和权少爷说的不一样,也肯定差不多。   毕竟他是少爷,校尉大人最疼爱的孩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   回到住所,秦易打开了面板,发觉惊叹值从50变成了680,涨的挺快的。   打算积累多一点再购买技能,秦易便关闭了面板,准备看会儿书再睡觉,怎知门外传来脚步声。   他正讶异,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秦兄,你可曾睡下?”   穆禹皓?   秦易当即放下书,起身开门,看到穆禹皓带着张栋和梁安康站在门外,一脸坏笑。   这笑容……难道是有什么好事?   “穆兄深夜来访,未曾远迎,恕罪恕罪。”秦易笑道。   从今天的举止来看,这穆禹皓人品不错,可以交好。   穆禹皓一脸莫名的笑容,“无妨无妨,秦兄若无要事,就与我一同去个好地方?”   秦易想问什么地方,但看到对方笑容愈发古怪,顿时明白,定然是烟花之地。   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一段时间,秦易还没观赏过策院之外的风土人情,此时听到,也有些兴趣,便应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由得,他也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没什么,只是想涨涨见识罢了。   关上房门,秦易随着穆禹皓一同出了策院。   策院有规矩,不许生员深夜外出,但后来慢慢放宽,变成了不许夜不归宿,只要在亥时之前回来便可。   走了一段时间,秦易才出了广阔的策院,来到高墙之外,发现已有一辆宽敞的马车停在门前。   穆禹皓挥了挥手,笑道,“走,我们上车。”   四人鱼贯进了车里,发觉里面空间尚可,四个人坐进去之后,也不会显得拥挤。   随着一阵踢踢踏踏的马蹄声,马车往前驶去,接着驶入里坊,周遭变得人声鼎沸,喧闹不凡。   不愧是府城,深夜也有不少人出来寻欢作乐,说是不夜城也不为过。   驶过喧闹的里坊,马车来到一处幽僻的地方,静无人声。秦易便明白,此行的目的地档次定然极高,以至于平民百姓消费不起,从而僻静无人。   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恭敬说道,“少爷,到了。”   穆禹皓当即跳下马车,秦易随之而下,落地之后,开始打量周遭的环境。   一堵红墙绵延极远,看不到边,宽阔的红漆大门上,挂着一个烫金牌匾,上书“教坊司”三字。   秦易还未打量清楚,候在门旁的小厮就冲了上来,点头哈腰道,“四位爷,里边请。”   带路之余,小厮还恭敬的跟穆禹皓说着什么,看来后者是熟客了。   进到教坊司里,秦易发现内部装潢极为精美,到处都是亭台水榭,精妙假山,一排排院子错落有致,周边尽是垂垂绿柳,看起来极其奢靡。   不愧是官办的烟花之地,果然不是普通青楼所能比拟。   当然,他也没有去过青楼,但不用想都知道,这里显然是离阑府寻欢之地的天花板。   从小厮嘴中,秦易更是了解到了差别,普通的青楼,睡一晚大概只需要五六两银子。而在教坊司中,哪怕不是头牌,也得花上十几两,倘若是花魁,那就夸张了,少说也得三十两。   而在这个世界,一两银子就能够买下一石米,足够五口之家食用一个月。   难怪有人说这些风花雪月之地就是销金窟,果真夸张。   本来还有些想法的秦易,此时已勒紧了裤腰带,连上学都要别人资助,他根本就没有寻欢的资格。   至少现在没有。   这一趟,纯当作见识见识吧。   走了一会,众人来到一处湖畔院落之前,还未进去,就闻到里边传来淡淡馨香,不由得心头迷醉。   秦易看了下,这处院落起名欣雅轩,还不错,听小厮说,里边住的是教坊司两大花魁之一,名唤年欣雅,乃是先朝户部侍郎之女。   年侍郎颇受皇恩,怎知站错了队伍,犯下大忌,惹来天子震怒,丢官下狱不说,还被抄家,男的发配边疆,女的充入教坊司,极其可悲。   而这年欣雅身为名门之女,气质不凡,加上样貌娇艳,身材窈窕,还擅诗琴,曾是有名的才女,因而广受推崇,被评为花魁。   只是不知道她为何不在瞻京,却来到离阑府城的教坊司。可哪怕如此,也有不少瞻京里的名门子弟愿为她奔波至此,只为一睹才女花魁的风采。   可年欣雅身价极高,非家资丰裕者难以见之,因而名气愈广,吸引了众多拥趸。   秦易听了,不由得摸了摸微瘪的荷包,暗叹要不是穆禹皓带着,自己怕是连这门都进不去。   随着小厮,众人来到院中正堂,只见里边布置极为雅致,香瓜宫灯绽放光芒,角落的莲花香炉飘起许许轻烟,馨香流溢。   此时,堂中已坐着五名锦衣公子,占据一桌,秦易四人便坐在另一桌。   侍立一旁的美貌丫鬟当即上前,穆禹皓递过去二两银子,说道,“还是老样子。”   丫鬟轻轻点头,缓步离去,不多时便端来蓝釉酒壶,还有三盘精致蜜饯,轻缓的放到了桌面上。   穆禹皓当即给众人倒酒,笑着说道,“此乃烟花酿,名贵好酒,外面很难买到……”   “哟,舞枪弄棒的穆公子,竟然还知道烟花酿啊,稀奇稀奇!”   穆禹皓还没说完,就被隔壁一桌的锦衣公子所打断,话语极其阴阳怪气。   秦易抬头望去,就见隔壁一桌都讥笑着,尤其是坐于主位的白面男子,翻着白眼,甚是轻蔑。   此人长相俊俏,唇红齿白,浑身透着一股文弱气息,衣着精美,显然家世不凡。 第十九章 风采照人   看到此人,穆禹皓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有些不悦,反唇相讥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猴公子啊,不知猴公子刚从哪棵树上爬下来啊?”   对面正讥笑的几人,听闻穆禹皓如此说,愣了片刻,便都愤懑起来。   俊俏公子脸色愈冷,“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穆禹皓嘿嘿一笑,“老子就是不重复,你奈我何?”   “哼,粗鄙玩意!”俊俏公子冷哼。   穆禹皓丝毫不让,“酸腐儒生!”   俊俏公子不怒反笑,“那又如何,你怕是不知道欣雅姑娘喜爱文才吧?在这里,你们那些刀枪棍棒、调兵遣将完全不管用,要想博得青睐,还得靠吟诗作对!”   “就是,你们就搁那傻坐着吧。”   “看就行了,心中苦闷就喝喝酒,其他事情没你们的份!”   对方连番嘲讽,看到他们的得瑟表情,穆禹皓等人气不打一处来,但却无法反驳。   的确,想要请出年欣雅,家世丰裕即可,但要想博得青睐,唯有诗才。   这恰恰是穆禹皓等人的短处,屡次过来都被文士压制,只能作陪,无法吸引年欣雅的目光。   为此,他们早有不悦,如今被提起,顿时气的脸红脖子粗,咬牙许久也只能怒哼一声,无言可说。   秦易平淡看着,心中好笑,也确实好奇这年欣雅到底长什么模样,以至于穆禹皓如此受气,也要跑来欣雅轩一睹她的美貌。   似是不想惹出事端,对方哈哈大笑之后,便都住嘴不言,不再嘲讽,相互低声交流着,只是时不时朝穆禹皓等人望来,目含轻蔑。   穆禹皓恼恨不堪,但又无法发作,只能捻起几颗蜜饯,一股脑扔进嘴里,用力嚼动起来,以此发泄怒气。   张栋和梁安康也有些愤懑,脸色微红,过了好一会才平息下来。   见了众人缓和了些,秦易才出声问道,“适才那人是?”   张栋解释起来,说那人名叫侯令华,是府太学的生员,颇具文才,在离阑府中较为有名。   此人家世不凡,他的父亲乃是离阑府通判,官位不低,正六品,位于知府、同知之下,是离阑府的三把手。   这等人物,他们本不该得罪,但对方实在过分,屡次见到都会出言讥讽,说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极其瞧不起策士,以至于穆禹皓忍不了,才反唇相讥。   秦易点了点头,心中讶异,没想到通判之子也慕名而来,看来这年欣雅的确非同寻常。   此外,也暗暗觉得这俊俏公子气量狭窄,格局不大。   否则他应该知道,能让他安心吟诗作对的,是王朝将领和策士的辛苦付出,日夜戍边,才保得家国平安。   旋即,他收回目光,不再多看,捻起一枚蜜饯,轻缓的品尝起来。   过了大约一盏茶时间,就有几名丫鬟从后堂走来,簇拥着一名气质极佳的女子,此女面容美艳,五官秀丽,身穿精致纱裙,身姿婀娜,玲珑毕现,三千青丝轻柔盘起,钗上名贵步摇,一颦一笑间极具风情。   看到此女,堂中众人尽皆失神,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   秦易望了一眼,暗暗点头,哪怕他在前世的网络上,看了不少美女图片和视频,还在机场见过当红女星,但要比起气质和风情,还是眼前的女子更甚。   当然,明心堂同窗宣凌瑶,一点也不比此女差,只是梅兰竹菊,各有千秋。   走到堂上,年欣雅福身之后微微一笑,“诸位公子,奴家这厢有礼了。”   侯令华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在下见过欣雅姑娘,几日不见,姑娘还是风采照人啊!”   作为欣雅轩的常客,侯令华基本隔上几天就会前来,但最近年底将近,府太学里事务繁多,他来的有些少了,心中怪想的,因而望着年欣雅的目光中没有了以往的自矜,带上了些许渴望。   年欣雅微微一笑,“诸位公子请就座吧。”   说完,她轻轻瞟了秦易一眼,并不是因为他最帅,而是整个堂中,唯有秦易一人坐着。   年欣雅出来的时候,众人都起身相迎,唯独秦易坐着不动,因此分外瞩目。   之所以如此,是秦易压根就没想到该起身相迎,来自于新时代,难免会有所不同。   再说了,他不过是来涨见识的,这三十两才能睡一晚的女人,他什么想法都不敢有。   适才还听张栋说起,这年欣雅的父亲虽已死了,但挚友尚在,时常庇佑年欣雅,以至于后者虽身在教坊司,但至今还是处子之身,不得允许,无人能为其梳拢。   由此,想成为年欣雅的第一任恩客,除了对方愿意以外,银子也绝不会少,一百两都未必能成事。   这也是秦易懒散怠惰的原因,看得见,摸不着,既然如此,何必舔着脸去讨好?   众人坐下之后,年欣雅美眸含笑,望向侯令华,“侯公子,几日不见,你消减了许多呢。”   侯令华一听,差点就涕泗横流,没想到心心念的美人儿竟然如此挂念自己,连自己消瘦了都知道,当即感激说道,“承蒙欣雅姑娘挂念,在下感激不尽。只是年考将近,在下为此花费了不少功夫。”   闻言,年欣雅眼眸一亮,巧笑嫣然地问道,“不知考题为何,可有诗词?”   侯令华闻言一笑,微微挺身,点头说道,“有诗词,以情为题,赋诗一首。在下不才,花费了几日时间才写下一首诗。”   为了这首诗,他冥思苦想许久,耗费的可不只是几日,而是将近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他深居简出,每日起床之后,便是摇头晃脑,苦读诗书,不断创作,可谓是煞费苦心。   他如此用心,并不是为了大考,而是意在年欣雅。   自从见了年欣雅,他全心为之倾倒,屡次前来便是想要博得对方青睐,成为入幕之宾,为对方梳拢,而后为其赎身。   可已来了十几次,钱花了不少,诗词也作了几首,只得了几句夸赞,别说梳拢,就连入室相谈都没有过。   对此,侯令华并不气馁,他知道自己才华过人,整个离阑府能胜过他的没有几人。   所以在他看来,无法得到年欣雅的心,一定是题材不对,而不是才华问题。   恰好此次以情为题,他相信自己苦心创作出来的诗词,定能获得入室相谈的机会,一举夺得美人芳心! 第二十章 激动到手抖   看到侯令华昂首挺胸,极具信心的模样,侍立一旁的丫鬟笑道,“欣雅姐姐身子乏了,本想歇着,听闻侯公子到来,这才出来相陪,只因公子文采过人,希望公子所作诗词,莫让姐姐失望才是。”   年欣雅笑着说道,“莲儿说笑了,侯公子才华横溢,岂会让人失望。想来此次定是佳作,奴家期待的紧呢。”   侯令华那一桌的文士,当即应和道,“令华的诗作我们看了,的确不错。”   “写的极妙!”   “我也看了,甚是惊叹。”   年欣雅听了,美眸愈亮,当即催道,“还请侯公子说出大作,让奴家瞻仰一下。”   侯令华一脸得色,笑着说道,“此诗虽是为了大考,实则是为欣雅姑娘所作,在下想撰写出来,亲自为姑娘奉上,可好?”   年欣雅俏脸一红,愈发美艳,羞涩说道,“公子说笑了,奴家不敢当,只想瞻仰一番,不敢有所妄想。”   侯令华也不多说,相信只要年欣雅看到这首诗作,就定然不会再拒绝他。当即走到一旁,拿起桌上的尖毫毛笔,沾上磨好的墨汁,在宣纸上撰写起来。   一旁的穆禹皓等人,禁不住撇了撇嘴,满心酸意。   从头到尾,年欣雅就没看他们一眼,全副心神都放在那首诗作之上,让他们极其羡慕。   呸,什么垃圾诗词,只是酸腐之物罢了,还不如自己的谋略……穆禹皓等人愤愤不平。   心中怒骂之后,也暗暗无奈,为何自己没有文采,否则定能成为全场焦点,引来美人青睐。   看到穆禹皓等人又羡慕又鄙夷的表情,秦易有些想笑,转头看到年欣雅俏脸含笑,明眸带着期待,紧紧望着侯令华笔下的宣纸,就暗暗惊讶起来,没想到这美人还真爱才。   不多时,侯令华就已撰写完毕,带着自矜的笑容,将诗作递给了莲儿。   莲儿连忙接过,笑眯眯的递给了期待已久的年欣雅。   拿到诗作,年欣雅连忙摊开,认真看了起来,边看还边轻吟着,那美丽的脸庞配上专注的神情,极其迷人。   侯令华凝神看着她,既迷恋,又期待,就等着她的赞叹。   而穆禹皓则不断撇嘴,嘴角都差点抽筋了,期盼年欣雅将此诗驳斥的一文不值。   看完之后,又轻吟了一会,年欣雅才笑着说道,“不错,好诗,侯公子才华过人,奴家佩服的很。莲儿,拿一杯酒来,奴家要敬公子一杯。”   诸多文士笑了起来,穆禹皓等人大为失望,而侯令华则欢喜至极,双手紧攥,一脸期盼。   说不定,待会就会邀请他入室相谈!   想到这,侯令华激动的手都颤抖了,端起酒杯时不断晃动,差点洒落下来。   遥遥一敬,年欣雅红唇轻抿,喝了一口后,便笑着说道,“奴家有些乏了,无法继续相陪,还请诸位公子见谅。”   侯令华欢喜说道,“欣雅姑娘赶紧去歇息吧,别累坏了身子。”   他知道,等年欣雅离开之后,就会派丫鬟前来邀请自己入室相谈,这是常规流程。   想到自己苦恋而不得,如今花费不少功夫,终于到手了,他就激动的难以自制。   看着年欣雅缓缓离去的婀娜身姿,诸多文士恭贺起来,语气中满是羡慕,“恭喜你啊,令华兄,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小弟我羡慕的紧啊,如此美娇娘,倘若能抱在怀中,想想都情难自禁!”   “要是我有令华兄的一半诗才就好了,何愁不能博得花魁青睐?”   侯令华脸色微红,喜不自胜,连连拱手道谢,“各位莫要气馁,哪怕无法博得花魁倾心,但教坊司还有不少娇俏的姑娘,各位文才不错,一样可以打动她们。”   说完,他转头望向秦易等人,神色极为鄙夷,“不似有些人,一辈子都只能坐在旁边干瞪眼。”   穆禹皓怒哼一声,猛地转过头去,不想再看,整个空气仿佛都泛起了酸味。   张栋撇了撇嘴,“嘁!瞧那得瑟的模样!”   梁安康暗啐一声,撇过头去,同样不看。   见穆禹皓等人如此吃味,秦易心中好笑,但也并未多想,怎知被侯令华的目光瞟了一下,心中不由生厌。   那眼神,就像是看到路边死狗一样,至于如此吗?   这家伙到底有多看不起策士啊?   要不是策士随军出征,保家卫国,这厮还能安稳的坐在这里泡妞?   侯令华不依不饶,接着嘲讽道,“癞蛤蟆就该照照镜子,这天鹅肉,是你们能吃的吗?”   穆禹皓听了大怒,霍地站起身来,梁安康和张栋见了,连忙上前拉住,“禹皓,别惹事!”   这教坊司虽然是烟花之地,但背后牵扯极大,倘若闹事,后果难以预料。   再加上侯令华家世不凡,父亲乃是离阑府通判,倘若动手打伤了,就会麻烦不断。   看到穆禹皓又怒又妒,一副要打人的模样,侯令华也不收敛,在那里冷声连连。   笑了好一会,都不见丫鬟前来邀请,侯令华暗暗诧异。   想了想,估计是有事耽搁了,便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又等了半盏茶时间,依旧无人前来相邀,侯令华本想再等,可看到穆禹皓脸上的讥笑,有些挂不住了,就对侍立一旁的丫鬟说道,“你去问问,看看欣雅姑娘还有何吩咐。”   等丫鬟离去之后,侯令华笑了笑,对同窗说道,“估计是欣雅姑娘有事耽搁了,等等也无妨。”   其他文士应和道,“极有可能。”   “令华兄文采斐然,此次定能俘获欣雅姑娘的芳心,如今定然是有事耽搁了。”   片刻之后,丫鬟快步回来,众人一眨不眨的盯着丫鬟。   “欣雅姐姐说并无事情,还请诸位公子吃喝尽兴。”丫鬟笑着答道。   侯令华一愣,而后猛地站起来,“什么?你再说一遍?除了这个,欣雅姑娘还说了什么?”   丫鬟被吓到了,连连摇头,“没有,只说了这个。”   侯令华怔住了,有些难以相信,难道自己这首诗,也无法打动年欣雅的芳心?   诸多文士也分外诧异,禁不住面面相觑。   欣雅姑娘可是出言夸赞了啊,怎么会是如此局面? 第二十一章 美人垂泪   穆禹皓见状,哈哈大笑起来,满心的嫉妒顿时消去,转头对梁安康阴阳怪气道,“放心,你极有文采,欣雅姑娘一定会邀请你的。”   梁安康嘻嘻哈哈的配合道,“那当然,我这首诗可是花了不少时间,才气斐然,欣雅姑娘肯定是有事耽搁了。”   说完,两人放声大笑,惹得侯令华等人万分气恼。   一名文士看不过去了,怒道,“笑什么,令华虽然未能获得相邀,但也受到了欣雅姑娘的称赞,尔等呢?一直陪坐,未曾得到欣雅姑娘的注意,哪有脸面如此得意?”   “就是,愚蠢至极,还好意思出言嘲讽,如果我是你们,就连话都不敢说一句,有本事,你们作首诗出来啊!”   侯令华气的脸都红了,本想怒骂,听闻同窗如此说,也怒斥道,“尔等无才之辈,来了欣雅轩,没能献出诗词,已是丢脸至极,竟然还敢嘲笑于我,世间竟有如此无耻之徒!”   穆禹皓被骂的脸红脖子粗,对方张口闭口说诗词,他想要反驳,但却无话可说。   梁安康和张栋也恨得牙痒痒的,却也只能忍着,无法辩驳。   见对方吃瘪,侯令华继续骂道,“废物策士,赶紧给我滚出欣雅轩,这里不是你们这些粗鄙之人能够进来的!”   “滚出去吧!”   秦易站在一旁,本不想插手两方的恩怨,但对方咄咄逼人,还如此看不起策士,让他有些不悦,当即说道,“如果我们做出一首诗来,你们立刻离开,如何?”   文士们正集火怒斥,怎知秦易突然说话,顿时愣住,而后冷笑说道,“笑话,就你们?”   “谁来作诗?你?”   秦易点了点头,“正是在下,倘若我作出一首诗来,并且能够让年欣雅亲自出来相邀,你们就离开欣雅轩,如何?”   文士们听了,瞬间愣住!   这……   这特么是酒喝多了,发起酒疯来了?   作诗也就算了,还想让年欣雅亲自相邀?他咋不说让年欣雅以身相许呢?   就连侯令华都无法让年欣雅相邀,他到底哪来的勇气敢这么说?   这厮是还没睡就开始做白日梦了?   “笑话!你真以为作诗很容易?”   “就凭你?真是痴人做梦!”   一众文士讥讽起来。   侯令华怒极反笑,冷冷说道,“别说让欣雅姑娘相邀,只要你能作出一首不错的诗作,我就立马离开!但如果你作的诗词极差,就给我滚出去!”   穆禹皓等人也都惊了,没想到秦易如此自大,当即连连劝道,“秦易,别胡来,作诗可并不容易。”   “就是,还是算了,别理他们!”   “秦易,我们喝酒,喝酒!”   哪怕秦易屡创奇迹,不仅谋略过人,还擅长击鞠,所做之事尽皆出人意料,但作诗这事,没有天赋与多年的苦读诗书,是不可能作出来的。   所以在他们看来,秦易一定是气极了,才会如此说。   但气归气,赌约却绝不能答应,否则作不出一首好诗的话,被对方以对赌为由赶出去,第二天此事就会传遍。   到时候,脸面就都丢光了。   不仅丢自己的脸,还丢众多策士的脸。   明知道比不过人家,还上赶着去被打压,这是策士能干出来的事?   见穆禹皓等人一直劝阻,秦易想了想,也觉得不该如此多事,没必要跟对方一般见识,当即点点头,坐了下来。   秦易临阵退缩,侯令华哪能答应,他巴不得对方出丑,好发泄心中的愤懑和失望,当即嘲讽道,“敢说不敢做的废物,原来你们策士都是这样的货色,没胆子就滚出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就是,滚出去吧!”   “懦夫们,与尔等同处一室,吾甚感丢脸!”   听对方如此讥嘲,秦易脸色微沉,当即起身走向案几,拿起尖毫毛笔,沾了墨汁就迅速写了起来。   穆禹皓想要劝阻,但已经晚了,只能扶额,满脸无奈,似乎预见到了待会被赶出去的场面。   侯令华等人不断冷笑,就抱臂站在一旁,斜眼望着,做好了看笑话的准备。   秦易虽来自二十一世纪,不会毛笔字,但原身练过,所以写的极快,不多时就写好了。   他也没拿给侯令华等人看,而是递给了丫鬟,说道,“在下秦易,给欣雅姑娘作诗一首,也是以情为题,还请姑娘帮忙拿进去,有劳了。”   刚刚发生的一幕,丫鬟也看到了,见到事态发展至此,也有些惊讶。   她压根就不认为秦易一个策士能作出什么好诗,但对方既然写了,自然得拿给年欣雅过目,当即点头,拿起诗作转身走进后堂。   经过雅致长廊,丫鬟微微低头,望着秦易所写的诗作,不由好笑。   她虽看不懂,但光论字的话,秦易写的有些歪歪扭扭,不如侯令华的好看。   想必待会将拿进去,欣雅姐姐看了后,会将它驳斥的一无是处吧。   来到年欣雅所住的精舍,丫鬟快步走了进去,看到莲儿正给年欣雅揉捏香肩,当即笑道,“欣雅姐姐,有个叫秦易的策士,给您写了篇以情为题的诗作,让奴婢给你拿进来鉴赏呢。”   “策士?”年欣雅微微诧异。   面色平淡的接过诗作,她低头看了起来,嘴中轻吟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念完这句,她倏地瞪大美眸,瞳中有些惊讶,连忙接着看下去。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念完这句,年欣雅直接怔住,眼前仿佛浮现了一副画面,那是痴情至极的男子,因为逝去的人儿,而变得再无情念,郁郁寡欢,甚至日渐消瘦。   禁不住,她低声吟咏起来,“半缘修道……半缘君……”   “半缘修道……半缘君……”   微微闭眼,而后睁开,美眸中已然湿润,年欣雅有些哽咽,为这诗句中所传达的怀念和忠贞,而心中发酸。   见年欣雅如此模样,丫鬟们顿时大惊,连忙上前急问,“姐姐,你这是?”   “你怎么哭了?”   众人不知所以,面面相觑,难道是这诗太过感人? 第二十二章 哪位是秦易公子?   深呼吸了一下,掩下心中的情绪,年欣雅感叹到,“好诗,好诗,这诗实在太妙了!”   丫鬟们学识不多,不解问道,“这诗我们听不太懂,姐姐可否解释一下?”   年欣雅当即说道,“见过了沧海,其他的水都不值一提,除了巫山之云,其他的云都不能称作为云,即使身处万花丛中也懒得回头旁顾,一半是因为修道,一半是因为你……此人好痴情啊!”   一众丫鬟听了,也都惊叹起来,世间竟然如此痴情男子?   “此诗不仅极佳,还蕴含浓浓情念,真是不可多得!”年欣雅赞叹道,“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说完,她立即起身,顾不得簪钗散乱,就朝着门口冲去。   莲儿见了大惊,连忙喊道,“姐姐,你鞋都没穿呢!”   适才,丫鬟们正往木桶中倒水,给年欣雅沐浴做准备。因此,年欣雅已脱掉了鞋子,盘起的头发也弄散了,等着沐浴,怎知却发生如此事情。   年欣雅没有理会,她不想等,倘若洗完澡,秦易已经离去了呢?   她想看看做出这首诗的人,到底是谁。   如果没有猜错,一定是那个面容英俊的男子,唯独他一人是生面孔,其他策士以往都见过,名字也都熟悉,并不叫秦易。   堂中,众人等了一会,都不见任何人出来,侯令华便嘲笑道,“人呢,不是说好欣雅姑娘会出来亲自相邀吗?”   其他文士也冷笑着说道,“我都说了,此人定是无能之辈,只会胡言乱语,他若是能让欣雅姑娘出来,那日头便从西边出来了!”   “痴人说梦罢了!”   “无知小儿,只会空口大话!”   “你们这些废物策士,赶紧滚出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穆禹皓有心反讽,却不知该如何说,此次的确是秦易自找没趣。   张栋和梁安康相互对视,抿嘴不言,想着是不是该早点走人,免得在这里被人讥讽。   秦易面色淡然,不急不躁,轻缓的喝着酒。   见他这个模样,侯令华冷笑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秦易,“别装了,你输了,赶紧给我滚出去!”   说罢,他望向穆禹皓等人,“你们也是,从此以后别再来欣雅轩,我可不想跟你们同屋相处,丢人!”   秦易缓缓抬头,淡然说道,“结论还未出,就这么急着赶人,为时尚早了。”   侯令华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你还真以为,欣雅姑娘会为你那首破诗而亲自出来?”   秦易尚未回答,一连串的脚步声就已传来。   众人心中一跳,连忙转头,就看到年欣雅急步走了出来,美艳的脸上蕴含一丝急切。   看到她青丝松散垂下,簪钗凌乱,众人顿时震惊!   这……这是怎么回事?   目光下移,众人才发现,年欣雅竟然没有穿鞋!   她那玲珑可爱的美足露了出来,极其诱人。   她竟然……竟然赤足冲了出来,到底是为何?   侯令华震惊之余,也暗含一丝期望,会不会是来找自己的?   他连忙上前问道,“欣雅姑娘,你这是?”   年欣雅并未理他,而是美眸一扫,望向秦易等人,急切问道,“哪位是秦易公子?”   众人听了,心中登时一颤!   秦易?   竟然真的来找秦易?   我的天!   众人连忙看向秦易,尽皆呆若木鸡。   秦易淡淡一笑,面色不变,缓缓的举起了手,“在下正是秦易。”   发现的确是自己所预料的英俊男子,年欣雅轻笑起来,心中欢喜,说道,“公子所做诗词,真的非常妙呢,奴家从未见过如此上佳的言情诗作。”   秦易笑答,“不敢当,姑娘谬赞了。”   “公子可有空否,奴家想邀公子入室畅谈一番。”   众人听了,眼瞳猛地睁大!   刚刚还在暗想,不过是来找秦易罢了,未必会邀请他进去,如今听到,众人无比震惊,也极其嫉妒!   这厮不是策士吗?为何能作出连欣雅姑娘都赞不绝口的诗作出来?   侯令华此时,身体微微哆嗦着。   心心念的女人,竟然在自己面前邀请另一个男人……他的脸色缓缓涨红,目中有着浓郁的恼恨。   一旁,穆禹皓等人难以置信,完全没想到,年欣雅真的出来邀请秦易了,而且还是赤足相邀!   秦易也太神奇了吧!   屡屡创造奇迹,谋略和击鞠实力过人也就算了,竟然连诗词都远超侯令华,这到底是什么神人啊!   虽然心中很是羡慕,但更多的是震惊,以及佩服,并没有被横刀夺爱的感觉。   秦易得到年欣雅,可以,侯令华得到,不行。   当然,就后者那能力,也别想得到。   望着侯令华震惊且恼恨的嘴脸,穆禹皓爽快至极,暗叹今天带秦易过来,真是来对了。   不仅让秦易有机会博得美人青睐,还能狠狠打击侯令华!   忽视了众人或震惊或吃人的目光,秦易轻缓站起,笑道,“姑娘相邀,在下岂有不应之理。”   见秦易答应,年欣雅暗暗欢喜,低下臻首,发现自己赤着双足,不由霞飞双颊,连忙羞涩的往回跑,身姿极其曼妙。   秦易见了,不由好笑,暗叹这女人真有意思,也震惊于此女对文才的喜爱。   莲儿缓步上前,对秦易说道,“公子请随我来。”   秦易点点头,随着莲儿往后堂走去,怎知身后传来怒喝,“不可能,这厮不过是策士,不可能作出上佳诗句,绝不可能!”   莲儿听了,有些不悦。   对于侯令华,她一向抱有好感,原以为此人能博得年欣雅青睐,但怎知实力不足,由此也有些可惜。   但可惜归可惜,实力不如人,竟然还如此自大,妄自叫嚣,败坏了她心中的好感,于是语气微冷道,“秦公子所作诗句,我也看了,的确极佳。”   “不,不可能!”侯令华完全无法接受。   在他看来,不善诗书的策士,绝无打败他的可能!   莲儿懒得辩驳,恰好手中拿着秦易的诗作,便递给了侯令华,“你自己好好看看!” 第二十三章 闺中闲坐   侯令华连忙低头,只是看了诗作一眼,心中顿时巨颤!   这……   这诗作……   的确比他强,比他强很多!   可秦易为何能创作出来?   难道是抄袭别人的?   不,他之前并没有看到过……   侯令华脸色发白,一时无言以对,周边的文士见了,连忙上前观看,看了之后也都震惊无比。   其中有些人,瞬间就心服口服,望着秦易的目光,带上了些许敬佩。   倘若这诗真是秦易所作,那他的文采,就绝非在场的文士所能比拟!   秦易扫了他们一眼,并未理会,跟着莲儿离开了大堂。   “不可能……不可能……”侯令华不断念叨着,他无法接受自己被一个策士超过,更加无法接受,一个男人即将靠近自己心爱的女子。   获得入室相谈的机会,就意味着获得梳拢的资格,倘若年欣雅今夜破瓜……   想到这,侯令华眼眸通红,紧紧攥拳,决不允许自己看中的女人,被其他男人所得!   他大步前冲,想要追上去,阻止秦易进入后堂,怎知站在一旁的小厮和丫鬟,一闪身挡住了后堂入口,其中一名小厮说道,“侯公子,后堂乃私人静地,未得欣雅姐姐相邀,还请莫要擅闯。”   侯令华哪管这些,咬牙就要硬闯,但却被小厮生生挡住,“还请侯公子见谅。”   侯令华怒吼,“给我滚开!”   小厮压根不理会,就站在门口,侯令华大怒,撸起袖子似要动手,却听一旁的丫鬟说道,“侯公子,教坊司虽不是什么宝地,但背后也有来头,还请公子莫要惹事,否则……”   的确,教坊司虽是烟花之地,但众人皆知,朝中有不少高官贵爵时常出入教坊司,与其中之人相交甚好,因而哪怕是通判之子,胆敢在教坊司里惹事,也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一旁的文士连忙上前拉住侯令华,生怕他惹出事端,连忙劝道,“令华,别做傻事啊!”   “我们走吧!”   “咱们诗词不如人,气量就要胜过,别做出丢人之举。”   穆禹皓等人就在一旁看着,笑眯眯的说道,“哟,侯公子这是要动武吗?稀奇啊!”   “太吓人啦!”张栋也在一旁哈哈笑道。   侯令华暴怒,却被同窗拉着,无法动弹,被一点一点的扯出大堂,走到院外。   穆禹皓等人畅快大笑,笑声传遍了整个院子。   后堂精舍,秦易微微一望,就将年欣雅的闺房打量的清清楚楚。   跟正堂的华丽风格不一样,此处墙上挂着些许书画,窗台下种植了不少绿植,窗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微风拂过,簌簌轻响,略微清幽。   嗯,很雅致……秦易点点头,就探头望向里间,可惜被鲛绡屏风所挡,看不清楚。   见秦易如此举动,年欣雅俏脸微红,美眸瞟了秦易一下,而后迅速移开,轻柔说道,“公子稍坐,奴家待会再来作陪。”   说罢,她走进了里间,侍立一旁的丫鬟便将屏风尽皆拉上,挡的严严实实。   秦易不明所以,便轻缓的喝着丫鬟端上来的美酒,怎知喝着喝着,里间就传来哗啦水声,他顿时惊了!   这美人是在里面洗澡?   秦易瞪大眼睛,转头看去,就对上了站在屏风前的莲儿的目光,顿时有些尴尬,赶忙收回目光。   耳边水声不断,想到年欣雅那曼妙窈窕的身姿,正在水中轻柔沐浴,秦易心头就一片火热。   暗叹自己这诗作的很不是时候,等到年欣雅沐浴完再递进来岂不是更好?   这样他就不用忍受这种听得见,但却看不着的煎熬了。   好在年欣雅很快就沐浴完毕,耳边的水声消减下去,不多时,屏风拉开部分,穿着水蓝襦裙的年欣雅缓步走了出来。   因为刚沐浴完,她本就白皙的俏丽脸蛋更显莹润,吹弹可破,水蓝长裙衬得她极其美艳靓丽,胸前略微鼓胀,随着步子微微晃动。   秦易看的鼻子一热,险些流下鼻血,暗叹一声真是妖精。   他当即低下头,不敢再看。   再看下去,指定会唐突了佳人。   不多时,就有几名丫鬟用小木桶将里间的水一桶一桶提出去,接着将年欣雅沐浴所用的大木桶也抬了出去,整个屋子就剩下秦易和年欣雅,连贴身丫鬟莲儿都已离开。   孤男寡女的,气氛变得暧昧起来,秦易有些尴尬,便停止喝酒,看向了年欣雅,怎知年欣雅也轻笑着打量他,两人目光相对,秦易仿佛听到耳旁响起了前世的老歌——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咳咳!”秦易尴尬的轻咳一下,移开了目光。   看到秦易如此模样,年欣雅禁不住捂嘴轻笑。   虽是女子,但见多了大场面,她并没有尴尬,反而被秦易的举动所逗乐。   这么看来,秦易并不擅长与女子相处呢……年欣雅如此想着,便轻柔望向秦春,问道,“适才那首诗,是公子所作?”   秦易点了点头,从他嘴里出来,自然是他的。   反正这个世界也没有元稹,不会出现侵权的情况。   年欣雅美眸泛起异彩,“这首诗的名字为何?”   “离思。”秦易答道。   年欣雅跟着轻念一句,而后点了点头,这个名字真的很好,跟内容很贴切。   斟酌了下,她接着问道,“公子作这首诗,是怀念何人?”   她的美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秦易,瞳中仿佛有着缕缕光彩,秦易顿了下,没有立即回答。   他知道,这句话约等于——你有没有心爱之人。   秦易当然没有,虽然对宣凌瑶有好感,但也没有达到心爱的份,毕竟只是说过几次话,八字都没一撇呢,当即说道,“没有,在下创作此诗,乃是见到好友对亡妻忠贞不渝,因而有感而发。”   “亡妻……”年欣雅愣了一下,才问道,“你那好友好痴情啊,他如今在何处?”   “因思念过甚,他已于去年逝世。”秦易担心对方说要见见这个虚构的好友,便如此说道。   沉默片刻,年欣雅似是有些悲伤,旋即才抬起臻首,“公子会被打动,将他们的事迹创造成诗,显然也是痴情之人呢。”   秦易笑而不语,他痴情肯定是痴情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博爱。 第二十四章 寒风中萧瑟   “公子文采斐然,让奴家得以欣赏如此旷世佳作,奴家感激不尽,便给公子献舞一支,以表谢意。”年欣雅轻笑说道,美眸含光。   闻着年欣雅身上传来的馨香,秦易微微一笑,“求之不得。”   年欣雅拍了拍手,一个拿着琵琶的丫鬟走了进来,坐定之后,开始弹起前奏。   年欣雅巧笑嫣然,款款起身,走到一旁,目光轻柔的望向秦易,旋即柔荑轻甩,轻长的袖子如云烟一般,飘扬而起。   她那曼妙姣好的身段,随着曲儿轻缓舞动,玲珑曲线在长袖飘转之中,若隐若现,分外迷人。   俏脸上,满是嫣然笑意,柔媚的目光几欲摄魂,秦易看的目不转睛,暗叹此女舞技绝佳,令人陶醉。   也暗暗明白,难怪古时有君王从此不早朝的说法,自己若有如此佳人,早朝就不说了,估计连床都起不来。   侍立屋外的丫鬟们,听到屋里传来曲声,都暗暗好奇。   欣雅姐姐第一次邀请男子进屋相谈,会不会就此失去处子之身?   实在忍不住,她们开始窃窃私语,“你们说……”   一名丫鬟还没问完,就有人答道,“很有可能!”   “我也觉得有可能,这秦公子不仅文采过人,样貌还极为英俊。”   “嗯,我见了都很心动呢!”   “你这丫头,欣雅姐姐的人,你都敢心动?”   “嘻嘻……别闹,我就是说说而已……”   “我觉得不可能。”   突然听到一句反对,众多丫鬟都讶异的看去,只见一名年岁较长的丫鬟说道,“这秦公子虽各方面都好,但却有一点不佳,那就是名声不扬,或者说,他此时不过是一名策院生员,还配不上欣雅姐姐。”   有人听了,当即点头,“欣雅姐姐虽遭此境遇,家道中落,但也是个心比天高的主儿,这秦公子估计还达不到她的要求。”   “但我觉得,这秦公子定然不是凡俗之辈,假以时日,他或许能位及高官贵爵。”   一众丫鬟都点了点头,停止交谈,静静站着倾听曲儿。   此时,欣雅轩外正上演一场有趣的戏码,但一众丫鬟离得有些远,无法听到。   院门外,一众文士拉着侯令华,好声好气的劝道,“令华,千万不要闹事啊!”   “倘若惹怒了教坊司后面的那位,就连府太学都未必能保得住我们。”   “就是,令华,天涯何处无芳草,既然年欣雅如此无情,何必牵挂于她?依我看啊,教坊司里的另一位花魁,就不比她差!”   “不管如何,令华,你都别乱来,我们回去吧。”   侯令华紧攥拳头,神色极恼,虽然没有了之前目欲喷火的模样,但依然可见甚是怨恨。   他咬牙说道,“你们放心,我不会闹事,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呆一会。”   众多文士哪能答应,“你在这我不放心,我们一起回去吧。”   侯令华摇了摇头,“放心,我真不会做傻事,相信我,你们先回去吧。”   他想留下来,是想看看,秦易到底是不是彻夜未离。   倘若如此……他唯有死心。   “你留下来做什么?”一名文士不解的问道。   难道是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以此来刺激自己?   令华怎么看,也不像是这么变态的人啊。   侯令华沉默片刻,才说道,“我有话要跟秦易说。”   有人当即说道,“可以让小厮转告。”   侯令华摇了摇头,“不,我要亲口跟他说。”   文士们又劝了一会,见侯令华不答应,只能先行离开。   毕竟府太学严禁夜不归宿,侯令华父亲乃府衙通判,他不在乎,众人可不敢违反。   众人走后,侯令华一人站在门外,冷风吹过,顿时打了个寒颤,心中却甚为炽热,怒意极深。   不多时,穆禹皓和张栋等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看到侯令华站在门口,顿时惊了。   这厮站在这里不走,是要做啥?   不知原由,但不妨碍众人出言嘲讽,穆禹皓冷笑道,“哟,这不是猴公子吗?眼睛怎么红了,昨夜没睡好?”   侯令华既怒又哀,已经没有了斗嘴的心思,并未理会。   顺着侯令华的目光,穆禹皓望向欣雅轩,嘿嘿笑道,“莫非你是在等秦易出来?”   见对方依旧不说话,穆禹皓泛起一丝古怪的笑容,“那有你好等的了,秦易不仅文采非凡,还体力过人,想必没有四五个时辰,是不会出来的。”   说完,他哈哈大笑,带着张栋离去。   侯令华牙齿咬的咯咯响,想做点什么,却满心哀伤,只能一动不动的站着,犹如木雕,在寒风中显得格外萧瑟。   如果秦易看到这个场景,耳边或许会响起一首前世的老歌,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这首袁华的出场BGM,此时可能得易主了。   当然,这个场景秦易自然看不到,他就坐在温暖宜人的精舍中,欣赏完一支动人的舞蹈,而后又听年欣雅亲自抚琴,心中暗叹此女果然多才。   之后,两人畅聊起来,从天南聊到地北,虽然秦易初来乍到,很多事物都不知道,也不了解,但他所待过的前世,一样有很多新奇的事物和想法,此时谈起,让年欣雅惊呼不已,连声赞叹秦易博学多才,学识广博。   聊到后面,年欣雅的惊呼声一下接一下,以至于屋外的丫鬟们都暗暗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要不是屋中还有个丫鬟候着,她们都以为这两人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呢。   “公子是说……有一种照明物体比蜡烛还要亮?”年欣雅捂嘴惊道。   秦易笑着点头,“的确,那个东西叫电灯泡,依靠一种叫做电的能源,能够照亮整个屋子,非常耀眼。有时候,电灯泡也会用来形容那些碍手碍脚且不知趣的人。”   年欣雅寻思片刻,美眸中有着疑惑,“哪些碍手碍脚且不知趣的人会被称作电灯泡?”   秦易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丫鬟,笑而不语。   年欣雅回头看去,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不由霞飞双颊,极具风情。   秦易轻笑看着,发觉此女虽在烟花场地之中,极善交际,但却时常有小女儿姿态,可见颇具天真烂漫。   当然,对方并非花瓶,反而还极其聪明,想来她让丫鬟伺候一旁,便是想表明两人只是畅聊,没有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秦易对此并无不满,他也没想过将自己的第一次交出去,对他来说,先有情后有欲。   这是他的原则。 第二十五章 派人废了他!   发觉时间不早了,秦易便说道,“时辰不早,在下得在亥时赶回策院,无法继续相陪,还请欣雅姑娘恕罪。”   闻言,年欣雅眼眸微亮,有些惊诧的看着秦易。   她原以为秦易会一直待着,期盼能为自己梳拢,没想到她还没送客,对方就先出声告辞,可见此人不是急色之人。   心中不由多了几分好感,年欣雅当即应道,“既然如此,那奴家送送公子。”   两人起身,一同走出精舍,顿时吹来一股凉风,秦易说道,“夜深寒冷,姑娘请回吧,莫要着凉了。”   年欣雅摇了摇头,留下一堆丫鬟,独自送秦易往外走去。   秦易转头,看着身披薄衣,款款前行的年欣雅,月光洒在她白皙娇媚的脸上,愈显明艳,犹如仙子莅临,不由笑道,“姑娘知不知道,此时的你……分外动人。”   年欣雅怔了一下,旋即红霞上脸,禁不住低下臻首。   别人的夸赞,她已听惯了,可不知为何,秦易此时如此夸赞,竟然让她平静的内心,如小鹿般跃动起来。   踩着卵石小径,没多久,年欣雅就将秦易送到门口,双眸轻柔的望着秦易,柔声说道,“深夜回程,还请公子小心。”   秦易笑着点头,“在下明白,姑娘莫要再送了。”   年欣雅轻轻一笑,眼眸弯成月牙般,眸中有着光亮,站立不动,看着秦易转身离去。   小厮打开门,秦易走出去之后,就缓缓关上了。   年欣雅站了一会,脸上的笑意更甚,踩着轻快的脚步,走回了精舍。   出了欣雅轩,秦易一抬眼,就看到了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侯令华,不由一愣。   他与此人并无太多愁怨,之前不爽,只因他屡屡讥讽穆禹皓,还开地图炮,将策士贬的一文不值,才有了后面的发展。   但如今气也顺了,还与美人相处,心中更是畅快,自然不想与对方多生纠葛,便不做理会,迈步正要离去,却见侯令华挡在身前。   双眼含怒,侯令华大喝,“秦易,年欣雅乃我心仪之人,你若不想与我为敌,便给我离远点!”   秦易停下脚步,直直盯着侯令华,有些不悦。   “否则我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侯令华声音愈发阴冷,极尽威胁。   秦易冷哼一声,缓缓说道,“若是我看中了她,十个你,也别想阻碍我。”   说罢,他越过侯令华,大步离去。   侯令华咬着牙,神情犹豫不定,似是想着什么,而后猛然握拳,暗暗做出了决定。   ……   离阑府城,权府。   书房中,权深翰已然脱下甲胄,身板挺得极直,犹如一杆长枪般。   他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假山,眼睛微眯,一丝冷光蕴含其中。   脚步声传来,适才出去调查的护卫,此时已然归来。   进屋之后,护卫单膝跪地,恭敬说道,“大人,属下已调查完毕。”   “说说看。”虽然语气轻淡,面容不变,但权深翰负在身后的双手,禁不住微微握紧。   护卫当即说道,“今早,公子所在的明心堂上击鞠课,与秦易对阵时,被对方挥杆惊扰了马匹,骏马暴走,公子躲闪不及,才被骏马压到了右腿……”   他的确查清楚了,是权飞白突然发疯,纵马狂奔,怎知骏马失控,才摔倒在地。   全程都与秦易无关,但权飞白说有关,那就是有关。   他也知道,权深翰不在乎真正的情况到底如何,只是想要一个对付秦易的由头,好让权飞白得到慰藉。   眼睛猛地眯紧,冷光大放,权深翰寒声说道,“有无证据?”   护卫摇头,“没有证据。”   “既然如此,那到府衙告状并无效果,”权深翰冷冷说道,“就由我们自己动手,给白儿讨个公道。”   “此事交于你去做,等我回营之后,派人废了他!”权深翰一字一顿说道,话语极其阴冷,犹如极北之地吹来的寒风一般。   护卫连忙躬身,“是,属下明白!”   ……   策院,一处住所中,刘源面色惊惶,带着两名雄壮生员,将床底的林岳拖了出来。   林岳手脚被捆,嘴中塞着破布,看到刘源之后,都是呜呜狂叫起来。   刘源见了,顿时气恼,一巴掌拍在林岳脸上,“别叫,再叫就揍你!”   林岳只能停止叫喊,瞪大眼睛,紧紧瞪着刘源。   刘源压下惊惶,狠声说道,“我现在放你出来,昨夜之事,你不可瞎说,否则我定要你好看,飞白也不会放过你,知道吗?”   林岳此时已经没有了告状的心思,因为事情要发生也早发生了,他满心都期盼自己能够获得自由,免遭毒手,当即连连点头。   见状,刘源这才对站在一旁的两名生员点点头,后者上前给林岳快速松绑。   惊慌未定的林岳连忙爬起,压根不敢多呆,本想跑出屋子,却因为饥饿而酥软无力,直接跌倒在地。   没等两名生员过来扶起,林岳便惶恐地手脚并用,匆忙跑出屋子,奔向自己的住所。   等两名强壮生员离开之后,刚刚还一脸狠意的刘源,顿时被惊惶占据了脸庞。   权飞白出了这事,他和张裕便失去了靠山,对于未来充满了彷徨,因而惶恐不安。   ……   翌日,明心堂。   堂中诸多生员正激动交谈着,犹如菜市场般,极其喧闹。   “你们听说了吗?昨夜秦易去了教坊司!”   有人疑惑问道,“去教坊司又如何?”   临瞻并不禁止生员前往烟花之地,秦易堂堂男儿,喜好美色实乃正常。   “重点不是这个,关键是,秦易获得了欣雅姑娘的青睐!”   不知情的人听了,都瞪大眼睛,震惊起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   “不可能,年欣雅喜好文士,秦易哪怕谋略过人,也难以获得她的青睐!”   身为离阑府城中鼎鼎有名的花魁,年欣雅的美貌和名气,在场的男子无不知晓。   其中还有不少人去过欣雅轩,一睹了佳人美貌。   但因为年欣雅喜好文才,策士去了只有陪坐的份,因而众人都鲜少再次前往。   可依旧为此女的美貌所倾倒,谈起时都是满口夸赞,如今得知秦易,他们的同窗,一个策士,竟然得到了年欣雅的青睐,不亚于山河倒流,极其不可思议! 第二十六章 把持不住也得把持   一名生员连忙说道,“的确如此,我也听说了,秦易获得了邀请,入室与年欣雅促膝相谈。”   “我听说是年欣雅亲自出来相邀,那场面……啧啧啧!”   “而且是赤足相邀,年欣雅当时可是小跑出来,簪钗凌乱,并未穿鞋,显然是怕秦易跑了。”   众人闻言,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什么,旋即才惊讶问道,“为何会如此,秦易靠什么博得年欣雅的青睐?”   虽然他们也知道,秦易长相并不赖,谋略也过人,但以年欣雅只爱文才的性子,定然不会肤浅到看见秦易就为之倾倒,否则不会保持处子之身到如今。   一人答道,“据说是秦易作了一首诗,轻松压过府太学的侯令华,从而征服了年欣雅。”   众人顿时震惊,作诗?   秦易竟然会作诗?   而且还超过了侯令华这等才子?   我的天啊!   “他作了什么诗?”一人急忙问道。   这下就没人能回答出来了,堂中安静下来,不断响起众人震惊的吸气声。   他们实在无法理解,秦易为何如此神奇?   谋略过人也就算了,击鞠还很厉害,如今还得知,他竟然能作出一首让才女年欣雅赤足相邀的诗词,这……   这还是以往那个怠惰懒散的秦易吗?   一旁,宣凌瑶静静听着,美眸望着桌上书册,似若出神,不知在想着什么。   “难道就没人知道秦易作了什么诗?”   有人极其好奇,禁不住问道,四下望了望,只见周遭的生员都摇了摇头,无人知晓。   “我知道。”   突然,一人走进了明心堂,脸上带着笑容。   来人正是穆禹皓,见到他,众人顿时惊讶,“你怎么知道?”   穆禹皓笑道,“因为我就在现场。”   众人连忙发问,“那你说说当时的情况,秦易作了什么诗?”   穆禹皓点了点头,“想必大家都知道,侯令华一向看不起我们策士,这厮还想着靠一首诗来打动年欣雅,怎知才气一般,无法得逞,便恼羞成怒,转而讥讽我等,秦易看不过去,便与对方打赌,说他能够作出一首让年欣雅亲自相邀的诗词。”   众人瞪大眼睛,认真听着,不敢错过一丝细节。   “侯令华听了,当然是不信,一直嘲讽,谁知道秦易的诗作递进去之后,没多久,就看到年欣雅长发散落,美足裸着,快步跑了出来,我们都惊了!”   说着说着,穆禹皓还暗爽道,“侯令华那张震惊且绝望的嘴脸,你们是没看到,真的非常解气!”   有人连忙催问,“秦易写的是什么诗,你快说说!”   摇晃了下脑袋,穆禹皓一脸感叹,“我虽不善诗词,但秦易写得那首诗的确很好,说是旷世佳作也不为过。他写的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众人听了,顿时一愣,细细品味起来,而后抚掌叹道,“妙啊!的确不错!”   “在下文才极差,说不出哪里好,但感觉就是很好!”   “短短二十八个字,把一个忠贞男子对心上人的怀念之情写的淋漓尽致,极其传神!”有个略懂诗词的生员,感叹说道。   一旁,宣凌瑶听了此诗,美眸中霍然绽放异彩,嘴角禁不住微微上翘,而后抿了抿嘴,略微压抑之后,才恢复了常色。   “秦易大才啊,竟然能做出这样的诗词,那后来呢,年欣雅相邀之后发生了什么?嘿嘿……”一个生员略带暧昧的笑了笑。   “对呀,后来呢?一般来说,能获得入室相谈的资格,距离梳拢就不远了,秦易说不定能跟年欣雅享受一晚鱼水之欢呢。”   “年欣雅如此美貌,秦易这家伙能抱得美人归,说什么都得请客吃饭,才能消解我等的心头之恨呐!”   穆禹皓嘿嘿一笑,“这我就不知道了,要问得去问侯令华。”   有人诧异道,“问他干什么?他知道?”   穆禹皓露出一脸莫名的笑容,“那是,昨晚我们走的时候,这厮就守在欣雅轩门口,说什么都不肯离去,说不定他彻夜未归呢。”   众人一听,都恶趣味的笑了起来,满堂欢声。   宣凌瑶听了,不由得抿了抿嘴,心中暗啐。   “咳咳!”   听到轻咳,众人连忙收声,下意识的朝门口看去,就看到一脸严肃的秦易,从门口走了进来。   发觉不是教习,而是秦易,众人顿时嘿嘿笑问,“秦易,美人滋味如何啊,好消受不?”   “秦易,你必须得请客!”   “秦易,昨晚想必操劳的过于疲累了吧,今日怎么还来上课,回去歇着吧。”   “秦易,你遇到侯令华了吗,那厮什么表情?在院外过了一夜,估计得冻僵了。”   听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询问,都是略带颜色的话语,秦易不由无奈。   特么的,这个世界的人怎么也这么八卦啊,这事居然传的如此之快。   他翻了翻白眼,说道,“很抱歉,没有你们想听的情节,昨夜我跟欣雅姑娘聊了一会,就告辞离开了。”   众人当即说道,“我不信,美人就在怀中,你这家伙舍得走?”   “秦易,你怕不是有什么问题吧,这都能把持的住?”   “问题是房中站着个丫鬟,外面还守着四五个,把持不住也得把持啊。”秦易无奈说道。   他也懒得解释自己先进的爱情观,免得到了对方的耳中,就变成了此人定是不举。   众人这才明了,原来如此,可见年欣雅没打算和秦易共赴巫山云雨,当即安慰道,“没事,能入室洽谈一次,就能入室第二次,一来二往之下,以后说不定,你就能承受美人恩情了。”   “就是,别气馁,这年欣雅定然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对于众人的安慰,秦易不置可否点点头,便朝着座位走去。   经过宣凌瑶时,他下意识的转头一看,对上了她那明亮如秋水般的眸子,禁不住有些尴尬。   好在宣凌瑶移开了目光,秦易才快步走过,回到位置上。 第二十七章 一条疯狗   今日是兵法详解课,焦阳秋来了之后,秦易便潜心去看系统面板。   昨夜回到住所,他看了下,惊叹值达到了1820,想来是在欣雅轩中写出名诗震惊众人所得,如今只是片刻时间,竟然达到了3120,看来明心堂众人也是吃惊不已,才贡献了这么多的惊叹值。   得加强一下,如此想着,秦易便准备打开商城,目光一瞥,突然看到功能栏目,顿时惊了。   之前上面所写的功能只有定位,如今竟然多了一个“提示”,这个有什么作用?   是给出什么提示吗?   秦易当即试了起来,心中暗念,“系统,使用提示功能,今天会发生什么事?”   【使用提示功能需要相应惊叹值,系统回答此问题需要花费3000惊叹值,宿主是否继续询问】   秦易顿时一愣,尼玛,这么贵?   老子不问了。   不过也能确定,这个功能的确就是对于一些问题给出相应提示,只是价格并不便宜。   这么抠搜的吗,真的是,技能收费也就算了,连功能都要收钱……秦易撇了撇嘴。   好在定位功能可以随便用,也算是良心了。   感慨片刻,秦易打开商城,定睛看去,发现技能栏的旁边,多了个物品栏!   他顿时欢喜,这系统是逐渐开放了?   连忙点开物品栏,看到上面的物品,他顷刻呆住。   百炼环首刀、精钢横刀、钛合金陌刀,铬制大刀……   我的天,这特么是用前世科技打造今世的冷兵器?   钛合金陌刀都出来了,这要是拿上一柄,绝对是沙场利器啊,一刀斩下,无人能挡!   想到这个场面,秦易就心驰摇曳,继续往下看,发现物品栏里的东西并不多,底下是朦胧一片,显然还未开放。   如今虽有武艺,却没有利器,于防身不利,秦易便稍稍扫了眼,想买个武器防防身,怎知道哪怕是最低级的百炼长刀,也要1000惊叹值,而钛合金长刀这类高科技物品,最便宜也要5000惊叹值,秦易见了都心惊不已。   相比今世的兵器,百炼刀并没有犀利到哪里去,秦易秉着宁缺毋滥的原则,自然不会买这类东西。   好在他看了一会,终于找到一柄钛合金短刀,说是短刀,其实也就是匕首,想来是用料不多,所以只需要2000惊叹值。   没有犹豫,秦易直接买下,这东西买来不会闲置,作用不小,哪怕以后有了钛合金长刀或者铬制长刀,短刀备着也有妙用。   购买之后,秦易的手中,顿时出现一柄泛着幽蓝寒芒的短刀,刀刃之上冷光湛湛,秦易极其小心的拿了起来,生怕一不小心,就割到了自己的手。   锋利冰寒,真是一柄好刀!   就取名幽蓝刃好了。   担心被同窗看到,秦易稍微打量一眼,就将幽蓝刃收入系统自带的异次元空间里,这空间是系统所赠,大概有一个马车车厢的大小,能放下许多东西。   接着,秦易点开技能栏,购买了1000惊叹值的刀术大成。   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感觉,但秦易发现,自己的手腕和手臂变得灵活了许多,肌肉结实,极为强健,想来就是刀术大成所带来的好处。   用刀者,或许都有一个麒麟臂。   ……   下午时分,一向无课,秦易并没有如往日一般在住所自习,而是离开了策院。   他不得不外出一趟,因为身上的银两就快用完了,得去领取例钱。   每个月的月末,他都要去上善坊一趟,领取一两银子。   倘若没有这个例钱,他就身无分文,只能饿死。因此,哪怕原身有些混不吝,对于资助人也是极为恭敬。   在原身的记忆中,这资助人是个双十年华的女子,样貌极其美艳,姿态雍容华贵,但极少露面,一向是管家出面给钱。   原因他也听说了,只因此女时常奔波在外,极少回离阑府城。   因此,秦易有些好奇,这位资助他进策院的贵人,为何至今不嫁,却过着这样的生活。   带着疑惑,秦易出了策院,朝府城中心的上善坊走去。   走在宽阔的主道上,两旁种着槐树、杨树等树木,枝繁叶茂,绿意盎然。   秦易正四下张望,打量周遭,怎知前方行来十几人,为首者是个赤膊男子,粗壮的胳膊上纹刻了不少刺青。   距离稍近之后,秦易便看清了此人,面色黝黑,脸生横肉,看起来极其蛮横。   哪怕样子大变,但秦易还是认出来了,此人就是当初与他竞争资助名额的男子,杨飞沉。   看到他,秦易禁不住眯了眯双眼,心中有些不悦,也有些无奈,好死不死地,怎么就遇到了他?   对方也看到了秦易,愣了一下,而后冷笑着,大步走上前来。   跟在他身后的一众泼皮都暗暗讶异,但也没有迟疑,跟在杨飞沉后面,甩头摆手的大步走来。   “哟,这不是秦易嘛,不错,混的有模有样啊!”杨飞沉绕着秦易走了一圈,在他身上不断扫视着。   停在秦易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衣袍,杨飞沉歪着头说道,“蓝纹白袍士子服,很好看嘛。”   秦易面色不动,淡淡说道,“别来无恙。”   闻言,杨飞沉脸色骤变,“别跟我装腔!别来无恙?呵,老子如此模样,全拜你所赐!”   猛地迈前一步,杨飞沉狰狞说道,“你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身后十几名泼皮拧起了手指,发出卡啦卡啦声,不怀好意的看着秦易。   他们也都明白了,眼前这人便是头儿记恨许久的人。如今遇到,想来会给对方一顿好揍,所以他们都已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秦易面色也慢慢变冷,“输给我是你自己的问题,与我无关。”   实力不如人,不自我反思,却反而认为是别人害了他,难怪会堕落至此。   杨飞沉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目光中满是恨意,“当初输给你,我已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什么时候可以打杀了你,报我心头之恨!”   不过是小小的恩怨,竟然上升到这种地步,秦易暗暗摇头,冷声说道,“想杀我,你还不够格。”   至少在他还是策士的时候,一个地痞流氓,绝对没有胆量动手对付他。   说完,他冷冷瞥了杨飞沉一眼,便越过他,朝着前方走去。   阴狠的盯着秦易,杨飞沉拳头紧紧攥起,却一动不动。   身后一名混混上前说道,“头儿,不如我们把他打一顿,给你出出气?”   杨飞沉摇了摇头,森冷说道,“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等我搭上线,找到了靠山,就是他的死期!”   秦易缓缓前行,感觉身后寒凉,如芒在背,便暗暗斟酌起来,看来得找机会解决掉这条疯狗! 第二十八章 艳美无边   沿着主道,走了大约半盏茶时间,秦易来到上善坊。   进去之后,沿着坊间小道,没多久,就来到一处朱门之前。   他抬头一看,面前是一幢极大的府邸,目光越过院墙,能看到里边满是飞檐重瓦。   上前轻轻敲了敲门,就听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厮探头出来,看到是秦易,便叫了声,“秦哥儿,是来领例钱的吗?”   秦易点点头,记忆中这小厮性格不错,名唤石头,与原身关系还行。   石头打开大门,秦易走了进去,问道,“二小姐在吗?”   石头应道,“二小姐许久未至,今早却是来了,如今在后堂里呢。”   秦易点点头,想到记忆里那个千娇百媚、极具风情的美艳女子,心中就微微一动。   二小姐名唤司绮梅,乃是司家次女,至今未嫁,坊中流传是其眼光过高,尚未寻得意中人。   在临瞻王朝中,这司家乃是名门望族,不少子弟都位及高官,例如司家家主,乃是两朝元老,如今担任兵部尚书,权柄极大。   因此,不少人巴望着能与司家联姻,迎娶这千娇百媚的司家次女。可司绮梅却谁都看不上,也并未如其他女子一般深处闺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是屡屡外出,经营自身的事业。   例如资助贫寒子弟进入将策二院学习,便是她最为上心的事情,时常派人全国寻觅,发掘天赋异禀之辈,资助其入学。   此外,她也需要偶尔到各地去核查进展。由此,秦易只见过她一次,之后就再没有碰面过了。   对于司绮梅的事业,秦易自然是支持的,毕竟这个能够帮助到需要帮助的人,而且也能为临瞻发掘更多人才。   临瞻王朝每年新增的谋士和将领中,就有一些是司绮梅资助入学的。因此,这些将官尽皆投入司家阵营,成为司家麾下极为重要的政治资本。   暗暗想着,秦易来到大堂,站着里边静静等候,石头已经去唤管家了,领例钱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叨扰司绮梅,管家一人足以。   “莫要再送了,二小姐请回吧。”   秦易正站着,突然听到一句男声,便朝外望去,看到一男一女从堂前走过,身后跟着几个形貌恭敬的丫鬟。   秦易的目光,顿时被走在前头的女子所吸引,只见此女美艳绝俗,身姿婀娜,肤若凝脂,气若幽兰,明眸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清雅高华的气质。   此时,她正嫣然笑着,美目流盼,更显明艳动人。   “既然如此,奴家便不远送,柳棉,替我送送林公子。”司绮梅嫣然说道。   当即,便有一名丫鬟轻声应是,缓步上前,送着男子走向院门。   轻挪莲步,司绮梅正要回屋,美眸一瞥,看到了堂中站着的秦易,微微诧异,便轻折柳腰,朝着秦易款款而去。   秦易连忙低下头,不敢多看,等到司绮梅走到身前时,才拱手说道,“在下秦易,见过二小姐。”   “秦易?”司绮梅轻声念叨,似是想起什么,略微恍然,美眸含笑地问道,“是你作出离思这首诗?”   秦易心中诧异,没想到司绮梅竟然知道此事,看来传扬的很广泛,当即应道,“正是在下,让二小姐见笑了。”   司绮梅沉思片刻,轻声说道,“如果奴家没有记错,你是策士吧?”   秦易点头,“正是二小姐资助在下进入策院学习,在下感激不尽。”   “你文采斐然,属实不错,但如今大敌当前,将策二士方是我朝所需人才,不可本末倒置,荒废了学业。”司绮梅正色说道。   看着她那美艳的脸庞,吹弹可破的肌肤,秦易连忙点头,“在下明白。”   这时,年过半百的老管家也已赶来,看到司绮梅,便恭敬喊道,“小姐。”   司绮梅轻轻点头,“他做得不错,此月例钱加倍。”   说罢,司绮梅便转身,带着一众丫鬟缓缓离去。   望着她曼妙的背影,秦易心中百感交集。   既有诗才远扬的欢喜,又有被人警醒的尴尬。   莫非是司绮梅已经知道了原身的所作所为,所以才会如此说?   但不管如何,他现在已不是原身,所以不需太过在意。   老管家从怀中拿出二两银子,递给秦易,说道,“小姐对你颇为赏识,还望莫要再耽搁学业。”   秦易这才确定,原身所做之事,想来司绮梅和管家都已知晓。   他略微尴尬的说道,“在下明白,劳烦管家费心了。”   接过银两后,秦易再次道谢,便告辞离开。   出了司府大门,他一边走着,一边寻思。   暗暗欢喜于例钱的增加,也惊叹于司绮梅的美艳。   虽然宣凌瑶和年欣雅都不比她差,但许是见识多了,这司绮梅有种成熟大气的风范,顾盼之间令人不敢直视,气场极强。   此外,这司绮梅的“胸怀”,也不是宣凌瑶两女所能比拟,真的非常广博,可以说是呼之欲出。   咂舌品味了一会,秦易来到一处林荫小巷。   两排长长的槐树,沿着小巷往前延伸,中间是约有三米长的小径。   走了一会,秦易抬眼望向四周,忽然眯起双眼,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适才经过的时候,此处还有一两个摊贩,为何此时消失不见?   还有,四周太过安静了,显得有些肃杀!   突然,耳旁传来簌簌声响,秦易连忙抬头,就见有七八人从树梢上飞跃而下,手中擘着短剑,锐芒刺眼!   秦易惊诧万分,顾不得多想,右脚一蹬,身形如箭矢般,飞掠向后,手中已然握住了从系统空间中提取出来的幽蓝刃。   七八名刺客皆已落地,他们都穿着紧身黑衣,脸蒙黑布,看不清模样,但从对方露出来的眼瞳中可以看出,他们有些惊讶。   没想到这从天而降的杀招,竟然被秦易轻易躲过。   更加没想到,秦易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第二十九章 斩杀   闪出几米之后,秦易停了下来,暗暗惊讶。   这系统果然给力,体魄大成竟有如此好处,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没等他细细品味,刺客们就疾步掠来,他们并未直接动手,而是围住了秦易,防止他突然脱逃。   围住之后,靠近秦易的三名刺客,顷刻动手。   三把短剑反射出明晃晃的光芒,霍然刺向秦易。   倘若面对如此杀招的是原身,肯定必死无疑。可现在,秦易除了体魄大成以外,还有刀术大成,自然不惧,即刻就动了。   右手扬起,幽蓝刃化作蓝芒,在空中迅疾划过,直接斩断一把短剑,毫不拖泥带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持剑的刺客顿时惊了,眼瞳猛地大睁,如见鬼魅一般!   他从未见过如此锋利的武器,这特么是神兵吗?   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感觉喉咙一痛,而此时,秦易已越过了他,冲到他身后,躲开了另一人的偷袭。   “呃呃呃……”   刺客捂着喉咙,却无法阻止殷红的鲜血流溢出来,他大睁着眼瞳,满心不解。   这厮的刀……为何如此锋利?   竟然轻松斩断了自己的短剑!   为什么?   这不合常理啊……   疑惑尚未解开,刺客就感觉身体逐渐冰凉,而后骤然无力,轰然摔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四周的刺客们,都惊得头皮发麻。   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秦易就杀了己方一人,这厮武艺竟如此强悍?   莫非使得是妖术?   “一起上!”   为首者喊了一声,便带着剩余的六名刺客,一拥而上,带着寒芒的短剑朝秦易猛然斩去。   秦易此时,已靠着极快的速度,侧身一闪,躲开了一名刺客的杀招。   他的手顺势扬起,带起一抹殷红的鲜血。   “呃呃呃……”   又是一名刺客被见血封喉,倒在地上。   不远处的刺客大惊,也大怒,嘶吼着冲上来,一剑刺出。   秦易不躲不闪,同样挥出幽蓝刃。   没有任何声响,只见幽蓝刃划过,斩断短剑,割开了刺客的脖颈。   断剑高高飞起之时,鲜血溅射出来。   望着飞到最高点,而后急速落下的断剑,被划破喉咙的刺客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满脸骇然,却无法发声,只能绝望的死去。   秦易没有停顿,身形与游鱼一般,闪过一个个刺客,幽蓝刃不断扬起又落下。   这些刺客已然看清了秦易的举动,才明白他为何能够一招斩杀同伴。   除了速度极快以外,这厮的刀也极为锋利,俗世罕见!以至于削铁如泥,众人哪怕拿着短剑,都无法抵挡。   只是片刻,秦易就又斩杀了两人。   一下子死去五人,剩余的三名刺客心头发寒,面无人色,其中一人呼喝一声,就惊惶地朝着远方逃去,犹如丧家之犬。   秦易没有追,并不是秉持着穷寇莫追的原则,而是他知道,这些人对于离阑府城一定比他熟悉,肯定难以追上。   他站在原地,暗暗思索,回忆着原身以及自己所得罪过的人,谁会派人袭击自己。   不多时,他就锁定了一个人,权飞白!   击鞠之时,权飞白右腿折断,虽无人知道是他出手所致,但以对方睚眦必报的性子,肯定会迁怒到他身上。   此外,权飞白的父亲乃是驻守离阑府城的校尉,麾下有两千士卒,势力不小。   适才那些人,一举一动极为规范,似是久经训练的兵卒,那么……   秦易正思索着,突然听到不远处响起一声惊呼。   他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男子吓得面色苍白,哆哆嗦嗦地跑出巷子。   许是恰好经过的路人……秦易如此想着,听到哐啷一声,连忙转头看去。   便看到巷子末端,有三人站在那里,手中之物摔落在地,脸色骇然。   为首者面相白净,气质斯文,虽是眼瞳大睁,但秦易暗觉熟悉。   他突然想起,此人竟是昨夜在欣雅轩遇到的文士之一。   当时,众多文士随侯令华一起嘲讽他与穆禹皓,唯独此人并未出声,出于惊奇,秦易当时多看了一眼,因而记住了对方的长相,没想到此时竟然再次碰面。   看到满地尸体,白净男子震惊地吞了吞口水,有些瞠目结舌。   他的身后跟着两名仆从,此时已吓得不断哆嗦。   有心想逃,但仆从们手软脚软,无力逃走。   而白净男子并未吓到身软无力,却也没有逃走,反而紧紧盯着秦易。   秦易见了,念头暗动,将幽蓝刃收入系统空间之中,免得吓到对方。   站在原地,似是犹豫了片刻,白净男子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看到了全过程……我会帮你作证……是他们要杀你……”   仆从们大惊,想要阻止,但他们的确看到了全过程,秦易虽然杀人如麻,但也只是自卫罢了,并不是违法乱纪的贼人,帮一下也无妨。   但公子可能会因此摊上麻烦事,他们便想出声劝阻,可也知道,公子一向有主见,难以劝服,便只能住嘴不言。   秦易有些惊诧,没想到白净男子会如此说。   有他这个人证,接下来哪怕捕快来了,也会好办些,无须担心自己空口白话无法取信于人。   心中微喜,他当即应道,“那就先谢过阁下了。”   白净男子沉默片刻,心情稍稍平复,才说道,“我叫韶光远,昨夜在欣雅轩与你见过,不知你是否还有印象?”   秦易点了点头,往旁边走了几步。   站在尸体中间与韶光远对话,他自己不在乎,韶光远也未必适应。   渐渐地,韶光远的脸色恢复了些,变得红润,不再如之前那般震惊,才说道,“秦兄昨夜所作诗词,着实给我开了眼界。”   秦易轻声回应,“韶兄过奖了。”   看着秦易,韶光远心中的惊奇,变得愈发浓郁。   极具诗才也就罢了,适才所展现出来的武艺,同样令人震惊不已!   此人文武双全,未来绝对不俗,可以交好……韶光远暗暗点了点头。   不多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几名捕快擘刀跑来,刚跑到巷子口,看到地上躺着几具尸体,为首的虬髯汉子顿时一惊,警惕的跑上前来,持刀打量。   微微眯眼,虬髯汉子冷声问道,“尔等何人,发生了什么事?” 第三十章 凶徒是谁?   秦易还未说话,就听韶光远说道,“在下乃韶光远,适才走过这条巷子,见秦兄被八名凶徒围困,好在秦兄武艺过人,击杀了这五名凶徒。”   虬髯汉子听了,脸上浮现恭敬之色,而后才反应过来,顿时瞪大眼睛,惊讶地连连打量秦易,这人竟能以一人之力,击杀五名凶徒?   除了长得英俊,气质不凡以外,并没有多强啊!   移动目光,看到地上的五具尸体,皆是身形强壮之辈,右手有不少刀茧,可见习武已久,竟都敌不过这年轻人?   虬髯汉子心中分外惊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突然,看到地上满是断剑,切口光滑如镜,虬髯汉子眼瞳一缩,顷刻明了,此人除了武艺高强之外,必然有极其锋锐的武器作为依仗。   当即,他收敛惊色,也收起了警惕,恭敬说道,“既然韶公子如此说,那在下便明了。在下名唤严崧,乃是府衙捕头,这位小兄弟,你可否将事发经过详细说来?”   秦易看了韶光远一眼,有些惊奇,看来此人家世不凡,以至于他说出名字,这严捕头就变得恭敬许多。   没有耽搁,秦易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严捕头听完,当即问道,“秦公子可有什么仇家?”   秦易眯了眯眼,点头道,“有……”   他还未说完,韶光远立马打断,“秦兄,依我所知,令华不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我想说之人,并非侯令华,”秦易应道,“此人名唤权飞白,昨日击鞠时,其咎由自取,摔断了腿脚,许是将此事算在我头上,从而派人袭杀于我。”   听到权飞白的名字,严捕头的脸色骤然一沉。   他知道权飞白,不是因为此人足智多谋,而是因为他的父亲乃府城驻军校尉,从六品的官员,虽不是特别大,但掌领府城驻军,权柄不小。   “你确定?”严捕头神色肃正,沉声问道。   秦易点了点头,不管是不是,都得调查一下,反正他记忆中,唯有此人与他有仇。   一旁的韶光远沉默不语,他原本想提点几句,让严崧尽快将幕后黑手绳之以法,但听到秦易的仇家乃是权飞白,便不再出声。   此间的水定然不浅,哪怕他父亲是京官,也不该轻易涉足。   严崧点点头,面色严峻,“我明白了,两位公子请回吧,若有后续需要,我会再来寻二位公子的。”   说完,他转头唤了两名属下,分别护送秦易和韶光远。   与韶光远客套了几句,告辞之后,秦易便随着捕快一同离开。   等到两人走远,严崧才吩咐手下翻查尸体,脸色渐渐肃然。   适才他已得知秦易乃是策士,策士遇袭,策院定会过问,而此间又涉及到驻军校尉……这案情不太好办啊!   ……   司府书房,司绮梅正低垂臻首,伏案书写,门口突然响起一道男声,“小姐,有事禀报。”   “进来。”司绮梅轻缓应道,她并未抬头,依旧缓缓写着。   一名精悍男子走了进来,躬身行礼后,恭敬说道,“小姐,暗线传来信报,秦易适才遇到袭击,歹徒有八人,都是好手。”   司绮梅抬起头来,美眸中含着诧异,沉思片刻后,方才说道,“无须理会。”   男子没有惊讶,点了点头。   他知道,对于受助者,小姐向来是不管不顾,倘若什么事都要她来帮助,那对方的未来也就到头了,绝对难以有所成就。   “调查的怎么样?”司绮梅红唇轻启,缓声问道。   男子恭敬回应,“情报显示,秦易三日前开始崭露头角,但并未发生过任何可疑事情,想来只是浪子回头。”   司绮梅微微蹙起柳眉,沉思起来。   对于受助者,她虽不插手,但也会定期了解他们的信息。   所以秦易数年来学业怠惰,她自然是知道的,只等着秦易被除退,才取消资助,怎知几日前对方大放异彩,表现惊人,所以才派人去调查一下。   既然找不出原因,司绮梅也不追究,臻首微点,说道,“离阑府这边,多关注此人。”   精悍男子点点头,恭敬地应了声是,便躬身倒退着离开。   ……   “杀!杀!杀!”   离阑府驻军校场,两千名兵卒排成整齐阵列,手持长刀操练起来,喊声阵阵,杀气冲天。   兵卒们每一次整齐踏步,都能让大地震颤不已,每一次挥刀,都能反射起一片刺目光芒,整齐划一,肃杀而骇人。   看到这个场面,权深翰满意的点点头。   一旁的谋士挥着鹅毛羽扇,称赞道,“在下曾在五六个兵营中担任过参谋,唯独此处兵卒最凶悍,阵列最整齐,杀意十足,实乃精兵,可见校尉大人极擅带兵,非普通将领所能比拟,在下佩服,佩服啊!”   谋士如此夸赞,一半是真的惊讶到了,一半是知道权深翰能力不凡,加上背后有大靠山,未来升官晋职绝不是问题,所以才特意拍马屁,拉拉关系。   权深翰呵呵一笑,抚了抚长须,“林参谋过奖了,阁下的谋略,本将也极为佩服。”   谋士正要谦虚回应,却看到一名着甲护卫快步赶来,走到权深翰身旁,似有要事禀报,便识趣的走到一旁。   见无人旁听,护卫当即说道,面色略微惶恐,“大人,属下该死,办事不利,让秦易逃脱了……”   权深翰猛地眯眼,还挂在脸上的笑容顷刻消减下去,眼中只有冷意,“怎么回事?”   “属下派了八名好手,本该手到擒来,怎知秦易实力不凡,还有一柄宝刀,锋锐无边,连杀五人,只有三人逃了回来。”   护卫说完,愈发惶恐。   他知道,权深翰对敌人狠毒,对自己人也绝不容情,若是办事不利,后果难以设想。   权深翰微微眯眼,冷声道,“事情没有办成,本该取了你的脑袋,但念你忠心耿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失误,定惩不贷!”   护卫一怔,顿时欢喜,连连躬身应是。   “那五个死人可有留下什么把柄?”   护卫连忙摇头,“没有,属下已让他们摘除一切标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连武器都换成了非制式的短剑,绝对不会猜到我们头上。”   权深翰点点头,淡漠说道,“那三个逃回来的人,找个理由杀了。”   护卫心中一惊,也不敢反驳,只能点头应是。   “秦易这厮实力不凡,普通暗杀并不管用,得好好谋划……”沉吟片刻,权深翰说道,“暂时莫要妄动,等时机到了,设伏对付他,以求一击毙命!”   护卫连忙答应,见权深翰再无吩咐,便躬身离开。   微眯着眼,权深翰暗暗惊讶,没想到秦易如此厉害,竟能杀死五名军中好手。   如此悍将,倘若能招揽到麾下,定然受益匪浅。只可惜,他惹怒了白儿,那么地狱就是他的归宿! 第三十一章 痛苦面具   回到住所之后,秦易将银两收好,便打开了系统面板。   下午时分发生的事情让他知道,这个世界充斥着危险,唯有不断提升,才能保全自己。   定睛看了下,他发现惊叹值达到了2830,相比之前的120,增长了许多。   想来是诗作的传播,以及袭杀事件所带来的收益。   他当即打开商城,选择了技能栏,认真查看起来。   要想防身,技能自然是越多越好,除了刀术,他还想修炼暗器技艺。这种技法神不知鬼不觉,可以进行远程攻击,用处极大。   看了一会,他从镖术小成、飞针小成、飞刀小成、抛掷小成等几个暗器技能中,选择了飞刀小成。   相对来说,飞刀杀伤力更强,一刀即可封喉,倘若使用飞针,估计得几针下去,才能击毙一个雄壮的汉子。   购买了100惊叹值的飞刀小成后,秦易接着又购买了1000惊叹值的飞刀大成。   要想给力,必须得大成。   大成之后便是圆满,可秦易暂时不敢想,因为需要的惊叹值实在太多。   例如体魄圆满,是体魄大成的20倍,足足两万惊叹值,他现在差的远着呢。   看了下惊叹值,剩下1730,秦易没有停歇,打开了物品板块,开始购买飞刀。   这种武器胜在出其不意,较难防御,无须购买太好的,于是他买了10柄精钢飞刀,花了500惊叹值。   剩下的,就留作以后再用。   ……   翌日清早,秦易来到明心堂,还未走进去,就看到一人站在门口,望见自己走来,急忙朝屋里喊了一声,“秦易来了!”   唰!   顿时有十几名生员跑了出来,有的挤在门口,有的从窗口探头出来,都睁大眼睛,紧紧望着。   看到秦易身上毫无伤痕,动作正常,众人心生惊奇。   虽然知道秦易并未受伤,但如今亲眼所见,他们才彻底打消疑虑。   也因此,心中愈发惊诧。   从八名杀手的剑下逃生,不仅毫发无伤,还反杀对方五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强人,才能做到这一点?   要是换了他们,保准当场嗝屁!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众人都无法看出,秦易身上为何会有如此强悍的力量。   这真的是和他们同窗几年的人吗?   “秦易……你……你没事吧?”林岳禁不住问道。   秦易笑了笑,摇头说道,“承蒙关心,在下无事。”   “秦易,你昨日真的遇袭了?”有人实在无法相信。   策士从不习武,别说八名杀手,就连一名都未必能应付,秦易如今好端端的,让人怀疑是否真的遇袭。   或许只是旁人瞎说?   秦易缓缓的点了点头。   “杀手真的有八人?”一名生员问道。   秦易依旧点头。   众人见了,尽皆面面相觑,许久说不出话来。   这……这也太强了吧!   “教习快要来了,尔等莫要耽搁,赶紧进去吧。”见众人呆愣着,一动不动,秦易出声催促道。   他可不想挨教习的鞭笞,见众人依旧不动,便从中间挤了进去。   进到屋里,看到其他生员们皆是一脸不可置信,秦易没有理会,走向自己的位置。   路过权飞白的空位时,他特意顿了下,转头看向刘源和张裕。   没有了后台,一向嚣张的两人,此时就如鹌鹑一般缩在座位上。   见秦易望来,两人连忙低下头,不敢对视。   本来还对秦易心有怨恨,但如今,得知对方如此强悍,他们连恼恨都不敢恼恨了。   回到位置上,秦易坐下后,微微转头,便发觉宣凌瑶正望着自己。   只见她美眸微眨,秋水般的瞳子中,带着一丝惊诧和好奇。   见秦易望来,宣凌瑶没有如以往一般移开目光,而是抿住红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秦易微微一愣。   便也点了点头,而后嘴角一咧,露出阳光笑容。   这一幕,一众生员都已看到,心中百感交集。   宣凌瑶不仅聪慧多谋,还极为美貌,堂中数十名生员,半数都对她抱有好感,甚至心系于她。   而如今,看着她逐渐和秦易拉近距离,关系愈好,众人除了羡慕也只有羡慕,根本就嫉妒不起来。   毕竟,秦易能文善武,实力超群,而且还英俊不凡,要说整个明心堂中有谁能摘得佳人芳心,除他之外,再无别人。   既然实力不如人,那也只能带着痛苦面具说声祝福了。   片刻之后,焦阳秋就走了进来,率先看向秦易,满目皆是赞赏。   沙盘推演时,秦易大败权飞白的事迹,徐真已经跟他说了,因而心中赞叹不已。   此子谋略过人,日后成就必定非凡!   因此,他前来上课时,带着十足的激情,一副要将平生所学都传授出来的模样,双目炯炯的盯着秦易,不断讲述着兵法精要。   仿佛整个明心堂就只有秦易一人,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身影。   而他的“得意门生”秦易,此时也非常给面子,坐得笔直,双手交叠于桌上,目不转睛的听着,一副陶醉的模样。   以至于焦阳秋更是起劲,讲的唾沫横飞,脸色涨红,仿佛遇到了知音,激动的颤抖起来。   可他并不知道,秦易此时,目光却是定在了系统面板上,查看着商城中的物品。因此,焦阳秋所讲的,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表面之所以装的如此像,不过是前世课堂中所养成的习惯罢了。   我辈学生,不论在哪个朝代,走神开小差都是一流的。   时间渐渐流逝,在焦阳秋激昂的声音中,铜钟响了起来,今日的授课已然结束。   秦易发觉自己的惊叹值又涨了不少,心中欢喜,面带笑意的关闭了系统面板。   看到秦易的笑容,焦阳秋愈发兴奋,暗恨这钟声响得不是时候。   有心想要拖堂,继续给秦易传授自己多年的随军经验,但想到秦易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耽误了吃饭。   倘若让这王朝栋梁饿晕了,那完全就是罪过!   因此,哪怕极为不愿,焦阳秋也只能说声下课,依依不舍的看着秦易起身离去。 第三十二章 赌约   听到焦阳秋说了散学,秦易连忙站起,快速走出明心堂。   关闭系统面板之后,他才发觉肚子咕咕叫着,可见体魄变强了,也变得更容易饥饿。   一阵疾走,他来到食舍。   这间宽阔简雅的屋舍里,正传出阵阵香气,烟囱上方炊烟袅袅,烟火气十足。   秦易走了进去,发觉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都是其他课堂之人。   这些人一边吃着,一边交流,看到秦易进来,眼尖的人顿时就认了出来。   “看,那就是秦易。”   “秦易?最近那个声名鹊起之人?”   “对,明心堂里的丁级生员。”   有人不解道,“丁级生员?那倒是挺稀有的,说不定很快就会被逐出策院。”   有人反驳道,“几日之内连拿五十评分,这样的人若是会被逐出策院,那你我也难以留存下来。”   旁人登时惊诧,别说五十评分,就连五个评分,他们都难以拿到,连忙问道,“此人为何能拿下五十评分?”   “你们不知道?最近都传开了,此人原本是丁级生员,毫无谋略,还不思进取,谁知几日前开始展露头角,在课堂上答出教习的考题,据说连甲级生员权飞白都答不出来呢。”   “真的?不会吧,甲级生员都答不出来的考题,丁级生员竟然能答出来?”   “真的!据说这秦易回答的考题,与大离名将顾雨岚相关,教习都惊呆了,答的非常正确!”   “这也太厉害了吧!”   “谋略过人啊!”   “何止谋略过人,据说他在沙盘推演方面有着神乎其神的能力,直接将权飞白打的全军覆没!”   “我的天,这也太惊人了吧!”   “就是啊,你想想,权飞白的沙演能力在整个策院中,不是前三也是前五,秦易竟然能让他输的如此彻底,就如长河倒流一般,极为不可思议!”   “真的吗?我不信!”   “一开始我也是不信的,但问了很多明心堂的生员,他们都如此说,所以我也只能信了。”   “想来秦易本身就聪颖过人,只是怠惰懒散罢了,如今浪子回头,一鸣惊人,可见日后,他定能成为新的甲级生员。”   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秦易淡然的拿着饭食,走到一处空位上坐下。   对此,他并没有太多的想法,毕竟在日后,这会是常态。   唯独让他愉悦的是,惊叹值又会大幅上涨了。   赞叹一会后,众人恢复正常,开始交流其他琐事,例如哪个课堂又有谁被教习罚站,哪个课堂又有谁大放异彩,以及一些甲级生员的八卦等等。   秦易一边吃着,一边听,对于其他人的私生活,他并不好奇,但想要更快的了解这个世界,听别人交流是不错的方法。   听着听着,他发现众人又开始吹起了彩虹屁,但主角不是他,而是坐在另一边的两个男子。   据说这两人是崇志堂的甲级生员,极具谋略,在课堂上屡次出彩,是考入太策院的热门人选。   临瞻王朝中,除了全朝216个府中有将院和策院,皇都瞻京里面,也有一个太将院和太策院,其中汇聚的,乃是天下最顶尖的青年才俊。   因此,对于在府策院中学习的众多生员来说,考入太策院,就是他们当下最重要的事情,也是他们封官拜将的第一个门槛。   可这一个门槛,就卡住了许多人,纵使他们在府策院苦读数十年,黑发变作白发,也只能无功而返,蹉跎半生。   所以,能成为考入太策院的热门人选,实力必然超群,自然能引来众人的钦羡和赞叹。   秦易听了一会,不由好奇的转头望去,就和两名男子中的一人对上了目光。   只见对方扬起嘴角,冷冷一笑,瞳中似有不屑。   秦易略微讶异,但也没有多想,收回目光后,起身将空盘放到一处台面上,转身离开了。   这一幕被旁人看到,顿起八卦之心,突然想到明心堂和崇志堂有个赌约,当即问道,“你们说,明心堂和崇志堂的对赌,最终胜出的会是谁?”   同伴没有犹豫,直接答道,“如果权飞白还在,那就不好说了,但几日前他击鞠时跌断了右腿,没有几个月是回不来的。因此我猜啊,明心堂必输无疑。”   另一人疑惑道,“不是说秦易谋略过人吗,难道他不能带着明心堂赢得赌约?”   “谋略过人是一回事,赌约又是一回事,他们赌的可是兵阵实操,一群人穿盔戴甲,于沙场上实打实的硬战,这个光靠谋略可没用,还得熟读兵法,钻研兵阵才行。哪怕秦易聪慧过人,但荒废许久,估计已经不知道如何排兵布阵了。”   有人补充道,“除此之外,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明心堂中,诸多生员皆是名门公子,锦衣玉食,身娇体弱,哪像崇志堂都是寒门子弟,有的是一膀子力气。所以啊,明心堂必输无疑。”   众人赞同的点点头,有一人沉思了一会,出声问道,“既然是赌约,那输了会有何惩罚?”   “惩罚可就重了,如果真要输了,就很丢脸喽!”一人抚须轻叹,连连摇头。   ……   离开食舍之后,秦易没有直接返回住所,而是四处逛了起来。   因为肚子太饿,所以吃的比较多,肚子有些鼓胀,便打算散散步,消消食。   这离阑府城位于临瞻偏南,雨水充足,环境优异,所以人烟稠密,较为繁华。   因此,离阑府策院也建造的极为富丽堂皇,到处都是亭台水榭,重楼玉宇,秦易逛了好一会,过了会眼瘾,就沿着湖边小径返回住所。   走着走着,前方行来两个人,他抬眼看去,便觉稀奇。   竟然是之前在食舍中看到的,崇志堂的两名甲级生员。   想想便也释然,崇志堂生员的住所在湖边另一处,他们要回住所,就会经过这条小径。   没有多作理会,见这小径不宽,秦易便在交会时微微偏转身子,稍微让了下。   怎知对方并未避让,而是大咧咧直行,肩膀倏然撞来。   秦易见了,旋身一闪,顿时交错而过。   心中不悦,他皱起眉头,回头望去。 第三十三章 脸都黑了!   秦易皱着眉头,只见那两名男子也停了下来,其中一人回头,扬起极薄的嘴唇,讥笑道,“哟,这不是明心堂的人嘛。”   另一名男子身形高壮,肌肉结实,也回头看来,只是并未说话,看着秦易的目光带了些许冷意。   秦易顿时明白,对方心怀不善,但他有些疑惑,自己和他们并没有龃龉,为何会如此行事?   这小径虽小,却也能容三人通过,只要双方稍让一点便可,为何特意撞来?   见秦易面含不悦,薄唇男子阴冷笑道,“怎么,心中不快?哼,记住,遇到我们崇志堂的人,你们这些明心堂的家伙,有多远就给我躲多远!”   秦易顿时明了,原来是明心堂的缘故,对方才抱有敌意。   可他没有相关记忆,不知道其中原由,便也懒得理会,反正这矛盾并非因他而起,于是转身离开。   薄唇男子见了,冷哼一声,对身旁的高壮男子说道,“这人没大没小!看来明心堂的人啊,还是缺乏教训!”   高壮男子淡淡说道,“明天过后,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薄唇男子扬着嘴角,冷笑点头,“的确,明天过后,这帮家伙看到我们就得绕着走了,那场面估计很有意思。”   “对了,明心堂的宣凌瑶,人是挺美的,就是不爱笑。明天过后,得让她给小爷我笑一个,哈哈!”想到那个丽质女子不得不对自己小意奉迎,薄唇男子就禁不住大笑起来。   ……   天色微亮,秦易早早起来,稍微做了点体能训练后,就朝着食舍走去。   有了系统,他无须刻苦修炼,就能让武艺不断变强,只要惊叹值足够即可。   所以闻鸡起舞这么内卷的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进入食舍之后,秦易如往日一般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成为众人交谈的中心。   但他一边吃一边听,发觉大家此次交流的,不再是如何佩服他,如何惊讶之类的,而是有的可惜、有的同情、有的讥笑。   这味不对啊,发生什么事了?   秦易还希望他们继续惊叹,好提升惊叹值呢,没想到却变了。   他本想细细倾听,但距离有些远,听不太清楚,只隐约听到什么崇志堂,明心堂,赌约之类的,不由疑惑起来。   但他旋即摇头一笑,这些陈年琐事,没必要去理会,于是专心吃着早饭,吃完后起身离开了。   看到秦易离开,众人略微压抑的交谈声,当即放了开来,感慨说道,“估计秦易也没想到,早上还意气风发的他,到了晌午,就会跟个蔫吧的枯草一样。”   “是啊,刚崭露头角就遭受打击,倘若损了心气,于未来无益啊。”   “不至于吧,”有人疑惑道,“不就是个赌约嘛,输了就输了,还能如何?”   旁人当即摇头,“普通赌约就算了,可这赌约……这赌约就是冲着侮辱人去的。”   “到底是咋回事啊,你们就不能说清楚点吗?”有人急躁起来,这种事情他竟然不知道。   “这事啊,还得往前说起。半个月前,明心堂一名生员与崇志堂生员起了争端,两人吵了起来,崇志堂生员是个老实人,嘴皮子差,骂的脸红脖子粗,愣是骂不过明心堂的生员。”   “一怒之下,他就动手了,将明心堂生员打的鼻青脸肿。你想啊,年轻人能忍这气?下午时分,明心堂的生员就带着几个同窗,拦住了崇志堂的生员,直接群殴。明心堂这些家伙仗着身世不凡,下手贼狠,将对方打的筋骨断折,卧床不起。”   众人听了,都暗暗咋舌,摇头不已。   知情人继续说道,“崇志堂大部分都是寒门子弟,相互帮扶,见同窗如此惨状,哪里能忍,当即就十几人成群,冲到明心堂里,嚷着要讨个公道。当时恰好有教习在场,阻止了这场群架,不然准得打起来。为了让两堂化解恩怨,副院正出面了,让两堂来个兵阵实操,化干戈为玉帛。”   “院正出面,生员哪敢反对,只能答应了呗。之后到了沙场上,三轮兵阵实操,明心堂输的极为彻底,崇志堂就吆喝着要明心堂的生员道歉。你们也知道,明心堂的权飞白为人倨傲,哪会低头做小,便说此次准备不充分,要再约一场。”   “崇志堂哪肯答应,两方扯皮互骂,最后权飞白怒了,说立下赌约,下次再战。崇志堂便说了一番惩罚,只要对方答应,才肯再约一场。权飞白不顾同窗阻止,答应下来。”   有人当即问道,“什么赌约?”   他们知道,这赌约定然极其辱人。   知情人摇头轻叹,“这赌约也是真狠,哪堂输了,日后遇到赢者,就得绕道而行。若是不想绕道,也可,需要恭敬问好,站在原地,静待对方离去之后方可前行。食舍遇到,需要退避三位,不可坐于同排。且要在策院公论处张榜道歉……”   听到如此惩罚,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法言语。   虽然不算特别辱人,没有学狗叫、下跪等惩罚,但这类惩罚已然不轻了。   毕竟在策院学习的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如此委曲求全、自认做小,别说是名门贵子,就连普通子弟,也难以忍受。   可见此次比试,真的关系到了两堂的名誉,以及两堂生员的尊严。   不,不是两堂,是明心堂。   输者定然是明心堂,可见日后,此堂生员定无脸面可言。   说不定就此萎靡不振,影响了前程……   想到这,众人禁不住连连摇头,暗叹起来。   ……   朝着明心堂,秦易悠然前行,途中遇到不少行人,同样是去往各个课堂。   走着走着,他突然看到前方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瞧,正是穆禹皓和梁安康,便快步走了上去,喊道,“穆兄,梁兄,早啊。”   听到呼唤,穆禹皓和梁安康转头望来。   看到他们的脸,秦易顿时一惊。   居然整张脸都黑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家里有什么亲属仙逝了?   还是丢了几百两银子?   或者是喝酸奶没有吸管,吃泡面没有叉子?   不对,这世界没有酸奶泡面,那就是昨夜出恭时掉进旱厕里了? 第三十四章 唉声叹气   听到呼唤,回头一看,发现是秦易,穆禹皓有气无力地拱手作揖道,“秦兄啊,早啊。”   秦易微惊,怎么跟蔫鸡似的,便问道,“穆兄,你们这是?”   瞥了秦易一眼,见他身形笔挺,英姿勃发,穆禹皓也有些惊讶,“秦兄不知今天是何课目?”   秦易自然是知道的,今天乃是兵阵总要课,教习是个老者,心性温善,未曾打骂过生员,为何如此畏惧?   “今日是兵阵总要课……”一旁的梁安康耷拉着眉头,满脸丧气地说道。   秦易不解,只能再问,“是这个课目,怎么了?”   穆禹皓上上下下打量秦易,见他不似伪装,看起来是真的不知,才解释道,“今日,是我们明心堂和崇志堂赌斗的日子……”   赌斗?   什么赌斗?   秦易的脑海里,没有任何关于赌斗的记忆。   “你该知道的啊,当初比试时,你还受了不轻的伤呢。”   听到穆禹皓所说,秦易愣了一下,突然感觉后脑勺一痛,消失的记忆顷刻回归。   他想起来了!   半个月前,明心堂和崇志堂生起争端,差点变成斗殴,最后在副院正的劝说下,改成兵阵实操。   而他也参加了,也正是那一次,他受伤不轻,甚至可以说是伤势极重。   表面看起来没有大碍,但实际上,原身却因此而死,现在的他才穿越过来。   实操时,原身正与崇志堂的生员缠斗在一起,谁知道一柄木刀重重砸击在他的后脑勺之上,以至于当场晕了过去。   过了几个时辰,原身才幽幽醒转,缓慢的恢复了知觉和行动能力。   见他无恙,大夫才让他离开,但谁知道,脑颅出血的伤势,让原身逐渐消亡。   而现在,秦易想起来都感觉后脑勺隐隐作痛。   见秦易一脸恍然,穆禹皓才说道,“想起来了吧,唉……这下该怎么办啊!”   梁安康垂着脑袋,本就不高的他,看起来就快要以头抢地了,“我这脸面……怕是保不住了……”   秦易想起了前因后果,自然也想起了赌约,禁不住微微皱眉。   这赌约,真的非常侮辱人格。   在这个年代,尊严和面子,是一个男人最宝贵的东西。   因此,才有不少古人因为一点小事落了面子,就老死不相往来,甚至从此成为政敌,相互攻讦,不死不休。   穆禹皓和梁安康会如此垂头丧气,完全可以理解。   显然在他们看来,明心堂必定会输掉这场赌斗。   有心想说什么,但见穆禹皓两人低头叹息,秦易便只能沉默不言。   三人走着走着,来到了明心堂。   还未进去,秦易就听到了里面一阵唉声叹气,“怎么办啊!”   “都怪权飞白,如果不是他,就不会有这个赌约了!”   “就是,当初让他不要答应,他偏要答应,现在自个儿走了,留下我们来面对如此丢脸的事情!”   “倘若真的要输,我就不来上学了,不然绝对会丢脸至极。”   “恭敬让路,退避三位……这么丢脸的事,小爷我绝不干!”   “崇志堂的家伙指不定会怎么羞辱我们呢!”   在一阵颓丧的话语中,有人突然说道,“我们未必会输啊,何必自乱阵脚?”   一人叹道,“权飞白在的时候,我们都赢不了崇志堂,如今他因伤休学,没有了主力,想要胜利就更难了。”   “不是还有秦易嘛。”有人说道。   众人顿了一下,沉默之后,才有一人苦涩说道,“秦易的确厉害,非常人所能比拟。倘若比试其他,秦易未必会输,但现在比得可是兵阵实操,他不可能带我们战胜崇志堂的。”   有人附和,“这个兵阵实操不仅考验排兵布阵,还需要实打实的干仗,不论是秦易的排兵布阵,还是我们的体魄,都难以胜任啊……”   众人听了,只能默默点头。   正如那人所言,秦易虽然谋略过人,但排兵布阵光靠谋略无用,需要钻研兵法,学习兵阵排布,没有过人的知识储备,以及灵活变通的能力,就难以获胜。   哪怕以权飞白的聪慧和苦学,在兵阵方面也难有建树,因而三轮都输给了崇志堂。   所以可见,明心堂这一次必输无疑!   “都怪权飞白!”   “这厮太过狂妄自大了,才将我等置于如此不堪境地,哼!”   众人不断抱怨起来。   门外,听到众人的话语,穆禹皓轻叹一口气,才抬步走了进去。   秦易跟着进入堂中,发现众人皆是一脸颓丧和无奈。   看到秦易,众人顿了一下,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只能化作轻声哀叹。   秦易沉默不言,缓步走向座位,中途转头看向宣凌瑶,只见她穿着浅蓝色的襦裙,明眸如秋水,肌肤莹润白皙,面容精致且秀美,分外娇媚。   只是哪怕平淡如她,明眸中也有着一丝黯然。   毕竟,她也是明心堂的一员,纵使再过低调,也是一荣共荣,一损俱损。   见秦易望来,宣凌瑶微抬明眸,轻轻的点了点头。   秦易也点头示意,便走回了位置。   他刚坐下,就有两名男子缓步走入明心堂,走到前头的是一名老者,年近六十,须发皆白,但身板却很是硬朗,另一名则是面相宽平的健硕男子,约有三十来岁。   进屋之后,白发老者单修贤巡视一圈,见众多生员眼神黯淡,脸色颓丧,便也心生悲愁。   两个生员之间的争端,竟然发展成两堂的恩怨,他对此极为无奈。   无奈之余,也有不爽。   不爽的是崇志堂欺人太甚,竟然立下如此赌约,这是欺负他明心堂没人?   要不是身为教习,他都想亲自下场了,教训一下这帮狂妄的年轻人。   尤其是之前,他听到几个教习说起这事,言语之间隐隐有嘲讽之意,说他的授课水平不如崇志堂的兵阵教习尤弘。   以至于明心堂兵阵实操时,三轮都输给了崇志堂。   这让单修贤气的当场暴怒,想跟这些嚼舌根的家伙来个全武行,但又怕院正发怒,说生员胡闹,教习竟然也跟着胡闹。   他只能作罢,但又忍不下这气,就飞奔到明心堂,想给权飞白开小灶,临阵磨磨枪,好让他打败崇志堂,给自己出出气。   谁知道来到之后,才发现已是下午,生员们不上课。   他便奔向权飞白的住所,没成想扑空了,之后才知道,权飞白因伤休学了。   得知这个消息,单修贤如雷轰顶,满心绝望,自己的名誉即将不保。   如果之前还有三四成赢的可能,如今权飞白一走,就一成都不到。   因此,他已心如死灰! 第三十五章 白日做梦   轻叹了一口气,单修贤收回目光,艰涩说道,“各位,随我到沙场吧。”   说完,他转身走出明心堂,而那名随之而来的健硕男子,却是一动不动,并未跟着离去,而是扫视明心堂的众多生员,满脸愉悦。   一群不知好歹的家伙……轻轻咧了咧嘴,健硕男子尤弘,也就是崇志堂的兵阵教习,得意的转身离去。   察觉到尤弘的不屑,明心堂生员气的大骂起来。   他们没想到,不仅策院生员在看他们笑话,就连教习也是如此,看来以后,这脸面就得丢光了!   “该死的权飞白!”   众人无能狂怒,只能再次骂起了权飞白。   有的甚至连他家的女性亲属都问候了一遍。   骂归骂,众人依旧得动身,无奈地朝着沙场走去。   一路上,有人说起最近受到崇志堂生员的欺压,例如在食舍见到之后,对他冷嘲热讽,路上遇到也是嚣张跋扈,刻意挡路,极其可厌。   说着说着,有人愈发悲观,觉得以后定会被欺压的更惨。   秦易一路听着,平静无话,他走在宣凌瑶的侧后方,可以看到美人的婀娜身姿,也看到了她微抿的红唇。   看来大家都很担忧啊……秦易淡淡想到。   走了将近一刻钟,众人才来到策院后方的沙场,此处沙场极为宽大,约有四十亩,要换算的话,就是前世三个足球场的大小。   沙场周遭建了不少观战台,台上放着许多木椅,头顶还有布蓬,能够遮风挡雨,防止雨水淋湿看客。   随着明心堂众多生员,秦易走进了沙场,发觉脚下铺着一层沙子,满目皆是黄褐,有种置身于战场的感觉,苍茫无边。   但突然,鼻间传来淡淡馨香,秦易蓦然转头,才发现之前还走在两米之外的宣凌瑶,不知何时,竟然来到自己身旁。   凝望着满地黄沙,宣凌瑶微微失神,明眸中似乎闪过一丝哀伤。   秦易心中诧异,正要看清一点,却见她抬起臻首,轻缓望来,柔声说道,“我辈儿女,自当上阵杀敌,建不世功勋,对吗?”   秦易愣了一下,发觉宣凌瑶的语气十分复杂,既有向往,又有无奈,还有一丝缅怀,难以揣摩,但他无暇多想,点头应道,“正当如此。”   前世的他,便向往古时候的王侯将相,能领百万兵,御天下万民。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羡煞了多少有志男儿。   但他也有些疑惑,宣凌瑶为何突然说起这些?   这个清美的女子,似乎不像她表面那般淡然,仿佛有着无人知晓的故事。   凝视着秦易,宣凌瑶满眸期盼,“还望阁下,奋勇争先。”   说罢,她红唇轻扬,微微一笑,才缓步向前走去。   那一抹笑容,如莲花初绽,又如雨过天霁,明媚无边。   瞬息间,就将适才略微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不知道,何人能够守护此女的笑容……秦易心中,疏忽间生起这个念头。   见众人都走到了观战台前,秦易没有耽搁,也快步走了过去。   刚刚站定,就看到一伙人趾高气扬的从入口走来,为首者正是他昨日在湖边小径遇到的两个男子。   看到崇志堂的人到来,尤其是看到走在前头的两个男子,明心堂的生员们又恨又怕的说道,“这两人真狠,上次我就是被他们一棍打翻了,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可不是,尤其是储元青那厮,力气贼大,还擅武艺,看我干翻了几个崇志堂生员,就过来对付我,那木刀直接砍在我胸上,到现在还感觉呼吸不畅!”   “你们还好,打的都是护甲,我对上韩奕的时候,这厮阴险至极,竟然攻击我的要害,要不是我拼命躲开,明心堂的女生员就得增加一名了。”   秦易平静听着,渐渐明白,高壮男子叫做储元青,武艺惊人,薄唇男子叫做韩奕,为人阴险。   这两人都是崇志堂的甲级生员,也都文武双全。因此,才让崇志堂成为策院六堂中,少有的文武两开花的班级。   走到明心堂生员面前,储元青和韩奕停了下来,脸上带着淡淡的轻蔑。   而他们身后的崇志堂生员,都讥笑起来,“今天又能揍人了,真开心!”   “你小子待会让着点,别跟我抢人,上次我没来,没享受到揍人的乐趣,这次得弥补弥补!”   “别慌,二十五个人,还怕不够你分?”   “就算不够分,他们倒在地上之后,你再补刀也成啊,反正又不怕他们起来打你。”   “问题是,人家想起来也起不来啊!”   “哈哈哈!”   明心堂生员尽皆怒了,个个攥拳怒视,但教习在一旁,众人不敢乱来,只能咬牙忍着。   韩奕嘿嘿一笑,挥了挥手,崇志堂生员便都止住嘲笑,安静下来。   韩奕这才扭头,在明心堂生员中四下张望,似在找人。   找了一会,他的目光定在宣凌瑶身上,咋舌说道,“美,真美!”   对方的目光略显淫·秽,宣凌瑶有些不喜,微微皱眉。   “待会你们输了,条件还得加一个,就是让这美人儿给小爷我笑一个。”指着宣凌瑶,韩奕嘿嘿笑道。   明心堂生员顿时暴怒,要不是有理智的人拉着,估计当场就会发生群架。   侮辱他们就算了,竟然还侮辱他们心中仙女一般的女子,这该死的小白脸!   明心堂生员差点暴动,韩奕并不在乎,轻佻的目光就在宣凌瑶身上不断扫视。   宣凌瑶紧抿红唇,满心不悦,正要说什么,却听到旁边传来一句话语,“我说大早上怎么还听到有人打呼噜,原来是在白日做梦啊。”   众人转头看去,发现说话者是秦易。   此时,秦易淡淡笑着,面容看似平常,眼中却有着一丝冷意。   韩奕轻哼一声,“你就是秦易吧?”   “正是在下。”秦易答道。   “听说你很厉害,胜过了权飞白,那如今,我们便来会一会,如何?”   说罢,韩奕看向身旁的储元青,笑道,“上次打败权飞白,这次击败此人,看以后明心堂还敢不敢再蹦达!”   储元青淡淡说道,“就算敢再蹦达,我们也可以将他们按下去。”   秦易轻轻一笑,“原来你也在白日做梦啊。”   崇志堂的生员,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们没想到,秦易竟然敢出言挑衅崇志堂的甲级生员。   挑衅也就罢了,竟然还一次挑衅两个! 第三十六章 我陪你   韩奕微微眯眼,储元青也皱起了眉头,紧盯着秦易。   “你要知道,嚣张会让你待会吃很多苦头。”韩奕冷声说道。   秦易笑道,“无知,也会让你们自讨苦吃。”   “很好,我们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盯着秦易,韩奕冷声说完,便和储元青,带着一众生员走向另一边。   明心堂众人禁不住侧目,望向秦易,不知道后者哪来的底气,竟敢如此挑衅崇志堂。   倘若秦易只是想出出气,耍耍嘴皮子,那后果会很严重,说不定……   众人的脑海中,出现了秦易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场面。   宣凌瑶望着秦易,轻抿了抿嘴,神情复杂。   她自然知道,秦易适才出言挑衅,与他的过往行径并不相符,不过是为了帮自己罢了。   由此,她也有些担忧,害怕秦易受到伤害。   虽然她一贯相信秦易,但这相信也有限度。   毕竟人不是全能的,秦易在兵阵方面未必真有能力。   更何况,明心堂众多生员的体魄,肯定比不过崇志堂。   因此,哪怕非常不愿意相信,她也知道,此次比试,明心堂输的概率非常大。   这也是她一大早就情绪不佳,略有忧怀的原因。   可不知为何,看到秦易那淡然的面容,她就生起一丝期盼。   秦易为人沉稳镇定,机敏睿智,若是此次比试他必输,就绝不会出言挑衅对方。   有没有一种可能……在秦易带领下,明心堂真的能赢?   这个看起来有些天方夜谭的想法,突然出现在宣凌瑶的心中。   随着众人,秦易来到沙场右侧的高台,此乃调兵台。   比赛时,每方需要参赛二十五人,其中一人充当将帅,于调兵台上使用旗鼓调动兵阵。   其余二十四人下场厮杀,没有参赛的人员充当传令兵。   若是将帅要一同出场,那么二十五人齐下场,随着将帅一同行动。   来到调兵台,秦易望向众多生员,巡视一圈,说道,“不知何人愿当将帅?”   对此次赌斗,秦易原本抱着平淡的心态,但对方调戏宣凌瑶,让他有所不喜,再加上明心堂若是输了,他也一损俱损。因而决定,此次比试,他得全力以赴。   明心堂众多生员相互对视一眼,无人敢于应声。   将帅一向是甲级生员来担当,权飞白不在,宣凌瑶身为女子,不可能参与比试,那么能够服众的人,除了秦易以外,再无他人。   若是按照生员级别,秦易自然不够格,但他屡次崭露头角,显露智谋,已让众人知道,此时明心堂中,无人能比他更有资格。   穆禹皓看了看,见无人说话,便说道,“既然无人愿意,秦兄,就你来担任将帅,如何?”   虽然不认为秦易能带着大家获得胜利,但要说谁能当将帅,他首推秦易。   秦易也不推让,当即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不推拒了,此次兵阵实操的将帅,便由在下来担任。”   话语刚落,他的眼神就由之前的平淡,变成肃然。   “此次比试,谁想参与?”他定声问道。   明心堂有三十名生员,女性生员四名,男性生员二十六名。也就是说,这二十六名男性生员中,除了一人以外,其他都需要参与比试,才能够数。   当然,若是有信心,也无须满员。   所以秦易没有玩一言堂,不想指定谁谁谁来参与,打算秉承自愿的原则。   众多生员面面相觑,各自脸上都有着一丝怯意。   想到当初被崇志堂生员痛揍的场面,他们就发觉早已复原的伤痕,此时又隐隐作痛起来。   对于此次比试,他们本就非常抵触,不断暗骂惹事的权飞白,如今秦易还挑衅对方,他们能猜到接下来绝对不好过,因而心中惧怕,无人胆敢上前。   秦易微微皱眉,有些不悦。   此次比试,可不只关系到他一人,而是整个明心堂的荣誉,这些人为何如此怯懦?   见无人动身,穆禹皓咬咬牙,壮着胆子往前一站,说道,“我愿参与。”   作为秦易的朋友,他知道自己必须开这个头,充当表率,带动一下大家。   否则这样下去,说不定连十个人都无法凑齐。   张栋和梁安康对视一眼,有些慌乱,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说道,“我们也参与。”   接着,又有几个颇具责任心,知道这关系到明心堂荣誉的生员,出声表示参与,其中包括林岳。   他们知道,若是让崇志堂的生员发现,明心堂连二十五人都无法凑齐,估计得笑掉大牙了。   如此丢脸的事迹,倘若传扬出去,明心堂众多生员,必被嘲讽的面红耳臊,从此无法做人。   所以不论如何,都得输人不输阵。   秦易看了看,发现加上自己,也才七个人,距离二十五个差的远了,眉头皱的更紧。   这帮家伙,是想比都不比就直接认输?   他可丢不起这人!   等了片刻,还是无人上前,他怒而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想的是,此事跟你们没关,你们压根就没必要去受苦受累,挨人痛揍,但诸位可能不知道,对方挑战的是明心堂,而不是某个人,所以只要有一人不出力,不敢参与,那么整个明心堂,就会沦为他人笑柄!”   “就如其他王朝,入侵临瞻,这与我们何干?与百姓何干?可若是输了,临瞻万民便会受人摆布、受人凌辱。如今也是,尔等若是不出力,明心堂输了,尔等一样面无光彩。若是连参与都不敢,那么往后他人说起明心堂,必然嗤之以鼻,轻蔑至极。”   “男儿宁当格斗死,何能怫郁筑长城!”秦易负手而立,昂扬说道,“尔等愿做这怯懦之人,可我不愿,不敢参与者,我不强迫,但哪怕只有我一人,这场比试,我都不会放弃!”   站在后方的宣凌瑶,听到秦易如此说,眼中闪过明亮的光芒。   她没想到,一向淡然的秦易,竟有如此豪气和胆魄。   她迈前一步,说道,“还望诸位同窗奋勇,莫要露怯,徒惹他人发笑。”   停顿了下,她眼眸略显坚定,“若是诸位不敢参与,那么就由我,陪秦易一同应试!” 第三十七章 一颗绊脚石   众人一听,脸色顿时涨红。   倘若真让宣凌瑶一介女子前去应战,而他们躲在后方,那么从今往后,他们必然会被人戳着脊梁骨唾骂。   当即有人疾步上前,说道,“在下参与。”   其他人也都纷纷说道,“我愿参与。”   “我也参与。”   “我也一起。”   一下子就站出来许多生员,在他们看来,哪怕被打得躺床一两个月,也比被人戳脊梁骨好得多。   顷刻间,二十五人就已凑齐,唯独一人腿脚残疾,没有参与。   人员定好之后,就有十几名生员前往观战台,领取此次比试所需的木刀和轻甲。   秦易立于调兵台上,看着台下生员穿戴轻甲,暗暗沉思。   他在思索着,前世所了解过的兵法阵形。   方阵、圆阵、疏阵、数阵、锥形阵、雁形阵、钩形阵……   每一种阵法都有不同,应用得当的话,能够发挥出极大的妙用。   倘若己方所用阵法能够克制对方的阵法,那么在兵力各方面都差不多的情况下,轻松致胜也不是难事。   难就难在,他无法确定,崇志堂会采用什么阵法。   忽然,鼻间传来一缕馨香,秦易转头,看到来人是宣凌瑶,不由微微一笑。   此女蛮仗义的,否则她之前也不会说出那番话来。   见秦易适才似是在沉思,宣凌瑶便柔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秦易转头,望着远处的崇志堂,说道,“我在想,他们会用什么阵法。”   闻言,宣凌瑶微微抿嘴,而后笑了起来。   从她的笑容中,秦易看出了无奈。   收敛笑意之后,宣凌瑶轻声说道,“那你不用再想了。”   秦易有些纳闷,“为何?”   “因为我猜,他们不会使用任何阵法,只会排成一排,直接冲杀过来。”宣凌瑶抿嘴说道。   秦易一愣,连忙转头,望向宣凌瑶。   知道秦易很疑惑,宣凌瑶解释道,“因为上次比试时,崇志堂只有第一轮摆了阵形,后面两轮都只横成一排,没有任何阵形……为了表示不屑。”   秦易点了点头,暗暗有些惊讶。   对方连阵形都没有,就将明心堂打的大败,看来对方的体魄着实不弱啊。   当然他也知道,横列一排未必就真的没有阵形,若是在华夏,这个阵形叫做一字长蛇阵,妙用无穷,如巨蟒出击,攻击凌厉。   此阵有三种变化,一、击蛇首,尾动,卷;   二、击蛇尾,首动,咬;   三、蛇身横撞,首尾至,绞!   倘若会用此阵者,能发挥出极大的作用,但韩奕等人并非擅长此阵,想来是存了戏谑的心思罢了。   “这种阵型,可以叫做一字长蛇阵,”秦易缓缓说道。   宣凌瑶蹙起柳眉,“一字长蛇阵?这是什么?书册上并没有这个阵法。”   秦易微微恍然,看来这个世界,不仅没有华夏的一些诗词歌赋,就连兵法阵形什么的,也都有所缺失。   沉思片刻,他没有细说,反而问道,“那权飞白用了何种阵形?”   宣凌瑶轻轻撇嘴,一时间无比明艳,也颇为俏皮,“他用的是圆阵,理由是防御性强。”   秦易听了,也跟着撇了撇嘴,这厮一开始就想着防御,显然自认不敌,难怪会输。   最好的防守是反击!   所以他已经有了决定,想好了该用的阵形,无须继续沉思。   这时他才发现,宣凌瑶微微垂下的白皙柔荑上,竟然拿着一柄令旗。   见秦易望着自己的手,宣凌瑶轻笑说道,“我和韵叶一起给你当传令兵,还望秦帅运筹帷幄,杀敌于千里之外!”   秦易扬起嘴角,笑着说道,“本帅明白,定然不会让尔等失望的。”   说罢,两人都笑了起来,惹来台下众多生员纷纷侧目。   见观战台那边,两名教习都竖起令旗,示意两方做好准备,秦易便走到台前,俯下身和穆禹皓低声耳语起来。   宣凌瑶在一旁站着,有些好奇,想知道秦易在说什么。   她知道,若是自己要求告知,秦易未必会拒绝,但方法同样是贴身耳语,她就脸色微红起来,只能抿抿嘴,压下心中的好奇。   嘱咐完毕,秦易回到调兵台上,负手而立,宣凌瑶和名叫李韵叶的明心堂女性生员,站在一旁,充作他的传令兵,其余生员则到观战台上观战。   秦易遥望观战台,发现那边除了两位教习,似是还坐了不少人,不知道是谁,便也没有多作理会。   移目向前,他看到崇志堂那边,已然摆出了一字长蛇阵,但韩奕和储元青一同站在最右端,并没有分开。   由此,秦易便可判定,对方的确只是随意排成一排罢了,并不懂一字长蛇阵。   否则,他们定然知道得在蛇头和蛇尾上布下重要兵力,而不能只顾一边。   以如今崇志堂的阵形,根本无法形成包夹,算是伪一字长蛇阵,有其形而无其神。   看来韩奕等人,对明心堂真是轻蔑至极。   也怪权飞白等人不给力,对方如此随意,阵形都不摆,可己方最终还是输了。   见时间不早,两方似乎都做好了准备,观战台上的两名教习,便要举旗示意,可却突然看到明心堂这边挥起令旗,示意再等等,便都疑惑起来。   准备时间已经很充分了,明心堂到现在都还没搞定?   他们在搞什么?   另一边,崇志堂的人正要在令起之后发起冲锋,怎知明心堂这边突然示意稍候,便都讥笑起来。   在他们看来,明心堂再怎么准备,也别想获胜。   这场他们赢定了,谁都无法阻止!   纵使是秦易,明心堂的声名鹊起之辈,也别想胜出。   此人不过是一颗即将被崇志堂踢飞的绊脚石罢了!   让李韵叶挥旗示意稍等之后,秦易便让穆禹皓上前,与其耳语了几句。   穆禹皓连连点头,当即回到队伍之中,跟其他人交待起来。   没多久,明心堂的阵形就出现了变化。   观战台上的单修贤,连忙眯眼打量,想要看看秦易在搞什么鬼。   可看清之后,他暗暗吃惊,眼瞳禁不住睁大。   这阵型……他之前竟然没有见到过! 第三十八章 有何目的?   如果说崇志堂的阵形是一个横排,那么明心堂的阵形,便是三条纵列。   但这三条纵列并不是平行的,而是末尾相连,三条纵列的末端都连在了一起。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奇怪之处,那就是三个纵列的人数并不相同。   最右侧的纵列有十个人,中间的纵列有八个人,最左侧的纵列只有六个人。   单修贤禁不住皱起眉头,不知道秦易在搞什么鬼。   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旁的尤弘也看到了,但并未多想,反而撇起嘴巴,有些轻蔑。   任由秦易如何折腾,他相信,这次比试一定是崇志堂获胜。   而且是三盘全胜!   明心堂一轮都别想赢!   崇志堂那边的生员,也都看到了明心堂的阵形,尽皆嗤之以鼻。   不管秦易搞出什么古怪且闻所未闻的阵形,他们都相信,这帮锦衣玉食的家伙,绝对一触即溃!   调兵台上,宣凌瑶微蹙眉头,在思索着秦易此阵有何妙处。   从之前的交谈中,她就察觉出,秦易在阵法方面或许并不是众人所想的那般无知。   如今他能创造出从未见过的阵形,便说明了这一点。   而以对方的性子,使用此阵,定是因为此阵有过人之处,但她怎么想,都想不透此阵的作用。   只能期待它能起死回生、力挽狂澜,让明心堂诸生战胜崇志堂。   见双方都已准备妥当,单修贤便和尤弘一起抬起了手,手中握着令旗,旋即一挥而下!   观战台上,鼓声大作,震耳发聩,也令人热血沸腾,仿佛置身于战场,即将开启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杀!”   崇志堂生员怒吼一声,便朝着明心堂这边冲了过来。   秦易微微眯眼,旋即沉声说道,“冲锋!”   宣凌瑶和李韵叶当即挥动令旗,穆禹皓等人怒喝一声,便也冲了上去。   不短的距离,顷刻跑完,两阵相撞,就如钢叉扎向一条长虫。   但实际情况,却是一柄木叉扎向毒蛇。   与崇志堂右侧相遇的明心堂生员,一瞬间便人仰马翻,倒下两三人。   只因韩奕和储元青在此处!   这两人极为生猛,木刀挥的虎虎生风,刀下几乎没有三合之敌,只需一两招,就能瓦解明心堂生员的防御,将木刀重重砸在后者的肩膀上、胸膛上、腰腹上、大腿上,以至于哀嚎一片。   秦易猛然眯眼,紧紧盯着。   在此处,他安排了十名生员,就是为了顶住韩奕和储元青的攻势,只要他们顶住了,不要顷刻崩溃,那么明心堂就胜利有望!   穆禹皓和矮壮有力的梁安康,此时就在右路,跟韩奕和储元青杠了起来。   当然,是一个殴打,一个挨打。   只是一瞬,穆禹皓就被韩奕挥打了三下,腰背和腹部巨痛无比,但他没有忘记秦易的嘱咐。   只要守住右路,每多坚持一刻钟,明心堂的胜算就会更大。   为了面子,为了荣誉,穆禹皓知道,自己必须豁出去!   所以其他人被打了两三下,就都倒地不起,他却仍然死撑着。   哪怕输,也要输的光彩!   被重重砸在腿上,他禁不住倒了下去,就又站了起来,咬牙冲向韩奕。   兵阵实操采取的胜利方式,是打到另一方投降,或者再无战力。   所以倒下再起来,完全没有问题,不像前世的真人CS,被打到一次就得下场。   见穆禹皓带着几人咬牙硬撑,阻挡韩奕等人的攻势,秦易便微微心安,连忙看向中路和左路。   相比右路的惨状,中路就好了许多,此处人数不少,再加上中路都是些体力强健的生员,因而占据了上风。   左路也有些焦灼,双方拉锯起来,你倒下我站起,我倒下你站起,一时难以看出谁占据上风。   观战台上,单修贤有些惊讶,他原以为甫一相遇,崇志堂就会摧枯拉朽一般,顷刻击败明心堂。   可现在看来,明心堂的生员也不是那么不堪嘛,这体力还是很足的。   莫非是此次比试赌上了荣誉,所以激发了他们的奋勇之心?   此外,他也知道,这一定跟秦易的阵形有些关系。   此阵定然有精妙之处……   单修贤如此想着,却见到场中,局面突然出现变化。   只见鏖战了许久的中路,霍然出现变局,崇志堂的生员,尽皆被明心堂生员砍趴在地!   突然出现的情况,让众人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   而明心堂生员并没有耽搁,连忙冲向左路,与左路同窗汇合,跟崇志堂生员鏖战起来。   一瞬间,左路中的两方人数,就变成了二比一,崇志堂生员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只是片刻,崇志堂生员就被击溃,剩余的明心堂生员马不停蹄地涌向右路,韩奕和储元青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十一二个明心堂生员包围起来了。   而他们身边的崇志堂生员,仅有四五个!   局面发生了巨大变化!   眼瞳猛地一缩,韩奕霍然抬头,看向了秦易。   他的眼中,有着惊讶和一丝恼恨。   也是这时候,他终于明白了秦易摆出此阵的目的!   观战台上,单修贤猛地拍手,满脸兴奋,呼喝起来,“妙啊,妙啊!”   尤弘脸色微黑,他没想到局势竟然会变成这样。   一开始看不起的阵形,竟然会起到如此大的作用!   李韵叶欢喜的跳了起来,“我们……我们要赢了!”   虽然还没有拿下韩奕和储元青等人,但这两人再怎么犀利,也绝对应付不了己方十三人。   所以这胜利就如砧板上的鸭子,跑不了了!   宣凌瑶微微一笑,心中惊奇,没想到这个阵形竟有如此妙用。   她也看明白了,秦易显然是想让穆禹皓等十名生员,顶住韩奕和储元青,而后靠人数较多的中路进行突破。   之后再汇合左路,击垮崇志堂的左路生员,最后再会师,全力歼灭右路崇志堂剩余生员。   化被动为主动,利用人数的巧妙结合,来弥补力量的缺失,逐个击破,最后总攻,不得不说,此计甚妙!   秦易,不愧是秦易!此轮若是能胜,他居功至伟! 第三十九章 此轮,我们认输   被十二名明心堂生员所围拢,储元青脸色微沉,暗暗咬牙,做好了硬战的准备。   但一旁的韩奕却突然说道,“此轮,我们认输。”   储元青猛地皱眉,转头望去,却看到韩奕满脸冷静   那张略显刻薄的脸上,除了冷静,还带着一丝恼恨。   “此轮我们大意了,输了就输了,保存力量,待会两轮再翻盘也可。”   听到韩奕如此说,储元青沉着脸,而后点了点头。   确实,倘若此战过于拼命,哪怕赢了,也会影响到后面两轮的发挥。   反正三盘两胜,先让秦易胜出一轮,又能如何?   下一轮,只要他们认真点,别再如此随意,定然不会让秦易讨得了好去。   这般想着,储元青冷冷瞥了远处的秦易一眼,便举起手来,示意认输。   明心堂生员顿时狂喜,相互拥抱,庆贺起来。   原以为会三盘皆输,没想到在秦易的带领下,竟然第一盘就胜利了。   这也太解气了!   之前,众人还极其气馁,犹如霜打了的茄子,如今尽皆兴高采烈,满怀信心,不断欢喝。   哪怕被打趴在地,一时难以爬起的明心堂生员,也被同窗所感染,都咧嘴笑了起来。   观战台上,单修贤嘿嘿一笑,看向了尤弘,只见后者脸色不愉。   沉默片刻,尤弘才说道,“一轮而已,后面两轮只要韩奕他们认真点,明心堂想要获胜,绝不容易!”   单修贤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这话倒是没错,他也知道,秦易此次能够胜利,是看到韩奕等人大意,从而选择了相克的阵形,之后韩奕等人若是认真点,他还真未必能赢。   等众人歇息了一盏茶时间,第二轮开始了。   这一次,崇志堂不再横成一排,而是摆出了方阵,最简单的阵形,也同样心存轻蔑,意示着哪怕是方阵,也一样可以击败明心堂。   秦易静静看着,心中微微下沉。   适才第一轮时,他已经看出来了,两方生员的体魄差距不小,以至于阵形精妙,营造出以多打少的局面,明心堂生员都得花费不少功夫,才能打趴崇志堂的生员。   而如今,对方已经摆出阵形,哪怕此阵再过简单,也比之前好上许多,更可况方阵虽简单,但却攻防兼备,各方面都比较平衡。   因此,想要击败对方,难度变得极大。   沉思片刻,秦易摆出了锥形阵的变种,十四人在中间排成尖锥形,两边各有五人分布在外。   两边各设五人的目的,是考虑到方阵两翼或尾部乃是弱点,分出十人由左右攻入,或许是破局之法。   单修贤见了,不由微微点头,暗叹秦易真是将阵法玩到了极致,知道该如何利用对方的弱点。   但此次的弱点并不好利用啊。   方阵两侧的确是弱点,但却不明显,只要两侧的生员体魄不弱,就能顶住,那么作为领头的韩奕和储元青,就有可能趁此机会,击破秦易的尖锥阵。   结果到底如何,只能接着往下看了。   当即,单修贤和尤弘一同挥旗,鼓声顿时大作,第二轮,开始!   两方一同发起冲锋,但从速度与奔跑姿势就能看出,明心堂生员已然疲惫了。   看到这个情况,秦易心中愈发低沉。   沉默片刻,见时机到了,他当即说道,“两侧绕开,攻击敌方侧翼!”   宣凌瑶和李韵叶挥动令旗,两侧的十名明心堂生员当即脱离中阵,奔向敌方两侧。   顷刻,两阵相遇,木刀挥起,沙尘飞扬!   本以为明心堂的尖锥阵,能一举破开崇志堂的方阵,但谁知道,现场情况就如一柄木叉,重重的捅在了钢板之上。   充作尖锥阵刀锋的穆禹皓等人,乃是明心堂的强壮生员,可遇到韩奕与储元青的时候,顷刻人仰马翻,被砍倒在地,根本就没有起到破阵的作用。   两堂的体魄,顷刻显露出来,只是片刻,明心堂就倒下一大片,被崇志堂围着打,落入了下风。   两旁的侧翼攻击,也没有起到作用,本就弱了一筹的明心堂生员,赢一场已是极限,此时都疲惫不堪,难以形成战力。   所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此轮战局逐渐收尾,还能站着的明心堂生员不超过五个。   为了保留体力,避免损伤过大,秦易只能下令,“认输。”   李韵叶无奈挥旗,观战台便敲响鼓声,示意此轮结束。   “怎么说呢,这才是明心堂的真正实力,任由你们布阵再厉害,摊上这么一班颓弱生员,想赢是不可能的!”尤弘摇头说道。   单修贤沉着脸,无言。   的确,哪怕秦易摆出了克制崇志堂的阵形,但生员不给力,阵法再厉害也无用。   由此,他几乎可以预见到第三轮的情况,极可能是……大败而归!   听到鼓声响起,倒在地上的明心堂生员们,各自帮扶着,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他们全都鼻青脸肿,浑身上下疼痛不已。   更加痛苦的却是内心。   第一轮,秦易以非同寻常的布阵能力,加上众人的奋勇,才赢了下来。   原以为能够顺利下去,赢得第二轮的比试,可谁想到,结局竟然如此。   哪怕一比一,还剩最后一盘决胜局,但他们已疲乏无力,有的人甚至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下一轮,他们几无翻盘的可能。   想到这里,众人心中黯然,在崇志堂的欢呼和嘲讽声中,踉跄的走向调兵台。   秦易就站在台上,静静的看着同窗们蹒跚走来。   他内心平静,没有太多的情绪。   没有指责,没有不满,也没有不悦。   这就是明心堂生员的能力,他们已经尽力了。   宣凌瑶轻抿红唇,望着远处不断庆贺嘶吼的崇志堂生员,如秋水般的眼眸中,仿若蒙上一层轻雾,朦胧而不知所想。   走到台前,梁安康和张栋低垂着头,有些丧气。   他们的脸上都一块青一块紫,显然在刚才的对抗中,崇志堂生员并没有留情,反而下了不少狠手。   或许是想将第一轮失败的怒火,发泄到他们身上。   穆禹皓的脸上同样有着青紫,他看了秦易一眼,眼神中满是自责,“秦易,我们……我们输了……”   林岳也愁眉不言,满脸颓丧。   他们辜负了秦易,枉费秦易摆出如此精妙的阵形,却落得如此局面。 第四十章 不忍直视   “可能……可能待会……”有人踟躇许久,吞吞吐吐的说道。   话没说完,那人就沉默下来,与旁人对视一眼,都有着黯然。   以他们这个状态,待会第三轮,也将是必输无疑。   辱人的赌约,明心堂或许真得承受下来……   秦易点了点头,说道,“无须自责,你们已经尽力了。”   抬起头,他望向远处欢声笑语的崇志堂,淡淡说道,“下一轮,我也上场。”   众人一听,登时抬起头,诧异的盯着秦易。   虽然知道秦易实力不弱,武艺较强,但接下来的场面,必定不好过。   明心堂众人都已力竭,而崇志堂却仍生龙活虎,也就说是,到了下一轮,秦易下场的话,极可能会被崇志堂的人针对,甚至群殴。   而明心堂的生员们,却无力相助。   见众人满目不解,秦易沉声说道,“我也是明心堂的一员,与尔等荣辱与共,自然不能坐守后方。”   说罢,他转身走向后方,那里放着一套轻甲,以及一柄木刀。   走到轻甲前,秦易俯下身,正要拾起轻甲,鼻间突然传来馨香,只见一只纤纤素手进入眼帘,轻缓的拾起轻甲。   秦易转头,就看到了面容清美的宣凌瑶,她轻抿红唇,眼眸如秋水般,明亮动人。   “我帮你穿。”宣凌瑶柔声说道。   秦易愣了一下,心中如疾电般,闪过了许多思绪。   宣凌瑶见了,有些好笑,“时间不多了,要想上场,得尽早穿戴好。”   秦易顿时恍然,难怪宣凌瑶会帮他穿甲,还以为芳心暗许了呢,原来是考虑到时间问题。   的确,穿戴甲胄并不容易,轻甲虽然轻便,穿起来容易,但也需要些许时间。   而如今距离第三轮开场,时间并不多了,倘若开场前没有穿好,秦易说不定得无护具上场,后果难以设想。   秦易便张开双手,宣凌瑶手持轻甲,缓步上前,轻轻的将甲胄套在秦易身上,而后接起护项、护膊等部件,一一帮秦易穿戴起来。   望着宣凌瑶那近在咫尺的娇媚面容,白皙纤细的修长柔荑,以及鼻间沁人心脾的馨香,秦易的心,蓦然陷入一阵安宁。   台下的穆禹皓等人,尽皆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满心都是羡慕。   适才,他们可是花费了大量功夫才将这轻甲给穿上,秦易这家伙竟然不用自己动手!   可有人帮忙也就算了,竟然还是宣凌瑶这等美人相帮,奶奶的……   众人心中,就如打翻了醋瓶一般,酸味极浓。   “好了。”全都穿戴完毕后,宣凌瑶轻笑着,说了一声。   秦易这才回神,感觉就像是蒸了个桑拿一般,浑身软乎乎的。   都怪原身是处男,这么不给力,不就是女神服侍一下而已嘛,至于软趴趴的吗?   “有劳了。”点头道谢之后,秦易起身拿起木刀和头盔,下了调兵台,走到明心堂同窗的身旁。   顶着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秦易恍若不知,抬头望向观战台。   恰好此时,单修贤和尤弘都举起了旗子,示意两方做好准备。   回首,看到宣凌瑶站在调兵台身上,身姿婀娜,面容清美,明眸含着期盼,正凝望自己,秦易轻轻点头,便朗声对穆禹皓等人说道,“此战,万望各位勇猛精进!”   穆禹皓等人苦笑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应。   听着鼓声,秦易开始排兵布阵,摆出了锋矢阵形,人马聚集于中央,前锋张开呈箭头形状,是一种进攻阵形。   这阵形有个弱点,那就是尾侧,所以秦易站于此处,亲自镇守。   看到秦易又摆出了一个古怪阵形,从未见过,单修贤不由暗暗点头,想着事后得找一下秦易,不仅要安慰他,不要因为失败而自暴自弃。   也顺便跟他交流一下,问问这些阵法的来源,为何自己从未见过。   一旁的尤弘撇了撇嘴,“明心堂这些人啊,净整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没用,还是一样得输!”   单修贤听了,气的想骂人,但事实就是如此,哪怕阵形再厉害,兵马颓弱也无济于事,只能暗暗咬牙,忍了下来。   崇志堂那边,看到秦易也下场了,并没有站在调兵台上,韩奕便嘿嘿一笑,对身旁的储元青说道,“秦易那厮也下场了,元青,我们是不是该好好招待一下他?”   浑身都是结实肌肉的储元青点点头,眼中有着冷光,“的确,难得有机会。”   正是因为秦易的阵法,让他们输了第一轮,虽然不影响最终结果,但也是耻辱,所以他们早就耿耿于怀,如今有机会痛揍秦易,自然不会放过。   踩着脚下的沙子,握着手中的木刀,秦易的心,一时澎湃。   这兵戈扰攘的世界,就看看自己,能搅起多少风云!   “咚咚咚!”   令旗挥下,鼓声大作,呼喝一声之后,两堂发起冲锋!   秦易位于尾侧,随着同窗一起前冲,刚跑出十几米,怎知异变骤生。   还未与崇志堂相遇,他身前右侧三米处,就有一名同窗体力不支,踉跄倒地。   犹如滚地葫芦般,这人翻滚起来,被后方的同窗践踏了几下,顿起哀嚎。   踩到他的三名生员,也都顷刻倒地,一下子人仰马翻,锋矢阵的右侧出现了一片空白。   远处众人看到之后,登时惊声四起。   哪怕如宣凌瑶这般冷静,也禁不住惊呼一声,明眸睁大。   李韵叶呆住了,没想到战斗还未打响,己方就损失了四人!   观战台上,尤弘哈哈大笑,“笑话!真乃笑话!”   他身为兵阵教习,任职近十年,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场面,一时间摇头不已,暗叹明心堂真乃废物,若是崇志堂连这都赢不下来,那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单修贤禁不住以手扶额,双眼紧闭,不忍直视。   这……   唉!   “起来!快起来啊!”调兵台上,李韵叶挥动双手,大声喊叫着,希望倒地的生员赶紧站起来。   纵使无法补上阵法的空缺,能避免人数损失也行啊! 第四十一章 身陷重围   可或许是力竭,又或许是摔得极惨,这四名明心堂生员都哀嚎着,躺在地上,无法起身。   见状,几名大夫从场外跑了进来,俯身查看几人的情况。   每次兵阵实操,都会有策院的大夫候在一旁,出了问题就能即时诊断。   但也意味着,这四人被剥夺了参赛资格,此轮无法再次上场。   宣凌瑶紧抿红唇,心中忧虑起来。   少了人不说,还影响到了秦易的阵形,这优劣之分,已拉大到了极致!   场中,秦易随着同窗快速前冲,眉头已然皱起。   看着右侧的大片空白,他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穆禹皓冲在最前,虽然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事,但却听到惨叫,由此也猜到,同窗肯定出了事故。   本就没有多少的信心,直接变成了负数,他的脸上,已是悲愁一片。   想到接下来,得委屈自己去奉迎崇志堂的生员,他就更是痛苦难安。   除他之外,众多明心堂生员也都悲丧起来。   在这样的情绪渲染下,众人已无斗志,与崇志堂的阵形相接时,就如被洪水冲击的蚁穴,顷刻崩溃。   秦易位于队伍尾侧,亲眼看到同窗们被木刀砸飞出去,被踢到在地,被靴子碾压脸面,哀嚎声夹杂着崇志堂生员得意狂笑,冲击着他的视觉和听觉。   只是片刻,早已力竭的明心堂生员,就倒下了一大片,之后再难起身。   本就有所空缺的锋矢阵,瞬间瓦解,秦易举目一扫,能够站立的同窗,仅剩三四个!   就连穆禹皓也都倒在了地上,被崇志堂生员阴险的补刀,不断狠踹。   眼前突然一暗,一个狞笑着的崇志堂生员,出现在秦易面前。   他挥动有力的臂膀,朝着秦易的脑袋狠狠砍下木刀。   哪怕有头盔防护,这样沉重的钝击,也能让人晕迷半天。   秦易顷刻回神,一个后撤,以极快的速度躲开了木刀,而后右臂用力,带着木刀自下而上挥起,重重砍在崇志堂生员的手臂上。   “啊!”   除了秦易之外,最后一个明心堂生员倒下的时候,一声惨嚎惊动众人。   狠狠地踹了倒地的明心堂生员一脚,韩奕听到惨叫,连忙转头,就看到秦易一刀劈在崇志堂生员的肩膀上,将后者直接劈倒在地。   四周的崇志堂生员见了,都冲了过去,想要围殴秦易,韩奕出声喊道,“等等!”   众人连忙止住挥起的木刀,停了下来,让开位置。   韩奕噙着冷笑,和储元青一步步走来,在秦易面前停下,戏谑说道,“待会,你会被打,会受到折磨,会遍体鳞伤,不想忍受的话,就投降吧,我给你投降的机会。”   倒在地上的明心堂生员,不断哀嚎着,忍着痛楚望向秦易,眼神复杂。   冷冷地看着韩奕,秦易面沉似水。   他知道,韩奕在耍他,想让他陷入两难境地。   如果不投降,就会被殴打,如果投降,就会名声扫地,被众人所不耻。   刚开始的时候,慷慨激昂,激起众人斗志,如今为了免受折磨,没有抗争就直接投降,置旁人的努力于不顾,倘若真的这么做,秦易知道,往后绝对会被同窗所厌。   所以,他绝不会这么做。   当然,他本就没有投降的想法。   投降,永远不是他的首选项。   轻轻撇嘴,冷冷笑了起来,秦易说道,“想让我投降,你还不够资格。”   韩奕一愣,而后看向身旁的储元青,大笑起来。   旁人也都耻笑道,“这人也太自大了吧!”   “没事,现在有多嚣张,待会就有多痛苦。”   “真的很好奇,他待会的惨嚎起来,声音会有多大。”   笑了好一会,韩奕才收敛笑意,对身旁的储元青说道,“元青,这人先交给我,如果他能扛得住,待会再让你来,如何?”   储元青耸了耸肩膀,“行吧,记得别弄晕了,我想听听他的叫声。”   韩奕点点头,甩着木刀,一步步朝秦易走去,“听到没,元青想听你的叫声,待会喊大声点。”   倒在地上的明心堂生员们,都扭过头去,不忍心去看接下来的惨状。   观战台上,宣凌瑶白皙的柔荑紧紧揪着衣裙,红唇死死抿着,明眸中满是担忧。   看到秦易被十几名崇志堂的生员所围着,她有些担心,害怕秦易直接投降。   但好在,他站的极其笔直,面容肃穆,并未认输。   这让她松了一口气,也心潮澎湃,佩服于秦易的勇敢无畏。   但也担心起来,秦易所面临的局面,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人殴打、受人折辱,甚至重伤!   观战台上,单修贤紧眯双眼,担忧秦易这个好苗子被打坏,连忙对尤弘说道,“你们已经胜出,没必要继续了!”   尤弘嘿嘿一笑,“哪里的话,没有胜出啊,明心堂不还有个人站着吗?”   “站着又如何?他才一个人,崇志堂却还有十几个!”说罢,单修贤想要举旗,示意结束,却被尤弘拉住了。   “单教习,你这样做就不合理了啊!只有认输或者全员失去战力才算结束,秦易还站着,就不能停止,你可别乱来啊!”尤弘说道。   他巴不得韩奕等人好好教训一下秦易,这厮让他们输了第一轮,不出出气怎么行。   见单修贤不断挣扎,想抽出右手继续挥旗,尤弘冷声说道,“你可别忘了,这次比试,可是副院正出面换来的结果,如果不公平公正,那么这场恩怨,依旧难平!”   单修贤听了,只能咬牙怒哼一声,打消了阻止比试的意图。   场中,韩奕走了几步,还未靠近秦易,倏地前冲,接着一拧身,手中木刀以迅疾的速度,朝秦易挥了过去。   秦易面无表情,抬手挥刀抵挡,砰的一声,两柄木刀相撞。   韩奕趁势上前,猛然一踹。   秦易冷哼一声,一个旋身,躲开这脚,右手顺势挥出一拳。   韩奕不躲不闪,也挥起一拳,对着秦易的拳头砸了过去。   他相信,秦易的力量绝对不如他! 第四十二章 以一当十   砰地一声两拳相撞,韩奕顿时惊诧,也后悔了。   一股庞大的力量涌来,将他打的身形一歪,往后倒去。   韩奕连忙转移重心,蹬蹬蹬的退了两步,避免摔倒在地。   站稳之后,他心中一松,抬头正要看去,就看到一道纤长的暗影,霍然袭来!   看清来物之后,他眼睛猛地一缩,内心一顿,仿若停跳。   刹那间,木刀就挥到近前,狠狠砸在他的肩胛骨上。   那庞然的力量,让他站立不稳,被压的直接跪了下去。   疯涌的巨痛,让韩奕脸色骤白,禁不住惨嚎一声。   变化太过突然,众人来不及救护,就看到韩奕跪了下去,顿时大惊,连忙冲上前,想要救人。   但秦易猛然抬起的膝盖,已然重重顶在韩奕的胸甲之上,将他撞飞出去。   “该死!”储元青怒吼一声,冲上前接住韩奕,将他交给其他人,便挥起木刀,狠狠斩向秦易。   “速度太慢!”秦易轻淡说道,闪身躲了开去,而后木刀前撩,重重戳在储元青没有轻甲防护的侧肋。   “呃!”   储元青猛地一颤,跪倒在地,痛的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一颗颗落下。   “中气很足,叫声够大,不错!”秦易说罢,又是一个闪身,躲开了身后的袭击。   见两名甲级生员都被秦易击倒,四周的崇志堂生员不敢再等,连忙围拢上来,想要群攻。   对此,秦易并无惊慌,反而冷笑起来。   他如今已体魄大成、刀术大成,武艺不凡。在这个世界,百人斩不敢当,但十人斩完全不是问题。   更何况这些家伙不过是策士,哪怕体魄强健,但武艺不强,来上二三十个他都不怕,更遑论眼前只有区区十几人。   当下,他如虎入羊群,猛地冲向崇志堂生员,手中木刀连连挥起,每一次挥下,都会砍倒一名生员,犹如秋风扫落叶。   调兵台上,宣凌瑶已惊得红唇微张,秋水般的眸子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这真的是秦易吗?   以一当十,无人能敌,这是一个策士能做到的?   渐渐地,她也已明白,为何秦易遇到八名杀手却能安然而归了。   只因他……真的很强!   一旁,李韵叶欢呼起来,犹如小孩儿一般,几近手舞足蹈。   观战台上,单修贤的眼睛瞪大到极限!   刚刚有多担忧,现在他就有多惊喜。   完全没想到秦易竟然如此厉害。   这家伙有这么强的武艺,为何不去将院,反而来这策院?   策士虽然前途光明,地位不弱,但若是与将士比起来,就差多了。   真正统御千军万马的,也都是将士,而非策士。   想到这,他猛然摇头,不能去将院,倘若秦易去了将院,谁来继承他的衣钵?   虽然他也没有什么要教的,毕竟秦易做的,比他能教的更厉害,至少那些兵阵,他闻所未闻。   但能身为秦易的老师,若是日后秦易闯出名堂,他也与有荣焉。   一旁,尤弘的脸色极其复杂,阴沉的如同积满雨珠的乌云,又惊讶的如同看到太阳从西边升起。   他知道,有些人的确能够以一当十,但绝非策士所能做到,因而一时无法接受眼前一幕。   “不可能,不可能!”他禁不住念叨起来。   单修贤听了,得意的挤眉弄眼,嘿嘿大笑。   只是片刻,沙场中,除秦易之外,再无人能站着。   他手持木刀,身形挺拔,于飞扬的沙尘中傲然而立,身旁尽是哀嚎不已的崇志堂生员。   哪怕被沙尘糊满了脸庞,明心堂生员们都恍若未觉,震惊的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   这个身影,将会永远挺立在他们心中,永不消绝。   因为这一刻的感受,那无比的震惊,柳暗花明的狂喜,都深深的烙印在他们脑海里,让他们颤抖起来。   鼓声响起,兵阵实操结束,哪怕巨痛无比,明心堂生员们,也都激动的手脚并用,爬起来嘶声嚎叫,宣泄心中的欢喜。   秦易缓步上前,将穆禹皓扶了起来,接着扶起了另外几名同窗,而后望向欢喜的众人,朗声说道,“此次能够胜出,源于各位的奋力拼搏,大家都是好样的!”   众人吼叫起来,欢喜之余,还有浓郁的感激。   他们知道,真正力挽狂澜的是秦易,而他却能如此说,照顾到大家的情绪,可见除了才华,品德也绝不赖。   当即,有人欢呼起来,“秦易!秦易!”   其他生员也都跟着喊了起来,一时间,沙场中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喊声,“秦易!秦易!”   他们冲上前,一边喊,一边将秦易抛起来,群情喜庆。   唯独周边坐着的崇志堂生员们,心情十分复杂,有怨恨的,有恼怒的,也有佩服的。   秦易的表现,确实让人无话可说,只有一个字,绝!   以一当十,谁能够做到?   韩奕此时也已坐起,脸色煞白,胸口依旧沉闷,感觉呼吸有些难受。   他怨恨的盯了秦易一眼,便望向储元青。   储元青已经站了起来,他低着头,同样煞白的脸上却无怨恨,不知道在想什么。   调兵台上,看着众人欢庆的场面,宣凌瑶禁不住抿嘴轻笑,娇媚无边。   这时候,她已不再震惊。   想想也对,秦易能应付八名杀手而不受伤,如今击败十几个策士,并不算天方夜谭。   庆贺了一会后,众人放下秦易,穆禹皓便对着韩奕等人说道,“绕道而行,退避三位,张榜道歉……记住,这是你们该做的。”   梁安康嘿嘿笑道,“虽然被你们打的浑身酸痛,但想到以后见了我,你们就得跟孙子似的,我就感觉骨头轻了几两。”   “哈哈,那可不,想想就开心!”望着一脸怨愤的崇志堂生员,张栋极为得意。   痛打落水狗这事,秦易没什么兴趣,便也不多说,转身就朝着调兵台走去,怎知身后传来韩奕的嘶吼,“秦易,你可敢跟我再比试一次?”   众人一愣,旋即讥讽起来,“怎么,刚刚没有尽兴,还想再挨揍?”   “难道被打到跪下就这么爽,以至于想再体验一次? 第四十三章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秦易转过身,看向一脸怨怒的韩奕,静默不言。   韩奕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道,“就比谁先考入太策院,你可敢比试?”   众人听了,顿时讶然。   虽然此时,韩奕看起来很凄惨,脸色煞白,满脸懊丧,犹如丧家之犬。   但也掩盖不了他是策院中最有可能考入太策院的事实。   因此,若是要比这个,整个离阑府策院,能赢他的人并不多。   哪怕秦易文武双全,谋略过人,也无法确保就能考入太策院。   禁不住,众人都看向秦易,想知道他会不会接受这个挑战。   怎知秦易露出莫名的笑容。   似是好笑,似是讥嘲,又似是没有兴趣。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轻声说罢,他直接转身离去,留下众人呆愣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世人寒窗苦读十数年,不过是为了入朝为官,光宗耀祖。   对于策士来说,进入府策院,考入太策院,最后科举上榜,方可入朝为官。   秦易也是如此,他若想出人头地,考入太策院是必经之路,为何会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这种话?   莫非他并不想考进太策院?   那就太可惜了,如此人才,竟然不想继续深造。   在众人或惊讶,或惋惜的目光中,秦易走到调兵台前,宣凌瑶已站在那里,亭亭玉立,笑颜如花。   不得不说,此女的笑容真的很美……带着这个感慨,秦易走上前,道,“幸不辱使命。”   宣凌瑶抿了抿红唇,正要说什么,一旁就冒出个电灯泡来,“秦易,你太厉害了!”   李韵叶的眼中,仿佛有着桃心,一闪一闪的。   秦易只能笑道,“过奖了,在下不过是力气稍微大点,碰到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策士,才侥幸赢了而已。”   “瞎说!”李韵叶不信,“你当我不知道呀,大家都说韩奕和储元青武艺过人,他们都打不过你,可见你真的很厉害!”   秦易笑了笑,“也就比他们厉害一点点罢了,如果他们两个一起上,我未必能够获胜。”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厉害!”李韵叶撇嘴说道。   秦易颇为无奈,只能干笑起来,这年头,连自谦都不行了?   抖了抖身上的轻甲,秦易望向宣凌瑶,笑道,“解甲还需系甲人。”   宣凌瑶笑了笑,正要上前,一旁的李韵叶抢上前说道,“凌瑶姐帮你穿的,那就我来帮你脱吧。”   说罢,她直接上手,不给秦易拒绝的机会。   一顿猛如虎的操作下来,秦易终于将这不轻的轻甲脱了下来,只是有些惊讶,李韵叶这姑娘看着小鸟依人,没想到动作这么粗暴,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等到李韵叶拿着轻甲离开,秦易才有机会和宣凌瑶独处。   “你很厉害呢。”宣凌瑶柔声说道。   秦易禁不住咧嘴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宣凌瑶的夸赞,比李韵叶的夸赞更让人舒坦。   ……   离阑府衙,后堂。   知府曾明知,正坐在主位上,手捧白瓷蓝花茶盏,茶盖轻轻磕着杯沿。   其身穿绯袍,绣着云雁,乃是当朝四品官员,此时正皱起眉头,暗自沉思。   突然,屋外传来脚步声,一个身形精壮的虬髯汉子走了进来,恭敬说道,“大人。”   抬头看去,见来者正是严崧,府衙的捕头之一,曾明知便问道,“案子查的如何?”   严崧摇了摇头,有些苦涩。   他成为捕快以来,破过不少案件,也遇到过一些奇案,但从未像如今这般,查案几日却线索全无。   曾明知沉默片刻,才说道,“策院派人前来催促,让本官尽快破案,你却毫无进展,让我如何应对?”   严崧艰涩说道,“进展还是有的……虽然在杀手身上找不到任何线索,但他们手中都有刀茧,可以确定,他们久经训练。”   曾明知微微眯眼,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这个能作为线索吗?”   严崧摇了摇头,“只此一点,难以调查下去。”   曾明知轻轻点头,似是松了一口气。   之前,严崧已和他说过,此案或许涉及到权深翰,让他感觉有些难办。   校尉不过是从六品,他乃是当朝四品,无须担心得罪对方,但权深翰在京都有靠山,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他自是不想得罪。   “既然如此,那就设为悬案,慢慢查探。”曾明知说道。   严崧听了,心中顿喜。   喜的是如此一来,这个山芋就不烫手了,慢慢查探,消极怠工,两边都能不得罪。   ……   权府,厢房。   药味极浓的屋内,传来阵阵嘶嚎,以及物什摔落的声音。   断脚传来的痛楚,让权飞白几欲暴走,疯狂的摔打屋内的东西,花瓶、茶杯、药碗、夜壶……全都碎成一片。   丫鬟和小厮们,都畏畏缩缩的站在门外,不敢入内。   他们若是胆敢进去,轻则被权飞白责罚,重则被殴打,有生命危险。   之前,就有个小厮硬着头皮进去收拾,被权飞白用碎裂的瓷片划破脖颈,流血不止,至今生死未卜。   所以权飞白不睡,他们绝不敢进去。   突然,远处传来脚步声,一名小厮带着一个头圆脖子粗的男子,正快步走来。   来者正是刘源,本想探望一下权飞白,怎知还未走到,就听到嘶嚎和怒骂的声音,他顿时头皮发麻,想转身就走。   但若是让权飞白知道,他来了就走,后果必定不堪设想,只能咬牙继续前行。   将刘源带到门口,那名小厮有些畏缩,说了声刘公子请自行入内,就转身飞快离去。   站在门口的几名小厮和丫鬟,看到刘源之后,本该通报一声,但都惧怕的缩了缩脖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刘源见了,只能咬牙,独自往屋里走去。   “咔嚓!”   刚走到门口,就有个瓷器砸在脚下,碎裂成花,吓了刘源一跳,差点转身就逃。   看到刘源,正倚着桌子歇斯底里扔东西的权飞白,顿时狂喜,“刘源,你来了,快过来!”   刘源抬头看去,顿时一惊。   以往意气风发的权飞白,此时竟然如此颓丧,长发披散,眼圈浓黑,目光阴冷如毒蛇,几欲噬人。   刘源心中发颤,但又不敢拒绝,生怕对方做出什么事情来,只能哆哆嗦嗦的走了过去。 第四十四章 穷酸策士   “快来跟我说说,大家是不是都在想我?”权飞白紧握着手,满脸期盼。   刘源脸色一僵,仔细寻思了下,发现居然没有任何一人怀念权飞白,反而都是在骂他。   明心堂里,大家都因为兵阵赌斗的事情骂他,明心堂外,得知权飞白出事了,那些被他糟蹋过的女子,都极其欢喜,有的甚至几日不吃不喝,以谢祷告灵验。   踟躇了一会,刘源才吞吞吐吐说道,“呃……大家……大家都有想你。”   权飞白狂喜,“他们如何想我?宣凌瑶呢,她有提起我吗?”   刘源只能顺着说道,“有,宣凌瑶还问你的腿何时能好。”   权飞白欢喜的咧嘴笑了起来,只是在刘源看来,这笑容分外阴险。   笑了一阵,权飞白才想起什么,“对了,今日是兵阵赌斗的日子,没有我,你们应该三轮皆输吧?”   刘源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有心撒谎,避免激怒权飞白,但知道若是隐瞒,不出几日就会被揭穿,到时候后果难料,只能苦涩的摇了摇头。   权飞白皱起眉头,“没有三轮皆输?难道你们还赢了一轮?”   刘源再次摇头。   权飞白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们赢了?”   刘源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权飞白的眼瞳,闪出骇人的光芒,“怎么可能,你们怎么赢得了?”   刘源感觉被一头恶虎所瞪着,心中发慌,但也不敢隐瞒,只能吞吞吐吐的说道,“是……是秦易……带我们赢的……”   “砰!”   权飞白听了,顿时大怒,抄起茶壶疯狂的砸击桌面,直接将木制桌面砸出一个凹陷,“不可能,不可能!”   就连他,都未必能够带着明心堂获胜,秦易这厮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做到这一点?   就算要赢,也得是他赢才对!秦易这厮竟然抢夺了他的风头,抢夺了他的胜利!   “该死的家伙,该死的家伙!”   猛地抬头,狠狠的盯着刘源,权飞白的眼眶通红,几欲择人而噬,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秦!易!”   他已决定,一定要催促父亲,尽快弄死这厮,不能再等了!   被他如此瞪着,刘源骇然欲绝,内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几乎站立不稳!   ……   教坊司,欣雅轩。   慵懒的倚着门沿,身穿一袭浅白襦裙,娇媚犹如海棠的年欣雅,明亮的眼眸一眨不眨,望着天上泛红的云霞。   “姐姐,又在这看晚霞呐?”莲儿走入院中,笑着说道。   “人人都说笑颜如花,可我倒觉得,这笑颜如霞,才显得娇媚灿烂。”年欣雅柔声说道。   “如花才能长久,如霞只是一瞬。”莲儿笑答。   果然,天际的云霞慢慢褪去红色,变得有些浅淡,天色渐渐乌沉。   年欣雅抿抿嘴,无言的回了屋子,走到桌前坐下,由莲儿替她梳妆。   虽然晨起时已经梳妆打扮过,但到了夜晚才是迎客的时候,因而需要再补补妆。   轻缓而熟练的帮年欣雅抹上胭脂,抹匀之后,莲儿往后退了几步,笑着说道,“姐姐真美,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谁。”   年欣雅有些好笑,“就你贫嘴。”   “说起来,秦易倒是有段时间没来了。”莲儿低声说道。   年欣雅闻言,愣了一下,并未答话。   “原以为他入室相谈之后,会再次前来,好一鼓作气将姐姐拿下,可谁知道,这厮也是个负心汉!”   “看看人家路海嫣的恩客,可是每天都来,而姐姐却只能独守空闺。”   年欣雅又气又笑,禁不住拍了莲儿一下,“你这丫头尽胡说,人家是恩客,我跟秦公子清清白白的,哪能这么比呀!”   莲儿笑着躲开,而后继续帮年欣雅梳妆,梳着梳着突然说道,“说起路海嫣那恩客,就有些来气!”   年欣雅眯起明眸,略显俏皮的问道,“哟,竟然敢气我们的莲儿姑娘,这厮该打!”   莲儿撇嘴道,“本来嘛,这恩客是路海轩那边的,与我们无关。可恨的是,路海轩那些丫头片子,天天拿这恩客来嘲讽我们,说姐姐无人肯要,只能委身于一个穷酸策士!”   年欣雅听了,秀眉微微一蹙,“详细说说。”   这事她并不知道。   莲儿当即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一般来说,教坊司里只有一个花魁,但若是实在难以分出高下,便会增多一两个名额。   离阑府的教坊司便是如此,年欣雅和路海嫣并称花魁,前者多才多艺,擅诗才,后者善舞,床技过人。   一山难容二虎,两花相处,自然会相争。   年欣雅性子淡然,不喜争斗,但善妒的路海嫣却不省事,私下里搞些手段,闹点矛盾,乃是家常便饭。   路海轩里的丫鬟们,便是得了主子的嘱咐,时常挑事,对欣雅轩的丫鬟小厮不是冷嘲就是热讽。   但在各个方面,年欣雅都压了路海嫣一头,因而对方极难找到讽刺的由头。   可最近不同了,一个前途璀璨的将院学子,成为了路海嫣的恩客,与此同时,外面疯传年欣雅看上一个穷酸的策士。   这就给了路海轩一个讥讽的理由。   因此,每当遇到欣雅轩的人,路海轩的丫鬟们,都会极尽嘲讽,说什么年欣雅没人看得上,只能委身于一个穷酸策士,不像她们的主子路海嫣,傍上了将院学子,未来必定荣华富贵……   欣雅轩的丫鬟们自然很气,只能反讽路海嫣的恩客是个粗鄙武夫,没有文才。   这时候,路海轩的丫鬟们,就会回上这么一句,“文才能当饭吃吗?人家不仅家世过人,还是将院学子,各方面都比秦易好上许多!”   到了这里,新雅轩的丫鬟们无法辩驳,只能含恨离去。   临瞻虽然没有崇武抑文,但武将的地位,在朝堂中只高不低。   所以将院学子,地位自然高于策院学子。   更何况秦易的家世……   想到这里,本就难过的丫鬟们,就变得更加难过。   听完莲儿所说,年欣雅抿了抿嘴,有些不悦。   她不在乎众人风言风语,唯独不悦的是,对方以此来嘲讽自己的人,这就有些过分了! 第四十五章 你真看上秦公子了?   莲儿犹自滔滔不绝的说道,“那路海嫣真不要脸,不就是勾搭上一个将院学子罢了,得瑟什么,也就能打一点罢了……”   说着说着,莲儿小脸一垮,无奈说道,“要是秦易也有武艺在身就好了,就不觑那劳什子将院学子!”   收起不悦的神色,年欣雅笑骂,“人家胡言乱语,说我看中了秦公子,你们也跟着胡闹?”   莲儿说道,“你肯定是看中了,不然为何这几日出去作陪的次数都少了?”   “那是我身子乏了。”   莲儿瘪嘴,一脸不信。   妆容化妥之后,没多久,就有一个丫鬟前来禀报,“欣雅姐姐,司乐大人唤你过去。”   司乐乃是教坊司的主官,从九品,官职不大,却管理着教坊司上下一应事宜。   而此处教坊司的司乐,是一个老妪,虽性子温善,但也颇有手段,将教坊司治理的井井有条。   年欣雅点点头,“嗯,我这就过去。”   走过林荫长廊,踩着鹅卵小石,年欣雅带着莲儿,来到一处宽阔的院子,此乃司乐吴今歌的住所。   进了院子,来到正堂,就看到堂中已有四人,两名身穿华服的女子端坐椅中,两名丫鬟侍立身后。   坐在主位上的,便是年过半百,满头华发的司乐吴今歌,她正捧着茶盏,缓缓喝茶。   侧位上坐着一名年轻女子,她样貌美艳,但颧骨略微高耸,显得有些刻薄。   她正捻起一枚蜜饯,轻轻放入嘴中,身姿凹着造型,显得矫揉造作。   看到年欣雅,年轻女子,也就是另一名花魁路海嫣,当即阴阳怪气道,“哟,大才女来啦!”   年欣雅面容淡雅,没有情绪表露,轻缓的点点头,而后对着吴今歌说道,“姐姐。”   吴今歌虽有官职在身,但向来没有架子,和蔼近人,喜欢别人唤她姐姐。   丫鬟们不敢如此,但年欣雅和路海嫣,自然得投其所好。   吴今歌放下茶盏后,笑着点点头,而后指了指一旁的座位,说道,“嗯,坐吧。”   年欣雅走过去,悠然坐下,忽略了路海嫣讥讽的目光。   “此次唤你们过来,也没啥事,就是随意聊聊。”吴今歌轻声说道。   每当她如此说,年欣雅便知道,想来是有事情要嘱咐,但必然不是什么大事,便也松懈下来,轻轻靠着椅背。   “海嫣,马公子日日过来,他吃得消吗?”望向路海嫣,吴今歌轻笑问道。   都是过来人,见惯了场面,所以当面聊这种话题,吴今歌不觉得有何不妥。   路海嫣轻淡一笑,“姐姐多虑了,良弼乃习武之人,身子骨壮的很,每夜可劲地折腾我,哪有吃不消的道理。”   她身后的丫鬟捂嘴笑道,“所以啊,海嫣姐姐每日都得睡到辰时才能起身呢。”   路海嫣摊了摊手,看似无奈,实则得意的很,瞥了年欣雅一眼,眼神中满是得瑟。   年欣雅并未理会,反倒是她身后的莲儿瘪着嘴,有些不悦。   以往都是年欣雅压过路海嫣,没想到如今,竟然让对方翻了身,嘁!   吴今歌笑了笑,“年轻人,确实会折腾。”   说罢,她看向年欣雅,问道,“欣雅,这几日你出面作陪的次数少了,可是身子不适?”   年欣雅轻轻摇头,“这倒不会,就是有些乏了,想自个儿待着。”   “我看啊,欣雅妹妹是犯了相思病,想人家秦公子了。”路海嫣阴阳怪气道。   她身后的丫鬟捂嘴笑道,“听说那个秦公子不仅家境贫寒,还是个负心汉呢,许久都未曾露面了。”   “唉,欣雅妹妹,你说你选谁不好,偏就选中这么个人,真是遭罪!”路海嫣说着说着,突然装作恍然,“哦,我忘了,没人肯要你呢,想选也没得选呀。”   年欣雅美眸微眯,正要说话,一旁的吴今歌淡淡说道,“好了,别贫嘴了。”   她望向年欣雅,关怀问道,“欣雅,你真看上那个秦公子了?”   她也听说过,之前的确有个才华横溢的策士,当场作诗打动了年欣雅,以至于被请入闺中。   对于这个秦公子,她不甚了解,但如今听路海嫣所说,显然就是个穷酸策士。   虽然能成为策士,未来可期,但未来归未来,如今身无分文,就没必要走的太近。   年欣雅无奈说道,“不过是入室相谈罢了,何来看中之说。”   她是挺看好秦易的,也有些好感,但还真没到以身相许的地步。   见年欣雅如此说,吴今歌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此人可以一同吟诗作对,但要梳拢的话,没有百两银子绝对不行,此乃原则,欣雅你须记住,不能自降身价!”   若是低于百两,或者倒贴,年欣雅必身价大跌,那么往后教坊司里,就没有她的一席之地了,众多公子们也不会再趋之若鹜。   年欣雅抿嘴不言。   路海嫣插话道,“这样的话,恐怕有些难了,说不定十几年后,欣雅妹妹还是处子之身呢!”   她此话的意思,是暗示并无富家子弟追求年欣雅。   但堂中,却无人应她的话。   吴今歌也是沉默不言,她一向知道路海嫣喜欢胡言乱语。   在教坊司中,要说谁最受热捧,那必然是年欣雅,若她肯大开闺门,接受恩客,五六年前就能脱离处子之身。   一直拖到如今,不过是因为她眼界极高罢了。   可惜啊,选来选去,却选了这么个穷酸策士……吴今歌暗暗决定,不管如何,都得看紧年欣雅,免得她胡来,自降身价。   “欣雅妹妹,不如这样,我让良弼给你物色一下,找找将院同窗什么的,帮你梳拢,这样你就能早日体验人间极乐,安慰一下萌动的春心,如何?”路海嫣挑了挑眉。   身后的丫鬟帮腔道,“马公子的同窗,都是将院学子,哪一个不比秦易厉害?欣雅姐姐你啊,有福啦!”   年欣雅愈发不悦,懒得多呆,起身对吴今歌说道,“姐姐若无他事,妹妹便告退了。”   说罢,她冷冷瞥了路海嫣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路海嫣哼了一声,“帮她找人,她还不开心了?”   吴今歌有些头疼,“海嫣你啊,少招惹欣雅,别看她性子淡然,真惹怒了,你可讨不了好。”   路海嫣撇撇嘴,暗暗说道,“那可不一定。”   以往讨不了好,如今有了马良弼,她还能怕了年欣雅?   还有那个秦易,他不来也就罢了,若是敢来,定要让良弼去羞辱羞辱他。   一个穷酸策士,在将院学子面前,就是个渣渣! 第四十六章 众星捧月   打开系统面板,秦易看了下,惊叹值从之前的1230,涨到了2950,看来此次兵阵比试,着实将众人震惊坏了。   当然,也跟人数增加了有些关系,毕竟不只有明心堂,还有崇志堂。   看了下商城,暂时没有要购买,秦易便打算留着,攒到一起,到时候可以购买体魄圆满,想必战力会大幅上涨。   稍微收拾了下,他便起身出门了。   赢下兵阵实操之后,明心堂一位名门子弟,要请大家到教坊司庆贺一番。   秦易身为兵阵实操的最大功臣,当然不能缺席。   而这种烟花之地,宣凌瑶等一众女性生员,自然不会去。   还没出门,秦易就听到了吆喝,“秦兄,秦兄!”   听到是穆禹皓的声音,秦易上前开门,便看到几个男子站在门外。   穆禹皓、张栋、梁安康,还有一个面容宽正、手持纸扇的男子,正是此次宴请全员的明心堂生员,席成周。   此人乃是京都大族席家子弟,虽然是庶子,但胜在实力不凡,考入了离阑府策院,因而颇受家族重视。   “秦兄。”席成周拱手作揖。   秦易笑了笑,对众人点点头,便关了房门,随众人一同朝外走去。   “本来想邀请单教习一同前往的,但大家都知道,教习一把年纪了,却还是个妻管严。这种烟花场地,他哪敢前往,所以此次只有我们,定要玩个尽兴!”席成周笑道。   当然,他所说的玩,是正经的吃喝玩乐,毕竟数十名生员一同前往庆贺,想要人人都能体验那种少儿不宜的玩乐,是不可能的。   毕竟教坊司可没有这么多倌人。   “就是不知道秦兄此次前往,欣雅姑娘会不会出来相陪。”穆禹皓嘿嘿笑道,“我最近可听说了,她极少出面呢。”   梁安康有些疑惑,“为何?”   穆禹皓朝秦易努了努嘴,“听说是想某个负心汉了。”   张栋疑道,“秦易,你不会上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欣雅轩吧?”   老子想去也得有钱才行啊……秦易嘴角抽了抽,摇了摇头。   席成周挥了挥纸扇,有些期待,“这么说,欣雅姑娘肯定极想秦兄,今晚必然会出来作陪,那在下就能一睹美人风采了。”   一路说笑,众人来到策院之外,上了等在路旁的宽敞马车,一阵疾驰,便来到了静谧的教坊司前。   下车,随着小厮入内之后,众人走进了欣雅轩,此时明心堂生员已来了大半,看到秦易便都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一旁侍候的丫鬟们,看到秦易到来,俱都欢喜起来,有的直接跑进内堂,去唤年欣雅。   其余丫鬟则有些惊讶,秦易上次前来之时低调少话,如今却隐隐有众人焦点的感觉。   所有生员对他都极为追捧,态度热情且恭敬,让众多丫鬟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被席成周和穆禹皓拉着,秦易坐到了主位之上。接着,众多生员成群结队前来给他敬酒。   这一幕,更是让众多丫鬟看的惊诧不已。   在教坊司,她们看多了名门子弟的宴席,但像如今这般,被数十人敬酒热捧的场面,几乎没有过。   她们暗暗猜想起来,难道是秦易做了什么,才折服了众多生员?   想了想,她们便觉得,或许是在谋略方面,又或许是在文采方面,秦易崭露了头角。   只可惜秦易不通武艺,否则她们就不会被路海轩那般欺压了。   众人敬酒三轮,便吃起了小菜和蜜饯,填饱肚子。   不多时,就有一群丫鬟簇拥着年欣雅走了出来。   她身着盛装,娇美绝伦,气质清柔,被众多丫鬟围拢着,就如被众星所捧的明月。   刚走入大堂,年欣雅的美眸就微微一转,看到秦易之后,露出了个娇媚的笑容,惹得众人心头俱醉。   秦易轻笑着点了点头。   收回目光,环视一圈之后,年欣雅福了福身,“感谢诸位公子前来欣雅轩,还请就坐,莫要再站着。”   有些从未来过新雅轩,也从未见过年欣雅的生员们,禁不住都赞叹起来。   没想到此间竟有如此佳人,娇美无边,还如此端庄大方,极具礼仪……可惜的是,美人已心有所属,而且还是他们敬佩无比的秦易,便都只能带上痛苦面具,满心酸意。   突然,众人恍然发觉,这痛苦面具他们似乎已经带过一次。   上一次,还是因为宣凌瑶……该死的,怎么美人尽皆钟情于秦易?   难道是因为这家伙文武双全,而且还英俊不凡?   哦,那没事了。   众人都坐下了,有人说道,“欣雅姑娘果真貌美无双,在下今日一见,已被姑娘所折服!”   “姑娘娇媚,秦易轩昂,果真是天作之合。”   年欣雅俏脸微红,臻首微垂,说道,“公子们说笑了,欣雅哪敢有此妄想。”   “这岂是妄想,才子佳人,自是一对。”   “看来欣雅姑娘心中有意,可谓是落花有意,就是不知道流水有没有情了。”   “秦易几日不来,说起来,应该是无情才对,哈哈哈!”   不知道是哪个情商低的家伙,如此说了一句,秦易禁不住满头黑线,回头看去。   “秦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此佳人,你竟然晾在一边,许久不来,实在说不过去啊。”   “就是,得自罚一杯!”   情商低的人不止一个,还是一堆……秦易抽了抽嘴角,看向年欣雅,发现她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似乎还真期盼自己赔酒一杯。   莲儿在一旁看到了,禁不住掩嘴轻笑。   适才来的时候,还说没有期盼秦易过来,如今却眼巴巴的想要对方赔酒。   这欣雅姐姐啊,就是言不由衷。   秦易暗暗好笑,只能举着酒杯站了起来,“是在下怠慢了欣雅姑娘,这便自罚一杯,还请姑娘莫要计较。”   说吧,他轻轻仰头,将杯中之酒喝了下去。   这时,穆禹皓出来帮腔了,“欣雅姑娘,你莫要真怪秦兄,这段时间他可没闲着。”   年欣雅明眸亮起,一副好奇的模样。 第四十七章 色令智昏   “今日乃是我明心堂和崇志堂赌斗的日子,比兵阵实操。说真的,我们的胜率一成都不到,但在秦兄的带领下,我们胜出了,可见秦易费心不少,因此并不得闲。”穆禹皓说道。   年欣雅轻轻抿嘴,“兵阵实操?”   有人答道,“便是在沙场上,着轻甲持木刀,摆出阵形交战。”   席成周接话道,“我等乃是策士,不善武艺,本该输了,全靠秦易一人力挽狂澜,如今说起,依然让人心潮澎湃啊!”   “就是,秦易以一当十的时候,我惊为天人,世间竟有如此猛士!”   “没想到秦易看着温文和善,竟有如此惊人之武艺,我当时都惊呆了!”   年欣雅听了,禁不住瞪大美眸,一时间不知道众人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秦易有武艺?而且还能以一当十?   明眸在秦易身上来回望着,她如何都看不出,秦易会有如此本事。   真有这么厉害,该是身形壮硕才对呀。   她只当众人在开玩笑,刻意在自己面前吹捧秦易,于是轻轻一笑,没有答话。   一旁侍立的莲儿,倒是又惊又喜,满心都是期盼。   秦易真的文武双全?   她正要问是真是假时,却听到屋外传来嬉笑,“哟,欣雅妹妹这里这么热闹啊。”   一众策士回头看去,便看到一名面容美艳,但却有些尖酸的女子,带着一个年轻的壮硕男子,缓步走了进来。   走进屋子里,举目一扫,女子挥了挥手,似是有些不屑般,“欣雅妹妹,这些公子,应该就是策院的学子吧?不知道你的恩客秦公子,是否在这里呢?”   秦易闻言,微微眯眼。   他已看出了,对方显然来挑衅的,可挑衅就挑衅吧,为何要提起自己?   提起自己也就算了,胡说八道就不对了,自己何时成了年欣雅的恩客?   年欣雅的笑容顿时消减下去,没有答话,反而望了路海嫣身后的壮硕男子一眼,说道,“海嫣姐姐不陪马公子,却来我这里,有些不合时宜呢。”   路海嫣撇嘴一笑,“的确不合时宜,但听说秦公子今日来了欣雅轩,恰好良弼想看看这秦公子到底是何人,竟然能得欣雅妹妹的欢心,奴家便带着他过来看看了。”   站在路海嫣身后的壮硕男子,也就是将院学子马良弼,目光一扫,有些轻蔑地说道,“谁是秦易,出来见见?”   秦易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悠然站了起来,“在下便是秦易,不知阁下有何贵干?”   他已猜出了大概。   如果没有猜错,这个美艳但却尖酸的女子,就是另一个花魁。   一个教坊司里有两个花魁,自然少不了明争暗斗,所以这尖酸女子,应该是看不惯年欣雅,特地来找茬。   恰好自己被年欣雅相邀过,因而才针对自己。   这种事情,他本没有什么兴趣,但人家两个女的自己玩也就算了,这傻大个被人当枪使,插手进来挑衅自己,那他也不介意陪对方玩玩。   马良弼冷笑一声,“适才进来的时候,听到你们在说什么以一当十,武艺惊人,不会说的就是你吧?”   上下扫了秦易一眼,目光中满是轻蔑,马良弼讥笑道,“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就你这样,大腿都没我胳膊粗,还敢说什么武艺惊人?”   路海嫣帮腔道,“人家是策士嘛,嘴皮子厉害,胡说八道什么的,自然擅长。”   众多生员正在兴头上,却被人打扰了,本就不悦,如今对方还开地图炮,一下子辱骂了满堂的策士,众人的面色都沉了下来。   朝秦易轻哼一声,马良弼没有了讥讽的兴趣,上前一步,傲然抬头看向年欣雅,眸中闪过一丝热切。   嘲讽秦易只是顺带的,堂上这个娇媚的女子,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虽然已经和路海嫣搞在一起,体验了花魁的滋味,但他不介意再跟另一个花魁共赴极乐。   相对来说,年欣雅更加貌美,也更难搞到手,倘若他能得对方青睐,获得梳拢的资格,那么一人拥有两名花魁的事迹,传出去之后,必然能声名大噪。   所以此次,他志在必得,一定要俘获年欣雅!   目光火热的看着年欣雅,朝秦易轻蔑的努了努下巴,马良弼高声说道,“此人只会掉书袋,穷酸无用,与其选他,还不如选我,若是欣雅姑娘有意,在下愿为姑娘梳拢。”   路海嫣听了,心中顿时一急,害怕年欣雅真的答应,说不定,马良弼会因为年欣雅而冷落自己。   但到了这地步,她若是出声阻止,落了马良弼的面子,必然会惹怒对方,只能咬牙不言。   而年欣雅则抿起红唇,心中极为不悦。   对方太过放肆,也太过辱人了!   梳拢这事,哪有如此当众说出?   真当她是路海嫣这种随意卖身的货色?   众多生员也都心含怒意,秦易还没抱得美人归呢,这厮就横插一杠子,真以为策士就争不过他?   这一股子傲然的模样,真令人生厌!   秦易暗暗冷笑,略微不悦。倒不是因为对方示爱年欣雅,而是对方示爱的时候,竟然踩自己一脚。   若是这样还不表态,那就枉为男儿了。   轻哼一声,秦易出声说道,“在下的确穷酸,但不似阁下这般,色令智昏,只会唐突佳人。”   马良弼料定秦易不敢与自己为敌,可没想到,对方竟敢出言相讥,他顿时不悦了,“你本策士,手无缚鸡之力,却在这里装大尾巴狼,说什么武艺过人,还让一群人吹捧自己,欺瞒欣雅姑娘,难道就不是唐突佳人?”   穆禹皓听不下去了,哪管对方是什么院的学子,直接斥道,“井底之蛙,也敢叫嚣,秦易的身手,绝非你这急色之人所能比拟!”   他相信,哪怕是将院学子,能做到以一当十的绝对不多。   更遑论马良弼这厮流连烟花之地,日夜笙歌,身子如何能吃得消?   马良弼嗤了一声,转头望向秦易,冷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可敢跟我比试一番?” 第四十八章 出乎意料   马良弼聒噪了这么久,扫了大家的兴,还肆意嘲讽,秦易早已不悦,便淡淡说道,“比试可以,来个赌约。谁输,谁就离开这里,如何?”   自找苦吃,谁也救不了你……马良弼冷冷一笑,“好,那就徒手切磋一下,到院外比试,以免伤了屋内的摆设。”   秦易轻缓的挽起袖子,而后抬头,淡淡说道,“无需如此。”   马良弼哈哈一笑,“也对!此次比试片刻就能结束,无须到外面去。”   他巴不得在这堂中比试,好让年欣雅看看,这策士是多么的废物,不堪一击!   选男人,就得选他这种强壮健硕的男子!   众多生员听了,都戏谑起来,等着看戏。   被这厮扫了兴致,早就想看他出丑了,如今秦易肯出手,自是极好的。   当然,也有些生员担忧起来,秦易虽然能以一当十,但对付的都是不通武艺的策士,倘若对上将院学子,还能胜出吗?   他们可都知道,将院学子极其注重武艺,能考入将院的,每一个都是精通武艺之辈,未必会弱于秦易。   年欣雅秀眉微蹙,暗暗担忧。   在她看来,秦易就算有武艺,也只是皮毛,绝对无法和将院学子比拟。   他答应比试,极可能是为了逞强,却没有顾及后果。   倘若因此受了伤……年欣雅愈发担忧,连忙劝道,“秦易,莫要比试。”   马良弼嘿嘿一笑,“怎么,欣雅姑娘是觉得他会输?”   沉默许久的路海嫣,出声帮腔道,“不比也没可以,但得履行承诺。”   也就说是,不比就是认输,得滚出这里。   年欣雅紧抿红唇,有些不悦,今晚明明好好的,都怪这路海嫣,净会惹事。   她正要出声回护,却听秦易说道,“欣雅姑娘放心,在下行事自有分寸。”   年欣雅见状,也只能无奈的沉默下来,没有再劝。   果真是自己找死……马良弼暗暗冷笑,他还真怕秦易退缩,以至于无法将他揍成猪头。   没有耽搁,他一个跃步朝秦易冲了过去。   一拳扬起,猛然砸出,犹如利箭!   他要一招将秦易打趴下!   “啪!”   一声轻响。   秦易只是轻轻伸手,就抓住了马良弼的拳头,令他无法寸进。   众人倏地震惊,睁大了眼睛!   尤其是年欣雅,美眸中满是惊诧。   这……   对方如此势大力沉的一拳,秦易轻轻松松就挡住了?   莲儿紧握双手,咬着嘴唇,满心激动!   难道……秦易真的能打赢马良弼?   “你的力气,太小了。”秦易淡淡说道。   不是他嘲讽,这马良弼的力道的确不大,也就比储元青大了一点而已。   如此弱鸡,枉为将院学子。   想来是流连烟花之地,荒废了武艺。   马良弼的脸,已然涨红一片。   他从未想过,秦易区区一个策士,竟然可以化解自己的攻击。   而且还如此轻描淡写!   这完全是赤裸裸的侮辱!   恼恨之下,他怒吼一声,另一只手握紧拳头,朝着秦易的脑袋狠狠砸下!   他要砸爆秦易的脑袋!   对方实力不强,秦易没有戏耍的兴致,直接一脚踹出,犹如疾电,后发先至,将马良弼踹飞出去。   在空中翻了一圈,马良弼哀嚎一声,重重倒地,摔了个狗吃屎。   “你输了,两位请离开。”说罢,秦易就转身朝着座位走去。   众多生员此时,心惊不已。   虽然知道秦易会赢,但没想到,他竟然赢得如此轻松!   那可是将院学子啊!   哪怕学业荒废,也不可能如此羸弱,除非是……秦易太强了!   年欣雅美眸大睁,娇媚的脸上蕴起一片绯红,心中震荡不已。   秦易……秦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   他看起斯斯文文的,为何有如此强悍的力量?   莲儿在一旁雀跃不已,几乎要欢呼起来。   太强了!   也太棒了!   这下看路海轩的那帮丫鬟,还敢不敢嘲讽我欣雅轩。   哼,一招就被打败,就是个废物……莲儿朝着倒在地上的马良弼,轻轻耸了耸鼻子,一脸不屑。   这个时候,路海嫣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的跑上前,想要扶起马良弼。   如今这一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策士竟然能打败将院学子。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啪!”   路海嫣朝马良弼伸出手,想要扶起对方,怎知被马良弼猛地打开。   路海嫣痛的惨叫一声,连忙低下头,发现手臂已经通红,顿时惊诧的抬头,看到了满脸通红,几欲噬人的马良弼,吓得啊了一声,倒退了几步。   咬牙站了起来,转过头,马良弼恼恨的盯着秦易,心中已是怒火一片。   这厮竟然一招击败自己,这绝不可能!   一定是自己没有准备好!   他完全无法接受,倘若这事传扬出去,他在将院中,就再无颜面可言。   一定要打败他!   猛然转头,马良弼看到身旁的桌子上,有一个烛台,连忙抄起,朝着秦易冲了过去。   对着秦易的脑袋,他挥起烛台,狠狠的砸了下去!   “小心!”有人惊声大喊。   “秦易,快闪开!”   “秦易,小心!”   年欣雅也看到了,惊得花容失色,正要急呼,却见秦易旋身一转,右脚高高扬起,以一个潇洒而又帅气的姿势,重重蹬在了马良弼的头上。   只觉得眼前一黑,而后巨痛,马良弼就发现自己整个人飞了起来,飞过门槛,飞出了院子,重重落在地上。   砰地一声,马良弼的头颅砸在地上,顿时翻起白眼,晕了过去。   “良弼!”路海嫣大惊失色,连忙追了出去,死命摇晃着马良弼,见对方晕迷不醒,愈发惊慌,只能疯狂大喊。   “良弼,良弼,快醒醒!”   秦易见了,暗暗无语。   再这样摇下去,你的良弼就真醒不过来了。   “快,快叫大夫!”路海嫣终于醒悟过来,没有再摇。   侍立在外的路海轩丫鬟小厮们,都冲了上来,帮着路海嫣扶起马良弼。腿脚利索的小厮,此时已撒开脚丫子跑了出去,想去唤大夫。 第四十九章 美人恩情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路海轩的人离开了欣雅轩,院子里才安静下来。   秦易正要走回位置,却被众人的惊叹声所淹没。   “秦易,你也太厉害了吧!”   “比上次还强!”   “那一脚,真解气!”   “秦易,你这武艺怎么练的,为何如此强悍?”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秦易笑而不语,回到了位置上。   微微转头,他看向年欣雅,就对上了美人的目光,只见对方俏脸微红,满眸异彩。   年欣雅的心中,依旧震荡,并未停歇。   秦易刷新了她对策士的认知,从未想过,世间竟有如此犀利的策士!   就连将院学子都无法比拟!   莲儿喜不自禁,暗暗握拳,满心都是舒爽。   这下看路海轩丫鬟们,还敢不敢神气!   众人夸赞了一会后,就又吃喝起来,频频给秦易敬酒。   期间,年欣雅心情大好,给大家唱了个曲儿,声柔音美,惹得众人连连叫好。   之后,年欣雅便先行告退,留下众人继续庆贺。   不一会儿,莲儿就走到秦易身边,说年欣雅有请。   对此,秦易并不惊奇,在一众同窗羡慕嫉妒的目光中,朝着后屋走去。   这个时候,众人才彻底相信上一次的传闻,秦易的确获得过年欣雅的邀请。   走过种植了诸多鲜花的长廊,秦易来到后屋,还未靠近,就听到阵阵水声。   他心头一热。   莫非……   莲儿将秦易带进屋中,便轻声说道,“公子请稍待。”   秦易点点头,坐在了椅子上,举目四望,并没有看到年欣雅,只有一个鲛绡屏风,立在两米开外。   屏风之后,传来阵阵水声。   难道在里间洗澡的……是年欣雅?   不会吧?   这美人就这么喜欢在人前洗澡?   秦易心头微热,正想探头去望,看看能否一睹春光,就被一盏茶杯挡住了目光。   抬头,秦易便看到了一脸好笑的莲儿,朝自己递来一杯茶,“公子,请用茶。”   秦易轻咳一声,顷刻坐正,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正经的接过了茶杯。   在莲儿好笑又警惕的目光中,秦易只能打消观望的想法,轻缓的喝着茶。   听着水声哗啦,品着杯中香茗,秦易的心,已然飘忽到三米之外。   那儿有美人沐浴的好风光,可惜他没有眼福,无法看到。   不多时,里间的水声停了下来,接着是穿戴衣服的簌簌声。   约莫半盏茶时间,丫鬟们拉开屏风,就有一名身穿浅黄襦裙的女子,款款走来。   她刚出浴,肌肤洁白无瑕,犹如凝脂,眉目如画般动人,顾盼生辉。   担心唐突了佳人,秦易不敢紧盯,只能收回炯炯目光,心中惊奇。   这美人就这么喜欢在自己面前洗澡?   难道这样很带感?   可是,自己很煎熬啊!   “此茶乃是云雾茶,产于南岳的高山云雾之中,其色绿香浓,茶味极醇,乃是上等好茶,公子为何不喝呢?”   听到轻柔女声,秦易停止沉思,发觉年欣雅已坐在一旁,诱人馨香不断往自己鼻子里钻。   “难怪如此好喝,原来是云雾茶,感谢欣雅姑娘盛情款待。”秦易连忙喝了一口,“我适才喝上第一口,就觉得茶香扑鼻,唇齿留香,不愧是上等好茶!”   一旁的莲儿噗嗤一声,捂嘴笑了起来。   刚刚秦易压根就没啥表情,跟喝白水似的,一双眼睛就瞪在屏风之上,恨不得穿透看去,净会胡说八道。   年欣雅轻笑着点点头,等到丫鬟们将里间收拾妥当,便说道,“公子适才展露武艺,着实将我惊到了。”   姑娘第二次在我面前洗澡,也着实将我惊到了……秦易笑了笑,“雕虫小技,不足道尔。”   年欣雅微微一笑,美眸弯成月牙般,极其动人,“适才比试了一番,想必公子也累了,不如让丫鬟们,给公子揉捏一下?”   秦易有些讶异,连连摆手说道,“不必了,也就是稍稍舒展筋骨罢了,并不疲累。”   年欣雅点点头,红唇轻扬,泛起俏皮的笑容,“我正想着丫鬟们手脚粗笨,难以让公子满意,准备亲自给公子揉捏,既然如此,那便罢了……”   “咳咳,突然感觉肩膀确实有些乏累,许是刚才扭到了筋骨,有人推拿一下,或许能好的更快!”不等年欣雅说完,秦易连忙补充道。   年欣雅的笑容愈发灿烂,带着一丝狡黠,“既然如此,那我便给公子揉捏一下?”   “求之不得!”秦易重重点头。   年欣雅便款款起身,走到秦易身后站定,一双纤纤素手,轻柔的放在了秦易的肩膀上。   隔着衣袍,秦易无法感受到美人滑腻的肌肤,只能闻到扑鼻的馨香。   香风熏得秦易醉,惹得莲儿笑嘻嘻。   看到秦易这副模样,站在一旁的莲儿禁不住又捂嘴笑了起来。   轻轻用力,年欣雅隔着衣袍,给秦易轻缓的揉捏着肩膀。   “公子看着纤瘦,怎知道,肌肉竟如此结实。”年欣雅惊讶说道。   莲儿听了,不由心动,也想上前揉捏一下,看看秦易肩膀上的肌肉到底有多坚硬,竟然让欣雅姐姐如此惊讶。   那当然,体魄大成可不是盖的……秦易被揉捏的舒舒服服,“许是穿衣显瘦,脱衣显肉。”   年欣雅沉吟一番,惊讶道,“这说法很贴切呀。”   你的按摩技巧也很棒呢……秦易笑了笑,没有答话,微微眯眼,用心感受这不可多得的美人服侍,真的非常舒服呢。   君王从此不早朝,老子明天不上课!   算了,评分重要,这课不想上也得上。   ……   天色微亮,秦易睁开了眼睛,脑海中,依旧回荡着昨夜的美人恩情。   那纤纤素手,那扑鼻馨香,让他记忆犹存。   回味了一番,秦易便坐起身来,打开了系统面板。   惊叹值从之前的2950,变成了3750,涨势还蛮喜人的。   起身洗漱了下,到食舍吃了早饭,秦易便来到明心堂。   刚进去,就听到一声声恭贺,“秦易,恭喜啊!”   “恭喜恭喜!”   “可喜可贺!”   秦易有些惊讶,一大早恭喜什么?   自己又没有拿下年欣雅。   “恭喜你啊秦易,从丁级晋升到乙级了。”   “估计过不了多久,你就能晋升到甲级!”   “当初降为丁级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乃人中龙凤,定然不会沉湎太久,果不其然,只是半旬,你就晋升了!”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秦易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五十章 阁下可是秦易?   原来是策院根据生员们这一年所获的评分,重新划定了评级。   秦易靠着之前获得的50分,以及兵阵实操时表现太过惊人,单修贤额外给予的30分,拢共80分,一举从丁级跃升为乙级,成为离阑府策院中,有史以来晋升最快最夸张的生员。   当然,也有些人为秦易打抱不平,说这重新评级来的太快,若是再过半旬,或者再晚五六天,秦易说不定就能积累更多评分,从而跃升为甲级。   但秦易并无惋惜,对他来说,这个消息最大的好处,便是他摆脱了被府策院除退的命运。   终于,穿越过来时所遇到最紧迫的事情,终于解决了。   当然,他也知道,不会被除退,也只是避免过早被杨飞沉打杀的命运。   对方亡他之心不死,所以有机会,还是得先下手为强。   反正对方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早有取死之道!   思索片刻,对于众人的恭贺,秦易笑着道谢,“同喜同喜!”   回到位置上,他听着同窗们的交流,又了解到了一些事情。   按照惯例,重新评级一般是在下一年年初,策院大比之后才进行的,会将上一年所得的评分,以及大比时所得的分数,合在一起来划定评级。   但如今只是年末,且也没有进行策院大比,就进行了评级,原因是明年年初,会迎来整个临瞻最大的盛事,三年才举行一次的科举。   而这科举,并不只是读书人鱼跃龙门的机会,也是武士、策士和工匠进入朝堂的机会。   因为科举并不只有文举,还包括武举和工举。   武举自不用说,工举考的便是工匠技艺。   在这兵戈不停的时代,各大王朝都已发觉,光有强兵悍将并不保险,战争武器同样重要。   这也是临瞻大力发展工匠技艺的缘故,期盼能够生产出划时代的大杀器,从而一举定乾坤。   聊到了科举,众多生员都激动起来,但激动归激动,想要参与科举的人,几乎没有。   因为大家都知道,府策院的下一步是考入太策院,接着才是科举。   当然,也可以跳过第二个步骤,直接参与科举。   但参与是一回事,能不能中举是另一回事。   一般来说,若是没有进入太策院的实力,那么必然难以中举。   因此,聊了一阵,众人便从科举的话题,聊回到此次评级。   评级重新划定,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人不多,其中包括穆禹皓,他从丙级晋升为乙级,正欢喜的大呼小叫,嚷着过几天要去某某青楼庆贺一下。   同样从丙级晋升为乙级的,在整个明心堂中,除了穆禹皓以外,还有另外一名生员,唤作巫鸿,此人看起来面相白净,斯斯文文。   据说家世尚可,但一向沉默少话,在明心堂中有些边缘。   秦易对他并不熟悉,只觉得此人有些表里不一。   看起来斯文温善,但那滴溜溜转动的眼珠,总给人一种阴险的感觉。   没多久,沙演教习徐真便走了进来,开始授课。   秦易沉入心神,认真浏览系统商城。   不知不觉,时间缓缓过去,铜钟响起。   秉持着上一世身为学生的优良习惯,秦易一听到钟声,立马回神,等到徐真说了声散学,就刷地起身,朝食舍快步走去。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   傍晚时分,身为干饭人,秦易非常自觉,立马放下手中的演义,准备到食舍继续干饭。   怎知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一声陌生的呼唤,“秦易,秦易可在此处?”   打开房门,秦易走了出去,就看到一个小厮装扮的童子,正探头探脑的往院子里看来。   看到秦易,童子便问,“阁下可是秦易?”   秦易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童子说道,“院外有一人找你。”   秦易有些诧异,院外之人,有谁会找自己?   带着疑惑,他跟着童子朝策院外走去。   走了一会,来到大门口,秦易便看到一名锦衣公子站在门房边,来回踱步,似在等人。   仔细一看,竟然是韶光远。   他来找我做什么?   难道是严捕头查案有了线索?   可也不该是他来告知呀。   按理来说,应该是严捕头来寻自己才对。   看到秦易,韶光远立马大步迎来,拱手说道,“秦兄,在下不请自来,妨碍秦兄歇息,还请恕罪。”   秦易拱手笑道,“无妨无妨,不知韶兄此来有何事宜?”   对于韶光远,秦易还是挺有好感的,此人面相斯文,一举一动极具礼节,再加上心性还不错,可以往来。   韶光远笑道,“同知之子石新霁于府中设宴,款待诸多好友,在下受邀前往,想邀请秦兄一同入席,不知秦兄是否有意?”   秦易听了,暗暗疑惑,不过是见过几面罢了,这韶光远就想带着自己参与名门子弟的宴席,目的为何?   似是知道秦易的想法,韶光远笑道,“此次宴会,令华也会参与,秦兄与令华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何必为了一个花魁而生起龃龉呢?在下愿作和事佬,帮秦兄与令华化解此怨,不知秦兄意下如何?”   他虽未入朝为官,但知道不少朝中权贵,因小小龃龉而成为仇敌,争得你死我活。   侯令华是他好友,而秦易文武双全,未来成就必定不小,更何况脾性也颇对他的胃口,自然不想看到两人相互争斗。   如今趁着愁怨还小,趁早解决了,对各自都好。   这也是他这几日来,思索许久才想到的办法。   男人嘛,能有什么恩怨不能靠一杯美酒来解决的?   如果不可以,那就两杯!   秦易顿时明了,这韶光远也太热心了吧!   也对,如果他不热心,上次路遇袭杀时,他也不会帮自己作证。   旋即,秦易沉吟起来。   此趟若能与侯令华化解愁怨,也是好的,就算不能,也不该拂了韶光远的好意,显得不识抬举,便也没有拒绝,点头说道,“也好,那就麻烦韶兄了。”   韶光远指了指停在院外的马车,欢喜笑道,“那秦兄就和我一同上车吧。” 第五十一章 当世文曲星   上车之后,走了一阵。   听着马蹄的踢踏声,秦易掀开布帘,往外一看,发觉行人稀少,道路宽阔,两侧尽是高耸杨树。   紧接着,前方出现绵长的坊墙,目光越过矮墙,可看到坊内尽是琼楼玉宇,显然来到了名贵所居住的里坊,崇善坊。   此坊乃是离阑府中,聚集了众多权贵的区域。知府、同知、通判等人的宅邸,都建在此处。   来到这里将近一个月,秦易自然知道,临瞻采用的是坊市制度,但却和前世宋朝一样,管控并不严格,没有宵禁,极大的促进了商业经济的发展。   例如深夜,便是诸多青楼客栈最热闹的时间。   只不过此处乃是权贵住所,偶有捕快巡逻,因而行人甚少。   马车缓缓前行,秦易正要放下帘子,突然听到身后蹄声匆促,一辆宽敞奢华的马车,急速驶来。   此时,秦易所坐的马车,正行在道路中间,阻挡了后车的路线。   “让路!”见前路被阻,后车并未放缓速度,驾车的车夫反而高声喝道。   韶光远皱起眉头,掀开布帘,往后看去。   大晚上的如此匆忙,可是家中有人病逝?   突然,看到后车车身上的标识,韶光远顿时一惊,连忙喊道,“赶紧让路!”   车夫闻言,连忙御马赶向侧旁。   刚让出可容一辆马车通过的位置,后车就唰地冲了过去,带起阵阵疾风。   透过被风掀起的布帘,秦易看到那辆马车的车厢里,坐着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头颅高昂,满脸皆是骄矜之色。   如此快的速度,若是来不及让开,必定是车毁人伤的结果。   因此,秦易微微皱眉,暗叹无礼。   本来还有些不悦的韶光远,却是满脸惊奇。   惊奇之间,隐隐可见有一丝崇慕。   “孟温纶,竟然是孟温纶!”韶光远惊声喊道。   秦易有些诧异,搜寻了下脑海中的记忆,找不到任何关于孟温纶的记忆。   倒是记起了瞻京有个孟家,乃是世家大族,在整个临瞻拥有不俗的势力。   见秦易面带疑惑,韶光远激动说道,“瞻京孟温纶,当世文曲星,你不知道吗?”   秦易摇了摇头。   韶光远脸色涨红,急忙说道,“此人乃是瞻京孟家次子,其母怀其九月,前往亚圣庙参拜,突然临盆生子,圣庙鸟儿尽啼鸣,满堂祥瑞。”   “其三岁能读诗,五岁能背万字长文,十五岁便作出脍炙人口的诗篇,名动瞻京,震惊世人,人人皆称其为文曲星下凡。女帝得知,亲自召见,赐黄金百两,以示鼓励!”   秦易听了,有些瞠目结舌,这……   这放在小说里,完全就是主角的模版啊!   但旋即,他散去惊讶,暗暗摇起头来。   光有才华又如何?   纵容属下在城内飞奔,太过张扬跋扈了。   正当两人一惊一皱眉之时,后方再次传来马蹄声,不过蹄声轻缓,显然车速不快。   不多时,后车来到近前,依旧震惊不已的韶光远,发现车中所坐的是府太学的同窗贾真。   没等韶光远说话,长得有些瘦小,带着束髻冠的贾真,就掀开帘子,激动说道,“光远,看到了吗,孟温纶来了!”   他满脸涨红,神情兴奋,不亚于秦易前世,那些看到了偶像的追星粉丝。   韶光远连连点头,“没想到啊,新霁宴请好友,竟然将孟温纶也请来了。”   贾真笑道,“光远,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新霁和孟温纶乃是多年好友。几日前,孟温纶就从瞻京动身,前来离阑府探望新霁,此次宴席多半也是为孟温纶所设,让我们得以瞻仰当世文曲星的风采。”   秦易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感叹,果然不论哪个朝代,都会有个人崇拜。   以至于盲目,只折服于对方的才华或颜值,却忽略了对方的私德。   韶光远两人激动的交流半天,贾真才发现马车中静坐不动的秦易,诧异问道,“光远,这位是?”   韶光远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介绍道,“这位正是我之前和你说的,写下了《离思》的大才子,秦易。”   “这位是贾真,府太学生员,我的同窗好友。”   贾真愣了一下,神情变得复杂,既有惊叹,又有不悦。   惊叹于秦易的诗才,不悦于秦易打击了他的好友侯令华。   轻哼一声,贾真别过头去,不做理会。   纵使秦易诗才横溢,那又如何?   再厉害能比的过孟温纶?   此次宴席,孟温纶没来也就罢了,如今他来了,那么席中最具才华者,非孟温纶莫属。   见对方没有交流的想法,秦易也不多说,依然静默。   韶光远有些尴尬,本想说些什么,圆一下场,却听贾真说道,“光远,我先行一步。”   不等韶光远回话,贾真就令车夫御马离去。   韶光远暗暗无奈,转头对秦易说道,“秦兄莫怪,贾真性情直率,不识礼节……”   如果没有猜错,你这不识礼节的同窗,适才遇到孟温纶,定然屁颠屁颠的让出了位置……秦易淡淡点头,神情平静。   一阵疾驰之后,马车驶到了同知宅邸前,驶进了院子。   还未下车,秦易就听到车外欢呼一片,阵阵激动欢喜的话语传了过来。   “温纶,等了许久,终于将你等来了!”   “新霁,听说你有好酒款待,我可是很期待呢。”   “你这大才子肯屈尊过来,让我蓬荜生辉,今夜酒水必然管够!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当世文曲星,孟温纶孟大才子,他的大名,想必各位早有耳闻!”   “文曲星之名,我早已知晓,如今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孟大才子那首迎春诗作,真乃一绝,在下听了,心中澎湃,佩服不已!”   “一首名诗动京城,就连女帝都称赞不已,孟兄不愧是当世文曲星呐!”   “如今临瞻才华有十斗,孟兄才气冲天,独占八斗!”   秦易走下马车,就看到众人围着一个面如冠玉,头颅高昂的男子,连声夸赞起来。   当中那人,正是孟温纶,他神情骄矜,面带微笑,对于众人的吹捧,他慨然受之,显然见多了这种场面。 第五十二章 巧遇佳人   一个同样穿着锦衣华服的贵公子,浓眉大眼,略显英俊,站在孟温纶身旁,看到韶光远跟秦易走了过来,便笑道,“光远,你来晚了。”   韶光远没有答话,反而望向孟温纶,崇慕地问道,“新霁,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当世文曲星,孟温纶孟兄吗?”   锦衣公子,也就是同知之子石新霁笑道,“没错,我来介绍一下。孟兄,这位是韶光远,瞻京韶家子弟。”   孟温纶转过头来,昂着头轻点了点,“我听说过你。”   韶光远顿时激动,“在下微小薄名,竟被孟兄知晓,实乃大幸!”   孟温纶骄矜一笑,看向秦易,石新霁也觉陌生,便问道,“光远,这位是?”   韶光远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友,秦易,策院学子。”   石新霁与侯令华乃是好友,担心说出秦易是《离思》的作者,会引来石新霁的不悦,韶光远省去了这一点。   石新霁听了,笑容变得淡了些,轻点了点头。   孟温纶依旧面带笑意,只是那抹笑意变得有些傲然,像是一只巨象看到了一只蝼蚁。   “温纶,我们进去吧,那瓶新花酿可是等着你来品尝呢。”没有和秦易多说,石新霁对孟温纶笑道。   “好啊,那就多谢石兄款待了。”   说话间,两人转身朝正堂走去,一众锦衣公子亦步亦趋的跟着。   “秦兄,我们也进去吧。”韶光远依旧激动不已。   秦易神情淡然,点了点头。   进到正堂里,就发现这四面镂空的大堂中,摆放了许多案几,已有些人在案几之后席地而坐。   此时,他们都激动而恭敬的站起身来,朝孟温纶迎去,又是一阵喧闹的夸赞和拍马屁。   秦易没有理会,继续打量四周。   只见墙柱旁摆了不少香瓜宫灯,其中亮着橙黄的烛光,轻风吹来,光芒微漾。   堂中则摆放了紫漆三足香炉,淡香如烟般飘起,随风散入四周。   刚打量完,秦易就看到贾真走了过来,对身旁的韶光远说道,“光远,我问了下,令华并未参与此次宴席。”   韶光远有些惊讶,连忙问道,“为何?”   瞥了秦易一眼,贾真面露不悦,“据说他闭关苦读,想要创出一首脍炙诗篇,将某人比下去。”   说罢,贾真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韶光远无奈苦笑,对秦易说道,“秦兄,令华不来,下次有机会,我定帮你化解此怨。”   化解恩怨什么的,对秦易来说可有可无,所以他平淡的点点头,并未多说。   这时,一名小厮走了过来,“韶公子,请随我入座吧。”   韶光远点了点头,“秦兄,你和我一起坐吧。”   小厮插话道,“少爷已安排了这位公子的位置,还请稍待。”   既然如此,韶光远只能跟着小厮离开。   秦易站在原地,看着众多锦衣公子坐于案几之后把酒言欢,相互畅谈。   此次宴席,有孟温纶作为主角,想必请的都是府太学的学子,或者是权贵子弟,他认识的估计没几个。   “秦公子,请随我来。”适才带走韶光远的小厮,走了回来,对秦易说道。   秦易点点头,就随着小厮前行,一路走到大堂的尾端,那里有三个位置,此时都无人就座。   指了指其中一个位置,小厮说道,“公子请就座吧。”   秦易转头,发觉自己的座位和其他人有些距离,可以说是大堂中最偏的位置。   他不由眯眼。   但旋即,便暗暗释怀。   这样也好,反正互不相识,坐的近了或许会尴尬。   他缓步入座,小厮转身离开。   位置虽偏,但好在待遇没有削减,秦易坐下没多久,就有一名小厮端来酒壶杯盏和一叠蜜饯。   之前听石新霁说起什么新花酿,秦易有些好奇,便倒出些许酒液,发觉只是平常货色,想来那等美酒,只有个别人才能品尝得到。   当即,他一边轻抿着酒,一边吃着蜜饯,好不悠然。   突然,香风袭来,秦易有些熟悉,心中一动,转头看去,就看到了一名清美女子,轻缓地坐在他的身旁。   “很巧呢。”声音有些清冷,但却极为悦耳,隐隐能听出其中夹杂着欢喜。   “对呀,很巧。”秦易笑了起来。   坐在他身边,正是明心堂的同窗宣凌瑶。   此时,她穿着月白色的华美长裙,身段玲珑毕现,曲线动人。   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庞,正微微笑着,犹如一朵高洁的水莲,清澈的眸子中,泛着宛若秋水的光芒。   看到这张美若倾国的脸庞,秦易有些好奇,为何此次宴席,宣凌瑶也会参与?   但宣凌瑶并没有问他为何在这,他又何必在意这么多,便轻声笑着,吟咏道,“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宣凌瑶的美眸忽然微微睁大,清美的脸上,泛起动人笑容。   而后,笑容蕴起红霞,绝美无边。   似是羞赧,她垂下臻首,轻抿红唇。   秦易感觉有些唐突,连忙解释道,“抱歉,只是有感而发,没有其他意思,还请见谅。”   宣凌瑶抬头,轻摇臻首,“很有意境呢。”   她努了努下巴,点了下秦易的位置,“你坐在这里吗?”   秦易点了点头。   “那我也坐这里吧。”宣凌瑶说道。   适才引路的小厮恰好经过,听到宣凌瑶的话,连忙说道,“凌瑶小姐,少爷给你安排的位置在上面呢。”   说罢,他指了指大堂最顶端,靠近主位的位置。   秦易转头看去,暗暗惊奇。   宣凌瑶能够坐在那个位置,显然身份不凡啊。   为何在明心堂中,不见有人说起?   莫非她鲜少聊起身世,以至于同窗们尽皆不知?   有这个可能。   宣凌瑶轻轻摇头,“我就坐这吧,麻烦你将我的杯盏拿来,可好?”   美人的请求,小厮自然不敢拒绝,沉默了下,便点点头,朝着堂上快步走去。   秦易虽然坐在堂尾,但离众人并不是特别远,再加上宣凌瑶如此貌美,吸引了众多锦衣公子的视线,因而她一动,众人都看了过来。   看到宣凌瑶坐在秦易身旁,众多锦衣公子都皱起眉头,暗含不悦。   他们知道,被石新霁安排坐在堂尾,显然是家世一般的人物,本来没什么兴趣,但如今都打听起来,想知道秦易到底是谁,竟然能得宣凌瑶如此青睐。 第五十三章 争点面子   得知秦易不过是一个策院学子,众人都轻轻撇嘴,有些鄙夷。   此次出席之人不是家世不凡之辈,就是文采斐然的才子,秦易一个寒门子弟,身无文采,前来作甚?   来了也就算了,在堂尾好好坐着,观瞻众多文士的风采便可,为何胆敢招惹宣凌瑶?   带着这个想法,众人望着秦易的目光,变得有些敌视。   秦易丝毫不在意,一边轻品醇酒,一边和宣凌瑶轻声交流,好不畅快。   参与宴席的人,来的差不多了,石新霁便与孟温纶一起并列主位。   巡视一圈,石新霁笑着说道,“此次宴席,乃是欢迎孟兄的接风宴,感谢孟兄屈尊前来寒舍,也感谢各位赏脸参与。来,我们敬这位当世文曲星一杯!”   说罢,他看向孟温纶,笑着举起酒杯。   孟温纶微微一笑,举起酒杯。   众多锦衣公子也都举杯,一同仰头喝下。   放下酒杯,石新霁笑着说了声开席,便有十几名丫鬟小厮,鱼贯入内,端着一碟碟酒菜,轮番放在众人的案几之上。   顺序是从堂上到堂尾,所以过了一会,才有小厮给秦易和宣凌瑶端来菜食。   秦易低头一看,是一盘蒸羊肉,一盘鱼炙,一碟獐肉饼,以及几碟时令小菜。   对此,他并无意外。   在这个朝代,吃牛肉是违法的。因此羊鱼肉更受欢迎,一些权贵世家除了羊鱼,还会有一些野味,例如獐子,鹿肉等等。   在欢声笑语中,众人开始吃食,石新霁则缓缓巡视,看看是否有招待不周的情况。   突然,他看到侧旁的位置空了出来,不由诧异。   那个位置,是他专门留给宣凌瑶的,距离他非常近,可如今美人居然不在,她去哪了?   为了请来宣凌瑶,他可是费了一番功夫,找了不少人帮忙,才将这美到令他心醉的女子请到堂中,拉进一下关系。   适才还聊过几句,他正打算趁着宴席继续畅谈呢,怎知竟是这个情况。   他正要唤来小厮问问,突然看到堂尾,眼睛顿时一缩!   他心心念的人儿竟然坐在那里,旁边还有个男子!   这人是谁?   他有些印象,但一时记不起来,显然是凡俗之辈,不值铭记,便暗暗不悦。   宣凌瑶竟然抛下自己,与此人同座,难道自己就比不过这个家伙?   微眯眼睛,忍下不悦,石新霁生起了一个想法。   他拍了拍手,便有一群盛装女子,抱着琵琶二胡等各色乐器,走入进来。   紧接着,一群衣着清凉的女子鱼贯而入,在缓缓响起的乐声中,开始跳起了舞蹈。   堂中的气氛,在乐手舞女的带动下,变得愈发热闹。   众多锦衣公子们一边吃着,一边看着表演,还相互交流,堂中尽是欢声笑语。   秦易看了一眼表演,便没有了兴趣。   不论姿色,还是舞技,这些女子相比年欣雅都差了不少。   秦易欣赏过花魁的动人舞姿,对于这些自然看不上眼。   等众人吃得差不多,石新霁便再次拍手,乐声停下,舞蹈止住,乐手舞女们纷纷起身,离开了大堂。   “孟兄的事迹,想必大家都知道。一首名诗动京城,惹得瞻京宣纸贵,如此大才,乃文士楷模,我们再敬一杯!”石新霁朗声说道。   众人齐声称赞,朝孟温纶恭敬的又敬了一杯。   放下酒杯,石新霁笑了笑,“难得请来孟兄,此次宴席,怎能少了吟诗作对。不如我们玩个飞花令,比比谁更博学多才,且请孟兄充当席纠,如何?”   众人都欢声应和起来,连连答应。   倘若能被当世文曲星指点一番,可谓是天大的机缘。   孟温纶笑着颌首,并无异议。   石新霁轻笑着,目光扫过众人,突然停在秦易身上,“这位兄弟看着面生,为了待会玩的愉快,可否给大家介绍一下?”   秦易听了,微微眯眼。   他可没忘记,适才韶光远可是介绍过自己。   此外,满堂众人,石新霁不可能全都认识,却单独点出自己,显然别有用意。   秦易还未回答,坐在石新霁身旁不远处的韶光远,扬声说道,“这位乃是我的好友,名唤秦易,策院学子。”   有些不认识秦易的人,听了策院二字,便都交头接耳起来。   文人尚且相轻,更何况是对外,他们一贯看不起策士和将士,甚至有些敌对。   因此话语中略带鄙夷,“区区策士,竟有脸来参与此次宴席。”   “张口闭口尽是权谋,如此功利,与此人同处一堂,实在掉份!”   见众人如此奚落,石新霁心中舒畅,转而说道,“飞花令虽然简单,但若才学浅薄,也是难以应付,何人不想参与,可将酒杯置于案几左侧。”   闻言,便有几人将酒杯放置左侧,表明不参与。   当然,在场之人几乎都是文士,若是退出,岂不是承认自己才疏学浅?   所以退出者并没有多少人。   秦易余光一闪,看到宣凌瑶将酒杯置于左侧。   他并不奇怪。   宣凌瑶一向低调,再加上她身为策士,并不擅长此类游戏。   对于这个飞花令,他也没有太多兴趣,于是伸手握住酒杯,正要移到左侧,怎知耳旁传来轻柔女声,“你不打算挫挫这些人的傲气?”   转头看向宣凌瑶,秦易笑道,“怎么,你也不爽他们?”   秦易的话,宣凌瑶不太懂,但大致明白什么意思,她抿着红唇,轻点臻首。   众人对策士的轻侮和不屑,自然让她心生不悦。   既然如此,那就为策士争点面子吧……秦易笑了笑,松开了手。   举目一扫,看到秦易并未将酒杯移到左侧,石新霁哼了一下,出声说道,“秦兄,莫非你想参与这飞花令?”   适才只是怀疑,如今秦易可以确定,这厮就是针对自己。   他淡淡应道,“有些兴趣。”   众人嗤笑一声,目光中泛起戏谑,等着待会看笑话。   他们相信,待会游戏开始时,没有自知之明的秦易,必然第一个出局。   到时候,此人必定满脸窘迫! 第五十四章 自取其辱?   秦易想要自取其辱,石新霁求之不得,“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每句诗文中,都要有一个花字,我来充当第一位。”   说罢,他看向堂外,那里有一片杏树,便说道,“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他旁边一位锦衣公子说道,“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玩这个飞花令,比的是谁记得更多带有花字的诗文,无须自创,在场的又多是文士,因而进行的极快,没多久就轮到秦易。   石新霁紧紧盯着秦易,瞳中带了一丝期盼。   他希望秦易连第一轮都撑不下去,好让宣凌瑶看到这厮窘迫的一面。   众人也是如此,都目光炯炯的看着秦易,面带戏谑。   秦易没有耽搁,当即念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说罢,他嘴角轻扬,泛起笑意,转头看向宣凌瑶。   众人不由失望,这厮竟然答出来了。   估计是侥幸罢了,下一轮,他必定出局!   而堂上的石新霁,失望之余还有恼怒,这家伙念诗就念诗,为何要看着宣凌瑶?   他不会是特意以此来夸宣凌瑶的吧?   看到宣凌瑶臻首微垂,似是娇羞,石新霁愈发恼恨,紧咬着后槽牙。   一旁的孟温纶神情平淡,对于秦易能够答出,并没太多想法。但隐隐的,他发现石新霁屡屡望向秦易,表情含怒,便有些诧异。   直到看见秦易身旁的宣凌瑶,他顿时明了。   由此,对于秦易,孟温纶也心生不喜。   秦易说完之后,便轮到远处的一名锦衣公子,他皱眉苦思,在时间将到的时候,才念出一句诗来。   而此时,秦易正暗自好笑。   他发现,哪怕高冷如宣凌瑶,也会有羞赧的情绪。   适才被他望着,宣凌瑶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低下臻首,俏脸微红,片刻后才抬起头来,轻抿着红唇,装作无事发生。   这个小变化,看起来极为有趣,也美极了。   接着是第二轮,许是众人记得住的诗文都被念完了,有三人答不上来,被淘汰出局。   轮到秦易的时候,众人确信,此轮秦易必定被淘汰。   就连其他文士都难免出局,秦易一个策士,不读诗书,哪可能记得住那么多带有花字的诗文?   的确如他们所想,秦易的脑海中,带有花字的诗文,确实没有记住多少,但他有系统啊。   系统的提示功能,在刚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用上了。   不仅提问了相关诗文,为了避免出错,他还特意问的是这个世界,而不是前世。   花费了600惊叹值,这个世界所有带有花字的诗文,已经由系统显现出来,在一日之内,他可以随时调用。   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前世的一些诗词,这个世界也有,想来是重合了。   转头看向宣凌瑶,秦易轻声念道,“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众人再次失望,秦易这厮真特么运气好,竟然又撑过一轮。   而石新霁此时,嘴唇抿的死死的,心中生起一丝怒火。   什么诗不念,偏偏念情诗!   还看着宣凌瑶念,你特么什么意思?   难道落枕了,念诗必须望着右边?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宣凌瑶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不敢去看秦易,美眸望着案几,轻缓地伸出白皙柔荑,拢起鬓间散落的青丝,夹在晶莹柔嫩的耳后。   第二轮过去,堂上参与飞花令的人,已有半数出局。   剩下的一半,开始了第三轮。   许是被秦易的两次行为所激怒,石新霁念诗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令人讶异,不知缘由   轮到秦易的时候,前面又淘汰了四人,到了这个时候,众人已经没有太多期盼了。   秦易区区一个策士,竟然撑到第三轮,哪怕此时出局,也已超过了不少文士,难以出声嘲讽。   反倒是石新霁,已暗暗握拳,想看看秦易这厮还敢不敢对着宣凌瑶念情诗。   倘若再来,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冲过去猛揍这个王八蛋。   实在欺人太甚!   见众人都望着自己,有不满的、有嫉妒的、也有佩服的,秦易没有多想,选了一首诗文,轻缓转头,对着宣凌瑶轻声念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从石新霁的表情来看,他已经明白了,对方针对自己,完全是因为宣凌瑶。   因此,他不介意气气对方,真不是为了调戏美人儿。   宣凌瑶抿起红唇,转过头,定定的望着秦易,如秋水的明眸中,带着一丝羞恼。   虽然猜到了秦易的目的,但一两次也就罢了,这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做,真当自己是泥人不会害羞?   石新霁咬牙,正要站起来怒斥,却听到身旁传来一句话,“冷静!”   转过头,看到是孟温纶,石新霁一愣,满心的怒火顿时消去。   他不愿在好友面前丢脸,更何况这好友乃是名动京城的人物,因而只能压下怒意。   到了第四轮,还能参与比试的,唯有十一人。   回答时,众人思考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   所以过了好一会,才轮到了秦易。   这一次,他没有再对着宣凌瑶念诗,以免没有气到石新霁,反而将美人儿气到了。   没有任何停顿,他直接念道,“荷花娇欲语,愁杀荡舟人。”   众人见了,心惊不已。   就连石新霁,离阑府中最为博学的才子,都需要时间来思考,这厮为何如此才思敏捷?   无奈出局的韶光远,也满心惊讶,没想到秦易不仅诗才斐然,就连记忆都远超常人。   第五轮,剩下的只有五个人,包括秦易。   众人满脸苦笑,着实给秦易惊到了,一时难以置信。   直到有人认出秦易是《离思》的作者,打败了侯令华的人,便都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一个策士,竟有如此卓绝的文采!   难怪他敢参与此次宴席,原来是有所依仗。   说不定,他就是想要拂落众多文士的面子,好在他来的不巧,不论是当世文曲星孟温纶,还是离阑府博学才子石新霁,都不会让他讨得了好去。   暗暗地,众人都期盼起来,希望此次飞花令,石新霁能够击败秦易,保全文士的脸面! 第五十五章 针锋相对   第六轮,到了秦易,他无须思索,极快地念道,“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秦易没有再对着宣凌瑶念情诗,加上孟温纶的劝解,石新霁的怒意减少了些,这时才发现,秦易竟然闯进了第六轮!   更惊讶的是,就连他都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秦易却回答的这么快,这厮的记忆真有那么强?   不行,绝不能输给他!   倘若输了,不仅自己在宣凌瑶面前丢人,还会堕了众多文士的面子。   毕竟这场可是文士聚会,秦易一个策士玩的风生水起,倘若说出去,着实丢人!   当即,他飞快的念出一句诗文。   轮到下一个文士,他紧皱眉头,许久未答。   片刻后,孟温纶轻声说道,“时间到。”   超时未答,此人淘汰。   轮到下一个,这名文士满脸着急,见上一位超时被淘汰,压根不敢耽搁,他苦思一会,连忙念出一句诗文。   孟温纶沉吟一番,摇头说道,“并无此诗。”   那名文士愣了一下,才哭丧着脸说道,“说错了,这是我前日所做的诗文!”   此世飞花令的规则是,所用诗文必须得有名气,且不得使用场中文士所作的诗篇。   所以此人的结果显而易见,被淘汰。   到了另一名文士,他皱眉许久,而后摇了摇头,“我认输。”   众多文士听了,面露苦涩。   第六轮,五人就淘汰了三人,仅剩两人,其中还有一个策士……这脸啊,真是丢尽了!   唉!   众人轻叹一声,便紧紧望着石新霁。   接下来,要想找回文士的面子,就只能靠石新霁了。   要是再输的话……不,石新霁绝对不会输!   要比博闻强记,石新霁远胜侯令华。   秦易能在作诗方面胜过侯令华,却未必能在博闻强记方面胜过石新霁。   依旧没有停顿,秦易飞快地念出一句诗文。   石新霁不遑多让,也快速吟咏。   第七轮、第八轮、第九轮……   两人不断念着,速度极快,一下子就到了第十八轮。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没想到还能看到如此场面。   石新霁的确厉害,不愧是博学才子,可秦易为何也如此厉害?   更关键的是,他竟然无须思索,回答从未停顿,比石新霁还要快上许多。   到了后面,石新霁开始吃力,不仅需要回忆,还得思考有没有重复,速度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但为了不输给秦易,他只能咬牙苦思,大脑飞速运转,额头沁出了几滴汗珠。   一旁的孟温纶暗暗皱眉,没想到秦易不过是一个策士,竟有如此才学。   场中,唯有宣凌瑶俏脸含笑,并不惊讶。   虽然没有见过秦易展示文采,但听穆禹皓说过,因而对他满怀信心。   渐渐的,石新霁的速度越来越慢,每一次都需要停顿,不断苦思。   而此时,飞花令也已进行到了第二十五轮。每一轮,都是秦易飞快回答,而石新霁思考许久。   这个情况,让众人感到难以置信,喉中极其苦涩。   他们也满心担忧,这样下去,石新霁很有可能会输啊!   苦苦支撑到第三十轮,石新霁的脸色,开始涨红起来。   他已经快到极限了!   上一轮他几乎超时,最后一刻才想出对应诗文。   可秦易的速度丝毫未减,这让他感觉到极大的挫败感。   自己竟然比不过一个策士?   先不论宣凌瑶会如何想,就连他自己,都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因而脸色阴沉,牙齿紧咬,苦苦思索。   但这第三十轮,时间已过了一大半,他还是没有想出带有花字的诗文。   他隐隐发觉,自己的脑海中,所以能记住的带有花字的诗文,都已经念完了……   想到这点,他的心,开始沉沦下去。   一旁,神色傲然的孟温纶,脸色微紧,盯着石新霁,薄唇轻启,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无法说出口。   虽然正在比试的不是他,但倘若连久负盛名的石新霁都输了,败给一个策士,那他身为文士,也会脸面无光。   因而绝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但规矩就是规矩,不得提醒,否则当作认输。   看到石新霁脸色发红,众多锦衣公子禁不住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呼吸过大,影响了石新霁的思绪。   但不论他们如何瞪大眼睛,如何期盼,石新霁依然许久未曾开口。   众人的脸色,渐渐地沉了下去。   看着这一幕,宣凌瑶红唇轻扬,神色愉悦。   秦易能让这么多瞧不起策士的人如此窘迫,她身为策士,如何能不欣喜?   时间渐渐过去,众人感觉嘴巴愈发苦涩,就好像喝了一杯过夜的浓茶,眼中满是无奈,还有一丝悲哀。   滴答!   在这静谧的环境中,石新霁额头上的汗珠滴落在地,发出清晰可闻的声音。   他苦涩的摇了摇头,满脸懊丧。   实在想不出来了。   沉着脸,孟温纶只能接受这个事实,沉声说道,“时间到。”   众人轻叹一声,头颅不由低垂。   满场文士,除了没有下场的孟温纶,竟然无人比得过秦易,这事倘若说出去,绝对会让天下文士笑掉大牙。   在场之人,也必被他人耻笑!   韶光远苦笑着,对于这个场面,不知该说什么。   秦易再次展现了无以伦比的才华,实属该贺,但他身为文士,这次比试怎么算,都不可能跟秦易一个阵营,只能暗叹众人不该轻视秦易,以至于自讨苦吃。   石新霁低垂着脑袋,不敢去看宣凌瑶。   也不敢去看孟温纶。   他输了。   他没能给众多文士争气,枉费了博学才子的称号。   孟温纶眯紧双眼,凝视秦易,虽然此时秦易面容平淡,并没有得意的神色,但在孟温纶看来,秦易面目有些可憎。   如果不是此人,此次接风宴,不会如此颓丧。   既然这厮挑战了在场的文士,那他身为其中一员,必然得争回面子。   为自己争面子,为石新霁争面子,也为众多文士争面子!   于是,他朗声说道,“阁下博闻强记,在下佩服,但为了阁下的前程,我不得不奉劝几句。光靠死记硬背,不懂化为己用,实属小道!”   众人听了,暗暗振作精神。   还有孟温纶呢!   他身为当世文曲星,名动京城的人物,只要他坐在这儿,只要秦易无法胜过他,那么此次宴席就不算失败。   在场文士的面子,也能有所保留。   秦易笑了笑,“承蒙关心,在下感激不尽,只是阁下不知缘由,就认为在下不懂化为己用,有失偏颇了。”   既然拂了众多文士的面子,秦易不介意再多一个。   况且,此人从一开始就傲然自负,令人不喜,如今看似关心,实则讥讽,他自然不打算忍让。 第五十六章 豪气干云!   孟温纶皱起眉头,心中生厌。   这厮牙尖嘴利,目中无人,还没有脑子。   答话的时候,不看看对方是谁?   竟敢对自己如此说话!   看来得亲自出手,挫一下这厮的锐气!   好让他知道,临瞻才子众多,不要胜了那么几个,就自以为天下第一!   他当即说道,“阁下如此博学,想必诗词一道,也略有涉猎吧?”   秦易丝毫不让,“的确。”   “既然如此,阁下可有兴趣与我斗诗?”孟温纶的眼瞳中,泛出一丝精光。   众人听了,暗暗握拳,满心激动。   孟温纶要出手了!   自是极好!   就该整治一下这个家伙,太狂了!   只是不知道,秦易这厮敢不敢接下。   石新霁听了,猛地抬头,怔怔的看着孟温纶。   他完全没想到,为了帮自己,孟温纶竟然亲自出手。   身为当世文曲星,能让孟温纶出手的,整个临瞻都没有多少人。   感激之余,石新霁也狂喜起来,秦易这厮,必将输的狗血淋头!   韶光远暗暗焦急,一边是崇慕的才子,一边是朋友,哪边都不希望吃瘪,但他也知道,失败的必是秦易,百分之百!   绝无翻盘的可能!   哪怕秦易曾经胜过侯令华,但侯令华是侯令华,孟温纶是孟温纶。   后者的才学,绝非前者所能比拟。   真要比的话,侯令华只有孟温纶的一成才学,甚至连一成都可能说多了!   宣凌瑶明眸微眯,俏脸带着忧虑,望向秦易,红唇轻启,似是想说什么。   虽然见证了秦易一人碾压众多文士的场面,但若是对上久负盛名的孟温纶,名动京城的人物,宣凌瑶还是满心担忧。   盛名之下无虚士,对方名声远扬,绝非侯令华所能比拟。   她想劝秦易,莫要与孟温纶斗诗,以免自取其辱。   但想了想,宣凌瑶止住了到嘴的话。   是她让秦易参与飞花令的,事到如今却让他退缩,怎么都说不过去。   只能支持他的决定,哪怕后果是受人嘲讽,那也罢了,一起承受又能如何?   见宣凌瑶微启红唇,而后又闭上,秦易轻笑点头,示意对方不要担忧。   转过头,他看向孟温纶,缓缓说道,“阁下邀斗,在下便斗!”   对于逼上门来的挑战,他身为男儿,岂能退缩?   孟温纶嗤笑一声,暗叹真是后生可谓。   也可能是离阑府偏安一隅,不知他的实力,若是换了瞻京,绝对无人胆敢接受他的挑战。   “你来定题。”孟温纶冷笑说道。   秦易转头,看向宣凌瑶,结果发现美人秋水般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抗拒和威胁。   这让他缩回了到嘴的话,本还想着以情诗为题,借机给宣凌瑶写首情诗呢。   既然如此,那只能……   他转过头,对孟温纶说道,“你来定题吧。”   反正他有前世的大中华诗库,记不住还能用系统提示,对方出什么题都能应付。   孟温纶闻言,冷哼一声,也不再让,“那就比七言,以抱负为题,半个时辰内作出!”   说罢,他脸色微肃,开始沉思起来。   秦易轻轻一笑,脑海中,顿时出现一首千古名诗。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众人正望着孟温纶,等着他作出脍炙诗篇,怎知堂尾传来吟咏之声。   霎那间,他们震颤了一下。   连忙回头,瞪大眼睛,直直盯着秦易。   这厮为何如此之快?   金樽、清酒、玉盘、珍馐……   细细品味,众人愈发震惊。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秦易语调一扬,高声吟咏。   众人咕噜一声,吞了吞口水,禁不住摒住呼吸!   “欲渡长河冰塞川,将登黛岳雪满山。”   众人登时愣住!   这……   长河、黛岳,都是临瞻的知名地点。   秦易此诗,不仅作的极快,还运用到了知名地点,塑造了行路艰难的场面,极其传情,让众人听了都生起浓浓的无奈。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秦易缓缓起身,昂扬站着,负手而立,遥望远方。   众人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溪边的垂钓者。紧接着,又出现了一艘途径太阳的小舟。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秦易的话语,让众人心中一震,而后满心悲凉。   对啊,行路难,那该如何?   不等众人体会,秦易高声念出,“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他的铿锵话语,慷慨激昂,回荡在正堂之中。   众人闻之,浑身顿起鸡皮疙瘩,心中巨震!   全都睁大眼睛,死死盯着秦易,不敢置信。   这……   这这也太……   禁不住,他们低声念叨起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越是品味,众人越是震惊,被那股磅礴无边的乐观和积极所惊到。   如此豪情,当浮一大白!   有些心绪低沉的文士,听到这句诗文,顿时震耳发聩,醒悟过来。   是啊,再过艰难,都会有长风破浪的时候,何须郁郁难安?   韶光远怔住了,如果说秦易那首离思折服了他,靠的是文采和绵绵情思,那么这首诗文,便是以自信、对理想抱负的执着追求,而征服了他!   秦易竟有如此志向?   原来他看似平淡,心中却热情如火,满满的雄心壮志!   一旁的宣凌瑶,也惊得美眸微睁,紧紧凝视秦易,仿佛第一次看到他一般。   文采斐然,心志更是惊人!   不由得,她那秋水般的眸子中,泛起一丝涟漪,心潮涌动。   石新霁惊得面无人色,双手猛地握紧,眼睛瞪得极大!   这厮……这厮……竟作出如此诗篇……   他感觉喉咙极其梗塞,仿佛要窒息一般,无法言语,也无法呼吸!   而孟温纶则脸色发白,眼瞳无神,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嘴唇翕动着,似是在念叨着秦易所作的诗篇,一遍又一遍。   回过神来,他死死盯着秦易,心中已是绝望。   他无法作出超越对方的诗篇!   因为他的文采、他的心态、他的抱负,都远远逊色于秦易。   他没有这豪气干云的胆魄!   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世间竟有如此才子,才华远胜于他。   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太过安逸,太过于享受盛名带来的荣誉,以至于不思进取,没有了少时的豪情壮志。   他输了!   哪怕他还没有作出诗文,还没有对比,但他知道,他必输无疑!   怔怔地,孟温纶站了起来,无力的朝着外面走去。   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悲戚,又那么蹒跚。 第五十七章 上天垂青   看着孟温纶踉跄离去,众人满心苦涩。   虽然被秦易的才学所震惊,但他们还带着一丝期盼,那就是孟温纶能作出更好的。   但如今,孟温纶的举止让他们知道,这都是幻想。   秦易赢了,胜过了在场所有文士!   就连当世文曲星孟温纶,也无法与之相比。   倘若此事传扬出去,秦易,必定声名大噪。   伸了伸手,但还是无力的垂下,石新霁止住到嘴的挽留,任由孟温纶离去。   回过头,恼恨的剜了秦易一眼,石新霁深深喘息了下,对众人说道,“此次宴席,还请各位尽兴,在下有事失陪一下,请见谅。”   说罢,他沉着脸起身,疾步离去。   两名主角都已离席,众人一阵唏嘘,相互交头接耳,不时偷瞧秦易,眼中已无嘲讽和厌恶,更多的是一丝敬佩。   慢慢地,气氛不再沉闷,丫鬟们才端着新的酒食上来,替众多锦衣公子换下吃剩的残羹剩宴。   这时,也有些人吃饱喝足,离开大堂,在宽敞的前院和花园中随意走走,散散心,排遣心中的无奈和苦涩。   轻轻拢了一下秀发,宣凌瑶看向秦易,美眸中的惊讶挥之不去,红唇轻启道,“我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才华。”   秦易笑了笑,“过奖了,些许小道罢了。”   本来还想问问秦易有何壮志,却有一名女子前来,打断了宣凌瑶,“凌瑶,我们出去走走吧。”   此女也是府太学的文士,与宣凌瑶素有交情,石新霁能请动宣凌瑶,跟此女也有些关系。   宣凌瑶只能点头,跟秦易说了声抱歉,就随着女子出了大堂。   秦易独自一人,轻缓的吃着盘中美食,旁人交谈的声音,不时传来。   “没想到秦易如此厉害!”   “这才华,着实惊人!”   “为何他以往名声不显?”   “不知道,我倒是好奇,他如此博学多才,为何不入府太学,反而去当什么策士?”   “据说秦易在策院中,也是名动一方的人物,谋略远超同窗。”   “我也听说过,他好像还有很强的武艺,为何此人如此多才?”   “这么说,他岂不是文武双全?”   “竟有如此人才,真是上天垂青啊,羡煞我也!”   “难怪他能得宣凌瑶的青睐!”   听了一阵,都是拍马屁的话语,秦易有些无趣,便加快吃喝的速度,打算吃完之后出去逛一逛。   突然,不远处有人聊起国事,他便细细倾听。   “你们知道吗?嶙山贼囚被擒,不日便会送往瞻京,想来会经过离阑府。”   “嶙山贼囚?你是说在西南嶙山,聚拢了不少山匪的匪首焦茂?”   “嗯,此人武艺超群,仅靠数千山匪就搅乱了宁尤府,好在景勋将军率兵大破匪兵,生擒焦茂,还临瞻西南以安宁。”   “据说焦茂有一群死忠,说不定运抵瞻京之前,这些贼匪会沿途伏击,劫走焦茂。”   “莫慌,景勋将军谋略过人,麾下尽是精兵强将,你能想到的,他自然能想到,定会让劫囚者有来无回!”   秦易寻思了一阵,并没有太多关于焦茂的印象。只知道,这人是近来朝廷最为头疼的对象,据说颁布了捉拿榜文,献其首者,赏千金。   可见这焦茂极难对付,才有如此高额的赏钱。   又听了一会,大多是对自己的夸赞,秦易再无兴趣,将盘中的吃食全都搞定之后,起身出了大堂,打算四处逛逛。   循着鹅卵石小径,秦易进了花园,经过一座座假山,便看到一处宽阔的湖泊,清朗的阳光洒在湖面上,泛起如镜般的清幽光芒,波光粼粼。   沿着湖畔小径,秦易悠然前行,暗叹这府邸如此庞大。   至于有没有逾制,那就不知道了。   前行之际,秦易遇到一个小厮,对方递来一盏灯笼,秦易没有推拒,伸手接过。   这月光虽清朗,却无法照亮小径的每一处,有灯笼照明还是好的,以免不小心踏空掉入湖中,否则他惊掉众人眼球之后,也会笑掉众人的大牙。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前方传来轻声细语,仔细一听,竟是两道女声,其中一道有些熟悉。   认真听了片刻,虽然听不清楚,但秦易认出了,其中那道清冷低柔的女声,乃是宣凌瑶。   心中有些好奇,他轻轻笑着,缓步靠近过去,想听听宣凌瑶这样的美人儿,私下里会聊些什么。   只见湖边树林之中有石桌石椅,两名女子背对着秦易,正坐于其中。   借着清朗的月光,秦易发觉其中一人正是宣凌瑶,其轻坐椅上,身姿曼妙,曲线窈窕动人。   “凌瑶,你遗失的那个串饰,一直没有找到吗?”另一名女子突然问道。   “没有。”宣凌瑶的话语很简短,但能从中听出浓浓的难过。   秦易有些讶异。   宣凌瑶一向淡雅平静,除了被自己调戏,神色几乎不变,没想到如此高冷的美人儿,竟也有如此浓郁的悲伤。   那枚串饰很珍贵?   秦易正想了解详情,怎知两人一阵沉默,不再言语。   唯有那名女子轻叹一声,似乎很是惋惜。   片刻后,那名女子才接着出声,“石公子曾跟我说,让我转告你,他认识全离阑府最好的工匠,能帮你重新做一个,保证做到一模一样……”   宣凌瑶语调低沉,“不必了。”   “是啊,没有情感所系,仿制的东西和石头又有何异呢?”女子感慨说道。   看到两人站起,似是要离开,秦易便轻步走向侧旁。   见两人沿着小径缓缓前行,秦易便走向另一条小径,走了几十米,发现这条小径通往一个亭子。   来到凉亭之中,倚着石质栏杆,看着水面波光粼粼,秦易放下灯笼,暗暗沉思。   根据听到的对话,可以判断出,宣凌瑶应该是遗失了某种珍贵的物品,找不回来,以至于悲伤难过。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莫非是贵重之物?   以宣凌瑶的身份,丢失的东西定然不菲,说不定是琥珀所制,也有可能是金玉材质。 第五十八章 阴诡之人   正沉思着,鼻间突然传来馨香,沁人心脾,秦易无须转头,便知道来人是宣凌瑶。   他已记住了她身上独有的香味。   可谓是闻香识女人。   转头,看到宣凌瑶正望着粼粼水面,状若出神,秦易没有打扰。   明月照佳人,她的俏脸泛起淡淡辉光,愈发清灵出尘,仿若谪仙。   这副画面极为动人,秦易不舍得打破。   但不得不打破。   因为从宣凌瑶的眸中,他看到了浓浓的、挥之不去的忧伤。   显然,她还沉浸在之前的话题中,感伤于那个遗失之物。   因此,秦易极为好奇,她到底遗失了什么东西,禁不住问道,“虽然有些唐突,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丢失了什么东西吗?”   宣凌瑶抬头,如秋水般的眸子中,掩去了悲伤,带上些许嗔怪,“刚刚那人是你?”   原来她早就发现有人靠近……秦易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纯粹是好奇罢了,还请见谅。”   宣凌瑶抿着红唇,继续望向湖面,眸光有些失神,“那是我父亲送给我的串饰……也是他的遗物……”   秦易顿时一愣。   原来如此,难怪她这么悲伤。   由此可见,宣凌瑶与她的父亲感情肯定很好。   沉吟了下,秦易问道,“是在哪里遗失的?”   “策院沙场,”宣凌瑶的语调有些低沉,“与崇志堂赌斗的那天。”   秦易讶然,没想到竟是那时候所丢。   许是太过激动,以至于不小心,才遗失了此物。   他正要再问,却听宣凌瑶接着说道,“发现遗失之后,我第二日就去寻找,没有找到……”   秦易沉默片刻,问道,“为何不报官,由捕快来寻?”   宣凌瑶摇了摇头,“这串饰对我来说意义非凡,但却是木料所制,价值无几,不应劳民伤财。”   秦易微微皱眉,以宣凌瑶的身份,纵使只值一钱,只要她报官,府衙也不敢怠慢,找回来的几率会大一些。   毕竟不论此世,还是前世的古代,高官贵胄、名门子弟,都有着平民所没有的特权。   许是发觉秦易有些不解,宣凌瑶低声说道,“父亲曾说过,莫要以权谋私……”   秦易闻言,登时诧异。   这临瞻,竟有如此清官?   旋即,他便明白,宣凌瑶一定深爱着、也深深敬佩着她的父亲,以至于其父仙逝之后,她依旧谨遵教诲。   由此,他分外好奇,宣凌瑶的父亲因何而逝?   发觉思绪飘远,秦易连忙回神,暗自思索。   既然是木制串饰,且也不新,按理来说,没有将其偷走且拿去贩卖的动机。   所以,排除掉这个可能性。   一时间,秦易也想不出什么头绪,但已有了决定,既然此物如此珍贵,那就帮宣凌瑶一把,将之寻回。   毕竟对方的性子很对自己的胃口,哪怕不馋她的身子,处个普通朋友,帮帮忙什么的,也不是大问题。   至于线索不足,那又如何?   他有系统,依靠定位功能,想必不会太难。   于是,他出声说道,“我帮你找吧。”   宣凌瑶微微一怔,俏脸望来,缓缓地摇头,“已经找不回来了,不必浪费你的时间。”   “你不相信我?”秦易笑道。   这美人儿几次怂恿他,让他不要怂就是干,理由是对他充满信心。   可为何这次,却没有信心了呢?   宣凌瑶抿着红唇,“我已经找了很久……”   言下之意是,她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秦易哪怕文武双全,远超常人,不至于找东西也比常人厉害吧?   见对方情绪不佳,秦易也不多说,他有些好奇,自己找到之后,这美人儿会不会直呼卧槽?   再待片刻,秦易就和宣凌瑶一同回到大堂,发现众多锦衣公子正陆续离去。   等韶光远和石新霁告辞之后,秦易搭着他的车子,回到了策院。   临下车时,韶光远欲言又止,而后苦涩一笑,没有多说。   只说了些佩服的话语,就告别离去。   回到住所,秦易没有耽搁,打开了系统面板,发现惊叹值从3150,变成了4650,涨势不错。   只是一想到体魄圆满需要两万惊叹值,秦易就满心无奈,如今这数值可以说是杯水车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凑齐。   旋即,他使用了定位功能,心中暗念,“宣凌瑶的串饰在哪?”   刹那间,他的眼前出现一副画面,非常逼仄且阴暗,四周几乎没有光线。   秦易时而睁大眼睛,时而眯紧双眼,都无法看清,不由诧异。   这是哪儿?   他一点都看不清楚。   但他没有死心,等画面消失之后,又使用了定位功能,相同的画面再次出现,可奇异的是,这次画面却明亮了些。   但也只是一点点,以至于秦易眯紧双眼,才堪堪看清画面中的事物。   他暗暗惊异,为何光线会出现如此变化?   莫非这个画面本身在动,光线也随之变动,所以自己使用了两次定位功能,所截的画面才会出现不同?   应该是这样。   不敢耽搁,秦易连忙静下心神,仔细打量。   但一入眼,他心中顿时一颤,而后急速下沉!   没错,画面之中的物品,的确是宣凌瑶所描述的串饰,虽然是木制,但却十分精美。   可让他惊诧的是,这个串饰的表面,贴了一张纸符!   一张用朱砂刻画了诡异图案的纸符!   一股诡谲、阴冷、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   特么的!   秦易见了,都禁不住怒骂起来。   宣凌瑶这么美丽,这么低调的女子,身在名门,却没有公主病,不骄傲跋扈,如此恬静出尘,竟有人对她下咒?   是哪个沙雕?   趁着画面还没消失,秦易急忙观察,发现除了贴了纸符的串饰,画面中还有个饰品,一枚玉佩。   这枚玉佩虽然刻着精致的图案,却没有任何字体,辨识度可以说是为零,秦易认不出,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见过。   接着,他又使用了几次定位功能,出现的画面都差不多,无法得到更多信息,便转而使用提示功能。   “拿走宣凌瑶串饰的人是谁?” 第五十九章 施主留步   秦易话语刚落,系统就快速回应。   【使用提示功能需要相应惊叹值,系统回答此问题需要花费5000惊叹值,宿主是否继续询问】   好了,你歇着吧……秦易捂脸,自己存了很久,也才4000多惊叹值,系统竟然狮子大开口,一个问题就要5000惊叹值,这么坑的吗?   想了想,他突然问道,“拿走宣凌瑶串饰的人,是不是明心堂的生员?”   缩小范围,说不定价格会便宜点。   【使用提示功能需要相应惊叹值,系统回答此问题需要花费1000惊叹值,宿主是否继续询问】   这价格天差地别,让秦易直呼内行,隐约看到了前世黑心商家的风采。   惊叹值少了许多,秦易能承受,也就是一场酒宴的收益,于是应道,“继续询问。”   【对于宿主的提问,系统的回答:是,欢迎宿主再次使用提示功能】   秦易闻言,微微眯眼,果然是明心堂的生员!   他怀疑的就是明心堂生员,只是不敢百分百确定罢了。   毕竟丢失的那天是在沙场,只有崇志堂和明心堂两堂生员。   而宣凌瑶一直都呆在调兵台,所以要丢失,也是丢失在调兵台附近,只有明心堂生员靠近过。   比试结束后,崇志堂的人率先离开,明心堂的人后面才离去。   而第二日一早,宣凌瑶就去寻找,没有找到,那么将其拾走者,定然是明心堂的人。   因为除了上课以外,不会有人前往沙场。   锁定了嫌疑人,接下来就是锁定性别。   这个就不用提示功能了,指不定系统会要多少惊叹值,秦易打算另辟蹊径。   除了性别,他还有不少关于纸符的问题,光靠提示功能的话,会问到倾家荡产,所以得找其他法子。   依靠记忆,秦易将朱砂纸符上的图案,画在了宣纸上。   弄妥之后,他躺到床上,准备睡觉。   如今已是深夜,想做什么,得等明天上完课后再说。   第二日,上完兵法详解课,秦易到食舍吃了顿饭,就出了策院,租了匹马,朝着瞻山观快速驰去。   想知道这个纸符有什么用,很简单,去道观问问即可。   半个时辰,秦易就来到了游客如织的瞻山观。   此观在离阑府城极为有名,其中供奉有月老,众人都说求姻缘极为灵验,所以前来烧香祭拜的人不少。   其中大多是年轻男女,所以秦易一路走来,大饱眼福。   当然,比起宣凌瑶和年欣雅,这些女子柔则柔矣,美感倒是缺了不少。   大约两盏茶时间,秦易就登上了瞻山,来到瞻山观的门口。   随着信众一同走入道观,没走多远,秦易就在一间偏殿里,遇到了一名年老道士。   他当即上前,恭敬问道,“不知道长可否为在下解惑一二?”   年老道士拱手行礼,说道,“施主请问。”   秦易从怀中掏出折好的宣纸,快速打开,将画于其中的诡谲图案给年老道士看了一下,问道,“在下想知道,这个图案有何作用……”   秦易还没问完,年老道士却怒哼一声,斥道,“如此诡毒之物,施主莫碰!”   说罢,他拂袖而去。   秦易愣在原地,这……   惊诧之余,他也明白,这图案定然极其险恶,以至于年老道士连科普都不愿意。   秦易不死心,又找了两名道士问了问,一个年轻道士,一个坤道,怎知两人都恼声怒斥,继而拂袖离去。   尤其是那个年轻坤道,满脸厌恶,看他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头恶狼。   这让秦易哭笑不得,也打消了找道士询问的想法。   再问下去,说不定会被捆起来报官。到时候,策院生员就会知道,原来他们敬佩的秦易,文武双全的人物,竟然会使用如此阴险歹毒的下三滥招式。   无奈之下,他只能打道回府,怎知出了道观大门,正要下山,就听到一声呼唤,“施主留步。”   秦易回头看去,竟是个年老道士,与观中道士相同,都穿着道服,戴着冠巾。唯独不同的是,这年老道士身前是一个摊位,桌上摆着书籍、签简、铃铛、八卦盘等等,桌旁立着一杆布幡,上书“赛半仙”三个字。   秦易心中一动,可以问问这个道士,说不定会有收获。   只是不知道对方几斤几两,很可能只是徒有其表的神棍。   仔细一打量,发现对方鹤发长须,目光烁烁,颇有得道高人的模样,便略微放心了些。   “施主,你面貌英俊,目光如炬,但看起来神色阴沉,似有琐事缠身啊!”看到秦易走来,年老道士心中一喜,连忙扬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秦易愣了一下,禁不住停下脚步。   这话说的……怎么那么违和?   不都是以“施主,贫道见你印堂发黑,今日必有血光之灾”来开场吗?   再说了,有眼睛的人,应该都能看出自己脸上的愁闷吧,这还需要对方复述?   秦易有些退缩,想找找其他人,转头一看,却发现这道观门前宽阔的广场上,摆摊的竟只有眼前这名老道,再无他人。   这完全就是垄断啊!   按道理,这种场所,骗子们该趋之若鹜才对啊!   莫非瞻山观不许摆摊?   那这老道怎么能在这里?   应该是有些背景……秦易心中了然,也颇感无奈。   他没得选择。   见秦易一脸迟疑,老道恨不得给自己掌嘴,不敢再说什么,生怕将此人吓走了,只能闭嘴不言,摆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无奈上前,秦易正想拿出图案问问,却担心对方会不会为了骗钱而胡说八道,便打算试探一下,“既然你看出我被琐事缠身,那你猜猜是何事?”   反客为主!   老道耸了耸白眉,掐指一算道,“如果没有猜错,定是为了姻缘!”   年轻人来瞻山观,百分之九十都是为了姻缘……秦易不用问,就知道对方为何如此说。   “不是。”他嘿嘿一笑。   小样,你猜错了!   老道愣了一下,有些挂不住了,“不是?不可能不是!”   秦易戏谑笑道,“还真不是。” 第六十章 用心险恶   老道皱起眉头,犹如一个川字,“不是姻缘?那我再算算!”   他又是一阵掐指,很不熟练,秦易都担心他掐着掐着手指打结了。   由此可以确定,这厮水平极差,估计只学了皮毛就出来骗钱,连忽悠都不专业。   他正想离去,突然看到摊上摆着的书籍,封面竟是他要问的图案!   眼瞳猛地一缩,秦易顷刻顿步。   “这是什么图案?”指着封面,他勉力压下心中的欢喜和惊讶,故作平淡的问道。   老道正在驯服自己的手指,突然遭此一问,诧异转头,看到那个图案,顿时来气!   “还说不是问姻缘?”老道怒骂,“你就是消遣贫道!”   老道气的脸红脖子粗,他掐指掐的手都快抽筋了,结果这厮问的还是姻缘!   秦易愣住了,姻缘?   这个图案和姻缘有关系?   刹那间,他脑海中仿佛有一道疾电闪过,有些疑惑顷刻解开。   老道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理秦易。   来到这离阑府,人生地不熟不说,就连随身携带的银两都被窃贼偷去,无奈之下,他只能去府衙,想见见相识的离阑知府,顺便要点盘缠。   可谁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门口值守的衙役愣是不让他进去,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来这里摆摊算命,弄点盘缠。   否则以他的身份,哪会做这种掉份之事。   可就算虎落平阳,也不是谁都可以戏耍他的。   这小子胆敢玩他,这钱,他不赚了!   见对方这个模样,秦易一阵好笑,只能道歉,“道长莫气,我的确不是来问姻缘,是来求富贵的。正要回程,见道长仙风道骨,便想求签问卦。”   求富贵?   那你问这个图案作甚?   道长哼了一声,依旧昂着头,不作理会。   秦易见了,直呼牛逼,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傲娇的道士……呃,傲娇用在这老道身上,怎么感觉怪怪的?   算了,机会难得,秦易接着说道,“只要你给我讲讲这个图案有什么作用,我给你双倍价钱!”   老道依旧昂着头,不理不顾。   “三倍!”   你给的太多了……老道低下了他高昂的头颅,“一两银子,可以就成交!”   秦易嘴角抽了抽,他的例钱才一两银子,这个月司绮梅特意给多了点,也才二两银子,这牛鼻子老道开口就要去一两,他怎么不去抢?   “罢了,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秦易有些无奈,随口念了句诗文,以此安慰自己,便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正要递给老道,怎知对方眼睛大睁,满脸惊诧。   “这诗……这诗是你自己作的?”老道急忙问道。   秦易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没有李白,所以不存在冒名顶替。   老道激动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叫什么名字?”   “秦易。”秦易不打算隐瞒。   “你就是秦易?作出那首离思之人?”老道狂喜。   秦易点了点头,没想到自己声名远扬,就连这半桶水老道都知道了。   “快,你快把刚刚那首诗念完,我就给你免费讲讲这个图案!”老道脸色涨红,分外激动。   秦易都惊了,这么大年纪,这老道咋还一惊一乍的?   至于这么激动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前世死忠粉遇到了偶像呢。   不过也好,对方酷爱诗文,鉴赏能力也不错,应该是有些真才实学。   但想要以此套走他的诗文?   没门!   “这图案知道的人不少,但我这诗文可是独创,价值不菲,给你两句已经足够了。”秦易摇头说道。   本以为老道必定不满,怎知对方笑眯眯的点头,“的确,这两句极具韵味,足矣,足矣!”   他念叨了两遍,摇头晃脑一脸满足,才对秦易说道,“小兄弟,不知贫道可否问问,你为何想了解这个图案?”   刚刚还一口一个施主,这会就小兄弟了?   看来对于这老道,诗文比钱财还管用。   秦易不打算隐瞒,说不定坦诚相对,才能换来对方的倾囊相授。   更何况,这图案与他无关,也不是他在用下三滥的招式。   “是我在一个同窗的身上看到的,感觉很阴冷诡谲,所以想了解它的作用。”   听完秦易所说,老道点了点头,笑容消减下去,“果然如此。”   秦易有些疑惑,怎么了?   老道没有解释,反而问道,“你说的同窗,可是一个容貌还算不错的年轻人?”   秦易一愣,旋即惊讶,莫非这老道知道详情?   他压根就没见过,但怕老道不说,只能含糊应道,“嗯。”   老道抚须说道,“几日前,有个年轻人来找我,说是要买这缚缘符箓,我劝阻再三,他依然不听,嚷着要买,为了赚钱,我就卖给他了。”   我特么……   秦易压下满心的槽点,连忙问道,“那人长得什么样?”   他无暇去谴责这老道见钱眼开,倘若斥责了,惹得对方不快,反而会影响信息获取。   “呃……”老道皱眉苦思一阵,“要说容貌的话,他长得很普通,但普通之中又带着一丝英俊。”   我上次这么生气还是上次……你搁这说废话呢?   秦易有些无语,聊了半天,有用的信息约等于无,唯独能确定的是,这个符箓跟姻缘有关。   虽然可以确定拿走宣凌瑶串饰的人,很可能是男的,但也只是猜测,因为他无法确定,找老道购买这缚缘符箓的人,就是拿走宣凌瑶串饰的人。   “这缚缘符箓有什么作用?”秦易问道,这个问题他非常关心,也能判断出,拿走宣凌瑶串饰的人的真正目的。   老头抚着长须,侃侃而谈,“这个缚缘符箓的作用,那就非常奇妙了。只要将它贴在心仪之人的物品上,且随身携带三天。这三天之内,需要忌荤腥,吃斋食,并于深夜望月虔诚祷告。三日之后,心仪之人就会对施咒者死心塌地,忠贞不渝。”   秦易听了,脸颊顿时一抽。   他终于知道拿走串饰的人,到底是何目的了。   也知道了对方的性别,显然是男的。   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前来找老道购买缚缘符箓的人! 第六十一章 嫌疑人   秦易不太相信这符箓有如此诡异的作用,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由此可见,施咒者用心极其险恶。   可恨的是,这老道竟然为了一点小钱,就卖出如此下三滥的符箓,其心可诛!   见秦易一脸义愤填膺地盯着自己,老道干笑了一声,生怕对方动手,连忙解释,“莫慌莫慌!我知道这符箓不能随意售卖,但那人不听劝解,为了耳根子清净,不被叨扰,我就卖了个假的给他。”   “假的?”秦易有些讶异。   “没错,就是假的!”老道指了指封面图案上的一条竖线,“这里本该竖下来一寸再打横,我当时画作时,半寸不到就打横画了过去。除此之外,还有三处特意画错。”   秦易听了,连忙从怀中掏出那张宣纸,对比起来。   果然,临摹下来的图案,下部确实比书籍上的图案短了些,还有三处不同,的确不是真货。   虽然真货假货都一样,没有任何作用,但老道不肯卖出真货,还是有些良心的,不枉他长得慈眉善目,仙风道骨。   既然知晓了作用,秦易没有多呆,告辞一声,就大步离去,独留老道一人低头品诗,满脸陶醉。   来到山脚拴马处,松开缰绳,上马之后,秦易朝策院急驰而去。   回到策院已是傍晚,秦易没有回住所,而是前往食舍,准备吃个晚饭。   拿了些饭菜,随意找个位置,秦易坐下缓缓吃食,不时打量四周,听着他人的交流。   望了一阵,看到不远处的桌位上,坐着两个明心堂的同窗。   其中一人正看着他,见他望去,就热情且欢快的挥手打招呼。   秦易笑了笑,点头示意。   经常在食舍里遇到同窗,所以他比较淡定。   正要收回目光,突然看到对方的盘中之物,秦易脸色一紧!   全是素菜!   目光一扫,看到另一个同窗的碗里也都是素菜,他不由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   不仅遇到了吃素菜的同窗,而且还是两个!   虽然诧异,但也不好贸然询问,毕竟和他们不太熟。   秦易只知道其中一人叫巫鸿,是之前从丙级晋升为乙级的生员,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与斯文外表有些违和。   而打招呼的同窗,秦易甚至不知道名字。   因此,自然没理由过去询问为何吃素菜这种比较私密的话题。   一边吃着晚饭,秦易一边转头四顾,偶尔望向两名同窗,暗暗打量。   对方除了吃的是素菜,神色却毫无异样,很难将他们和邪恶的施咒者联系在一起。   但秦易知道,施咒者就是明心堂生员,只不过披了层纯洁的外衣,隐藏在人群之中,所以不能因为相貌,而被对方欺骗。   ……   翌日,秦易来到明心堂,一进门就打量每一个生员,端详他们脸上的表情。   第一个,很恭敬。   第二个,很恭敬。   第三个,还是很恭敬。   好吧,这些家伙看到自己,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没有了以往的张扬跋扈,全都跟鹌鹑一样。   这种情况下,再怎么观察,作用都不大,秦易只能收回目光,走向座位。   经过宣凌瑶的时候,这个穿着浅白襦裙的美人儿微微颌首,美眸中再无昨夜的惆怅,也没有丝毫期待。   显然她不认为,秦易能将串饰找回来。   秦易也点头示意,走到位置上。   刚坐下,沙演教习徐真就走了进来,如以往一般,他习惯性地先瞄了秦易一眼,才扫视众人。   巡视一圈,发现满员,徐真缓缓说道,“散学之时,我走到小径上,总能听到不少生员在聊科举之事。对此我的意见是,无须太过理会。”   “此事离你们还远,各位要注意的,是明年年初即将到来的太策院考试。通过考试,进入太策院,才是你们走向朝堂的第一步,各位切莫本末倒置!”   说罢,徐真便开始讲课。   秦易没有如以往一样去浏览系统商城,而是观察每一个生员。   此时,他坐在课堂末尾,处于角落,能够看到众多生员不为人知的一面,是极佳的观察机会。   他的目光,从一个个生员的脸上扫过,暗自揣摩。   穆禹皓……不可能这么卑鄙。   张栋……这家伙喜欢少妇,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就发现了。   梁安康……这家伙倒是喜欢宣凌瑶,但因为身高问题,他自己放弃了。   席成周……这家伙最可恨,大家都是单身,有的还是童子之身,这厮就有一妻一妾,该死的富二代!   林岳……他没这个胆子。   一个一个看下去,秦易暗自沉吟,突然看到一个生员,不由皱起眉头。   班中有美人,上课时情不自禁看上一两眼,想必不少男生都做过,可以理解。   刚刚打量众人时,秦易就发现,不少生员偶尔会偷瞧宣凌瑶,也可以理解。   但这家伙一直盯着宣凌瑶,目不转睛,就过分了啊!   是在挑衅我吗?   不对,是在挑衅公序良俗吗?   紧盯宣凌瑶的,正是巫鸿,从丙级晋升为乙级的生员,也是昨天吃斋食的生员之一。   此时,他的眼睛不再如以往一般滴溜溜转,而是定定的看着宣凌瑶,眼中有着浓浓的觊觎和爱慕。   这眼神怎么那么阴险?   秦易感觉不太对劲,再加上此人昨夜吃了斋食,便将他列入嫌疑人名单。   接着,秦易继续打量其他生员,不知不觉就到了散学时间,钟声咚咚直响。   伸了个懒腰,秦易站起身来,正要走出明心堂,就听到门口传来喧哗,抬头看去,发现是有人过于着急,不小心撞在一起,摔倒在地。   秦易暗暗好笑,没想到这个世界除了他以外,竟然还有如此敬业的干饭人。   定睛看去,发现是张栋和巫鸿,便不再诧异。   张栋跟他一样,是明心堂中干饭最积极的生员之一,而巫鸿如此着急,却有些难以理解。   莫非是赶着去吃斋食?   笑了笑,抛去胡思乱想,秦易正要越过两人,不经意间目光一扫,眼瞳骤缩!   玉佩!   地上有一枚玉佩,正是他使用定位功能时,所看到的玉佩!   一只手伸出,捡起玉佩,飞快地放入怀中。   急忙望去,秦易看到了拾起玉佩的人,巫鸿!   紧紧盯着他,秦易彻底明了。   他终于知道静态画面的光线为何会变动,原来是在怀中!   随着行走,衣服会晃动,时而舒展时而收紧,影响到了光线! 第六十二章 深夜祷告   见秦易盯着自己,巫鸿干笑道,“适才急着去食舍,不小心撞到张栋,摔倒在地,玉佩掉了出来。”   秦易暗暗收敛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伸手将坐在地上的巫鸿扶了起来,“没摔着吧?”   巫鸿摇了摇头,“没有。”   秦易轻轻颌首,神色不变,迈步走出了明心堂。   他没有直奔食舍,而是走到一旁,站在角落中。   看着巫鸿离去,等了一会,秦易才快步跟上。   来到食舍,里面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秦易没有去取饭菜,而是边走边看,寻找起来。   没多久,他就找到了目标,巫鸿。   此时,巫鸿正坐在墙边,大口吃着饭菜。他的身旁,坐着一个明心堂的生员,昨日同秦易打招呼的人。   看向他们的餐盘,秦易眉头微皱,而后舒展开来。   果然,巫鸿此时,吃的依旧是素菜。   而昨日同样吃素菜的明心堂生员,此时吃的却是荤食。   谁有问题,不言而喻。   盯着宣凌瑶,玉佩有问题,再加上两餐都吃斋食,秦易可以确定,巫鸿就是施咒者!   就算不是,也是嫌疑人,可能性非常大。   不敢多看,生怕引起对方的警觉,秦易收回目光,不再理会。   ……   “咕咕!咕咕!”   深夜,清朗的月光洒下,给静谧的四周镀上银辉,林中传来不知名鸟儿的叫声,此起彼伏。   “吱呀!”   一声轻响传出很远。   打开木门,巫鸿探出脑袋,看了下四周,静无人影,才闪身出了屋子,将房门关上。   蹑手蹑脚的走出院子,他又望了望四周,不见有人,就径自朝着湖边走去。   两刻钟时间,巫鸿沿着湖边小径,快步走回院子,贼头贼脑的四下望了望,才进了屋子,关上房门。   不多时,阴暗的角落里,突然走出来一个人,正是秦易。   如果说早上只是怀疑,那么此时他可以确认,巫鸿就是施咒者,百分之百!   因为他刚刚就跟着巫鸿,看到了对方的所作所为。   一路走到湖边,巫鸿才停下,跪在了地上,虔诚的做着祷告,不时伏地跪拜。   这时候,秦易想起了半桶水老道说过的话,如果想要缚缘咒祭更加灵验,就不能只在月光下祷告,最好到相应的地点。   如果心仪之人是女的,就到水边祷告,如果心仪之人是男的,就到火堆边祷告。   秦易对此摇头叹息,何必呢,强扭的瓜不甜,有这心思,追谁不好?   李韵叶这暴力女娃就挺好的啊……不对,巫鸿这厮心术不正,倘若真跟李韵叶在一起,反而会害了后者。   至此,秦易也想好了,不仅要追回串饰,还得揭露巫鸿的卑鄙行径,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如此阴诡之人,倘若入朝为官,绝对是百姓之祸患!   ……   翌日一早,秦易来到明心堂,还未进到屋里,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声响。   “凌瑶,串饰掉了,你怎么不早说呢?”   “对啊,我们可以帮你找啊!”   “你一个人找不到,我们一堆人,还能找不到?”   “我猜啊,这串饰肯定还在沙场中,被沙子埋住了,我们这就拿铲子去,将沙场挖个底朝天,不信找不到!”   “就是,今早不用上课了,我去跟教习说说,我们一起去找串饰!”   走进明心堂,秦易就看到一群人围着宣凌瑶,正高声嚷着,其中还有几个人拿着铲子,正撸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人群中,宣凌瑶的俏脸上满是无奈,她只是碰巧和李韵叶说了一下,谁知这丫头的嘴巴没有把门,转头就说了出去,以至于出现这个场面。   “多谢各位的好意,实在没有必要,这串饰我已经找过,真的找不到……”宣凌瑶轻声说道。   众人愈发兴奋,就冲宣凌瑶对他们说了这么多话,他们说什么都要将整个策院掘个底朝天!   兴冲冲的,众人拿着铲子就要出门,看到迎面而来的秦易,穆禹皓当即抢上前,将手中的铲子递了过去,怪罪道,“秦易,人家东西掉了,你怎么不表示一下?”   “今天你打头,带着大家挖沙场,找不到串饰就不能停。”   张栋插话道,“没错,人家跟你关系最好,你却不闻不问,说不过去啊!”   宣凌瑶听了,俏脸微红,想说什么,但却红唇翕动了下,没有说出口。   秦易有些无奈,只能说道,“各位无须费事,串饰我已经找到了。”   众人顿时愣住,“找到了?在哪找到的?”   “是在沙场里吗?”   “难道你昨晚彻夜未眠,到沙场找串饰去了?”   “这才对嘛,我就说宣凌瑶的东西,你哪会不管。”   “你们看,我就说吧,秦易肯定知道这事,人家不告诉我们,不可能不告诉秦易。”   听着众人叽里呱啦,秦易有些头大,“不是在沙场找到的,应该说,我找到了拿走串饰的人。”   众人瞪大了眼睛,旋即一脸不信。   “不会吧,这串饰也有人要?”   他们可都知道,这串饰是木制的,价值无几,在场的人大部分家境都不错,不至于做出这种拿走不还的行径。   “有啊,如果是宣凌瑶的,我捡到的话,就……”有人正说着,突然被众人望来,连忙住嘴不言。   众人暗暗点头,的确,如果是宣凌瑶的东西,想必有人会拿来做个纪念。   偶尔闻闻,说不定能闻到美人馨香。   “谁啊,哪个家伙这么猥琐?”   “就是,机灵点,赶紧将东西交出来。”   吆喝了一会,不见有人动弹,众人这才明白,是他们想多了。   秦易说找到了拿走串饰的人,可未必是他们明心堂的人啊。   于是有人问道,“秦易,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是谁拿走了串饰?”   “就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竟然敢拿去作纪念?”   秦易面容微肃,沉声说道,“倘若是作纪念,也就罢了,可那人拿去,却是做极为歹毒之事!”   众人心中皆是一沉!   歹毒之事?   一刹那间,他们脑海中闪过了诸多想象。 第六十三章 抽丝剥茧   “到底是谁?”穆禹皓登时怒了,哪个王八犊子,竟敢对宣凌瑶做歹毒之事?   “就是,快说说是谁,我们宰了他!”   秦易抬头,望向正往人群中退缩的巫鸿。   顺着秦易的目光,众人看到了巫鸿,不由惊诧。   站在他身边的人,连忙躲开,犹如看到了洪水猛兽。   巫鸿脸色微微发白,咬牙说道,“胡……胡说,不是我,我没有拿。”   似是发觉自己底气不足,巫鸿鼓足声量喊道,“那天我很早就走了,说不定是崇志堂的人拿了,凭什么说是我?”   众人一听,觉得有些道理,崇志堂的人也在沙场,为何只怀疑明心堂的人?   再说了,巫鸿为人还不错,斯斯文文的,品学俱佳,应该不会做出什么歹毒之事。   说不定,是秦易弄错了。   秦易冷哼一声,既然对方嘴硬,他不介意一点一点地撕开对方的伪装,“崇志堂?”   “串饰所丢之处,必然是在调兵台,崇志堂的人并未靠近,且也最早离去。第二日一早,串饰已然不见,可见拿走串饰之人,肯定是明心堂的人。”   众人听了,暗暗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明心堂也不只有我一个人啊!”巫鸿嚷道。   “一开始,我没有怀疑你,也以为拿走之人是想作个纪念,”秦易声音骤然一冷,“直到我看见你的所作所为,才发现自己想错了,也才知道,你竟如此阴险歹毒!”   众人禁不住屏住呼吸,睁大眼睛,想知道巫鸿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秦易如此喝斥。   巫鸿面如金纸,但依旧咬牙强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死死盯着秦易。   “前日傍晚,我在食舍里遇到你,你在吃斋食。昨日晌午,我在食舍遇到了你,你还在吃斋食!”   众人有些诧异,吃斋食怎么了?   当然,他们也隐隐觉得有些问题。   食舍的素食十分难吃,比荤食差远了,难以下咽。   再加上众人家世不凡,一日无肉如何能受得了,巫鸿连续两餐都吃素食,确实令人费解。   有人突然想起,昨夜在食舍里遇到巫鸿,他吃的还是素食,这么说,他岂不是三餐都吃素菜了?   这是为何?   不等众人发问,秦易沉声说道,“你的行径,让我想起了缚缘咒祭!”   听到这四个字,尤其是咒祭二字,众人心中一沉,浑身发寒。   这是什么东西?   为何听起来令人慎得慌?   秦易发现,巫鸿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而一直淡漠不言的宣凌瑶,秀眉微微皱起。   “什么是缚缘咒祭?”见秦易迟迟不说,穆禹皓急忙问道。   秦易沉声说道,“就是使用缚缘符箓,贴在心仪之人的物品上,随身携带三日。三日之内,需要顿顿斋食,且于月光下虔诚祷告,方可奏效。作用是让心仪之人爱上施咒者,从此忠贞不渝!”   众人听了,尽皆倒吸一口凉气。   听起来竟如此诡异!   他们不由自主地起了鸡皮疙瘩,被这阴诡之事所吓到。   倏地,众人都惊惧且憎恶的看向巫鸿。   巫鸿怒声吼道,“你胡说,别血口喷人!我吃素菜,是我之前吃坏了肚子,大夫说这几日只能吃素菜,不可食用荤腥!”   还挺能撒谎的……秦易冷哼一声,“那你昨日深夜外出,又是为何?”   巫鸿一惊,没想到秦易竟然知道此事,只能梗着脖子辩解,“我深夜肚子痛,出恭去了,有何不可?”   死鸭子嘴硬!   秦易突然上前一步,高声喝道,“如果这些都是误解,那你在瞻山观购买缚缘符箓,被我撞见,又该如何解释?”   巫鸿一听,顿时惊得面无人色,连连倒退。   他嘴唇哆嗦着,满脸都是惶恐,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怎么会,怎么会遇到他?   不,不可能!   巫鸿突然想起,那日他特地选了傍晚时分过去,人流极其稀少,不可能会撞见秦易,当即嘶声喊道,“你胡说,那时候四周无人,不可能会遇到你!”   刹那间,他本就煞白的脸色,直接变得如死人一般,再无血色。   众人倏地瞪大眼睛,震惊万分!   一开始,他们心存侥幸,觉得是秦易弄错了,一切都是误会。   可如今,听到巫鸿不打自招,他们彻底相信!   原来身边的同窗,竟有如此卑鄙之人!   为了一己之私而胡作非为,不亚于强抢民女!   震惊之余,众人也义愤填膺,怒声吼道,“你这厮竟竟如此卑鄙!”   “没想到你心肠这般邪恶!”   “认识你,实乃我之耻!”   “滚出明心堂!”   “滚出去!”   巫鸿踉跄后退,身形哆嗦起来,不断摇头,仓惶说道,“没有!没有!我没有拿,我没有这么做!”   秦易冷冷说道,“那你一直捂着胸怀,是放了什么东西?”   巫鸿听了,浑身一颤,转身就要跑,众人连忙上前制住,从他怀中掏出一些东西,其中就包括贴着纸符的串饰。   “还说不是?让你这厮嘴硬!”穆禹皓气的踢了巫鸿一脚,一把将纸符揭开,撕成碎片,扔在了地上。   宣凌瑶神色极冷,走上前来,从穆禹皓手中接过串饰,恼怒的盯着巫鸿,呵斥道,“无耻!”   “就是,无耻至极!”   “真替你父母可惜,生下你如此卑鄙之人!”   被彻底揭穿,巫鸿哆嗦片刻,便不再惶恐,反而脸色涨红,紧紧盯着秦易,满是怨恨,“我就快成功了……就快成功了……一切都因为你,毁了我的计划,你这该死的家伙!”   他状若疯狂,想要冲上前厮打秦易,被众多生员制住,动弹不得。   秦易冷笑一声,缓缓摇头,“如果你知道,那个老道卖给你的是假货,不知会作何感想?”   巫鸿顿时一颤,如遭雷击,眼瞳失神,面如死灰,被众人怒骂着拖了出去,拉向教习厅。   其余人则望着秦易,满眼惊奇。   没想到秦易不止文武双全,还英明决断,断案如神,倘若换了他们,根本就无法找回来。   有人赞叹道,“秦易,没想到你竟能揪出巫鸿,有如神助!”   “犀利至极,令吾等敬佩不已!”   秦易笑了笑,“不敢当,只是大胆猜测,小心取证罢了。”   众人听了,愈发佩服。   连稽查探案都如此厉害,还有什么是秦易不会的? 第六十四章 花前月下?   众人赞叹了一阵,突然有人取笑道,“秦易,你真的在瞻山观遇到了巫鸿?那可是求姻缘的地方!”   秦易连忙摆手,“没有,只是诈一下他罢了,真没有去过!”   他生怕自己解释晚了,关于他去瞻山观求姻缘的谣言就会到处疯传。   “秦易才貌双全,哪还需要求姻缘啊!”说罢,那人朝着宣凌瑶努了努下巴,引来众人嬉笑。   ……   因为这个插曲,兵法详解课取消了,明心堂众人在堂中自习。   策院高层在开会,探讨如何处治巫鸿,最后一致决定,除退巫鸿,且全院通报,以儆效尤。   对于这个处罚,秦易毫不意外,也觉得实属应该。   如此卑鄙阴险的行径,有违策士尽忠报国、勠力为民的原则。   不尽早除退,等他爬上高位,也会为祸一方。   下课后,秦易正要去吃午饭,怎知被一声呼唤喊住了,“秦易。”   转头,见是宣凌瑶,秦易笑了笑,“怎么了?”   宣凌瑶轻步走上前来,明眸如秋水般,含着浓浓的恳切,“能否移步相谈?”   秦易还没回应,旁边特意慢步偷听的生员们,便都起哄,嬉笑起来。   “那是极好的!求之不得!”张栋特意压着嗓子,模仿秦易的声音。   秦易气笑了,上前就要给他一脚,张栋见势不对,撒丫子跑了。   回头,看向俏脸泛起绯红的宣凌瑶,秦易点头说道,“嗯。”   随着宣凌瑶出了明心堂,见她朝着湖边小径走去,秦易缓步跟上,没有理会嬉笑不已的同窗们。   来到湖边亭中,宣凌瑶轻抿红唇,转身面对秦易,真挚的说道,“秦易,谢谢你帮我找回了串饰,感激不尽!”   秦易笑了笑,“答应你的,我肯定会做到。”   “没想到你真能找到。”宣凌瑶的柔和话语中,带着一丝惊异。   是啊,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秦易应道,“是有些难度,但这东西对你很重要,所以不管如何,都得找回来。”   宣凌瑶俏脸微红,臻首垂了下去,望着地面,轻声说道,“这串饰是我及笄之日,父亲亲手所制的礼物。”   秦易非常好奇,禁不住问道,“可否问问,令尊因何而仙逝?”   “他死在了战场上……”宣凌瑶沉默片刻,才伤感地说道,“我父亲曾说过,大丈夫当马革裹尸。可至今,都未能见到他的尸首……”   秦易能听出,宣凌瑶有着浓浓的遗憾和感伤。   对于古人来说,死无葬身之地,无法入土为安,是最大的悲哀。   见宣凌瑶眸中的悲色愈浓,秦易抿了抿嘴,轻声念道,“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宣凌瑶蓦地抬头,泛红的明眸紧盯秦易,俏脸满是讶然。   刹那间,她心中的遗憾和沉痛,犹如被打开的死结,出现了一丝松动。   “不论尸身位于何处,令尊都死得其所,令人敬佩!”秦易定声说道。   沉思片刻,宣凌瑶俏脸上的悲戚,缓缓消散,犹如雨后天霁,展露出一丝笑意,轻点了点头。   最是那一展颜的笑容,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柔……秦易目不转睛的看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被秦易如此看着,宣凌瑶俏脸微红,禁不住低下臻首。   “别挤我!”   “谁的脚,踩的我好痛啊,赶紧挪开!”   “嘘!小声点,别让他们听到!”   “别废话,我都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了!”   “秦易这家伙,机会难得,怎么还不上手?”   “你说他们到哪一步了?”   “我都说了,别再挤了,我站不稳啦!”   哗啦啦!   巨响声起,七八个人从灌木丛中摔了出来,倒在地上。   竟是明心堂生员!   宣凌瑶俏脸愈红,哼了一声,转身匆匆离去,身姿极为袅娜。   而秦易则惊了,不知道这小小的灌木丛,是怎么挤进七八个人的。   这些家伙,真特么八卦!   见秦易大步走来,似要动手,众多生员吓得一哄而散,顾不得掉落在地的鞋子和冠巾。   “这些家伙!”见到满地狼藉,秦易不由笑骂,转而走向食舍。   到了食舍,恰好看到偷听的生员之一,穆禹皓。   此时,穆禹皓正大快朵颐,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似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光线,便抬起头来,看到了一脸不怀好意的秦易。   穆禹皓吓了一跳,止住了逃跑的意图,僵笑着说道,“秦易,这么巧。”   “确实很巧,”望着穆禹皓盘中的丰盛菜食,秦易啧舌道,“很丰盛嘛,这么多肉,恰好我也想吃肉,可惜没啥钱,有点苦恼。”   穆禹皓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干笑说道,“没钱就跟我说啊,我啥都没有,就只有钱!”   秦易也不推拒,伸手接过。   这厮破坏了他和宣凌瑶的“花前月下”,赔一顿饭非常合理。   拿着银子,买了些饭菜,回到穆禹皓身旁坐下,秦易将多余的几文钱递了过去。   穆禹皓哪敢接,毕竟刚刚坏了秦易的好事,换了个人,说不定早就翻脸了,连忙推拒,“你留着吧,以后可以加点菜。”   秦易也不多说,直接将这几文钱塞进穆禹皓的怀中。   端详了一下,见秦易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穆禹皓才松了一口气。   于是一边吃着,一边闲聊起来,他满嘴都是食物,声音有些走样,“晴逸,脚毛你支盗吗?”   秦易满头黑线,“吃完再说。”   穆禹皓赶忙吞下嘴中的食物,重复道,“焦茂你知道吗?”   秦易点了点头,之前听人聊起过。   “此人极擅用兵,当山匪可惜了。”穆禹皓有些感慨。   秦易不置可否。   心性不善,哪怕当官,也会为祸一方。   “原以为他还可以蹦达几个月,谁知道朝廷诸公如此重视,竟让景勋将军亲率万兵,前往讨逆,半旬不到就破解了宁尤府的烂摊子,实乃神人也!”   第二次听到景勋这个名字,秦易有些好奇,“景勋是何人?”   穆禹皓有些惊讶,“你不知此人?”   秦易摇了摇头,原身是个宅男,两耳不闻窗外事,所知不多。   而他穿越过来,记忆有所缺失,不知道这些知名人物,也属正常。 第六十五章 不了了之   见秦易不知,穆禹皓便详说起来,“说起这景勋,那可就厉害了,他是瞻庆元年的传胪,如今是从五品的守备,颇受君恩。”   瞻庆是女帝的年号,如今是瞻庆三年,也就是说,景勋于三年前通过殿试,获得进士出身,也就是殿试二甲,而且是殿试二甲中的第一名,方可称为传胪。   虽然不及殿试一甲的状元、榜眼和探花,但能从众多惊才艳艳之辈中脱颖而出,成为传胪,足可见景勋之犀利。   因此,他年纪轻轻,便位列守备,掌领五万人马,成为了朝廷新贵,颇受诸公青睐。   秦易点点头,“如此看来,的确不错。”   穆禹皓有些向往,感叹道,“不知何时我才能像他那样统领万兵,纵横沙场。”   秦易笑了笑,没想到这穆禹皓看似洒脱,竟有如此抱负,当即宽慰道,“好好苦读,发愤图强,你能做到的。”   穆禹皓摇了摇头,满脸无奈,“不可能的,临瞻没有策士独率兵马的前例,只能依附于将领,充当参谋。”   在这苍元大陆,五王朝两小国,唯独临瞻大力培养策士,但也只是作为附属,兵马的真正统率永远都是将领。   毕竟行军打仗,奋力厮杀,需要将领作为主心骨,亲力亲为,才能带动士气。   而不善武艺的策士只能躲在后方,难以形成凝聚力。   沉默一阵,穆禹皓才抬起头来,笑了笑道,“能入朝为官,随军而行,已是万幸,我不该痴心妄想。”   秦易无言,不知该说什么。   也的确,像前世三国,诸葛亮统率诸将,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场面,在这里几乎看不到。   没有一个将领,能够忍受参谋的反客为主。   气氛沉默下来,两人低头吃饭,吃着吃着,穆禹皓突然抬头,高声嚷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大事!”   见穆禹皓满脸凝重,秦易有些疑惑。   大事?   “我父亲是府衙司狱,他昨日听同僚说起,你那案子被设为悬案,不了了之,”穆禹皓关怀的望着秦易,“你该怎么办?”   案情没有进展,找不到幕后凶手,就意味着秦易可能会再次遇袭。   秦易听了,眼睛缓缓眯起。   他没有太过惊讶。   因为他已经猜到了,严捕头迟迟没来找他,案情进展肯定不顺。   只是没想到会直接搁置,这案子真有那么难断?   或许是吧。   秦易也知道,这和府衙不想挑起事端有些关系。   说不定,严捕头压根就没有去质询过权深翰。   明哲保身的府衙高层,未必愿意去招惹一个实权将领。   看来要解决此事,得靠自己!   不然,此事未决,就如头顶悬着一柄利剑,随时都可能刺下。   所以,绝不能置之不理!   见秦易沉吟不语,穆禹皓斟酌片刻,说道,“我让我父亲去和捕头说说,催一下他们?”   秦易回神,摇头说道,“你就别为难你的父亲了。”   此案真正的决策者,是府衙高层,去催捕头绝无用处,反而还会得罪对方,吃力不讨好。   “难道就不了了之?”穆禹皓有些着急。   不,我会亲手解决……秦易舒展神色,笑了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无须想太多。你这菜再不吃,可就凉了!”   见秦易浑不在意,穆禹皓满心无奈,但也决定了,回去得跟老父说一下,让他想想办法。   好不容易遇到对胃口的朋友,而且还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岂能不理不顾。   在他看来,纵使秦易实力强悍,但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总有不慎的时候。   那时候,可就要命了!   ……   回到住所,秦易打开了系统面板。   府衙那边,袭杀案拖了这么久,如今不能再拖了,谁知道幕后凶手下一次动手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不成功,说不定第二次,对方一出手就是全力一击!   所以得在对方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   他微微眯眼,沉思起来。   首先要做的,是确定幕后凶手是谁,到底是不是权深翰。   如果搞错了对象,哪怕一顿操作猛如虎,也无济于事,说不定看到他和权深翰互斗,幕后凶手会笑开了花。   所以,他打算使用提示功能。   经过之前几次试验,他知道,提问一些是与否的问题,会比开放性问题更便宜。   例如,‘拿走宣凌瑶串饰的人是明心堂生员吗’,会比‘拿走宣凌瑶串饰的人是谁’便宜许多。   后者比前者多了4000惊叹值,这对本就不富裕的秦易来说,犹如钝刀割肉。   “暗杀我的幕后凶手是权深翰吗?”秦易使用了提示功能。   【使用提示功能需要相应惊叹值,系统回答此问题需要花费2000惊叹值,宿主是否继续询问】   有点贵……秦易微微肉疼,只能应道,“询问。”   【对于宿主的提问,系统的回答:是,欢迎宿主再次使用提示功能】   我特么……   还真是权深翰!   这厮竟然对正在读书的王朝花朵动手,真无耻!   暗骂之余,秦易也有些头疼。   从六品的校尉,麾下有两千兵马……不好搞啊!   但不论如何,对方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哪怕是参天巨树,也得将之扳倒!   当然,不能光靠蛮力,比起量级,他差远了。   得借力!   借助权深翰政敌的力量!   缓缓思索着,秦易有了决定。   明日开始,就去收集权深翰的信息,他还真不信,这厮会没有任何把柄。   只要将这厮不为人知的把柄递到政敌手中,就会化作带刃的尖刀!   思索完毕,秦易正要关闭系统面板,突然看到功能栏一直在闪烁。   他打开一看,顿时惊喜。   竟然出现了新的功能,预警。   这是什么?   秦易有些疑惑,发现这新功能后面有个问号,或许是介绍,便伸手点开。   一行字出现在面前,‘倘若出现杀身之祸,而宿主极可能在此灾祸中重伤或身殒,便会发出预警。’   不错哦!   挺好的被动技能!   秦易微喜,这样一来,生存几率就大大提升了。   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越是崭露头角,得罪的人就越多,被针对或被暗杀的可能性就越大。   有了这功能,至少不会死的不明不白! 第六十六章 借刀杀人   深夜,寒风萧萧,营中旌旗猎猎,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帐篷之间的火盆,随风闪烁,时明时暗,映在巡哨士卒的脸上,显得有些黯淡。   中军帐里,权深翰坐于案几之后,脸色阴沉,缄默不语,似在沉思。   霍地眯眼,泛出一丝狠光,他已有了决断。   适才,他收到消息,左相得到了情报,焦茂麾下的残余匪兵,会在浅壑山设伏劫囚。   因此,左相向女帝建议,无须将焦茂运往瞻京,直接改道离阑府城,法场问斩,以儆效尤。   女帝纳谏,明日一早,景勋就会押着焦茂,前来离阑府城。   而以曾知府的谨慎性子,必然会请求抚台大人调动驻军,守卫府城。   届时,权深翰就会带兵入城,四下戒严。   而那时,也是他解决秦易的最佳时机!   虽然风险极大,但权深翰向来果敢,从不放过一丝机会。   因此他已决定,秦易绝不能活到明晚!   候在一旁的亲兵,见权深翰招手,连忙跑了过去,恭敬低头,等待吩咐。   “按照惯例,但凡有反贼于法场斩首,将策二院便会派出生员,前往观斩,以此练胆。”权深翰眯眼说道,“那时,便是动手的时机。”   亲兵有些诧异,“我们自己动手?”   上次乔装暗杀都差点露馅,如今当值期间动手,岂不是当场暴露?   权深翰缓缓摇头,唯有愚蠢的人,才会亲自动手。   倘若他派人去做,先不说会被怀疑,就算能摘清关系,也会落得防护不力的罪名。   但若是有人入局,趁乱杀了秦易,就再无忧虑。   他要做的,就是弄乱局势!   听了权深翰所说,亲兵满头雾水,弄乱局势?   如何弄乱?   思来想去,实在想不明白,亲兵喏喏问道,“如何才能弄乱局势?”   权深翰眼中绽出冷光,沉声说道,“跟山匪做交易,告诉他们,焦茂将于离阑府城问斩。”   内心忽地停跳一下,亲兵禁不住瞪大眼睛,如见鬼魅一般,震惊至极!   朝廷为了防止山匪劫走焦茂,特意改道离阑府城,尽早斩首,以免夜长梦多。权深翰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胆敢泄密?   一时间,亲兵惊得说不出话来。   “此事由你去做,切记不可泄漏,否则我倒了,你也活不了!”紧盯亲兵,权深翰接着说道,“告诉他们,我可以放松法场的守卫,协助他们救出焦茂,条件是帮我杀了秦易!”   亲兵吞了吞口水,心下发寒,连连点头,不敢多说什么。   此时的权深翰,所展露出来的杀机和疯狂,他从所未见。   为了私仇,竟然不顾一切……   见亲兵骇然不语,权深翰嗤笑一声,“怎么,你以为我真的会让他们劫走焦茂?”   亲兵一愣,不然呢,你都这样做了。   权深翰见状,不由摇头,暗叹此人忠心是忠心,脑子却不太够用。   倘若真让山匪劫走焦茂,第一个下狱的就是他!   为了报仇而落得罢官的下场,真当他是疯子还是傻子?   “等焦茂押运到府城,直接杀了,将其余死囚乔装成他,到时候被救走又有何妨?”权深翰淡淡说道,“更何况,我明里放松守卫,暗里设下伏兵和箭阵,山匪鼠目寸光,又如何能得知?”   亲兵一怔,而后露出惊容。   好一招连环计!   他原以为权深翰为了私仇,已无所顾忌。可没想到,他竟有如此谋划,借刀杀人之计,用的炉火纯青!   先让刀子去杀人,然后将刀子也解决了!   这智谋,实乃神人!   亲兵满心惊叹,却听权深翰接着说道,“除了法场设下伏兵,还得派遣人手,乔装打扮,暗中跟随策院生员。”   亲兵又是一愣,不知原由,但他已放弃思考,以他那榆木脑袋,想破了也无法猜透权深翰的深谋远虑,还不如直接询问,“这又是为何?”   “防止山匪言而无信,出工不出力,光顾着救人,而不去击杀秦易。”权深翰微微眯眼。   亲兵心中感叹,彻底无言,暗暗同情秦易。   遇到权深翰这样的对手,不死也难。   明日,不仅有山匪等着他,还有一众军中好手,到时候双管齐下,明年明日就是他的忌日!   ……   天际泛起鱼肚白,还未大亮,就有四人扛着轿子绕过街角,朝府衙快步行去。   一路无人,轿子前行无阻,半刻钟时间就到了府衙。   行至朱红大门前,轿子停下,一名轿夫上前敲门。不多时,就有个睡眼惺忪的小厮打开一个缝隙,探头出来。   看到知府大人的轿子停在门前,不满于被打搅清梦的小厮,顿时一惊,连忙洞开大门,将轿子迎了进去。   行到正堂,轿子停下,身穿绯袍的知府曾明知,迈步出了轿子,走入堂中。   片刻之后,堂鼓响了起来,颇为急促,鼓声传出极远,打破了周遭的寂静。   宿于府衙的小厮奴仆们,尽皆惊醒,连忙起身,撒开脚丫子跑出府衙,前往各坊,唤醒犹自沉睡的胥吏。   听闻知府大人紧急召集,胥吏们不敢耽搁,急忙朝府衙赶去。   有的刚从床上爬起来,衣服尚未穿戴整齐,就闷头前冲,端的是争分夺秒。   堂鼓响起,半个时辰未到者,杖责二十。   为了娇嫩的屁股不受折磨,众人只能往死里赶,也暗暗惊诧,大清早就召集众人,到底发生了何事?   有些老胥吏知道,若无大事,绝不会敲响堂鼓,由此心中甚是彷徨。   府衙正堂,曾明知坐于桌案之后,眉头微微皱起,指节敲着桌面,发出笃笃声响,一下又一下。   他心中如涌潮一般,思绪不断,以至于茶盏端来许久,也未曾喝上一口。   昨夜,得知焦茂将于离阑府城斩首示众,曾明知就忧虑不已。   熬了几年,他终于得到许诺,只要今年政绩不出污点,明年就能加官进职。   整整一年,他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就怕行差踏错,毁了前程。   如今已是年底,可以稍微松口气,可谁知道,致命问题终究还是来了。   焦茂虽被擒下,可仍有不少残余匪兵,日夜图谋将之救走,若是在别处救走也就罢了,与他无关。   可如今,竟然押来府城,压力都倾泻在他身上,以至于一夜无眠。   大清早就召集众多胥吏衙役,便是为了妥善安排,确保万无一失! 第六十七章 严密防范   曾明知正沉思之际,住在府衙不远处的刑房典吏季亮,率先赶到了正堂。   还未进去,看到曾明知一脸愁闷,季亮心中咯噔了一下。   知府大人颇有城府,向来喜怒不言于色,如今展露愁容,显然遇到了极为头疼的事情。   他快步上前,恭声喊道,“大人。”   听到呼唤,曾明知倏地回神,收敛愁色,点了点头。   府堂诸多典吏中,季亮为人机灵,口齿伶俐,最得曾明知的心,颇受信赖。   因此,季亮壮着胆子问道,“不知大人敲响堂鼓,可有什么愁事,小的愿为大人分忧。”   瞥了季亮一眼,曾明知摇头说道,“此事非你所能分忧。”   季亮连连躬身,“是小的狂妄了,还请大人恕罪。”   想到此事并不是机密,迟早得吩咐下去,曾明知便说道,“今日,景将军会押着焦茂前来府城,午时问斩。”   季亮一听,不由诧异。   焦茂乃逆贼,理应押至瞻京,由女帝发落才对,为何改道离阑府城?   但不解归不解,他不知其中有何不妥,为何曾明知如此忧虑?   “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难处?”季亮问道。   “焦茂麾下有死忠,你难道不知?”觑了季亮一眼,曾明知有些不悦。   闻言,季亮心中一亮。   的确如此!   焦茂虽残暴,不从者尽皆屠戮,但对麾下人马极为豪气,因而死忠甚多。   其被擒下,麾下死忠不会见死不救,可押运了一路,却迟迟不见动手。如今即将问斩,乃是劫囚的最后机会,贼匪们不会放过。   可细细一想,季亮就有些不以为然。   一路行来,摄于景勋的威名,山匪们不敢动手,如今到了府城,对方又能翻出什么天来?   于是宽慰道,“大人无须担忧,有景将军在,这些贼匪翻不出什么浪花。”   曾明知摇了摇头,“景将军只管押送,不理城防。”   没有兵部的命令,景勋甚至不能带兵入城,随行兵马只能驻扎于城外。   “那也无须担忧,这些贼匪被打的七零八落,难成气候。”季亮说道。   曾明知抚须眯眼,“你或许不知,焦茂有一军师,极具谋略。正因为他,焦茂才能在宁尤府祸乱许久,险些搅得天翻地覆。”   “此人与焦茂有过命的交情,方肯屈居人下,如今焦茂死到临头,他必会拼力一搏!”   哪怕贼匪不多,在此人的统率下,也能发挥出难以想象的作用。   更何况,对方一路悄无声息,说不定暗地里在搞什么阴招,不能不防!   季亮眉头皱了起来,犹如一座小山,忧虑说道,“那该如何是好?”   如此重担,倘若出了问题,知府大人难逃其咎。   虽然与他无关,毕竟天塌了有高个顶着,他不过是小小胥吏,替罪羊都轮不到他来当。   但知府大人对他颇为赏识,犯了些许小错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的上峰,他可不想失去。   曾明知抚着长须道,“为了提防贼匪劫囚,我已做出举措。昨夜就派人领着文书前去巡抚衙门,请求抚台大人调动驻军。或许不久,就会有准许文书递来。到时候,权将军就会领着兵马入城协防。”   季亮听了,不由放心下来。   有了知府大人这一妙招,到时候,城中就有权将军派兵把守,纵使山匪众多,也无须忧虑。   不多时,众多胥吏衙役都已到来,面面相觑,不知何事,各自暗暗揣测。   没有耽搁,曾明知朗声说道,“今日,匪首焦茂将于本府斩首示众,尔等各有要务,须谨慎对待!”   众人顿时惊讶,要不是曾明知坐于堂上,面露威严,早就炸开了锅。   忍住心中的疑惑,众人静静立着,倾听安排。   只是他们不断转动的眼睛,以及皱了又松、松了又皱的眉头,显露出心中思绪繁多。   曾明知话语不停,快速的安排起来,令三班衙役留下些许人手,看守府衙,其余人都分派出去,巡视府城,发现不妥即刻汇报。   此外,还安排了相应胥吏,前往法场进行布置,只等焦茂一到,午时时分,就立即斩首。   说罢,他高声喝令,“即刻动身,切勿误了大事!”   众人便带着疑惑,快步跑了出去,履行各自的任务。   看着变得空荡荡的正堂,曾明知抚须沉吟。   一切都安排妥了,唯独还缺监斩官。   这事情,他亲自去做。   他倒要看看,严密防范之下,山匪还能如何蹦达!   正要起身离开,突然跑进来一个衙役,手中拿着一纸文书,边跑边喊道,“大人,大人,巡抚衙门传来书信!”   曾明知一喜,连忙上前接过,打开一看,顿时眉开眼笑。   抚台大人同意了,已令人持着调令文书前往府城驻军营地。   这下,大事可定!   ……   接过文书,权深翰的脸上,泛出一丝阴冷笑意,犹如毒蛇一般。   果然,曾知府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或者说,是前所未有的怕事。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列阵等候,杀气腾腾的将士们,高声喝道,“众将士,随我出营!”   当即,他翻身上马,一骑当先,朝营门急驰而去,扬起滚滚沙尘。   亲卫们纵马跟上,身后是乌泱泱一片的黑甲士卒,当先者是轻甲弓骑,而后是手持长刀、背着弯弓的雄壮武卒,脚步声连成一片,仿若地动山摇。   ……   刚来到明心堂,秦易就听到了众人激动的话语声,“砰地一声,焦茂的脑袋摔落在地,鲜血溅射出来,满地都是!”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一看你就没有去过法场观斩。”有人高声嚷道,“先是鲜血溅射出来,犹如血柱,然后脑袋高高扬起,转了几个圈,才砰地一声摔落在地,咕噜咕噜的往前滚去……”   “好恶心啊!”有个女生员捂着耳朵喊道,“别聊这么血腥的事情好不好!”   “光是说说你就怕了,晌午时分去现场观斩,你岂不就吓到尿裤子?”张栋笑道。   那个女生员的脸色瞬间发白,惶恐问道,“不能不去吗?”   “不能。”穆禹皓应道,“刚刚教习的话你没听到吗?逆贼问斩的机会,千载难逢,若无要事,不可缺席。”   几名女生员的面容,一个接一个地失去了血色。   唯独宣凌瑶毫无惧意,白皙的俏脸上,只有恬静与淡然。   秦易微微诧异,晌午去观斩?   听穆禹皓如此说,显然是教习刚刚通知的。   观斩就观斩吧,无所谓。   当初他可是亲手宰了五名杀手呢,观斩什么的,小菜一碟。 第六十八章 怯懦之辈   许是怕刺激到女生员,梁安康转换了话题,“你们说,宁尤府的残余匪兵,会任由焦茂被斩首吗?”   席成周摇头说道,“不可能,焦茂有一军师,名唤孟群。其谋略过人,受过焦茂的救命之恩,从此勠力辅佐,忠心不二,不可能见死不救。”   穆禹皓接话道,“孟群此人,实力的确出众,帮着焦茂从百人起步,逐渐发展成数千匪众,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纵使宁尤府将领众多,也无人能将其剿灭。”   “要不是景勋将军亲率大军前往,这伙山匪说不定能将宁尤府翻个底朝天。”张栋点头道。   “那这么说,今日府城岂不是杀机重重?”   “对呀,胆小的人可以放心了,说不定你们还没看到斩首,焦茂就给山匪救走了。”   “救走也就罢了,就怕我们会遇到危险。”林岳弱弱的说道。   “有可能,说不定没看到焦茂的脑袋飞起来,却能看到你的脑袋高高飞起。”说完,张栋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不小心跟秦易对上目光,张栋心中一虚,连忙移开。   他没忘记,昨天可是坏了秦易和宣凌瑶的好事呢。   听张栋如此说,众人都担忧起来。   生怕活了十几二十年的大好头颅,被穷凶极恶的山匪割了去。   见同窗们满脸忧虑,席成周挥了挥扇子,笑道,“你们怕是忘了曾知府的性子,以他谨小慎微的行事方式,肯定早有举措。说不定,权深翰将军此时正率兵赶来呢。”   静静听着的秦易,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连王朝花朵都下得去手,权深翰无耻至极,是邪恶的代名词。   所以听到他的名字,秦易有种不好的预感。   ……   骑着骏马,乔装之后的亲兵游锐,一边前行,一边看着权深翰所给的地图,眉头微皱。   如果没有弄错,应该在这附近才对!   正当游锐疑惑之际,喊杀声突然响起,“杀!”   霎时间,树林中冲出十几个衣着各异的男子,他们拿着各色武器,有狼牙棒、钉耙、棍子、长刀,数不胜数。   唯独一样的,是他们脸上都有着凶煞之气。   游锐大惊,也是欢喜,眼前之人尽是山匪,他连忙举起双手,高声喝道,“我是来谈判的!”   当先的山匪正要一棍下去,将游锐的脑袋砸裂,听闻如此说,急忙调转棍子,砰地一声敲在地面上,将黄泥土地砸出深深的坑洞,尘土四下飞扬。   猛地挥手,持棍山匪示意同伴莫要妄动,只将游锐团团围住。   上下打量了一眼,持棍的壮硕山匪眼睛骤缩。   军马、挺直的身躯,带茧的双手……   一瞬间,壮硕山匪就看破了游锐的伪装,跟临瞻士卒,他可是打了许久的交道。   只是无法分辨出,眼前这名士卒到底隶属于哪一方。   他不动声色,问道,“你要谈什么?”   游锐高声说道,“我要见孟群,见到他我才能说!”   他知道,跟这些家伙说了完全无济于事,倘若遇到蒙昧无知的家伙,说不定直接将他打杀了。   有山匪怒道,“你算老几,竟想见我们的二当家?”   “大白天的,做什么大头梦!”   壮硕山匪微微眯眼,倘若是其他人嚷着要见孟群,他会送对方去见阎王爷。   但对方身份不同,乃是士卒,此时乔装前来,说不定真有要事。   他当即说道,“若是你束手就擒,我可以带你去见二当家。”   游锐有些担忧,“若是你们出尔反尔,擒下我之后出手打杀,我该怎么办?”   壮硕山匪撇了撇嘴,暗叹对方真不爽快,不知幕后是何人,竟会派来如此怯懦之辈,他应道,“难道你现在还有活路?”   十几个山匪围着他,其中还有人弯弓搭箭,这厮不会狂妄到以为自己还能活着逃出去吧?   游锐一愣,看了看四周,只能沉着脸下马,任由山匪上前来,拿走他身上的武器。   看着双手被山匪捆住,游锐望向壮硕山匪,沉声道,“我是来谈判的,还请阁下莫伤来使!”   等游锐的眼睛被蒙起来后,壮硕山匪推了游锐一下,扯着他往树林中走去,嘴中骂道,“叽叽歪歪,你头儿怎么派了这么怕死的人过来?”   游锐无言。   正是因为怕死,他才不得不来。   此次是他戴罪立功的机会,必须谈拢,倘若再次失败,权深翰绝不会放过他!   跟着壮硕山匪绕来绕去,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游锐才被拉住,停了下来。   接着,黑布被扯开,光线霍然射来,游锐连忙眯起双眼,伸手挡住眼睛,打量四周。   才发现是在一座深山老林中,四周尽是绿油油的大树,遮挡了视线,唯独能看到的,是眼前有一个山洞。   “进去!”   说了一声,壮硕山匪走入山洞,在其余山匪的押送之下,游锐跟了进去。   走了一回,他发觉这个山洞极深,似有人工挖掘的迹象。   将近半盏茶时间,他才来到一处宽阔的洞穴之中,入眼便是铺满地面的鸟羽兽毛。   顺着兽毛地毯,他移动目光,就看到了山洞中央放着一个木制座椅,上边坐着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他面容憔悴,须发凌乱,但双目却炯炯有神,就如烛火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此人身旁站着七八个山匪,拱卫四周,望着游锐的目光蕴含不善。   游锐站定下来,心中明了,这个瘦削男子,显然就是宁尤山匪的二把手,孟群!   将人带到之后,壮硕山匪恭敬的喊了声二当家,就转身离开了,并未上前通报,显然之前已派人前来告知过。   孟群目光灼灼,扫过游锐身上每一寸,以至于后者感觉像是被猛兽盯着,心中不由一寒。   不等对方问话,游锐急忙说道,“我是来谈判的!”   “我知道。”孟群淡淡说道。   收回了审视的目光,孟群接过山匪递来的茶杯,轻缓的喝了一口,说道,“想要谈判,就要开诚布公。”   缓缓抬头,视线定在游锐的脸上,孟群的目光如针刺一般,一字一顿道,“我很好奇,你来自哪个营地?” 第六十九章 各怀鬼胎   缓缓抬头,视线定在游锐的脸上,孟群的目光如针刺一般,一字一顿道,“我很好奇,你来自哪个营地?”   游锐猛地一颤,差点吓得转身就逃。   他没想到,自己精心做好的伪装,竟然被对方一眼看破!   对方为何知道自己是武卒?   不论如何,绝不能暴露身份,否则会落下把柄!   游锐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恕我无可奉告!”   嗤笑一声,孟群也不多说,“送客。”   站在游锐身后的山匪,当即上前揪住游锐,想要将他拉出去。   游锐大惊,连忙挣扎,“等等!我是来交易的,你不是想救出焦茂吗,我能帮你救他!”   孟群淡淡一笑,“你连什么身份都不肯说,我如何相信你?”   游锐大急,额头溢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若是无功而返,他绝对难以活命!   因此,他万分焦灼,纠结着该不该说出身份。   “好了,就不为难你了,”用盖子捋去杯中的茶叶,孟群摇头笑道,“不就是权深翰派你来的嘛,有何不能说呢?”   游锐顿时一惊,吓得面无人色。   他为何知道我的来历?   “莫慌,”见游锐如此吃惊,孟群笑道,“想猜出你的来历,很简单。”   “没有大量人马,无法帮我救出大当家。这附近拥有众多人马的,不多。”   “而你来自兵营,那么只有两处,景勋和权深翰。”   “景勋这厮若是肯帮我,就不会破我大营,伤我弟兄,毁我基业!”说到这里,孟群的语气中有着一丝恨意。   “那么唯有权深翰,此人谋略过人,却睚眦必报,为了报仇铤而走险,也不稀奇。”孟群悠然说道,“若我没有猜错,交易的条件是帮你们杀掉某个人,对不对?”   游锐面如金纸,心中惊骇。   他什么都没有说,却被对方猜的明明白白,这种感觉让他惶恐难安。   难怪众人都说孟群智谋过人,果然不一般!   也怪不得他动身前,曾问过权深翰,该如何跟孟群打交道,权深翰的反应很耐人寻味,只说了一句话,“记住底线,莫要输得太彻底。”   当时,游锐还疑惑不已,不知何意。   如今才知道,权深翰料定他玩不过孟群,所以没有什么嘱咐,只要求记住底线——杀了秦易。   “杀了秦易!”面色苍白的游锐,嘶声喊道。   孟群听了,缓缓点头,“他的身份。”   “策院生员。”游锐再无隐瞒的想法,要比智谋,他绝对不如孟群!   “背景。”   “孤儿。”   孟群点了点头道,“可以,你们能帮我做什么?”   他特意问了身份和背景,就是担心权深翰想要他们刺杀知府之类的官员。   当然,这些官员也是肉体凡胎,同样可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利落的话,一刀就能解决。   只是他们身周不乏护卫,刺杀起来并不容易。   如今得知不过是一个孤儿生员,那就简单了,无须再问下去。   当然,他也有些疑惑,如此普通之辈,权深翰为什么要假手于自己?   想来对方也出手过,只是无法得逞,可见这秦易并不是易于之辈,得多派人手。   游锐答道,“我们可以告诉你一个情报,以及后续会有帮助。”   “什么情报?”   “焦茂会被押至离阑府城,于法场午时问斩!”   孟群猛地眯眼,沉吟片刻,便舒展开来,缓缓点头,“难怪押运队伍突然一分为二,一路大张旗鼓的前往瞻京,一路悄无声息的改道向南,原来有此图谋。”   游锐惊诧,没想到景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谋,竟被孟群所发觉。   看来这伙山匪,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羸弱,至少侦查能力很强。   “后续有何帮助?”孟群问道。   “大人说,可以放松法场的守卫,协助你们救出焦茂。”   孟群的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光芒,故作皱眉道,“空口无凭,我很难相信你们啊。”   游锐心中一紧,生怕对方不答应,连忙问道,“你要如何才肯相信?”   “除非你留下字据,且亲自署名。”孟群缓缓说道,“如此一来,我才敢和你们合作,只要你们没有异心,事成之后,这字据我会立即毁去,若是你们违约,那么……”   游锐紧皱眉头,满心犹豫。   若是不答应,他回去之后难逃一死。   若是答应了,等对方到法场劫囚,到时候一网打尽,哪怕有字据,也无须担心泄漏出去。   猛地咬牙,他重重点头,“可以!”   反正也只是权宜之计,只要瞒着校尉大人就好,若是让校尉大人知道他留下把柄,定然不会轻饶!   孟群笑了起来,看着游锐签下字据后,点头说道,“既然你如此诚心,那我们就精诚合作,各取所得吧。”   游锐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终于戴罪立功,完成了任务。   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背后的衣袍已经湿透,不知是性命相关,过于紧张,还是被孟群所吓到。   不论如何,跟孟群谈判都有着极大的压迫感,他不想再来一次,希望能尽早离开。   “回去告诉你们大人,宁尤义军会记住他的帮助,我们交他这个朋友。”孟群起身说道。   游锐点了点头,当即拱手,“若无他事,在下便告辞了。”   孟群颌首,目送游锐仓皇离去。   缓缓地,他的嘴角牵扯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一名山匪上前来,问道,“二当家的,你真要跟他们合作?”   在旁边听了一阵,这名山匪感觉对方真心想合作,可对于临瞻士卒,他满心嫌恶,觉得不太妥当。   孟群冷冷一笑,“人家请我们入瓮,我们可不能真就进去了。”   山匪一愣,满脸纳闷,不知道这入瓮是什么意思,只能暗叹自己读书少,听不懂二当家的话。   知道山匪不解,孟群解释道,“他们不怀好意。”   山匪疑惑,对方明明很有诚意啊,如何判断出不怀好意呢?   不等山匪发问,孟群接着说道,“权深翰是疯子,却不是傻子。他入城协防,若是让我们劫走大当家,你说他有几个脑袋用来砍头?”   他就一个脑袋,砍头之后,就没有脑袋了……山匪一阵嘀咕,顿时明白!   权深翰这厮在骗人!   “若我没有猜错,对方放松防卫是假,布下伏兵是真,想连我们和秦易一起吞下呢。”孟群冷笑说道。   山匪一阵恶寒,被权深翰的歹毒所惊到,旋即生起恼怒,恨不得去宰了这阴毒的家伙。   “那该如何是好?”另一名山匪急忙问道。   今日午时,大当家就要法场问斩,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孟群微微眯眼,一丝精光蕴含其中,“想必此时,离阑府城上上下下,都做好了防止我们劫囚救人的准备,唯有出其不意,方可成功。”   众多山匪都屏住呼吸,等着孟群说出办法。   “他们以为我们会在法场救人,我们就偏不在法场救人,而是在半路设伏劫囚!”   众人一怔,半路?   他们跟了押运队伍一路,愣是没找到出手的机会,此时动手,岂不是铤而走险?   这么做的话,极可能付出惨重代价,也救不出大当家啊! 第七十章 擅离职守   见众人满脸焦虑,孟群缓缓笑道,“莫担忧,此时非彼时。之前景勋尚在,我不能贸然出手。但如今,这厮已偷偷离开押运队伍,要不是我一路跟来,仔细观察,还真发现不了。”   众人惊愕,景勋偷偷离开了?   为何要离开?   他身为押运主将,擅离职守,难道不怕朝廷治罪?   没等众人发问,孟群摇头叹道,“此人智勇双全,可惜是个情痴。此时离开,却是为了去见心上人。”   据说景勋智谋过人,武举之时,文韬武略远超同期,但因为策文中多次提及美人远胜江山,被女帝所不喜,才降为传胪。   如今看来,这传闻估计是真的了。   唯有如此,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不顾前程,只为美人。   可惜啊,自己却败在这样的家伙手中……孟群有些无奈,也暗暗恼恨。   好在机会来了,如今,他可以设伏击败景勋的兵马,救出大当家,一雪前耻!   山匪们欢喜不已,咧嘴嬉笑起来,握拳吼道,“真是极好!”   “这样就能救出大当家了!”   “该死的景勋,这次要将你们打的哭爹喊娘!”   “还要他们屁滚尿流!”   欢呼了一阵,有山匪问道,“法场我们就不用去了吧?”   孟群摇了摇头,“不,要去!”   众山匪闻言,面面相觑。   不是说半路劫囚吗?还去法场干什么?   “为了防止权深翰起疑心,法场必须要去,而且人还不能少。”孟群阴冷一笑,“得给我们的朋友制造点小乱子。”   不只杀人,还得放火,让离阑府城越乱越好,才能拖住权深翰,防止这厮发觉不妥,前来阻止救人。   至于进城的弟兄们,还能不能活着出来,这个问题他想到了,却没有理会。   救人嘛,死点人是正常的。   至于秦易,也顺手宰了吧,就当是给权深翰的断头礼。   到时候将字据传扬出去,权深翰因通贼而下狱待斩之时,希望他不要辱骂自己,毕竟自己可是给他送过大礼的呢。   孟群的脸上,笑容逐渐灿烂,但眼神却分外阴冷!   ……   到食舍吃了顿饭,秦易回到明心堂,和众多同窗汇合,一起朝策院外走去。   前往法场观斩,自然不是徒步过去,策院已雇了不少马车,于院外等待。   秦易得知之后,有些诧异,距离不算太远,走过去也行,为何要花钱雇马车?   后来一想,才知道是为了彰显策院学子的身份,一群锦衣公子徒步过去,那场面想想都怪异。   一边走着,众人一边交流,有人嚷道,“我真没骗你们,信我,山匪绝不会放过此次机会!”   “那又如何,权将军麾下兵强马壮,还能让山匪反了天去?”   “话不能这么说,山匪可不会跟我们比手腕。使阴招什么的,他们最在行了!”   “就是,我可听说了,有些山匪会使妖术,说不定孟群也会,他祭台一摆,脚步一迈,嘴中念念有词,天空就飘来一朵乌云,然后飞沙走石,狂风大作,目不能视,山匪就会趁此机会将焦茂救走。”   众人听了,满头黑线,齐齐看向说话的人。   秦易登时笑了,“你从哪里听来的?”   “书上啊,演义都是这么写的!”那人应道。   众人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那人很是不解,“怎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秦易无奈地笑道,“看演义不是你的错,看了却信以为真,就是你的不对了。”   那人喏喏地缩了缩脖子。   走在一旁的穆禹皓,好奇的问道,“秦易,你也看演义?”   秦易点了点头。   “看的啥演义啊?”张栋很是好奇。   在他看来,秦易谋略过人,除了天赋卓绝以外,平时肯定苦读兵书,废寝忘食,没想到居然也会看演义。   “三国演义。”秦易答道。   穆禹皓默念了一下,疑惑问道,“三个国家的故事?”   “可以这么理解。”秦易一边走,一边回答。   “这本书有什么特色吗?”张栋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演义,竟然能吸引到秦易的目光。   “特色?”秦易思考了一下,“要说特色的话,里面有个男人特色,喜欢人妻。”   众人听了,齐齐看向张栋。   张栋的脸色一僵,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顿时怒了,“你们看我干什么?难道我喜欢人妻吗?”   众人齐齐点了点头。   张栋差点炸了,猛地一挥手,转头看向穆禹皓,“禹皓,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向来没有恶习,从不……”   “啪哒!”   张栋还没说完,一本册子就从他挥起的袖子中摔落下来,掉在地上。   众人下意识的望去,看到了册子的第一页,有一个女子的画像。   他们的书学教习,已婚少妇。   众人:“……”   张栋:“!!!”   震惊之后,张栋原地石化。   这可不是我不帮你啊……穆禹皓憋着笑,有些艰难,以至于眉头乱抖。   这下社死了吧……秦易库库库的笑了出来,上前拍了拍张栋的肩膀,“有一说一,你画技蛮赞的。”   我说不是我画的,你们会信吗……张栋欲哭无泪,恨不得晕死过去,摆脱这尴尬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场面。   来到策院门口,秦易随意选了辆马车,就坐了进去,跟在他身旁的穆禹皓等人,也一起上了马车。   刚在车厢里坐定,就看到一脸生无可恋的张栋钻了进来,秦易连忙憋气,才忍住到嘴的笑意。   众人也是如此,气氛显得极为怪异。   为了避免张栋尴尬,穆禹皓主动聊起其他话题,“待会法场观斩,除了我们,将院学子也会过去。”   “说起将院,我倒是有了改观,一开始以为里面都是些身强体壮、豪气干云之辈,可遇到了马良弼,才发现也有宵小之人。”梁安康说道。   “这厮被秦易揍了一顿,到现在这么久了,话都没敢说一句,确实孬种。”穆禹皓摇头说道。   众人聊着聊着,马车便来到了位于西市口的法场,还没下车,就听到外面阵阵喧哗,人声鼎沸。   车内几人面面相觑,满心惊讶。   这么多人围观? 第七十一章 强兵猛将   下了车,秦易举目一望,顿时惊诧。   法场四周人头攒动,站满了翘首等待的百姓,各个脸上都有着喜庆之色,不知是欢喜于匪首落网,还是仅仅因为有热闹可看。   众多衙役嘶声吆喝着,将这些不断往前拥挤的百姓们推到拒马之外,防止他们靠近刑台。   随着同窗,秦易缓速前行,越过了众多衙役,来到最靠近刑台的位置。近两百名策院生员,都站在了一起。   四周的百姓见了,并无不满,他们知道,这些锦衣公子都是策院学子,临瞻栋梁,未来的朝堂新贵,有特权实属应当。   只是趁此机会,他们又推挤起来,往前靠近了些许距离,引来衙役阵阵呼喝。   秦易没有多看,转而去打量前方的刑台。   只见这半人高的刑台上,老旧的木质地板有着斑驳的血迹,早已干涸,却依然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秦易离的有些远,还是能闻到。   一个手持鬼头刀的虬髯刽子手,正赤膊站在刑台上,满脸凶煞,眯眼望着拥挤的人群。   刑台之后,是一处高台,台上有一顶布蓬,蓬中放着一张长条案几,一名身穿绯袍的黑须老者坐在案几之后,面容肃穆,微眯眼睛,似在养神。   不出意外,此人应该就是离阑知府曾明知了,秦易默默想道。   曾明知的四周,有不少衙役持刀而立,护卫左右。   秦易正看着,突然听到喧哗加大,似有变动,便转头望去,看到法场的另一边,有一辆辆马车陆续到来。   身旁,穆禹皓说了一句,“将院的人来了。”   果然,马车上下来的都是些身穿窄袖长衫的壮硕男子,龙行虎步,身形高大,衣衫鼓鼓囊囊的,可见其下皆是肌肉。   这些人如策院学子一般,越过衙役的防卫,来到刑台的另一侧。   看见策院学子们举目望来,这些将院学子哼了一声,高傲的昂起头,颇有不屑一顾的意味。   策院学子们见了,也都哼了一声,收回目光。   但却没有不屑的神态。   将士地位不低,他们没资格瞧不起人家。   在临瞻,有这么一条鄙视链,将院学子瞧不起策院学子,太学的学子也瞧不起策院学子。   至于策院学子,只能瞧不起本院的丁级学子。   因此,秦易的出现,给了策院学子极大的鼓舞和信心。   诗文碾压太学侯令华,武艺远超将院马良弼,如此奇人,自然给策士提气不少,以至于众人面对将院学子,都能挺起腰杆。   有的人还听说了,秦易不仅诗文碾压侯令华,就连离阑府另一名才子石新霁,以及有“当世文曲星”之称的孟温纶,都比不过他。   这个消息太过劲爆,以至于闻者尽皆不敢相信。   在他们看来,这要是真的,那这世界就不只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而是彻底乱了,天翻地覆!   因此,这种颠覆众人认知的小道消息,无人敢于传扬,生怕只是道听途说,引来他人耻笑。   见将策二院的学子都已到来,法场外围的百姓们,知道斩首好戏即将开启,都激动万分,不断推挤着,往前涌去。   衙役们嘶声叫骂着,用身体顶住拒马,生怕被人群推翻。   可数量不多的他们,抵不过激昂兴奋的人群,连人带拒马被推着一路往后退去。   看到这个场面,高台之上的曾明知霍然站起,眉头微蹙,正想让身旁的衙役过去帮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轰鸣。   倏地抬头,看到远处长街上旌旗招展,尘土飞扬,他忽然一笑,放心下来。   “咚!咚!咚!”   听到整齐划一的响声,众多百姓都是一愣,不知发生了什么,满脸惊惧地回头望去。   将策二院的学子们,也都急忙转头,看向远处的长街。   那里尘土弥漫,堆积如雾,看不清有什么东西。   倏地!   一人一骑冲出尘雾,纵马如飞,迅疾冲来!   马上之人着甲持枪,身形壮硕如熊,目光凛冽如刀,气势昂然如枪!   令人不敢直视!   看到此人,众人心中一沉,暗叹好一员猛将!   几息间,此人身后,出现了一队队悍勇武卒,杀气滔天,气势如虹,踩着震耳的步子,从尘雾中冲了出来。   疾驰在前的持枪悍将忽然伸手,而后猛地握拳。   身后的武卒尽皆嘶喊,“杀!杀!杀!”   喊声刺耳,震人心魄!   本就心惊的众多百姓,吓得连连后退,不敢再挤,往四周躲闪开来,让出宽阔的位置,生怕冲撞了这些兵卒。   震惊之后,众人疑惑不已,不知哪里来的强兵悍将,竟然出现在府城之中。   直到他们看到迎风招展的旌旗,上有一个“权”字,便都明白了,原来是府城驻军。   定是知府大人生怕有变,特意请来军令,调派驻军入城协防。   持枪悍将带着武卒,从百姓们让开的口子中,冲到刑台之前。   无须命令,这些武卒自发分流,绕着刑台跑动,将其围绕起来,护在身后。   以一米一人的岗位,众多武卒站定之后,满怀杀气地瞪着诸多百姓。   百姓们吓得再次后退,移开目光,不敢对视。   看到这一幕,将策二院的学子们并不惊讶,驻军协防在他们预料之中,心中生起的却是羡慕。   羡慕权深翰能统率兵马,意气风发。   此外,他们也有些敬佩。   敬佩于权深翰的统帅能力。   众人知道,兵马强壮与否,与诸多因素有关。   而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在于将领。   强将麾下,必无弱兵。   离阑府驻军素来羸弱,权深翰调来之后,却能带出如此悍勇兵卒,可见能力不凡。   因此,有人低声说道,“我就说吧,有权将军如此悍将,和麾下一批悍勇武卒,山匪来了绝对讨不了好!”   之前并不相信的生员们,见了这一幕,也都深信不疑。   人群中,秦易微微眯眼,紧盯权深翰。他没有惊讶,也没有敬佩,反而有着一丝凝重。   权深翰这厮果然不是易于之辈!   不论是他的文韬武略,还是他拥有的势力,都不容小觑。   想要对付他……并不容易啊! 第七十二章 闲人莫近!   在众人惊惧且敬佩的目光中,权深翰翻身下马,朝着高台大步行去。   曾明知迎了上去,抚须笑道,“权将军终于来了,让本官一阵好等啊!”   权深翰拱手笑道,“末将来迟,让大人久等,还请恕罪。”   “权将军说笑了,”曾明知呵呵一笑,望了望台下的悍勇武卒,暗暗衡量,发现数量不少,便问道,“不知道将军此次带了多少兵卒啊?”   “带了四百步卒和一百弓骑,两百步卒拱卫法场,其余择地设伏。”权深翰笑着答道,似若无意的望了一眼台下的策院生员。   这些安排,他本无须告知曾明知,但府城乃是对方的地盘,他带了多少人马进来,对方肯定能知晓,隐瞒无用,于是全盘托出。   曾明知紧提的心放了下来,笑的颇为开心,“那就好,将军若无要事,还请入内,喝口茶水润润喉。”   权深翰笑了笑,望向四周,“末将还需四下布防,无暇歇息,还请大人恕罪。”   “任务要紧,大人自便吧,稍后本官再令人奉上茶水。”曾明知抚须笑道。   权深翰当即拱手告辞,顺着木梯走下高台,突然心有所感,抬头朝着策院生员的位置望去。   入目皆是崇慕敬佩的眼神,并无异样,权深翰微微眯眼,移开了目光。   策院生员中,秦易低下头,他刚刚盯着权深翰,差点引起对方的警觉,便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他身旁的穆禹皓等人,站的有些无趣,于是聊起天来。   朝着人群努了努下巴,穆禹皓诧异道,“真是奇怪,这些家伙怎么那么兴奋激动,不就是砍头嘛,有什么好看的?”   张栋一脸生无可恋,呆滞的望着地面,他还没有缓过劲来。   梁安康应道,“不晓得,反正我打小起,就知道大人们非常喜欢看斩首,每当到了秋后问斩的时候,法场总是围满了人。”   林岳突然插话道,“那你看过多少次砍头?”   梁安康扒拉着手指数道,“嗯……大概八次吧。”   “那你遇到过劫法场吗?”林岳的眼睛睁得极大。   就猜到你会问这个……秦易在一旁听着,暗暗好笑。   这林岳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   梁安康皱眉想了想,摇头说道,“没有。”   林岳微微松了口气,警惕的望向兴奋的人群,疑道,“那你说,他们为什么老想挤进来?这些人不会是山匪吧?”   秦易也看了眼人群,笑道,“真要是山匪,肯定会躲在角落,不可能这么高调。”   毕竟焦茂还没到场呢,激动和张扬只会暴露自己。   说完,秦易转头,扫过诸多隐秘角落,正要收回目光,眼瞳却是一缩!   还真有人!   只见法场的角落、众多人群的身后、周遭店铺的台阶上、幽深的巷子里、高楼的窗户前,都有不少目光阴冷的男子,冷冷凝视着刑台。   秦易仔细一看,发现这些人的衣袍都鼓鼓囊囊的,不知道里面塞了什么东西。   不由得,秦易皱起眉头,暗觉不妥。   难道真的是山匪?   带着疑惑,他定睛看去,紧紧凝视。   被他看着的男子,察觉到目光,转头看来,和秦易对视了一眼。   微微眯眼,男子移开目光,没有继续对视。   秦易没有罢休,继续盯着。   他知道,如果对方心里有鬼,就一定会离开。   如果心中没鬼,就会怒目瞪来。   倘若脾气不好,甚至可能会上演一场“你看我作甚,我看你咋滴”的骂架戏码。   男子瞟来一眼,见秦易依旧紧盯着自己,他微微皱眉,话不多说,直接转身离开。   有门!   秦易心中再生一计,抬步追了上去。   那人见了,直接加速跑开,行色极为匆忙。   秦易疾步追赶,突然感觉四处的角落里,射来几道阴冷目光。   有来自巷子中的、有来自人群中的、有来自高楼之上的……   果然有问题!   秦易停止试探,转身走回原位,片刻之后,那些阴冷目光才陆续移开。   穆禹皓疑惑问道,“怎么了?”   适才秦易转身离去,穆禹皓正要询问,怎知秦易速度迅疾,一转眼就走出几米之外。   秦易收敛神色,缓声说道,“有点内急,想方便一下。”   他没有说实话,是怕吓到同窗,以至于打草惊蛇。   毕竟说了也无用,此事靠策士无法解决。   穆禹皓笑了笑,指向另一边,说道,“顺着那条巷子往深处走,到了尽头转左,再走三百尺就有个公厕,名唤齿爵堂,去那里可以方便。”   秦易点了点头,暗自思索。   已经可以确认,有些家伙心怀不轨,说不定就是山匪。   该不该上报呢?   若是他不在这也就罢了,可如今身处法场,无法置之不理。   倘若发生乱子,他能自保,不善武艺的同窗们就未必了。   抛去交情不谈,他们个个都是人才,临瞻未来的栋梁,若是出了问题,损失可不小。   再加上百姓也是无辜的,倘若受到殃及,会有不少家庭濒临破碎……   必须上报!   可找谁呢?   秦易看向了权深翰。   不行,他与此人有嫌隙,能不碰面还是不碰面的好,只能去找知府了。   抬头,秦易望向高台,不知道那些衙役和士卒,肯不肯让他去见知府呢?   不管了,试试再说!   反正又不会试试就逝世。   “我去方便一下。”对穆禹皓说了一句,秦易就转身往外行去。   拱卫刑台的士卒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任由他独自离去。   策院人群中,宣凌瑶明眸微转,望着秦易离去的背影,轻抿红唇,若有所思。   看到秦易缓步前行,突然左转,朝着高台行去,宣凌瑶略微诧异,蹙眉沉思起来。   走上高台,秦易还未靠近布蓬,就有两名士卒警惕望来,握紧刀把,冷声喝道,“闲人莫近!”   秦易当即停步,拱手说道,“在下乃策院生员秦易,有要事求见知府大人,还请通报一声。”   士卒依旧冷着脸,紧紧盯着秦易,一句话都不说,大有你这厮敢靠近一步,我就将你宰了的势态。   校尉大人的命令是守卫知府,通报什么的,与他们无关! 第七十三章 左右为难   一旁的衙役见了,快步走过来,喝道,“什么事?”   秦易说道,“在下有要事要见知府大人。”   衙役嗤笑一下,“知府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秦易沉声道,“在下真有要事,还请阁下通报一声。”   他知道,要请动衙役,唯有打点一下,可这衙役好死不死地站在士卒身后。   秦易虽不觑他们,但却怕这两个愣头青真的动手,激化事态,只能站着不动。   “知府大人事务繁忙,岂有空见你。”衙役冷喝,“赶紧走,再不走就将你打将出去!”   秦易皱眉,扫视四周,观察每一个士卒的位置,思索着该不该强闯进去。   就怕这里生起动静,会惊到暗中潜藏的山匪。   突然,身旁传来淡淡馨香,秦易诧异,转头看去,发现是宣凌瑶。   “颍国公之妹宣凌瑶求见,还请这位大人通报一声。”望着衙役,宣凌瑶轻声说道。   衙役听了,微微一惊。   秦易也是一惊。   没有耽搁,衙役连忙应道,“我这就去通报,凌瑶小姐稍待。”   话语落罢,衙役就快步朝着布蓬跑去。   秦易满心惊诧,他原以为宣凌瑶是某个京官之女,可没想到,竟然是国公!   在临瞻,唯有立下赫赫战功,才有可能被天子赐予国公爵位,位及从一品,一等一的权贵。   “你想见知府,是有什么事吗?”宣凌瑶问道。   她看到秦易走向高台,心中诧异,便暗暗关注,见他被拦在门外,才特意过来解围。   “有大事……”秦易没有详说,心中依旧惊讶,“你兄长是国公?”   “这是先帝赐予我父亲的爵位,世袭罔替,父亲去世之后,便由兄长承袭了。”宣凌瑶低声说道。   “没想到你家世如此显赫……”秦易感叹道。   整个临瞻,能得国公爵位的人没几个。因此,很容易就能查出宣凌瑶的父亲到底是谁。   宣凌瑶缓缓摇头,俏脸之上的神情有些苦涩。   如果可以,她愿意家世平庸,亲人团聚,而不是阴阳两隔……   秦易心生疑惑,如果没有猜错,宣凌瑶之兄,现今的颖国公,应该是在瞻京才对,宣凌瑶也该在瞻京,为何前来离阑府城求学?   没等他询问,前去通报的衙役就快步回来,躬身说道,“凌瑶小姐,大人有请。”   士卒闻言,这才让开,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宣凌瑶点点头,对秦易说道,“进去吧。”   说罢,她莲步轻移,纤腰微摆,朝着布蓬缓缓行去。   秦易抬步跟上,衙役见了,不发一言。   进了布蓬,就见颌下长着黑须,穿着绯袍的曾明知大步迎来,笑道,“凌瑶,自从去年一别,你已许久未来,国公大人可是委托我关照你的,如今看来,是本官失责了啊。”   宣凌瑶轻轻福身,也是笑道,“大人说笑了,兄长岂敢怪罪于你。是我学业繁忙,脱不开身,许久未曾拜见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曾明知抚须长笑,“你还是这么会说话。”   目光一转,落在秦易身上,曾明知有些诧异,“这位是?”   宣凌瑶收敛笑意,说道,“这位是策院生员,我的同窗,有些许事情,需要找大人相商。”   顷刻间,曾明知便明白了,难怪宣凌瑶许久未来,此时突然相见,原来是为了此人。   若无宣凌瑶携带,此人难以进来。   只是不知此人有何要事,若是托人情之类的事宜,他可没空理会。   当即,他淡淡问道,“不知阁下前来,所为何事?”   秦易听了,暗暗好笑。   腔调拿捏的很妙啊,平淡中带着一丝疏远,生怕自己求他似的。   不知道自己说了之后,他会是什么表情。   “经过在下的观察,法场周围有不少阴诡之辈。”秦易出声说道。   宣凌瑶秀眉皱起,转头望来。   曾明知眼瞳骤缩,急忙前行几步,惊声道,“你确定?”   ……   离阑府城外十五里处,近万名披甲士卒排成长列,犹如漆黑长龙一般,缄默无言的迈步前行。   每一人都目光凛冽,执着锋锐长刀,龙行虎步,身上的甲胄相互刮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长队中央,有一辆木制囚车,囚笼中坐着一名身穿囚服、手脚皆戴镣铐的男子,他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看起来极其狼狈,眼神却颇为明亮,不时扫视四周,似是期待着什么。   囚车四周围拢了不少步卒,层层叠叠,防护极为严密。   队伍前端,有两名全身着甲的将领,腰杆挺直的坐在马背上,气势不凡,正纵马前行,身后跟着一众手执帅旗的亲兵。   旗上有一字,景!   突然,前方一骑驰来,带起滚滚尘土。   跑到近前,斥候勒停骏马,下马躬身说道,“报告两位都尉大人,前方乃是殷连峡谷,标下查探了一番,暂未发现不妥。”   两名将领中,面相颇为老成的一人皱眉道,“殷连峡谷?”   他记得这个峡谷不小,形状如纺锤,中间宽两头窄,是极佳的埋伏地点。   想了想,他望向另一名都尉,正要说话,对方就笑了一声道,“怎么,老黄,你不会是想改道吧?”   此人面色黝黑,下巴有一条拇指宽的刀疤,显得有些狠厉。   被称作老黄的都尉点了点头,“此地离宁尤府虽有些距离,但还是小心为上。”   “老黄你太过谨慎了!”刀疤都尉笑道,“将军英明神武,他敢于独自离去,就表明之后再无危险,所以你无须担忧,放心地走吧!”   他嘴中的将军,正是大破宁尤山匪的景勋。   而这两人,乃是景勋麾下的都尉,正六品,职权不低,可掌万人。   老成都尉摇了摇头道,“将军将兵马交于我等,就得谨慎一些,不出差错,方可不负厚望。”   刀疤都尉收敛笑意,正色道,“可你莫忘了,朝廷令我等于今日午时,将焦茂押至离阑府城问斩,还有半个时辰就午时了,若是绕路,必然无法准时到达,届时你我难逃其咎!”   老成都尉闻言,顿时眉头紧锁,面色犹豫! 第七十四章 目眦欲裂   见老成都尉满脸犹豫,许久不言,刀疤都尉笑道,“你不会以为仅剩两千多的残余匪兵敢来舍命相搏吧?我们近万士卒,喷口水都能淹死他们!”   “就算他们拼光了,也未必能救走焦茂,孟群不会这么傻的。”刀疤都尉信誓旦旦的说道。   老成都尉暗暗摇头。   他不太认同。   孟群有孟疯子的称号,可见行事疯狂,无人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说不定,他真敢率众前来拼命!   毕竟基业拼光了,还能东山再起,但焦茂死了,就不能再复活。   现在要看的,是焦茂在孟群心中到底有多重要。   忧虑片刻,老成都尉无奈说道,“那就往前走吧。”   正如刀疤都尉所言,倘若绕道,他们就会误了时辰,只能继续前行。   “这就对喽!”刀疤都尉抖了抖眉,“信我的,准没错!”   全军继续开拔,朝着殷连山谷快速前进。   走了一阵,见老成都尉心事重重的模样,刀疤都尉暗暗摇头,心说难怪老黄许久未能升迁,实在太过胆小了。   为了解闷,他找了个话题道,“你说将军文韬武略,智勇双全,谁见了不爱?为何章家次女却屡屡躲着他?”   老成都微忧虑的望了一眼前方,心不在焉的应道,“可能昕宜小姐心有所属了吧。”   刀疤都尉撇撇嘴,“瞎说!瞻京里,谁不知道她童心未泯?每日就想着嬉戏玩乐、游山玩水。我就纳闷了,将军英明神武,怎么会喜欢这么个情窦未开的女子?”   老成都微点点头,“也是,苦了将军了,爱而不得,许久未能见面。”   一有空暇,章昕宜就带着众多仆从,到临瞻各地游玩,以至于景勋整日期盼着,都未能见上佳人一面。   这也是得知章昕宜到了离阑附近的廷络府,景勋就擅离职守,抛下一众士卒,赶过去相见的原因。   “此女太没眼光!”轻骂一声,刀疤都尉心中不悦,也暗叹景勋过于痴情。   在他看来,女人永远没有兄弟重要,跟一众兄弟同吃同住、奋力厮杀,那才叫爽!   如此想着,他回头看向众多精悍士卒,愉悦的笑了起来。   一刻钟之后,众多兵马来到殷连山谷前,老成都尉皱起眉头,遥遥望着谷口,心中忧虑。   果然和他记得一样,此谷入口狭窄,两边都是高山,若有埋伏,定然会死伤不少。   但没办法,快到午时了,绝无改道的可能。   见老成都尉一脸焦虑,刀疤都尉嘿嘿笑道,“放宽心,我跟你打赌!没有问题的话,你输我二十两银子,如何?”   如果有问题……刀疤都尉摇了摇头,绝无可能。   半旬前,宁尤山匪被景勋打的丢盔弃甲,死伤惨重,近万人最后仅剩两千余,想来孟群早已心寒胆怯,哪还有胆子前来劫囚?   老成都尉摇了摇头,无心理会,看着前队走入山谷之中。   有些无趣,刀疤都尉撇了撇嘴,也看向前方的山谷。   凌厉的目光上下一扫,只见两旁的高山上并无动静。   他不由嗤笑一声,再次感叹同伴太过胆小。   长队缓缓走入山谷之中,两名都尉也都纵马进入,走了一盏茶时间,即将走出山谷,也没有任何动静。   “你看吧,我就说没事!”刀疤都尉得意的笑了笑,他早看穿孟群了,不过是个胆怯之辈。   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前来。   更何况,对方仅有两千余人,哪怕设伏,也未必赢得了他们近万名精兵。   这就是刀疤都尉的底气!   可突然,他听到了一丝奇异的声响,夹杂在脚步声中,细弱轻微,却分外清晰。   就像是……机括的声音!   霍地抬头,刀疤都尉看到两侧山林中,闪耀着一些不自然的光亮。   他的心,霍然下沉!   老成都尉浑身一震,嘶声吼道,“结阵!”   刹那间,两侧山林中,出现了一个个手持奇异武器的匪兵,他们面目狰狞,残忍笑着,犹如来自地狱中的恶鬼。   看到匪兵手中的武器,刀疤都尉犹如堕入冰窖,透体生寒,全身再无一丝温度!   弩机!   匪兵竟然有弩机!   他目眦欲裂,眼眶暴睁,眼球几乎要掉出来!   心中,也只剩下了绝望!   如果之前,他还有底气抵御匪兵的伏击,那么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活下去!   狞笑着,匪兵扣动悬刀,手中弩机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一支支闪烁着寒光的利箭,瞬间化作黑影,飞射出去!   “嗖嗖嗖!”   铺天盖地的箭簇,遮天蔽日,朝着士卒攒射而去,快如疾电。   而此时,众多士卒还未结阵,也来不及取下绑在身后的木盾,就被利箭射成了刺猬,有的被钉在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嚎。   整个山谷中,响起一阵阵沉重的噗噗声,那是利箭射入躯体的声音!   除了中央囚车,其余地方都受到了无差别的攒射,在这样的攻势下,士卒们早已崩溃,再无斗志,拼了命地朝谷口逃去。   谷中,升起了一片血雾!   ……   “你确定?”知府急声问道。   秦易点了点头,定声道,“确定!”   知府紧皱眉头,虽然他还是不太相信,但此事非同小可,若是疏忽大意,后果不堪设想,便转头对衙役说道,“去,快叫雷捕头过来!”   衙役疾步跑了出去,不多时,就有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眼睛溜圆的壮硕男子快步走了进来,他穿着捕快服饰,腰间挎着长刀,走起路来雷厉风行。   “大人!”走到知府面前,雷捕头躬身喊道,声如洪钟。   知府急声道,“你快去看看,法场四周是不是有歹人潜伏?”   雷捕头有些诧异,但没有多问,点头应道,“是,属下这就去。”   他转身就要朝布蓬外走去,突然听到有人说话,“注意角落。”   皱眉看去,见说话者是秦易,一个年轻男子,他顿时哼了一声。   老子身为捕头,破过不少奇案难案,需要你这个毛头小子来提醒?   带着不屑,雷捕头疾步走出布蓬。 第七十五章 玩弄于股掌之中   没多久,雷捕头就沉着脸回来了,对暗暗着急的曾明知说道,“回禀大人,的确有问题!”   以往,他不是没有守卫过法场,观斩的百姓恨不得将脸贴到刑台上,好瞧个究竟。   可如今,却有不少人站在角落,离的远远的,一副老子是狠人、不想死就别靠近的神情,说他们没有问题,雷捕头第一个不信。   曾明知闻言,顿时皱起眉头。   他早已料到,山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调来府城驻军。   并且亲自做这个监斩官,就是想看看山匪如何蹦达。   可如今对方真的来了,他反而心下微慌,于是沉息了下,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去思索办法。   见曾明知许久不言,雷捕头当即拱手道,“属下愿带着衙役前去擒拿这些歹人,为大人分忧!”   秦易听了,不由摇头。   初见这个雷捕头的时候,见他一脸傲意,还以为有多厉害,如今看来,不过是莽夫罢了。   “不可!”曾明知还未想出办法,听雷捕头如此说,连忙阻止道,“山匪谲诈多端,不可能只潜藏于法场,说不定其余坊市皆有,不可打草惊蛇!”   雷捕头只能闭嘴不言,沉着脸思索对策。   “去请权将军过来!他智计百出,定然知道该如何应对!”曾明知说道。   他想不出办法,那就只能寻求帮助了。   雷捕头连连点头,心下颇定,权将军智勇双全,找他就对了。   当即,他快步走了出去。   法场中,权深翰微眯眼睛,目光转动,在巷子、高楼等地方一一瞥过,见有不少冷面之人,便暗暗嗤笑。   恰好此时,派出去查探的游锐回来了,权深翰问道,“怎么样?”   游锐分外欣喜,心中的石头已然落地,再无掉脑袋的忧虑,低声答道,“山匪已经入城,有五百多个,除了法场,还有不少隐藏在其他地方。”   权深翰点点头,缓缓笑了起来。   孟群这厮,果然中计了!   除了法场之外,这厮还在府城各地派了人手,想来是打算救出焦茂之后,四处弄出乱子,好干扰自己,以免被阻拦。   由此可见,对方显然深信不疑!   如今就等着好戏上演,不知道待会孟群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气的晕死过去?   淡淡笑着,权深翰看了一眼高台上的滴漏,有些疑惑。   都快到午时了,押运队伍怎么还没到来?   派出去的侦骑也久未回报,怎么回事?   正当他满腹疑思时,远处长街突然响起马蹄声。   一名侦骑速度迅疾,卷起阵阵尘土,正仓皇跑来。   跑到法场外围,斥候下马,快步越过守卫,来到权深翰面前。   看到斥候一脸惊慌不定,权深翰心中一沉。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将军,押运队伍于殷连山谷遇袭,损伤惨重,焦茂被山匪劫走了!”斥候压低声音,急忙说道。   “什么!”权深翰骤然眯眼,拳头紧握!   一丝震惊,以及一丝恼恨,在心中汹汹生起!   震惊于山匪竟然能击败景勋的近万人马,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而恼恨的是,他居然中计了!   他以为山匪中计,可中计的却是他!   从所未有的挫败感,缓缓生起,蔓延至全身。   该死的!   心中怒骂,权深翰声音低沉,对游锐嘶声说道,“带上暗中潜伏的步卒和弓骑,随我出城!”   一旁,游锐仿佛被惊雷击中,浑身冰冷,失魂落魄。   他本以为戴罪立功,再无性命之忧,可谁想到……他又失败了!   想到后果,他禁不住颤抖起来。   突然听到权深翰的声音,他登时一愣,而后回神,心中更是惧怕。   权深翰的声音如此低沉,他从未听过。   可见校尉大人心中,是何等的恼怒!   不敢多说什么,他急忙应是,跑着去传令。   从另一名亲卫手中接过长枪,权深翰沉着脸,大步走出法场,纵身跨上战马,朝城门急速驰去。   焦茂于城外被劫,是景勋的过错,与他无关,他无须多事。   但山匪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如此蔑视,欺人太甚!   此仇不报,他就不是权深翰了!   得让对方付出代价!   至于焦茂,能擒下更好,如此功绩,说不定能顷刻高升!   而城中山匪皆是弃子,交由守卒便可。   他带走其余兵马,留下两百步卒,足以应付。   就算颇为艰难,也无妨,没必要摧枯拉朽般解决城中的山匪。   说不定,对方还会帮他斩杀秦易呢,得给点时间。   当然,就算对方没有这么好心,也无妨,他早有安排,秦易绝对活不过今日!   驰出城门,没多久,权深翰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随后而来的兵马已经赶到。   脸色发白的游锐,也赶到了权深翰的身旁。   微微眯眼,权深翰思索片刻,对游锐说道,“去,回营,着令守营兵马,前来殷连山谷与我汇合!”   山匪能击溃景勋的兵马,人数必然不少,他如今只有数百人,肯定不够看,得多带点人才行!   ……   快步走下高台,雷捕头朝着法场走去,找了一阵,没有找到权深翰,便拦住一名巡逻士卒,急促问道,“校尉大人呢?”   士卒转头,看向权深翰适才所在的位置,并无人影,不由纳闷道,“刚刚还在那儿,怎么就不见了?”   雷捕头皱眉,顺着士卒的目光看去,发现有几名将士围在一起,似在说着什么,便走了过去。   “校尉大人怎么突然离去了?”   “不知道,好像发生了大事。”   “肯定有事发生,校尉大人的脸色很难看!”   “对,就连伏兵都带走了。”   正在闲聊的几名将士,见雷捕头站在一旁,似是偷听,连忙收声,其中一人催促道,“莫再闲聊,做好份内事便可!”   众将士听令散开,而雷捕头则愣在原地,神情惊骇。   山匪潜入城中,正需权将军派兵铲除,可他竟然出城了?   心中如浪潮翻涌,雷捕头顾不得震惊,连忙追上去,拉住一名将士,急声问道,“权将军去哪了,何时才会回来?” 第七十六章 一筹莫展   雷捕头拉住的将士,正是让众人莫要闲聊之人,府衙驻军的两名千户之一,正七品,掌领千人。   千户皱起眉头,没想到自己等人随意聊天,竟被此人听了去,不悦地甩开对方的手,“我不知道!”   说罢,他抬步就要离开,雷捕头急忙拦住,“那你们千户在哪?”   找不到权将军,找千户亦可,一样可以调动兵马,解燃眉之急。   千户瞥了雷捕头一眼,冷声道,“我就是,阁下有何贵干?”   雷捕头大喜,连忙四顾,见无人偷听,压低声音说道,“城中有山匪,需要大人派兵擒拿!”   千户霍然眯眼,惊讶的上下打量雷捕头,不知道此人为何能够发现城中有山匪。   收起轻视之心,千户淡淡说道,“我们已知晓,权将军早有指令,依令行事便可,阁下放心吧。”   发现山匪,越早擒拿越好,可对方神色如此淡然,颇有微不足道之意,让雷捕头分外不解,只能冒昧问道,“不知大人何时动手?”   千户有些不耐烦,暗想此人甚是聒噪,斥道,“山匪何时动手,我们就何时动手!”   说罢,他抛下雷捕头,大步离去。   隐隐觉得此法有些不妥,但又无可奈何,雷捕头只能跑回布蓬,对曾明知毫无隐瞒的复述一遍。   曾明知听了,眉头皱成川字,怒道,“无知!”   等山匪动手了才动手,不就是等着挨打吗?   如此被动,真要让山匪闹出大乱子,以致死伤惨重,或者焦茂被劫走,那他头顶的乌纱帽就难保了。   所以绝不能坐等,一定要主动,最好是在山匪动手之前,将这场祸患化解于无形!   可权深翰不在,驻军不听指令,他无兵可用!   更重要的是,他懂行政与治民,却无镇压祸乱的能力。   想到这,曾明知禁不住露出仓惶的神情,着急的来回踱步。   一旁的雷捕头看了,无奈低头,同样一筹莫展。   适才他自告奋勇,说要带着捕快去剿匪,如今冷静下来,满心都是后怕。   对方可是搅乱宁尤府的山匪,极为凶狠,而府衙的捕快什么货色,他可是知道的,偷奸耍滑会,吃拿卡要也会,倘若真刀真枪开干,这帮家伙就是软蛋。   所以他耷拉着脑袋,话都不敢说,生怕知府让他带着捕快去擒匪,到时候完不成任务,担责不说,还可能将命都搭进去。   看着两人一个焦急踱步,一个垂头丧气,秦易轻声一笑,顿时吸引了三人的目光。   不只是曾明知和雷捕头,就连在一旁静默不言的宣凌瑶,也转过臻首,望了过来。   雷捕头有些不悦,如此紧要关头,这厮为何发笑?   曾明知则心下大喜,连忙问道,“不知秦小兄弟有何高见?”   适才太过焦急,忽略了他人,如今才想起秦易乃是策院生员,说不定会有妙策。   雷捕头心中不屑,这厮只会站在那里一脸云淡风轻装高人,他懂什么?   顶着曾明知期盼的目光,以及宣凌瑶如秋水般的明眸,秦易说道,“在下有些法子,不知管不管用。”   曾明知愈发欣喜,连忙说道,“尽管说来!”   秦易点了点头,昂首说道,“山匪前来法场,应该是为了劫囚,那么除了法场,其余坊市也会设有埋伏,才能在劫囚成功之时,四处弄起乱子,起接应之效。”   曾明知听了,连连点头,一脸赞同。   看来是问对人了,此子一开口,果然不同凡响。   “权将军不在,守卒不听指挥,但也无妨。”说到这,秦易微微一笑。   曾明知抚须的手不由一顿,正说到关头,怎么就停了?   但又不好出声催促,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无妨个屁……雷捕头心中暗骂,这就是关键,影响了整个大局,怎么会无妨?   守卒不能为他们所用,那该如何对付山匪?   看着秦易,宣凌瑶笑了起来,笑颜如花,娇艳无比。   不知为何,每当看到秦易如此淡定,她总有种大局已定的感觉。   莫名的安全感。   停顿片刻,秦易朗声说道,“守卒虽不听大人指挥,但却得了权将军的命令,待到山匪动手之时,他们不会置之不理。”   “既然如此,那便将此处山匪交由守卒去处理,其有两百之数,足以应付。大人该做的,是趁着山匪还未动手,派人先下手为强,揪出潜藏在其余坊市的山匪,防止他们趁乱杀人放火,由此可减少伤亡。”   “待到外围清理干净,再返回法场,帮着守卒击杀剩余山匪。”   曾明知听了,恍然大悟,也甚是欢喜!   秦易的计策条理清晰,捋开了他因忧虑而搅成一团的思绪。   的确,按秦易所说的来做就简单许多,不会因为守卒不听指令,而影响全局。   分而治之,方为王道!   此计甚妙!   雷捕头本想出声讥讽,但想了想,还真是这个理,只能呐呐住嘴。   欢喜片刻,曾明知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声问道,“可人呢?守卒不听指令,我无人可用啊!”   雷捕头连忙补充,“光靠捕快可不行,他们不善刀兵!”   秦易听了,满心戏谑。   雷捕头这厮刚刚可是嚷着要为曾明知分忧,要带捕快去擒拿山匪,怎么现在就变成不善刀兵了?   雷捕头所言,曾明知点头赞同。   捕快人数虽然将近两百,但战力不强,面对山匪,确实不够看。   若是秦易找不出人手来,这计策再过巧妙,也毫无用处!   秦易神色不变,淡淡笑道,“大人莫忘了,将院学子可是不小的助力。”   曾明知霍地睁大眼睛,欢喜的笑了起来,“妙,妙啊!”   不是没人用,而是他们没想到!   的确,将院学子就是极大的助力。这些人虽是生员,但都奔着将领去培养,各个武艺不凡,对上凶悍的山匪,就算他们经验稍缺,但胜在人多力量大。   虽然派他们去擒杀山匪,或许会带来些许伤亡,但非常时刻,实乃无奈之举。   他们未来都是将领,带兵厮杀于战场,生死难保,此时就当作是提前历练吧。   曾明知立即对侍立一旁的衙役说道,“去,将将院教习叫来,要快!” 第七十七章 烫手山芋   看着满脸笑意的曾明知,秦易接着说道,“策院生员乃是王朝栋梁,为了避免动乱生起之时遭成伤亡,还请大人下令,让他们提前离开法场。”   曾明知连连点头,“没错,理应如此!”   倘若策院出现重大损伤,他可承担不起后果。   雷捕头想了想,问道,“那法场围观的百姓呢?”   曾明知微微抚须,皱眉沉吟片刻,而后说道,“若是同时遣散,会打草惊蛇,不如等策院生员离去,且准备清理法场的山匪时,再遣散他们。”   雷捕头闻言,眯着眼点了点头。   “除了将院学子,捕快也得用上,秦易,你看看该如何安排?”目光炯炯地望着秦易,曾明知问道。   雷捕头听了,顿时苦着脸。   终究还是没能逃过这个烫手山芋……   他紧紧盯着秦易,不知道后者会如何安排,千万别把他们往火坑里推啊!   秦易无须思虑,当即说道,“捕快战力不足,不能担当主力,便作为辅助吧。一小部分留守法场,其余跟着将院学子,一同肃清外围。”   曾明知抚须,点了点头道,“那便如此。”   还好,跟在后面会安全一些……雷捕头呼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没多久,就有一名身形壮硕,但须发半白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进布蓬之中,对着曾明知躬身行礼道,“在下是将院教习廊飞,不知知府大人唤在下过来,有何吩咐?”   曾明知没有寒暄,精简且快速的说道,“府城混入了山匪,权将军不知所踪,本官人手不够,需要征召将院学子,清除城内的贼匪。”   廊飞听了,登时一愣,而后神情复杂,既有担忧,又有沉重,只能应道,“是,我这就去告知诸生。”   知府大人并不是询问他的意见,而是直接安排,因此他无法拒绝。   再说了,将院学子习武多年,所为何事?   便是为了保家卫国。   而如今山匪入城,百姓即将遭难,正是用到他们的时候,绝无推拒的道理。   见曾明知点头,廊飞匆匆转身,正要离去,秦易突然出声说道,“将院学子负责清除坊市里的山匪,为了掩人耳目,这些山匪必然形只影单,不敢聚众,因此诸多学子可以三五成群,组成小队,既安全又高效。”   曾明知抚须听着,连连点头。   “此外,这些山匪来自宁尤府,对本城并不熟悉,无处可去,只能流荡于街头巷尾,破房废屋之地。因此,见到行色可疑之人,直接擒下,若是抗拒,就地格杀,无须手软,以免造成己方伤亡!”秦易定声说道。   曾明知依旧点头,一脸赞同。   对于秦易越过自己,直接嘱咐廊飞,曾明知没有任何不满。   他巴不得秦易多说一点,将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这样他的乌纱帽就越是安全。   “廊飞,你就按着秦易所说的去安排,让将院学子多加注意,一定要小心为上。”曾明知跟着嘱咐道。   廊飞本还在沉吟,仔细记忆,听到秦易二字,倏地抬头,惊讶问道,“你就是秦易?”   曾明知有些诧异,怎么了,难道秦易很有名?   可他之前并没有听说过啊,只怪最近如履薄冰,太过忙碌,什么事情都要再三确认,因而无暇理会其他。   秦易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廊飞皱眉问道,“跟马良弼交手的那个秦易?”   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竟能击败马良弼,因而才再次发问。   被人击败,实乃糗事,不该到处传扬,马良弼也确实守口如瓶,默默忍受。可不知是哪里走漏了风声,他被秦易击败的事情,还是在将院中传的沸沸扬扬。   以至于马良弼羞恼不堪,于几日前请假回家,今日法场观斩,也未曾过来。   因此,就连身为教习的廊飞,也听说了此事。   秦易依旧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廊飞满脸惊讶,又夹杂着一丝不敢置信   当初,他听说了此事之后,脑海中出现的是身形雄壮之辈,犹如巨熊一般。   可如今看到秦易,才发现和他的想象完全不一样。   见到廊飞如此表情,曾明知万分好奇,出声问道,“怎么了?”   如果换了旁人,他可没心情去理会,但秦易就不一样了。   他很看好这个年轻人,只要好好努力,未来绝对可以名震临瞻。   廊飞依旧满脸惊讶,回答道,“我曾听说本院学子马良弼,在一人手中未能撑过两招,就晕了过去,而那人便是秦易,眼前的这位小兄弟。”   曾明知倏地一惊,抚须的手禁不住一颤,眼睛微微睁大。   雷捕头更是夸张,本就溜圆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仿佛看到太阳从西边升起。   “此事当真?”曾明知急声问道。   这很重要!   廊飞点了点头,“当真,在下绝不敢胡言,本院学子尽皆知晓。”   曾明知猛地看向秦易,满眼赞赏,连声说道,“好!好!极好!”   秦易会武艺,实力还很强,能两招击败将院学子,意味着他有资格成为将领。   而将领的地位,绝非参谋所能比拟!   因此,对于秦易的看法得改一改,往上提提,再高看几分才行。   雷捕头一脸羡慕嫉妒恨。   智谋过人也就罢了,这厮还武艺超群,我……   一时间,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像浸泡在浓醋中,酸到了极点。   “秦易,既然你如此厉害,拥有自保的能力,那便不急于撤离,留在这儿出谋策划,可好?”曾明知望着秦易,期盼地问道。   秦易没有回答,转头看向宣凌瑶,曾明知当即笑道,“我会派人将凌瑶和策院学子安全送回,你无须担心。”   秦易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倘若他走了,这些家伙指不定会使出什么昏招,留下来看着也好。   见秦易答应,宣凌瑶抿起红唇,紧紧凝视着他,明眸中蕴含一丝担忧。   秦易朝她看去,轻点了点头,示意放心。   曾明知看到这一幕,抚着长须,若有所思。 第七十八章 刻不容缓   事情紧急,廊飞不敢多待,跟曾明知告退之后,正要离去,突然察觉不对,连忙问道,“大人,本院生员前来法场,并未携带兵器,不知大人可否提供?”   曾明知皱起眉头,这就难办了。   兵器都放在府衙库房里,这里怎会有多余的?   谁知雷捕头说道,“今日恰好有一批朴刀运来,我不在府衙,便让人运到隔壁长街放着,刚清点完,派了衙役去把守。”   曾明知眉头舒展开来,说道,“那便使用这批朴刀吧,莫耽搁,速速去安排!”   “是!”廊飞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你也去,带捕快与将院学子汇合,一同清除外围山匪。”曾明知对着雷捕头说道,“此外,待到时机恰当,还得派人护送策院生员回去!”   雷捕头点头,脸色有些凝重,也离开了布蓬。   “凌瑶,你也回策院队伍中去吧,须得小心!”看着宣凌瑶,曾明知恳切说道。   宣凌瑶轻缓点头,凝望了秦易一眼,就轻步朝外走去。   秦易静静望着她,心中期盼,大家今日都能度过难关,无灾无险。   布蓬中,除了他和曾明知,仅剩几名衙役和守卒。   见曾明知皱眉思索,沉默不言,秦易便走到布蓬边缘,望向高台之下的人群。   这些人,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此时都欢乐无边,叽叽喳喳的交谈着,热闹非凡。   余光一瞥,发现廊飞已走到将院的队伍前,秦易便定睛看去。   将院学子待会离开,应该不会引起山匪的警觉吧?   大步走到队伍之前,廊飞拍了拍手,吸引了众多将院学子的目光,才高声说道,“年关将近,院正决定增加考核,查验诸位的学业进展。考核于今天下午开始,所以诸位即刻回院,准备考核。”   众多生员听了,顿时一惊,“考核?”   “什么考核?之前不是刚考核完吗?又来?”   “下午就考核?这也太急了吧!”   “考考考,天天就知道考!”   众人极为不满,不仅因为突增考核,而且还如此急促。   当然,也有一丝无法看到焦茂问斩的不悦。   但院正亲自做的决定,他们再如何不满,也只能服从,便都满腹抱怨的列好队,按着来时的顺序,快步离开。   法场中,众人都望着将院方向,廊飞的高声呼喝,他们都听到了,因而并没有太多惊讶。   有的百姓还嬉笑起来,说看吧,当生员就是这样,教习说干什么就得干什么。   法场之外两百尺,一幢小楼的第三层,微微打开的窗户中,有一人静静站着,目光阴冷。   看到将院学子快速离开,他如鹰一般的眼睛微微眯起,而后便舒展开。   作为此次行动的负责人,他知道自己的责任,也记得孟群的嘱咐——将离阑府城搅的越乱越好。   因此,他早已将城中各处山匪当成弃子,只求他们多杀点人,至于能不能活下去,只能自求多福了。   为了造成更大杀伤,他已决定于午时,围观之人发觉焦茂还未到来,因而疑惑焦急之时,才发动袭击。   这时候,人心躁动,不会有任何提防。   至于将院学子此时离开,他并没有太多思绪,反而觉得离开更好。   这样的话,法场中的战斗力就会少一些,更利于制造伤亡。   布蓬中,秦易暗暗点头,赞叹廊飞的理由找得很好,这样一来,就能打消山匪的疑虑。   转头看了眼滴漏,距离午时还有一刻钟,不知道这短短时间内,他们能不能尽快清理外围,回援法场。   若是不能,以现在法场人群的密集度,一旦动乱生起,没有足够人力去镇压,或许会出现不小的伤亡。   但没办法,若是只顾法场,的确可以让将院学子和守卒一同动手,四百名有生力量,足以摧枯拉朽的解决山匪。   可外围的山匪烧杀劫掠起来,造成的伤亡绝对不会小。   他敢断定,法场之外,一定有不少山匪!   所以只能趁着时间还够,先清理外围,再镇压法场!   ……   一阵马蹄声响,载着众多将院学子的马车,来到一处宽阔的无人广场,停了下来。   学子们有些讶异,将院离法场挺远的,这才走了不过一会,怎么就停下了?   有人颇为疑惑,伸手拉开布帘,探头往外望去,就看到马车停在一个广场上,周边站着不少捕快,他顿时一惊!   这是要干嘛?   他连忙缩回脑袋,正要告知车中其他同窗,就听到有人走来,一边拍着车厢,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快下车,小声点,莫慌张,有紧急任务!”   接着,脚步声走远,去到下一辆车,继续拍打车厢,低声吩咐。   车中,几名将院学子脸上的惊讶,顿时变成了欢喜。   有紧急任务?   那倒是妙啊!   几人连忙下车,就看到车外已有不少同窗喜不自禁的站着,四下张望。   不远处,一堆捕快稀稀拉拉的站着,大约有百名左右,他们身后放着一把把崭新的朴刀,堆成小山。   看到这些朴刀,将院学子们眼睛一亮!   他们不是没有碰过刀,而是这时候有了紧急任务,还涉及到朴刀,那不就意味着可以砍人了吗?   霎时间,习武多年的将院学子们,刻在体内的好战DNA,登时动了!   ……   策院队伍中,穆禹皓一直在探头张望。   随着时间缓缓过去,他脸上的神情,从一开始的淡然,慢慢变得忧虑起来。   秦易去如厕到现在还未回来,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把这个疑惑告诉身旁的梁安康和林岳等人,引得众人一阵沉默。   林岳想说什么,嘴巴闭了又张,张了又闭,极为犹豫的模样。   穆禹皓见了,皱眉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别吞吞吐吐的!”   林岳抿了抿嘴,左右一看,见秦易真的不在,也未回来,便鼓起勇气说道,“你们说,秦易会不会是掉进茅厕里了?”   穆禹皓顿时一怔。   难怪你这厮吞吞吐吐的,竟敢这样说,看秦易回来揍不揍你! 第七十九章 凶狠无比   林岳的话,让众人满头黑线,唯独张栋呆滞地望着地面,他还没有从社死中缓过神来。   梁安康朝着不远处的宣凌瑶努了努下巴,说道,“我刚刚看到了,秦易出去之后,宣凌瑶也出去了,你说他们会不会……”   “会你个头!”穆禹皓无奈骂道。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宣凌瑶脸上的担忧。   这种情况下,还能往暧昧方面想,也只有傻子才做得到。   秦易许久未回,宣凌瑶一脸担忧,再加上自己的直觉,穆禹皓隐隐感觉,或许会有大事发生!   虽然人群依旧喧闹,但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就好像有只凶残的野兽正盯着他们,露出尖利的獠牙,即将择人而噬。   这让他有点想念秦易,秦易在的话,说不定能发觉什么,而不至于像他这样,只感觉到浑身发寒,却什么都察觉不出来。   ……   广场中,众多将院学子排着队,每人领取了一把朴刀。   他们分外欣喜,也有些激动,适才听教习说了,府城混入了山匪,为了防止这些匪徒烧杀劫掠,需要大家勠力同心,将之铲除。   众人苦练几年,除了跟同窗切磋,几乎没有实战的机会,如今机会来了,因而有些跃跃欲试。   至于畏惧,他们从没想过,只想着展示自己,以及保家卫国。   按着教习的吩咐,众多学子分为三人一队,带着两名衙役,开始分批次离开,有的上了马车,去往更远的坊市,有的则在附近巡逻起来,寻找行色可疑之人。   上善坊之外,三名将院学子大步前行,神态昂扬,积极的左顾右盼,认真寻找着可能存在的山匪。   跟在他们身后的两名衙役,神色畏缩,离的有些远,因而引来三名学子的蔑视。   三名学子中,一名身形壮硕,肩膀极宽的男子,虽然英姿勃发,但脸上长着细细的绒毛,显得有些稚嫩,他龙行虎步,走在三人中间,俨然有主心骨的风范。   此人名叫骆毅,是将院中实力不凡的乙级生员,优点是力气大、武艺强,因而颇得同窗的尊敬。   此时,他正回忆着教习的吩咐,住有众多豪门贵胄的上善坊,极可能被山匪惦记,需要仔细搜寻。   因此,他眼睛瞪得极大,仔细打量每一个经过的路人。   当然,路上更多的是飞驰而过的名贵马车,光靠两条腿行走的路人,还真不多。   走了一会,在隐秘的巷子中,他们终于遇到了两个人。   两个衣着普通的男子,满脸狠厉,衣服鼓鼓囊囊的,正蹲在一处墙角,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做什么。   三名学子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着激动,当即快步赶去。   两名男子不知有人赶来,手脚极快,从怀中掏出两个瓦罐,将罐子里盛放的火油浇在堆成小山的木柴上。   这堆柴禾挨着一堵木墙,木墙连着几幢极高的楼宇,倘若失火,必然会连成一片,急速的蔓延出去。   几个呼吸,两名男子就将火油浇得一干二净,满脸阴狠笑意,从身上掏出火折子,正要揭开盖子,却听到一阵脚步声,他们登时一惊,转头望去,就看到三人快速跑来。   “你们在干嘛!”骆毅一边跑,一边怒声喝道。   眼瞳暴缩,顾不得放火,两名男子唰地从腰间掏出短刀,朝三名学子凶狠地冲了上去。   话不多说,直接砍人,山匪的凶悍可见一斑!   三名学子丝毫不怕,先不说他们武艺不凡,就只论人数,他们也赢定了。   对方只有两人,而他们有五个人!   不对!   回头一看,发现两名捕快跑得跟牛车似的,速度慢的令人发指,相距足足有百尺之遥,他们顿时气笑。   好吧,只有三个人。   但也无妨,三打二,他们也稳赢!   冲上去就是全力一刀,山匪凶悍无边,丝毫没有留力防守,这种打法,着实让骆毅等人心惊不已。   好在他们武艺不错,起初虽然疲于招架,但后面逐渐适应,开始将两名山匪压着打。   等到彻底熟悉之后,三人开始反击,施展平时所习练过的连击之技,一刀接一刀,速度迅疾,极有默契,令山匪防不胜防,屡屡受创。   但哪怕浑身流血,衣袍染红,山匪依旧凶狠无比,眼眶通红,丝毫没有惧意。   自从上山为寇,他们打过不下百仗,能存活下来,靠的是一个理念。   那就是……不论能否占据上风,只要不要命,对方就会胆怯,自己就能翻盘!   但可惜的是,他们遇到了离阑府倾全府之力培养出来的人才,三名学子稳扎稳打,秉持着不受伤就是收获的原则,不疾不徐,准备一点一点地耗死山匪。   没多久,两名山匪就浑身是伤,血流不止,伤重无力的陆续倒在地上。   “赢了!”骆毅欢喜握拳,一脸振奋,而后转头,怒视不远处的捕快。   这两个家伙除了嘶声呐喊之外,根本就没有帮手过,至于这么怯懦吗?   顶着骆毅等人恼恨的目光,两名捕快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一向对百姓呼来喝去的他们,面对比自己强的人,总是很理智,非常识时务,知道得低头认小。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主要是骆毅等人施展连击之技,他们选了好几个角度,都无法插入战斗,只能在一旁高声呐喊,提供精神支持。   这样的场面,在府城许多地方同时上演,仅仅只是一会时间,就有不少意图不轨的山匪就地伏法。   倘若曾明知看到这一幕,定然会大赞秦易,若不是秦易未卜先知,料敌于先,将这场祸患提前消解,必然会火烧全城,死伤惨重。   甚至有可能……半座府城付之一炬!   身在布蓬之内的曾明知,自然没有看到这一幕,但不妨碍他信赖秦易。   秦易所提出的建议,他尽皆听信。   适才秦易就提议了,时机已到,可以让策院全员撤离。   没有犹豫,曾明知直接采纳,让侍立一旁的捕快前去传令。   此时,他就和秦易站在布蓬边缘,看着捕快跑向策院队伍。   静静站着,秦易一脸淡然,但目光炯炯,盯在策院队伍之上。   他们能顺利撤离吗?   秦易有些担忧。   将院离去也就罢了,若是策院也跟着离去,山匪很可能会心生警惕。   若是他们提前动手,而清除外围的将院学子还未回援,法场必然会乱作一团! 第八十章 心中生疑   不断探头寻找,穆禹皓心中愈发低沉。   如果刚刚只是怀疑,那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   秦易许久未曾回来,再加上他之前疾步离去而又回返,神色有些凝重,可见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正当他沉思之际,策院队伍的前方,突然传来一丝骚动。   穆禹皓急忙望去,就看到站在前方的策院生员,开始一群接一群的离去,走向法场外围。   他心中疑惑,不知道怎么了。   正要询问,就看到前面有生员回头,朝后方低声传话,“跟上队伍,有事要离开,把这句话往后传。”   此人身后的生员,虽然心中不解,但也不敢耽搁,回头将这句话往后传,就满头雾水的跟着同窗快步离开。   这句话传到穆禹皓这边,梁安康听了,疑惑的往后传,正要跟着走,突然看到穆禹皓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不由诧异,“禹皓,走啊!”   穆禹皓霍然回神,点了点头,“嗯。”   他抬步跟上,但有些魂不守舍,面色低沉,让梁安康诧异不已,不由侧目望来。   秦易不在,将院全员离去,策院也要离开,可焦茂还未到来……如今发生的一切,让穆禹皓猜测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很可能是……山匪潜入府城,想要劫囚!   想到这,他满脸凝重,不由加快了脚步。   “对了,秦易呢?不能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梁安康突然想起来,“我去找他。”   穆禹皓一把拉住,神色低沉的说道,“秦易许久没有回来,你真以为他掉厕所里了?”   梁安康一愣,“不管他在哪,都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啊!”   “他谋略过人,行事自有分寸,无须你来多事。”穆禹皓低声说道。   他不敢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生怕吓到大家,影响到撤离。   如果没有猜错,秦易一定是去找知府大人了,或者权将军。   这时候他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撤离,免得造成拖累。   梁安康有些诧异,不知道穆禹皓神色为何如此凝重,但仔细想想也对。   秦易素来多谋且稳重,许久不回来,自然是有什么事情,他们无须太过操心。   于是也没有多说,梁安康便和穆禹皓等人,一起朝着马车走去。   高楼之上,看到策院生员开始离开,阴鸷男子缓缓眯眼,心中生疑。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将院离去也就罢了,策院为何也要离去?   他可是将这群不善武艺的的临瞻栋梁当成了待宰羔羊,杀的越多,临瞻损失就越大,义军就越赚,岂能让他们离去?   不由得,他开始思索起来,是不是该立即动手,以免肥羊离去。   ……   宁仁坊,同样是离阑府城较为富裕的里坊,骆毅带着同窗和两名衙役,来到此处。   一路从上善坊走到这儿,他专走僻静小巷,总共遇到了三伙山匪,这些歹毒的家伙竟然都在堆积柴禾,意图纵火。   虽然全都解决了,但骆毅等人心中满是惊惧。   倘若真让这些阴诡之人在全城纵火,后果不堪设想!   由此,他们对知府大人心生赞叹。   正是因为知府大人未卜先知,料到山匪会潜入府城,趁着城中人手不足而图谋不轨,才化解了此次危机。   此外,也赞叹于知府大人识时达变、不拘一格,才会果断任用他们,换了其他人,说不定根本就没想到还有将院学子。   这类想法,出现在许多将院学子的心中。耗费了半刻钟,他们解决了不少山匪,接下来再无发现,便知道许是清除完毕,便按着教习的吩咐,朝法场快步赶去。   骆毅等人走了一会,也毫无收获,打算返回法场,可绕过转角时,突然发现前方巷角有一人站着,四周并无柴禾,没有纵火的迹象。   但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骆毅等人走了过去。   一边走着,骆毅一边朝同窗问道,“你们猜他是不是山匪?”   清理了不少山匪,想到局势已缓和下来,众人都很轻松,同窗便笑道,“可能是,你看他衣服鼓鼓的。”   “这人鬼鬼祟祟,行色可疑,肯定是山匪。”另一名将院学子答道。   巷角那人较为警觉,瞬间就发现了骆毅等人,连忙伸手进怀中,似是要掏出什么东西。   “你速度太慢了!”骆毅轻蔑地说道,“你那些同伴被我们发现的时候,早就堆好了柴禾,浇了火油,做好了点火的准备,可你呢?啥都没做!”   轻声嘲笑着,骆毅减缓了速度,慢悠悠的走过去,好整以暇,似是想要戏耍一下对方。   如今局势明朗,无须太过着急,此人说不定是最后一个山匪,玩弄一下也好。   另外两名将院学子也是如此想法,都嬉笑着,目光中满是戏谑,犹如猫抓老鼠一般。   巷角那人神色一怔,顿时明白,其他同伴的行动都被识破了。   既然如此,哪怕他纵火成功,也难以造成火烧连城之势。   难怪这几人一脸轻松。   但对方有一点说错了……山匪的脸上,露出一丝阴毒的笑容。   他要纵火,无须柴禾!   从怀中掏出了火折子,山匪的笑容愈发浓烈,满满都是讽刺。   骆毅心中一沉。   不对!   这人为何直接掏出火折子?   他不该先浇火油吗?   难道!   心中一颤,骆毅连忙看向侧旁,只见山匪身旁的木墙上湿漉漉一片,似是已经浇满了火油!   他顿时想到了什么。   只有木墙足够干燥,浇油之后就能点燃,无须柴禾助燃!   刹那间,骆毅惊得浑身发寒,整颗心猛然上提,仿佛到了嗓子眼,梗住脖子,几欲窒息!   “住手!”嘶吼一声,他再无之前的淡然和戏谑,满脸都是恐慌,拼了命的朝山匪跑去。   可这三百尺的距离,犹如天堑,足以山匪将燃烧的火折子,扔到了木墙之上。   轰!   微弱的火苗,触碰到浇了火油的木墙后,顷刻爆燃,唰地朝四周蔓延出去。   当骆毅冲到近前之时,火焰已吞噬了木墙之后的楼宇。   虽然此处只有一幢楼宇,火势无法蔓延出去,但整栋楼燃烧起来,所造成的动静,足以形成示警!   沙场中,策院生员正在撤离,高楼之上的阴鸷男子正在犹豫,众多百姓正窃窃私语,秦易正静静地观察全局,却同一时间,被远处熊熊升起的火柱所惊到! 第八十一章 变故突生   看着刺目的火光,秦易心中一紧!   该死的,谁弄出的动静?   策院生员停下脚步,百姓停止了交流,都诧异地抬起头,望向东南方向的火柱。   而高楼之上的阴鸷男子,心中的犹豫顷刻消除。   午时未到,却有人纵火,意味着变故突生,不能再等了!   他迅疾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长的事物,那是由一节竹子做成的特制哨笛,用嘴吹之,哨声高亢尖锐,能传扬极远,是山匪用来传信的工具。   没有耽搁,阴鸷男子直接吹响。   “哔!”   一声尖啸,传遍了整个法场,朝外围飞速传扬。   “唰!”   听到哨声,潜伏在法场周围的山匪们,快速抽出藏在衣服中的短刀,朝着没有反应过来,依旧望着火光的百姓、生员和守卒们,冲了过去!   短刀高高扬起,映射出远处熊熊燃烧的火光,赤红一片!   短刀霍然斩下,断臂抛起,鲜血飞洒,伤者嘶声痛吼,“啊啊啊!”   这声嘶吼,惊醒了法场中的所有人!   百姓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四下奔逃,守卒们唰地抽出长刀,冲了上去。   两方顷刻交战,都悍勇无边,鲜血不断飞洒,嘶吼一片。   本着制造动乱的原则,些许山匪弃守卒而不顾,尽往人群里冲,想要制造更大的伤亡。   有的则奔向还没来得及离开的策院生员,满脸狞笑,似是预见到了鲜血横飞的场面。   穆禹皓等人就站在法场边缘,他们正准备上车,变故就发生了。看到山匪冲来,他们脸色一点点发白。   此时再逃,已然来不及,穆禹皓怒向胆边生,看到地上有个断臂,手中握着一柄长刀。   他连忙拾起长刀,对梁安康等人吼道,“你们先走!”   话语未落,他就咬牙冲向山匪。   林岳惊得头皮发麻,手软脚软,浑身无力,僵在原地难以动弹。   一直呆滞地望着地面的张栋,早已醒悟过来,话不多说,操起摔落在地的水火棍,也冲了上去。   杀过来的山匪有两人,不能让穆禹皓独自应对!   梁安康虽有心想跑,但与穆禹皓多年为友,实在不忍心抛下朋友,便抄起地上的刀鞘,也呀呀呀的嘶吼着,闷头前冲。   但突然,身旁一阵疾风吹过,一个壮硕男子以更快的速度超过了他,只留下了一句话。   “策院的家伙,还不赶紧走?”   “唰唰!”   一下子,又有两人超过了他,冲向前方,梁安康心中惊诧,抬头一看,便看到了三个壮硕的背影。   将院生员!   之前撤离的将院生员,怎么回来了?   梁安康满心疑惑,旋即便是欢喜,他们有帮手了!   高台上,布蓬中,看着乱作一团的法场,秦易双手紧握,心中微急。   但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越冷静越好,才能顾及全局!   他极快的打量整个法场,分析眼下的局势。   守卒人数不少,都是精兵,应付山匪完全不是问题。   但山匪凶悍无比,一时难以擒杀,有的甚是阴险,躲开了守卒的追击,净往人群里钻,企图造成大杀伤。   但好在百姓们也不是傻子,遇到这个情况,都四下奔逃。   有守卒作为阻挡,大部分百姓得以逃脱,但一部分逃向北边的百姓,被许多马车所阻挡,无法逃脱,被山匪堵住了。   而东边有一批来不及逃离的策士,好在些许将院学子回援,加入战局,避免了一边倒的砍杀。   “你们几个,立即去支援北边!”秦易猛然转头,对着侍立一旁的守卒说道。   有守卒稳住局势,再加上将院学子不断回援,此次山匪之祸必能消解。   现在要做的,是避免北边的百姓出现大伤亡!   曾明知满脸急色,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抓着栏杆的手掌极其用力,青筋根根绽起!   他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突然听到秦易的呼喝,不知何意,但下意识的听从,连忙对守卒喝道,“还不快去!”   守卒皱起眉头,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保护曾明知,除了权深翰与两名千户,无人能使唤他们。   可看到曾明知如此急迫,且台下乱象横生,若是他们不理不顾,之后或许会受到惩治,只能咬咬牙,抽出长刀,冲下高台,绕过战场跑向北边。   “你们也去啊!”见几名捕快站着不动,曾明知急道。   捕快们脸色顿时发白,他们如何能应付这样的场面?但知府下令,他们不敢不从,只能硬着头皮,也下了高台。   秦易见了,心中惊诧,“大人如此安排,就无人能守护你的安危了。”   曾明知一脸急色,紧盯高台之下,“不是还有你吗?”   瞥了一眼北边,秦易微微皱眉,“我打算下去应敌!”   曾明知霍然抬头,紧盯秦易,眼中有一丝惊讶。   他原以为秦易会一直呆在高台,相比下面,这里会安全一些。   且考虑到秦易谋略过人,是不可多得的策士,哪怕武艺过人,他也不会让对方下去冒险。   可没想到,秦易竟然自告奋勇,想要下去对敌,好一个热血少年!   “既然你敢置自身于不顾,我又有何惧?”曾明知脸上的焦急微微收敛,露出一丝坚定,“况且山匪不知此处有人,应该不会上来。”   或许吧……秦易无暇多聊,他发现哪怕调去了几个守卒和捕快,北边的局势还是很严峻,些许百姓惨遭山匪屠戮。   哪怕只有一个,都是重大损失,所以不能再耽搁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退了!”话语落定,秦易唰地冲下高台,从次元空间中拿出幽蓝刃,疾步冲向北边。   ……   法场中,鲜血飞洒,惨嚎阵阵。   北边一处空地上,一名女童跌倒在地,捂着眼睛放声哭喊,“爹爹……爹爹……”   到处都是奔跑的人影,到处都是尖叫,这从所未见的经历,让她满心害怕,渴望爹爹温暖的怀抱。   可不知为何,一声惨叫之后,爹爹就抱着她拼命奔跑,跑着跑着,爹爹突然一颤,她就摔了下来。   如今到处是慌乱的人群,她已经找不到爹爹的身影!   “爹爹……爹爹……”   突然,正在哭嚎的女童,发现前方荡然一空,人群四散逃开,只有一个人持着长长的、正在滴血的东西,朝她走来。   看到这人脸上的狞笑,她愈发惧怕,哭喊的更加用力,“爹爹!爹爹!你在哪儿!” 第八十二章 十步杀一人   持着滴血长刀,朝女童走去的阴鸷男子,也就是山匪此次行动的负责人,一脸狞笑,“爹爹?我这就送你去见你的爹爹!”   女童浑然不知自己的命运,只觉得眼前这人十分怖人,吓得哇哇直哭。   她的哭喊,引来不远处一名将院学子的注意,他砍翻一名山匪,就朝阴鸷男子冲去,满脸怒色。   连稚童都不放过,该杀!   冲上前,对准阴鸷男子的狞恶脸庞,将院学子霍然挥刀!   阴鸷男子冷冷一笑,“不知死活!”   他手一摆,长刀挥起,与对方的兵器相交,发出“铮”地一声。   巨力涌来,将院学子虎口生疼,顿时惊诧。   好大的力道!   没等他回神,眼前黑影一闪,他顿时大惊,连忙挥刀抵挡。   又是“铮”地一声,一股更大的力道,将他的手打得高高扬起,右臂发麻,长刀险些被打飞出去。   一只脚倏地出现,蹬在他的腹部上,将他踹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   巨大的痛楚,让将院学子猛地翻身,几欲作呕,脸色犹如金纸。   这一脚,差点将他的午饭都踹出来了!   好恐怖的力量!   “实力不足,却想着救人,可笑!”阴鸷男子冷声嘲笑,“还未走出学院的家伙,就是天真!”   他身为宁尤义军的三当家,实力不凡,在义军中排名前列,这家伙却敢对他挥刀,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带着狞笑,他手提长刀,朝女童大步走去。   既然这家伙想要救人,那就让他体会一下人间险恶,眼睁睁的看着女童死去。   应该会很有趣!   将院学子干呕几下,却什么都吐不出来,见阴鸷男子意欲行凶,他顾不得歇息,连忙爬起,拼了命地冲过去,挥刀猛砍!   阴鸷男子看都不看,抬手挥出长刀。   “铮!”   这一次,将院学子的长刀直接被磕飞,阴鸷男子动作不停,一拳将将院学子砸倒在地,沾染了泥土的靴子踩上去,在将院学子的脸上用力碾压。   顿时,阴鸷男子满心爽快。   脚下这个家伙,未来或许能成为将领,如今却如死狗一般被他踩在脚下,这种爽快,让他浑身颤栗起来。   猛地用力,将将院学子的脑袋踩入泥土中,阴鸷男子讥讽道,“她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你太弱了!”   “等她死了,我再送你下地狱。”抛下将院学子,阴鸷男子朝女童走去,摇头说道,“离阑府的人,太弱了!”   “是吗?”   一道人影,从斜刺里走出来,站在女童身前,神情淡漠的望着阴鸷男子。   看到此人,阴鸷男子不由眯起双眼,虽然对方年纪很轻,站着一动不动,却有一种凛冽的气息。   此人不是易于之辈!   片刻间,阴鸷男子就有了判断,出声问道,“你是何人?”   看到阴鸷男子手中的长刀依旧滴血,可见杀人不少,秦易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垂死之人,无须理会。   刹那间,他动了,持着幽蓝刃,疾步前冲!   阴鸷男子心中一震,被秦易的速度所惊到,顿时收起轻视,率先下手,猛然劈出一刀。   秦易挥出幽蓝刃,两刀相交,却没有金铁交击声,只有一截断刃骤然抛起。   阴鸷男子眼瞳骤缩,满脸不敢置信,自己的长刀竟然被斩断了?   余光一闪,黑影掠过,似是秦易的手在动,阴鸷男子还未看清,就觉得脖颈一痛,而后仿若漏风,颇感寒凉。   两人交错而过,秦易冲到阴鸷男子身后,停了下来,缓缓转身,目中一片冷意。   阴鸷男子想要回身迎战,却感觉浑身发软,仿佛力量在飞快流逝。   感觉脖子湿答答一片,他伸手去摸,而后低头看去,顿时怔住。   满手殷红!   鲜血正从他的脖颈流出,飞速浸染衣衫。   只是片刻,他的衣袍就湿了一半。   噗通!   禁不住跪倒在地,阴鸷男子满脸震惊、绝望,还有浓浓的不可置信。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连一回合都没能撑过去?   对方何时伤了自己?   眼前渐渐黑朦,满心疑惑的阴鸷男子,咚地倒在地上,生机一点点消去。   目睹了全程的将院学子惊呆了,嘴巴张的几乎可以塞下一颗鸡蛋!   轻易击败自己的山匪,竟然被那人两招解决!   他到底是谁?   将院学子?   不,不可能!   府将院不可能有如此犀利之人!   如果有,他一定认识。   莫非是某个将领?   一定是!   而且还是知名将领,否则不会有如此犀利的武艺!   将院学子心中的惊骇,秦易不知,他收起幽蓝刃,走向女童,而后弯腰蹲下,轻声说道,“别怕,我带你找爹爹。”   说罢,他轻缓的将女童抱了起来,而后目光一瞥,看向不远处。   那里有一个男子,正面朝地面的倒在地上,身上毫无伤痕,地上毫无血迹,许是被砸晕罢了。   他便抱着女童,朝将院学子走去。   或许是感觉到了安全感,一直哭嚎不停的女童,止住了哭声,紧紧扯着秦易的衣裳。   “没事吧?”望着将院学子,秦易问道。   此时,对方的嘴巴依旧张得极大。   “没……没……”将院学子震惊不已,话都说不利索,连忙摇头,表示无恙。   秦易指了指不远处的倒地男子,说道,“将这个孩子和她的父亲带到安全的地方。”   将院学子连连点头,脸上满是崇慕。   秦易不敢耽搁,不远处还有几个山匪,急需解决,便想将女童交给将院学子。   可女童紧紧扯着他的衣裳,不肯放手,秦易轻声安慰,“不要怕,他会带你去没有坏人的地方。”   女童睁大满是泪花的眼睛,一脸纯真,听话的点了点头,松开了手。   将女童交给将院学子,秦易就拿出幽蓝刃,疾步冲向另一边。   手持泛着寒芒的短刀,所遇山匪,无人能在他手中撑过两刀。   一刀断刃,一刀封喉。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四周的将院学子都惊得目瞪口呆,从未见过如此犀利之人,感觉这就是史书上所说的,如入无人之境!   些许有眼力的学子们,都能看出,秦易如此悍勇,除了武器锋锐无比以外,还有惊人的体魄和武艺。   他的速度太快了,他的招式灵活又犀利,简单直接,没有一丝多余,招招致命!   所以只是片刻,众多学子就发现,四周再无活着的山匪。   法场北边,已然肃清! 第八十三章 在所不辞   除了将院学子,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一些还不来及逃离的百姓,他们都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这世间,竟有如此猛人?   那势如破竹的身影,深深地印在他们心中!   “赶紧离开这儿!”见百姓们愣着不动,秦易高声说道。   众人这才回神,对着秦易弯腰的弯腰、拱手的拱手,都感激不尽,而后才化作鸟兽散。   秦易扫了一圈,见百姓们是走了,但将院学子依旧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自己,于是朗声说道,“劳烦各位继续出力,擒杀残余山匪。”   将院学子们一怔,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奔向各处战局。   他们压根就没有疑惑,自己为何要听从对方的指令。   强者的吩咐,他们下意识的就想服从。   举目四望,秦易仔细观察如今的局势。   场中再无百姓,只剩下互相厮杀的守卒和山匪,随着将院学子不断回援,此次匪祸,很快就能消解。   目光下移,扫视地面,发现伤亡之人大部分是山匪,些许是守卒,并没有太多无关人等。   由此可见,他的策略起到了极大的作用,把握到了时间差,率先下手,先外后内,既避免外围生变,又能在法场内部生起动乱之时,让将院学子能够迅速回援,避免更多无辜人员的伤亡。   倘若用错法子,以刚刚那样的情况,后果不堪设想!   局势已定,秦易松了口气,准备加入其他战局,继续擒杀山匪,可心中一动,转头望向高台的滴漏。   已经过了午时了!   焦茂为何还未到来?   刹那间,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思绪。   隐隐猜到,景勋的队伍肯定出了问题。   权深翰突然离去,或许与此也有些关系。   这宁尤山匪在城里城外同时生事,也太张狂了!   感叹之后,无暇多想,秦易收敛思绪,正要奔向法场西侧,余光一瞥,发现高台之上黑影闪过,似乎有人进了布蓬。   他不由皱眉望去。   曾明知此时,可是在布蓬里呢!   高台之上,布蓬中,望着狞笑走入的两名山匪,曾明知心中一惊,吓得想要后退,但顷刻止住,壮起胆子喝道,“尔等何人,竟敢擅闯进来!”   看到曾明知身穿绯袍,两名山匪就知道没有找错人。   三当家可是下了命令,让他们宰了离阑知府,虽然花费不少时间,但最终还是找到了,可喜可贺。   身形矮壮的山匪嘿嘿笑道,“知府大人,你这套把戏,在我们这里可不管用!”   “就是,吓谁呢?真当老子是吓大的?”   曾明知心知对方就是来找自己的,愈发惊慌,暗骂自己为何将守卒都派出去,如今怕是死到临头了。   但理智告诉他,绝不能怂,一定要拖时间,越久越好,说不定会有人来救自己。   于是他忍着惊惧,怒声喝道,“既然知道我是知府,还不给我速速退下?”   两名山匪见了,禁不住停下脚步,相互对望,嘿嘿大笑起来。   都死到临头了,这厮竟然还满嘴官腔。   矮壮山匪不介意耍一下对方,笑道,“小的知错了,这就速速退下,但退下之前,还请大人给小的一件东西。”   曾明知喝道,“什么东西?”   “给我你的脑袋!”山匪说完,就提刀上前,笑意消散,满脸凶戾。   曾明知大惊,连连后退,知道装腔作势再无用处,便高声呼喝,“救命,救命,快来救我!”   但台下到处都是嘶吼和惨嚎,无人能听见他的呼救。   “哈哈!”两名山匪一边逼近,一边大笑。   他们还没杀过四品官员呢,不知道这个知府能挨多少刀。   “小六,这狗官就交给我吧,下次再有大官就让你动手,如何?”矮壮山匪突然说道。   另一名山匪听了,点了点头。   的确,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无须两个人一起动手。   于是他站在布蓬入口,防止曾明知逃下高台。   而矮壮山匪则朝着曾明知追去。   布蓬虽大,但东西不多,唯独中央有个案几,曾明知无处可躲,只能绕着这个案几跑来跑去。   矮壮山匪屡追不得,顿时怒了,一把掀起案几,扔向一旁,发出砰地声响。   这一下,曾明知无处可躲,被山匪一点一点的逼向角落。   想到待会即将人头落地,曾明知心中发颤,也愈发后悔,为何之前不留下守卒。   看到曾明知脸上的恐慌,矮壮山匪大笑起来。   他不是没有见过惊惧的表情,但却是第一次在四品官员的脸上看到,让他万分爽快。   以至于他舍不得立即动手,哈哈大笑道,“小六,你看他这个表情,像不像我们前几日抓到的女子?”   想到那个女子,他禁不住躁动起来,可惜还没来得及玩弄,就被三当家提走了,至今没有再见过,怕是生不如死了。   身后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矮壮山匪有些诧异,小六怎么不说话?   回头看去,他眼瞳暴睁!   小六此时竟然倒在地上,鲜血汨汨流出。   而他身旁,站着一个面容俊秀的男子,神色平淡,眼中却有着令人惊惧的冷意。   “小六!”矮壮山匪嘶声吼道。   曾明知吓了一跳,越过矮壮山匪往入口看去,顿时大喜!   秦易!   秦易来了!   这小子果真是我的福将!   不,他不是将领,那就是我的福士!   不仅帮我出谋划策,还在殒命之际,前来救我一命!   曾明知心中满满都是感激!   矮壮山匪虽又惊又怒,但知道事有轻重,宰了曾明知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回过身,朝曾明知猛地劈出一刀,嘶声吼道,“给小六陪葬吧!”   一只手霍然出现,抓住他的手,将他的刀定在空中,无法再劈下一寸!   转头,看到俊秀男子,矮壮山匪的心霍地一颤!   好快的速度!   旋即便是绝望。   他看到了一把泛着寒芒的短刀,捅进他的左胸,鲜血迸射而出!   推开矮壮山匪,秦易收起幽蓝刃,上前扶起曾明知,“我来迟一步,让大人受惊了。”   曾明知心惊不已,却不再是惊惧,而是惊讶。   被秦易的速度所惊到!   他竟然能顷刻间就冲到自己面前,这速度……   用力拍着秦易的肩膀,曾明知重重点头,“好,你做的非常好!”   他已决定,在这离阑府,只要秦易有所需求,他若能帮得上,就在所不辞!   不只是为了报恩,也为了交好。   以秦易如此卓越的武艺和谋略,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第八十四章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带着千余兵马,权深翰正朝着殷连山谷急速赶去。   一边纵马如飞,他一边思绪如电。   此次擅离职守,不顾府城安危,并且还私自带兵出营,被朝廷知道,后果难以设想。   但他不得不这么做,若是孟群还活着,他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原以为对方会中计,会带着山匪前来劫法场,到时候,他就能将对方一网打尽。   因此才铤而走险,假意合作。可如今,对方不仅活着,还救走了焦茂,朝廷必然大怒。   以孟群的阴险性格,说不定会将此事传扬出去,那时候,他必死无疑!   极可能落得夷三族的下场!   想到这,权深翰愈发心急,拍马的速度又快了几分,与亲兵的距离不断拉开。   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要想自救,唯有杀了孟群!   若是能顺带抓回焦茂,就能将功补过,免去调兵出营的刑罚。   甚至还能获得高升。   即将来到殷连山谷,权深翰放缓速度,派出侦骑,生怕中了山匪的埋伏。   景勋的兵马死伤惨重,定然是中了伏击,他绝不能重蹈覆辙。   没多久,侦骑驰回,摇头说道,“将军,没有发现敌迹。”   发现侦骑的脸色苍白,权深翰暗暗疑惑,但无暇多问,就带兵全速前进。   与山谷还有些距离,他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眉头不由皱起。   多年的戎马经验告诉他,景勋部队所遭遇的战斗,一定非常残酷。   “驾!”高喝一声,他纵马疾驰,来到谷口,看到面前一幕,眼皮顿时一跳!   犹如修罗血狱一般,满目都是破损的旌旗、染血的残尸、碎裂的断臂,淌成一片的血泊……   血腥味极其浓郁,许久不散。   眯眼打量,权深翰的目光,定在了被攒射成刺猬的尸体上,眉头忽地皱紧!   望着尸体身上的箭矢,他心中疑惑。   这箭矢为何如此之短?   刹那间,他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寒,浑身绷紧!   那是弩箭!   弩机的箭矢!   山匪竟然有弩机?   他的心,急速下沉,也彻底明白了景勋队伍为何不中用。   明明有万余人,哪怕遇到伏击,也不可能出现如此惨重的伤损,但如果对方用的是弩机,就完全可以理解。   弩机的射速和威力,绝非弓箭所能比拟。   可问题是,弩机乃是临瞻机密,军方专用,民间难寻。   就算有人仿制,做出来的弩机质量也极差,不是威力大减,就是难以久用,射出一箭就会破损。   能够让景勋部队出现如此伤亡,使用的必然是军弩!   可军弩制作不易,非精兵不得配备,山匪为何会有?   隐隐的,权深翰察觉出,这里面一定有大阴谋!   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尸体堆中,似有物体在动,权深翰连忙挥手,示意亲兵前去查看。   游锐和另一名亲兵壮着胆子,过去翻起尸体,发现底下有一人还有些气,连忙对权深翰喊道,“将军,这里有人活着!”   权深翰扫了一眼两侧的高山,没看出什么动静,便下马上前。   走近一看,发现尚有气息的人身着甲胄,是景勋的士卒,权深翰急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人剧烈喘息着,喘了许久,才用微若蚊蝇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山……山匪……有……有军……军弩……”   权深翰皱眉,这个他知道,只能再问,“山匪有多少人?你们的人到哪里去了?”   适才打量之时,他就发现此处残尸顶多五千之数,其中有些是山匪的,可见景勋部队并没有全军覆没。   士卒颤了一下,嘴角溢出鲜血。   权深翰顿时皱眉,他这才发现,士卒的腹部上插着两支弩箭。   “山……山匪……有……有……两……两千……他们……抢……抢走了……焦茂……”士卒气息愈弱,声音变得十分微小,权深翰只能俯身去听,“焦……焦茂……受了……伤……”   “我……我们……的人……呃!”士卒眼瞳大睁,浑身一颤,生机顿时消散。   权深翰哼了一声,皱眉站起,望向四周。   此处的山匪尸体将近有一千多具,也就是说,山匪最多剩余六七百人。   而焦茂受了伤,难以忍受奔掠之苦,肯定走不远。   此时四下追索,或许能找到他们。   但问题是,对方有军弩!   不确定他们还有多少弩箭,所以绝不能冒险,否则景勋部队的下场,就是自己的下场!   那该如何是好?   权深翰暗自沉思,突然跑来一人,躬身说道,“将军,府城匪祸已定!”   权深翰顿时惊诧,他虽然离开了府城,却有派人监视,若有变化,立马回报。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他万分不解,按道理不该这么快才对。   他留下了两百名士卒,就算能将山匪全部歼灭,也得耗费不少时间。   “伤亡如何?”   “伤亡不大。”侦骑说道。   权深翰愈发疑惑,“为何?”   “知府大人征用了将院学子,先清除外围,再回援法场,打了个时间差。”   权深翰有些惊讶,没想到曾明知竟有如此谋略,但旋即猜到,一定是对方采用了谋士的建议,只是不知是何人,竟如此神机妙算。   这方法,确实很妙!   将院学子的确是个不小的助力,若是运用的好,不弱于精兵。   突然,他心中一动,有了计谋。   当即,他唤来一名亲兵,令对方换上景勋士卒的服装与甲胄,而后乔装打扮一番,沾染些许鲜血,装作受了重伤。   弄妥之后,权深翰沉声嘱咐,“立即去府城传信,就说你是景勋的兵马,在殷连山谷遭袭,焦茂被劫走,山匪仅剩三四百人。”   “切记,绝不可说有军弩,明白吗?”   亲兵连连点头,上马疾驰而去。   望着他远去,权深翰冷冷的笑了。   山匪有军弩,他们不能轻攫其锋,那就让别人来探探路吧。   府城出了乱子,曾明知为了将功补过,极可能会派出人手来搜寻。   到时候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他们就以逸待劳,等着做这个渔人! 第八十五章 大人,救命!   站于布蓬边缘,看着法场内的战斗逐渐结束,曾明知暗自欣喜。   这场动乱,终于以损伤较小的方式度过去了。   虽然政绩有了污点,但至少位置是保住了。   这一切都多亏了秦易。   若不是秦易,光靠他自己,或许会昏招频出,以至于伤亡惨重,甚至是半座城池化作灰烬!   “秦易,本官代全城百姓,谢你护卫之功!”曾明知拱手,微微躬身,恳切说道。   秦易连忙让开,四品官员的躬身道谢,以他如今的身份,没有资格承受。   若是被他人看到,或许会徒生事端。   “大人过奖了,在下身为策院学子,府城一员,为大人分忧,实属应当。”   直起身来,曾明知定声道,“你所立下的功劳,本官会实情上报。”   对于这功劳,秦易不太在意。   他并未通过科举,无法为官。因此,哪怕朝廷赏赐,也不可能加官晋职,极可能是一些钱帛奖赏。   不过也好,他现在穷得很,去教坊司都得同窗携带,确实挺缺钱的。   “本官家中藏有好茶,你有空之时,可来寒舍品鉴一番,”曾明知说道,“本官就住在上善坊,你来了之后通报名字,门房会带你入内。”   秦易闻言,心中一动。   顿时明白,曾明知是想与自己打好关系。当然,也可能存了招揽的心思。   但不论如何,都不能拂了对方的好意,秦易便笑道,“那在下空暇之时,就前往叨扰大人了。”   曾明知抚着长须,笑了起来。   这时,雷捕头走上高台,进了布蓬。   他一脸疲惫,灰头土脸的,身上还沾染了些许血迹,看起来吃了不少苦头。   “大人!”雷捕头躬身喊道。   曾明知望了过去,说道,“辛苦了,本官会记你一功。”   雷捕头点了点头,装作欢喜,心中却有些失望。   适才走上高台之时,他可是听到了,曾明知邀请秦易去家中作客,这是看重的表现。   后者亦能抱上大腿,裨益良多。   因此,他才特意装出疲累的样子,希望曾明知也能邀请他,可谁知……   压下失望,雷捕头恭声说道,“大人,山匪极其凶悍,死不投降,仅擒下四人,其余都就地伏法了。”   曾明知点点头,“全部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是!”望了曾明知一眼,见他不再说话,雷捕头失望地下了高台。   山匪之祸已经平定,此处再无要事,秦易准备告辞离开,突然看到一人一骑通过守卫,驰到高台之下。   那人身着甲胄,浑身染血,似是受了不轻的伤,他纵身下马,踉跄的爬上高台,半伏着地面,喘息不已。   看到此人,曾明知万分疑惑。   这人所穿的甲胄与台下守卒不同,显然不是府衙驻军。   他来自何处?   不等曾明知询问,那人嘶声喊道,“大人,救命!”   曾明知连忙问道,“你是何人?要救谁的命?”   “小的是景勋将军麾下的小卒,随将军押运焦茂入城,怎知在殷连山谷遇袭,队伍伤亡惨重,焦茂被山匪劫走,还请大人速速派人擒拿!”   曾明知登时一惊,眼瞳大睁!   他早已猜到,景勋许久未到,一定是出了事情。   但只觉得是小事,毕竟其人马众多,轻易不会出大问题。   可谁知道,居然是遇到了袭击。   而且还伤亡惨重!   不由得,他紧皱眉头,心中焦灼。   山匪能击败景勋的兵马,人数必然不少,他拿什么去擒贼?   正想拒绝,却听小卒说道,“山匪同样损伤惨重,仅剩三百余人,焦茂受伤不轻,难以逃远,大人此时派人追缉,必能将他们擒回!”   仅剩三百余人?   听到这,曾明知心中的焦灼就少了许多,变得活泛了些。   三百余人,似乎不难对付。   如今府城出了乱子,若能擒回焦茂,将功补过,弥补政绩污点,来年晋升或许有望!   就算无法擒回,派人出去做做样子也好,以免朝廷责怪自己延误时机。   于是,曾明知点了点头,恰好有几名捕快走上高台,前来护卫,曾明知便说道,“本官会派人前去追缉,你好好养伤。来人,将他带下去诊治。”   等到小卒被捕快扶走,曾明知才说道,“去将雷捕头找来。”   捕快应声而去。   没多久,雷捕头就回到了高台,曾明知吩咐道,“派人去府衙召集人手,清点城内伤损,做好安抚与救治的工作。此外,你率领一众捕快,出城追缉焦茂的踪迹。切记不可硬来,不可盲战!”   只要找到焦茂的踪迹便可,到时候再让权深翰带兵缉拿。   想到这里,曾明知满心疑惑,权深翰到底去哪了?   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会不会是权深翰早已知晓消息,所以弃城不顾,前去缉拿焦茂,只为了这天大的功劳?   该死的莽夫!   曾明知暗中怒骂。   为了功绩,可以理解,可弃全城百姓于不顾,实属狠心无脑!   倘若出了大问题,别说是自己,就连权深翰,也逃脱不了罪责!   等这莽夫回来,得让他好好感谢秦易!   听完吩咐,雷捕头大惊,“追缉焦茂?这厮逃出来了?”   曾明知回过神来,给雷捕头简短的解释了一下。   雷捕头心中微惊,山匪的悍勇,他刚刚已经领教过来,哪敢再去面对。   可想到只是追缉踪迹,无须硬战,便稍稍放心了些,出声应道,“属下明白。”   秦易站在一旁许久不言,心中正急速思索。   曾明知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权深翰匆忙离去,一定与此事有关。   但他知道,对方绝不是为了功绩,一定另有原因。   权深翰虽然疯狂,但却不鲁莽,从他派人暗杀自己,却不露出任何痕迹就能看出。   因此,对方绝不可能为了功绩,而置职责于不顾。   倘若府城出了大乱子,他的位置绝对不保。   所以权深翰突然出城,一定是因为那边的事情,比府城还要重要。   有什么比他的官帽还要重要?   有,那就是脑袋!   也就是说,城外有件事情,可以要了权深翰的命!   想到这,秦易立即出声道,“大人,光靠捕快似乎难以成事!” 第八十六章 自告奋勇   “大人,光靠捕快似乎难以成事!”   听到这话,雷捕头顿时就不悦了,正想反驳,可看到说话者是秦易,立即憋住了到嘴的话。   对方有资格这么说。   要不是秦易运筹帷幄,指挥将院学子,此次匪祸光靠捕快的话,可以坐等全城化作灰烬了。   曾明知闻言,点了点头,抚须沉吟。   经此一役,他发现本城捕快看似中用,但到了关键时刻全都掉链子,由此决定得革除积弊,建立奖惩制度,以免这些家伙只会中饱私囊、吃拿卡要,却什么都做不成。   “在下愿带着将院学子前去追缉。”见曾明知沉吟不语,秦易接着说道,“双管齐下会更妥当。”   城外有权深翰的把柄,他绝不能放过!   但一人前往,或许危险,不如带上将院学子,以追缉的名义,这样更易成事。   当然,追缉与探查消息并不冲突,两者可以一起做。   曾明知目光灼灼的看着秦易,暗自沉思。   对于秦易自告奋勇,想带人追缉,曾明知是诧异的,但想到对方或许是为了功劳,便打算答应。   秦易刚帮了他,他自然不会阻止对方获取功绩,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也好,那你就率领将院学子,一同出城追缉。”   “府衙有马,你先带人去领取马匹,再出城擒贼。”曾明知补充道。   雷捕头站在一旁,暗暗撇嘴。   要比谋略,他确实不如秦易,但要说追缉查案,他不觑城内任何人。   就连回家省亲的严崧严捕头,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因此,对于秦易自告奋勇,他满是鄙夷。   想来这厮会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转,耗费大量时间,却毫无作用。   没有耽搁,秦易领了曾明知的手书,就下了高台,找到法场一旁,正列队休整的将院学子。   此时,诸多学子正在清点人数,拢共六堂一百八十五人,伤者三十四人,无人死亡。   受伤之人皆由府衙胥吏带下去救治,余者准备打道回府,突然出现一人,站在队首,拦住了去路。   教习廊飞见了,连忙上前,看到来人是秦易,顿时讶异。   在布蓬初见之时,秦易的气定神闲,秦易的料敌于先,都给了他非常深刻的印象,暗叹此子不可多得。   如今见他前来,自然不敢端起教习的架子,连忙问道,“秦小兄弟,你怎么来了?”   秦易拿出手书,交给廊飞,同时说道,“景勋部队遇袭,山匪劫走焦茂,知府大人命我率领将院学子,前去追缉。”   廊飞顿时一惊。   景勋队伍人数近万,竟然还挡不住山匪,就连焦茂都被劫走了?   府城匪祸迅速瓦解,让他对山匪生起轻视之心,可如今的变故,却让他不敢再有轻蔑。   “就连景勋都挡不住山匪,光靠将院也不行吧!”廊飞皱眉说道。   之前府城有难,将院义不容辞,但追凶擒贼并非将院的分内事,而且还凶险无比,犯不着去冒险   “山匪仅剩三百余人,焦茂受伤不轻,难以逃远,此乃战机,不可延误。”秦易快速说道。   言外之意是,你拒绝可以,但若是延误了战机,后果什么的,得自负!   廊飞顿时皱眉。   知府乃是从四品,府将院的院正也是从四品,不觑对方,但正如秦易所说,平时也就罢了,如今乃是非常时期,将院学子刚出了力,此时有紧急任务,却推拒不接,说不过去。   再说了,焦茂乃是朝廷非常重视的反贼,若是因为将院推拒,而让对方逃远,那么一切后果,都由将院来承受。   这种压力,府将院可承受不了。   最重要的是,山匪仅剩三百余人,似乎不难对付,廊飞只能答应,“既然如此,那只能恳请阁下,莫让本院学子出现过大伤亡。”   秦易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廊飞当即给将院学子转达任务,霎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不会吧?焦茂都被劫走了?”   “不应该啊,景勋乃是武举传胪,怎会如此愚蠢?”   “就连万余人都抵挡不了,光靠我们,也应付不来啊!”   “就是,我可不想去送命!”人群中,骆毅高声喊道。   虽然他们尚武好战,但不会蠢到去送死。   这明显就是自讨苦吃的活儿。   廊飞解释道,“山匪仅剩三百余人,数量不多,秦易带着你们,必能轻松应付。”   秦易的谋略,他可是见识过了,此人稳重多谋,跟着他缉贼,将院学子应该不会出现太大伤亡。   “秦易是谁,不会是这个家伙吧?”指了指秦易,骆毅一脸不屑,“这厮看起来就像是个绣花枕头,他有何资格率领我们?”   旁边的学子听了,顿时一惊,连忙拉扯骆毅,低声急道,“莫瞎说,此人极其厉害!”   有人应和,“就是,他非常犀利!”   “骆毅,快闭嘴!”   说话之人,都见过秦易斩杀山匪的场面,无人能在他刀下撑过两招,因而担心骆毅惹怒对方。   听到有人斥骂,秦易转头望去,看到一个面色稚嫩,但身形极壮的男子,对方脸上满是不屑,秦易不由皱眉。   见秦易望来,站在骆毅身旁的学子,顿时吓得缩了缩脑袋,生怕被秦易看到,从而被针对。   他们拉扯骆毅的力度,变得愈大。   骆毅都愣住了,这些家伙是怎么了?   至于这么怂吗?   再厉害能有多厉害?   一群怂蛋!   被人扯着,再加上被廊飞不悦地盯着,骆毅只能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秦易上前,对着众人高声说道,“诸位无须担忧,我可以承诺,不会带着你们随意犯险,不会打无把握之仗,我会负责你们的安全!”   廊飞听了,心中更是放心。   而将院学子中,有人应和道,“阁下无须承诺,我们相信你!”   “我也相信!”   但凡见过秦易杀敌的学子们,都对他有着莫名的信任。   而之前并没有见过秦易的学子们,有些诧异,不知道这些同窗怎么了,但也不好说话,都沉默不言。   见众人没有反对,秦易面色微肃,说道,“既然诸位没有意见,那么从现在开始,到任务结束,我需要你们服从命令,若有谁敢阳奉阴违,连累大家,我定惩不饶!”   不知为何,在秦易身上,众人感觉到了上位者才有的威严,都心下暗惊。   “各位,即刻随我去府衙,领取马匹!”说罢,秦易对廊飞点点头,就朝法场外大步行去。   众多学子连忙跟上,生怕落下,引来秦易的严惩。   站在一旁,看着学子们离去,廊飞心中思绪复杂。   哪怕相信秦易,但对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将院学子会不会受到伤害,他都充满了彷徨,只能暗暗期盼,秦易能带着他们离去,也能带着他们回来。 第八十七章 救救大家!   带着众多将院学子,秦易快步赶向府衙,可突然,看到前方有个人衣衫染血,踉跄而行。   屡次倒下,但又顽强的爬起,极其艰难。   秦易讶异,此人衣着不凡,看起来不像山匪,莫非是无辜人群,被山匪所伤?   目光一扫,见无人追杀此人,秦易大步上前,隔了些许距离,问道,“阁下是何人?”   他不会上去就扶起对方,谁能确保不是歹人所扮?   那人听到声音,抬头望来,脸色有些苍白。   看到对方,秦易生起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秦易,是你!”那人眼瞳大睁,面露狂喜,就像是即将溺水而亡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   刹那间,秦易想起此人的身份,策院生员!   崇志堂里的人,兵阵实操时,他见过对方。   看到他如此模样,秦易生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秦易,快去长琉街救救大家!”对方嘶声喊道,神色焦急!   秦易心中一沉,连忙扶起对方,“仔细说!”   对方十分着急,嘴中不断念叨着快救大家、快救大家,有些语无伦次,被秦易如此一喝,就冷静了些。   “不知为何,教习让我们撤离,可马车走到半途就遭到了袭击,三十几名山匪围住我们,肆意砍杀。韩奕他们一边抵挡,一边护着大家逃离,我见状不妙,就跑出来求援……”猛地抓住秦易的手,对方急声喊道,“秦易,快去府衙找人帮忙!”   秦易眼睛紧眯,霍然站起,对着不远处的将院学子喝道,“来一个人,带他去府衙救治!”   众多学子们正面面相觑,突然听到秦易的喝令,有人迅速跑出,扶起受伤的生员,往府衙走去。   受伤生员的全副心神都放在秦易身上,听他一喝,才发现不远处站着许多壮硕男子,顿时欣喜!   这下就不用去府衙找人了。   可他有些疑惑,这些人是谁,为何要听秦易的指令?   没等他想出所以然来,就被扶着走远了。   秦易没有耽搁,立即对众人说道,“策院生员遇袭,不能见死不救,各位随我去救人!”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不敢耽误一点时间。   适才那个生员,只是跑出来求援就受了不轻的伤,腹部有条三寸长的刀伤,所以秦易不敢想象,还留在现场的其他生员会是何等惨状。   “教习给我们的任务是追缉焦茂,救人什么的,与我们无关!”   正大步前行的秦易,突然听到这句话,心中震怒,回头望去,就看到了之前曾出言挑衅的家伙,那个肩膀极宽的将院学子。   其他事也就算了,这件事他还敢罗里吧嗦扯后腿……秦易心中,怒意高涨。   “你叫什么名字?”紧紧盯着对方,秦易眼瞳极冷。   “骆毅,有何指教?”被秦易如此盯着,骆毅有些惊惧,但哪能在同窗面前丢脸,便梗着脖子,摆出不屑的神情。   站在骆毅身旁的几名学子,惊得心头发颤,秦易那眼神,他们之前见过!   是在沙场中,被他如此望着的人,那些残暴的山匪,都已化作了死尸。   他们连忙拉扯骆毅的衣衫,急声喊道,“骆毅,少说废话吧,照做便是!”   “将策二院同气连枝,救人是应该的,骆毅,你说错话了,还不认错?”   “别再胡言乱语了!”   不帮自己也就算了,竟然还指责自己,骆毅怒了,猛地摆手,甩开众人的拉扯,讥讽道,“我不知道你们怕什么,这厮算什么玩意?叫我们做这做那的,他以为自己是院正还是知府啊?”   见骆毅屡劝不改,众人万分无奈,只能作罢。   此人极为自负,显然是不忿被秦易管制,才屡次挑衅。   知道秦易实力之人,都忐忑的望向秦易,不知他会如此应对。   看到秦易那冷到极致的目光,站在骆毅身旁的学子们,心头巨颤,浑身发寒,吓得往旁边一闪,不敢再跟骆毅站在一起。   一步步,秦易朝着骆毅走去,声音极冷,“我知道你很不服气,也很不理解,为什么要服从我的命令。”   走到骆毅面前,秦易停了下来,那冰冷的眼瞳中,有着骇人的光芒,“我现在来告诉你为什么,出手!”   骆毅早就不爽秦易了,这厮竟然还想跟他动手,那就是找死!   话不多说,他猛地拧身,浑身力量贯彻在拳头之上,挥出全力一击!   这一拳速度极快,劲风暴起,声势吓人!   众人都惊了,没想到骆毅竟能打出如此强悍的一拳。   有的人则满心担忧,要是将秦易打伤了,甚至打晕过去,耽误了任务,那该如何是好?   “啪!”   一声闷响,骆毅沉重无比的拳头,被秦易轻松接住,抓在掌心,无法再前进一分。   适才如破竹般的气势,顷刻瓦解。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满目震惊,张大着嘴巴,话都说不出来!   “没有实力,就不要叫嚣!”冷声说罢,秦易挥出一拳。   这一拳,快到众人还没看清,就砰地砸在骆毅的脸上,直接将他的面孔打到变形,脸上的肉都凹陷下去,一丝鲜血从鼻间、嘴中,飞溅出来。   骆毅只觉得巨力袭来,而后脸颊巨痛,犹如被重锤擂过,头颅瞬间发晕,眼前一黑,就毫无知觉地倒了下去。   只是一拳,秦易就击败了骆毅!   这一幕,让众人震惊万分,眼瞳大睁,犹如木鸡一般,呆愣着一动不动!   “再有违令者,决不轻饶!”话语落定,秦易就朝着长琉街快步赶去。   众多生员唰地跟上,不敢耽搁,生怕晚了一分,就得挨秦易那恐怖的一拳。   他们可是看清楚了,只是片刻时间,骆毅的脸颊就肿得如猪头一般,难以看清原貌。   这种后果,没人敢去承受。   秦易越走越急,有些担忧同窗。   不善武艺的他们,遇到残暴的山匪,后果真的难以预料。   除了担忧,他还有深深的疑惑,布置在外围的山匪,目的都是为了引燃建筑,火烧连城。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都是两三人一组,如今竟有三十余人聚堆,而且看样子,目的似乎就是策院,这让秦易猜不透原由。   不管如何,救人要紧!   秦易又加快了脚步,速度迅疾,让身后的众多学子震惊不已。   没想到秦易武艺惊人,就连体魄都远超常人,这速度……他们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以免被拉开距离。   还未走到长琉街,秦易就听到了惨嚎声、嘶吼声、狂笑声,连成一片! 第八十八章 从天而降   听到一连串的嘶吼和惨嚎,秦易猛地皱眉,转过街角,就看到了一群山匪,将众多策院生员堵在巷角,正奋力厮杀。   巷子狭窄,山匪无法全部入内,有十几人站在巷外,放声讥笑,目光火热的在几名女生员的身上,来回扫荡。   他们越看,心中越是火热,朝同伴喊道,“赶紧的,将他们都解决了,那几个美人别伤到,我们得带走!”   情势不急,秦易没有莽撞的冲上前,而是观察四周,看清楚了才好动手。   目光一扫,他往巷子里望,就看到了十几名山匪正挥刀砍杀,将策院生员压着打。   他有些疑惑,大家竟能支撑这么久?   就算聪明地躲进巷角,以至于山匪只能攻入十余人,但策院里善武之人不多,能撑到这么久,令他欣喜之余,也有些惊讶。   直到看清抵御山匪之人,除了韩奕和储元青这些颇有武艺的生员,竟然还有穆禹皓、张栋和几名捕快!   之前,他可是看到穆禹皓等人在法场,和将院学子并肩对付山匪,怎么会在这里?   除了韩奕,其余几人都挂了彩,有的甚至被鲜血染红了半边的衣衫,但都咬牙硬撑,拼死不退。   他们身后,巷尾深处,众多生员惊惧不安的缩在角落,面露惊惶,有的甚至绝望的哭了出来。   人群中,李韵叶不断哆嗦着,她从未见过如此场面,吓得身子发软,面色苍白,无法站稳。   宣凌瑶抿着红唇,紧紧拥着她,不断安慰道,“别怕,有人去求援了,很快就会有人来的!”   她那明亮的眸子中,微有慌乱,但更多的却是坚定。   “秦易会来救我们的!”她用力拥着李韵叶,似是安慰她,又似是在安慰自己。   李韵叶听了,顿时生起希望。   秦易屡次创造奇迹,这次也一样,他一定会从天而降,带着人马来拯救大家!   想到这里,李韵叶不再哆嗦,发软的身子生起了些许气力。   四周,听到宣凌瑶如此说的人,同样生起希望,惊惶消减了些,心中祈祷着,希望秦易能来拯救大家。   但宣凌瑶知道,秦易此时肯定在法场里,帮着曾明知镇压匪祸,不可能会来这里。   之所以提起他,是为了安慰大家,让大家不再恐慌。   既然害怕也得死,无畏也得死,为何不坦然一些?   她能感觉到,巷外众多山匪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不断扫荡,倘若被擒下,必定生不如死。   所以她已决定,若是穆禹皓等人支撑不住,彻底败退,在被山匪擒住之前,她会用随身携带的短刀,提前了结自己,以免受辱!   巷外,一名身形健硕的山匪,被众人拱卫着,似是这批山匪的头领,他眉头微皱,没想到对付一群策院生员,竟然耗费了这么长时间。   再不快点,说不定会生起变故,他当即高声喝道,“只要你们交出秦易,我可以放你们走!当然,那几个女的得留下!”   他没有忘记孟群的嘱咐,此次行动,最大的目的是击杀秦易。   至于放他们走,不过是瞒骗罢了。   只要将他们骗出来,没有了地利的优势,还不是任人宰割?   秦易听了,猛地眯眼,心中思绪如疾电般闪过。   这些山匪的目标竟然是自己?   这是为何?   他与宁尤山匪从未打过交道,第一次碰见还是今天,无法猜出原由。   但没关系,擒下这个山匪头领,问问他就知道!   山匪的喊话让穆禹皓一惊,抵挡不及时,险些挨了一刀,应付的愈发狼狈。   众多生员见了,满脸骇然,惊叫连连。   穆禹皓紧皱眉头,或许是流血过多,身子逐渐无力,他往后一退,想要躲开挥来的长刀,怎知脚下一软,没站稳,身子往旁边一歪。   那柄带血长刀,就朝着他的脑袋倏然斩去!   “危险!”站在人群中的梁安康顿时大惊,嘶声吼道。   “嗖!”“嗤!”   突然传来两声轻响,一前一后,清晰可闻。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砍向穆禹皓的山匪,忽地摔倒在地,鲜血从他的头上汨汨流出。   山匪们急忙看去,发现尸体的脑袋上插着一柄飞刀,刀刃已没入大半!   “有人偷袭!”一名山匪惊声喊道,连忙靠着墙,四下打量。   “嗤!”   还没看到什么,他就栽倒下去。   山匪们吓得魂飞魄散,围拢在一起,抵背四望。   正奋力厮杀的山匪们也是如此,抛下对手,靠着墙壁,惊骇地到处张望。   忍着惶恐,山匪头领仔细观察,才从飞行轨迹中,发现这飞刀竟是从巷外射来。   他连忙望去,就看到了一个俊秀男子,正缓步走来。   此人身后不远处,站着一群手持长刀的壮硕汉子。   “你是谁?”山匪头领大惊,连连后退。   捏着几枚精钢飞刀,秦易没有答话,他迈步前行,一步一甩手,手中飞刀化作黑影,掠过数百尺距离,没入山匪的脑袋中。   每一步,就有一名山匪倒下!   刀刀命中,例无虚发!   纵使山匪四下躲闪,拼命抵挡,都无法躲开他的飞刀,逃不开死亡的命运。   如此风采,令山匪骇然欲绝,也让众多策院生员惊为天人!   不远处的将院学子们,更是心头乱颤,没想到秦易的拳头厉害,飞刀也如此绝伦!   看着秦易缓缓走来,信手挥之,一步杀一人,潇洒如天外谪仙,宣凌瑶那颗坚定的心,蓦然颤动了下。   她静静看着,眼中有着欢喜,也有着一丝崇慕,紧抿的红唇,缓缓舒展。   李韵叶震惊万分,也欣喜若狂,发软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直了起来,瞪大眼睛紧紧看着。   穆禹皓、韩奕、储元青、席成周、张栋……同样睁大眼瞳,尽皆呆若木鸡,无法言语。   众多生员也是如此,看得如痴如醉,看得神思骇然,看得满心敬佩!   将最后一枚飞刀甩出去,秦易站定,挥了挥手道,“留下那个头领,其余都杀了!”   穆禹皓等人一愣,不知道秦易为何停手,更加不解的是,他在跟谁说话?   在他们这个角度,看不到远处站着的将院学子。   但听到怒吼声,和一连串的脚步声之后,他们瞬间明白过来。   “秦易果真从天而降,带着人马来救我们了……”李韵叶瞪大眼睛,怔怔的说道。缓缓地,她的嘴角扬起,带着笑容,哭了。 第八十九章 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秦易神乎其神的飞刀之技,让剩余山匪心胆俱裂,再无反抗之心,吓得转身就跑。   但怎知腿脚发软,顷刻就被众多学子追上,丧命于长刀之下,被乱刀砍成肉泥。   不可一世的山匪头领,被两名将院学子按着跪在地上,兵器已被夺去。   此时,早有机灵的将院学子,将秦易射出的飞刀收集好,递回给秦易。   接过飞刀,秦易走到山匪头领面前,眼瞳紧眯,冷声问道,“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见识了秦易的手段,山匪头领惊慌不已,哪敢隐瞒,惶然说道,“是二当家,二当家让我来杀你的。”   “他为何要杀我?”秦易眉头微皱。   孟群没有理由要杀他,除非有人指使。   山匪急忙答道,“是……”   余光一闪,远处反射出明晃晃的光亮,秦易心中一惊,连忙闪开,手臂霍然甩动,飞刀射出!   “嗤!”“嗤!”   两声轻响同时生起。   秦易猛然低头,才发现敌人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山匪头领!   跪在地上的山匪头领,左胸已被利箭射穿,鲜血不断溢出。   “追!”秦易怒喝一声,便有十几名将院学子飞奔而出,朝着远处的小楼冲去。   那支箭矢正是从小楼的窗户中射出来。   猛地上前,按住山匪头领的肩膀,秦易急速问道,“说,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是……呃……嗬……”山匪头领嘴巴哆嗦着,似是想说什么,但却说不出来,嘴角流出鲜血。   那支利箭,已然射穿他的心脉!   “呃!”猛地一颤,山匪头领咽下最后一口气,垂下了脑袋,身体逐渐变冷。   秦易皱眉站起,暗自沉思。   远处小楼,三楼外间,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手中握着长弓,另一只手却死死按在腰腹。   那里插着一柄飞刀,鲜血正缓缓打湿衣衫。   他咬着牙,忍着伤口不断传来的巨痛。   权深翰给他的任务是监督山匪,若是山匪不出力,就自行击杀秦易。   山匪是出力了,却没能成功,他本想自己动手,可发现秦易人多,极难成事,便打算带着手下撤离。   看到山匪头领被擒下,担心对方说出权深翰,便暗中偷袭,杀了对方,怎知秦易五感敏锐,速度极快,瞬间射来飞刀,他来不及躲闪,腰腹受了重创。   “走!”忍着巨痛,他朝同伴嘶声喊道。   屋中的七八名黑衣人,当即扶着他,快速出了房门,奔下小楼,朝远处的巷道跑去。   没多久,将院学子就冲上楼,仔细搜寻每一处,除了在三楼外间看到一片血迹,再无其他发现。   秦易得知之后,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杀手位置选得很好,距离适中,不影响箭矢的威力,又能有足够的时间逃离。   将院学子追不上,实属正常。   也无妨,待会出城追缉,或许会再遇到山匪,到时候擒下问问便知。   示意众多学子收拾现场,秦易就朝着策院生员走去。   哪怕过了好一会,众多生员的脸上,依旧有着浓浓的震惊,和一丝不可置信。   他们完全没想到,秦易竟如此厉害!   所以看着他,众人都有一丝陌生感,发现自己并未真正了解对方。   走到穆禹皓面前,秦易关怀的问道,“伤势怎么样?”   穆禹皓收起震惊的神情,昂着脖子笑道,“没事,死不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秦易笑了笑,“好样的。”   穆禹皓顿时一阵呲牙咧嘴,显然牵扯到了伤处。   看着大家,尤其是奋力抵御山匪的韩奕、储元青、张栋等人,秦易赞叹道,“你们都做的不错。”   如果不是他们奋不顾身、拼力厮杀,等到自己过来,看到的会是一群死尸。   张栋咧嘴一笑,被秦易赞扬,他极为欢喜。   这是来自强者的夸赞,如何能不开心?   韩奕和储元青则有些苦涩,尤其是韩奕,他一直将秦易视作竞争对手,日夜期盼着将对方比下去。   可看到秦易一步杀一人的惊人场面,他再无一点争斗的心思。   他隐隐觉得,无人能比得过秦易,不论是他,还是别人。   也是这时候,他才明白秦易当初为何不接受他的挑战。   因为太策院,绝不是秦易的目标。   唯有成为将帅,方能不屈才!   “大家都很棒,尤其是你,秦易,你最棒了!”李韵叶突然喊道,眼冒星星的看着秦易。   她的脸上依旧可见泪痕,但劫后余生的喜悦,让她满脸欢欣。   被她如此望着,秦易心中一怔,颇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秦易,你说你还会什么,别再瞒着我们了!”梁安康喊道。   席成周接话道,“就是,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惊人的飞刀技艺!”   “一刀杀一人,我……我何时才能像你这么厉害?”林岳羡慕的肝儿发疼。   如果能跟你一样厉害,我就可以人前显圣了……林岳心中想道。   宣凌瑶没有说话,就站在一旁,轻轻笑着,目光柔和的凝望秦易。   “各位过奖了,些许小道,不足挂耳。”秦易谦虚道。   如此犀利的小道,我也想要……目睹秦易靠着诸多“小道”来惊呆众人的梁安康,心中极其羡慕。   噙着笑意,秦易微转脑袋,对上了宣凌瑶的目光。   见她无恙,依旧如往昔般恬淡安然,秦易笑着点头示意。   “各位赶紧回去吧,我会让将院学子护送大家,受伤的人就送到医馆去诊治。”说罢,秦易就对身后的将院学子吩咐起来。   策院生员顿时惊了,一向目中无人,看不起策院的将院学子,竟然如此听话?   适才他们就发现了,秦易说什么,将院学子就做什么,这场面让众人不敢置信。   但旋即,想到秦易展露出来的实力,众人便都明白,如此强者,谁能不被折服?   听秦易所说,似乎不回策院,梁安康疑惑问道,“你要去哪?”   众人也都有些不解,事情平定了,秦易也该回策院才对。   想着不是秘密,秦易便说道,“景勋队伍遇袭,山匪劫走焦茂,知府大人命我带着将院学子前去追缉。”   众人听了,顿时大惊!   景勋人马近万,竟然挡不住山匪?   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既然山匪如此凶悍,那秦易率众前去追缉,岂不是身入虎穴?   “秦易,不要去,非常危险!”   “就是,你们若是过去,就如羊入虎穴!”   哪怕秦易十分犀利,哪怕将院学子武艺不弱,但也不过区区百来人,山匪能击败景勋部队,人数必然不少!   宣凌瑶秀眉微蹙,也是满脸担忧。   秦易解释道,“情报显示,山匪损伤惨重,仅剩三百余人,问题不大,各位放心。”   众人听了,只能闭嘴不言,但还是心有忧虑。   情报这玩意没人说得准,谁知道山匪是不是真的只有三百余人?   就算是真的,秦易仅有百来人,不足对方一半,此番前去必然凶险万分! 第九十章 出人意料   幽深的树林中,枝叶极其浓密,遮挡了不少光线,显得有些阴暗。   如此密林,本该有阵阵鸟语,可如今却静默无声,只因树林中潜伏着一群黑甲士卒。   他们单膝跪地,伏着身子,右手握住长刀,目光炯炯的望着前方,除了呼吸带来的轻微晃动,再无其他动作。   士卒群中,游锐同样俯身跪地,一动不动,但他的内心却如狂潮般翻涌不停。   算上这一次,他已经失败两次了!   以权深翰的脾性,绝不会轻饶了他,这该如何是好?   除了惊惶以外,他满心都是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将字据的事情告诉权深翰。   当初与孟群当面交涉的时候,对方看似答应,却突然转口,说不敢轻信,要他留下字据。若是违约,就将字据传扬出去,若是真心合作,那么事成之后,就会立即毁去字据。   为了促成合作,也为了活命,避免受到权深翰的惩处,游锐只能答应,签下了字据。   可没想到,孟群这厮就是个老银币!   明明做好了半途劫囚的准备,却欺骗自己,还骗走了字据!   该死的!   如果没有猜错,这老银币事后一定会将字据传扬出去,祸害权深翰。   因此游锐知道,倘若不说,之后也会露馅,难逃一死。   若是告知权深翰,让他提前做好准备,说不定能逃过此劫。   正当游锐纠结之际,有人轻步走来,低声说道,“游锐,将军让你过去。”   游锐心中一颤,知道要完蛋了,权深翰喊他过去,必然是要惩处!   他哆嗦起身,面色惶恐,有些发白,惊惧不已的朝密林深处走去。   只能期盼着,权深翰念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能饶他一命。   密林深处,权深翰负手而立,目光阴沉。   带兵埋伏于此处,有空暇去思考,他才发现之前自己过于恼怒,从而思虑不周。   纵使孟群有自己的把柄又能如何?   空口无凭,朝堂衮衮诸公,岂会信一个山匪的话?   就算有人以此来攻讦自己,那也无妨,他有靠山和后台,不会任由对方针对。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有个破绽,那就是游锐!   游锐亲自去交涉,是孟群见过的人,若是对方提起,难保朝堂不会派人来调查。   那时候,游锐定然会露馅,所以要想万无一失,唯有杀了此人!   权深翰的眼中,杀意骤然浮现!   走了一会,游锐才看到前方负手而立的权深翰,心中不由疑惑,为何校尉大人要来此处,距离队伍过于遥远。   但旋即,这疑惑便被惊惧和犹豫压了下去。   一路行来,他已决定,要将字据的事情告知权深翰。   哪怕会因此招致权深翰的怒火与惩罚,也不能因为自己而害了校尉大人。   毕竟从军五年,权深翰对他并不算薄。   走到近前,游锐躬身喊道,“大人。”   缓缓转身,权深翰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目光柔和,再无之前的阴冷和杀意。   “你来啦,”权深翰笑着上前,说道,“你跟着我也有五年了吧?”   游锐本想立即告知字据之事,听到权深翰如此说,不由疑惑,点头说道,“是,五年多一点。”   “这五年来,你护卫我左右,为我做过不少事,立功不少,当然也有犯错,但总的来说,还是功劳更多。”   听到权深翰如此说,游锐心中一喜,莫非大人不会责罚自己?   “念在你忠心耿耿,我打算将你提拔为百户,你看如何?”权深翰笑着说道。   游锐大喜,脸上泛起浓浓的笑意。   这太出人意料了!   原以为会受到惩戒,正惊惧不安呢,可没想到竟然是奖赏!   那一刻涌来的狂喜,让游锐有种过山车般的情绪体验,欣喜万分,连忙单膝跪下,躬身道谢,“谢大人提拔之恩,为大人鞍前马后,属下荣幸之至!”   权深翰笑着上前,伸手打算扶起游锐,而游锐此时已喜不自禁,嘴巴大咧着,不住欢笑。   突然,他发现权深翰手掌一翻,掌心有道骇人寒芒,以快到极致的速度,在他喉间迅疾划过!   游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连笑容都没收敛下去,只是瞳孔暴睁,就感觉喉间巨痛,鲜血如柱般喷涌而出。   缓缓后退,权深翰一脸冷意,狞声说道,“连番失败,还想受赏,你也太不了解我了,枉费跟了我五年!”   “嘶嘶嘶……”捂着喉咙,游锐想说什么,到嘴的话语却变成了嘶嘶声。   他终于明白权深翰叫他过来,就是想要杀了他。之前的话语,不过是为了打消他的戒心,以便一招解决,不引起其他士卒的注意。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如此忠心,为何权深翰却不能饶自己一命……   看着游锐倒在地上,鲜血淌成血泊,权深翰收起冷意,面色平淡,就如杀了一只蝼蚁,而不是陪伴自己五年的手下,缓缓说道,“为我牺牲,让我不受要挟,你也算死得其所了。”   抛下死尸,收起手中的刀子,权深翰朝着埋伏之地走去,步履如常,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用担心被孟群威胁,就没有了追缉的必要,但他不打算离开,想继续埋伏,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意外之喜。   毕竟擅离职守,抛下府城而离开,算是不小的过错,能将功补过的话,也是极好。   ……   留下十余名将院学子护送策院生员回去,秦易就带着剩余的一百三十余名学子,赶往府衙领取马匹。   骑上骏马之后,众人一路疾驰,奔向城门。   一边赶路,秦易一边打开系统面板。   看了下,惊叹值已达到8350,涨势惊人,秦易微微一喜。   这足够他购买一柄钛合金长刀了,毕竟骑马了,或许会遇到马战,拿着短刀应战,先不说会不会吃力,光是被人看到就会贻笑大方。   当然,在他看来,马战最适合的就是长柄武器,毕竟一寸长一寸强,不仅实用,还威风霸气,所以他想买把钛合金长枪。   只是他并未购买过枪术,若是此时购买,枪术小成加枪术大成,再加上钛合金之类的长枪,8000多的惊叹值未必能拿下,只能先买把钛合金长刀用用。   反正是钛合金所制,应付这个时代的武器,还是比较容易的。   不过他也知道,哪怕拿着强度超过此世的冷兵器,也不代表无敌。   倘若遇到箭阵,对方一阵攒射,再如何强悍,哪怕如灭爸吕布,也会瞬间变成刺猬!   因此他知道,接下来必须小心。   山匪能让景勋部队伤亡惨重,说不定靠的就是箭阵! 第九十一章 英年早逝?   打开系统商城,秦易稍微一翻,就找到了钛合金横刀,需要5000惊叹值,没有犹豫,他直接念道,“购买钛合金横刀。”   【宿主购买钛合金横刀,购买成功,消耗5000惊叹值】   一柄带鞘长刀,就出现在他手中,低头去看,秦易微微惊诧。   就连刀鞘都极为不凡,通体玄黑,刻画着如云一般的纹路,精致考究。   伸手抽出长刀,一股锋锐到令人眼疼的气息,霍然绽出。秦易细细打量,发现这柄长刀通体银白,刀身上同样刻画着如云般的纹路,美观而不凡。   既然刻了云纹,那就叫云纹刀吧。   秦易将长刀归鞘,挂在腰间,继续浏览系统商城。   十枚飞刀不太够用,之前山匪头领遇袭时,他甩出一刀,至今没有寻回,仅剩九枚,得再补充一点。   于是又花了1000惊叹值,购买了二十枚精钢飞刀,总共二十九枚。   惊叹值变成了2350,秦易不由感叹,真是赚得多用得也多。   没多久,秦易就带着众人出了城,看着绵延向远方的细长官道,他陷入沉思。   是该追缉山匪,还是调查权深翰?   想了想,他决定先去追查山匪的下落。   之前已带着将院学子脱离任务,去营救策院生员,此时不好再置任务于不顾。   反正他也有些疑惑,山匪为何要对付自己,找到他们就能知晓答案。   当然,得小心为上。   秦易暗暗嘱咐自己,绝不能重蹈景勋的覆辙。   “系统,搜寻权深翰的定位。”秦易暗中念道。   虽然决定先去追缉山匪,但他还是有些好奇,权深翰到底在哪里,做些什么。   眼前出现了画面,是在一处幽暗的树林中,权深翰正负手而立,他的身前,有一个个单膝跪地,静息不动的黑甲士卒。   顷刻间,秦易就明白过来,对方是在埋伏!   他们想对付谁?   山匪?   不可能。   山匪逃,己方追,飞奔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原地设伏等待。   不知目的,也看不出权深翰是在哪片树林,秦易便置之不理,转而搜寻焦茂的定位。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副新的画面。   怪石嶙峋,满目都是红褐色的土壤,坡度不低,似是在山峰之上,中央有三个人,一人坐着,两人站着。   坐者身着囚衣,须发凌乱,隐隐可见憔悴,其左腹缠着白布,溢出些许血迹。   站着的两人中,一人壮硕如牛,双手提着板斧,看起来极为狂猛。   而另一人则略微消瘦,轻身而立,面容大众,唯独那双眼瞳犹如烛火一般,极其明亮。   秦易猜出了其中两人的身份,坐着的应该是焦茂,身形消瘦者是孟群。   果真如情报显示,焦茂受伤不轻,难以承受奔逃之苦,只能逃一会,休息一会。   怪石、红褐土壤,山峰……想要找出焦茂的藏身之地,这三个细节是关键。   秦易当即减缓马速,举起右手,示意身后的将院学子停下。   驻马之后,他目光一扫,从众多将院学子中,找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斯文的学子,招了招手。   那名学子受宠若惊,连忙纵马上前,对秦易恭敬道,“秦……秦兄,有何吩咐?”   本想用敬词,但发现秦易无官无职,愣了一下,这名学子才喊了声秦兄。   可他看起来比秦易年长许多。   “这附近哪里有土壤是红褐色的,且有不少怪石的山峰?”   听到秦易所问,年长学子顿时放心下来,原来是这个问题,恰好他是本地人,当即答道,“要说红褐土壤,这附近不少山峰都是,但若要说怪石的话,唯有一处。”   秦易眼睛一亮。   “那就是邻天峰,此峰极高极险,两面都是悬崖,一面长满怪石,唯有一面可容人攀爬而上。”   如此险地,是藏身与埋伏的最佳之处……秦易皱眉,暗叹这些山匪果然不简单,只是休息一下,就找了这么险峻的山峰,莫非是有意为之?   以孟群的诡计多端,极可能设下伏兵,他们想安全爬上山峰,完全是痴人说梦。   但不论如何,得先过去再说。   又问了一会,得知此处距离邻天峰有二十里的距离,骑马大概需要两刻钟,秦易便对众人说道,“各位,随我前往邻天峰。跟紧点,莫要掉队!”   说罢,他猛地一甩缰绳,如利箭般疾驰出去。   众多学子万分诧异,不知道去邻天峰做什么,不应该是前往殷连山谷吗?   那里是景勋部队遇袭的地方,按理来说,该去那里调查才对啊。   但秦易的命令,众人不敢违背,全都下意识的甩动缰绳,紧追而去。   年长学子归队,与众多学子一同前行,有人纵马靠近他,疑惑问道,“祁俊,秦易刚刚跟你说什么?”   “他问了我一些关于邻天峰的事情。”祁俊得意说道。   秦易谁都不问,就问他,只因他鹤立鸡群,看起来英武不凡……祁俊如此想道。   “为啥要去邻天峰?”旁人有些疑惑。   “就是,应该去殷连山谷才对啊!”有人应和   “不知道,”祁俊摇了摇头,瞟了众人一眼道,“秦易说去就去,我觉得他肯定有深意。”   骆毅的惨状历历在目,众人不敢多说,连忙点头道,“秦易所想,非我们所能猜到。”   “的确,跟着去就是了!”   ……   “咕噜咕噜……”   听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坐着马车返回府衙的曾明知,眉头皱起,犹如川字。   他正在思考此次事件的前因后果,总觉得这里面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猫腻。   例如山匪半路劫囚,为何还要袭城?   权深翰为何突然离去,又为何至今不归?   山匪能从景勋的部队中劫走焦茂,靠的是什么?   种种一切,都如迷雾般,让他看不透,感觉自己脑袋就如浆糊。   不由地,他缓缓摇头,暗叹自己只会行政治民,却没有丝毫谋略。   若是秦易在这就好了,他或许能看穿一二,给自己解惑。   想到秦易,曾明知就有些担忧。   之前一心想着成全秦易,他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同意对方率人出城追缉。   但如今细细一想,他发觉秦易草率了,自己也草率了。   哪怕山匪仅剩三百余人,也非秦易所率的百来人能够应付。   况且,对方能以弱胜强,击败景勋的万余人马,一定有所依仗,若是他们靠着这个依仗来对付秦易,那秦易岂不是……   想到自己看好的年轻人,或许会殒命城外、英年早逝,曾明知一个哆嗦,连忙喊道,“停车!”   马车唰地停下,坐在车夫旁边的捕快掀开帘子,探头进来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曾明知急声喊道,“快派人去追回秦易,快点!” 第九十二章 万无一失   倚着怪石而坐,焦茂望着孟群,恳切说道,“辛苦你了。”   孟群缓缓摇头,“这是我该做的。”   “你也救了我一命,往后不再欠我什么了。”焦茂说道。   孟群依旧摇头,不言不语。   焦茂见状,也不再言,以两人的情谊,要说道谢的话,就有些生分了。   望了望不远处,那里有几名山匪,似抱着宝贝一般,小心翼翼的抱着弩机,用袖子轻缓擦拭,焦茂的眼中泛起一丝惊惧。   他目睹了往日如虎狼一般的武卒,在恐怖的弩箭之下变成刺猬,鲜血蓬蓬绽出,那种场面,永久难忘。   他知道孟群一定会来救自己,但却没有太多期盼。   要从万余人的兵马中救出自己,光靠两千人,难如登天。   可没想到,孟群竟然弄来了弩机!   “这玩意真的很厉害!”焦茂感叹说道,而后面露惋惜,“可惜用不上了。”   孟群缓缓点头,的确,他们只有三千支弩箭,伏击景勋队伍时,已全部用尽。   此时光有弩机,却无箭可用。   望了望山脚,焦茂有些担忧,皱眉问道,“若有敌兵追来怎么办?”   他知道,景勋队伍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只要他们休整过来,就会率军追缉。   所以现在,是在比谁恢复的更快。   孟群嘴角微扬,露出一丝胜券在握的笑意,“兄长莫要担忧,我已有布置。”   看到孟群这个笑容,焦茂的忧虑就减少了许多。   从举旗造反以来,他们打过大大小小不下百仗,每当孟群使计,就意味着即将胜利。   当然也有失败过,那就是对上景勋的时候。   可现在景勋不在,那么整个离阑府城,就无人能破孟群的计谋。   “贤弟详细说说?”焦茂有些好奇,这次又会是如何布局。   孟群噙着笑意,缓缓说道。“我已分兵两路,一路奔向南方,沿路特意留下踪迹,而后在前方设下伏兵。若有敌兵,必然会被吸引过去,到时候就能将追兵打个措手不及。”   有了这个安排,可以高枕无忧了,毕竟追兵根本不会想到,焦茂会在前往北边的路上。   宁尤府在离阑府的南方,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往南边追。   但谨慎的他,如以往一般做了两手安排,只为万无一失。   “这一路,就护卫兄长于此处歇息。兄长莫以为此山平平无奇,它极为险峻,两侧是悬崖,一侧怪石横生,唯有沿着我们适才走过的路,才能攀爬上山,但依旧奇险无比,我已在山路旁埋伏了弓手,若有追兵追上山来,便可据高而守,以上攻下,保准追兵有来无回。”   孟群轻笑着,这副智珠在握的模样,令周围的山匪为之倾倒,钦佩不已。   焦茂听了,连连抚掌叹道,“此计甚妙,贤弟乃当今一等一的大谋士啊!”   他很庆幸当初救了孟群一命,才能得到这等谋士的鼎力相助。   孟群自矜的笑着,微微转头,望向远方。   如果没有猜错,此时已有追兵,正沿着南边的踪迹紧追不放。   ……   离阑府南边十五里之外,雷捕头单膝跪在地上,观察地上的痕迹。   伸手量了量大小,他露出一丝笑容。   虽然山匪很小心,特意匿踪而行,但还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那半边痕迹,必然就是蹄印!   无知小儿,真以为痕迹想消去就能消去?   就算能瞒得过别人,也瞒不过自己。   长久查案所练就的火眼金睛,可不是易与的!   站起身来,雷捕头的笑容极为得意。   “山匪往南而去,我们赶紧追!”   说罢,他翻身上马,带着一众捕快急追而去。   一边疾驰,捕快们一边窃窃私语,被雷捕头的侦缉能力所惊到。   雷捕头听了,心中愈发得意,不由往后望去。   秦易至今没有追来,估计已迷失了方向。   这厮还想跟自己比?   怕是等到自己带着焦茂回去,他都只能在府城附近打转转!   ……   一处山谷,传出阵阵哀嚎,血腥味弥漫着,飘扬在空中,许久不散。   谷口有近百名着甲士卒持戈而立,警惕的扫视四周,脸上带着惊惶之色。   他们没有想到,就快到离阑府城了,竟然会出现如此重大的伤亡。   听着同袍的哀嚎,他们愈发悲戚。   山谷中,不少伤兵躺在地上,横七竖八,哀嚎不已,任由同袍进行包扎和处理。   人群中,老成都尉靠着山壁,手臂被白布紧紧包扎着,脸色苍白,隐隐可见惶然。   景勋将队伍交给他们,却出了这样的问题,不说他们,就连景勋都会受到惩罚!   倘若没有发生此事,景勋偷偷离队,无人能够发觉,但如今,怕是得天下皆知了……   想到是自己将景勋置于如此境地,老成都尉就愈发难受。   望向一旁,刀疤都尉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脸色如金纸一般。   他运气不好,身中数箭,还是靠众多亲兵拼死才将他救出来。   因此,整理队伍的责任,就压在了老成都尉一个人身上。   这时,派去清点人数的亲兵回来了,脸色灰黑的说道,“回禀都尉大人,包括伤者,本部仅剩五千三百一十二人。”   老成都尉听了,心中一颤。   只此一役,就阵亡了三千多名士卒!   他的心,几欲滴血!   也万分恼恨,不知道哪个该死的家伙,无法无天,吃里扒外,竟然将军弩如此强大的杀器交给山匪,以至于本部伤亡惨重。   一定要将他揪出来!   不揪出来,他誓不为人!   在此之前,得抓紧追回焦茂,这厮被孟群救走,若不尽快追缉,说不定会远走高飞,再难抓回。   那这半旬的辛苦剿匪就会前功尽弃,白白浪费。   所以思虑之后,他打算留下受伤人马,带上其余士卒,前去追击。   若非如此,就无人能够抓回焦茂了。离阑府城中,没人能够胜任这个任务。   他们绝非孟群的对手!   本想立即动身,但不知山匪还有没有弩箭,若是重蹈覆辙,那就万劫不复了。   想到这里,本要起身的老成都尉,顿时犹豫起来! 第九十三章 此处有伏兵!   望着远处的山峰,秦易眉头微皱。   这座如利剑般矗立而起,耸入云霄的险峰,便是邻天峰,有与天比邻之意,可见奇高奇险。   孟群等人爬上此峰,并不是想挑战极限、超越自我,而是想据高而守……秦易如此想着,便已决定,绝不能强攻。   否则再给他一千人马,也未必能攻得上去。   不远处,将院学子们驻马而立,顺着秦易的目光,望向邻天峰。   他们有些疑惑,秦易的举动总是出人意料。   原以为他会去殷连山谷,结果改道邻天峰。   原以为他会带着大家爬上邻天峰,结果他就在这里远远望着。   他们暗自猜测,秦易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样的奇异举动?   会不会不走寻常路?   “走,我们去找个猎户。”收回目光,秦易转头,对着将院学子说道。   众人闻言,惊讶之余,都暗暗点头。   果然,秦易的想法无人能猜透。   有人疑惑问道,“去找猎户干什么?”   秦易一边调转马头,一边说道,“带我们上山。”   众人登时讶异,面面相觑,“上山的话,走山路不就行了吗?”   虽然邻天峰山高险峻,但还是有一面可以上山,人走多了,就踩出了一条山路。   秦易摇头说道,“不能走山路。”   众人一愣,不走山路,那走哪里?   另外两面都是悬崖,一面怪石横生,总不能走这些地方吧?   “祁俊,怪石横生的那一面,是个什么模样?”秦易问道。   众人心中一沉,真要走险路?   被叫到名字的斯文学子祁俊,连忙应道,“满目皆是怪石,难以下脚。”   好家伙,竟有如此奇异之地……秦易沉思片刻后,说道,“难以下脚,不代表不能下脚,这附近哪里有猎户,带我去见一下。”   说不定,能从这些靠山吃山的猎户嘴中,问出鲜有人知的上山路径。   虽然惧于秦易的威严,但有人实在忍不住,问道,“秦易,能不能告知我等,为何不走山路呢?”   转过头,见众人满目疑惑,秦易答道,“因为山路之旁必有埋伏!”   孟群什么山峰不选,偏选邻天峰,秦易敢断定,对方就是想要设伏。   众人蓦地一惊,埋伏?   谁会埋伏?   不等众人接着问,秦易快速说道,“焦茂等人在邻天峰上,肯定会据高而守,防止我等上山。”   说罢,他就一甩缰绳,纵马前行。   众多将院学子瞪大眼睛,震惊不已。   不知道秦易为何认定焦茂会在邻天峰。   按道理,这厮应该逃向宁尤府才对啊,那里才是他的大本营。   就算真的在,秦易又是如何得知?   众人心中满是疑惑,头顶仿佛有个大大的问号,但不敢多待,连忙策马追了上去。   ……   “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秦易瞪大眼睛,惊讶问道。   他面前站着一个老猎户,身穿破旧的棉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皱纹犹如沟壑一般,皮肤黝黑且粗糙。   看起来很朴素,笑容也很真诚,但一开口,却直接吓到了秦易。   这片区域住着几户人家,都是猎户,却无人知道其他上山路径。秦易问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了一个知情的老猎户,就是面前这人。   本着互利互惠的原则,他打算出钱请对方带路,可没想到这家伙一点都不朴实,开口就要十两银子。   这可是狮子大开口啊。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米钱,也就十两多一点。   秦易惊讶之际,老猎户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我年轻的时候做过。”   秦易愣了下,“做过什么?”   “抢。”老猎户说完,咧嘴笑了。   秦易顿时惊诧,不由得上下打量老猎户……大爷你不仅不朴实,还很不老实啊。   没想到你这朴素的外表底下,竟然长着一颗狂野的心。   秦易有心想说大爷你歇着吧,但没办法,唯有此人知道上山的小路,这钱再怎么舍不得,也得出。   当然,秦易可出不起,他全身上下也只有不到二两的例钱。   只是在怀里稍微翻找了下,就有小机灵鬼递上十两银子。   “秦易,用我的吧。”不等秦易答话,祁俊就将十两银子递给了老猎户,“好好带路,若是带我们白走一遭,定要你好看!”   秦易并未推拒,从祁俊衣着不凡来看,可见其家底殷实,十两银子对他来说,可能只是一夜笙歌的花费。   老猎户接过银子,用牙咬了下,脸上的笑意更浓,“各位放心好了,保管带你们顺利上山。”   ……   “快!山匪就在前面!”雷捕头拼命打马,疯狂追击。   一刻钟之前,他正伏身查看地上的踪迹,没成想一抬头,就看到远处有个山匪从树林中牵马而出。   见到雷捕头,这个身穿旧衣,背着狼牙棒的山匪,就吓得御马奔逃。   雷捕头岂能让对方跑了,带着一众捕快狂追起来。   只要将对方擒住,就能问出焦茂的下落,到时候,抓回焦茂这等天大的功绩,就由他一人揽下!   想到这里,他拍马的速度愈发急促,压根就没有注意的,自己冲进了山地之中。   突然,胯下的骏马一颤,雷捕头连人带马轰然倒地,随着惯性滑行出去。   犹如滚地葫芦般,雷捕头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已是鼻青脸肿,浑身是伤。   回过头,看到众多捕快如自己一般,连人带马摔倒在地,雷捕头惊骇欲绝,知道自己中计了,跑进了陷马坑之中!   此处有伏兵!   这个想法刚刚生起,四周就响起了骇人的嘶吼声,一群衣衫各异,手持狼牙棒、板斧、长刀的山匪们,从群山之中冲出来,杀向倒地不起,哀嚎阵阵的捕快们。   雷捕头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其余捕快,转身就朝着来路疯狂逃窜。   山匪少说也有三百之数,他们却只有百来人,而且还受伤惨重,到地不起。   他若是不逃,只需片刻时间,就会变成一具死尸!   靠着两条腿,雷捕头一口气跑出数里地,躲在树林中喘息不已。   他从未如此奔跑过,如今超越了极限,只因心中尽是惊骇。   歇息了好久,他才缓过劲来,脸色恢复了些,不再惨白一片。   镇定下来,他就生起不安,不知道抛下同伴,独自回去,曾明知会如何惩治自己。   之前还不希望秦易追到这边,但此时,他却巴望着秦易能找到这边来,也出现惨重的伤亡,如此一来,他才能免于责罚。   不,哪怕没有找到这边,以山匪的诡计多端,秦易说不定也会出现伤亡。   暗暗地,雷捕头念叨着满天神佛,不断祈祷,希望秦易也会受挫,最好全军覆没! 第九十四章 略施小计   站在山腰边缘,望着绵延向下的崎岖山路,孟群负手而立,微寒的山风将他的衣摆吹起,不断飘扬。   他这个角度,可以遥遥看到山脚,发现至今无人追来,心中便安定了些。   想来追兵已被诱往南边。   他如此思索之时,突然看到一个男子纵马如飞,来到山下,将马匹拴在树林中,就快速登山。   看清来人是自己派出去的探子,孟群便知道,另一边有消息了。   大约两刻钟时间,探子才气喘吁吁的跑上山来,正要汇报,孟群却摆了摆手道,“喘口气再说。”   看见探子脸上满是喜意,他已猜到对方想说什么,所以不急着知道。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南边的伏兵起作用了。   探子闻言,便住嘴不言,大口喘息着,胸膛如风箱一般,不断起伏。   孟群见了,笑着摇头,暗叹自己选得这山啊,是真的高。   稍微平复之后,探子连忙说道,“二当家,真的有人在追大头他们,我远远看到,不敢走太近,有百来人,穿着捕快的服饰。”   喘了一口气,探子接着说道,语调欣喜,“他们果真中计了,进了大头设下的埋伏!”   孟群淡淡一笑,眼中浮现些许得意。   他只是略施小计罢了,对方却无法看透,实在太过愚蠢。   旋即,他有些疑惑,不知道离阑知府是抽风了还是如何,竟然敢横插一杠子,难道景勋部队的惨重伤亡没有吓到他?   罢了,不过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多想无益。   他当即对探子说道,“前去传令,让大头他们继续南行,若有敌兵追击,就故技重施,明白吗?”   探子连连点头,气还没喘匀,就又朝着山下跑去。   接着,孟群叫来一名山匪,吩咐道,“让埋伏在山路旁的兄弟们眼睛放亮点,莫要懈怠。”   哪怕无人上山,也得警惕。   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这是他的行事准则,也是他带着宁尤义军经历众多风风雨雨,还能存活下来的原因。   ……   邻天峰另一面,怪石横生之处。   秦易皱着眉头,望着满地碎石,斟酌着该如何下脚,最终还是学着走在前方的老猎户,将脚扭转接近九十度,艰难的落在碎石之间的狭小空地。   身后的将院学子有样学样,艰难的往山上爬去。   他们心有抱怨,却不敢声言,骆毅的下场,他们可都没有忘记。   由此可见秦易的高瞻远瞩,要让这群桀骜学子听话,拳头才是硬道理。   众人时而横向行走,犹如Z字,时而蛇行,速度极慢,每一次下脚都得小心,才能避免被满地的碎石伤到。   这些碎石不仅多而杂,有的大,有的小,且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边缘极其锋利。   一不小心就会被划伤。   难怪无人走这一面,果真稀奇……秦易暗暗想着,小心前行。   这条路还是老猎户找出来的小路,稍微好走些。若是其他路,必然会更加艰险。   走着走着,前方的老猎户突然说道,“听我爷爷的爷爷说……不对,是听我爷爷说他爷爷说,这邻天峰以前还是座矮山,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长高,长啊长啊就变成现在这样,不仅山高,还满地碎石,很难攀登,所以上山的人就少了。”   秦易闻言,暗暗皱眉,这样看来,这附近的地壳运动还挺活跃,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地震。   若是地震了,震级可能不小……想到离阑府山崩地裂的场面,秦易就心中一颤,险些被碎石划破短靴。   他不由摇头,暗叹是自己多想了,几年来,离阑府都未曾发生过地震。   原身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却没有关于地动的记忆,就足以证明。   收敛心神,秦易继续攀爬,没走多久,就又听到了老猎户的声音,这一次,对方的声音里略带怨怒,“这玩意别看它普普通通,燃烧起来,可会要人命!”   秦易心生诧异,顺着老猎户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片红褐色灌木,大约半人高,长势极为浓密,从山脚一路往山上蔓延。   这玩意燃烧起来能要人命?   莫非是生起浓烟?   没等秦易询问,老猎户接着说道,“这东西叫罗布麻,燃烧时会生起浓烟,非常刺眼,只要在烟雾中待上片刻,就会被熏到眼睛红肿,流泪不止,看不清东西。”   “去年秋天,老子我上山打猎,一箭射到罗布麻,那时天干物燥,这玩意直接就着了,烧了起来,浓烟滚滚,熏得我眼睛痛了许久,一直看不清东西,过了几天才稍微缓解……”   听着老猎户碎碎叨叨的抱怨,秦易突然记起,前世看过与古代战争有关的书籍,里面写了,狼烟的成分就包括罗布麻。   他的心中,突然生起一个想法!   ……   见孟群缓步走来,坐着歇息的焦茂便出声说道,“贤弟,再过半个时辰,我们就动身吧。”   望向焦茂被白布包裹的伤口,孟群关怀问道,“兄长不再歇息一下?”   焦茂摇了摇头,“歇的差不多了,应该能走上一段路,到时候再歇吧。”   孟群点了点头,也好,在景勋部队追缉之前离开,会更稳妥一些。   站在一旁,拿着板斧的壮硕山匪,突然夸赞道,“二当家果真神人,选得地方就是好,至今无人追来。”   焦茂听了,点了点头道,“每当贤弟出谋划策,必定不凡,为兄放心的很呐!”   孟群淡淡笑着,一脸傲意。   景勋不在,离阑府那群酒囊饭袋,能猜到自己在这里就怪了。   他们只会一波接一波的追向南边,然后落入埋伏之中。   如此想着,孟群脸上的笑意愈发轻蔑。   就在这时,山上突然飘来一缕轻烟,孟群闻到之后,不由皱眉。   他看向其他人,见大家都皱着眉头,显然闻到了烟味,并不是自己的错觉,不由生起疑心。   板斧山匪用力嗅了嗅,呛的咳嗽了几下,才说道,“可能是天干物燥,山上的枯枝自燃了。”   为了照顾受伤的焦茂,众人并没有爬上山顶,只到山腰就停下。   而风是顺着山顶往山下吹的,由此可知,烟味是从山上飘下来。   除了这一面,无路可上山,山顶定然无人,所以板斧山匪的猜测不可谓不对。   但在孟群看来,却有一个关键问题,此时乃是冬天,山上寒风凛冽,湿度不低,哪会有什么天干物燥的说法。   所以谨慎的他,立即对板斧山匪喊道,“牛刀,你去看一下,快点!”   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九十五章 投降者不杀!   谨慎的孟群,立即对板斧山匪喊道,“牛刀,你去看一下,快点!”   被唤作牛刀的板斧山匪微微皱眉,觉得孟群过于小心,但对方的话,他不敢不听,只能点点头,顺着山路往山上走去。   走了将近千尺,牛刀发觉烟雾愈发浓郁,眼睛被熏得生疼,非常呛人,便停下不走,对着山腰众人喊道,“越往上,烟越浓,上不去了!”   喊完之后,牛刀就被呛到连连咳嗽。   山腰众人听到呼喊,没有多想,只觉得这自燃来的很不是时候,或许得尽早下山了。   而孟群则皱着眉头,面露忧虑,他隐隐想到什么,只期盼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突然,牛刀再次喊话,“咦,烟小了!”   孟群连忙抬头看去,发现之前被浓烟围绕着、看不太清的牛刀,此时却清晰可见,再加上鼻间的烟味确实淡了些,便暗暗放心下来。   幸好不是人为!   可这个想法刚刚生起,就听嗖地一声,一捆东西从山上抛掷下来,掉在众人面前。   孟群定睛看去,心中顿时一颤!   那是一把灌木,捆得整整齐齐,大约木桶般粗,正燃烧着,释放出浓烈的黄烟!   孟群目眦欲裂,嘶声喊道,“敌袭,快下山!”   话语刚落,就听到了一连串的嗖嗖声,数不胜数的灌木捆从山上抛掷下来,落在孟群等人身前,落在他们身后,以及落在远处。   就连隐藏在山壁之后的弓手们,都无法幸免,被众多猛烈燃烧,绽放出熏人烟雾的灌木捆所包围。   “咳咳咳!”   山匪们疯狂咳嗽起来,呼吸逐渐困难,他们想要逃下山,却发现眼睛痛疼无比,泪流不止,满目都是暗黄色的烟雾,寻不到下山的路。   不由得,众人慌作一团,乱成一锅粥,而这时,却有大量拳头粗的碎石,从山上抛掷下来,砸在他们身上。   这片浓密的石雨,连绵不断,边缘锋利,顷刻间就让山匪们浑身是伤,鲜血流溢,有的人被砸到脑袋,直接就晕死过去。   在浓烟和石雨的夹击下,仅仅半盏茶时间,有三百之数的山匪就损伤惨重,能动弹的不足半数。   其余半数不是被浓烟熏到失去意识,就是被石子伤到要害,变得奄奄一息。   终于,在烟雾中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的残余山匪,终于挨到烟雾消散,通红无比的眼睛稍微能看清下山的路,就疯狂地朝着山下逃窜。   有些山匪太过慌张,脚下没踩稳,就化作了滚地葫芦,一路摔下山去,惨嚎声响彻四周。   没等山匪逃出多远,山上就传来一声清朗的高喝,“投降者不杀!”   紧接着,便是一阵雄浑的嘶吼声,一群衣着华丽,手执长刀的壮硕男子,一边呐喊着,一边从山上冲杀下来,对着眼睛红肿难以视物,战力大减的山匪们,大杀特杀,一时间,鲜血四处溅射!   有些山匪见势不好,逃也逃不得,打也打不了,连忙扔下兵器,跪地求饶。   秦易没有动手,而是扫视四周,此时山匪战力大减,交给将院学子就足够了。   他要做的是从人群中,找出之前在画面中看到的两个人,孟群和焦茂。   这两个才是重点人物!   可看来看去,都没有看到孟群的身影,反倒是看到一伙人,扶着焦茂狼狈逃窜,意欲下山。   秦易急冲过去,手一摆,精钢飞刀划过半空,发出刺耳尖啸,扶着焦茂的两人应声而倒。   焦茂摔落在地,心中一寒,连忙爬起,四肢并用的想要逃离,却被一只脚踩在背上,直接踩趴在地,难以动弹。   一柄泛着寒光的云纹长刀,竖在了他的脖颈旁边。   “要想活命,就别乱动!”踩着焦茂,秦易冷冷说道。   焦茂的脸色一寸寸变白,心中万分绝望。   第一次被抓,他还期盼着能够逃离,如今第二次,他的心中只剩下浓浓的无力感。   临瞻到底有多少能人啊……   上一次,他们被景勋设伏击败,这一次,他们又中了敌兵的计谋。   而这次失败的更加彻底,上次他们还能奋力拼杀,这次却连反击都未能发起,只能如羔羊一般待宰……想到这里,他愈发无力,感觉非常疲惫。   山匪们被浓烟熏得战力大减,连一盏茶时间都没撑到,就被将院学子们斩杀的斩杀,擒下的擒下,快速地平定了战局。   无须秦易吩咐,将院学子们自发打扫战场,清点伤亡,嘴上都有着灿烂的笑容。   他们没想到,跟着秦易竟然能打如此轻松的胜仗。   之前府城大乱,他们可是伤了三十余人。而如今,不仅没有伤亡,有些人甚至身体都没热起来,就将山匪斩于刀下。   之所以如此轻松,全赖这妙到毫巅的烟攻之计,以及抛石之计!   由此,众人暗暗赞叹秦易智谋过人,心中也是愈发信服。   他们都生起了一个想法——听秦易的,准没错!   片刻之后,祁俊跑到秦易身边,汇报起来,声音极其恭敬,“秦易,清点完了,山匪死亡二百一十三人,投降十一人,我方没有伤亡。”   死亡的山匪,大部分是被烟雾呛死,剩下的不是被石子砸死,就是亡于将院学子的刀下。   “对了,我们还缴获了一些东西,总共有七十八具。”说罢,祁俊指向不远处,那里堆着一些黑褐色的器具。   秦易转头看去,眼瞳霍然一缩!   弩机?   他当即抛下焦茂,朝着弩机快步走去,一旁便有醒目的将院学子,上前擒住焦茂,拉到一旁。   走到弩机面前,秦易拾起一架,细细打量。   这架弩机有半臂长,由木头所制,通体涂了黑褐色的漆料,入手较沉,哪怕没有上弦搭箭,依旧有股令人难以直视的锋锐之气。   好家伙,果真是弩!   而且还不少!   秦易惊讶之后,瞬间明白,为何山匪能够击败景勋部队,埋伏是次要的,真正的杀器,就是眼前这个玩意!   它无须训练就能上手,也无须强大的臂力,瞄准起来很容易,射程远,威力强,所造成的杀伤,不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都无可比拟。   秦易因而有些疑惑,这些弩机精巧不凡,绝非仿制品,很可能是军弩,那到底是谁将这些军弩交给山匪的?   要让景勋部队顷刻崩溃,弩机至少得近千架,如此大的数量,可见幕后黑手能量极大!   对方如此苦心积虑,就为了对付景勋?   不可能!   这里面一定有着天大的阴谋! 第九十六章 心如死灰   望着军弩,秦易沉思片刻,就转身走向焦茂。   既然抓到了此人,有什么疑惑,问问不就知道了?   此时,焦茂已被将院学子用破布捆住了双手,没有反抗之力。   他脸色惨白,站姿有些佝偻,再无以往的意气风发,但目光却直直盯着秦易。   他知道,这个俊秀男子就是这批人的首领。   也是第二个击败孟群的人!   对方能够悄无声息的带人上到山顶,还能采用烟攻、石击,谋略非常人所能比拟。   所以他绝望之余,也有些惊疑,这个俊秀男子到底是何等身份?   莫非是瞻京派来的将领?   不!   对方如此多谋,绝非普通之辈,而临瞻有名的年轻将领,他都知道,并无此人。   “你是何人?”对着缓步而来的秦易,焦茂出声问道,声音低沉如伤重的老狼,略显呜咽。   秦易站定,淡淡地望着焦茂,“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易,离阑府策院的生员。”   焦茂霍然抬头,眼睛暴睁,死死盯着秦易。许久后,才缓缓地垂下脑袋,眼中一片死灰。   他发现自己太过自大了,小看了天下英雄,原以为除了瞻京几人,再无人能制得住自己。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离阑府,竟有如此多谋之士。   心中残存的斗志,在顷刻间消解,焦茂的身形,愈发佝偻……   看到焦茂面露颓丧,秦易无暇理会,出声问道,“不想受苦就老实回答,这些军弩哪里来的,有多少架?”   焦茂垂着头,苦涩说道,“这段时间我乃是阶下囚,无法得知外界的情况……”   秦易听了,微微皱眉,怎知焦茂继续说道,“但适才,贤弟跟我说起过,有人跟他联系,说可以助他击败景勋,将我救走。对方很隐秘,没有露出身份。”   停顿了一下,焦茂接着说道,声音很是低沉,“贤弟答应之后,对方就再无声息。直到两日前,对方突然传信告知贤弟,琉崀山的一处山谷中,有他资助的东西。”   “贤弟派人前去查看,就发现了这些军弩,有八百多架,弩箭三千支……”心如死灰的焦茂,没有丝毫隐瞒的心思。   听完之后,秦易眉头紧皱,暗暗沉思。   好一招借刀杀人!   借山匪的手去击败景勋,从而对付景勋背后的人。   他相信,对方如此苦心积虑,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帮助逆贼,绝不可能是为了对付景勋。   一个武举传胪,还没有这个资格。   只是对方太过谨慎,全程单线联系,没有露出踪迹,要想找出来,极难!   当然,这个与他无关,朝廷自会派人调查。   所以沉思之后,秦易接着问道,“还有一个问题,孟群为何派人杀我?”   焦茂一愣,惊讶抬头,而后苦涩的笑了起来。   原来孟群派人杀过此人。   可惜啊,如果成功了……那么此时,他就能远走高飞了。   感叹世事之无常,焦茂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贤弟没有跟我说过。”   秦易皱眉,便对一旁的祁俊说道,“去,问问其余俘虏,孟群为何派人来杀我。”   祁俊领命而去,跑到另一边,怒声喝问众多被捆住双手的山匪。山匪们脸上一片紫绀,之前被烟雾围绕所带来的窒息感,至今未消,都惶恐的摇头说不知道。   祁俊出声恐吓,又问了一遍,众多山匪的回答依旧是不知,祁俊只能怏怏跑回,对秦易摇了摇头,“他们都说不知道。”   距离不算远,秦易看得一清二楚,从山匪们脸上的表情可知,他们没有撒谎。   看来知情者并不多,孟群必然知道,可惜让这家伙给跑了。   从短暂的接触中,秦易知晓,孟群这人是功利主义者,没有利益,绝不会做无用之举。   没人指使的话,他不会派出三十几人来对付自己,毕竟入城的山匪本就不多。   很可能是跟某些人达成了约定!   如此想着,秦易停止猜想,决定先回府城再说,便对众多将院学子说道,“带上军弩和俘虏,回城!”   众多将院学子立即行动,有的拾起军弩,有的押着山匪,喜滋滋的跟随秦易下山。   这一趟出来,他们感觉极其爽快,也非常值得,先不说到手的功劳,就光是轻松击败三百贼匪,擒下焦茂,就足够他们回去大肆宣扬。   ……   捂着手臂,孟群如丧家之犬般,在数十名的山匪簇拥下,朝着前方疯狂逃去。   他的手臂被碎石所伤,不断溢出鲜血,衣袖已被打湿,殷红的血滴顺着手臂,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摔成几瓣。   强撑着跑出几里地,孟群的脸色已如金纸一般,苍白无比,喘气如牛。   板斧山匪见状,只能带着众人躲进树林中,短暂歇息,并给孟群包扎。   歇息了一会,孟群才缓过劲来,不再头晕目眩,但脸色依旧苍白。   他扫了众人一眼,发现大家脸上都有着浓郁的惊惶与不安,有人不断的望向树林之外,似乎担忧被敌兵追上。   看到这里,孟群有些自责,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自诩谋略无双,可没想到,短短半旬竟然一败再败!   大家落得如此惨状,全都是他的错……   沉默片刻,孟群咬咬牙,说道,“大家别怕,我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只要将大当家救出来,我们就回宁尤府,那里还有近千名弟兄,还能再招兵买马,只要天下不公,就会有众多正义之士加入我们!”   这时候士气不振,他身为二当家,必须得鼓鼓士气!   可没想到,他刚说完,众人就如炸锅一般,“还救大当家?”   “救个屁!为了救大当家,我们搭进去一千多个弟兄了!”   “就是,再去救的话,我们自己都得搭进去!”   “不救了!”   “我才不去!”   相比焦茂,众人更加信服孟群,哪怕孟群连续失败,也比焦茂两次被捕强得多。   失败者,没有资格做他们的头领。   更何况,他们可不敢再冒着性命危险去救焦茂。   之前还有军弩,还有两千名弟兄,可现在,他们就只有数十人,且都带了不轻的伤,拿什么去救?   更重要的是,秦易的一连串计谋,已让他们惊骇到极致!   那种在烟雾中即将窒息而亡的濒死感,被石子划伤却无计可施,什么都看不见也打不着的无力感,已深深地烙印在他们心中,成为往后哪怕想起,也会惊出一身冷汗的恶梦!   这种生不如死的体验,他们绝不想再去尝试! 第九十七章 致命杀机!   “二当家的,大当家是救过你,但你也救了他一命,仁至义尽,没必要再自寻死路了!”   “就是,大当家的命不好,谁都难救,就由他去吧!”   “不如你来当这个大当家,大家都信你!”   听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孟群有些惊愕。   他没想到,大家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也知道,若是自己执意要救焦茂,众人绝对会弃他而去。   到时候,别说拯救焦茂,就连受伤不轻的自己,都未必能活得下去。   闭上了眼睛,孟群长叹一声,而后倏地睁开,眼眶通红,略显湿润。   兄长,我没有能力再去救你了……但你放心,让你成为阶下囚的人,景勋,还有此次敌兵的首领,我定要割下他们的脑袋,为你血祭!   孟群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的插入掌心之中,鲜血流溢出来!   ……   官路上,秦易纵马在前,缓缓而行。   他的身后跟着一众将院学子,列成长队,同样马速平缓。   长队中央,六名将院学子的手上抓着两条绳索,绳索的末端捆着两名山匪。   这些山匪满脸绝望,被拉扯着踉跄前行,有的受伤不轻,跟不上马速,几次险些摔倒,颇为狼狈。   对此,将院学子们丝毫没有怜悯。   这些残暴匪徒,祸害百姓和良家妇女的时候,可没有为对方考虑过。   因此受些折磨,实属应当。   走着走着,众人来到一处林间官路,两侧都是浓密茂盛的树林,极为静谧,没有任何声音。   秦易皱眉,隐隐觉得有些奇怪,这么大一片树林,为何没有鸟鸣?   突然,他心中一颤,仿佛受到电击,整个身子随之颤栗!   预警!   系统的预警功能出现了!   秦易顷刻记起,关于预警功能的介绍。   ‘倘若出现杀身之祸,而宿主极可能在此灾祸中重伤和身殒,便会发出预警!’   难道接下来我会受到重伤,甚至身死?   秦易大惊,连忙停下,同时挥起右手,示意身后众人停下马步。   将院学子见了手势,立即停下,都诧异的望向秦易,不知原由。   眼瞳紧眯,秦易快速扫过两侧树林,已然明白,这树林中一定埋伏着杀机,能令他身死的杀机!   是何人布下埋伏?   突然,他记起之前看到的,关于权深翰所在的定位画面。   那时候,权深翰就在树林中,身前是一个个单膝跪地的着甲士卒。   当初还在疑惑,他们想要伏击谁,如今才知道,自己就是他们想要伏击的人!   哪怕不是专门对付自己,但看到自己之后,权深翰就起了杀机,系统才会预警!   不敢耽搁,秦易立即使用定位功能,搜寻权深翰的所在。   画面顿时出现,与之前不再一样!   单膝跪地的士卒们,此时已站直身子,张弓搭箭,目含厉芒的望着前方,一脸肃杀之意!   那一支支玄黑箭矢,尖利的箭头反射出骇人寒芒!   弓手身后,正是肃穆而立的权深翰,他眼睛微眯,紧盯前方,右手已然举起,似乎下一刻就会挥动。   而那时候,将会是利箭齐发!   秦易心惊,眼瞳大睁!   他此时已能看到,树林中寒光闪烁,就是尖利箭头反射出来的光芒!   里面埋伏的,正是权深翰的人!   该死的,这厮竟然想阴自己人,他难道没有看到自己身后跟着一群将院学子?   难道他不怕将院学子全军覆没,会招致朝廷的怒意,以及无休止的调查?   不,他不会在意,他就是个疯子!   如果他有所顾虑,就绝不会让麾下士卒做好动手的准备!   秦易愈发心惊,不知该如何是好。   往前,会身中数箭,死不瞑目。   往后,也绝无逃脱的可能,府衙驻军里可是有弓骑的,权深翰不可能设置伏兵,却不带上弓骑!   想到这,秦易眉头紧皱,脑子飞快转动,急速思索着对策。   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也绝不能就此身殒!   树林中,权深翰正举着手,只等秦易等人走到合适的位置,就下令放箭,没想到对方突然停步不前。   他有些疑惑,不知怎么回事。   难道对方发现了?   想了想,权深翰抛开了这个想法。   他们埋伏的极其隐秘,不可能被发现。   想不出原由,权深翰也无心多想,暗暗思索着,该不该放弃埋伏,直接冲杀出去。   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对方给跑了。   不论是秦易,还是焦茂,都不能放走。   前者杀之,能解心头之恨,而后者能让他获得巨大功绩。   这也是他听到斥候汇报,得知秦易正押着焦茂往这边走来时,就立即让手下做好动手准备的原因。   这两人,他都势在必得!   正当权深翰沉思之际,一旁的亲兵突然说话,“将军,那些人好像是府城的人。”   他左看右看,都觉得对方不似山匪,生怕权深翰杀错了人,所以才出声提醒。   权深翰蓦然回神,眉头皱起,冷声说道,“难道我还能看错?他们就是山匪所扮,焦茂就在其中,莫非你认为府城之人能够擒下焦茂?”   亲兵一想,觉得权深翰所言极有道理。   的确,山匪非易于之辈,还有弩机,哪怕是他们,都未必能百分百擒下,府城之人绝对不可能做到。   可隐隐的,他还是有些疑惑,既然是山匪,为何要走这条进城的路?   但权深翰向来是一言堂,他说是,别人说不是,也无济于事。   由此,亲兵便闭嘴不言,紧盯着林外。   生怕夜长梦多,权深翰决定不再等待,举起的右手微微用力,即将一挥而下!   他要让身前的一支支利箭,将秦易射成刺猬,为权飞白解恨!   与此同时,秦易猛然咬牙,心中有了决断。   时不我待,要想活命,容不得半分犹豫!   他立即拉动马绳,策马前行几步,停下之后,紧紧盯着浓密树林,高声喝道,“在下奉知府大人和景勋将军之命,前来缉捕焦茂,已命人先行一步,前去报信,不时便会有人前来迎接,前方可是权将军的驻地?” 第2卷 第九十八章 阴阳怪气   秦易紧盯树林,高声喊道,“在下奉知府大人和景勋将军之命,前来缉捕焦茂,已命人先行一步,前去报信,不时便会有人前来迎接,前方可是权将军的驻地?”   权深翰闻言,眉头紧皱,心中惊诧,不知秦易为何知道自己在这里。   而众多士卒则面面相觑,拉弓的手松懈了些,担心对方所说为实,而误伤了对方。   权深翰见状,连忙低声喝道,“对方乃是山匪,刻意欺骗我等,切勿上当!”   秦易所说的,他压根就不信,不过是欺骗自己罢了。   他在这里埋伏许久,就没见人回城报信,不可能有人前来迎接。   所以在此处杀了秦易,无人能够知晓!   众多士卒听了,便都收拢心神,继续拉紧弓弦,目视前方。   生怕秦易多说,导致麾下生疑,权深翰右手用力,往下一挥,嘴中即将喊出杀字,却听到秦易高声喝道,“在下知道权将军在此,乃是知府大人告知,命我等擒下焦茂之后,前来此处寻找权将军,一同回返府城!”   权深翰大惊,挥下的手定在半空,嘴中的杀字顿住了,没有喊出。   他缩紧眼瞳,急速思索。   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是曾明知?   是了!   适才有一名捕快飞驰而过,极可能是去给秦易报信。   否则,秦易这厮不可能知道自己在这,一定是曾明知派人查出,而后告知!   既然如此,那自己的一举一动,就会被曾明知所知晓!   倘若杀了秦易,以及那些不知名的家伙,曾明知得知之后,必然不会隐瞒不报。   而自己,就难以逃脱朝廷的制裁……想到这,权深翰满心的杀机,瞬间收敛。   虽然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但秦易所说的话,真实性很大。   要杀秦易,以后也行,犯不着赌上的自己的性命和官位。   “收弓!”   听到权深翰一声高喝,本就疑惑不解的士卒们,连忙松开弓弦,摘下箭矢,心中松了一口气,生怕一招不慎,伤了自己人。   紧皱眉头,权深翰沉着脸,朝树林之外大步走去。   一众亲兵连忙跟上,小心护卫。   即将走出树林时,权深翰满脸的阴沉和肃杀,顷刻消去,变成一缕笑容。   出到林外,看到骑于马上的秦易,权深翰高声笑道,“阁下果真是英才,竟然能擒回焦茂,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秦易此时,已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致命杀机,他终于安全度过了!   差点就万劫不复,这该死的老银币,不去抓人,竟然藏在这里,阴险至极!   暗暗腹诽之后,秦易收敛怒意,带着笑容说道,“将军过奖了,在下名唤秦易,乃是策院生员。”   老子就不信你不认识我……秦易暗中冷笑,这厮恐怕早就将他的样貌牢记于心。   权深翰一脸恍然,“原来你就是秦易啊,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府策院中极具名气的生员,据说你的击鞠很是了得,闻名不如见面,如今一看,果真一表人才啊!”   这老银币不仅阴险,还很会阴阳怪气……秦易笑着说道,“将军过奖了,些许小道,不足挂齿。”   目光一扫,看向被捆着双手的焦茂,权深翰眼中闪过一丝阴光,“没想到秦小兄弟击鞠过人,就连谋略都不同凡响,竟然能擒下焦茂,不知其中细节,可否给本将讲讲?”   他有些好奇,秦易到底是如何擒下焦茂的。   谁特么是你小兄弟……秦易答道,“其中并无细节,山匪人数不多,如同惊弓之鸟,我们只是一冲锋,他们就吓得望风而逃。”   秦易省去了细节,只说出结果。   对于敌人,绝不能和盘托出。   人群中,低着头的焦茂听到此话,禁不住颤了下。   如果你没有从山上攻下来,没有使用烟攻,没有使用碎石,而是走山路上来的话,贤弟的布置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绝望……焦茂如此想着,心中愈发苦涩。   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遇到了秦易,败在对方手中,就是他的命运……   权深翰听了,微微眯眼,心生不信。   他知道,秦易一定隐瞒了很多,由此可见,对方必然不信任自己,或许已有戒心。   此子能够擒下焦茂,做到连自己都未必能够做到的事情,必然有常人无法匹敌的谋略,若任由他成长下去,以后会是劲敌,得尽早铲除!   杀意暗生,权深翰压了下去,转口问道,“那孟群呢?你抓到了焦茂,孟群哪去了?”   虽然装作随口一问,但他眯紧的双眼,显露出心中的在意。   孟群空口无凭,无法扳倒他,但若任由对方揭露出去,也会带来不小的麻烦,所以要想稳妥,杀了对方才是最好的办法,因此他才会特意问起。   权深翰的问话很正常,但秦易还是察觉出,对方的语气有些异样,因而疑惑,于是想也不想就答道,“没有看见。”   对方如此在意,就绝不能说实话。   当然,除了定位画面,攻击山匪的时候,秦易的确没有看到孟群,想来是趁乱逃下山了。   权深翰面色不变,心中却疑思起来。   没有看见?   莫非孟群此獠死在殷连山谷中?   被一具具尸体所压住,从而没有被发现?   极有可能。   如此想着,权深翰望向焦茂等一众俘虏的目光,变得阴冷了些。   孟群死了,但这几个山匪还活着,难保他们知道内情,为了万无一失,得找机会解决掉!   秦易暗暗观察,发觉权深翰的目光有些杀意,于是皱起眉头,不知这厮又生起了什么歹毒心思。   “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回城吧,本将率兵护送你们。”权深翰缓缓说道。   这厮如此阴险,秦易哪敢跟他一起走,说不定走着走着就到地狱了,正想找借口拒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纷乱急促的马蹄声。   有众多人马正快速赶来!   这个想法,在众人心中同时生起,连忙回头看去。   一杆高高扬起的帅旗,率先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面旗帜迎风猎猎飞舞,上面写着一个赤红大字,“景!”   景勋的兵马?   秦易疑惑,就看到一个手臂被白布裹得严严实实,面相敦厚老成的着甲将领,在扬起的灰尘中,率着众多兵马疾驰而来。   秦易的心,彻底安定下去。   景勋的兵马未必是朋友,但肯定不是敌人,有他们在,就不怕权深翰有什么歪心思了。   他终于可以完成之前的承诺,带着将院学子出来,就带着他们安全回去,一个不落! 第九十九章 后生可畏   疾驰到一定距离,着甲将领挥起右手,示意身后众将士停下,而后高声喝道,“前方何人?”   为了确保安全,着甲将领,也就是老成都尉闵泰,早已将侦骑外派出去,此路乃是回城之路,较为安全,因而没有布置斥候。   只是没想到,前方竟有不少人阻拦去路。   秦易还未回话,就有一名将院学子高声喊道,“在下乃将院学子,由秦易统率,外出公干!”   一旁的权深翰闻言,眼瞳猛地一眯!   将院学子?   这些壮硕汉子竟都是将院学子?   秦易一个策士,为何能够指挥将院学子?   他可是知道,将院一向瞧不起策院之人。   此外,他还庆幸自己并未动手,否则斩杀秦易和众多将院学子,被朝廷知道,必死无疑!   收敛思绪,权深翰没有高声呼喝,而是一挥手,就有十余名执旗士卒,从树林中走出,高高举起的旗帜上有一个大字,“权!”   闵泰见了,顿时放心下来,幸好不是敌兵。   看旗帜样式,应该是离阑府驻军。   他带着一众亲兵护卫,纵马上前,心中有些疑惑。   没有巡抚的命令,驻军不得擅自离营,对方出现在这,目的为何?   会不会与山匪有关?   至于秦易等人,他没有太多兴趣。   对方说是出来公干,这与他有何关系?   可当他张嘴,正想询问权深翰有何要事,却看到了将院学子之中,垂头不语的焦茂,顿时如遭雷击,眼瞳大睁!   旋即,他欣喜若狂,连忙拍马上前,紧紧盯着焦茂,而后望向秦易,急声问道,“秦……秦小兄弟,此獠是你擒下的?”   秦易神色淡然,看向了众多将院学子,“大家出力不少,非在下一人之功。”   将院学子们闻言,心中舒畅,没想到秦易不仅文武双全,还懂做人,没有将功劳全都揽下。   这样的人,将来会是一个好上峰。   闵泰非常好奇秦易如何抓到焦茂,毕竟孟群可不是易于之辈,他们之前就败在此獠手中。但此时无暇多聊,他恨不得将焦茂抢过来,让众多将士围着,以免对方再次逃脱。   但焦茂乃是秦易率人擒下,是他的功劳,没有强抢的道理。   因此,闵泰只能紧盯焦茂,而后望向秦易,一脸感慨道,“后生可畏啊,没想到你竟然能人所不能,本将佩服!”   除了惊叹以外,闵泰还有些感激。   秦易抓住焦茂,防止此獠继续为非作歹,那么他们半旬的苦功就没有白费。   殷连山谷的失败,也有了些许补损。   或许能够减轻朝廷的责罚。   想到这里,闵泰看着秦易的目光,愈发赞叹。   听了闵泰所说,联想到之前的情报,秦易朝远处的士卒望去,有些好奇他们的现状如何,伤亡惨不惨重。   闵泰见了,脸皮不由一抽。   一旁的权深翰,全程不言。   闵泰乃是都尉,比他高一级,对方没有询问,他不好贸然插话。   由此,他心中有些不爽,这两人将他晾在这里,恍若无人的交流着,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这时,闵泰才记起权深翰的存在,转头问道,“不知将军贵姓?”   “免贵姓权,名深翰。”权深翰淡淡说道。   “不知权将军前来此处,有何贵干啊?”闵泰接着问道。   他觉得对方出现在这,与自己的部队遇袭有些关系。   虽然没有派人传信,但他知道,殷连山谷发生如此大事,只要府城之人不是瞎子,就能发现。   权深翰没有思索,答道,“得知将军遇袭,本将就立即率人前来支援。”   支援你个头!   闵泰微微皱眉,心中不悦。   看到权深翰身形壮硕如熊,他本还赞叹一声威武,可看到对方目光阴沉,不是纯善之辈,心中就生起一丝不喜。   没想到,这厮还把他当成了瞎子。   支援?   你的士卒在哪呢?   他刚刚可是看到了,权深翰的执旗士卒,可是从树林中钻出来的!   如果没有猜错,这厮的兵马肯定藏在树林中。   先不说他要埋伏谁,这厮明明埋伏在这里,却说要支援自己,如此谎话连篇,令人不耻!   闵泰顿时对权深翰没有了好感,冷哼一声,不做理会。   秦易暗暗沉思,看来权深翰突然出城,果然与景勋部队遇袭有关,但绝不是为了支援。   他有些好奇对方的目的,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他一开始想要出城,可不是为了擒拿焦茂,而是想去调查权深翰。   但到了现在,他都没有找出对方的真正目的。   只隐隐感觉,权深翰对孟群似乎很上心。   莫非权深翰突然出城,与此人有些关系?   秦易沉思之际,闵泰突然说道,“秦小兄弟,我护送你们回城吧。”   他本就打算前往离阑府城,如今遇到秦易,对方擒住了焦茂,那他说什么得都严密护送,不能再让焦茂逃脱出去!   秦易自然求之不得,“那就劳烦将军了。”   一旁的权深翰见了,微微眯眼,而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将就直接回营,不送你了。”   秦易点了点头,就跟着闵泰一同策马离开,众多将院学子押着俘虏跟在身后,数千名士卒负责断后,朝着府城缓步行去。   权深翰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驻马于林边,冷冷地注视秦易以及众多山匪,目光中暗含杀意!   一路缓行,闵泰频频望向秦易,禁不住再次赞叹,“小兄弟,你能抓住焦茂,真乃神人!”   他愈发觉得,秦易此人极为不凡,未来必定会声名鹊起,因而生起交好之心。   让秦易与自己并肩而行,也足以看出他对秦易的重视。   秦易笑了笑,“将军过奖了,只是碰巧罢了。”   以孟群的谋略,绝无碰巧的可能……闵泰丝毫不信。   他甚至能脑补出,秦易和孟群疯狂施展计谋,不断比拼智力的场面。   那震撼程度,绝对远超万人厮杀!   如果他知道,孟群是在笑嘻嘻的过程中输得一败涂地,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估计会惊掉下巴! 第一百章 痴情之人   “不知秦小兄弟在哪里高就?”闵泰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不知道秦易是做什么的,因而问道。   秦易笑答,“在下尚在府策院里学习。”   闵泰有些惊讶,而后欣喜。   喜于秦易如此能人,并没有蹉跎年华,他当即赞道,“以秦小兄弟的谋略,日后科举必能高中!”   虽然没有见过秦易施展谋略,但从他能够击败孟群、抓到焦茂来看,必然胸有百万兵。   闵泰对此深信不疑。   秦易暗暗好笑,没想到闵泰如此老成敦厚之人,夸起人来,彩虹屁居然一个接一个。   “你和将军一样,都是少年英才,理应结识才对,”闵泰说道,“将军爱才,等他回来,肯定会去找你。”   秦易知道,闵泰嘴中的将军乃是景勋。   他因而好奇,景勋哪去了?   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这个闻名于整个临瞻的武举传胪,莫非是有要事,所以不在队伍之中?   发现秦易眼中有着疑惑,闵泰有些尴尬。   他知道,秦易一定是好奇景勋的所在。   队伍伤亡惨重,必然逃不过朝廷的惩罚,那么景勋擅离职守的事情,也隐瞒不住。   估计几日之后,就会传遍整个临瞻朝野。   因此,闵泰没有必要守口如瓶。   尴尬了一阵,他才给秦易解惑道,“将军他……他不在这里。”   我知道,所以他去哪了……秦易望着闵泰,等着对方继续解答。   隐隐地,他察觉出,闵泰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因而好奇,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   说起来,他也有些惋惜,景勋自成名以来,未曾一败,如今却败在孟群手中,名声有损,也会受到朝廷惩处。   说不定会就此沉沦,荒废了满腹经纶。   闵泰沉默了片刻,才出声说道,“将军他……他去找心上人了。”   秦易蓦地瞪大眼睛,什么?!   心上人?   啥玩意!   见秦易惊讶不解,闵泰只能详说,“将军有心仪之人,可对方避而不见,几日前听说她去了廷络府,将军就偷偷离开,前去相见。”   秦易呆住了……这是什么骚操作?   世间竟有如此痴情之人?   他压根就没想到,竟有人会抛下重要任务,只为去见心上人。   此时只想说两个字——牛逼!   他之前还很可惜,现在不可惜了,这家伙完全就是自讨苦吃!   闵泰沉默不言,似乎也觉得景勋所为,并不应当。   气氛变得沉默,秦易平定了情绪之后,问道,“你们应该是在殷连山谷,遇到了山匪持弩伏击吧?”   之前还觉得,景勋失败,乃是山匪拥有军弩的缘故,但如今才知道,是他擅自离开,以至于麾下行差踏错。   如果他在军中,以他的谋略,未必会中此伏击。   就算中了伏击,朝廷也未必会严惩,毕竟军弩来历不明,极可能是内奸刻意陷害。   但这家伙偷偷离开,留下了把柄,给政敌递刀子捅自己。   没想到一个武举传胪,文韬武略之辈,遇到了爱情,也会犯下如此大错。   “的确,山匪有两千余众,持有近千架弩机,于谷中伏击。”闵泰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和自责,“我本不想进入山谷,但时辰不多,再加上于勇的劝说,才中了埋伏。”   于勇便是刀疤都尉,至今昏迷,与众多伤兵一起,被同袍抬着跟在队伍末尾。   秦易点了点头,沉默无言。   “我本想率兵追回焦茂,可担心敌兵拥有劲弩,会再起伤亡,只能先行回返府城。”闵泰说道。   秦易听了,不由瞠目结舌。   这支部队也是神奇,为首者是个情痴,为了爱情敢于不顾一切。   而二把手却如此谨慎保守,这两者结合在一起……画面过于美丽。   “对了,你抓回焦茂之时,可有人伤于劲弩之下?”闵泰急忙问道。   一边问,他还一边往将院学子群中望去,似是想从他们身上,找到劲弩留下的伤痕。   秦易摇头说道,“没有。”   想了想,他补充道,“山匪应该没有弩箭了。”   虽然在烟雾中,目不能视,山匪有弩箭也无法施展,不能以此来判断山匪有无弩箭。   但擒下山匪之后,战利品只有军弩,却没有一根弩箭,由此可见,对方或许已经用尽。   闵泰闻言大愣,而后猛地一拍大腿,“该死的!”   他没想到,山匪居然没有弩箭了,是自己过于谨慎,错失了良机!   要不是秦易,此獠早就跑远了!   若是以后知晓此事,他必然会哭死!   突然,身后传来急促蹄声,一名捕快纵马飞驰,绕过众多士卒,从侧旁朝着前方跑去。   即将越过长队之时,突然看到队首之中的秦易,捕快大喜,连忙策马过去,大声喊道,“秦易!”   秦易转头看去,发现是一名捕快。   “秦易!知府大人命我寻你回去,莫要缉捕焦茂,山匪有诈!”捕快急声喊道。   秦易有些讶异,旋即便恢复常色。   的确,曾明知就是如此谨慎之人。   他指了指人群中,被捆着双手的焦茂,笑着说道,“你来晚了,此獠我已擒住。”   捕快瞪大眼睛,震惊万分。   他没想到,秦易竟能擒回焦茂!   当初知府大人可是说了,秦易此去必会伤亡惨重。   可结果竟然相反!   能人所不能,秦易果真大才!   捕快喜不自禁,连忙喊道,“我先行一步,回去报信!”   说罢,他就急匆匆的御马,朝府城急速驰去。   知府大人此时估计满心忧虑,得快点回去报信,好让他放心下来。   捕快仿佛能预见到,知府大人得知消息之后,脸上的笑容会是何等灿烂。   ……   离阑府城,府衙大堂。   曾明知正在大堂中来回踱步,满脸愁思。   一开始,他只担心秦易,不希望秦易出现伤亡。   而现在,他不仅担心秦易,还担心秦易带去的百来名将院学子。   那可是倾全府之力培养出来的将才啊,若是全军覆没,后果不堪设想。   哪怕是他,贵为知府,也会因此受到严惩,甚至革职下狱!   因此,他已经不奢望秦易能够擒回焦茂,只希望捕快能顺利找到他,将他带回来,莫出什么大事。   正暗暗祈祷之时,曾明知听到堂外传来脚步声,连忙转身,看到正是派出去传令的捕快,他的身旁没有任何人。   没找到秦易?   刹那间,曾明知的心咯噔一下,急速下沉! 第一百零一章 居功至伟   看到捕快一人前来,曾明知的脸色有些发白,疾行几步,着急问道,“秦易呢?”   没看到秦易,他的心逐渐下沉,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捕快一路跑来,有些气喘,但看到曾明知的脸色很差,哪敢耽搁,喘息着说道,“秦……秦易他……他……”   “他受伤了?”曾明知不悦于捕快如此吞吐,急声问道。   秦易武艺高强,如果连他都受伤了,那将院学子的伤亡……他不敢去想。   “他……他抓住了焦茂!”捕快一口气喘过来,急声说道,而后补充道,“他没有受伤。”   曾明知霍地瞪大眼睛,脸上满是惊容,有些不敢置信。   他生怕自己听错了,急声道,“你再说一遍!”   捕快暗暗好笑,只能重复道,“秦易没有受伤,将院学子们也没有受伤,他们抓到了焦茂,还有其他山匪。”   曾明知的脸上,阴霾一扫而光,笑容急速绽放。   原以为自己过于草率,做出了错误决定,可没想到,这决定竟如此英明!   秦易果真好样的!   他又惊又喜,连忙喊道,“随我出城迎接!”   话语刚落,他就大步走出了府堂,朝着院外走去,一脸喜意。   ……   距离府城还有一里之遥,闵泰就挥起手,对着跑到近前的传令兵说道,“传令下去,全军驻扎于此地!”   传令兵领命而去,闵泰就带着数十个亲兵,和秦易一同前往府城。   还没走到府城,秦易就远远看见,城门口似乎围着不少人,大部分都穿着捕快的玄色衣衫。   他暗暗疑惑,莫非城门出了命案?   可走近一看,就看到了城门旁,站着一名身穿绯袍的官员,身边围了不少胥吏,捕快则戍守外围,提防宵小之辈。   那名绯袍官员,正是知府曾明知,他满脸笑意,已笑了几刻钟,似乎难以收敛下去。   秦易驰到近前,连忙下马,带着众多将院学子上前,拱手喊道,“大人。”   曾明知先是诧异的看了闵泰一眼,就对秦易恳切说道,“秦易,辛苦你了!”   秦易笑道,“相比于我,大家出力更多。”   曾明知抚须笑了笑,虽然不知过程,但他隐隐觉得,居功至伟的一定是秦易。   要比谋略,将院学子无人能超得过他。   若是没有秦易,哪怕再来千名将院学子,也未必能擒下焦茂。   “秦易你居首功,其余学子皆有功劳,本官会实情上报,为大家表功!”曾明知高声说道。   众多将院学子甚是欢喜,脸现笑容。   而秦易则拱手说道,“居首功者,理应是大人。”   “哈哈哈!”曾明知大笑起来,看着秦易的目光愈发赞叹。   此子不仅能文善武,还会做人,将来官场上,必能平步青云!   笑了片刻,曾明知将目光投向闵泰,朝秦易问道,“这位将军是?”   “此乃景勋麾下的都尉,闵泰闵将军,回城之时遇到。”秦易答道。   闵泰抱拳,恭敬说道,“末将见过知府大人。”   知府乃是从四品,比都尉的正六品高了几个品级,自然得恭敬一些。   目光一扫,发现闵泰的手臂包扎的严严实实,曾明知有些惊讶。   虽然知道景勋部队伤亡惨重,但连都尉都受伤不轻,他完全没有想到。   “闵将军一路行来,很是不易啊,”曾明知惊叹道,他四下望了望,没看到大名鼎鼎的武举传胪景勋,有些讶异,“不知景将军所在何处,可是受伤了?”   闵泰嘴角一抽,恨不得受伤晕迷的是自己,这样就不用回答如此尴尬的问题了。   “呃……”闵泰张了张嘴,无奈说道,“将军不在此处,几日内就会回来,到时候,他必会亲自拜见大人。”   曾明知不懂谋略,但为官十几年,处事圆滑,知道对方不想说,自然不会相逼,点头笑道,“景将军没有受伤就好。”   “大人,我军有不少伤兵,还请大人派遣大夫前去救治。”闵泰恳切说道。   这也是他来府城的主要目的。   虽然军中有军医,但数量不多,无法医治太多伤兵,需要有外部支援。   曾明知点了点头道,“理应如此。”   说罢,他就对着一旁的胥吏稍稍吩咐,让他去征召一些大夫,去城外营地医治伤兵。   “城外苦寒,将军且随我入城歇息吧。”曾明知对闵泰说道。   闵泰连连摇头,“不必了,于都尉伤重不醒,我得看着大家。”   另一名都尉竟然伤重不醒?   曾明知微微眯眼,有些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竟如此惨烈,却也不好当面问,只能沉吟不语。   ……   进了府城之后,秦易将缉捕时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曾明知,引得曾明知惊为天人,连声赞叹。   原以为秦易费了一番功夫才擒下焦茂,可没想到他智计百出,轻易就获得了胜利。   这让曾明知愈发感叹,秦易身具大才,前途必然广阔,理应交好。   因此,他又提了一遍,让秦易有空时前来寒舍品茶。   秦易答应之后,就告辞离开,准备回策院。   刚走到策院门口,秦易就看到一人在门旁探头探脑,不知在看什么。   看到对方的正脸后,秦易才发现,竟然是林岳。   这家伙像做贼一样,鬼鬼祟祟的,在干吗?   他正要呼喊,怎知林岳看到他之后,顿时一喜,接着二话不说,就朝院内疾步跑去。   这让秦易有些怀疑,这厮是不是伙同穆禹皓等人,以为自己要嗝屁了,所以留下一个把风,其他的窝在自己房中偷东西?   可值钱的东西,他都放进异次元空间里了,房中除了些许书籍,还有几套衣服,并无他物。   带着疑惑,秦易进了策院,没走几步,就看到前方有一群人涌来,各个脸上都有着急色,步速极快。   “秦易,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很久!”穆禹皓大步走来,急声喊道。   “就是,我们可担心了!”梁安康接话。   “你再不回来,我们都打算出去找你了!”张栋高声嚷道。   秦易刚救了他们,众人感恩不尽,如今秦易身入险境,他们岂会不闻不问。   走到近前,众人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秦易,看到他并未受伤,都放心下来。   席成周、李韵叶、林岳、穆禹皓、宣凌瑶……一众明心堂生员,都聚在一起,定定地望着秦易。   秦易心中一暖,没想到自己征战在外,竟有人会牵挂自己。   他不由笑了起来。   众人心中微松,也都笑了。   夕阳下,众人相视而笑,笑声不大,但却蕴含欢悦。 第一百零二章 深夜来人!   “真的?你真的抓到焦茂了?”梁安康蓦地一惊。   “不可能吧,据说山匪二当家孟群智谋颇多,不应该会被抓到啊!”张栋有些不敢相信。   “秦易,我一向是相信你的,但这一回我敢认定,你是在开玩笑!”席成周挥着扇子,一脸“我看破了一切”的表情。   秦易无奈一笑,他本不想说起这事,但众人问起,才略略讲了下。   谁知道这些家伙根本不信,他只能将一路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起来。   众人听着听着,脸上的质疑慢慢消去,变成了惊讶。   听到秦易说他心生一计,采用烟攻加抛石计谋时,众人脸上的惊色骤增,眼瞳大睁,满心震惊。   直到此时,众人再无质疑。   以上攻下,已是优势,秦易却将优势放大到极致,还采用了烟攻和石击,这特么谁顶得住?   有秦易如此计谋,纵使孟群智计多端,也无法应对!   “秦易,你真乃神人!”   “你又一次刷新了我对天才的认知!”   “原以为你只会纸上谈兵,如此已证明,你的确胸有百万兵!”   听着众人的夸赞,秦易轻笑着,目光一转,就看到了人群中,亭亭玉立、恬淡而笑的宣凌瑶。   她没有说话,但如秋水般的眸子中,蕴含一丝喜意,已说明了一切。   温暖而金黄的阳光,洒在她白皙清丽的脸上,显得笑容是那么的出尘,那么的动人。   ……   一路跑回府城,而后又朝着府衙跑去,雷捕头已累的气喘如牛,本就微微发白的脸色,显得愈发苍白。   他顾不得停歇,得尽早回到府衙。   他相信,回到府衙中,就能听到秦易的惨讯,这厮一定比自己还惨!   还没跑到府衙,他就看到门口有不少胥吏进进出出,这些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笑意。   没有看到预料中愁云惨雾的场面,雷捕头心中微沉,只能安慰自己,可能是秦易的惨讯还未传来,亦或是胥吏们并不知情。   “雷捕头,你回来啦?”一名胥吏看到雷捕头,连忙喊道。   他四下望了望,没看到其他捕快,不由疑惑,正想询问,怎知雷捕头急匆匆地跑进府衙之中,他只看到了一道仓惶的背影。   胥吏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雷捕头的脸色怎么那么差?   跑进院子里,雷捕头正要前往府堂,就看到院子中,典吏季亮正在吆喝,指挥着众多胥吏。   雷捕头喘息不已,听不太清,只听到大夫、城外、营地几个字。   看到雷捕头,季亮连忙迎了上来,“老雷,你终于回来啦,等你可久了。”   “咋样,没有抓到焦茂吧?”季亮笑着问道。   雷捕头心中一惊,不知道季亮为何知道。   没等雷捕头说话,季亮就笑道,“那肯定啦,焦茂就一个,秦易抓到了,你自然就跑空了。”   雷捕头闻言一颤,脸上的血色急速失去,整张脸惨白无比。   他瞪大眼睛,满心绝望!   这下死定了!   秦易抓到焦茂,失利的只有自己!   不仅没有抓到焦茂,还阵亡了百名捕快,自己却独自逃回……雷捕头几乎可以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会十分悲惨。   若是知府震怒,斩首亦有可能!   想到这,雷捕头浑身一软,眼前发黑,霍地倒了下去。   ……   “咕咕!”“咕咕!”   深夜,府衙监狱之外的树林中,时而响起不知名的鸟儿啼鸣。   突然,一阵难以听闻的轻响,在树林中生起,接着是一连串鸟儿受到惊吓,扑棱棱飞起的声音。   片刻后,树林中安静下来。   守在府衙门口的两名狱卒,完全没有发觉,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你说这些山匪平时吃的是不是比我们好?”   另一名狱卒点了点头,“有可能,据说这些山匪很是残暴,不仅吃香喝辣,还掳掠女子,日夜玩弄。”   两名狱卒同时吞了吞口水,似乎有些羡慕。   “可今天抓到的几名山匪,也没厉害到哪里去啊,就脸色有些发紫,并无奇异之处。”   “脸色发紫……”另一名狱卒沉思片刻,才说道,“我倒是听我爷说过,我小时候喜欢胡闹,用被子捂住自己,差点捂死过去,被救出来后,脸色就是紫色的。”   “那就奇怪了……”狱卒有些疑惑,正要发问,突然听到一丝诡异的声音,连忙瞪大眼睛,朝院外看去,“你有听的什么声音吗?”   另一名狱卒皱起眉头,打量前方,入目皆是漆黑无比的夜幕,看不见什么东西,于是应道,“你听错了吧,我没看——呃!”   话还没说完,狱卒就被一只手捂住嘴巴,脖间巨痛,仿佛被什么利器划过!   鲜血溅射一地,瞬间丧命的两名狱卒,被两个蒙面黑衣人轻轻的放倒在地,拖到角落之中。   搞定之后,其中一名黑衣人握着拳头,举起来挥动两下,就有十余名同样黑布蒙脸的黑衣人,从树林中疾步奔出。   他们身形高壮,动作利落,速度甚是飞快,但落脚极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看着紧紧关闭的监狱房门,领头的黑衣人点了点头,众人就拿出捆在背后的弩机,快速上箭。   弄妥之后,黑衣人首领抬起右手,猛地握拳,便有一名雄壮黑衣人大步上前,猛地踹开房门,迅疾冲入。   其他黑衣人紧跟而入,弩机抬起,见人就射,监狱中响起令人牙酸的砰砰巨响。   众人速度迅疾,再加上有弩机这等杀器的辅助,一路无人能挡,纵使有小规模的反击,也顷刻解决,没有造成大动静。   因此,府衙中无人被惊动,众人并不知道,在他们熟睡的时候,有件大事正在发生。   解决了众多狱卒,黑衣人直奔关押众多山匪的牢房。   牢房中,焦茂等人早就听到动静,心生疑惑。   深更半夜的,为何这么吵?   直到听到不断响起的惨嚎,他们才反应过来,有人劫狱了!   焦茂欢喜至极,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孟群派人来救自己了!   原以为孟群会放弃,可没想到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救自己,焦茂狂喜之时,也大赞贤弟忠义!   不多时,一群身着黑衣的男子,就冲到了焦茂等人的牢房前。   看到这些人,焦茂暗暗疑惑,前来营救自己的兄弟们,为何要穿着黑衣?   想到黑夜里穿黑衣,更好潜藏,他就消去疑惑,笑着走上前,高声说道,“辛苦大家了,回去我重重有赏!”   黑衣人们无动于衷,没有感激,也没有打开牢门,而是抬起手中的弩机,对准牢房中的众多山匪! 第一百零三章 毫无头绪   天色大亮,得知消息的严崧,正火急火燎的朝府衙跑去。   他原本还在老家省亲,谁知道一名衙役风尘仆仆的赶来,说知府大人召他回去。   严崧只能随衙役回返府城,路上,他从衙役嘴中,得知了他不在的这几日,府城居然发生了惊天大事。   山匪袭城、焦茂被劫,每一件,说出去都会令人色变。   可如今,竟然同时发生了。   由此,他暗暗猜测,知府大人一定愁眉苦脸,满心焦虑。   可从衙役的嘴中,他听到了一个名字,秦易!   这两件事,本该以极惨的代价收尾,可没想到,秦易力挽狂澜,以远超常人的智谋、机敏和果断,挽回了败局,减少了损失,甚至连远逃在外的焦茂,都亲手擒回。   如此能人,替知府大人解决了忧愁,因此,知府大人不仅没有担忧和难过,反而还心情极好,连连开怀大笑   听到这里,严崧震惊万分。   他没有想到,当初给他深刻印象的秦易,除了武艺惊人以外,竟还有如此文韬武略。   他暗叹,或许从此往后,会有一颗举世闻名的将星,从离阑府冉冉升起!   回到府城之后,严崧才知道,曾明知召自己回来,真正的原因是,府衙已无捕头。   雷捕头犯下了大错,害死百来名捕快,却独自逃回,已被暴怒的曾明知下狱,留后待审。   听闻详情之后,严崧沉默许久,不知该说什么。   旋即,他才长叹一口气。   怪不得别人,只怪老雷一向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重返岗位,收拾了一天残局,严崧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沉沉睡去。   可天还没大亮,就被前来报信的衙役吵醒了。   从对方的嘴中,他得知了一个坏消息,脸色骤然发白!   府衙牢狱于昨夜遇袭,全员遭到屠戮,不只是狱卒,就连每一间牢房里的囚犯,偷鸡摸狗之辈、犯下大错之辈,例如雷捕头、十余名新近下狱的山匪,尽皆死亡!   严崧的心,急速下沉,感觉到了一股庞然压力,有些喘不过气来。   最近这离阑府城,真是风雨飘摇啊!   ……   赶到府衙,来不及去见曾明知,严崧就冲进牢房中,仔细察看起来。   足足看了半个时辰,他才脸色阴沉的走出牢房,朝府堂赶去。   府堂中,曾明知心头大怒,不断踱步。   秦易两次力挽狂澜,给他带来了喜讯,因而生起的好心情,于此时彻底消无!   满心都是无力和恼恨,暗叹这些倒霉事,为什么全被自己碰上。   原以为瓦解了城中匪祸,抓回逃匪焦茂,就能安然无恙,坐等明年高升。   可如今……唉!   曾明知长叹一声,就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连忙望去,来者正是神色低沉的严崧。   “怎么样,查出什么了吗?”曾明知急问。   严崧摇了摇头,一脸憋屈。   他一路从捕快升任到捕头,查案十几年,从未像今日这般,如此束手无措。   看了许久,他硬是没有找出任何线索,依然是满头雾水。   “废物!”曾明知怒斥,“本官要你何用?”   他从未如此失态,但奈何两个捕头都是废物,一个犯下大错,一个酒囊饭袋。   完全不经用!   严崧低着头,不敢说话,满脸愁云惨淡。   斥骂了一阵,曾明知怒哼一声,不再言语,在堂上来回踱步,满心焦虑。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蓦地停下,朝严崧喊道,“去,派人请秦易过来!”   严崧一愣,秦易?   请他来做什么?   虽然疑惑,但却不敢耽搁,严崧连忙点头,匆匆离去。   曾明知皱着眉头,心中生起些许希望。   秦易乃是他的福士,两次力挽狂澜,如今无计可施,只能请他来看看,希望他能再给自己一次惊喜。   ……   “什么,牢狱被血洗了?”秦易有些惊讶。   今日休沐,无需上课,他洗漱之后,还未去食舍吃早饭,就有小童前来报信,说门外有个衙役找他。   带着疑惑,他来到门口,就听衙役说曾明知请他过去。   好奇之下,他问了原因,才得知昨夜牢狱被血洗。   衙役连忙点头,心有余悸的说道,“对,可惨了,整个牢狱都是血!”   “山匪呢?”秦易急问。   “一个不少,全死了!”   秦易闻言,心中愈发惊讶。   旋即便皱紧眉头,急速思索。   山匪昨日入狱,夜晚牢狱就遭血洗,毋庸置疑,歹人肯定是冲着山匪去的。   如果是孟群等人,不可能会杀掉焦茂,所以动手的人,不是山匪!   那是何人?   带着疑惑,秦易骑上衙役带来的马匹,朝府衙急速驰去。   到了府衙,翻身下马,秦易快步走入院中,此时早有醒目的衙役上来接过马匹,牵进院子侧旁的马厩里。   走过前院,进了府堂,秦易就看到皱着眉头,不断踱步的曾明知,以及低着头,犹如蔫了的严崧。   “大人!”进去之后,秦易轻唤一声。   曾明知霍然转身,眼中亮起光芒,渴切的望向秦易,说道,“秦易,昨夜牢狱被血洗,严捕头毫无头绪,本官想请你去看一下,能否找到什么端倪。”   担心给对方太大压力,曾明知接着说道,“没有发现也无妨,你尽力就好。”   秦易也不耽搁,当即点头,跟着严崧走向牢狱。   来到牢狱门口,就看到七八名捕快四下站立,认真戍守。   等捕快打开门,严崧正要进去,却发现秦易站在院子中,停步不走,当即喊道,“秦易,这边。”   “稍等。”秦易应答一声,就目含精光,眯眼观察四周。   每一处细节,都可能藏着线索,绝不能忽略!   牢狱挨着刑房,距离府堂有些远,比较偏僻,若无要事,不会有人前来。   牢狱一侧有片密林,极为葱郁,不知连向何处。   望着树林,秦易细细观察一会,就迈步走了过去,严捕头有些疑惑,只能跟上。   进到树林中,目光一扫,秦易的视线,就定在不远处的泥土地面上。   那里有一片脚印! 第一百零四章 心思缜密   顺着秦易的目光,看到脚印,严崧顿时一愣,而后脸色微红。   得知牢狱被血洗,他就慌了神,以至于忘了查看四周。   如今秦易发现了他没发现的线索,因而感到不好意思。   顺着脚印,秦易穿过树林,来到一处矮墙边。   目光越过矮墙朝外看去,是一片荒地,有几幢废弃的小屋。   “歹徒是从这个位置过来的,这四周无人,很适合潜伏,”秦易说道,“严捕头,可以派人去查看,搜寻一下荒地,或许会有收获。”   严崧连忙应是,对着跟在身旁的捕快点了点头,后者就跑回府衙,准备带人去搜寻。   回到牢狱门口,秦易依然没有急着进入牢房,而是蹲下身子,打量地上被白布盖着的死尸。   这是两名守门的狱卒。   微微看了一眼,秦易说道,“面容正常,没有惊惧,可见死于瞬间,歹徒应该是借着黑夜,绕到狱卒身后突然动手,作案手法非常利落,身手不凡。”   严崧怔了一下,他是发现歹徒身手不凡、刀子锋利,可没想到,秦易竟然连歹徒如何动手都能判断出来,果真厉害。   一开始的轻视之心,顿时收敛。   观察完毕,秦易便跟着严捕头,朝牢狱内走去。   他正要进门,突然看到门上有个脚印,还沾染了些许泥土,可见歹徒的确是从树林中潜伏进来,脚下才带了不少泥土。   进到牢狱中,满目皆是殷红,部分地面已被鲜血浸染成红色,秦易见了,眉头大皱。   这是一场屠杀!   在扑鼻的血腥味中,秦易随着严崧在狭长的过道内,往前行去,看到了不少死尸。   这些死尸皆是狱卒,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身下是一片干涸的血泊。   每具死尸,秦易都蹲下细细打量,他发现,这些死尸身上只有一个伤口,那就是被弩箭射穿胸膛,亦或是脑袋。   严崧也在一旁装模作样的观察,他之前已看了许久,没有看出什么东西,只知道歹徒使用了弩机。   他有些好奇,秦易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歹徒的射击技巧非常厉害,全都射中胸膛或脑袋,一击毙命。”秦易缓缓说道。   严崧一愣。   仔细看去,还真是!   伤口只有一个,全都是胸膛或脑袋!   这些都是要害,一箭中之,顷刻毙命!   狱卒遇袭,必然慌乱,不是逃跑,就是挥刀抵御,动作必然不小。这时候,歹徒依然能命中要害,可见射技极强!   秦易能发现这一点,极为难得!   严崧心中,生起了一丝佩服。   只怪自己当初太过慌神,没有察觉出这个细节。   在他看来,秦易或许只是扫了一眼,就发现端倪。   其实,秦易是非常认真地观察每一个地方,丝毫细节都不放过,心思极为缜密,因而才发现了其他人忽略的方面。   目光缓缓移动,从伤口移到弩箭之上,一寸寸往上打量,秦易暗暗沉思。   这弩箭质地精良,可见是朝廷所制。   但他也知道,这与给山匪提供弩机的幕后黑手没有关系。   对方处心积虑地陷害景勋,是为了对付景勋背后的人,这些残余山匪,与他们的目的无关,不可能会浪费精力去对付。   毕竟,对方极为小心,就连焦茂孟群都不知道具体身份,没有杀人灭口的必要。   那凶手会是谁呢?   突然,秦易看到箭杆之上,没有射进死尸的部分,竟然也有干涸的血迹!   仔细一看,四周的死尸上,都有这种迹象!   没有触碰伤口,却有干涸的鲜血,有的几乎整根箭杆都有血迹,不可能是被狱卒的鲜血所溅到。   倘若是溅到的话,不会如此均匀,而狱卒是后仰倒地,箭矢射入胸膛或脑袋,箭尾位于高处,鲜血无法沾染。   若是纯木所制,鲜血或许会浸染而上,但这些箭矢涂了漆料,不存在浸染的可能。   那该如何做,才能造成这种情况?   秦易脑子急速转动,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些弩箭之前就已用过!   因此沾染了其他人的血迹,此时再次使用,才解释得通这种情况!   这么说,这些弩箭是歹徒从某处收集而来的?   他能想到的,附近有弩箭的地方,只有殷连山谷!   由此,他愈发肯定,此次案件,与资助山匪的幕后黑手没有关系。   对方能够调动数百架弩机,能量巨大,不可能会缺这数十支弩箭。   “派人去查一下殷连山谷,看看是不是有死尸身上只有箭伤,却没有箭矢。”秦易站起身来,定声说道。   严崧有些诧异,问道,“这是为何?”   秦易答道,“箭杆之上有问题!”   严崧连忙朝箭杆看去,上下扫视,眼睛眯的跟绿豆似的,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他有些尴尬,但实在不解,只能硬着头皮问道,“这箭杆……有什么问题吗?”   秦易微微皱眉,诧异的看向严崧,好奇这厮是怎么当上捕头的,竟然连这点眼力都没有。   最近大事连连,导致心神不宁,睡眠不足,头昏昏沉沉的……严崧干笑着,他能察觉出秦易的疑惑,只能暗暗为自己辩解。   “箭杆没有射进躯体的部分,却带有干涸的血迹,”秦易负手说道,“所以我猜测,这箭杆必然是二次使用。”   严崧赶忙去看,发现的确如此,顿时惊诧。   这箭矢涂漆本就偏红,跟血迹之色差不多,常人哪怕认真去看,都未必能够发现,这也是他怎么看,都看不出端倪的原因。   秦易却能轻松看出,可见眼力之强!   而他还能从异常血迹推测出二次使用,再联想到殷连山谷,这推断能力远超常人!   不敢耽搁,他连忙对身旁的捕快喊道,“去,调查一下殷连山谷。”   捕快领命而去。   接着,秦易来到焦茂等人所在的牢房,进去之后,稍微观察了下,就有了发现,“动手的到底是不是山匪,之前都是猜测,但如今却有了证据。”   严崧暗惊,他在这里查看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秦易只看了几眼,就发现了关键之处?   这心思也太缜密了吧! 第一百零五章 天子震怒   知道严崧心神不宁,脑子不好使,秦易没有考验他,直接说道,“如果凶手是山匪,焦茂等人的脸上,应该会有愤怒才对,但他们的脸上只有惊恐和绝望。”   被同伴背叛,最大的情绪,理应是愤怒!   严崧一听,急忙去看,发现果真如此。   众多山匪的脸上,都遗留有惊容。   若是被同伴背叛,他们必然会愤怒到极点。   想到这,严崧有些羞愧,他之前盯着山匪的脸看了许久,却啥都看不出来,禁不住赞叹道,“秦易,你断案能力之强,在下无法匹敌,佩服佩服!”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操劳过度,身子太过空虚,才导致脑子出现短路……秦易暗暗想道。   再稍微观察了下,秦易就随着严崧返回府堂,准备给曾明知汇报结果。   他没有使用系统提示的打算,在没有嫌疑人的情况下,若是要提问,只能问一些发散性问题,例如是谁杀了焦茂之类的。   对于这类问题,系统的要价向来是狮子大开口,秦易可不会傻乎乎的挨宰。   反正这事于他也没有多少关系,无须太过上心。   来到府堂,顶着曾明知期盼的目光,秦易汇报了自己的发现,顿时引来对方连声称赞。   曾明知没想到,秦易不仅谋略过人,就连侦查能力都如此强,竟然能发现端倪,而且还是两处!   说不定,捕快调查完荒地和殷连山谷后,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一切,全赖秦易能力过人,找他果然找对了,若是靠严崧……哼!   想到这,曾明知对着严崧,又是一阵斥责。   对此,严崧只能低头忍受。   之前还有些不爽,想着哪怕换个人,也肯定找不到线索,不能怪他。   但见过秦易的侦查能力后,他只能接受是自己太菜这种事实。   聆听完曾明知“亲切”的教诲,严崧转身离去,出了大堂,准备去荒地和殷连山谷查探一番。   若是将此事交给捕快们,自己却毫不过问,他完全放心不下。   堂中仅剩曾明知和秦易,秦易本想离开,怎知曾明知赞不绝口,他也不好立即离去。   “秦易,你果真是我的福士啊,屡次给我带来喜讯!”曾明知抚须笑道,越看秦易越满意。   秦易谦虚道,“大人过奖了,这是在下应该做的。”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衙役跑了进来,对着曾明知喊道,“大人,巡抚衙门传来文书!”   曾明知本是笑意连连,听到此话后,笑容顿时收敛。   最近发生的一连串大事,他已给巡抚大人上书陈述实情,且委婉的写明了自己的功绩,也给秦易等人表功。   如今巡抚传来文书,可见对方已经定性,是功是过,书信中必然写明。   他连忙接过,快速打开,仔细看了起来。   秦易也有些好奇,不知道巡抚大人会如何奖惩,就望向曾明知,察看他的神情。   发现对方皱起的眉头微微舒展,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而后又皱紧,脸上有些惶然。   秦易暗暗讶异,这表情变化也太大了吧。   莫非巡抚大人先是肯定了曾明知的苦劳,而后否定了他的功劳?   很快,曾明知就看完了,皱眉沉思,许久不语。   将文书收好,曾明知才抬头看向秦易,皱眉说道,“巡抚大人说了,此次事件处理的很好,有功者,朝廷必会奖赏。”   “当然,你的功劳最大,朝廷肯定会有重赏。”曾明知补充道。   那你皱眉干啥……秦易有些不解,但也没有询问。   此事不是他能过问的。   虽然秦易没有官身,于情于理都不该告诉他,但曾明知极为重视对方,不是机密的话,告知也无妨,于是说道,“此事到了这里,也该了结了,可得知山匪拥有军弩、以及景勋擅离职守后,天子震怒,已派出钦差,持有敕书,前来离阑府调查与惩处此事……”   说到这,曾明知的眉头皱得更紧,犹如川字。   秦易闻言,不由惊讶,没想到朝廷竟然如此重视。   也的确,军弩乃朝廷掌控的杀器,居然被叛军所持有,定然是出了内奸,且官职不小,若不彻底剪除,于国于民都无利益。   这些跟曾明知并无关系,他无须担忧,此时却皱紧眉头,其中原因,秦易自然知道。   上书陈述之时,焦茂可是在牢里好好待着,但如今,焦茂已经去地狱里报到了,谁知道钦差会如何惩治。   若是前来此处的钦差大臣是极为严苛之人,那曾明知说不定得吃点苦头。   ……   朝廷派出钦差,前往离阑府稽查要事的消息,在府城内不胫而走,众多人惊讶不已。   但联想到沙场发生的事情,众多黎庶百姓便知道,肯定是来审查匪祸一事,或许有不少人会因此而丢官,甚至掉脑袋。   毕竟天子虽是女性,但性子刚强,手腕强硬,对于昏庸官吏,向来是杀一儆百,定惩不饶。   由此,大家都在茶馆酒肆、勾栏青楼中,谈论着哪些官员会受到惩戒。   作为府城的第一把手,曾明知自然被谈论的最多。   但谈到他的人,都知道此次事件若不是曾明知,伤亡必然不小,因而都交口称赞,竖起了大拇指哥。   他们没想到,一向声名不扬,做了几年都没啥功绩的曾明知,竟然有如此能耐。   可到了后来,有人开始传扬一个消息,那就是曾明知能够极快的瓦解匪祸,跟一个叫秦易的策院学子脱不开关系。   正是此子足智多谋,料敌于先,正确判断局势,做出了有效的应对,从而一步步瓦解山匪的阴谋诡计,避免整个府城化作灰烬。   对于这个消息,有些人嗤之以鼻,压根就不信。   但据说传出消息的人,是策院和将院的学子,人数还不少。由此,怀疑的人越来越少,这个消息也传扬的越来越广,以至于有些人深信不疑,前往策院要见秦易一面。   理由各式各样,有的说想比比谋略,有的说想认识一下如此人杰,而有的说,想给家中待嫁的闺女找个如意郎君。   当然,更多的是去感谢,提着不少东西,一篮篮鸡蛋、一把把冬韭、一筐筐枣子……以至于策院门口犹如菜市场,熙熙攘攘,喧闹非凡。   为此,策院加强了防范,除了本院生员与教习,其余不得入内。   因此,这些热心肠的府城百姓们,并没有见到秦易的影子,只能在院门外喊着感谢的话,而后放下食物,独自离去。 第一百零六章 得意之作   秦易力挽狂澜于既倒的功绩,除了茶馆酒楼,府城内四处都在传扬,包括教坊司。   欣雅轩之中,年欣雅正对镜梳妆,眼眸明亮,犹如映在溪水里的星星,她抿着红唇,微微嘟起,给俏丽的容貌增添了些许可爱。   “欣雅姐姐,你这是生谁的气呢?”一旁帮着梳妆的莲儿,不由好笑。   今日可没人得罪年欣雅,她实在不知道,年欣雅在生哪门子的气。   年欣雅不答,依旧嘟着嘴,面容微带不悦。   “我知道了!”莲儿突然想到什么,嬉笑道,“你是生气秦公子许久没来,对不对?”   年欣雅不答,可见已是默认。   “姐姐,你不会不知道外面传扬的消息吧?”莲儿有些惊讶。   年欣雅蹙起秀眉,有些疑惑,“什么消息?”   她还真不知道外面在传什么。   这几日她极少出席作陪,哪怕出场,也只是待个片刻就离开。对此,司乐吴今歌也无可奈何,知道年欣雅背景不凡,不好说什么,只能任由她如此。   所以,年欣雅不知道也很正常。   莲儿的脸上,泛起一丝崇拜,“你的秦公子,最近可忙着呢!”   年欣雅脸红,嗔怪道,“再瞎说,我可不轻饶!”   莲儿嘿嘿一笑,继续说道,“之前的匪祸,欣雅姐姐你知道吧?”   年欣雅点点头,这个她倒是知道的,每当出去短暂作陪时,听到最多的便是这件事情。   “府城匪祸没有造成太多伤亡,这你知道吗?”莲儿再问。   年欣雅依旧点头。   听那些公子说,幸好这些山匪被提前解决,否则半座城池将会付之一炬!   当初听到这,她可是后怕了许久呢。   “然后呢?”年欣雅有些疑惑,“这些跟秦公子有什么关系吗?”   “那肯定有啦!”莲儿的脸上,再次出现浓浓的崇慕,“外面的人可都在传,发现山匪阴谋,并出谋划策,帮助曾知府解决匪祸的人,正是秦公子!”   年欣雅的心儿突然一颤,美眸瞪得极大,惊讶道,“真的吗?”   她不是不信,秦易的能耐,她是见识过的。   但这事太过惊人,她有些不敢置信。   毕竟事儿太大了,若真是秦易所为,那他就是拯救了半座城池的百姓啊!   “真的!”莲儿连忙点头,“当初第一次看到秦公子,我就知道,他绝不是池中之物!”   “大家都说,当初秦易就站在高台上,神色自若的出谋划策,众多捕快士卒听令而动,镇压全城……”说到这里,莲儿眼冒星星。   年欣雅静静听着,心中却如浪潮翻涌,有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画面。   身着白衣的秦易,立于高台之上,轻风吹拂他的发梢,衣摆微微飘荡,而他负手而立,目视远方,仿佛与天地博弈,谈笑自若间,山匪身死魂灭!   想到这,年欣雅的娇躯上,禁不住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她突然发现,文才难得,谋略亦难得,若能文才谋略兼备……那才震撼人心!   “欣雅姐姐,你在笑什么?”莲儿指着年欣雅俏丽的脸蛋,笑嘻嘻的问道。   “没有,我哪有笑!”嗔怪的拍了莲儿一下,年欣雅想收敛脸上的笑意,却如何都无法收敛下去。   ……   离阑府城,太学院,绿心湖。   清爽的微风拂过,湖面泛起一层层涟漪,岸上的垂柳随之婆娑起舞,风景雅致且怡人。   湖边长廊上,韶光远和侯令华正缓步而行,两人同穿浅白士子袍,手持折扇,一步一挥扇,颇有风流潇洒之意味。   享受着被轻风拂面的感觉,望着四周动人景色,韶光远笑道,“令华,你闭关许久,终于舍得出来啦?”   走在一旁的侯令华,相比以往清减了许多,但却神采奕奕,极有精神,仿佛突破了什么难关,整个人焕发着强烈的自信。   笑了笑,他点头说道,“闭关有了结果,就无须再困守一房。”   韶光远有些讶异,“你的诗作写出来了?”   他知道,侯令华闭关至今,只为了作出一篇超越秦易的诗作。   对此,他一开始是将信将疑的,直到秦易作出一首《行路难》,击败了被称作在世文曲星的孟温纶,他就对侯令华再无信心,生怕对方闭关到老,也未必能作出满意的诗篇。   怎知今日,侯令华就来找自己,欢喜的说成功了。   他不好打击对方的信心,所以秦易击败孟温纶的事情,他只字不提。   只想着找个机会,帮秦易和侯令华化解一下恩怨。   “写出来了。”侯令华笑着答道。   韶光远点点头,正欲再问,突然看到前方有个熟人,府太学的另一名大才子,石新霁。   他正陪着一名貌美如花的女子,边走边欣赏湖边景色,两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微微转头,看到侯令华和韶光远,石新霁顿时欢喜,喊道,“令华,你出关了?”   对着身旁女子说了一声,石新霁就快步走了过去。   侯令华脸上露出自矜的笑容,点头说道,“闭关有所得,就无须再继续了。”   猛地一拍侯令华的肩膀,石新霁的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好小子,我就知道你行的!”   当初宴席之上,飞花令环节,秦易将他击败之后,还斗诗击败了孟温纶,这事至今,石新霁都耿耿于怀,想过报仇,但自知诗才方面略逊一筹,不敢去自取其辱。   所以听到侯令华作出满意诗篇,他极为期待,希望对方能帮自己和孟温纶出出气。   好让秦易这厮知道,太学之人,绝不是沽名钓誉之辈!   “令华,赶紧念出你的诗篇,让我等瞻仰一下!”石新霁欢喜说道。   侯令华微微一笑,“瞻仰不敢当,那我就念出来,二位文才不凡,可给我斧正一下。”   往前走了几步,望着广阔的湖面,侯令华负手而立,昂起头,脸带自矜笑意,微微张嘴,正要念出满意诗篇,却被不远处的喧哗所打断,“真的?不可能吧?”   “就是真的!”   “没想到啊,策院竟有如此能人!”   “此人名叫秦易,乃是本院才子侯令华的劲敌,没想到他除了文采非凡,竟还有如此文韬武略!”   “此子甚是犀利!”   “厉害厉害!”   听到众人的惊呼,侯令华到嘴的话语,顿时扼住,连忙转头看去。   秦易?   这厮又怎么了?   他微微眯眼,有些疑惑,不希望自己作出得意诗作之后,这厮却出了什么问题,那他还怎么去报仇,还怎么去碾压对方? 第一百零七章 高枕无忧   听到喧哗,石新霁和韶光远也有些疑惑,不由面面相觑。   “走,我们过去看看。”侯令华停止念诗,对同伴说了一句,就快步走去。   念诗晚点也行,他现在就怕秦易出了问题,那岂不是没有了踩压的对象?   石新霁两人快步跟上,三人出了长廊,来到岸边,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正交流着什么。   侯令华曾败在秦易手中,不可能腆着脸去问关于对方的事情,只能站在一旁,倾听众人交谈。   “真的吗,我太不相信!”   “就是真的!传出消息的人,正是策院和将院的学子,几乎传遍了半座城池!”   “我叔的儿子是府衙捕快,我问过他了,的确真的!”   众人闻言,一阵唏嘘与感慨。   他们没想到,自己一向看不起的策院生员,竟有如此犀利之辈,力挽狂澜于既倒,拯救了整座府城。   “你再说说,秦易具体做了什么?”有一人刚加入交流,只知秦易犀利,不知他做了什么,因而问道。   有知情人当即说道,“此子极其犀利,他先是发现了法场有山匪潜伏,告知知府大人。在无人可用之时,建议使用将院学子,之后还提出了清理外围,回援中央的计谋,打了个时间差,避免府城被付之一炬,挽救了众多黎庶的性命!”   “还有,得知焦茂被山匪救走,秦易就自告奋勇,率百来名将院学子出城追缉,于邻天峰大破匪众,杀敌数百,亲手擒下焦茂!”   听知情人徐徐而谈,众人禁不住心潮澎湃,屏住呼吸。   他们的脑海中,出现了秦易指挥若定,气吞万里如虎的场面。   这是何等的令人震骇啊!   如此彪炳的战绩,纵使是那些当世名将,年轻时也未必能做到吧?   在这战争频发的年代,名将乃是当仁不让的主角。因此,哪怕文士们看不起策士,却也崇慕战功赫赫的将士。   赞颂将士与兵戈的诗词,频频产生,正是因为文士们无法从戎,只能以手中之笔,化作诗词,对九死一生的将士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如今听说秦易如此厉害,他们早已心驰神往。   人群外围,侯令华的脸上再无自矜之色,他怔在那里,恍若失神,犹如木鸡一般,久久无法言语。   可笑!   可笑啊!   他还想着靠这诗作,去将秦易比下去,可谁知道,竟是自己落了下层!   他为了一己之私,苦苦创作诗词的时候,秦易却心怀黎庶,与山匪博弈,拯救万民于危难之中。   比诗才,他不如,比谋略,他也不如,而如今,就连心性,就连胸怀,他都差了许多……   想到这,侯令华心灰意冷,脑袋低垂,朝着远处缓缓离去,背影分外萧瑟。   他知道,纵使自己心有不忿,也无法再将秦易比下去。   拯救府城于水火之中,秦易的声望之高,已达到了他无法企及的地步!   石新霁也是震惊万分,他没想到,秦易文采超过孟温纶,就连谋略,都堪比诸多名将与高参。   这厮如此犀利,他还是人吗?   一旁,韶光远却是又惊又喜,惊的是秦易如此厉害,喜的是秦易的才略,终于被众人所看到。   或许以后,秦易真能如他所料那般,走的越来越远,平步入青云!   ……   离阑府城之外,驻军营地。   大帐中,身着便衣的权深翰,正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哪怕没有穿上盔甲,少了些许锋锐,但那如熊般的壮硕身躯,依旧能给人沉重的压迫感。   他正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信件,那是巡抚衙门传递而来的文书。   早在之前,回到驻地之后,他就言辞恳切的给巡抚传去书信,表明自己擅离职守、率兵离城,只是为了去支援景勋部队,防止山匪逃脱,用心良苦。   此外,他还表明了纵使自己离城,也依旧留下足够的人手,能够镇压山匪,避免府城出现太大的伤亡。   言外之意是,府城能够很快平定匪祸,他的功劳也不小。   如今,巡抚大人传来文书,对于他的行为,先是斥责了一番,勒令以后不可再犯,而后又勉励了几句。   看到这里,权深翰微微提起的心,稍微放松下来。   他之前有些忐忑,不知道巡抚会如何惩治,如今看来,似是没有责罚之意。   但看到之后的一段话,他的心再次提起,眉头也不由皱紧。   那句话写的是,天子震怒,已派出钦差,前来府城稽查此事。   由此可知,巡抚的言外之意是,你说的是真是假,我没有派人调查,不太清楚,就不惩罚你了,但朝廷会不会责罚你,得看钦差如何定夺。   紧皱眉头,盯着文书许久,权深翰才放下,对侍立一旁的亲兵吩咐道,“去,将刘千户唤来。”   他麾下有两名千户,一人木讷老实,不懂变通,另一人圆滑,善经营,因而深得他意,有什么要事,都会派此人去办理。   上次,便是此人带着几名亲兵,在小楼中暗杀了山匪头领,避免对方说出真相。   虽然中了秦易一刀,但好在没有伤及要害,此时已恢复了些许,能够继续效力。   没多久,膀大腰圆、脸上长着络腮胡子的刘锣刘千户,就来到大帐之中。   此人面目看起来虽有些粗犷,但心思细腻、诡计多端,才脱颖而出,受到权深翰的重用。   “参见大人!”刘锣躬身一礼,高声说道。   权深翰问道,“你的伤势如何?”   “多谢大人关怀,末将恢复的尚可。”刘锣高声应道,心中却有些恼恨。   他没想到,距离如此远,秦易不靠弓弩,只靠臂力,居然能将飞刀投射的如此远,还有如此威力,以至于飞刀深入腹里,至今疼痛难忍。   但为了避免错过功劳,他只能说恢复的差不多,以免权深翰将要事交于旁人。   权深翰闻言点了点头,问道,“夜袭牢狱的士卒,处理的如何?”   钦差即将到来,他知道,对方一定会调查自己,既然如此,就得小心行事,抹去痕迹,以免栽了跟头。   所以,哪怕这些亲兵可以信任,哪怕这些亲兵功劳不小,该牺牲的时候,还得牺牲!   刘锣恭敬应道,“事成之后,我就带着他们前往深山,骗他们服下剧毒之物,当时就已死绝,尸首被我抛下山崖,此时或许已被野狼啃得仅剩尸骨了。”   权深翰点了点头,颇为满意,接着再问,“从殷连山谷中拾取的弩机和箭矢呢?”   “末将已全部焚毁。”刘锣答道。   权深翰闻言,脸上泛起阴冷的笑容,带着些许得意。   焦茂等诸多山匪已死,动手的士卒也死了,他再无把柄,纵使钦差如何厉害,也查不出任何端倪!   此后,他可以高枕无忧了! 第一百零八章 万人崇慕   殷连山谷中,被鲜血浸染成红褐的土地上,倒着数之不尽的尸体,扑鼻而来的尽是尸臭。   捂着嘴鼻,十几名黑衣男子,在众多残尸中不断翻找,似是想寻找什么。   刘锣同样身穿黑衣,黑布蒙脸,站在一旁,看着麾下翻找尸体。   他有些无奈,昨夜权深翰问话完毕,就让他率人前来殷连山谷,寻找孟群的尸首。   说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就苦了他们了。   这臭气熏天的修罗地狱,可不是人能呆的。   由此,他暗叹校尉大人太过小心,纵使孟群活着又能如何?   一个山匪的话,朝廷谁人会信?   当然,想是这样想,他可不敢偷奸耍滑,权深翰交代的事情,他从不敢敷衍了事。   这也是他能够受到重用的原因。   想到这里,他心中微微火热。   校尉大人说了,只要度过此关,明年就会恳请京中的大人,给他加个一官半职。   到时候,自己就能随之晋升。   校尉啊……想到自己很快就能从千户晋升为校尉,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许多。   “大人,找不到啊!”   “就是,大人,这也太臭了吧!”   “我忍不了了,大人,还有找多久啊?”   正在翻找的亲兵们,实在忍受不了恶臭,都停了下,高声抱怨道。   刘锣皱了皱眉,这里的确很臭,哪怕他站在外围,都有些窒息的感觉。   但权深翰的命令,不论如何都得执行,所以他只能应道,“别废话,赶紧的,早点找到,早点离开!”   亲兵们见状,只能骂骂咧咧的继续翻找。   他们可不敢违背命令,权深翰的严苛军法,无人胆敢承受。   可就在这时,山谷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刘锣心中一紧,连忙挥手,众多士卒顷刻闭嘴,俯下身子,静立不动。   “这么多人,得挖多大的坑啊?”   “多大也得挖,这里可是府城附近,若是放任这些尸体不管,谁知道会不会产生什么瘟疫?”   “就是,疫病可是很恐怖的!”   谷外的人一边行来,一边交谈。   距离逐渐拉近,交谈声也慢慢变大。   刘锣顿时明白,应该是府衙派人前来掩埋这些死尸,以免生起疫病。   这样看来,他们就无法继续寻找孟群的尸首了。   刘锣心中着急,不知道回去该如何答复。   如果跟校尉大人说,有人前来掩埋,他们只能无功而返,必然会引来责骂。   跟了权深翰这么久,刘锣知道,对方只看结果,不理过程,失败就是失败。   说不定,校尉大人会因此生怒,改变主意,不给自己加官进职了呢?   所以想了想,刘锣决定,就跟权深翰说,已经找到孟群的尸首了,为了防止意外,他已放火焚毁。   他相信,孟群肯定死在殷连山谷里,不然秦易也不会说没有看见。   所以纵使撒谎,也不会被揭穿。   当即,他一挥手,就带着亲兵们,从山谷的另一边快速离开。   路上,他特意吩咐众人,回去之后,为了避免惩罚,一致咬定已经找到了孟群,而且还放火焚毁。   对此,亲兵们没有异议。   完成不了任务,惩罚可是很严苛的,他们不是傻子,能避免自然得避免。   ……   食舍中,秦易正吃早饭,身旁突然坐下两人,转头一看,正是穆禹皓和张栋。   看到张栋那张朝气蓬勃、毫无烦恼的脸庞,秦易暗暗感叹,有些年轻人就是抗压能力强,睡了觉以后,哪怕之前社死过,也可以忘得一干二净。   “秦易,你老看着我干嘛?”张栋有些疑惑。   秦易摇头笑道,“没什么。”   他收回目光,心中暗暗想道,如果此时夸赞张栋画技强,会不会有揭人伤疤的嫌疑?   “秦易,你这声望高得……也太吓人了吧!”穆禹皓一脸感慨。   “就是,托你的福,我们每天都有免费鸡蛋吃。”嘴中塞满水煮鸡蛋,张栋边吃边说道。   秦易有些无奈,他也不知道是哪些好事的家伙,竟然将此事传扬出去。   传出去也就罢了,还说的如此详实,以至于走在路上,都会引来众多生员的崇慕目光。   这也罢了,竟然还传到里坊之间,以至于每天都有不少热心肠的老百姓们,带着乡土特产前来感谢。   其中最多的就是鸡蛋。   哪怕没有人收,百姓们也会放在门口,而后离去。   为了避免浪费粮食,策院的处理方式是,统一收起,而后给生员们免费加餐。   这样一来,又加剧了生员们对秦易的崇慕,目光中的敬佩愈发浓郁。   听说还有教习建议在食舍里立个牌子,写明这些食物乃是秦易拯救黎庶之后,百姓感激不尽,倾情相赠。   目的是为了激励众多生员,让他们向秦易看齐,以造福苍生为己任。   秦易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头皮发麻,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爽是爽,就是暂时有些不适应。   好在院正大人英明神武,发觉这个方法不太妥当,因而没有采纳。   为了避免被众多百姓所围堵,秦易已经几日不曾外出了。   当然,他也无须外出。   “秦易,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发现秦易的表情有些苦涩,张栋惊道。   “莫非你不喜欢?”穆禹皓也很讶异,“要知道,你虽不是甲级生员,但所拥有的名气和声望,可以说整个临瞻的策院,也没有多少生员能够比拟!”   “就是,做到你这个样子,已是策院生员的巅峰了!”张栋一脸羡慕嫉妒恨。   他老羡慕了,这种走在路上,关注率百分百的场面,他向往至极。   当然,他最希望的是,自己能拥有超高声望,从而引来某个教习的注意。   秦易有些好笑,没想到同窗如此羡慕。   旋即便收敛情绪,心态变得平和,不再因此而有所不适。   他了解自己,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来到此世,既然有能力崭露头角,就不能庸庸碌碌,须得到青云之巅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风景。   既然如此,这种万人崇慕的场面是不会少的,淡然待之即可。 第一百零九章 她感动吗?   晌午散学,秦易在众人的瞩目中,到食舍吃了个饭,而后绕着湖畔散了会步,才回返住处。   还未进去,就看到小童在院内绕来绕去,似有急事。   秦易大步走去,脚步声吸引了小童的注意。   小童回头看来,发现是秦易,连忙上前来说道,“秦易,院外有个衙役,指名要找你。”   衙役?   秦易点了点头,便随着小童,来到了策院门口。   过了几日,前来策院感谢的百姓减少了,但还是有一些。因此,秦易让小童将衙役带进院内。   片刻时间,衙役就进到策院,快步走到秦易身旁,恭敬地说道,“秦公子,严捕头让我跟你说一下搜寻结果,荒地那边找到一片脚印,沾了些许血迹,应该是歹徒离开时留下的,但附近有条河,歹徒许是洗了鞋底,所以之后再无痕迹。”   “殷连山谷那边,的确有些尸首只有箭伤,却无箭矢,可见是被人拔走了。为了避免再发生此事,知府大人已下令,将殷连山谷所有弩机都收集起来,该如何处理,留待钦差大人去定夺。”   听完衙役所说,秦易心中第一个感觉是,这严捕头虽然有时候脑子不好使,但还是挺会做人的。   知道自己好奇之后的发展,所以派人来告知自己,这事做的还行。   至于搜寻结果,他并不惊讶,歹徒能在短时间内血洗牢狱,且不惊扰任何人,可见实力不凡,不是普通货色。   因此,留下痕迹的可能性并不大。   ……   院子里,绿树之下,秦易坐在石桌旁,晒着午后温暖的阳光,手中捧着兵书,时而看上一眼,时而轻品桌上清茗,好不快哉。   这茶是穆禹皓相送,名唤瑾春毛尖,茶色清澈明亮,入口甘醇香甜,的确如对方所说,乃是不可多得的好茶。   又抿了一口,秦易放下茶杯,就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   此处唯有自己一间院子,看样子,应该是来找自己的……秦易暗暗猜测。   只是到了下午,穆禹皓等人看书的看书,睡觉的睡觉,出去玩乐的出去玩乐,极少串门。   他因而好奇,来者会是谁呢?   微微抬头,秦易朝院门看去,就看到了一个面容端正,颇为白净的蓝衣公子,缓步行来。   对方身形匀称,虽不壮硕,但腰背挺的很直,一步步走来,神态自若,有种轩昂之气。   秦易见了,不由疑惑,此人他从未见过,料想不是策院之人。   策院中的生员,并无如此气势不凡之辈。   对方神态虽平和,但眉宇间,隐隐有着一丝锐气,是见惯了杀伐场面,才能培养出来的气概。   “阁下应该就是秦易吧?”蓝衣公子走到院门口,停了下来,笑着问道。   对方的笑容很谦和,遮盖了眉宇间的锐气。   秦易站了起来,平和回应,“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   “景勋。”蓝衣公子回应,而后说道,“得知阁下谋略过人,在下冒昧前来拜访,不知可有打扰?”   秦易有些诧异,此人就是名动临瞻的武举传胪?   气势果然不凡!   难怪有人说,景勋未必差于武举一甲的状元和榜眼,只因过于痴情,被女帝所不喜,从而降为二甲传胪。   “午后闲暇,岂会打扰,阁下远道而来,还请入内品茶。”秦易笑答。   景勋爽朗一笑,便走进院内,望了一眼四周,脸上浮现缅怀之色,“看到这里,就想起了我在将院求学的过往,甚是怀念。”   “眷眷往昔时,忆此断人肠。心有怀念,实属正常。”秦易应道,拿起一个空杯,开始倒入清茗。   望向秦易,景勋赞道,“难怪人人都说你文武双全,随口便是诗词,文采的确非凡。”   “阁下过奖了。”   “往昔的确让人眷恋,但却不断人肠。”景勋坐在了椅子上,说道,“现在更好。”   将茶盏递给对方,秦易也坐了下来,有些不解。   对方擅离职守,犯下大错,即将面临审判,竟然还说现在更好?   看出秦易的疑惑,景勋笑道,“功名利禄,于我为粪土,美人恩情,方是本真。”   能说出此话,不愧是情痴……秦易笑问,“哪怕因此而下狱待斩,也在所不惜?”   景勋没有答话,端起了茶杯,轻抿一口,品味一番后,赞叹道,“唇齿留香,好茶!”   轻缓放下,他微微一笑道,“行事疯狂的人,与疯子的区别,在于他并非真的不顾一切,而是做自己能够承受后果的事情。”   看来这家伙后台很硬啊,以至于犯了大错,也没有性命之忧……秦易心中想道。   也的确,武举传胪,对于朝堂诸多势力来说,都是香饽饽,自然会被竞相招揽。   只是事物都是相对的,后台能够提供庇护,也能带来杀机。   景勋此次被陷害,便是受到后台所牵连。   但对方一副坦然的模样,让秦易不由好笑,“既然功名利禄皆是粪土,你又何必考取功名呢?”   景勋望向远处的小楼,脸上的笑容变得柔和,缅怀道,“我还在太将院求学的时候,随着同窗去游园,就遇到了她……阳光洒下,那一抹笑颜侵入心扉……”   “经过多方打听,我得知了她的身份,工部侍郎之女……我便发奋苦读,废寝忘食,只为考取功名,好缩短我与她之间的距离……”   “可谁知道,纵使我成为传胪,她也没有多看我一眼。后来,我才知道她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纵使说着如此苦涩的事情,景勋的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笑容。   很痴情,像只舔狗,不对,对方实力不凡,再加上行事很虎,应该说像只舔虎……秦易不知该说什么,便问道,“她喜欢什么?”   “她喜欢游山玩水,也喜欢能陪她游山玩水的人,”景勋应道,“所以我放下大事,跑去找她,就是想让她知道,我能陪她。”   秦易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有些无语,只能再问,“那她感动了吗?”   景勋点了点头,“动了。”   秦易有些诧异,“她这么容易就感动?”   “嗯,我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动身前往别处了。”   “……” 第一百一十章 沉重过往   擅离职守,却没能见到心上人,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秦易暗自想道。   他抬起头,望向景勋,见对方神色洒脱,不由暗叹,此人不仅实力不凡,就连心性都远超常人。   纵使爱而不得,纵使面临审判,也依然气定神闲。   哪怕是装的,也比装都装不了的人强上许多。   “说来也怪,宣凌瑶乃是她的闺中密友,此时就在离阑府城,为何她却不前来相见?”景勋缓缓说道。   秦易听了,顿时明白,宣凌瑶在瞻京住过一段时间,才能与景勋的心上人成为密友。   只是为何此时却在离阑府城?   想到这,秦易便问道,“不知阁下,对于前任颖国公了解多少?”   宣凌瑶虽平淡少言,但接触多了,总能察觉出,她那清美高冷的外表下,有着重重心事。   所以他有些好奇宣家的过往。   景勋闻言,眼瞳微微一眯,看了秦易一眼,而后舒展开来,淡笑说道,“阁下关心前任颖国公,应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我不是醉翁,也不喝酒。”秦易应道。   “哈哈,”景勋被逗笑了,“如果我没猜错,你与宣凌瑶同处一堂?”   秦易颌首。   景勋点点头,望向远方,脸上的笑意收敛下去,变得有些肃穆,“前任颖国公的一生,可以称之为传奇。”   “他武艺不凡,谋略深远,于瞻业八年高中武举榜眼,从军十五年,立下赫赫战功,几无败绩,灭南蛮、平匪军、定樊国、镇流康,曾率五万人,于狼弦城大败二十五万流康弓骑,救出身陷重围的二皇子,一时荣耀无双,于瞻业十八年被先帝册封为颖国公,世袭罔替。”   景勋停顿了下,眼神变暗,带有一丝伤怀,“瞻业二十三年,先帝率百万军众,御驾出征,征伐大离王朝。前任颖国公为先锋大将,一路势如破竹,连拔数城,怎知麾下受困,前去救援,却深陷敌围,力战而亡,尸身被焚成灰烬……”   听到这,秦易不禁皱眉,难怪宣凌瑶说其父不见尸首,没想到竟如此惨烈。   他沉默了下,才问道,“此战结果如何?”   先锋大军受挫,或许会影响到整个战局。   景勋语调低沉,缓缓说道,“临瞻大败,存活者不足半数,先帝因此心中郁结,半年之后病逝。”   秦易一时无言。   没想到临瞻竟有如此过往,他穿越过来,记忆有所缺失,已没有了相关记忆。   也没想到,大离王朝竟如此厉害,难怪被称为苍元第一王朝。   “大离国势极盛,兵强马壮,名将如云,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三大优势,非其余王朝所能撼动。”景勋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世人都说,先帝非能忍之辈,一念之下,行差踏错,险些毁了数百年基业……”   是啊,稍有不慎,灭国也不是不可能。   秦易犹自皱眉,暗暗疑惑,就连先帝都因此而亡,国仇家恨,为何临瞻与大离如今却和睦交好?   按理来说,当今的天子,先帝之女,应该强国振军,厉兵秣马,倾力报仇才对。   看出秦易的疑惑,景勋答道,“并非陛下不计前嫌,她心中之恨,无人能知。只是势不可为,唯有隐忍不发。”   秦易点了点头,被女帝的隐忍所惊到,看来此女心性极佳。   能压下国仇家恨,顶住群臣的反对,与大离互通有无,魄力也不小。   收敛了繁杂情绪,景勋的神色恢复平淡,接着说道,“身为前任颖国公之女,宣凌瑶不喜女帝所为,竟能忍下国仇家恨不报,怒而离京,前来故乡离阑府城,于此处策院求学,从此不再回京。纵使实力足够,她也没有参与过瞻京太策院的考核。”   闻言,秦易才明白,为何宣凌瑶会在离阑府策院,原来是这原因。   难怪她有时候看起来,满怀都是心事。   对此,秦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他看来,女帝没有不顾一切的去报仇,暗自发展临瞻,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否则,轻则重蹈先帝覆辙,重则亡国!   他只能感慨,这两个女人都不简单,一个心性过人,能忍人之不能忍,一个性子刚强,独自在外,数年不曾归家,只因心中之恨。   这些年来,这两人都过的很苦呢……   看到秦易神情复杂,景勋轻笑说道,“我能感觉出,你跟我是同类人。”   他的笑容轻淡平和,让席间的愁闷和伤怀,消去了些。   秦易回神,有些诧异,“阁下说的是哪方面?”   “你我皆是痴情之人。”景勋说道。   你可拉倒吧,老子做不出你那样的壮举……秦易摇了摇头道,“阁下看错了。”   “我很少看错。”景勋应道。   本不想揭对方的伤疤,奈何对方嘴硬……秦易望向景勋,缓缓说道,“我的确和阁下不一样,做不到放下大事,只为去见心上人。”   虽然他率领将院学子前去追缉焦茂时,有中途改道,前去拯救宣凌瑶和策院学子,但与景勋所为完全不同。   一是追缉焦茂并不急于一时,二是他并非去见心上人,而是为了救人,策院百来名生员的性命,重要性不弱于追缉焦茂。   而景勋完全可以将焦茂送到离阑府城之后,再去寻找心上人。   毕竟焦茂是祸乱一方的匪首,为了擒下他,牺牲了许多将士的性命,若是将他放跑了,那就前功尽弃,枉费士卒们抛头颅洒热血。   可景勋却轻重不分,想来是为了让心上人知道,大事再大,也不及她半分。   可惜啊,人没找到,还落下大罪,好在这家伙不以为意,否则换个人,肯定会哭死!   被秦易揭露过错,景勋并未生气,反而诚恳说道,“的确怪我,高估了两名属下的能力,以至于犯下大错。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擒回了焦茂。”   说罢,景勋起身,躬身行了一礼。   你这家伙的是非观还挺正常嘛,知道自己做错了……秦易上前扶起对方,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往后还请阁下以此为戒。”   虽然景勋不在乎功名利禄,但秦易不想对方荒废了文韬武略。   有才之人,身居要职,就该忠于职守,为苍生造福! 第一百一十一章 风起云涌   对于秦易所劝,景勋笑而不语。   他凝神看向秦易,说道,“此次前来,只为瞻仰阁下的风采,如今一见,果然不凡。”   “以阁下的文才武略,未来朝堂之上,必有你一席之地!”景勋断然说道。   “阁下过奖了,”秦易摇头,“未来如何,无人能够预料。”   景勋闻言,点了点头,“的确,名将顾雨岚兴起于大离,流康权臣赵良言雄心勃勃,荆朝天子中道崩殂,天佑王朝匪乱难平,而我们的陛下,又是励精图治之主……”   缓缓地,景勋眯起双眼,“未来必会风起云涌,局势多变,波云诡谲,不知何人能顺势而起!”   ……   离阑府城外四十里处。   幽深山洞的洞口,一名蓬头垢面的男子,持着长刀,贴着山壁鬼鬼祟祟的往山洞外张望。   看了一会,没看到什么人影,此人才转过身,朝山洞内快速奔去。   跑过长长的甬道,来到了狭小的洞穴之中。   此时,山洞中央燃烧着一丛篝火,火光照亮四周,也驱走了寒冷。   四周散落地坐着数十人,全都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人群中,孟群同样憔悴,但眼神颇为明亮,看到派去侦察的人回来,便问道,“如何,是否有人跟踪?”   适才在山洞口张望的山匪,摇了摇头道,“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   孟群点了点头,放心下来。   四周的山匪们,心中生起一丝不悦。   有人忍不住,高声嚷道,“大当家的,我们就别这样了,直接赶回宁尤府吧!”   “就是,这样走走藏藏,得多久才能回到宁尤府啊?”   “我都说了,不会有人追踪的,大当家无须如此小心!”   正是因为孟群过于谨慎,昼伏夜出,每日前行不足十里,以至于他们到现在,还在离阑府之内,距离府城只有四十里。   孟群闻言,摇了摇头道,“小心无大错,若是被抓到,丢的可是性命!”   “不会有人来追我们的,大当家太过小心了!”山匪反驳道。   孟群摇头,“其他人可能不会,但权深翰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山匪有些诧异,要追踪他们的,也该是那日攻上邻天峰的人才对啊,跟权深翰有什么关系?   知道众人不解,孟群答道,“权深翰为人睚眦必报,也阴冷歹毒,为了防止我们说出合作之事,也为了报被欺骗之仇,他必然会派人前来追缉我等。”   山匪们闻言,皱眉不语。   孟群虽然失败过两次,但过往数十次数百次的胜利,让众多山匪知道,此时最好是相信他。   他的判断,向来很准。   见众人不再言语,孟群安慰道,“慢点又如何,稳妥才是最重要的。只要等接应的弟兄们到来,我们有了依仗,就能快马加鞭,尽快赶回山寨。”   此处数十名山匪,几乎各个有伤,战力受损,难以应付变故,所以孟群深思熟虑之后,派人回宁尤山寨传信,命令余下的千余名弟兄,选出五百名精壮汉子,分作几批,日夜兼程,前来接应。   众多山匪听了,心中一松。   等到接应的弟兄们到来,权深翰的追兵就不算什么,他们无须再如此憋屈。   想到这里,气氛变得不再沉闷。   ……   看着坐于案几之后,紧皱眉头的曾明知,典吏季亮心中有些彷徨。   出城追缉焦茂之时,捕快伤亡百来名,抚恤加起来数额不小。因此,他适才正帮着经历司的经历,核算抚恤金额。   谁知道衙役前来,说知府大人寻他过去。   季亮知道,但凡无事,曾明知不会寻找自己,可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而去往府堂的路上,他特意问了衙役,才得知曾明知收到巡抚衙门传来的文书,便一直愁眉不展。   如今来到府堂之中,曾明知一直不言不语,久久盯着文书。   文书用语向来精简,无须片刻便可看完,曾明知看了许久,定然是看了又看,可见其中所写,必是大事。   因此,季亮愈发担忧。   “陛下派来的钦差,你知道是谁吗?”曾明知突然问道,他紧皱眉头,犹如川字。   季亮连忙摇头,他哪知道这个啊。   曾明知皱着眉头,又问,“那你觉得是左相的人,还是右相的人?”   季亮不好再敷衍,只能认真思索。   临瞻朝堂中,宰相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众多文臣武将唯他们马首是瞻。   原本宰相只有一名,但为了避免相权过大,操弄朝堂。数百年前,一名高瞻远瞩的临瞻天子,将相权一分为二,分作左相与右相。   左相为武相,掌管兵部、工部和刑部,右相为文相,掌管吏部、户部和礼部。   而此朝中,现任武相乃是智谋卓绝之辈,人称大智若妖。   瞻业二十三年,大离名将击败前任颖国公,击败先帝所率兵马,一路直逼临瞻重地,瞻京!   若不是武相运筹帷幄,于瞻京百里之外击退数十万敌军,此时或许再无临瞻一朝。   女帝瞻庆,便是靠着武相的支持,力压众多皇子,成为新帝。   登基之后,瞻庆深得先帝教诲,善帝王均衡之术,果断任用与左相有仇的大臣为右相,两相相争,帝王得利。   而如今,景勋为将,最高领导便是左相,任用左相的人为钦差,就会偏袒,任用右相的人为钦差,或许会构陷。   所以季亮有了答案,急忙答道,“两边都不是!”   曾明知点了点头,暗叹季亮的脑瓜还算灵活,旋即又满腹愁思,说道,“的确,陛下没有派出两相之人,而是……”   季亮禁不住屏住呼吸,认真倾听。   来者是谁,差别很大。   若是和善之辈,或许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天子只能审判结果,却不能亲自调查。   而该调查谁,如何调查,乃是钦差亲自安排,这里面有着极大的操作空间。   若是来者心性好杀,那么纵使是曾明知,过错不大之人,也会被上书写个渎职罪名。   如此一来,后果可就严重了,轻则降职,重则入狱,甚至性命不保! 第一百一十二章 黑面阎罗   “大人,钦差到底是谁啊?”季亮实在忍不住,问道。   曾明知沉声说道,“穆王。”   季亮心中一个咯噔,分外惊讶,到嘴的话直接脱口而出,“莫非是那个黑面阎罗?”   说完,季亮大骇,没想到自己竟然将这种人人都知道,却无人胆敢说出来的诨号说了出来。   轻侮王爷,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啊!   曾明知眉头大皱,连忙四顾,见周边无人,提起的心微微放下,霍然怒斥,“瞎说什么?幸好此处无人,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季亮连连躬身,一脸后怕。   稍稍平复了情绪,曾明知皱眉,点头说道,“没错,正是穆王。”   穆王,先帝第四子,女帝瞻庆的胞兄,生性不苟言笑、杀伐果断,虽不善智谋,却从军八年,拥有一身战功,威名赫赫。   女帝登基之后,穆王虽不再率兵,也没有为官,只是做一个闲云野鹤的王爷。   但其对女帝忠心耿耿,是女帝最信得过的皇亲贵胄,因而屡受重用。   如今派他前来,意味着女帝对此事极其重视,颇有不查个底朝天,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而季亮之所以惧怕,只因穆王有两大战绩,为世人所惊。   瞻庆一年,七皇子不服女帝,意图谋反,拉拢武贲军企图逼宫,被武相和穆王联手挫败阴谋。   随后,穆王率众前去七皇子府中,擒拿其妻妾子嗣。在女帝未曾颁布圣旨,没有决定如何处治之时,穆王亲自监刑,将七皇子府中之人,满门抄斩!   等到宦官持着女帝的圣旨赶到,所看见的,唯有满目殷红。   鲜血,溢满整个府邸!   事后,女帝并未严惩穆王,只是罚俸三月。   众人便知,穆王所为,深得女帝之心。   但先前未得同意,就敢如此屠戮皇子府邸,穆王的杀性,可见一斑!   第二件事,便是瞻庆二年的贪腐案,时任户部尚书的汪职,贪墨国库数百万两。事发后,女帝震怒,将此事交于穆王,牵头大理寺、刑部、都察院,进行三司会审。   原以为此案短时间就能了结,怎知穆王审查了足足五个月,揪出数百名贪官污吏。   哪怕只是收受了几两银子的小吏,也被揪出来,下狱待审。   由此,百官人人自危,无人敢说自己清白无辜,就怕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也会因此罢官入狱。   眼看此案无止无休,牵连越多,女帝才颁旨下令,制止了穆王。   纵使如此,牢狱中也挤满了贪官污吏,再无空处。   由此,面色偏黑、杀伐果断的穆王,便有了黑面阎罗的称号,传遍了临瞻各地,甚至名扬众多王朝。   知道是此人前来,曾明知心中发慌,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罪名,就被穆王革职待审。   若是因此遭了屠戮,那就……   一时间,曾明知和季亮满目惶然,不知所措。   ……   离阑府城外,驻军营地。   大帐中,有两人相对而坐。   一人身形如熊,极为壮硕,眼瞳间有着一丝戾气。   另一人面含微笑,眉宇间的锐气若隐若现,其身着蓝衣,虽不像对面那人锋芒毕现,但身形挺直,依然有着无匹的轩昂气息。   “将军肯应邀前来,末将喜不自禁!”极为壮硕的权深翰,笑着举了举杯,对身着蓝衣的景勋恭敬说道。   景勋举杯同饮,而后赞道,“一路行来,军容整肃,可见校尉大人治军严明啊!”   “哈哈,”权深翰开怀一笑,“无他,军法严苛罢了,士卒莫敢不从。”   景勋微微眯眼,并不赞同。   军法严明,能带出好兵,但军法严苛,就过犹不及了。   如此一来,士卒在高压之下,虽会听令行事,但却未必能够凝聚军心。   察觉出景勋的态度,权深翰也不多说。   他知道,景勋向来爱兵如子,因而深受麾下的敬爱。   但他不需要,他只要麾下知道,不遵从,就得受罚,甚至得死!   于是权深翰转而说道,“事到如今,将军还神态悠然,这般心性,远超常人,末将佩服!”   景勋说道,“本将的心性并未有多厉害,不过是不以为意罢了。”   “能不以为意,视功名利禄如云烟,正是将军的过人之处!”权深翰再赞,“将军所为,天下无人敢于仿效!”   景勋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原本我也觉得,我之所为乃勇士也。可昨日听一人说了,方知过于自私。”   权深翰微微眯眼,他如此夸赞,乃别有目的,可没想到景勋竟会反省自己。   因而好奇,问道,“何人说了什么?”   “他说,任其职,尽其责……这句话说的很贴切呢。”景勋笑了笑,补充道,“一个很有趣的朋友,想不到他那淡然的外表下,竟有如此赤诚之心。”   想到昨日与秦易相见的场面,景勋颇为回味。   与同样优秀的人相处,就是愉快。   见景勋不肯多说,权深翰也不多问,正想接着闲谈,大帐帘子突然被掀开,一名士卒跑了进来。   看了景勋一眼,士卒跑到近前,对权深翰恭敬说道,“大人,巡抚传来文书。”   权深翰接过,打开一看,眉头顿时皱紧。   想到景勋在这,不能表露得过于明显,于是舒展了眉头,但他的脸上,依然可见一丝忧虑。   景勋见了,不由淡笑。   收起文书,示意麾下离去,权深翰暗暗疑惑,不知道景勋在笑什么。   明白对方所想,景勋缓缓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文书中所写的应该是钦差人选吧?”   “来者是穆王?”景勋接着说道,貌似询问,但语气却颇为肯定。   权深翰霍地眯眼,微微一惊,没想到景勋竟如此能猜会断,不愧是武举传胪!   “的确。”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惊讶之后,便是忧虑,穆王的威名,权深翰自然知晓,因而心中犹豫,是不是该灭口,杀掉所有知情的亲兵。   但若是只杀掉亲兵,却不动刘锣,似乎作用不大。   可若是杀了刘锣,千户突然死去,必然会引起钦差的注意。   此外,众多亲兵身死,也会暴露嫌疑。   想到这,权深翰刚舒展开的眉头,禁不住又皱起来。   抬头,见景勋面色平淡,无惊无惧,权深翰略微佩服,也有些羡慕。   对方实力不凡,因而有大靠山,会受到倾力保护,所以才能不惧,而自己的后台却……   想到这,权深翰愈发了解到权力的重要性。   过了这关之后,一定要努力往上走,绝不能再受人所制! 第一百一十三章 雷厉风行   府堂,曾明知正频频下令,“快,将厢房收拾出来,供穆王等人休息。”   “闲杂人等莫要多事,离远点,谁若是冲撞了穆王,我定惩不饶!”   “这段时间,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小心行事,莫让穆王觉得我等德不配位!”   对着立于堂下的诸多胥吏和捕快,曾明知不断吩咐道。   要让穆王心有好感,得从小事做起。因此,这些表面功夫一定要做到。   嘱咐完毕,众多胥吏衙役领命而去,曾明知则负手在堂上来回踱步,想着还有哪些细节没有注意到。   按照正常情况来看,穆王还需要几日时间,才能来到离阑府城……正当曾明知如此思索之时,突然有个风尘仆仆的衙役,飞奔进来,“大人,大人,穆王等人,已到了府城三十里之外!”   曾明知连忙回头,心中大惊,“穆王为何来得这么快?”   来不及多想,他连忙喝道,“快,随我出城迎接!”   ……   离阑府城,三十里之外。   一队人马速度迅疾,全员骑马,朝着前方飞奔而去,扬起滚滚烟尘。   这群人马不多,将近两百名,却各个精悍无匹,身有如刀般的锋锐之气,目光移动间,如鹰隼一般,极为锐利。   这群人马的前头,有一个黑面男子,身着鲜红蟒袍,挂配玉带,贵气逼人,但肃穆的神色,紧抿的嘴角,目中偶然闪过的厉芒,都显示此人非易于之辈。   黑面男子的身后,一个马位的距离,紧跟着两人。   左边者乃是面色白净,颌下留须,身着绯袍的三品官员,都察院的左副都御史。   右边者,乃是面容肃杀,目光尖锐的玄衣男子,纵使骑马,他的右手依旧紧握着腰间斜跨的长刀刀柄,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正警惕的观察四周。   此人乃是千户,与紧随其后的两百名玄衣男子一样,隶属于帝王双卫之一的御谍卫。   除了拱卫瞻京的诸多军队,临瞻天子还有两支强大的力量,专责稽查的御谍卫,专司贴身护卫的千刀卫。   两卫军众,皆是精锐中的精锐,悍勇无匹,纵使两百人,也可抵挡五百余普通士卒。   哪怕奔跑许久,日夜赶路,众多御谍卫军众,依然神色不改,气息悠长。   黑面男子亦是如此,没有疲累之意,可紧随其后的左副都御史柏光临,已年过半百,且是文士,哪受得了如此奔波之苦。   之前惧于穆王威势,不敢多言,只能一路急赶,如今发觉腰跟断了似的,酸软发痛,他实在忍不了,只能出声说道,“王爷,距离离阑府城仅有三十里,我等无须……无须如此赶路……”   穆王微微皱眉,回头看了下,沉声应道,“三十里,不过三刻钟而已,接着走。”   说罢,他继续纵马疾驰,柏光临只能咬牙,催马紧紧跟随。   两刻钟之后,穆王队伍来到了府城几里之外,远远见到前方有车队行来,占据了官道。   队伍中,一名御谍卫策马而出,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此时,前方车队已停下,那名御谍卫冲到近前,高声喝道,“前方何人,莫占官道,赶紧让开!”   被人群拱卫的马车上,帘子掀开了,曾明知探头出来,看到远处有一队人马急速赶来,领头之人身着蟒袍,顿时明白,是穆王到了。   他心中惊诧,没想到穆王竟如此之快。   虽说兵贵神速,但前来审查事宜,也无须如此匆忙吧,   他连忙下车,对那名御谍卫喊道,“本官乃是离阑知府,前来迎接穆王。”   御谍卫听了,立即回返,将此话告知给了穆王。   率着众人,穆王来到车队之前,曾明知连忙上前几步,弯腰恭敬行礼,“下官曾明知,参见穆王,参见左副都御使大人。”   穆王坐于马上,并未下马,一旁的柏光临见了,也不敢擅自下马,只能坐着,不言不语。   目光一转,扫了众多衙役一眼,随即看向曾明知,穆王神色肃穆,冷冷说道,“即刻回城!”   说罢,他就绕过众多衙役,朝着府城急驰而去,身后众多御谍卫,策马跟随。   柏光临当官多年,深知为官之道,本该下马与曾明知寒暄几句,但穆王身为钦差,他乃是副手,须得随同钦差行事,不好擅自胡来,只能苦笑一下,忍着腰痛,也策马追了上去。   曾明知脸色灰白,犹自颤抖,从穆王的行径就能看出,对方很不待见自己。   如此看来,此次怕是难逃惩治了!   心中大慌,不敢耽搁,生怕慢了几步,引来穆王的不满,曾明知连跑带跳上了马车,对众人喊道,“快,赶紧回城!”   可马车速度慢,纵使车夫拼命策马,衙役疯狂奔跑,曾明知等人回到府城门口时,也耗了将近两刻钟。   见城门无人,穆王不在这里,曾明知暗自庆幸,幸好没让穆王久等,说不定,对方此时已去了府衙。   于是连忙赶向府衙。   到了府衙,曾明知率众正要进去,就看到众多御谍卫牵着马匹,上马驰向四周。   曾明知疑惑,连忙让衙役上前,拦住一名精悍的御谍卫,询问去往何处。   对方目光锐利,冷淡应道,“侦查!”   说罢,那名御谍卫就策马离去。   曾明知心惊,难怪穆王能在五个月之内,揪出数百名贪官污吏,这速度无人能比!   他连忙疾步小跑,进了府堂,就看到穆王坐在主位之上,一名玄衣男子侍立身后,柏光临坐在侧位。   刚跑进府堂,曾明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穆王冷声说道,“去,派人唤来相关人等。”   曾明知有些诧异,“王爷这是?”   “问话。”穆王冷声回应。   曾明知愣住了,一来到就查案,这……   虽然惊诧,但他也只能按着吩咐,让衙役前去唤人。   沉默了一会,曾明知才低声说道,“王爷不先歇息几日?下官准备今夜给王爷接风设宴呢。”   “歇息?”穆王冷哼,“若不是你们犯下大错,我还需要跑来这里歇息?”   “接风宴,你以为我是来游山玩水的吗?”穆王怒斥,“你知不知道,你们离阑府闹出的乱子有多大?”   侧位上,副都御使虽未说话,但也点了点头。   的确,临瞻看起来虽一派祥和,但因为离阑的军弩事件,瞻京已开始了大审查,想必有不少人会因此革职待戮。   曾明知被骂的不敢声张,脸色发白,只能连连点头。   不多时,景勋和权深翰便陆续到来,对着堂上三人恭敬行礼。   穆王冷眼看着,景勋他见过,权深翰一看就不是生员,因此皱起眉头,望向曾明知,“秦易呢,为何没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先斩后奏之权   “秦易呢,为何没来?”穆王皱眉问道。   曾明知一愣,秦易也要叫来?   他不明白叫秦易过来做什么,但也不敢多问,连忙对侍立一旁的衙役点点头。   衙役飞奔而去。   堂中,曾明知、景勋,以及权深翰,三人皆是站着,没有穆王的吩咐,他们不敢擅自坐下。   而此时,穆王沉着脸,神色肃穆,本就微黑的脸庞,显得愈发黑沉。   他沉默不言,整个堂中的气氛,因为他的沉默和冷肃,而变得有些凝滞。   曾明知忐忑的站着,目光不时望向穆王,不时看向柏光临,但两人一人沉着脸,一人眼观鼻鼻观心,看不出什么端倪。   景勋则昂然站立,神态平和,无惊无惧。   权深翰身形如熊,但在穆王面前,他不敢太过张扬,身形微微弯着,俨然没有了以往的气势。   一刻钟时间,身着白袍的秦易就来到了府衙,迈步走入堂中。   前来的路上,他已经听衙役说了,穆王乃是钦差,有话要问,让他小心行事。   穆王的威名,秦易本不知晓,但经过了衙役的添油加醋,他已然明白,待会看到的,会是一个嗜杀狂人。   但进到府堂,看到坐于主位之人,秦易微微一愣。   并没不像衙役说的那样,气势如狂,目光如狼,除了脸色微黑微沉一样,与常人并无异样。   不敢多看,秦易收回了目光。   曾明知连忙给自己看好的年轻人介绍道,“秦易,这位是穆王,这位是左副都御史柏大人,这位是景勋将军,这位是权深翰将军。”   秦易点头,拱手行礼道,“学生见过穆王、见过柏大人,见过知府大人,见过两位将军。”   秦易乃是策院生员,虽无官身,但无须自称草民。   曾明知等人都看向穆王,想知道穆王叫来秦易,所为何事。   穆王看向秦易,目光犀利。   秦易神态自然,不卑不亢,淡然而立。   “不错,你做的很好。”穆王对着秦易说道。   众人一愣,满心讶然。   从一开始见面到现在,穆王全程冷着脸,别说是好话,就连话都不屑于跟他们说,此时竟然和颜悦色地夸赞秦易?   权深翰暗暗眯眼,心中不爽。   自己在这里受人冷落,秦易这厮却被夸赞,这种待遇差别……让他愈发不悦。   秦易拱手道,“穆王过奖了,学生不敢当。”   “你的功绩,陛下已然知晓,曾当众夸赞于你,”穆王缓缓说道,“对你的奖赏,不日便会到,希望你莫要骄矜。”   众人愈发羡慕,奖赏也就罢了,竟然还能得到陛下的夸赞,这可是莫大的机缘啊。   往后官路必然会轻松畅通许多!   秦易依旧淡然,“谢陛下奖赏,学生定会再接再厉,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见秦易的确没有得意之色,穆王暗暗点头,旋即说道,“你可落座。”   秦易看向一旁,曾明知、景勋和权深翰都站着,他岂能坐下,便摇头说道,“学生站着便可。”   穆王本已移开了目光,听秦易如此说,不由得再次望向对方,目光颇深。   他虽不拘礼节,不担心怠慢曾明知等人,是他的地位在这,不惧被人记恨。   但他知道该如何做才是最妥当的,秦易此时所说,就很妥当。   若是让他坐,他直接就坐下,曾明知三人嘴上不说,心中一定不悦。   由此可见,此子谋略不凡,还懂做人,未来或许能混的风生水起。   如此思索着,穆王瞥向曾明知等人,平和的目光带上些许冷厉,“在我面前,有功之士方可坐下,你看他们谁人敢坐?”   曾明知哆嗦了下,权深翰微弯的腰又弯下了一些。   “你有功劳,可坐!”穆王说道。   秦易不敢拒绝,若是再拒绝下去,就不是谦逊了,而是没事找事。   他只能走到侧位下首,坐在了椅子边缘,没有坐满。   目光一扫,望向曾明知等人,穆王冷声说道,“本王还未来到离阑府,就已派出五十名御谍卫,率先来到离阑府城,先行侦查。”   听到穆王如此说,众人心中一惊。   看来穆王是来真的了,他如此急忙赶来,还派人先行调查,就是想争取时间,防止众人毁去证据。   如今他一到,不歇息一下,就召集相关人等,准备问话,显然是找到了什么证据。   想到这,曾明知和权深翰都微微慌乱起来。   “来人!”穆王高喝一声。   曾明知吓了一跳,连忙看向穆王,不知对方要做什么。   当即有一名身形健硕的御谍卫,端着盘子走进府堂。   穆王冷眼看向景勋,喝道,“本王持天子敕书,奉为钦差,有先斩后奏之权。汝犯下大错,理应革职待审!”   “除官服,退腰牌,麾下兵权,由本王接管!”穆王一字一顿,冷厉喝道。   御谍卫走到景勋面前,停了下来,双手端着盘子,静静等待。   秦易转头看去,发现景勋和权深翰此时都身着青色官服,不再如以往一般随意穿着。   他皱起眉头,有些惋惜。   经过短暂的接触,他对这个武举传胪有些好感,对方态度平和,不骄不矜,哪怕对自己这个没有官身的生员,也没有丝毫傲慢之意。   如此行为,极其难得。   可惜啊……   景勋神色淡然,不悲不喜,从腰间取下腰牌,放到了盘子上,而后脱下身上官服,叠好,也放在了盘子上。   此时,他身上只剩内里所穿的白色单衣,看起来有些不雅,也极为丢脸,但景勋神态淡然,没有丝毫悲喜。   曾明知等人都不忍多看,转过头去。   秦易也移开目光,长叹一声。   穆王见了,眉头微皱。   他以前就见过景勋,对于这个年轻人,他非常欣赏,想着往后或许会成临瞻栋梁。   可没想到,这厮竟然做出如此失智之事,牺牲了三千余士卒的性命,险些放跑焦茂,若不是秦易率人擒回,这厮的后果就不是革职待审,而是革职待斩!   如今,面对惩罚,这厮居然一脸淡然,没有丝毫悔恨之意,令穆王万分恼恨。   他一拍扶手,怒声高喝,“若不是陛下令我不许伤你性命,我定要让你知道我的手段!”   堂中众人,心中皆是一颤。   没想到穆王竟如此生气。   或许是因为伤亡,也或许是因为太过失望。   秦易惊诧之余,也暗暗放心。   看来景勋所面临的惩治不会太严重,除了后台可靠以外,就连女帝都不想伤他性命。   希望他以后,别再做出这种傻事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无能之辈   等到御谍卫端着盘子下去,穆王目光一转,盯向曾明知,吓得后者心中一惊,连忙低下脑袋。   “曾知府。”盯着曾明知,穆王沉声唤道。   曾明知连忙拱手回应,“下官在。”   “你纳谏如流,采用了秦易的计谋。因此,匪祸能够瓦解,焦茂能被擒回,有你一点功劳。”穆王缓缓说道。   曾明知沉默不语,脸上毫无欢喜之色。   他知道穆王不待见自己,此时夸赞,不过是为了之后贬斥。   从刚刚的待遇中,他已经知晓自己在这位杀伐果断的王爷心中,是什么样的定位。   有错之人!   “有了这些功劳,何愁不能升官晋职?”穆王的声音蓦然变冷,一字一顿问道,“可你能不能告诉本王,为什么牢狱会被血洗?”   “为什么焦茂身为匪首,会死的不明不白?”   “为什么至今,你都没有告知本王,到底是何人动的手?”   听着穆王一句句冷喝,曾明知内心颤抖了几下,脑袋低垂,不敢声张。   他也有些悔恨,为什么不加强牢狱的防范。   若是没有这个污点,此时他也可以和秦易一同坐下,论功行赏了。   想到这,他的心几乎在滴血。   “焦茂被杀,已过去几日,你能否告知本王,案件查的如何?”穆王盯着曾明知,让后者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他的眼神太冷了,极其尖锐!   曾明知不敢隐瞒,连忙答道,“回禀王爷,捕快无用,案件没有进展,下官唯有请秦易相助,才得知了歹徒从殷连山谷中拾取弩箭的线索。”   穆王闻言,诧异的看了秦易一眼,没想到秦易不仅谋略过人、武艺出众,竟然还有侦查能力。   此子果然不凡。   旋即,他望向曾明知,问道,“之后呢,有无进展?”   曾明知的脑门上,冒出一颗豆大的汗珠,苦涩地摇了摇头。   “废物!”穆王怒斥。   曾明知万分惶恐,“下官知错,还请王爷息怒!”   “哼!”穆王冷哼一声,“无能之辈,你的过错,留待陛下审判!”   曾明知连连点头,一脸惶然,不敢辩驳。   穆王移开目光,不再去看曾明知。   他知道,府衙这群废物,完全不中用,要想查出是何人血洗牢狱,还得靠自己带来的御谍卫。   景勋和曾明知两人,被惩治的惩治,被怒斥的怒斥,一旁的权深翰就知道,接下来该轮到自己了。   他愈发弯腰,摆出极其谦卑的姿态。   “权将军。”穆王看向权深翰,目光中闪动着厉芒,“山匪袭城之日,你擅自离城,可否告知本王,所为何事?”   安坐不动的秦易,听到穆王的问话,顿时来劲。   景勋和曾明知受罚,并不是他想看到的,毕竟一个是他有好感,一个是对他有好感。   而权深翰受罚,那就喜闻乐见了。   虽然回来几日,未曾与权深翰照面,但对方那日在树林中的伏杀,秦易至今回想,依旧心中后怕。   要不是他剑走偏锋,用曾明知知晓一切的谎言来欺骗对方,恐怕此时他已是一具死尸。   所以这几日,他一直在寻思,该如何尽快解决掉这个老银币。   面对穆王的询问,权深翰快速回应,“回禀穆王,末将那日突然离城,是得知押运部队遇袭,料想山匪都在殷连山谷,无暇前来府城闹事,才率众前去支援。”   “哪怕如此,末将还是留下了两百名士卒。想必这些士卒,在镇压府城匪祸之时,应该出了不少力气。”权深翰接着说道。   臭不要脸……秦易暗中腹诽。   这厮不仅是老银币,而且还没脸没皮,什么功劳都往身上揽。   若不是他料定法场之外有山匪,派人先行剿除,否则就算法场被留守士卒控制住了,外围的山匪烧杀抢掠起来,后果也必然不堪设想。   那时候,权深翰所面临的刑罚,将会更加严重。   穆王皱起眉头,不悦地问道,“不得军令,驻军不许擅动,这个法令你知不知道?”   权深翰点头,一脸诚恳,“末将知道,只是军情紧急,若是……”   “你知不知道?”穆王冷声喝道,打断了权深翰的狡辩。   权深翰抿嘴,只能点头,“末将知道。”   “知道便可,你已违反了法令,若是擒回焦茂还可,将功赎罪,可你做到了吗?”穆王有些不屑。   口口声声说着支援,结果押运部队的人说了,回城之时才看到权深翰的部队。   这么长的时间,这厮在干什么?   要不是御谍卫提前调查了,还真给这厮欺骗过去。   “本王很好奇,你出城之后,遇到押运部队之前,到底做了什么,你的亲兵为何少了一人?”穆王紧盯权深翰,缓缓问道。   权深翰一颤,眼睛蓦然睁大!   他低着头,努力压抑自己的惊诧,但满心都是纷乱的思绪。   努力了一会,才将心中的惶然抑制住,装作平淡地抬头说道,“率兵出城时,我从斥候嘴中得知,殷连山谷中有弩机的存在,末将怕重蹈覆辙,便不敢妄动,于是率兵潜伏。”   “至于亲兵,王爷说的是?”权深翰故作疑惑。   “游锐!”穆王紧紧盯着权深翰,似是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据御谍卫探查,你出城之时,身旁有亲兵四十三人,回城之时,仅剩四十二人,其中少了你最为信赖的游锐!”   权深翰大惊,没想到御谍卫竟如此神奇,连这个都调查到了。   莫非是队伍里出了叛徒?   他不由担心,自己派亲兵血洗牢狱的事情,会被知晓吗?   但旋即,他便安心下来。   若是已被知晓,他早就下狱待斩了,而不是站在这里回答问题。   此外,他也有些庆幸,幸好自己没有为了灭口,而杀掉刘锣等人。若是如此,千户之死,以及亲兵大减,必然逃不过穆王的耳目。   “很难回答?”见权深翰许久不言,穆王皱眉问道。   秦易眯眼看着权深翰,心中思绪如疾电闪过。   他十分惊讶,没想到穆王带来的御谍卫,竟然连这个都能查到。   也因此好奇,那个叫做游锐的亲兵到底怎么了。   此人之死必有猫腻,否则权深翰不会沉思如此之久! 第一百一十六章 谎话连篇   秦易暗暗希望,穆王能找出权深翰的问题,从而解决对方。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若是权深翰真有问题,亦或是穆王真的抓到了权深翰的把柄,不会让对方还穿着这身官服,站在这里。   “回禀王爷,末将只是不知该如何回话,这有些……有些丢脸。”权深翰答道。   适才,他收敛了思绪,顷刻就想到了一个借口。   穆王沉默不言,紧紧盯着权深翰。   “游锐之死,乃是我的错误判断。”权深翰摆出一脸尴尬的表情,“从斥候嘴中,得知殷连山谷出现了弩机,末将非常疑惑,便带着一众亲兵前去殷连山谷,想查探一番。”   “到了殷连山谷,末将疏忽大意,没有防范,直接将亲兵派出去,寻找线索。”权深翰自责道,“末将正端详着一架弩机,突然听到一声惨嚎,才发现游锐竟被一名还未死绝的山匪所杀。”   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秦易听到这里,就知道权深翰在说谎。   山匪若是未死,绝对不敢擅自动手。   这时候,活命才是第一要务,山匪一定会等到四周无人,起身查看,没有问题才敢离开,不可能直接动手。   他有心想反驳权深翰,但在这里,他没有官身,未得同意,不该说话。   就算仗着穆王的赞赏,出声质疑了权深翰,也没有任何作用。   因为没有证据证明权深翰在说谎。   就算问起尸首,对方一定会说遗留在殷连山谷中。   那里尸首遍地,根本就找不出来。   穆王紧盯着权深翰,许久不言,而后才冷冷说了一句,“我会派御谍卫去调查,希望你做的,和你所说的一模一样。”   权深翰抿嘴不言,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一关算是过了。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擅自离城,一定会受到惩治,但事出有因,后果不会太严重。   对他来说,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唯有如此,才能东山再起。   秦易坐在一边,总觉得有些问题。   关于这个游锐,权深翰一定隐瞒了极大的秘密。   或许对方突然出城,就与此人有关,自己得查一下!   御谍卫虽然厉害,但也不能全靠他们,说不定自己能查出他们查不出的问题呢?   问话完毕,穆王皱起眉头,沉吟不语。   曾明知等人低头肃立,不敢说话。   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片刻之后,穆王突然开口,“陛下赐我敕书,命我为钦差,除了调查尔等之错,最大的目的是查出军弩的来源。”   这才是女帝震怒的主要原因。   所以此来,穆王的第一要务,是查出军弩的源头。   但御谍卫已先行查探了几日,却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而匪首焦茂,少有的知情人物,却死在了牢狱之中,以至于线索中断。   这也是穆王非常不待见曾明知的原因。   要不是这厮有些功劳,再加上府衙需要人来维持,穆王第一个就将他革职查办了。   “可本王至今毫无头绪,不知道几位谁能给我解惑一二。”穆王眯着眼,锐利的目光扫过堂中众人。   被他所望,曾明知感觉背脊发凉,连忙摇头,“回禀王爷,下官忙着善后,还未审讯焦茂,这厮就……”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来,生怕又惹怒了穆王。   言外之意是,他这边没有掌握到任何线索,知情人就挂掉了。   穆王眼皮一跳,怒气飞涨,但还是压抑了下去,怒哼一声,转过头,看向景勋。   景勋神色平和,无悲无喜,缓缓的摇了摇头。   他昨日才赶回来,也问过了闵泰,并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不等穆王看来,权深翰快速回话,“回禀王爷,末将也不知情。”   穆王脸色愈黑,仿佛酝酿了极大的怒意。   若是没有线索,这个案件就没有任何进展,那他千里迢迢过来,又有何用?   岂不是辜负了女帝的信任?   他正欲斥责,突然听到角落传来声音,“王爷,学生知道一点,不知是否有用。”   听到秦易所说,穆王到嘴的怒斥顿时收住,转头看去,有些愕然。   曾明知心中欢喜,暗叹秦易果真是自己的福士。   若是真的无人知道,穆王定然会恼恨至极,进而迁怒他们。   秦易能站出来,算是平息了穆王的怒火。   “说来听听。”穆王收敛了怒意,神色变得平淡,缓缓说道。   “学生率众擒下焦茂之时,发现山匪有数十具弩机,便亲自审讯,得知了军弩的来源。”秦易朗声说道。   众人一惊,蓦地转头看向秦易。   就连权深翰,柏光临等人,都满脸讶然。   穆王惊诧之后,便是欢喜,连忙说道,“你快说说。”   原本还恼恨于焦茂被灭口,可没想到,秦易这边竟然问出了消息。   此乃大功!   “焦茂坦言,他也不知道弩机是何人所赠,对方太过隐秘,全程不露面,先是传信表达了资助的意愿,而后又传信,让山匪前往琉崀山,那里有他们资助的东西。”秦易快速说道,“等山匪到了琉崀山,就看到了八百余架弩机,近三千支弩箭。”   听完秦易所说,穆王眼睛一缩。   果然有内奸!   而且不是普通货色!   对方如此隐秘,可见图谋不小!   震惊之余,穆王也心中微喜,秦易给出了极其有用的线索!   压抑住喜意,他平淡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这个功劳,我会给你记上。”   说罢,他对着侍立身后的御谍卫千户点了点头,后者快步走了出去,安排人前往琉崀山进行调查。   堂中众人,全都思绪繁多。   尤其是曾明知和权深翰,一开始,他们都只顾着自己,担忧自己受到严惩,并没有多想弩机之事。   如今听完秦易所说,他们才知道,有些心怀不轨之辈,正在酝酿一个天大的阴谋。   这个阴谋,会影响到整个临瞻,甚至造成倾覆!   绝不能轻视。   难怪女帝如此震怒,即刻就派出最为信任的穆王前来,可见她察觉出,这个事件背后隐藏着巨大的祸患! 第一百一十七章 狼心狗肺   对于军弩,临瞻的管控向来严格,却有人能擅自拿出八百余架,并运到琉崀山,至今都查不出幕后黑手,可见对方的能量是何等庞大。   朝廷中,隐藏着这种等级的内奸,众人光是想想,就禁不住冒出一身冷汗。   由此,气氛变得极其凝滞,众人都皱眉不语,暗自惊惧。   黑着脸沉思许久,穆王才收敛了杂思,抬头看向秦易,“你擒下焦茂之时,有无山匪逃脱,他们去向何处?”   或许能从残余贼匪的嘴中问出更多线索,所以他决定,得擒回这些残匪。   秦易答道,“学生当初以上攻下,采用了烟攻之计,山腰处皆是浓烟,看不清楚,应该是有山匪趁乱逃走了,去向不知。”   虽无线索,但穆王并未恼怒,相比曾明知等人,秦易做的已经很好了,不能苛求。   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他也能知道,秦易擒下焦茂之时,定然运用了诸多计谋。由此,他反而赞叹秦易不凡,并没有蒙头硬战。   如此人才,理应赞赏。   “你做得很好。”穆王点头道。   堂中众人,心中百感交集。   他们在这里站了许久,而秦易只是片刻时间,就得了穆王几次夸赞,这待遇之差……   唉!   ……   离开府衙,秦易回到了策院。   沿着小路,即将走到小院门口,他就看到前头有三个人,推开院门,走进了院子里。   定睛一看,居然是穆禹皓、张栋和梁安康三人。   进了院子,穆禹皓上前敲着房门,高声喊道,“秦易,秦易,在吗?”   “在呢。”   三人听到声音,心中惊诧,连忙回头,就看到站在院外的秦易。   “你没在房里啊。”梁安康搔头问道。   秦易点头笑了笑,“出去有点事。”   被穆王叫去夸赞的事情,没必要到处宣扬,否则有炫耀的嫌疑。   穆禹皓走上前来道,“下午无课,天气甚好,我们出去踏青吧。”   “虽然春季未到,但也近了,有些花儿早开,正是游玩的时节。”梁安康说道。   “对呀,一起去吧。”张栋也接话。   对于穆禹皓三人的邀请,秦易向来没有拒绝过,但这一次,他却不得不拒绝。   “我有点事情,去不了,很抱歉。”秦易无奈说道。   “啥事啊?”张栋下意识问道。   穆禹皓连忙拉了张栋一下,插话道,“没事,现在无暇,下次也行,我们下次再一起去吧。”   他知道,秦易最近去府衙去的很勤,想来是受到了知府大人的青睐,从而安排了什么事情,不是他们该问的。   梁安康也说道,“那就以后吧,下次可不许再推拒了。”   秦易点头道,“一定。”   等三人走了,秦易才回到屋子,锁上了门。   他之所以不去,是打算调查一下游锐的死因。   这里面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说不定,他能靠此扳倒权深翰。   毕竟之前已做了决定,要借势对付这厮。   不过他还不知道,权深翰的政敌是谁。   但此时已无须知道,有穆王在这,哪需要借什么势啊,穆王就是最大的势。   铁面无私、杀伐果断的他,若是知道权深翰图谋不轨,必然不会手软。   所以刚坐下,秦易就打开了系统面板。   看了下,惊叹值已达到了7630,不算多,但也应该够用。   他直接使用了定位功能,“系统,搜寻游锐的位置。”   免费的功能最香。   下一刻,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副画面,满目碧绿。   这是一个浓密的树林,一缕缕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了下来,布满枯枝碎叶的地上,有着数之不尽的刺目光斑。   树林深处,一具死尸倒在地上,旁边有几只龋齿动物,正啃噬着尸体。   死尸已然膨胀,且被啃噬的面目全非,看不出模样,但系统将这具尸体显现出来,很显然,这就是游锐!   他怎么在这?   秦易有些疑惑,也顷刻明白,权深翰果然在说谎,游锐并未死在殷连山谷,而是在这片树林中。   树林?   秦易突然想到,回城那日见到权深翰时,对方就在树林之中。   那片树林,跟眼前这片树林很相似,莫非……   秦易心中闪过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莫非游锐是被权深翰所杀?   为了杀人灭口?   否则在穆王面前,权深翰无须煞费苦心去撒谎。   皱眉思索片刻,秦易出声问道,“系统,使用提示功能,游锐是否被权深翰所杀?”   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接询问系统。   反正这种是与否的问题,耗费不了多少惊叹值。   在他看来,这个问题是关键,若是得不到答案,很多推断都无法进行下去。   【使用提示功能需要相应惊叹值,系统回答此问题需要花费1000惊叹值,宿主是否继续询问】   听到系统毫无感情的话语,秦易应道,“是。”   【对于宿主的提问,系统的回答:是,欢迎宿主再次使用提示功能】   秦易蓦地皱紧眉头,心中思绪如疾电般闪过。   片刻后,他暗自摇头。   权深翰这厮果然歹毒,就连为自己鞍前马后的亲兵,都能亲手杀死。   太过狼心狗肺!   如此看来,这个游锐定然掌握了许多秘密,能够置权深翰于死地的秘密。   以至于权深翰不得不杀人灭口。   如今此人已死,无法从他嘴中问出实情,只能寻找其他线索了。   秦易皱着眉头,思维如上了发条一般,飞速转动。   他突然记起当初,回城时见到权深翰,对方似乎很在意孟群!   或许孟群也掌握了权深翰的秘密?   权深翰擅自出城,就是为了对付孟群,想杀人灭口?   正在进行思维风暴的秦易,脑海中闪过一条条推断,细细一想,还挺符合逻辑。   否则权深翰真没有必要冒着被问责的危险,擅自跑到城外去。   也没有必要在与自己博弈的时候,突然问起孟群的去向。   由此可知,这个孟群一定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秦易便有了决定。   当初不去抓孟群,是没有必要,但如今却得将他抓回来,问出那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动乱不定   “系统,搜寻孟群的位置。”秦易说道。   既然要去抓这厮,自然得搜寻一下对方的位置。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副画面,一群衣衫褴褛、极其憔悴的山匪们,正在树林中缓慢穿行。   身形瘦削的孟群,走在队伍中央,他同样狼狈且憔悴,但眼神明亮,目含坚定,有种令人信服的气势。   从这树林中,看不出孟群等人位于何处,但在画面中,可见树林的不远处,有一条长长的河流,水面不宽,但却蜿蜒曲折,绵延向远方。   定位了几次,都是类似的画面,没有更多信息,秦易只能停止搜寻,转而打开系统商城。   从画面中可知,残余山匪有三十多名,光靠他一人,要想稳妥应付,唯有逐个击破。   所以他准备买点武器。   近战武器有幽蓝刃和云纹刀,远程武器有飞刀,还缺个东西。   那就是弓弩,相比飞刀,弓弩的射程更远。   而弓与弩相比,弓的射程又更远一些。   若是射术犀利的话,使用弓箭,能发挥出比弩箭更强的威力。   因为弓箭可以抛射,可以速射,可以远射,还可以连射,一弓三箭皆可。   而弩机的话,如果工艺不足,以上几点都做不到。   所以秦易决定,到系统商城购买弓箭。   在此之前,得将射术小成升级为射术大成。   打开商城里的技能板块,秦易点击购买射术大成。   【宿主兑换射术大成,兑换成功,消耗1000惊叹值】   刹那间,秦易感觉自己的两个臂膀变得精壮了些,肌肉微微鼓起,力量分外充盈。   好家伙,原来善射者,都有如此强悍的麒麟臂!   接着,他打开了物品板块,开始查看可供购买的弓箭。   在长弓和角弓之中,他选择了角弓。   长弓较长,常用于步射,角弓短一些,适合骑射。   哪怕下了马,角弓同样适用,所以相比来说,角弓的用途更广。   系统商城中,角弓的种类不多,毕竟是木制,不似刀剑有众多金属材质可供选择。   秦易看了下,总共有五种款式,材料不同,造型不同,威力和射程也不同。   当然,所需的拉力也不一样,分别有一石弓、二石弓、三石弓、四石弓、五石弓。   秦易折中,花费了1000惊叹值,购买了三石弓,名曰玄幕弓,通体漆黑,造型极具力量感。   秦易记得在前世古代,能拉开三石弓的人,臂力已算极佳。   所以购买三石弓,肯定够用。   接着,他又购买了一批箭矢,好在箭矢大部分为木制,只有箭簇乃是金属,因而花费不多,100惊叹值就能购买50支箭矢。   秦易花费了200惊叹值,买了100支箭矢。   这些就够用了。   弄妥之后,将弓箭放入次元空间中,秦易就起身出了房门。   接下来,他准备去会一会孟群。   不知道这些残余山匪,在濒死之时,会爆发出何等力量。   ……   离阑府城外,驻军营地。   大帐中,权深翰皱着眉头,朝刘锣千户问道,“我们出城时潜伏过的树林,你还记得吗?”   刘锣恭敬而立,连连点头。   从府衙回来后,权深翰就一直皱着眉头,这种情况从所未有,可见对方心中,有着浓重的焦虑。   所以刘锣心中惊惶,愈发谨小慎微,生怕哪里做得不对,惹怒了权深翰。   “记得就好,你现在立刻过去,到树林深处,那里有一具尸首,将尸首带到别处掩埋,莫要留下痕迹,明白吗?”权深翰快速吩咐。   刘锣心中咯噔一下,隐约猜到了什么。   当初回营之后,他就听到其他亲兵问过,游锐怎么不见了。   权深翰的回答是,游锐已被他派出去办事了。   众人深信不疑。   但如今,听到权深翰的吩咐,刘锣心中生起一个猜测,因而心中发寒。   他愈发顺从,生怕自己落得那般地步,连忙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做!”   看着刘锣离去,权深翰皱眉许久,才缓缓松开。   他思来想去,发现除了游锐的尸首以外,就再无其他破绽。   只要将这个尸首处理掉,哪怕穆王派御谍卫去调查,也无须担心会被查出什么。   想到这,他紧绷的心,逐渐放松。   ……   一幢屋舍的外围,有不少身着玄衣,身形精壮,目光如鹰隼般的御谍卫,戍守四周。   明处暗处,都位于严密的防范之下,没有任何一只蚊虫,能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飞入进来。   屋舍中,窗前,面色颇黑的穆王负手而立,望着窗外微微晃动的竹林。   他眉头微皱,嘴角紧抿,面色无怒,却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以至于快步走入屋舍的御谍卫张千户,都不敢靠的太近,以免被穆王的气势所压迫。   “王爷。”张千户轻唤一声。   穆王一动不动,依旧望着窗外的竹林,“情况如何?”   “回禀王爷,麾下的人查探了琉崀山……”张千户沉默了下,才说道,“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原以为穆王会暴怒,可没想到,对方却静静站着,一动不动。   “我来之前,武相曾说,我面对的会是一个强大的对手。”穆王缓缓说道。   “这个对手势力庞大,行事隐秘,极难勘破……”穆王皱紧眉头,“如今一看,果然如此……武相料事如神啊。”   张千户静静听着,不敢声言。   沉默片刻,穆王才接着说道,“你们查不到线索,实属正常。”   从幕后黑手一开始的手段就能看出,对方非常隐秘,若想轻易就能揪出来,完全是痴人做梦。   因此,穆王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自然不恼,“继续查探。”   张千户松了一口气,连忙应道,“是!”   “麾下的人还查出,往南前往宁尤府的方向,有一些细微的痕迹,似是残匪所留。”张千户接着汇报。   穆王点点头,暗叹御谍卫还算有些作用,应道,“接着查下去。”   “是!”张千户恭敬答道,就低头倒退着出了屋舍。   堂中沉寂下来,穆王依旧静立不动,望着窗外不断晃动的竹影,心中有着缕缕思绪。   “未来临瞻,或许也会如这竹林般……动乱不定……”穆王轻叹一声。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追根问底   宁尤府府衙,后堂。   知府林经义坐于案几之后,正俯首查看案牍,处理公务。   匪祸久久未能消除,前任知府因此被罢官,他刚上任没多久,矜矜业业,每日早早前来办公,直至散衙都未曾离开。   好在朝廷派来景勋将军,率万兵,大破匪众,擒下匪首,化解了他的心头大敌。   怎知残匪贼心不死,于离阑府城外,击败了押运兵众,劫走焦茂。   当然,这与他无关,因而未曾多想,只是担心,这些匪众不彻底消灭,往后或许会继续祸乱宁尤府。   正当他如此思虑之时,捕头突然走了进来,急声说道,“大人,属下有要事相报!”   从对方的语气中,林经义听到一丝凝重,连忙放下羊毫,应道,“你说。”   “驻军传来消息,有一群人正往宁尤边界汇聚,即将进入离阑府,极可能是残匪。”捕头快说汇报。   送走了景勋部队之后,驻军得到巡抚传令,联同府衙捕快,一同剿除残匪。   残匪虽残,但依旧凶悍如虎,驻军屡次清剿,都未能成功,局势变得胶着。   可打着打着,发觉对方的人数越来越少,驻军校尉上了心,派人外出查探,才发现了山匪聚往宁尤边界的情况。   林经义听了,眉头顿时大皱。   他知道,早就有一批山匪前往离阑府,伏杀景勋部队,劫走了焦茂。   但他昨日已得知消息,那批山匪被一个名叫秦易的策院生员,率领将院学子尽皆击破,数万黎庶得以拯救,焦茂也被擒回。   他甚是惊异,没想到临瞻之中,竟有如此犀利的生员。   而此时,竟然还有一批山匪前往离阑府?   这些贼匪怎么全往离阑府而去?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给离阑府传去信报,交由对方处理即可。   可如今,穆王刚刚抵达离阑府城,若他出了事情,那就是大问题了。   毕竟谁也不能确定,山匪人数有多少,是不是冲着穆王而去。   如此想着,林经义连忙说道,“我立即撰写文书,你即刻派人送去离阑府城,告知曾知府和穆王,有一批山匪正前往离阑府。”   “此外,传书巡抚衙门,由巡抚衙门下令,调动宁尤驻军,前往边界剿除残匪。”林经义快速说道,心头却一片焦急。   信报往来,极其耗时,说不定他的信件传到之时,山匪也到了。   而传去巡抚衙门的信件,则更慢了,巡抚大人收到信件之后,还得发出同意文书,驻军才敢行动。   那时候,山匪若是有什么阴谋,估计早已实施完毕。   所以林经义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安排,并没有太大作用。   但至少他做了,以后追责起来,不会被扣上渎职的罪名。   ……   顺着河流往南,孟群等人出了树林,来到一处山林。   寻到隐秘的洞穴,进入之后,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歇息起来。   “大家休息一下,一两个时辰后,再接着赶路。”孟群高声说道。   一众山匪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干硬的馍馍,用力啃咬起来。   对着身旁的板斧山匪,孟群吩咐道,“派人出去守着。”   板斧山匪应了一声,放下板斧后,就起身去安排了。   接过身旁山匪递来的馍馍,孟群也缓缓吃了起来。   一路上,担心被发觉行踪,他率着众多山匪不断变向,时而往西北,时而往西南,以至于至今都未能走出太远。   但好在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也没有被追兵追上,这对谨慎的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接应的弟兄们赶到了,就无须再畏惧追兵。   哪怕追兵有数百之众,也未必能留得下他们,到时候就能加快速度,全速返回山寨。   就在这时,板斧山匪快步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一人,是之前派去收集消息的山匪。   进到山洞里,那名山匪欢喜喊道,“大当家的,弟兄们传来消息,他们已经进了离阑府,正在赶来的路上,按照脚程,傍晚时分就能赶到!”   众多山匪欢呼起来,这如丧家犬般的日子,他们真的过够了,每日都担心被人发现。   等到傍晚,兄弟们到了后,有了接应,看看谁还能拦得住他们!   只要没有大军来袭,这一路,再无忧虑!   孟群含笑点头,也是满心欢喜。   很快,他们就能安全地回到宁尤府了,接着啸聚山林,伙同天下正义之众,清除这世间的种种不公!   ……   出了策院,秦易前往租马处,要外出追缉孟群,自然不能靠腿。   要是光靠腿走,走到城门都得耗费不少时间。   来到租马处,秦易选了匹体格健壮的棕色大马,让他本就不富裕的资产,变得雪上加霜。   好在司绮梅人美心善,多给了他一两银子,否则租马之后,剩下这半个月,他就得过的紧巴巴了。   交了租钱和押金,签字画押之后,秦易牵着骏马,正要策马离去,突然看到前方有三人缓步行来。   居然是穆禹皓等人!   秦易惊了一下,正想躲开,却已被对方看见。   “秦易,你怎么在这?”穆禹皓有些诧异。   “你也要租马?”张栋问道。   梁安康同样疑惑,“你要出城?去哪里?”   被三人撞见,秦易无奈,只能不答反问,“你们怎么在这?”   “我们租马去踏青啊。”穆禹皓答道。   “你要去哪?”张栋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   穆禹皓也有些好奇,因而没有制止。   “呃……”秦易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说道,“去办点事情。”   “什么事情?”张栋接着再问。   “小事情。”秦易答道。   张栋还想再问,却被穆禹皓拉了一下。   制止了张栋,穆禹皓才问道,“你要出远门?”   见秦易如此模样,他已知晓,对方不想回答,所以也不好逼问。   秦易点了点头。   穆禹皓等人性格不错,够义气,所以能不欺骗对方,还是不要欺骗为妙。   否则事后对方知道了,纵使嘴上不说,心里也会膈应。   “有多远?”张栋再次问道。   穆禹皓皱眉看着秦易,有些担心。   城外并不安全,说不定藏有残匪,所以没有必要的话,无人胆敢离城太远。   就连他们出去踏青,也只是在府城附近的山林中走走罢了。   秦易知道对方一问到底,是关心自己,所以没有不悦。   但他知道,独自去追缉山匪,这种事情若是让对方知道,肯定会被阻拦。   所以答道,“不太远,办点小事罢了,无须担忧。”   “知府大人让你去的?”穆禹皓皱眉问道。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秦易还有何出城的理由。   秦易听了,当即点头。   将此事推到曾明知身上,想必对方不会再问。   果然,三人只能嘱咐几声小心,便看着秦易纵马离去。   静静望着,穆禹皓眉头微皱,心中有着浓重的疑惑。   知府大人有什么事情需要秦易去办,却不能安排给其他衙役? 第一百二十章 噩梦再袭   在一处树林中,将重金租来的马匹拴好,秦易就徒步前进,朝着远处的洞穴赶去。   一路寻踪追迹,再加上定位功能的辅助,秦易已经锁定了孟群等人的位置。   就在一里之外的洞穴中。   以孟群的谨慎性子,一定会派人把守四周。   所以秦易隔着挺远,就下马匿息前进。   不多时,他来到了目的地,一片茂密的山林中。   弯下腰,靠着灌木掩藏身形,秦易眯眼望向前方。   二十米之外,有个山匪正倚着树干,手上拿着馍馍,嘴巴一张一闭,似在说着什么。   见此情形,秦易暗叹,孟群果然警惕,此处与洞穴还有些距离,竟然也布置了暗哨。   如果没有猜错,洞穴四周,一定还有不少暗哨,他要靠近洞穴,就得先将这些暗哨给解决了。   倚着树干,衣衫褴褛的山匪有些不悦,嘴中不断抱怨。   “大当家的也太小心了吧,都走了几天了,每天都要把守,也没见出什么事啊!”   “把守也就罢了,轮流多好,为何每次都让我来,不就欺负我入寨比较晚呗。”   “哼!这些家伙在里面歇息,就我在这里受累,我……呃!”   我字之后的话语,山匪还未说出,就倏地被人捂住嘴巴,而后喉间一痛,眼前顿时黑朦。   将山匪轻轻的放倒在地上,秦易微微眯眼,打量四周。   没有发出动静,也没有惊动旁人。   很好,这个定点斩首做得不错。   他之前还在考虑,是用弓箭远程射杀,还是摸近封喉。   远程射杀的话,山匪倒地可能会产生动静,所以他才采用了第二种方法。   接着,靠着小心谨慎,以及过人的体魄,秦易继续摸近没有防范的山匪暗哨,一个个解决了。   仅仅只是外围,孟群就安排了五个守卫,这厮还真警惕!   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发觉外围再无守卫,秦易才朝着洞穴靠近过去。   距离洞穴还有三十米,他停了下来,从系统空间中,拿出了弓箭。   洞穴四周没有灌木,他无法潜伏前进,所以守在洞穴口的一名山匪,唯有使用弓箭解决。   残匪有三十多名,守在洞穴之外的有六名,那么洞穴中,将近有三十名。   如此情况,秦易自然不会无脑的直接冲进去。   在狭小的地方被三十人围殴,画面肯定过于血腥,后果也很悲壮。   所以他已有决定,得将山匪们逼出来。   嗖地一声,射出弓箭之后,秦易没有去看结果,就起身走向另一边,那里有他收集好的罗布麻。   要想将山匪们逼出来,烟攻是非常好的方法。   省时省力,效果还极佳。   他已判断出,风向是由外到内吹向山洞中,这些烟雾,定然会一个不落的飘进去。   待会擒下孟群之时,估计这家伙会双目红肿,难以视物。   接连两次被烟熏,如此苦逼,也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了……秦易心中暗笑,轻车熟路的使用钻木取火的技巧,将干燥的罗布麻点燃了。   用力一抛,这三捆罗布麻,就被秦易扔到了山洞口,与倒在地上的山匪死尸挨着一起。   适才,秦易瞄准之后射出一箭,并没有去看结果。   他无须去看,系统的大成技能,向来不是盖的。   如果连守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山匪都无法击杀,那他可以回去了,孟群肯定是无法擒下的。   渐渐的,三捆被点燃的罗布麻,释放出浓浓的黄烟,顺着风向,飘进了山洞中。   秦易单膝跪在地上,张弓搭箭,直指前方。   他眼中的肃杀之意,和箭头反射出来的寒意,相互映衬,让周遭的环境,温度骤然下降!   山洞中,孟群接过水袋喝了几口水,递回给身旁的山匪后,就估算了下时间,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于是高声说道,“好了,歇息的差不多,我们继续赶路吧。”   众多山匪听了,就收拾好馍馍和水袋,拾起武器,爬起身来,准备离开。   离甬道最近的山匪,突然闻到什么怪味,疑惑的朝旁人问道,“你闻到了什么吗?”   那人摇了摇头,“啥都没闻到。”   山匪有些诧异,正想细细去嗅,突然听到另一人喊道,“我闻到了,这味道很呛,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   此人这么一喊,吸引了众多山匪的注意,大家都细细闻了一下,发现确实有怪味。   渐渐地,味道变浓了,空中飘着肉眼可见的黄色烟雾。   刹那间,众多山匪心中发寒!   几日前的痛苦经历,他们从未忘记。   所以此时,他们瞬间就反应过来!   孟群的脸色骤然变白,眼瞳大睁!   曾经地狱般的体验,让他产生了应激性的反应,开始有了窒息的感觉!   极致的惶恐,从心中升起,不断蔓延!   猛地握拳,尖利的指甲刺入掌心,驱赶了些许恐慌,孟群镇静下来,正想让大家莫要慌乱,怎知山匪们尖叫着,惊恐地朝甬道跑去。   “快跑,有烟雾!”   “要呛死我了,救命!”   “啊啊啊啊!”   “别挡着我,我不想死!”   “滚开,别挡路!”   烟雾愈发浓郁,众人眼前满是黄褐,已有了窒息的感觉,于是极其惶恐,乱作一团,互相推挤,犹如无头苍蝇!   有的人过于恐惧,就连武器就没拿,争先恐后的朝洞口跑去,生怕慢一步,就会被呛死。   但凡有人挡在前面,就会被慌乱的同伴们拼命推开,甚至推倒在地,被身后冲来的山匪接连踩踏。   洞穴中,嘶吼声、惨叫声、哀嚎声,连成一片,掩盖了孟群的呼喊。   洞穴之外,聚精会神的秦易,眼瞳猛地一缩。   他看到洞穴口,有山匪冒头了!   “嗖!”   眼瞳缩紧的刹那,他的手倏地松开,箭矢飞射出去!   省去了抽箭的动作,秦易的手中,倏地出现一支箭矢,来自于系统空间。   迅疾的张弓搭箭,秦易又射出一箭!   “嗖嗖嗖!”   一箭接一箭,飞射而去!   秦易射箭的速度,快到令人惊奇,上一箭刚刚射出,下一箭就已待发。   片刻时间,洞穴口不断涌出的山匪,就化作一具具死尸,倒在地上,堆积如山! 第一百二十一章 真相毕露!   发现不冒头还没事,冒头死的更快,惊恐不定的山匪们,嘶喊着想往山洞里钻,但出来了,秦易岂能容他们回去?   间不容发之际,秦易张弓搭箭,速度迅疾!   箭矢频发,带着刺耳的嗖嗖声,将涌出洞穴的所有山匪,尽皆毙命!   罗布麻燃烧殆尽,黄烟消散,洞穴口的全貌,展现出来。   整个洞口,几乎被尸体堵住了,鲜血汨汨流下,将周遭染成了猩红之色。   细细一看,可以发现,所有山匪都是头颅中箭,不偏不倚,正中眉心。   由此可见,秦易的射术是何等卓绝。   扫了一眼,地上的尸首将近有二十多具,可见山洞中仅存不到十人。   孟群这厮,应该在里面。   秦易收起弓箭,拿出云纹刀,迈步朝着山洞口走去。   对方不出来,那他便进去。   将堵在洞口的尸首尽皆挪开,秦易走入甬道之中。   “啊!我跟你拼了!”   走进去没几米,就听到一声嘶嚎,一个双目红肿的山匪,持刀猛然劈下。   那柄略微卷刃的大刀,重重地砍在了秦易身旁的山壁上,砍得碎石飞溅,烟尘滚滚。   让你出来不出来,这不,在山洞里被熏得眼睛都看不清了吧,这么大个人,你都能砍歪……秦易抿了抿嘴角,自下而上挥刀,刀芒闪过,头颅飞起。   对付山匪,他没有丝毫怜悯。   这些家伙不知祸害了多少百姓,若是怜悯他们,谁来怜悯死去的百姓?   缓步前行,秦易一路走向甬道深处,偶然有漏网之鱼扑杀过来,都被他轻松解决。   一路上,他还看到了两三个被同伴踩踏而死的山匪,不由得暗暗摇头。   虽然山匪凶悍,但也只是凶悍,相比训练有素的士卒,他们少了纪律性,少了韧性,也少了情谊。   缓缓地,秦易来到了山洞中,发现这狭小的洞穴里,仅有三名山匪。   一个拿着板斧,双目肿如鱼眼,却死命瞪着,想看清来者何人。   一个身形瘦削,坐在地上,靠着山壁,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   一个惶恐不安,双脚不断哆嗦,紧握长刀,眼睛同样肿胀。   目光扫过,定在了坐在地上的孟群身上,秦易心中微松。   孟群这厮,果然在山洞中。   之前他虽然不断疾射,却有分寸,认真观察每一个山匪的脸庞,若是孟群出来,自然不会击杀,而是重创,防止这厮逃跑。   但直到最后,他都没有看到孟群,因而心中疑惑,这厮是不是提前离开了。   如今看到之后,才放心下来。   这些山匪都可以杀光,唯独孟群要留下,这人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目光一转,望向拿着板斧的山匪,以及另一名惶恐不安的山匪,秦易缓缓说道,“投降者不杀。”   闭着眼睛的孟群,霍然睁眼,用那带着血丝的双眼,紧紧瞪着秦易。   这时候他才知道,来者竟然是当初在邻天峰上击败他的人!   这句“投降者不杀”,他永远忘不了!   又是这厮!   又是该死的烟攻!   本来还一脸自嘲笑容的孟群,五官微微扭曲起来。   他心中满是恨意,为什么自己屡屡败在此人手中?   莫非这人是自己的克星?   这人又为何对自己紧追不放?   不等孟群想出所以然来,站在一旁的板斧山匪,就嘶吼着朝秦易冲了过去。   他向来无畏,从不知道投降这两个字怎么写。   纵使步入绝境,也绝不会投降。   另一名持刀山匪虽然想投降,但许是听到了同伴的嘶吼,心中变得激昂,也吼叫着朝秦易冲了过去。   秦易摇头一笑,迅疾挥刀,带起了两道寒芒。   寒芒落,头颅起。   “噗通!”“噗通!”   两道尸首落地的声音,接连传来。   孟群紧抿着嘴,唇色发白,满脸痛苦。   他没想到,自己带着两千余兄弟出来拯救焦茂,竟会落得如此地步。   禁不住掩面,他无声的悲伤起来。   上前一步,将孟群踹倒在地,踩在对方的背脊之上,秦易神色微冷。   他没有痛打落水狗的想法,但对于孟群,他实在没有任何好感。   这厮嘴中嚷着驱除不公,难道真让他和焦茂成立新朝,就能公平公正了?   开玩笑!   不过是想趁着女帝登基不久,未得人心,而夺取天下罢了。   可他们却不动脑子想想,如今世道渐好,没有饿殍满地,谁会吃饱了没事干去造反?   所以蹦跶了两年,这两人都没能兴起,无法蔓延到周边府县,追从者反而越来越少。   不过是为了私欲罢了,却表现出不为己而为天下的姿态,令人不耻!   “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秦易还没问话,孟群就先出声了。   他被用力踩着,难以呼吸,脸色涨红,说话断断续续。   秦易松开了一些,冷声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纵使不是我,朝廷也不会放过你。”   孟群冷哼一声,也不回应。   “说,是谁让你来杀我的?”秦易皱眉问道。   这个问题,他一直很疑惑。   孟群愣了一下,“杀你?”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猛地扭头,想看清秦易,却被踩着无法动弹,惊声问道,“你就是秦易?”   “正是在下。”   孟群怔住了,他没想到,权深翰要对付的人竟如此厉害!   难怪对方要假手于自己!   莫非是因为此事,秦易才对自己紧追不放?   后悔之余,孟群也有些恼恨,若是当初派去袭杀秦易的人成功了,他就不会连番受挫!   “不想受苦,就给我老实招来!”秦易紧了紧手中的刀,冷声喝道。   “哈哈哈!”孟群狂笑起来,恼恨这世间不公,他要杀对方,可这该死的老天,却让对方来杀他!   为何?   为何对他如此不公?   心中嘶吼许久,孟群才冷静了一些,嗤笑起来,“杀你?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杀你?若不是权深翰,我又岂会去杀你?”   “你那一边的人,你信赖的朝廷之人,却让我这个反贼来杀你……”孟群冷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是不是很失望?”   秦易猛然眯眼,心中万分惊讶!   他没有难受,也没有失望,只是没想到,权深翰这厮竟如此无法无天,为了对付自己,居然与反贼合作!   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啊!   难怪……   难怪对方会抛下府城,率兵离去,也难怪对方如此在意孟群!   想到朝廷中,竟有如此疯狂的奸贼,秦易眉头紧皱!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忧心忡忡   见秦易许久不言,孟群阴冷一笑,“你不信?”   秦易收敛思绪,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怀中有张字据,”孟群阴笑道,“你可以拿出来看看。”   秦易微微皱眉。   “不用怀疑,我真有证据,”孟群嗤笑道,“有了这证据,对付权深翰会更容易。”   “哈哈哈……”孟群突然笑了起来,“哪怕我死,也想看着临瞻变乱,这就是我留下字据的原因!”   秦易冷哼一声,“区区一个权深翰,还不足以弄乱临瞻。”   说罢,他脚一翻,将脸朝地面的孟群翻了过来,而后挥刀一挑,孟群胸前衣衫裂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这厮阴险至极,说不定怀中藏有什么毒物,秦易可不会用手去掏。   目光一扫,发现对方怀中东西不少,有馍馍、银两、纸张、竹哨,还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秦易弯腰,拿起了那张纸,定睛一看,眉头霍然皱紧。   只见纸上写着:   ‘权深翰命我前来,与宁尤义军洽谈合作,助对方于法场劫走焦茂,两方需诚挚合作,若是我方违背,愿意承担一应后果。’   ‘游锐。’   名字上,还有一个红色指印。   这行字非常凌乱,可以看出,书写之人当时的心情很是急躁。   紧皱眉头,许久之后,秦易才缓缓松开,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   这一趟,来的很值!   不仅揪出了朝廷内奸,还拿到了证据,这下看权深翰这个老银币,还能如何破局。   他必死无疑!   “怎么样,我这个大礼你喜欢吗?”看到秦易脸上的笑意,孟群突然说道。   秦易没有心思跟这个叛贼闲聊,准备将他带回离阑府城,怎知对方却不打算住嘴。   “如果没有猜错,权深翰是你的大敌吧?我帮你对付你的大敌,是不是很够意思?”孟群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阴冷,“可惜啊,这个大礼你用不上了。没事,等你死了,我会帮你对付权深翰的。”   听到这句话,秦易蓦地转头,紧盯孟群。   这厮不会得失心疯了吧,看不出谁处于弱势?   扭头望向甬道,孟群的目光有些幽深,仿佛看到了山洞之外,他阴森笑道,“看看时间,前来接应的三百弟兄,也快到了……”   秦易的心,蓦然一颤!   ……   “快,就快到接应地点了,弟兄们加把劲!”一声吆喝,传出极远,紧接着是震耳的脚步声。   “咚、咚、咚!”   两百余名衣着各样的精练壮汉,正聚成团,朝着前方快速跑去。   他们手持长刀、斧头、短棍、狼牙棒等各式武器,脸上带着凶悍之气,有的甚至满脸刀疤,极为骇人。   不远处,突然传来阵阵蹄声,近百名骑乘骏马的凶悍汉子,也迅速赶来,为首者高声喊道,“第三队,已经赶到!”   跑步前进的方阵中,为首者出声应和,“全员到齐,向前进发!”   两队汇成一路,朝着新晋大当家的藏身之地,疾速赶去。   他们满脸悍戾,气势如狼,颇有种天下地上无人可挡的姿态!   ……   “驾!驾!驾!”   宁尤府边界,一名信使正策马疾驰,朝着离阑府拼命赶去。   出发前,他被林知府当面嘱咐,令他不可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前往离阑府城送信,告知离阑知府与穆王,有数百名山匪正在赶往离阑府,让他们早做应对。   这可是大事,所以上了骏马之后,信使就全程急掠,不敢怠慢。   以至于马儿浑身冒汗,频频喘气。   看到这个情况,信使微微皱眉,旋即便舒展开来。   只要过了边界,到了离阑府,不远处就有一个驿站,到时候可以在那里换马了。   正当他如此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厉啸。   “嗖!”   胸前巨痛,信使眼前骤黑,一个倒栽葱掉下马匹,摔在地上。   不知情的马儿,仍旧在往前急速跑去。   只是一瞬,官道周边的树林中,就涌出七八个衣衫各样的山匪,将信使团团围住。   “老六,你这箭法果真厉害!”   “的确,这厮速度如此快,我都不敢保证能够射中。”   一名较为年轻的山匪,正得意笑着,他收起长弓,从腰间抽出短刀,上前一步,蹲到了信使身旁,“这厮应该有不少钱。”   奄奄一息的信使,哆嗦着伸出手,嘴唇翕动半天,才发出一个“别”字。   不等信使再说,年轻山匪眼皮眨也不眨,一刀捅进对方的喉间,鲜血迸射出来。   将奄奄一息的信使送上西天,年轻山匪在对方的身上仔细翻找,只找到一封密信,和几钱银子,不由骂道,“该死的穷鬼!”   ……   离阑府城门,三人三骑正迎着夕阳,朝着城门纵马缓缓驰去,背后的影子被残阳拉得又斜又长。   走在中间的穆禹皓,眉头微微皱着,不时回头看向远方。   张栋瞥了他一眼,问道,“你在担心秦易?”   穆禹皓点了点头,“夜幕将至,城门都快关了,秦易不知回城没有。”   梁安康也回头看了一眼,撇了撇嘴是道,“不知道知府大人怎么了,手下一堆衙役捕快,安排谁都可以,为啥偏偏安排给秦易?”   “成周刚刚也说了,城外的确有一群山匪,穆王已派人前去追缉,若是遇到他们……”说到这,穆禹皓的眉头皱得更紧。   适才踏青之时,他们遇到了携带众多女伴的席成周,对方告知了这个消息,才引致穆禹皓心怀忧虑。   纵使秦易武艺强悍,但对方人多,一旦围殴,后果不堪设想!   张栋出声说道,“与其这样担心,还不如早点回去,看看秦易回城没有。”   穆禹皓听了,便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快点吧!”   说罢,他加快了马速,朝着城门急驰而去,张栋和梁安康也紧随其后。   进了城,来到租马处,穆禹皓三人退还马匹之后,就去问店家,得知了秦易并未还马的消息。   禁不住,穆禹皓三人的脸上,出现了重重的忧虑! 第一百二十三章 生死存亡!   穆禹皓皱眉许久,突然说道,“不行,得去问问知府大人!”   之前与秦易交流的时候,对方明确说了,不是出远门。   那么就不存在城外过夜的可能。   可如今城门即将关闭,秦易还未回来,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梁安康愣了一下,有些怯懦,“不好吧,这点小事,知府大人未必肯见我们。”   张栋有些忧虑,反驳道,“知府大人见不见我们是另一回事,我们不能置之不理!”   外面有山匪流荡,这些家伙凶残暴戾,若是秦易遇到……   猛然摇头,张栋不敢去想,他只知道,秦易至今未回,很可能是出了意外!   穆禹皓点头道,“我父亲乃是司狱,有点薄面,知府大人不会不见我们的。”   说罢,他就朝着府衙快步赶去。   小心无大错,求见一下知府大人,诚恳的说明来意,想必不会被怪罪。   再说了,对于秦易,知府大人必然青睐有加,否则也不会将事情安排给他去做。   得知秦易未归,或许知府大人也会重视。   所以此去,不算鲁莽。   三人一路疾走,终于来到了府衙。   此时,府衙已到了散值时间,但许是穆王前来,众多胥吏特意表现出矜矜业业的模样,并未离开。   所以此时,府衙门口,依旧有不少胥吏进进出出。   穆禹皓眼尖,一下子就认出了慢步走入府衙的典吏季亮,对方曾到他家中作过客,当即喊道,“季叔!季叔!”   季亮听到呼唤,停下脚步,回过头,就看到有三名年轻男子疾步赶来。   走在中间者,是他之前见过几面的穆禹皓。   季亮的脸上露出笑容,“禹皓啊,来找你父亲?他今天的确还未散值。”   带着张栋等人赶上前来,穆禹皓压抑心中的急意,说道,“季叔,我想见知府大人!”   季亮愣了一下,分外惊讶,“你有何事?”   穆王前来审查,曾明知做出一副恪尽职守的模样,也是至今未走。   但没走归没走,身为四品大员,曾明知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哪怕穆禹皓身为吏员家属,也是如此,没有要事,也无法见上一面。   穆禹皓快速说道,“晌午时分,我们遇到了秦易,他说奉知府大人之命,前往城外办理事务,无须太久。可如今城门即将关闭,他仍未归来,考虑到城外并不安全,所以我们想问一下知府大人,此事是否正常。”   季亮闻言,眉头蓦然皱紧。   若是其他衙役,只要不是急事,谁管他们什么时候回城。   但秦易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天子和穆王都亲口夸赞过的人才,光是这一点,就容不得府衙怠慢。   再加上,知府大人非常倚重秦易,更容不得后者出事。   所以季亮点头,快速说道,“你们随我进来。”   说罢,季亮就带着穆禹皓三人,一路走到后堂。   让穆禹皓三人在堂外候着,季亮快步走了进去。   堂中,正打着瞌睡的曾明知,听到有脚步声,蓦地醒来,连忙低头看着桌上的案牍。   “大人,小的有事要禀报!”   听到是季亮的声音,曾明知微微一松,往后靠去,倚着椅背,应道,“你说吧,什么事?”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向角落的滴漏,发现时间不早了。   由此,他暗暗寻思,待会就散值回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司狱之子穆禹皓,适才前来告知小的,说秦易奉大人之命,前往城外办事,至今未归,考虑到城外并不安全,所以来问问大人,此事是否正常。”季亮弯腰拱手,恭敬说道。   曾明知愣了一下,连忙问道,“哪个大人?”   他印象中,晌午那场问话,穆王并没有给秦易安排任务。   “秦易说,是奉了大人您的命令。”季亮答道。   曾明知猛地抬头,脸上有着错愕。   他的心中,思绪万千。   虽然不通谋略,但人情世故啥的,曾明知如何不知?   他顷刻就明白,秦易此话,乃是借口。   他要做什么,为何要以自己为借口?   会不会是暗地里奉了穆王之命,却不好说出来,就拿自己来推脱?   想到这,曾明知暗暗点头。   极有可能!   毕竟秦易武艺、谋略和查案能力都远超常人,如此人才,穆王有要事安排,实属正常。   既然如此,穆王之事,无须他们置喙。   曾明知当即说道,“的确有此事,无须担忧,我自有分寸。”   季亮一听,心中的忧虑顿时消除,连忙恭敬应道,“是。”   他倒退着出了后堂,将此事告知堂外三人。   穆禹皓等人依旧心有忧虑,不管有没有安排,秦易深夜独自在外,也不安全。   但知府大人如此说,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点点头,一同离开了府衙。   ……   被严密守护的屋舍中,穆王坐于案几之后,背脊挺得极直,正端详手中的文书。   身着软甲的张千户,迈步走了进来,恭敬说道,“王爷,探子传来信报。”   放下手中的文书,穆王抬头望去,“说。”   “未时时分,探子发现秦易往西南而去,离城二十余里。”张千户应道。   本来,发现秦易行踪这种事情,无须汇报,但对方可是亲手擒下焦茂之人,他的举动,或许与残匪有关。   穆王沉吟片刻,应道,“无须理会。”   虽然秦易不凡,但不是敌人,没必要关注对方的行踪。   张千户点点头,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另一名探子传来信报,说西南方向发现了山匪的行踪,对方人数不少,似有数百名,正往府城而来。”   穆王听了,眉头微微皱紧。   数百人?   往府城而来?   他顷刻就明白,这些山匪不是被秦易打散的残匪,而是新的一批。   对方或许有什么阴谋!   想到这,他当即说道,“传令离阑驻军,前去剿匪!”   张千户领命,正要离去,突然听到穆王的声音,“速度要快!”   张千户愣了一下,却听穆王说道,“秦易从府城往西南而去,山匪从西南往府城而来,他们很可能会遇到。”   秦易乃是击退山匪的大功臣,若是几日之后,就死于山匪的报复,传出去,朝堂丢脸至极!   张千户顿时明白,连忙应了声,快步跑出屋舍。   ……   驻军营地,大帐之中。   前来传信的御谍卫,将穆王的命令传达之后,就转身离开。   而权深翰则沉吟不语,一动不动,侍立一旁的刘锣有些惊讶。   穆王明明说了,要尽快,可为何校尉大人还不动身?   “将军,该穿甲了。”刘锣小声提醒道。   权深翰摇了摇头,眼睛眯的很紧,“山匪距离府城还有数十里,不急。”   刘锣有些疑惑,这不是距离的问题,是穆王要求尽快,校尉大人却在推脱,莫非……   莫非与秦易有关?   御谍卫适才提了一嘴,说秦易或许会遇到山匪,要尽快救援。   所以校尉大人才特意磨磨蹭蹭?   刘锣顿时明白。   他知道,校尉大人和秦易有深仇大恨,只是没想到,穆王传来命令,校尉大人竟敢如此应对,仅仅只是为了让秦易葬身匪手。   不得不说,大人真乃好胆!   权深翰露出阴冷的笑容,“派出侦骑,先行查探,至于我等……不急,慢慢来!”   ……   秦易眉头紧皱,拎着孟群,在甬道中疾速走过,朝洞口赶去。   他心中微急,恨不得揍孟群几拳。   这厮跟他啰嗦一堆,原来是为了拖时间!   该死的!   一定要快!   若是被山匪围住,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他愈发急迫,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走出山洞,拎着孟群正要赶向远处的山林,耳边突然传来动静。   那是一片密集的脚步声!   声音逐渐变响,大地仿佛在颤动!   不远处,尘土高高扬起!   秦易心中一紧,正要撤离,四周树林中,倏地涌出密密麻麻的山匪,每一个都面带凶悍,手持兵器,挡住了他的去路。   看到满地死尸,孟群被拎着,众多山匪目光如狼般凶悍,狠狠盯着秦易,几欲噬人!   片刻时间,秦易就被围的水泄不通,再无逃路!   他的心,急速下沉! 第3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男儿血性!   围着秦易,满脸狠厉的山匪们,凶相毕露,眼中尽是戾气,嘶声吼叫,“放开大当家,我留你全尸!”   “你个该死的杂种,竟敢伤我弟兄,赶紧放了大当家,不然我将你碎尸万段!”   “老子剁碎你这狗贼的脑袋!”   山匪嘶吼连连,声势惊人,朝着秦易步步紧逼,一旁被揪着衣裳的孟群,狂笑起来,“哈哈哈哈……秦易,终究还是我赢了!”   “上一次,你没能杀我,这一次,你还是没能杀我!换我来杀你了!”   山匪的嘶吼,孟群的狂笑,在秦易耳边喧嚣鼓噪,沸反连天!   紧皱眉头,盯着众多悍匪,秦易心中,泛起一丝寒意。   但在瞬息间,他猛地握拳,驱走心中所有惊惧,只剩一个念头。   那就是决绝!   若不想死,唯有拼死一击!   猛地掐住孟群的脖颈,用力扯到身旁,秦易目含厉色,嘶声喝道,“不想他死,就给我让路!”   他的声音高昂决然,瞬间盖过了众多山匪的嘶吼!   山匪们惊了一下,被秦易的狠厉所吓到,旋即恼羞成怒,疯狂叫喊,“我要宰了你这厮!”   “剁烂你的脑袋,让你狂叫!”   “放了大当家,不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孟群本在狂笑,却被秦易扼住脖子,笑声骤然止住,脸色涨红起来。   但他满是蔑视,秦易这厮,竟然还想威胁弟兄们?   笑话!   要比狠,弟兄们怕过谁?   “让路!”秦易嘶吼一声,猛地转头盯向孟群,他眼中的神色,让仍在蔑笑的孟群,心中骤然颤抖!   他见过困兽的眼神,带有极致地绝望,也见过亡命之徒的眼神,其中蕴含的疯狂,令人胆寒!   而如今,看到秦易的眼神,孟群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决绝,狠厉,极端,不顾一切……尽皆有之!   极其摄人!   他瞬间明白,如果不让开,秦易什么都做得出来!   匹夫之怒,纵使是帝王,也会血溅五步!   脸上再无轻蔑,孟群心中惊惧,正想说什么,却见秦易动了!   一柄云纹长刀,猛然插进他的大腿,直接洞穿,鲜血迸射出来!   “啊啊啊啊啊!”   孟群撕心裂肺的惨嚎起来,脸色煞白,眼睛睁大到极限,眼球几乎要掉下来!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疯狂滴落。   大腿处涌来的钻心痛楚,险些让他晕死过去!   山匪大惊,嘴中的嘶喊禁不住停下,场中只剩下孟群的撕心惨嚎。   “啊啊啊啊啊!”   “让路!”紧紧揪着孟群,秦易再次怒喝。   摄于他的气势,山匪们惊住了,唯有几人狂怒大叫,“你敢伤害大当家,我要了你的命!”   “老子要将你剁碎了喂狗!”   秦易紧眯双眼,要震慑这群亡命之徒,程度还不够!   他正要再动之时,却听到孟群以极其扭曲的声音喊道,“让开!”   众多山匪一愣,不由得面面相觑。   见山匪们一动不动,秦易冷哼一声,再次抬刀,对准了孟群的肩胛骨。   孟群惊得魂飞魄散,连声嘶喊,“让开!快让开!我的话不管用了吗!”   众多山匪恼怒万分,却也只能听令,快速让出一条路。   他们知道,以孟群的体魄,若是再受一刀,不死也残!   紧紧持着云纹刀,在众多山匪暴戾的目光中,秦易满脸决绝,揪着孟群朝外走去。   他的步子很稳,很沉,没有惊慌,也没有急促,纵使身旁满是恶狠狠的目光,纵使身旁满是张牙舞爪的山匪,纵使这些山匪的恶臭鼻息喷在他的脸上,也毫无惧色!   走出山匪的包围圈,秦易揪着孟群,转过身,紧紧盯着众多悍匪,目含厉芒,一步步倒退,进入身后的树林中。   山匪们恼恨至极,岂能容忍秦易就这样将孟群劫走,为首者喊了一声追,众人就嘶吼着追了上去。   拖着孟群,秦易在树林中快速前冲,朝拴马之地赶去。   他能听到,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这些山匪果然不会善罢甘休。   没有彻底逃出去,就容不得半分松懈!   循着记忆,半盏茶时间不到,秦易就赶到了拴马之地。   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响!   山匪们,即将追到!   秦易深呼吸一下,压抑心中的焦急,毫无慌乱的解开马绳,速度极快。   唰!   一名山匪从灌木丛中跑出,出现在秦易视野中。   唰唰唰!   四五个山匪也冲了出来,挥着武器,怪叫道,“在这里,莫让他跑了!”   在山匪即将冲到近前时,秦易迅疾上马,将孟群拉起,横着放在马上,面朝大地。   许是察觉到危险,无须秦易策马,本就躁动不安的骏马,在秦易坐稳之际,就如离弦之箭般,飞掠出去!   眼看就要逮住秦易的山匪,顿时大怒,“该死的!”   他朝后方大喊,“这厮骑马跑了,马队赶紧追!”   连连策马,秦易朝着府城飞速驰去。   此时夕阳已落,夜幕将临,昏暗的四周,响起不知名鸟儿的怪叫,时有时无。   突然,身后传来阵阵蹄声,极其迅疾。   秦易知道,骑马的山匪追来了!   微微眯眼,他对着脸色依旧煞白,一路忍痛的孟群喝道,“马速极快,若不想跌落而死,就别乱动!”   孟群听了,顿时大惊,连忙咬牙屏息,尽力止住身子的晃动。   脸色颇沉,秦易松开马绳,双手持着从系统空间中拿出的玄幕弓与箭矢,急速张弓搭箭,回身一射!   “咻!”   “啊!”一声惨叫,不远处的追兵中,就有一名山匪跌落马下。   “快散开!”发现秦易射术不凡,一名山匪高声喊道。   本来聚拢在一起的山匪们,顷刻分开,形成一张网状,朝秦易围拢过去。   秦易面色不变,连连搭箭,只是一瞄便倏地松手,速度迅疾。   每一箭射出,都会引发一声惨叫,以及跌落马下的噗通声。   只是片刻,山匪们就倒下五六人,其余山匪大惊,没想到秦易竟有如此惊人的射术。   他们头皮发麻,只能尽量伏低身子,趴在马上,防止中箭。   可对秦易来说,此招丝毫无用。   射不中人,难道还射不中马?   一箭箭射出,便是马声嘶鸣,以及山匪哀嚎摔落,翻滚不停! 第一百二十五章 延误战机   秦易马速迅疾,射速更快,一箭接一箭,连成串般飞射而出。   只是片刻,就又倒下了十几人,紧追不放的二十余名山匪,开始慌了。   若是再追下去,不说孟群救不回来,就连他们自己都会搭进去!   想到这,山匪们愈发畏惧,不由放慢了马速。   倏忽间,又是三声尖啸,利箭快若无影,三人应声而倒。   剩余山匪彻底惊了,斗志丧失,其中一人高声喊道,“风紧扯呼!”   众多山匪连忙掉转马头,争先恐后地朝着来路急掠而回。   身为山匪,他们虽凶残悍勇,却也自私自利,从来没有打逆风仗的勇气,也没有为首领拼命的必要。   回头一看,见身后再无追兵,秦易微微松了口气,急忙握住马绳,连连策马,飞速赶往府城。   横着趴在马上的孟群,脸色极红,担心跌落马下,他一路屏住呼吸,险些憋到窒息。   大口呼吸了几下,才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旋即,他心中生起浓浓的绝望。   弟兄们放弃他了,之后再无活路……   想到这,他禁不住眼眶通红。   ……   离阑府衙,屋舍之中。   穆王蓦地站起,高喝一声,“替本王着甲!”   他思来想去,还是想亲自去看看,这山匪到底有何能耐,竟然能祸乱宁尤将近两个月。   侍立一旁的御谍卫,立即上前,将摆放在一旁的金光甲胄,一件件按顺序帮穆王穿上。   本就不怒自威的穆王,穿上甲胄之后,有种雄浑壮健的气势,凝重如山!   穿戴完毕,穆王就朝着屋外走去,步履如风,龙行虎步,丝毫没有受到甲胄重量的影响。   贴身守护的御谍卫,当即拿起穆王的马槊,快步跟上。   屋外防范的众多御谍卫,也都紧随其后,小心防备。   府衙前院,曾明知正准备回家,刚坐上马车,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内院传了出来。   他疑惑望去,就看到了身着甲胄的穆王,气势雄浑的带着众多御谍卫,大步行来。   心中一惊,曾明知连忙下车,拱手行礼道,“下官见过穆王,不知穆王此去何处?”   看到穆王的穿着,曾明知暗暗心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为何要穿上甲胄?   “本王想去看一看,这宁尤山匪到底有何能耐!”穆王冷声说道,步履不停的朝着马厩走去。   曾明知大惊,又有山匪?   山匪在何处?   来不及多想,他心中惶急,连忙上前劝道,“王爷,您身份尊贵,不可轻身涉险啊!”   穆王毫不理会,翻身上了骏马,朝张千户问道,“权深翰在何处?”   张千户立即叫来一名御谍卫,问询之后,恭敬应道,“回禀王爷,权将军还在驻军营地。”   穆王猛地皱眉,怒道,“这厮还在营地做什么?”   距离他下令已过去两刻钟,这厮却还不动身,视他命令如无物,太过放肆!   “随我去看看!”   怒喝一声,穆王就勒马冲出府衙,众多御谍卫紧随其后。   曾明知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不敢回家,从马厩中选了匹马,也朝着驻军营地赶去。   片刻时间,穆王就率众来到了驻军营地。   门口戍守的士卒,见有人来营,正要高声喝止,却见领头的金甲将领马步不停,迅疾冲入营地,顿时大惊,连声嘶吼,“敌袭!”   紧随其后的张千户喝道,“闭嘴,王爷前来,瞎嚷什么!”   士卒有些惊诧,不太相信,却看到了曾经见过的知府大人,见他满脸忧虑的冲入营中,并未多说,显然没有问题,才止住了高吼。   驰进兵营,找了个士卒问话,得知权深翰位于校场。   穆王紧皱眉头,赶向校场,就看到权深翰身着甲胄,立于高台之上,对着台下众多士卒高声喊道,“府城之外有山匪,意图袭城,尔等应随我奋勇杀敌,勠力报效朝廷……”   看到穆王前来,权深翰连忙停止喊话,走下高台,赶到穆王身旁,疑惑问道,“王爷,末将正欲带兵出征,您怎么来了?”   穆王坐于马上,怒视权深翰,冷声斥道,“你是要去征讨大离吗?”   曾明知位于一旁,抿嘴不言。   他完全没想到,权深翰这等身经数战的老将,不过是剿灭山匪罢了,竟然还要战前鼓气,这……他实在无话可说。   权深翰疑惑问道,“不是王爷您让我去剿匪的吗?”   旋即站直身子,他目含坚定,高声嚷道,“若是王爷要末将去征伐大离,末将也在所不辞!”   穆王紧眯着眼,极其不悦,冷冷盯着权深翰。   对方如此行为,已算延误战机,可按程序来说,对方的行径并无问题,在没有酿成大错的情况下,不好惩治。   穆王只能斥道,“还不出发?”   权深翰连忙点头,应道,“是,末将这就去。”   转身朝着马匹走去,权深翰有些无奈,暗叹无法再拖延时间,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   “王爷,有信报!”一名御谍卫快速驰来,高声喊道。   奔到近前,勒马停下,御谍卫下马恭敬说道,“王爷,二里之外,发现秦易的行踪!”   穆王心中惊讶,问道,“可有山匪追击?”   幸好秦易未死,否则他定要罢了权深翰这厮的官!   御谍卫快速答道,“有。”   权深翰闻言一喜,期盼秦易重伤将死。   “多少人?”穆王皱眉问道。   “一人!”御谍卫答。   穆王有些疑惑,不知山匪为何只派一人追击。   “这人在秦易的马上。”御谍卫补充道。   场中三人顿时惊诧,山匪在秦易的马上?   寻思片刻,曾明知欢喜叫道,“定是秦易擒回了山匪!”   在他看来,秦易能擒回焦茂,自然也能擒回其他匪徒。   权深翰心中微沉,眼神含煞,不知在想什么。   穆王沉吟一瞬,出声说道,“前去看看!”   说罢,他调转马头,带着御谍卫,朝营地之外驰去。   曾明知很好奇自己的福士又做了什么,连忙策马跟上。   权深翰心思急转,当即叫上一众亲兵,也出了营地。   他要看看秦易状况如何。   最好是伤重垂死! 第一百二十六章 骇人杀机!   秦易策马朝府城驰去,且警惕的扫视四周,提防山匪设了埋伏。   “你刚刚……有怕过吗?”   趴在马背之上的孟群,突然问道,语气很是低沉,也有些颓丧。   瞥了孟群一眼,秦易继续扫视前方,冷淡应道,“只是片刻。”   孟群沉默了,许久无言。   他知道,之后的秦易,的确心无惧意。   那一瞬的对视,秦易眼中的神色,他永久难忘。   只要见过,就无人能够忘记。   那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气势……   论谋略,他不如秦易。   论武艺,他不如秦易。   论胆量,他也不如秦易。   “其实……你比我更适合做匪首……”孟群突然说道,语气很是复杂。   秦易冷哼一声,“啸聚山林、为祸一方,我可不会去做!”   察觉出秦易的不屑,孟群沉默了,不再说话。   继续策马的秦易,突然听到一阵蹄声,不由皱眉,细细倾听。   发觉蹄声来自前方,他连忙停下,做好了见势不好,就纵马逃离的准备。   片刻之后,前方出现滚滚尘土,烟尘飞扬,遮掩了视线。   但纵使如此,依旧有一抹金光,透过扬尘,映入秦易眼帘。   这是……移动的金子?   秦易有些疑惑,那抹金光确实亮眼。   “轰轰轰!”   蹄声阵阵,马队越过烟尘,疾驰而来,出现在秦易的视野中。   仔细一看,秦易顿时欢喜,是之前见过的御谍卫!   只见众多穿着玄衣,披挂玄色轻甲的御谍卫,簇拥着两人,一人身着金甲,气势雄浑,极其不凡。   另一人则身穿绯袍,骑在马上歪歪扭扭,显然不常骑马。   穆王!   曾明知!   看清中央的两人,秦易欢喜之际,也有些疑惑。   他们怎么来了?   连忙策马上前,秦易恭声喊道,“学生见过穆王,见过知府大人。”   余光一瞥,秦易看到御谍卫身后的不远处,还有一众士卒簇拥着身形如熊的权深翰。   若是以往,哪怕不愿,他也会喊上一声权将军,但如今,即将下狱之人,当不得将军之称!   冲到近前,穆王勒马,众多御谍卫同样停下,马儿阵阵嘶鸣。   上下扫视秦易,而后一转,望向秦易身后,发现有一条血迹,从远处绵延至秦易马下,穆王微惊,“你受伤了?”   看到那条血迹,曾明知心中一紧,瞪大眼睛,连连扫视秦易周身。   趴在马上的孟群颤了一下,有心想说这是他的血,但知道将来必死,他心如死灰,没有了说话的精力。   秦易拱手说道,“回禀王爷,学生不曾受伤。”   “你去哪了?”曾明知急忙问道。   “学生去了残匪的藏身之处。”   曾明知顿时一惊,“如此危险,你为何不告知本官,本官可派人陪你同去!”   穆王心中惊奇,不知道残匪有多少人,秦易单人匹马前去,竟然能毫发无伤的回来,还能擒回一人。   应该是只有几名残匪罢了……他如此想道。   秦易早有腹稿,答道,“学生不敢确保一定能找到,所以不敢劳烦大人。”   之所以独自前去,就是担心曾明知问他为何知道山匪的藏身之处,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而现在问起,则可以说是一路寻迹,耗时许久才找到。   若是有人陪同,他却直奔山匪巢穴,必然会引人怀疑。   哪怕装,也肯定会有破绽,所以才打算自己去看看。   “残匪有多少人?”穆王突然问道。   秦易答道,“三十余人。”   在场所有人,除了穆王和曾明知,就连权深翰,众多御谍卫和亲兵,都蓦地睁大眼睛!   山匪凶残暴戾,纵使是他们,也未必能够应付三十余名。   秦易一个生员,竟有如此战绩,也太惊人了吧!   曾明知急忙问道,“那些残匪……”   他本想问是不是都死了,但问到一半,发觉自己有些异想天开。   纵使是悍勇名将,对付三十余名山匪也未必能够全歼,秦易哪能做到。   所以问到一半,他就停住了。   可秦易却答道,“全都死了。”   穆王蓦地眯眼,紧紧盯着秦易,再次确认一遍,发现对方的确没有受伤,不由暗叹,好一员猛将!   之前,他知道秦易的战绩,曾率领众多将院学子,擒下焦茂,但他一直以为,秦易是起到了指挥的作用,并未亲自上场。   毕竟策院生员不善武艺。   可这一次,秦易却是单人匹马,硬战三十名山匪而不败,不凡,不凡呐!   众人沉默无言,心中都在震惊。   过了好一会,穆王才看向秦易马背上,犹如死尸般一动不动的山匪,问道,“此人是?”   “孟群。”秦易答道。   他余光微瞥,暗暗观察权深翰。   从抵达到现在,权深翰一直无言,沉默地听着众人交谈。   听秦易说击杀了三十余名山匪,他分外诧异,没想到秦易竟如此犀利,因而决定,得尽早解决掉秦易,不能给对方成长的机会。   正沉思着,却突然听到孟群二字,他眼瞳暴缩,猛地抬头,盯向马背上的山匪!   一股骇人的杀机,暴绽开来!   刹那间,他有种疯狂的想法,想喝令麾下,将孟群现场格杀,其余人等,尽皆灭口!   但这个疯狂想法,顷刻间就消失下去。   穆王和曾明知都在场,往日听话的亲兵,未必会依令行事。   就算听从,穆王身周的近百名御谍卫,可不是吃素的!   穆王心生惊喜,没想到秦易竟能擒回山匪二当家,这样一来,些许疑惑就有了解答的人。   突然,察觉到身旁有股浓烈的杀意,他蓦地转头,却看到了一脸平静的权深翰,以及众多面色无异的亲兵。   目光急速转动,在权深翰等人身上,巡视了几遍,都没察觉任何不妥,穆王有些疑惑。   从军数年,他经历了数百次战斗,对杀意这种东西,再熟悉不过。   刚刚一定有人暴露了杀意,而且是听到孟群名字的时候!   联想到牢狱遇袭,穆王生起一丝疑心,沉思片刻后就压了下去,望向秦易,夸赞道,“你做的很好,此功,我必定会如实上报!”   秦易毫无骄矜之色,拱手说道,“学生所为,实属应当,不足挂齿。”   穆王似若无意的瞥了权深翰那边一眼,接着问道,“御谍卫传来信报,西南方向有数百名山匪来袭,秦易,你可曾遇到?”   秦易点头,“学生险些死在他们手中!”   在场众人再次大惊,尽皆目瞪口呆,倒吸一口凉气!   从数百名山匪的手中逃生,这是什么概念?   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该杀的狗贼!   “当真有数百名山匪?”曾明知皱眉急问。   秦易点头,“的确,学生不会看错。”   “你是在他们围拢之前,趁机逃脱的?”穆王问道。   秦易摇头,他本不想多说,奈何对方连番询问,只能答道,“学生已被他们围困,最后险死还生。”   穆王等人沉默不语,没有继续询问。   他们想象不出秦易具体经历了什么,做了什么,是如何逃脱出来的,但他们知道,这一路杀机重重,秦易能活着出来,实属不易!   非勇武过人、胆量超群之辈,无法闯过这重重杀机!   “阁下真乃神人!”张千户禁不住叹道。   众多高官贵胄面前,本无他说话的资格,但张千户实在忍不出,才出声赞叹。   穆王暗暗点头,心中有些惋惜。   若是他还在军中,定要将秦易招揽至麾下,有如此文武双全的臂助,定能屡造奇功!   曾明知昂起头,有些得意。   离阑府城出了这等人才,他身为父母官,当真如父母般,与有荣焉。   禁不住,他的腰杆挺直了些,适才骑马带来的酸痛,彻底消除。   众多御谍卫和亲兵,看着秦易的目光,都带上了浓郁的敬佩。   他们身在军中,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建功不少,但秦易如此英勇战绩,给他们几辈子,也未必能做得出来。   对于张千户的夸赞,秦易拱手说道,“千户过奖了,学生不敢当。”   穆王说道,“斩杀残匪,擒下孟群,乃大功一件,你的功绩可是越来越多了啊!”   秦易应道,“此乃学生该做的,不足挂齿。”   穆王转头,瞥了沉默许久的权深翰一眼,说道,“权将军,速速率兵前去剿匪,莫让那群山匪跑了。”   他身为王爷,前来离阑,山匪还敢进犯,理应歼之!   权深翰点了点头道,“末将这就回营去率兵剿匪。”   说罢,他带着亲兵,掉转马头,准备回营。   离开前,他似若无意的瞟了孟群一眼,眼神阴沉。   率兵回返的路上,权深翰脸色沉凝,心思重重。   一个个疯狂的想法,在他心中不断涌起。   适才没有击杀穆王等人的条件,无法动手。此时回营,要不要率兵前来,在穆王回城之路设伏袭杀?   他的心砰砰狂跳,紧抿着嘴,很想采纳这个想法。   但他知道,这个方法想要成功,很难。   纵使埋伏成功,杀了穆王、孟群和秦易等人,可只要有一个人逃脱出去,他的行径就会被公告天下,这可是滔天的死罪!   女帝必然震怒,也不会放过他,到时候面对的,将会是数万前来讨伐的将士!   想到这,权深翰心中的疯狂,骤然消减。   不行,不能这么做,现在局势还没到这种地步!   纵使孟群被擒,那又如何,一个匪寇的话,朝堂衮衮诸公,必然不会相信。   只要咬死不承认,顶多是被下狱待审,只要没有切实的证据,靠山一定会将他捞出来!   想到这,权深翰决定了,以不变应万变,他相信自己能够安然无恙的度过此关!   ……   回到府衙,秦易下了马,就对曾明知说道,“知府大人,孟群受伤不轻,还请大人派人医治,且派人严加看守。”   虽然后面那句话,有揭曾明知伤疤的嫌疑,但秦易担心他疏忽大意,又出现匪首被杀的情况,才不得不嘱咐一句。   曾明知点头应道,“嗯,本官这就派人去做。”   走在前面的穆王,眉头微皱,停了一下,对身旁的张千户说道,“派出十名御谍卫,守护孟群,切不可出现任何问题。”   适才的突兀杀机,让他知道,若不好好防范,孟群可能会和焦茂一般,身死狱中。   张千户连忙点头,领命离去。   曾明知也去了正堂,亲自安排防范事宜。   而秦易则跟着穆王,朝后堂穆王所住的屋舍走去。   沉思中的穆王,并未发觉,直到要走入屋舍之时,才发觉秦易紧随身后。   他正想让秦易回去歇息,怎知秦易说话了。   “王爷,学生有要事禀报。”   穆王微微皱眉,联想到秦易在前院对曾明知所说的话,顿时明白,秦易是想支走曾明知,独自跟自己汇报,看来这事不小。   他当即应道,“随我进来,其余人等,守着门口。”   御谍卫应和一声,守住屋舍,没有跟着进去。   进到屋舍,秦易站于堂中,看着穆王走到案几之后坐下。   他适才对曾明知那般说,的确是想支走对方。   要对付权深翰,曾明知的能力还不够。   唯有穆王,才能这等魄力。   以曾明知的性子,若是知道驻守于城外的权深翰,是个疯狂的奸贼,他必然心有忧虑,很容易暴露,引致权深翰的怀疑,所以秦易才决定,在穆王没有应对之前,暂时不让曾明知知道。   “你说吧,什么事?”穆王问道。   秦易沉声说道,“回禀王爷,学生擒下孟群之时,从对方嘴中,得知了一个惊天秘密。”   穆王闻言,禁不住紧眯双眼。   惊天秘密?   秦易没有停顿太久,接着说道,“驻军校尉权深翰,与孟群串通,意图帮助山匪劫走焦茂……”   秦易一五一十的述说起来。   听着秦易的讲述,穆王的眉头,越皱越紧。   放在案几之上的手,也禁不住握起,满脸煞气!   他向来最恨贪官污吏,恨不得杀尽,可没想到,身旁竟有如此奸贼,居然敢与山匪合作,该死!   “砰!”   猛地砸向案几,穆王站起,怒道,“该杀的狗贼!”   此时,秦易已述说完毕,正沉默不语,等着穆王消化这个消息。   穆王双眼蕴满杀意,犹如实质一般,双拳紧握,气势骇人。   秦易见了,不由暗叹,穆王果然久经沙场,如此杀气,非万战之士,无人能有。   若是曾明知在此,必然会被这个场面吓得大气不敢喘。   “你可有证据?”穆王压下怒气,沉吟许久,才出声问道。   秦易知道,穆王气归气,但却睿智,不可能对自己的一面之词深信不疑,有此一问实属正常,于是应道,“学生从孟群身上,得到了一张字据,乃是游锐所留。”   说罢,秦易将早已准备好的字据,给穆王奉上。   接过字据,穆王定睛一看,眼瞳再次暴绽杀意,极其浓烈! 第一百二十八章 暗藏杀招   “游锐不见之时,我就有了怀疑,”收敛杀意,穆王沉声说道,“权深翰那日的答复,也未曾消除我的疑虑。”   “只以为有其他猫腻,与山匪和军弩无关,便未去理会,怎知这厮狼子野心!”穆王紧眯着眼,怒意十足。      片刻后,他望向秦易,说道,“你稍待,我去见见孟群。”   秦易点头,“学生明白。”   他知道,穆王是要去审讯孟群。   这很正常,哪怕有了字据,依旧得听听当事人怎么说,才能避免受人蒙骗。   穆王经验老道,自然不会犯此差错。   等到穆王离去,秦易站在堂中,待了大概半盏茶时间,就看到穆王沉着脸,大步走了回来。   站在案几一旁,穆王脸色阴沉,说道,“的确和你说的一样,只是权深翰这厮并不知道,游锐留下了字据。”   纵使不知字据之事,得知秦易擒回孟群,权深翰依旧爆发出了强烈的杀意,这让穆王暗怒不已。   他已经明白,当时在城外,心生杀意的正是权深翰。   要不是他在场,说不定这狂贼真敢当场屠戮众人!   秦易闻言,点头不语。   “军弩之事,我也问了,孟群所说,和焦茂所言无差。”穆王接着说道。   “可见这幕后主使者,能量极大。”秦易应道。   穆王点点头,问道,“那你觉得,给山匪提供军弩之人,会是权深翰吗?”   秦易知道,穆王已有了答案,却来问他,显然是考验。   他当即答道,“学生觉得不是。”   “为何?”穆王目光炯炯的望着秦易。   “权深翰不过是执掌两千人的校尉,没有这般能量,别说提供军弩,就连他自己的队伍中,都没有任何弩兵。”秦易答道。   弩机制造不易,所以不是什么军队都有弩机,唯有一些军镇,以及戍守瞻京的部队,才配备有弩兵。   “那会是权深翰帮着转运弩机吗?”穆王接着问道。   权深翰如此疯狂,敢和山匪合作,自然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帮忙转运弩机。   秦易摇头,“学生认为,军弩之事与权深翰无关,若是由其转运,就没有必要和山匪合作了。”   能够和能量极强的幕后主使者搭上线,权深翰不日便可飞黄腾达,完全无须和山匪合作。   从孟群嘴中,秦易可是知道,权深翰之所以和他合作,就是为了击杀自己。   若是这厮有这么强悍的后台,哪还需要如此麻烦。   穆王点了点头,对秦易的答复颇为满意,的确很有智计。   沉吟片刻,他才接着说道,“权深翰执掌两千人,权力不小,若要对付此獠,须得解除其兵权,你可有何妙招?”   秦易点了点头,他已想好了法子,可以学习前世宋太祖赵匡胤的方法,杯酒释兵权。   当然,宋太祖的麾下都是些有眼力见的人,也是惜命的人,听闻宋太祖的暗示,就主动交出了兵权。   以权深翰的性子,得知孟群未死,自身有覆灭的危险,必然不肯交出兵权。   但宴席一开,小酒一喝,这兵权……由不得他不交!   秦易当即将自己的想法,给穆王快速地说了一遍。   “妙!”穆王颇黑的脸上,泛出一丝笑意,赞道,“曾明知说你智计颇多,谋略过人,有名士之风,如今一看,的确如此!”   不怒自威之人,哪怕笑起来,依旧有种令人心服的气势。   秦易拱手回应,“些许计谋,不足挂齿,王爷谬赞了。”   正当此时,一名御谍卫跑了进来,恭敬说道,“王爷,曾大人求见。”   微微眯眼,穆王瞬间有了计较,说道,“让他进来。”   御谍卫出去之后,就见曾明知快步走了进来,拱手行礼,“王爷,下官已安排妥当,纵使有百人前来,也未必能伤得了孟群!”   他此时前来,自然是邀功,挽回一下自己在穆王心中的形象。   他已察觉出,除了已被下狱待审的景勋以外,穆王最不待见的就是自己。   说不定什么时候穆王怒极,真有可能革了他的官,所以有邀功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就如此时,他的福士秦易立下大功,身为父母官,怎么也得上前沾沾功劳,多多露面。   看到曾明知,脸色平静的穆王,突然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不错,你做得很好。”   曾明知猛地抬头,震惊的看着穆王,心尖儿颤了一下,仿佛是百花盛开!   王爷竟然夸赞自己了!   曾明知心花怒放,顿时明白,一定是秦易功劳太大,以至于穆王欢喜,才不再冷脸相对。   好机会,得拉拢一下关系!   曾明知喜极,正要说话,却听穆王说道,“秦易功劳不小,本王甚是欣慰!”   心中一丝想法,如电光石火般飞速闪过,曾明知连忙提议,“王爷,既然如此,不如设宴庆贺一下?”   到时候,只要和穆王喝个欢畅,想必穆王对他的感观,必然会大为改善!   当然,提议归提议,曾明知有些忐忑,不知道穆王会不会答应。   怎知穆王沉吟一番,点头说道,“也好,就当是给秦易的庆功宴。”   说罢,他望向秦易,“秦易,这场宴席,你也得来。”   秦易点了点头,“学生明白。”   曾明知大喜,高声应道,“下官明白,一定好好操办。”   他语速极快,生怕穆王反悔,“此宴就于明夜举行,王爷意下如何?”   穆王点头,“可。”   曾明知喜不自禁,拱手说道,“那下官就不打扰穆王歇息了。”   得到回应之后,他欢喜的瞥了秦易一眼,快步的走出了屋舍。   秦易静静看着,有些好笑。   没想到四品大员曾明知,也有阿谀奉承的时候。   说不定,曾明知会连夜操办宴席事宜,以此博得穆王好感,可他并不知道,到时候,将会是一场刀光剑影!   秦易也知道,穆王此举,是刻意引导曾明知,由对方来提出举办宴席,若是他亲自吩咐,肯定会引起权深翰的疑心。   不得不说,穆王挺有心计。   当然,权深翰同样是个老银币,明晚的宴席,想必会是龙争虎斗!   希望能顺利吧……秦易暗暗期盼。   但他总觉得,性子疯狂的权深翰,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第一百二十九章 深夜谈心   离开府衙,秦易驰向租马处,赶在店家关门之前,将马儿还上,取回了押金。   正要离去时,突然听店家说了一嘴,说早上与他相遇的三名公子哥,问过他有没有回来。   闻言,秦易有些感动,没想到穆禹皓等人还惦记着自己。   只是时候不早,他们应该已经在各自的屋中待着了。   这般想着,秦易快步走回策院,踩着清朗的月光,回到了住所之前。   还没走近,他就看到院子前方,站着一名秀丽无边的女子。   清亮洁白的月辉洒下,照在她清美的脸上,泛起淡淡的辉光,显得人愈娇艳,气质灵动出尘,宛若谪仙,恬淡安然。   秦易有些诧异,连忙走上前,“你怎么在这里?”   宣凌瑶亭亭玉立,看到秦易回来,俏脸上泛起一丝笑意,秀眉间的些许忧虑,已然不见,“我之前遇到了穆禹皓,听他说你还未回来,所以过来看看。”   秦易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变成了如此模样,虽未多作交流,但却互相关心着对方。   气氛变得有些旖旎,秦易一时无言,只能转口说道,“那禹皓他们还是挺放心的……”   秦易本想说句俏皮话,调节一下气氛,怎知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竹林中,就传出一声轻斥,“胡说,我们都关心着呢!”   “就是,老子在这里挨蚊子咬,还不是为了你。”   “看到宣凌瑶,我们哪还敢在外面站着,只能躲到这里来。”   秦易登时一愣,连忙朝竹林看去。   说话者,正是穆禹皓三人。   这三个家伙怎么躲到里面去了?   宣凌瑶听了,俏脸微红,羞得转身就要离开。   竹林中传来急呼,“你别走,我们走,我们走!”   话语未落,竹林中就传出簌簌声响,穆禹皓三人已慌忙跑远。   他们可不敢再打搅了秦易的好事。   秦易哭笑不得,暗叹这三人真是活宝,还挺会玩的。   原以为宣凌瑶会快步离开,怎知穆禹皓三人离去之后,她就停了下来,不再前行。   停顿了片刻,宣凌瑶缓缓转过身来,脸上依稀有着一丝绯红。   秦易暗暗尴尬,只能转开目光,他看了看天色,心中有些纠结。   是该请宣凌瑶进屋坐坐呢,还是跟她说天色不早佳人请回呢?   “时辰还早,我们走走吧?”宣凌瑶轻淡出声,说完之后,脸色微红了些。   得,不用纠结了……秦易点了点头,“也好。”   回来之前,心情甚好的曾明知,已着人给他做了点小食,秦易吃的甚饱,所以消消食也好。   秦易便和宣凌瑶,沿着湖边小径,踩着月色,往前缓缓行去。   路上鲜少行人,这个时代娱乐方式不多,爱浪的人早已出去玩乐,待在策院里的人,没什么事做,自然就待在屋中,不再外出。   看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犹如银镜的湖面,秦易和宣凌瑶禁不住停下,站在栏杆前,静静望着。   这番美景,以往鲜少见到。   毕竟一到入夜,就不怎么出来走动。   秦易心中,许许思绪缓缓划过。   他想到了景勋曾说过,宣凌瑶因为家恨,而心怀悲愁。   也因此,她沉默不语,鲜少在外人面前说话,而这在旁人看来,却以为是高冷寡淡。   男性生员还好,高冷的俏丽女子,更能引发他们的爱慕之心。   但女性生员……对于这样的高冷女子,她们一向敬而远之。   这也是宣凌瑶没有什么朋友的原因。   沉默许久,秦易才缓缓说道,“可能因为你的性子,有些人不太喜欢你,但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   至少她有情有义,父亲身亡之后,会想着为亡父报仇,换作他人,或许会一如既往,过得开开心心。   她的兄长就得挺好,继承了先父的爵位,被人颖国公颖国公的喊,心里估计美得冒泡。   就算心有忧虑,也绝对做不到宣凌瑶这般,怒而离京。   所以,她挺不容易的。   宣凌瑶愣了一下,不知道秦易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她抿着嘴,沉默许久,才轻声说道,“我挺怀念以前,虽然父亲鲜少回家,母亲性子严苛,兄长不苟言笑,但至少我们会时常在一起,可如今……”   秦易暗暗好奇,宣凌瑶好像没有谈过她的母亲,于是问道,“令堂现在?”   “父亲身亡,尸身不在,母亲日夜悲怀,一年后好奇逝世了……”宣凌瑶望着湖面,如秋水的眸子中,略微失神,“那一年很冷,很冷……我离京的时候,穿着不多,冷到瑟瑟发抖……”   转头看向宣凌瑶,秦易的瞳中有着关怀,神色复杂。   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沉默。   气氛变得有些沉寂,两人一直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秦易斟酌着开口说道,“其实我觉得……逃避不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宣凌瑶蓦然看来,对上了秦易关怀的眼神,而后挪开,低头问道,“你都知道了?”   秦易点了点头,“景将军告诉我的。”   宣凌瑶愣了一下,“那个情痴?”   秦易有些好奇,“你也知道?”   他问的不是宣凌瑶知道景勋这人,景勋大名,别说临瞻,就连五大王朝,都知者不少。   他只是没想到,宣凌瑶竟然知道景勋是个情痴。   相比于武举传胪的威名,景勋的情痴故事,流传并不广。   若不是闵泰说起,秦易还真不知道这家伙是个情痴。   宣凌瑶点了点头,“还在京中的时候,我曾见过他,也知道他的事迹……他很谦逊,也很意气风发。”   可能是几年沙场的磨砺,秦易见到景勋的时候,对方并没有意气风发,只有内敛如枪的感觉,收敛时毫无锋芒,但若是展露出来,必定锐气逼人。   “他现在不是情痴了。”秦易说道。   宣凌瑶有些讶异,转头望向秦易,美眸中蕴含了浓浓的不可置信。   痴情之人,不可能那么容易转变的。   “那他是什么?”她禁不住问道。   秦易微微一笑,“他现在是……下狱待审的情痴。”   宣凌瑶顿时掩嘴轻笑。   一句俏皮话,让气氛变得活泛了些。   “那他现在岂不是很危险?”宣凌瑶忧虑问道。   对于景勋,她的观感还不错。   在朝堂中,景勋是少有的主战派,认定临瞻和大离必有一战,所以对于大离,他从未有过好感! 第一百三十章 安排后手   “那景勋岂不是很危险?”宣凌瑶有些忧虑。   秦易答道,“他应该不会有事。”   女帝特地吩咐穆王不可伤景勋之命,可见他不会有性命之忧。   再加上靠山运作一下,结局可能是革职,亦或是降职。   但不管如何,能保住性命即可,其余皆是他擅离职守的后果,敢如此做,就得做好承受的心理准备。   宣凌瑶点点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不再言语。   片刻后,她蹙起秀眉,缓声说道,“你说逃避……其实我也不想逃避,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我有种很渺小的感觉,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生活,秦易不认为自己就是对的,别人就是错的,但他觉得,宣凌瑶过的不算快乐,那或许可以换种活法,才特意谈起这个话题。   他沉吟片刻,说道,“在天地之间,人都是渺小的,不要因为渺小,而不敢去作为,要有改变天地的想法。要相信,我们有这样的能力,纵使现在没有,以后也一定会有。”   停顿片刻,他接着说道,“既然有了目标,为何不朝着目标努力?哪怕结局是失败,那又如何,至少我们为之抛头颅洒热血,虽死无悔……三年前,你父亲奉先帝之命,征伐大离,或许已知必败,但他还是义无反顾……”   宣凌瑶怔怔的看着湖面,红唇紧抿,神色复杂。   “如果你真的想要复仇,为何不增强自己的力量,以待未来?”秦易一字一顿说道,“我相信,临瞻和大离,必有一战。届时,将是我等一雪前耻之日!”   宣凌瑶心中颤动了一下,眸中生起一丝光芒。   秦易望着她,不再言语。   他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宣凌瑶会如何做,只能看她自己。   在他看来,最好的方法并不是逃避,而是积蓄力量。   回京,参与太策院的考核,金榜题名,成为朝堂新贵,与兄长颖国公一起,聚拢主战派,训练精兵,等待战起之日!   世道渐乱,烽烟将会再起,若是逃避而蹉跎了年华,只会被时代的潮流所裹挟,随波逐流,无能为力。   真正的有志之士,得奋勇而起,于这乱世中,头角峥嵘!   沉默许久,宣凌瑶缓缓转头,望向秦易,眼中带着一丝光亮,“谢谢你的这番话……”   ……   天色微亮,权深翰率领众多士卒,纵马奔向营地,扬起滚滚尘土。   众多士卒除了略微困乏之外,并无伤损。   这一趟,他们根本就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山匪。   这在权深翰的意料之中,他知道,这些山匪是来救孟群的,既然人没救到,自然不会待在原地,等待驻军前去围捕。   说不定此时,他们早已在返回宁尤府的路上了。   因此,只是稍稍搜寻,并未太过用心,权深翰就带着士卒们返回营地。   当然,为了应付,他也派出侦骑大索四方。   如此一来,就算穆王问起,也能交差了。   回到大帐,权深翰站定之后,任由亲兵帮着他脱去甲胄。   此时,突然跑来一名亲兵,恭声说道,“将军,几个时辰前,有个衙役前来,让我转告将军,说知府大人明晚设宴,为秦易庆功,请将军一同出席。”   权深翰皱起眉头,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设宴?   给秦易庆功?   “有谁参与?”他疑声问道。   “穆王,左副都御使大人,以及府衙诸多吏员都会出席。”亲兵答道。   穆王也参与?   权深翰愈发疑惑,他可是知道,穆王初到之时,曾明知说了要摆设接风宴,穆王可是严厉拒绝了,为何此时却答应出席?   “这场宴席由谁主办?”权深翰眉头微微皱紧,出声问道。   亲兵恭敬回答,“知府大人主办,也是他提出的,因着秦易立功,穆王高兴,便才同意了。”   权深翰点了点头,仔细沉吟起来。   隐隐地,他觉得还是有些不太妥当。   孟群刚被抓到,穆王就准许曾明知设宴庆贺……这里面,可能有猫腻!   虽然很可能是自己多虑,但权深翰知道,他现在如履薄冰,身侧便是深渊,稍有不慎就会官罢人亡,祸及全家。   所以不得不谨慎!   想到这,他挥退众多亲兵,让人唤来千户刘锣。   刘锣刚卸下盔甲,还未喝口水,就被叫了过来。   “大人,有何事吩咐?”刘锣恭敬问道,一夜未睡,他眼眶略微发红。   “附耳过来!”权深翰低声说道。   刘锣心中一个咯噔,顿时明白,校尉大人有密事要吩咐,连忙探头过去。   对着刘锣,权深翰低声耳语了一会,停下之后,厉声问道,“你听明白了吗?”   刘锣神色慌张,连忙问道,“将军,真……真要这么做吗?”   权深翰猛地眯眼,“废话!若是我倒了,你帮我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你也得死!”   刘锣吞了吞口水,还是不太敢去做,但想到权深翰倒了,他也难逃一死,只能猛地咬牙,沉声应道,“属下明白,一定会办妥的!”   紧盯了他一会,权深翰才说道,“去,将裴阳叫来。”   裴阳便是驻军营地另一名千户,性子木讷老实,权深翰极为不喜,早已有了将他换掉的想法。   但奈何其颇有功绩,且英勇善战,一时没有替代者,才留存至今。   刘锣匆忙走出营帐,没多久,就有一个粗壮汉子走了进来,对权深翰问道,“将军,你找我?”   权深翰点了点头,“我有个任务安排给了刘锣,你到时候要全力辅助于他,明白吗?”   为了避免裴阳拖后腿,影响布局,权深翰才将他唤来,亲自嘱咐。   裴阳皱了皱眉,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说,应道,“是,属下明白。”   看着裴阳离开营帐,权深翰心中的担忧,才稍稍减少了些。   这下应该万无一失了!   就算穆王或曾明知有什么阴谋,倚靠提前布置的后手,也能轻松破局!   权深翰的脸上,泛起一丝阴冷的笑意! 第一百三十一章 暗中交锋   夜幕下,一幢金碧辉煌的三层小楼,已被众多衙役所围拢。   此乃离阑府最为知名的酒楼,名唤醉云楼,拥有众多名厨,菜色极佳,因而引来不少达官贵人。   府衙里的诸多吏员,都曾在此处宴请过宾客。   此时,整栋醉云楼,都已被府衙所包场,唯有受到邀请之人方可入内。   站在楼下,秦易往上一看,发现楼里灯火通明,在夜幕中,显得富丽堂皇,金钱的气息扑面而来。   走上前,秦易正要说话,就被一名眼尖的胥吏认出,疾步迎来,“秦公子,您来啦,快请入内!”   说罢,他就恭恭敬敬的引着秦易,朝楼里走去。   踩踏着刻画了精致纹路的木梯,秦易跟随胥吏,一步步走上三楼。   他这时才发现,宴请宾客只用到了第三层,却将整栋楼都包场了,可见府衙之气魄。   壕!   进到三楼,门口有几名吏员正面露笑容,欢迎众多宾客。   见秦易被人引着上来,便知此人乃是贵宾,一名吏员赶上前,正要说话,却被一人硬生生挤开,后者欢声喊道,“秦公子,您可来啦!”   那名吏员被挤到一旁,心中不悦,不知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有什么好挤的?   他当即白眼瞟去,见到挤开自己的人,竟是典吏季亮,心中蓦地一惊,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带有怒意。   他心中万分惊奇,来者这般年轻,究竟是何人,竟然让季典吏,知府大人的得力臂助,露出如此谄媚的笑脸!   看到季亮脸上仿佛见到了亲爹的笑容,秦易有些好笑,对着他点了点头。   随着季亮,秦易进到堂中,一路经过众多桌位,心中微微惊讶。   季亮这是要将他带到哪里去?   看到季亮一路前行,最后停在主桌旁,笑着示意秦易坐在此处,秦易惊诧,连忙说道,“不可,在下人微望轻,岂可坐这主桌。”   说罢,他正要走向一旁,却突然听到一声话语,“以你之功绩,此桌你如何坐不得?”   秦易转头看去,竟是曾明知。   他领着几名胥吏,迈步走来,脸上有着灿烂的笑容,“莫要忘了,穆王可是说过,此次宴席乃是你的庆功宴。身为主角,你当然得坐于此处!”   秦易本想再拒,但见曾明知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只能点头,无奈坐下。   此时,宴席中各个桌位上,已有不少人落座,他们本在交流,但当曾明知出现的时候,众人的目光便都聚拢过去。   听到曾明知说秦易乃是此次宴席的主角,众人顿时惊诧,窃窃私语起来。   有些知情者,当即将秦易高台上运筹帷幄,邻天峰上智压残匪,三百悍匪之中生擒孟群的事迹,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第一次听闻此事的人,以及所知不全者,都惊呼出声,引得堂中呼声阵阵。   在这样的氛围中,秦易落座主桌,看着众人陆续入席。   突然,前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秦易微微眯眼,抬头看去,便与来人对上了目光。   权深翰!   来者正是权深翰,他身着便服,带着两名亲兵,犹如巨熊般,一步步走来,引得木质地板吱呀作响。   本在窃窃私语的众人,被权深翰的威势所惊,都凝视而不语。   秦易望向权深翰,权深翰也同样望着秦易。   相比于秦易眼中的淡然,权深翰眼中,有着一丝戾气。   但与秦易对望的瞬间,这戾气就隐藏下去。   走到秦易面前,权深翰笑了起来,“秦易,你果然是少年英才啊。如此功绩,在同辈之中,可谓是一骑绝尘啊,无人能比!”   不知道为什么,权深翰的夸赞,总有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这个老银币……心中腹诽了一句,秦易站了起来,笑道,“权将军过奖了,在下鄙陋无知,哪比得上将军,大权在握,为所欲为,势力无人可当!”   权深翰蓦然眯眼,紧盯秦易,而后缓缓松开,诡异笑道,“秦易,你是喝醉酒了吧?莫乱说话,为所欲为可不能这么用。你这样乱用,就当不得离阑才子的称呼了。”   秦易淡淡一笑,“才子不敢当,权将军过奖了。”   说罢,他便坐下,懒得跟这虚伪的老银币多作交流。   权深翰面色无异,但眼神颇为阴鸷。   让你再蹦跶几日,等穆王走了,我必灭杀了你……权深翰望着秦易的目光,愈发阴冷。   正当此时,穆王带着一众御谍卫,走入堂中。   众多御谍卫当即分立四周,认真守卫。   对此,众人并无讶异。   身为王爷,身份尊贵,有所防范实属应当。   曾明知连忙上前,恭敬喊道,“王爷。”   穆王点点头,直接坐入主位,不言不语。   见穆王没有说话的意思,曾明知便站在穆王身旁,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安静。   此时,众人皆已看着穆王,眼含恭敬,无须示意,全都不敢言语。   “各位,此次宴席,乃是秦易的庆功宴,其做出众多功绩,吾等理应致以庆贺!”曾明知高声说道。   众人当即鼓掌,掌声雷动。   秦易只能站起来,摆出笑容,在众人敬佩而又羡慕的目光中,拱手行礼,遥敬四周。   礼罢,他才坐了下来。   曾明知有心想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他最在行了,可担心穆王久等不悦,只能再说几句,就吩咐开席。   一盘盘好菜,被众多醉云楼的跑堂端了上来。   因穆王在场,其冷厉的气势压制全席,所以无人胆敢喧哗,全都安静吃喝。   不多时,就已酒过三巡,在曾明知的带动下,众人放开了些,有些颇有身份者,便来主桌,想给穆王敬酒。   但看到穆王黢黑的冷脸,他们心中微慌,想转身离去,但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将酒给敬了。   奈何穆王只瞥了他们一眼,没有任何反应,无动于衷。   敬酒之人,只能赶紧喝完杯中之酒,灰溜溜的回到位置上。   看到有人碰壁,众人便知道,穆王何等身份,岂会搭理在场之人。   怎知穆王端起杯子,对着秦易说道,“秦易,你文武双全,实属人才,还立下众多功绩,本王欣喜,此酒,就当本王敬你!”   众人顿时惊掉了下巴!   这……   这待遇差别…… 第一百三十二章 质问!   穆王亲自敬酒,秦易惊诧,摆出了毕恭毕敬的表情,起身说道,“学生人微望轻,岂敢让王爷敬酒,理应由我敬王爷!”   穆王没有多说,一举杯,就将杯中之酒全都喝了下去。   众人连忙鼓掌,“王爷好酒量!”   有些机灵的人,当即站了起来,语气恭敬地说道,“秦小兄弟智计无双,在下佩服,这杯酒,也该由我等来敬你!”   其余人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   穆王都敬酒了,他们岂敢安坐不动。   曾明知笑呵呵的站起身,“秦易,这是你应得的。”   说罢,他也举起酒杯,“我也敬你,期望你继续奋勇,为我朝勠力效劳!”   霎时间,整个宴席,除了穆王和权深翰,众人都站着,朝秦易举杯,动静不小,以至于端菜上来的跑堂们,都惊住不动。   不知道秦易是何人,竟有如此能耐。   他们只能站在一旁,不敢端菜上前,免得打扰众人敬酒。   秦易刚喝完一杯酒,看这模样,只能再次倒满,对众人朗声说道,“各位皆是离阑之要员,离阑府能长治久安,百姓能安居乐业,全赖大家的辛勤付出,学生在此,敬大家一杯!”   众人不由点头,秦易文武双全,还如此懂得做人,瞧这话说的,极为漂亮!   商业互吹完毕,秦易与众人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才陆续坐下。   大家接着吃菜,佳肴不停端上来,以至于桌上都放不下了。   秦易暗想,果然哪个时代都一样,这种金钱欢宴,菜肴向来是只多不少。   填饱肚子之后,他抬眼看了穆王一下。   已过去一个多时辰,穆王面色无异,安然吃菜,让秦易差点以为,他就是来干饭的。   好深的城府!   这定力,牛逼!   居然能隐忍如此久,若是他来处理,岂容权深翰这厮吃这么好的菜,必定先将他擒下入狱,才与大家一同欢宴。   秦易正暗暗猜测,穆王会何时行动时,突然听到了一丝响声。   他似若无意的转头,瞟了一眼楼梯口。   从那儿,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声音虽然很小,且被众人觥筹交错的声音所掩盖,但靠着过人耳力,秦易还是隐隐听到了一些。   他心中一动,想到了三国演义中,有很多摔杯为号、三百刀斧手鱼贯而出的情节,莫非……   他看向穆王,只见此时,穆王已停止吃食,本就很直的腰背,坐得更直了。   果然……秦易知道,到了动手的时候了。   微微转头,发现权深翰也不再吃食,而是侧着头,似是认真听着什么。   秦易暗暗诧异,莫非这厮也发现了?   有猫腻……权深翰眉头微皱,他知道自己不会听错,楼梯口一定有动静。   可到了现在,都没人上来,可见那些人,都在楼梯口静静等着!   如此看来,绝不是端菜的跑堂!   他往四周一看,发现本该侍立四周的跑堂小二,都已不见,不由得心中一紧。   有问题!   他正要示意站在不远处的亲兵去看看时,突然听到一旁传来问话,“权将军,不知这些菜食,可符合你的胃口啊?”   权深翰心中惊诧,不知穆王为何突然跟自己说话,对方除了给秦易敬酒,就再无言语,极其冷淡。   压下讶异,他抬头看去,笑着答道,“承蒙王爷关心,末将吃的甚是愉快。”   一旁的曾明知,听闻权深翰如此答复,他这个宴席主办者,立即放心下来,笑着说道,“穆王有所不知,此宴下官可是费了不少心思,选了来自五湖四海的一百多道菜肴,且采用众多名贵材料,不仅色香味俱全,还有强身益气之功效,对于权将军来说,极有裨益!”   你把这心思用在处理政务上多好……秦易暗暗想道,心里替曾明知挽尊。   因为曾明知说完之后,穆王和权深翰都未理他。   不仅没有回应,就连眼睛都未曾望去。   穆王面色无异,静静看着权深翰,而后者则低着头,看着餐桌,心中疑思阵阵。   “权将军,说起来本王还是有些好奇,你的亲兵游锐,真的死在了殷连山谷中?”穆王突然问道。   来了……秦易微微坐直。   权深翰一震,倏地抬头看向穆王,摆出一脸疑惑的表情,“王爷,游锐的确死于殷连山谷,在场的不仅有末将,还有末将麾下一众亲兵。”   餐桌之下,权深翰的手,紧紧握起!   他知道,穆王一定在怀疑他,不然不会连续问两遍这个问题!   穆王淡淡一笑,脸上有着不怒自威的神色,“你确定吗?”   权深翰惊疑万分,但面上不变,点头道,“确定!”   穆王颌首,再次问道,“那他的东西,也都埋在殷连山谷了吧?”   穆王为何要问游锐的东西?   权深翰心中大惊,连忙寻思,游锐身上是否有什么破绽!   没有!   不可能有!   而且游锐的尸首,他已让刘锣埋藏在其他地方,纵使穆王派人去殷连山谷翻找,也绝对找不到。   惊疑之下,权深翰禁不住皱起眉头,发觉自己表情有异,连忙摆出疑惑的神情,答道,“应该是。”   穆王冷冷一笑,“是吗?那你看看这人怎么说。”   说罢,他拍了拍手,楼梯口便有两名御谍卫,拖着一名囚犯,走了上来。   那名囚犯,正是孟群!   权深翰见了,眼瞳一缩,但旋即便安定下来。   他料定孟群会将他透露出来,早已做好了咬死不认的准备。   正在吃喝的众人,看到这个场面,顿时怔住了。   怎么回事,为何要带一名囚犯上来?   看到带来囚犯之人,乃是御谍卫,众人便都知道,是穆王的命令。   他们心中不解,只能沉默不言,不再吃喝,静静看着。   穆王没有去看孟群,一直望着权深翰,说道,“孟群,你把你之前说的,复述一遍。”   孟群抬起头来,面容消瘦憔悴,浑身散发着臭气,但眼神依旧明亮。   他噙着疯狂的笑意,望着权深翰,一字一顿说道,“权将军派游锐前来与我洽谈合作,让我击杀秦易,他会帮我救走焦茂!”   轰!   众人心中,骤然大惊!   (作家的话里有些事,想跟大家说一下,感兴趣的可以看看,其实我不是个喜欢谈私事的人,只是担心大家误会,所以声明一下) 第一百三十三章 穷途末路   “所以这位手握两千兵马的权将军,可是个大奸贼呢。”孟群盯着权深翰,说完之后,疯狂笑了起来。   纵使是死,他也要拉上一个垫背!   虽然孟群的声音并不大,但整个堂中极其安静,落针可闻。   因此,堂中众人,都听到了孟群所说,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坐在权深翰身旁的曾明知,更是面色煞白,猛然站起,往后退了几步!   狂徒,竟有如此狂徒!   他直指权深翰,气的手指乱抖。   众人则震惊不安,心中如浪潮翻涌。   面对如此场面,权深翰淡然坐着,神色无异。   秦易在一旁静观,不由暗叹,权深翰这厮就是过于睚眦必报,以及目无王法,否则以他的胆量、气概和统兵之术,未来必可飞黄腾达。   可惜啊,行差踏错,就得付出代价!   穆王望着权深翰,问道,“你有何话可说?”   权深翰神色不变,定声说道,“王爷,您乃是天潢贵胄,身份尊贵,不会是信了这匪徒的胡言乱语吧?”   “此獠信口雌黄,如此诽谤,不过是想临死前弄乱朝廷罢了,王爷切不可中计!”权深翰语重心长的说道。   众人一听,暗叹有理。   山匪狡诈,贼心不死,的确有陷害旁人的嫌疑。   说不定此獠记恨权深翰,才刻意构陷!   曾明知想到了这一点,也隐隐觉得,权深翰数年来驻守离阑,矜矜业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才对,便想出声提醒,让穆王谨慎一些,莫听信谗言。   怎知他还未开口,穆王就冷冷说道,“也是,片面之词,难以服众,那你看看这个。”   他点了点头,侍立一旁的御谍卫,就拿出了一张巴掌大的纸条,展示给权深翰。   众人心中诧异,眯眼凝视,却看不清纸条上的字眼。   只能端详主桌上几人的神情。   此时,被御谍卫按着跪在地上的孟群,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看到他的表情,权深翰心中一惊,隐隐觉得很是不妥。   他似乎忽略了什么!   强忍着心中的疑思,权深翰定睛去看,顿时如五雷轰顶!   内心巨颤起来!   该死的!   天杀的!   这杀千刀的游锐,何时留下如此字据?   他心中极其纷乱,思绪众多,也泛起浓浓的绝望。   但突然,他想到什么,急忙辩解道,“王爷,这是孟群的奸计啊,你怎知这就是游锐所写的?”   穆王冷冷一笑,“本王就知道你会狡辩!”   望向御谍卫,穆王喝道,“给他看看!”   那个拿着纸条的御谍卫,再次拿出两张纸,一张看似家书,上面的字迹,和纸条上的一模一样。   而另一张,则是泛黄的欠条,上面的字迹相同,下方还有个红色印泥,是个指印。   这个指印,和纸条上的指印,也是一模一样!   “这两张,都是本王派人搜寻而来,一张是游锐的家书,一张是他写下的欠条,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穆王冷冷说道。   权深翰一颤,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他眼瞳暴睁,心中惶恐,万万没想到那该死的游锐,死了竟然还给自己留下如此致命的把柄!   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坐实了与山匪合谋之罪,他必死无疑!   全族也会因此,惨遭屠戮!   见权深翰无话可说,穆王面目愈冷,猛地掷杯!   权深翰绝望至极,顾不得其他,顾不得家眷,顾不得全族,只能顾及自己。   必须要逃!   我要活下去!   心中嘶吼,权深翰蓦然看向窗台,身形在刹那间动了,犹如巨熊扑出,倏地冲向窗台,速度迅疾无比!   以至于穆王摔下的酒杯,才刚刚落地。   候在楼梯口的御谍卫,也才刚刚冲进来!   秦易霍地皱眉。   他在一旁,看着仇敌即将入狱,心中一片畅快,怎知局势发展的如此突兀。   也没想到权深翰这厮,竟然逃的如此果决!   若是让他逃出去,再想抓住,必然极难!   所以顷刻间,秦易也动了!   他的手猛然甩去,刺眼银光,暴绽而出!   厉啸响起!   权深翰听到厉啸的刹那,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飞刀从他脸颊旁疾射而过,割断了几缕发梢。   权深翰大惊,不知是何人,竟有如此犀利的飞刀技艺。   以他如此迅疾的速度,都险些中刀!   “嗤!”   心中的惊讶还未消下,依旧前冲的权深翰,右腿突然传来巨痛。   他一个踉跄,小腿颤栗,难以使力,顺着惯性往前摔倒,滚了好几圈。   御谍卫趁着这个空隙,追了上来,将他就地按倒。   “好!”穆王轻声喝彩,望着秦易的目光带着浓郁的赞赏。   此子在他面前展示过智谋,提出了酒宴擒贼的计策,属实不错。   但他并未看过秦易施展武艺,如今一见,果然不凡!   刹那间的飞刀,就连他都被惊到了!   反应太快,出手速度更快,让他暗叹,幸好秦易不是敌人,否则坐在秦易身旁,他难保安全。   更加精妙的是,秦易竟然猜到权深翰会躲开,射出了不只一枚飞刀,而是三枚!   一枚直击权深翰的背脊,一枚封锁权深翰的左侧,一枚封锁他的右侧。   纵使权深翰能躲开一枚,也绝无法躲开第二枚!   好武艺,好智计!   果真妙人!   这离阑府,竟然藏有如此人才!   赞叹片刻,压下心中的思绪,穆王站了起来,高声喝道,“本王身为钦差,有专断之权。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权深翰串通山匪,意图违逆,其罪当斩!”   “于此刻起,除去此獠之官服,除腰牌,除兵权,缉捕全族,以待天子审判!”穆王一字一顿说道。   众人这才明了,原来权深翰真的串通山匪,如此狼子野心……他们惊得连连摇头,暗自交谈,全是一片谩骂。   若不是秦易,真让山匪袭城的话,权深翰这厮必然不理……想到这个结果,众人心惊胆战,那将会是城毁人亡啊!   穆王喝令之后,便有几名御谍卫上前来,将被按着无法动弹的权深翰,剥得只剩下白色单衣。   且将他挂在身侧的武将腰牌,取了下来。   弄妥之后,御谍卫将权深翰拧过来,面对穆王。   此时,权深翰的脸上,没有惊慌,只有冷笑!   笑中有一丝疯狂!   他紧紧盯着秦易,犹如毒蛇般,目含怨毒,几如实质!   众人见了,顿时一惊!   这厮如此镇静,莫非有什么阴招?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以身涉险   “狗贼,枉我如此信你,没想到你这厮,脑后竟生有反骨!”指着权深翰,曾明知哆嗦着,狂怒骂道。   他矜矜业业,如履薄冰,就为了明年能高升,可没想到,这厮竟如此害他!   法场匪祸之日,若不是秦易力挽狂澜,别说高升了,他恐怕连现在的位置都未能保住!   “无耻至极!”   “狼子野心!”   众人指指点点,斥声怒骂。   权深翰神色阴鸷,对众人的怒骂,丝毫不顾,就紧盯着秦易。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落入如此境地,全因这厮!   若不是这厮实力不凡,无法暗杀,他根本就无须依靠山匪。   若不是此子擒回孟群,他也不会如此狼狈!   因此,权深翰恨不得生啖其肉,抽其筋,将其挫骨扬灰!   面对如此阴毒的目光,秦易神色平静,只是暗自皱眉。   以他对权深翰的了解,此獠不会坐以待毙,一定有什么后手!   再加上对方如此冷静,更是让秦易对自己的想法,多相信了几分。   他当即对穆王说道,“王爷,此獠歹毒,或许会设有阴招。”   穆王闻言,微微皱眉,正要喝问,却听权深翰狂笑道,“哈哈哈……没错,我就料到此次宴席必有问题,早已安排了后手!”   曾明知大惊,喝道,“逆贼,你做了什么,速速招来!”   权深翰目光愈冷,“待会你们就知道了。”   见他如此模样,众人心中一寒,有种被万千毒蛇所盯上的感觉。   突然,一名御谍卫冲上楼来,对穆王急声喊道,“王爷,有近千士卒冲向此处,还请王爷速速回避!”   众人顿时大骇!   疯了!   权深翰疯了!   他的兵马也疯了,竟敢做出如此大不逆之罪!   若是被近千士卒所围拢,他们如何能逃?   说不定,今夜就会死在乱刀之下,化作肉泥!   想到这,众人愈发惊骇,恨不得现在就逃出醉云楼!   可穆王不动,尚存的理智让他们知道,自己也不能动!   众人惶急不安,穆王却沉着脸,显得面色愈黑,他紧盯着权深翰,目中有着厉芒。   而秦易则皱着眉头,没想到权深翰的后手,竟如此疯狂。   他麾下的士卒,真敢为了他,而冒犯天潢贵胄?   “王爷,快走吧!”众多御谍卫催促道。   曾明知也火急火燎的劝道,“王爷,赶紧走,莫要管我们!”   你走了,我们也会一起走……曾明知的心里话,并未一起说出来。   突然,脚步声阵阵,众人大惊,莫非叛军冲上来了?   众人连忙盯向楼梯口,惶急不安,不由得摒住呼吸。   有人冒头了!   霎时间,冲上来数十人。   见到是身穿玄色轻甲的御谍卫,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众多御谍卫冲了上来,涌向穆王,张千户急声喊道,“王爷,来不及逃离了,四周都被叛军所包围!”   众人顿时炸锅,面色惊骇,焦躁的走来走去,“怎么办,怎么办?”   “死定了,我的娘啊,孩儿不孝!”   “不行,必须得想法子!”   看着众人如此惶恐,权深翰大笑起来,“王爷,放我走吧,我会让麾下全都离去,不会伤害众多大人的。”   众人一听,连忙望向穆王,有心让穆王放走权深翰,以免惨遭屠戮,但却不敢开口,都等着其他人先说话。   穆王沉着脸,不言不语,其实他早就猜到,根本逃不了。   权深翰身为校尉,有智计,对离阑府又很熟悉,岂会不知包围的道理。   此獠就巴望着自己逃离,然后在路上被叛军摸黑杀了。   所以,绝不能中了对方的计!   最好的方法是,站出去朝叛军喊话。他相信,只要亮明自己的身份,这些士卒定然不敢乱来,他们只是被蒙蔽了而已。   见穆王不语,权深翰威胁道,“王爷,莫要犹豫了!你再晚一点,我的麾下,怕是会将在场所有人,都屠杀干净!”   众人更是惊骇,有人忍不住,想开口劝解,突然听到穆王的冷哼,“本王在此,你的兵马,怕是没有这个胆量!”   说罢,他转身就朝着护栏走去,“本王亲自喊话,看谁敢生起叛心!”   “我已经吩咐下去,让千户告知众多士卒,此楼之中有匪首,会装扮成穆王,切莫中计,”权深翰缓缓说道,笑容愈发阴森,“你说说,他们会相信王爷你吗?”   穆王一顿,皱起了眉头。   众人心惊,连忙劝阻道,“王爷,切不可亲身涉险啊!”   秦易暗暗沉思,快速想着法子。他知道,绝对不能放走权深翰。   就算放走这厮,他也未必会放过众人。   说不定,他会一不做二不休,派兵屠尽醉云楼。   以他的疯狂,绝对可以做的出来!   “不管如何,都得试一试!”穆王沉吟片刻,再次走向护栏。   众人惊得浑身发寒,正欲再劝,却听到一声清朗的高喝,“王爷,学生有办法!”   曾明知一听,顿时大喜,连忙喊道,“王爷停步!秦易有办法!”   穆王停下,有些讶异,不知道秦易有何妙计。   他转过头来,望向秦易,目中含着期盼。   秦易高声说道,“王爷,请将敕书和腰牌借我一用!”   他的方法与穆王一样,同样是去喊话,但他相信,穆王上前喊话,除了会出现性命之危以外,未必能镇得住叛军。   而他却不一样!   要镇住对方,就要动手,要动手,就必须一击致命!   穆王皱眉,他隐隐猜到,秦易同样是要喊话,和他一样。   可权深翰说了,士卒未必会相信他,所以此去喊话,未必管用。   不如让秦易来,此子智计颇多,总能逢凶化吉。   想到这,穆王点了点头,便将随身携带的敕书,以及象征着王爷身份的鎏金腰牌,递给了秦易。   曾明知紧紧看着,他满怀期盼。   相比穆王,他更相信自己的福士。   而众人亦是如此,刚刚听完秦易的诸多奇迹,说不定此刻,他同样可以力挽狂澜,化解危机,拯救众人之命!   “没用的!”权深翰阴森笑道,“别白费力气了!”   没有理会,秦易持着敕书和穆王腰牌,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朝着护栏走去。   他能听到,楼外响起震耳声音,那是近千士卒的脚本声,他们正在包围醉云楼。   还听到了一声声高喝,“围住醉云楼,莫让山匪跑了!”   “弓箭手准备,上箭!   紧接着,便是数百人同时张弓搭箭的声响,极其刺耳,令人心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平乱!   吱吱吱!   听到诸多利箭上弦的声音,众人脸色大变,不由看向秦易。   这一去,怕是生死难料啊!   就算叛军没有下令放箭,难保有人会失手。   若是他们,绝对没有胆量走过去。   可秦易却步履不停,一步接一步,朝着护栏行去。   他的脸上,无惊,无惧。   穆王一向冷淡的面容,出现了些许担忧,也有着浓浓的赞赏。   往后回京,他会关注此子,若有可能,必向左相推荐!   此子大才,且有无畏精神,若是好好培养,有成为名将的可能!   走到护栏前,秦易望下一看,只见寒光刺眼!   数百名弓手,排成散射队列,持弓搭箭瞄准三楼,见他出来,便将箭头对准了他!   锋锐的箭矢,反射出寒光,犹如星星点点,没有美感,却有着致命杀机!   刹那间,秦易浑身泛冷,这种被数百支利箭瞄准的感觉,仿若赤体迈入冰窖,身心寒透!   可纵使如此,他依旧站的很稳,站的笔直,没有晃动,也没有后退。   神情依旧冷肃,没有丝毫惧色。   望着楼下士卒,他高声喝道,“权深翰与山匪串通,犯下大逆不道之罪,天子明了,已派人擒下。尔等不知情,无罪,速速退去,切莫自误!”   听到秦易的高喝,堂中众人心生敬佩,几欲五体投地!   若是他们被众多箭矢所指着,极可能会吓到晕厥过去!   而秦易却能如此镇静,话语沉稳,字句清晰,这胆量……非常人所能比拟!   穆王赞叹之余,也有些疑惑,秦易借去他的腰牌,应该是想以他的身份,去镇压众多士卒才对,可为何只字不提?   突然,他猜到了原由!   权深翰说过,他让千户吩咐下去,有人会冒充穆王,如果秦易一出去,就说自己奉穆王之命,或者说穆王就在楼中,让众人退去,反而会让士卒们生起楼中之人果然在冒充穆王的想法。   因此对权深翰的话深信不疑。   而如今,秦易一开场就揭露权深翰的罪责,让众多士卒生起疑心和恐慌,虽未必管用,但至少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如果没有猜错,秦易接下来,就会加强这个怀疑!   此计甚妙!   楼下,众多士卒听闻秦易所说,顿时一惊,禁不住拧头,望向后方骑于马上的刘锣和裴阳。   裴阳霍地皱眉,看向刘锣,正要疑问,却听后者喊道,“莫听信此人胡言,他就是山匪,赶紧放箭!”   士卒们没有得到解答,有些迟疑,生怕自己这一箭放出去,就成叛贼了。   之前,听说了此次任务,他们就有些疑惑,什么山匪会傻到来城中摆宴请客?   不都是在山寨中设宴的吗?   奈何刘锣不多做解释,他们只能不明不白的来到这里,但如今楼上之人所说,让他们愈发疑惑。   见士卒们迟疑不动,刘锣心慌,连忙催促道,“怕什么,赶紧放箭,此人就是山匪,出了事本千户担责!”   想到军法的严苛,再加上刘锣如此说,众多士卒不敢违逆,便转过身,继续对准秦易。   秦易见了,急速喝道,“楼下众人,乃是衙役捕快,非山匪所扮。在下乃策院生员秦易,非山匪所扮。楼中众人,皆是府衙要员,非山匪所扮,尔等莫要受了蒙骗!”   他拿出敕书,高高举起,接着喝道,“天子敕书在此,谁敢不从?不从者,吾当代天子戮之!”   众多士卒骚乱起来,有的甚至松开了弓弦,惊疑不定,望着秦易高高举起的敕书,可距离太远,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满心疑虑。   骑于马上的裴阳,听到秦易二字,顿时心觉不对。   他在军中,曾听到过流言,说校尉大人有一仇敌,身在策院,似乎就叫秦易。   转过头,他看向来不及撤离,被兵卒围了起来,畏畏缩缩的众多衙役,这些人不论服饰,还是形貌,都不似作假。   而那张敕书,也很可能是真的。   若是山匪,就算会假扮穆王,不可能还假冒敕书。   如果知道会被人围堵,山匪们就不会在城中设宴。   为了设宴而做出如此充足的准备,完全说不过去。   所以他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得先观察一下!   看到秦易拿出敕书,刘锣愈发惊慌,真怕秦易说动大家,连忙喊道,“赶快放箭,谁敢不从,军法侍候!”   刘锣的色厉内荏,众多士卒如何看不出来,哪敢放箭,就算有心放箭者,也在迟疑,所以尽皆不动。   见此模样,刘锣惊慌失措,发现自己控制不住队伍了。   必须将秦易除掉,否则此次行动就会失败!   他弯下腰,从身旁士卒那里抢来弓箭,拉开弓弦,朝秦易霍然射去!   在刘锣射箭的刹那,秦易闪向一旁,利箭射空,笃的一声射入木柱中。   “尔敢不从,吾应代天子,将尔诛之!”秦易怒喝,而后一甩手,银光暴绽!   众多士卒大惊,连忙闪开,之后回头看去,只见刘锣面门上,深深地插着一柄尖利飞刀,鲜血汨汨流出!   噗通!   已经死挺的刘锣,栽倒马下。   士卒们大惊,不知该如何应对,千户被杀,他们理应反击,可却又听到了秦易的高喊,“首犯已诛,尔等无罪,速速离去!”   秦易的飞刀技艺,裴阳心惊不已,那速度快的,压根就来不及防范。   纵使他有心想要上前交涉,但怕对方出手诛杀,再加上此处疑云重重,极可能是误会,还不如离去再说。   不作为,也比犯错好得多!   想到这,裴阳当即高喝,“众将士听令,随我回营!”   士卒们闻言,当即跟着裴阳,列队快速离去。   在楼下震耳的脚步声中,秦易缓缓走入大堂。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刚刚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命丧利箭之下。   好在他猜对了,士卒们是受人蒙骗,只要让他们心生疑惑,就不会立即动手。   那时候,他就能好好劝说,引出指使者,而后将其击杀。   只要没人蛊惑,士卒们就会不攻自破。   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极难,若是心有惧意,语气不令人信服,就会败北!   刚走入大堂,秦易听到了轰鸣巨响,众多离阑要员,都面带敬佩与感激,用力鼓掌。   一时间,掌声雷动!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势已去   在震耳的掌声中,秦易神色平淡,不骄不矜,缓步走到了穆王身前,将敕书和腰牌,双手奉上,“王爷,学生幸不辱使命!”   一只有力的手,按在了秦易的肩头,穆王点头,面容郑重,“你做得很好,我很满意!”   众人都能看出,穆王的神色极其认真,他的确很满意。   由此,大家都心生羡慕,但他们知道,获得穆王赞赏,是秦易应得的。   哪怕是武将,在刚刚那样的情况下,也未必敢轻易站出去。   可秦易却敢,而且还成功了,说句智勇非凡绝不为过,令人钦佩!   禁不住,众人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心中赞叹,果真英才!   曾明知满脸得色,暗叹自己真是好眼光,果然没有看错秦易,此子的确不凡。   满堂赞赏中,夹杂着一道怨毒至极的目光,秦易转头看去,就发现被按着跪在地上的权深翰,双眼猩红,犹如恶狼,要不是被按着,说不定就会猛然扑来!   死死盯着秦易,权深翰心中既震惊,又绝望。   他没想到,自己的后手,竟被秦易解决了!   这厮竟敢杀掉刘锣,堂堂千户,他居然说杀就杀,以至于自己的布局瞬间破灭!   想到接下来要面临的后果,权深翰惊惧万分,也恨极了秦易。   要不是被御谍卫死命按着,他真想冲上前,在秦易那可恶的嘴脸上,撕下一片血肉来!   顶着这道怨毒且仇恨的目光,秦易神色平静,淡然回望。   一条待宰的毒蛇罢了,没有了毒牙,他又能如何?   看到权深翰的模样,穆王暗怒,要不是秦易,此次危机还真不好处理,他当即喝道,“传令闵泰,率兵擒杀叛军!曾知府,即刻派人去擒下此獠全族,抄家待审!”   曾明知当即点头,“下官明白!”   一名御谍卫也拱手示意,而后转身,准备去城外闵泰营地传令。   自从景勋下狱之后,闵泰所属麾下,皆由穆王所统辖。   秦易连忙说道,“王爷,驻军受了蒙骗,并非意图谋反,还请宽容处理!”   从刚刚便可得知,驻军众多士卒,尽皆不知情,若是因此受到屠戮……秦易觉得有些过头。   穆王闻言,微微眯眼,静默不言。   众人顿时心惊,没想到秦易竟敢去劝穆王。   要知道,在整个临瞻,唯独女帝才能制止这个黑面阎罗!   他们暗自为秦易担忧起来,不知道穆王会如何应对。   沉吟片刻,穆王缓缓点头,说道,“你立下大功,本王就依你所言,暂不处理,交由天子审判!”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穆王说道,“着令闵泰,率兵围困叛军,解除对方武装,就地看守,明白吗?”   那名御谍卫点点头,“属下明白!”   说罢,他便和严捕头,一同快速下楼,分头行事。   见此模样,权深翰满脸惨白,犹如死灰,他知道,大势已去了!   而秦易则心中一松。   今夜,大敌授首,他心中甚是畅快。   ……   清晨,回到住所之后,秦易伸了个懒腰,心中依旧舒畅。   坐下之后,他打开了系统面板,顿时惊诧。   惊叹值竟然达到了10930,这可是第一次上万啊!   不过想想也正常,击杀残匪、擒下焦茂、震慑数百悍匪、名震宴席、平定叛乱……每一个都是在铤而走险,对方人数众多,一不小心,就有命丧当场的可能。   因此,惊叹值多些也能理解。   既然如此,那就得购买装备了,他还缺少马战武器。   于是,秦易打开了商城物品板块,开始寻找合适的长兵器。   长矛?   不酷炫。   板斧?   太粗鄙。   长槊?   有点憨。   方天画戟?   太霸道。   关刀?   也不符合他的气质,一看到这武器,就会想起前世的红脸关公。   那就长枪?   秦易点了点头,当即在长枪栏目中,细细寻找起来。   或许只是枪头由金属打造,枪杆为木制,所以长枪的价格并不算贵。   最贵的一款,名唤寒凝枪,枪头由钛合金打造,枪杆为名贵硬木,只需要2000惊叹值。   相比5000惊叹值的云纹刀,这个便宜太多了。   秦易没有犹豫,直接购买。   刹那间,他的手上,出现了一柄长约七尺,枪杆漆黑如墨,枪头泛着寒光的杀器,纵使枪头未曾对准自己,秦易都生起了一丝寒意。   的确犀利!   寒凝枪,这名字果真贴合!   有了这个武器,要破这个时代的甲胄,轻而易举!   想到以后,自己骑于马上,一枪就能戳死一个敌兵,枪枪致命,他就分外愉悦。   接着,秦易又打开了技能栏,一口气购买了枪术小成和枪术大成,花费了1100惊叹值。   然后又购买了一些飞刀,考虑到飞刀是一次性武器,所以他没有再去购买精钢飞刀,而是选择了普通飞刀。   100惊叹值,就能购买30柄,物美价廉。   此外,他还补充了100支利箭,武器库顿时充盈起来。   惊叹值也仅剩7630,不足两万,距离他想购买的体魄圆满还远着呢,只能慢慢积攒了。   弄妥之后,秦易关闭系统,就听到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秦易,秦易,在吗?”   听到张栋的叫喊,秦易起身打开了门,看到门外站着穆禹皓三人,都是一脸震惊。   “秦易,刚刚整个策院都传开了,尤其是食舍里,几乎人人都在聊,说你单人匹马击杀残匪,擒回孟群,揭穿了权深翰的狼子野心,这是真的吗?”穆禹皓惊声问道。   “这也太夸张了吧!”张栋有些不敢相信。   秦易率领将院学子擒回焦茂,这个可以理解,毕竟百来名将院学子的战力,可不是盖的。   可现在,秦易竟然一个人,击杀数十名残匪,这……   就算他实力很强,也不至于如此犀利吧?   甚至有人在传,说秦易擒下孟群时,曾被数百名山匪围困,最后靠着拼死一击,才险之又险的逃了出来。   数百名山匪,这数量……   如此战绩,他们完全不敢相信,可传话的人,说他的远房亲戚在府衙里办事,因此得知。   穆禹皓三人过于震惊,以至于早饭都没吃完,就匆匆跑来询问。   扫了三人一眼,秦易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他虽不想宣扬自己的战绩,但既然被人知道了,也没必要撒谎。   穆禹皓三人顿时瞠目结舌,眼瞳大睁,仿若铜铃!   他们算是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神人。   秦易,就是神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甘拜下风   “我说你那天怎么支支吾吾的,不肯告诉我们要做什么,原来是去擒拿孟群啊!”梁安康满心惊诧。   “我一直以为,整个明心堂除了权飞白,就我是第二个大胆之人。可没想到,你竟如此悍勇……在下甘拜下风!”张栋摇头叹道,一脸震惊。   不,要比胆子,还是你大一点,连已婚女教习都敢觊觎……秦易暗暗想道。   “我那天还想过,要不要跟你一起去,帮你一下,”穆禹皓惊惧道,“幸好没有去,不然就怕是你一个人回来,留下了三具尸首……”   秦易没料到穆禹皓如此仗义,当初竟然想帮自己,但哪怕对方出声,他也不会带上他们。      这种脑袋拴在裤腰带的行动,自然不能拖累无辜。   穆禹皓正欲再说,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听声音,似乎来者不少,少说也有数十人,而且还隐隐传来激动的交流声。   “秦易就住在前面,赶紧去看看!”   “我跟你说,之前我就遇到过他两次,的确英武不凡!”   “两次?我可是遇到了五次,当时我就觉得,此子绝不是池中之物!”   “我还真没见过,这种神人,得结识一番。”   “对,认识一下,有这同窗之谊,日后秦易飞黄腾达,必然会顾及我等。”   “赶紧的,后面还有一堆人,别让他们抢先了!”   听到这远远传来的话语,秦易心中一惊。   再不走,说不定就会人潮淹没……秦易连忙对穆禹皓等人说道,“你们聊,我有点事先走了!”   说罢,他当即锁上房门,逃也似的从另一条小路离开了。   穆禹皓三人也是心惊不已。   这个阵仗,他们还真没有遇到过,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跟着落荒而逃。   ……   秦易以为,诸多生员只是一时兴起,才前来堵门,可没想到他们如此锲而不舍,每日都前来住所,以至于他只能早出晚归,且在食舍无人之时,才敢前去吃饭。   后来实在受不了,他就恢复了正常作息,顷刻就被一群想要结实一下,期盼未来能够被提携的生员们,围拢住了。   一个个都高喊着自己的名字,说慕名前来,想与秦易交个朋友,往后苟富贵勿相忘。   一开始,秦易只能委婉应对,到了后来,他一概应下。   说到时候若有需要,必然不会忘记大家。   但这个需要,到底需不需要,就得他看自己了。   所以这种空头支票,虽无作用,至少能将热切的生员们打发回去。   直到五日之后,这种现象才渐渐消除。   秦易的生活才恢复了正常,只是在路上遇到的人,都会对他热切的打声招呼,说哪日曾交流过,聊得甚是欢快,接着又报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就怕秦易忘了似的。   秦易只能笑着点头。   之后的日子,开始变得寻常,虽然平淡想到,但却安然。   秦易每日早上上课,下午温书,晚上还是温书,极其自律。   直到五日后,下午时分,一名小童飞奔而来,一路急呼,“秦公子,秦公子!”   秦易有些诧异,这个小童他见过,年纪虽小,但却沉稳冷淡,为何此时如此急躁?   打开门,他走了出去,就看到小童一脸慌张,急速奔来。   看到秦易在屋中,小童心中欢喜,还在半途,就急声喊道,“秦公子,快,快随我去正堂!”   秦易有些惊诧,以往有捕快,或者韶光远等太学生员前来寻找时,这小童都未曾如此惊慌,此时是怎么了?   “有何事?”秦易讶异问道。   “陛下传来诏令,你快随我去!”小童急声喊道。   秦易微微惊诧,但想想也正常,此时距离擒下权深翰之日,过了将近十天,赏罚诏令也该送到了。   他当即锁上门,和小童朝着正堂走去。   策院的正堂,他还未去过呢,据说极其宽阔辉煌。   刚走出住所,顺着小路来到院内长道,就看到一众生员,都急匆匆的朝着正堂赶去,秦易心生疑惑。   知道听了这些生员对话之后,疑惑才骤然消减。   “快,天子传来诏令,我们赶紧去看看!”   “据说这个诏令是赏赐秦易,我等确实该去观瞻一番,说不定下次就轮到我们了!”   正匆匆急赶,看到一旁的秦易,众人连忙恭贺,“秦易,恭喜呀!”   “可喜可贺!”   “秦易,你立下众多功绩,不知陛下会如何赏赐于你。”   别说他们不知道,秦易自己也不知道,粗粗算来,他立功确实不少。   先是平定府城匪祸,而后擒下焦茂,之后便是杀残匪,擒孟群,揭穿权深翰……这一些加起来,奖励的确会很丰厚。   可惜的是,秦易现在没有官身,按照临瞻的法令,极重科举,不会随意赏赐官职,所以要想加官进爵,必须得自身已有官职。   至于爵位的话,秦易是想都不敢想。   临瞻的爵位,极其难得,整个朝堂除了皇室宗亲,拥有爵位的人两手可数。   所以按他现在这个情况,或许会赏赐众多钱帛。   对此,秦易已很满意,官职爵位什么的,以后再说,有钱就很不错了。   至少他不用再过的这般拮据,也不用再去找司绮梅要例钱。   只是想到以后,没有机会再见到这个美艳照人、胸怀广阔的司二小姐,秦易就略微有些伤怀。   不多时,秦易来到了正堂门口,才发现这里聚拢了数百名生员,以至于围的水泄不通,他压根就无法通过。   直到小童连声呼喊让开,众多生员回头看,看到秦易这个正主来了,才连忙让出一条小路。   顺着这个小路,秦易来到正堂门口,调整了神色,变得肃穆之后,才迈步走了进去。   正堂极其高阔,仿佛巨人的屋宇,两侧柱子需要五人环抱,才能联手成圈。   踩着光可鉴人的砖瓦,秦易缓步前行,看到重重台阶之上,站着两名面色白净,颌下无须,没有喉结的公公,一名高昂着头,手捧拂尘,站在前方。   另一名垂头侍立,双手捧着玉盘,盘中放着诏令。   另有十数名公公站在台下两侧,他们身旁都放着不少半人高的黑色箱子,箱子边缘带有鎏金,极其奢华。   秦易不用猜就知道,箱子中放了不少钱帛! 第一百三十八章 黄金单身汉!   台下中央,站着数十人,都恭敬地垂头肃立。   秦易顷刻认出,为首者正是极少露面的院正大人,从四品官员。   他黑发黑须,长发飘飘,颇有文士风骨,或许是知道要来领旨,所以特地穿了四品绯袍,飘逸中带了些许威严。   看到秦易走来,人群中一名男子,低声喊道,“秦易,到前面去。”   秦易闻言,当即前行,且也转头看去,发现说话者正是教习焦阳秋。   只见他此时,眼中满是赞赏,带有些许皱纹的脸上,扬起浓浓的笑意。   他的身旁,教习徐真不停颌首,同样赞赏有加。   在众多教习的目光中,秦易来到前方,本想站在副院正身后,却被副院正轻推一把,将他推到前方,与院正同排。   院正当即朗声说道,“公公,秦易已到。”   那名昂着头,手捧拂尘的谢公公,才微微低头,瞥了秦易一眼。   眼中的傲然之色微微收敛,现出一丝好奇。   他很想知道,穆王上表时赞赏有加的青年才俊,会是何等模样。   他前来时,女帝也吩咐过,让他好好看清秦易,看看此人具体如何。   细细端详之后,谢公公微微颌首。   在如此场合,竟能面色平淡,不卑不亢,心性确实过人。   此外,身形挺拔,气宇不凡,举止淡然,可见心有浩然气,胸有百万兵,属实不错。   这下回去,可以交差了……谢公公微微伸手,身后的太监立马将玉盘奉上。   从玉盘中,拿起金绸制成的诏令,谢公公小心展开,而后清了清嗓子,尖声念道,“应天顺时,受兹明命……”   接下来,是一堆长长的话,具体就是罗列了秦易的功绩,表明天子极其满意,直到最后,才念到了奖赏,“……特赏赐生员秦易,黄金百两、布帛百匹、宅邸一座;赏赐离阑府策院,黄金百两、布帛十匹。万望诸位继续奋勇,勠力效劳朝廷,钦此!”   秦易随着院正等人,深躬下去,出声说道,“谢陛下恩典!”   圣旨颁完,谢公公面带笑容,依旧有些骄矜,缓步走下台阶,来到秦易面前,“秦易,陛下的旨意,咱家已经带到,希望你继续为我朝建立功绩,明白吗?”   秦易拱手说道,“学生明白,一定会发奋苦读,报陛下之恩典。”   谢公公很满意,他见过不少青年才俊,各个都傲慢的很,秦易如此模样,的确不错,未来或许会有一番大成就。   这般想着,他扶起秦易,笑道,“无须多礼。”   一旁的院正出声说道,“公公,本官已令人设下宴席,为公公接风。”   谢公公摇了摇头,“不忙不忙,咱家还有几处要去,之后还需赶回瞻京,这接风宴,咱家就不去了,院正大人有心了。”   院正闻言,顿时明白,女帝对于其他人的赏罚,也都下来了,于是不敢多留,“本官明白,公公先忙。若有空,本院必盛情款待。”   又寒暄了几句,谢公公才转身离开,一名太监才走上前来,对秦易说道,“秦公子,陛下赏赐之物,是放到新宅之中,还是放至住所?”   秦易有些头疼,百两黄金已经不算少了,可以说是天文数字,放在这两个地方都不甚安全。   这时,一旁的院正笑道,“秦易,你若是信得过本院,可由本院帮你处理,黄金存入钱庄,布帛也会按市价换成钱财,同样存入钱庄,如何?”   秦易自然求之不得,毕竟存钱有票据,不存在侵吞的情况,再加上堂堂策院,财大气粗,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   更何况,此乃天子赐下,院正身为四品官员,不可能会染指。   “那就多谢院正了。”秦易拱手谢道。   院正抚须而笑,一脸赞赏,“该是本院谢你才对,因你之功,本院才能受陛下之奖赏。”   “的确,”一旁的副院正点头说道,“秦易,你文武双全,本院有你这般生员,实乃大幸。”   众多教习也夸赞起来,“不错,谋略不凡!”   “果真是青年才俊!”   围在正堂门口的众多生员,那真是羡慕到了极点。   当然,也只是羡慕,并没有嫉妒与恨。这种事情别说他们,就连将院学子都未必能做得出来。   所以他们知道,秦易这等神人,必须要认真交好才行!   ……   离开正堂之后,秦易随着两名太监,前往天子赏赐的宅邸。   从此,他不再是贫寒子弟了!   家有豪宅,存款百两黄金,啧啧啧……这可是黄金单身汉啊!   不多时,他就来到了上善坊,发现两名太监带着他走入坊中,秦易心中暗叹,女帝果然豪气。   一出手,就是上善坊的宅邸,这可是富豪区啊,房价极高。   走过了几条街,两名太监带着秦易,来到一幢宅邸之前。   朱门大开,有不少仆从正在清扫内部,秦易只看了一眼,便心生满意。   够大,够气派!   三人走入前院,便有一名老者快步走来,“草民见过两位公公,见过秦公子。”   一名太监介绍道,“这是咱家找来的牙人,带来一批帮工,清扫此处宅邸。”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契,以及诸多锁匙,递给了秦易,“秦公子,此乃地契,您请收好,已由官府勘验过,没有问题。”   秦易点头接过,那名太监接着说道,“如今已带到,咱家就不多待了。”   “劳烦公公了。”秦易从怀中掏出些许碎银,给两名公公递了上去。   两名太监连忙笑纳,脸色愈发和善,寒暄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那名老者恭敬上前来,说道,“秦公子,草民带了不少人前来,很快就能打扫干净。”   秦易点头,“劳烦阁下了。”   他缓步前行,四下查看,发现这个房子的确大,除了有个不小的前院,竟然还有一个宽阔的后院,种了不少花草。   当然,比不上那些高管贵胄的房子,没有湖泊和回廊,但按他现在的需求来看,已经超过预期了。   老者紧随其后,恭敬问道,“不知秦公子是否需要管家与仆从?草民有些人脉,可替公子操办。” 第一百三十九章 前无古人   听了老者的询问,秦易沉思了下,摇了摇头说道,“先不用,若有需要再说。”   这个宅邸极其宽阔,三进三出,他孤寡一人,暂时不需入住,打算继续住在策院中,这样上课也方便一些。   老者点了点头,将自己所在的牙行告知秦易之后,便不再言语。   整个宅邸看完后,帮工们也轻扫完毕,秦易等到众人离开,便锁上门,朝着坊外走去。   走着走着,看到前方就是司府,他想了想,便上前敲了敲门。   既然已经获得赏赐,无须司绮梅继续资助,自然得来告知一声,顺便感谢一下。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一个缝隙,石头探头出来,看到是秦易,他先是愣了一下,才打开大门,纳闷说道,“秦哥儿,现在也不是月初啊,你银子使完了?”   秦易迈步走了进去,摇头说道,“不是,有些事情需要告知一下,管家在吗?”   石头连连点头,“在的,他在小姐书房。”   秦易有些诧异,“二小姐也在?”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临时过来告知一下,竟然就碰到对方在府中。   当然,就算司绮梅在府中,他也不可能前去告知,这种事情找管家就行,否则就有些逾矩了。   秦易当即说道,“麻烦你跟管家通报一下,就说我有事找他。”   石头点点头,将秦易领到大堂,就快步朝着后院跑去。   过了大概半盏茶时间,秦易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声音繁杂,来者似乎不止一人。   当他转头望去之时,就看到了一名美艳绝伦的女子,领着管家以及几名丫鬟,缓步行来。   此女身姿婀娜,胸怀广阔,肤若凝脂,顾盼间有种清雅高贵之意。   秦易连忙收回目光,拱手行礼道,“秦易见过二小姐。”   莲步行来的女子,正是司绮梅,她点了点头,眸中带着赞赏望向秦易,娇媚的脸上蕴含嫣然笑意,“你的事迹我听了,做的很好。”   秦易应道,“此乃在下理应所为,当不得二小姐的夸奖。”   “做得好,就该夸赞,”司绮梅轻笑着,美目流盼,极其动人,“你让我觉得,我的资助很值得。”   她昨日回来,刚到书房,留守离阑府城的护卫,就将秦易的事迹,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完后,司绮梅很是惊讶,她已有许久未曾生起如此浓烈的情绪。   只能说秦易所为,实在令人震惊,已经算是前无古人了。   秦易不骄不矜,转而说道,“在下前来,是想告知二小姐,陛下赏赐我众多财物,已无须受人资助,所以二小姐往后,就无须再资助在下了。”   “二小姐的帮助,在下甚是感激,往后若有需要,二小姐直接吩咐,在下若有能力,必然在所不辞!”秦易定声说道。   司绮梅美眸流转,笑着点了点头。   对于秦易所说,她很是满意。   情报中显示,秦易懂做人,心性纯善,为了驻军士卒,竟然敢贸然劝阻穆王。   纵使这些士卒险些要了他的命,他都不顾前嫌,可见品性极佳。   但情报显示归情报显示,如今听秦易如此说,她便知道,秦易的确知道该如何待人接物,未来在朝堂上,至少不会吃什么暗亏。   “也可,”她点了点头,嫣然说道,“还望你往后莫要骄矜,继续为朝廷效劳。”   秦易郑重点头。   ……   府衙,正堂。   谢公公颁布完圣旨,就露出谄媚笑容,快步上前,对穆王说道,“王爷,您在这过得可还好?陛下很记挂您呢。”   穆王神色缓和了些,说道,“还请公公回禀陛下,本王在此并无不适,请陛下莫要挂念。”   他是四皇子,女帝的胞兄,从小感情不错,会被挂念实属正常。   谢公公谄媚笑道,“奴才明白,奴才一定会将王爷的话带到。”   一旁的曾明知走上前来,恭敬说道,“公公,本官着令手下到醉云楼,给公公摆设接风宴?”   谢公公连忙摇头,“无须如此,咱家现在就回去!”   他知道穆王不喜欢铺张浪费,哪还敢在他面前吃席,巴不得当场就走,好让这个黑面阎罗,对自己心生好感。   曾明知明白谢公公所想,自然不敢强求,只能点了点头。   “王爷,奴才准备回京,还请恕奴才怠慢之罪。”谢公公赔笑说道。   穆王神色恢复冷肃,淡淡的点了点头。   谢公公当即带着一众太监,朝着堂外走去,而曾明知则亲自相送。   毕竟这谢公公,也是女帝较为倚重的宦官,不可轻视。   立于堂中,穆王暗暗沉思。   因为他的身份,所有人的赏罚,哪怕与他无关,他都已知晓。   秦易受赏,策院受赏,将院同样受赏。   曾明知有识人之明,功过互补,无赏无罚。   权深翰和孟群一同押运回京,择日待斩。   而权深翰意图违逆,家中老小因此受惩,成年男子流放边疆,充作劳役,女性充入教司坊,打成贱籍……   景勋降职,由从五品的守备,降为正六品的都尉,其下两名都尉,同样各降一级。   此外,考虑到秦易乃是大功之臣,所以采纳其意见,不处置驻军士卒,只将所有士卒打散,调入其余府中,再从其余州府调来士卒,驻守离阑。   想到这,穆王暗暗点头,这些惩罚还可,只是有些不如他意。   陛下还是太过仁慈了,该受惩罚者,就该重罚!   若是由他来处理,他会将景勋革职,将权深翰株连九族!   至于曾明知,看在他有识人之明,认出秦易这匹千里马,还给对方施展空间,就暂且放他一马。   思索片刻,穆王转而思索军弩之事。   虽然挖出了大奸贼,但他此行的最大目的,乃是军弩一案,如今却毫无进展。   适才也问了去琉崀山调查的御谍卫,没有任何线索。   穆王不由得皱起眉头,心中不悦。   这让他如何跟陛下交差?   突然,他想到了几天前,曾明知随意说起的一件事。   牢狱遇袭之后,府衙捕快找不到任何线索,只能请来秦易,顷刻就找到两处破绽。   如此看来,秦易还有破案之能,那就让他来调查一下? 第一百四十章 无功而返?   离开司府,秦易缓步走回策院,即将走到门口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他诧异回头,就看到了两名身穿玄色轻甲,腰挎长刀,身背军弩的御谍卫,正急速赶来。   秦易当即走向一旁,准备让开,怎知这两名御谍卫开始勒马,嘴中喊道,“秦公子,王爷有请!”   穆王找我有事?   秦易心生疑惑,没等他想出所以然来,就有一名御谍卫利索下马,对他说道,“秦公子,我等匆忙赶来,未曾多备马匹,你就骑乘此马吧。”   秦易点点头,往前一步,纵身上马,和另一名御谍卫朝着府衙飞速驰去。   另一名御谍卫则徒步快跑,但距离拉得越来越远。   “这位大哥,不知道王爷找我所为何事?”秦易禁不住好奇,出声问道。   与他并马而行的御谍卫,神色冷厉,一看就是不苟言笑之辈。   但许是知道秦易颇受穆王青睐,所以这名御谍卫,还是出声答道,“军弩案。”   回答很言简意赅,但已给秦易解了惑。   也是,现在穆王烦心的,也只有军弩案了……秦易暗自沉思。   说不定,他想让自己来帮忙调查。   对此,秦易并没有什么意见,帮一下也无妨。   问题是,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找到线索。   毕竟他想了一会,也没想到系统在这方面能帮什么忙。   定位的话,得需要具体物品才能管用。   例如他要这么问,山匪所拥有的军弩在哪。   出现的画面,不是殷连山谷,就是府衙禁库。   当初殷连山谷一战,极其惨烈,景勋部队损伤惨重。   但好歹也是精锐部队,奋勇反击,以至于冲下山来,想要劫走焦茂的山匪们,也都损伤不少,许多军弩由此落入谷中。   剩余的残匪,也带走了些许军弩,但之后被秦易击败于邻天峰,军弩尽皆收缴。   所以询问军弩的定位,没有作用。   能起作用的,唯有提示功能。   但如果询问是谁给山匪提供军弩,秦易相信,系统必然会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上万惊叹值也说不定。   这么多惊叹值,他别说没有,就算有,也舍不得给。   所以这个军弩案,还是随缘吧,能找到线索就找,找不到也没办法。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府衙。   快步走到正堂,秦易就看到了立于堂中的穆王和曾明知。   穆王负手而立,望着案几之后墙壁上的牌匾,上面写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曾明知则肃立一旁,垂手低头,极为恭敬。   “王爷,知府大人,”秦易迈步进去,拱手行礼道,“学生让王爷与知府大人久等了,还请恕罪。”   穆王转过身来,神色平淡,没有寒暄,直接说道,“秦易,我找你来,是想让你调查一下军弩案。”   秦易早已知晓,点了点头道,“王爷所托,学生在所不辞。”   穆王说道,“给你三十名御谍卫,够吗?”   秦易点头,“足矣。”   有时候,要想找到线索,靠人多并没有用,得找对方向。   否则,众多御谍卫找了这么久,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也不至于无功而返。   再加上御谍卫的数量也不多,随同穆王而来仅有两百名,余下的,需要留守保护。   “那就动身吧。”穆王说道。   他向来不喜欢废话。   “在此之前,学生有个请求。”秦易拱手说道。   曾明知有些讶异,不知道秦易有何请求,心中暗自猜测起来。   穆王神色不变,“说说看。”   “在前去琉崀山之前,学生有些问题,想问问孟群。”   之前没想过调查军弩,所以这方面的问题,他了解的不多。   如今要着手调查,自然得从当事人的嘴中,多了解一些第一手信息。   穆王点头,“可。”   说罢,他看向曾明知。   曾明知连忙点头,他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这个,并无难处,便说道,“我这就去安排。”   他快步走出,让侍立堂外的衙役,叫来了司狱,吩咐对方带着秦易去找孟群。   秦易出了正堂,身后跟着二十九名御谍卫,身旁则陪着两人。   一人乃是张千户,穆王派来帮他,并率领众多御谍卫。   一人是身形高壮的男子,头上有些许白发,可见年岁不小。   适才听对方介绍,自称姓穆,秦易便知道,此人乃是穆禹皓之父。   他便与对方多寒暄了几句,才跟着对方,前往府衙牢狱。   到了门口,秦易发现除了众多狱卒,还有将近二十名御谍卫守护在外。   显然是穆王担心再出现之前牢狱被血洗的情况。   纵使此时是白昼,戍守在外的御谍卫,依旧眼睛如鹰隼般,四下巡视。   时而望向远处树林,时而往后身后,不断四顾,未曾听过。   秦易暗暗点头,果然精锐就是不一样,靠谱。   再看看不远处的狱卒,那样子就像是村头晒太阳的老头,懒散至极。   经过确认之后,守在门口的御谍卫才让开放行,秦易便和司狱、以及张千户,一同走入牢狱之中。   此时,他已是第二次前来,上次前来,所见皆是猩红。   如今许是用水洗过,面目一新,但隐隐可以从四周角落及缝隙中,看到些许血迹。   “秦公子,孟群就在前方甲字牢狱,您请自己过去,在下就不奉陪了,恕罪。”穆司狱出声说道。   他知道,秦易要问的问题,不是他这个等级能听的。   秦易点头回应,“嗯,您去忙吧。”   司狱拱拱手,转身离去。   张千户则步履不停,跟着秦易往牢狱深处走去。   他有些好奇,秦易到底会问什么问题。   擒回孟群之时,他也问过不少,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所以他暗暗摇头,认定秦易此行,必是无用功。   除此之外,前去实地调查,秦易也肯定无功而返!   一堆御谍卫都找不出任何线索,张千户压根就不信秦易能够找到。   要不是前来之时,穆王嘱咐说万事皆听秦易的,且看在秦易文武双全,立功不小的份上,他才懒得理会对方!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过得如何?   走着走着,秦易来到牢狱深处,越往里,牢房就越少,可见等级越高。   之前听穆司狱说过,府衙牢狱中,甲字牢狱只有三间,恰好都用到了。   一间关景勋,一间关孟群,另一间则关了权深翰。   没多久,秦易就来到了第一间甲字牢狱的门外,他往里望去,看到里面有一个人。   此人虽身穿囚服,长发散乱,却气宇不凡,坐的极直,手中捧着一本书,面色平淡的看着。   这人,正是景勋。   听到脚步声,景勋也转头望来,看到秦易,他微微颌首,笑了一下。   没有丝毫悲怀,没有任何失落,也没有不好意思。   就好像遇到秦易的地方,并不是牢狱,而是某个茶馆中。   秦易点头回应,心中诧异。   对方这神情、这姿态,真的远超常人,完全不在乎自己身处何处,随遇而安。   当然,秦易知道,这是因为对方在乎的不是身外之物,而是心上人。   所以能够宠辱不惊。   但不论如何,这番心性,属实不弱了。   他当即停下,对张千户示意了一下,就走到牢门前,问道,“在此处,你过得如何?”   景勋笑答,“不错,有书看,足以。”   将你心上人也关进来,和你一起,你会不会开心到可以住一辈子?   秦易蓦地生起这个想法,压下去之后,才说道,“陛下的诏令已经传来,不知你的处置结果是?”   对于这等人才,秦易还是很惋惜的,自然会有所关心。   景勋没有任何失落,平淡说道,“降为都尉。”   秦易点头,还好,这惩罚不算严苛。   只要景勋还有靠山,且尽忠职守,靠着他的能力,加官进职完全不是问题。   “那你怎么还在狱中?”秦易有些诧异。   景勋笑而不答,张千户突然插话,“穆王不喜景将军的举止,让他在狱中好好反省,等到回京时,才将他放出来。”   秦易一时无言。   旋即也感觉到,穆王对景勋真的很不满,难怪当初在堂上,会那般生气。   “我找孟群问点话,有空再来探望你。”秦易说道。   景勋点头,笑答,“自便。”   秦易便和张千户,继续朝深处走去,来到了甲字二号牢狱,关押孟群的地方。   拿出司狱所给的钥匙,秦易上前打开,走了进去。   张千户同样迈步进入。   牢房中,孟群正靠坐在墙壁上,抬头望着发霉的天花板,神情有些落寞。   他那一向明亮的眼瞳,此时变得有些暗淡。   或许是知道自己将死,泯灭了所有希望,才如此悲观。   听到脚步声,孟群缓缓转头,看到来人是秦易,他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怨恨。   但很快就消减了下去。   无法报仇,恨又有何用?   抬起头,孟群继续望着天花板,嘶哑地出声说道,“稀客啊。”   发现对方的声音极其艰涩嘶哑,秦易有些惊诧,这才发现对方的囚服上,沾染了些许干涸的血迹。   显然,这段时间,御谍卫和众多狱卒们,并没让孟群好过,说不定会刑讯逼问。   对此,秦易没有丝毫同情。   山匪不同于农名起义,这些家伙纯粹是恶狼,打家劫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完全不值得同情。   站定之后,秦易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不受再受刑,就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呵,”孟群嗤笑一声,“我倒想试试,你在刑讯方面的手段,到底如何。”   秦易闻言,皱了皱眉。   这么看了,这厮怕是不肯配合了。   一旁的张千户也同样皱眉。   虽然他不相信秦易,但也不希望秦易查案时受到阻碍,以免他将此为借口。   所以他上前,怒道,“那就我来给你整点开胃小菜吧!”   秦易伸手,拦住了张千户,“不急。”   他回过头,继续看向孟群,“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都是死,何必在死前受苦呢?”   对方身为匪寇,是朝廷重罚的对象,只有擒下,就无活路。   所以秦易不会给出好好答话就将对方放出来之类的诺言。   孟群冷笑一声,转头看来,“我受的苦还少吗?”   秦易懒得废话,“告诉我,你们拿到军弩的所有详细信息!”   孟群一听,目现诧异,而后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极其夸张,似是满心狂喜。   秦易皱起眉头,却听孟群说道,“原来你来此,是想问这个啊……”   “那我倒是想告诉你了。”他脸上带笑,目光却极其阴冷。   秦易疑惑,“为何?”   孟群阴森笑道,“对方能将军弩悄无声息的运给我们,势力必然庞大,若是知道你在调查他们,还调查出些许东西来,说不定熟睡时分,你会死在床上!哈哈哈……”   孟群突然嘶吼起来,状若疯狂,“我要你死!你这厮害惨了我们,你死了,我们才能安心!”   秦易皱眉不语,对方如此歇斯底里,他不在乎。   只要肯说出实情,即可。   狂吼了一阵,孟群才停下来,恢复了之前的冷静,说道,“第一次接触,是在一个夜晚,我们在一处山头隐蔽,思索着该如何救出兄长,却没有任何思绪。突然笃的一声,一支利箭射到了树木上,守卫的弟兄们发现了,连忙去查看,发现箭杆上绑着一封信……”   听着孟群缓缓述说,秦易微微眯眼,全神贯注,想从这些话语中,找出可疑的细节。   他的脑海里,正急速寻思。   孟群这厮诡计多端,善潜藏,幕后主使者却能将他们找出来,实力不凡!   “……有了军弩,我们救出焦茂的可能性就大涨,所以打算接受,反正对方知道了我们的位置,却不来征讨,可见不是敌人。第三日,晌午时分,我们吃过干粮,正焦急等着回信,就再次听到笃的一声。”   “一支绑着信纸的利箭,射到了树木上。当时,我特意让手下加大守卫范围,四下观察,就是想找出射箭之人,可人家已射出一箭,我的人却依然不知不觉……”   孟群缓缓说着,抬头瞟了秦易一眼,带有阴险意味。   秦易知道,这厮是想表明幕后主使者很厉害。   那又如何?   再厉害,能比穆王和女帝还厉害?   不过是一群只敢暗地里使坏的宵小之徒罢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异响!   “拿到信纸,对方让我们去琉崀山,我们立马过去。到了之后,就听到一丝异响,可当我们细细观察,并没有看到任何人,而后就在琉崀山的谷口中,发现了三车军弩,总共有八百余架……”   听着孟群所说,秦易突然喊道,“等等,你们过去的时候,听到有异响?”   孟群点了点头,“对,有动静,所以我很谨慎,没有立即靠近。当时还担忧,会不会中了对方的计谋,特意派出众多弟兄们到四周查探,没有发现任何不妥,才敢上前收取军弩。”   “没看到任何人?”秦易皱眉问道。   孟群应道,“的确。”   这里一定有问题……秦易微微上心。   听孟群将整个过程说完后,秦易不发一言,沉思起来。   片刻后,他没有多说,转身就想离开。   怎知孟群突然说道,“你有什么疑惑,可以再问,我必然言无不尽。”   顿了一下,秦易转头,看到孟群脸上有着一丝阴诡的笑意,不由得心中微寒。   他知道,孟群如此配合,不过是想让他陷入险境罢了。   这厮果真是个歹人,纵使自己将死,也没有忘记陷害他人。   秦易心中鄙弃,更是懒得理会,转身走出牢房,却听到身后传来高亢的狂笑。   “哈哈哈哈……”   张千户怒了,他最恨这种嚣张的歹徒,大步上前,一脚蹬在孟群的腹部,对方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惨白的摔倒在地。   纵使如此,纵使疼痛无比,孟群依旧笑着,无声的笑着,满目疯狂,仿佛预见到了,秦易到地府陪他的场面。   张千户怒哼一声,走出了牢房。   锁上牢房门,秦易就迈步朝外走去。   一路上,他静默不语,以至于张千户暗暗诧异。   秦易只是静默,并不愁闷,莫非他在此次的问话中,找到了想要的信息?   张千户皱眉回忆,将孟群所说的话,在心中过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要说有,也就是有异响这一点,确实不寻常。   但也可能是孟群等人太过紧张,才产生了幻听。   亦或是其他野物的动静。   否则,孟群派人大索四周,必然会有发现,而结果却是没有不妥。   再加上,他们御谍卫这几日来,也派人仔细搜索了四周,同样没有什么发现。   所以他觉得,秦易此次,必定无功而返!   出了牢狱,将钥匙还给司狱,告辞之后,秦易就带着二十名御谍卫,上马驰向琉崀山。   过了一个多时辰,众人来到琉崀山,曾经堆放了军弩的谷口。   秦易四下一看,发现这个谷口不大,四周树木也不多,藏不得人。   于是他抬头四望,发现周遭山头众多,都被郁郁葱葱的山林所覆盖。   这很正常,琉崀山其实是个山脉,有众多高耸入云的山峰。   这也是御谍卫玩不起人海战术的原因,山头众多,他们人数较少,再加上不可能经年累月的待在这里,所以无法仔细搜寻每一座山峰。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叫来驻军大索全山,也不现实。   所以可能会有遗漏,这也是穆王找来秦易的原因。   遥望片刻,秦易暗暗沉思。   孟群一心想要自己陷入险境,撒谎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他说的话,先暂时当成真话。   此外,以孟群的谨慎,他说有异响,应该是不会听错。   就算是幻听,也先以不是幻听来处理。   那会不会是野物的动静?   秦易暗暗皱眉,有这个可能,可如果要推断,就必须选一个合乎逻辑的猜测,顺着这个猜测去寻找线索,接着再继续猜测。   所以他决定,先将这个动静,当作人为来处理。   若是人为,那必然是幕后主使者的人。   异响生起,而后消失,显然是对方潜藏起来。   此处山谷不好潜藏,极可能是藏在四周的山头。   那到底是哪座山头呢?   秦易皱着眉头,打量四周。   一旁的张千户,正暗暗观察秦易,见对方站在原地,似是沉思,目光不断巡视,打量四周的山峰,他顿时诧异。   莫非对方觉得山峰之中藏过人?   想到这,张千户的心,忽地一颤!   对了,为什么不能是山峰上藏过人?   为什么就认定是潜藏在周边?   张千户发现自己有一个重大的疏忽!   可旋即,他便暗暗摇头,四周群山围绕,少说也有三十几座山峰,每座都高耸入云,他们没有足够的人力去一座座寻找。   “搜一下那座山峰。”张千户正质疑之际,秦易突然说道。   他指着远处一座距离适中,且较为高耸的山峰。   张千户顿时一愣,不知原由,有心想问,但怕被秦易嘲讽,便压抑了下去。   紧接着,他隐隐有个猜测,秦易如此吩咐,不过是敷衍了事罢了,好让穆王知道,他的确有做事,有让人去搜寻。   说不定,这座山峰乃是他随意选出来了的。   这般想着,他再无疑惑,只是略微鄙夷,也不回应,直接对周边的御谍卫说道,“走,我们去看看吧。”   秦易如此敷衍了事,张千户完全不抱希望,觉得前去那座山峰搜寻,不可能会有收获,所以打算随便找找之后,就带人回来。   张千户的心里想法,秦易并不知情,他之所以让御谍卫去搜寻那座山,只因为,那座山非常可疑。   幕后主使者在此次留有人,除了看守军弩以外,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想看看前来取走军弩的人,到底是不是山匪。   若是山匪,便达成了任务。   对方势力庞大,不可能会马虎行事,所以这个猜测,完全合乎逻辑。   而要观察的话,此处山谷不好藏人,就只能潜藏在四周。   距离要足够,不能被找到,但又要看得到。所以那座山峰,就是最好的选择。   既能登高望远,又能潜藏身形。   这是秦易沉思之后,所产生的推断,自认可能性较大,才让御谍卫们前去搜寻,而不是无的放矢。   他暗暗期盼,希望御谍卫在那座山峰中,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否则这一趟,就只能无功而返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带着众多御谍卫,张千户朝秦易指定的山峰走去,脸上虽平淡,心中却有些不满。   秦易这家伙,二话不说,就要他们前来这座山中搜寻,肯定是白费力气,徒劳无功……如此想着,张千户心中愈发不满。   跟在他身后的众多御谍卫,也同样如此。   他们压根就不明白,秦易左看右看之后,就将他们派来此处寻找,到底有何意义。   估计是想碰运气罢了。   可惜这种事情,来不得半点凑巧。若是想瞎猫碰到死耗子,绝无可能!   带着不满,三十名御谍卫来到山峰之中,开始一边搜索,一边往山上行去。   或许是不抱希望,张千户并没有将御谍卫们散派出去,而是聚在一起,搜寻朝向山谷的那一面。   也没有认真寻找,只偶尔扫一眼地面,极其随意。   走在最前方,张千户心中暗想,爬到半山腰就返程,然后跟秦易说找不到任何线索。   只希望之后,秦易别再让他们去搜寻其他山峰了,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不多时,众多御谍卫走过了四分之一的山路,还有一段路程就来到山腰处。   突然,张千户脚下一硌,被绊了一下。   以为是颗石头,他也不理会,继续前行,却听到身后传来呼喊,“头儿,等等!”   张千户诧异回头,就看到几名御谍卫蹲在地上,从泥土地中扣着什么东西。   刚刚硌到他的玩意?   张千户上前去看,眼瞳骤然暴缩!   只见土地中,有一块白色玉佩深深埋入,只露出一角。   随着御谍卫不断抠挖,这块玉佩缓缓露出模样。   也正是看到玉佩的模样,张千户才震惊万分!   这块玉佩通体洁白,没有花纹,只有中央刻了凹点,凹点里涂抹了红漆。   赤心佩?   猛地推开众多御谍卫,张千户霍然蹲下,不顾土地坚硬,双手硬扣,飞快地将玉佩挖了出来。   抹去污迹,他细细打量,心中愈沉。   果然就是赤心佩!   他不敢耽搁,立即朝御谍卫们喊道,“四处散开,仔细搜寻这一带!”   作为情报部门的一员,众多御谍卫都知道这个玉佩意味着什么,全都眉头紧皱,迅速奔向四周,开始搜寻。   站起来后,张千户皱着眉头,翻转赤心佩,在玉佩的背面,看到了一个火字。   是火字赤心佩!   这块玉佩,属于赤心门,而且是赤心门中,金木水火土五堂中的火堂!   作为临瞻最大的地下势力,赤心门拥有众多门人,其宗旨是推翻临瞻,共建大同社会。   历年来,其发展迅速,门人信众犹如滚雪球般,不断暴增,甚至策反了一些官府要员,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其危害,甚至超过了宁尤山匪。   毕竟山匪在明,赤心门在暗。   山匪不得人心,而赤心门……却深得些许无知百姓的爱戴。   说什么“均地亩,等富贵,灭黯日,迎新天……”   这类的口号,极具蛊惑性。   可纵使吸纳了众多门人,赤心门仍然隐藏在暗处,迟迟不发动,令人费解。   直到御谍卫收集了不少情报,汇总之后,才发现赤心门不是不发动,而是在等待机会。   或者说,他们在制造机会!   近几年,临瞻所发生的许多大事,背后都有赤心门的影子!   曾有一份情报表明,瞻业二十三年,临瞻与大离一战,众多名将陨落,数十万士卒命丧沙场,先帝因此崩殂,就有可能是赤心门捣的鬼!   他们一手策划了这起战争,点燃了导火线,引爆了两个王朝的宿怨。   这也是左相立即扶持女帝上位,避免皇子相争的原因,以免让赤心门以及众多阴诡之辈获得祸乱临瞻的机会。   女帝上位之后,稳定了朝堂,第一件诏令,就是组建御谍卫,打击赤心门。   一时间,玄骑出动,临瞻朝野,上下震颤。   不少官宦与平民,因此流血丧命,耗费了半年时间,临瞻才堪堪平定。   受损不小的赤心门,开始潜伏于地下,难以挖出,也无法根除,因而尾大不掉。   原以为此獠会继续潜藏下去,可没想到,竟然又出来闹事了!   若是军弩案果真与赤心门有关,那就意味着朝堂中,有个能量极大的官员,甚至是一堆大官员,和赤心门相互勾结!   想到这里,张千户的心,猛然颤动,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头儿,这边有足迹!”   张千户正心悸之际,突然听到麾下呼喊,连忙跑了过去,就发现一处空地上,果真有一片脚印。   这片脚印并没有积聚多少灰尘与落叶,显然留下没多好。   以他的经验来判断,大概是半个月前留下,恰好是军弩案的发生时间!   他皱眉抬头,从此处往外一望,就远远看到了,站在山谷中的秦易!   刹那间,他明白了!   明白秦易为何让他们前来搜查这座山峰!   秦易一定是料到,幕后黑手会派人观察,而此处距离适中,能望见山谷,又能避免被找到,是极佳的藏身之处!   想到这,张千户羞愧不已。   他不仅没有察觉这一点,甚至还认为秦易是瞎指挥……   长叹一声,对于秦易,他彻底心服!   他也想明白了,这片脚印,就是幕后主使者的人马所留下的。   再联想到这个玉佩,结果显而易见,转运军弩的,是赤心门的人!   送出军弩的,是朝堂大员!   天杀的大奸贼!   张千户心中急速下沉,喝令众人继续寻找。   他不敢再待,立即拿着玉佩,朝山谷迅疾跑去。   他得快点叫上秦易,一同回城,将此收获告知穆王。   他相信,一向能沉得住气的穆王,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定会震惊不已!   ……   “秦公子!秦公子!”   秦易正站在山谷,等着御谍卫回来,突然听到一声声急呼,从树林中传来。   他转头望去,就看到一脸慌张的张千户,飞快跑来。   他顿时明白,有线索了!   若是没有线索,张千户不会如此惶急。   若是没有线索,适才对他爱理不理,张口闭口喊秦易的张千户,不会称呼他为秦公子。   秦易迎上前,问道,“有何发现?”   “重大发现!”张千户跑到近前,急声喊道,“快,随我去见穆王!” 第一百四十四章 颇具风骨   秦易疑惑问道,“到底发现了什么?”   虽然急着回城告知穆王,但对于此次的大功臣、秦易的提问,张千户不敢不答,急声说道,“赤心门!”   秦易皱眉,他的记忆中,并没有赤心门的任何记忆。   许是跟穿越过来时,记忆出现紊乱与消失有些关系。   发现秦易脸上有着不解,张千户暗自纳闷,很疑惑秦易为何不知道。   这个赤心门,前几年可是闹得沸沸扬扬,被朝廷大力打击之后,才开始潜伏起来。   不敢耽搁,他一边朝着拴马之地走去,一边飞快的跟秦易解释道,“赤心门是一个地下势力,门人众多,意图推翻朝廷,极具祸害。”   虽然只是简短的一句话,但已让秦易对这个赤心门,有了些许了解。   对方能悄无声息的将军弩转运给山匪,不用多说,他也知道,这个势力必然不小。   可如今,一个地下势力,却跟朝堂之人相互勾结……秦易顷刻间,就明白此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未来将乱!   对方调动了能量不小的暗子,所图必然不小,后续也会有更多阴谋!   ……   回到府衙,秦易和张千户赶入后堂,看到了坐于案几之后,面色冷肃的穆王。   他正俯首看着案牍。   “王爷!”张千户急声喊道。   穆王抬头,看到了秦易和张千户。   他目光一扫,发现张千户满脸急色,而秦易神色虽平静,但眉头也是微微皱起,意味着找到了紧要线索。   心中一松,他点了点头。   张千户立即说道,“王爷,经过秦公子的勘查,发现一座山峰有些可疑,我等前去搜寻时,就找到了这个!”   说罢,他立即将赤心佩递上前去。   看到玉佩,穆王的眼瞳,霍地收缩!   他的拳头,也在顷刻间握紧!   “赤心佩?”   急速起身,穆王上前接过玉佩,皱眉打量。   张千户点头,“的确,在那座山峰中,除了这枚玉佩,还有一片脚印。看时间,像是半旬前留下的。”   看着玉佩上的火字刻印,穆王抬头,看向秦易,“你如何得知那座山峰有所不妥?”   秦易答道,“去之前,我曾问过孟群,得知他前去琉崀山谷收取军弩时,听到有异响,这个细节很可疑,我便上了心,先当作人为造成来处理。”   “如果是人为,很可能是幕后主使者的人所造成的。对方留下来的目的,我大胆猜测,除了看守军弩,还包括查看来者是不是山匪。”   “而谷中不好躲藏,孟群也曾派人搜寻,也没有搜到,显然这些幕后主使者,必然是躲在一处可以观察,但距离又不近的地方。经过观察,我发现一座山匪很合适,距离适中,视野也较好,便让众多御谍卫前去查看。”   听着秦易缓缓说来,穆王暗暗点头。   果真是谋略过人之辈,纵使是查案,也能找出可疑细节,而后进行卓绝的推断,这让常人如何能比?   张千户钦佩不已,也将秦易的思路,牢牢记住。   他从没想过,判案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思路。   不是找到线索,才确定猜测,而是先有合乎逻辑的猜测,再去找对应的线索。   如此一来,就不会陷入死胡同之中!   “军弩案已有了线索,再查下去没有任何意义。”穆王定声说道。   他知道,赤心门极其隐秘,但凡他们出手,想要顺藤摸瓜,完全不可能,所以决定立即回京,将此事告知女帝。   当然,查下去没有意义,不代表不查,穆王当即说道,“我立即带人回京。张林,你带着三十名御谍卫,留在离阑府,继续调查此事!”   张千户立马应道,“是!”   ……   说动就动,穆王速度迅疾,一个时辰后,就带着御谍卫,以及景勋和其麾下部队,押着孟群和权深翰一族,包括不断嘶吼哭啼的权飞白,朝着瞻京进发。   考虑到穆王的性子,曾明知等人,压根就不敢去送别,否则换不回感激,反而会被责骂。   秦易则缓步走回策院,刚在床上坐下,就听到了小童的呼喊,“秦公子,在吗?”   听声音,不似守门的小童,秦易暗中诧异,走出去一看,果真不是,是另一名年纪更大一些的童子。   他站在院外,正往院内张望,不停呼喊。   看到秦易开门,童子连忙说道,“秦公子,我适才前来喊你,见你不在,过了半个时辰再来,终于找到了你。”   秦易讶异问道,“找我何事?”   “院正大人寻你过去。”童子答道。   秦易一听,顿时明白,许是之前让策院代办的事情,办妥了。   他当即将门锁上,就随着童子走向策院深处。   经过了众多精美屋舍,秦易来到一处幽深竹林,不由惊讶。   没想到院正这等四品大员,竟住在这竹林之中。   随着小童,穿过竹林,来到一处空地,秦易看到空地中央搭了一个茅草屋,屋前有个石桌,桌旁坐着一个男子,黑须黑发,长发飘散,气质不凡,正摆弄着桌上杯盏。   不远处,一名小童正蹲在炭炉前,用蒲扇扇着风,看似在烧水。   将秦易带到空地,童子恭敬喊道,“院正大人,秦公子已带到。”   院正转头望来,笑骂道,“让你不要叫我大人,就是不听。”   童子搔了搔头,有些尴尬,“一时忘记了,还请院正莫怪。”   院正笑了笑,点头道,“去吧。”   童子离开后,秦易拱手行礼道,“学生见过院正大人。”   院正微微笑道,“叫我院正就行了。”   他指了指对面的空位,说道,“别站着,坐吧。”   秦易见状,也不矫情,上前轻缓坐下。   院正从怀中拿出一张票据,给秦易递了过去,“这是钱庄票据,你过目一下。”   秦易只是扫了一眼,就发现票据上写着存金百两,银十两。   那十两银子,估计是布帛兑换而来的,在这个时代,布帛不值钱,能换成十两银子,已经不少了。   秦易伸手接过,出声说道,“院正相助,学生十分感谢。”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院正摆弄着茶杯,动作轻缓且熟练,很有雅意。   纵使秦易不懂茶道,也觉得对方很在行。   不愧是一院之首,白衣黑发,目光炯烁,颇具风骨。   片刻之后,院正给秦易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笑道,“此茶不错,你品品。”   秦易轻抿一口,发觉唇齿留香,回味甘醇,不由轻叹一声,“好茶。”   院正淡淡一笑,也喝了一口,而后问道,“不知你对往后,有何计划?” 第一百四十五章 野心勃勃?   “不知你对往后,有何计划?”院正问道。   秦易一愣,而后恍然,才明白院正找他过来,不只是要给票据,原来还想聊聊。   他顿了一下,才出声说道,“我打算考入将院。”   其实很早前,秦易就有了这个想法,他身具武艺,担任参谋有些屈才了。   虽然参谋在某些情况下,同样能掌控战局,同样可以一战定乾坤。   但基本上,要想掌兵,要想在这个即将混乱的世界中有所作为,成为一名将领,部队的一把手,会比参谋好很多。   整个临瞻,能独自率兵的参谋,几乎没有。   所以,他早已下定决心,准备年后就参与考核,争取考入将院。   而来年,不只有科举春试,还有将策二院的考核。   普通子弟,可以通过考核,考入府级将策二院,而府级将策二院的生员,可以考入太策院亦或是太将院。   太,为最,是整个临瞻中最高等的学院。   轻抿了一口茶,院正点了点头,神色颇为满意,“不错,你很有进取之心。我唤你过来,就是想和你聊聊,给你指点一番,怎知你已有了这番决定。”   “以你的天资,成为将领会更好,”放下茶杯,院正目光一转,有些好奇,“不知道你想考入哪个府的将院?本府?若是如此,我可以替你引荐一下,府将院的院正,前几日还与我小酌了一会。”   当然,他知道以秦易的实力,考入府将院并不难,之所以引荐,纯粹是惜才罢了,并不是想要帮秦易走后门。   “那太将院的院正,不知道院正可否认识,给我引荐一下?”秦易问道。   “咳咳!”院正一口茶水没吞下去,差点喷了出来,他蓦然抬头,有些惊色,再无之前的淡然,“你说什么?”   不等秦易答话,他惊讶问道,“你想考入太将院?”   秦易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能感觉到,时局变化越来越快,不知何时就会爆发乱潮。   一个人为的计谋,一次小小的天灾,就会引爆这个本就不安的世界,到时候祸乱将起,还是尽早掌兵,拥有自保之力为妙。   所以他才会决定,跳过府将院,直接参与太将院的考核。   毕竟临瞻极重科举,一向是通过了科举,才能入朝为官。   他若是一步步来,先考府将院,再考太将院,之后再科举,估计成为武将之后,得三四十岁了。   就算时间充足,他也觉得没必有经过府将院,别人都是府到太,他是府到府到太,约等于留级。   说不定,会经历昔日同伴都已入朝为官,而他还是个稚嫩生员的场面,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蛋疼感。   沉默了许久,院正才感慨说道,“是我小瞧了你啊,你这人……野心不小!”   我只是跨级,没有什么野心,你别胡说……秦易暗中腹诽。   “既然你已有了决定,我就不多说了,只说一句,”院正正色说道,“府将院的考核,向来比府策院难很多,而太将院更是如此,所以往后,你会遇到许多实力非凡的竞争者,他们,同样是不可多得的天骄!”   我虽然不喜欢踩压天骄,但喜欢打垮竞争者,他们若是敢阻挡我,权深翰就是他们的下场!   秦易丝毫不惧,淡然点头。   在这个乱世,唯有敢于争先,无所畏惧,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   瞻京之外,一处密林,浓烈的午后阳光被茂盛的枝叶所遮挡,只有星星点点的光斑,从层层叶缝中洒落下来,给幽暗的密林,带了一丝可有可无的光亮。   密林中央,有一间小屋,门窗紧闭,极其静谧,但若是细细倾听,能听到屋中传来些许交流声,声音低沉而颇带威严。   “秦易?此人是谁?”   “离阑府策院的生员,正是此子坏了我们的计划!”   “我知道了……接下来,撤回你的门人,开始新的计划。”   “这个计划很疯狂,我很喜欢!”   “记住,不许再失败!”   ……   将院,食舍。   众多将院学子一边进食,一边欢声笑语。   他们随着秦易拯救府城,擒回焦茂的赏赐已经下来了,虽然是赐给将院,但众多参与行动的学子们,依旧心中欢畅。   相比身外之物,他们更注重这份荣耀,这是朝廷的信赖与鼓励。   此外,赏赐中已经说明,凡事参与行动的学子,都会获得赏分。   这个赏分,关系到他们能否考入太将院。   哪怕入院考核时分数较差,只要有足够的赏分,两者加在一起,一样有机会考入太将院。   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起跑线往前提了一些。   因此,众人十分感激秦易,交流时,三句话不离感谢。   可食舍中,依旧有人心中不悦,不多,唯有两人。   分别是马良弼和骆毅,他们脸色极为阴沉。   前者因名声跌落,十数日未曾前来将院,错过了这场纷争。   而骆毅,则只有拯救府城的赏分,并没有擒下焦茂的赏分。   当然,两人之所以不悦,不是因为赏分,而是因为秦易。   在欣雅轩中,马良弼被秦易打晕过去,他至今都忘不了这个悲惨经历。   这是他的人生转折点。   自此以后,见到他的人,再无恭敬的呼喊,全都是戏谑神情。   所以,他恨极了秦易!   而骆毅,则是在府城匪祸那日,被秦易当场打趴下,晕了半日才幽幽醒转,被路人围观许久。   他沦为了将院笑柄,因此对秦易恨之入骨。   如今,只是到食舍吃个饭,就听到这么多人夸赞秦易,他们愈发恼恨。   “良弼,这厮欺辱我等,如今却名声斐然,实在令人恨煞!”骆毅咬牙切齿地说道。   马良弼闻言,神色阴鸷的点点头,“这厮欺人太甚!”   骆毅拱火道,“良弼,你家世不凡,岂能让这厮如此欺辱,理应报仇!”   他与马良弼之前并不相熟,只因同样仇恨秦易,才碰在了一起。   他目的很简单,自知实力不如秦易,家世也一般,无法报仇,才特意交好马良弼,想怂恿对方去报仇。   马良弼紧皱眉头,神情阴鸷,沉默了许久,才阴冷说道,“我会报仇的,一定会!” 第一百四十六章 心照不宣   又上了五日课,策院生员们心心念的春假,即将到来。   春假,顾名思义,是春节的假期,为期十天,不长不短,唯有学院生员与教习才能享有。   而众多官员们的春假,仅有五天。   由此,明心堂的生员们欢欣鼓舞,都在交流着假期要去哪儿。   有的说回家,与家人一欢度春节,有的说外出游玩,节前再归家。   交流声此起彼伏,以至于徐真教习连喊几声肃静,都没能让众人彻底安静下来。   他无奈笑笑,便也住嘴,不再讲课。   散学之后,便是春假,想让这些期待已久的生员们静下心来,完全没有可能,所以他说道,“这堂课,尔等自习吧。”   被众多生员所感染,他也开始想着春假期间,得做些什么,缓步走出了课堂。   秦易见了,不由暗叹这个时代的教学,还真宽松,也很人性化。   或许是教习们都知道,他们所教的生员,未来很可能会成为朝堂栋梁,没必要过于压榨。   正当他如此思索时,突然听到问话,“秦易,春假你如何过?”   转头一看,发现是穆禹皓,竟然跑到自己桌边来问话,秦易不由好笑,这家伙也太激动了吧。   他想了想,摇头说道,“无处可去。”   他是孤儿,这种阖家团圆的假期,历来与他无关。   记忆中,原身每逢春假,都会到各处玩耍,但是他的话,总觉得一个人去玩有些无趣。   “那就与我一起去廷络府城吧,那里的赏灯活动极其盛大,很好玩!”穆禹皓激动说道。   延洛府?   秦易的脑海中,有一些关于这个府的记忆。   这是临瞻最西边的府,毗邻大离王朝,拥有众多名山高川,风景极好。   景勋也说过一嘴,他就是去这个府的府城,寻找他的心上人。   可见各地都有不少人,会慕名前往延洛府,瞻仰大好河山。   当然,这也跟临瞻的出行制度较为简单有些关系,只要到所在地的县衙中登记一番,就能获得过所。   凭着这个过所,就能走遍整个临瞻,只不过每到十日,就要去当时所处的县的县衙,再签订一次。   总的来说,还算便捷。   当然,相比风景,让延洛府更为知名的原因,是其中有一个军镇,临瞻的卫西军镇。   此军镇就在延洛府,只是不在府城,而是偏南一点,占地极广,军卒数十万,声势浩大,只为提防大离。   “如何?”穆禹皓出声问道。   秦易回神,稍微寻思片刻,就点了点头,“也可,那就一同前往吧。”   反正他也无事,与其在住所里孤苦伶仃的待着,还不如出去见识一番。   穆禹皓笑了起来,准备走回位置,却听秦易问道,“张栋和安康不去吗?”   穆禹皓回头,答道,“张栋有事,安康急着回家,都不去。”   穆禹皓三人组,终于分开了……秦易点头不语,目送穆禹皓走回座位。   他目光一转,望向不远处,宣凌瑶正微垂臻首,静静看书,侧颜清美动人,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明媚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显得整个人如同光中之灵,美若谪仙。   秦易有些好奇,不知道宣凌瑶会去哪儿。   如果是以往,估计她会待在离阑府,但经过之前的谈心,秦易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回返瞻京。   午后,吃完饭,秦易就和穆禹皓,缓步走向院门。   一切都收拾妥当,门也锁好了,他要开始享受春假了。   第一站,自然得去租马处。   当然,秦易不打算租马,而是买马。   他一匹,穆禹皓一匹。   身有黄金百两,再租马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刚来到院门,他就看到一袭青绿襦裙,飘转如花,体态动人。   目光上移,看到此女的面容,竟是宣凌瑶。   她站在马车旁,帮着车夫将些许行礼放上车厢。   许是看到秦易,宣凌瑶展颜一笑,世间一切,骤然明亮。   她身旁的马车,也在刹那间,色泽变得靓丽许多。   “咳咳!”穆禹皓有些尴尬,连忙说道,“我去那边等你。”   说着,他就走向一旁,心中生起暗叹。   遇到了对的人,整个人都会改变。   以往的宣凌瑶,冷到令人心中发寒,何曾笑过?   可现在,特么的,还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呢,就笑的如此动人,她不怕自己的笑容杀伤性太大,误伤无辜?   该死的,心里怎么越来越酸呢?   秦易也轻笑着,走上前,问道,“你这是去哪?”   宣凌瑶轻抿红唇,如秋水般的美眸,定定的看着秦易,“回瞻京。”   秦易点了点头,“挺好的。”   看来他那番话,宣凌瑶真的听进去了。   这样也好,她往后,或许不会再过的那么苦。   “你呢?”宣凌瑶问道,她看向远处,穆禹皓正在那儿用脚在地上划着圈圈,“跟他一起出去?”   转头,秦易看到穆禹皓的举动,暗自好笑,“嗯,跟禹皓一起去延洛府,参加赏灯会。”   “延洛府的赏灯活动,的确盛大,”宣凌瑶笑道,而后轻抿红唇,“不过近来,边境似乎不太安定,你……要小心一些。”   秦易应道,“我会的,你回京也小心点。”   宣凌瑶臻首微点,没有说话,只是与秦易相视而笑。   ……   “这样就完了?不多聊点?”朝着租马处走去,穆禹皓惊讶问道。   他原以为秦易会跟宣凌瑶聊上许久,可没想到,片刻之后,谈话就结束了,只剩相视而笑。   有什么好笑的?   上手啊!   秦易笑道,“心照不宣,何须多说?”   穆禹皓撇撇嘴,秦易这种相处方式,他不太喜欢,是他的话,直接就上手了。   想到上手,他突然记起曾经的经历。   几旬前,他曾跟一个女生员聊得甚好,情到浓处,他直接上手,以至于对方大怒,闹到了院正那儿,要不是他父亲还有点薄面,这生员他怕是做不成了。   所以想了想,他也觉得秦易的做法很对,温水煮青蛙,慢慢将宣凌瑶这种冰山美人拿下,过于唐突的话,只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穆禹皓的心理活动,秦易并不知情,他想到了之前的对话,于是问道,“临瞻跟大离的边境,有些不安定?”   他人脉还不太广,消息或许会滞后,所以有些疑惑,宣凌瑶为何说边境不太安定? 第一百四十七章 面色不善   穆禹皓搔了搔头,有些疑惑,“边境不安定?没听说过啊。”   闻言,秦易只能皱眉。   他知道,宣凌瑶不会无的放矢,显然是她掌握了一些消息,而这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   但不管如何,有卫西军镇在,边境再怎么不安定,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大离没有和临瞻开战的想法。   毕竟临瞻再不济,也是少有的强大王朝,不是天佑这样的垫底王朝所能比拟。   在苍元大陆中,五大王朝,最强的是大离,而后是临瞻和荆王朝,之后是流康,天佑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山多地少,发展缓慢,经济与文明皆处于落后水平。   要不是它隔壁的荆王朝不似大离那般好战,天佑早就战火纷飞了。   没多久,两人就来到了租马处,听闻秦易要买马,店家极其高兴。   在这个时代,马匹的价格非常贵,一匹过得去的马儿,就需要30两银子。   而买一个丫鬟,仅需要10两。   价格如此高昂,秦易一下子就要买俩,对于店家来说,可以说是贵客临门。   店家欢笑不断,将秦易和穆禹皓迎了进去,好茶侍候,等到下人安排妥当后,才带着两人去选马。   来到马厩,秦易稍微看了下,发现可供购买的马儿,仅有四匹。   店家说是稍微有点瑕疵的马儿,都用来租赁了,唯有好马才敢出售。   而没有毛病的好马,并不多。   对于店家的回答,秦易不置可否,他目光一扫,就定在了打着响鼻的白马身上。   整个马厩,唯独此马是白色的,毛色发亮,体格高大,颇为神骏。   店家见了,连忙介绍道,“此马乃是边疆运来的良马,善奔,耐力强……”   没给对方聒噪的机会,秦易直接说道,“我就要这匹了。禹皓,你想要哪一匹?”   穆禹皓看了看,选了一匹黑马。   转头看向店家,秦易问道,“这两匹马,马缰马镫马鞍尽皆配齐,要多少钱?”   店家欢笑着,心中急速思索,而后答道,“优惠价,80两!”   秦易身具一百两黄金,约等于五百两白银,花个八十两,不算贵。   对方这个价格也算实诚,所以他懒得砍价,点头说道,“成交,赶紧弄妥吧。”   没多久,两人就骑着属于各自的马匹,欢快的奔向西南。   行至夕阳渐落,两人才过了离阑边界,来到了延洛府。   又行了半个时辰,天色微黑,两人才来到延洛府最靠近离阑的一个县城。   入城之后,牵着马儿,两人行在长道上,没多久,就找到了一家客栈。   将马缰递给迎上来的店小二,秦易和穆禹皓并肩走入客栈中。   只见客栈一楼大堂里,几乎坐满了宾客,秦易不由诧异。   他转头看向穆禹皓,以目示意。   后者摇了摇头。   两人的交流无声无息,唯独他们自己才知道是何意。   前来之时,穆禹皓说过,他去过两次延洛府两次,也在这家客栈住过两次。   所以秦易是想问他,每逢赏灯节,此处都会人满为患?   穆禹皓摇头,眼中也有着疑惑,显然表明并非如此。   秦易暗暗上了心,对跑过来的店家问道,“可还有上房?”   店家摇了摇头,“这儿的情况,客官您也看到了,人很多,上房已经没有了,中房还有三间,客官您看是?”   他目光一瞥,看到小二正牵着两人的骏马,走向马厩,便知道来人家世不凡,未必肯住中房。   秦易看了穆禹皓一眼,后者点点头,表示不介意,秦易才说道,“可以,那就开两间中房,饭食做好点,送到客房里,到时候一起结算。”   店家微喜,连忙到柜台后拿了两串钥匙,就带着秦易和穆禹皓走向楼梯。   一路行去,经过众多低头吃喝的宾客,秦易转头瞟了一眼。   怎知这些宾客都在斜眼望来,眼中满是阴光,颇为冷彻。   秦易见了,不由皱起眉头。   这些家伙,看起来不像好人啊!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秦易有心离开,但进城之前,已经问过门口的守卒了,县城狭小,仅有一家客栈。   如果不想露宿街头,就只能住这儿了。   只要自己不惹事,这些来路不明的家伙,应该也不会惹事……如此想着,秦易便不作理会,只是多了个心眼,跟着店家上了楼。   ……   深夜,听到响声,秦易霍然睁眼。   因为心有戒备,所以他睡的比较浅,闻声即可醒来。   仔细倾听片刻,他发现屋外传来阵阵马儿嘶鸣,接着是蹄声渐响,踢踏而去。   显然是有人骑马离去,数量还不少。   如此想着,秦易披上外衣,到窗前一看,看到的确有一队人马,提着灯笼,在漆黑的夜色中,纵马离去。   应该就是昨夜在大堂中看到的人……秦易静静思索。   由此可见,对方果然不是普通人,普通人巴不得睡到天亮,岂会深夜离去。   既然对方依然离开,而不是搞什么阴诡之事,秦易也懒得理会,回到床上躺下,继续睡觉。   ……   天色微亮,起身洗漱之后,秦易用过早饭,就结了账,和穆禹皓并辔而行。   到了申时时分,就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延洛府城。   还未进城,秦易就感觉到了庞大的人流,暗叹不愧是府城。   光是进城队伍,就排了将近百余米。   爱浪青年穆禹皓表示,这个实属正常,他说城中人流更多,尤其是一些赏灯之地,那才是摩肩接踵,人潮拥挤!   说起这个,穆禹皓的脸上,满是激动,微微泛红。   秦易有些好笑,没有多问,随着队伍缓缓前行,一点点的朝前走去。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两人终于进了城,顿时感受到了府城的人流量,的确庞大。   举目四望,皆是络绎不绝的行人。   更夸张的是,竟有不少女子衣着暴露!   当然,以秦易来看,不过是露小臂露小腿,不算什么。   他在前世,可是见过不少沙滩上的比基尼。   只是在这个时代,这样已经算是有伤风化了。   难怪此地的男性游客甚多,原来都是来涨见识的。   似是发觉秦易的惊诧,穆禹皓嘿嘿笑着,解释道,“此地乃是临瞻的西南疆域,有章族和灵族两个族群,他们的衣着较为……”   穆禹皓露出一脸“你懂得”的表情,秦易点了点头,表示他懂。 第一百四十八章 深夜突发!   在延洛府城,找了一间客栈,秦易和穆禹皓两人住了进去。   客房中,秦易吃完晚饭,就坐在床上,打开系统看一看。   发现惊叹值达到了9120,秦易暗自高兴,这涨幅还是蛮喜人的。   接着,他打开了物品栏,这个栏目偶尔会上新,所以会定期看一看。   刚刚打开,他就发现物品栏里,多了一个叫做“日常”的小项,他有些诧异,点进去一看,才发现是售卖一些日常用品,例如干粮、净水、衣袍、鞋履、面具、面巾、布帛,笔墨纸砚等等。   价格都很便宜,例如衣袍,一个惊叹值就能买一件,其他物品也差不多如此,基本是一个惊叹值起购。   秦易顿时明白,系统弄出这些东西,并不是想要赚取他的惊叹值,相反,是想给他提供便利。   在一些绝境中,这些平时不受重视的东西,将会成为能否活命的关键。   例如落入悬崖,没有食物,可以从系统中获取。   又比如受伤不轻,手头没有包扎的白布,附近也没有店铺,就可以从系统中购买。   不得不说,还挺体贴的。   秦易微微扫了一眼,就买了几件浅白长袍,几件黑色紧身夜行衣,以及一个面具,一个黑色蒙脸布。   人在江湖飘,总有隐姓埋名的时候,这些工具,非常方便他随时替换身份。   ……   次日,吃过早饭,秦易便和穆禹皓一同出门,准备出去逛逛。   可突然,一人急匆匆赶进店来,速度迅疾,穆禹皓躲闪不及,撞了一下。   “哎哟,你这人不长眼吗?”穆禹皓惊叫一声。   那人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有些急事,请见谅!”   穆禹皓抬眼一看,顿时惊了,“张叔,你怎么在这?”   那人风尘仆仆,面有急色,看到穆禹皓,顿时一喜,连忙赶上前来,“禹皓,我正要找你呢!”   穆禹皓闻言,心中诧异,“有什么事吗?”   他脸色渐沉,隐隐猜到,或许是出了大事,   否则身在离阑府的张叔,不可能急匆匆赶来这里找他。   那人扫了秦易一眼,猜到是穆禹皓离家前提起过的同伴,秦易。   他身为离阑中人,自然知道秦易立下了不小的功绩,因而心中尊敬,点头示意了一下,才对穆禹皓说道,“你祖母突然病重,卧床不起,你父亲让我来找你,赶紧回去看看!”   穆禹皓大惊,“我走之前,祖母不是还好好的吗?”   那人皱眉说道,“跌了一跤,就昏迷不醒了。”   穆禹皓焦急不已,转头对秦易说道,“秦易,很抱歉,我……”   从穆禹皓的神色中,秦易就知道,对方和他的祖母感情很好,于是说道,“无需多说,赶紧回去看看吧!”   穆禹皓有些歉意,“那你呢?”   “既然来了,那我就在这儿待一会吧,晚点再回去。”秦易答道。   想到秦易文武双全,一个人呆在这儿,未必会出什么事,穆禹皓只能点头,抱歉道,“那我先走了,往后再一同出游!”   秦易点头,目送穆禹皓匆匆离去。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按照之前的计划,去赏灯之地看一看。   虽然还需五天,延洛府盛大的灯会才会开启,但此时已在布置,去看看也无妨。   不过要赏灯,夜晚去更佳,所以他转身回了客栈,决定晚上再去。   时间匆匆而过,夜幕已然降临。   秦易吃过晚饭,就出了客栈,朝着东南方向走去。   延洛府有五处赏灯之地,分别在东南西北中,秦易从南门进城,客栈也在附近,距离东南赏灯地更近。   一路缓步前行,他发现这个时代的女子,和前世古代不太一样,并非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今街上,少说也有三分之一是女子,颇为赏心悦目。   不多时,秦易就来到了赏灯地的起点,面前是一条长长的道路,张灯结彩,灯火辉煌。   道路两侧摆着众多灯饰,有白色飞马,赤红灯笼,楼宇模型,动物形状等等,数不胜数,可谓是流光溢彩,灯红火耀。   虽然灯会还未开始,但此处已然人流拥挤,息壤喧闹。   些许售卖小食的摊贩,正卖力呼喝着,引来众多客源,忙得不可开交。   秦易一边走,一边赏灯,感觉到了浓重的民俗文化气息。   非常热闹,也非常喜庆,这种灯火满市井的场面,颇为壮观。   难怪前世古代的辛弃疾,游览灯会之后,会作出“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这等诗词。   此前美景,的确盛大!   秦易一边赏灯,一边前行,好不畅快。   缓缓地,他来到桥边,转头望去,发现湖中有许许多多如莲花般的灯盏,点点火光,闪烁不断,与天上的繁星相映照,美绝人寰。   秦易驻足下来,静静的欣赏。   可突然,他听到了一声呼喝,“抓贼啊!抓贼啊!”   秦易蓦地看去,就看到桥头那边,有一名矮小男子,在人群中如鱼般急速奔逃,后面有一个胖硕女子一边追,一边呼喊。   众多游客闻言,尽皆大惊,连忙闪开。   惊吓之下,竟无人上前阻拦。   由此,小贼没有阻碍,逃的更快,一下子就将胖硕女子拉的极远。   见小贼往自己这边跑来,秦易想了想,便有了决定。   没遇到也就罢了,如今遇到了,而他也有能力去惩恶扬善,就不该置身事外。   正当他准备走到桥中央去阻拦时,却看到一个黑袍男子,恰好站在小贼的前方,似是还未发现不妥。   听到呼喊之后,黑袍男子转头望去,就看到小贼闷头冲来,即将相撞!   刹那间,黑袍男子霍地闪开,反应迅疾,速度飞快。   好身手!   秦易暗叹一声,而后诧异。   此人身手极好,为何不阻拦小贼?   他如此思索之时,小贼已冲到身边,秦易没有耽搁,上前伸出右脚,将小贼绊得摔飞出去。   再次瞟了黑袍男子一眼,秦易就走向倒地的小贼,准备将对方制服。   可突然,他眼瞳暴睁!   心觉不妥!   猛地转头,看向那名黑袍男子! 第一百四十九章 深夜密谋!   此时,黑袍男子正在整理腰带。   适才躲闪,他反应仓促,动作过大,以至于腰带微松。   秦易望去之时,对方恰好将一枚玉佩塞入腰带中,难以看到模样。   但秦易确定,他绝对没有看错!   对方躲闪时,那枚系在腰带上的玉佩甩了出来,看模样,就是赤心佩!   不会有错!   整理好衣衫,黑袍男子回头望来,秦易连忙收敛神色,低下头,一脚踩住了准备爬起再逃的小贼。   胖硕女子冲上前,从小贼手中抢过自己的荷包,连声感谢秦易。   四周围观的路人,也都鼓着掌,为秦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喝彩。   秦易目光微瞥,见黑袍男子转身离去,他不敢多待,跟路人客套了几句,将小贼交给几名热心男子,就似若无意地跟了上去。   不用猜就能知道,这名黑袍男子必然是赤心门的人。   这些奸贼不出现则已,一出现就会带来腥风血雨,得多加留意!   这也是秦易想都没想,就决定跟上去的原因。   看一看这家伙有什么阴谋!   黑袍男子非常警惕,每走上几十米,就会回头望一下,目光四下扫动。   好在四周人流不少,秦易适时隐藏,才没有被发现。   但走着走着,发现对方出了赏灯之地,前往一处幽暗的巷子,秦易微微皱眉。   这样一来,就不好太跟踪了。   微微抬头,看向四周低矮的屋宇,秦易瞬间有了决定。   缓步前行,黑袍男子仔细倾听,发现四周静谧无声。   但他依旧不放心,时不时左右四顾,回头张望。   确认了几次,的确无人跟踪,黑袍男子才走到一座府邸前,轻轻敲了敲门,三长一短。   红漆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个男子的半边脸。   阴鸷的目光一扫,看到门外站着黑袍男子,屋里的人才打开大门,让开身子。   黑袍男子再次四顾,见无人跟踪,才一闪身进了门内。   这是一幢带有前院的屋子,院中站着十几人,都是灰袍男子,高矮胖瘦各不相同。   唯独相同的,是他们一脸煞气,目光中有着浓郁的戾气。   黑袍男子走入院中,扫了众人一眼,面容冷肃,低声说着什么。   附近小楼的屋顶上,秦易伏低身子,紧贴青瓦,微微抬头,望向不远处的院落。   看到院中站着十几人,少说也有十七八个,都穿着灰袍,面容冷厉,秦易心中一沉!   在此处,赤心门聚集了这么多人,果真有阴谋!   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一路从屋顶上攀爬,跟踪过来。如今距离虽不远,但也不近,黑袍男子的话语声,他听不太清,只隐隐听到“知府”、“刺杀”、“计划”、“不能失败”等字眼。   莫非这批人,想刺杀延洛知府?   秦易心中,生起了这个猜测。   一边听,他一边飞速思索。   知府虽是四品大员,官位不低,但防范的确不强,出行顶多带上些许衙役。   这些衙役没有太强的战力,估计扛不住赤心门好手的袭杀。   至少在桥边,那名黑袍男子的躲闪速度,就不是衙役所能比拟的。   此外,刺杀未必要强攻,也可以暗杀,若是这些家伙暗中刺杀,没有防范的话,知府或许真会中招。   所以刺杀知府的可行性,还是有的。   问题是,对方的目的为何?   之前,赤心门帮助朝廷要员,转运军弩对付景勋,或许是想让景勋全军覆没,以此来攻讦景勋的靠山。   可谁曾想,山匪并不给力,无法全歼,以至于他们有军弩的消息走漏出去,再加上秦易发现了赤心门的身影,导致这个计划无法实施。   莫非此次,对方也抱着这个念头?   刺杀知府,从而改变京中的势力格局?   有可能!   秦易知道,赤心门的宗旨,就是推翻临瞻王朝。改变京中的势力局面,或许对他们极为有利。   所以绝不能让对方得逞!   秦易刚暗下决心,突然听到了一连串的瓦片碰撞声!   咔嚓!   咔嚓!   这声音不断响起,也不断靠近,让秦易心惊万分。   这是什么玩意?   有人在屋顶上,踩着瓦片朝自己走来?   不可能!   若是人类行走,声音会更大。   咔嚓!   咔嚓!   秦易不敢耽搁,连忙回头看去,想看清是什么东西。   如果可以,一定要阻止对方!   否则,若是被那群赤心门徒所听到,后果不堪设想!   他能感觉出,这些家伙都是好手,绝不是山匪所能比拟。   回头看了一眼,秦易彻底看清。   我特么!   竟然是一只猫!   一只白猫!   从他身后的不远处,缓缓朝前走去,姿态优雅,动作轻缓,可却踩出阵阵瓦片碰撞声。   许是这屋顶过于老旧,青瓦松弛,才会发出如此大的声音。   秦易心中微急,不知道是置之不理,还是按住这只猫,不让它到处乱走。   但以猫儿的警惕性,他未必能够成功。就算按住了,这只猫也一定会反抗,说不会闹出更大的动静。   秦易进退两难,思索片刻,决定还是自己撤离为妙,却听到一声轻喝,“谁?”   院落中,十几名赤心门徒蓦然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屋顶上,弯着身子准备离去的秦易。   完蛋,被看到了……秦易心中一紧,顾不得匿息,霍地起身,在屋顶上飞速奔离。   他戴着面具,适才也只是被对方看到背影,没有暴露真实面容,只要逃出去,就没有后顾之忧!   可当他如此思索时,却听到院落中传来一声厉啸,似是哨声!   本就静谧的四周,顿时生起众多动静!   脚步声骤然大响!   秦易心中顿沉,没想到除了院子,四周还潜藏了这么多赤心门徒!   粗略打量,将近五六十个,都在急速围拢过来。   若是被对方包了饺子,那就完蛋了!   纵使他实力不凡,但面对五六十名好手,没有拉开距离的话,未必能够获胜。   咬了咬牙,秦易在屋顶上急速奔逃,发现对方追击之时,似是有意将他赶向荒僻的地方。   若是到了那里,就绝无脱身的可能,一定要去人多的地方……如此想着,秦易全力施展,朝着赏灯之地飞速跑去! 第一百五十章 紧追不放   秦易急速奔跑,遇墙爬墙,遇坡爬坡,时而在屋顶上攀爬跳跃,时而在平地上狂奔如风。   但纵使如此,他和赏灯之地的距离,依旧遥远!   而身后,却传来阵阵呼啸,有一人速度迅疾,紧追不放。   秦易发力,将对方拉开,没多久又被追上,相距仅有三四十米。   我特么,这人属马的吗,这么能跑……秦易心中暗骂。   没想到他体魄大成之后,竟有人能追上他的速度。   看来哪怕实力不凡,也不能小觑了天下英雄啊。   不过秦易隐隐能感觉到,身后那人只是能跑,实力却是一般。   因为对方并没有爬上屋顶,一直在地上狂追,可见对方的攀爬能力等诸多素质,都不甚强。   由此,他一边急奔,一边思索,是不是该停下来,干掉这家伙,再接着奔逃。   其余人与他至少相距上百米,若是干掉此人,不再被紧紧跟着,就能安然逃离了。   可秦易不敢赌。   若是此人实力尚可呢?   如果未能快速击杀此人,只消对方拖上片刻,其他人追上来后,陷入五六十名好手的包围,他必死无疑!   所以,秦易咬咬牙,只能急速飞奔。   突然,身后的脚步声骤然加大,对方追的更近了!   不行,不能再跑了!   秦易目光一瞥,看到远处有个小湖泊,湖泊边上有座桥。   去那边看看!   心思如疾电闪过,秦易顷刻改向,朝着湖泊飞速奔去。   他猛地加力,一边急冲,一边脱去外衣。   好在他追踪时,多加了个心眼,在白袍外面套了件夜行衣。   紧接着,将脸上的面具也摘下,秦易将这两件物品放入系统空间中,就霍地跳下屋顶,朝湖泊迅疾冲去。   刚刚绕过一栋屋宇,赤心门徒正要发力急追,突然发现前方的屋顶上,并无人影!   猜到对方改向了,他蓦然四望,发现不远处有个湖泊,就朝那边追去。   跑到湖畔边上,看到有座小桥,桥上有两人,一男一女,靠的极近,似在谈情说爱。   他皱起眉头,懒得理会,扭头四下张望,并无人影,只能转向,朝着另一侧追去。   桥上,秦易连连喘息,不时望向身旁的女子。   来到这里,他发现此湖是死水,没有与任何水流相连,没有活水流进来,这里的水也无法流出去。   所以他想潜入湖中,顺着河流逃脱的目的,彻底破灭。   但此时,他无法在逃了,身后已传来脚步声!   千钧一发之际,秦易只能站在女子身旁,挨的极近,装成情侣的模样,希望能骗过来人。   但他知道,自己是在赌!   被人突然靠近,莫说是女子,就算是男子,也会大惊,接着斥责,所以他猜到,待会必定会暴露!   可谁曾想到,此女竟然平淡如初,对于秦易的到来,她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转头轻望,微微一笑,就回过头去,继续观赏波光粼粼的湖面。   那一眼,仿若星辰!   秦易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女,只能用极美来概括。   臻首娥眉,肤如凝脂,五官精美如谪仙,美目盼兮,星光点点,巧笑倩兮,动人心扉……   月光下,湖面,桥边,一袭白裙,如瀑青丝……汇成绝美的佳人望月图景。   对方恬淡安然的气质,让秦易焦躁的内心,霍然沉静。   他心中生起欢喜,没想到此女竟如此淡然。   自己突然靠近,她只是美眸一瞥,并未惊吓,也未尖叫,这气性……不知是大大咧咧,没有防备,还是沉稳大气,无所畏惧。   但不管如何,至少眼下,他没有立即暴露,实乃好事!   唰唰唰声响,数十名被拉开距离的赤心门徒,也追了上来,看到桥边有两人,居中的黑袍男子微微皱眉。   此时,已有些许追到前面去的人,回返过来,低声汇报,“香主,没有找到人!”   连续几人回来,都如此说,黑袍男子看着秦易的目光,愈发狐疑。   片刻时间,那个偷听的贼子逃不出去,一定就在附近!   沉思片刻,他迈步朝秦易走去。   秦易努力平定喘息,五感全力发散,感知身后的动静。   他能感觉到,身后站着数十名赤心门徒,正紧紧盯着自己。   由此,他心中微急,不知道会不会被对方看穿。   如今,对方五六十人已经汇聚于此,若是被识破,将会是一场血战!   他已决定,待会战起之时,一定要跑远点,莫要连累了身旁的女子。   突然,听到脚步声,秦易身体骤然一紧,怎知身旁的女子,却微微笑了笑。   她美眸一转,瞟向秦易,眼中有着些许神情,最明显的是……你有危险了哦。   从此女的明眸中,秦易察觉到这个神色,不由心中一惊。   此女已经知道他的处境了?   那她与自己同处一起,为何不惊不惧?   竟然也没有远离!   如此气性……秦易隐隐猜到,此女必定来路不凡!   “此处黑灯瞎火,为何不去赏灯?”走到近前,黑袍男子紧紧盯着秦易,沉声问道。   颇有质问的感觉。   黑袍男子的手,已暗暗握住了袖中的短刀刀柄,只要这名白袍男子稍有不对,他就立即出手!   身后的数十名赤心门徒,也稍稍靠近了些,紧盯秦易,暗自戒备。   身子紧绷,秦易不知该如何答话。   不论他如何回答,只要身旁的女子说声不对,就会顷刻暴露。   所以他做好了,从系统空间中拿出武器的准备!   怎知,一直恬淡安然的女子,突然出声了,声音轻柔而充满磁性,有种令人信服的感觉,“灯会还未开始,无须急着去看。”   一边说着,女子轻步上前,靠近秦易,轻轻挽住了他的手,带着秦易面向黑袍男子,轻笑说道,“此处幽暗,适合我俩相处,不是吗?”   看到白裙女子的面容,娇媚无边,纵使黑袍男子满心煞气,也禁不住怔了一下。   回过神来,他连忙望向秦易,发现对方的脸上带着轻笑,并无惊惶,也没有气喘,不像是偷听的贼子。   他们一路狂追,到现在都有些气喘,若是面前这人乃是偷听之人,不可能恢复的如此之快。   心中的狐疑少了些,但黑袍男子生性多疑,不可能顷刻就打消,因而看向秦易,想听听对方如何说。   说不定一出声,就能听出他是否惊惶,是否气喘! 第一百五十一章 巾帼不让须眉   秦易面色带笑,心中却惊讶到了极点。   不是因为黑袍男子,而是因为身旁的女子。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帮他!   更加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该如何帮他,如此落落大方,如此沉稳安然,纵使黑袍男子面色凶煞,她都无惊无惧……   秦易平复了惊诧,轻轻搂住了极美女子的香肩,笑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心有佳人,何处不能驻足?”   女子美眸一转,望向秦易,有些诧异。   没想到秦易随口一说,竟是如此有意思的话语,俏脸上的笑容,不由多了些。   黑袍男子皱眉,“你适才一直在这里?”   他隐隐觉得秦易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记不起来。   “废话,身旁有佳人,本公子理应陪着,不在这,还能在哪?”秦易一脸不悦的说道,“去去去,莫妨碍本公子!”   说着,秦易转头,对极美女子微微一笑,后者同样回馈娇媚的笑容。   黑袍男子依旧狐疑,但见秦易一脸坦荡,没有气喘,女子也极为配合,很可能是误会。   但多疑的他,打算再观察一下,便点头说道,“打扰了。”   说罢,他走回众多门徒身旁,对众人低声说了几句。   众人顿时四散,继续搜寻,而黑袍男子则站在黑暗中,继续盯着桥上的秦易。   “莫松手,对方没走。”轻声说着,极美女子回身,倚着栏杆,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   “咳咳……”对于这种求之不得的艳福,秦易只能继续享受。   他转过身,也看着反射出众多星光的湖面,右手依旧轻轻搭在女子纤细柔滑的香肩上。   若不是此女,今晚怕是得血战一场了,秦易心中满是感激,低声问道,“你为何会帮我?”   女子笑了笑,声音清脆如玉珠碰撞,带着些许磁性,“你面容俊秀中正,不似奸逆,对方面带戾气,不似好人,该帮谁,我自然知晓。”   秦易闻言,郑重说道,“多谢,你的帮助,在下必不会忘!”   女子轻缓摇头,“举手之劳,无须再提。”   秦易看着湖面,片刻后再次问道,“虽然有些冒昧,但我还是很好奇,想问一问,姑娘……来自何处?”   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那般冷静淡定,纵使是众多男子,也未必能做得到。   “这个不重要,不是吗?”极美女子笑了笑,美眸转动,犹如星辰般,望向秦易。   秦易便知道,对方有秘密,所以也没有再问,就这样搭着对方的香肩,一同静静的望着湖面。   鼻间,是美人身上的缕缕幽香,随着微风不断飘来。   黑暗中,一名赤心门徒靠近过去,对黑袍男子说道,“香主,还是没有找到。”   黑袍男子皱眉,心中有些烦闷。   他不知道那个偷听的小贼,到底听到了什么……只能期盼距离过远,对方并未听清。   又盯了秦易一会,见没有任何可疑之处,黑袍男子才转身,带着众多赤心门徒,快速离去。   秦易感知到了,微微转头,极美女子也是如此,轻笑了笑。   看来此女的感官,也很敏锐……如此想着,秦易放心下来,收回了右手,恭敬的行了一礼,“姑娘相助,在下没齿难忘,有缘之日,必会报答。”   女子嫣然一笑,没有答话。   “此处并不安全,姑娘也早点离去吧。”秦易轻声劝道,而后才转身离去。   他已经确定,四周再无赤心门徒,可以离开了。   缓缓地,秦易消失在远处,极美女子依旧望着湖面,不言不语。   突然,传来两声轻响,一人从树林中,奔到极美女子身边,单膝跪下。   另有一人从湖中探出湿淋淋的脑袋,轻缓的呼吸着。   单膝跪下的男子,面容俊朗,身形高大,一举一动皆有轩昂之气,他恭敬中带着些许不悦,说道,“小姐,你不该将自身置于险境!”   他带着四十多名好手,隐藏在周围,护卫着极美女子的安全。   看到秦易冲来,他本想带人铲除,可没想到,极美女子却打了个暗号,制止了他们的行动。   他们只能继续隐藏,靠着高超的技术,纵使赤心门徒四处寻找,也没能将他们找出来。   接下来的发展,他身为护卫头领,关注的非常仔细,也很紧张,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只要极美女子有危险,他就会即刻冲出。   可没想到,一向淡雅清冷的极美女子,竟然会主动帮助那厮,而将自身置于险境之中……若是传回去,他这个护卫头领,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因此,他又惊又惧,还有些不忿,在自己心中如仙女一般的女子,为何要帮助那个来路不明的家伙?   极美女子微微笑着,声如天籁,“赤心门的人,还伤不了我,你们退下吧,我再待一会。”   单膝跪地的男子闻言,只能无奈的点点头,打了个手势,示意分布在四周的属下继续潜藏。   而后,他走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藏于水中的男子,也再次潜入水中,没有了任何动静。   一切恢复正常,仿佛什么都没头发生过,极美女子依旧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美眸轻眨,似是在想着什么。   ……   离开湖畔,秦易快速走向赏灯之地。   直到汇入人流,不再孤单一人,他心中的警惕,才消了下去。   终究是逃出来了,真的好险!   微松了口气,秦易就顺着人流,缓慢地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沉思。   可以确定,这些赤心门徒一定有阴谋,如果没有猜错,正是他所听到的那样,对方想刺杀知府!   很可能就是延洛府的知府!   没有听到也就罢了,既然听到了,秦易做不到不管不顾。   不论如何,都得给延洛知府示警一下。   就算是杞人忧天,也比没有防范好得多。   倘若真有刺杀,延洛知府靠着提醒逃过一劫,也会对他心有感激,这是顺带的好处。   如此想着,秦易就转向,朝着客栈走去。   如今已是夜晚,府衙散值了,得等到明天,府衙才会有人。   可当他刚转过身,准备离开赏灯之地时,就看到前方站着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黑袍男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纨绔子弟   看到黑袍男子,秦易眼瞳暴缩,但在顷刻间,就恢复了原样。   他迈步前行,走到黑袍男子面前,一脸不悦的说道,“怎么在这里也能碰到你?”   他能确定,只是凑巧碰到,而不是被跟踪,因此才故作姿态。   黑袍男子眯着眼,紧紧盯着秦易,似是想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任何一丝不妥。   “你怎么在这?你那个女伴呢?”黑袍男子不答反问。   “本公子为何不能在这?”秦易一脸不耐烦,“她家里有事,先回去了。”   “本公子家大业大,多的是女人,她回去了,难道还不能找其他人吗?”秦易嚷道。   此处人流拥挤,只要赤心门的人不是疯子,就不敢在此处动手。   所以他要做的,是不能有一丝惊惧,得将对方蒙骗过去。   越嚣张越好,符合他之前的纨绔子弟人设。   黑袍男子盯着秦易,许久不说话,片刻后才说道,“那个女子,你若是玩腻了,可以让给我,你出价,我给得起。”   秦易蓦然眯眼,极其不悦,骂道,“本公子的女人,纵使不要了,也得养在深闺,凭啥让给你?懒得跟你废话,给我让开!”   看了许久,从秦易的脸上,黑袍男子看不出丝毫不妥,只能让开身子。   秦易冷哼一声,骂骂咧咧的朝前方走去。   他能察觉出,黑袍男子在后面紧盯着自己。   所以为了符合人设,路过一个俏丽女子时,他特意眨眼放电,吹了一声口哨,引得对方怒声斥责。   好不容易走到阴暗处,再无人影,秦易才松了一口气。   今晚真特么惊险,危险一波接一波,也太刺激了吧!   待了片刻,平复了心情,秦易才回到客栈,直接睡下。   第二天,醒来吃了个早饭,估摸着时间,府衙大概已经当值了,他才出了客栈,朝着府衙走去。   一路上,秦易有些担忧,怕再次遇到黑袍男子。   昨夜也就罢了,出来寻欢作乐,不带人很正常。   可若是此时再遇到,被对方发现自己独自一人,没有随从,没有轿子,很可能会露馅。   但他一路前往府衙,都未曾碰到对方,才暗暗松了口气。   不出意外,府衙门口的衙役,挡住了秦易,不让他进去。   秦易不可能说明来意,只能拿出代表策院生员的腰牌,递给对方说道,“麻烦通告一声,就说策院生员,有事求见知府大人。”   纵使是知府,只要不是特别忙,也不是特别摆谱,对于生员的求见,向来都会见上一面。   毕竟谁都不想无缘无故得罪一个未来有可能飞黄腾达之人。   不多时,衙役出来了,将腰牌递回给秦易,说道,“跟我来吧。”   秦易当即跟着衙役,走到了后堂,看到一名面容清癯,留着山羊须的绯袍老者,坐在案几之后,正在审批案牍。   “大人,人已带到。”衙役恭敬的喊道。   绯袍老者抬头,看了秦易一眼,而后对衙役点点头。   衙役下去之后,秦易看了一眼四周,见屋中再无他人,才出声说道,“学生见过知府大人。”   绯袍老者点头,问道,“你是本府生员?”   秦易摇头,“学生乃是离阑府的策院生员,前来延洛游玩。”   “姓甚名谁?”绯袍老者问道。   “学生名唤秦易。”   秦易刚答完,绯袍老者一脸惊讶,“你就是秦易?”   “立下不菲功绩,陛下亲自赏赐的那个秦易?”绯袍老者一叠声问道。   “正是在下。”秦易点头。   绯袍老者站起身来,抚着山羊须,赞叹说道,“果然是青年才俊啊,本官早已听闻你的事迹,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来人,上茶!”朝着堂外,绯袍老者高声喊道。   接着,他对秦易说道,“莫要站着,坐下吧。”   秦易也不客套,当即在侧位上坐下。   等到衙役给秦易端来茗茶,绯袍老者才坐回原位,抚着长须,笑呵呵问道,“不知你来本衙,所为何事呀?”   虽然秦易不是本府生员,但对方实力不凡,将来必是朝中显贵,如今恰好碰面,可以交好一番。   因此,绯袍老者平宏儒,态度极为和善,满脸慈祥笑意。   秦易没有喝茶,放在一旁,说道,“学生此来,是有大事相告。”   平宏儒闻言,眉头顿时微皱,“什么大事?”   “有人意图刺杀大人!”秦易沉声说道。   平宏儒一震,眼瞳霍地睁大,而后想到什么,呵呵一笑道,“秦易,你这就着相了,本官堂堂四品官员,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刺杀本官?”   秦易顿时诧异,没想到对方竟然不相信。   可看起来,对方并不是一个狂傲自大的人啊。   他只能接着说道,“不论如何,还请大人做好防备,以免让贼子得逞。”   平宏儒依旧摇头,“你莫要说笑了,这是不可能的。既然你没有其余事情,那就到这吧。来人,送客!”   秦易微惊,这……   就算不信,也不至于这么急着赶人吧!   没等他多说,两名衙役就走入堂中,对秦易说道,“请吧。”   哪怕想再劝,但此时人多耳杂,秦易不能多说,只能抿抿嘴,起身离去。   出了府衙,秦易甚是无奈。   他还是第一次跟这种不听劝告的官员打交道。   不论是离阑知府曾明知,还是黑面阎罗穆王,都是兼听则明之人,不会固执己见。   可这平宏儒……   唉!   轻叹一声,秦易摇摇头,朝着外面走去。   反正他已经尽力了,平宏儒听不听,是对方的事情,他于心无愧。   如此想着,秦易走出了几百米,转过街角,准备回返客栈,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蹄声。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停到身后,帘子被掀开,一名锦袍男子露出头来,“秦易,请上车!”   秦易回头看去,疑惑问道,“阁下是?”   锦袍男子拿出一枚腰牌,低声说道,“在下奉平大人之命,前来请阁下一叙。”   秦易顿时惊讶,这是何意?   顷刻间,他就想明白了,平宏儒之前所为,或许是担心走漏消息,不敢多聊,才将他赶出来。   这么说,府衙之中,潜藏有奸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恳请阁下   带着疑惑,秦易上了车,锦袍男子将腰牌递给秦易。   秦易接过后,细细一看,的确是四品大员所拥有的腰牌,上面篆刻了平宏儒之名。   将腰牌还给锦袍男子,对方拱手说道,“想必阁下已经猜到了,没错,府衙中已有奸细,但一时查不出是谁,大人才不敢与你多聊,还请见谅。”   秦易摇头,“无妨。”   不多时,马车就驶入一座里坊,秦易掀开帘子一看,发现四周屋宇并不奢华,可见不是富人所住的里坊。   这个平宏儒还真谨慎啊,没有将见面地点选在他家。   猜到秦易所想,锦袍男子笑道,“为了掩人耳目,大人会于在下的寒舍中,与阁下会面。”   秦易点头,没有多说。   不多时,马车就驶入一座两进院落。   秦易下了车,随着锦袍男子走过前院,来到正堂。   此时,堂中已站着一名青袍男子,面容清癯,留有山羊须,正是延洛知府平宏儒。   秦易拱手行礼道,“学生拜见知府大人。”   平宏儒转过身来,对秦易说道,“莫多礼,来,请坐!”   语气虽正常,但从平宏儒的眼神中,秦易看得出,对方有些焦急。   他便坐在侧位上,平宏儒则在主位上坐下,没有墨迹,直接问道,“秦易,可否将你所知道的,都给本官讲述一下?”   秦易点点头,将昨夜在赏灯之地碰见黑袍男子,而后一路跟踪,探听到消息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只不过,他隐去了遇见极美女子的部分,说成自己趁机逃脱。   他如此做,只是不想将无关人等,牵扯到此次事件中。   听完秦易所说,平宏儒紧皱眉头,默然不语,似在沉吟。   坐在一旁的锦袍男子,也沉着脸,思索起来。   秦易讲述之时,此人就在旁听,可见是平宏儒信得过的人。   “大人,或许对方真有此意!”锦袍男子出声说道。   虽然刺杀知府乃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但赤心门的人,还真做得出来。   平宏儒点点头,对秦易说道,“一旬前,本官就发现,延洛府中,多了很多行迹诡异之人。”   “想到灯会即将到来,为了避免这些牛鬼蛇神生事,本官就派衙役去调查一番,想看看对方所图为何。”   “可众多衙役还未行动,对方就销声匿迹,无影无踪。”   “由此我便推断出,府衙之内一定有奸细,以至于政令刚出,对方就提前知晓,隐藏起来。”   沉声说完,平宏儒眉头紧锁,不断抚着山羊须,可见内心颇为焦灼。   “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赤心门的人!”说到这,平宏儒的眼中,浮现一丝凝重。   他之前以为是下九流之人,难生大事。可若是赤心门,对方所图必然不小,做起来的事情,也肯定不是小事,不得不防!   秦易点头问道,“那大人想如何应对,是增强防范?还是揪出对方?”   在他看来,第二个方法会更好。   毕竟防得了初一,防不了十五。   一直防范下去,也不是办法。   更何况,平宏儒乃是堂堂知府,四品大员,日夜防范而不敢反击,有些说不过去。   平宏儒猛地眯眼,定声说道,“防范是应当的,但本官岂能任由这些宵小,在本府胡作非为,自然得铲除!”   “我会传信巡抚,获得本府驻军的调动权,只要这些家伙敢冒头,就派兵将他们一网打尽!”   秦易之前说了,赤心门徒至少有五六十人,但平宏儒知道,绝对不止。   说不定,会有数百名!   如此多的赤心门徒,光靠衙役无法搞定,得调动兵马才行。   秦易点点头,觉得此法不错,他还未开口,就听平宏儒说道,“可问题是,赤心门向来隐秘,极难寻迹,昨夜若不是你机缘巧合之下碰到,说不定直到对方发难,我们都被蒙在鼓里。”   秦易闻言,点了点头,对方所说,的确是事实。   以往诸多大事,背后都有赤心门的影子,可都是事发后才察觉。   在对方筹划之时,无人能够发现,由此可见,这些家伙的确善于潜藏。   就如离阑府的军弩案,从山匪获得军弩,到景勋部队遇袭,一路发展过来,赤心门都潜藏在阴影中,不被发现。   要不是穆王请他去调查,要不是赤心门徒不小心遗漏了赤心佩,说不定到现在,大家都不知道赤心门曾参与过此事。   “本官会派信得过的衙役,去明察暗访,”平宏儒沉思片刻后,说道,“但他们实力浅薄,本官不敢抱有希望。”   衙役的实力,秦易的确见识过,比普通人强不到哪里去。   “所以本官恳请阁下帮忙,”站起身来,平宏儒拱手说道,态度极其恳切,“阁下查案之能力,我已在信报中得知,此事除你之外,无人能为,还请阁下帮我!”   秦易惊讶,连忙起身,“大人无须如此,折煞了学生!”   平宏儒接着说道,“只要阁下找出赤心门的位置,传信于我,我就派兵前去铲除,不会让你陷入险境之中的。”   “倘若功成,我也一定会实情上表,绝不会隐瞒你的功绩。”   “本官之性命,本府之安危,只能靠你了。秦易,本官请你过来此处,就是想恳求你的帮忙!”   当得知自己面对的是赤心门时,平宏儒心中生起惊惧和彷徨。   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去对付这帮亡命之徒。   不是没有兵马,他有,只要得到巡抚授权,就能调动驻军。   可问题是,对方隐藏在暗处,他哪怕拥有上万兵马,也未必管用。   必须有一个智勇不凡、能查善断的人,帮他找出赤心门徒的所在。   而这个人,他身边没有。   所以,他才如此迫切的需要秦易的帮助。   秦易不知该如何说,对方如此恳切,他若是拒绝,也太不给面子了。   想到自己无事可做,再加上就如对方所说,只要找出位置,无须硬碰,危险性会小很多。   于是,秦易出声应道,“大人客气了,既然大人看得起学生,学生不会坐视不理。”   闻言,平宏儒大喜,“那本官就先谢过阁下了!”   一旁的锦袍男子,也是喜不自禁。   他知道秦易的能力,能得此人的帮助,这次行动,成功率会大幅上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刑讯逼供   “秦易,你说说,需要什么帮助,本官一定会全力调配。”平宏儒说道。   秦易想了想,摇头说道,“赤心门徒极其警惕,调查之行,人数宜少不宜多,我单人行动即可。”   他本想说,我需要一个可以幻化成其他人的面具,可问题是,这个世界压根就没有。   看来得去系统里学点易容术了,免得再出现和黑袍男子面对面的情况。   他们已经碰过面几次,再见到的话,很容易露馅。   突然,秦易想到了什么,“人员方面,无须帮助,但我需要一个隐秘的屋子。”   “可以,”平宏儒说完,再次站起,拱手郑重说道,“阁下肯相助,本官感激不尽!”   ……   离开之后,秦易缓步走回客栈,一边走一边沉思。   既然答应了帮忙调查,就得尽心尽力。   那这第一步,该如何做呢?   他知道,经过昨夜一事之后,赤心门徒不会再去那个院落。   而且他猜测,对方不仅不会去,反而还会派人监视。   说不定就等着自己送上门去。   想到这里,秦易顷刻有了计策。   可以将计就计!   ……   延洛府城,东南方向。   一幢废弃的楼宇,屋顶上,一名灰袍男子正蹲坐着,目光阴鸷地盯着不远处的院落。   那幢院落,正是他们昨夜所处的地方,被人跟踪之后,香主带着众多门人连夜转移阵地。   这幢院落就废弃下来。   但香主的谋略,非常人所能比拟,竟然派出十人,前来监视,说只要有人靠近那幢院落,就将对方擒下。   如此一来,就有可能抓到昨夜偷听之人。   众多门人赞叹不已,被香主的谋略所惊到,灰袍男子也是如此,他在这里守了几个时辰,不敢稍有疏忽,生怕坏了香主的计谋。   他相信,那个人一定会回来,自己也一定能抓到对方,从而提升在赤心门中的级别。   正当他如此思索时,突然听到一道轻响,似是在身后生起。   带着疑惑,灰袍男子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脸上满是笑容,且站着不动的俊秀男子。   眼瞳暴缩,他正要大喊,就看到俊秀男子动了。   下一刻,只觉脑后巨痛,眼前一黑,灰袍男子就倒了下去,再无意识。   ……   “什么!”一处隐秘院落中,黑袍男子听到门人的话,顿时一惊。   他蓦地站起,急声说道,“你再说一遍,谁不见了?”   被黑袍男子脸上的狰狞神色所吓到,灰袍门人禁不住退了一步,而后才壮着胆子说道,“适才,我吩咐门众去换班,替下正在监视的弟兄们,可谁知道,竟然少了一人!”   黑袍男子眉头紧锁,急声问道,“少了谁?”   “铁头!”   听到这个名字,一脸急色的黑袍男子,反而冷静下来。   灰袍门人有些惊讶,不知道香主为何会有这个变化。   “既然是铁头,那就不用担心,”黑袍男子说道,“他铁骨铮铮,吃得了苦,哪怕对方用刑,也不会透露半点信息,可以放心。”   “况且,铁头嘴中含了剧毒之物,以他的性子,发现被掳走,必然会第一时间吞下毒药,不会被对方套出任何信息。”黑袍男子越说越冷静。   目光一眯,绽起阴光,黑袍男子吩咐道,“传令下去,在院落四周监视的十名弟兄,不用再监视院落了,互相盯着。”   “对方从铁头那儿问不出什么,必然会再次下手。下一次,定要擒住此人!”   听到黑袍男子的分析,灰袍门人满心敬佩,暗叹不愧是香主,这头脑就是机智敏锐,非他们所能比拟!   ……   “噗!”   柴房中,倒地不醒的灰袍男子,被一盆冷水泼醒,顿时一个机灵,连忙挣扎。   可却发现,他被捆的严严实实,完全动不了。   心中大惊,灰袍男子猛地咬牙,脸色骤变!   他连忙用舌头搅动口腔,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找了一会,脸色愈发煞白。   “你是在找这个东西吗?”   屋中,一个俊秀男子长身而立,脸上带笑,甚是阳光,他举着右手,手中捏着一枚绿色药丸,朝灰袍男子问道。   看到那个药丸,灰袍男子面无人色,连忙大喊,“快还给我!”   俊秀男子,也就是秦易,微微一笑道,“想死?很容易,老实答话,我可以让你死个痛快。”   “若是不答,死前的折磨,你免不了。”秦易的语调微冷,“说吧,你们有多少人在延洛府,老巢在哪?”   “哼!”猛地扭过头去,灰袍男子一脸决绝。   “不说?”秦易冷声说道,“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待会的苦,你可受不了!”   灰袍男子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知道对方骨头硬,不好弄,秦易也懒得废话,说道,“你很幸运,遇到了不懂刑讯的我,但也是你的不幸,因为我请来了刑房老手。”   说罢,他转身走出房门,对着站在门外的锦袍男子说道,“交给你了。”   之前,秦易得知了锦袍男子是延洛府衙里的司狱,名唤贺锐,极擅刑讯。   所以擒下灰袍男子之时,他就将对方请来,想着灰袍男子不老实,就让贺锐施展一下手脚,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   贺锐舔了舔嘴唇,眼中流露出一丝渴望,“府衙里的犯人都是软脚虾,没等我怎么施展,他们就招了,很没趣……”   “而赤心门徒,听说骨头都很硬,我一直很感兴趣,现在终于遇到了。”   带着变态般的笑容,贺锐提着一个木箱,迈步走进了柴房中,房门随之关上。   看到对方的笑容,秦易打了个寒颤。   这家伙……真够变态啊!   接着,便是一阵惨嚎,声震四野。   虽然此处较为偏僻,四周都是废弃宅邸,无人居住,但如此惨叫下去,终究是不太安全。   所以,秦易想进屋,让贺锐用破布堵住灰袍男子的嘴巴,怎知惨叫突然一停!   片刻后,贺锐打开房门,缓步走出。   他用布擦着手上的血,脸上略带满足。   秦易诧异问道,“问出来了?”   贺锐摇头,“对方骨头很硬,怎么问都不肯说。”   秦易有些疑惑,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刑讯呀。   怎知贺锐遗憾说道,“所以我加大了力度,可这厮却不禁折腾,死掉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惊天发现   秦易惊诧,连忙跑进柴房中,就看到灰袍男子全身血迹,眼瞳大睁,全身僵硬,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秦易愣住了,没想到这贺锐的刑讯,竟如此恐怖,居然能将人活活整死。   牛逼!   可问题是,贺锐过瘾了,却什么都没问出来,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秦易眉头紧皱,暗自沉思。   掳人这事,不能再做了,他相信黑袍男子但凡不傻,就不会让他再次得逞。   就算又掳来一人,说不定还是不肯吐露,得换个法子!   ……   延洛府城,东南方向。   密林中,盯着不远处屋顶之上的同伴,身着灰袍的精瘦男子打了个哈欠。   香主让大家不再监视废弃院落,而是互相盯着,原以为那个小贼会再次掳人,可没想到,时至傍晚,那贼子也没有动手。   看来今日,是无功而返了。   这样想着,灰袍男子算了算时间,发现也快换班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灰袍男子回头看去,发现是同伴,便起身伸了个懒腰,跟对方点点头,就朝着密林外走去。   香主要求,换班之后,得立即回返新的据点。   所以不敢耽搁,这名灰袍男子疾步前行,不时回头张望,担心被人跟踪。   一路疾走,来到南方,灰袍男子钻入一处巷子之中。   不远处,屋顶之上,秦易伏着身子,目光轻瞥,盯着灰袍男子的动向。   看到对方走入一幢极大的院落,秦易心中微喜。   这次跟踪,果然有收获!   他仔细一看,发现这幢院落有三进,还有个花园,庞大无比,很可能是赤心门徒的最大据点。   若是将此据点给端了,说不定能将赤心门徒一网打尽。   当然,是不是全员在此,不能靠想象和猜测,得看证据。   若不调查仔细,却直接率兵来打,说不定收获不多,反而会打草惊蛇。   如此想着,秦易趴在青瓦之上,静静望着。   只见片刻时间,就有近十名灰袍男子,陆续进入院落之中。   很显然,这十名赤心门徒,都是在废弃据点附近监视的人。   看着看着,秦易突然发现一个诡异之处!   这些人全都走入正堂,而后不再出现。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是穿过正堂,前往厢房休息才对呀,怎么全都待在正堂里?   莫非他们在正堂里挨个排排坐?   不可能,正堂四面无墙,此时轻风微寒,一直呆在正堂,会很难受。   就算能承受,也该上厕所才对啊。   可却没有人从正堂里出来。   秦易隐隐猜到,正堂中,很可能藏有暗道或密室!   可以直通其他地方,以至于只进不出。   若是如此,就得查探一下这个密道和暗室,是通往何处了。   得将尽头堵住或守住,否则,纵使攻打此处巢穴,也可能会这边打,那边逃,白忙活一场。   想了想,秦易便跳下屋顶,朝那幢院落走去。   来到矮墙旁,倾听了一会,没有声音。   带着面具、白袍之外披了黑袍的秦易,才悄咪咪的翻墙,进入院中。   蹲在树干之后,目光一扫,没看到前院有任何人。   猫腰匿息,沿着墙角前行,秦易来到大堂附近,眯眼细看,发现里面的确无人。   果真是有暗室或者密道!   他轻悄悄地走入大堂中,认真观察。   整个大堂极其简单,只有主位,以及两侧放有座位,其余地方皆是空旷。   秦易暗暗猜测,若是有密道入口,也只能设在地板上。   如此想着,他上前蹲下,在地板上摸索起来。   果然,在主位之后,他摸到了一个铁圈,握住这个铁圈往外一拉,就将连着铁圈的地板拉了起来,露出一个水缸大小的洞口。   往洞口里看去,可以看到一层层石质台阶,蔓延向下。   里面有些光线,虽能视物,却显得有些幽暗,秦易皱了皱眉,提着幽蓝刃,弯腰探入洞口之中,沿着台阶往下走。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短刀幽蓝刃,比细长的云纹刀好使很多。   走了一会台阶,秦易就下到平地,往前一看,的确是一个密道。   这密道还挺宽阔,可容三人并肩而行。   秦易小心翼翼的往前行去,特意放轻脚步,以免造成动静。   走了将近一刻钟,他来到一处洞穴之外。   这个洞穴在密道一侧,并不是尽头,可见这密道非常长,往前延伸极远,不知通向何处。   靠着墙壁,秦易小心翼翼的往洞穴里看去,发现里面并无人影。   他才一闪身,进入洞穴之中。   这个洞穴极其宽大,几乎有两个正堂的大小。   仔细扫视,秦易看清了洞穴的布局,角落里堆放了许多东西,他上前一看,眉头微微皱起。   好刺鼻的味道!   只见右侧的角落中,堆放着许多黄色粉末,味道极冲。   在前世,秦易曾进过化学实验室,闻过硫磺的味道,和此时闻到的味道非常像!   莫非就是硫磺?   带着这个疑惑,秦易看向另一侧,那里堆放了许多白灰色粉末。   上前摩挲了一下,秦易分辨不出是什么。   但他隐隐猜到,如果之前那个刺鼻粉末是硫磺的话,那这个白灰色粉末,就很可能是硝石!   硫磺+硝石……赤心门的人,是想制作火药?   想到这,秦易心中一惊!   这些王八犊子不会是想在半路上,用火药炸死平宏儒吧?   有可能!   这方法可以降低己方伤亡,成功率极高。   发现此处洞穴,除了这两种物品,再无他物。秦易便猜测,应该还有其他洞穴。      因为制作火药,除了硫磺和硝石,还需要木炭。   或许木炭,就存放在其他地方。   这般想着,秦易出了洞穴,小心翼翼的继续往前走去。   走了没多久,他就来到一处洞穴之外,探头一看,依旧无人。   他走了进去,发现此处洞穴堆放的东西,比上一个洞穴还多。   果不其然,真有木炭!   此外,角落中,还堆放了不少竹子和宣纸,秦易略微诧异?   这些竹子和宣纸……用来做什么?   猜测片刻,他没有具体思路,便停止遐想,转身出了洞穴。   进来已久,得尽快找到密道尽头,而后离开,以免被人发觉。   加快脚步,秦易朝着密道深处,快速匿息前行。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六章 紧急撤离   一股嘈杂凌乱的声音,从密道深处传了过来,还有一阵阵不断逼近的脚步声!   秦易倏地一惊,也明白过来,这些下到密道里来的赤心门徒,准备回到地面了。   也就是说,如果他再不赶紧走,就会与对方碰面!   蓦地回身,秦易朝着来路匿息疾走,既要走得快,又得压住脚步声,以免惊到密道深处的赤心门徒。   只是片刻,他就来到第一个洞穴,正要走过洞穴,朝着密道入口走去时,洞中突然走出三人,与秦易打了个照面!   四人眼瞳同时暴睁!   秦易在刹那间,动了!   左手一甩,两枚飞刀霍然射出。   带出刺目寒光!   “嗤!”飞刀射入头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同一时间,手持幽蓝刃的秦易,冲到了第三名赤心门徒的身前。   在对方正要暴退,也要呼喊之际,秦易的右手霍然划过!   鲜血溅射!   捂着脖子,第三名赤心门徒眼瞳暴睁,哆嗦着后退,嘴中发出嘶嘶声响,满脸都是痛苦。   他骇然至极!   完全没想到,对方的速度竟如此之快!   太快了……   带着这个想法,第三名赤心门徒随着另外两名同伴,咚的几声,倒在了地上。   倒地声音虽大,却也被身后众多脚步声所遮掩,并未惊动任何人。   秦易微微松了一口气,暗叹好险之时,身后突然生起惊叫,“谁!”   倏地回身,秦易刹那间甩动左手,飞刀爆射而去。   “嗤!”   洞穴口,刚刚走出来,准备抽出武器的赤心门徒,胸口顿时中刀,深深没入。   密道深处的脚步声,顿时急促而凌乱起来,“有动静!”   他们显然听到了嘶喊。   秦易略微头疼,没想到干掉了三个人,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这下被赤心门徒发现了,得赶紧走!   如此想着,他也不再匿息,改为疯狂前冲,朝着密道入口跑去。   即将来到密道口,看到一人正要走下台阶,秦易甩手就是一柄飞刀。   那人应声而落,秦易抢上前去,三步并作两步,出了密道口,来到大堂中。   他刚刚站稳,就看到前方厉芒闪过!   下意识的挥刀一档,一柄长刀砍在幽蓝刃上,爆发出一阵火花,而后断成两截。   转守为攻,秦易挥刀划过,左手甩动,身前两名赤心门徒,一个被封喉,一个头颅中刀,都倒在了地上。   密道口并未合上,秦易能听到,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从里边不断传出,声音越来越大。   对方快追到了。   他连忙关上密道口,将主位上的座椅,都挪到密道口上方,将其压的严严实实。   弄妥之后,他倏地冲出大堂,翻过矮墙,没入远处的树林中。   跑出很远,确定安全之后,秦易才摘下面具,脱去黑袍,放入系统空间中,且处理掉一些痕迹,俨然再无嫌疑。   走出密林,来到小桥边上,顺着人流,秦易朝集市走去。   微微回头望去,没见有人追来,秦易知道,自己安全了。   可问题是,他被发现了,不得不杀人,从而打草惊蛇,恐怕这个据点,对方也会放弃。   他有些无奈,压根就没想到,那个洞穴里竟然会有人。   这些赤心门徒,或许是在他进入之后,才跟着进入的吧。   沉思片刻,秦易决定,不管如何,这个据点都不能放过,得让平宏儒派人前来搜寻。   纵使人走了,硫磺和硝石等物品,能缴获还是缴获的好,以免对方拿来害人。   此外,密道深处应该是个封闭空间,里面或许会有什么收获。   这般想着,秦易改道,朝着他和贺锐约定好的接头地点,快速走去。   ……   “快!就在前面!快点!”   一队身着黑甲的士卒,朝一幢极其宽大的院落冲去。   在甲胄碰撞的咔嚓声中,众多士卒将这幢院落围的严严实实。之后,便有数百名士卒,踹开大门,涌入前院,迅速搜寻院落中的每一处。   为首者,乃是延洛府驻军千户,名唤张淘。此时,他带着众多士卒站在大堂中,看着那个被掀开的密道口。   “小心行事,莫要莽撞!”对一名百户嘱咐完,张淘一挥手,那名百户便带着众多士卒,小心翼翼的下了密道。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张淘有些焦躁,就看到一名士卒从密道中钻了出来,对张淘恭敬说道,“千户,密道中没有找到任何人。”   张淘皱眉,“密道通向何处?”   “没有通向任何地方,死路,尽头是个极大的洞穴。”士卒答道。   “有没有什么收获,例如硫磺或硝石?”张淘眉头皱的愈紧。   “只有些许粉末残留。”   听完士卒所说,张淘就明白了,赤心门徒撤得非常快,而且还将密道中的东西,全都转移走了。   他只能无奈喝道,“撤兵!”   得回去复命了,此次行动,没有任何收获,反而打草惊蛇。   想必下次,要想抓住这群滑溜的家伙,肯定极难!   ……   贺锐府中,秦易坐在侧位上,眉头微皱。   主位之上的平宏儒,同样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片刻后,平宏儒舒展眉头,对秦易说道,“阁下果真实力不凡,这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巢穴。”   “可惜让他们逃掉了。”秦易应道。   “无妨,得知他们在制造火药,已是极大的收获,往后我小心一些,即可!”平宏儒笑道。   虽然最终结果为零,但他还是很满意的。   可见这些赤心门徒,也没多厉害,秦易轻轻松松,就能将对方揪出来。   只可惜,这次打草惊蛇之后,下次再想揪出他们,就很难了。   所以沉吟片刻,平宏儒说道,“阁下无须再去查探了,有了这次行动,对方必定不敢再冒头,近来会安全一些,等到灯会过后,我会酌情大索全城,将他们一一揪出来。”   秦易闻言,点了点头。   既然平宏儒觉得问题不大,无须再查,那他也没必要逞强,只是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对付平宏儒而已,根本无须使用火药,直接半路袭杀即可。   也无需这么多人,可赤心门人数不少,且也迟迟不动手,似在筹划什么。   此外,他也问过贺锐,得知平宏儒在京中并无靠山,因此才在延洛府一做就是七年,从未高升过。   由此可知,赤心门对付平宏儒,并不能改变京中格局。   这就让秦易有些怀疑,赤心门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会不会,对方并未想过刺杀平宏儒?   或者刺杀平宏儒,只是计划的一部分,而不是主要目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阴毒诡计!   接下来,秦易恢复了闲散生活,时而骑马出城,观赏府城四周的大好河山,时而等到月上三竿,前去赏灯之地游玩。   随着时间不断逼近,延洛府城内,五大赏灯之地,摆设的愈发完整,到处都是流光溢彩,灯红火耀,极为喜庆和炫目。   人流量也越来越多,王朝各地,都有不少游客汇聚于此,等着参加整个临瞻规模最为盛大的灯会,可谓是摩肩接踵,熙熙攘攘。   在赏灯之地,秦易闲逛时,五次有两次都会遇到黑袍男子,他不由诧异。   这厮在赤心门中,应该是有点地位,为何天天来逛灯会?   他不该是筹划着刺杀平宏儒才对吗?   一开始,碰见此人,秦易都会选择躲开,但有两次实在忍不住,便暗中跟了上去。   可或许是有了戒备,黑袍男子的反跟踪技巧,大幅上涨,秦易跟着跟着,总会跟丢。   只因对方每次都会走入密林中,秦易只能远远缀着,等到对方进入密林,他随之进入,就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两次以后,秦易就没有了跟踪对方的兴趣。   渐渐地,时间到了灯会前夕。   夜幕降临,秦易于客栈中吃过晚饭,站在窗台前,看着远方漆黑的天空。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着不安。   明日此时,就是灯会开启的日子了,那时候,必定会人潮拥挤。   若是出现一点意外,就会带了重大伤亡……想到这,秦易突然一震!   灵光在脑海中,疯狂闪过。   他发现,自己似乎抓到了重点,赤心门真正的意图!   这个想法在他的心中,犹如雨后春笋般,疯狂滋生。   顾不得耽搁,他立即离开客栈,骑上骏马,朝着赤心门废弃的老巢驰去。   他知道,自己会生起这个想法,是因为疑点太多了。   对方迟迟不对平宏儒动手,就是最大的疑点!   没多久,秦易来到赤心门曾经的老巢之外,此处已被封锁,门口有些许衙役在看守。   秦易不敢惊动衙役,谁知道这些人当中,有没有赤心门的奸细。   所以他在远处拴好马匹,就从无人监守的地方,翻墙进了院落。   看了下四周,秦易暗暗摇头,这些衙役也太不给力了。   里面竟然一个守卫都没有,显然只守外围,忽略了内部,形同虚设。   他快步来到密道口,打开之后,就钻了进去。   此时已是深夜,内部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   秦易从系统商城中,日常物品板块,购买了火折子。   揭开之后,他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持着幽蓝刃,小心翼翼的往下走去。   来到第一个洞穴,进去一看,发现之前如小山般高的粉末,都已不见,只有地面上有些许残留。   看来是被对方转移走了。   秦易接着往前走,来到第二个洞穴。   如第一个洞穴一般,此处原有的竹子、宣纸和木炭,也都不见了,唯独有一两片竹子,孤零零的躺在角落,显然是被遗漏。   出了洞穴,他继续往前行去。   之前,因为密道深处有人出来,所以秦易没有走到尽头,如此想去看一看,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走了许久,他终于来到密道的尽头,是一个极其宽大的洞穴,可容数百人。   那日,众多赤心门徒,或许就在这里面,做着什么隐秘的事情。   秦易进去之后,举目一扫,眼睛微微眯起。   虽然同样被赤心门徒转移走了,但角落中,依旧有一些残留,显然是对方过于仓促,没有全部收拾干净。   他上前蹲下,拾起地上之物,眉头紧锁,心中疑惑。   这个物品,是一枚蜡烛。   竹子、宣纸、蜡烛……   秦易暗自默念,突然,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事物——花灯!   赤心门徒在做花灯!   联想到火药,秦易心中猛地一颤!   这些该死的家伙,不会是想将火药用在赏灯之地吧?   应该就是这样!   秦易的手,紧紧握起,手中的蜡烛顷刻变形。   他全都想明白了。   赤心门徒不是想炸死平宏儒,而是想炸死众多平民百姓!   难怪黑袍男子经常出现在赏灯之地,这厮就是在安排和布局。   秦易的心,急速下沉!   他感觉到阵阵阴冷!   对方太过歹毒了!   他们这么做,一定有更深层次的目的,不是为了杀戮而杀戮。   那是为了什么?   秦易想不出来,但他知道,一定要阻止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   霍地起身,秦易正要走出洞穴,眼前突然寒光一闪!   一柄长刀,猛然斩向他的脑袋!   眼瞳暴缩,秦易在千钧一发之际,弯腰一闪。   锋利的刀刃,从他脸皮上划过,凌厉的寒风,激起阵阵鸡皮疙瘩。   趁着对方刀势用老,秦易不退反进,直接撞入杀手的怀中。   他手中的幽蓝刃,深深插进对方的胸膛,鲜血溅到秦易的手上、身上,血腥味扑鼻!   杀手被撞飞出去,摔倒在地,颤栗了几下,就彻底咽气。   一击致命!   迈秦易步上前,从对方的胸膛中,将幽蓝刃拔了出来,用之前购买的布帛,擦掉身上的血迹,皱眉沉思。   他知道,自己发现了重大线索,以至于躲在暗处的赤心门徒,不得不骤下杀手。   事不宜迟,得立即告知平宏儒,若是让赤心门施展阴谋,延洛府城,必定死伤无数!   之前,他可是听平宏儒说了一嘴,平日里,延洛府城的人口就不少,如今灯会之际,人数更是暴涨,是平日里的五六倍。   也就是说,平日里只有数万人,到了灯会之际,可能会有十数万人!   如此多的人,都涌到赏灯之地游玩,届时火药炸起……后果不堪设想。   秦易连忙冲出密道,来到拴马之地,上马之后,就朝着平宏儒的住所驰去。   虽然没有宵禁,但此时灯会即将展开,延洛府城的城防,变得严格了些,不少衙役和守卒,都在分批巡哨。   尤其是众多富贵里坊,更是明哨不断,秦易每走一段距离,就会被盘查。   好在他拥有策院生员腰牌,因此畅通无阻。   可当他来到平宏儒居住的里坊时,被告知为了防范宵小,此坊临时管控,只有寅时才能打开。   而现在才戌时,距离寅时还有几个时辰,等到坊门开了再处理,能来得及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 突生大变   等到坊门开了,再告知平宏儒,这来得及吗?   秦易皱着眉头,暗自寻思。   按理来说,时间足够,毕竟灯会是在明日酉时开启,按前世来算,就是晚上六点,现在才晚上八点左右,还有将近二十四个小时,要做什么,都能够做到。   可问题是,谁都不确定,赤心门徒会不会提前动手。   若是他们做好了准备,且发现阴谋破灭,就立即动手,这该怎么办?   哪怕灯会还未开启,赏灯之地中,依旧会有不少游客,同样会带来重大伤亡。   如此想着,秦易决定,不能等!   但他也不能强闯进去……寻思片刻,他决定,先去寻找贺锐。   说不定,对方有办法带他去见平宏儒。   这般想着,秦易转身,朝贺锐的住所驰去。   贺锐所在的里坊,乃是中下里坊,富人不多,因而没有防范。   秦易来到目的地,立即下马,走进院中,敲门低声喊道,“贺锐,贺锐,我是秦易,有事相告!”   房中没有动静,秦易又喊了几声,屋里才传来回应,“稍等。”   接着,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服声响,而后屋中亮起烛火,房门打开了,穿着妥当的贺锐,出现在面前。   他看着秦易,诧异的问道,“你这是?”   他很纳闷,都已经戌时了,秦易怎么还在外面乱跑。   秦易也很纳闷,这么早,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睡觉了?   他立即说道,“我有要事!”   看到秦易脸色凝重,贺锐心中一沉。   他跟秦易共事过几天,知道此人气性极佳,不常出现悲喜之色,如今这番模样,显然事情不小。   他立即望了下屋外,见无人跟踪,才对秦易点头说道,“进来再说。”   他让开门,秦易走了进去。   将门关上,贺锐没有客套,直接问道,“什么事?”   “我刚刚去密道里看了下,有了新的发现!”秦易答道。   贺锐皱眉,他知道,秦易曾在密道中发现了硫磺、硝石、木炭、竹子、宣纸……   这些东西中,也就三个火药的原材料比较令人震惊,可以猜测出,对方想制作火药。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发现?   他当即疑惑的看着秦易,等着对方告知。   “之前,我没能进入最深处的洞穴,如今进去之后,我发现里面有蜡烛!”   贺锐正屏息倾听,听到蜡烛二字,差点破防,这算新发现?   “深夜,洞穴无光,自然得备上蜡烛啊!”贺锐无奈说道。   秦易摇头,“那蜡烛我看了,是新的,并没有用过的痕迹。既然硫磺等粉末被转移之后,会有残留,为什么这个蜡烛,就不是堆积如山,而后残留下来的?”   所以他猜测,这个洞穴中,之前一定存有许多蜡烛!   贺锐皱眉,应道,“有这个可能,然后呢?”   秦易猜到,对方并没有想到那个可能性,所以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竹子、宣纸、蜡烛……你说赤心门徒,会不会是在……”   刹那间,贺锐一震,他知道秦易想说什么!   “花灯!”他惊慌喊道。   秦易点了点头,“对,花灯!”   霎时间,贺锐就明白过来,花灯、火药……这帮赤心门徒,竟如此歹毒!   他连忙说道,“你去见过大人没有?”   秦易摇头,“知府大人所在的里坊,已经封禁,我进不去。”   贺锐皱眉,“大人为了增强防范,才将他所在的里坊,设置成临时管控,我没想到,竟然如此碍事!”   秦易闻言,心中微沉。   听贺锐如此说,似乎表明……他也没有办法进去。   “只能等到天亮了。”贺锐皱眉说道。   秦易听了,也只能轻叹一声。   希望明日再处理之时,能赶得及吧。   “也罢,那我就回去了,明日再去见知府大人。”秦易满心无奈。   “你在哪个客栈,明日我去找你,一同面见知府大人。”贺锐问道。   秦易将店名说了后,就出了院子,回返客栈。   ……   天色微亮,秦易刚刚起身,穿好衣服,还未洗漱,就听到屋外走道中,传来脚步声。   “秦公子就住在这间房。”   听动静,似有两人停在门外,且传来店小二的声音,秦易就猜到,贺锐来了。   来得挺早的。   不等两人敲门,秦易上前打开,看到果真是贺锐,“阁下来得真早。”   贺锐点了点头,脸上有着急色,“再过一会,坊门就要开了,我们得抓紧。”   秦易当即快速洗漱,且找店小二买了点馍馍,就和贺锐一边吃,一边纵马赶向平宏儒所住的里坊。   两人刚到,就看到衙役打着哈欠,打开了坊门。   坊门一开,秦易便和贺锐一同纵马,赶向平宏儒所住的府邸。   可他们还未走到,只是在半路,就看到一个男子,骑着马快速奔向坊门。   秦易只瞄了一眼,就看出了许多信息,此人在马上歪歪扭扭,显然不善骑马。衣着普通,应该是下人。   此时,对方脸上满是惊惶,可见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秦易收回目光,结束猜测,就听到身旁的贺锐,高喊了一声,“涛子,你去哪?”   那个小厮反应过来,连忙勒马,可却冲出许远,才堪堪停下。   “跟我过去看看。”贺锐调转马头,面带疑惑的朝着那名小厮驰去。   秦易心中不解,只能跟上。   “你这是去哪?”纵马走到近前,贺锐疑惑问道。   没等小厮回答,就又听到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里坊深处,又冲来两骑,马上之人与秦易面前的小厮,所穿的衣物一模一样,显然是同府下人。   他们同样面有惊色。   贺锐的脸色,骤然凝重,“赶紧说,出了什么事?”   他有些焦躁,心中期盼着,事情不要和自己所想的一样。   小厮一脸哭丧,连忙答道,“老爷……老爷死了!”   贺锐一颤,眼瞳大睁!   秦易隐隐猜到什么,连忙问道,“你说的老爷,是谁?”   小厮还未回答,贺锐就答道,语气惊惶,“他说的老爷,正是知府大人!”   秦易的眼瞳,也在瞬间睁大! 第一百五十九章 分头行动   小厮不敢耽搁,惶然说道,“夫人让我去报官,我得赶紧去了。”   贺锐没有理会,他急忙调转马头,朝着里坊深处冲去。   秦易眉头紧皱,内心沉重,也跟着驰向深处。   他没想到,日防夜防,平宏儒终究还是中了赤心门的暗算。   由此,他心中的猜测,变得愈发坚定。   赤心门的真正目的,就是在灯会之时残害众多百姓。   而刺杀平宏儒,只是顺带的,或许是为了瓦解府衙,以至于发动阴谋时,无人能够阻止!   如今看来,对方的计谋,在一步步实施,危机也渐渐到来。   而平宏儒已死,还有谁能阻止赤心门的阴谋?   秦易心中,杂思不断。不多时,就随着贺锐来到一幢极其奢华的府邸门前。   朱红大门洞开,可以看到里边的院子里,不少丫鬟小厮来回奔走,面色惶恐。   下马,将马绳交给一个惊恐不安的小厮,秦易就随着贺锐疾走,来到正堂,问过了小厮,才知道平宏儒死在书房中。   两人来到书房,就看到门口聚拢了一堆家眷子嗣,都在惊声哭嚎,四周则站着不少护院,胆战惊心的观察四周,担心那个该死的刺客,会不会从哪个角落突然窜出。   许是经常前来,众多护院都认得贺锐,未曾阻拦。   跟平宏儒的几位家眷说了声节哀,贺锐就带着秦易,进到了书房中。   此时,平宏儒的三位夫人,以及几名嫡亲子嗣,都在书房中,哭嚎不已。   贺锐也顾不得安慰,连忙走到书桌前,就看到了平宏儒的死状。   平宏儒趴伏在桌面上,后脑勺被钝器砸的稀烂,鲜血流溢到全身,打湿了衣衫,此时已经干涸,却依旧有着冲鼻的血腥味。   此外,桌面上,也残留有干涸的血迹,极其骇人。   秦易站在一旁,皱眉旁观,他没有心思上前细看。   不用猜都知道,平宏儒死于赤心门的暗算。   因此,也就没必要去调查,对方到底是砸死了平宏儒,还是刺死之后再砸死。   不管如何,平宏儒都已死了。   堂堂四品大员,死于家中,众多护院、坊外众多衙役,都没能起到一丝作用。   这让秦易暗叹,赤心门果然胆大残暴!   接下来该怎么办?   府衙将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而驻军……可以去找驻军帮忙!   秦易刚刚生起这个想法,就听到贺锐说道,“我们出去吧。”   皱着眉头,走到屋外,贺锐就说道,“我要回府衙,去整顿局面,以免府衙陷入瘫痪。”   秦易点头。   “希望能有效果,如果可以,我会让捕头带人,随你去阻止赤心门的阴谋。”贺锐补充道。   秦易应道,“我会去驻军营地,试试能否说动他们戒严府城。”   贺锐皱眉,不太看好。   府衙之中,除了知府,有时候也会配备有同知或通判,延洛府中就有同知,可前段时间,刘同知就告假还乡了。   若是由他来出面,或许真能让驻军戒严府城,而秦易却是一介白身,要想说动驻军,可能性为零。   如今这个局面,可以说是极难处理了……贺锐心中愈发沉重。   要怪,也只能怪平宏儒太不小心,都跟他说过赤心门会暗杀他,他竟然不知防备。   让守卒保卫府邸,不比护院强得多?   抛去杂思,贺锐低声说道,“希望你能成功。”   ……   辰时时分,秦易来到驻军营地之外。   距离灯会举办的酉时,仅剩五个时辰。   他还未靠近,守营士卒便高声喝道,“驻军营地,来人止步!”   秦易勒马停下,高声喊道,“在下乃是策院生员,前来寻校尉大人,有事通报。”   守营士卒问道,“阁下可有手令?”   秦易摇头,“未得指令,真有要事,还请通报一下。”   士卒冷哼一声,“若无手令,速速离去!”   没有官职,还没有其余官员的授令,就想见校尉大人,完全是痴心妄想!   秦易皱眉,只能再说,“在下真有要事相报,还请阁下通报一声,万万不可耽搁!”   士卒目视前方,理都不理。   秦易暗叹一声,满心无奈,转过身准备离去,却看到一队人马朝着营地驰来,为首者见他在此,便挥手示意士卒们停下,上前问道,“尔等是谁,为何在此?”   见对方身份不凡,秦易当即答道,“在下乃是策院生员秦易,前来此府游玩,受知府大人所托,调查赤心门一案,发现密道中有花灯材料,以及火药材料,断定赤心门会在灯会之时祸乱延洛府,因而前来寻找驻军相助。”   为首者闻言,眉头暴皱,他正是之前率队前去围剿赤心门徒的千户,张淘。   所以对于此案,他并不陌生。   听完秦易所说,张淘便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涉及到府城众多百姓,哪怕只是瞎猜,也比马虎大意好得多,所以他当即问道,“你可有告知知府大人?”   秦易脸色微沉,摇头说道,“没有,今早本想告知平大人,可怎知……他死在了家中。”   张淘顿时一惊,猛地握紧缰绳,“真的?”   秦易点头,“千真万确,除我之外,府衙司狱贺锐,也知晓此事。”   张淘眉头大皱,沉吟片刻后说道,“你稍等,我去问问校尉大人。”   若是平宏儒还在,他具有巡抚的授令,能够暂时调动驻军兵马,可以命令驻军前去赏灯之地,进行戒严或排查。   可如今,平宏儒已死,没有他的指令,驻军不可擅动。   若要行动,唯有传信巡抚,询问该如何应对。   但这极其耗费时间。   所以这时候,就得看驻军校尉,是否敢于承担后果了。   没有指令而行动,若是真能击破赤心门的阴谋,奖赏必定不菲。   但若只是虚惊一场,无功而返,那么此次行动,被政敌操弄一番,就会成为过错,因而受到严惩。   所以张淘不敢擅自决定,得去问过校尉。   秦易点头,留在原地,看着张淘驰入营中。   接下来会如何发展,他毫无头绪,只能就地等待,看看驻军校尉是以大局为重,还是只顾个人利益。 第一百六十章 群龙无首?   一路急奔,进了大帐,看到坐于案几之后的雄壮男子,张淘恭敬行礼道,“参见将军。”   此人,便是延洛府的驻军校尉,名唤徐广耀,性子多疑且谨慎。   抬头望去,看到是张淘,徐广耀点了点头道,“调查的怎么样?”   将张淘派出去,是平宏儒的命令,说是有信报显示,赤心门的另一个老巢,很可能在城外的一处山林中。   张淘摇头道,“没有任何收获。”   徐广耀点点头,并没有太过惊讶。   几年前,他曾与赤心门打过交道,知道对方的狡猾难缠,若是轻轻松松就能将对方揪出来,那这赤心门,就不是赤心门了。   看到张淘脸色凝重,徐广耀问道,“还有什么事?”   张淘抿了抿嘴,说道,“将军,适才我在营地之外,遇到了一个策院生员,名唤秦易……”   他将之前所遇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徐广耀。   静心听着,徐广耀的神色,变得凝重了些。   直到张淘说完,徐广耀眉头紧皱,摇头叹道,“张淘,你这是给我带回来一个难题啊!”   张淘一愣,而后反应过来,默然不语。   的确,如果他没有遇到秦易,也没有替秦易带话,那么徐广耀就无须面对如此两难的问题。   在这样的情况下,徐广耀似乎怎么做,都会有不小的祸患。   若是行动,可能会白忙一场,从而受到攻讦。   若是不行动,事后或许会被迁怒。   想到这,张淘有些愧疚,“将军,我……”   徐广耀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既然难题出现了,就得做出抉择。”   张淘闻言,神色微紧,想知道徐广耀会如何决定。   “传信巡抚衙门,询问对策,”徐广耀缓缓说道,“在得到指令之前,不可妄动,以免中了奸贼之计。”   张淘一怔,片刻后,才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帐外走去。   前来之时,他就已猜到,以徐广耀的性子,会选择最稳妥的办法。   如今这个办法,就是最稳妥的。   临瞻严令,不得授命,驻军不许妄动。   所以徐广耀传信巡抚衙门,表明他没有坐视不理。   而他也没有妄动,符合法令,令政敌无法攻讦,是最好的办法。   但这个方法,却可能会让府城众多百姓,陷入危难之中啊!   虽然不太赞同,但张淘无法,他身为下属,只能依令行事。   没脸去见秦易,张淘便派了个士卒,去将徐广耀的决定告知对方。   营地之外,得知此事,秦易眉头大皱。   他原以为,此处驻军校尉,会是个顾大局之人,可没想到,却是个只在乎自身羽毛的家伙!   满心无奈,他只能转身回城,看看贺锐那边怎么样。   没有驻军,但若是有衙役相助,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阻止赤心门的阴谋。   就算无法阻止,也能减少伤亡。   当秦易回到府城时,已是午时,顾不得吃饭,他立即前往府衙。   以往,府衙门口会有不少衙役把守,四下戒备。可如今,门口却静悄悄的,毫无人影。   秦易皱着眉头,将马儿拴在路旁的树上,迈步走了进去。   前院依旧静悄悄,以往来来往往的吏员,此时都已不见。   直到走到正堂,秦易才看到了众多胥吏衙役,这些人都被集中到正堂中,排列成队。   队首站着几人,似是众多典吏,贺锐也在其中。   秦易当即走上前去,众人听到脚步声,都回头往来。   贺锐见了,连忙迎了过去,脸色沉重。   “怎么样?”   秦易和贺锐同时问道。   可见双方都很在乎对方的行动。   秦易摇头,“驻军不敢擅动。”   贺锐闻言,脸色愈发凝重,他猜到了这个结果,但如今听到,还是有些失望。   “你这边呢?”秦易望了一眼排列成队的胥吏衙役,心中略微安定。   看来平日里,这些从九品吏员和众多典吏,例如贺锐这个司狱,还挺有威望的,因此在这时候,还能管住众多衙役。   贺锐脸色微霁,说道,“局面尚能控制,我连同经历、照磨,以及众多典吏,算是维持好了秩序,大家没有那么慌乱。”   “可问题是,”贺锐皱起眉头,“两个捕头都死了!”   秦易闻言,眉头同样紧锁。   看来这些赤心门徒,是真的想让府衙陷入瘫痪啊。   所以才暗杀了捕头,让众多捕快群龙无首。   可惜,他们忽略了其余吏员。   只要吏员自身不乱,一样可以控制住府衙的局面。   “捕快有多少?”秦易问道。   捕头死了,无妨,只要捕快能听令办事便可。   “一百八十二名,有二十五名没有前来应卯。”贺锐快速说道。   秦易点头,“这些够用了,你能让他们听令行事吗?”   贺锐沉默了下,皱眉道,“我试试。”   说罢,贺锐就回到队首,与几名从九品吏员,以及没有品级的典吏,低声耳语起来。   众人听了,都脸色发沉,眉头大皱,禁不住望向秦易这边。   秦易猜到,许是贺锐将赤心门的阴谋,与这些人说了。   这时候,赤心门已经箭在弦上,即将发动,己方必须尽快行动,哪怕暗藏奸细,也无法顾及了。   几名吏员皱眉许久,暗叹此时乃多事之秋,才点了点头,其中一名年岁较老,看起来有五六十岁的吏员,上前对众多衙役喊话。   大致是知府大人已死,但府衙不能瘫痪,如今有事情安排大家去做,若是办妥了,他敢保证,朝廷一定重重有赏。   这句话说的很是漂亮……秦易心中想道。   他知道,平宏儒死了,对于底层的衙役来说,并不是完全接受不了的事实。   他们慌乱,只是因为没有了领头人,但众多吏员站出来,控制住了局面,那么衙役们,就不会太过慌乱。   再加上此时,以赏赐作为甜头,承诺下去,想必能调动这帮衙役的积极性。   果然,众人听了,都振奋起了精神。   他们任劳任怨,一年到头只领一点微薄俸禄,但凡有赏赐,从来都是上峰所独有,他们毛的没几根。   如今听说办好了事情,人人都有赏赐,自然都激动起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毫无头绪   “有不少歹徒已混入赏灯之地,意图残害百姓,尔等若是能维护安定,擒住宵小,不论是朝廷,还是府衙,都重重有赏!”那名年老吏员高声喝道。   众多衙役闻言,顿时惊诧,窃窃私语起来。   延洛府城举办大规模灯会,已经有六年了。这六年来,除了偶尔生起些许斗殴事件,从未有过动乱。   可没想到,如今竟然有人敢打灯会的主意。   些许资历较老的捕快,当即喊道,“林经历,该如何做,你直接吩咐,我等定会勠力效劳!”   其余捕快应道,“我等定会擒下歹徒,还府城之安宁!”   那名年老经历,见捕快们士气如虹,心中甚是满意,转头看向贺锐。   贺锐沉吟片刻,说道,“你们分作五队,每队选出一个小队长,随着我们前往五处赏灯之地。”   众多捕快听了,立即行动起来,一下子就分好了队伍。   事成之后有赏赐,就如同给他们打了鸡血,行事极有效率。   贺锐跟林经历、照磨以及几名典吏,商量一番后,选出了四名年轻力壮的吏员,负责带队前往赏灯之地,其中包括贺锐。   而另一名,贺锐则对秦易说道,“秦易,你负责一队捕快,如何?”   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的秦易,点了点头,“嗯,我负责东南方面吧。”   在东南的赏灯之地,他连续遇见黑袍男子几次,所以隐隐觉得,这个地方是赤心门的重中之重。   贺锐点头,分好区域后,就各自带着三十六名捕快,跑出府衙。   秦易领着一队捕快,赶往东南方向。   他一边跑,一边寻思。   一百八十二名捕快,数量不少,但分成五队之后,就不多了,每一队才三十六名。   好在赤心门人数也不多,纵使他们有一二百名人马,分成五份之后,一样不多。   唯独让秦易头疼的,是战力问题。   他可是知道,不少捕快都是走后门进来的,不擅武艺。   有的别说武艺,可以说是四体不勤,平日里好吃懒做,养成满身肥膘,没成将军,却有了将军肚。   带着这帮家伙,不知道结局会如何。   秦易忧虑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快步朝东南方向赶去。   到达赏灯之地的入口,时间已是未时,距离灯会开展的酉时,仅有一个多时辰!   此时,赏灯之地中,已有不少人流,熙熙攘攘。   看到秦易带着数十名捕快跑进来,众人都诧异望去。   想到可能是来维持灯会的秩序,众多游人便都移开了目光,不再围观。   站在入口,秦易定定不动,跟在他身后的众多捕快,也只能停了下来,警惕的望向四周。   在他们看来,这里的每一个人,不论是童叟妇孺,还是成年男女,都有可能是歹徒!   而秦易则在思索,如果赤心门要埋藏火药,会藏在哪里?   花灯之中?   这个可能性很大。   所以转过身,秦易对众多捕快说道,“仔细观察所有花灯,里面或许埋藏了火药,只要有嫌疑,就拆开来仔细搜查!”   众多捕快连声应是,都四散开了,仔细打量每一盏花灯。   虽然灯会即将开展,花灯非常重要,但既然有了线报,说其中埋藏了火药,那么为了百姓安危,为了朝廷赏赐,众多捕快也顾不得其他,看到可疑的,直接一刀捅破,大拆特拆。   他们的行径,引来众多游人的惊诧。   有些人看不下去,出声想要喝止,但捕快们不管不顾,依旧我行我素,众人便怒斥起来,场面逐渐混乱。   秦易没有理会,在他看来,灯会远没有性命重要。   他静息凝神,仔细观察四周,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   整个灯会场景,都映入他的眼帘。   比起以往,花灯多了很多,几乎五步就是一个花灯,有的挂在树上,有的放在地上,有的很大,犹如马车,有的较小,如同提灯……   除了花灯,售卖小吃的摊贩,也比以往多了许多,有的摊位之后,站着高声叫卖的摊主,有的则只有一个木车摊位,摊主不知所踪,或许是有事外出。   除了死物,秦易也在观察每一个人,发现四周的游人都很正常,都在怒斥破坏花灯的众多捕快。   看不出什么,秦易便迈步前行,朝着赏灯之地的内部走去,众多捕快也一路走一路看,偶尔大拆特拆,引发众多混乱。   渐渐地,秦易来到中段位置,过去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丝毫发现。   捕快们也拆除了不少花灯,没有找到一点火药的影子,反而引发了民怨。   有些性子粗暴之人,甚至和捕快爆发了冲突,好在处理及时,没有扩大矛盾,以这些人被捕而告终。   对秦易来说,引发民怨,是他早已料到之事,可却没想到,这些可疑的花灯,竟然没有任何问题。   他因此紧皱眉头,心中有些焦急。   莫非是自己猜错了,赤心门并没有祸乱灯会的意图?   不!   秦易相信自己的直觉。   对方若是没有这个意图,何必储存那么多竹子宣纸和火药?   难道是布置在其他赏灯之地,而非此处?   正当秦易如此思索时,身后突然跑来一名捕快,靠近说道,“秦公子,贺司狱让我告知于你,其余四处赏灯之地,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接下来该如何处理?是该撤离,还是看守?”   秦易眉头大皱。   看来火药并不在花灯之中!   至于贺锐的问题,撤离和看守,都不能选。   哪怕是看守,也只是等着灾难发生,非常被动。   绝不能坐以待毙!   虽是如此想着,但秦易毫无头绪,他举目四望,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之处。   反倒是人越来越多了,而怒目瞪着他们的人,也非常多。   只因他们破坏了许多花灯。   那名捕快站在一旁,有心想催问,但看到秦易在思索,只能站着不动,静静等待。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突然听到秦易的问话,捕快立即回答,“申时已过,还有半个时辰,灯会就将开展。”   秦易闻言,心中一紧! 第一百六十二章 混乱骤起!   秦易蓦地抬头,发现天色微黑,花灯都已亮起,光华闪耀,游人如织,到处都是喧嚣。   再过半个时辰,就是酉时了。   他禁不住握紧拳头!   难道真的只能就此放弃?   不行!   既然有能力改变这场灾难,为何不再努点力?   那就不管有没有危险,直接让游人撤离?   不,他们不会听的!   捕快仅有数十名,也无法做到强力清场。   秦易深呼吸了一下,收敛全副心神,再次细细思考起来,寻找自己可能忽略掉的细节。   一点一点的回溯,一点一点的思索,他的脑袋如同上了发条,飞速转动。   从来到延洛府,直至现在,所有经历到的事情,都如何幻灯片般,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   回溯许久,没有任何收获!   秦易毫不气馁,改为扫视四周,一寸寸扫过,枯叶、树木、摊贩、花灯、人流、笑脸……   突然,他的目光定住了!   定在了摊贩之上!   将近酉时,灯会即将开始,摊主理应到位、开始营业才对,可为何有不少摊位毫无人影?   莫非……   秦易猛地上前,一脚蹬在摊位上,将这辆简易木车踢到在地。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驻足,震惊望去。   前来报信的捕快也是一惊,连忙上前,正要询问,却看到木车中摔落的东西,心脏骤然缩紧!   那些东西,不是小食,而是一个个竹筒。   有的竹筒裂开了,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是一堆色泽各异的粉末,混杂在一起。   火药!   原来火药都藏在摊位里!   秦易眼瞳暴睁,急忙对身旁的捕快说道,“快,去通知其余四处的人,火药放在摊位的木车里!”   那名捕快意识了到严重性,立即转身就跑。   在不远处搜寻的捕快们,看到了这个场景,都惊诧万分,抬脚踹倒身旁的木车,发现果然都是火药!   秦易彻底明白,难怪摊位多了这么多,难怪这么多摊位都没有人,也难怪这些摊位都在花灯的下方,只为了方便点燃!   “无关人等,立即撤离!”秦易嘶声喊道,“众多捕快,将木车推入河中!”   此处赏灯之地,就建在河畔,而河流则是最佳的火药销毁场所,倘若只是移走木车,依旧会被点燃,危险性不小。   众多游人听了,登时愣住,不知道为何要撤离。   纵使是目睹秦易踢倒摊位之人,看到木车中摔出众多粉末,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并未生起惊惧之色。   率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众多假扮成摊主的赤心门徒,嘶吼一声,就抽出长刀,冲向众多捕快。   游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尖叫着四下奔逃,场面瞬间混乱!   不远处,黑袍男子皱眉站立,紧紧盯着秦易,目光分外阴毒。   他没想到,自己竟被这家伙欺骗了,对方并不是什么公子哥!   在秦易带着众多捕快前来之时,他就看到了对方,从而隐藏起来,观察秦易的一举一动。   发现秦易只是带着捕快们去毁坏一些花灯,并没有触碰木车,黑袍男子心中微安。   花灯是好花灯,他们没有做手脚。   当然,要说有,也有。   那就是蜡烛很短,难以点燃很久,而且在蜡烛底座,他们做了手脚。   只要蜡烛燃尽,底座就会被点燃,整个花灯就会化作火球,从而掉落下来,点燃下方的木车,引燃其中的火药。   这个时间无须人为控制,所以在爆炸将起之时,赤心门徒可以提前离开。   而从花灯点燃到火药爆炸,过程非常短,短到游人来不及反应,能够会造成巨大伤亡。   可没想到,对方竟然发现了木车,从而破坏了他们的计谋,该死的!   想到这,黑袍男子高声喝道,“先去引爆火药!”   杀伤更多人,才是他们的目的,绝不能被捕快所阻拦。   他暗暗希望,在游人逃光之前,尽量造成更大的动乱。   高声呼喝之后,他就带着一些灰袍男子,就朝着赏灯之地跑去。   些许赤心门徒闻言,当即冲到花灯旁,划刀砍向系着花灯的绳索。   绳索断,花灯落,砸在木车之上,熊熊燃烧起来。   赤心门徒转身就跑,怎知木车爆燃,而后轰鸣巨响,火药爆炸开来!   赤红的火舌,将赤心门徒,以及四周来不及逃离的游人和捕快,尽皆吞下!   秦易被震得耳朵发疼,眼瞳暴睁,连忙呼喊,“阻止他们!”   众多捕快又惊又惧,有心想逃,但也都知道,四周都是人,他们根本跑不了。   要想活命,唯有阻止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   所以一向惜命的捕快们,为了性命,而开始拼死一击,与众多赤心门徒鏖战在一起。   此时,众多游人面无人色,尖叫着四下逃离,有些人过于惊慌,因而出现踩踏事件,有的人见前路被堵,就跳入水中,想顺着河流逃离,场面极其混乱不堪,尖叫阵阵。   秦易顾不得理会,他左手连动,不断甩出飞刀,一刀一个,击杀四周的赤心门徒。   许是发现秦易过于犀利,有几名赤心门徒围拢上来,想靠着人海战术,歼灭秦易。   可在云纹刀,以及过人武艺的帮助下,秦易犹如战神下凡,两刀杀一人,刀刀见血。   每一刀,就如冷月寒光,刀芒绽起,头颅即落!   他的身周,仿佛真空地带,每当有赤心门徒冲上来,只消片刻,就会刀断人亡,无人能够长时间驻足。   这场面,不论是奋战的捕快,还是赤心门徒,亦或是惊惶逃命的游人,看到之后,都倒吸一口凉气,不知是哪来的神人,竟如此犀利。   纵使是人称苍元第一刀手的洛凌光,荆王朝的武举状元,都未必有如此犀利吧!   实在是令人震撼至极!   因此,四周尚存的赤心门徒,都畏缩不前,不敢前去阻拦秦易。   他们不来,秦易便自己过去,他冲向四周,加入战团,帮助其余捕快,击杀赤心门徒。   犹如绞肉机一般,速度迅疾,效率惊人。   所过之处,敌人尽皆授首! 第一百六十三章 那人却在,战火纷飞处   有了秦易如此犀利的战力,赤心门徒死伤极快,人数渐少,不占优势,逐渐被衙役压着打。   腾出手来,些许衙役就开始将木车一辆辆推入河中,砸出阵阵水花。   虽然中途,仍有一些赤心门徒发起狂来,不顾自身安危,哪怕被衙役砍中数刀,依旧拼死冲到花灯旁,砍下花灯,引爆火药。   但所伤之人不算多,除了个别还未来得及逃离的游人,以及些许衙役,并没有造成太大伤亡。   看着一辆辆木车被推入河中,秦易松了一口气,心中暗庆,幸好发现的早。   也幸好众多赤心门徒的第一反应,是抽刀冲向衙役,而不是砍落花灯,没有立即引爆火药。   纵使黑袍男子后来吩咐,优先引爆火药,但赤心门徒已被衙役拦住,没能如愿,因此给了游人足够的逃离时间。   如此局面,只能说是上天眷顾,若稍有不甚,就会是另一个悲惨局面。   见赤心门徒愈发稀少,已被压制,再难翻盘,秦易便停止挥刀。   他目光一扫,突然看到出口处,有几人正在砍杀逃亡的游人,其中一人,正是黑袍男子!   该死的家伙!   秦易皱眉,立即冲了过去,左手一甩,一枚飞刀射出,击杀了一名肆虐的灰袍门徒。   许是连续几人被杀,众多游人吓得四散而逃,不再阻拦道路,黑袍男子才停止砍杀,带着几名麾下,朝赏灯之地外面跑去。   秦易见了,心生疑惑,不知道这几人要去哪。   不管如何,都不能放跑了这个贼首!   他便也提着长刀,追出了赏灯之地。   目光一扫,发现黑袍男子带着几人,在数十米外的小巷中,一闪而过。   秦易紧追不放。   随着对方,秦易发现自己在远离赏灯之地,来到一处富人里坊。   莫非这些家伙,是想残杀府城里的众多官宦富贾?   还未进入,秦易就听到坊中传来众多嘶吼,听起来,人数并不少。   他当即隐匿身形,爬上屋顶,小心翼翼的朝着声源地靠近。   来到一处屋顶之上,他顿时看清了,前方竟有近百名灰袍男子,在攻打一处宅邸!   这……   秦易心中暗惊!   这个里坊,并不是特别富有,所住之人,也不是特别出众之人,并不值得赤心门前来攻打。   更关键的是,秦易能望见,宅邸之中的人,数量也不少,能够和赤心门打的有来有往,甚至压住对方,以至于赤心门迟迟无法攻入进去。   真是活久见!   这个场景,应该是发生在府衙才对啊。   没想到区区一处人家,竟有如此强悍的武装。   当然,秦易也猜到,这户人家必定不普通!   见黑袍男子到来,一名赤心门徒立即上前,急声说道,“香主,攻不进去!”   黑袍男子冷冷眯眼,犹如毒蛇一般,“那就使用火攻!”   众多赤心门徒当即停止攻势,抽出长弓,搭上同伴递来的点燃的箭矢,朝着宅邸之内射去。   秦易静静看着,他隐隐猜到,这屋中一定有什么重要人物,以至于黑袍男子在祸乱灯会之时,也要分出人手来对付。   说不定,屋中之人也是赤心门计划中的重要部分。   如此思索时,秦易突然看到宅邸大堂中,走出一名女子,其身后跟着众多精悍男子,正小心翼翼的护卫着。   看到那名女子,秦易登时一愣。   竟是那晚在湖边,救过他的女子!   当初,要不是此女与他假作情侣,他根本无法摆脱赤心门。   她怎么在这?   她到底是谁?   秦易心中,疑惑重重!   那名女子走到前院,对守卫院子,打退众多赤心门徒的精悍男子,说了几句,距离太远,秦易听不清。   “嗖嗖嗖!”   厉啸传来,火箭射入院中,瞬间点燃树木草丛。   众多精悍男子大惊,连忙挡在极美女子身前。   秦易见了,微微讶异。   这帮护卫还真忠心啊,竟然第一时间就充当肉盾。由此可见,此女身份必定不凡。   也对,若是普通角色,那晚就不可能淡定自若。如此气性,唯有见过大风大浪之人,才能拥有。   许是知道守不住了,众多精悍男子,护着极美女子走向后院,似是想从后门逃离。   守在前院的其余护卫,也在缓缓撤退,显然打算放弃此地。   连番射了一会火箭,黑袍男子挥手,制止了众人,而后喝道,“大离奸贼,潜入我临瞻境地,意图不轨,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听到此话,秦易蓦地睁大眼睛!   大离之人?   此女竟是大离之人?   他怔住了,神色复杂,趴在屋顶上,一动不动。   心中念头如狂潮般,翻涌不停。   呼喝完毕,黑袍男子猛地挥手,“攻进去!”   众多赤心门徒,当即踹开大门,冲了进去。   前院已化作火海,只有些许地方可以下脚,没有了敌人的身影。   众多赤心门徒就一边怪叫着,一边涌向整个宅邸,四处搜寻起来。   遇到些许护卫,便上前鏖战,喊杀声响彻不绝,将四周的居民们,吓得瑟瑟发抖。   大门之外,黑袍男子静静看着,目光阴冷。   他身旁站着一名灰袍男子,正谄媚说道,“堂主的计谋果真奇妙,扮作大离之人,于灯会上弄出动乱,而后以临瞻的名头,刺杀大离之人,互相栽赃,事后两朝必会……”   说到这里,灰袍男子没有再说下去。   黑袍男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中却在沉思。   虽然灯会上,没有伤及太多人,乱子不甚大,但四处爆炸开来,哪怕无人受伤,也是不小的祸乱,一样可以让临瞻朝野震怒。   而眼前这幢院子,便是大离之人在临瞻的住所。   虽然不知道此人是谁,也没有见过,但根据情报得知,对方地位不凡,身边护卫众多。因此,杀了对方,一样可以引得大离震怒。   到时候,两朝就很容易擦枪走火……想到这,黑袍男子的笑容愈发阴冷。   “全部杀进去,一个都不许走漏!”他喝令一声,身后众人便都朝宅邸冲去,喊杀声震天。   远处赏灯之地,爆炸的轰鸣声偶尔响起,大地不断震颤,这个夜晚,变得极不安宁。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两不相欠   转过巷角,极美女子走入巷子中,娇媚的脸上,神色平静,步履极快。   巷子之外,传来阵阵嘶吼,显然女子身边的护卫,都在阻拦急追而来的赤心门徒。   巷子的另一端出口,突然出现一个人,手持云纹长刀,挺身而立,紧紧盯着快步行来的极美女子。   看到他,极美女子停下脚步,心中诧异。   不知道那晚在湖边见过的男子,为何会出现在这。   “你是大离之人?”皱着眉头,秦易冷声问道。   临瞻和大离虽互通商贸,但私下里都提防着对方,官方层面很少往来。   而对方身份不凡,却私入临瞻,带来众多护卫,目的究竟为何?   莫非真有阴谋?   带着这个疑惑,秦易来到了这里。   纵使对方救过他,有些恩情,但于情于理,他都该问清楚,而不是置之不理。   极美女子望着秦易,她那娇媚清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   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她的身份。   沉默了下,她才点了点臻首,“对。”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脚步声,五名赤心门徒,疾步冲了进来。   看到极美女子,五人顿时一喜,连忙分散开,小心翼翼的围拢过去。   极美女子回眸望了一眼。   秦易目光不移,紧紧盯着女子,问道,“你来临瞻,是否存有不良之心?”   轻轻地,极美女子笑了起来,就好像自己不曾陷入险境,她秀眉微挑,说道,“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秦易瞥了五名赤心门徒一眼,答道,“如果是,我会什么都不做。”   无须他出手,没有了护卫,极美女子未必能应付这五名赤心门徒。   收敛了笑意,极美女子的脸上,浮现一丝正色,“我来此地,不过是想散散心,赏赏花灯罢了。”   秦易闻言,眉头微皱,紧紧盯着对方。   从她那娇媚秀美的脸上,秦易看不出任何疑点,对方不似说谎。   对方若存有不轨之心,那晚就没必要救他这个临瞻之人了。   想到这,秦易抿了抿嘴,让开道路,说道,“你走吧。”   极美女子微微一笑,“我似乎走不了了呢。”   她的身后,五名赤心门徒,不断逼近。   “我会帮你,”秦易说道,“还你那日相助之恩。”   从此以后,就两不相欠。   极美女子有些诧异,但也没多说,缓步朝前走去,五名赤心门徒见状,急忙冲前,想要动手。   “嗖!”   一声厉啸,秦易抬手,白芒爆射。   一名赤心门徒,应声而倒!   另外四人大惊,没想到秦易竟有如此犀利的飞刀之技,当即喝道,“先杀了他!”   四人连忙冲向秦易。   秦易持刀,也疾步前冲,与极美女子擦肩而过。   本在前行的极美女子,突然停下,转身,看向陷入包围的秦易。   被四名赤心门徒围住,不等对方出手,秦易左手甩出飞刀,右手擘着云纹刀,霍然砍下。   身前的赤心门徒,立即挥刀抵挡,却听到砰的一声,他手中的长刀,断成两截!   此人眼瞳顿时暴睁,正欲后撤,却发现眼前寒光一闪,脖颈巨痛。   只是顷刻间,秦易就靠着一柄飞刀,以及右手连挥两刀,就解决了两个人,让旁观的极美女子,万分讶异。   她顷刻就明白,眼前这人,在未来,必定会成为临瞻臂助。   也将会是大离之劲敌!   想到这,她心中有了些许异思。   剩下两名赤心门徒,看到秦易犀利如斯,都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敢再战,他们转身就想跑,可此时,秦易已疾步追上,长刀划过,人头飞起!   那一抹绽起的白芒,蕴含了无边的寒气!   极美女子紧抿红唇,满心惊异。   五个敌人,在此人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实在悍勇!   若是此人是大离之人,她说什么都要招揽到麾下。   可他,却是临瞻之人……   突然,脚步声再起,巷子中一下子涌进了十几人,都是精悍男子,衣衫各异,显然不是赤心门徒,而是极美女子的护卫。   见到巷子中,除了极美女子,还有一名手持带血长刀的男子,众多护卫一惊,连忙将其围住。   一名高大男子满怀歉意,对着极美女子说道,“小姐,我们来迟,让你受惊了,还请恕罪!”   极美女子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她的美眸中,蕴含异样情绪,望着秦易,“如果当初不帮你,临瞻或许会损失一名悍将……”   秦易持刀而立,神情淡漠,仿佛没有看到四周紧紧围着他的精悍男子,应道,“你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适才出声的高大护卫,眯眼盯着秦易,他记得,此人就是当初在湖边,小姐不顾自身安慰而救下的男子。   他心中生起浓浓的嫉恨,“小姐,此人见过你的样子,不能留,我们杀了他吧!”   极美女子凝望秦易,美眸中似有犹豫,秦易则持刀而立,平淡回望。   片刻后,极美女子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撤。”   说罢,她转身朝着出口走去,怎知身后传来急躁的声音,“小姐,我想杀了他!”   高大男子隐隐觉得,此人将会是个劲敌。   不论是在战场上,还是情场上。   他察觉出,一向对异性不假颜色的小姐,对待此人,态度竟然与众不同,可见对方会是个祸害!   极美女子停了下来,没有转身,清脆的声音带着些许肃杀,话语极冷,“你若杀他,我便杀你!”   高大男子一惊,顿生惶恐,只能狠狠地剜了秦易一眼,喝道,“走!”   众多护卫当即撤离,不再围着秦易,紧随女子而去。   看着众人快步离去,秦易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片刻后,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才动身,朝着出口奔去,离开了这个动乱之地。   ……   后院之中,黑袍男子肃穆而立,皱眉扫视四周。   在这儿,他已经等了一会,不见麾下前来汇报,心中有些焦急。   虽然平宏儒已死,无法调动驻军,而驻军校尉为人谨慎,在未得命令的情况下,必定不敢擅动。   因此,他们才有足够的动手时间。   但这个时间并不是无限,一旦他们发动,引爆了炸药,驻军得到消息之后,绝不会坐视不理,必然会出兵。   所以,他们必须在驻军抵达前,完成计划,并且撤离。   绝不能有丝毫耽搁,否则就会陷入死局,再难逃离! 第一百六十五章 英雄出少年   距离动手,已过去很长时间,到了该撤退的时候了。   可至今都没有手下返回,看样子,他们还没有杀掉大离之人……想到这,黑袍男子的眉头就皱得愈紧。   此次行动,由他全盘负责,是他成为长老之前的考核。   若是完成的尚可,就可以从香主,晋升为长老。   赏灯之地虽没有弄出太大乱子,但至少是引爆了炸药,将势态提升到了动乱的程度,足以引来临瞻的重视。   而现在,就看能不能击杀大离之人了。   唯有杀掉大离之人,此次行动,方可算作成功。   突然,有三人急冲冲的跑进院子,对黑袍男子喊道,“香主,快走,驻军出动了!”   黑袍男子面色骤沉,思考片刻,皱眉说道,“再等等,计划还没完成。”   说不定再过一会,属下就会回返,给他带来好消息。   他刚说完,就见一人浑身浴血,踉跄走回院中,惶恐说道,“香主,目标……逃走了……”   黑袍男子霍地皱眉,眼中杀意骤生,极其骇人!   带伤男子吓了一跳,禁不住后撤一步,但又只能咬牙,站回原位。   “杀了他!”   听闻黑袍男子的怒喝,带伤男子一颤,就见旁边三名门徒,抽刀冲了上来。   还未反抗,带伤男子就命丧乱刀之下。   “撤!”黑袍男子怒声喝道,心中生起彷徨,大步朝着院外走去。   他不知道,得知自己失败之后,堂主会怎么对待自己。   ……   延洛府城的动乱,在赤心门徒的撤离下,逐渐平息下去。   四处的鏖战渐渐消除,众多捕快得以喘息,将赏灯之地里剩余的火药,都推入河中,全部销毁。   被黑袍男子率众攻击过的宅邸,燃着熊熊大火,也被众多捕快全力熄灭。   这一夜,众人都未曾安睡。   生怕闭上眼睛,就永远无法睁开,只能静待天明。   天色微亮,这片经受动乱的城池,在贺锐等人的带领下,开始进行收尾和救治工作。   捕快几无完好者,各个都带伤,坐倒在地上,喘息着,任由众多大夫进行救治和包扎。   庆幸的是,除了捕快,无辜伤者并不多,这大大出乎了吏员们的意料。   由此,众人都赞叹秦易的机敏和果决。   如果不是他发现了赤心门的阴谋,如果不是他发现火药藏于木车之中,恐怕伤亡数量……会庞大到难以设想!   派人维护秩序,安抚民心,安排好收尾工作后,吏员们便都聚拢在秦易身旁,满心感叹。   “秦易,此次延洛府城能幸免于难,完全多亏了你啊!”林经历赞道。   “果然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之功绩,实在太大了!”   “我替全城百姓,感谢你的付出!”   “平大人虽死,但若是他在天有灵,知道你鞠躬尽瘁,为府城百姓尽力奔走,救下众多无辜,必定会心怀大慰!”   听着众人的夸赞,一夜未睡的秦易,也有些亢奋。   力挽狂澜于既倒,拯救万民于危难之中,这种事情,如何能让人不激动?   唯独让人遗憾的是,他后来有去寻找黑袍男子,想让此獠授首。   可不管怎么找,都没有找到,想必是早已逃离。   因此,秦易有些失望,但后来,他便也释怀了。   就算杀了此人又能如何?   赤心门庞大无比,潜藏于暗中,尾大不掉,杀了一个黑袍男子,还会有数千数万个黑袍男子。   如果不根除掉这个地下组织,哪怕杀掉再多,也毫无作用。   等众多吏员说完彩虹屁,秦易才告别离去,回返府衙,骑上白马,赶回客栈。   一路上,他遇到不少面色惊惶的路人,还有一些满心惊惧、却依然得开门营业的店家。   看到他们纵使心惊胆颤,也依旧活得好好的,秦易便觉得,这几日来一直奔波,尽心尽力去阻止赤心门,就变得极有意义。   ……   在客栈中,秦易一觉睡到傍晚,就被屋外传来的叫唤所吵醒,“秦易,秦易,在屋中否?”   秦易缓缓醒来,听到声音,发现是贺锐,便应了一下,穿上外衣前去开门。   门开,露出贺锐的模样,他眼眶通红,显然许久未睡,但却极其精神,满脸欣喜。   “你没有歇息吗?”秦易诧异问道。   贺锐摇头道,“哪有时间歇息,得收尾呢。”   将贺锐迎进客房,不等秦易发问,对方就激动说道,“刘同知回城了,他正忙着善后,无暇与你见面,托我前来传达一声感谢,说闲下来之后,会设宴答谢你的相助。”   秦易摇头笑道,“无须如此客气,同是临瞻之人,相互帮助,实乃应该。”   贺锐接着说道,“刘同知已上表,将你我之功绩写入其中。秦易,你功劳最大,想必此次,必能获得重赏!”   秦易笑了笑,嘴中说着实属应该,无须赏赐,心中却也好奇,女帝会赏赐什么呢?   会不会还是黄金百两?   ……   翌日,秦易起身,刚吃完早饭,本想歇息一下就出去逛逛,却听到楼下传来马匹的嘶鸣声,没多久,他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店小二高声喊道,“秦公子,府衙来人,你可在屋内?”   秦易上前打开,就看到门外除了店小二,还有一个衙役,他并不认识。   见到秦易,那名衙役本是昂着头,顷刻就低了下去,满脸谄笑,极其恭敬,“秦公子,同知大人请您过去呢。”   这态度变化……秦易心中腹诽,诧异问道,“是有何事?”   “瞻京传来文书,同知大人便着令我前来请您过去。”衙役恭敬答道。   秦易点点头,出了客栈,和衙役一同来到府衙。   走到正堂,他就看到堂中站着几人。站在中央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面色和蔼。   贺锐也在堂中,看到秦易,当即对白发老者说道,“同知大人,这位便是秦易。”   接着,他给秦易介绍道,“秦易,这位是同知大人。”   秦易拱手行礼,“学生见过同知大人。”   延洛同知刘守,连忙上前,扶起秦易,感慨说道,“若不是你,此次延洛府城,伤亡难以预计啊!”   “举手之劳,实属应当。”秦易应道。   “朝廷传来文书,经过多番调查,已查清了赤心门的阴谋!”刘同知没有多作客套,转而说道。   他的脸上,满是惊怒之色!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大离名将   “朝廷传来文书,经过多番调查,已查清了赤心门的阴谋!”刘同知又惊又怒。   秦易听了,静默不言。   昨夜,他撞见赤心门徒攻击极美女子之时,就已猜到了他们的全盘计划。   “六日前,大离名将顾雨岚,私自越过边境,前来延洛府城,意图不明。”   “赤心门得知,便起了不轨之心,想祸乱灯会,击杀顾雨岚,相互栽赃,以此挑起我朝与大离之战火,其心可诛!”刘同知沉声斥道。   至今,他想起此事,依旧后怕不已。若不是秦易,真让赤心门实施了阴谋,后果不堪设想!   大离王朝对顾雨岚极为重视,也极重颜面,若是麾下名将被临瞻击杀,这战火,必将开启!   纵使临瞻百般辩解,也无济于事!   由此,刘同知望向秦易的目光,愈发赞赏。   秦易则震惊无比,心中思绪如浪潮一般,翻涌不停!   那个极美女子……竟然是顾雨岚?!   难怪!   难怪她如此镇定冷静,临危不乱,不论是湖边面对黑袍男子,还是昨夜被赤心门徒追击,都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这种胆略和气魄,唯有见惯了战场厮杀,经历了诸多风浪,才能培养得出来。   不愧是大离名将!   秦易惊诧之余,也有着一丝疑惑。   如果早就知道此女是顾雨岚,自己会动手吗?   暗暗摇头,他知道不会。   对方救过自己,在没有报答之前,绝不能忘恩负义。   如今已两不相欠,那以后……   以后遇到再说。   “女帝已派遣使者,前去大离述说此事,阐明误会,应该不会引发冲突,”刘同知接着说道,“若能避免争端,那这一切,就是你的功劳!”   “文书中已写明,你功绩极大,女帝有意赐封爵位于你,或许几日之后,诏令便会传来。”   秦易闻言,心中欢喜。   这个爵位,哪怕是最低等的子爵,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获得。   对于将策二院的生员来说,获得官位或许容易,但要获得爵位,就极难了。   因此,哪怕没有赏赐官身,但有了爵位,这种身份的巨变,一样难以估量。   就从称呼来看,往后不论是谁遇到,都得喊声爵爷……想到这,秦易愈发美滋滋。   来到冷兵器时代,权财就变得尤为重要,自然得尽力获得。   如今,他终于走出了自己的第一步!   ……   在延洛府城,秦易左等右等,已经过了几天,都不见诏令传来,有些纳闷。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几天之内,赏赐就能抵达,为何此时如此之慢?   这倒不是秦易心急,而是他准备回返离阑,在离阑度过春假之后,就得前往瞻京参与太将院的考核,没有时间一直在这里耗费着。   等待的过程中,他也有四处走动,发现生活充满了韧性。   哪怕遭受了不小的灾难,延洛府城的百姓们,依旧在认真地过着日子,继续努力地生活着。   除了茶余饭后谈起之时,会心生后怕以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唯独赏灯之地,依旧可见火药爆炸之后的痕迹,地面漆黑一团,带着斑驳血迹。   因为灯会的取消,众多涌到延洛府城的游人们,陆续离去,回返各地,也将延洛府城发生的大事,传遍整个临瞻。   逛完集市,秦易回到客栈门口,就看到从客栈中走出的贺锐。   看到秦易,贺锐顿时欢喜,上前来说道,“秦易,我找你没找着,原来你出去了啊。”   秦易点头道,“闲来无事,便出去逛逛。”   贺锐当即将他拉到一旁,低声说道,语气有些无奈,“不用再等了,诏令不会传来延洛府城。”   他知道,秦易一直没有离去,是在等待女帝的诏令,这是刘同知嘱咐过的事情,以免他离开了,诏令却传到此处。   秦易有些诧异,“这是为何?”   贺锐皱起眉头,压低了声音,说道,“瞻京的局势,越来越乱了,两相的争斗,也愈发尖锐……你是策院生员,未来肯定会从军,那就是左相的人,所以对于你的爵位封赏,左相是赞同的。”   “但凡左相赞同的事情,右相必定会反对,所以女帝提出赏赐爵位于你之时,右相麾下的众多官员,都上书反对,左相麾下的武将们,连忙反驳,朝堂乱成一片……”   “右相说,你年纪轻轻,还未入朝为官,就获得如此荣耀,怕是会生起骄矜,从而捧杀了一名天之骄子……考虑到这一点,女帝也在斟酌,而后就改变了心意,决定赏赐黄金百两,诏令会直接送到离阑府,所以你无须再此等待了。”   禁不住,秦易眉头皱了起来,有些不悦。   即将落袋的东西,被人硬生生夺去,这能开心吗?   由此,他对那个从未见过的右相,生起了厌恶之意。   也暗暗感慨,临瞻朝堂变成如此,怕是会自我削弱,倘若被其他王朝所利用,或许会生起祸端……   抿了抿嘴,秦易应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回返离阑了。”   看到秦易并未太过恼恨,贺锐暗暗点头,心生赞叹。   他前来报信之时,就听刘同知说了一嘴,对方说以秦易之气性,应该不会有太过激的反应,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此人气性极佳,未来成就必定不小。   想到这,贺锐便说道,“那我便设宴,为你送行。”   虽然此人在刑讯方面有着极为变态的行为和想法,但平日里行事正常且靠谱,可以交好,秦易便答应下来。   午后,城门口,秦易告别了贺锐,就骑着白马驰向远方。   听闻秦易要走,刘同知便说要叫上府衙众多吏员,一同为秦易设宴践行。   费了一番口舌,秦易才婉拒成功,只与贺锐在酒楼中吃了一顿,便启程回返离阑。   此时,他已收敛了心中的不悦,不再去想爵位之事,而是将心思,放在了即将到来的太将院考核之上。   策院院正曾说过,考核时,众多天骄都会参与。   那他倒要看看,这个时代的天骄,到底有多厉害! 第一百六十七章 偷偷立功   回到离阑府,因为策院已经关闭,秦易只能前往女帝赏赐的宅邸中,一个人在偌大的房子里,度过了他穿越过来后的第一个元日。   这个世界的元日,与前世的春节类似,称呼不同罢了。   坊中,家家户户都在门上挂了桃符、贴了春牌,童孺在门口玩着爆竹,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看到这一幕,秦易就生起了一丝孤单之意,于是外出,随着热闹的人群,往前行去,观赏街上的杂技演出,大多数是鱼龙曼衍、走绳、藏人幻术等节目。   虽然没有什么趣味,毕竟这类节目,他在前世看过更惊险、更劲爆的。   但置身于人群中,感受着大家的欢悦闹腾,也能驱赶一些孤零零的感觉。   好不容易挨到春假结束,秦易就动身前往策院。   进了策院,他没有立即前往住所,而是径直去到教习厅。   他是来请假的。   准备离开策院一段时间,前去瞻京参与太将院的考核,自然得跟策院告假。   教习厅中,教习众多,都在互相问候与祝贺。   看到秦易前来,正喜气洋洋,与同僚们大谈特谈的焦阳秋,当即走了过来,抚须慈祥笑道,“秦易,你怎么来了?”   策院正式授课的日子,是在明天。   秦易笑了笑,拱手祝贺道,“新的一年,祝焦教习风采依旧!”   焦阳秋一愣,不知道秦易这种新奇的问候方法,是从何学来的,当即抚须长笑,“哈哈,这话很有趣。”   等焦阳秋笑罢,秦易才出声说道,“焦教习,我是来告假的,准备前往瞻京参与考核。”   焦阳秋停下了抚须的动作,“你的打算,院正已经与我说过了。我就不劝你了,不管结果如何,离阑府策院都是你的家,若是在外面过不下去,尽管回来,这里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   秦易能感觉到,焦阳秋的话语里,蕴含了浓浓的关怀之情。   但不得不说,开年就说这样的话,很不喜庆啊!   这不就相当于说,他以后只能当个教习呗?   一直待在策院,不是生员就是教习了。   僵笑了一下,秦易不知如何回答,就听焦阳秋接着说道,“你的告假,院正已准许了,你尽管去吧。”   秦易闻言,这才放心下来,跟焦阳秋告别之后,就准备转身离开。   怎知在一旁竖着耳朵偷听的众多教习,沙盘推演教习徐真、击鞠教习俞力言、兵阵教习单修贤等等,都围了上来,一叠声地祝贺,期盼秦易再创佳绩。   秦易闻言,心中微暖,互相祝贺后,就告辞一声,在众人的目视下,迈步离去。   当然,他没打算此时就走,还得等到明天,等众多同窗回来后,问候一声再行离去。   顺便问问,有谁准备参与太策院的考核,若是有意愿,还能一同前往瞻京,路上有个伴。   ……   第二日,除了宣凌瑶,众多生员都已来到明心堂,看到秦易走入,便是一连串的惊叹。   “秦易,趁着我们放假,你竟然又立下如此大的功绩!”   “就是,真是羡慕死我们了!”   “唉,神人就是神人,不放过任何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我们在被窝里熟睡,你却偷偷立功……”   听着众人叽叽喳喳的话语,秦易笑而不语。   延洛府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且与他有关,策院不可能不知道。   穆禹皓站在一旁,有些懊悔。   他在想,若是自己晚点回去,与秦易待在一起,那这功绩,会不会也有他的份?   夸赞了一会,席成周转而说道,“秦易,我在瞻京过元日,听到了很多消息,据说女帝……”   说到这,席成周似是想到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其他人顿时纳闷,连忙追问,“据说什么?”   “说话别只说一半啊!”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席成周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有揭人伤疤的嫌疑,这才停下。   但如今,激起了大家的好奇心,想住嘴也难,他只能说道,“据说女帝本想赐你爵位,却被右相从中作梗……”   听席成周说完,众人便骂声一片。   什么狗贼、王八蛋、老不死的全都骂了出来。   有人当即提醒道,“收声,别瞎说!”   虽然他们都是策士,与右相不是同一路人,也不喜欢这种酸腐儒士,但不爽归不爽,大庭广众之下辱骂一名一品官员,罪责可不小。   众人听了,只能怒哼一声,停止了怒骂。   有人劝慰道,“秦易,莫伤心,这爵位,以你之能力,未来必定能拿到手!”   “就是,等你立下惊天功绩,到时候就算这老不死的再阻止,也毫无作用!”   看到众人如此义愤填膺,秦易有些惊讶,他这个当事人都没那么生气,于是说道,“身外之物,有则可,没有也无所谓。”   众人听了,又是一番赞叹,感慨秦易气量过人。   交流一番后,众人便回到座位上,开始交流接下来的太策院考核。   秦易来了兴趣,细细倾听,才发现明心堂中,除了宣凌瑶,竟无人敢去参与考核。   理由无外乎是实力不够,去了也是白去。   有的人说,纵使是甲级生员,想要考入太策院,也只有一半的可能性,甚至一半都没有。   毕竟参与考核的,都是甲级生员,且人数不少,竞争极大。   更夸张的是,这种王朝级别的将策二院,每次吸纳的新生人数,仅仅是报考人数的百分之九。   秦易听闻了后,顿时惊诧,不太敢相信,禁不住问道,“真的如此之少?”   席成周皱眉答道,“的确,去年便是如此。全朝有二百一十六个府,每府策院将近有三名甲级生员参与考核。也就是说,全朝会有六百四十八名考生,而太策院只收纳前六十名考生,这不就是百人取其九吗?”   有人应道,“今年也大差不差,一样是百人取其九。”   “太将院也是如此?”秦易万分诧异。   “同样艰难,”穆禹皓皱眉说道,“相对来说,太将院的难度更大一些!”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小觑了天下英雄?   穆禹皓皱眉说道,“相对来说,太将院的难度会更大一些!”   秦易听了,不由瞠目结束。   百分之九的录取率,这……   他完全没想到,竞争竟如此之大,难怪有人说,在临瞻想要入朝为将,并不容易。   毕竟科举已是极难,而在科举之前,还有难度同样不低的太将院太策院的考核……   这么说来,大家还挺明智的,没有贸然前去参与。   当然,纵使他们想参与考核,也得请假,而院正和教习则会评估能力,看看成功率如何。   若是成功率太低,便不准许请假,以免浪费时间。   因此,对于众人来说,升为甲级生员,才是此时最该做的事情。   唯有成为甲级生员,才有考入太院的把握。   而明心堂的甲级生员,仅有权飞白和宣凌瑶,前者入狱待斩,后者已前往瞻京。   或许其他堂,会有甲级前往瞻京参与考核,但秦易与他们不熟,便打消了路上作伴的想法。   众人接着交流,穆禹皓突然问道,“秦易,你不会是想去参与太策院的考核吧?”   他突然发现,秦易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因而才如此一问。   有人出声道,“参与又如何?秦易虽是乙级,实力却非普通甲级所能比拟,若是参与考核,通过率极大!”   “那是必然的,秦易去参加,肯定能通过!”   “秦易,你真的想去太策院?那我们明心堂,可就一下子损失了三名精英人物了。”   众人闻言,都有些舍不得。   两名甲级生员,以及一名虽是乙级,风头却超过了甲级的生员,同时离去,一死两赴京,明心堂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估计会给其他堂压得死死的。   秦易摇了摇头,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开心说道,“不是就好,我们可舍不得你!”   “就是,你得带着我们,继续碾压其他堂。从此以后,明心堂便是府策院里的最强!”   欢喜之余,众人也有些疑惑。   秦易实力明明足够,却没有考入太策院的想法,这很奇怪。   按他的性子,并不是个喜欢安逸的人啊。   莫非是没有信心?   秦易有些哭笑不得,等众人说罢之后,才说道,“太策院我就不去了,但我会去参与太将院的考核。”   正眉开眼笑的众人,登时愣住,呆若木鸡!   这……   他们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觉得,秦易果真神人,他的思维,非常人所能跟上。   果真是哪里更难,他就挑战哪里!   惊诧了许久,穆禹皓才出声问道,“当真?”   秦易点了点头,“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请假了吗?”席成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秦易点头。   张栋分外惊讶,一副见了鬼的神情,“院正同意了?”   秦易再次点头。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院正曾说过,他知道很多生员都有野心,想参与太策院的考核。没事,尽管幻想,但若是要请假,就得通过他的申请。   而他的评判标准也很简单,看实力。   通过率达到百分之四十以上,才给准假。   如今,院正竟同意了秦易的请求!   莫非是院正觉得,秦易有可能考入太将院?   还是说,只因秦易功劳不小,才予以准假?   众人万分讶异,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府策院跳到太将院,这跨度也太大了吧!   以往就算有人从策士转为将士,也都是从府策院考入府将院,这样会稳妥一些,难度小一些,可秦易却……   如此行径,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也可见,秦易拥有无以伦比的自信!   但自信归自信,众人都不太相信,暗暗摇头,感觉秦易立了几次功劳,就变得自负了。   策士转将士已是不易,他还选择了最高难度,这不是为难自己吗?   而且也小觑了天下英雄!   想到这,众人打算劝一劝,但知道秦易决定之后,难以劝说,只能住嘴不言,心怀忧虑。   怕是不久之后,秦易就得灰溜溜的跑回来了……想到这,众人暗暗提醒自己,到时候绝不能有丝毫嬉笑,以免伤了秦易的心。   唯有几人相信秦易,但也不是百分百,毕竟天下才俊众多,谁都不敢说自己一定能赢。   ……   午时,吃过饭之后,秦易回到住所,本想休息一下,明日再前往瞻京,怎知还未躺下,就听到了小童的叫唤。   说是女帝的赏赐已经抵达,让他赶往正堂。   接下来的遭遇,和上一次相同,唯独不同的是,众多生员的羡慕,变得极其浓烈。   一旬之内,秦易就连得两次女帝的赏赐,这经历……写成演义都没人敢信。   来到正堂,秦易就见到众多教习和院正,以及老面孔谢公公。   看到秦易,谢公公的表情很是古怪,一副满心疑惑的模样。   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会成为秦易的专程跑腿,在瞻京和离阑两地来回跑。   光是这一旬,他就跑了两次了!   赏赐之物,秦易已然知晓,还是老样子,黄金百两。   而这一次,策院并没有得到赏赐。   毕竟秦易建功之地,并不在策院。   跟谢公公客套了几句,也跟众多教习聊了下,得到对方的祝福,秦易便回到了住所。   翌日清早,从小童那儿拿到了票据,女帝赏赐的黄金百两,秦易同样委托院正帮忙存入钱庄。   如今,他身具二百两黄金,可谓是富贵逼人,但钱多了也就是一串数字,因此内心毫无波澜。   趁着还早,收拾妥当之后,秦易就离开了策院,骑着白马,朝城门赶去。   昨日已说过今日会动身离去,所以他没有去跟同窗告别,直接离开。   反正又不是见不到,哪怕以后进了太将院,有空的话,他也会回来看看。   更何况,他也不敢确保自己就能考入太将院,现在豪言壮语的离去,到时候灰溜溜的回来,那就丢脸极了。   所以能低调,还是低调点好。   这般想着,秦易出了城,沿着官道疾驰。   没想到只走了一里地,他就远远看到,官道旁的小亭中,站了不少人。   他暗暗诧异,大清早的,怎么会有人在这儿? 第一百六十九章 秦易这厮,不能放过!   等到靠近亭子,秦易看清之后,顿时愣住。   竟然是穆禹皓等人!   他们怎么在这?   秦易连忙纵马上前,看到亭中有众多熟面孔。   穆禹皓、张栋、梁安康、席成周、林岳、李韵叶……都是明心堂的同窗,脸上都带着不舍。   秦易微微感动,他已明白,大家都是来送他的。   如今尚早,寒风凛冽,大家却不辞辛苦,跑到城外来,可见情意之深厚。   他连忙翻身下马,穆禹皓当即上前,给他来了一个熊抱,极其用力。   “秦易,此去瞻京,远离乡土,要照顾好自己!”穆禹皓低声说道。   “就是,别忘了这里是你的家,受欺负了,就回来看看,我们都在。”张栋喊道。   席成周驳斥道,“瞎说什么呢,秦易哪会吃亏。我倒是在想,秦易早点去瞻京也好,打开局面,到时候我们过去,就会轻松一些。”   林岳连忙点头,“对对对,苟富贵,勿相忘!”   秦易顿时好笑,这些家伙……   他松开了穆禹皓,巡视众人,拱手说道,“各位前来相送,在下感激不尽!”   “你此去,不知何时再见,颇为不舍,就让我们以这杯水酒,敬你一杯,祝你平步青云!”穆禹皓拿来众多杯盏,以及一壶酒,给秦易倒了一杯,而后也给众人倒满。   秦易心中,生起些许离别的伤怀,但更多的是激昂。   此去,将是更广阔的天地,更复杂的局面。   但那又如何?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举杯,与众人示意,秦易仰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朗声说道,“诸位正值年少,应奋斗,勿荒废年华。不论身处何地,都希望大家能做出不菲成就!”   说罢,他也不多作矫情,翻身上马,挥了挥手,就猛扯马缰,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看着秦易远离,亭中众人,心中百感交集。   有的是朋友离去的不舍和悲怀,有的是风云人物离去,自己或许能大展手脚的期望,有的则被秦易所激励,心中满是斗志……   一路疾驰,秦易又跑出了一里,看到前方有个小亭,不由暗叹,古人还真喜欢送别,以至于几里之内,就有不少亭子。   距离靠近了些,他发现亭子中,站着一名千娇百媚的女子。   如风中轻莲,在亭中静静站立,秀美的五官让天色明亮些许,清澈的明眸中,蕴含点点不舍。   轻薄襦裙,在风中飘荡,如瀑青丝,轻垂而下,发梢也随着微风,不断飞舞。   一副美人送别图,令秦易心中微荡。   到了亭前,秦易下马,没有前行,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他的心中,满是惊讶。   没想到,年欣雅竟然会来给自己送别。   深吸了一口气,秦易上前,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走的?”   凝望着秦易,年欣雅红唇轻抿,柔声说道,“穆禹皓告诉我的。”   秦易闻言,有些尴尬。   其实他也有想过,离别前要不要去看一下年欣雅。   可既然要走,何必再去撩拨对方呢?   加上时间匆忙,所以才打消了这个想法。   怎知他没去,对方却来了。   “莲儿,取酒来。”年欣雅轻唤一声。   站在一旁,被秦易忽略了的莲儿,连忙走到亭中,取来放在石桌上的杯盏与酒壶。   年欣雅动作优雅,轻缓的倒了一杯,递给了秦易,“时间仓促,来不及准备,就以这杯薄酒,祝秦公子入京之后,前程锦绣。”   秦易伸手接过,他隐隐觉得,年欣雅似是有些悲怀。   莫非自己离去,她因而悲伤?   暗暗摇头,秦易可不敢这么自恋。   不过是见了两面罢了,还不至于侵入对方的心扉。   可如今时辰尚早,她就早早跑来城外等候,为自己送行,恩情已是不薄。   这般想着,秦易举杯,凝视年欣雅那姣好的面容,说道,“欣雅姑娘为我送行,在下受宠若惊,感激不尽。”   “期望姑娘青春永驻,”秦易正色说道,“也希望欣雅姑娘往后,能永远欣乐开怀!”   说罢,秦易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年欣雅以袖遮面,轻缓的饮下酒液,望着秦易的目光,蕴含轻柔光华。   这眼神……也太勾人了吧!   秦易隐隐有种再不走,接下来就走不了的感觉,连忙说道,“咳咳……时辰不早了,在下这就告辞,欣雅姑娘莫再相送,还请速速回城。”   察觉出秦易有些火急火燎的样子,年欣雅的美眸中,神情略微复杂,点头说道,“公子此去,万望小心!”   秦易拱手一礼之后,就立即上马,飞驰而去。   凝望秦易,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年欣雅一直静立不言。   一旁的莲儿轻叹一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徒惹人伤怀啊……”   年欣雅摇了摇头,神色微肃,缓缓说道,“去告知对方,就说我答应了。”   莲儿愣了一下,而后面露惊容,“小姐,你不再考虑一下吗?这可是一条险路啊,踏上之后,就再无回头的余地了!”   年欣雅缓缓摇头,“我早已决定好了,去年本想答应,可却遇到了他,才耽搁下来……如今与他已是陌路,了无牵挂,理应去走我该走的路。”   莲儿听了,小脸紧皱,神色担忧,但也没有再劝。   只是心中,发出了一丝轻叹。   ……   瞻京城外,密林中。   黑不透光的小屋,传来阵阵低语。   声音虽低,却蕴含了浓浓的怒意,“又是秦易这厮,连续两次坏了我们的计划!”   “我会让人对付他的,”一道声音缓缓响起,极其低沉,语气中,有种令人不敢抗拒的威慑力,“女帝已下令,加大打击力度,你们赤心门暂时隐藏起来,不要妄动。”   “我知道,会让门人注意的,”这道恼怒的声音,接着说道,“切记,秦易这厮,绝不能放过!”   “我出手,你放心,”低沉的声音再起响起,颇为平淡与自信,有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我收到消息,这厮正赶来瞻京,想参与太将院的考核……我会让他身败名裂,而后死无葬身之地!” 第一百七十章 仗势欺人   离阑府城与瞻京并不算远,快马加鞭的话,只需两日便可抵达。   秦易没有过分消耗马力,毕竟时间充足,无须赶路,所以跑一阵休息一阵,如今已是第四日。   距离瞻京,仅剩半天的路程。   也就是说,傍晚时分即可到达。   因此,秦易晒着晨阳,不疾不徐的沿着官道,朝前驰去。   越靠近瞻京,这官道就愈发宽阔平坦,很是好走。   一路上,秦易遇到了不少人,有单人匹马,也有大规模车队,例如商队,官宦眷属,世家子弟等等。   都是擦肩而过,没有交集。   但他发现,越靠近瞻京,行人就越多,难怪人人都说,瞻京人口近百万,规模宏大。   想来也是,聚集了众多官宦胥吏、军籍人员、商户、游客、书生、眷属等等……不多才是奇怪。   秦易正思索着,突然听到后方传来呼喝,“让开,速速让开!”   他回过神来,诧异转头,就看到一队人马,正疾驰而来。   冲在最前者,是一名身着劲装,面容肃穆的精悍男子,看起来像是护卫。   其身后,是两名同样装扮的护卫,而后是一辆精致马车。马车之后,有两名护卫紧紧跟随。   跑在最前方的精悍护卫,一边疾驰,一边呼喝,“莫要挡路,速速让开!”   秦易诧异,这官道极其宽大,可容五马并骑,对方也没多少人,马车也不大,为何要人避让?   他也看到了,车队的正前方,有三个人,一名胖硕路人,两名骑马男子。   精悍护卫在呼喝之时,就已冲到胖硕路人的身旁。   胖硕路人此时就站在路边,让出了道路,怎知精悍护卫不偏不倚,直直冲他而去。   胖硕路人吓得魂飞魄散,想要让开,却已来不及,被骏马擦边撞了一下,直接摔飞出去,倒在官道之外的草丛上。   撞到了人,劲装护卫却毫不理会,依旧策马前冲,高声呼喝,“速速让开!”   两名骑马男子大惊,连忙策马走到草地上,让出了整条官道。   精悍护卫迅速冲过,满意地看了两人一眼,颇有种“你们很识相”的意味。   秦易见了,顿时皱起眉头!   官道宽大,对方人马不多,完全无须肃清道路,如此行径,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   更可恨的是,竟然还敢撞人!   心中微恼,秦易就御马站在官道上,只让出足够对方通行的道路,没有走到草地上。   随即,他拧眉盯着护卫,倒要看看,这狗仗人势的家伙,敢不敢冲撞于他。   精悍男子抬头,看到前方还有一人在官道上,当即大喊,“速速避让!”   怎知对方仿若未闻,一动不动。   精悍男子见了,心中微怒。   这厮竟敢不动?   找死!   他的眼中泛起阴光,想起之前遇到的一名男子。   对方骑马而行,没有避让,被他一鞭击在马头上,以致马匹痛到发狂,暴走不止,将那名男子摔于马下,惨嚎连连。   如今,就让这厮体验一下这种后果!   泛起冷笑,精悍护卫扬起马鞭,急速前奔,朝秦易冲了过去。   见对方直奔自己而来,秦易眼眸微寒,冷光凝聚!   本来让开全路,走到草地上也无妨,但对方仗势欺人,他反倒不想让了。   更何况,一个护卫罢了,就想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痴人说梦!   扬着马鞭,精悍护卫急速前冲,突然看到秦易的眼中,泛起骇人寒芒。   其中夹杂着一丝杀气,那种杀气,唯有身经百战的将士才能拥有,无畏,果敢,冷若冰霜,如同利刃般,让精悍护卫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这目光戳出了几个窟窿!   精悍护卫心生惊惧,不由得减缓了马速,抬起的手有些僵滞。   不知道待会,这一鞭是挥还是不挥。   就在他犹豫之际,骏马速度迅疾,与秦易擦肩而过,而他的手依旧抬着,没有挥下。   恨恨地收鞭,精悍护卫回头,朝秦易怒哼一声。   秦易没有理会,只是冷冷盯着急速驶过的马车。   他看到马车奢华精致的车厢上,篆刻了一个“衡”字。   应该是某个世家子弟,难怪护卫如此嚣张。   当然,秦易也明白,没有主子的允许,护卫不敢这般张狂。   可见车厢里坐着的人,必定是狂傲且目无法纪之辈。   马车迅速驶远,秦易没有多作理会,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胖硕路人,见对方虽在哀嚎,行动却没有大碍,显然受伤不重,才转身御马,沿着官道继续前行。   午时,他来到瞻京城外五里之地,见路旁有个酒馆,便下马拴好,迈步进店,准备吃点东西。   此时,店中几乎客满,唯有门口才有一处空位。   秦易上前坐下,就有店小二快速跑来,“客官,您要点什么?”   “鱼炙一盘,蒸羊肉一盘。”秦易应道。   见秦易不再说话,店小二满心诧异,“客官不需要酒水吗?”   “茶水来一壶。”秦易答道。   店小二有些呆愣,似是没有见过这样点菜的,片刻后才说道,“本店有十余种酒水,贵的有上好女儿红,便宜的有粗酿浊酒,客官不来一点?”   秦易摇了摇头,“无需酒水。”   他在前世滴酒不沾,来到这儿,若无必要,也不喝酒。   此时正值晌午,他还得赶往瞻京,若是敞开痛饮,岂不误事?   店小二闻言,才纳闷的转身走开。   秦易转过头,望向店外的官道,看见众多行人商队来来往往,不由得期待起来。   不知道这瞻京,究竟是何等模样,竟然能引来如此多的人流。   不多时,小二便端来饭菜,秦易拿起木筷,正准备大快朵颐,突然听到两声马儿嘶鸣。   抬头望去,就看到两名华服男子拴好马匹,迈步走入店中。   目光一扫,见店中没有空位,这两人便站在原地,店小二连忙上前,抱歉说道,“两位公子,店里没有位置了,还请见谅。若不介意,可以与其他客官坐在一起。”   两名男子中,面容端正,身形精壮的黑袍男子,见秦易独自一人,便走上前去,谦和笑问,“这位兄台,我们可否同坐一桌?” 第一百七十一章 欺人太甚   秦易抬头,看到对方气宇不凡,姿态谦和,不惹人厌,便点了点头道,“自便。”   黑袍男子道了声谢,就和同伴坐在秦易对面,店小二跑上前来,“两位客官,想要吃些什么?”   看到秦易面前摆着鱼炙和羊肉,黑袍男子便对店小二说道,“与这位兄台一样,给我们来两盘鱼炙,两盘羊肉。”   “还有酒,来一壶上好女儿红。”另一名男子突然说道。   黑袍男子闻言,目光一扫,看到秦易并没有点酒,当即笑道,“给这位兄台也来一壶,我请。”   秦易抬头,摇头说道,“在下不好酒,阁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黑袍男子有些讶异,这世间竟有不好酒的男子?   但对方不要,他也不好强迫,便对小二说道,“那就只来一壶,上好女儿红。”   小二应了声好,便快步离去。   只是片刻,小二便端来酒菜,一盘盘放在两名男子的身前。   两人吃了起来,动作轻缓,不疾不徐,颇具教养。   此时,酒馆众人正在交流,不知聊到什么,有人突然怒斥,“欺人太甚,大离这是欺我们临瞻无人?”   “就是!事发经过,皆已调查清楚,是顾雨岚私自越境,前来临瞻,就算出了事情,也该由他们负责!”   “我朝天子为了两朝情谊,去信说明情况,却遭对方驳斥,可恨!”   “对方如此欺辱临瞻,也就女帝能忍。若是我,必然发兵百万,让大离小儿知道,临瞻男儿不是怂包!”   听着众人连声怒斥,秦易明白了原由,也心生不悦。   从刘同知嘴中,他已知道,女帝传信大离,意图说明情况。   可没想到,大离之人竟如此是非不分。   明明错在他们,却反口驳斥,说临瞻没有防范,差点出了大事,好在顾雨岚没有受伤,否则定要临瞻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些,秦易暗叹,世间竟有如此无耻之人。   看来拳头大,就有了是非不分的权力,做事只凭喜好。   此外,秦易也发现,在民间,临瞻百姓对于大离,都抱有浓烈的厌恶之情。   也是,三年前,两朝就发生过大战,以临瞻失败而告终,先帝因此崩殂,距今不久,时间还未能抚平伤痛。   怒斥一会之后,酒馆众人又聊起了其他话题,渐渐的,聊到了赤心门,“这赤心门真乃恶疮,如何都去不掉!”   “的确,女帝已下令严加搜查,可这些孙子就跟不存在似的,直接消失不见,怎么都找不到。”   “我猜啊,这些生儿子卵蛋的家伙,估计买通了不少官吏,知晓了消息,才能提前潜藏起来……”   “别瞎说,这种话岂能乱讲!”   “讲又如何?这些家伙一出手就是阴诡大案,没有官吏的帮忙,能成吗?这些家伙祸害了这么多人,老子还不能骂一下他们?”   “就是,这一旬来,赤心门连续两次犯案,若不是秦易,这离阑和延洛两府的府城百姓,必定死伤数万!”   “岂止数万,十数万都有可能!”有人纠正道,“离阑山匪焚城,延洛赤心门埋下炸药,哪一个不是惊天大案?若能实施,必然死伤惨重!”   “可见秦易真乃人杰,竟然能力挽狂澜。有此英才,是临瞻的福气啊!”   “就是,老子从来没服过谁,景勋算老几?武举状元慕浩壤又算老几?他们年轻时做过什么大事吗?没有!他们单人匹马,能做出什么大事吗?不能!所以秦易才是英才,唯有他才能折服老子!”   听到众人如此夸赞,秦易有些尴尬,只能低着头,继续吃东西。   “听说秦易已经来到瞻京了。”有人突然说道。   旁人听了,顿时欣喜,“真的,他现在在哪?如此俊彦,我必要前去拜访一番!”   “我也要去,此子能力惊人,我非常好奇,他到底长什么模样!”   “在下也得走上一趟,家妹如今待嫁闺中,为人贤良淑德,与秦易甚是般配。”   “你可拉倒吧,秦易如此俊彦,岂能配你妹妹,与家姊才是天作之合!家姊温柔体贴,是极佳的贤内助。”   “秦易在哪,我这就去拜访他!”   爆出消息的人一脸鄙夷,“我要是知道他在哪,早就登门拜访了,还轮得到你们?”   秦易的头愈发低垂,担心被认出来,那时候,倘若不认下几门未婚妻,这客栈怕是出不去了。   早就停箸不食,静静倾听的黑袍男子,见秦易低头不语,一直在吃,心中诧异,“秦易之事,兄台并不好奇?”   秦易连忙答道,“好奇,好奇!”   他没想到,自己声望如此之高,若是说不好奇,估计会被冠上狂傲自大的名头。   见秦易如此敷衍,黑袍男子正色说道,“看来你不太清楚秦易的功绩,此人足智多谋,勇武过人,乃是我辈之楷模,我已景仰许久,若是能见上一面,必然令人十分快慰!”   你现在就见到了啊,没见你开心到哪里去……秦易暗暗腹诽,只能干笑道,“的确,在下也颇为佩服此人,只是不知他在何处,若是能相见,必须得畅聊一番。”   他只能睁着眼睛说胡话。   黑袍男子凝视秦易,“看兄台的模样,气宇不凡,想来此时前来瞻京,是为了参与太将策二院的考核吧?”   好眼力……秦易点头答道,“的确,不过在下实力不济,只是前来试一试罢了。”   黑袍男子摇头笑道,“兄台英气十足,身姿硬朗,且对这秦易不屑理会,可见极为自信,怕是拥有不凡的实力呢。”   我真没看不起自己啊……秦易摇头道,“在下纯粹是肚子饿,所以无暇理会,只顾着吃,让兄台见笑了。”   见秦易说话不虚不实,似是不想多聊,黑袍男子便住嘴不言,一边听着旁人交流,一边轻缓吃着。   众人聊着聊着,突然聊到接下来的太将策二院的考核,其中最为瞩目的,便是太将院考核。   相比策士稳坐不动,互相比拼智谋,既比谋略又比武艺的太将院考核,更能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除了观赏性以外,能博得如此多的关注,与将士地位更高有些关系。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最强武者   有人问道,“你们听说了吗,此次考核的热门,衡家长子衡宇,已经来到瞻京了!”   “这还要听说?刚刚就看到衡家马车飞驰而过,估计就是衡宇了。不愧是六大家族之一,就连护卫都如此嚣张,远远就听到嘶喊着让路。”   “就是,跟奔丧似的!”有人斥骂道。   “哟呵,你小子胆子够大,竟敢说出这样的话,若是让衡家之人听到,怕是有你苦头吃。”   “瞻京地带,天子脚下,难道衡家还敢胡来?”那人不信,嗤笑起来。   他知道,大家都不爽世家子弟的行径,但都不敢说,可他不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嘁,你怕是不知道六大家族有多厉害,我这么跟你说吧。前日,瞻京城内,一个脑子进水的家伙,嘲笑邓家次子邓煊是个矮子,当场就被抓起来,诬陷他偷了邓家之人的荷包……”   不等那人说完,有人惊问,“这都可以?接下来呢?”   “也太胡来了吧!没有证据,瞎说都能成?”   “接下来就是报官呗,你猜怎么着,在场所有人都被邓家买通了,一致指认此人偷了荷包,于是就被投入狱中,之后不用想都知道,权财开路,谁敢不从?这小子在狱中,可是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听到这,嘲讽衡家跟奔丧似的人,顿时吓得面无人色,饭菜都顾不得吃,连忙逃也似的离去。   众人见了,并未发笑,反而有些同情。   身为普通人,世家门阀的压迫,他们感同身受。   酒馆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反倒是一直不曾言语的黑袍男子,轻哼了声,“不过是一些虚荣的家伙罢了。”   秦易暗暗诧异,旋即便明白。   看来这黑袍男子,与那些世家子弟并不相同。   他之前就已发现,黑袍男子所骑的骏马,乃是不可多得的飞云马,一匹就得几百两银子,不是他胯下仅值数十两的马儿所能比拟。   再加上衣饰精美,气度过人,可见这黑袍男子,家世必然不凡。   而他出行,身旁只有一人,没有扈从,可见此人不喜排场,难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秦易正寻思之际,突然听到酒馆之外,传来阵阵蹄声,一队人马飞速驰过,中央是一辆精致马车。   车厢上刻着一个字,洪!   众人见了,当即窃窃私语,“洪家也来了,如果没有猜错,来者定是洪承坚。”   “此人乃是洪家家主之子,自幼敏捷好动,经过洪家大力培养,拥有不凡之武艺。据说三年前,其不满十五岁,便能与军中壮汉搏斗而不落下风!”   “此次太将院考核,此人必能位列一甲!”   太将院的考核,排名与科举类同,分别是一甲,二甲,三甲,四甲。   一甲五人,二甲十人,三甲二十人,四甲二十五人,总共六十人。   有人摇头道,“位列一甲是可以,但顶多是一甲第五等。”   “也是,前三等,洪承坚肯定没戏,能排在一甲末等,已是极限。”   “的确,被称为临瞻年青一代最强武者的衡宇,力能搏虎的邓煊,擅长双刀流的司徒宏光,拼命三郎孙兴棱,每一个都比洪承坚强多了。”   “我猜啊,衡宇肯定是一甲一等。”   “那肯定啊。”   秦易听了,有些疑惑,这些人所说的名字,他一个都没听说过。   许是前身不太关心这些事情,再加上记忆缺失所致。   如今听了众人所说,他就感觉,这些家伙似乎很强啊。   临瞻年青一代的最强武者……   力能搏虎……   十五岁就能硬战军中壮汉……   这些名头都挺霸气的嘛,那自己有啥名头?   府城拯救者?   山匪送葬者?   赤心门克星?   秦易脑海中,闪过一个个名头,却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一人惊呼道,“你说真的?秦易来瞻京,是为了参加太将院的考核?”   “此言当真?”   适才,有一人走入酒馆中,刚坐下点完菜,听到众人交流,便提了一嘴,说离阑名人秦易,也来瞻京参与太将院的考核,因而引起众人惊呼。   “不可能吧,如果我没记错,秦易是策士啊,怎么会参与太将院的考核?”   “道听途说!”   那人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才说道,“我就是离阑府城之人,还能不知道?府城里已经传遍了。”   众人愈发惊诧,“就算要考入太院,也该是太策院啊,怎么可能是太将院,你听错了吧?”   “一定是流言!”   那人失笑道,“我可真没瞎说,在离阑府城,秦易名声极盛,他的事情,没人敢瞎传。”   众人还是不敢相信,这个跨度,也太匪夷所思了!   “我来瞻京之前,有去府衙登记,拿到过所,恰好遇到一名策院生员,我就问了对方,他说秦易的确是要参与太将院的考核,所以我真没胡说。”见众人不信,那人只能继续解释。   “我本打算办妥了事情就回去,可得知秦易要参与太将院考核,身为同乡,我怎么都得支持一下,所以考核那几日,我都会去看,为他喝彩!”来自离阑府城的人,接着说道。   那可太谢谢你了……秦易低下头,生怕这人将他认出来。   他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的动向,竟然传遍了整个离阑府城。   看来大家都吃饱了没事干,喜欢到处八卦啊。   听完那人所说,众人都沉默不言。   气氛变得有些僵滞。   片刻后,才有人说道,“据我所知,秦易善谋,能断,不善武艺,他为何要参与太将院的考核?”   他本想说,这不就是自取其辱吗,但考虑到秦易名声正旺,若是如此说,会被众人责怪。   有人摇头道,“那是你消息滞后了,秦易武艺还不错,曾带着将院学子擒拿孟群。”   “可我听说了,秦易能擒下孟群,乃是计谋出众,指挥得当,并没有出手,靠的全是将院学子。”   “我有个朋友就在离阑,听他说起过,秦易最出众的,还是谋略和诗才,其他都一般般。”   “就算秦易武艺尚可,但此次太将院考核,参与者皆是各府将院的甲级生员,实力不凡,其中更有衡宇、邓煊、司徒宏光、孙兴棱、洪承坚这些天之骄子,秦易贸然参与,怕是……”   怕是会惨败而归……众人心中,都生起了这个念头! 第一百七十三章 被毒蛇盯上!   “不行,我得劝劝他,放着策士不做,跑去参与太将院考核,这不是儿戏嘛!”有人皱眉说道。   若是其他人,参与也就参与了,不过是丢脸罢了。   可秦易出自寒门,立下众多功绩,名声极盛,是众多寒门子弟的偶像。若是在考核中折戟受辱,那不论是他的名声,还是众多寒门子弟的期盼,都会受到极大的打击。   甚至,这个被寒门子弟当作领军人物的青年才俊,极可能会因此气馁,伤了心气,从此泯然众人矣。   想到这,众人愈发担忧。   于是,有人附和道,“是该劝一劝的!”   “劝是要劝,可也得见到他才行啊。”   “也是,我就一个人,估计很难碰见,各位若是能遇到他,一定要劝阻啊!”   “那是肯定的!”   “就是,该劝!好好的策士不做,逞什么强呢?”   酒馆里群情鼎沸,秦易静静听着,有些哭笑不得。   他也是出了离阑,才发现自己的名声大到这种地步。   此外,他也有些好奇,这些人似乎很怕他吃亏,这是为何?   而让他无语的是,大家都不看好他。   难道那些世家子弟,真有那么强?   带着这个疑惑,秦易三下五除二,将菜食吃完之后,就结账离开。   幸好众人都在热火朝天的交流着,没有注意到他。   骑上白马,秦易朝瞻京赶去。   相隔还有些距离,他就看到了,远方湛蓝的天际下,有一座绵延数千米的城墙。   犹如卧龙般,趴伏在地上,守卫着临瞻的都城。   那些夯实的青砖,牢牢堆砌在一起,每一块都是历史的见证者。   见证了临瞻兴起于微末,见证了百年前的瞻京保卫战,见证了一代代临瞻男儿,为了王朝霸业,而万死无悔。   带着激荡的心情,秦易策马前行,来到城墙边上。   适才遥遥一看,只觉得城墙绵长,如今走近才发现,城墙不止长,还很高,将近十米,有种厚重敦实的感觉,极具压迫。   纵使如今太平无事,这座都城的守卫依旧森严,城门口有两排持戈士卒,挨个检查进城之人。   而城墙之上,站着不少巡哨士卒,手持长戈,斜背硬弓,目如鹰隼,望着城下之人。   此时将近傍晚,进城的人很多,排成了长长的队伍,秦易排在队末,随着众多商贾行人,一点点的往前走去。   许是城墙肃穆,守卫森严,以至于气氛有些压抑,众人都不敢高声喧哗,而是低声交流着。   排队之余,秦易也有四下观察,发现队伍里,很多都是年轻男子,或许都是来参与两院的考核。   突然,他看到身后不远处,曾在酒馆中同桌的黑袍男子,也在排队。   恰好对方望来,秦易便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黑袍男子见了,也笑着点头回应。   秦易还发现,身旁不时有人骑着骏马,亦或是坐着马车,带着众多扈从,飞速驰向城门,守卒只是看了一眼,就直接放行,任由对方进城。   由此,秦易便已明了,这些都是特权人员。   不是官宦眷属,就是世家子弟。   许是见惯了这个场面,行人们都没有多作理会。   没多久,秦易就来到城门附近,即将入城,前方仅有十余人。   这时,身旁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他转头看去,就看到两名锦衣男子驰到城门口,身后跟着众多扈从。   在城门口停了下来,两名锦衣男子中,右侧身形颀长的男子,抬手亮出一块令牌。   他的头颅高高昂着,脸上带着骄矜之色,目不斜视,压根就没去看守卒,也没有看周遭的行人,仿佛多看一眼,就会污了他的眼睛一般。   反倒是他身旁的锦衣男子,带着得意的神色,瞥向众多排队的人,似是在炫耀他拥有特权。   目光一扫,看到秦易,这名男子眼瞳顿时缩起!   秦易也看到了他,眉头微皱。   马良弼?   左侧的锦衣男子,正是马良弼,他看到秦易,心中生起汹汹怒火。   当初,与骆毅交流之后,他的心中,就生起了诸多对付秦易的手段,怎知这厮离开了离阑府,跑到延洛,让他无法出手报复。   更可恨的是,这厮在延洛府又走了狗屎运,建立了不小的功绩,名声更盛,让他愈发恼恨。   秦易越出名,他在府将院中,就会越惹人耻笑。   所以,他想让秦易身败名裂的念头,愈发急切。   可到了年后,他不得不动身前往瞻京,参与太将院的考核,由此暗叹,只能让秦易再蹦跶一段时间。   等他考入太将院,锦衣还乡,回到离阑,定要好好羞辱秦易。   没想到,在客栈休息的时候,他就听到了秦易的消息。   这厮竟然也来瞻京了。   而且还想参与太将院的考核!   听到这,马良弼欣喜至极,刚到瞻京,立马就联系了表哥司徒宏光,想要对付秦易。   这厮来瞻京也就罢了,竟然还想参加太将院的考核,这不就等于把脸凑到他们面前吗?   若是不重重打下去,就对不起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而如今,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他巴不得早点羞辱秦易,机会就到了!   嗤笑一下,马良弼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秦易嘛,怎么来瞻京啦?”   微微皱眉,秦易有些无奈,暗想哪里不遇到这家伙,偏偏在这里遇到。   上次还能动手教对方做人,现在在瞻京,人生地不熟,还真不好出手。   因此,秦易有些头疼。   当然,头疼归头疼,他不会任由对方欺凌,打算看看情况再说。   所以冷淡的回应了一句,“很巧。”   马良弼身旁的骄矜男子,也就是他的表哥司徒宏光,诧异回头,目光定在了秦易身上,极为阴冷。   适才,秦易并没有看到此人的模样,只觉得对方身材颀长,性子高傲,目中无人,可如今看到,不由得惊讶起来。   这特么不是毒蛇的翻版吗?   眼睛尖细,目光阴冷,脸型窄长如蛇……被他看着,秦易竟有种心寒的感觉。   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一般! 第一百七十四章 栽赃陷害   司徒宏光没想到,只是出城游玩,回城时,竟然能遇到表弟的仇人。   既然遇到了,说什么都得替表弟报仇。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个阴毒的计谋。   慢慢地,他的目光变得极为阴冷!   周遭的行人游子,听到马良弼的声音,顿时一惊。   这个排在自己身旁,气宇不凡的白袍男子,竟然是秦易?   惊诧之后,便是狂喜,众人顾不得排队,连忙探头出来,想看看秦易到底长什么模样。   发现他身形笔直,器宇轩昂,众人便都赞叹不已。   不愧是青年才俊,气势果真不凡!   一些有心撮合秦易和自己姊妹的人,都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以后,自己与秦易,会有一段连襟的佳话了。   而不远处的黑袍男子,此时却是震惊无比。   什么?   他就是秦易?   想到了酒馆中的对话,黑袍男子十分尴尬。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在秦易面前夸了秦易,还给他讲了他的事迹,这……   要不是脚下的靴子质地优良,他差点就能用脚指头扣出一座三进三出的院落。   尴尬之后,便是欣喜。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早就跟秦易交流过了。   从之前的情况来看,秦易的确不凡,英姿焕发,话语虽不虚不实,但可见其性子颇佳,爱低调,不张扬,果真是人杰。   欣喜之际,黑袍男子打算上前,与秦易攀谈一下,顺便问一问,对方为何要参与太将院的考核。   若是实力真如酒馆中人说的那般不济,他就得劝一下,让秦易改为参与太策院的考核。   可正想上前,他才发现,秦易身旁的锦衣男子,以及他的同伴,都不怀好意的盯着秦易,目光阴冷,似乎有些过节。   于是,他便停下脚步,打算看看情况再说。   “表弟,此人便是秦易?”望向马良弼,司徒宏光阴鸷说道。   马良弼点了点头,一脸冷笑,“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他!”   “那就没错了,”司徒宏光的脸上,杀气骤现,“来人,将他擒下!”   司徒宏光高喝之后,他身后的众多扈从,都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迅速下马,朝秦易围了过去。   秦易皱起眉头,紧紧盯着司徒宏光。   他原以为,这两人只是讥笑一番,便会离去,可没想到,竟然直接动手!   这该如何应对?   马良弼愣住了,不知道表哥要做什么。   但旋即,他便反应过来,知道表哥要帮自己报仇,于是欢喜至极,心中已决定,待会表哥说什么,他全都应是。   围住秦易,众多扈从本想上手,擒下对方,但发现对方身形笔挺,犹如一杆长枪,可见其衣袍底下,有着不弱的力量。   再加上对方居然看都没看自己等人,一副不屑理会的模样。   这让众人不敢贸然下手,只能围着,而后看向司徒宏光,想看看他有什么吩咐。   周边的行人游子们,见到这个场面,尽皆哗然,“干什么,想仗势欺人吗?”   “秦易啥都没做,你们就想动手?”   “要动手,得问我手中的剑同不同意!”一名壮汉怒声斥道,冲了上去,抽出长剑,怒视众多扈从。   “就是,老子可不答应!”   “司徒宏光,这里是瞻京,不是千山城,你还想一手遮天?”   “别以为家世不凡,就以为谁都能欺负!”   些许身具武艺的路人,也都冲了上去,护在秦易身前。   一下子,就有十数人挺身相助,声势逼人,以至于扈从们惊惧不安,连退几步,更是不敢动手了。   秦易感激不已,朗声说道,“各位挺身相助,在下感激不尽,不过都城之下,还请小心,莫要随意生事。”   他已发现,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城门守卒的注意,十余名士卒正持戈走来。   他不知道司徒宏光想做什么,但只要己方不冲动,不率先动手,占据道理,就不怕对方使阴招。   抬头,他看向司徒宏光,高声说道,“不知阁下,想要做什么?”   坐于马上,司徒宏光面色骄矜,颇为冷傲。   他阴鸷地盯着秦易,没有因为群情激愤,而生起担忧。   反倒是他身边的马良弼,被众人吓得退缩了一下,但见表哥如此平淡,想到表哥家的势力,便也不再担心。   临瞻六大家族之一的司徒家,可不是秦易这个泥腿子所能比拟。   真要对比,就如皓月比萤火。   是天与地的区别。   没有理会秦易的质问,司徒宏光瞥了众人一眼,冷淡说道,“各位莫冲动,此人名头虽然不小,但行迹不端,你们胡乱帮忙,怕是会自惹麻烦啊!”   众人愣了一下,行迹不端?   秦易做了什么?   秦易没有说话,就冷冷看着司徒宏光。   他隐隐猜到,对方似是想要栽赃。   “今日,我与表弟出城,同游巫山,半路遇到此人,交流甚欢,怎知分别之后,行到半路,我才发现身上的家传玉佩不见了……”司徒宏光的脸上,浮现一丝愠怒。   “可这一路,并无旁人靠近,唯有此人,所以我猜测,在下的玉佩,便是此人所偷!”蓦地伸手,指着秦易,司徒宏光冷声说道。   众人一愣,而后惊讶的看向秦易。   他们不愿相信,这个力挽狂澜于既倒,拯救两座府城百姓之人,会是个行迹不端的贼子。   “秦易,快告诉他,你没有偷玉佩!”   “秦易,你真的偷了他的玉佩?”   “你有做吗?”   听着众人的疑问,秦易暗暗摇头,他才发现,这些世家子弟,真是一招鲜吃遍天。   之前在酒馆里,就听说了类似的事情,有人耻笑邓煊个子矮小,就被邓家之人栽赃入狱。   而如今,这司徒宏光,竟然还采用这一招,真是可笑!   当然,可笑之余,秦易也知道,这就是势力的体现。   只有势力足够强大,哪怕是普通的一招,都能屡试不爽。没有一个普通人,能逃脱世家子弟的栽赃。   可问题是,秦易不是普通人。   “你编故事的能力,很强,可能这个故事你已经编过很多次了,”盯着司徒宏光,秦易缓缓说道,“但可惜的是,这个故事在我身上不管用。”   “因为,我并没有去过巫山!” 第一百七十五章 血口喷人!   望着司徒宏光,秦易一字一顿说道,“我并没有去过巫山。”   众人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们绝不能容忍自己的偶像,是个道德低下的小贼。   有人高声喊道,“就是,秦易适才就在酒馆中,我亲眼看到了!”   秦易结账时,就从他面前走过,只因他没有见过,所以认不出来。   如今想起,感觉极其可惜。   居然还有证人?   听到这,众人愈发激愤,“司徒宏光,你竟然想栽赃秦易,汝心可诛!”   “阴毒小人!”   “满嘴胡言!”   听着众人的斥责,以及个别人的谩骂,司徒宏光的脸上,泛起一丝怒意,片刻后才压了下去,冷声说道,“身为司徒家之人,我说有,自然不会胡说。具体如何,该由衙门来定夺。”   目光一转,望向替秦易作证的男子,司徒宏光面色阴鸷,说道,“既然你替他作证,那就一起去衙门吧,擒下!”   众人顿时心惊,也彻底明白,司徒宏光这厮来阴的不成,想来狠的!   若真让他将秦易等人擒下,再怎么辩驳,也毫无用处。   在衙门中,以司徒家的权势,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众人怒声喝道,“休想将秦易带走!”   “想拿人?得问过我们!”   如果秦易真的犯案,他们绝不会为他出头,可如今已经表明,司徒宏光就是想栽赃。   “就是,要带走他,得问问我们同不同意!”   “滚蛋!”   看着围拢在身前的十余人,秦易心中微暖。   要不是这些人,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动手,就中了对方的计谋,若是不动手,就得去一趟衙门。   恐怕进了衙门之后,再想出来就无比艰难了。   由此,他也愈发明白,权势在这个世界,是多么的重要。   人治社会,怎么治理,全由统治阶层的一句话。   见如此多的人,都在维护秦易,司徒宏光眼瞳愈冷。   他没想到,秦易声望竟如此之高。   看来民间传闻果真不假,之前他就已听说了,众多寒门子弟,都将秦易视作精神领袖,企图靠着他,打破世家门阀把持朝堂的局面。   呵,可笑!   他现在就要这些人看看,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只能被世家所镇压!   当然,他也没喝令手下动手,而是冷笑不动。   因为他已看到,有十几名持戈士卒正在走来。   “吵什么,怎么回事?”   “散开散开!”   士卒们高声喝道。   其中一名伍长,看向司徒宏光,问道,“司徒公子,发生了何事?”   之前在城门当值时,他就见过几次司徒宏光,因而记住了对方的身份。   司徒宏光心中冷笑,面上泛起一丝义愤,指着秦易说道,“这厮偷了我的玉佩,我本想将他擒下报官,怎知这贼子同伴不少,都在帮他!”   听到司徒宏光的话,护在秦易身前的十几人,顿时心寒,没想到司徒宏光如此阴毒。   不仅诬陷秦易,居然还将他们定性为帮凶!   秦易听了,也是心中大怒,岂能任由这厮中伤大家,当即高声说道,“在下名唤秦易,来自离阑,未曾见过这人,他却诬陷于我,大家都看不过去,才来帮在下评理,却被这厮诬作帮凶。这位军爷,还请你莫听信此人胡言!”   那名伍长皱起眉头,世家子弟的行事作风,他已有耳闻,栽赃诬陷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   这趟浑水,他懒得牵扯,但身为守卒,得维护城门秩序,岂能容忍这些人在这里捣乱,当即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去县衙,由县令大人来定夺!”   瞻京设有府衙,最高领导为府尹,正三品,拥有上殿面君之权力。其下设有两县,是瞻京的附郭县,名唤清平县与安业县,两县皆有县衙,其中设有县令。   两县之县令,虽品级不高,但处于瞻京之中,人脉自然不是地方县令所能比拟。   他们也更懂得如何处理官场关系,若是世家子弟前来报官,该帮谁,他们自然知晓。   纵使不敢太过偏袒,但只要稍微帮上一下,就足够让惹怒世家子弟之人,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听闻伍长所言,众人都反驳起来,绝不肯去县衙,“我们又没有犯事,凭什么去县衙?”   “就是,是这厮血口喷人!”   “秦易没做错,我们也没做错,这县衙我们绝不会去!”   伍长皱起眉头,一挥手,众多士卒便都散开,持戈对准秦易等人。   杀气骤然凝聚,气氛变得极其僵滞!   “违令不从者,当场格杀!”伍长高声呼喝,而后说道,“我劝各位,莫要拿性命开玩笑。”   护卫秦易的十几人,心中发寒,有些人禁不住退了一步。   秦易眉头紧皱,心中急速思索对策。   他绝不能牵连到大家。   就在此时,突然响起一声高喝,“且慢!”   一人迈步走了上来,众人诧异转头,发现是一名身着黑袍之人。   秦易也看了过去,顿时惊诧,正是他在酒馆中,同桌而坐的那名黑袍男子。   不疾不徐的走上前来,黑袍男子瞥了司徒宏光一眼,目光带着些许不悦。   而后,他看向伍长,出声说道,“在下名唤甘子晋,家父乃是当今刑部侍郎。”   行走在外,他一向不喜欢打出父亲的名号,但若是不说出身份,这事情还真无法处理。   没有停顿,他接着说道,“这件事情,乃是误会。”   适才,他目睹了全程,早就看出,司徒宏光是想陷害秦易。   但为了避免将局势搞僵,他特意说成误会,若是直接说对方意图陷害,那这件事情,就难以善了了。   “这位司徒公子说,在巫山遇到了秦公子,被秦公子偷走了玉佩。可问题是,这位秦公子,适才就在酒馆中,在下也在,亲眼所见,可以作证!”甘子晋定声说完,转眼望向司徒宏光。   刚刚也有人替秦易作证,但因为身份低微,不起作用。   所以倒要看看,他身为侍郎之子,亲自替秦易作证,对方会如何应对! 第一百七十六章 得道多助   看着甘子晋,司徒宏光的目光极为幽深。他没想到,堂堂侍郎之子,竟然会站出来帮助秦易。   他不太了解对方,但以往听说过,此人行事磊落,不喜排场,与瞻京众多官宦子弟极少来往,只因志趣并不相投。   而如今,他会帮助秦易,说不定真在酒馆中遇到过。   那又如何?   暗暗冷哼,司徒宏光说道,“既然甘公子如此说,那看来这秦易,的确是在酒馆中出现过,可不知甘公子,是何时遇到了秦易?”   甘子晋出声应道,“午时时分。”   “那就没错了,”司徒宏光笑了下,面容阴冷,仿佛毒蛇吐信,“我是在巳时时分遇到了此人,也正是那时候,被他偷走了玉佩。想来午时,他就已回到了酒馆,碰见了阁下。”   听到这,秦易心中一沉,生起一丝怒意。   有仇,就出手对付,可以理解。   但你特么使阴招,栽赃陷害,还满嘴胡言乱语,实在可恨!   要不是此地人多眼杂,他说什么都要让这厮体验一下,什么叫做铁拳!   甘子晋皱起眉头。   对方如此说,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辩驳了。   毕竟午时之前,秦易做了什么,他并不知情。   想来知情者也不多。   也就说是,对方这句话,彻底拿捏住了秦易。   但对于秦易,甘子晋充满好感。他相信,这等舍己为人、不顾自身、一心拯救府城百姓的英雄,绝不会在乎那块莫须有的玉佩。   更何况,女帝曾赐予秦易黄金二百两,身具如此多的财物,秦易没有理由去偷东西。   深吸了一口气,甘子晋沉思片刻,才出声说道,“巫山距离瞻京有三十里之遥,来回需要一个多时辰,而巳时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午时。我午时之前就碰到了秦易,那时,他正在吃食,且吃的差不多了,可见他午时之前就已到了酒馆。”   “所以,时间完全对不上,阁下一定是认错了!”紧盯着司徒宏光,甘子晋定声说道。   他说的都是实话,他去到酒馆之时,秦易的确已经在场。   只不过,他将时间往前推了很多。   只为帮助秦易。   他相信,秦易这等英才,绝不是偷鸡摸狗之辈。   纵使是,那又如何?   他曾救下两府的府城百姓,功绩如此巨大,自己就算是撒谎帮他,也未尝不可!   司徒宏光闻言,皱起了眉头,紧盯甘子晋,后者冷眼回视。   沉默不言,司徒宏光心中微怒,他有心想改口,说时间记错了,不是巳时,而是辰时,但这就会出现极大的漏洞   若是辰时出现在巫山,那么卯时就得出城,寅时就得起身,那时天还未亮,身为世家子弟,岂会为了出游而如此操劳。   情理上说不过去。   再加上,司徒宏光隐隐觉得,纵使他改口,这个侍郎之子,也会找理由替秦易开脱。   对方铁了心要帮秦易,不惜与自己作对!   若是换个人,临瞻六大家族之一的司徒家,还真不怕,但侍郎之子,而且还是颇具权势的刑部侍郎,没有必要的话,不宜交恶。   反正要对付秦易,以后有的是机会。   想到这,司徒宏光收起眼中的冷意,笑了起来,“可能是我认错了,偷走玉佩之人,并不是这位秦公子,误会,都是误会!”   众人闻言,便都松了一口气,心中生起浓烈的怒意。   这厮随意栽赃,虚伪狡诈,若不是其家世不凡,说什么都得扯下马来,狠揍一番!   伍长闻言,面无表情的一挥手,身后的众多士卒便都收起长戈。   看到现在,他哪还不知道司徒宏光的心思。   如果甘子晋没有出手相帮,那这场就不是误会,而是实打实的指认了。   “都散了,别聚在这里!”高喝一声,伍长便带着众多士卒,往城门口走去。   阴冷的盯了秦易一眼,司徒宏光对身旁的马良弼说道,“表弟,我们走吧。”   见马良弼满脸失望,司徒宏光冷笑了下,一字一顿说道,“来日方长。”   马良弼闻言,才收起失望,点了点头,狠狠地剜了秦易一眼,随着司徒宏光策马离去。   这时,护在秦易身前的众人,便都感激的看向甘子晋,说道,“多谢甘公子仗义相助!”   “多谢多谢!”   “甘公子义薄云天!”   虽然他们身处寒门,不喜贵胄之子,但甘子晋为人仗义,没有与司徒宏光同流合污,不惜得罪权贵也要出手相帮,令他们心中佩服。   甘子晋笑了笑,“秦易乃人中俊杰,在下敬仰许久,能帮上一点小忙,实属在下之荣誉。”   众人听了,便都点头。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甘子晋会仗义相助,他们会挺身保护,都是因为秦易之才略与功绩,深深折服了众人。   秦易拱手行礼,对甘子晋诚恳说道,“阁下仗义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之前,他就觉得此人品行不错,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为了自己,而不惜与司徒家为敌。   可见此人是刚正不阿之辈。   紧接着,秦易看向众人,同样拱手行礼,“各位挺身相助,在下同样感激不尽。若有机会,必会敬上薄酒一杯,以表谢意!”   众人连忙说道,“秦公子,你莫客气了!”   “就是,你救下这么多百姓,立下如此大的功绩,乃是我辈之楷模!”   “我们的举止,相比于你,实乃萤火比皓月!”   众人夸赞一番之后,便都散去,重新回归队伍,秦易则带着满心感慨,经过盘查,走进瞻京城中。   适才,他已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不论如何,都得让司徒宏光这个阴毒的家伙,体验一下挨揍的感觉。   光脚不怕穿鞋的,哪怕后续会入狱,会受到折磨,也不能任人欺压。   但没想到,竟然能得贵人相助,平缓地度过了此关,实乃庆幸。   能不冲动,还是不冲动的好。   当然,秦易也知道,接下来,司徒宏光必定会诡计不断,得小心提防。   此外,也得找机会反击!   得让这厮明白,自己绝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不期而遇   除了反击,秦易也明白,要想避免这些栽赃陷害,必须找一个大腿。   而太将院,就是这样一个大腿。   只要考入太将院,便会受到院方的庇护,这个源源不断为临瞻输出人才的学院,拥有极大的能量。   哪怕被陷害入狱,有太将院生员这个身份,无人胆敢胡来。   只要不是大错,从狱中捞人出来,对太将院来说也不是难事。   除了院方势力强大以外,众多从太将院毕业的生员,入朝为官之后,会互相抱团,互帮互助,形成朝堂中不可忽视的学院派。   他们也会在力所能及时,帮助同样出自太将院的生员。   因此,为了以后能在瞻京站稳跟脚,这个太将院,他必须考进去!   心中决定完毕,秦易正欲前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唤,“秦兄,请留步!”   秦易回头看去,发现出声呼唤者,正是甘子晋。   牵着马儿,赶到秦易面前,甘子晋问道,“秦兄前来瞻京,可有地方落脚?”   秦易笑答,“准备去客栈暂住。”   “若不介意,秦兄可到寒舍住上几天。”甘子晋颇为期待。   刑部侍郎的家,怎么也算不上寒舍,秦易如此想道。   若甘子晋一人独住,他倒是不介意借住几天,但对方一大家子人,还有刑部侍郎这等三品官员,冒昧住进去,并不太好。   所以他摇了摇头道,“甘兄好意,在下心领,就不叨扰了。”   反正时间不长,住客栈也未尝不可。   见此,甘子晋也不勉强,转而说道,“那就到寒舍小坐一会,可否?”   秦易能感觉出,甘子晋很想与自己交好,对方刚刚仗义相助,他岂能连番拒绝,便答应道,“也可。”   于是,秦易便随着甘子晋,一路往宫城边上走去。   身为正三品官员,所在的里坊,肯定富贵,所住的宅邸,也必然奢华。   而在众多城池中,尤其是瞻京这类首都,越靠近宫城的里坊,价格就越贵,唯有高品官员才住得起。   沿着极其宽阔的大道,秦易和甘子晋在大树林荫下,纵马前奔,一座座里坊,经过一幢幢民宅。   秦易一边走,一边看,领略这个从未见过的古代首都气象。   目之所见,都是精舍华宅,人群络绎不绝,衣着华贵,女子面敷脂粉,男子高冠博带,仪态非离阑居民所能比拟。   虽心生感慨,但秦易没有一点乡巴佬进城的感觉。   他可是来自于二十一世纪呢。   不多时,秦易便来到了整个瞻京最为奢华的里坊,华尚坊。   进坊之后,便是一幢幢深宅贵院,入目皆是朱红大门、琉璃砖瓦、怒目石狮……这些都表明了,居住于此处者,都是大富大贵之人。   来到一处府邸前,甘子晋停了下来,便有机灵的门童跑上前,喊了声少爷,接着帮甘子晋和秦易,将马儿牵到侧旁的马厩里。   “秦兄,随我来。”甘子晋回头说了一声,便当先领路。   秦易迈步走入,一座雕刻了精美纹饰的照壁,便映入眼帘。   绕过照壁,秦易随着甘子晋,在宽阔如同校场的前院中,快速穿行。   一名仆人快步前来,对甘子晋恭敬说道,“少爷,景将军前来寻你,老爷正在相陪。”   甘子晋听了,顿时欢喜,转头对秦易说道,“秦兄,景勋景兄也来了,他也是人中龙凤,当世英杰,我待会介绍你俩认识一下。”   甘子晋性子高洁,不喜与纨绔子弟交好,因而朋友不多,但知心的也有那么几个,其中便有景勋。   与其他世家子弟不同,景勋身具大才,却温和谦逊,不骄不矜,与甘子晋颇为聊得来。   秦易笑了笑,说道,“我与景将军,在离阑时已见过几面了。”   让他印象深刻的,是院外一袭蓝衣,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景象。   身着蓝衣的景勋,从院子外,一步步行来,面容平淡,气势不凡。   而在狱中,景勋平淡从容,无喜无悲,也让秦易颇为惊讶。   “也是,景兄之前率领万余兵马,前去宁尤剿匪,曾在离阑待过一段时间”,说到这,甘子晋摇了摇头,惋惜说道,“可惜,景兄过于痴情,因而自误……”   “他如今过的如何?”秦易问道。   在离阑,因为穆王的针对,景勋过的并不好,所以秦易很好奇,回到瞻京之后,景勋的处境有没有什么改变。   甘子晋摇头道,“亲友叹息,政敌讥嘲,女帝罢用……”   秦易顿时惊诧,女帝不是挺重视景勋的吗?   还特地嘱咐穆王莫要伤了景勋的性命,可如今,为何如此对待?   发现秦易面色惊讶,甘子晋解释道,“女帝不喜景兄所为,惩罚虽不重,但也心生厌恶,不再重用。从景兄回到瞻京以来,就一直闲散无职。”   秦易听了,轻叹了一口气。   在这乱世,痴情者总是会受到极大的恶意。   秦易也明白,这是景勋自己酿造的苦果,只能由他自己来承受。   当然,以景勋的才能,若有战事,必然会被启用。   只希望他在这段时间内,能好好反省一下。   不多时,两人就走过了极其宽阔的前院,来到正堂之中。   只见这微黑的夜幕下,正堂灯火明亮,仆从如云,端着食物茶水等,不断进出。   见到甘子晋,仆从们都恭敬的喊一声少爷,而后好奇的望向秦易。   随着甘子晋,秦易走入正堂,就看到主位上,坐着一名面容清癯,颌下生有黑须的肃穆老者。   其身形微瘦,身着华服,坐在座椅上,腰背挺直,有种不怒自威的姿态。   而侧位上,则坐着一名蓝衣青年,面容俊朗,气势卓然,眉宇间有着一丝柔和之意,同样坐的笔直。   看到甘子晋,华服老者笑道,“晋儿回来了,快见过景将军。”   甘子晋快步上前,对景勋拱手说道,“景兄,在下有事外出,未能相陪,还请见谅。”   景勋轻身而起,摆手示意,“无妨,在下也刚来不久……”   目光一扫,看到站在旁边的秦易,景勋顿时惊讶,而后笑问,“秦兄,你怎么在这?” 第一百七十八章 来人,赐座!   主位上的华服老者,也就是刑部侍郎甘志行,心中疑惑,不知甘子晋身旁的男子是谁,见对方气势不凡,心知不是普通之辈,便静静坐着,等甘子晋为自己介绍。   听了景勋所说,他便暗暗寻思,有哪些青年才俊是姓秦的。   脑海里,一下子出现了五个人,但旋即,他便锁定了一人。   秦易!   因为他记起了几日前的晚宴中,穆王曾与田院正说过,离阑名士秦易,会前来参与太将院的考核,让田院正注意一下。   穆王解释,说他特意提起秦易,是想让田院正知道,此人实力不凡,在公平公正的前提下,可以打磨打磨。   也就是说,只要程序允许,且合乎公正,就尽量增加秦易的考核难度。   当时,甘志行正在旁听,因而心中惊诧。   旋即他便明白,穆王会如此吩咐,只因爱才之心。   他一定是担心,秦易会步了景勋的后尘,所以才特意打磨。   也唯有实力非凡之辈,才能入得穆王法眼,让他如此上心。   宴席散了之后,甘志行特意派人去调查,得知了秦易的诸多事迹。   他才发现,离阑竟有如此能人,而且还是寒门,如他一般起于微末,实属不凡。   没想到,眼前这名青年才俊,竟然就是他颇为好奇的秦易。   他能确定,此人就是秦易。   五个姓秦的,且在瞻京的青年才俊,其余四个都与晋儿见过,性子并不相合,不可能会请入家中作客。   唯有秦易,这个气势不凡,却性子淡然,不骄不矜,低调谦和的青年才俊,才会让晋儿生起交好之心。   秦易等人并不知道,瞬息间,主位之上的甘志行,心中就闪过了如此多的思绪。   “景兄,别来无恙啊,”拱手行礼,秦易笑答,“在下前来瞻京,准备参与太将院考核。”   景勋微微惊诧,旋即便点了点头,赞同道,“你实力不凡,成为将士会更适合些。”   等两人简短交流完毕,甘子晋便对甘志行说道,“父亲,这位是秦易,来自离阑府城。”   接着,甘子晋对秦易介绍道,“秦兄,这位是家父。”   秦易恭敬的弯腰行礼,“学生见过甘大人。”   甘志行起身上前,扶起秦易,“你之事迹,我已听说过,如今一见,果真是青年才俊,气势不凡呐!”   三品大员亲自扶起,这等待遇,放在秦易身上,并未让景勋和甘子晋有所惊讶。   以秦易的声望和功绩,他当得起如此殊荣。   “来人,赐座!”朝着侍立一旁的仆从,甘志行喊道。   接着,他对秦易笑道,“本官正要宴请景将军,你也来了,那就一同入席吧。”   秦易本想婉拒,一旁的甘子晋说道,“如此甚好,我们可以喝点!”   既然如此,秦易也不好拒绝,便点了点头。   接下来,在这大堂中,仆从们摆上四个蒲团,以及四张案几。   一张放于主位,三张摆放于左右侧位。   在甘子晋的招呼声中,秦易入席,与景勋同排,坐于右侧。   而甘子晋则坐于左侧。   甘志行落座于主位之后,便让众多丫鬟仆从,端上菜食。   不愧是三品大员,菜食极其丰盛,有许多秦易叫不上名字的野味。   四人一边交流,一边轻缓吃着。   秦易大多在听,听甘志行等人交流,聊得大多是当今朝堂的局势,以及众多王朝发生的事情。   听了一会,秦易暗叹,不愧是高端局,他在这儿,听到了许多酒馆里听不到的消息,价值极大。   例如顾雨岚前来延洛府的目的,这等民间难以知晓的消息,在这儿却能听甘志行聊起。   在朝堂中,顾雨岚被大离太子所忌惮,屡屡遭受攻讦,虽受重臣以及天子力保,但终究心生不忿,从而才来延洛府散心。   从这个话题,几人发散出去,聊到大离太子的心性,说他目光短浅,睚眦必报,不似其父那般高瞻远瞩,将来登基之后,或许会昏招频出。   就如现在,他指挥麾下对付顾雨岚,就是一个极大的昏招。   如此名将,招揽不成,交好也可,怎知此人占有欲极强,招揽不成,就要毁去。   实乃昏聩无能!   聊着聊着,聊到了太将策二院的考核,甘志行和甘子晋,都不约而同的望向秦易。   此时,秦易已吃的八九分饱,见众人停下吃食,便也停下,轻抿了一口茶水。   放下茶杯,感觉被人所望,他抬头看去,就见到甘家父子正望着自己,不由疑惑。   甘子晋有心想问秦易,为何要参与太将院的考核,但想到这等事情,私下里问会更好,便才收起了到嘴的话。   怎知主位之上的甘志行,出声说道,“太将院的考核难度,一向大于太策院,此次更甚,只因众多世家子弟,都不约而同的参与考核。”   甘子晋听了,暗暗点头。   今年的确非常巧合,有许多青年才俊,汇聚于瞻京,准备参与太将院的考核。   例如衡宇、司徒宏光、邓煊、洪承坚等人,他们都在去年获得了府将院的甲级称号,拥有报考太将院的资格,今年就一齐涌来参与考核。   除了他们,还有不少官宦子弟,报考的人数与质量,都大为增加。   由此可知,今年的难度,远胜去年。   所以秦易此来,选得真不是时候。   “本官有些好奇,秦易,你为何想入太将院?”望着秦易,甘志行疑惑问道。   他身为刑部侍郎,虽在武相麾下,但却是文官出身,因此不太赞同秦易的决定。   想要出人头地,并非一定要成为武将,策士同样可以位极人臣。   例如现今武相,便是策士出身,不善武艺,却能谋善策,高瞻远瞩,拥有鬼神莫测之洞察力,非常人所能比拟。   正是他的远见卓识,才让临瞻数百年的国祚,能够绵延下去。   三年前,武相力劝先帝而不得,在先帝御驾亲征大离之后,于沿途布设伏兵,以作接应之用。   也正是这些伏兵,击败了衔尾追击的大离追兵,让先帝得以逃回,也挫了大离之锐气,从而拥有谈和的资格。   先帝崩殂之日,武相也展现出了极大的魄力,未得命令,却着令千刀卫和御谍卫戍守宫城,禁军和虎贲军戒严瞻京,稳住众多官员,辅助女帝登基。   在女帝登基之日,才将先帝崩殂的消息,昭告天下。   些许意图篡权之人,错失了机会,女帝才得以登临大宝。   纵使如今,瞻京朝堂的局势,也因武相一人而变动。   他深不可测,以至于女帝忌惮,特意扶持右相,形成两相相争的局面。   有这等前辈作为榜样,甘志行才心生疑惑,不明白秦易的想法。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迎难而上   听到甘志行的询问,甘子晋有些好奇,便也转头看去。   唯有景勋轻缓喝茶,目不斜视。   秦易的实力,他在离阑时就已听过,所以不觉得意外。   秦易朗声答道,“在下武艺尚可,便想前来试一试。”   一般来说,成为策士者,都是不善武艺之人。   若是拥有武艺,哪怕没有谋略,也会首选成为将士。   而他文武兼备,拥有条件,为何不能获得晋升?   甘志行微微皱眉,他自然知道秦易武艺尚可,但这个尚可是什么程度,能不能通过考核,并无人知晓。   很可能会……铩羽而归。   既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为何要前来尝试?   要知道,秦易现在名声极盛,已进入众多世家子弟的视野中。   这些骄矜之辈,必然会以击败秦易为荣。   若是秦易败了,届时,他的负面消息就会被放大,传遍临瞻。   这对秦易来说,将会是极大的打击。   这种从云端跌落的体验,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若是因此伤了心气,再无成就,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便是甘志行提起这个话题的目的,劝一下秦易。   一方是坦途,一方是荆棘之路,为何偏要择难而行?   “此次太将院的考核,竞争会非常大,你明白吗?”甘志行声音微沉。   秦易点头,“学生知道。”   “所以你还是决定要参与?”甘志行微微挑眉。   他是起了爱才之心,再加上此人能与晋儿交好,可见心性不错,对于这类青年才俊,他不介意费心劝上几句。   但对方若是不听,他也懒得再作理会。   “既然想要去做,那就去做,若有难度,克服便可,”秦易笑道,“我辈男儿,迎难而上又有何不可?”   听到秦易所说,甘志行顿时气笑。   这家伙一副不畏险阻的模样,反倒显得他落了下乘。   摇头轻叹,甘志行不再多说。   既然如此,那便去试试吧!   不撞一下南墙,有些莽撞之辈,是不会回头的。   一旁的甘子晋听了,反而暗暗点头。   的确,秦易若是畏难,当初就不会靠着一人之力,于延洛府城中揪出赤心门徒了。   旁边的景勋,倒是诧异的看了秦易一眼。   在他印象中,秦易一向淡然不争,没想到竟会说出这等极具雄心壮志的话语来。   接下来,甘志行没有再与秦易交流,只跟景勋聊着朝堂事宜。   半个时辰后,见景勋起身告辞,秦易便也跟着告辞,甘志行挽留了几句,便让甘子晋送两人到门外。   与甘子晋告别之后,景勋上马,望向秦易,“你住哪儿?”   秦易笑道,“准备找个客栈暂住。”   景勋点点头,“我送你。”   秦易没有拒绝,与景勋并肩骑马,缓缓前行。   纵使此时夜深,四周依旧有不少提灯而行的路人,欢声笑语不断,给这座庞大首都的夜晚,增添了许多人气。   两人一路无言,秦易微微转头,时而打量周遭的府邸与行人,时而望向夜空中璀璨闪烁的群星。   “感谢你当初的提点……”沉默片刻,景勋突然说话,语气极为诚挚。   秦易诧异看去,还未发问,就听景勋接着说道,“那日与你交流之后,我就有在想,我究竟错在哪里……是不是错在太过痴情……”   你错在轻重不分……秦易心中暗想。   景勋会反省,这是好事。   之前见他淡然镇定,宠辱不惊,秦易还以为他油盐不进呢。如今看来,受点挫折也不是坏事。   就是不知道,他到现在,反省出什么没有。   “我仔细想过,我真的可以为爱而不顾一切吗?”景勋缓缓说道。   秦易转头看去,想知道答案。   “我想了想,我可以。”景勋的眼瞳中,浮现一丝坚决。   秦易差点跌倒马下。   我特么,你这不还是执迷不悟吗?   “但我也有想过,我心爱的人,愿意接受这样的我吗?”景勋的眼中,浮现一丝迷惘,“她会因为我的行为,而背负骂名,一辈子……”   “所以,我唯有建立一番功业,立名声,入史册,洗清骂名,才能堂堂正正的辞去官职,与心爱之人踏遍千山万水……”   听了景勋所言,秦易默然无语,心情十分复杂。   原来这就是痴情人,什么事都只替对方考虑。   这不,连对方的名声都考虑上了。   不过也好,曲线救国也是救国,至少景勋能“幡然醒悟”,不再自误,算是好事。   只是在秦易看来,这家伙的想法过于美好。   当然,不是说他无法建立功业,而是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建功立业,得胜归来,而他心爱的女子,已嫁做人妇,但新郎不是他……   刹那间,秦易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首咖喱歌曲。   不知该说什么,秦易只能祝他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秦易昧着良心说道。   景勋笑了笑,适才的坚定神色,缓缓散去,恢复成平日里的淡然,缓声说道,“考核的时候,小心他人使绊子。”   这思维跳跃,秦易差点跟不上,不由得诧异起来。   景勋解释道,“我就是从太将院出来的,当初的考核……很血腥。”   听到这,秦易心中一沉。   这么夸张的吗?   见秦易不太相信,景勋说道,“哪怕此时,考核还未开始,众多考生就已开始明争暗斗,你若不信,明日可随我前去赴宴。到时候,你便会明了。”   秦易没想到,景勋竟然有带他赴宴的想法,这表明对方对他颇为重视。   毕竟身为传胪,能参与的都是高端局,这对一些喜好钻营的人来说,是削尖了脑袋都想参与的宴席。   但秦易就比较淡然了,要想抱大腿,可不是参与一次宴席就能抱上的,得自身实力过硬,能给对方带来利益,才可能被看上。   “明日的宴席,是由司家二小姐所举办,其身为兵部尚书之女,也是太将院的兼任教习,拥有两方身份,因而被选为举办人。”景勋缓缓说道。   秦易本想婉拒,但听到司家二小姐之后,就来了兴趣。   咳咳,没有什么想法,就是想去蹭一顿饭而已。   “此次宴席是在巫山举办,每次太将策二院考核前,都会照例开展。目的很简单,为了增进世家子弟之间的情谊,好让他们在考核中,注意点到为止,莫伤了和气。”   景勋摇头失笑,“这种目的,根本无法达到。想必那司家二小姐,也不想举办,只是此乃规矩,不得不照例而行。”   转过头,看向秦易,景勋问道,“如何,要随我前去吗?”   秦易笑道,“既然景兄愿提携在下,那在下便厚颜一同前往了。” 第一百八十章 藐视众生   在景勋的推荐下,秦易在太将院的不远处,租住了一家客栈。   这家客栈住了不少年轻男女,都是来参与太将策二院的考核,在一楼大堂中相互交流,极为热闹。   秦易没有多作停留,给了定金后,就随着小二上了楼,进了房间。   一觉睡到天亮,吃了早饭后,秦易来到城门口,就看到一身蓝衣,悠然坐于马上的景勋。   此时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刻钟,没想到景勋就已到了。   策马上前,秦易有些诧异,“景兄,你来得挺早的。”   景勋微微一笑,“你来得也很早。”   秦易笑而不语,他性子守约,做事向来会提前。   两人便并骑前行,朝着城外三十里的巫山赶去。   这座山极高,山顶云雾密集,有种仙山云镜的感觉,因而颇受瞻京城内众多世家子弟的钟爱,每当出城,都会前去此处游玩。   听景勋说,这巫山顶上,有一大片地方,属于皇家所有。   而司绮梅举办宴会之地,便在这片平民无法涉足的场所中。   由此可知,这个宴席受到了众多势力的支持,其中不乏皇家。   因此,纵使司绮梅心中无意,也不得不举办。   两人行至半途,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高喝,“让开,速速让开!”   听到这声音,秦易眉头一皱。   又是那个家伙!   不用回头,他就知道,嘶声吆喝者,便是衡家的精悍护卫,这嚣张跋扈的声音,他还未忘记。   景勋微微皱眉,望向秦易,示意停下。   秦易有些好奇,不知景勋会如何应对,便也跟着停下,两人驻马于官道上。   回头,景勋皱眉望去,眼中的光芒有些犀利,眉宇间的柔和之意,消失不见,整个人散发出凌厉的气息。   秦易还是第一次看到景勋如此模样,看来名动临瞻的人物,都不是易于之辈。   看到景勋,那名一边急冲开路,一边嘶声高喝的精悍护卫,顿时闭上了嘴巴。   好家伙,果然欺软怕硬!   不仅闭上了嘴巴,这名精悍护卫还策马冲到马车旁,并驾齐驱,对马车里的人张嘴说了些什么。   随即,马车放缓速度,驶到景勋身前,停了下来。   帘子掀开,一张冷肃的脸庞,出现在秦易两人眼前。   这人率先开口,“景将军,别来无恙。”   景勋收敛厉芒,神色平淡,“衡兄,两年前一别,如今再见,风采依旧。”   秦易知晓,此人便是酒馆中,众人夸赞的衡家长子,衡宇。   对方的面庞颇为英俊,却带着浓郁的冷肃,犹如极寒之地的冰雪,终年不化,他淡淡说道,“你也是来参加巫山盛会的吗?”   景勋点了点头,“的确。”   衡宇也不多谈,平淡说道,“那就宴席中见吧。”   说罢,他放下了帘子,马车缓缓驶去,而后加速离开。   自始自终,他都没有看向秦易,一眼都没有。   等到马车离去,秦易微微皱眉。   他发现,这个冷脸男子虽无傲慢之意,但他的一举一动,都蕴含了浓浓的不屑。   纵使停下来与景勋交流,也不过是居于礼貌的问候。   他压根就没想跟景勋多聊,那脸上的表情,冷漠到了极致。   似是明白秦易所想,一旁的景勋轻声笑道,“众多世家子弟中,以衡宇实力为最。其极其自负,自认天下最强,别说是我,就算是武举状元在这,也无法博得他一丝高看。”   景勋一脸云淡风轻,对这种轻视,他丝毫不在意。   秦易听了,暗暗咋舌。   自认天下最强,这厮不怕闪了舌头?   武举状元都轻视……秦易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一声牛逼。   不多时,两人来到巫山的山脚下,已有不少青年才俊正在赶来,不是骑着骏马,便是乘坐奢华马车,汇聚于巫山之下,络绎不绝。   山脚下,已有仆从设立了众多布蓬,充作临时马厩,也有些布蓬中,坐了一些不急着上山的青年俊彦,在仆从们的伺候下,喝着茶水,吃着瓜果点心。   不远处,可以看到有许多带刀护卫,将这座巫山严严实实的守卫起来。   除了受到邀请的青年俊彦,其余人等,都不得靠近。   不得不说,这规模还挺大的。   将马匹交由仆从牵到马厩,秦易便和景勋一起,沿着山路,轻缓上山。   一路上,两人遇到了一些青年男女,他们都会看向景勋,眼中或有好奇,或有不屑,或有戏谑。   在瞻京,景勋的事迹早已传扬出去,算是半个笑柄,成为众多世家子弟茶余饭后的谈资。   对于这些目光,景勋丝毫不在意,缓步而行。   秦易与其并肩,他能感觉到,遇到的人之中,有些人的目光里,带有犹豫。   显然,他们都认识景勋,此时是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交流。   最终,他们还是顿住了脚步,打消了这个想法。   可见景勋在瞻京,很不受人待见。   收起思绪,秦易继续攀山,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走过崎岖山路,来到山顶之上。   耗时不短,行走不停,但他气息悠长,没有气喘。   转头一看,发现景勋也是如此,面色平静,不疾不徐。   秦易暗叹,不愧是武举传胪,虽然身形不壮,但体力依旧远超常人。   山顶上,有众多水汽凝聚而成的云雾,笼罩着四周,经久不散,秦易只是站了一会,就感觉衣服微微湿润。   一名仆从快步走上前来,恭敬说道,“两位公子,这边请。”   秦易与景勋,便随着仆从,朝前走去。   这山顶之上,并不是一览无余的平地,中央有一处宽阔的凹陷,没有水雾凝聚,只有轻淡山风。   凹陷之中,摆设了众多布蓬,不少仆从端着杯盏果食,来来往往。   距离越近,就能看到宽大的布蓬中,已摆设了众多案几,不少身着华服的青年才俊,坐于案几之后,相互交流着。   当然,人并没有到齐,布蓬中还有许多空位。   就连主位也是空的。   秦易两人来到布蓬门口,一名年老男子快步行来,拱手笑道,“景将军,老朽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景勋脸带轻笑,摇了摇头道,“此处山高雾浓,张老不辞幸苦,前来张罗,有劳了。”   转头,景勋给秦易介绍道,“这位是司府管家张老,兵部尚书的儿时玩伴。”   秦易听了,当即拱手行礼道,“在下名唤秦易,见过张老。”   宰相门前七品官,哪怕只是看门的,权力都约等于七品官员。   兵部尚书虽不是宰相,但却是宰相之下最具权柄的官员,其府中的管家,同样地位不凡。   老管家听闻秦易所说,脸上顿显惊讶,“你便是秦易?” 第一百八十一章 冷眼相待   老管家听闻秦易所说,脸上顿显惊讶,“你便是秦易?”   秦易点头,“正是在下。”   老管家上下打量,不由得连连点头,“好一个青年才俊!”   秦易的事迹,在瞻京中已经传遍。   因此,纵使如他,兵部尚书的管家,也早已听说过。   对于秦易,这等有能力,且忠义正直之士,老管家极具好感。   哪怕论地位,秦易比不上众多世家子弟,但他不顾自身,救下两府的府城百姓,如此壮举,深得老管家之心。   再加上,司府众人皆知,秦易乃是二小姐曾经资助过的生员,有这一层关系在,自然亲近些。   所以老管家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出现极为开怀的笑容,“你是来瞻京参与考核?”   秦易点头,“正是。”   “很好,很好,”老管家笑着说道,“小姐待会便会前来,若是知道你之决定,她会很欣慰。”   有不少人正在前来入席,老管家不好多聊,便对身旁的小厮说道,“将两位公子引去上席。”   秦易微微惊讶,没想到张老如此待见自己,竟将自己安排在上席,这可是衡宇等人才能坐的席位。   虽觉不妥,但张老事务繁忙,秦易不好拒绝,只能随着小厮,朝布蓬中走去。   众多等在门口的青年才俊,都面露诧异。   适才,他们都已听到秦易的介绍,明白此人便是最近名动临瞻的人物。   可名望归名望,这厮不过是一介平民,有何资格坐在上席?   由此,一些只能坐在中席或者下席的世家子弟,都皱起了眉头。   秦易能拥有到他们所不能拥有的待遇,让他们极为愤懑。   但他们不敢将这种愤懑发泄到张老身上,只能盯着秦易的背影,心中暗哼。   随着小厮,秦易和景勋朝上席走去,经过了众多青年才俊。   这些人或在交流,或在喝茶,或在吃着瓜果点心,但目光都没有远离中央的走道。   看到有两人被引着朝上席走去,众人都生起一丝诧异。   看到景勋,众人心中的诧异,便消减了些。   虽然景勋如今沦为半个笑柄,但人家依旧是武举传胪,实力在那,地位在那,有资格坐在上席。   可他身旁的那个男子,是谁?   虽然看起来气势不凡,但光靠气势的话,场中不少青年都能坐到上席去。   毕竟比拼的不是气势,而是身份和地位。   由此,众人都好奇的交流起来,想知道秦易的身份。   但经过了一番交流,众人都没能得到答案,在座之中,无人知道秦易的身份,由此愈发好奇。   当然,知道秦易身份的人,不是没有,例如司徒宏光。   他就坐在上席,与身旁一名锦衣公子低声交流,看到秦易走来,他的目光就变得极为阴冷,犹如毒蝎一般,以至于旁边的男子心惊,禁不住后仰,想躲开一些。   秦易也察觉到了司徒宏光的视线,他移目看去,与对方对视,目光蕴含冷意。   此人,已上了他的敌对名单,若有机会,必得打击。   因此,无须好脸色相待。   发觉秦易冷眼望来,司徒宏光轻蔑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懒得再看。   不屑之余,他也有些惊讶。   没想到秦易不仅与甘子晋交好,竟然和景勋也有着不菲的交情。   这让他明白,往后要对付秦易,靠着小偷小摸的诬陷,绝无作用,对方人脉不弱,这些小错,无法弄死对方。   须得好好谋划一下,一出手,就得拿住对方的死穴,一击毙命!   来到上席两处案几前,小厮恭敬说道,“两位公子,请坐于此处吧。”   景勋轻淡点头,上前入座,秦易也没有客套,坐了下去。   他知道,以众多世家子弟的傲慢性子,他坐于此处,必然会引来不少敌视。   但纵使他坐在下席,以他的名声,众多世家子弟依旧是想踩他而后快,所以无须顾忌太多。   如此思索,秦易愈发安定,看着仆从在身前的案几上,放下茶盏与众多点心。   “对面那个长脸男子,名唤司徒宏光,他似乎不太待见你。”坐在秦易身旁的景勋,轻缓地喝了一口茶后,低声说道。   秦易回应,“入城时,与他发生过纠纷。”   景勋闻言,点了点头。   他知道,秦易不争不傲,不会率先挑衅,所以不难猜到,是司徒宏光主动生起争端。   “此人擅长双刀,刀法凌厉刁钻,在众多世家子弟中,实力名列前几。若是与他对上,你要多加小心。”     听到景勋的提示,秦易点了点头。   “司徒宏光身旁,身形矮壮的男子,便是邓煊。其力气极大,使用铜锤,与他对战,不可较力,不可硬抗,得以灵巧取胜。”景勋轻缓的,给秦易介绍众多青年才俊,遇到一些实力不凡之辈,也会特意解说对方的打法。   秦易颇为感激,认真倾听。   不多时,入席者越来越多,还未到午时,就有八九成案几坐了人。   就连来到巫山之后,就消失不见的衡宇,也来到布蓬中,被小厮引到上席。   众多青年才俊,便都转头望来,打量上席之人,窃窃私语起来。   有的在悲叹,众多天骄都参与此次考核,难度会大涨。   有的则在交换信息,互相打探上席之人的身份与实力。   等到受邀入席者皆已到齐,堂上抚琴奏乐的众多侍女,便都轻身而起,出了布蓬。   众人知晓,宴席即将开始。   作为宴席的举办者,具有官家与院方身份的瞻京美人司绮梅,也将要出场。   想到这,众人便眼巴巴的望向门口。   在场中,有的人见过司绮梅,有的人没见过,但都听说过司绮梅的美名。   此女二八年华,年岁不甚大,却端庄典雅,高贵玉洁,面容之美艳,身形之婀娜,在整个临瞻,极少人能出其右。   唯有女帝,方可在艳丽方面与其媲美。   其余窈窕女子,例如颖国公之妹,虽也美的动人心魄,但却属于清美,就如白莲,与司绮梅之艳美如牡丹,并不相同。   因此,前来入席者,尤其是从未见过司绮梅之人,都存了浓浓的期待,期盼能见一见这名动临瞻的美人。   大饱眼福已是极好,若能得美人倾心,一亲芳泽……想到这,众人心中愈发期待! 第一百八十二章 众矢之的   不多时,布蓬之外就传来阵阵脚步声,只见一名极为美艳的女子,莲步轻移,风情款款,身后跟着众多丫鬟。   众人连忙看去,满目惊艳,有些人则带有爱慕之意。   秦易也转头,看到司绮梅缓步行来,艳美无边的脸上,扬起红唇,带着迷人笑意,三千青丝盘成凌虚髻,端庄典雅,纤细白皙的脖颈显露出来,曲线优美。   其身着浅红圆领对衿衫,内穿白袄裙,衣衫华丽宽松,但步履缓行之际,婀娜曼妙的身姿,广阔无比的胸怀,隐隐可见形迹,窈窕动人。   走过秦易时,司绮梅微微侧目,浅望了秦易一眼,美眸犹似一泓清水。   姿态清雅,气质高华,缓步行到主位,司绮梅优雅坐下,美目流盼,望向众人。   红唇微启,极为悦耳好听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各位前来入席,我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众多锦衣公子,连忙七嘴八舌地说道,“二小姐说笑了,在下岂敢怪罪。”   “理应由在下恭迎二小姐才是。”   “就是,是我等失礼了!”   微微一笑,犹如百媚横生,司绮梅望向一旁,她的周边,皆是坐于上席之人,身份高崇之辈。   对着这些人,司绮梅微微点头,含笑示意,而后望向秦易,明眸中带有一丝惊讶。   但并未多说,她望向众人,高声说道,声音极为悦耳,“诸位皆是人中龙凤,能前来参与此次宴席,令人快慰。也希望诸位多多交流,增进情谊,一同联手,为临瞻效力。”   在场之人,皆是极有把握考入太将策二院之人,且都是世家子弟,身具不凡势力,是临瞻未来的栋梁。   因此,纵使意愿不大,但听闻朝堂拟定自己为举办人,司绮梅也只能抽出时间,前来入席。   众多世家子弟闻言,与邻座对视,眼中都有些一丝不以为然。   显然,他们并不认同司绮梅的话。   大家都是竞争对手,不出阴招私下对付,已算人道,为何还要交好?   心中虽如此想着,但嘴上却是另一番说法,对着司绮梅,众多世家子弟连声说道,“二小姐所言,极有道理,在下必定与诸位公子一起,为临瞻勠力效劳!”   “此次考核,在下会注意的,情谊第一,考核第二。”   “二小姐所言,在下极为赞同!”   等众人七嘴八舌地说完,司绮梅才笑着点头,微微转动臻首,如清水般的明眸,巡视众人。   秦易静静地看着,心中讶异。   场中如此多世家子弟,其中不乏年纪比司绮梅还大者,但她却能举重若轻,应对得体,落落大方。   不愧是尚书之女,这气场,非常强,轻轻松松就能镇住场面。   臻首微转,望向侍立一旁的老管家,司绮梅笑道,“张老,众多公子皆已到齐,那便开席吧。”   张老恭敬点头,对身旁的仆从说了声,后者跑了出去。   不多时,就有一列列丫鬟,端着众多名贵菜肴,鱼贯而入,先是将菜肴放于主位,而后是上席,之后才是中席与下席。   等到每一张案几之上,都摆满了珍馐与美酒之后,司绮梅才端起酒杯,对众人轻声笑道,“我便以这杯薄酒,敬诸位公子一杯,祝各位在接下来的考核中,旗开得胜!”   众多公子连忙举杯,目光中带着骄矜与火热,在司绮梅那美艳的脸上凝视一番,才笑着说道,“在下谢过二小姐。”   “在下祝二小姐青春永驻!”   “二小姐身为太将院教习,在下迫切期待能入太将院,与二小姐一同习练兵法!”   微笑着,以袖遮面,轻抿杯中之酒,司绮梅的脸上,泛起一丝动人的绯红,“我不胜酒力,无法饮尽此酒,还请诸位见谅。”   望着愈发美艳的司绮梅,众人更是惊艳,连忙说道,“二小姐无须多礼,这酒快莫喝了。”   “二小姐赶紧吃点菜食,压压酒劲!”   听着众多舔狗你一言我一语,秦易暗中好笑,将杯中之酒饮尽之后,便放在一旁。   “诸位公子莫要客气,还请欢宴吧。”司绮梅点点头,微笑说道。   众人客套一番,就开始吃食,每吃上几口,便转头凝视司绮梅,仿佛想以美人为佐料,越是凝视,就越觉得嘴中的美食,分外香甜。   吃着吃着,有个颇有文采的策士,想在司绮梅面前展现一番,便高声说道,打断了众人的低声交流,“此处景色极佳,不愧是临瞻第一奇山,在下见了,诗兴大发,想做一首浅薄之诗,请二小姐斧正一番。”   司绮梅轻缓停箸,姿态优雅,望向那名策士,笑着说道,“我并不擅诗词,若是为公子斧正,或许会贻笑大方。公子尽管作诗,场中众多公子,有文采斐然者,会与你探讨一二。”   轻缓说着,她的明眸带笑,微微瞥向秦易。   后者眼观鼻鼻观心,静默不动。   之前听景勋所说,众多世家子弟都对他带有敌意,嫉恨他名声显赫,所以在此宴席中,能低调点,还是低调点好。   以免成为众矢之的,被这些小肚鸡肠的世家子弟所针对。   这种场面,他之前就已经历过,石新霁设宴款待孟温纶,场中尽是文士,他贸然前去,因而被众多文士所讥讽。   好在他借用李白的千古名诗,震惊四座,击败了孟温纶,令众多文士哑口无言。   此次宴席,若是暴露身份,一样会引得群起而攻。那时候,靠文采就没有用了。   得动手才行。   毕竟场中,都是来自各府将策二院的将士或策士。   而且都是世家子弟。   一旦对这些家伙动手,就会结下仇恨。所以秦易觉得,这场宴席,自己静静旁观,看这些家伙得瑟就行了,莫要张扬。   怎知有人高声说道,“以巫山为诗,当以离思为最。”   这句话分外阴险,有两层含义。第一层,是说离思珠玉在前,若无实力,还是不要以巫山入诗为妙。   其次,便是在这场宴席中,提到了众多世家子弟心中嫉妒的人物,秦易。   果然,此话一出,不仅那名策士不说话了,就连众多世家子弟,面色都微微一沉。   气氛变得有些僵滞! 第一百八十三章 当场发难   拥有如此显赫的名声,自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就算秦易是世家子弟,也会引来众人的嫉恨,除非他是六大家族之人,才能让众人敢妒不敢言。   但他不是,反而是寒门子弟,这让众人愈发敌视。   尤其是世家子弟们前来参与太将院的考核时,已听父辈们说了,此次考核参与者众多,有衡宇这类成名已久的青年才俊,也有秦易这等声名鹊起的寒门子弟。不要求他们战胜衡宇等人,但也不能输给秦易。   有了父辈们的嘱咐,再加上众多世家子弟年纪轻轻,急需树立名声。他们知道,要想快速扬名,很简单,踩下秦易便可。   到时候,就会有人到处传扬“秦易乃青年才俊,建立了众多功绩。可惜,其参与太将院的考核时,铩羽而归,输给了某某某。”   众人都满心期盼,自己能成为那个某某某。   眯起双眼,秦易抬头望去,发现提起离思之人,正是司徒宏光。   这厮果真阴险,于此时提起自己的名字,显然想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景勋听了,也微微皱眉。   他隐隐发觉,众人对秦易,都似乎带有敌意。   这一切,全因司徒宏光。   若是知道秦易与司徒宏光不对付,此次宴席,他说什么都不会带秦易过来。   被司徒宏光这么一说,那名策士有些结舌,满心不悦,不知道这诗是念出来好,还是不念出来好。   他极其郁闷,想破口大骂,但司徒宏光身为六大家族的嫡系子弟,他不敢斥骂,只能冷声说道,“也是,秦易诗才不错,但据我所知,此人已前来瞻京,想参与太将院的考核,这也太过儿戏了!”   有人当即应道,“就是,身为策士,不好好努力,不去参与太策院的考核,却妄想进入太将院,不得不说,就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此子仗着功绩不小,有些狂妄!”   “没有自知之明,未来也就到头了!”   听着众人连番斥责,司徒宏光的脸上,笑容不断扩大,也愈发阴冷,他望向秦易,眼中有着浓郁地戏谑。   秦易皱眉,冷冷地看着他,不言不语。   主位之上,司绮梅有些讶异,美眸微眯。   她没想到,众多世家子弟对秦易的态度,竟是如此。   旋即她便明白,众人如此敌对,只因嫉恨。   由此,她不悦地望向司徒宏光,适才都说了,要增进情谊,莫生争端,这厮却率先挑衅……有些可恨。   见场面朝着自己所想的方向发展,司徒宏光心中得意,高声说道,“诸位有所不知,你们所说的秦易,也在此处宴席中。”   众人一听,顿时愣住,尤其是出言诋毁秦易之人,满心尴尬。   这种本想暗地里嘲讽,结果变成当面诋毁的场面,令他们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旋即,这些人便抛去尴尬之意,他们本就不爽秦易,往后遇到,也会是敌人,何须在意什么尴尬不尴尬?   他们只是不解,秦易乃是寒门子弟,此次宴席,他哪有资格参与?   “秦易在何处?”   “在哪,我怎么没看见?”   众人皆朝下席望去,想寻找秦易的身影,唯有一些知情人,都望向上席,眼中带着些许不悦。   这些人便是适才得知秦易坐于上席之人,至今都耿耿于怀。   “在下便是秦易。”既然低调不了,秦易也懒得低调,他扫视众人,高声说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自己还是棵没有背景的树,往后遇到这些人,也会生起争端,躲不过去。   既然无此,那就无须再躲。   听到声音,众人都朝上席望去,看到秦易,顿时惊讶,这厮何德何能,为何能够坐于上席?   于是,有些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哟,你坐在上席呀。”   “你不会是偷偷溜进来的吧?”   “此次宴席,唯有世家子弟方能参与,你是怎么进来的?”   “张老,你赶紧查一查,这厮是不是偷偷溜进来的?还是谁收了钱,将他放进来?”   秦易微微皱眉,没想到这些家伙竟如此直接,当场就发难。   他正想着该如何应对,一旁的景勋出声说道,“是我带他前来的。”   声音落定,他目光轻瞥,望向适才说话的几名锦衣公子。   虽然目光不甚凌厉,但其中所蕴含的神色,令那几人心中微慌。   虽然景勋已沦为半个笑柄,但论身份,其乃武举传胪,就算此时闲散无官,往后有需要,女帝也会任用,不是这些连太将院都还没考入的世家子弟们所能比拟。   所以他如此说,世家子弟们不好反驳,只能暗哼一声。   虽不再言语,但众人的目光,依旧时不时瞥向秦易,带有浓浓的敌意。   这种目光,不只是来自于中席和下席,就连上席,也有不少。   除了司徒宏光,就连身形矮壮的邓煊,也都眯眼看来,满目冷意。   身为六大世家之人,他也听说过秦易,因此有些不爽,这厮一介平民,何德何能,竟能拥有他都没能拥有的声望?   所以纵使是他,也有些嫉恨,已做好了考核时,狠狠踩压秦易的准备。   但根据考核的流程来看,他无法确定自己一定能遇到秦易,有些担心这种千载难逢的扬名机会,给别人夺了去。   所以此时能遇到,他自然不会放过。   待会说什么,都要激秦易动手,然后好好羞辱他一顿!   在众多或敌视、或不悦、或戏谑的目光中,秦易安然而坐,神色不惊不惧,动作轻缓自然。   这模样,让一旁的景勋,以及主位之上的司绮梅,暗暗点头。   再次生起了“此子不凡”的念头。   或许是景勋出言相护,众人没有再出言针对秦易,宴席在略微僵滞的气氛中,缓缓进行下去。   只是有些世家子弟的目光在滴溜溜地转,似是在想着什么坏主意。   半个多时辰之后,众人皆已吃饱,便都停止吃食,由丫鬟仆从们将残羹剩宴端下去,换上瓜果点心和清香茗茶。   到了这时候,宴席就进入下一个环节,开始休闲娱乐,例如听听曲儿,玩玩游戏。   不多时,就有众多乐手舞女,鱼贯进入布蓬,在宽阔的中央空地上,为众人弹唱起来,伴有飘逸舞蹈,颇具闲情逸趣。   但布蓬中,认真听曲的人没多少,大多是凝望司绮梅,而后紧盯秦易。   他们既想博得司绮梅的青睐,又想踩压秦易,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就变成了一个念头……该怎么做,才能羞辱秦易,又能彰显自己的实力,博得司绮梅的注意? 第一百八十四章 力能扛鼎   渐渐地,一支曲儿弹罢,众多乐手舞女便鱼贯而出,离开了布蓬。   司绮梅嫣然一笑道,“此次宴席有个美名,叫做巫山鼎会,之所以有这个名称,是因宴席中途,会有个举鼎的活动。”   说罢,她轻拍了拍柔荑,便有四名健硕男子,小心翼翼地将一口三足两耳青铜巨鼎,艰难的抬到布蓬中央。   “一,二,三,放!”四人高声喝道,而后同时松手,急忙后退。   “砰!”   爆响声中,巨鼎重重落在地面上,发出震耳声音。   在场之人,睁大了眼睛,心中微惊。   好沉重的鼎啊!   秦易也有些讶异,定睛看去,只见这巨鼎的鼎身上,刻着众多精美纹饰。   哪怕离的有些远,他也能感觉到些许压迫。   这鼎,怕是有千斤重!   主位之上,看到如此沉重的巨鼎,司绮梅也不由美眸轻眨,暗含诧异。   此次宴席,她全程交由老管家来操办,只知道按照规定,宴席中途会有举鼎环节。   可没想到,竟是如此沉重的巨鼎,这谁能举得起来?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继续下去,她轻声说道,“不知哪位公子,想上前来试一试?”   “我来!”   原以为无人敢于尝试,可没想到,司绮梅话语刚落,就听到一道高喝。   下席中,一名雄壮男子站了起来,瓮声说道,“二小姐,在下愿意试上一试!”   司绮梅纤手轻扬,笑道,“公子请。”   本想嘱咐一声莫勉强,但怕是如此一说,对方真会为了面子,而拼死硬撼,所以司绮梅便止住了到嘴的话,红唇轻抿着,美眸凝视。   这鼎,真的很重呢。   雄壮公子走到巨鼎面前,他身高近两米,这巨鼎竟和他差不多高!   撸起袖子,露出粗如树干的手臂,青筋根根鼓起,雄壮公子轻吼一声。   众人见了,暗叹一声好雄壮的汉子。   当然,也有些人脸色平淡,甚至是不屑。   例如一向面若冰霜的衡宇,此时便高昂着头,看都没看雄壮公子一眼。   他身旁的邓煊,虽是看着雄壮公子,脸上却有着轻蔑。   在临瞻,以力大出名的他,还真没有觑过任何人。   用力拍了拍胸脯,发出砰砰两声,雄壮公子当即上前,半蹲,猛地抱住巨鼎,而后嘿地大吼,双臂箍紧,用力,想将巨鼎举起来。   但巨鼎却纹丝不动!   众人见了,轻咦一声。   雄壮公子继续加力,他脸色通红,手臂上的青筋,根根炸起,犹如虬龙一般!   巨鼎微微颤抖,而后缓缓地,翘起了一足,众人顿时惊讶。   好庞大的力量!   竟能将巨鼎扛起一足,仅剩两足而立。   但显然,这已是雄壮公子的极限,他全身都在颤抖,用尽了全力。   “砰!”   力竭,雄壮公子急忙松开巨鼎,连退几步,脚下微软,险些踉跄摔倒。   他大口喘息着,脸色涨红,有些惊诧。   没想到,他如此雄壮的身躯,竟无法将这巨鼎完全抬起!   众人的想法,却非如此,相反,他们有些佩服。   将近千斤的巨鼎,四人才能勉强抬起,这人竟然能撼动一足,已是不错。   换他们上,未必能做到如此地步。   司绮梅抚掌轻叹,“公子神力,着实令人惊奇!”   些许人也都跟着赞道,“这力气,的确犀利!”   “属实不错!”   当然,更多的人,则是心有不喜。   厉害是厉害,但见到雄壮公子被司绮梅所夸赞,众人都嫉妒起来。   此外,众人也生起一丝警惕,在想着往后的考核中,若是遇到此人,该如何应对。   “还有哪位公子愿意试一试?”有人开了个好头,司绮梅望向众人,轻声问道。   怎知,众多世家子弟连忙低头,不敢去看司绮梅,生怕被这美人点到名字。   若是比拼其他,众人丝毫不觑,但若是要扛这巨鼎……大家都有自知之明。   没必要去丢人献丑。   不是他们甘愿服输,实在是这鼎太过沉重,非人力所能撼动。   见众人都不敢声言,司绮梅便知道,无人胆敢尝试,她自然不会逼迫,正想让仆从将巨鼎扛下去,怎知听到了一声高喝,“无人敢试,那便我来!”   上席中,一人站了起来,目光中满是傲意。   众人有些不屑,不知是谁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居然不要命了。   他们转头,看到是邓煊,连忙咽下了到嘴的话。   要说在场中,有谁能超过雄壮公子,扛起这鼎,唯有邓煊一人。   此人臂力惊人,少时便能搏虎,因而名动临瞻。   当然,以力出名,自然也会被冠上力大智薄的名头。   遇到问题,全靠力气解决,极少动脑,便是邓煊的写照。   但要论力气,他确实无人能比,在这方面,众人唯有心服。   司绮梅轻声笑道,“既然如此,那邓公子便试一试吧。”   缓步朝着巨鼎走去,邓煊经过秦易,目光瞥去,带有浓浓的轻蔑。   秦易微微眯眼。   看来景勋所言为实,不只是普通世家子弟不待见自己,就连这六大家族之人,无仇无怨,也对自己带有浓浓的敌视。   看来此次太将院考核,得拿出点真本事来了,否则这些家伙真以为自己是个软柿子,谁都想捏上一下。   走到巨鼎前,邓煊也没做什么准备,直接跨开马步,弯腰半蹲,一双如虎爪般粗壮的手臂,猛地抱住鼎身,发出砰的巨响。   “嘿!”   一声轻喝,邓煊霍然发力,顷刻间,巨鼎就动了,微微颤了一下。   众人心惊,只是刚刚发力,就能撼动巨鼎,这厮竟有如此神力?   对于传言,一些心有怀疑者,都已打消了疑虑。   果真是力能搏虎之辈,犀利如斯!   邓煊不断发力,巨鼎不断拔起,顷刻就翘起一足。   而此时,他只是脸色微红,显然尚有余力!   众人都被他这举重若轻的表现所惊到。   “嗬!”   怒喝一声,邓煊猛地咬牙,脸色发红,眼球微凸,双手环抱的巨鼎,开始加速离开地面,被他一寸寸抱起。   众人尽皆目瞪口呆,摒住呼吸,无人胆敢说话,生怕影响到这骇人的一幕!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丢人现眼   随着邓煊不断发力,巨鼎逐渐离地,两足悬空!   邓煊居然……抬起了两足!   众人极其震惊,紧紧看着,只见巨鼎,仅剩最后一足还触碰地面。   邓煊能将这巨鼎完全扛起来吗?   众人心中,都生起了这个想法。   当然,不论他能不能扛起来,对于他的力气,众人尽皆心服!   如此神力,世间能拥有之人,不过一掌之数!   上席众多傲慢之辈,也都眯起双眼,紧紧打量邓煊,似是对他重新改观,生起了浓浓地警惕。   唯有衡宇依旧不屑,斜瞥一眼,暗自冷哼。   在他看来,光有蛮力,武艺不精,一样只是颗垫脚石!   邓煊的脸,彻底涨红,双腿发力,不断站起,虽有微颤,但却很稳。   巨鼎也随着他,不断拔起。最终,三足同时离开地面!   众人尽皆倒吸一口凉气!   这口凉气还没吸完,也没过肺,邓煊就蓦然松手,连连后退,巨鼎砰的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将地面砸出凹陷,尘土飞扬!   众人震惊无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鼓掌。   纵使是竞争对手,暗地里勾心斗角,但他们与邓煊,却是例外,就如狼不会将狮子当作对手一样。   像邓煊如此强悍之人,未来考核时,必定是一甲,他们难以望其项背,自然不会将他作为对手。   因此,才会心生佩服,而没有嫉恨。   “邓公子神力惊人。”司绮梅美眸含着讶异,禁不住抚掌赞叹。   “在下极为佩服!”   “犀利无边啊!”   众人尽皆惊叹。   他们敢肯定,年轻一辈中,邓煊之力,无人能比!   喘息了几下,邓煊就恢复过来,唯有脸色还带有一丝涨红。   他满脸皆是得意,昂着头承受众人的鼓掌和喝彩。   似乎非常享受这个场面。   等到众人停止赞叹,邓煊才缓缓转头,目光带着轻蔑,定在了秦易身上。   众人看到,顿时明了,好戏要来了!   嘴角高高扬起,不屑的看着秦易,邓煊冷声说道,“秦易,人人都说你武艺不凡,不知这鼎,你可能扛起?”   突然被邓煊点名,秦易不由皱眉。   对面的司徒宏光,抓住这个机会,揶揄说道,“秦易之名,传遍临瞻,众人听到之后,皆会伸出大拇指,夸一句英雄。如此英雄,岂会在乎这区区一口小鼎。”   众人眼皮一跳,千斤巨鼎,竟被司徒宏光说成小鼎……他们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当然,众人也知道,司徒宏光如此说,不过是想激将,让秦易出丑罢了。   这与众人之意相合,当即有人帮腔道,“秦易乃当世豪杰,岂会不敢?”   “秦易可不是懦弱之辈,人家连山贼都敢砍呢!”   “就是,赶紧上吧,别露怯了,免得大家笑话!”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邓煊冷笑着,对秦易轻蔑说道,“有胆子,就上来试一试!”   秦易静坐不动,眉头越皱越紧。   他如今的实力,是体魄大成和武艺大成,若要比武艺,还真不怕这厮。   但对方的力气,的确远超常人,而他在这方面,并不是强项。   唯有速度和灵敏,才是他致胜的关键。   毕竟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所以这个巨鼎,他绝不能去扛,再怎么用尽全力,结果也不会比邓煊好上多少,到头来还是会被讥讽,何必自讨苦吃呢?   “在下不以力气见长,就不献丑了。”秦易淡淡说道。   “哟,你不是很能吗,这就怕了?”   “别啊,外头都传你甚是犀利,岂能退缩呢?”   “你这样怯懦,就很不英雄了。”   “你横跨数十里擒回孟群的胆量,是被女人吃掉了吗?哈哈!”   “所以你就是怂蛋!”邓煊轻蔑地斥道。   秦易闻言,眼睛微眯,蕴含冷意,望向邓煊。   后者蔑笑着,同样冷眼相视,毫不退让。   “与其怂恿他人,各位何不自己尝试一下?”景勋突然说道。   他向来不喜这些虚伪傲慢的世家子弟,如今全都针对秦易,更是不悦,自然得出声帮忙。   被他这么一说,众人哑口无言,心中有些恼火。   但对方身为武举传胪,实力与地位俱佳,非他们所能驳斥,只能闭嘴不言。   司徒宏光冷笑一下,众人畏惧景勋,他可不觑,正想出声拱火,却听到司绮梅出声说道,“此鼎极重,能扛起者必然不多,所以扛鼎环节,就此略过。”   她如此说,算是另类帮腔,众人皆已明了,不再说话。   司徒宏光轻哼一声,暗叹秦易好运,躲过了丢脸的一劫。   他可是做好了准备,要在这场宴席中,让秦易名声扫地,没想到司绮梅竟会帮他,如今没了机会,实在可惜。   看着四名健硕男子上前来,合力将巨鼎抬下去,邓煊斜睐秦易,极为不屑,冷哼着回到了位置上。   接下来是表演环节,一众杂耍艺人,轮番进入布蓬,给众人演出。   之前已看过邓煊力扛巨鼎,如此震撼的场面,岂是这些杂耍所能比拟。   所以众人尽皆无趣,各自交流,并未关注。   直到杂耍结束,到了摔跤表演环节,众人才来了兴趣,认真观看。   在场之人,除了些许策士,其余都是将院生员,时常习练武艺,眼睛毒辣。   因而看得出,这些摔跤表演者,技艺尚可,唯独体力不强,以至于整个表演并不出彩。   直到后面,众人发现这两名表演者纯粹是演的,特意让招,并不真实,因而嘘声阵阵。   两名表演者面红耳赤,只能站立不动,不敢继续丢人现眼。   司绮梅禁不住看向张老,她有些讶异,明知道前来入席者,大部分是武艺不凡之辈,为何请来两名技艺不精之人表演摔跤?   张老则有些懊恼,没想到请来的戏班子,竟弄出如此敷衍的表演,扫了众多公子的兴致,实在可恨。   众多世家子弟不断嬉笑,看着两名表演者的糗态,不断指指点点。   上席之中,司徒宏光突然偏头,靠近邓煊,与对方耳语了几句。   邓煊眼神一亮,顿时欢笑,朝司徒宏光点了点头,而后看向秦易,满目阴光! 第一百八十六章 你要战,那便战!   邓煊站了起来,越俎代庖地朝两名表演者吩咐道,“你们下去吧!”   两人有些诧异,连忙看向张老,张老皱眉,点了点头。   两人才逃也似的出了布蓬。   朝着中央空地走去,邓煊拍了拍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高声说道,“这两人实力太弱,摔跤跟玩似的。本公子给大家展示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摔跤!”   说罢,他目光一瞥,望向上席的秦易,淡淡问道,“有谁愿意跟我搭把手?”   秦易见了,暗自冷哼。   适才看司徒宏光和邓煊耳语,他就猜到,一定没好事。   果然,这两人又想使阴招来对付自己了。   唉……   秦易只能轻叹。   他本想安静的做个美男子,可惜啊,这些家伙却总想让他出丑。   不过是为了满足那可笑的虚荣心罢了。   听完邓煊所说,众人都不敢搭话。   适才他力扛巨鼎,震骇到众人,谁还敢跟他摔跤啊?   这不是自找苦吃嘛。   就连有些跃跃欲试的雄壮公子,想到自己与邓煊的差距,最终还是打消了试一试的念头。   他可是知道,邓煊极好面子,也喜欢羞辱他人,自己只想试一试,但对方却未必。   若与对方搭手,不被羞辱一下,还真别想下台来。   “没人敢与本公子搭手吗?”斜瞥众人,邓煊冷笑一声,轻蔑问道。   场中依旧无人说话。   司徒宏光突然说道,“试一试也无妨,以免显得我们胆小懦弱。”   有人心中暗讽,那你倒是自己上啊。   怎知司徒宏光接着说道,“要不是我前日纵马扭伤了腰,此番说什么都要上前,与邓兄试上一试。”   那你这腰扭得还真不是时候,说不定后天考核时,你的腰就会突然好转……众人暗自撇嘴。   目光一扫,司徒宏光望向秦易,“不如秦易,你来跟邓兄试一试?”   邓煊听了,轻蔑的看向秦易,“他有这个胆量吗?”   一旁的衡宇,冷冷撇嘴,满眸不屑。   他已经看透了司徒宏光和邓煊的把戏。   这两人,不过是想激秦易出手,让他丢脸罢了。   如此思想,如同小儿!   秦易一介平民,纵使有些风头,那又如何?   依旧是只蝼蚁,难以入他之眼。   司徒宏光和邓煊如此在意他,说明他们格局小了,实力弱了,只能与弱者针锋相对。   可笑,世人竟将这两人与自己并列,真是辱没了自身!   衡宇蔑视天下的自傲,众多世家子弟自然没有,他们就心心念地,想看秦易出丑。   如今机会再次来临,岂能放过,便都出声说道,“秦易,适才扛鼎,你说力气不见长,不敢试,这摔跤可不能再拒绝了吧?”   “就是,你一连拒绝,就真会落下怯懦的名头。”   “我们本事不多,但却勇毅无畏,希望你也能如此。”   “让我们好好瞧瞧,你这武艺不凡的名头,是如何来的。”   主位之上,司绮梅心中极为不悦,秀眉微微蹙起。   众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已违背了宴会的主旨。   更何况,这些家伙挑衅的还是秦易,她曾资助过的生员。   有了这一层关系,她自然不愿意看到秦易出糗。   正想出声制止,却听到一声微冷的声音,“既然你想找人搭把手,那便让我来试试吧。”   轻缓说着,景勋站了起来,目含不悦,凝视邓煊。   先不说这厮挑衅秦易,光是他那番傲慢到了极致的嘴脸,景勋就极为不喜。   因此,他打算出手,试一试对方到底有多厉害,竟如此狂傲。   怎知身旁,一道声音响了起来,“景兄,既然邓公子想要我搭手,那就由我来吧,你旁观即可。”   景勋诧异,转头看去,就看到秦易站了起来,负手而立,有种凛然的气势。   静静望着邓煊,秦易目中有着浓烈的冷意。   这厮一而再而三的挑衅,真以为他是泥人捏的?   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   适才让他也就罢了,如今还来,绝不能再次避让。   不展现一下实力,这些家伙还真没完没了!   望着秦易,景勋嘴唇翕动了下,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无言。   他知道秦易武艺不凡,可摔跤需要较力,这是邓煊的强项,就连他都没有把握,秦易想赢很难。   而后者如今名望正盛,若是输了,必会被这些世家子弟大肆嘲讽。因此,他才打算亲自出手,反正已是半个笑柄,输了也无妨。   因此,他想劝一下秦易。   可后来一想,男儿在世,要的就是这种不顾一切的念头,方可身心通达,若是一直畏首畏尾,很可能会伤了心气。   主位之上的司绮梅,秀眉微蹙,心有忧虑。   邓煊已展现出过人的巨力,秦易上前比试,他能赢吗?   而且比的还是摔跤,会有身体触碰,这就给了对方施展巨力的机会。   如此一来,就如狮子与象之搏斗啊!   众人也是如此想着,若是比武艺,秦易未必会输,但比摔跤,他一定会输的极其难看!   而在他们看来,这是激将法起效了,秦易丧失了理智,开始不顾后果,才会答应比试。   因此,他们满脸欢喜,做好了看秦易出丑的准备。   司徒宏光双手抱臂,往后一仰,满脸喜滋滋,暗爽于计谋得逞,准备在秦易被狠狠羞辱时,出声大肆嘲讽。   “你最好使出全力,”邓煊满眼轻蔑,望着秦易,“否则我会让你输的很惨!”   说罢,他嗤啦一声,撕掉了袖子,露出满是虬结肌肉的手臂,犹如大腿般粗壮!   这巨大的视觉冲击,让众人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愈发欣喜,就等着接下来,秦易被摔得鼻青脸肿的场面。   面色极冷,秦易出了席位,朝着邓煊一步步走去。   既然选择了战,那就要一往无前!   由此,他的眼中,浮现了浓郁的战意,浑身的气势,随着每一步迈动,不断高涨!   坐于旁侧的众人,看到如此一幕,心中顿时惊诧。   好骇人的气势啊!   犹如尖刀一般!   也是这时候,众人才想起,秦易的功绩中有这么一段:单人匹马,于数百悍匪面前,擒下孟群……   此人,真的上过战场! 第一百八十七章 震惊四座!   朝着邓煊,秦易一步步走去,目显厉芒,但他的心神,却已沉入系统中。   不战则已,若战,必得做足准备!   所以,他已在系统商城中,快速的购买了几个技能。   摔跤小成,摔跤大成,太极小成,太极大成,沾衣十八跌小成,沾衣十八跌大成……   他选择的,全是摔跤技能,以及一力降十会的招式。   力量上有所不足,便在技巧上胜过!   随着技能购买成功,他每迈出一步,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柔韧性,在刹那间获得了极大的提高,协调性和平衡性等诸多素质,也在不断增强。   缓缓地,走到邓煊面前,秦易停了下来,冷眼望着对方。   距离近了,他才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脸方眉浓,身形矮壮,双臂上满是虬结的肌肉,肩颈处亦是一块块垒起的肌肉,就如上一世见过的肌肉壮汉,分外凶悍。   秦易在打量邓煊,邓煊也在打量他。   不屑的上下扫视,邓煊脸上满是蔑笑,“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就你这样也能擒下焦茂和孟群,看来这两人也不过如此!”   众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平日里,他们也不喜邓煊的狂傲,但不得不说,对方这句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他们早已怀疑,秦易是不是抢夺了他人的功劳,这厮怎么看,都不像是武艺非凡之辈。   “邓兄,小心些,莫伤了他。当然啦,拳脚无眼,若是不小心弄伤弄残什么的,也没办法。”司徒宏光阴阳怪气地说道。   众人嘻嘻哈哈地笑道,“也是,若伤了他,考核不利,他可就有了借口。”   “还考什么核啊,要是我输了,立马就跑回家去,哪还敢参加什么考核!”   “就是,丢死人了!”   众人挖空心思想看秦易出丑,如今即将看到,全都欢喜至极,就等着秦易惨败之后,派手下四处传扬,毁了他的名声。   好让世人知道,一介平民,岂能超过世家子弟!   “小心些?”邓煊轻蔑笑着,看向秦易,摇了摇头道,“我从来不会手下留情,你祈祷吧,祈祷不会死在我的手里!”   “比试时不敌而死,这可怪不了我!”阴狠说完,邓煊身形微蹲,双手前伸,眼神眯紧,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他的身上,瞬息间,散发出如猛虎般的气势,有种纵使前方是座小山,也能掀翻的模样。   秦易轻哼一声,右脚往后撤了一步,此外再无动作。   众人见了,不由摇头冷笑。   就连准备动作都不做,这厮是破罐子破摔了吧?   估计是自知不敌,所以懒得做准备了。   平时也就罢了,可如今,邓煊已放出话来,不会手下留情,他还如此草率,看来是不知死字怎么写的!   “喝!”   怒喝一声,犹如虎啸,邓煊朝着秦易迅疾冲去,犹如猛虎出闸,极具冲击力!   他双手前挥,犹如虎爪,又如蒲扇,猛地抓向秦易的身躯,其势惊人!   众人顿时屏住呼吸!   胜负,就在这一刻。   他们相信,只要一接触,秦易必输!   这厮一定会被邓煊抓住,而后脑袋朝下,被狠狠地砸向地面!   司徒宏光露出变态般的笑容,他非常期待接下来的血腥场面!   司绮梅则柔荑紧握,明眸含忧,紧紧盯着秦易。   景勋也眯紧双眼,脸色紧绷,犹如铁石。   邓煊好狠,一开场就全力以赴,秦易接下来,怕是有危险了!   面对如此骇人的攻势,秦易一动不动,双眼紧眯。   在邓煊双手临身的刹那,他动了!   他的身体,以一种奇异的姿态,躲开了邓煊的虎爪。   对于这种场面,邓煊早有准备,一击不中,双手反搂,迅猛抓向秦易的身躯。   他知道,秦易肯定会不断躲闪,犹如一条滑溜的鱼儿。   但别让他抓到,只要被他触碰到,他会让秦易在顷刻间,变成死鱼!   可接下来的场面,令他甚是惊奇,秦易竟然没有接着躲闪,而是迅速贴近。   欺身上前,左脚前迈,卡在了邓煊双脚之间,秦易的手犹如闪电般,飞速伸出。   一只手抓住了邓煊来不及收回的右臂,一只手抓在了邓煊满是肌肉的臂膀上。   这一幕,发生的非常快,众人目不暇接。   他们没想到,只是瞬息间,两人的攻防形势就变了,变成了秦易攻,邓煊防。   但他们知道,秦易想要撼动邓煊,犹如撼山!   天生巨力的邓煊,绝非常人所能撼动。   只要秦易一击不中,被邓煊抓住,接下来必是败局!   邓煊迅速转身,右手一甩,想要挣脱秦易的抓握,左手朝着秦易的胸腹抓去。   只要被抓住,这厮就完蛋!   秦易不惊不惧,面色冷峻,他借着邓煊旋身的力道,右脚后撤,拧身转胯,以一种奇异的姿势,猛然往外一拉!   邓煊正欲冷笑,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力量!   他的身躯竟然在刹那间……晃了一下!   邓煊大惊,猛地抬头,望向秦易。   他没想到,秦易那看似普通的身躯上,竟能发出如此庞大的力量!   没有理会邓煊的惊诧,秦易继续发力。   他自身力气已是不小,再加上借力打力,所以在刹那间,使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力量。   再加上此时,邓煊已被卡住身位,重心不稳,所以在他的拉动下,这个被认为极难撼动的人,被撼动了!   在震惊万分中,邓煊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朝前摔去!   不!   这不可能!   邓煊眼眶大睁,几欲绽裂!   他没想到,五六人都无法撼动的自己,却被秦易拉动了!   而这一切,发生在瞬息间,他什么都来不及做……这种无力感和挫败感,让他的心,疯狂下沉。   他想要迈步,想撑住身体,但双脚已被秦易卡死,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易将自己摔出去,飞出几米远,重重砸在了一张案几之上……   “轰!”   巨响声中,案几被邓煊沉重的身躯所砸碎,杯盏掀翻,瓜果点心扬起,而后摔落,砸在他的脸上,狼藉不堪。   倒在地上,被食物残渣糊了一脸,邓煊愣住了,眼睛瞪大到极限,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他的心中,生起了滔天的震惊和暴怒!   他竟然……被秦易摔飞了……   在场众人,尽皆石化,嘴巴张的非常大,几乎可以塞下一整颗鸡蛋。   愣愣地,他们望着倒地不起的邓煊,心中如浪潮翻涌。   这是怎么回事?   这场面……   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众人感觉自己的观念,被彻底颠覆!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看到场中的变化,邓煊摔在地上,秦易长身而立,众人都惊呆了。   主位上,司绮梅美艳的俏脸,泛起一丝轻淡的笑容。   她紧握在一起的柔荑,舒展开来,轻呼了一口气。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较为平淡,但她心中,却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秦易竟有如此强悍的摔跤技艺,而喜的是秦易赢了,他没有受伤。   若是邓煊占了上风,这狂傲的家伙,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景勋也再无平日里的淡然,眼瞳微微睁大,一脸不可置信。   他完全没想到,秦易竟能赢得如此轻松!   这意味着,秦易的力量并不弱,哪怕没有邓煊那么夸张,也不会差上太多。   此外,也跟他的摔跤技艺高超有些关系。   而这个,正是邓煊的短板,此人仅有一身蛮力,不善摔跤,再加上过于轻视,才一下子吃了亏。   只是不知道,秦易能否再赢一盘。   这种摔跤比试,向来是三局两胜。   除了司绮梅和景勋,就连司徒宏光和衡宇,都满心惊诧。   眯起双眼,紧紧盯着秦易,司徒宏光心中极其难受。   好不容易有了让秦易名声扫地的机会,可没想到,这厮竟然能翻盘!   他怎么这么厉害?   就连力量最强的邓煊,都撑不过对方的一招。   司徒宏光从没听说过,秦易有如此强悍的摔跤技艺。   他身旁不远处的衡宇,眉头皱起,脸上的骄矜之色微微收敛,盯着秦易,瞳中有些惊愕。   随即,他收回了目光,恢复傲然之色,只是心中生起波澜。   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秦易这厮,有了让他正视的资格。   躺在地上,愣神许久,邓煊才回过神来,他的脸色通红无比,仿佛有无数滴血珠,即将从面皮中溢出。   纵使之前扛鼎时,他的脸色,也未曾如此通红过。   缓缓坐起,抹去脸上的茶水,他看着被打湿的衣裳,有些呆愣。   至今,他都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他竟然被秦易摔飞出去……   这不可能!   一定是秦易使诈,这厮趁他不注意,趁他轻视,才碰巧将他摔出去!   一定是自己过于大意!   一定是这样!   心中怒吼着,呆愣的邓煊,眼中逐渐出现怒色。   这厮趁人不备,实乃小人!   可恨!   一定要认真起来,要让这厮吃尽苦头!   带着这样的怒火,邓煊再无惊愕,变得无比恼恨,霍地站起,狠狠盯着秦易,眼神阴毒,仿若噬人。   看到他这个模样,众人微惊。   这一下,秦易彻底惹怒了邓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无人敢于想象。   虽然秦易能将邓煊摔出去一次,令人震惊,但没人敢确定秦易一定能赢。   邓煊的力量摆在那儿,之前输了,或许是过于轻视,若是小心起来,很有可能,会让秦易吃不了兜着走!   “我要你死!”怒喝一声,邓煊朝着秦易猛扑过去,眼中尽是暴怒!   如果说他之前的气势如同猛虎,如今便似狂犀,带着无与伦比的势头,有种神挡杀神的感觉。   秦易双眼紧眯,面色愈冷,在邓煊冲到身前时,还未贴近,他就霍然前冲,弯腰逼近。   一个前弓步,秦易的左脚,迈入邓煊双脚之间,他的肩膀,与邓煊的胸腹重重相撞!   刹那间,秦易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小型卡车所撞击,肩膀巨痛。   好强的冲击力!   来不及感慨,他双脚猛地用力,撑住身子,以免被撞飞。   与此同时,他左手迅疾前探,勾住邓煊的左腿,右手上伸,揪住邓煊的衣衫,顺着对方前冲的力道,借力发力,霍然拧身,将邓煊朝着身后扔了出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秦易的速度也非常快,以至于邓煊大惊,正要揪住秦易之时,就被秦易举了起来,以霸王掷鼎的姿势,顺着惯性扔了出去。   这一次,他飞出更远的距离,将近十几米,以头着地,咚地巨响,摔在了地面上,没有任何案几作为缓冲,这庞大的冲击力,直接让他晕死过去。   看着邓煊飞过,看着他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众人睁大了眼睛,满眼惊色,禁不住吞了吞口水。   好强!   秦易好强!   众人的心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可以看出,秦易不论是力量,还是摔跤技艺,都极其强悍。   就连他的武艺,他的体魄,也非常人所能比拟!   若是换了个人,刚刚与邓煊相撞之时,必然会被撞飞,而秦易却能硬刚,纹丝不动……这力量,的确强劲!   紧紧盯着秦易,司徒宏光已经明白,此人是个大敌!   第一次可以说是碰巧,第二次还能将邓煊摔出去,就来不得半点巧合。   这人能立下如此多的功绩,的确不是易于之辈!   看来得尽早毁了他,以免夜长梦多!   若是等他入朝为官,就再难下手了。   司绮梅轻笑着,看着秦易的目光很是满意。   这家伙……果然不错。   屡次给她惊喜。   在离阑府是如此,如今在瞻京,也是如此。   景勋同样轻笑,暗暗点头。   秦易有如此能力,接下来的太将院考核,无忧了。   接下来,在张老的呼喝中,众多仆从冲进布蓬,将昏死过去的邓煊,手忙脚乱的抬出去,唤人来医治。   而秦易,则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朝着位置一步步走去。   众人之前,对他不断挑衅,极尽诋毁。而如今,他已用自己的实力,让众人明白,不是他弱,而是他不屑计较。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堂中极其静寂,落针可闻,众人满心惊愕,哑口无言,目光随着秦易的身形,不断移动,仿若在行注目礼……   回到位置上,秦易轻身坐下,目光微瞥,望向了司徒宏光。   他的眼中,有着一丝冷意。   看到秦易望来,司徒宏光眉头暴皱。   他从秦易的目光中,看到了浓浓的敌意   对方似是在说:接下来,就到你了。   猛地攥紧拳头,司徒宏光知道,自己一定要尽早动手!   先发制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最好毁掉这厮,让他连太将院都考不进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抱大腿?   之后便是自由行动,有射箭,投壶,蹴鞠等活动,由众人自行参与。   布蓬中,众多世家子弟有的离席,参与活动,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各自交流。   他们聊着聊着,总会偷偷瞄一眼秦易,眼中带有震惊,至今难以平息。   秦易本在与景勋闲聊,但感觉四面八方,总会有些视线突然瞄来。   这些视线虽震惊,但依旧带有浓浓的敌意。   可见,纵使靠着实力惊到了众多世家子弟,但阵营不同,敌意仍然难以消除。   因此,秦易便跟景勋说了声,而后独自起身,走到布蓬之外。   站在悬崖边上,他负手而立,望着远处不断飘过的云朵。   浓浓的水雾,包裹着他,顷刻间,就将发梢微微打湿。   “巫山之景,当属临瞻一绝。”   身旁,突然响起悦耳的声音,犹如百灵之清脆,又带有独特的柔媚磁性音调,很有辨识度。   是司绮梅的声音。   秦易转身,拱手行礼道,“在下见过二小姐。”   走到秦易身旁,司绮梅笑了笑,“你对我很恭敬呢,是因为我资助过你?”   秦易点头,“二小姐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司绮梅失笑道,“你应该这样想,是你实力出众,我才会资助你,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功劳。”   她隐隐感觉,因为感激,秦易对她的态度过于恭敬,显得疏远,就如晚辈对于长辈。   这让她有些无奈,自己不过是二八年华,在秦易面前,总感觉像是七老八十的人。   秦易摇头说道,“不论如何,能有今日,全因二小姐资助之恩,在下非白眼之人,岂能忘切。”   司绮梅无奈一笑,美艳的脸上,顿显风情,妩媚至极。   她发现,秦易张口闭口都说恩情,可见此人,很有感恩之心。   “我没想到,你会前来参与太将院的考核。”司绮梅抿了抿红唇,明眸如一泓清水,望着远处飘渺的云朵,轻声说道。   秦易也转头,望向远处,看到如此仙山美景,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开阔的感觉,他缓声说道,“如今风起云涌,往后或许不会安宁,唯有成为将士,才有更强的把控力,把握住自己的未来。”   策士若要行动,还得经过将领的同意,而将领,才是一个军队的最高指挥者。   既然以后要从军,为何要屈居他人之下?   司绮梅明眸微眯,瞳中也有一丝迷惘,“未来,的确难以安定呢……”   最近王朝内外,大事频出,这就是世事将乱的征兆。   沉默片刻,她恢复淡然的神采,臻首微转,看着秦易嫣然说道,“不论你如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司绮梅嗓音柔媚,轻缓说道,“如果他们针对于你,也可来司府找我,事若可为,我会帮你。”   秦易听了,心中感动。   他没有刻意去抱司绮梅的大腿,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样说。   他也明白,之所以如此,有以往资助的恩情在,也有另外一个意味。   那就是,如果他选择找司绮梅帮忙,那往后,便是站到了司府的阵营里。   有靠山虽好,但不得不三思。   朝堂站队,可不能马虎。   秦易点了点头,说道,“感谢二小姐美意,若有需要,在下会认真考虑。”   司绮梅嫣然一笑,百媚横生,“此地风寒雾浓,莫久站,我先离去了。”   秦易点头,目送司绮梅离开。   看着她那婀娜窈窕的身姿,一步一摇,曲线毕现,秦易心中,莫名的火热。   咳咳!   连忙默念金刚经,秦易才将心中不该有的火热,压了下去。   想啥呢,别多想!   又站了一会,秦易才朝着布蓬走去,他发现,不论是布蓬外,还是布蓬内,所遇到的世家子弟,都直直地盯着他,目光中的敌意愈发明显。   这让他分外惊讶,直到回到位置上,听到了景勋所说的话。   “没想到你与司小姐如此相熟。”景勋笑着说道。   秦易有些讶异,正要说话,却听对方接着说,“适才的场面,你并没有看见。司小姐与你闲聊时,众人都站在布蓬口,紧紧地盯着你……”   秦易顿时明白,难怪众人眼中的敌意,会变的如此浓。   原来如此。   也对,司绮梅乃是瞻京不可多得的美人,艳丽至极,家世还不凡,是众多世家子弟眼中的香饽饽。   而这个美艳女子,没有与任何人聊天,却过来和自己闲聊,不招惹敌意就怪了。   明白之后,秦易未曾多想,他并不在乎。   就算司绮梅没有和他交流,这些世家子弟,也跟他不是一条路,早就有了敌意,只是多与少罢了,关系并不大。   旋即,他解释道,“在下在离阑府时,曾受二小姐资助过。”   “原来如此,”景勋闻言,微微一笑,“司小姐是个很不错的女子。”   秦易有些诧异,不知景勋为何如此说,问道,“是因为她资助过众多寒门子弟?”   景勋摇了摇头,“因为她是我心仪之人的闺中密友。”   秦易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   宴席结束后,秦易与景勋一同回返瞻京,告别之后,他回到了客栈。   坐于床上,秦易打开系统看了下,惊叹值达到13120,终于上万了。   之前,惊叹值本有14000多,他购买了三个大成技能,摔跤太极和沾衣十八跌,仅剩11000多,后来于宴席中,震惊众人,才涨到了如今这个数值。   不算多,距离两万惊叹值有点远,这让秦易的想法落空了。   他本打算,在考核前将体魄提升到圆满,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哪怕遇到什么最强武者衡宇,也压根不觑。   但现在,惊叹值不够,他只能以大成体魄去迎战考核。   当然,秦易也知道,自己的大成武艺和大成体魄,应付考核足够了,这个太将院考核,不出意外的话,必能通过。   只是面对个别天骄时,可能会有些棘手。   但棘手归棘手,真要战起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他相信,只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下去,任何人都无法阻碍他的步伐! 第一百九十章 考核之日!   时间缓缓而过,太将院考核的日子,终于到了。   此次考核,并不是一天便可考完,考核有四轮,历时五天。   第一轮考平射、骑射、力弓。   也就是静止射箭,骑马射箭,以及拉开不同石数的硬弓。   第二轮考刀人阵。   也就是与数量若干的持有木刀的人进行作战,中刀十次则考核结束,时间撑得越久,评级越高。   此阵有三种难度,丙级难度是迎战五人,乙级难度是迎战十人,甲级难度是迎战十五人。   选择越高的难度,评级也会越高。   第三轮是笔试,考的是策论与谋略。   此三轮,评级相加,分出一二三四甲。   一甲五人,二甲十人,三甲二十人,四甲二十五人,总共六十人。   而后便是第四轮,最后的考核,以此轮来决出等级。   一甲五人进行擂台战,分出一等,二等,三等,四等和五等。   其余甲级以此类推,每个级别都分出等级,便是此次考核的最终排名。   秦易的目标,便是一甲。   他来之前,已经听策院的院正说了,太将院真正的精英,是一甲。这五名一甲生员,会受到大力栽培,也会受到朝堂瞩目。   有的一甲生员,甚至刚入院,就有官宦势力投来橄榄枝。   可以说,成为一甲,便是飞黄腾达的开始。   毕竟成为一甲者,未来参与武举,也能名列前茅。   瞻庆一年的武举状元和榜眼,以及景勋等知名人物,便都是一甲。   所以秦易,自然得将目光定在一甲之上。   他相信,自己有这个实力。   至于等级,那就无所谓了,能高点更好。   带着这个想法,秦易收拾妥当,出了屋子,将门锁上后,就沿着楼梯,下到大堂。   他准备前往太将院,参与考核。   刚到大堂,就看到堂中坐满了人,都在叽叽喳喳的交流着,甚是激动。   秦易能理解,今日便是考核的日子,如此时机,不激动就怪了。   他的心中,也有些激荡。   此次考核,将会决定他未来的人生走向!   众人正叽里呱啦地交流着,看到秦易走下楼梯,禁不住愣了一下,声浪骤然消减。   但刹那之后,众人犹如炸锅一般,“是秦易!”   “他居然住这!”   “我都说了,秦易就住在这间客栈,你们偏不信。”   “我的天,这就是离阑名士秦易吗?”   “正是,人家可不只是离阑名士,还是此次考核的黑马,你们可能不知道,昨日已经传遍了,秦易于巫山鼎会上,一举击败了邓煊!”   “邓煊?是那个全临瞻最有名的力士?力能博虎的那个?”   “正是!”   “秦易竟犀利如斯!”   “应该不算击败吧,毕竟比的不是武艺,而是摔跤。”   “摔跤又如何?”有人驳斥道,“连续两次,在邓煊近身时,就将他摔出去,这就是实力!”   “就是,你想想,你跟秦易切磋时,你连人家边都没摸到,人家就将你摔晕过去,这是不是一招制敌?”   那人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我哪有资格跟秦易切磋!”   连邓煊都输了,再来十个他,也不是秦易的对手。   众人越说,越是敬佩,望着秦易的目光,就愈发激动。   被如此热切的目光所望,秦易有些尴尬,连忙加快步子,想要走出客栈,却见几人冲上来,拦住了他,“秦兄,在下名唤易非凡,正是你名中那个易字,咱俩以名撞姓,很有缘呢,不如一同吃个午饭?”   “秦兄,你可否说说,前日是如何摔飞邓煊的,能否指点一下在下?”   “秦兄,你可有婚配,在下家中有一妹,温良娴熟,才德兼备,实乃良配……”   “秦兄,在下名唤……”   秦易顿时头大,连忙说道,“抱歉,在下急着前去参与考核,无暇多待,有空之时,再与各位闲聊!”   说罢,他拱拱手,就急匆匆的赶出门去,从小二手中接过马绳,上马飞驰而去。   众人见了,连忙喊道,“秦兄稍待,我也要参与考核,不如一同上路吧!”   “秦兄,等等我……”   话还没说完,秦易就跑得没影了,徒留众人在原地苦笑。   听到秦易说要参与考核,就有人好奇问道,“你们说,秦易此次的太将院考核,评级会是如何?”   “之前,我听人说秦易难以考入,打算劝一劝。但如今,巫山鼎会已表明,秦易的确武艺非凡,哪怕与邓煊这些天骄相比,也丝毫不差。所以我觉得,他至少能考入二甲。”   “能否一甲?”   “有可能,但不好说。”   旁人听了,微微点头,毕竟考核不考摔跤,一切皆有变数。   若是考摔跤,恐怕就连衡宇,都未必是秦易的对手。   ……   骑着骏马,秦易一路疾驰,超过了同样赶往太将院的众多青年才俊,来到了太将院的门前。   不愧是整个王朝最高规格的学院,这院墙绵延向远方,走近之后,几乎看不到边。   漫长粉墙,朱红大门,琉璃砖瓦……无不显示着,这座太将院的非凡地位。   门前,有许多童子小厮在维持秩序,将马儿牵到马厩,并让众多青年才俊排好队伍。   在这儿,不论是庶民子弟,还是皇亲贵胄,都一视同仁,无人能够插队。   秦易排在队伍后头,一点点朝前走去,不多时,他来到了朱红大门前。   只见大门旁,站着四五个黑袍男子,这些男子不是满头华发,就是长须飘飘,年纪不小。   但年老归年老,这些男子的身形极其健硕,哪怕被黑袍所掩盖,依然能看出骨子硬朗。   应该是太将院的教习……秦易暗暗猜测。   他来到队首,站在一名黑袍教习的面前,对方严肃说道,“取出过所和推荐信。”   秦易当即拿了出来,递给对方。   过所能够确认身份,推荐信则能表明考核资格。   要想参与太将策二院的考核,需要府将策二院的院正推荐信。   若是非府将策二院的生员,则需要当地县令来写信推荐。   这么做,是避免什么阿猫阿狗都来参与考核,浪费人力和物力。   仔细查看了过所和推荐信,准备递回给秦易,黑袍教习似是想到什么,突然抬头望向秦易,满目诧异! 第一百九十一章 实力不济   仔细查看了过所和推荐信,准备递回,黑袍教习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抬头望向秦易,满目诧异!   “原来你就是秦易!”黑袍教习惊讶说道。   之前,他就已听说了,会有个府策院的生员,前来参与太将院的考核。   这个情况,从临瞻建立以来,数百年时间,从未发生过。   纵使有策士想转为将士,也得先从府策院考入府将院。   当然,并没有规则禁止从府策院直接报考太将院,只是得考虑实力因素。   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   唯独秦易,是数百来独一份。   所以,太将院的众多教习,都知道有这么一个考生。   哪怕是一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教习,也从同僚嘴中,得知了秦易的情况,听说了他的功绩。   所以出于好奇,已有教习准备前去校场,观看秦易的考核。   秦易点了点头,应道,“正是在下。”   黑袍教习的态度柔和了些,不再那么肃穆,他将推荐信和过所递回给秦易,说道,“嗯,进去吧。”   秦易接过,点了点头,便迈步走进太将院。   入目便是一个庞大的院落,纵使是离阑府的府衙,都未曾有如此庞大。   众多小厮和童子,来回往返,引着青年才俊们往正堂走去。   可以说是人流如织,极其热闹。   秦易正张望,就听到一道轻唤,“这位公子,请随我前去正堂吧。”   转头,看到一个稚嫩的小童,正站在身旁,秦易点了点头,随着对方前行。   到了正堂,他粗略一看,微微惊诧,这正堂极其宽阔,比离阑府策院的正堂还要宽阔,俨然就是一个室内校场。   来到正堂的公子哥们,正在排队,队伍不长。   无须小童相告,秦易就自然而然的上前排队。   六百多名考生前来参与考核,人数不少,排队实属正常。   没多久,就轮到了秦易,他才发现,原来这儿是在抽签,抽取编号,以及确定考核时间。   编号是根据六大天干加数字来确定,甲乙丙丁戊己为六天干,每个天干之后带有一百多号数字,例如甲一,甲二,甲三……甲一百一十五……   秦易就抽到了乙三十五。   而后是考核时间,签纸之上除了编号,还带有时辰的字眼。   分别有辰时,巳时,未时,申时。   秦易的是辰时,意味着他待会就要去参与考核。   不用问,秦易就知道,之所以抽取编号和确定考核时间,是为了防止作弊,将所有考生打散开来,以免有人特意组队,想弄出什么幺蛾子。   拿着签纸,跟着小童,秦易来到侧边,这里有一排桌椅。   桌椅之后,坐着五六个黑袍老者。   来到一名黑袍老者的面前,秦易按着对方吩咐,将签纸和过所递了过去。   老者看了一眼,便从桌面上拿起一枚木牌,用小刀在牌面上,划出“秦易,乙三十五,辰时”的字眼。   将木牌和过所递回给秦易,老者说道,“往后考核,凭木牌入场,小心保管,切勿丢失,丢了就失去考核资格。”   若是连一个木牌都无法保管好,这样的生员,太将院不要也罢。   秦易点点头,便随着小童,一路来到校场。   往后的考核,除了笔试部分,其余都在校场中举行。   这片校场极其宽阔,秦易粗略一看,发现有后世七八个足球场那么大。   校场的一角,正在举行第一轮考核,平射、骑射和力弓。   此处考核场所旁,有一片临时搭建的看台,台上放置了布蓬,蓬中有不少木椅,坐了许多人,男女老少皆有,各个都穿着华丽的服饰,气势不凡,显然不是高官贵胄,便是太将院的教习和生员。   秦易此时,就站在入口处,排着队,等着进入校场。   考核场所离入口不远,所以排队之余,秦易也在观看其他人的比试。   此时,就有一名身着黑袍的长须男子,站在白线之外,用力张弓搭箭,瞄准远处的箭靶。   他所进行的考核,名叫平射,是用一石弓,约等于后世一百二十斤,射一百五十步以外的箭靶,约等于后世两百五十米,射五支箭,离靶心越近,评级越高。   这个长须男子身形精瘦,并不粗壮,可没想到,他拉开这一石弓,并没有太吃力。   果然能来参与考核者,都不是易与之辈。   但拉开归拉开,准头就差了许多,仅有一箭射中靶心,其余四箭,每一箭都离靶心越来越远,可见箭术一般。   秦易身后,有人评判道,“此人箭术不精,力气也不见长。”   “的确,越射越偏,显然力气慢慢耗尽,张弓变得很是吃力。”   “只射中了一次靶心,实力不太行。”   有人苦笑道,“别说他,就连我们,也未必能射中靶心。”   “就是,我以往用的弓都不足一石,为了考核,练了许久一石弓,可拉开是能拉开,就是准头不太足。”   “我也如此,准头太差了!”   听着众人的交流,秦易微微一愣。   啥?   用一石弓就准头不足了?   这个时代的将士们,武艺都这么渣的吗?   但旋即,秦易便明白过来,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用三石弓跟玩似的。   就如他前世看过的史料记载,清朝武举人能开十二力的弓,换算成斤,是一百六十三斤,而一石是一百二十斤,两者相差不是很大。   所以哪怕是一石弓,也非常人所能拉开,在这样的庞大拉力下,要想保持住精度,并不容易。   唯有实力不凡的将士,才能做到。   所以众人能拉开五次,已算不错,但要五次都命中靶心,估计只有成名已久的天之骄子,方可做到。   射偏之后,黑袍男子叹息一声,便开始进行下一项。   看台上,众人神色平静,对于这个表现,他们并不意外。   太将院的考核与武举相差不大,要求非常高,所以表现不好,实属正常。   只是选取率只有百分之九,这人如此表现,显然是重在参与。   渐渐地,秦易排到了队首,即将上场考核!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等皆是炮灰   渐渐地,秦易排到了队首,即将上场考核。   他身后有一人颇为紧张的说道,“虽然不怕,但即将轮到在下,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犹如擂鼓一般。”   这不还是怕嘛……旁人听了,险些笑出声。   有人接茬道,语气慌乱,“在下也是如此,昨夜难以入眠,如今顿感困意……”   “此次是在下第二次参与考核,估计又得铩羽而归了。”   “唉,在下亦是如此,只怪这考核难度太大,在下实力太弱……”   听着身后之人互相交流,秦易静默无言,却突然被推了一下。   他诧异回头,就看到身后站着一名绿袍男子,紧张的问道,“即将轮到阁下了,不知阁下是否紧张?”   秦易愣了下,这家伙是紧张过头了,所以得找人聊天缓一缓?   他抿了抿嘴,点头道,“嗯,在下也有些紧张。”   大家都说紧张,他若是说不紧张,就有些张扬了。   绿袍男子望向考场,忧虑说道,“难度如此大,我等皆是炮灰啊!”   “的确,”秦易点了点头,“我只求正常发挥,若是考不进太将院,也没办法。”   听闻秦易所说,绿袍男子摇头轻叹,愈发悲丧。   守在门口的黑袍教习,高声喝道,“下一个。”   秦易当即上前,将手中的木牌递给对方。   看了眼木牌,黑袍教习上下打量秦易,而后朝校场内高声喝道,“考生秦易,乙三十五。”   听闻黑袍教习的呼喝,排队的众人,顿时惊诧。   尤其是秦易身后的绿袍男子,瞬间呆愣!   他怔怔的看着秦易,心思如狂潮一般。   这名白袍男子,竟是秦易?   他刚刚说啥来着……考不进太将院也没办法?   这……完败邓煊的天之骄子,竟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他还说自己紧张……   一时间,绿袍男子不知该说什么。   其他排队的生员,则惊讶的望向秦易,叽叽喳喳的交流着,大致是夸赞秦易长得气宇轩昂,以及好奇他的评级会是如何。   得到了黑袍教习的允许,秦易身形笔直,朝着校场内一步步走去。   他这时候才看到,考场旁有一排桌椅,坐着五名紫袍老者,手中执笔,桌上放着宣纸。   适才,门口的黑袍教习,便是朝这些人高声呼喝,莫非是通告自己的姓名,好让这些教习来打分?   应该就是如此……暗暗点头,秦易收敛心思,继续前行,走向考场。   看台上的诸多高官贵胄,听到秦易的名字,见到他走入校场,顿时来了兴趣,不再静默,而是交流起来。   “此人就是秦易?”   “不错,仪表非凡!”   “听说此人立下不小功绩,穆王甚是赏识。”   “我昨日就听说了,此人于巫山鼎会上,击败了邓家幼子。”   “是那个有临瞻力士之称的邓煊?”   “正是。”   听到这,众人微微惊讶,沉默了片刻。   有些毫无兴趣之人,听到这,也微微挺身,目光炯炯的望着秦易。   能击败邓煊,那倒是有了让他们关注的资格。   这时,一名黄袍男子出声说道,“此子武艺非凡,但箭术或许不佳。”   此人名叫林业,是太将院瞻庆二年的生员,纵使秦易考入太将院,也得喊他一声师兄。   所以此时,他端出一副老前辈的姿态,有些傲然,仿若在指点江山。   旁边,一名黑袍教习讶异问道,“林业,你为何如此说?”   听闻问话,黄袍男子连忙收起傲然,恭敬答道,“回禀教习,学生如此猜测,只因秦易的来路。其身为孤儿,且学成于府策院,有习练武艺之兴趣,却无习练箭术之条件。”   黑袍教习听了,抚须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的确,习练箭术需要好弓与箭矢,更重要的,是一处宽阔的场所。   众人闻言,也都点了点头。   “这么说,此轮考核,秦易的评级应该不高……”   不等那人说完,黄袍男子林业傲然说道,“依我看,顶多是下乙。”   “也有可能是上丙。”有人应道。   看台上的交流,秦易并不知晓,他此时,已走到了考场中。   站在白线之外,从旁边的台面上,他拿起了一石弓,和一筒箭矢,总共八枚。   得到黑袍教习的点头授意后,秦易没有多作耽搁,直接抽出一枚箭矢,而后拉弓。   看到秦易张弓搭箭的动作非常流畅,行云流水,看台上,有人轻咦了一下。   林业当即说道,“拉弓嘛,在屋中也能拉,力气够大就行,但考核比的是精准!”   众人听了,微微点头。   的确如此。   校场外,排队等待的众人,都摒住了呼吸,等着秦易的第一箭结果。   而一些世家子弟,则暗自祈祷,希望秦易丢尽脸面,射飞箭矢,直接脱靶。   张弓搭箭,微微眯眼,瞄准两百五十米开外的箭靶,秦易屏气凝神,仿佛世间都静止了,一切变得黑暗,唯有他,和那个箭靶,在散发着淡淡辉光。   瞄准,松手,箭矢飞射而出!   “嗖!”   看台上的高官贵胄,以及场外的考生,连忙转头,看向箭靶。   “笃!”   一声轻响,箭矢稳稳的插在靶心之上,尾羽不断晃荡。   场外之人,顿时喝道,“中了!”   “妙啊!”   “秦易的箭术,还挺不赖!”   庶民子弟,不断考赞,而世家子弟则猛地握拳,对这结果极其不悦。   看台上,林业发现身旁众多高官贵胄,都转眼望来,眼中有些揶揄。   这让他感觉分外尴尬。   此处有不少门阀子弟,以及一些平时难以见到的名门千金,都前来观看考核,所以林业才想表现一下,引来青睐。   说不定能一步入青云。   可没想到,秦易这厮竟然射中了,该死的家伙。   这让他在这些美貌且家世不凡的千金小姐面前,如何自处?   “碰巧,碰巧罢了,”林业连忙挽尊,“适才可是有不少人,都能射中一次靶心呢。”   众人听了,不由点头。   的确,若是连一次靶心都无法射中,这样的生员,也没有资格前来参与考核。   但能射中一次,不意味还能射中第二次。   实力到底如何,第二箭,才是关键! 第一百九十三章 载入史册   看到秦易再次张弓搭箭,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行云流水,众人都凝神望去。   “肯定不中!”林业断然说道。   “嗖!”   “笃!”   众多高官贵胄,霍地眯眼,盯向林业。   看到秦易再中靶心,林业这一次,不只是尴尬了,可以说是老脸微红,他许久说不出话来,而后才梗着脖子说道,“还是碰巧,我赌他第三箭肯定脱靶!”   张弓,搭箭,秦易一气呵成,且也没有长时间瞄准,只是一瞥,就顷刻放箭。   “笃!”   又中靶心!   林业不说话了。   众人也没有再去搭理他,从结果来看,此人不过是跳梁小丑。   他们都凝望秦易。   三次正中靶心,已然说明,秦易箭术极佳!   武艺不凡,箭术同样卓绝,秦易身为孤儿,他是如何培养出来的?   众多高官贵胄的心中,都生起了一丝不解。   接下来的第三箭,第四箭,秦易同样命中靶心,就如举笔轻书一般,轻松写意,未见吃力。   这让林业感觉到,脸庞火辣辣的疼,隐隐发现有不少娇媚女子望来,明眸中带有揶揄,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也因此,对于秦易,他生起了浓浓的厌恶!   接下来的考核,骑射,秦易同样轻松写意。   骏马奔驰中,十个摆放散乱的箭靶,近则一百步,远则两百步,或置于左侧沙池之中,或置于树梢之上,秦易都能射中。   十发十中,百步穿杨!   每一枚箭矢,都正中靶心,不偏不倚,全是最中心的那一点!   看台上,众多太将院生员,禁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已经很高估秦易了,可没想到,这个未曾谋面的小老弟,竟有如此骇人的箭术。   平射全中,骑射居然也能全中,无视了马匹的颠簸,如此能力,没有数年或十数年的习练,绝无可能。   可他们知道,秦易之前是府策院的生员,别说习练,就连骑马的机会,都极其稀少。   由此,众人便明白了,世上真有天才一说!   能人之所不能!   骑射之后,便是此轮的第三项,力弓。   难度分别有一石弓,二石弓,三石弓。   任选一张弓,拉弓如满月,撑上五秒钟,便算成功。   一石弓有一百二十斤,二石弓有二百四十斤,三石弓则有三百六十斤。   大部分考生会选择二石弓,但十有八九无法成功。   毕竟一石弓,对他们来说已是不易,二石弓的拉力直接上涨一倍,少有人能拉开。   就在众人猜测,秦易会选择二石弓的时候,只见秦易轻步上前,站到了放有三石弓的台面前。   “这……”有人登时愣住。   有人则摇头,暗叹秦易还是太年轻。   以他第一项和第二项都是上甲的评级,第三项稳妥点,选个二石弓,拿个下甲的评级,加起来也远超众多考生,何必如此冒险?   若是一招不慎,拉不开这三石弓,只拿到乙级的评分,甚至是丙级的评分,岂不是得不偿失?   就在众人叹息之时,秦易拿起三石弓,没有蓄力,没有全身紧绷,也没有脸色涨红,只是双臂一张,就拉开了三石弓。   不费一丝吹灰之力。   众人顿时睁大眼睛,满心惊愕!   有的人则倒吸一口凉气。   这……   这力气……   如此虎力,堪称力士,世间少有!   众人隐隐感觉到,秦易此次考核,或许会载入太将院的史册!   一旁的黑袍教习惊疑不定,等秦易撑过五秒,松开硬弓之后,他连忙上前,接过硬弓,嘿地一声就想拉开。   可没想到,这硬弓只被拉开了一点点,犹如新月。   而黑袍教习此时,已用尽了全力,脸色涨红。   顷刻间,他就已力竭,连忙松开硬弓,大口喘息起来。   随后,他满眼皆是羞赧和震惊。   羞赧于自己在众人面前丢脸,震惊于秦易之武力,竟如此骇人!   佩服的望了秦易一眼,黑袍教习转头,对着不远处的五名紫袍教习,用力点了点头,表示此弓的确是三石弓。   他臂力极强,可以拉开二石弓。   但拉这硬弓却如此吃力,可见是三石弓,绝对错不了。   五名紫袍教习当即低头,在宣纸上书写起来,而后两手捏着宣纸,高高举起。   只见五张宣纸上,写着两个同样的大字,“上甲!”   这,便是秦易此轮考核的评级!   众人犹如炸锅般,急声交流起来。   “真是上甲!”   “稀奇,稀奇啊!”   “犀利如斯!”   “我原以为,唯有最强武者衡宇,才能拿到上甲的评级,可没想到,秦易竟能异军突起!”   看台上,不只是年轻人在惊讶的交头接耳,就连首席之上的几名华服老者,也禁不住交流起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太将院建立以来,唯有九人能在此轮考核中,获得上甲的评级!”一名红袍白须老者,出声说道。   此人乃是定军侯周盛,文武双全,有开疆拓土之功,被先帝封为侯爵,如今年老,才离开军伍,回瞻京颐养天年。   但其早年间,培养出众多将领,如今都已成为戍守一方的军中要员。   所以在朝堂中,周盛拥有极高的话语权,可谓是一呼百应,是武官集团的领袖之一,与武相关系极佳。   每年太将院考核,周盛都会前来观看,今年则特别期待。   因为他想看看,被穆王夸赞过的秦易,到底有何能耐。   如今一看,的确很强。   有武举状元之风采!   “嗯,”一名紫袍老者抚着黑须,点头应道,“这九名考生,都是历届的一甲生员。”   身为副院正,太将院的历史,他自然记得清清楚楚。   他也知道,要想在此轮考核中获得上甲评级,是极其艰难的。   平射全中靶心,骑射全中靶心,至少拉开二石弓……三者缺一不可。   所以能获得上甲评级,除了实力,还需要运气。   没有人能确保自己一定能百发百中,风向、力量、时机……一个把握不好,就会错失靶心。   所以迄今为止,只有九名生员能获得如此评级,而秦易,则是第十个。   若是他之后的考核中,也能获得甲级的评级,那么未来,绝对可期! 第一百九十四章 徒有虚名   “夫子觉得,秦易能夺得一甲吗?”定军侯周盛,抚着白须,缓缓问道。   身旁的副院正莫开济,皱了皱眉道,“不好说。”   衡宇、司徒宏光、邓煊、洪承坚、孙兴棱、甘子晋……每一个都不是易于之辈。   一甲只有五名,加上秦易,这里就有七人,竞争并不小呢。   周盛抚着白须,嘿嘿一笑,“要不我们赌一下?”   “为人师表,岂可擅赌,”莫开济瞥了周盛一眼,有些诧异,“怎么,侯爷对他很感兴趣?”   周盛遥望秦易,目光中有着一丝赞赏,“本侯没什么喜好,就是喜欢培养年轻人。”   莫开济微微眯眼,有些警惕,“老朽虽不知道秦易能否夺得一甲,但二甲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所以秦易,将会是本院的生员,本院会倾力培养,侯爷无须牵挂。”   “哈哈,夫子这么说,就有些见外了,”周盛大笑起来,而后正色道,“若是这秦易,真能夺得一甲,就有资格面见本侯。”   言外之意时,秦易能夺得一甲,就会被他召见。   说不定,秦易能抱上这个权势不凡的大腿。   一些太将院生员听了,心中满是酸意。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秦易还未考入太将院,就引起了定军侯的重视,而他们在院中学习了几年,到现在毛都没有。   别说大势力,就连小势力,都未曾给他们递过橄榄枝。   羡慕嫉妒恨之余,众人也都知道,这一切,只因他们实力不强,无法成为一甲。   若是能成为一甲……众多生员摇头轻叹,看着秦易的目光,愈发羡慕。   “侯爷知不知道,你如此做,或许会捧杀了秦易。”莫开济有些不悦,他知道,不少势力前来观看考核,就是为了物色青年才俊,拉入自己所属的阵营。   但向来都是想做而不可得,因为数年来,能夺得一甲者,都是世家子弟。   而且都是来自于大家族,这些青年才俊早已有势力所属,难以招揽。   唯独秦易,或许会是数年来独一份。   “况且,你如此做,于秦易不利,他若是考入太将院,理应好好学习,而不应过早接触朝堂势力。”莫开济接着说道。   若是秦易以定军侯为靠山,那便会敌人骤增。   意图对付定军侯之人,说不定会拿秦易开刀。   定军侯扯了扯嘴角,有些不赞同莫开济的话,他淡淡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若是想要更好的成长,就应该尽早扎根于更大的树林中。”   “太将院,便是一片大树林。”莫开济立即反驳,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   定军侯并无不悦,只是哈哈一笑,不再多言。   周边的高官贵胄,听闻两者的交流,心思变得活泛。   有的是惊讶,有的则是失望。   之所以失望,是有的人,已做好了和秦易接触的准备,看看能不能在他还未成长起来之前,招揽到自己麾下。   可没想到,定军侯身份如此显赫,竟会对秦易生起兴趣。   若要比拼起来,他们压根就竞争不过对方。   考场中,黑袍教习示意考核结束,秦易便恭敬地朝着黑袍教习,以及不远处的紫袍教习,拱手一礼。   旋即,他便迈步朝着校场外走去。   沿路所遇的诸多考生,都震惊且佩服的望着他,不少人出声恭贺道,“秦易,恭喜恭喜!”   “秦兄,你果真实力非凡,在下佩服。”   “可喜可贺啊!”   秦易笑了笑,对着众人拱手一礼,“祝各位旗开得胜,在下考核完毕,就先离开了。”   说罢,他转过身,准备离开。   可突然,他蓦然回头,朝着众多考生望去。   适才,他发现众多视线中,有一道目光极为阴毒,宛若毒蝎。   所以诧异之下,才回头望去。   可细细一看,并无不妥,秦易有些不解,便懒得理会,迈步朝太将院外走去。   人群中,缩在众人背后的马良弼,探出头来,阴冷的盯着秦易。   他没想到,秦易的箭术如此卓绝,再加上他武艺不凡,若是不尽快阻止,这厮说不定还真能以极高的评级考入太将院。   绝不能让这厮成长起来!   ……   夕阳降落,绯红的晚霞遍布天际,周遭的一切,仿佛被抹上了朱丹,赤红一片。   太将院门外,一处木栏前,众多考生挤在一起,熙熙攘攘,看着贴于木栏之上的红榜。   此时,第一轮考核已然结束,六百多名考生的评级,都写于红榜之上,排序按照评级,从高往低排。   所以红榜的最顶端,两个获得上甲之人的名字,非常耀眼。   “上甲居然有两名?”   “衡宇果真得了上甲,不愧是最强武者!”   “衡宇能得上甲,在下并不出奇,可这秦易是谁啊,在下从未听说过,他是哪个世家之人,为何如此犀利?”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此人乃是新起之秀……”有人鄙夷地出声说道,叽里呱啦的讲述秦易的许多事迹。   一些不知情的人,顿时惊呼阵阵,没想到仅仅只是几月时间,这临瞻,竟然就冒出如此不凡之辈。   众人惊叹之后,便继续观看红榜,寻找自己的评级,好友的评级,以及一些风云人物的评级。   有人看到邓煊的评级,惊声喊道,“邓煊才中乙?这也太差了吧!”   众人听了,连忙去看,顿时耻笑起来,“我都能得中乙,邓煊此人,浪得虚名!”   “不过是徒有蛮力罢了!”   “力能搏虎又能如何?箭术太差!”   “难怪巫山鼎会之时,邓煊会输给秦易。”   有人指着另一个名字道,“别说邓煊,就连司徒宏光,也只得了下甲!”   “据说这司徒宏光,是下午考核,得知秦易夺得上甲,影响了心态,才发挥不利。”   “嘁,实力不如秦易,就连气量也差得远!”   “就是,当日城门口,这厮还敢诬陷秦易,其心甚毒!”   听到众人的怒骂,人群中,马良弼眉头暴皱,怒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听到众人如此抬高秦易,贬低表哥,他气的险些当场暴走。   如今,满是怒火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弄死秦易!   弄死这王八蛋! 第一百九十五章 此獠,必亡!   快步走入别院,没有理会众多丫鬟仆从的行礼,马良弼急匆匆的赶到书房,就听到里面传来怒吼,“是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马良弼一惊,是司徒宏光的声音,表哥怎么了,为何如此恼怒?   正要进去,就见一名丫鬟跌跌撞撞的跑出来,神色极其慌张。   马良弼疑惑,连忙拦住,问道,“表哥这是怎么了?”   那名丫鬟连连摇头,惊慌不定,显然也不知情,“奴婢不知,只知道公子适才出去一趟,回来就变得如此。”   马良弼皱眉沉思,旋即便明白,表哥一定是气恼于第一轮考核,输给了秦易。   他也有些犹豫,此时进去,会不会触了表哥的霉头。   他知道,表哥向来喜怒不言于色,如今这般表现,可见怒极。   但来了不进去,有些说不过去,马良弼只能硬着头皮,走进书房中。   “你怎么还敢进来?”怒喝一声,司徒宏光猛地抬头,看到是马良弼,顿时愣住,而后才收敛怒意,深呼吸了一下,说道,“良弼,你来了啊。”   马良弼连忙上前,他看完红榜回来,本想添油加醋,可如今再拱火的话,怕是司徒宏光会将屋子给掀了。   所以他只能尽量平淡的说道,“我刚刚看完红榜。”   司徒宏光紧抿着嘴,沉默不言。   下午时分,得知秦易的评级,他就惊怒万分,以至于考核失利。   本来最少也能得个中甲,可以冲击上甲,没想到……竟然是下甲!   这便是他恼恨的原因!   可谓是奇耻大辱!   尤其是,他刚刚在外面,听到了众人的讥嘲,说他不如秦易……这该死的家伙,自己怎么可能比不过他!   马良弼说完后,发现司徒宏光的眼中,有着浓浓的煞气,以至于心生惊惧,不敢再说。   可现在乃是关键时刻,绝不能耽搁,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表哥,莫气,就算秦易获得上甲,也无妨,只要下一轮让他折戟沉沙,或者是……身死魂灭……那就无须在乎这点失利。”   闻言,司徒宏光猛地抬头,眼中的杀意犹如实质,令马良弼心中砰砰直跳!   但瞬息间,司徒宏光就收敛了杀机,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这厮欺辱你我,理应该死!”   沉吟片刻,他才出声说道,“我已有了计策,你静待结果便可!”   马良弼欢喜起来,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   他很是担心,以秦易现在的势头,极可能成长为他难以撼动的大树,但如今,有表哥出手对付,那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此獠,必亡!   ……   太将院,校场。   天色大亮,秦易就来到了校场入口,排队等待入内。   今天的考核是第二轮,刀人阵。   总共有三个难度,丙级,在五人刀阵中支撑一刻钟,算作成功。   乙级,在十人刀阵中支撑一刻钟,算作成功。   甲级,在十五人刀阵中支撑一刻钟,算作成功。   而在一刻钟之前挨上十刀者,判定失败。   要想获得上甲的评级,有两个方式,第一个是选择甲级难度,且成功通过。   第二个,则是选择乙级难度,然后支撑两刻钟。   在这里一刻钟,是前世的十五分钟,并不算长,但在木刀挥舞的战阵中,想要坚持十五分钟,并不容易。   所以秦易排队之时,就在考虑,是选择乙级难度,还是选择甲级难度。   他也看了其他人的考核,发现那些手持木刀的对手,都是太将院的生员,实力不弱。   与他在离阑府,前去司府领取月例时,所遇到的七八名杀手,实力相仿。   当时,秦易应付这七八名杀手,还算游刃有余。   但他知道,这与幽蓝刃锋利无比有些关系,杀手的短刀,被幽蓝刃一碰,就断作了两半。   而现在考核,大家都拿着木刀,没有了武器的加持,或许不会太容易……   就在秦易思索之时,门口的黑袍教习喊道,“下一位。”   秦易当即上前,将木牌递给对方。   如昨日一般,黑袍教习多看了秦易一眼,便朝着校场内喊道,“秦易,乙三十五。”   顷刻间,便是一阵喧哗,生起于校场内外。   在惊呼声中,秦易迈步走入校场,朝考场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望向看台。   昨日,看台上并无相熟之人,今日竟然不同,他一下子就发现了几个熟面孔。   看台上,一名艳美绝伦的女子,红唇轻启,对着秦易微微一笑。   刹那间流露出来的芳华,如若百媚横生,世间的色彩,鲜亮了许多。   秦易也是轻笑,点头回应。   他没想到,司绮梅竟然会来观看考核。   有她在,这看台上,顿时增色了许多。   一转眼,秦易就看到了司绮梅身旁,有一名女子,两人坐得极近。   此女同样衣着华丽,气质不凡,样貌也是娇美,但相比司绮梅,就差了许多。   此女是谁?   秦易有些疑惑,就看到此女的身旁,坐着一名蓝衣公子,身姿挺拔,犹如标枪。   正是景勋。   他顿时好笑,也顷刻明白,此女便是景勋的心上人。   好像是叫章昕宜来着。   虽然没有司绮梅那般美艳,但此女胜在活泼,坐在那儿指来指去,与司绮梅低声说着什么。那活泼劲,与司绮梅的端庄典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让秦易极其好奇,这两个性格不同的女子,是如何成为闺蜜的?   此外,他也有些疑惑,景勋这般淡定安然之人,为何会喜欢上章昕宜这样好动的女子?   这里面,一定有着很长的故事!   暗暗一笑,秦易压下疑惑,正要收回目光,突然发现看台上,有一张令人厌恶的阴鸷脸庞!   司徒宏光!   他怎么坐到上面去了?   只见司徒宏光的身旁,是一脸怨毒的马良弼,两人都紧眯双眼,目光带有敌意。   秦易皱眉,只是一瞥,就收回了目光。   虽然疑惑,但他没有多想,司徒宏光身为六大家族之人,有资格坐到看台上。   或许他下午考核,所以此时才有空前来观战吧。   这般想着,秦易走到了考场中。   看台中,紧盯着秦易的身影,司徒宏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险的笑容,带着浓浓的得意。   仿佛奸计得逞!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好俊的身手!   站在宽阔的考场中,秦易举目四望,只见这片考场的边缘,画了粗若两掌的白线,将考场围拢起来。   而考场的不远处,有一排排椅子,坐了数十名太将院生员。   这些精悍的生员,便是考生们的对手。   他们分作几批,轮番上阵,有充足的时间休息,不至于太累。   秦易正张望之时,一旁的黑袍教习出声说道,“白线为界限,不可出线,出线者为败;时间未到而挨上十刀者,同样为败。”   “你选择什么样的难度?”黑袍教习的眼中,带有好奇。   看台上,众人微微挺身,目光炯炯地望着秦易。   他们也有些疑惑,不知秦易会如何选择。   以他的能力和心气,不可能选择丙级,很可能是乙级或甲级。   而甲乙之间,虽只多了五人,但战斗中,每多应付一人,难度就会上涨许多。   所以这个考核,并不比昨日的考核容易。   就如乙级,能应付十人,已算十人敌,在整个苍元大陆,并不多见。   所以考核中,才适当降低了一点难度,允许挨上九刀,若挨到十刀,便算失败。   但纵使如此,也绝不容易,能通过者,不足百分之二十。   所以有些人猜测,秦易会为了求稳,而选择乙级难度。   沉默片刻,秦易抬头,对着黑袍教习定声说道,“我选择甲级。”   看台上,众人顿时惊愕!   没想到,秦易竟会选择最高难度!   由此可知,他是冲着上甲评级而来的。   首席之上,副院正莫开济抚着长须,沉吟不语。   他身旁的定军侯,呵呵笑道,“心气很高,符合本侯的脾性!”   若是秦易求稳,选择乙级难度,反而会让他看不起。   好男儿,不做则已,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你确定?”考场中,黑袍教习皱了皱眉,沉声说道,“再好好考虑一下。”   太将院建立以来,能通过甲级难度者,不足两掌之数。   所以他希望秦易三思,莫要一时逞强,而毁了大好前途。   若是选择甲级而不通过,最终的评级,很可能是下乙或上丙。   秦易面色平淡,点了点头道,“无须多虑,学生已做好了决定。”   黑袍教习见状,不好再说,便对着五名紫袍教习喊道,“秦易,乙三十五,难度,甲级!”   当即,便有十五名太将院生员,从椅子上站起,手持木刀,朝着考场一步步走来。   他们身形精壮,气势雄浑,眼中有着浓郁的战意,也有一丝戏谑。   此子竟敢选择甲级难度……呵呵,还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所以他们倒要看看,这家伙能撑上多久!   接过黑袍教习递来的木刀,秦易发现,并没有盔甲之类的防护器具。   如此一来,考核难度就大幅上涨了,因为每挨上一刀,剧痛之下,会影响到实力的发挥。   所以,得尽量少挨刀!   收敛心神,秦易挺身而立,手持木刀,望着将自己围拢起来的太将院生员。   这些精悍生员,并没有摆出任何阵形,而是围拢,显然是想全方位攻击,扰乱秦易的心神,将他瞬间击败。   对此,秦易扬起嘴角,淡淡的笑了。   黑袍教习缓缓举手,面色逐渐凝重。   秦易收敛笑意,微微眯眼,十五名生员则双腿绷紧,紧握长刀,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看台上,众人屏气凝神,愈发好奇,此次考核的结果会如何。   “开始!”黑袍教习蓦然挥手,放声喝道。   “杀!”十五名生员嘶吼,发出令人心惊的叫喊。   他们在刹那间,就朝秦易冲了过去。   十五柄木刀,同时扬起!   虽无寒光,没有锋锐之气,却有浓浓的厚重感,极具压迫。   秦易也在顷刻间,动了!   他岂会任由对方包抄,身陷围拢时,最好的方法,便是猛冲一边,以攻代守。   只是一瞬,他就冲到了一名生员的面前。   好快的速度……那人心惊,连忙挥刀,斩向秦易的脑袋。   此次考核,众多生员已得到提醒,不可伤人太重。   所以他们动手,一向会避开要害。   但这一次,秦易速度太过迅疾,以至于这名生员仓促挥刀,落点无法控制,为了避免自己挨刀,他只能斩向秦易的脑袋。   看到长刀砍来,秦易并未停步,而是在前冲的同时,霍地弯腰。   那名生员大惊,没想到秦易竟能在高速奔跑中,做出如此迅疾的躲闪动作。   他的长刀斩下,却没砍到任何人!   心中大骇,这名生员连忙转头,就看到了贴身而过的秦易。   对方的脸上,似是带着一抹轻淡的笑容。   对方手中的木刀,一挥而过!   “呃啊!”腹部传来巨痛,生员脸色煞白,禁不住惨嚎一声,踉跄倒地。   跪伏在地上,他紧捂着肚子,眼球大凸,狂涌的胃酸让他涎水直流,一滴接一滴的掉落在地。   他的身体,在不断颤栗着,这无边的痛楚,瞬间瓦解了他的战斗力。   看台上,众人尽皆哗然,有人蓦地站起!   这……   没想到只是刚接触,秦易就解决了一人!   这可是太将院生员啊!   秦易是如何做到的?   他到底做了什么?   一些不善武艺的世家子弟、门阀千金,都万分惊诧。   他们压根就没看清,只看到太将院生员砍出一刀,秦易迅疾闪过,而后太将院生员就跪伏在地。   定军侯紧皱眉头,满脸讶异,“好俊的身手!”   他知道,秦易在躲闪的刹那,以极快的速度,砍在了太将院生员的腰腹间,快到旁人来不及看清。   从太将院生员的反应来看,也可知,秦易的力量极其庞大!   很强,真的很强……定军侯禁不住点了点头,纵使是他最能打的麾下,也不过如此!   在众人震惊之时,局势不断变动,其余生员并未驻足,反而加快了步伐,急速冲向秦易。   他们心中,满是恼恨!   秦易顷刻间就解决了一人,若是不找回场子,岂不是让看台上的高官贵胄,小觑了他们?   当即,便有三名生员同时冲前,包抄秦易。   三柄木刀,一刀直劈而下,一刀从左撩右,一刀从右斩左,企图封死秦易的去路。   这厮很能躲,那就看看,他现在还能不能再躲!   只是一瞬,秦易就落入险境,看台上的众人,内心瞬间提起,面色凝重! 第一百九十七章 自找死路   面对三人夹击,秦易迅疾后退,但身后已有两名生员,封死去路,所以此时,他已无路可退!   眉头紧皱,他心中微沉。   难道这三刀,只能硬挨了?   不!   绝对不能!   倘若挨了这三刀,其余生员定会蜂拥而上,乱刀砍来,说不定只是一瞬,就给自己补满十刀。   那时候,就丢人丢大了,一分钟没到就灰溜溜下场。   丢人也就罢了,若是前途葬送……想到这,秦易的心,微微发紧。   他的脑海仿佛上了发条,急速转动起来,顷刻间就闪过诸多思绪。   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眉头微皱,秦易有了决定。   要想赢,就不能怕输!   犹豫,只会败北!   刹那间,他的身形变了,不再急退,而是脚步一蹬,霍地前扑!   三名生员倏地一愣,而后欢喜!   来到好!   他们连忙施力,朝着急冲而来的秦易,重重砍下!   一刀劈头,一刀砍脖,一刀斩腰!   犹如正在合拢的铁网,而秦易,则是朝着铁网飞扑过去的燕雀!   看台上,众人见了,顿时心惊!   秦易这是……自找死路?   “找死!”狠狠劈向秦易的生员,冷笑着嘲讽道。   但他的笑容,却在瞬间变得僵硬!   只见秦易全力爆发,他的速度快若闪电,仿佛达到人类极限,在被三刀劈中之际,唰地冲到此人面前!   而那名生员,眼瞳暴睁,正要退缩,却被秦易狠狠撞中!   木刀之尖,也重重地扎在他的胸腹之间。   “啊啊啊!”   这名生员痛到灵魂发颤,嘶声惨嚎,犹如被一辆小型卡车所撞到,朝后摔飞出去。   秦易速度惊人,以至于一切发生得太快,另外两名生员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就被秦易一刀劈在了手臂上。   仿若触电一般,巨痛袭来,两名生员手臂颤栗,再无一丝力气,手中的木刀跌落在地。   秦易并未补刀,而是迅疾闪开,便有两柄木刀,砍在了他刚刚所待的位置。   一下子,秦易就瓦解了四名生员的战力,仅剩十一名生员,挥刀疾砍,紧追不放。   这时候,看台上的人,也才反应过来,骤生惊讶。   定军侯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彩!”   适才秦易落入险境,定军侯就在想,如果是自己面对如此局面,会如何做?   他知道,自己会拼着挨上几刀,也绝不退缩。   可没想到,秦易不仅没有退缩,甚至连刀都没有挨!   做到了连他都做不到的事!   此子之武艺,实在犀利,就连他年轻鼎盛之时,也未必能够与之相比!   定军侯禁不住,心潮澎湃!   司绮梅微眯的美眸,缓缓舒展开,眸中泛起一丝异彩。   身为兼任教习,太将院的刀人阵考核,她曾经看过。   不论是天之骄子,还是平庸之辈,在此轮考核时,他们的策略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躲,以及守。   不是他们不想进攻,而是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没想到,秦易竟如此犀利,只是短短一会,就解决了四人……这实力,实在令人震惊!   就连她一向淡然的内心,也被秦易的表现,惊得微微颤动。   接下来,许是适应了节奏,秦易没有再进攻,而是不断腾挪转移。   他一边移动,一边化解攻击,动作干脆利落,身法迅疾且飘逸,有种行云流水的感觉,轻松写意。   纵使对手有十一名,可不论他们如何狂攻,如何夹击,都无法击中他一下,甚至连他身周一米都未曾迈进。   由此,众人也是开了眼了,第一次发现被围攻,还能如此飘逸美观。   足可见,秦易实力之强悍!   纵使人多,也奈何不了他。   可称十人敌!   渐渐的,时间不断过去,已过了将近半刻钟,众人在赏心悦目之余,也已明了。   此次考核,上甲评级,秦易是拿定了!   他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已经锁定两个上甲评级的考生。   就算还没有拿到,但也没跑了,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因为秦易不仅一刀未挨,而且到了现在,还有余力围攻他的生员,仅有六名!   其余的不是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就是哀嚎不已。   看台上,司徒宏光紧皱眉头,他知道秦易实力不凡,但没想到,竟是如此程度。   就连他,都难以匹敌!   因此,他满心嫉妒,嫉恨得无以复加。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犀利的不是他?   为什么秦易能这般潇洒自如?   禁不住的,司徒宏光握紧了拳头。   之前,他心中还有一丝忐忑和犹豫,但如今,只有不顾一切。   此人,必须除去!   感觉到身后传来阴毒之意,莫开济有些诧异,回头望去,看到了众多或惊叹、或佩服的目光。   微微皱眉,他巡视片刻,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只能转回头来。   此时,他身旁的一名教习,出声说道,“此子两轮都能拿到上甲,第三轮的策论和谋略,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毕竟他可是离阑名士。所以可以肯定,此子必能夺得一甲席位。”   莫开济并不言声,他一向认为,为人师表不应妄言,所以没有接茬。   一旁的定军侯抚着白须,眼中带有浓浓的赞赏,他正要开口,却发现场中的变化,隐隐有些不妥!   考场中,秦易旋身一闪,身形飘逸,躲开了一柄挥来的木刀。   他余光一瞥,看到有人冲来,便不再闪,自下而上地挥刀,砰地巨响,砍飞了对方的木刀。   趁势逼近,他再起一刀,直刺对方的胸腹!   没有了武器,可那人却不躲不闪,径直冲来。   秦易见了,有些讶异。   想学他的招式,可以,但也得看情况啊。   适才他敢于前冲,是对手没有做出直刺的动作。   如今他长刀直刺而出,对方却直奔刀尖而来,这是脑子进水了?   刀尖迫近,就在那人即将被扎中之时,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柄金属短刀,泛着刺眼寒芒,猛地一挥,斩断了秦易的木刀。   而后欺身逼近,用那柄锋利尖刀,狠狠扎向秦易的心窝!   秦易眼瞳骤缩,浑身紧绷,莫大的危机感,令他的心脏疯狂跳动! 第一百九十八章 危机骤生!   尖刀刺来,寒芒耀眼,秦易的心,疯狂下沉!   他的身体顷刻绷紧,每一处骨骼与肌肉,在刹那间迸发怖人的力量!   极快的反应,极快的速度,秦易瞬息动了,仿若带出幻影,在千钧一发之际,险之又险的侧身闪过,躲开了那柄突然刺来的尖刀。   血肉虽是躲过,但尖利的刀锋,划破了他的衣衫,那锋锐的寒芒,让他的皮肤,泛起一颗颗鸡皮疙瘩!   闪躲的同时,秦易双手架起,猛地掐住杀手的手臂,正要制服,心脏却是猛地一颤!   一股更为庞大的危机感,骤然爆发!   是系统的预警功能!   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副画面。   那是一柄尖利的短刀,朝着他的头颅猛然劈下!   心中震骇,秦易下意识地动了,猛地往旁边跃出,一个懒驴打滚,躲了开去!   只见一人,站在他身后,手中的尖刀带着骇人寒芒,急速斩下!   但此时,秦易已然跃出,那柄尖刀没有丝毫阻碍,一挥下去。   直接砍在了另一名杀手的手臂上,鲜血溅射,一截断臂,高高扬起!   此人的手臂,适才被秦易所制住,根本来不及收回,才遭此巨祸。   他脸上的血色顷刻消退,眼球暴凸,钻心的巨痛,让他跌倒在地,疯狂惨嚎起来,“啊啊啊啊啊!”   砍断了同伴的手臂,偷袭的杀手也是大惊,呆愣住了。   而此时,看台上,众人才反应过来!   定军侯霍地起身,怒声喝道,“放肆,尔等是谁,竟敢行凶!”   戍守看台的众多护卫,也是心惊,没想到太将院中,竟有人敢于行凶,连忙朝着众多高官贵胄围了过去,防止有人偷袭。   而此时,有一人动了,速度极快!   面色平淡,但眼中带着急切,景勋身形如豹,唰地冲到一名护卫身前。   不等那名护卫反应过来,景勋手一伸,就抢过了对方手中的长刀,而后一转身,从两米多高的看台上,飞跃而下!   持着刀,他速度迅疾,朝着秦易飞奔过去!   莫开济惊骇万分,正欲喝令救援,看到景勋已冲下看台,才闭上嘴巴,紧紧望着,心中尽是疑惑。   另一边,司绮梅秀眉紧蹙,美眸中蕴含担忧。   没想到,太将院里,竟会发生如此事情,看来是秦易太过犀利,触犯到了一些世家子弟的利益!   唯有世家子弟,才有能力在太将院中使人行凶。   如果没有猜错,这两名贼子,定然不是太将院的生员,而是世家子弟的麾下,靠着难以发觉的手段,才混入进来!   在景勋急速前冲之时,考场中,危机再生。   那名砍断同伴手臂的杀手,愣了片刻,便擘着短刀,朝秦易冲杀过去。   此时,秦易已迅疾站起,见对方冲来,他心中的惊骇,消除大半。   没有了突然性,这些家伙,纵使持有利器,也难以再伤到他。   秦易有这样的自信!   唯独要防备的,是其余生员中,可能还潜伏有杀手!   但此时,剩下的四名生员,都愣在原地,离的挺远,没有威胁。   看到这,秦易便收敛心神,专心对付急冲而来的杀手。   不等对方冲到面前,他霍地动了,朝对方冲了过去。   杀手冷哼一声,对准秦易的头颅,猛地挥刀!   秦易此时,再次展现出惊人的武艺,在即将中刀之际,身形一晃,闪开了短刀!   纵使高速移动中,他依旧可以做出常人难以做到的动作,这,便是大成武艺!   闪开短刀,秦易欺身逼近,不等对方变招,右手霍然伸出,抓住了对方持刀的手腕,犹如铁钳一般。   庞大的力量,让杀手的手腕通红无比,再无一丝力气,手中的短刀霍然掉下。   秦易眼疾手快,一脚将掉落在地地的短刀,踢飞出去。   紧接着,他拧腰转胯,想将面前的杀手摔飞出去,眼前却是寒芒暴闪!   他来不及多想,猛地后撤,将杀手拉到身前,就见到一柄尖刀,贯穿了杀手的身躯,一截刀尖从胸腹间显露出来,鲜血疯狂流下!   那名断臂的杀手,此时正惊骇万分的握着尖刀,他没想到,秦易的反应竟如此之快!   他本想刺向秦易,可瞬息间,眼前之人却变成了同伴!   猛然一脚,将断臂杀手踢飞出去,而后一拧身,将痛不欲生的中刀杀手,摔在地上   两人同时倒地,颤抖着哀嚎起来,挣扎了几下,都未能起身。   而此时,景勋已然冲到。   唰地停在秦易面前,他望了望四周,而后看向秦易,神色复杂。   他极其感慨,没想到,秦易真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考个核都能遇到危险。   此外,也有浓浓的惊讶。   虽然知道秦易武艺非凡,但他是第一次亲眼看到。   隐隐觉得,对方比自己还要强上一点。   由此,他满心感慨。   世间为何有如此强悍之人?   多谋善策也就罢了,诗才过人也就罢了,为何还有如此惊人之武艺?   “你没事吧?”收敛复杂的思绪,景勋出声问道。   秦易摇了摇头,有些惊魂未定,没想到只是一个考核,就遇到如此危险。   这两个铺盖,真特么会偷袭,幸好自己反应快、速度快,否则身上,真会多出几个窟窿。   “没事。”轻呼了一口气,秦易应道,   景勋便点了点头,目光一扫,发现呆愣许久的另外四名生员,已将两名杀手制住了,才放心下来,紧绷的身躯微微松弛。   这时,莫开济和司绮梅等一众身份不凡之人,都已走下看台,来到秦易身旁。   司绮梅蹙着秀眉,关怀问道,“秦易,你可曾有事?”   秦易拱手行礼,“见过二小姐,在下并无事。”   司绮梅点了点头,望向被制住的两名杀手,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和怒意,“夫子,这两人是?”   听完一名教习的汇报,莫开济皱着眉头,对司绮梅说道,“司教习,这两人并非本院生员,是外人混入进来。我会着令麾下,严加审问,揪出幕后主使者,还秦易一个公道!”   “啊!”“啊!”秦易正想说一声无碍,却突然听到两声惨嚎! 第一百九十九章 阴险歹毒   秦易正想说一声无碍,却突然听到两声惨嚎!   “啊!”“啊!”   他连忙转头,就看到被捆住手脚的两名杀手,疯狂颤抖起来,脸色发黑,嘶声惨嚎时,嘴角流出了刺目黑血!   秦易双眼猛地眯紧。   莫开济眉头暴皱,正要上前,就见两名杀手猛地一颤,瞬间僵直,头颅重重砸在地上,再无声息,已然死去。   “歹毒!”莫开济怒喝一声。   秦易心中,生起了一丝震惊。   从两名杀手临死前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们非常错愕和绝望。   可见,他们并非自愿服下毒药,而是被幕后主使者所欺骗。   不论他们能否击杀自己,后果都难逃一死。   这个幕后主使者,竟如此阴险歹毒!   看台上,有些人皱眉而立,其中包括定军侯。   他虽想上前,慰问一下秦易,却被麾下劝阻,说是那边人员杂乱,不知是否还隐藏有贼子,尽量莫要靠近。   因此,定军侯只能站于台上,心中微怒。   不只是恼怒于秦易受袭,还恼怒于在瞻京城内、太将院中,竟有贼子敢于行凶,而且还是在他面前,这太过放肆了!   他已决定,必须着人好好调查,肃清宵小!   他的身后,有两人目光阴冷的看了一会,随即转身,朝着看台外走去,而后走出校场,消失不见。   “秦易,你住于何处?”司绮梅红唇紧抿,轻声问道,“这两人意图袭杀于你,往后并不安全,若不介意,可到司府小住几日。”   众人听了,顿时惊诧。   尤其是一些年纪与司绮梅相仿的世家子弟,对这瞻京美人,早有爱慕之意,如今听到司绮梅所说,顿感错愕,而后心生妒意。   适才,司绮梅率先慰问秦易,已让他们心中疑惑,不知两人为何相识。   如今,司绮梅竟如此体贴,想到了秦易的处境,还邀请他到司府小住,这可是他们都没有的待遇啊!   不由得,对于秦易,他们生起了一丝敌意。   秦易微微讶异,没想到司绮梅会如此说,他正要回应,却听到莫开济说道,“不如就住在太将院吧。”   望向秦易,莫开济面色和蔼的说道,“本院防卫不周,让你受惊了,理应做出补偿。住在本院,你参与考核会更方便。”   秦易实力不凡,将来必是太将院生员,提前住进来也无妨。   秦易原本还有些犹豫,住在客栈确实不安全,但住进司府……又有些冒昧,如今有了第二个选择,他当即说道,“多谢二小姐的美意,在下就住进太将院里吧。”   司绮梅闻言,点了点头,只要安全,住哪皆可。   这时,莫开济突然想到什么,望向一旁的黑袍教习,问道,“一刻钟到了吗?”   虽然欣赏秦易,但规矩就是规矩,如果还没到一刻钟,秦易得继续考核。   黑袍教习连忙答道,“秦易遇险之时,就将近一刻钟,我本想宣布结束,没想到发现此事,一时愣住。”   莫开济点了点头,便朝五名紫袍教习说道,“宣布吧。”   那五名紫袍教习,当即走回桌位上,在宣纸上唰唰唰写下两个大字,而后高高举起。   上甲!   莫开济当即带头,与司绮梅等人一起,给秦易鼓起掌来,掌声雷动。   “秦易,你实力非凡,应当自勉,为临瞻继续效劳。”莫开济出声说道,他原本担心自己等人鼓掌,会让秦易生起骄矜之心。   可见他面色平淡,处于掌声之中,却毫无得意神色,便放心下来。   秦易点了点头,恭敬说道,“学生定会刻苦,辛勤向学!”   ……   傍晚,夕阳渐落。   一间客栈里,众多考生们,一边低声交流着,一边吃着菜食。   突然,众人听到客栈之外,传来纷乱的话语,脚步声阵阵,极为喧闹,便都诧异不安,停下交流,细细倾听。   一连串的话语声,从客栈外飘了进来,“秦易果真就住在前面的客栈里?”   “千真万确,我今早还见过他!”一人肯定的答道。   “那我等理应前去拜会!”   “的确,秦易两次夺得上甲评级,实力非凡,纵使是将来的武举,也不在话下,其必定会成为朝堂新贵,理应交好一番!”   客栈中,众人刚听到这些话语,就见到一群人,拥挤着从客栈门前走过,朝前方大步行去。   众人顿时心动,顾不得再吃,连忙对同伴说了声我等也去看看,便快步出了客栈,跟着人群,涌向前方。   不多时,熙熙攘攘的众人,就来到了秦易所住的客栈,怎知这客栈之外,已围拢了一群人。   为首者正询问店小二,“小二,秦易可曾住在里边?”   店小二看到这阵势,有些心惊,他何曾见过如此场面,不由疑惑,这秦易是何人,竟能引来如此多的崇慕者。   他不敢耽搁,连忙答道,“之前是住在本店,但晌午时分,有个太将院的小厮,前来替秦易结账,取走了他的衣物,据说之后会住在太将院。”   听闻如此,众人顿时扼腕,不由叹息。   遗憾自己为何不早点过来,如今想认识一下这等豪杰,却失去了机会。   “唉,没想到,我竟与这等英才失之交臂!”   “两轮考核皆是上甲,这等神人,可是数年来难得一见啊。”   旁人听了,略微诧异,“秦易第二轮考核,又得到了上甲?”   一人给他解惑道,“正是,除了秦易,这第二轮考核,还有三人夺得上甲,分别是衡宇、司徒宏光、还有邓煊。”   有人补充道,“唯有秦易和衡宇未曾挨刀,司徒宏光挨了三刀,邓煊挨了六刀。”   众人听了,不由讶异,没想到秦易如此犀利,竟然与衡宇实力相仿,都得了两次上甲,且都未曾挨刀。   要知道,衡宇可是有临瞻年轻一代最强武者的称号啊!   衡宇能做到的,秦易居然也能做到……   可见,衡宇遇到了极强的竞争对手!   想到这里,众人愈发期待明天的第三轮考核。   秦易先前便是策士,多谋善策,且也因此名动临瞻,这第三轮考核,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而衡宇在这方面,就不是那么擅长了。   或许这第三轮,秦易能独得上甲评级! 第二百章 断人前程!   深夜,一处客栈。   堂中坐着四五人,正一边吃着蜜饯,一边畅谈。   突然,一名黑袍男子迈步走入客栈中。   众人当即停止交流,转头望去。   看到此人一身黑袍洗得发白,有些皱巴巴,浑身冒着寒酸气,便都不由自主的心生鄙夷。   但看到此人的面庞,堂中一人微惊,连忙问道,“孙兄,你回来啦?”   黑袍男子闻言,转过头去。   他面容生得刚毅,棱角分明,就是太过消瘦,显得面颊无肉。   此时,他一脸肃穆,对着打招呼之人点了点头,也不多说,沿着楼梯上了二楼。   黑袍男子如此姿态,堂中有人不悦,冷哼道,“此人是谁,竟如此目中无人?”   适才打招呼那人, 蓄有黑须的男子,连忙喝止道, “别瞎说, 此人便是孙兴棱!”   旁人一听, 顿时惊诧,“此人就是孙兴棱?两轮考核都夺得中甲的那个孙兴棱?”   “正是, ”黑须男子点了点头,“他评级如此高,再加上谋略不错, 想来今年的一甲生员,有他一席之地。”   “实力的确不错,但这态度……”旁人皱起了眉头, “秦易两轮上甲,都没有他这般狂傲。”   “孙兴棱并不是狂傲, 而是不苟言笑。”黑须男子摇头说道。   见旁人有些疑惑,黑须男子解释, “他有个外号,叫做拼命三郎。如果你知道他这个外号的来由, 就会知道他为何如此。”   “有何来由?”另一人疑惑问道。   “只因他太过拼命, 不论是练武, 还是苦读,亦或是切磋,都像是不要命了般, 令人恐惧, 因而被称作拼命三郎,”黑须男子的脸上,有着浓郁的叹息, “他如此拼命,只因自幼贫寒,由祖母一人将他抚养大, 吃尽了苦头, 才养成如此性格……”   旁人听了,不由暗叹, 难怪孙兴棱的衣着, 如此寒酸老旧。   打开房门, 孙兴棱走入屋中,这间下房摆设简陋,仅有一张桌子, 和一张床。   走到桌旁,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孙兴棱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白面馒头。   早上考核时,他只吃了点白粥,至今未曾吃过东西,早已饿得前胸贴肚皮,因此不顾馒头冷硬,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几次险些被噎到,他连忙就着白水,将馒头咽了下去。   吃完后,孙兴棱就走到床旁,从枕头下拿出一封信。   这封信是他祖母寄来的,早上才寄到,当时赶着出门参与考核,来不及看,便放于此处。   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拿出一张发黄的信纸,孙兴棱仔细的看了起来。   看到一半,他的眼眶顿时发红,颇为坚毅的脸上,浮现悲色,“祖母……”   “咚咚!”   突然,房门被敲响,孙兴棱连忙甩了甩头,强忍悲伤,恢复肃穆,上前打开了房门。   看到门外站着一名锦衣公子,以及一名仆从, 孙兴棱有些疑惑,“阁下是?”   没有回答,身形矮壮的锦衣公子,昂着头, 大步走入屋中,身后的仆从也跟了进来。   孙兴棱有些不悦,但没有发作,皱眉转身,正欲再问,却见那名中年奴仆,将房门给关上了。   孙兴棱微微后退,警惕地看着两人。   锦衣公子四下一瞥,发觉房中简陋,便也不坐,傲然说道,“我乃明凌邓家之人,邓煊。”   孙兴棱皱起眉头,不知道这赫赫有名的名门子弟,来找自己有何事情。   没等他询问,邓煊朝着奴仆一点头,后者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宝钞。   昂着头,邓煊目视天花板,未曾看向孙兴棱,傲然说道,“明日策略考核,你莫要尽力,将一甲席位让于我,这一百两就归你了。”   孙兴棱心中,生起一丝怒意,眉头紧皱起来。   但想到对方势力不凡,不可随意得罪,他才压下怒意,冷淡说道,“邓公子想要一甲,就靠自己的实力,堂堂正正的去获取!”   邓煊微微皱眉,瞥了孙兴棱一眼,有些不悦。   要不是他不善箭术,第一轮考核只得了中乙,他需要前来此处?   纵使第二轮夺得上甲,但第三轮,依旧不是他所擅长的。   这样的情况下,他想获得一甲席位,希望不大。   以他的身份和名气,这一甲席位,不论如何都得拿到手。   更何况,秦易在巫山鼎会时如此羞辱他,他必须复仇,得一雪前耻!   所以,他必须夺得一甲席位,才有机会跟秦易进行擂台战,在众人面前将他彻底击倒!   “所以你是不答应?”邓煊不悦问道,语气变得森冷了些。   孙兴棱丝毫不惧,冷淡回应,“我苦练十数年,就是为了今日。恕我无能为力,邓公子去找其他人吧。”   邓煊的眼瞳,霍地眯起,紧紧盯着孙兴棱。   考核已过两轮,能够进一甲者,已经锁定,有秦易、衡宇、司徒宏光、洪承坚和孙兴棱。   秦易是他的敌人,不可能会相帮,而除了孙兴棱,其余三人都是世家子弟,且是六大家族之人,他没有能力让对方相让。   因此,他只能选择孙兴棱。   懒得废话,邓煊冷声说道,“听说你祖母住在乡下,早年受过的腰伤,愈发严重,近日痛的难以入睡,需要不少钱财去诊疗。如果你答应,这一百两,可拿去给你祖母治病。”   孙兴棱冷哼说道,“等我考入太将院,往后便可参加武举,这治病钱,我会自己挣。”   见孙兴棱油盐不进,邓煊也怒了,目光森冷如寒刀,“你信不信,我会让你祖母等不到那时候!”   孙兴棱大惊,猛地上前,怒声喝道,“你……”   没等他斥骂,就看到一旁的奴仆,从怀中掏出一个老旧木梳,冷笑着晃了晃。   孙兴棱顿时一颤,眼瞳暴睁!   那是他祖母的梳子!   这些王八蛋!   他眼眶通红,一股无边的怒意,疯涨不停,猛地上前。   邓煊见了,连忙后退,急声说道,“你若是动手,你的祖母必死无疑!”   孙兴棱倏地一颤,顿在原地。   他眼睛睁得极大,双拳紧握,浑身不断颤抖着,强忍着怒意和惊惶。   邓煊连忙劝道,“对你来说,二甲也不错了,还能拿钱给你祖母治病,何乐而不为?”   不断颤栗着,孙兴棱强忍了许久,才怒哼一声,猛地上前,抢过奴仆手中的一百两,嘶声吼道,“给我滚!”   邓煊嘴唇瞬间上扬,极其欢喜,禁不住笑出了声。   奴仆打开门之后,他昂头负手,一步一晃的走出门去。   奴仆离开,顺手把门关上。   孙兴棱一个踉跄,禁不住软倒在地,掩面痛哭起来。   他十数年来,日夜苦练,就为了夺得一甲,出人头地。   可如今,他的人生目标,支撑他一路痛苦走来的信念,却被硬生生地剥离出去!   内心,极痛! 第二百零一章 人前显圣   天色大亮,秦易从木床上坐了起来。   不得不说,太将院的福利就是不错,这间临时住所,虽然摆设不多,但每一件都是精品。   例如这张床,宽大精美,这床被褥,绵软轻柔,睡起来非常舒适。   感慨一番后,秦易洗漱完,用过小童送来的早饭,就出门朝着正堂走去。   今日乃是第三日,要进行第三轮,策略考核。   此次考核不分上下午,所有考生一同进行。   还没有走到正堂,秦易就看到前方熙熙攘攘,有不少人或独行,或成群结队,朝着庞大的正堂走去。   这些人都穿着精美服饰,有的人脸上带着忐忑,有的则带有欢愉。   很正常,考核或比赛,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至于秦易自己, 自然是欢喜的。   他没想到,自己竟能夺得两轮上甲评级, 就看看这一次, 能不能再来个上甲。   说不定, 他能以三轮上甲的评级,成为一甲生员, 创造新的记录。   之前,他就已听小童聊起过,整个太将院数百年历史, 唯有五人以三轮上甲评级考入太将院,其中一人,便是两百年前名震苍元的临瞻名将,卫渊!   其谋如妖孽,武如战神, 功绩赫赫, 敌军望风披靡, 闻其名, 无人胆敢不服。   可谓是风华绝代, 无以伦比!   秦易听了,顿时美滋滋,自己若是能夺得三个上甲, 会不会也跟这个卫渊大佬一样,功绩滔天,青史留名?   咳咳……压下心中的遐想,秦易收敛心神, 继续往前走去。   不多时, 他就来到了正堂门口, 此时,众多考生正排着队, 缓慢的朝前走去。   秦易刚排入队伍中,就看到前方,有两人回头望来,居然是司徒宏光和马良弼。   这两人真是阴魂不散, 怎么在哪都能遇到?   秦易冷哼一声, 没有多作理会。   怎知马良弼突然出声, 森冷说道,“秦易,你别得意, 就算你能夺得一甲,擂台比武时,若是遇到表哥,表哥一定会将你打得满地找牙!”   秦易本不想理会,奈何这厮率先挑衅,他淡淡回应道,“这是以后的事,我现在就好奇一件事。”   马良弼愣了一下,问道,“什么事?”   司徒宏光眉头微皱,他不用猜,就知道秦易接下来没好话,可表弟怎么跟个捧哏似的,居然接话了。   秦易嘿嘿一笑,“我好奇的是,你表哥挨刀的地方,还疼吗?”   “哈哈……”旁人听了,禁不住笑了起来。   但许是看到司徒宏光阴沉的脸色,这笑声便梗在喉中,只能忍了下去。   马良弼先是一愣,而后大怒,咬牙切齿起来。   一旁的司徒宏光脸色阴沉,望了马良弼一眼,见他如此恼恨,当即喝道,“制怒!”   马良弼听了,只能怒哼一声, 打消了冲动的想法。   他也知道,就算要动武, 自己也不是秦易的对手。   旁人见了,心生戏谑,乐见世家子弟吃瘪。   有的则心生忧虑,发现秦易和司徒家的愁怨, 变得越来越深了,往后或许会难以善了。   阴冷地盯了秦易一眼,司徒宏光就回过头去,不再多看。   随着时间缓缓过去,队伍不断前行,没多久,秦易就排到了队首。   来到正堂门口,将木牌给黑袍教习看了一眼后,秦易就走入宽阔无比的正堂。   堂中,侍立有不少童子,见秦易进来,问了声姓名后,就带着秦易向前走去。   只见此时,堂中摆设了许多案几,每张案几前后左右都隔了将近四尺。   而案几之上,放有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   带着秦易,小童在走道上,快步朝前走去,不多时,就将秦易带到了前排的位置。   得到示意后,秦易便在属于自己的考桌上,坐了下去。   他目光一扫,发现四周都是未曾见过的人,可见此次考核,位置都是随机的。   突然,感觉后背有些阴冷,他回头看去,就发现身后不远处,有一个矮壮的锦衣公子,正阴冷望来。   邓煊!   对方的脸上,有着浓重的怨恨。   紧盯着秦易,邓煊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几下。   这动作极具挑衅的意味,但秦易轻哼一声,没有理会,回过了头。   被对方如此无视,邓煊恼恨至极,砰地一声,一拳砸在了案几上。   随着考生不断入场,场内众多案几,已坐满了七八成,第三论考核即将开始。   秦易正轻缓研磨,身旁突然有人走过,他抬头望去,就看到了一名锦袍男子。   此人高昂着头,负手前行,神态骄矜,气势不凡。   秦易仔细一看,发现竟是衡宇。   看到对方的姿态,他不由好奇,这厮到哪都是昂着头,会不会得颈椎病啊?   还有,他这样走路,不会被绊倒吗?   秦易所想,衡宇自然不知,他随着小童,走到最前面的案几上,傲然坐下。   此时,置于堂前高台上的铜钟,被缓缓敲响。   “咚!咚!咚……”   钟响八声,等到众多考生静默下来后,高台上,一名黑脸男子负手而立,中气十足的喝道,“肃静!接下来再出声说话者,以失败论处;左右顾盼者,以失败论处;行迹诡异者,以失败论处……”   说了一堆规则后,此人才停顿一下,而后朗声喝道,“第三轮,策略考核,开考!”   话语刚落,便有四人,将一个木栏抬了进来,这个木栏有一丈高、半丈宽,栏面上盖着红布。   将木栏摆正之后,一人上前,揭开这块红布,露出一张贴于栏面上的宣纸。   这张宣纸上写了不少字,每个字都极其大,哪怕相隔很远,都能看得清楚。   黑脸男子喝道,“此乃考题,总共两题,各位考生,请将答案写于宣纸上,总共两个时辰,过时不候!”   众多考生立即看向巨大宣纸,秦易也抬头望去。   只见第一题写着:战争胜负如何预测?   秦易一愣,顿时欣喜,这不就是孙子兵法第一篇所讲的内容吗?   他可是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孙子兵法,孙子兵法所提及的思想核心,这个世界也没有。   这就意味着,他可以借助兵圣的毕生所学,去人前显圣! 第二百零二章 博采众家之长   秦易美滋滋的笑了,没有耽搁,当即将脑海中,记得极其牢固的孙子兵法第一篇,“道天地将法”,飞快的写在宣纸上。   他这一举动,引来旁人的瞩目。   大家都才看到题目,正在思索,脑子里还没啥思路,这家伙就开始动笔了?   莫非是乱写一通?   可当他们看到秦易的面庞时,心中的疑惑顿时消除。   众多考生中,秦易之名无人不晓,他的功绩,无人不知。   所以对此情形,并不奇怪。   论武艺,场中能与秦易比拟之人,不多,但也不少,有一掌之数。   但要论谋略,能与秦易齐平者,几乎没有。   离阑名士,可不是浪得虚名。   或许唯有到太策院中,才能找到与秦易谋略相仿之人。   所以看到秦易下笔如飞,众人没有了惊讶,却生起浓浓的羡慕, 心中发酸。   拥有不凡武艺也就罢了,竟还有如此谋略……   唉!   众人轻叹一声。   没多久, 秦易就写完了第一题。   这道题其实并不难, 但要答对答详细, 就不容易了。   而道天地将法,可以说是较为完美的解答, 直接从很高的层面,例如国之意志、昼夜阴晴、地势条件、将领是否具备智信仁勇严、组织结构、责权划分、人员编制、管理制度、资源保障、物资调配等方面,讲述了如何分析两方之胜负, 很详细,也很实用。   秦易相信,这个回答,必然能让评卷者耳目一新。   毕竟出自兵圣之手,岂会凡品?   接下来, 秦易看向第二题。   他刚看完, 就感觉这道题有点影射的意味。   题目是:国力微弱之王朝, 如何对抗国力强盛之王朝?   这不就是临瞻和大离嘛!   当然, 临瞻并不算国力微弱,只是弱于大离, 而在苍元五大王朝中,临瞻之国势,可以排在第二。   其实在数百年前,临瞻建立之际,国力原本远胜大离, 之后却陷入蛮族祸乱,兵戈不断,战火连年,耗尽了国力, 才弱了一筹。   但经过近几代明君励精图治, 国力连番上涨, 隐隐有和大离分庭抗礼之势。   可先帝气盛, 小不忍而乱大谋,擅开战端, 将数十万大军、以及数年来积攒的甲胄粮草,都丢在了雁荡河谷,不是化作了灰烬,就是肥了大离的腰包,留下如此烂摊子,让万民抬不起头。   以至于考题中,都将自己比作了弱国……   轻叹一声,秦易收敛心神,仔细寻思起来。   答题不能乱答,得揣摩出题人的意图。   毕竟在太将院,出题人就是评卷者,要想得高分,就得符合他们的喜好。   身为临瞻的最高人才培养机构,太将院向来是遵从王朝的意志。   而现在,临瞻的意志,就是女帝的隐忍。   不忘耻辱,但却隐忍不发,与大离交好,互通商贸,低调发展。   这就是太将院的偏好,不可擅启战端,得往这方面去作答。   当然,秦易并不会昧着良心说瞎话,不过他的想法,的确和女帝以及太将院不谋而合。   如今这个情况,开战意味着败!   不论是士气,还是时机,亦或是粮草、军兵等诸多准备,临瞻都没有做好。   所以,秦易算是半个主和派。   当然,他并不是一味的主和,至少他知道,和平是靠打来的。   要想和平,就免不了战争, 毕竟在这乱世, 不去打别人,别人都会来打自己。   所以要想胜利,就得有强盛的国力,这就离不开发展,因此现在,理应苟着发展。   那该如何在发展的时候,对抗强盛的国度呢?   可以使用非战手段。   秦易当即,将前世春秋时期,管仲使用过的经济战事例,例如大力购买鲁缟,荒废了鲁国的农业,而后抬高粮价,令鲁国屈从于齐国的事例,详细的写在了宣纸上。   接着,他将前世战国纵横家的思想,“合纵连横”,也写了上去。   这是非常有用的外交和军事政策,不论是战,还是不战,施行这种政策,都会受益无穷。   没有人会嫌盟友太多。   接着,他又将秦国灭六国的总方针,“远交近攻,先弱后强”,也写了上去。   有了前世众多史实的加持,此时,他俨然就是一个智者,博采众家之长,集大成于一身,满脑子都是智慧。   相信这几种思想,定能将评卷者轰炸得脑子发晕,两耳嗡嗡嗡地叫。   可惜啊,女帝过于严谨,不轻易授予官职,否则靠着自己这满脑子的智慧,随意说几句,加官进职完全不是问题。   要知道,在前世春秋战国时期,就有不少人光靠一张嘴,一夕之间,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谓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例如战国纵横家苏秦,学成归来,游说六国,不仅让六国成立了合纵联盟,就连他自己,也一下子拥有了显赫的权柄,身挂六国相印,名留青史。   秦易对此,只能留下了羡慕的眼泪。   咳咳……将眼泪擦干,稍微审了审文稿,秦易就将手举了起来。   四周,有不少黑袍教习正在逡巡,台上也有众多紫袍教习在扫视考场,发现秦易举手,众多教习的目光,霍然移去。   一名身着黑袍的年老教习,连忙走了过来,疑惑问道,“何事?”   秦易低声说道,“学生已经答完了,可否提前离场?”   不是秦易想装逼,而是真的不想等,现在只过了一刻钟,距离考核结束还有十五刻钟,也就是前世的三个半小时,傻子才会硬等那么久,所以他想问问,能不能提前交卷。   年老教习听了,登时愣住。   四周,正在绞尽脑汁的众多考生,也蓦地瞪大眼睛,骇然望来。   这……   他们完全说不出话!   只是有些恨,太将院为何将他们安排在秦易身边,以至于遭受这种打击。   这就是天才吗?   唉……   众人第二次轻叹。   年老教习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神色变得阴沉,眉头高耸,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   他一向不喜欢胡来的生员,如今只过了一刻钟,此人就说要交卷,这不是作贱自己吗?   就连衡宇等人,也才刚刚动笔,这厮以为自己是谁,竟如此狂妄! 第二百零三章 枉为男儿!   紧盯着秦易,年老教习正要怒斥,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句问话,“秦易,你写好了?”   年老教习蓦地一颤,眼瞳大睁!   此人竟是秦易?   我的天!   他满嘴的驳斥,差点就脱口而出……真要说出来,自己这脸可就丢光了!   他完全没想到,眼前这名白袍男子,竟是名动临瞻的秦易。   连忙闭上嘴巴,他嘴唇抿的死死的,生怕到嘴的话不受控制,自己溜了出来。   一名紫袍教习走上前来,适才正是他出声询问。   秦易点头答道,“学生写完了,所以想问问,能否提前离场。”   若是不能,也没办法,只能硬等了。   紫袍教习没有不悦,反而点头说道,“只要写完了,便可离场。”   秦易闻言,心中一喜,连忙将宣纸递了过去,“学生这便交卷。”   紫袍教习笑了笑, 接过宣纸,低头一看。   他看的有些粗略, 只是想判断秦易写的多不多, 如今见整张宣纸几乎写满, 便将宣纸对折,轻柔的捧着, 点头道,“你可以离场了。”   秦易便对着紫袍教习,以及一脸惊诧的年老教习, 拱了拱手,轻缓的起身离去。   紫袍教习望着他,满目赞赏。   四周,众多生员已发现了这边的情况, 都诧异望来。   看到秦易交卷走人,众人都羡慕的肝儿发疼。   他们还毫无头绪呢,秦易却写完了……唉!   众人第三次轻叹。   正咬着笔杆儿, 不断挠着头发的邓煊,看到这一幕,顿生恼恨。   该死的,为何出尽风头的总是秦易?   得挫一挫这厮的锐气!   由此,邓煊愈发期待, 往后擂台战,自己脚踩秦易的场面。   到时候,无尽风光, 便可荣归他一身!   秦易的名声、气运, 以及荣耀, 也将会被他一手终结!   这般想着,邓煊转过头,望向不远处的孙兴棱,只见后者低头看着宣纸, 背脊佝偻, 没有动笔,就怔怔的望着,貌若失神, 颇为落魄。   邓煊笑了笑,很好,不错, 这家伙很上道!   另一边, 司徒宏光紧盯秦易, 他此时,也才下笔写了几个字,没想到秦易竟已交卷,看来此人多谋之名,并不虚假。   那又如何!   此子,必将败在自己手中!   考场最前方,衡宇身形笔挺,执笔书写,察觉到身后有些动静,但他不屑回头去看,未作理会,继续答题。   发现场面变得躁动,看台上一名紫袍教习,高声喝道,“肃静!”   众多考生闻言,便才收回或羡慕或敬佩的目光,继续咬牙切齿,绞尽脑汁去思考。   ……   下午,太将院,教习厅。   这间庞大无比的教习厅中,汇聚了数百名太将院教习,或穿黑袍,或穿紫袍,都坐在桌案之后,伏首审卷。   早上的策略考核,所有考生的卷子, 都在此处,由他们一一审看。   根据太将院的审卷制度, 有资格位列二甲者, 由紫袍教习来审核,有资格位列一甲者,由副院正莫开济来审核。   而其他黑袍教习,则审核三四甲考生的卷子。   此时,众人正仔细审卷,忙得不可开交。   而教习厅深处,一张宽大的案几上,放着几张宣纸,乃是秦易等可能位列一甲之人的卷子,莫开济正端坐案几之后,认真查看。   第一张,便是邓煊的卷子,只因他交卷最晚,所以放在最上面。   看着这张考卷,莫开济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越往下看,他越难以忍受,禁不住斥道,“莽夫!”   虽然太将院不是特别注重谋略,但有谋略的生员,会被太将院所重视。   这并不矛盾。   所以意味着,太将院的生员中,有的甚是粗鄙,有的则足智多谋。   后者在这个时代,会更吃香。   而数年来,众多一甲生员,都是钟灵俊秀之人,不仅武艺非凡,就连谋略都不差。   可邓煊这厮……莫开济大摇其头,不断叹气,真是愚蠢!   尤其是第二道题,弱国如何对抗强国,这厮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但汇总起来只有两个字,“开战!”   莫开济禁不住冷哼一声。   弱国贸然与强国开战,是嫌死得不够快?   难道先帝之败,没能让这厮愚蠢的脑袋里,产生一点教训和经验?   暗斥了几声,莫开济才在卷子上方,写下了两个大字,下乙!   要不是这厮第一题答得还可以,莫开济连个乙级都不想给他。   接下来是孙兴棱的,他交卷也很晚。   但莫开济并不以为意,众多青年才俊的事迹,他都已知晓,自然知道孙兴棱谋略尚可。   纵使比不上秦易衡宇等人,但在此次可能成为一甲的考生中,其处于中流。   如此想着,莫开济拿起卷子,只看了一眼,顿时怔住!   这……   满卷都是鬼画符!   不是说看不懂这些字,而是这些字……奇丑无比!   孙兴棱怎么回事?   自暴自弃了?   莫开济百思不得其解!   他曾听说过,此子极其拼命,时常彻夜练武看书,颇具文韬武略,就算书法不精,可也不至于这么差啊!   压下疑惑,莫开济忍着满心的厌恶,仔细去看,看了许久才将第一行字看进去。   过了片刻,他砰地一声,将宣纸重重拍在桌案上,怒声斥道,“胡说八道!”   第一题不算很难,此子说了一堆,却没一个说到点上,可谓是胡言乱语。   更令人震惊的是,第二题,孙兴棱就写了一句话,“此时代,弱者再如何拼命,都无法摆脱化作尘埃的宿命……莫拼搏,若想存活,唯有低头,认输……”   砰!   莫开济越看越气,一掌拍在了桌面上,满心气愤!   此子竟如此懦弱悲丧,枉为男儿!   他激愤之余,也十分疑惑,人人都称孙兴棱为拼命三郎,有如此名头,此子应该有人定胜天的念头才对,为何如此悲观气馁?   摇了摇头,莫开济压下不解,在卷子上,写下了两个大字,“下丙!”   最差的评级!   六个可能成为一甲的考生中,就有两个写出如此荒唐的答案,让他始料未及。   只能希望,接下来能看到令人满意的答案! 第二百零四章 旷古绝伦   第三张考卷,是洪承坚的。   拿起卷子,莫开济仔细去看。   片刻时间就已看完,他郁结的心情,终于舒缓了些。   算是遇到一个还不错的答案了。   沉吟片刻,他给出了上乙的评级。   接下来,是司徒宏光的。   莫开济看完后,抚须而笑,微微点头,给出了评级,下甲。   不管是哪一轮考核,能夺得甲级评级,都意味着实力不凡。   司徒宏光能得此评级,可见他足智多谋,称得上是天之骄子。   接着,便是衡宇的。   莫开济认真看了起来,看到一半,顿时满脸笑意,不断点头,连呼甚妙。   看完后,他不过瘾,又看了一遍,连连称赞,“不错,不错, 此子谋略不凡!”   不远处的众多教习,都很好奇, 到底是如何不错, 才让副院正如此赞叹。   他们已做好了打算, 等到忙完之后,一定要去看这几名天之骄子的考卷, 看看他们的才略到底如何。   提笔,莫开济沉吟许久,才在衡宇的卷子上, 写了两个大字。   中甲!   这已是策略考核的最高评级了。   至于上甲,将近百年来未曾一见。   唯有写出令人耳目一新,且以往不曾有过的新思想,展现出无以伦比的谋略,才能夺得上甲评级。   而这极其稀有, 毕竟新思潮的开拓者, 肯定是百年难遇。   所以太将院自创立以来, 数百年时间, 也只有五人能夺得三轮上甲的评级。   这五人, 每一个都是镇压群雄的存在!   因此,临瞻有了一句谚语:能得三轮上甲者,皆为惊世之人杰!   足可见策略考核中, 上甲评级是多么的珍贵。   所以,就连莫开济,贵为副院正,都没有资格给出上甲评级, 唯有院正才有这等资格。   收敛思绪, 莫开济看向最后一张考卷。   这张卷子上, 写着一个名字,秦易。   沉息不动, 迟迟没有去拿这张考卷,莫开济的眼睛微微眯起。   所有考生中,他唯独期待秦易的答案。   只因离阑名士的风头,实在太盛!   拯救了两府的府城百姓, 擒下焦茂与孟群, 挫败了赤心门的阴谋……可谓是功绩赫赫。   因此, 秦易得到了穆王的夸赞,以及天子的两次赏赐,风头一时无两。   以至于妒者如云。   别说是众多考生, 就连太将院生员,以及一些年轻官员,都心有不服。   暗地里觉得,秦易建立如此功绩,有运气的成分所在。   对此,莫开济不置可否。   他只知道,光有运气,没有武艺和谋略,绝对无法完成那些壮举。   如今,面前这张考卷,承载了秦易的智慧与谋略,没有半点运气可言。   所以,他的能力到底如何,只此一卷,便可知分晓。   轻缓地,莫开济拿起了这张考卷,态度十分认真,动作十分小心,很仔细地,一字一字地往下   看到“道天地将法”这五个字时,莫开济的手忽地一颤,手中的考卷,差点滑落在地。   急忙抓紧,莫开济眼睛微微睁大,他感觉自己的心,在砰砰直跳,很大力!   屏气凝神,他连忙逐字阅读,越看, 心中越是惊诧。   很详细!   也很独特!   其中有些点, 可以说是独创, 在众多兵书中从未提到!   看完第一题的答案,莫开济心中甚是惊讶, 久久无言,不断品味。   妙,妙啊!   他完全没想到,秦易竟能有如此独特的个人见解,可见平时没少读兵书!   除了熟读兵书,他必然也有时常推衍,才能见解独到,与常人并不相同。   至少衡宇等人所写的答案,都是他人的智慧结晶,并非个人见解。   光凭这一点,便可知秦易,的确名符其实!   也光凭这一点,就能判定,秦易的评级绝非中甲。   但若是要给上甲……稍差了些。   毕竟这一题的答案虽是新颖,但新奇的地方不算很多,有一部分都是他人提到过的。   所以要给上甲的话,有些勉强。   想到这,莫开济连忙移目,看向第二题的答案。   只是一眼,他彻底呆住,眼睛骤然睁大!   “咚咚咚!”   他的心,犹如擂鼓一般,疯狂跳动起来!   经济战……   合纵连横……1   远交近攻,先弱后强……1   刹那间,莫开济激动到无以复加,紧紧抓着考卷,心跳如马奔一般飞快!   他眼前发黑,身体晃了一下,撞到了案几,以至于桌案上的笔架摔落下来,发出刺耳声响。   这个声响,惊动了伏首审卷的众多教习。   他们诧异转头,望向莫开济。   正欲发问,却看到莫开济那欣喜若狂的表情,众人瞬间愣住!   这……   一向肃穆的副院正,竟会露出如此狂喜的模样?   众人面面相觑,仿佛看到太阳从西边升起!   莫非是那张考卷的缘故?   想到这,众人顿时骇然,这是谁的卷子?   卷子上写了什么?   众人的关注,莫开济仿若未觉,他就紧紧盯着考卷,仿佛这张纸就是他的命根子一般。   这张轻薄的宣纸,在他看来,却是承载了无边的智慧!   这张宣纸也意味着,临瞻后继有人!   近百年来未曾出现过的三轮上甲之人,如今,终于出现了!   临瞻,必将崛起!   莫开济满脸涨红,狂声呼喊,“旷古绝伦,旷古绝伦啊!”   众人震惊,有的人霍地起身,想要上前,看看是怎样的答案,竟会让副院正给出这样的评论。   但没等他们上前,莫开济就急忙提笔,想在考卷上写下“上甲”两个大字。   但突然,他顿住了,想起要给上甲评级,唯有院正才有这等资格,于是急忙起身,拿着考卷和笔,朝教习厅外疾步走去。   众多教习何曾见过莫开济如此模样,都惊骇不安,连忙上前问道,“莫院正,您这是?”   “莫院正,这是怎么了?”   莫开济仿若未闻,低头看着考卷,脸上满是狂喜,大步走出教习厅。   众人见了,更是惊诧,他们隐隐猜到了什么。   副院正……欣喜欲狂……拿出考卷走出去……   莫非,他是去找院正大人?   众人顿时变色!   天啊!   难道是……   上甲评级?   众人的心,忽地砰砰直跳起来! 第二百零五章 真乃人杰!   大步走出教习厅,莫开济急速前行,没有理会众多小童的行礼,来到了院正田高义所在的后堂。   急速走入,见堂中并无人影,莫开济有些诧异。   他连忙走出,唤住一个小童问道,“院正何在?”   小童弯腰,躬身行礼道,“有客前来,院正于后花园中宴客。”   莫开济当即沿着湖边小道,赶向后花园。   他有些好奇,来者何人,竟需要院正亲自相陪。   还没走到后花园,莫开济就看到前方有众多着甲士卒,将后花园围的严严实实。   他微微诧异,而后明白。   来者定然身份不凡,才有如此多的护卫。   距离稍近之后,莫开济看清了这些着甲士卒的打扮,顿时一惊。   只见这些士卒,身形雄壮,样貌精悍,全都穿着玄色轻甲,覆盖全身,背着军弩, 腰垮玄金刀,有种猛如虎狼的气势!   是天子近卫——千刀卫!   难道……   想到什么, 莫开济心中愈发惊诧。   “此乃禁地, 来人止步!”两名千刀卫迈步上前, 对着莫开济高声喝道。   戍守四周的千刀卫,都整齐划一的抽出玄金刀, 警惕的盯着莫开济。   瞬息间,整个场面的气氛,变得极其肃杀!   莫开济心中一颤, 连忙说道,“我乃太将院副院正莫开济,有事前来寻找田院正!”   他心中的猜测,变得愈发肯定。   唯有那一位到来, 才会让这些千刀卫如此警惕,纵使是在太将院中,都没有丝毫松懈。   说拔剑就拔剑!   问话的那名千刀卫,伸出右手, 传来甲胄的刮擦声,“证明!”   莫开济当即解下腰牌,递了上去, 动作非常缓慢, 生怕惹来嫌疑。   那名千刀卫接过腰牌,仔细的看了一会, 才说了句,“稍待!”   然后他转过身,快步走入后花园中。   此时已是初春, 这草长莺飞的季节,让后花园里, 盛开了不少花朵。   迎春花、风信子、桃花、玉兰花……都争相斗艳,姹紫嫣红,鼻间尽是花香。   庞大的后花园中, 有一处精致小亭,亭外不远处, 有众多千刀卫戍守四周。   而亭中石桌, 有两人轻身而坐,相互对弈。   一名是身着黑袍的老者,其须发皆白,精神很是矍铄,目光幽深,看不见底,仿若可以洞察一切。   另一名则是极为美艳的女子,犹如一朵华美牡丹,娇媚却不显俗气,眼眸清澈仿若冰镜,有种高冷华贵的距离感。   她虽穿着华美长裙,宽松繁复,但却依旧可见玲珑浮凸的身形,曲线诱人。   “数日未曾对弈,院正的棋艺,依旧高深莫测。”华服女子轻缓说道,声音有着淡淡的清冷感。   院正恭敬说道,“陛下的棋艺,长进极快,怕是再过几日,微臣就难以匹敌了。”   与他对弈的,便是当今女帝,瞻庆。   以往,都是女帝召他入宫面圣,事情谈罢之后,才会对弈几局。   可没想到,如今女帝竟亲自前来,令他微生惊讶。   由此,他已猜出,女帝此来,说是对弈,怕是意在其他。   红唇微扬, 瞻庆淡淡的笑了,清冷的明眸望向一旁,只见一名千刀卫, 正疾步走来。   走到近前,千刀卫双手捧着腰牌,躬身递出,“陛下,太将院副院正莫开济想要入内,说是有事要找田院正。”   田高义似是想到什么,眼睛微微眯起。   见田高义的面色变得慎重,瞻庆问道,“可是策略考核?”   田高义点了点头,面色恢复正常,抚须说道,“的确。”   此时,众多教习都在审卷,莫开济突然找自己,必然和策略考核有关。   瞻庆本想让田高义出去,与莫开济相谈,但听闻是策略考核之事,便说道,“宣他进来。”   千刀卫应了一声,便快步离去。   不多时,莫开济就被领着走入后花园。   看到瞻庆,莫开济连忙躬身行礼,“微臣见过陛下。”   太将院的院正,乃是从三品,副院正则是正四品,两者官职不小,见到女帝,自然得自称微臣。   瞻庆轻淡说道,“免礼。”   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就望在莫开济的身上,给后者带来了略微沉重的压力。   莫开济姿态颇为谨小慎微,低头恭声说道,“微臣此来,是有要事要找田院正,关于审卷的事宜。”   瞻庆微微颌首。   得到示意,莫开济接着说道,声音有些激动,“微臣负责审核有资格位列一甲的考生卷子,有一名考生的评级,超出了微臣的能力范畴。”   听闻此话,瞻庆的明眸微微眯起。   她曾在太将院求学过,自然知道审卷制度,莫开济如此说,莫非是……   她那双纤细白皙的柔荑,在袖子底下,禁不住微微握了起来。   田高义则停止抚须,一双深邃的眼瞳,紧紧盯着莫开济。   他禁不住微微屏息,莫非……   “此名考生,名唤秦易,他的作答,蕴含了从所未有的真知灼见,令微臣醍醐灌顶!其所具有的智慧,非现今之人所能媲美,乃是不世出的人杰!”莫开济愈发激动,声音颤抖起来,“如此佳作,微臣欲给出上甲评级,可却没有资格,于是便来找寻院正。”   猛地眯眼,田高义紧紧盯着莫开济手中的卷子,惊诧问道,“当真如此?”   瞻庆直接伸出娇嫩白皙的右手,声音不复之前的清冷,带着些许期待与急迫,“给朕看看!”   若是真有如此人才……那便意味着,临瞻国运当兴!   顾不得答复田高义,莫开济当即将卷子,双手奉给了瞻庆。   接过卷子,洁白的柔荑将其展开,明眸移去,瞻庆仔细的看了起来。   看完第一题,她不由心中暗动。   的确不错!   接着,她看向第二题的作答。   当看到经济战二字的时候,她芳心一颤,仿若醍醐灌顶,脑海中,浮现了众多想法和思路!   压下杂思,她连忙凝眸,屏气凝神的往后看,越看越是惊诧。   这些字眼都极其普通,但连结在一起,其中所蕴含的智慧与谋略,却是厚重无比,让瞻庆觉得,手中轻薄的宣纸,变得沉重起来!   看完后,她心中震骇,久久沉吟,不断回味。   蓦然接受如此新颖的战略与智谋,她思绪起伏,难以平复,也需要时间来消化和吸收。   而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秦易,真乃人杰! 第二百零六章 用心良苦   望见女帝美艳的脸上,满是惊讶与赞叹,田高义就已明了,秦易的作答,的确不凡。   他不由期待起来,很想看看,秦易到底写了什么。   但女帝正在观看,他岂能开口索要,只能静坐不动,等待起来。   沉吟许久,瞻庆才微微抬眸,轻叹了声,“此子年岁不大,谋略却如此惊人……”   一边感叹,她一边将手中的考卷,递给了田高义。   田高义伸手接过,凝神观看了起来。   看到后面,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犹如川字,似是在急速沉思。   而后,他展露笑容,幽深的眼瞳中,带着浓浓的赞赏之意。   “甚妙!”他摩挲着考卷,赞叹道,“此子所言, 的确从所未有,也极为实用!”   “天降人才, 此乃临瞻之大幸!”抬起头来, 田高义面带笑容。   瞻庆轻缓点头, 眸中有着淡淡的喜意。   先不论秦易往后,能不能替临瞻勠力效劳, 也不论他会不会泯然众人矣,只论现在,他所提出的这三个思想, 就极具妙用。   对于临瞻来说,有很大的借鉴意义!   若是施展得当,往后,临瞻或许能摆脱受人压制的局面。   听闻女帝和田高义都如此夸赞, 莫开济心中一定,知道秦易这上甲评级,肯定是稳了,当即恭声说道,“陛下,那您觉得,秦易这评级该如何给?”   此事本该由田高义来决定,但女帝在此,话语权自然就落到了她身上。   闻言,瞻庆微微沉吟, 敛去了眸中的喜意, 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一旁的田高义,也慎重起来。   莫开济见了, 有些诧异,这是怎么了?   “陛下,臣有一言, 不知当说不当说。”不等女帝给出答复,田高义拱手说道。   “你是想说,不该给出上甲评级?”瞻庆明眸一转,望向田高义。   后者点了点头。   莫开济听了, 顿时一愣, 正要发问,却听女帝轻缓说道, “朕也有此意。”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秦易根柢未深, 却拥有如此盛名,后果不堪设想!”瞻庆微微皱起秀眉。   在临瞻,有句谚语。   能得三轮上甲者,皆为惊世之人杰!   例如两百年前的卫渊,用兵如神,仅率十数万人,就将流康王朝打的天翻地覆,无人能挡。   不到一旬,就兵临其都,令流康天子身着布衣,领万民出城投降,方才班师回朝。   如此威名,震慑群雄,以至于诸多王朝,都不敢与临瞻争锋。   若是秦易夺得三轮上甲的评级,绝不会被其他王朝所容忍。   到时候,必定是刺杀不断,不死不休!   就连临瞻朝内,也会仇敌无数。   心怀嫉妒的武将,居心不良的文官,暗中潜藏的叛贼,无迹可寻的赤心门,都是秦易难以应付的敌人。   所以,若想让秦易更好的成长,就不该让他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田高义拱手说道,“陛下之忧,微臣明白。”   他转头望向莫开济,说道, “秦易此轮考核, 就给予中甲评级吧。”   莫开济点了点头, 脸上有着恍然之色。   确实,以临瞻现在的情况, 内忧外患, 很难确保秦易的安全。   所以,这三轮上甲的名头,不给会更好。   “此子大才,还请院正好好培养。”瞻庆明眸定定的望着田高义。   田高义郑重说道,“陛下放心,微臣定会时刻盯着他,若有怠惰,必会加以督促。”   瞻庆轻抿红唇,望向莫开济,“这考卷,朕要拿去会好好研读。尔等也需记住,此次事件,切莫外传,明白吗?”   田高义两人连忙应是。   接过考卷,轻柔的卷起来,瞻庆正要起身,田高义突然拱手,沉声说道,“微臣斗胆劝陛下,莫要妄动兵戈。”   瞻庆顿了一下,秀眉微微蹙起,片刻后便舒展开来,轻淡说道,“朕自有分寸。”   说罢,她站起身,身姿曼妙,展露出极为动人的曲线。   不远处侍立的宦官与宫女们,连忙上前,侍奉瞻庆,随着一同离去。   一名脸色白净的宦官,高声喊道,“摆驾回宫!”   众多千刀卫便围拢过来,以合适的距离,护送瞻庆走出后花园。   田高义本应相送,却被女帝挥退,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女帝缓步离去。   他的眉头不由皱起,心中生起了忧虑。   ……   太将院外,木栏前。   望着巨大的红榜,众多考生惊诧不已,纷纷交流起来。   “秦易竟然排在首位?”   “我没有看错吧?”   只见红榜之上,排在第一位的,便是秦易的名字。   由此,有些人万分惊讶,不敢置信。   “没想到啊,衡宇也会有屈居人下的时候!”   “不知衡宇此时,是何感想!”   “能挤下衡宇,秦易真如此犀利?”   有人接话道,“废话,秦易可是离阑名士,拯救两城之百姓,谋略自然过人。”   “就是!当我得知他两轮都是上甲,和衡宇一般时,我就猜到,秦易的排名一定会超过衡宇。因为他的谋略,远非衡宇所能比拟!”   “秦易和衡宇的策略都是中甲,但秦易能排在前头,可见他的作答,更加出彩。”   有人摇头道,“这是暂时的,真正的排名,得等到擂台战之后才会产生。”   众人交流一番后,便接着往下看,“这前面五人,便是今年的一甲生员了。”   “秦易、衡宇、司徒宏光、洪承坚……咦,邓煊?这家伙一门中乙,一门上甲,一门下乙,都能成为一甲?”   “没办法,能得甲级者非常少,大部分都是乙级,这家伙得了一门上甲,拉分不少。”   “孙兴棱哪去了?他评级也挺高的啊,我记得是两门中甲呢。”   众人连忙寻找,才在二甲的名单中,找到了孙兴棱的名字,发现他的策略考核……竟然是下丙!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   竟然是最差的评级!   我的天,孙兴棱是怎么了?   众人震惊不已,没想到谋略尚可的孙兴棱,居然只有下丙的评级。   要知道,六百多名考生中,唯有十几人才拿到下丙评级,可见孙兴棱的作答,是多么的差。   果真是浪得虚名!   众人顿时嘘声一片,讥嘲起来。   人群末尾,一名面容瘦削的黑袍男子,犹如孤魂野鬼般,缓缓转身,踉跄离去,背影极其萧瑟! 第二百零七章 暗箱操作   从侧门走出太将院,秦易缓步朝着正门前的木栏走去,想看看自己能否跻身一甲。   还未走近,就看到前方熙熙攘攘,围了许多人,正高声交流着,极为喧闹。   从不断传来的纷乱话语中,秦易能听到,众人不时提起他的名字。   由此,他连忙转身,改道离开。   真要走过去,必定会被这些人围的水泄不通,那种场面,秦易不敢想象。   怕是不应下几门亲事,就难以离开。   沿着院外的河流,秦易漫步前行。   来到瞻京也有几天了,但一直忙于考核,并未外出走走。   以至于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瞻京的风土人情到底如何。   也无妨,秦易确信,自己肯定能考入太将院,以后有的是机会去了解。   这般想着,他突然看到,前方有一名黑袍男子,正朝着河边踉跄行去, 头颅低垂,背脊佝偻, 极为悲丧。   莫非……   秦易顿时想到, 如今考核完毕, 已经揭榜。眼前这人,莫非是名落孙山者, 接受不了现实,便想寻死?   很有可能!   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念头,秦易没有离开, 而是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只见那名黑袍男子,踉跄的走到河边,停了下来,神色悲痛且绝望, 喃喃说道, “祖母, 你一直跟我说, 要想出人头地, 就要拼命……”   “我拼了, 每日每夜苦练, 纵使吐血, 也未曾停下……”   “可就算这样,我还是弱者, 还是只能被人踩在脚下!”   “我照顾不好你, 也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那就算了……”   瘦削的面容上, 附上了一层死气,黑袍男子孙兴棱, 朝着河水,一步步走了过去。   流速极快的河流,顷刻打湿了他的鞋子, 他的裤腿。   秦易见了,眉头大皱, 正欲上前, 却听到孙兴棱喝道, “你别过来!”   “我是弱者,我不配出人头地,难道我想死还不成吗?”孙兴棱歇斯底里,狂吼起来。   秦易顿步, 不再上前, 也没有出言相劝,只是冷冷说道,“也是,你这样的人,死了也罢!”   孙兴棱一愣,脸色愈发哀痛,“是啊,这世道,弱者不配存活下去……”   “不,你连弱者都不算,你就是个废物!”秦易斥道,“不思进取,自暴自弃,不是废物是什么?”   “弱者,只是实力弱,但心气却不弱!纵使是匹夫,一怒,也能让天子血溅五步!”   “男儿血气,拼搏之心,便是我等立足天地之根本,岂能丧失?”   紧盯孙兴棱,秦易冷声说道,“你想寻死,不过是经历了挫折,丧失斗志,看到了重重黑暗与险阻,但既然连死都不怕, 又何必惧怕这些?”   “舍得一身剐, 与他们斗个天翻地覆,直至夜尽天明,方是男儿本色,无愧于心!”   秦易一字一顿的说道,每一句都说得极其用力,也极其坚定,令人闻之,不由信服,心生振奋。   而孙兴棱则愣在原地,秦易的话,犹如洪钟一般,在他耳旁轰鸣巨响,震耳发聩。   他怔神许久,沉默无言。   脸上的神色,从一开始的悲痛,慢慢变得惊诧,而后咬紧后槽牙,腮帮子鼓了起来。   眼中,浮现些许坚定之色。   缓缓地,孙兴棱转过头,紧紧望着秦易,似是要记住他的面容,而后艰涩的出声说道,“多谢……”   秦易无言,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自救者,人恒救之;自弃者,无人能救。   此人能被说通,说明他心中,依旧有着尚未熄灭的斗志,只要给一点柴禾,或许能涨成滔天巨炎。   ……   深夜,瞻京,一处别院。   书房中,茶几旁,有两人对坐。   一人颧骨微凸,眼睛尖细,显得有些刻薄,其身着黑袍,看那制式,便能猜出,此人乃是太将院的教习。   这名黑袍教习的对面,坐着一名锦衣公子,其身形矮壮,气势雄浑,只是脸生横肉,显得有些凶戾。   “邓公子,不知你此来,可是何意?”黑袍教习笑了笑,轻缓的给邓煊倒了一杯茶水。   他没想到,邓家公子,如此背景不凡之人,竟然会亲自前来自己的寒舍。   瞥了一眼茶水,邓煊没有去碰,脸上浮现笑容,却没有多少友善之意,显得皮笑肉不笑。   他望向侍立一旁的仆从,点了点头。   这个年老仆从,当即从怀中掏出三张宝钞,给黑袍教习递了过去。   黑袍教习眼睛霍地一眯,瞳中泛起一丝贪婪和喜意。   但他没有动弹,压下心中的欢喜,望向邓煊,诧异问道,“邓公子,你这是?”   “明日擂台战,将我和秦易排在一起。”邓煊缓缓说道,“这三百两,便是教习的酬劳。”   黑袍教习极为不解,连忙问道,“邓公子如此安排,是想?”   邓煊冷声说道,“我要将秦易,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擂台战的制度,可能会让他无法和秦易相遇,所以才特意前来,暗中操作。   就算可能会相遇,他也不想等,也不想让别人抢先。   击败秦易这种事情,他得做第一个!   而且得在第一场,就将秦易这个受人崇慕的家伙,狠狠打趴下,让此獠声名扫地,方可解他心头之恨!   从邓煊的话语中,黑袍教习能听出浓浓的恼恨,他瞥了一眼三百两,斟酌着说道,“此事不难,我可以操作一番,但就怕张教习会发觉……”   邓煊冷淡一笑,望向身旁的奴仆,后者又从怀中掏出了三张宝钞。   “这三百两,就由你转交给张教习,让他莫要多事。”邓煊并不在意,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黑袍教习听了,顿时欢喜,这下就万无一失了。   而且,他可以只拿一百两给张教习,剩下的,就都进到自己腰包里!   他连忙接过六张宝钞,欢喜笑道,“邓公子,你就放心的睡上一觉吧,明日一早,第一场,便是你的扬名之战!”   邓煊狞笑起来,他仿佛可以预见到,秦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场面!   到时候,万众欢呼,便可荣归他一身! 第二百零八章 嗜血狂徒   深夜,司徒府别院。   小厮引着众多锦衣老者,朝着司徒宏光的书房行去。   他很是疑惑,此时已是深夜,这么多族老前来寻找少爷,所为何事。   还没走到书房,就见司徒宏光带着众多奴仆,快步迎来。   看清来人,司徒宏光有些诧异,尖细的眼睛微微眯起,问道,“叔父,诸位族老,你们怎么来了?”   司徒家的主要经营地在召烈府,家族大本营也在那,除了在京为官的家族子弟,其余成员,基本都在召烈府。   可没想到,叔父与众多族老竟会前来瞻京,寻找自己。   司徒宏光隐隐猜到,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为首者,是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一举一动有着上位者的姿态,贵气逼人,他出声说道, “进书房再说。”   司徒宏光当即领着众多族老,进入书房中。   挥退了奴仆, 司徒宏光望向中年男子, 后者左右一看, 见无闲杂人等,便从衣袍中, 拿出一个精致木盒,朝司徒宏光递了过去,“这东西, 你收着。”   司徒宏光分外诧异,连忙接过,入手沉甸甸的。   他打开来一看,只见木盒中,铺着墨绿绸缎, 其上放着一颗赤红色的药丸。   一股奇异的味道, 从药丸上散发出来, 司徒宏光吸入了些,顿时心中一振, 颇为亢奋。   “这是什么?”他很是惊诧, 连忙看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面色肃然, 说道, “衡家处处压了我们司徒家一头, 此次太将院的考核,你的排位,一定要超过衡家那小子。”   “所以家族花了重金, 从骏国那儿,买来这价值连城的血丸。吃下去之后, 能短时间内爆发出惊人力量, 后果是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 这问题不大。”   “到时候, 决战之日, 你对阵衡宇,就将此药丸吃下去,将他击败。若是可以……就废了他!”   司徒宏光听了, 眼睛不由大睁,满心骇然。   他没想到, 这种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药丸,家族竟然花重金买来!   更没想到的是, 家族竟然下了狠心,要他废掉衡宇,这后果可不小!   察觉到司徒宏光的惊骇,中年男子冷冷说道,“若是以往,家族自然不敢让你废掉衡宇,但如今,衡家处处与我司徒家为敌,就得做好被清算的准备!我们已联络好其他家族,以及众多朝堂盟友,将会对衡家发动致命一击!”   “从此以后,这临瞻六大家族,就只剩五个了!”中年男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狠色。   司徒宏光闻言,便放心下来,也暗暗欢喜。   他早就不爽衡宇了,只是对方实力卓绝,再加上家世过人,所以才只能忍气吞声。   如今,终于可以击败他、废掉他,这等好机会,司徒宏光自然不会错过。   但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若是碰上秦易……”   似是知道司徒宏光想说什么,中年男子冷哼一声,不等对方说完,接话道,“秦易算什么,一只徒有能力的蚂蚱罢了!”   “你放心, 家族不会让你碰上他的, 已做好了安排。第一轮擂台战, 秦易会败在衡宇手中,你就做好准备,在决战时击败衡宇便可。”   中年男子的语气,带有淡淡的不悦。   对于司徒宏光,他有些不满。   弱于衡宇也就算了,没想到对上秦易这个庶民,竟也没有百分百的胜算,以至于家族还得花上不少钱,暗中操作,防止司徒宏光碰上秦易,输在对方手中。   感觉出叔父的不悦,司徒宏光紧抿着嘴,没有言语。   他最怕家族对自己失望,因此,心中生起了浓浓的怨毒,恨不得生撕了秦易!   ……   天色还未大亮,就有一辆马车,在道路上疯狂奔驰。   马车前,有一名精悍护卫在开路,不断嘶喊着让路,声势惊人。   突然,看到前方有一人一骑,拦在路上,精悍护卫皱眉,嘶喊道,“速速让开!”   见对方一动不动,就停在道路中间,可见是找茬之人,精悍护卫冷冷笑了。   他策马前冲,扬起马鞭,打算一鞭子打在对方的马头上。   怎知他刚靠近,准备扬鞭打马,对方却动了,速度迅疾!   只是一拳,快到生起风啸,砰地一声,重重砸击在精悍护卫的脸上。   痛到惨嚎起来,精悍护卫顾不得挥鞭,连忙捂脸,感觉到有一股热流,从鼻腔中疯狂流溢出来。   他低头一看,满手都是鲜血,顿时大骇!   仅仅一拳,就将他打的鼻血直流,精悍护卫震惊之余,也分外恼怒。   身为衡家护卫,他何曾受过如此耻辱,当即就要抽刀火拼,却见那人朗声说道,“在下叶飞花,前来拜见衡公子。”   听到对方自报姓名,精悍护卫吓得一颤,手中的长刀,差点掉落在地!   他连忙策马远离,惊骇不安的看着对方。   叶飞花?   有“嗜血狂徒”之称的叶飞花?   察觉出精悍护卫的骇然,自报姓名之人,一个面色白净的公子哥,微微笑道,“在下,正是阁下所想之人。”   精悍护卫听了,再无疑惑,惊惧不安的望着对方,“你……你……你有何事?”   从对方的名号便可知,此人凶名赫赫,精悍护卫哪能不惊。   他可是知道,叶飞花,乃是赤心门头号凶将,武艺非凡,智计多端,更重要的是,此人残暴歹毒,喜好酷刑,落入他手中之人,犹如落入十八层地狱,生不如死。   据说,此人有一门绝技,善剥人皮,能够人皮完整剥下,毫无破损!   其家中,就藏有二十张完整人皮,如此凶名,闻者如何不惊?   没有理会惊骇不安的护卫,叶飞花转头,看向停在面前的马车。   只见车帘掀起,露出了衡宇那张冷漠无边的脸庞。   斜瞥叶飞花,衡宇没有任何惧意,头颅微微抬起,神色带有不屑,冷漠说道,“阁下现身于瞻京,是觉得我临瞻无人,无法擒拿阁下?”   叶飞花淡淡一笑,摇头说道,“在下前来,并无恶意,只是想跟衡公子谈一桩生意。”   “没有兴趣。”衡宇冷淡说道。   叶飞花白净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事关秦易,难道阁下依旧无意?” 第二百零九章 杀人诛心   叶飞花白净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事关秦易,难道阁下依旧无意?”   衡宇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轻摇纸扇,叶飞花说道,“根据我们的推测,擂台战时,阁下与秦易必有一战。”   衡宇冷声说道,“我会击败他。”   叶飞花点头一笑,“衡公子的实力,我们自然相信,但我们想谈的合作是……希望衡公子能废了秦易!”   赤心门的目的,是杀人还要诛心。   秦易坏了他们两次大事,若是直接杀了,就白白便宜了他,唯有让他在万众瞩目时身败名裂,变作废人,而后在痛苦中自我了结,才能解赤心门的心头大恨。   这便是叶飞花,前来寻见衡宇的目的。   “没兴趣。”衡宇冷哼一声,秦易还没有资格让他费尽心思去对付。   而后,他望向叶飞花,目光极其不屑,“尔等不过是见不得光的宵小之徒, 没有资格跟我谈合作,滚!”   叶飞花微微皱眉, 心有不悦, 紧紧盯着衡宇。   他知道衡宇极为自傲, 瞧不起天下英雄,可没想到竟如此狂傲, 自己凶名赫赫,他都敢如此欺辱?   虽是恼恨,但任务重要, 叶飞花压下火气,说道,“只要衡公子肯答应,条件任你提。”   “滚!”衡宇皱眉,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 “我不希望再说第三遍!”   叶飞花猛地眯眼, 他从衡宇的目光中, 察觉出浓浓的厌恶。   很显然, 对方非常不待见赤心门。   若是再拦路不让,这厮很可能会动手!   虽然不觑衡宇, 哪怕对方有临瞻年轻一代最强武者的名头, 叶飞花也丝毫不怕,但他现身于瞻京, 本就该低调, 若是胡乱生事,到时候被发觉,就难以逃脱了。   想到这, 叶飞花只能隐忍,让到一旁, 嘴中说道, “赤心门真心合作,阁下可以再考虑考虑!”   衡宇并未理会, 直接放下帘子,马车在车夫的驾驶下,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一旁的精悍护卫, 轻蔑的望了叶飞花一眼, 也纵马跟上,心中十分提气。   衡宇所为, 让他分外舒爽。   少爷就是牛逼, 连嗜血狂徒都能喝斥,而对方还得听令行事……想到这,他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望着飞速离去的马车,叶飞花紧紧握起了拳头!   他杀人向来从心,怒极便杀人,可如今,面对如此局面,居然只能相让,实在憋屈!   往后有机会,一定要会会这厮,看看他最强武者的名头,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   ……   早起洗漱之后,秦易刚吃完早饭,屋门就被敲响。   他心生诧异,打开来一看,发现门外站着两个黑袍教习。   秦易当即行礼道,“学生见过两位先生。”   黑袍教习点了点头,眼中有着赞赏,完全没有教习该有的倨傲和架子。   很显然,他们知道,一甲生员在未来,终究会走到他们无法企及的地步,所以在对方还是学生时期,就得打好关系。   其中一名黑袍教习温声说道,“秦易,第一轮擂台战的场次出来了,今天会进行两场, 第一场便是你和邓煊的比试,你做好准备,待会就前往校场吧。”   秦易闻言,有些讶异, 但没有多想, 点头应道, “学生明白。”   接过黑袍教习递来的场次表,等到对方走了后,秦易才细细查看起来。   只见表上,写着今天的擂台战情况。   这几日,会先进行一甲生员的擂台战,结束之后才是二甲生员的。   而一甲生员有五个,第一轮只有两场,四人进行比试,也就是说,会有一人轮空。   秦易看了看场次表,才发现轮空的竟是衡宇。   莫非是因为他被认作最强,所以才特意轮空?   有可能。   秦易接着查看,发现第一轮的两场,是他对邓煊,司徒宏光对洪承坚。   这场次,总的来说没啥问题,只是秦易没想到,自己第一轮,就对上了老对手。   当初比摔跤,轻轻松松就将邓煊给摔飞了,但这次比武,估计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因为邓煊不善摔跤,但武艺,必定是不错的。   深呼吸了一下,秦易收敛思绪,换了身方便比试的黑色劲装,就出了屋门,朝着校场走去。   还没走到,他就看到前方有许多人,都在朝着校场走去,可谓是摩肩接踵,人头拥挤。   这让秦易不停咋舌,真的好多人啊!   他分外好奇,这些人是哪来的?   而此时,旁边有人边走边聊,其中一人惊讶道,“怎么会如此多人?”   他的同伴应道,“这是自然,瞻京有许多盛事,都能引来众人关注,其中一个,便是太将院的擂台比武,尤其是一甲生员的比武。据说瞻庆一年,前来观战的人群,就将校场给挤满了!”   “我的天,这也太夸张了吧!据我所知,太将院的校场非常庞大,这些人竟能挤满,他们是哪来的啊?”   “各种人都有,例如皇亲贵胄,些许官宦,名门子弟,太将院的生员……最多的,便是你我这种普通百姓。”   听闻对话,秦易诧异望去,才发现聊天的两人,确实衣着普通,不是名门。   没想到,只是一场比试,场面就能媲美后世的演唱会,让秦易始料未及。   也幸好他比较淡定,若是换了旁人,在这么多人面前比武,说不定会手软脚软。   来到校场,秦易正要进去,一名眼尖的小童就发现了他,立马走上前来道,“秦公子,请随我来。”   秦易点点头,随着小童进了校场。   他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发现校场中央摆设了一个擂台。而擂台一侧,便是极其宽阔的看台,台上有众多布蓬和桌椅。   想来这些看台,唯有身份不凡之人,才能进入。   而其余百姓,则在擂台的另外三侧,站的满满当当的。来晚之人,便只能站在外围,乌压压一片。   这个场面,令秦易惊叹不已,不知该说什么。   回过头,发现小童并未带他前往擂台,而是来到校场边缘的一处布蓬前。   虽是诧异,但秦易还是跟了进去,就看到布蓬中,坐着一个矮壮男子,邓煊! 第二百一十章 声名赫赫   看到秦易走入蓬中,正坐着由奴仆捶肩的邓煊,顿时冷哼一声。   秦易压根不理会,看向小童,后者也才发现气氛有些焦灼,连忙解释道,“教习吩咐,令我将两位公子领到此处等待。”   秦易点了点头,小童便告退一声,连忙转身离开。   走到一旁,秦易刚坐下,就听到邓煊讥讽说道,“如果你现在求饶,我待会下手可以轻点,让你在众人面前,不至于鼻青脸肿。”   秦易嗤笑一声,未作理会。   比试前放狠话,向来不是智者所为,因为这会显得很愚蠢。   见秦易无视,邓煊有些恼怒,正要再说,却见一名黑袍教习走了进来,“两位,随我前去比试。”   微微眯眼,等到教习离去, 邓煊才站起身来,将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 一脚踩了上去。   紧盯着秦易, 他用力蹍了蹍脚下的茶杯, 直至蹍成碎渣,才冷冷说道, “待会我会选择真兵比武,如果不是怂蛋,就给我接受!”   说罢, 他领着奴仆,大步走出了布蓬。   秦易瞥了一眼地上的碎渣,不由摇头。   看来这世上,真有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这邓煊, 就跟前世的小学生一样, 还踩杯子……秦易无奈地笑了, 而后才起身,走出布蓬。   这时, 他才发现校场内的人更多了, 之前过来时, 四周还有空位,如今都站的满满当当,一眼望去,都是数不尽的人头。   好在布蓬和擂台之间,有木栏隔出小道,秦易才能毫无拥挤的,朝着擂台走去。   看到他出现, 有人出声喊道,“秦易, 勉之!”   “秦易,你乃吾之楷模!”   “秦易,我从离阑前来,特意为你喝彩, 还请勉励,为离阑争光!”   听到众人的勉励和夸赞,秦易拱手,对众人行了一礼。   众人顿时欢喜, 对于这个庶民偶像, 愈发赞叹, 不仅实力非凡,还如此谦逊有礼。   与邓煊相比,果真是云泥之别,那厮的脑袋,都差点仰到天上去了。   众人高声欢呼,逐渐蔓延开去。   随着秦易顺梯而上,来到一丈高的擂台上,众多黎民百姓看到他,欢呼声愈发庞大,逐渐趋同,连成一片。   “秦易!秦易!秦易!”   这如雷的欢呼声,令看台上的众多高官贵胄,都惊得目瞪口呆,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纵使知道秦易在民间极具声望,可也没有料到,竟是如此程度!   众多锦衣华服之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   长宽约两丈的擂台上,秦易与邓煊相对而立,遥遥对视。   后者的目光中,有着浓郁的恼恨。   众人越是呼喊秦易的名字,就越是表明不把他放在眼中,这群该死的泥腿子!   由此,他愈发期待,待会将秦易踩在脚下的场面,看看这些家伙,还敢不敢再叫唤!   慢慢的, 等到众人不再呼喊, 擂台旁之下不远处, 一名紫袍教习高声喝道, “擂台比武规则,落下擂台为败;无力再战为败;被制住要害为败;时间到而落入下风为败,比武半个时辰。”   接着,紫袍教习望向秦易和邓煊,问道,“擂台比武有三种方式,徒手比武,假兵比武,真兵比武,两位选择什么方式?”   邓煊高声答道,“真兵比武!”   看台上,众人闻言,顿时窃窃私语起来,“邓煊这厮,忒是不要脸了。”   “这厮一向蛮横,岂会顾忌脸面。”   “秦易会选择什么?”有人疑惑问道。   擂台上,秦易皱着眉头,尚未答话。   这三种方式,他都知晓。   徒手比武,顾名思义,就是徒手对战,假兵比武,就是使用木制长刀。   而真兵比武,就是使用未开刃的真实兵器,由太将院提供。   若是真兵比武,双方都使用长刀,那便没什么问题,都未开刃,杀不了人。   但若是一方使用未开刃的刀剑,一方使用钝器,那么差别就显现出来了。   例如邓煊,他本就蛮力惊人,再加上惯用的武器是双手铜锤,在比试中,就极占优势。   之所以提供这种看似不公平的比武方式,是因为它更真实。   毕竟遇到敌人,对方可不会放下武器进行徒手搏杀。   所以太将院才会提供这种选项,只要双方都同意,便可以采用。   但若是双方意见相左,就会采用抽签模式,三者随机选一。   在众人看来,秦易应该会拒绝,若是答应,就会让自己处于劣势之中。   怎知秦易舒展眉头,轻淡说道,“那就真兵比武吧。”   众人一听,顿时惊了。   这……秦易智谋过人,为何要将自己置于不利境地?   他们并不知道,秦易的真实想法,是想彻底打服邓煊。   若是徒手赢了对方,这厮必然不服输,会冷嘲热讽什么的,所以要赢,就赢得彻底!   邓煊闻言,嘴角微微扬起,泛起一丝阴冷的笑容。   自找死路!   他转过头,望向立在台下的兵器架,高声说道,“我要双手铜锤。”   众多黎民百姓哗然,“臭不要脸!”   “秦易,你也用铜锤,锤死这家伙!”   秦易并不会用铜锤,用刀还能赢,用锤必输。   首先,他并没有购买过铜锤技能,其次,面对力大无穷的敌人,还选择硬刚,不是明智的选择。   “我选择长刀。”秦易出声说道。   当即,便有几名小童,将两人所要的武器,拿到了擂台上。   接过小童递来的长刀,秦易望向对面,发现邓煊的双手铜锤,竟需要四名小童抬着上来,不由得眉头微皱。   好家伙,看起来挺沉的。   见双方都做好了准备,紫袍教习喝道,“比武,开始!”   话语刚落,邓煊就动了,朝着秦易快速冲去,势如猛虎。   他持着双手铜锤,犹如拿着两柄短棍,毫不费力。   冲到近前,猛地抬手,邓煊持着右锤,对准秦易的脑袋,悍然砸下!   秦易倏地眯眼,身形移动,朝着侧旁闪了开去。   手中的长刀犹如幻影,朝着邓煊的腰侧,用力一斩!   邓煊似早有准备,左锤下拦。   铛!   刀锤相碰,发出刺耳声响。   秦易耳膜一痛,还未收刀,就见邓煊右锤袭来,速度迅疾!   没有受到一丝铜锤重量的影响!   来不及躲闪,秦易连忙横刀一挡,铜锤重重砸在长刀之上,爆响声起!   一股庞然巨力,犹如蛮牛般,蓦然涌来。   秦易右手一颤,虎口发痛,禁不住往后退去。   退了两步才止住身形,他皱起眉头,望向一脸得色的邓煊,心中讶异。   好狂暴的力量啊! 第二百一十一章 山呼海啸   好狂暴的力量啊!   眯眼盯着邓煊,秦易心中惊诧。   不愧是力能扛鼎之人。   当初能摔飞他,用的全是巧劲,借力打力,如今硬刚一下,才发现对方果真蛮力无双!   看台上,有些许人揶揄笑道,“要比力气,秦易还是弱了一筹。”   “何止一筹,根本就是不敌。”   “明知不敌,还选择真兵比武,就是自讨苦吃!”   看台上的些许奚落,秦易没有听到,他暗自沉思,已做好了决定。   接下来,必须游战,以快打快,只要不与对方硬碰,他相信,自己的大成刀术,绝不会落入下风。   念头刚起,秦易就霍地动了,朝着邓煊急速冲去,刀起寒光绽,对准邓煊的脑袋,就是一记狂猛下劈!   邓煊右锤甩起,想要封挡,但在刹那间,秦易刀招一变,光如满月,迅疾无比,避开了铜锤,重重地砸击在邓煊的肩胛骨上。   “哼!”   闷哼一声,邓煊脸上生起痛苦之色,但他咬牙硬抗,不躲不退,挥起左锤,砸向秦易的脑袋。   铜锤未至,秦易就迅疾闪开,犹如鬼魅,绕至邓煊身后,再起一刀!   刀如匹练,斩向邓煊的后背。   邓煊冷哼,回身一锤,想要封挡,怎知秦易的长刀,霍然变幻,绽起刺目寒光,以极其不可思议的角度,让开了铜锤,劈向邓煊的腰侧。   一切发生的太快,邓煊来不及再挡,也来不及躲闪,只能硬挨一下。   “呃!”   又是一声闷哼!   片刻时间,就挨了秦易两刀,邓煊又惊又怒。   虽然刀未开刃,但用力挥动之下,被击中也会痛疼无比。   所以心中暴怒,邓煊猛地挥锤,想要将秦易的脑袋砸成碎渣,怎知后者此时,已闪出了几米远。   “妙啊!”看台上,定军侯抚掌赞道。   力气不如人,便选择游战,此乃明智。   而游战还能如此轻松写意,令邓煊两次吃瘪,可见秦易之武艺,着实非凡。   “速度、力度、技巧……都很足够,的确犀利。”定军侯身后不远处,一名身着绯袍的年轻男子,点头说道。   此人眼神如隼,身姿笔挺,坐在椅子上犹如一杆长枪,整体散发着生人莫近的冷淡气息,但又因为身着四品绯袍,而显得贵气逼人。   定军侯闻言,回头望去,抚须笑道,“稀奇啊,元魁居然也有夸赞他人的时候。”   身着绯袍的年轻男子,便是瞻庆一年的武举探花,祝元魁。   其实力非凡,只比状元弱了一筹,刚夺得探花席位,就被女帝赐予从四品的守尉职衔,可掌二十万兵。   除此之外,他还是六大家族之一的祝家之人,家世非凡,权柄不弱,乃是朝堂新贵。   虽然生性冷淡,但对于定军侯,祝元魁可不敢端架子,恭敬说道,“此子变招极快,圆润自如,毫不生涩,可见刀法已成大家,只是不知他与衡宇,谁的刀法更强。”   得知此次考核卧虎藏龙,有众多不世出的英才,祝元魁才会抽空前来,想看看这些晚辈,实力到底如何。   众人谈话间,场中变化极快。   只是片刻,邓煊就已挨了许多刀,完全没有还手的机会,他跟不上秦易的速度……   哪怕他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秦易更快!   每一次挥锤,秦易都能提前闪开,以极快的速度,奇异的姿势,让过铜锤。   以至于邓煊一击未中,而身上,却是满身红印,都是伤痕,尤其是关节处,痛疼无比,难以使力,每一次挥锤,都会痛的发颤。   他暴怒无比,犹如一头丧失了理智的狮子,疯狂挥击,但却徒劳无功。   在锤影连连中,秦易身形飘逸流畅,在躲闪之际,总能精准的击中邓煊的关节,或劈或挑或撩……   一盏茶时间之后,发现邓煊的动作有些僵滞,铜锤挥动的频率也降了下来,双臂似在颤抖,秦易就知道,专攻关节的计策,起作用了!   之前的众多攻击,就是为了这一刻!   在邓煊力气用老之际,秦易霍然前冲,犹如虎扑,双手紧握长刀,做出力劈华山之势,狂猛地斩在邓煊的右锤之上!   “砰!”   巨响声中,邓煊虎口巨痛,关节发麻,手一松,铜锤被砸飞出去,在地上连弹几下,摔下擂台。   “喝!”   暴喝一声,秦易长刀上挑,以骇人之势,带着刺目匹练,重重斩在邓煊的左锤之上。   这已是他的全力一击,再加上邓煊关节僵涩无力,手中的铜锤,同样握不住,被击飞出去,以一个极高的抛物线,飞向擂台之外。   邓煊心中巨震,眼瞳暴睁如铜铃,刚反应过来,就发觉一柄长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纵使未开刃,但刀尖沉钝,紧紧压着他的脖颈,让他呼吸起来极为费力,禁不住泛起鸡皮疙瘩。   也正是这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看台上,有人霍地站起,震惊无比。   没想到,秦易竟能赢得如此不费力气。   那刀术……那速度……令人震惊!   “哈哈哈!”定军侯抚须长笑,心中已做好了决定,一甲生员的比武完毕之后,不论秦易等级为何,都得见一见这青年才俊。   祝元魁微眯双眼,暗暗点头。   智谋过人,武艺超凡,秦易此人……值得招揽!   校场内,众多黎民百姓,顿时欢呼起来,“秦易,好样的!”   “甚善!”   “武艺不凡,不愧是离阑名士!”   “世家子弟又如何,还不是打不过我们的秦易!”   听着擂台下的山呼海啸,邓煊的脸,慢慢变红,眼眶也泛起了血丝。   一丝丝狂怒,凝聚其中。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竟会有如此惨败的时候。   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在万众瞩目时,输的如此彻底,如此狼狈!   成为小丑,成为笑柄……   怒意,已如滔天巨浪,让他的眼眶,通红无比!   秦易收刀,轻淡的看了邓煊一眼,没有嘲讽,也没有戏谑。   强者,不会嘲讽任何人,纵使对方是弱者。   擂台下的紫袍教习,连忙高声喊道,“此轮比武,秦易胜!”   得知了结果,秦易转身,在山呼海啸中,朝着木梯缓步走去。   怎知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眼眶通红,丧失了理智的邓煊,面目狰狞,犹如狂兽,朝秦易猛扑过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大丈夫当如是也!   看到邓煊朝着秦易冲去,而秦易却已转过身,并未看见,众人顿时惊呼,“秦易,小心!”   “竖子尔敢!”   “小心!”   邓煊已然扑近,双手如铁钳般,猛地抓向秦易的脑袋!   若是给他抓实了, 以其虎力,扭断脖子绝不是问题!   而秦易依旧未觉,并未转身,众人心中猛地一沉,不敢去看接下来的惨状!   可怎知, 在双手临头的刹那, 秦易顷刻动了!   他猛地转身,右脚抬起,自下而上后旋踢起,重重的踢在邓煊的脑袋上。   “轰!”   脑袋突遭暴击,邓煊两耳轰鸣,眼前骤黑,意识在刹那间出现宕机。   没等他回过神来,秦易疾步上前,擒手、卡腿、拧腰,用力一甩,就用摔跤技艺,将邓煊扔出了擂台。   重重摔在地上,巨痛袭来,邓煊的意识顷刻恢复。   发觉自己倒在台下,邓煊愣了片刻,便狂猛爬起, 想要上台去拼命, 却已有几名黑袍教习和小童,冲上前来,将他死死制住, 难以动弹。   极致的担忧之后,迎来如此场面,众人欣喜莫名,连忙高声呼喊,“好样的!”   “踢得好!”   随即,众人不约而同的,喊起了秦易的名字。   “秦易!秦易!秦易!”   喊声如雷,响彻整个太将院。   一些并未前去观看比武的太将院生员,突然听到欢喝,都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何事。   静听片刻,才发觉这阵阵呼啸喊的是个人名,便都诧异起来,连忙朝着校场赶去,想看看到底怎么了。   擂台之上,秦易负手而立,瞥了一眼疯狂挣扎的邓煊,而后收回目光,双手拱起,朝着台下众人,行了一礼。   接着,他便在万众瞩目中,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一步步走下擂台,朝着校场之外走去。   “万众欢呼……大丈夫当如是也!”看台上,孙兴棱紧握双手,心中澎湃。   他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当初以骂代劝,救了自己一命的人,竟然就是秦易!   由此,他万分感激,也极其崇慕。   心中生起了一个目标。   要如秦易一般,立于万民之前,享受他们的欢呼与喝彩,成为庶民之楷模!   ……   下午,申时。   秦易离开校场,朝着临时住所走去。   一路上所遇到的人,都一股脑地涌过来攀谈,三句话不离夸赞和感叹。   只是片刻时间,秦易就承受了上辈子和这辈子十几年来都未曾体验过的夸赞,这数之不尽的彩虹屁,差点将他掩埋。   有的是纯夸赞,有的是想交好,有的是想拜师,有的更过分,想做他的大舅子……   秦易实在应付不来,找理由推搪了几句,就三步并作两步,在大部队涌来之前,赶紧离开。   他之所以会与众人相遇,是因为下午有司徒宏光和洪承坚的比武,为了知己知彼,所以才特地前来观看。   比试已经结束,若是让秦易用两个字来概括,那就是“精彩”!   司徒宏光和洪承坚两人,采用的也是真兵比武,前者使用双刀,极其犀利,角度刁钻,速度迅疾,刀刀纷乱如落花,快到几乎看不清。   而洪承坚使用的是长剑,技艺高超,速度同样迅疾,剑出如龙,刹那间就能刺出十数朵剑花,剑网如织。   两人以快打快,场中尽是兵器交击声,纷乱不停。   让人看得十分过瘾,直呼精彩。   最终,还是司徒宏光技高一筹,获得了胜利。   秦易本可以前往看台,但为了低调,他就站在校场边缘,观看比赛。   因此,身周有些喧闹,旁人叽叽喳喳地交流着,说什么的都有。   其中有一人,说司徒宏光一定能赢,理由是他的最强刀招——落花流水,并未使用出来,可见留有余力。   秦易听了,顿时讶异。   落花流水?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   难道是刀乱如落花,飞快若流水,可见不可防?   带着这个疑惑,秦易回到了临时住所。   没有耽搁,他立即打开系统,想看看有没有类似落花流水这类的技能。   就算他刀法已是大成,但徒有法,没有技,面对司徒宏光的落花流水,说不定真会被打成落花流水。   秦易可不想输在对方手中。   这厮阴冷歹毒,曾经陷害自己,当时无法还击,如今有了机会,他说什么都不能放过。   得将这厮打得当场喊爹才行!   打开了系统面板,秦易仔细一看,顿时欢喜。   惊叹值已经达到了18320,无需多久就能涨到两万,体魄圆满有望了!   可当下,他无法继续积攒,得买点技法才行。   对上司徒宏光,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纵使他的速度,力量和敏捷都要强上一些,但谁知道对方有没有藏拙。   所以得将短板补上来。   于是,秦易打开了商城板块,技能栏。   开头都是些剑术小成,剑术大成,枪术小成,枪术大成之类的技能,秦易没有理会,一直往下看,看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想要的技法。   就在他满心无奈,准备放弃,松开了滚动条时,突然出现了新的页面。   看到开头几个字,他顿时欣喜。   还真找到了!   新的页面中,出现了一行行字眼。每一行字,都代表了一个技法。   而第一行写着七个字,“一剑光寒十九州!”   好家伙,还真霸气!   可惜是剑技,他无法使用。   仔细寻找之后,秦易找到了两个刀技。   光耀九州:顷刻间挥出数十刀,满目寒光,耀眼至极,真正杀招,隐于其中。   铁索横江:防守技,长刀挥舞如织,密不透风,能防范疾攻或群攻。   不错不错……秦易连声赞叹,接着往下看,顿时愣住。   好家伙,剑技有五个,刀技却只有两个,这是赤果果的歧视了啊!   没得选择,秦易便花费了两千惊叹值,购买了这两个刀技。   一个刀技就要一千惊叹值,与刀术大成和箭术大成相同,可见威力不凡。   这让秦易对之后的比武,生起了些许期待。   他倒要看看,是自己的光耀九州强,还是司徒宏光的落花流水强! 第二百一十三章 出乎意料   深夜,瞻京一处宅邸,侍女如云,捧着佳肴醇酿,不断进出。   场中,气氛极其火热,众多锦衣公子觥筹交错,放声嬉笑。   一边看着舞女们的表演, 一边在身旁女婢的衣衫内,肆意游走。   “宏光,不出意外,明日你将会与秦易比武,做好了准备没?”一名袒胸露背的公子哥, 躺在侍女的大腿上, 对身旁的司徒宏光说道。   整个大堂中,唯独司徒宏光端坐饮酒, 并未放浪形骸,对身旁的婢女丝毫不感兴趣。   这等胭脂俗粉,压根就不配让他动手。   有人开了话题,其余人便接茬道,“对啊,一二三等,便会在你、秦易、衡宇三人之中产生。我猜啊,明日衡宇还会轮空,你将与秦易一战。”   “如何,有无把握?”   “明日我会去现场观看,宏光, 你可得好好教训一下秦易啊,这厮被捧成什么庶民楷模,真是搞笑!”   “就是,庶民就庶民, 还要什么楷模!宏光, 你得让那些贱民知道,别想着出人头地,有空就想想如何种地!”   听着众人的嬉笑声,司徒宏光轻抿美酒,点了点头,“各位放心,秦易虽强,但绝不是我的对手。”   其实,对上秦易,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只是家族已经出手,会让秦易对上衡宇,而他轮空。   这样一来,秦易这个劲敌,就会被衡宇所解决,接下来,他只要服用血药,去战胜衡宇便可。   这是以往的比武制度,想来如今也是如此。   所以他才敢说出这般自信的话,不担心被打脸。   反正秦易遇不到他。   众人听了,顿时应道,“的确,秦易实力也就一般,虽赢了邓煊,但也只因那厮徒有蛮力罢了!”   “就是,今早我也看了,邓煊跟个傻子似的,每一锤都击空,打不中还硬打,难道就不能防守?”   “正是,愚蠢至极!”   “如今,只能期盼你,给我们名门子弟挽回点面子了!”   司徒宏光点头,“诸位放心,在下稳操胜券。”   而后,众人欢宴到夜深,司徒宏光也没有回家,直接在友人院中睡了一宿。   天色刚亮,他便骑着骏马,返回自己的别院。   怎知还未走到书房,就有一名小厮快步迎来,“少爷,小的正找您呢!”   司徒宏光有些诧异,问道,“何事?”   “适才有两名太将院的小童前来,想要寻找少爷,”小厮快速应道,“小的找不到少爷,那两名小童便让小的将这个东西,转交给您。”   说罢,小厮便将手中的一张表,递给了司徒宏光。   司徒宏光愈发诧异,接过那张表,只看了一眼,眉头顿时皱紧!   这是太将院的比武场次表,上面写着今日的两场比试,第一场是……他和秦易的比武!   该死的!   这是怎么回事?   叔父不是派人运作了吗,为何自己还会碰上秦易?   难道那些家伙收钱不办事?   废物……司徒宏光心中狂骂,双手不由握紧。   他心中错愕,有些怔神,对于这个场面,完全没有预料到。   这和他的计划不一样……   但片刻之后,他便收敛情绪,接受了这个现状。   碰上就碰上了,不过是战上一场罢了,他压根就不觑秦易。   即使没有必胜的把握,也不代表无法胜出,得打了再说。   他相信,自己肯定能更胜一筹!   ……   送走了两名黑袍教习,看着场次表,秦易微微诧异。   他没想到,自己果真就对上了司徒宏光。   但这个诧异只是一瞬,片刻后,他就恢复淡然,继续查看起来。   只见表上,写着两场比武的情况,早上一场,下午一场。   早上这场,是邓煊对阵洪承坚,会分出四等和五等。   下午这场,是他和司徒宏光的比武。   这场比武就有些不一样了,并不是争夺晋级资格,而是三方排位战。   输者不会成为三等,而是会与衡宇,于明日进行一战。   如果输者再输,那么赢者便会和衡宇一战,分出一等和二等。   如果输者赢了,那么就无须再比,前一轮赢者为一等,前一轮输者但后一轮赢者为二等,衡宇为三等。   这个流程在秦易看来,有点点瑕疵,就是输者需要明日再鏖战一轮,有点费体力。   但也还好,有一天的时间去休息,问题不大。   了解清楚之后,秦易便收起场次表,在屋中养精蓄锐,等待下午的考核。   邓煊和洪承坚的比武,与他并无关系,于是没有了前去观看的兴趣。   ……   下午,未时。   在万众欢呼声中,秦易踩着木梯,一步步走上擂台,看到了负手而立的司徒宏光。   纵使对秦易颇有不屑,但看到对方受万民景仰,出场方式如此不凡,司徒宏光的心中,就变得不再平淡。   有些不是滋味。   秦易一介平民,凭什么拥有如此声望?   这厮就该在泥地里,辛勤劳作,不该想着出人头地!   既然这厮敢冒出头来,那他,就要将对方的脑袋,狠狠地踩回泥坑里!   站在台上,秦易同样负手而立,淡漠的看着司徒宏光。   当初在城门口,这厮诬陷于他,今日,就得让对方付出代价!   “你们说,秦易和司徒宏光,谁能胜出?”看台上,见秦易和司徒宏光针锋相对,一名锦衣男子问道。   一名华服老者皱起眉头,摇着脑袋应道,“不好说……”   有人点评道,“秦易胜在速度快,力量强,司徒宏光胜在双刀技艺卓绝,两者碰在一起,还真说不准谁能赢……”   等到众人欢呼完毕,台下的紫袍教习,高声喝道,“两位,采用何种方式进行比武?”   “真兵比武。”   秦易和司徒宏光,同时应道。   当即有两名童子,拿着双方的武器上来了,都未曾开刃。   接过长刀,秦易抬眼一瞥,就看清了司徒宏光的武器。   两柄轻便的双手弯刀,不长,只有他所持长刀的一半长度,但一寸短一寸险,对方挥舞起来,快若闪电,极其难防。   见双方做好了准备,台下的紫袍教习便扬起手,猛然挥下,“比武,开始!”   司徒宏光顿时如猎豹般,飞掠而出,手中双刀,交叉成弯月之状,直取秦易的脑袋! 第二百一十四章 折戟沉沙?   面对交叉袭来的双刀,秦易挥臂,长刀撩起,锵地一声,挡开了双刀。   司徒宏光此时,也已站到了最佳的位置,他的双手如同上了发条,挥动如梭, 手中弯刀带着森冷寒光,对着秦易的面庞疯狂切削。   就好像一个刀功了得的厨师,正双手持着菜刀,对着砧板上的菜食,疯狂切动。   快到令人难以看清!   秦易眉头微皱,没想到只是甫一接触,这厮就发动了狂攻。   他身形不乱,一步一步往后退去,右手持刀,连连挥击,同样迅疾无匹,快若闪电。   每一刀都干练利落,刀尖、刀刃、刀背……每一个部位,他都能有效利用,精准的抵挡司徒宏光的攻击。   纵使对方双刀纷乱,快若无影,秦易也能应付的稳稳当当,犹如面临浪潮侵袭的巨石, 岿然不动。   见状,司徒宏光心中讶异。   昨日,他对洪承坚使出这一招, 对方就变得手忙脚乱,难以应付,因此挨了几刀。   可秦易竟能应付下来……这让他如见日头西升,有些难以接受。   恼恨之下,司徒宏光加快了速度,双刀更是纷乱如麻,令人看了,也不由得头皮发麻。   秦易见此,也加快了速度,两人以快打快,场中尽是金铁交击声,刀光阵阵,令观战之人,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全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说不定下一刻,就能分出胜负!   惊讶之余,众人也没想到,秦易的刀术,竟如此犀利。   只能说,此子总会让人意外。   原以为交战片刻, 两人就会分开, 怎知过了半盏茶时间,两人还在疯狂攻击,这让众人面面相觑,有些始料未及。   他们似乎……不分胜负?   但隐隐的,众人感觉,秦易或许会略输一筹。   因为他一直在后退,一直在防守,无法反击,被司徒宏光压着打。   而此时,他距离擂台边缘,仅有一米之遥。   再退下去,就会跌下擂台!   因此,台下众多黎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为秦易担忧起来。   也暗暗唾骂司徒宏光阴险,这厮狂攻不停,显然是想将秦易逼下擂台!   台上,秦易迅疾挥刀,缓步后退,看到司徒宏光眼中的阴险之意,他暗暗冷笑。   对方的目的,他如何不知?   没有再耽搁,秦易怒喝一声,双手握刀,猛地往上一撩,全力加持下,长刀带着无匹的势头,重重打在司徒宏光的双刀之上。   巨力涌来,司徒宏光双臂一颤,虎口发疼,察觉到双刀似要脱手而去,心中大骇,连忙用力握紧双刀,连击之势被秦易一刀瓦解。   趁此机会,秦易身形一闪,绕到另一边,远离了擂台边缘。   缓过劲来,司徒宏光没有立即追击,而是转过身,冷冷的看着秦易。   “你的力量,确实很强,你的刀法,也很不错,”司徒宏光阴冷说道,随即摇了摇头,“可惜,你终究会输。因为我接下来,会使出成名刀技——落花流水。这个名字,将会是你的下场,希望你……”   没等对方说完,秦易直接打断,“别叽叽歪歪的,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离擂台近的人,听到了两人的对话,顿时哄堂大笑。   “就是,大老爷们,打个擂台还要罗哩罗嗦,丢不丢人啊?”   “哗众取宠!”   “哈哈哈……”   司徒宏光本就尖细的眼睛,眯的更紧了,犹如蛇瞳般,满是阴毒之意。   这厮竟敢当众羞辱他,找死!   霍然冲前,司徒宏光站定,在身形立稳的刹那,他的双手,动了!   他的双刀,仿佛化作了漫天落花,带着森寒肃杀之意的落花,数之不尽,纷乱而令人眼花,朝着秦易的面庞,急速落下!   众人见了,顿时大惊!   看台中,有人猛地站起,眼睛大睁!   落花流水!   司徒宏光的绝技!   据说,此招自创立以来,无人能够抵挡。   有些人对此并不以为意,只觉得徒有虚名。   可如今看到,才发觉真的很强!   那双弯刀快到只剩残影!   真如落花一般!   面对如此绝技,秦易必输无疑啊!   众多黎庶哀叹起来,没想到他們崇拜的偶像,即将折戟沉沙。   但就在众人叹息之际,一道极其耀眼的光芒,仿佛一轮新日,在擂台之上爆发开来。   众人惊诧望去,瞳孔中有着阵阵寒芒,闪动不停!   那是秦易手中长刀,挥舞如梭,所反射出来的光芒。   他在刹那间,似乎挥出了十数刀,又像是数十刀,又或者是数百刀……众人完全数不清,只觉得秦易身前,有一片锐利刀网,泛着浓浓森寒,朝司徒宏光镇压下去。   如果说司徒宏光的双刀化作了细密落花,那么秦易的长刀,就变成了无边巨网,两者相触,高亢的金铁交击声,顿时充满了众人的双耳,震耳欲聋!   只是一瞬,重重刀光中,就有人踉跄倒退,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众人顾不得耳朵发疼,连忙定睛看去,顿时惊诧!   跌坐在地者,竟是司徒宏光!   只见他身上,一身华美劲装,已无完好之处,遍布了大大小小的裂痕和孔洞!   隐隐可见他的身躯上,溢出了细密的鲜血。   众人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秦易手中的长刀,可是没有开刃的啊!   竟然还能伤到司徒宏光……当真犀利如斯!   静静的看着司徒宏光,秦易长身而立,右手持刀,轻缓问道,“你,服输否?”   这一声,仿若惊天雷电,重重轰击在司徒宏光的头上。   他才发现,自己败了,遍体鳞伤地倒在地上!   他的眼神,逐渐失去焦距,一股从所未有的挫败感,还有浓浓的不忿,于心中骤然生起。   秦易……一介平民,他有何资格击败自己?   一个泥腿子,有何资格问自己服否?   司徒宏光向来冷淡的心,疯狂跳动起来,非常用力,砰砰直响。   与之跳动的,还有汹汹的怒火,和根植于心的傲慢。   倏地握拳,他猛然低头,状若俯首,可却是在刹那间,将家族赐予的血丸,吞服下去。   输给衡宇,没关系。   但输给秦易,绝对不行!   世家子弟的尊严,绝不容平民践踏!   缓缓地,司徒宏光抬起头来,他的双眼,猩红无比!   其中,有着浓浓的怨毒,和骇人的亢奋! 第二百一十五章 这厮打了鸡血?   看到司徒宏光猩红的眼中,有着不同寻常的亢奋,秦易心中咯噔一下。   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看台中,众人都在惊叹,被秦易的刀招所折服。   之前的怀疑和忧虑,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們知道,秦易赢定了!   但就在这个念头刚生起的时候,跌坐在地的司徒宏光动了, 以极快的速度,犹如箭矢一般,唰地掠向秦易。   众人不由诧异,睁大了眼睛。   司徒宏光的速度,怎么比之前快了那么多?   秦易同样惊诧,但面对袭面而来的双刀,他顾不得多想,连忙挥刀。   “锵!”“锵!”“锵!”   一瞬之间,两人就对了三招。   这三刀,秦易都用了不小的力气,原以为能将司徒宏光打退。可没想到对方的力气,却已增长不少,轻松扛了下来。   秦易愈发惊诧,连连后退,想要调整攻势,怎知司徒宏光在顷刻间,就打出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让秦易感觉,自己就如巨浪之中的扁舟,随时有倾覆的可能。   这厮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心中惊异, 秦易不敢耽搁, 连忙使出铁索横江,长刀挥舞如梭,刀影如织,密不透风,将司徒宏光的狂攻,毫无遗漏的抵挡下来。   不行,得扼住这厮的势头……秦易发觉,司徒宏光的力量和速度,都在不断地增长,得打乱对方的节奏才行!   于是,秦易又一次施展了光耀九州!   场上,再次爆发出刺目白光!   众人瞠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   司徒宏光能爆发出如此狂暴的力量,他们甚是奇怪,而秦易还能再次施展犀利刀招,体力如此充沛,更是让他们惊愕不已。   面对不断镇压而来的刀网,司徒宏光果断施展了落花流水, 两相触碰,爆发出令人牙酸的金铁交击声。   适才,面对这一招,司徒宏光不敌,跌坐在地,遍体鳞伤。但这一次,他居然只退了一步,仅仅只是一步!   台下众人,都满心忧虑,没想到局面会变成如此。   本该胜利的秦易,居然失去了优势。   他们连忙呼喊起来,“秦易,勉之!”   “秦易,莫急,慢慢来!”   “秦易,快攻他下路!”   众人的急呼,秦易并未听清,他的眼中,只有满目猩红的司徒宏光。   他愈发肯定,这厮肯定是嗑药了!   那眼睛,红的跟饿狼似的,正常人岂会如此,就算是前世游戏中的狂战士,都没他这么红!   发现光耀九州,已没有了碾压般的优势,秦易并不惶急。   哪怕只有一点点优势,也是优势。   他倒要看看,这厮能扛得住多少个光耀九州!   心念刚起,下一刻,场中再次爆发刺目白光,犹如炽阳!   众人震惊!   第三次了!   震惊还没消下去,又来了第四次!   第五次!   第六次!   众人数不清多少次了,他们已经震惊到麻木。   那么犀利的刀招,必然耗力极多,秦易竟能不断施展,他的体力……也太惊人了吧!   一开始,司徒宏光硬抗了几次,每一次都是只退一步。   但到了后面,他会退上几步,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但他恍若未觉,仿佛没有了痛觉,依旧是疯狂冲来,继续攻击。   不知施展了多少次光耀九州,司徒宏光的力量终于被耗尽,仿佛破功了般,他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通红,不知是被鲜血所浸染,还是自身出了问题。   而此时,秦易已有些疲累,微微喘息起来。   皱眉看着司徒宏光,他有些无语。   嗑药也是输,何必搞的双方这么累?   以至于他鏖战这么久,甚是疲惫。   不论是看台上的高官贵胄,还是台下的众多黎庶,尽皆无言,心中有着万千感慨。   感慨于司徒宏光的爆发力,此子的疯狂,完全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更加感慨的是,秦易真的好强!   太强了!   哪怕面对如此局面,他都能赢得胜利,令人难以置信!   那一片又一片的重重刀光,无边刀网,深深地印刻在他们脑海中。   他们的眼睛,至今都有些刺痛,那不断暴绽的白光,炫目至极,哪怕此时已经消停,也让他们产生了幻觉,眼前依旧闪烁着白光。   愣了片刻,紫袍教习才回过神来,高声喝道,“此轮,秦易胜!”   有两名大夫立即跑上擂台,去检查司徒宏光的伤势。   此时,他瘫倒着一动不动,要不是胸膛微微起伏,秦易都以为他已力竭而亡。   在众人如同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中,秦易一步步离去。   哪怕他已经离开,众人依旧回味无穷,惊叹不已。   为秦易的实力而惊叹,为比武的精彩而咋舌!   ……   深夜,司徒别院。   精美的木床上,司徒宏光满脸苍白,唇无血色,瞳孔失神,怔怔的看着天花板。   血丸带来的虚弱,以及遍体鳞伤造成的创伤,令他极为虚弱,连抬起手臂,都甚是费力。   此时,他的床旁,站着几名华服老者,都满目怒火,嘴中怒斥不断。   “宏光,你脑子为何这般愚钝?”   “如此行事,完全就是置家族利益于不顾!”   “家族给你血丸,是让你击败衡宇,不是为了对付秦易!”   “就算胜了秦易,又能如何,而你竟然败了!”   “既然都是输,何必吃下血丸?明日再服用,击败衡宇,一样可以风光无限!”   “年轻人就是短视!”   “宏光,家族对你甚是失望啊!”   众多族老的喋喋不休,司徒宏光完全没有听进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画面,不断回荡。   那就是秦易站着,而他倒在地上,毫无动弹之力……   “明日……我不去比试了……”沉默许久的司徒宏光,突然说了一句。   输给秦易之后,按照流程,明日,他得和衡宇比上一场。   众多族老听了,顿时暴怒,“尔敢!家族荣誉,绝不容你再次践踏!”   “不论如何,明日比武你必须去,哪怕是输,也得输在擂台上!”   “司徒家没有怯懦畏战之人!”   “我等前来,已带了不少补药,你连夜服下,明日必能好些。此战,绝不能逃避!”   司徒宏光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言不语。   骄傲如他,竟然要面对如此局面。   败给了秦易,一个泥腿子。   而明日,还得以虚弱之躯,去衡宇面前自找耻辱……   司徒宏光心中,只剩下无边的痛苦。   这一切,都是拜秦易所赐!   倏地握拳,司徒宏光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有着滔天的怒意和怨毒,众多族老惊得后退一步。   秦易,我与你不死不休……拳头越攥越紧,指节发白,司徒宏光的心,被仇恨彻底侵蚀! 第二百一十六章 身受重创   翌日,太将院校场。   看着站在擂台上的衡宇和司徒宏光,众人窃窃私语起来。   “不知道司徒宏光,能不能如昨日那般爆发,若是可以,未必不能赢下衡宇。”   有人摇头道,“临瞻年轻一代最强武者的名头,绝不容小觑。”   旁人附和道, “就是,你可别小瞧了衡宇,当初我见过他出手,只是一刀,就击败了一个名声斐然的刀手。”   “衡宇肯定能赢,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像秦易那般,赢得不太容易。”   有人听了,顿时不悦,秦易那叫赢得不太容易吗?呃……还真不容易。   他们可没忘记,秦易昨日,可是不断施展强悍刀招,才击败了司徒宏光。   所以,今日便要看看,衡宇的表现会是如何。   对于这个极少露面, 显得有些神秘的傲慢公子,众人都颇为好奇。   虽然站于台上, 但台下众人的交流,司徒宏光听的清清楚楚。   发现大家一致不看好自己, 这让他有些恼恨。   也愈发怨恨秦易。   要不是这厮,他何至于此?   暗暗地, 他做出了决定,哪怕还有些疲累和虚弱,也绝不能让衡宇好过。   得拼死一击,全力以赴,让这厮感受一下,自己的成名绝技!   心念刚落,就听到紫袍教习喝令开始,司徒宏光猛地蹬腿,朝衡宇倏然扑去!   冲到近前,他双刀急挥,立即施展了强大的技能,落花流水!   他打算,在自己力量还算充足的时候,就全力施为,让衡宇落入下风,变得狼狈。   面对纷乱繁密如落花的双刀,衡宇面色冷漠,头颅微昂,有些轻蔑。   他一动不动的站着, 让众人万分诧异。   但就在这一刻, 他动了!   踏前一步,双手握刀,自下而上,猛然挥起!   长刀如匹练,闪烁出刺目白光,带着狂猛沉厚的势头,如同洪水决堤,又如山岳倒袭,朝着纷乱如落花的双刀,重重斩去!   众人见了,眼皮猛然一跳!   这一刀,太过惊艳!   势头也极其惊人,就仿佛衡宇手中提着的,是一条茫茫星河,有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直面长刀的司徒宏光,真有窒息的感觉,他的双刀在顷刻间,与衡宇的长刀相触。   一股磅礴巨力,沉重袭来,就如整个天穹,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铛!”   巨响声中,司徒宏光震惊失色,眼睁睁看着双刀脱手而出,他纵使用尽全力,都无法握住!   衡宇的长刀,依旧带有沉重无匹的气息,急速挥来!   而司徒宏光,却已没有任何抵挡之物,他惊骇欲绝,整个身体骤然发寒,如坠冰窖!   不容他做出任何举动,长刀已至,重重斩击在他的胸膛之上,顿时传来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咔嚓!”   骨裂之后,便是噗哧一声,司徒宏光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   飞出几米远,重重摔倒在地,他如滚地葫芦,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再无声息。   看台上,许多人蓦然站起,仿若见到鬼魅,震惊无比!   有的人,面庞微微扭曲!   这……   一刀……竟然一刀就解决了?   衡宇之能,也太恐怖了吧!   众人心中如浪潮翻涌,满脸皆是骇然!   昨日,让秦易鏖战许久的司徒宏光,竟然挡不住衡宇的一刀,这个局面,让众人实在难以接受。   太过匪夷所思了!   擂台下的众多黎庶,震惊之余,也都替秦易担忧起来。   司徒宏光的惨状,他们看的一清二楚,除了吐血,还有骨裂,绝对算是重创。   若是秦易也受此重创……众人顿时满心惶然。   他們连忙望向看台,寻找秦易的身影,想劝他明日莫要比武。   校场边缘,秦易皱着眉头,趁着气氛沉滞静默,提前离开了校场。   若是等到结束才离开,他相信,众人必定会来劝他。   可他,绝不是临阵退缩之人。   他承认,衡宇真的很强,强的令人发指!   但他也看得出,司徒宏光似乎有些虚弱,速度和力量,都比昨日差了不少。   这就意味着,衡宇之强,未必有现在看起来那么夸张。   当然,不可否认,他的确当得上“临瞻年轻一代最强武者”的名头。   那一刀,真的很恐怖!   就连秦易,都没有把握能挡住……   所以,若是与衡宇对阵,他失败的几率,绝对超过七成!   可纵使如此,他也不想退缩。   而且也不能输。   绝不能输!   所以,必须得变强!   疾步行走,秦易没有回临时住所,而是找了个空房间,躲了进去。   他隐隐感觉,对他颇为崇慕的众多百姓,或许会来临时住所找他,所以得换个地方。   锁上门,在木床上坐下,秦易就打开了系统。   他的心,提了起来。   他知道,要想击败衡宇,自己的体魄必须达到圆满。   所以他万分期盼,希望此时,惊叹值能达到两万。   如果没有两万……秦易摇了摇头,挥去杂思。   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熟悉的系统面板,出现在面前。   秦易怀着满心期待,眯眼望去,看到了面板上的数字,提起来的心,骤然沉下。   回归原位。   面板上的惊叹值,达到了22035!   秦易顿时一笑,满心欣喜。   好样的!   看来是在众人面前击败司徒宏光,赢得满堂惊呼与喝彩,才挣到了几千惊叹值,达到两万之数。   轻笑着,秦易打开了系统商城,技能板块,毫无犹豫的,购买了体魄圆满。   刹那间,他感觉自己仿佛升华了般,全身都涌动着磅礴的力量,轻巧非凡,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的各项身体素质,都达到了人类的极限!   “啪!”   一拳挥出,并未用上全力,竟然生起了破空声,这让秦易甚是满意。   体魄方面,已经提升到了巅峰。   唯独攻击方面,还有些欠缺。   虽然已有了光耀九州,但这个招式将力量分的很散,无法起到以点破面的作用。   若是可以,他非常想要一刀断山海这种类似的技能。   全力一击,一刀,便可分胜负。   于是,他按着滚动条,一直往下拉,想看看有没有新的刀技。   原本不抱有太多期待,毕竟之前已经看过了,仅有两个技能,可怎知他拉到下面,居然出现了一个新的刀技!   这个刀技有个长长的备注:体魄圆满者,方可使用。   秦易见了,顿时欣喜。   这一下,终于有了击败衡宇的可能!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下场惨重?   秦易仔细望去,浏览这个刀技的详细信息。   发现它的名字唤作:苍茫!   光是名字,就让秦易有种无边无际的感觉。   如此看来,威力肯定不凡。   苍茫刀技的下方,有个备注:全力一击,若雷霆万钧,仿佛斩破虚空, 刀啸声中,蕴含浩瀚无垠之压迫,威能惊人!   听起来很牛逼,希望实战时,它能够给力点。   不求翻江倒海,只要能击败衡宇,就足以。   弄妥之后,秦易开始闭目养神, 直到深夜, 才回住所躺下歇息。   一觉睡到天亮,起床之后,秦易洗漱完毕,就听到了敲门声。   打开门,不出意料,正是给他递送饭食的小童。   将饭食端进屋内后,小童并未如以往一般转身离开,而是说道,“秦公子,昨日下午,有许多人来此处寻你,但你不在,他们寻你不得,等了一会才离去。”   秦易听了, 顿时暗叹,果然和他猜到一样, 众多百姓都想来劝他。   心中微微感动, 秦易回应道, “昨日有事外出了。”   小童点点头,告退一声,便离开了屋子。   刚吃完早饭,秦易喝了几口茶水润润喉,房门就再次被敲响。   打开一看,是两名黑袍教习。   其中一人递来场次表,说道,“秦易,这是今天的比武情况,你看看。”   秦易接过场次表,正要道谢,却发现两名黑袍教习的眼神都有些古怪,带着一丝惋惜和同情,就好像是……他即将会重伤躺床一样。   秦易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不多说,道了声谢,送走两人后,就关上了房门。   今天的场次很简单,只有早上一场,他和衡宇的比武。   放下场次表,秦易开始养精蓄锐。   时间渐渐过去,到了该入场的时候,秦易出了房门,朝校场走去。   一路无人,偶然遇到一两个行色匆匆的太将院生员,发现他们都在赶往校场。   看来这一甲生员的最后一场比武,会引来众多关注……秦易淡淡想着,不多时,就来到了校场入口。   眼前尽是攒动的人头,众多黎庶都在排队等着入场。   身份不凡之人,自然不需要在此排队,可以从另一个门口快速入内。   秦易迈步上前,静静地排起了队,随着人潮往前走去。   众人一边排队,一边聊天,脸上都有着忧色,“昨日我去了秦易的住所,想劝说一番,怎知他并不在。”   “我去了两次,都没找到人,不知道他是不是刻意躲着我们。”   “瞧你说的,秦易光明磊落,岂会如此行事?”   人群中,光明磊落的秦易,听到这番话,暗暗点了点头,赞叹此人很会看人。   旋即,他低下了头,生怕被人发现。   怎知有人眼尖,认出了他,“咦,秦易?”   不是我……秦易满心无奈,抬起头,拱手一礼道,“各位早啊。”   发现寻而不得的秦易就在身旁,众人顿时激动,纷纷涌来,顾不得排队,七嘴八舌的说道,“秦易,你可有把握?”   “衡宇那一刀极强,秦易,你接不下的话,就赶紧躲。”   “胡言乱语!躲得过第一刀,也躲不过第二刀!”   “就是,衡宇太过强悍,极难应付,秦易,你不如……”   “不如就不要比了,没必要去受那一刀!”   众人的话语虽乱,但大致意思是,衡宇太强,不要去比武,比也是输,不比也是输,何必去挨上那一刀?说不定得躺床一两旬,荒废时间。   对此,秦易面露正色,朗声说道,“诸位美意,在下知晓。但在下不是畏难之人,所以此次比武,不论是输或赢,在下都绝不会退缩!”   听闻秦易如此说,众人怔愣片刻,而后心生感慨。   天下英才众多,但像秦易这般无畏的人,绝对不多。   明知必输,却仍旧不惊不惧,不曾退缩……或许正是有如此大无畏之精神,秦易才能创造诸多奇迹吧!   众人知道,此时若是再劝,就显得他们过于小人了,便都勉励和祝福起来。   在一阵勉励声中,秦易进了校场,来到擂台之上。   看着对面负手而立,傲然无言的衡宇,秦易微微诧异。   之前见过衡宇几次,除了傲慢以外,并没有其他的感觉。   可如今,他发现衡宇的身上,有着极其凌厉的气息,就如长刀出鞘,极具压迫感。   不愧是有年轻一代最强武者的名头,就光是站着,气势都如此不凡。   暗暗感叹之后,秦易收回目光,望向看台。   只见看台上,以往还有空位,如今却是坐满了人,服饰极为华美,还有不少身穿朱紫袍服,贵气逼人。   只是望了一眼,秦易就发现了几个熟人,美艳动人的司绮梅,柔和与锐气兼具的景勋,以及一脸横肉的邓煊。   此时,司绮梅微微蹙眉,明眸之中蕴含忧虑,景勋面色肃穆,而邓煊则是一脸阴鸷。   秦易在打量看台,看台上的众多高官贵胄,也在打量他。   定军侯抚须凝视,沉吟不语。   他的身旁,一向未曾出现的院正田高义,也前来观看这次最受瞩目的比武。   其身着黑袍,须发皆白,同样凝望秦易和衡宇两人,面色有些肃穆。   与他一般,看台上的众多高官贵胄,都是满脸凝重。   他们知道,不出意外的话,此次比武,又会增加一名伤员。   如同昨日的司徒宏光一般。   他们完全没想到,纵使长刀并未开刃,所造成的伤势,居然还能如此严重。   大夫已经说了,司徒宏光身受重创,伤及筋骨与肺腑,至少需要一个半旬,才能伤愈。   至于会不会落下后遗症,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切,只因衡宇太强……   所以,众人都有些担忧,秦易或许也会受此重创。   若是两日之内,就有两名一甲生员重伤待治,耽误学业,这事情,不可谓不严重!   突然,有人问道,“莫院正,大夫准备好了没,若是秦易受伤,可不能耽误了治疗!”   莫开济沉声应道,“每一场比武,大夫都会候于台下,江大人不必担忧。”   那名被唤作江大人的绯袍官员,皱了皱眉,“这衡宇也是的,不过是一场比武罢了,何必下这么重的手?”   其乃文官,不知其中详情,但众多武将都知道,有些刀招一旦施展,想要收力,完全是不可能。   全力挥出一刀,若想收住,需要更加强悍的力量,衡宇显然做不到。   所以不出意料,秦易的下场,会和司徒宏光一般惨重! 第二百一十八章 青云之上   擂台下,面色凝重的紫袍教习,望向不远处的中年大夫。   后者有些诧异,不知教习为何望向自己。   见大夫一脸茫然,紫袍教习伸手,指了指大夫身旁的不远处。   中年大夫诧异望去,便看到那个位置, 放着自己的木制药箱。   他愣了片刻,顿时恍然,连忙上前,拾起药箱,抱在手中。   紫袍教习见了,这才点了点头。   比武很可能会瞬间结束,他不希望大夫上前救治时, 却忘了带上药箱。   面色愈发凝重, 紫袍教习望向擂台之上, 只见秦易和衡宇两人,都静立不动。   “两位,可曾做好准备?”紫袍教习高声问道。   衡宇头颅高昂,傲然不动。   秦易则转头,对着紫袍教习点了点。   见两人都做好准备,紫袍教习没有询问采用什么方式,不用猜都知道,两人都会选择真兵比武。   两名醒目的小童,当即将两柄未开刃的长刀,拿上擂台,递给了秦易和衡宇。   接过长刀,衡宇整个人的气势,骤然发生变化。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个傲慢且气势不凡的公子哥,那么此时, 他就是一个刀客!   犀利无匹的刀客!   锋芒毕现!   秦易接刀, 持刀而立, 神色淡然, 望着衡宇。   不论如何,这一战,都得全力以赴!   不论是黎民百姓,还是高官贵胄,都禁不住睁大眼睛,屏住呼吸。   他们知道,胜负很可能在顷刻间,就会分出!   扬起手,紫袍教习深呼吸一下,才霍然挥动,喝道,“比武,开始!”   观战之人,顿时握紧双拳!   秦易未动,反倒是衡宇动了!   他一步步朝着秦易走去,步伐沉重如山,每一步,都仿佛重鼓一般,擂在众人心中。   走到秦易面前,将近三米处,衡宇犹如猎豹般,瞬间急奔。   他速度飞快,快到惊人!   瞬息间,就冲到秦易面前!   立定!   挥刀!   衡宇手中的长刀,霍然挥起,带着无匹的威势,仿若洪水倒灌,又如星河镇来,浩浩荡荡,朝着秦易的脑袋,狠狠挥去!   众人心中一震!   好狂猛的刀势!   第一招就是全力以赴,秦易,危矣!   台下的中年大夫,已做好了奔上擂台的准备!   就在这时,秦易后撤一步,双手持刀,陡然挥出!   也是一刀!   但众人见了,心中不由揪紧,仿佛预见到秦易不敌,刀飞人伤的场面。   可怎知,秦易这一刀,却在刹那间,爆发出骇人的刀啸,仿佛天地在嚎叫!   刺目刀光,猛然暴绽,流露出极其凝重的气息,如海般广袤,如天穹般苍茫,浩瀚无垠,无边无际!   众人大惊,只觉得胸膛似被山岳镇压,极其沉重,难以呼吸!   好强的压迫感!   没等他们多想,两柄长刀,骤然相碰!   锵!   巨响声中,磅礴之力涌动,一刀忽地断折,半截断刃高高抛起。   在刺目的刀光中,一柄利刃,倏地斩向对方的脖颈。   众人惊骇失色,连声惊呼,“别!”   “莫要伤人!”   “手下留情!”   虽是急呼,但众人之心,已飞速下沉!   全力以赴时,想要收手,极难极难!   可就在他们惊骇之际,长刀骤然顿住,停在了对方的脖颈前。   擂台之上的场面,顷刻就由高速动态,转换成了静态,两人一动不动。   持刀而立,抵住衡宇的脖子,秦易面色平静,心中却如浪潮般,难以平复。   满心皆是欣喜。   喜于击败了衡宇,但更多的,却是被这苍茫刀技所惊到。   他完全没想到,这刀技竟如此强横。   纵使是衡宇,他那恐怖的一刀,也无法抵御,顷刻就被斩断兵器!   堪称绝技!   衡宇此时,双目紧瞪,震惊的无以复加。   一切发生的太快,几乎是瞬息之间,他就败了……   败得太快,也太突然,让他完全无法接受,此时就如被五雷轰顶一般,失魂落魄,怔愣着一动不动。   众人也是愣了片刻,才如炸锅般,惊声呼喝,“苍天啊!”   “我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一刀!”   “此子一刀,仿若仙技,人间未曾得见!”   “甚是犀利!”   “秦易,竟然赢了……”   “出人意料,出人意料啊!”   台下众多黎庶,满心澎湃,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震惊,便都高声呼喊起来,“秦易!秦易!秦易!”   犹如山呼海啸。   浪潮一般的呼喝声,令衡宇回过神来,他满脸震惊,怔怔的看着手中的断刃,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秦易收刀,不再抵着对方的脖子。   震惊了许久,衡宇才抬起头来,紧紧盯着秦易,眼中有着极其复杂的神色,最多的是……不甘!   从未有过败绩的他,竟然输了,输给了一直瞧不上的秦易……他非常不甘,禁不住握紧双拳!   秦易微微皱眉,担心衡宇会如邓煊那般暴走,不由得心生警惕。   台下众多教习,也都做好了上前制止的准备。   怎知,握拳许久的衡宇,忽地转身,持着断刃,一步步走向擂台,朝着校场外走去。   他的背影,并未佝偻,没有丝毫落魄,反而挺的极直,似是意味着……他绝不认输!   紫袍教习连忙高喝,“此轮,秦易胜!”   看台上,众多高官贵胄望着秦易,不断赞叹,其中有不少人,都眼含深意,动了招揽之心。   定军侯抚须长笑,甚是满意。   司绮梅美眸之中,异彩连连,红唇轻扬,泛起了笑意。   全场赞叹声中,唯有田高义和莫开济沉默无言,他们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着浓重的惊讶。   他们完全没想到,秦易不仅谋略惊人,就连武艺都如此不凡。   就连有临瞻年轻一代最强武者之称的衡宇,都不是他的对手。   由此,两人心情复杂,甚至有了一丝疑惑。   他们不知道,在这个年头,临瞻突然出现一个文武超群的太甲生员,到底会带来什么。   会是动乱,还是鼎盛?   擂台上,秦易负手而立,听着山呼海啸般的呼喝,望向远方初升的太阳,心潮涌动。   如今,他已站在台上,承受万民呼喝,往后,又会是何等景象?   缓缓地,他抬起头,望向青云之上。   那里,光芒万丈! 第二百一十九章 蛮夷之地   随着秦易一刀奠定胜负,击败了有临瞻年轻一代最强武者之称的衡宇,夺得一甲一等的名头,他的事迹与名声,就以倍数的方式,疯狂传扬,声望暴涨!   整个临瞻, 除了不问世事的妇孺,几乎无人不知他的名头。   不少身处临瞻的别国商人、学子、细作……也将他的事迹,传到了其他王朝。   由此,众多王朝权贵,都聊起了秦易,对于这个突然崛起的新秀, 满是好奇。   一时间,临瞻境内, 暗谍涌动, 都在调查秦易的过往事迹。   当然,作为当事人,秦易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闻名于整个苍元大陆,他此时,正悠哉悠哉的吃着午饭。   刚吃完丰盛的饭菜,房门就被敲响了。   秦易上前打开,发现是一个满脸笑意的黑袍教习,对方温和说道,“秦易,随我来吧, 院正想要见你。”   秦易一愣。   院正想要见他?   不知何意,秦易便关上门,随着黑袍教习, 一路望着太将院后堂走去。   沿路遇到众多教习,秦易点头示意,教习们都笑着回应, 毫无架子。   他们都知道,假以时日,此子便会穿上朱紫袍服,成为朝堂显贵,绝不能怠慢。   不多时,秦易便来到了后堂,黑袍教习领着他进去。   堂中主位上,坐着一名黑袍老者,其须发皆白,目光炯炯有神,有种洞彻世事的感觉。   黑袍教习恭敬行礼,“院正,秦易已经带来了。”   旋即,他给秦易介绍道,“秦易,这位便是本院的田高义院正。”   秦易拱手行礼,“学生见过院正。”   田高义微微一笑,赞赏的看了秦易一眼,颌首说道,“坐。”   秦易闻言,点了点头,便在侧位上坐下。   黑袍教习则转身,轻缓离去。   不多时,就有一名小童端着茶水,快步走了进来,给秦易轻手递去。   秦易接过,道了声谢。   等到堂中再无旁人,田高义才轻声说道,“秦易,你能夺得一甲席位,可见实力非凡,但不可骄矜,得再接再厉,勤勉向学,来日方可报效朝廷。”   秦易连忙应道,“谢院正提点之恩,学生定会虚心向学!”   点了点头,田高义没有多说,他知道,此次五名一甲生员中,就秦易的性子最为谦逊。   其余四个,不是傲慢无比,就是蛮横无理。   所以他知道,自己无须再劝,秦易智谋过人,自然知道该做什么。   轻抿了一口茶水,田高义转而问道,“秦易,你可知道,一甲生员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学生实力尚可,但还需努力,才能成为临瞻的栋梁。”秦易想都不想就答道。   田高义满心好笑,“没错,的确如此,但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还请院正提点。”秦易拱手说道。   “一甲生员,意味着乃是临瞻天骄,往后的武举,也能轻松及第,成为达官显贵不在话下,”田高义正色说道,“因此,有不少朝堂势力,会主动交好,提前招揽……”   说到这,田高义抬起头,目光炯炯的望着秦易,“你觉得,面对这情况,该如何应对?”   秦易突然有种感觉,自己的内心想法,仿佛被田高义看透了一般。   这眼神,很深邃……   收敛杂思,秦易沉吟一下,才回答道,“利与弊是共生的,接受招揽亦是如此,利是会受到庇护,弊是会受到敌对势力的攻讦,无法独善其身,所以在决定之前,得做好充分的利弊分析,方可行事。”   田高义抚了抚白须,不由好笑。   这小滑头,说了一堆,看似说到点上,却如蜻蜓点水般,啥都没说。   自己是问他要不要接受招揽,他却跟我说招揽的利弊……田高义有些哭笑不得。   于是,他直接开门见山道,“入了朝堂,是否要依附势力,可另行考虑。但如今,你乃是将院生员,学习为重,其余事宜,无须多作理会。”   明白田高义是在劝自己,秦易点头应是。   他也不想太过草率。   自己连朝堂有哪些势力,哪个势力更强大,都不知道,岂能胡乱站队。   更何况,结党便会营私,离不开党争,这可不好玩,一不小心就有掉脑袋的危险,所以得慎重考虑。   至于现在,的确该如田高义所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其他的,以后再说。   见秦易赞同自己所说,且态度恳切,不似作假,田高义便放心下来。   他可不希望,百年难遇的太甲生员,却毁于党争之中。   如今朝堂,武将之间有党争,武将与文官之间亦有党争,且愈演愈烈,随时有倾覆之危。   能远离,还是远离的好!   ……   苍元大陆南端,一处密林中。   一队身穿兽皮的蛮人士卒,正踩着浓密的灌木,穿行而过。   这些衣不蔽体的蛮人身后,有三名锦衣男子缓步跟着。   穿过密林,来到一处宽大的木屋前,蛮人队伍停了下来,其中一名看似小头领的粗壮蛮人,对着三名锦衣男子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   锦衣男子的为首者,一名面相斯文,下巴尖细的男子,正轻摇纸扇,笑而不语。   等到蛮人头领说完,斯文男子便转头,望向后方。   他的身后,一名看似仆从的青衣男子,当即说道,“大人,这蛮人是说,前面是他们首领的住所,得等到首领召见,才能进入。”   斯文男子轻淡笑道,“告诉他,我不想等。”   青衣男子愣了一下,望了望四周持矛而立的蛮人士卒,禁不住吞了吞口水。   可斯文男子所言,他岂敢拒绝,只能也叽里呱啦的,跟蛮人头领说了一通。   蛮人头领听完,顿时脸色涨红,大呼小叫起来,凶猛地拍打自己的胸膛,众多蛮人士卒也都嘶吼起来,状若极怒。   看到这一幕,两名青衣仆从大惊,禁不住后退一步。   而斯文男子却一动不动,轻揺纸扇,面带笑意,仿佛在看戏一般,毫无惧意。   “告诉这猴子,若想蚕食临瞻,就得听令行事。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助,纵使他们拼尽全族之力,也是徒劳无功。”轻摇纸扇,斯文男子轻淡说道。   他的身后,青衣仆从顿时心惊,不知道这话说出去之后,这些不通教化的蛮人,会不会当场将他们给手撕了! 第二百二十章 有辱斯文!   见青衣仆从迟迟不说话,斯文男子回头,瞥了他一眼。   看到斯文男子眼中有着一丝不悦,青衣仆从大惊。   惹怒对方的下场,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即出声,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   蛮人头领听了, 顿时火冒三丈,冲到斯文男子面前,嘶吼起来,声震如雷。   斯文男子却毫无惊色,只是嘴角轻抿,他折起纸扇, 正欲动手,却听到一声呼唤,从木屋处传来。   听到叫唤,蛮人头领转头看去,发现是一名身着麻衣的老者,他顿时不屑,朝着老者大叫起来。   麻衣老者一脸无奈,对着大肆叫嚷的蛮人头领,不断说着什么,像是在解释。   斯文男子身后的青衣仆从,连忙翻译起来,“你个没卵蛋的家伙,凭什么命令我?”   “狼头息怒,是大王让我带他们进去。”   “你个没卵蛋的家伙,老子才不信,大王正在做那事,怎么可能会让他们进去。这脸上涂了白霜的家伙竟敢危险我,我要……”   后面的话, 青衣仆从不敢再翻译下去。   斯文男子自然明白,蛮人头领嘴中涂了白霜的家伙, 就是自己。   他不由好笑, 自己的脸真有那么白?   就算再白,也没有叶飞花珍藏的人皮那般白……如此想着,斯文男子抬头望去,就发现麻衣老者连连苦笑,算是劝服了蛮人头领。   怒哼一声,蛮人头领带着众多士卒,让到一旁,怒视着斯文男子。   麻衣老者苦笑片刻,便喊道,“阁下,随我进去吧。”   斯文男子闻言,暗暗点头。   他早就看出来了,这麻衣老者不是蛮夷之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个王朝的民众,竟来到蛮夷之地任职,如此委屈做小,任人唾骂。   迈步走进院中,斯文男子随着麻衣老者,朝宽阔的木屋走去。   还未进入,就听到一阵阵床板咯吱声,似在晃荡。   微微诧异,斯文男子似是猜到什么。   进到屋中一看,果然和他猜的一样,正中央有一张粗制木床,床上有一男一女,正在鏖战。   男的壮硕如熊,皮肤黑褐,满身都是虬结肌肉,带有不少伤疤。   而女的……   斯文男子微微一笑,饶有兴致的观看起来,反倒是他身后的两名青衣仆从,都羞红了脸,低下头,不敢去看。   麻衣老者别过头,脸上有些愠怒,嘴中不断念叨,“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来到蛮族部落,他很多地方都无法适应,其中最让他崩溃的,便是大王喜欢在欢乐之后,再谈论大事。   这也无妨,可问题是,大王偏偏喜欢在鏖战时,就派人将他叫来。   以至于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咬牙站着,忍受这种场面。   这对他这种读书人来说,完全就是羞辱!   可寄人篱下,也只能忍受……   等到床板不再晃荡,蛮族女子袅袅娜娜的起身离去,斯文男子才赞叹一声,“大王的待客之道,甚得我意啊!”   麻衣老者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如此不通教化之举,竟然能得到斯文男子的夸赞,看来赤心门各个都是禽兽的说法,极有道理!   正心满意足穿着兽皮的蛮族大王,有些诧异,连忙看向麻衣老者,用蛮语问了几句。   麻衣老者当即用蛮语回应。   得知了斯文男子的意思,蛮族大王分外欢喜,连忙上前,用力的给了斯文男子一个熊抱,而后对麻衣老者说了几句。   麻衣老者的嘴角,不断抽搐起来,而后才强忍着说道,“大王说,以后若是到你家中作客,希望你也这样招待他。”   这一下,轮到斯文男子嘴角抽搐了。   他当即转换话题,“在下前来,是商谈此次合作,门主说了,若是大王出兵,赤心门定会鼎力相助,兵器、盔甲、粮食……都会予以提供……”   没等他说完,麻衣老者皱眉问道,“你们如此相助,有什么图谋?”   斯文男子的脸上,泛起一丝人畜无害的笑容,“临瞻甚大,你一族之力,无法吞下,不如我们两家,将其分之?”   麻衣老者的心中,忽地一颤。   对方的笑容虽是温和,但他却感觉,自己仿佛在跟一个恶鬼说话。   他不敢多问,当即将斯文男子的话,翻译给了蛮族大王。   后者闻言,顿时欢喜,再次用力抱了一下斯文男子,嘴中叽里呱啦的念叨着什么。   斯文男子望向麻衣老者,但这一次,麻衣老者却没有给他翻译。   麻衣老者自然听得懂,大王是说,他很想尝尝临瞻女帝的滋味……   ……   翌日一早,秦易就从新床之上,醒了过来。   昨日,见完田高义之后,他就被黑袍教习带到此处住所,是一幢一进一出的院落,他一人独住,甚是宽敞。   听黑袍教习说,这种宅邸,唯有教习方可居住。   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太将院的一甲生员,也能拥有这等规格。   所以,秦易就被带到此处,拥有了新的住所,位于太将院后山一旁,空气清新且安静,不受打扰。   可他刚美美的伸完懒腰,房门就被敲响了。   诧异起身,打开房门,只见门外站着一名小童,还有一名满脸富态的老者。   不等秦易发问,小童当即说道,“秦公子,这位是定军侯府上的管家刘老。”   听到定军侯这三个字,秦易顿时诧异。   他虽不太了解朝堂情况,但定军侯的事迹,还是听说过的。   五十一年前,在大离的暗中指使下,枫国与御国一同进犯临瞻,目的是试探临瞻之国力。   若是国力羸弱,那么大离必将出兵,吞并临瞻。   若是国力尚可,便让枫御两国尽量撑住,将临瞻拖入战争泥淖,耗尽国力。   王朝倾覆之际,定军侯和前任颖国公临危受命,前者率军硬抗枫御两国大军,后者孤军深入,效仿战神卫渊,直抵枫国国都。   前线吃紧,后方受袭,枫国国小力弱,无法支撑,便选择了投降。   怎知,面对布衣出城,献出国玺,准备投降的枫国国主,颖国公一剑斩之。   而后,便是国都陷落,枫国丧失战力,定军侯率军猛攻,击败了两国联军,与颖国公会师,一同攻陷御国之国都,将两国疆土,尽皆吞下。   让枫御两国,成为了过去。   两人之举,不仅开疆拓土,也让大离看到了临瞻的实力,打消了征伐之心。   有了这等赫赫战功,前任颖国公和定军侯,才能得到世袭罔替的爵位,荫及子孙。   因此,得知定军侯召见自己,秦易才如此诧异。   这等高官贵胄,为何想见自己? 第二百二十一章 能谋善断   没有多问,秦易便随着管家刘老,走出太将院,上了奢华马车,来到了整个临瞻最为富贵的里坊,华尚坊。   马儿踢踏声,响了一阵后, 便停了下来。   车厢之外,车夫恭敬喊道,“刘老,回到府中了,请下车吧。”   旋即,车夫便快速跑到车驾旁,将轿凳放在地上, 刘老踩着轿凳下了马车, 而后对秦易温声说道,“秦公子,请下车吧。”   秦易点头,轻身下了马车,而后随着刘老,在精美宽阔的侯府中,缓步前行。   难怪古人曾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如今一看,果真如海般深彻,秦易走了许久,愣是没走到目的地。   一路上,有不少丫鬟仆从,都恭敬的对刘老行礼, 未曾多看秦易, 可见规矩甚严。   又走了好一会,秦易才随着刘老,来到一处屋宇前。   立于门前的侍卫,当即入内禀报,一会后走出来, 对刘老恭敬说道,“刘管家,老爷宣见。”   刘老点头,对秦易说道,“随我进去吧。”   秦易随之入内,看到里边是一间极其宽阔的书房,四周墙壁上,都摆放着数不胜数的书架,每一栏架子上,都放满了书籍。   其中有不少古籍,这些都是不菲之物,可见定军侯之能耐,非同一般。   宽大的桌案后,一名红袍白须老者,正大马金刀的坐着,其身形硬朗,国字脸上,颇有不怒自威之色。   刘老恭敬行礼,“老爷,秦易已到。”   白须老者定军侯,蓦然抬头,一双虎目投递在秦易身上,肃穆的面容,顿时展露笑容,现出赞赏之色。   秦易拱手,恭敬行礼,“学生见过定军侯。”   指了指身前的位置,定军侯抚须笑道,“无须多礼,坐!”   秦易上前坐下,而刘老则走出书房,将房门关上。   屋中,便只有秦易和定军侯两人。   拿起一个干净的杯盏,给秦易倒了一杯醇香茗茶,定军侯笑道,“此乃上好的瑾春毛尖,你尝尝。”   秦易道谢之后,便拿起杯子,轻抿一口。   虽然不懂茶道,但此茶一入口,便有浓浓醇香,从喉间顺滑而下,十分清爽柔滑,秦易当即赞道,“好茶!”   定军侯爽朗笑道,“你若喜欢,待会便带点回去。”   秦易哪敢索要,当即摇头,“学生谢过定军侯,此茶不凡,学生不懂品茶,饮之如牛嚼牡丹,有些暴殄天物,还得侯爷品用,方才匹配。”   “你太过自谦了,”定军侯哈哈一笑,“这茶再珍贵,也配不上你一甲生员的身份!”   秦易哪敢应承,只能连连摇头。   笑了片刻,定军侯才微微正色,说道,“我唤你过来,是有事情想要问询于你。”   秦易当即正襟危坐,“侯爷请讲,学生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定军侯抚须,虎目望着秦易,“临瞻南边,有一个部落,名唤天腾,你可知晓?”   秦易点头,他前段时间,就有恶补过这个世界的相关知识,自然知道苍元大陆中,并不只有五大王朝,还有几个小国,以及众多蛮夷部落。   这些蛮夷部落有的大,有的小,而临瞻南边就有一个大部落,名唤天腾,部落首领自称是天腾神的儿子。   这个部落不通教化,有众多与主流伦理所不符的习俗,例如会殉葬、吃生肉、与野兽角斗等等。   整个族群极其尚武,好勇斗狠,很不安分,数百年来,屡次生起战端,给临瞻制造了不少麻烦。   先帝在位时,曾派前任颖国公,率十万人,前往南疆征伐天腾。   颖国公天纵奇才,谋略不凡,无需多久,便将天腾部落打的七零八落。   但往后,不论如何攻伐,都无法将天腾部落彻底覆灭。   只因南疆多山林,这些狡诈的蛮人一见打不过,就扎入密林中,打起了伏击,任由临瞻士卒如何翻找,都无法寻得,反而被对方当作了活靶子,不断伤亡。   后来,枫御两国突然入侵,先帝才召回颖国公,给了天腾部落苟延残喘的机会。   被打疼了的天腾首领,自知不是临瞻的对手,便也安分了许多,数年来未曾生事。   如今,定军侯突然聊起天腾部落,让秦易有些好奇,难道这个爱挑事的部落,又开始搞事情了?   收起思绪,秦易当即应道,“天腾部落的情况,学生有了解过。”   定军侯点了点头,沉吟一会后,才斟酌着问道,“你觉得,在何种情况下,天腾部落会再生事端?”   秦易愈发诧异,难道天腾部落真的不安分了?   认真思考片刻,秦易才答道,“学生认为,天腾部落在两种情况下,会铤而走险,寻衅生事。”   定军侯颇感兴趣,抚须笑道,“你一一说来。”   秦易点头,正色道,“第一个情况,便是天腾首领崩殂,其子即位。”   天腾首领曾与颖国公一战,虽未亡族,但也被打的奄奄一息,经过些许年才恢复生息,不可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也是天腾部落数十年来安分守己的原因,唯有新首领上位,才有可能改变现状。   他可是听说过,天腾首领的儿子,是个好勇斗狠之辈,且是个变态,喜好在常人面前欢乐,这癖好……令人啧啧称奇。   听闻秦易所说,定军侯抚须的手,忽地停下,诧异的望了秦易一眼,而后赞赏的点点头。   也就是刚刚,他才得知天腾首领于五日前逝世的消息,其子正式即位。   这个情报,由御谍卫传来,整个临瞻,知晓此事的人,绝不超过十个。   所以秦易事先并不知情……如此看来,此子的确谋略出众,能谋善断!   “第二呢?”定军侯对于第二个判断,愈发感兴趣。   “第二,便是有势力暗中支持。”秦易缓声说道。   定军侯的眉头,不由耸了起来,面色微微凝重。   情报中写明,天腾首领逝世,其子即位未满五日,便屡次派人袭扰临瞻南境。   刚看完情报,定军侯还没来得及分析,秦易就已到了。   如今听完对方所说,定军侯沉吟一番,便觉得有些道理。   否则,新任天腾首领,不可能如此惹事。   或许,这个部落会再启战端……想到这,定军侯皱起眉头。   才安定了五年,临瞻又要生起动乱了吗?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一雪前耻?   看着书房内,沉吟不语的定军侯,管家刘老禁不住出声问道,“老爷,您不是想……招揽秦易吗?”   定军侯轻抚白须,摇头笑了起来,“昨日田高义那老不死的, 找秦易过去谈话,我猜啊,定是嘱咐秦易莫要接受招揽。既然如此,本侯又何必自讨没趣?”   他料定,以秦易的智慧,自然知道党争之弊处。   身处朝堂之人, 无法避免结党, 但秦易尚处于朝堂之外,不可能会过早踏入这个洪流之中。   所以,他才打消了招揽的想法。   往后有的是机会,如今只需时常交流,打好关系。   因此,在秦易告辞之时,定军侯不顾对方婉拒,硬塞了一盒瑾春毛尖过去。   虽然礼物不重,但却表达了重视的态度。   如此文武双全之人才,他纵使无法招揽,也得交好一番。   ……   “别在我床前哭!”司徒别院,传来一声怒斥。   房中,躺在床上的司徒宏光,面色虽苍白,但却带着愠怒,朝一旁泫然欲泣的马良弼怒吼道。   看到司徒宏光那狰狞的模样,马良弼吓得浑身一颤, 泪水倒流回眼眶中。   发觉自己有些失态,司徒宏光大口喘息了很久,等到怒吼引发的疼痛消减下去,才缓缓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又没死,何必哀哀戚戚?”   马良弼连连点头,悲声说道,“我只是看到表哥躺在床上,没有了以往的意气风发,才悲上心头……”   猛地咬牙,马良弼恨极说道,“都是该死的衡宇,让表哥受到如此惨重的创伤……”   “不!”不等马良弼说完,司徒宏光高声打断,“这一切,都是秦易的错!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输给衡宇!”   如果没有秦易,他就会按着家族的吩咐,吃下血丸,击败衡宇,夺得一甲一等的名头,光荣地进入太将院。   可如今,他却连遭两败,重伤在床,惹得家族失望……这一切,全赖秦易所赐!   禁不住的,司徒宏光双拳紧握,眼中有着滔天的仇恨。   听到司徒宏光所说,马良弼愣了一下,不知道表哥伤在衡宇手中,跟秦易有什么关系,但既然他如此说,那便是如此!   所以,马良弼也握起拳头,怒声道,“对,就是秦易的错!这厮如此欺辱我等,不将其杀之,难解我们的心头之恨!”   ……   探望完司徒宏光,马良弼带着满腔怒火,骑马离开了别院。   正当他转过街角,准备继续前行时,突然看到前方有一人,长身而立,面色白净,脸带笑意,轻摇纸扇,一副潇洒公子哥的形象。   见对方站在小巷中央,不躲不避,似是特意阻拦自己,马良弼便停了下来,眉头微皱。   见对方气宇轩昂,不是凡俗之辈,马良弼便压下怒意,问道,“阁下为何阻拦于我?”   轻摇纸扇,白净男子叹道,“屡受秦易的侮辱,阁下却过得如此畅快,这能屈能伸之气度,非常人所能比啊。”   马良弼勃然大怒,“胡说,若不是秦易实力非凡,我岂会让他逍遥至今,早就将他碾死了!”   “这么说,阁下是没有法子了?”白净男子笑问。   马良弼梗着脖子说道,“在下岂会无计,只是尚未想到罢了!”   白净男子一折纸扇,笑道,“既然如此,叶某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让阁下一雪前耻。”   马良弼有些讶异,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等到二三甲比武结束,众多新晋的太将院生员,便会聚于醉云楼,这是惯例,你可知晓?”白净男子笑道。   马良弼微微皱眉,他自然知晓,然后呢?   见对方一脸疑惑,白净男子也不卖关子,缓步上前,低声对着马良弼说了起来。   说完后,白净男子轻摇纸扇,笑问,“这个计谋,如何?”   “妙啊!”马良弼顿时击掌,欢喜赞道,“此计可让秦易身败名裂,再无飞黄腾达的机会!”   白净男子微笑着,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阴险!   ……   从侯府回到太将院,已是傍晚,秦易吃过晚饭,便打算绕着后山逛一逛。   刚走出房门,他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人缓步行来。   借着尚未昏暗的天色,秦易看到来人身着蓝衣,气宇不凡,便笑着迎了过去,“景兄,你怎么来了?”   来者,正是景勋。   微微一笑,景勋应道,“前来充作说客。”   秦易有些诧异,不知道景勋会帮谁游说,于是笑道,“那就绕着这后山走一走?”   景勋轻笑点头。   两人便绕着不高,但却覆盖着满满植被的后山,缓行起来。   走了几步,景勋出声说道,“在游说之前,作为朋友,我应该先给你个建议。”   “景兄请讲。”   “一甲生员,会引来众多青睐,不少朝堂势力,都会争相招揽,以往如此,如今也是如此。”景勋轻缓说道,话语温和,“所以我的建议是,理应慎重。”   雅文库   秦易点头,“的确。”   此时,他已猜出,景勋是帮某个势力来招揽他。   身为说客,却提前建议他慎重考虑,可见景勋待他,十分真诚。   停顿片刻,景勋才接着说道,“我此次是受了元魁的嘱托,前来游说于你。”   见秦易有些疑惑,景勋才解释道,“祝元魁,乃是瞻庆一年的武举探花,你比武之时,他有去看。”   秦易顿时恍然,点了点头。   “若你接受招揽,他便会代表将院学派,前来与你洽谈。”景勋补充道。   “在下已有了决定,在进入朝堂前,不会贸然接受招揽。”秦易抱歉说道,旋即问道,“这将院学派,是指?”   不打算加入,但提前了解一下,也是可以的。   对于秦易所言,景勋点了点头,颇为赞赏。   面对大势力的招揽,秦易敢于且会去拒绝,可见心智不凡。   他接着解释道,“如今朝堂,武将之间,有多个派别。将院学派便是其中之一,成员都曾是将院学子,与定军侯的矜贵党,同为武将党派中最为强盛的两支。”   秦易微微点头,而后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武相呢,他是哪个派别?”   景勋闻言,不由失笑,“武相智谋如妖,无人能与其结党。当然,他一声令下,众多武将派别,无人胆敢不从。”   秦易点了点头,对于这个朝堂中最为知名的人物,愈发好奇起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豪气干云   时间缓缓过去,这几日,秦易都在宅邸中度过,不是看看兵书,就是到院中习练一番。   二甲生员的比武,已经结束,接下来是三甲与四甲生员的比武, 秦易没有太多兴趣,所以未曾观看。   估计得等到所有新晋生员都比武结束,才会开始授课,所以这段时间,秦易甚是清闲。   在院中习练一番后,秦易看了看天色, 发现阳光正好,便打算到后山逛一逛,怎知他正欲开门, 院门却被敲响了。   打开一看,是个面容稚嫩的小童。   这个童子,专司禀报事宜,所以秦易时常见到他。   看到秦易,小童的脸顿时一垮,愁眉苦脸的说道,“秦公子,我可是被骂惨了……”   秦易想到了什么,但故作不知,疑惑问道,“怎么了?”   “你跟我说,有人来找你,就替你婉拒,说你不在太将院中, ”小童愁颜不展地说道,“我是这么说了,但那些人都不信,他们一个个傲气的很,说是什么将军府的管家,什么子爵府的侍从……”   “将我骂的狗血淋头,说我故意不禀报,天地良心……若不是你吩咐,我哪敢拒绝他们啊……要不是太将院名头不小,我都怕他们硬闯进来……”   秦易听了,顿时哭笑不得。   田高义说一甲生员会面临众多招揽,他起初还不太相信。   等到景勋前来之后,秦易才发现,果真如此。   所以为了省事,他就嘱咐小童,直接婉拒,懒得见面。   怎知,却让小童如此烦恼。   秦易当即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给小童递了过去,“辛苦你了,这钱你拿去买点酒水喝。”   小童眼巴巴的瞥了十两银子一眼,而后摇了摇头道,“为秦公子做事,理所应当,小的哪敢收钱啊。”   看到小童那渴望的模样,秦易顿时好笑,直接将钱塞到对方手中,“这不算收钱,就请你喝点酒水罢了。”   对于身具二百两黄金的他来说,这十两银子,就如九牛一毛。   更何况,小童帮他做事,受了些许责骂,理应补偿一下。   转头一看,见四周无人,小童才笑呵呵的收了起来,郑重说道,“既然如此,那小的就谢过秦公子了,往后有人来,哪怕被骂,我也会帮公子一一婉拒。”   秦易哈哈一笑,点了点头。   ……   又过去了七八天,所有新晋生员的比试,都已结束。   秦易刚用过午饭,正在院中晒着太阳消消食,就听到院门被敲响。   他上前打开,还是那个负责禀报的小童。   秦易以为这小伙又来抱怨了,正准备掏钱,却听对方说道,“秦公子,所有生员的比武都已结束。按照惯例,今夜酉时,太将院会在醉云楼举办宴席,公子身为一甲生员,请务必出席。”   “此事,本该由林夫子来告知于你,只是半道上,林夫子突然有急事,便让我前来通传。”小童补充道。   秦易有些诧异,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惯例,应该就是古代版的新生见面会了。   他当即点了点头道,“嗯,我会准时出席的。”   送走了小童,秦易稍微歇息了下,就开始研习兵书。   不知不觉中,时间到了申时,距离酉时还有一个时辰,该出门了。   换了身白袍,秦易出了院子,发现不远处有一名黑袍男子,正快步走来。   看到来人,秦易微微讶异,甘子晋?   自从上次甘府晚宴之后,秦易就再也没有见过甘子晋了。   迈步迎了上去,秦易拱手笑道,“甘兄,别来无恙啊!”   “秦兄,几日不见,你风采依旧啊!”甘子晋感慨起来,“我从未想过,你竟能击败司徒宏光和衡宇,成为炙手可热的一甲一等生员。”   秦易淡淡一笑道,“实乃侥幸罢了。”   “你太过自谦了。”甘子晋笑道,他可是去看过比武的,秦易每一场都赢得很真实,来不得半点虚假,何来侥幸之说?   秦易转而问道,“不知甘兄的名次是?”   “二甲二等。”甘子晋笑答,没有丝毫不悦,显然对于这个名次,他较为满意。   对方的想法,秦易自然明了,就连名声不小的孙兴棱,都无法跻身一甲,可见一甲极难获得。   由此,能获得二甲,还是二甲的第二名,已经算是很强悍了。   想来这二甲第一名,应该就是孙兴棱。   “恭喜恭喜!”秦易拱手祝福道。   “同喜同喜。”甘子晋满脸笑意。   双方在这一次考核中,都拿到了满意的成绩,且都成为太将院生员,确实值得庆幸。   “秦兄,待会便是生员欢宴,我俩一同前去?”甘子晋笑道。   秦易点点头,“那是极好。”   两人当即一路前行,来到了太将院门口的马厩旁,牵出各自的马匹,朝着醉云楼策马驰去。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整个瞻京最为有名的醉云楼。   此楼之所以出名,不是因为楼宇奢华,也不是因为菜肴精美,而是因为百年前,瞻京保卫战时,力挽狂澜于既倒的第一功臣蔚政,便是在战争前夜,于此处纵酒欢歌。   那一夜,在大雨中颤栗的瞻京,和豪气干云的蔚政,一同载入了史册。   后者,运筹帷幄,以无边之智谋,捍卫了前者的尊严和存在。   如今,瞻京依旧在,功臣却已化作一抔黄土。   因此,人们才在这醉云楼前,摆放了一尊蔚政的铜像,以作缅怀。   站在三米高的铜像前,秦易下马驻足,神色肃穆。   这是一个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正昂着头,高高举着手中的酒杯,仿佛在邀月同饮……   一股庞然的豪迈之气,扑面而来。   数百年来,苍元大陆战乱不断,多少王朝国度化作了尘土。   而临瞻屡经战火,上演了众多悲歌,却依旧屹立至今,靠的便是许多谋略无双的前人,一个个前赴后继,为了这个王朝,付出心血和汗水,甚至是生命!   缓缓地,秦易朝着铜像,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敬其他,就敬此人的豪气、智谋,以及那深沉的爱国之心! 第二百二十四章 阴毒目光   秦易身旁,甘子晋同样下马,对着蔚政的铜像,深深鞠躬。   而后,两人沉默无言,绕过铜像之后,牵着马儿往前走去。   走了一段路程, 几栋雕栏玉砌、在夜色中显得流光溢彩的楼宇,就出现在面前。   这醉云楼,其实是由几栋楼宇组成,其中的蔚起楼,便被太将院所包场,作为生员欢宴的举办场所。   秦易两人走到门口,便有醒目的小二跑上前来, 接过缰绳, 将马儿牵到马厩,另有一名小二,恭敬的引着两人,朝着蔚起楼走去。   还未走近,就听到一楼大堂,传来阵阵交谈声。   “听说天腾部落有不轨之心?”   “的确,天腾小儿近来屡次袭扰我朝边境,变得不再安分。”   “今日,听我父亲说,天腾首领几日前逝世,新任首领即位,才一改往日之作风。”   “那你们说,朝廷会如何应对?”   “那还用说,我朝人才济济,岂能让弹丸小族所欺负?自然是派兵镇压了!”   “的确, 小小蛮夷,何须惧之?”   听着众人的交流声,秦易和甘子晋,走进了大堂中。   几名太将院小童负责迎来送往,看到秦易和甘子晋,便上前来恭敬说道,“秦公子,甘公子,请随我来。”   秦易点点头,迈步跟了上去,从众多生员面前走过。   到场的人,正闲聊着,突然看到秦易,顿时一怔,有人连忙起身,快步上前搭讪,“秦兄,你来啦,在下仰慕秦兄许久,如今终于见到,我叫……”   没等那人说完,一旁就有个生员涌了过来,高声喊道,“秦兄,在下名唤林落,仰慕秦兄许久,不知阁下是否有空,我们交流交流?”   顷刻间,就有众多生员涌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纷纷自报家门,一副要与秦易成为生死之交的模样,满嘴都是仰慕许久。   一旁的甘子晋,见了这个场面,顿时哭笑不得。   当然,他也理解大家的想法,秦易成为一甲一等,未来武举,必能夺得前三甲席位。   也就是说,状元、探花、榜眼,总有秦易一席之地。   这就意味着,秦易只要参加武举考试,就能成为四品以上的官员,跻身为朝堂新贵,如此人物,岂能不交好一番?   更重要的是,秦易为人谦逊,不似其他世家公子那般难以交好,因此,才成为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对于这个场面,秦易心中好笑,连忙拱手,打了个罗圈揖,朗声说道,“各位皆是俊杰,在下颇为仰慕,如今举办宴席,难以交流,往后有机会,在下定与众位畅谈一番!”   虽知秦易是在客套,但这话说的就是让人舒爽,不得不赞叹秦易性子优善,若是换了其他人,例如衡宇等人,定然昂着头,看都不看一眼。   众人连忙应和,态度极为恭敬,而后纷纷让开,不再挡着走道。   秦易再次打了个罗圈揖,便随着小童,往上席走去。   上席之位,自然非一甲生员莫属。   来到最靠近主位的位置上,秦易缓身坐下,拧头一看,便发现身旁两个位置,都是空着的。   很显然,躺床的司徒宏光来不了,而衡宇也不会来。   秦易知道,衡宇此时,已进入闭死关的状态。   入关前,他曾与旁人说过,唯有击败自己,才会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得不说,这人虽然傲得没边,但至少脑子正常,知耻而后勇,会去增强自身,不似邓煊和司徒宏光。   输给自己之后,却没意识到是他们太弱,反而想着报复……   不得不说,这思想境界,高下立判。   正如此想着,秦易就感觉到一股阴毒的目光,转头望去,发现是邓煊。   身为一甲四等,他坐在第四个位置上,正阴冷地望来。   秦易没有理他,目光一转,绕过邓煊,看向他身旁的那名绿衣公子。   此人面色黢黑,眉侧有个刀疤,显得有些粗鄙,但衣饰却极为精美,可见是个能吃苦的公子哥。   如果没有猜错,此人就是一甲五等的洪承坚了。   发觉秦易的视线,洪承坚抬头,与秦易对望一眼,轻点了点头。   秦易同样点头回应。   顺着洪承坚,秦易往下看,就看到了一名黑袍男子,曾经在河边见过的求死之人,孙兴棱。   正好此时,孙兴棱起身,朝着上席走来。   来到秦易面前,孙兴棱深深一个鞠躬,“在下孙兴棱,谢秦兄救命之恩!”   秦易微惊,连忙起身扶住,“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何须挂齿!”   立起身来,紧紧盯着秦易,孙兴棱定声说道,“在下欠秦兄一个恩情,若有需要,在下定万死不辞!”   秦易连忙摇头,“阁下言重了,小事罢了!”   孙兴棱没有多说,他向来不善言辞,说再多,也不如做出来,所以沉默不言,他对着秦易再次拱手,就转身回了位置。   虽然众人在交流,但对于一甲席位的情况,都有多留个心眼,见到孙兴棱对秦易行此大礼,大家都疑惑不解,不知何意。   但旋即,他们便明了,必然是秦易所为,折服了孙兴棱。   由此,众人愈发赞叹,秦易乃是少有的德才兼备之人。   不多时,新晋生员已来的差不多,宴席即将开场,场中变得喧闹非凡。   不少人都暗暗打量秦易,不断观察。   因此,秦易能感觉到众多视线,在自己身上扫过,夹杂着有两道阴冷目光。   其中一道,阴毒之间还带着得意,让秦易分外诧异。   他转头去看,便发现是马良弼。   其坐在三甲席位,正阴冷笑着,笑容中满是得意。   秦易微微皱眉,不知道这厮望着自己,笑得如此自得,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一名紫袍教习,迈步走入堂中。   此次宴席,由他来主持。   来到主位,对着秦易和邓煊等人点头示意之后,紫袍教习接过仆从递来的酒杯,高高举起,说道,“老朽代表学院,祝贺各位考入太将院,希望尔等,往后能创造一番功绩!”   众人连忙举杯,应道,“谢教习,在下必会勤勉向学,为临瞻好好效力!”   紫袍教习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高声说道,“诸位,请尽情欢宴,若是醉酒无力者,可宿于此楼,太将院已包下整栋蔚起楼!”   众人顿时欢声呼喝,热闹非凡的吃喝起来。   秦易刚吃了几口,就余光一闪,发现不远处有人走来,定睛一看,顿时诧异。   只见马良弼端着酒杯,带着几个人,朝他疾步走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奸计得逞?   走到秦易身前,马良弼深深作了一揖,诚恳说道,“秦兄,以往我不懂事,与你生起些许矛盾,但如今已想明白, 是我太过小人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所以在下愿与你一笑泯恩仇,不知道秦兄意下如何?”   秦易静静的看着马良弼,心中诧异。   他压根就不信,这厮之前还阴毒的望着他,没过多久就想泯恩仇, 当他是傻子?   但不管如何,对方如此说,大庭广众之下,还真不能小肚鸡肠,所以秦易起身,微微笑道,“些许小事,在下从未在意,马兄无须记挂于心。”   马良弼露出欢喜的笑容,似乎很开心秦易能答应他的请求。   当即,他从旁人手中接过酒杯,笑道,“那在下就敬秦兄一杯,往后你我, 多多亲近一下!”   秦易淡笑着,弯下腰,正要拿起桌面上的杯盏,怎知旁边有人晃了一下, 不小心撞到了桌子。   杯盏一晃,酒水尽皆洒了出来。   秦易讶异望去, 那人连忙抱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在下喝酒过多,一时不胜酒力,脚下有些发软。”   秦易只能笑道,“无妨。”   他拿起空杯盏,正要去拿酒壶,马良弼身后一人,连忙冲了上来,“我这有酒,秦公子,在下给你倒满吧。”   说罢,不等秦易回应,就极快地给秦易的空杯倒满了酒液。   秦易微微皱眉,心中诧异。   这些家伙,又是道歉,又是撞桌子,又是带着酒壶过来,所图为何?   莫非……这酒有问题?   望了杯中酒液一眼,秦易有些疑惑。   他一抬头,就看见马良弼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似是非常期盼自己喝下这杯酒。   而他身后的两名男子,也都目露紧张和渴望。   马良弼期盼也就算了,这两人为何也是这个神色?   秦易心中愈发疑惑。   不管如何,这酒都不能喝!   但此时,他无法不喝,四周已有不少人望来,若是不喝,就显得小肚鸡肠,会影响到名声和形象。   就在犹豫之际,秦易突然生起了一个念头。   他展露出笑容,说道,“马兄之意,在下明了,我俩便饮尽这杯酒,一笑泯恩仇,但你敬酒不先敬教习,却来敬我,于理不合。这样,我们一起过去,给教习敬酒一杯如何?”   四周旁听的人,连连点头,暗叹秦易果真品德高尚,想法周到。   马良弼微微皱眉,但旋即便舒展开来,“好啊,我们一同过去。”   说罢,他直愣愣的盯着秦易,一动不动。   秦易伸手示意,“马兄,请。”   马良弼见状,只好率先朝着紫袍教习走去。   秦易依旧面带微笑,对着马良弼带来的两名男子,说道,“两位,也先请。”   身为一甲生员,身份不凡,却让人先走,实乃品德优良……旁人看了,愈发赞叹。   等到马良弼三人朝着紫袍教习走去,秦易才跟了上去。   马良弼此时,正转回头,发现秦易端着酒杯走来,便露出放心之意,回过头去。   秦易见了,已然明了,这酒一定有问题!   所以经过一名端着盘子的小童时,趁着小童转头看向一旁,秦易借着身子阻挡,在众人未曾发现的情况下,快速动了!   他伸手,将手上的杯子,迅疾地放在杯盘上,收手的同时,拿起了盘上的新杯盏,其中装满了酒液。   只是一瞬之间,秦易就调换了杯盏,小童并未发现。   而此时,马良弼再次望来,发现秦易没有多余举动,便微笑着点头示意。   秦易也同样笑着点头。   四人来到紫袍教习面前,而此时,紫袍教习正在勉励前来敬酒的几名生员。   与他们互敬一杯之后,紫袍教习转头,看到秦易等人前来敬酒,顿时满脸笑意。   一甲生员给他敬酒,份量就与其他生员不一样了。   轮流说了一番敬语之后,众人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马良弼迅速喝完,而后紧紧地盯着秦易,发现他毫不迟疑的将酒水喝干,顿时咧开了嘴,欢笑起来。   秦易转头,对着马良弼亮了亮杯底。   马良弼笑的愈发欢快。   接着寒暄一番后,众人便各自走回位置。   秦易经过持盘小童,见之前掉包的杯盏还在,便伸手,拿起了那个杯盏,放下空杯盏。   小童连忙露出恭敬的笑意。   回到位置上,看了一眼马良弼,见对方没有察觉,秦易便低头,细细端详这杯酒液。   酒液清澈,没有颜色。   细细一嗅,除了酒香之外,并无杂味。   看来是放了无色无味的东西,只是不知道是毒药,还是迷药。   秦易沉吟一番后,便觉得应该是迷药。   以马良弼之胆量,绝不敢在酒中下毒。   因为他带来的人,在众人面前给自己倒酒,若是下了毒,绝对逃脱不了关系。   这种一命换一命的行为,对方应该做不出来。   由此,秦易有些好奇,这厮放迷药干什么?   想来这厮,后面应该还会有举动!   如此思索着,秦易转头,发现马良弼正紧紧的望着自己,一脸期待的模样。   收回目光,秦易微微皱眉。   对方使阴招,自己若不回击,说不过去。   但要回击,得先知道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所以顷刻间,秦易就已决定,准备将计就计。   余光一瞥,发现马良弼依旧望着自己,秦易心中冷笑,故作身体一晃,用手扶住额头,接着余光望去。   发现马良弼急切的脸上,出现了浓浓的笑意,秦易便明了。   自己这个表现,符合对方的预期,看来真的是迷药。   所以秦易接下来,做出一副头晕目眩的表现,半盏茶时间后,便砰地一声,倒在了案几上。   周边众人,都惊讶的围了上来,连声呼喊。   见秦易呼吸匀长,脸色泛红,一副醉酒的模样,便都放心下来。   有人哈哈笑道,“我算是找到秦易的弱点了!”   “哈哈,是啊,没想到秦易文武双全,诗才过人,酒量却如此……如此微弱,哈哈!”   众人感叹一番后,紫袍教习便喊来几名小童,让他们将秦易扶到楼上的住房去休息,还特意嘱咐了几句小心。   最后,紫袍教习放心不下,对众人说声抱歉,便跟了上去,似是担心小童手重,将秦易弄伤或摔伤。   临瞻之栋梁,万万不可马虎。   看着小童将秦易扶出大堂,马良弼的脸上,露出浓浓的笑容。   看起来分外阴险,似是奸计得逞! 第二百二十六章 将计就计!   将秦易送到住房中,给他脱去鞋袜,盖上被子,紫袍教习才走出房间,对一名小童嘱咐道,“你在这儿守着,千万不可离开, 明白吗?”   小童闻言,皱起了眉头。   在楼下服侍众多生员,散席之后就能休息,但在这里守着,他都不知道得站到什么时候去。   可紫袍教习的吩咐,他哪敢不从,只能点了点头。   堂中, 马良弼神色雀跃,他正暗暗地, 一步步复盘白净公子所教的方法,发现如今,距离成功仅剩最后一步!   由此,他愈发欢喜,非常期待秦易身败名裂的场面!   一甲生员又如何?   犯下错事,丢尽脸面……最终的结局,唯有被太将院扫地出门!   堂中,众人接着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渐渐的,临近亥时,堂中仅剩少许生员继续欢宴,大多数生员,不是回家了,就是趴在桌上或地上,任由小童扶到楼上的住房。   马良弼微微抬眼, 见四周生员稀少, 紫袍教习也已被送到楼上休息,他便转头, 望向身旁。   适才跟他一同给秦易敬酒的两人,点了点头。   于是,马良弼起身,朝着堂外走去,小童以为他要离开,未曾理会。   另外两名生员,也都起身跟上。   三人出了蔚起楼,隐隐听到前面几楼醉云楼,传来觥筹交错的声音,呼喝声不断。   往旁边绕了下,三人来到侧旁的树林中,低声交流了几句,便有一名生员离开树林,朝着远处疾步走去。   马良弼则与一名生员,在树林中等待,神色有些焦灼。   不多时,离去的生员快速走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人,虽然天色昏暗,但远处有灯笼,暗淡的光芒照了过来,隐隐可见这人身姿袅娜,是名女子。   走到近前,那名生员对着马良弼说道,“良弼,人已带到。”   马良弼细细打量,便见到眼前女子满头青丝,被头巾包裹起来,身着宽大的青衫,青衫里头穿着襦裙。   显然是按着他的吩咐,做了简单的乔装。   “低头,跟着我们走。”马良弼沉声说道。   “奴家明白,”女子连连点头,但却未动,“这报酬……”   马良弼闻言,有些不悦,回身喝骂道,“本公子还能少得了你?”   虽是如此说,但马良弼还是从怀中,掏出了二十两银子,不耐烦的递了过去,“另外一半,事成之后再给!”   女子欢喜接过,连忙应是。   四人便起步,朝着蔚起楼走去。   马良弼在前,女子低头走在中间,两名生员护卫在后。   来到蔚起楼旁的木梯,马良弼正要上去,却有一名小童,打着哈欠,顺着木梯往下走,嘴中嘟嚷着,“困死了,我先去睡个觉……”   看到马良弼,小童连忙收敛哈欠,叫了声马公子。   马良弼并不理会,就带着身后三人,快步上了二楼。   经过打探,他已经知晓,秦易就睡在第一间屋子里。   如今发现,走廊中并无他人,马良弼心中微松。   连忙上前,打开屋门,马良弼对着女子说道,“快,进去,头巾和衣衫脱下来,给我!”   女子手忙脚乱的扯下头巾,将裹在外面的青衫,脱了下来,露出里面色泽鲜艳的襦裙。   接过头巾和衣衫,马良弼低声嘱咐,“记得,再过一会,等到秦易有了动静,麻药效果过了后,才出声呼喊,喊大声点,不论秦易怎么辩解,你就说下面微痛,明白吗?”   女子连连点头,脸上现出一丝慌张。   马良弼见了,连忙斥道,“别慌,要想拿到另外二十两,就给我把事儿办妥,若是搞砸了……我就弄死你!”   看到马良弼微微狰狞的脸,颇有姿色的女子大惊,连忙点头,“奴家明白,奴家不慌,不慌!”   “快进去!”马良弼催促道。   等到女子进去之后,马良弼连忙将房门关上。   紧接着,三人便分别选了一间空房间,进去之后,躺在床上,装作睡觉,但眼睛却睁得大大的,耳朵仿佛竖了起来,倾听着屋外的动静。   房中,秦易躺在床上,听到了开门声,当即闭上眼睛。   紧接着,他就听到房门处,传来马良弼和一名女子的声音。   顷刻间,他就明白了这厮的计谋,是想诬陷自己奸污女子,好让自己身败名裂!   到时候,别说入朝为官,就连太将院,恐怕都待不下去!   即使叛逃他国,也会终身带着污名……实在阴毒!   秦易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多留个心眼,没有喝那杯酒,否则,定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由此,他愈发恼恨马良弼,如此阴毒小人……既然他要陷害自己,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刹那间,秦易有了决定。   不多时,他就听到房门关上,一个轻盈的脚步声,缓缓行来。   床铺微动,似是有人躺下,就躺在身旁,以至于他能闻到淡淡的胭脂香味。   此外,还能听到清晰的心跳声。   许是过于紧张,女子的心,砰砰直跳。   此女伙同马良弼,陷害自己,实乃毒妇……秦易对于女子,充满了恶感。   突然,察觉到床铺轻动,身旁的女子似是翻过身去,背对自己,秦易顷刻动了!   霍地转身,右手随之而上,猛地一个手刀,砸在女子的后脖颈上。   “呃……”轻吟一声,女子晕倒过去。   连忙起身,见女子没有了意识,秦易便穿上鞋袜,轻悄悄的打开房门,往外一看。   发现外头无人,秦易便已知晓,马良弼等人,应该就在附近的房间里。   说不定就在隔壁房间,才能在女子呼喊之后,第一时间冲到现场,从而起哄,毁他名誉。   如此想着,秦易来到右边的房间。   隔着木窗,看到里边灯火通明,秦易顿时冷笑。   不出意外,这间屋子里的人,不是马良弼,就是他的帮凶。   否则,不会有人醉酒歇息,却还点着烛火。   伸出手,捅破窗纸,秦易眯眼往里面望去,顿时看到床铺上,躺着一名男子。   正是马良弼! 第二百二十七章 禽兽不如   透过孔洞,秦易看到,屋中之人正是马良弼。   此时,对方正瞪大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不停打着哈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既然你想陷害我……秦易冷哼一声,当即站起身来,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马良弼出声问道,话语中带有一丝疑惑。   秦易没有回答,再次敲了敲门。   马良弼便骂骂咧咧的,起身朝着房门走去。   打开门, 往外一看,马良弼微微一愣。   居然没有人?   满心诧异,马良弼正要出去细看, 眼前却是黑影一闪,一人猛然扑来!   马良弼大惊,正要防御,却已迟了,一记势大力沉的手刀,重重砸在他的脖颈上。   眼前一黑,马良弼失去意识,朝地面摔倒下去,却被人扯住了。   拉着马良弼,秦易左右一看,见四周无人,便闪身进了房间。   关上房门,秦易将马良弼拖到了床上, 放在里侧。   而后, 他迅速返回自己的房间,将床上的女子,扛到了马良弼的房中。   将女子放在马良弼的身侧,秦易正要离去,突然想到,似乎得做点什么,才能让场面看起来更真实。   所以他沉吟片刻,便走了过去,将马良弼脱得赤条条,摆成面朝墙壁的姿势,而后扯去女子的外衣,仅剩亵衣。   想了想,秦易又用手,将亵衣不紧要的部位,例如手臂、腰肢和小腿部分,撕出了几个口子。   而后,他满意的看着这场面,转身离去。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对于敌人,秦易从来不会手软!   回到房间,秦易静静坐着等待,不出意外,片刻之后就会有动静。   怎知,动静顷刻就来了。   不是女子的嘶喊,而是一阵响亮且沉重的脚步声。   秦易听得出,有五六名生员,正从屋外走过,他们一边走一边说,声音极其洪亮,传出极远。   许是声音过于响亮,马良弼的屋中,女子忽地一颤,醒了过来。   脖颈微痛之际,她突然想起,之前在屋中,自己背对着秦易,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莫非……   她猛然低头,发现自己衣衫尽褪,仅剩亵衣,而亵衣还被撕出了众多口子……   一瞬间,惊骇与恐慌,顿时涌上心头!   难道……难道……自己真的被侮辱了?   如此一想,女子顿感隐隐作痛,更是大骇,连忙坐起,看到身旁躺着一名全身赤·条条的男子,顿时惊得面无人色。   她连忙嘶喊起来,“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强暴啊!”   纵使惊骇到无以复加,但她依旧记得,马良弼说过,不要喊名字,按照常理,一个醉云楼的丫鬟,不可能知道酒客的名字。   此时,那五六名生员,恰好走过马良弼的屋子,听到屋中传来女子的叫喊,众人顿时一惊!   面面相觑之后,其中一人上前,猛地一脚揣在屋门上,发出砰然巨响。   屋门大开,众人连忙冲了进去,就看到了激战后的场面。   只见一名女子花容带泪,惊骇的呼喊着,正紧紧捂着被子,盖住外露的春光。   而床铺里侧,躺着一个赤·条条的男子,背对着众人,大声打鼾。   看到这个场面,众人心中发慌,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他们知道,那名赤·条条的男子,一定是太将院生员。   此楼,已被太将院所包场,不可能有外来之人。   所以,面对同窗犯事,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就在几人愣着不动,满心犹豫时,就又冲进来几人,其中两人,若是秦易看到,便能认出,正是马良弼的同伙。   冲进来后,两名同伙左右一看,没看到马良弼的身影,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想,他们的任务,是将事情闹大。   所以两人当即大呼小叫起来,嘶声喊道,“无耻,太无耻了,禽兽不如啊!”   “强暴女子,如此禽兽,在下不愿与其同窗共读!”   “必须禀报教习,将他除退!”   “对,就该如此!”   说罢,其中一人飞快地跑了出去,不多时,就将睡眼惺忪,脸色微微凝重的紫袍教习,拉了过来。   看到教习来了,女子连忙声泪俱下的哭诉起来,“老夫子,你一定要为奴家做主啊,奴家乃是醉云楼的丫鬟,前日收拾此处床铺,有东西遗漏,便想过来寻找,怎知此人将我拖进房中,打晕了我,任意凌辱……如今,奴家……奴家不活了,奴家不要活了……”   听着女子的哭诉,众人都义愤填膺起来,怒骂声不断。   紫袍教习紧皱眉头,没想到太将院竟招来如此禽兽,他怒声喝道,“姑娘放心,此子做出违逆之事,太将院必会严惩,还姑娘一个公道!”   拉来紫袍教习的生员,便知道此时,是该将秦易的脸翻过来了。   所以他朝床铺冲了过去,按住了赤·条条的男子,发觉入手皆是软腻,满身肥肉,不由冷嘲,没想到秦易外表俊朗,内里却是块肥猪肉。   没有多想,这名生员猛地一翻,将赤·条条男子翻了过来,面朝众人。   他的嘴中,正欲按着台词惊呼“怎么是秦易”,可看到男子的模样,顿时一呛,话语梗在了喉中,脸色涨红。   “此人是?”   “马良弼?”   “我的天,真是马良弼!”   “不会吧,马良弼竟如此禽兽?”   众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虽说马家不是大族,但马家一女嫁入司徒家,受到司徒家的提带,家族势力暴涨,非普通世家所能比拟。   而马良弼生于如此世家,说是御女无数也不为过,为何会强暴一个婢女?   但想到,许是此獠醉酒之后,暴露出兽性,才有此所为。   因此,众人不再疑惑,纷纷斥骂起来,神情激愤。   见马良弼还酣睡不醒,紫袍教习怒了,喝道,“打醒他!”   将马良弼翻转过来的生员,也就是马良弼的同伙,愣在那,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动手。   最后,他顶不住众人的压力,轻轻一掌拍在马良弼的脸上。   “你没吃饭吗?”一名生员怒斥道,“我来!”   说罢,这名生员冲上前,挥出一拳,狠狠擂在马良弼的脸上。   “哎哟!”   马良弼惨叫一声,醒了过来。   他既恼怒,又懵逼,捂着脸颊,睁开眼往旁边一看,看到屋中的情况,顿时惊呆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军机大事   睁开眼,看到屋中的情况,马良弼呆愣住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名义愤填膺的男子,而后是满目惊慌的同伙,接着,是不知所措的婢女。   他愣了一下, 这婢女,不应该是在秦易房间里吗?   对了,她喊了没,秦易丢光脸面了没?   自己应该去起哄的,怎么睡着了?   带着众多疑惑,马良弼坐了起来, 发觉自己衣衫尽褪, 他顿时一惊!   仿佛在寒冬腊月里,洗了一盆冷水澡,他顷刻间清醒过来,浑身发寒!   怎么回事?   自己的衣服怎么被脱光了?   还有,屋中为何挤进这么多人,还用如此义愤的目光望着自己?   突然,想到了什么,马良弼瞬间反应过来,内心沉到胃里,惊骇万分,连忙嘶喊起来,“我没有做过,不是我,你们误会了!”   众人冷笑起来,极为不屑。   都还没人说话,这厮就不打自招了!   人证物证俱在,大家也都亲眼所见, 这厮真以为撒谎有用?   紫袍教习愈发恼恨,暗叹太将院怎么收了如此孽种。   好在他已经问清楚,此人不过是三甲生员,除退了也并不可惜。   当然,纵使是一甲,如此性子,也绝不能留下。   所以,紫袍教习喝道,“将这厮给我绑了,带到院内,由院正发落!”   众人顿时一拥而上,不顾马良弼鬼哭狼嚎,将他捆得严严实实。   而后,众人揪着马良弼,下了楼,准备连夜赶回太将院。   看着众人离去,秦易站在走廊上,轻缓的摇了摇头,“自作孽,不可活啊!”   ……   夜色深沉,新月暗淡。   戍守森严的宫城内,灯火通明,到处都是甲士列队行过而产生的盔甲刮擦声,让这个夜色,增加了些许肃杀。   御书房中,有几人正襟危坐,面色肃穆而恭敬。   上首,坐着一名黄袍女子,艳美如牡丹,虽未带冠冕,但却服饰精美而庄严,眉宇微动间,带着一丝压迫。   其明眸转去,望向正襟危坐的几名重臣,红唇轻启,清冷说道,“朕收到谍报,蛮族整装待发,五日后便会入侵我朝。几位爱卿觉得,该如何应对?”   两侧位置上,坐着五名大臣,都是面容严肃,不苟言笑。   左侧上首,是一名身着一品紫袍的中年男子,其面相硬朗,棱角分明,眼眸深邃,犹如深渊般,被其所望者,皆会心生凛然之意。   他神色平淡,望着地面,似是在思索,犹如渊渟岳峙。   此人,便是临瞻朝堂中,智谋无双的武相,万霆。   武相身旁,是一名白须老者,乃是定军侯周盛。   武相的对面,坐着一名面相白净的中年男子,同样一身紫袍,颌下长须飘飘,尽显斯文,但紧皱的眉头,和微眯的细眼,让其显得颇为阴沉。   这人,便是与武相分庭抗礼的文相,袁天和。   文相的身侧,是一名耄耋老者,身穿紫袍,须发洁白,身形有些佝偻,但眼神颇为清澈。   到了如此年纪,却能与几名重臣同处一堂,商量要事,只因他是女帝的老师,因此被授予太师称号。   虽无定职,但其学识极高,地位尊崇,颇受世人敬慕。   太师身旁,便是一脸肃杀的穆王,身为女帝胞兄,最受女帝信赖,但凡商议大事,绝不会缺了他的身影。   五人皆是朝堂重臣,气势不凡,如今同处一室,让御书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滞。   尤其是,文武两相素来不和,此时相对而坐,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扭曲了般。   对于女帝的提问,穆王率先打破沉默,恭敬应道,“回禀陛下,微臣认为,理应出兵。”   对于任何敌对行为,穆王都认为,应该以杀戮来回应。   文相点头道,“微臣觉得,穆王所言有理,宵小之族,竟敢冒犯临瞻,就该重拳出击,全力镇压!”   女帝闻言,轻点臻首,而后明眸转动,看向沉思不言的武相,“万爱卿,你可有什么想法?”   但凡涉及到军事行动,就绝不能不过问武相的意见。   不只是因为他智谋过人,还因为他掌管兵部,更了解军事行动该如何开展。   武相微微抬头,深邃的眼瞳瞥了文相一眼,而后对女帝说道,“回禀陛下,微臣也认为该出兵,没有任人侵犯的道理。只是,兵势不宜过大。”   文相闻言,冷哼一声。   他知道,武相就是在跟他作对。   适才他说要重拳出击,对方就说兵势不要过大,这明摆着,就是要驳斥他的观点。   所以他倒要看看,这家伙的嘴中,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女帝有些讶异,问道,“为何?”   “天腾蛮族,胆敢入犯,以微臣看来,必是得了他人资助。”武相缓声说道。   一旁的定军侯闻言,不由暗暗点头。   之前,秦易也说到了这一点,如今智谋卓绝的武相也如此说,可见秦易之谋略,果真不差。   “资助者可能有三,赤心门,大离王朝,流康王朝,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寄希望于,一个小小蛮族就能扰乱我朝,所以微臣猜测,幕后主使者必然会有后手。”   在场之人,都禁不住皱起眉头,暗叹武相好计谋。   他们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   当然,文相一如既往,并不以为意,他冷哼一声,暗骂对方是工于心计的小人。   穆王沉吟片刻后,点头说道,“武相所言,极有道理,为了提防阴谋,的确不宜大动干戈,理应派遣精兵速战速决。”   女帝臻首微点,沉思片刻后,说道,“那就从御南军镇调动两万人马,前往南境剿蛮吧。”   旋即,她轻抿红唇,问道,“诸位爱卿觉得,该调派哪位将领?”   御南军镇中,也有不少将领,但知名者不多,只因临瞻南边除了蛮族,便只有深海,没有强敌,所以这个军镇兵力不多,将领也非强将。   因此,女帝有些不决,不知道是派遣御南军镇里的将领前去剿蛮,还是从其余军镇或瞻京禁军中调派过去。   要想速战速决,将领的选择,就变得极其重要! 第二百二十九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诸位爱卿觉得,该调派哪位将领?”女帝明眸沉静,瞥向几位大臣。   定军侯转头,溜圆的眼睛大睁着,望着武相。   他虽有开疆拓土之功,但善战而不善谋,担心自己说的不对, 会如文相那般被打脸,与其丢人,还不如闭口不言,让善谋者说话。   见众人都不开口,武相便缓缓出声,话语虽轻淡,却有种莫名的威势, 令人不敢质疑,“御南军镇中,无人适合此次任务。”   言外之意是,得从别的地方调派将领。   文相冷哼一声,暗骂对方装腔作势,说话只说一半,他高声说道,“回禀陛下,微臣认为,可以调派慕游击前去剿蛮。”   他嘴中的慕游击,全名叫做慕浩壤,乃是瞻庆元年的武举状元,与祝元魁同期及第。   夺得状元之后,慕浩壤就被封为从三品的游击将军, 派往卫西军镇,掌六十万兵, 身居前线, 直面大离。   在文相看来, 慕浩壤乃是状元,就算不是临瞻之内最强的将领, 也是数一数二的,提议让此人前去剿蛮,绝对不是馊主意。   怎知武相扯了扯嘴角,说道,“回禀陛下,文相此言,极不妥当。”   文相蓦地皱起眉头,心中暗怒。   他全程只说了两句话,对方两句都反驳了,如此针对自己……可恨!   女帝轻瞥了文相一眼,而后看向武相,问道,“万爱卿有何见解?”   武相看都没看文相,淡淡说道,“回禀陛下,慕游击擅布局,喜欢全盘谋划而一招吞之,对付蛮族,此非良策。”   虽然察觉出两相之间的气氛,变得极为焦灼,但在场之人都知道,文相有心对付武相,武相却无意奚落文相。   只因两者的智谋,根本不对等,欺负起来毫无意思。   所以武相出言反驳,是真的有不同意见。   如今听完武相所说,众人都点了点头,颇为赞同。   当初武举之时,考核谋略,慕浩壤的精彩布局,就令众人叹为观止。   但面对蛮族,这种战法就毫无意义。   因为南疆多山林,蛮族在林中如游鱼入深海,想要聚而歼之,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女帝轻抿红唇,沉吟片刻后,问道,“那万爱卿觉得,哪位将领更加合适?”   “祝守尉,或者……景勋,”武相应道,“此二人的战法,都以快字著称。”   祝守尉,便是祝元魁,将院学派的领导者之一,瞻庆元年的探花,被封为从四品的守尉,掌二十万兵。   其出身于六大家族之一的祝家,势力庞大,因而运作一番,将他调入较为安全的肥差,成为戍守瞻京的禁军守尉。   女帝闻言,秀眉微蹙,沉吟起来。   众人都不再言语。   他们虽有提议的资格,但最终的安排,唯有女帝方可决定。   “那就调派祝守尉前去剿蛮吧。”女帝轻抿红唇,定声说道。   她知道,景勋会比祝元魁更适合,因为景勋的快战,是出了名的。   而且景勋的快战打法,曾运用于实战中。上一次剿匪时,他就率军奔袭百里,以快打快,短时间内扑灭两群盗匪,快到匪徒来不及撤离。   而祝元魁受封以来,未曾出战过,无法得知他的理论实力和实战能力是否匹配。   但女帝对于景勋所为,实在不喜,所以才做出如此决定。   武相闻言,轻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瞳中,闪过了一丝无奈。   ……   早朝,随着女帝严正宣诏,在众多大臣的山呼万岁中,临瞻派兵镇压南蛮的消息,在苍元大陆上飞速传扬。   到处都是暗流涌动,潜藏的细作活跃起来,不断收集谍报,送往各大王朝。   大离、流康、荆朝、天佑……一日之间,不少暗谍疯狂策马,可谓是八百里加急,将这个消息,在极短时间内,送到了各大王朝的权力中心。   顷刻间,众多权势滔天之人,都将目光投递到了临瞻的南端。   他们想看看,临瞻先帝未能覆灭的天腾部落,在女帝手中,会折腾出什么样的水花!   ……   瞻京城外数十里,一处荒郊野岭。   两辆奢华马车,并排而立,马儿驻足不动,微微嘶鸣。   两辆马车的车夫,都已走到远处,观察四周,确保无人前来打扰。   左侧车厢中,传来一人的声音,极为低沉,“此次计划,大人非常重视,你们万万不可再失败!”   右侧车厢传来苍老的声音,“老朽明白,赤心门也分外重视,十名护法大将,已派出七名,定能完成大人安排的计划。”   两辆车厢都已放下车帘,互相之间只能闻其声,而无法见其人。   “大人这一次……是打算全力以赴了?”苍老的声音,带着疑惑问道。   “嗯,”低沉声音回应,“大人夜观星象,发现帝星黯淡,南边灿星闪耀,应在蛮族。此次蛮族祸乱,会是临瞻败亡之征兆!”   难怪大人如此鼎力支持蛮族……老者沉思片刻,而后说道,“应该是最初的征兆,但绝不是最后的征兆。”   大人妙计无双,暗棋密布,蛮族的作用,是引出众多布局,牵一发而动全身。   到时候,临瞻动乱频发,千疮百孔,任由瞻庆女娃如何填堵,都无济于事!   千秋大业,就在今朝!   老者心潮澎湃之际,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荆王朝那边,计划实施的怎么样?”   老者回应道,“已经弄妥了,荆朝天子大怒,准备陈兵边境,想来能牵扯住大离。”   “大离与荆朝的局势,弄得越乱越好,”低沉声音变得有些严肃,“切记,绝不能让大离摘了我们的果实!”   “老朽明白!”老者郑重地点头。   ……   临瞻最南端,一处村庄。   庄里静谧无人,门户洞开。   不少锅碗瓢盆和蔬菜残渣,都散落在地上,凌乱不堪,仿佛遭了贼般,满目狼藉。   到处都是死一般的寂静,毫无人气,唯有一处巷角,突然传来一丝声响。   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浑身脏污不堪,他的双脚已齐膝截断,只能用双手在地上,交替爬行。   爬着爬着,看到身旁有一截薤叶,他连忙拾起,塞入嘴中,狼吞虎咽起来。   而后,他正要往前爬行,突然听到骇人的吼叫,犹如野兽一般!   顷刻间,脚步声大作,一群仅着兽皮,浑身刺青,手持长矛的野人,犹如恶鬼般,冲进村庄里,疯狂翻找起来。   看到这些面容恐怖的野人,发出瘆人的嘶吼,巷角里的乞丐,顿时吓得瑟瑟发抖,趴伏在地上,连气都不敢喘! 第二百三十章 战局走向   “呜啊!”   “呜哇呜呀!”   蛮人怪叫着,到处翻找,发现村庄里没有人,就连粮食都没有留下,他们气的嘶吼起来。   突然,有个眼尖的蛮人,看到了巷角里的乞丐, 顿时怪叫一声。   众多蛮人顿时涌去,将惊骇欲绝的乞丐,围了起来。   见断腿乞丐一动不动,一个蛮子吼叫着,用手中的长矛,狠狠的扎向乞丐的背脊。   刹那间的巨痛,让乞丐惨嚎出声, “啊啊啊!”   他脸色骤白,眼睛暴睁, 汗如雨下,大口喘着气。   “咿呀拉兀咦!”   发现乞丐是活的,众多蛮人欢喜的叫了起来,纷纷上前,轮流用长矛扎向乞丐。   他们脸上带笑,特意扎向身躯,避开要害,以至于被捅了十几下,乞丐痛不欲生,血流如注,却仍未死去。   他的双手被钉死在地面上,根本无法动弹,只能如牲畜般, 任由蛮人捅刺。   捅了数十下,听着乞丐撕心裂肺的惨嚎, 众多蛮人开始围着乞丐,绕成一圈, 跳起了舞蹈, 脸上尽是笑容,仿佛在欢庆。   这个场面,显得分外的诡异,也极其残暴。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马蹄声。   蛮人立即停下舞蹈,拿起长矛,冲到村庄之外。   此时,正有一队士卒骑着马,急奔村庄而来。   看到了浑身刺青,犹如恶煞的蛮人之后,为首的将领,顿时目露杀气。   他高高举起长刀,嘴中呼喝道,“众军士听令,随我冲锋……杀!”   数十骑士卒,骤然俯身,扬起长刀,加快马速,化作钢铁洪流,冲进大呼小叫的蛮人群中,犹如绞肉机一般,疯狂砍杀起来!   在这个民众早已撤离的村庄里,剿蛮第一战,彻底打响!   ……   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秦易眉头微皱。   十几日来,一直雨水连绵,起初还是小雨,最近几天就变作暴雨如注,不仅影响出行,也影响心情。   秦易有些无奈,暗叹今年的春汛,来的竟如此猛烈。   收回目光,他将视线,投注在手中的兵书之上。   此时,距离生员晚宴已过去了两个多月。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学习,上午去听教习授课,下午则研习兵书,恶补众多与军事有关的知识。   如今的他,已今非昔比,谋略方面大有长进。   该如何行军作战,如何处理后勤、驻扎、宿营等问题,都已熟记于心。   简单来说,他在各方面,都已经具备了领兵作战的能力,就等着一个实践的机会。   除了学习,秦易也有去了解诸多王朝的情况,其中最为关注的,便是临瞻的剿蛮战事。   一开始,祝元魁用兵如神,大破蛮族……其实,主要还是双方的装备和战法不对等,临瞻士卒身着轻甲,而蛮人只有一半才有皮甲,防护能力相差极大。   加上蛮人战术简陋,毫无章法,喜欢一拥而上,以至于碰上临瞻精兵,就损伤惨重,不到一旬,伤亡了将近四万人。   要知道,天腾部落拢共才八万多人,经此一役,伤亡过半,不可谓不严重。   虽然后来,似有高人提点,蛮族的战法逐渐提升,开始懂得如何布阵,也不知从何处弄来一些轻甲,战法和装备都得到了提升,但依然不是临瞻精兵的对手。   以至于后来,蛮族放弃了正面作战,转而潜入密林中,化作扰人的蚊虫,时而蹦出来,叮咬一下临瞻军士,而后又躲入林中,消失得无影无终。   面对这个局面,祝元魁变得和前任颖国公一般,有些束手无策。   异地作战,并不熟悉,再加上密林广阔,蛇虫众多,军队战力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纵使将士卒们撒开,分作小队行进,也无法寻得敌人的踪影,反而会被暗处射来的箭矢或投矛所伤。   逐渐地,战局变得焦灼,一旬时间过去了,临瞻士卒不断减员,杀敌数却越来越少。   面对这种情况,祝元魁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就如被拖到了泥淖中,不动会下沉,动也会下沉,让他头疼无比,暗骂蛮族狡猾如鼠。   除了关注南边的战事,秦易也有在思索。   他知道,蛮族之乱一定有幕后主使者。   而这个主使者,势力还极其庞大,以至于能给蛮族弄来不少轻甲。   由此,他在思考,支持蛮族,到底能给幕后主使者带来什么?   眼下这四万蛮族,只能化作蚊蝇,咬人痛则痛矣,但想靠他们来拖垮临瞻,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阴险的幕后主使者,一定还有其他后手。   连续思索了几日,秦易已有了一些眉目。   他可以确定,幕后主使者不可能是大离,因为大离和荆朝出现了争端,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战的模样。   若是意图吞并临瞻,大离绝不会惹怒荆朝,否则会陷入两面作战的不利局面。   这个幕后主使者,也不可能是流康王朝。   几个月前,赵严蔚被围困,流康武将前去救援,被顾雨岚围点打援,损失惨重,其父赵良言,也就是流康的摄政宰相,威望受损,被人口诛笔伐。   他的话语权已有大跌之势,能不能开启一场吞并战争,已成了个问题。   所以秦易觉得,幕后主使者,很可能是赤心门这群暴虐之徒。   那他们的后手,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盘连府的匪祸?   想到这,秦易摇了摇头。   虽然攀连府的匪祸,出现的很突兀,兵势也很强横,将近有二十万之众,但要弄乱临瞻,并不容易。   除非,这群山匪能在短时间内,增长到数十万,甚至是百万之众……   思考到这,秦易微微抬头,望向窗外的滂沱暴雨,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蓦地巨颤!   春汛……数十年未曾一见的大雨……物价……军队粮草……决堤……洪灾……流民……   刹那间,秦易心中狂跳!   他隐隐感觉,自己猜到了赤心门的后手!   而这后手,很可能会导致众多百姓的伤亡,甚至是……将临瞻彻底覆灭!   好疯狂,好残暴!   秦易心中,震惊无比,仿佛看到了一只漆黑无比的巨手,从天际,缓缓覆压而下!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寒而栗   秦易不确定自己的猜测到底对不对,但他知道,如此雨势,真有必要提高警惕,以免发生洪涝。   这等天灾,若是发生,将会带来数十万甚至是百万民众的伤亡和流离失所。   所以, 秦易不敢耽搁,立马穿上蓑衣,带上斗笠,冒着倾盆大雨,朝着太将院外走去。   雨势极大,秦易没有骑马, 踩着深至小腿的雨水, 一步步朝着华尚坊走去。   花费了挺长时间,秦易才来到了定军侯府。   他上前敲了敲门,不多时,朱红大门被打开一个缝隙,撑着伞的小厮冒出头来,诧异的看向秦易,“阁下是?”   他没想到,如此滂沱大雨,竟有人会冒雨前来。   “在下秦易,有事寻找侯爷,还请阁下通报一声。”秦易朗声说道。   小厮原本还一脸不悦,准备拒绝,可听到秦易的名字后,顿时一愣。   太将院一甲一等生员,击败了衡宇,成为新的临瞻年轻一代最强武者, 秦易的名头,已是远近闻名, 上至朝堂显贵,下至跑堂小厮, 无人不晓。   若是换个太将院生员,可能还真不好使,但秦易却是例外。   所以愣了片刻,小厮连忙应道,“公子稍待,我这就去通禀。”   接着,小厮也不关门,直接就撑着伞,朝着前院飞奔而去。   只等了片刻,秦易就发现之前见过一面的管家刘老,带着几名仆从,快步走来。   由此,他心生诧异。   按道理,前去通禀的话,不可能这么快的。   吩咐小厮将大门打开,撑着伞的刘老,笑呵呵道,“秦公子,您来啦。”   秦易拱手一礼,如注般的雨水,打在他抬起的胳膊上,被蓑衣溅得到处都是,“在下见过刘老。”   “请随我入内吧。”刘老慈和笑道。   秦易当即随着刘老,在积水不深的前院中,快步走过。   他出声问道,“在下有事寻找侯爷,不知侯爷可在府中?”   刘老笑呵呵道,“老爷在呢。”   而后,他转头望向秦易,目含深意,“老爷曾吩咐过,不管他在不在,你来了,都得请入府中。”   秦易顿时明白,难怪小厮通禀这么快,原来无须过问定军侯。   由此可见,定军侯对他,颇有优待。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大堂,只见堂中,红袍白须的定军侯正坐于主位。   看到秦易到了,定军侯站起身来,笑着迎上前,“秦易,雨势如此之大,怎么不着人通传一声,我好派马车去接你。”   “学生见过侯爷,”秦易拱手笑道,“身着蓑衣,雨中疾步,别有一番风味。”   定军侯闻言,哈哈一笑,对刘老说道,“立即着人上一杯姜茶,给秦易去去寒。”   刘老闻言,当即告退离去。   接着,有两名小厮上前,帮秦易脱下蓑衣和斗笠,拿到侧堂去晾晒。   “坐。”定军侯笑道。   两人坐定之后,秦易四望一下,发现周遭无人,便神情凝重地说道,“侯爷,学生前来,是有要事相告。”   看到秦易的神色,定军侯禁不住皱起眉头,“你尽管说来。”   秦易沉声,缓缓说道,“两百年前,雨势连绵,一旬未停,璃江水漫,下游成汪野;百年前,春汛不止,璃江决堤,洪涝遍及四府,灾民无数……”   这两段话,都是史书上的记载。   当然,记载并不只有这么一点,还包括了后果。   两次璃江大决口,都险些伤及国本,两百年前那一次,导致瘟疫横生,饿殍满地,亡者十数万。   而百年前那一次,造就流民遍野,数以百万计,化作山匪,祸乱一方。   深受灾害影响的临瞻,耗费了举国之力,才将匪乱镇压下去,以至于国力大减。   大离见此机会,趁虚入侵,大军所向披靡,直扑瞻京。   危亡之际,不世出之人杰蔚政,以过人的胆气和谋略,率领众多敢死士卒,上演了可歌可泣的瞻京保卫战,一举奠定千古威名。   这两次决口,都带来如此惨重的祸害,所以秦易只是提起,就让定军侯的眉头,皱成了川字,满脸忧虑。   这时候,他已经明白秦易要说什么了。   “你是想说,如此大雨,极可能导致璃江决口?”定军侯沉声问道。   秦易点了点头,“没错,若是出现如此局面,极可能会被心怀不轨者所利用。”   他甚至觉得,这一场春汛,就是赤心门所等待的。   这个,就是他们的后手!   而蛮族之乱,不过是想吸引临瞻的注意力,忽视璃江的水讯罢了。   说不定,大雨下了十几日,已成洪涝之势,只是受到了阻碍,消息无法传到瞻京,亦或是……有人隐瞒不报!   甚至是,哪怕璃江水位高涨,但未曾决口,可若是有人挖开堤坝……   想到这,秦易微微一颤,有些不寒而栗,不敢再去猜想。   只能寄希望于,局面还是好的,还能改善或挽救。   定军侯此时,已是满脸凝重,面沉如水,他沉吟片刻后,沉声说道,“你先回去,我入宫面圣,禀报此事!”   说罢,他对着门外喊道,“来人,给秦易准备车驾,送回太将院。”   送走秦易之后,定军侯换好官袍,匆匆上了马车,吩咐车夫朝皇宫疾驰而去。   雨势滂沱,视野受到影响,本不该策马疾驰,但定军侯如此嘱咐,车夫哪敢不从,只能一边快速御马,一边高声呼喝,希望不要撞到哪个倒霉蛋。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前方的街角,传来同样急促的呼喝,不由诧异。   看方向,应该是去往皇宫,难道这时候,还有人跟老爷一样,事情急到需要大雨天出门?   注意避让之下,两辆马车没有相撞,而是并驾齐驱,一同朝着皇宫驶去,恍若箭矢般,破开重重雨幕,速度迅疾。   掀开帘子,定军侯往外看去,恰好看到旁边的马车上,帘子同样掀开,露出一张硬朗且肃穆的面容,以及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瞳。   武相?   定军侯顿时诧异,如此大雨,武相为何要冒雨前往皇宫? 第二百三十二章 惊闻突变   心有疑虑,定军侯便高声问道,“武相,您这是去哪?”   武相点头示意,而后沉稳出声,话语虽轻淡,但却没有被雨声所掩盖, 清晰地传到了定军侯的耳中,“本相有事,须入宫面圣,侯爷也是如此?”   既然遇到了武相,这等大事,自然也得告知对方,所以定军侯没有隐瞒, 当即将秦易的担忧,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武相听完,深邃的眼瞳中,浮现一丝诧异。   以及赞赏。   他没想到,自己所考虑的事情,秦易竟然也能考虑到,此子……还真不错呢。   难怪穆王会对他赞不绝口!   沉吟片刻,武相说道,“本相入宫,便是想与陛下说及此事。”   定军侯闻言,对秦易愈发赞叹。   武相所能想到的事情,秦易也能想到,若是好好培养……他能如武相一般位极人臣吗?   定军侯心中,不由得生起这个念头。   “秦易智谋颇多,理应交好与培养。”武相轻淡说道,深邃的目光,带着深意, 瞥向定军侯。   后者沉吟了一下,才笑着说道, “哈哈, 是啊,所以本侯与他关系不错,时常往来。”   定军侯知道,武相一定是看穿了他想要招揽秦易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他就无须遮遮掩掩。   不多时,两辆马车驰到宫城正门,武相和定军侯一同下车,手持油纸伞,在众多宦官的陪同下,朝着御书房走去。   来到御书房前,让年轻宦官通禀之后,两人得到宣见,进到了御书房中。   只见御书房里,坐着两人,主位者,乃是面容白皙,艳美如牡丹的女帝,侧位上,坐着脸色肃穆的穆王。   武相两人,当即拱手行礼道,“微臣见过陛下。”   女帝正和穆王商议些许事宜,没想到如此大雨,两位重臣竟会联袂而来,令她颇为诧异,当即说道,“两位爱卿,无须多礼,请坐。”   两人坐定后,武相便望向定军侯。   定军侯见了,心中微微一动。   他知道,武相是示意由他来说。   而他来说,自然会禀明是秦易的警示,也就意味着,这功劳会归到秦易身上。   看来武相对秦易,也颇有好感啊……如此想着,定军侯便沉声,将秦易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女帝静静听着,秀眉越蹙越紧,穆王本就肃穆的脸色,变得更加深沉。   等到定军侯说完,女帝紧抿红唇,望向武相。   武相出声说道,“微臣前来,也是为了此事,只是没想到,秦易心思缜密,看法周到,竟也能考虑到这一点。”   定军侯闻言,愈发肯定,武相颇有栽培秦易之意。   毕竟共事几年来,从未听过武相夸赞其他人,秦易是唯一一个。   女帝闻言,白皙艳美的俏脸,变得如水般沉重。   就连武相都如此顾虑,可见这问题,并不小啊!   沉吟片刻后,她皱眉说道,“兹事体大,的确不得不防!”   她也觉得,就算璃江暂未决堤,也得提前加固,且疏浚河道,以免发生洪涝。   她正欲再说,却见一名宦官跑了进来,轻声说道,“陛下,文相大人求见。”   女帝微微皱眉,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如此大雨,文武两相却接连入宫觐见,莫非这袁爱卿,也担心璃江会决堤?   女帝挥手道,“宣他入内。”   不多时,文相便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冠带凌乱,面容含怖,众人见了,不由诧异。   虽然气性不佳,但文相颇重礼仪,如今面圣,为何衣冠不整?   扫了一眼,见御书房中,穆王武相定军侯三人俱在,文相微微诧异,但也顾不得多想,连忙对女帝说道,语气带有惊悸,“陛下,微臣收到召烈府发来的官邸文书,璃江下游……决堤了!”   众人听了,心中蓦地震颤!   定军侯眼瞳大睁,惊声喊道,“什么?怎么可能?”   按道理,才下了十日雨,不可能这么快的!   穆王倏地握紧拳头,脸色发沉。   武相则微微皱起眉头,沉吟不语。   女帝花容含惊,连忙问道,“你可确定?”   文相急声应道,“文书中,就是如此写的!”   虽然他智谋不多,但书读得多,自然知道璃江决堤会带来什么。   若是处理不好,后果会极其惨重!   曾有好事者编排了一首歌谣,其中就有一句:璃江一咆哮,临瞻立即倒!   所以此时,他双手微颤,将召烈府传来的文书,朝女帝递了过去。   御书房中,没有宦官侍候,所以女帝亲自上前,接过文书,皱着秀眉查看起来。   只是片刻,她便合上文书,满脸哀色,叹了一口气。   登基以来,将近三年,她兢兢业业,忍辱负重,哪怕被人奚落,被人误解,都在所不惜,只为了复兴临瞻,重现往日之荣光。   可如今,有所起色之时,竟出现如此天灾……她突然感觉到有些无力,禁不住怔神起来。   “陛下,赈灾如救火,万万不可耽搁啊。”武相出声说道。   房中,众人都有些惊惶,哪怕嗜杀如穆王,也在面临这百年难遇的局面时,变得忧虑起来,唯独武相面色沉静,没有太多惊惧。   他坚定且沉稳的话语,唤醒了众人的思绪。   众人连连点头,的确该尽早处理!   收起彷徨,女帝紧咬银牙,沉吟片刻后,定声说道,“须全力治水,防止洪涝扩大,避免百姓流离失所,朕决定下拨二十万两白银,且派遣钦差,掌生杀大权,全力赈灾,不知道各位爱卿觉得,谁更合适?”   “陛下,微臣愿意前往!”穆王突然说道。   因为身份的缘故,穆王不可掌兵,不可行政,但每逢这种重大的苦活累活,例如肃清逆党、调查军弩,他都会自告奋勇。   哪怕路途遥远,哪怕危机四伏,都无所畏惧。   由此,纵使穆王性子嗜杀,为众人所惧,但提起他的赤胆忠心,无人不比起大拇指。   女帝抿着红唇,紧紧盯着穆王,片刻后才说道,“那此事,就交由皇兄了。”   穆王起身,拱手行礼道,“微臣定当为陛下,勠力效劳!”   武相突然说道,“还请陛下,赐予穆王兵马调动之权。”   他知道,穆王前去赈灾,必定凶险异常。   不论是召烈府的流民,还是隔壁盘连府的山匪,亦或是……正布局侵吞临瞻的赤心门,都是极其棘手的狠角色。   若是没有兵马,穆王此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不容乐观!   武相突然说道,“还请陛下,赐予穆王兵马调动之权。”   女帝沉吟了一下,点头道,“那就调拨一万禁军,一千御谍卫,护送皇兄前去赈灾。此外, 再赐予你调动各府驻军之权力,无须过问巡抚。”   穆王闻言,连忙拱手道,“微臣必当鞠躬尽瘁!”   一旁的武相听了,暗暗点头。   如此一来,穆王所拥有的权限,就极其大了。   除了无法调动军镇兵马, 各府驻军都能为他所用,若局面不是特别坏, 有这样的权力,已经足够应付。   旋即,他出声说道,“穆王,若是不出意料,盘连府的山匪,定会吸纳召烈流民,你需注意,莫让山匪趁势增大。”   穆王郑重说道,“武相所言,本王明白,一定会小心行事!”   说罢, 他告退一声,就快步走出了御书房。   赈灾之事, 容不得拖延, 他现在就得立即出发。   御书房中,变得沉默起来。   女帝面有忧色, 文相惶惶不安, 武相则沉吟不语。   都在为临瞻的往后,而忧虑起来。   ……   召烈府百里之外,官道旁的野地中。   众多精悍士卒,正戍守四周,稍作休息,中央有一辆马车,一名面色微黑,神情肃穆的青衣男子,正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望了望天色,虽是阴沉无比,但雨水已停,青衣男子,也就是穆王,沉声说道,“待会弃车换马,全速前进!”   他本想尽快赶到召烈府,怎知几日来雨水连绵,道路泥泞,以至于行军缓慢,过了四日才来到此处。   在属下的劝说下,他只能坐入马车中,以免淋雨伤了身子,影响之后的赈灾事宜。   如今雨势已停,自然得换马,全速前进。   一旁的幕僚听了,只能点头应和。   就在这时,穆王突然听到一阵哀嚎声,他连忙望去,就见到官道上,有众多衣衫褴褛,脏污不堪的灾民,踉跄着朝这边行来。   穆王顿时眉头大皱。   此处距离召烈府尚有百里,就有如此多的灾民,可见局势……并不乐观!   穆王的脸色,愈发沉重。   他问过递送召烈文书的人,他们八百里加急,跑死了四匹马,但因为雨势连绵,所以花费了两日,才将文书送到瞻京。   而现在,他前来召烈府,路上花费了四天……也就是说,此时距离决堤之日,已过去了六天!   这六天,足以让十数万甚至是数十万百姓变得流离失所,化作流民……   这些流民,极可能会被盘连山匪所吸纳,化作对抗朝廷的力量,拖垮临瞻的国力……   想到这,穆王感觉心中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巨大无匹的石头!   他当即喝道,“莫要再休息了,立即出发!”   刚驻扎没多久的众多军兵,只能护着穆王,再次启程,朝着召烈府疾驰而去。   一路前行,穆王看到越来越多灾民,都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在官道上缓缓行着。   许是几日没有吃东西,这些灾民浑身无力,如同丧尸一般,走起路来颤颤巍巍。   穆王眉头皱的愈紧,不住的摇头。   好在前来时,他已下拨赈灾银两,命令沿途府县妥善安置灾民,提供衣食与住所。   这些灾民走到下一个府县,就能填饱肚子,摆脱困境。   而他要做的,就是立即赶到召烈府,止住洪涝之势,避免流民外扩,化作山匪。   全速疾驰了半日,穆王带着众多军兵,进到了召烈府的地界。   寻人问了下,才得知府衙已被洪水所淹,众多官员与衙役,都避到了召烈府下辖的延乐县。   这个县,是召烈府中最靠近璃江,但却没有被洪水淹没的县城。   穆王当即改向,朝着延乐县赶去。   这一路,他看到了触目惊心的场面,众多饿殍,倒在官道上,被野狗所吞食,仅剩森白的骨架。   他顿时惊呆了!   按理来说,六天时间,不至于饿死这么多人!   毕竟逃离时,这些灾民应该还有粮食,可以支撑上几天。   可如今,到底是怎么回事?   实在疑惑,穆王便勒令士卒停下,寻了个面色枯黄的灾民,急声问道,“如今情况到底如何?”   灾民瞥了穆王一眼,而后瞥向众多军士,神情麻木,没有任何反应,继续蹒跚前行。   穆王见了,便对着幕僚喝道,“拿些许干粮来!”   听到干粮二字,四周几个灾民,无神的眼瞳顿时亮了起来,不知道从哪儿涌出来的力量,冲到穆王身旁,嘶声喊道,“我要粮食!给我!给我!”   当即有几名御谍卫迅速上前,将这些几近狂暴的灾民拦住,以免伤到穆王。   拿着一袋干粮,穆王皱眉说道,“我问什么,你们答什么,这袋干粮,便归你们所有。”   一路上,他遇到众多灾民,但都没有提供粮食,因为这些干粮,是军士们的粮食。   他们需要这些食物提供能量,才能赶到盘连府,避免局势恶化。   若是将时间花在路上救治灾民,或许耽误片刻,就会导致洪水继续蔓延,灾民暴涨。   所以他们不敢耽搁,只能将救治灾民的任务,交给沿路的府县。   几名灾民听了,连连点头,望着穆王手中的粮食,满脸渴望。   “璃江下游,到底是什么时候决堤的?”穆王沉声问道。   他隐隐觉得,时间有些对不上。   若只决堤了六日,不可能出现如此多的饿殍。   所以他打算问问灾民,这些人不会说谎。   “好……好像是……十日前……”   “不……是十三日前……”   “就是十三日前……”   “十三……”   灾民们七嘴八舌的答道,仿佛担心回答慢了,就无法得到粮食。   听到答案,穆王瞬间呆住!   十三日前?   不是六日前?   也就是说,决堤七日之后,召烈知府才将消息上报?   穆王心中,怒意滔天,眼瞳几乎冒火,禁不住握紧双拳!   该死的!   该死的召烈知府!   心中怒喝,他已决定,到了延乐县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斩了召烈知府,用他的人头,祭奠死去的百姓!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两面作战!   三日之后,瞻京宫城。   御书房中,气氛颇为凝滞,仿佛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女帝紧抿红唇,俏脸紧绷,明眸中含着怒火。   侧位上,坐着武相、文相、定军侯、太师等四位股肱之臣。   文相同样怒火中烧, 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拂袖怒哼。   武相则面色微沉,沉默不言。   定军侯双眼圆瞪,紧盯着太师。此时,对方正看着穆王从召烈府传来的文书,女帝让他们互相传阅。   文武两相看完, 一个怒发冲冠,一个面沉如水, 定军侯便明白, 召烈府的情况,十分严峻!   所以,他紧紧望着太师,就等着对方看完,再接过来细看。   “唉!作孽啊!”太师哀叹一声,满脸的皱纹扭曲起来,可见心中极为悲郁。   一边哀叹,太师一边伸手,将文书递给了定军侯。   定军侯连忙接过,仔细看了起来。   飞速看完,他顿时怔住,震惊之余,内心不断下沉,仿佛沉到了胃里!   文书中,总共包含三条信息。   第一条, 是穆王到了召烈府,才发现璃江十三日前就已决堤,可府衙却等到七日后才上报, 以至于灾民遍野,饿殍满地,局势变得极其严峻。   怒不可遏之下,穆王本想杀一儆百,严惩召烈知府,怎知到了延乐县,却发现,召烈知府……竟已不知去向!   经过调查,他才明白了具体经过。   原来,决堤之日,召烈府衙三名最高官员,知府、同知、通判,都已决定,应立即上报。   三日后,同知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发现知府并未上报,前去质问,却惨遭知府杀害。   之后,知府继续隐瞒不报,又过了四日,通判发觉不妥,察觉出同知的失踪,和知府有关,于是立即告知驻军校尉,一同前去质问,却发现知府已消失不见。   直到此时,璃江下游决堤的消息,才开始送往瞻京。   第二条消息是,大雨只下了五日,璃江下游就已决堤,实乃不可思议,所以通判于几日前,派人前去查看,发现有人为掘开堤坝的痕迹。   由此可见,这个天灾,很可能就是人祸!   第三条消息,十几日过去,璃江水患愈演愈烈,从一开始淹没几县之地,变成如今,大半个召烈府都成了汪洋一片。   以至于灾民遍野,数量庞大,几近百万。   有不少灾民为了生存,受人蛊惑,加入盘连山匪,以致后者急速扩大,从之前的二十万,变成了五十万之众。   幸好雨势稍减,水患不再扩大,加上官府全力赈灾,才避免更多灾民成为流寇。   但如今,盘连山匪雄踞右方,虎视眈眈,穆王手底下仅有万余兵马,哪怕调动四周府县的驻军,也不过二、三万之数,根本无法应对,所以才请求女帝,调派戍北军镇之兵马,前去镇压匪祸。   若是任由盘连山匪,借助灾情来增大势力,到时候,其或许会长成庞然大物,再难绞杀。   紧紧握着文书,定军侯没想到,只是短短时间,临瞻就会便如此模样。   南蛮之乱、召烈洪灾、盘连匪祸……真的是祸不单行,莫非是上天,看不得临瞻屹立至今?   不,一定是有宵小之徒,在暗中作梗!   不然,璃江堤坝不可能会有人为挖掘的痕迹!   定军侯正思绪凌乱之际,却听到了女帝的声音。   “朕打算调派戍北军镇三十万兵马,前去剿匪,各位爱卿觉得如何?”虽然面色平静,但依然能听出,女帝的声音不再清冷,带着些许怒意。   文相皱眉道,“山匪有五十万之众,仅仅调派三十万兵力前去镇压,是不是不太够?”   “不,”武相应道,“山匪人数虽众,但战力不强,三十万若是好好利用,足以剿灭。”   他知道,临瞻此时绝不能大力开战,更不能陷入战争泥淖,必须以最小的损失去速战速决,否则,就会落入赤心门的陷阱中。   也会让大离抓到可趁之机。   定军侯点头附议,若是他年轻之时,仅需十五万,就能大破五十万山匪。   “那就由池都司,率领三十万军众,前去镇压匪祸!”女帝定声说道。   池都司,乃是瞻庆元年的武举榜眼,全名池元武,官至正四品的都司,掌四十万兵,身处戍北军镇,为人谨慎小心,谋略不凡,乃是此次剿匪任务的极佳人选。   武相和定军侯同时点头,太师一向没有多少意见,文相只能压下到嘴的话,不言不语。   商议完剿匪事宜后,武相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报,递给了女帝,说道,“陛下,这是祝守尉从南疆传来的急报。”   见众人都转头看来,目露疑惑,武相便接着说道,“南边战事告急,祝守尉于信报中说,南蛮自知不敌,潜入林中伏击,而密林广阔,祝守尉麾下兵马渐少,仅剩一万余人,散开之后,入了密林就如鱼入深海,无法寻得蛮人踪影。”   众人听了,不由皱眉。   北境局势不利,没想到南疆也进展不顺。   女帝秀眉紧蹙,问道,“各位爱卿,如此情况,该如何处理?”   没等文相出声,武相率先说道,“理应派兵,但不宜过多。”   首先,兵马越多,粮草就需要更多,这对临瞻来说,会是不小的负担。   其次,入林作战,兵马再多也无用。   毕竟蚊虫众多,蛮人狡诈,唯有精兵方能起效。   “嗯,”定军侯抚须说道,“兵马不宜过多,且得散兵入林,最好每一队都只有数千之众。”   “数千之众,是指三千,还是五千?”文相轻哼一声,反驳道。   总算给他抓到出声的机会,这两人在这里一唱一和,真以为他没带过兵,就不懂谋略了?   “三千亦可,五千亦可,关键在于,将领得谋略不凡,才能应付来自于暗处的伏击,且能寻得蛮人踪影,于短期内夺得胜利。”武相淡淡说道。   “正是如此。”定军侯出声附和。   文相顿时一呛,还未说话,一旁的太师皱眉道,“率领区区数千之众,却又得谋略不凡,这将领不好找啊!”   文相连忙接腔,“正是,高品将领不愿,低品将领又没有这等能力,何解?”   他瞥向武相和定军侯两人,目含得意。   这个局面,根本无解。   但凡谋略不错的将领,至少都是四五品,掌十万人,甚至是数十万人,让他们带领几千人到树林中打游击,谁会愿意?   而低品将领,或许有个别确实谋略不凡,但名声不显,谁能找得出来?   正当文相暗暗得意,欢喜于武相两人自打耳光时,定军侯突然说道,“这样的人,本侯知道一些。”   众人不由诧异,连忙望去,就连女帝都有些疑惑。   临瞻之内,真有实力不凡,却不得重用之人?   面对众人的疑惑,定军侯缓缓说道,“太将院的一甲生员!” 第二百三十五章 时势造英雄   顶着众人的疑惑目光,定军侯缓缓说道,“太将院的一甲生员!”   众人听了,顿时诧异,不由得瞪大眼睛。   唯独武相神色平静,没有任何变化。   女帝秀眉微蹙,明眸中满是疑虑, “临瞻建国数百年,未曾有过这样的先例……”   临瞻极重科举,大部分官员,都得通过科举,才能晋升为官,获得任用。   太将院的一甲生员,能力确实不错,往后参与武举,都能位列前几甲, 但是……他们现在还是生员。   任用生员,却不用武官,传出去,不仅于临瞻名声不利,被人嘲讽无将可用,还会开启绕过科举而封官的先河,这个举措,不知到底是对是错。   文相立马附和道,“完全就是胡来,若是任用生员,岂不被他人耻笑, 说我们临瞻无人?”   武相轻淡应道,“非常时期,不应拘泥于过去,墨守成规,只会让局面变得愈发严峻。”   他望向女帝, 接着说道, “若是陛下不愿贸然封官, 也有两全其美之计,那便是将此次任用,作为新的武举,以战绩来分级,事后再赐予官阶。”   女帝听了,暗自沉吟起来。   的确,璃江决堤的情况,百年难遇,若是优柔寡断,极可能会葬送了临瞻的国运。   而武相的建议,也确实是两全其美。   秀眉微微舒展,沉息了一下,她才定声说道,“那就如万爱卿所言,从御南军镇中,调派两万五千名士卒,分作五队,每队五千人,由太将院五名一甲生员所率领,且各选一名二甲生员为副将,前往南疆,支援祝守尉!”   说罢,细细思考一下,女帝再次说道,“五名一甲生员,授予代校尉职衔,二甲生员授予代千户职衔,以最终的功勋,作为此次新式武举的成绩!”   武相、定军侯和太师同声附和,“陛下英明!”   唯独文相皱眉不语,暗自忧虑。   这一下,武将这边的势力,又要上涨了……   ……   瞻京,司徒别院。   两个多月过去,司徒宏光已经伤愈,正在院中习练武艺。   练到中途,他听到前院传来脚步声,便停止挥舞双刀,转头望去。   就看到一名仆从,领着几名华服老者,快步走来。   连忙放下双刀,司徒宏光迎了上去,恭声行礼道,“宏光见过叔父和各位族老。”   不等众人回应,司徒宏光连忙问道,“叔父,召烈如今情况怎样?”   召烈府,乃是司徒家的大本营,不少家族子弟都在召烈为官与行商,利益根深蒂固,如今璃江决堤,司徒家深受影响,实力骤减。   所以哪怕身处瞻京,司徒宏光也时刻牵挂着家族的情况。   毕竟,家族强大,他才能走的更容易,也更远。   被司徒宏光唤作叔父的威严男子,禁不住皱起眉头,轻叹一声,“此次洪灾,家族受损不小啊……”   就连一向喜怒不言于色的叔父,都露出如此愁容,司徒宏光心中蓦然一沉……看来家族受损极重。   他正欲再问,却听叔父说道,“这事你不用多管,家族自会处理。”   司徒宏光闻言,只能咽下到嘴的话。   旋即,他静默不言,等着叔父说明来意。   他知道,若是没有重要事情,叔父不会前来。   威严男子紧紧盯着司徒宏光,高声说道,“我们收到消息,女帝已经决定,派出太将院一甲生员支援南疆战事,作为新式武举,以功绩当作武举成绩。宏光,你也在列,家族希望你这一次,能夺得武举状元!”   本想让司徒宏光成为太将院一甲一等生员,可他没做到,令家族极其失望,如今机会再来,所以才前来嘱咐司徒宏光,让他必须抓住机会。   司徒宏光微微一愣,而后分外欢喜!   以往的武举考核,与太将院入院考核差不多,这样一来,他或许会再次输给秦易,无法夺得状元。   但如今,时势造英雄,竟然出现如此新型的武举考核,那他怎么说,都得拿到最优的名次!   比武艺,他比不过秦易,难道比打仗,他还比不过?   想到这,司徒宏光顿时红光满面,连连点头,“宏光一定谨遵叔父教诲,抓住机会,不会再让家族失望!”   威严男子听了,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   他心中的忧虑,稍稍减轻了些。   遭受洪灾之后,司徒家受损不小,若是不好好应对,极可能实力大跌,掉出六大家族的行列。   因此,只能延缓对付衡家,全力应付洪灾。   而如今,机会来临,若是司徒宏光真能夺得状元,那么整个司徒家,也能获益匪浅,度过此次难关。   所以,这便是他亲自过来嘱咐司徒宏光的原由。   送走了叔父与众多族老后,司徒宏光站在院中,满心激动,难以自抑。   时隔两个月,他终于又有了碾压秦易的机会!   这厮如此辱他,还害的表弟被逐出太将院……一定要让他付出惨烈的代价!   ……   “我明白,一定会尽力夺得状元名次!”望着前来报信的兄长,邓煊定声说道。   如此天大的机遇,他自然得全力以赴。   “对了,”邓煊突然想到什么,“秦易这厮,乃是我之大敌,若有他在,我或许难以状元及第。你跟父亲说一下,让他派人运作运作,给秦易制造点苦头,拖他后腿,绝不能让他获得功绩!”   邓煊兄长点了点头,“放心,父亲已经有所安排,秦易此次,必定铩羽而归!”   ……   出了屋子,秦易朝着大堂走去。   适才,经过小厮的传信,他已知晓了情况。   召烈洪灾严峻,盘连匪祸趁势增长,南疆战事告急……每一件都非常棘手。   以至于,女帝决定打破陈规,开创新式武举。   这对他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机遇。   若是要等常规武举,得到三年之后,可如今,时事变幻,鱼跃龙门的机会,就这样来到他的面前。   就看一次,能不能抓住机会了!   秦易心中,略微激动!   若是能够趁势崛起,一步入青云,那他在这个世界,就有了安身立命的能力! 第二百三十六章 我愿辅佐于你   出了屋子,秦易大步前行,没多久就来到了正堂门口。   随着小童,进入正堂之后,秦易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曾经见过一面的院正田高义,正和几名教习低声交流。   而众多教习的不远处,站着近十名生员。   其中, 有秦易见过的,也有他不认识的。   当初考入太将院的六十名生员,除去马良弼,其余的随机分成了两个班。   秦易在甲班,洪承坚、甘子晋和孙兴棱都在甲班,几人时常见面,颇为熟稔, 所以秦易走入正堂之后, 这几人都有点头示意。   尤其是甘子晋,颇想上前交谈,但考虑到气氛有些沉滞,才打消了这个想法。   除了洪承坚,另外三名一甲生员,都在乙班,且都和秦易不对付,尤其是邓煊,看到秦易之后,目光中就满是敌意。   司徒宏光只是如毒蛇一般,阴冷的瞥上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而衡宇,则目视地板,久久未曾移动。   自从被秦易打败之后,他仿若变了个人,不再狂傲, 也不再鼻子朝天, 只是日夜苦练,除了上课就是苦练, 也不与任何人交流,极其孤僻。   见众人都已到齐,田高义便停止交流,轻轻拍了拍手掌。   众多生员便围了过去,静静地看着田高义。   在众多生员的身上,巡视了一圈,田高义神色复杂的说道,“你们都是太将院的生员,也都是人才,不是一甲,便是二甲前五,前途极其光明。”   “如今,有个莫大的机遇,出现在你们面前……”田高义细细地,将女帝的决定说完之后,便定声说道,“希望尔等鞠躬尽瘁,为临瞻勠力效劳,击退来敌,还百姓一个安定盛世!”   哪怕事先已知晓情况,但此时听田高义再次讲起,众多生员依旧心潮澎湃,欢喜莫名,连忙应道,“学生定会为朝廷勠力效劳,不辜负学院的培育!”   田高义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此去,有机遇,也有危险,万望各位,保全自身,爱惜麾下士卒之性命,万事皆得小心!”   众人再次同声应付,感激院正的教导。   旋即,田高义便收敛复杂的情绪,正色说道,“如今唤你们前来,是让你们自行组队,每一名一甲生员,可选择一名二甲生员为副将,你们可以寻找熟悉的,或交好的,往后合作起来,会更加契合。”   战场杀机重重,一着不慎,就会身死魂灭,容不得不谨慎。   所以太将院没有自行安排,而是让生员自选,以免安排到不和之人,暗地里拖后腿,影响了双方的性命和前途。   众多生员听了之后,便互相对望,寻找有意之人。   秦易还没转头,身旁就响起了一道声音,“秦易,我愿辅佐于你。”   好家伙,辅佐这词用的非常好……秦易转头看去,发现说话者,乃是孙兴棱。   太将院最强二甲生员。   秦易之前觉得,若是再考一次,孙兴棱未必会输给邓煊和洪承坚。   毕竟与对方交谈过几次,谋略还不错,所以他甚是疑惑,策略考核时,孙兴棱为何只得到最差的级别?   无暇多想,秦易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二甲生员中,他与孙兴棱、甘子晋的关系都不错,之前也在考虑,是找这二人中的哪一个,如今孙兴棱率先找上门来,他自然不会拒绝。   目光一扫,秦易就看到,甘子晋似是也想找自己,但看到孙兴棱率先一步,他便愣在原地,没有动弹。   在这愣神之际,衡宇走到了甘子晋身旁,似是在接洽。   秦易见了,便不再多想。   与衡宇组队,对于甘子晋来说,也是挺好的。   此次武举考核,虽然主要考的是一甲生员,但若是二甲生员表现不错,一样可以封官为将。   所以对于在场的生员来说,这一次都是难得的机会。   ……   离开瞻京,已有两日,秦易和孙兴棱并驾齐驱,朝着御南军镇赶去。   选完副将之后,秦易便得到了朝廷下发的虎符和文书,须在三日内,赶到御南军镇,领取兵马。   这两日来,他和孙兴棱一路急赶,极少说话,只因后者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秦易对此,并无不满,乐得清闲。   又不是谈朋友,聊不聊天都无所谓,只要能力足够,不拖后腿,这样的副将便是合格的。   又过了一日,在次日清晨,两人便到了御南军镇的门口。   说是军镇,其实是一座庞大无比的城池,里面的人皆是军士,并无庶民百姓。   整个临瞻,除去拱卫瞻京的禁军,东南西北各有一个军镇,分别是安东军镇,御南军镇,戍北军镇,卫西军镇,每个军镇皆有百万甚至是数百万士卒。   其中,以邻近大离的卫西军镇最为强大,兵多将广,而御南军镇,则是最弱的一个,军众不足百万,将领大多是普通之辈。   还未靠近军镇大门,就有众多着甲士卒,不断巡逻,秦易走了仅仅数百米,就被盘查了几次,只能不停地出示虎符和文书。   最终,两人还是没有进到军镇里,而是被安置在军镇外的大帐中,负责接待的守门士卒,绷着脸说晚点会有校尉将人带来。   秦易和孙兴棱只能坐等,可没多久,就听到军镇大门洞开,一群士卒排成阵列,整齐有序的跑了出来。   秦易瞥了一眼,就看到士卒之前,是一个骑着军马、昂首挺胸、傲气非凡的矮壮男子,邓煊!   这厮怎么就能进入军镇?   带着这个疑惑,秦易皱起眉头,往后一看,就发现邓煊所率的士卒,身后都背着一个泛出寒意的器械,军弩!   好家伙,全是弩兵!   秦易禁不住咋舌,而后猜测起来,自己领到的人马,估计也都是弩兵吧?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军镇大门再次洞开,一队士卒,同样排着队列,跑步出来。   为首者,是一个面色黑褐,嘴唇较薄的健壮将领,他骑着马,挥手示意步卒停下,接着骑乘马儿,来到大帐前,淡淡问道,“谁是秦易?”   话语虽轻淡,但其中蕴含的傲慢和不屑,清晰可闻! 第二百三十七章 阳奉阴违   骑着骏马,健壮将领来到大帐前,斜眼瞥来,淡淡问道,“谁是秦易?”   秦易微微眯眼,站了起来,应道, “在下便是秦易,阁下是?”   “我叫车元凯,乃是校尉,统率五千兵马。”健壮将领没有下马,居高临下的望着秦易,淡淡说道。   听闻对方的介绍,结合行为举止,秦易就已明白。   很显然, 对于他这个空降将领, 对方颇为不忿。   前来之时,田高义曾经说过,每名一甲生员,须去御南军镇领取五千兵马,其中包含一名校尉和五名千户。这六人会听令行事,辅助一甲生员完成任务。   可秦易没想到,分派给自己的校尉,竟是如此狂傲之徒。   接下来的行军打仗,怕是不容易了。   如此想着,秦易神色不变,没有不悦, 反而微微一笑道,“阁下就是辅佐于我的校尉?”   “还在学院,不懂打仗,就凡事多学点、多看点,莫要瞎指挥。”车元凯骑着高头大马,淡淡说道。   秦易暗自皱眉, 正欲说话, 一旁的孙兴棱站了起来,目光冰冷的盯着车元凯,冷声说道,“兵部赐予文书,封秦易为代校尉,执掌五千兵马,旗下将领,皆得听命,我奉劝你莫要惹事,否则以军法惩治于你,无人能救!”   好家伙,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说话真的横……对于孙兴棱所说,秦易并无不悦,只是被对方的直来直往所惊到。   遇到这种情况,威胁是没有用的,得用其他法子。   听了孙兴棱所说,车元凯冷哼一声,不作理会,转身就回到队伍之中。   孙兴棱眉头紧皱,显然对于这个情况,也有些头疼,而秦易则神色平静,暗自沉思。   如今这个情况,他一开始觉得是巧合,恰好分配给自己这么一个狂傲之徒,但如今一想,他觉得碰巧的可能性不大,反而觉得是……有人特意为之!   邓煊能够进入军镇,能够昂首挺胸的走到队伍前列,麾下步卒尽是弩兵。   而他,却待在军镇之外等待,麾下的校尉甚是狂傲,那一队五千步卒,身上并无军弩。   甚至,连军马都没给他配上一匹!   很显然,有人在针对他!   不出意料的话,很可能是邓家或者司徒家……想到这,秦易颇为无奈。   暗叹这些世家大族,尽做些低格局之事。   当然,这些举措虽然没有格局,但却很管用,能在极大程度上,影响到他的功绩,从而影响到他的武举考核。   真的很狠!   微微眯眼,秦易便压下诸多思绪,平淡如初。   总的来说,情况还算好,至少没有给他一堆老弱病残。   有时候,弱势也能转化为优势,就看怎么用。   “秦易,要不要回瞻京,将此事禀告院正?”孙兴棱皱着眉头问道。   秦易摇头,“来回会耗费不少时间,若是误了军令,可是会受罚的。”   他虽然没有家族作为靠山,但定军侯对他不薄,如果将此事告知对方,定能得到公允的结果。   可就如之前所说,时间不等人啊。   孙兴棱闻言,只能怒哼一声,恼恨的盯着远处的众多兵马。   这时候,一名圆脸将领骑马过来,神色倒是颇为恭敬,到了秦易身前连忙下马,恭敬笑道,“末将名唤季安,是车将军麾下的一名千户,见过秦将军,见过孙千户!”   不等秦易说话,季安笑呵呵问道,“秦将军,如今该如何做,是前往南疆,还是?”   好家伙,车元凯不与自己交涉,派了个千户过来,这特么是铁了心要与自己作对啊……秦易心中暗想,神色却不变,点头道,“全速出发,一日之内,赶到南疆。”   季安连忙点头,“末将明白,两位将军,随我入队吧。”   说罢,他翻身上了军马,而后看着秦易和孙兴棱,骑上两匹瘦马,脸上带着莫名的笑容。   秦易没做理会,反正入了林中战场,也是徒步前进,马儿如何,并无大碍。   至于这些阳奉阴违的家伙,属实是个大问题,不解决的话,真有可能被拖累……如此想着,秦易心中,生起了一个应对之法。   在车元凯的有意耽搁下,秦易麾下兵马,花费了一日半,才来到南疆剿蛮大营的外围,是五名一甲生员中,来得最晚的一个。   当晚,驻扎好之后,秦易于大帐中,对卫兵说道,“去,请来孙千户和车将军等人,就说我要开个战前会议。”   卫兵当即跑了出去,不多时,孙兴棱快步走了进来。   “末将见过秦将军。”走到秦易面前,孙兴棱拱手行礼道。   一日之间,两人的称呼,就从直呼其名变成了互称武职,让秦易感觉有些奇怪,但想了想便释怀了。   若是此次考核,能拿到不错的成绩,便能封官拜将,那往后,就真的是将军了,此时提前称呼一下,也未尝不可。   两人坐在大帐中,原以为车元凯和五名千户,会很快到来,可怎知过了将近一盏茶时间,都没见到任何一个人影。   以至于孙兴棱的脸,直接就黑了下来。   他已然明白,不只是车元凯,就连其他五名千户,都在针对秦易!   这样下去还得了,那秦易岂不就被架空了?   所以越想,孙兴棱越气,双拳紧握起来。   反倒是秦易,面色平静,淡然坐着。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可能会遇到这个情况。   没想到真如他所料。   细细沉吟片刻,秦易便从这个场面中,品到了两个信息。   第一,问题出在车元凯身上,毕竟其他五人都是千户,跟自己没有利益之争,跟谁不是跟?没必要跟着车元凯针对自己,除非他们对车元凯极其服从,才会听命行事。   第二,便是从第一点中推出,这车元凯实力尚可,气性除了狂傲以外,应该还算义气,才能让麾下五名千户,都如此归心。   秦易正思索之际,孙兴棱气到忍不住,唰地站了起来,怒气爆棚的说道,“秦易,我去将这几人擒来,以军法处置!” 第二百三十八章 桀骜难驯   孙兴棱气急,唰地站了起来,怒气爆棚的说道,“秦易,我去将这几人擒来,以军法处置!”   秦易连忙摆手,“莫要冲动!”   孙兴棱有些诧异, 在他看来,秦易是敢于与世家大族作对之人,不在乎个人得失和性命,为何面对这个情况,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   猜到了孙兴棱的疑惑,秦易平缓说道, “这车元凯颇受麾下信赖,可见他实力尚可。这样的人,若能为我所用, 会大有裨益。”   “可他并不听命!”孙兴棱皱眉说道。   “其他五名千户,肯听从车元凯的指示,不惜违抗军令,可见对车元凯极为服从,若是我们惩治了车元凯,说不定会与他们交恶,那就真正的失去了军队指挥权。”秦易缓缓说道。   这便是空降将领可能会遇到的问题,解决方法并不多,虽然可以痛下杀手,但很可能会导致基层离心。   就算他可以将基层全部换掉,也会带来极大的问题。   毕竟临阵换将,乃是大忌, 轻则造成生疏,军卒不服,重则士气大减,军心涣散!   所以这个问题,得慎重对待,不可硬来。   见秦易神色淡然, 本是恼恨至极的孙兴棱,也平静了下来,他隐隐猜到,足智多谋的秦易,显然想到了解决办法。   “去帮我调查一下,这车元凯和邓家、司徒家,以及衡家的关系。”秦易缓缓说道。   孙兴棱连忙点头,“末将听命!”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孙兴棱才回到帐中,对秦易说道,“秦将军,我已问清了,这车元凯与三大世家并无关系。”   秦易点头,其实他也猜到毫无关系。若有关系,这家伙就不会只当个执掌五千人的校尉了。   “我还打听清楚了,这厮一向狂傲,自认怀才不遇,觉得其他将领实力不如他,才自视甚高,瞧不起他人。”孙兴棱补充道。   秦易闻言,微微点头。   很显然,这就是车元凯针对他的原因,估计是不忿自己空降过来,抢走对方的指挥权。   既然如此,只要方法得当,就能解决。若对方是世家子弟之人,那么不论如何处理,都难以妥善化解,估计只能来硬的了。   此外,秦易也明白,很可能是某个世家大族,知道车元凯桀骜难驯,才暗中作梗,将他分配给自己,想让自己吃点苦头。   可惜……秦易轻笑一声,不论车元凯如何桀骜,他都有的是办法,将这个家伙驯得服服帖帖!   又过了一会,车元凯才和季安等几名千户,姗姗来迟。   秦易神色平淡,没有丝毫不悦,微笑着与众多将领点头示意,而后也没有多讲什么,只是让众人各自介绍一下,稍微闲聊了一番,就让他们回去了。   ……   天色微亮,第二日,秦易在硬梆梆的行军毯上,醒了过来。   快速的洗漱完毕,刚吃完干粮,秦易就听到卫兵来报,说祝元魁来到营中。   他正要出去相迎,就见大帐被掀开,几名将领大步走了进来,为首者,是一名眼神犀利如隼,浑身散发着森冷气息的男子。   森冷男子身后的一名偏将,出声对秦易说道,“秦将军,这位便是祝守尉。”   他伸手指向森冷男子,对秦易示意。   秦易当即拱手,“末将见过祝守尉,见过诸位将军。”   祝元魁轻缓点头,目光瞥向秦易,其中有着赞赏。   当初,便是他让景勋前去与秦易交涉,想要招揽对方。   虽然被拒绝了,但祝元魁丝毫不恼。   对方身为生员,的确有充分的理由,拒绝过早结党站队。   所以,他便将招揽的心思,往后压了压。   可没想到这么快,秦易就走上了掌兵之路。   只能说时事变化无常。   压下心中的遐思,祝元魁走到侧位上坐下,其余将领站到了他的身后。   瞥了一眼秦易身上的白袍,祝元魁轻淡说道,“秦将军,你仓促上任,朝廷来不及给你配备战甲,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   他的话语刚落,便有一名偏将喊了一声,帐外走入四名士卒,抬着两个木箱。   “这是两套将领甲胄,算是最普通的款式,你与孙千户一人一套。”祝元魁淡淡说道。   秦易有些诧异,没想到对方贵为从四品的守尉,执掌剿蛮战事,竟能注意到这些小事。   除了心思细腻以外,秦易也知道,对方是有意交好自己。   想必其他一甲生员,祝元魁也或多或少的有提供帮助,以此拉近关系。   秦易当即谢道,“末将谢过祝守尉!”   接着,他唤来卫兵,让卫兵去叫孙兴棱,这种事情,自然得当面感谢。   不多时,孙兴棱就来到帐中,拱手感谢祝元魁赠予甲胄。   看着两名气宇不凡的新兴将领,祝元魁眼中,有着老前辈才有的赞赏之意。   接着,他出声说道,“秦将军,将你麾下的校尉唤来,我简短的讲一下如今的战况。”   虽然每位一甲生员各带五千兵马,拥有极大的自主权,但都归他所管辖,所以叫来嘱咐几句,实属正常。   秦易眼中,闪过一丝轻淡的光芒。   他神色莫名,望向一旁的孙兴棱,说道,“孙千户,你亲自走一趟,去叫一下车将军,就说我秦易有请。”   孙兴棱愣了一下,似是领会到什么,当即应道,“末将明白。”   说罢,他大步走了出去。   对于秦易所说,祝元魁有些诧异,旋即便释怀,只当秦易刚刚从生员变作将军,对于这身份有些陌生,才说出这等奇怪的话来。   不多时,孙兴棱来到车元凯的帐中,让卫兵通报之后,便走了进去。   看到坐于案后,浏览兵书的车元凯,孙兴棱淡漠说道,“车将军,秦将军有请,说是有事相商。”   他没有提及祝元魁。   看到孙兴棱,车元凯暗自诧异。   昨夜,秦易是派卫兵前来相请,为何如今却派孙兴棱前来?   呵呵……就算是孙兴棱,那又如何?   照样不搭理他!   面色平静,车元凯淡淡应道,“本将明白。”   孙兴棱点点头,便离开营帐,回到秦易大帐。   看到孙兴棱独自回来,身后无人,祝元魁不由诧异。   秦易麾下的校尉,为何没有一同前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理应当斩!   看到孙兴棱独自回来,身后无人,祝元魁不由诧异。   秦易麾下的校尉,没有一同前来?   许是有些急事吧……如此想着,他便安坐不动,等了起来。   谁知这一等,直接等了半盏茶时间, 以至于祝元魁脸色微沉,身后众多将领,有的面色愠怒,有的嘴角紧抿!   区区一个从六品校尉,竟敢让帐中这么多将领久等,如此胆大妄为,是脑子进水了?   祝元魁身后, 一名偏将实在忍不了,问道, “秦将军,你这麾下是怎么回事?”   秦易面含苦笑,“末将也不知,孙千户,你再去叫一下,让车将军立马前来。”   孙兴棱当即离去,到了车元凯帐中,同样只说秦易有请,没有多说什么。   秦易的目的,他已知晓,显然是想借祝元魁之手, 解决掉车元凯这个刺头。   对此,他暗暗赞叹一声好计谋。   难怪秦易气定神闲,原来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来到剿蛮大营, 祝元魁身为主帅, 必然会前来商议, 这便是对付车元凯的最好时机!   压下心中的赞叹, 孙兴棱独自回到大帐中。   见他身后无人跟随,众多偏将顿时怒了!   已过去一盏茶时间,这该死的校尉却迟迟不至,如此目无军法,若是他们的麾下,定要斩首示众!   其中一人不悦道,“秦易,你带的兵竟是如此。”   秦易依旧苦笑,“末将也是初掌此军,并不熟悉。”   哪怕淡漠如祝元魁,此时也满脸冷肃,甚是恼怒。   就当他准备,命令麾下将那名校尉擒来时,大帐掀开,一名健壮男子悠哉悠哉的走了进来。   看到帐中的情况,健壮男子,也就是车元凯,顿时愣住了!   怎么这么多人?   秦易当即介绍道,“车将军,这位是祝守尉,准备商议剿蛮事宜,所以我才将你请来。”   听到对方乃是守尉,车元凯顿时一惊,连忙行礼道,“末将见过祝守尉,见过诸位将军。”   众多将领都怒目瞪着车元凯,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桀骜之人!上峰召集,却迟迟不至,一盏茶时间之后才悠然前来,视军法如无物,理应严惩!   “来人!”祝元魁怒声喝道。   帐外冲进来两个人,都是他带来的士卒,身形壮硕,样貌狠厉。   “将此人给我捆了,拖到辕门,斩首示众!”猛地一指车元凯,祝元魁冷声喝道。   两名士卒虎扑上前,擒住了车元凯。   车元凯骇然大惊,急声喊道,“将军,末将何罪之有?”   祝元魁冷冷盯着车元凯,他已明白,秦易初掌此兵,定然是遇到了刺头。   而他如今,便是要将这个刺头,替秦易除去!   否则,有这个阻碍在,秦易军令难以下达,还如何讨蛮剿逆?   “本将便让你死个明白!”祝元魁怒声斥道,“军令已下,你却迟迟不至,违了军法,理应当斩!”   “拖出去,斩了!”望向两名士卒,祝元魁喝道。   如狼似虎的士卒,便将车元凯往帐外拖去。   车元凯满心骇然,几欲魂飞魄散!   他压根没想到,一觉醒来,自己竟然就要人头分离,他连忙挣扎起来,疯狂嘶喊,“将军恕罪,将军恕罪啊,末将知错了!”   但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两名虎贲的擒拿,脸上已是煞白一片。   看到这一幕,孙兴棱暗中欢喜,终于解决掉这个刺头了。   怎知,就在车元凯哀嚎着,被拖到大帐门口时,一道轻淡但却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祝守尉,请手下留人!”   众人不由诧异,连忙看去,发现说话者——竟是秦易!   众人顿时震惊!   这是怎么了?   这校尉如此针对他,祝元魁帮忙解决,他竟然还出声求情?   孙兴棱也愣住了,他顺着秦易的暗示,让局面朝着两人期盼的方向去发展,可怎知,秦易竟然替车元凯求情!   他是怎么想的?   祝元魁有些疑惑,望向秦易,问道,“你有何话想说?”   两名士卒停止拖动车元凯,就站在大帐门口,等待进一步指示。   惊惶地望着秦易,车元凯也是惊呆了。   他没想到,自己一直针对秦易,可对方竟然替他求情!   “车将军所为,乃是末将御下不严,守尉若要惩治,末将理应代他受罚!”秦易拱手,郑重说道。   场中众人,顿时怔住!   他们的脑子根本转不过来,不明白秦易到底怎么想的。   对方如此待他,他却要替对方受过,这……   祝元魁紧盯着秦易,疑惑片刻,就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他不由暗叹,不愧是英才,这等智谋和气性,无人能比!   感慨之后,他便决定如秦易所愿。   所以,戏得陪着演。   他冷着脸说道,“此错,乃是这厮所犯下,岂能让秦将军受罚,莫要多说!将此獠拖下去斩了!”   两名士卒闻言,便要继续拖动,车元凯惊骇到无以复加,怎知秦易再次出声,话语坚定,“车将军乃是末将麾下,若要惩治,也理应由末将来惩治,还请祝守尉宽待则个,让末将来处理此事!”   祝元魁皱起眉头,紧盯秦易,似有不悦。   其余将领都震惊无比,没想到秦易竟会为一个刺头,一而再再而三的违抗祝元魁。   震惊之余,他们都佩服起来,秦易此人……够义气!   车元凯呆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秦易竟是如此大义之人。刹那间,一股庞然的感激和羞愧,涌上心头!   感激于秦易不计前嫌,如此帮他,羞愧于自己竟与这样的大义之人作对。   不论对方实力如何,光是心性这一点,他就比不过,何来傲慢的资本?   祝元魁皱眉,紧盯秦易。   秦易身形站的极其笔直,正色回望。   片刻后,缓缓舒展眉头,祝元魁神色莫名,点头道,“你很好,既然如此,那这校尉,便交由你来处理吧。”   说罢,他凝望了秦易一眼,眼中有着赞赏,不知是赞赏秦易之义气,还是赞赏秦易的计谋。   起身,带着众多将领,祝元魁大步走出了营帐。   两名士卒松开了车元凯,随着祝元魁快步离去。   脸色发白的车元凯,大口喘息起来,没想到短短时间内,他竟经历了如此场面,险死还生!   顾不得喘息,他猛地上前,双膝跪下,拱手嘶声喊道,“秦将军,你不计前嫌,救我一命,如此大恩大义,让我羞愧不如!往后,末将这一条命,便是将军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第二百四十章 暗箭难防   “秦将军,你不计前嫌,救我一命,如此大仁大义,让我羞愧不如!往后,末将这一条命便是将军的,你让我往东, 我绝不往西!”车元凯双膝跪地,嘶声喊道。   秦易连忙上前,扶起车元凯,“车将军不必如此,你乃是我的麾下,救你实属应当。到了战场上, 你我皆是战友,理应互相帮扶。”   被扶着起身, 车元凯没有多说, 猛地后退,朝秦易重重一个鞠躬!   旁边的孙兴棱,被这情况弄得目瞪口呆!   他也是这个时候,才明白了秦易的真正目的,竟是如此!   他之前,真以为秦易是想解决掉车元凯,可没想到……竟是自己格局小了。   若要解决对方,很简单,但阵前换将,势必会影响士气,且让麾下离心离德,难以如臂使指。   而如今,秦易一招攻心计,直接折服车元凯,令对方彻底归心。其下五名千户, 也不会再有二心, 往后剿蛮时, 就能全心全力!   想到这, 孙兴棱愈发惊叹!   不论是智谋,还是心性,秦易都远远超过了他……看来以后,得好好学一学了!   ……   晌午,一名传令兵跑入秦易大帐,传达了祝元魁的军令,让秦易休整完毕后,立即率兵进入密林,搜寻蛮族的迹象。   还要求秦易每隔两天,就派兵传回战况,例如伤亡情况,剿蛮战绩等等。   此外,还传达了祝元魁的嘱咐,例如在密林中如何行军、如何作战、如何驻扎、该提防什么……   最后,还以他所率兵马不断减员的情况,来表明蛮族的狡诈,和局势的严峻。   秦易对此,并不意外。   如果局势不严峻,祝元魁也就不会传信求援了。   率军出发前,秦易召集诸位将领, 开了个简短的会议。   卫兵传令后,车元凯即刻就到,比孙兴棱还快,让秦易始料未及,暗叹此人还真是说话算话。   另外五名千户,估计是得到了车元凯的吩咐,同样片刻就到,且对秦易极为恭敬。   如此场面,让秦易颇为满意,这样的军队,才算是他的军队。   上下一心,其利方可断金!   结束会议,秦易便在卫兵的帮助下,穿上了祝元魁赠予的盔甲。   这套甲胄,和士卒的轻甲并不一样,防护能力更强,也更加华美。   穿戴完毕,秦易便命令卫兵,敲响战鼓。   顷刻间,营地中战鼓雷鸣,蕴满肃杀之意!   众多士卒,纷纷拿起武器,排成队列,踩出震耳的脚步声,朝着校场汇聚而去。   营中校场,秦易站于高台之上,望着台下五千名精悍士卒,心中满是豪情。   这五千人,虽不多,但却是他起步的资本。   往后能否平步青云,就看这一次了!   巡视众多士卒,秦易深吸一口气,高声喝道,“荒野蛮族,犯我临瞻,侵占我朝之土地,杀害我朝之百姓。如此侮辱,我等大好儿郎,岂能忍受,理应以手中长刀,斩其项上人头,捍卫我朝之荣誉!”   “斩其人头,捍卫荣誉!”“斩其人头,捍卫荣誉!”   在车元凯的带领下,众多士卒,纷纷高喊起来,声震入云。   千米之外,剿蛮大营的中央帐篷中,正在查看军报的祝元魁,听到呼喊之后,不由淡淡一笑。   如今尚未出发的一甲生员,仅剩秦易,可见这呼喊声,便是从他营中发出来的。   如此看来,此子早上的计谋,还真起效了。   不错,不流血便可收人之心,令人臣服,这等攻心之计,实乃上上之选!   不愧是一甲一等生员!   营中沙场,秦易抬手,众多目光中满是杀意的精悍士卒,都停止了呼喊。   微微眯眼,秦易猛地挥手,高声喝道,“众将士听令,随我……出发!”   阵阵脚步声中,五千名着甲士卒,紧随秦易,涌出营地,朝着远方密林大步奔去!   ……   密林深处,一处简陋的木屋中,传来床板的摇晃声。   屋外,麻衣老者眉头紧皱,一脸不悦,但却只能忍着,出声说道,“大王,瞻庆女娃派来两万五千军众,由五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娃娃带领,分批进入林中。”   他实在不想进去观看天腾首领的战况,便站在屋外,传达如今的情况。   房中床板声不停,传出一个不甚清晰的男声,“那又如何……本大王带兵进了密林……任他是天王老子……也没卵用……不用理会……按计划行事……”   麻衣老者闻言,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他自然知道,如今这情况,天腾部落绝对稳操胜券,此时前来禀报,不过是想让大王知晓罢了。   除非临瞻派出十数万大军,进入林中地毯式的搜寻,否则,纵使敌将天纵奇才,也别想讨得了好去。   当然,哪怕敌将真的天纵奇才,那又如何?   五十年前的颖国公宣同和,如今的探花郎祝元魁,都是人中龙凤,不也是束手无措?   想到这,麻衣老者得意地笑了。   等到这些士卒死伤惨重,瞻庆女娃不得不继续派遣兵马,到时候,临瞻就会被拖死在这,北境山匪趁势扩大……那便是他们天腾部落,和赤心门瓜分临瞻的好时机!   ……   “嗖!”   “啊!”   惨嚎声中,一名士卒头颅中箭,栽倒在地。   众多士卒顿时怒了,连忙扣动弩机,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疯狂攒射。   上千只箭矢,带着骇人寒芒,如暴雨般密密麻麻,朝远处覆盖过去。   士卒们怒意暴涨,不顾百户的呼喝阻拦,连着射出三轮箭雨,才停了下来。   军阵中央,司徒宏光皱眉不语。   自从入林以来,队伍就遭受了众多暗箭,根本无法防范,短短两天,就伤亡了两百余人。   没有正面作战,却出现如此伤损,不可谓不严重。   更关键的是,他们的杀敌数……仅有二十一人!   这对比,分外惨烈!   只因蛮人熟悉这片树林,神出鬼没,难以寻迹。   停止反击之后,七八名临瞻步卒小心翼翼的靠拢过去,用长刀拨动箭矢覆盖处,而后转过身,高声喊道,“没有人!”   司徒宏光闻言,猛地握拳!   该死的,又是这样!   每当他们被暗杀死了人,反击之后,却是毫无战果!   这让人分外抓狂!   整个队伍,不论是士卒,还是将领,都窝着一肚子的火,难以发泄! 第二百四十一章 焦头烂额   密林中,一处角落,数千名士卒,排列成散兵队伍,小心翼翼的前行。   从这看似散乱,但实际却能头尾相顾,左右联合的阵形中, 便可知领兵者,乃是熟读兵法之人。   众多士卒手持弩机,瞄准四周一切可疑物体。   树上、灌木丛中、枯叶堆里……每一寸地方,都未曾放过。   但怎知,纵使防范如此严密,也无法杜绝灾难的发生。   “唰……嗤”   两声巨响之后,便是骇人的惨嚎,“啊!”“啊!”   十数名士卒, 同时落入一个陷阱之中, 被陷阱底部的尖利竹片,洞穿了身体,鲜血疯狂外溢,惨叫声戛然而止!   众多士卒连忙冲了过去,看到这个场面,各个都满心怒火,攥紧拳头,却无处可发。   这些该死的蛮人,阴损至极,只会玩阴招!   两日来,因为这些防不胜防的暗箭和陷阱,袍泽们不断伤亡,他们却连报仇都无法做到!   队伍中央,衡宇的眉头紧紧皱起。   这个情况,他始料未及。   不论他如何转换战法, 如何提防,都无法改变这个局面。   麾下士卒,依旧是死的死, 伤的伤,仅仅两日,就阵亡了一百余人!   这该死的密林,俨然成了一个巨大的陷阱,而他们,就是落入这个陷阱的老鼠,任由蛮人戏耍和杀戮……该死的!   他眉头皱得更紧,如同“川”字,不断思索着,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变这个情况!   ……   “射死他们,不要停,给我放箭!”密林另一处,传出邓煊暴怒的吼声。   他的身周,众多弩兵按着他的吩咐,朝着远处一丛灌木疯狂攒射。   锋锐的箭矢如雨般,覆盖过去。   邓煊不喊停,众多士卒也不敢停下,只能不断换箭, 接连攒射。   见邓煊如此暴怒,作为副将的二甲生员,眼看士卒们已攒射了四轮,没有必要再射击下去,连忙喝道,“停!”   士卒们纷纷停下,且上前翻找,却没有找到任何战果。   邓煊见了,更是暴跳如雷!   只是一个早上,就遇到五次这种情况,他如何能忍?   当即怒喝,“给我分头找,找到他们为止!”   士卒们听了,顿时大骇。   四周树林密布,每一处角落,都可能潜藏着蛮族,他们围拢在一起,缓步前进,都无法杜绝伤亡,若是散开来寻找,岂不是自找苦吃?   副将连忙上前劝解,麾下校尉也皱眉劝说,可邓煊却不管不顾,嘶声吼道,“我不管,必须找到他们,我要亲手撕了这些该死的家伙!”   见邓煊不听劝解,几名将领不敢违令,只能让士卒们分成十人一队,四下寻找,还特意嘱咐要小心,找不到就立刻回来。   怎知只是派出去片刻,四周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副将和校尉大惊失色,连忙鸣金,众多士卒慌忙地跑了回来,脸上带着不安和恼恨。   更多的却是害怕。   无论如何翻找,不论如何搜寻,都无法找到敌人的踪影,而他们的同伴,却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下一个很可能就到他们,死的这般不明不白,如何能不怕?   等到士卒们回来之后,校尉清点了人数,发现只是片刻时间,就减员数十人,不由得扼腕叹息。   这便是战术失误,但诸位将领,哪敢去指责邓煊。   得知情况,邓煊怒发冲冠,狠狠地一拳砸在身旁的树上。   这无从报复的场面,令他极为憋屈,以至于,他想到了一个疯狂的方法,“给我烧,烧了这片林子!”   “我要看看,这些家伙能在火林中潜藏多久!”   众多将领听了,不由面面相觑。   这方法,完全无济于事!   这片密林不仅繁密,而且很湿润,空气中飘着不少水雾,想靠火去烧,作用不大。   就算能烧毁眼前这片林子,也无法将整片庞大的密林烧成灰烬,毕竟林子与林子之间,有着不短的距离。   若是一路烧过去,也是痴人说梦,密林如此庞大,得烧到何年何月?   但邓煊发话了,他们不敢抗拒,只能照着做了。   撤到安全距离之后,望着缓缓燃烧的树木,邓煊满腔的怒火,得到了些许释放。   他何尝不知道这样不管用,但那又如何?   只要能感觉到畅快,便可!   旋即,他想到了秦易。   他率领的是弩兵,尚且无法对付潜藏起来的蛮族,秦易就更别想讨得了好去。   说不定,对方此时已焦头烂额,伤损比自己还大。   这样一来,汇总战报的时候,自己就不是最差的那一个。   想到这里,邓煊心中的郁闷,就变得更少了!   ……   另一处密林中,邓煊暗中嘲笑的秦易,正走在队伍中央。   与其他一甲生员一样,秦易同样经历了令人憋屈的场面。   难以防范的暗箭,让他的队伍,在极短时间内就减员了二十余人。   但他没有坐视不理,而是不断改变战法。   麾下的五千名士卒,只有一半是弓手,另外一半是刀盾手。   所以,他便让刀盾手走在外围,以盾防护,而后是弓手,予以反击。   当然,这个战法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毕竟盾牌无法起到百分百的防护,总有箭矢能从刁钻的角度,从盾牌无法防范的位置,射中士卒的身躯。   不断改变战法,却无法改变这个局面,秦易颇为无奈,但也没有气馁。   若是这个情况很好解决,五十一年前,前任颖国公征讨天腾部落时,就不会铩羽而归。   祝元魁也不会陷在此处,落入只能写信求援的地步。   所以,秦易打消了改变战术来破局的想法,而是想到了另一个方法。   除了武力比别人强,智谋也不赖以外,他还有一个特别大的优势,那就是身具系统。   虽然最近很少使用,但该用的时候,还是可以使用的。   例如现在。   蛮族神出鬼没?   那自己就让他们无所遁形!   秦易心中,暗暗念道,“系统,找出我身边数百米之内,所有蛮族的位置。”   默念完毕之后,秦易的心,微微提了起来。   能不能改变只挨打而无法反击的境况,就看现在了!   若是系统也无可奈何,那他这一次武举,就只能惨败而归! 第二百四十二章 扭转乾坤   刹那间,秦易的眼前,出现了几幅画面,如同前世的监控画面一般,一个大屏幕分作了几个等分,每个等分都是一副小的画面。   这些画面中,有一个个或潜藏在树上, 或隐在灌木从中,或趴伏在地上的蛮族。   这些蛮族全都衣不蔽体,身形精壮,正张弓搭箭,眯眼紧盯前方。   好家伙,真的可以!   秦易不由欢喜, 暗暗夸赞了系统之后, 便大踏步,朝着队伍前方走。   不远处的孙兴棱和车元凯, 看到这一幕,顿时惊了,连忙上前拉住秦易,“秦将军,前头危险,莫要靠近!”   秦易不断变阵,却无法改变战局,这情况他们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蛮族狡诈,难以应付,岂能让秦易前去赴险。   秦易微微摆手,平静说道,“莫慌,我自有分寸。”   说罢,他摘下背在身上的玄幕弓, 此乃三石弓,威力不凡。   孙兴棱和车元凯面面相觑, 不知道秦易到底想做什么。   从对方的举止中,他们隐约猜出,秦易似是想要亲自动手?   这让他们忧虑万分,若是秦易伤在暗箭之下,甚至是死亡……   两人不敢细想,有心再劝,但却知道秦易做事有主见,难以劝说,只能喊来七八名刀盾手,让他们将秦易完全护住。   可没等刀盾手赶到,秦易就已大步走到队伍前头。   他目光犀利,倏地一瞥,望向远处一顶浓密的树冠。   眼睛刚到,手就已经动了。   他在极快的时间内,张弓搭箭,而后唰地松手!   箭矢如流星,飞射出去,没入树冠之中。   四周, 众多将领和士卒们, 都疑惑不解的望向秦易。   他们不知道, 秦易为何想要亲自动手,更加不知道的是,他为何要朝远处的树冠放箭?   莫非那里有蛮人?   想到这,众人顿时摇头,怎么可能。   隔着还有数百步呢,他们都没发现那里有人,秦易岂能发现?   正当众人暗暗质疑时,只见树冠蓦地抖动,一个蛮人从中掉落下来,摔在地上,颤抖了几下,就再无声息。   他的身上,插着一枚漆黑的箭矢。   将士们顿时一震,连忙望向秦易,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难道秦易是偶然发现了这个蛮族?   众人刚刚生起这个想法,就见秦易转身,对着远处一丛灌木,再次张弓搭箭。   箭矢疾射出去,而后传来一声惨叫!   众人禁不住睁大眼睛,满心震骇!   这……   让他们更加震惊的是,秦易并未停下,而是不断的张弓搭箭,对着远处的树梢、灌木、枯叶堆……顷刻间就射出了四箭。   每一箭,都会带来一声惨嚎。   众人惊得头皮发麻,没想到身周竟隐藏了六名蛮族,而他们却毫无察觉。   可关键是,秦易是如何发现的?   难道他眼睛如鹰隼,能发现数百米之外的一丝动静?   应该就是如此,否则,这一幕不会上演!   击杀完六名蛮族之后,秦易的眼前,如同监控般的画面,已然消失。   很显然,如今他身周数百米之内,已经没有蛮人了。   于是,秦易垂下玄幕弓,微微转头,就发现众多士卒,以及孙兴棱和车元凯等人,都张大着嘴巴,惊骇的看着自己。   秦易不由好笑,正欲说话,却听到车元凯惊声赞道,“秦将军好眼力,好箭术!”   此时,车元凯已佩服的五体投地!   心性过人也就罢了,可没想到,秦易的武艺竟如此超群。   这么棘手的情况,他竟能靠着一己之力,轻松化解,说是神人,也不为过!   众多士卒都跟着呼喊起来,赞叹不已。   他们心中的憋屈和恐慌,都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能挨打,而无法反击的场面,终于改变了!   ……   瞻京,宫城。   御书房中,艳美无双的女帝,以及众多股肱之臣,都紧皱着眉头。   女帝身前的案几上,放着一封来自南疆的战报。   众人还没看,却已从传信的士卒嘴中,得知战况并不佳。   如今,已派去两万五千名精锐士卒,由五名一甲生员所带领。   这五人之中,有几个在未来,很可能会成为名将。   可纵使如此,也无法解决南疆的不利局面,这样的情况,让女帝等人难以开怀。   莫非,真的只能如先帝那般退兵?   或者是,继续增派兵马?   定军侯心中,生起了满满地疑虑。   之前早朝时,女帝就已宣布下去,要彻底解决南疆顽疾,若是撤兵回来,就会丢尽颜面。   可若是继续增兵,也不是良策。   他曾听武相说过,南北两场战役,很可能是赤心门搞的鬼。   这些阴损之人的计划,很可能是以盘连山匪为主,兴起燎原之势,以南疆蛮族为辅,将临瞻拖住,陷入两面作战的局面。   若是增兵,就会彻底落入赤心门的陷阱。   见众人沉默不语,女帝转头,望向一旁的文相,清冷说道,“袁爱卿,你念一下这封战报吧。”   文相连忙点头,拿起了那封文书。   临瞻如今的局面,他也感觉到头疼,但若是能奚落一下武相,也是他极其盼望的事情。   战报不长,写的是五支队伍两日以来的战况。   文相清了清嗓子,当即念道,“司徒宏光所率兵马,伤亡一百五十余人……呵呵……杀敌二十余人……哼!”   只念了一句话, 文相就又是冷笑、又是冷哼,虽没有多说什么,却让定军侯感觉有些尴尬。   这个计划,是他率先提出来的,然而没有想到,司徒宏光虽是一甲,却如此不给力。   停了一下,文相就接着念道,“洪承坚所率兵马,伤亡两百余人,杀敌二十余人……哼!”   再次冷哼,文相扫了一眼武相和定军侯,眼中有些奚落。   女帝禁不住蹙起秀眉。   低头,文相接着念道,“衡宇所率兵马,伤亡一百余人,杀敌三十余人。”   这一次,他虽未哼声,但气氛却变的分外沉滞。   女帝紧抿红唇,明眸中满是不悦。   虽然衡宇的情况好了一些,但依旧是伤亡远多于杀敌,可见局面并不乐观。   瞥了一眼武相,文相眼中,颇有挑衅的意味,他接着念道,“邓煊所率兵马,伤亡三百余人,杀敌十余人……啧啧啧!”   场中的气氛,凝滞到空气仿佛都已停下。   女帝的脸色,已不悦到了极致,她本来寄予了极大的希望,可没想到,只是两日时间,局面就变得如此严峻……枉费她满心期盼!   纵使厚道如太师,也禁不住摇起了皓首。   定军侯一脸无奈,苦笑起来。   文相冷笑片刻,才出声问道,“武相,定军侯,不知两位,有何想说的?”   武相安坐不动,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眉头微微皱起,显得分外坚毅,“继续念。”   还有秦易的没有念,他想知道,秦易的战况到底如何! 第二百四十三章 此子,有战神风采!   文相冷笑片刻,才出声问道,“武相,定军侯,不知两位,有何想说的?”   武相安坐不动,没有太多表情, 只是眉头微微皱起,显得分外坚毅,“继续念。”   还有秦易的没有念,他想知道,秦易的战况到底如何。   定军侯闻言,无奈摇头。   虽然秦易的确不凡,但如此局面, 纵使是祝元魁、衡宇,甚至是已经过世的前任颖国公,都束手无措,秦易又能做到什么?   文相也如此觉得,于是冷笑着,继续念了起来,他要彻底打破武相的期盼,“秦易所率兵马,伤亡二十……二十余人?”   文相顿时愣住。   众人霍地抬头望去,分外诧异!   女帝蹙眉道,“继续念!”   虽然疑惑,但文相也只能继续念道,“伤亡二十余人, 杀敌二百……二百三十余人?”   “拿来!”女帝伸出皓腕,蹙眉说道。   她有些疑惑, 怎么这战报到了秦易这里,就彻底改变了?   莫非是念错了, 秦易是伤亡二百三十余人, 杀敌二十余人?   接过文相递来的文书, 女帝仔细一看,秀眉蹙的更紧了,明眸中满是疑惑。   文相没有念错,文书上就是这样写的。   莫非是祝元魁传递战报时,写错了?   女帝轻摇臻首,祝元魁身为四品大将,性子严谨,并不马虎,不可能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难道……   见女帝蹙眉,久久不语,定军侯禁不住问道,“陛下,这文书,是写错了吗?”   女帝摇了摇头。   定军侯的眼睛蓦然闪亮,“那会不会是……秦易真的杀敌两百余人?”   太师也有些欢喜,但也带着一些质疑,“如果是真的,秦易是怎么做到的?”   他虽不善谋略,但却知道前任颖国公惊才艳艳,对方都做不到的事情, 秦易为何能做到?   这实在令人不解。   文相断然道, “很可能是祝守尉写错了!”   “不。”女帝摇了摇头,她看到文书下面有一行字,是祝元魁的备注。   第一行写着,经过再三核实,此战报准确无误。   众人疑惑,不知道女帝为何如此肯定。   “祝守尉特地备注了,此战报无误。”女帝缓缓说道,她的神色颇为复杂,有惊讶,有不可思议,也有欣慰,更多的是欢喜。   众人听了,不由愣住。   完全没想到,秦易竟然真能做到斩首二百余,伤损二十余!   这数字听起来,已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更何况,在其余一甲生员战况惨烈的时候,他能夺得如此战绩,实属非人!   以至于一向不夸人的太师,也禁不住赞道,“此子,有卫渊之风采!”   临瞻数百年的历史中,名将如云,但要说最有名,且功绩最大的,非卫渊莫属。   这个男人,是镇压了整个大陆数十年的存在。   因此,被世人尊称为战神!   太师如此夸赞,只因秦易的功绩过于出类拔萃,以至于欣喜莫名。   定军侯抚须欢笑,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刚刚,他可是被文相那姿态弄得颇为郁闷。   秦易,甚妙,不愧是本侯看中的人……定军侯笑的愈发欢畅。   武相神色平静,只是颇为坚毅的嘴角,出现了一丝上扬的弧度。   文相沉默许久,想说些什么,但却无从说起。   片刻后,太师的情绪恢复了些,不再惊喜莫名,才出声问道,“陛下,既然秦易战况颇佳,那何不让其余四名一甲生员,学习他的战法,从而改变战局呢?”   定军侯听了,也蓦地望向女帝,他分外好奇,不知道秦易到底做了什么,竟能改变如此棘手的局面。   女帝摇了摇头道,“秦易之战法,其余人借鉴不了。”   众人很是不解,为何无法借鉴?   知道众大臣疑惑,没等他们发问,女帝就神色复杂的说道,“秦易队伍所斩获的二百余人……全是他一个人杀的!”   “祝守尉在战报中备注了,秦易能夺得如此战绩,是靠着如隼的目光,非凡的箭术,亲上前线,在蛮人动手之前,率先击杀对方……”女帝补充道。   众人一听,顿时目瞪口呆!   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愣是没想到,秦易改变战局,靠的竟是个人天赋!   这样一来,确实无法让其他生员去借鉴。   众人的心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欢喜于秦易带来好消息,无奈于,这个好消息无法改善其他坏消息。   就算秦易能够改变战局,也只是局部的,其余四名生员,还是处于不利的局面。   也就是说,光靠秦易一人,未必能改变整个战役的走向,也未必能让临瞻获得胜利。   想到这,众人不由沉默下去。   唯有武相目光炯炯,望着案几上的那封战报。   他有些期盼,希望秦易往后,能继续给朝廷带来奇迹。   ……   在吱呀作响的床板声中,麻衣老者来到木屋之外,高声说道,“大王,进入林中的五支临瞻军众,有四支伤亡不小,唯独一支不仅伤损不大,还杀伤我族众多儿郎,这该如何是好?”   他眉头紧皱,一部分原因是大王日夜笙歌,让他颇为无奈。   更大的原因是,数百年来,天腾部落潜入林中就能让敌军吃亏的局面,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临瞻小将给打破了,让他始料未及。   仅仅四日,天腾部落就有将近四百名儿郎,折损在此獠手中,令他分外恼恨,但却无计可施,只能前来问询天腾首领。   虽然荒淫无度,但天腾首领的脑瓜子极为聪明,这是部族公认的,想来对方或许会有办法。   麻衣老者刚说完,屋内就传来不甚清晰的男声,“这还不简单……不派人暗杀……就搞……陷阱……不就……行了……”   麻衣老者一听,顿时欢喜。   是啊,对方能发现天腾儿郎的踪影,难道还能发现陷阱不成?   于是,他大步离去,准备让麾下的狼头,在这支队伍的前方,布下众多陷阱,越多越好,就如天罗地网一般,让此獠无路可走!   若是敢走,就得付出惨痛代价! 第二百四十四章 草木皆兵   密林中,一群士卒或坐或躺,大口吞食着噎人的干粮,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惊慌不定。   不远处,有些士卒正在戍守,警惕的扫视四周, 等着待会袍泽进食完毕,就轮到自己去歇息。   他们的眼中,同样有着一丝惧意。   入林六日以来,每日都会有同伴伤损,而敌人却一如既往的无影无踪,无迹可寻,让他们恼恨之余, 也生起了浓浓的无力感。   因此,一则流言,在军伍中传扬起来。   不少士卒都在说,这些蛮人是半人半鬼的存在,当他们化作半鬼时,就会变得无影无踪,这也是大家不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对方的原因。   这个流言毫无根据,但几日来的遭遇,让众多不识字的大头兵,开始信奉起来,因而心生惧意。   以至于整个军伍,士气不断跌落,每日就如惊弓之鸟,稍有一点动静就草木皆兵,惊惧到不行。   这个场面, 衡宇看在眼里,他此时就坐在队伍中央,缓缓吃着干粮, 心中如同挂了巨石般,沉甸甸的。   他虽不信这个流言,但却无法让士卒们不信。如今落入这般局面,战况如此不顺,士卒们信心大跌,他纵使无奈,却也无可奈何。   要想提高士气,唯有减轻伤亡,且增大杀敌数。   但数日来,他不断改变战法,可谓是绞尽脑汁,却毫无效果。   只因蛮人善于隐藏,熟悉这片密林,而他们人少,异地作战,视线受树林所阻碍,方才落入下风。   若想改变战局,唯有增大兵力,或者毁去这片密林,但这两者,他都无法做到。   所以, 他万分无奈,但也知道,必须尽早改变这个局面。   若是再拖下去,士卒们终会崩溃!   必须速战速决!   得在军队还有战斗力之时,彻底解决掉这场战争!   仅是沉思片刻,衡宇就有了决定。   以他们的情况,想要全歼蛮人,成功率不足万分之一。   唯有剑走偏锋,才是正道。   方法便是,擒贼先擒王!   天腾部落虽不通教化,但却信奉王令,只要抓住他们的首领,就能威逼部族,让他们全体投降!   想到这,衡宇的眼中,闪烁出一丝冷峻的光芒。   ……   “司徒将军,六日以来,我军伤亡将近四百余人,伤损极大啊!”   正随着队伍缓缓前行的司徒宏光,听到身旁副将所言,眉头皱了起来。   四百余人不算特别多,但问题是,这数量一直在递增。   也就是说,如果一直拖下去,他们就会不断减员,以至于战斗力大减,直至溃不成军!   这个情况,绝不是司徒宏光想要看到的。   他此次前来,可是为了武举考核,岂能将自己的前途,葬送在这蛮荒树林之中!   猛地挥手,示意军众停下,司徒宏光驻足不动,细细思索起来,寻找对策。   他曾思考过,前任颖国公如此惊才艳艳之人物,几无败绩,为何却在这蛮荒树林中铩羽而归?   亲自率兵入林后,他才明白了原因。   很简单,只因前任颖国公一心想着全歼蛮人,这乃是极大的战略错误。   除非布下十数万军众,甚至是数十万军众,否则,仅靠数万人,根本无法在这密林中寻得敌人踪迹。   所以,在兵力不足时,就不该妄想全歼,得兵行险着!   那便是,擒贼先擒王!   只要擒下天腾首领,这两万蛮族余孽,就不足为惧!   想到这,司徒宏光猛地攥拳,下令道,“全员加速,目标,密林深处!”   ……   密林另一边,一队士卒正有序前行,外围是一群刀盾手,居中是一群弓手,尽皆小心翼翼。   正中央,秦易随着队伍缓步前行,他眼前光芒闪动,出现了一幅画面,于是立即高喝,“停下,前头有陷阱!”   走在最前头的士卒,顷刻停下,对于秦易的命令,没有丝毫迟疑。   紧接着,队伍中跑出几名士卒,他们手持长竹条,朝着地面一阵乱捅。   只是片刻,就有两处地面塌陷下去,露出底部满是尖利竹片的陷阱。   众人立即回头,望向秦易,目光中满是敬佩和感激!   就连孙兴棱和车元凯等人,也都震惊的看着秦易,惊为天人!   纵使这个情况出现了好几次,秦易已七八次预警,但直至现在,他们依旧感觉到不可思议,满心好奇,不知道秦易是如何发现的。   如果说,秦易能发现蛮人踪迹,是因为目光如隼,那他发现了静止不动的陷阱,又是因为什么?   对此,秦易一向是笑而不语,并未作答。   众人只当作绝技不好外传,没有继续追问。   “从右侧改道!”秦易高声喝道。   众多士卒,便按着秦易的吩咐,从右侧绕过陷阱,继续往前行去。   路过巨大的陷阱时,秦易往里面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他知道,蛮族肯定是发现了暗杀无法得手,就转而使用陷阱。   一开始,他麾下的兵马,确实因为陷阱而折损了数十人,好在他试探性的使用系统去寻找陷阱的位置,没想到还真可以,才避免了伤亡继续出现。   可问题是,伤亡是避免了,但行军速度却大大下降,因为不断绕路,从而影响了速度。   如今已过六日,部队行进缓慢,整个剿蛮进度,也变得拖沓起来。   当然,就算没有陷阱阻碍,光靠他一人之力,每天射杀数十人,想要彻底歼灭蛮族,最快也得半年。   所以秦易知道,得想个法子速战速决。   毕竟此战,绝不能拖!   赤心门就是想将临瞻拖死在这,从而增大盘连山匪的势力。   因此,秦易已想到一个法子,那就是擒贼先擒王!   当然,他也知道,其余生员也一定想到了这个法子,所以得尽快,毕竟贼首仅有一个,得赶在其他人之前。   若是贼首被其他生员率先擒下,那他光靠斩杀数百人的战绩,也无法成为武举状元。   这等有逼格的身份,绝不能让其他家伙给夺了去!   如此想着,秦易暗中默念,“系统,给我搜寻天腾首领的位置!” 第二百四十五章 补给中断   秦易暗中默念,“系统,给我搜寻天腾首领的位置!”   他的眼前,顷刻就出现了一副画面,有两个赤条条的身影,交缠在一起,极具视觉冲击。   秦易吓得差点将手中的玄幕弓扔了出去。   好家伙, 打个仗都能看到春宫戏……他满心无奈。   摇了摇头,秦易开始调整画面,不断缩小,发现这间春意盎然的木屋,就在一片鲜红密林中。   这片树林入目皆是火红,所有花朵都是红色的, 极具特色, 秦易认得出, 这便是南疆常见的凤凰木。   但这么一大片,在整个南疆也不多见,可以作为特征,去寻找蛮族首领的所在。   如此想着,秦易出声喝道,“众将士听令,加快速度,朝密林深处,小心前进!”   ……   木屋中,身形雄壮的蛮族首领赤那,正盘膝坐在地上,双手抓着肉食,大口吞咽着。   麻衣老者张叶神色严谨,坐在赤那的下首。   好不容易等到大王不再笙歌, 麻衣老者才特地前来,汇报战况。   “大王,临瞻五支队伍,都不约而同的朝密林深处加速行来,哪怕伤亡增大,他们也没有停下。”麻衣老者沉声说道。   蛮族首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依旧在大口吞食着。   他得抓紧时间补充能量,小妖精还在等着呢。   麻衣老者眉头微皱,“我觉得,他们是在找大王的位置。”   出身于中原王朝,麻衣老者自然知道擒贼先擒王这个说法。   所以才如此猜测。   蛮族首领颇为不屑,大口啃食冷硬的肉干,话语不清的说道,“本大王乃是天腾神之子,具有与天一般高的智慧与力气,怎会让这些家伙找到?”   撇了撇嘴角,蛮族首领接着说道,“他们靠近一千米,我就往后挪一千米,让他们继续找,找到手下的儿郎都死光为止!”   “还有,既然他们想找本大王,那他们就成了鱼儿, 本大王就成了鱼饵,在半路放下一个跟本大王一样的假鱼饵,骗他们到陷阱里,将他们全部杀死!”   听完蛮族首领的话,麻衣老者眼睛一亮。   也对!   虽然大王的话语很糙,但却颇具智谋。   既然这些临瞻士卒想要寻到大王的位置,那就以大王为诱饵,将他们诱骗到陷阱中,然后一网打尽!   想到这,麻衣老者激动不已,禁不住颤抖起来。   他一直在等待全歼敌军的机会。如今,机会终于来了!   ……   “系统,给我搜寻蛮族首领的位置。”   秦易眼前,再次出现了赤条条的身影,他分外无奈。   五次搜寻,四次都是赤条条,不得不说,蛮族就是凶残!   蛮族首领更凶残!   抿着嘴角,秦易缩小画面,发现此时,蛮族首领并不在木屋之中,也不在凤凰木林之中,而是在一片草地上,四周还有一些蛮族老者在观赏。   秦易微微惊讶。   并不是惊讶于蛮族首领在族人面前展现技艺,这个癖好,他之前就已了解到,也感叹过一番。   如今惊讶的是,这蛮族首领的位置,似是一直在变!   第一二次搜寻,在凤凰木林中,第三次搜寻,是在花丛中。   他一开始,以为是蛮族首领想搞点气氛,来点情调,才换了位置。   可没想到,如今第五次搜寻,位置竟然又变了。   难道这厮除了喜欢在人前展示,还喜欢不断换地方?   不,应该不是这样!   很可能是……这厮想要躲开追寻!   估计是自己以及其他生员不断深入,让对方生起警觉,从而一直改变位置。   这样一来,擒王计划就难以开展了。   毕竟在这片对方颇为熟悉的树林中,想要玩躲猫猫,他这个外来人,肯定玩不过对方。   而且,秦易也隐隐猜到,蛮族首领不会任由他们追寻。   很可能会在半路,设下致命陷阱!   想到这,秦易眉头微皱,思索起来。   只是片刻,他就想到了一个办法,于是将孙兴棱和车元凯叫来,耳语了一番。   听闻秦易所说,孙兴棱和车元凯两人,禁不住面面相觑,满目皆是惊讶!   ……   带着众多疲兵,洪承坚在密林深处,艰难前行。   将近两日没有吃东西,水也喝光了,再加上日夜行军,洪承坚感觉身子发沉,喉咙渴的厉害。   自从决定擒王之后,他就带着众多士卒,朝密林深处加速进发。   以至于伤亡大幅增加,但这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未曾理会。   可随之而来的问题,却让他头疼不已。   因为入林太深,加上跟随蛮人的踪迹,不断绕来绕去,洪承坚已无法确认队伍所在的方位。   以至于,补给中断了……   这是个大问题,粮草对于军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一旦断粮,先不说会饿死,在饿死之前,军队的士气也会大跌,最终导致哗变!   所以洪承坚有想过,要不要停下来等待粮草,但好不容易追踪到蛮人的踪迹,很可能会将他们带到蛮族老巢,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绝不容错过。   当然,他也知道,这很可能是个陷阱,但与其在密林中如无头苍蝇般乱撞,还不如跟着对方,只要小心一点,避开陷阱,就能寻得反击的机会。   所以洪承坚只能咬牙,带着队伍继续前行。   断粮也就罢了,可以省着点吃,甚至摘点野果,可水喝光了,才是致命的。   原以为在这潮湿的密林中,总能找到水源,可没想到,他们走了将近两日,都未曾看到任何水源。   以至于,将士们的喉咙几乎要冒烟了。   就在洪承坚感觉分外疲乏,决定停下来歇息时,走在前面的先头部队,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洪承坚顿时诧异,没等他派人询问,就有一名士卒飞快跑来。   远远就能看到,对方的嘴皮已微微裂开。   跑到洪承坚面前,士卒欢喜说道,“将军,找到水源了,我们找到水源了!”   听到传令兵的话,四周的士卒们,万分狂喜,欢喝一声,就朝着前方冲去。   洪承坚大惊,连忙喝令,“停下,快停下!”   怎知,士卒们恍若未闻,连日来的心惊胆颤,再加上断粮断水的遭遇,让他们精神紧绷、惶恐不安,如今听说寻到水源,怎么可能忍得住。   若是慢上一步,水给其他人喝光了,那他们岂不就渴死了?   带着这样的忧虑,士卒们奔跑的愈发匆忙和急促! 第二百四十六章 溃不成军!   军队不听指挥的局面,让洪承坚惊得目瞪口呆。   他接着喝令了几下,众多士卒依旧恍若未闻,奔跑的速度丝毫不减。   纵使部分士卒还有理智,并未前奔,但见大部分袍泽都奔行不止,他们不知是出于从众, 还是担心水源不足,竟也跟着奔跑起来。   洪承坚见了,只能住嘴不言,苦笑起来,跟着往前走去。   也是这时候,他才明白,战况持续不利,再加上断水断粮,会对将领的威信造成极大打击。   若是空降过来的将领, 就更加难以服众,以至于出现如此局面。   想要改变,唯有寄希望于,往后能找到蛮族老巢,打个漂亮的大胜仗!   走到前方,洪承坚就看到了,一片不甚宽阔的湖泊,大约五米宽,湖面微绿,静止不动,显然是死水。   这种水源, 极可能受到污染,不宜饮用,但对于饥渴了两日的士卒们来说, 任何水源都是琼浆甘露,他们争先恐后的趴在小湖旁, 大口大口的喝着湖水。   洪承坚嘴唇微微翕动,想让大家莫喝,以免坏了肚子,但他知道,以他的威信,想要让一群渴到极致的士卒们放弃喝水,根本无法做到,只能不言不语。   但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紧追蛮族而行,连续两日都未曾遇到水源,为何在这个时候,众将士饥渴无比时,这个不大的湖泊就出现了呢?   对于蛮族的阴险,洪承坚深有体会,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对方,所以立即喝道,“不要一起喝,分批喝,先看看这水有没有毒!”   虽然对洪承坚的命令并不以为意, 但湖泊就在面前,跑不了,且很多,喝不完,没必要争夺,所以部分士卒就听令行事,忍下渴望,站着不动,等过一会再上前饮用。   看着众多将士大口喝水,洪承坚发觉喉咙愈发热辣,仿佛要着火了一般,他不由得生起渴望,想要上前痛饮一番。但最终,还是以莫大的毅力忍了下去,吞咽了一口极其苦涩且滚烫的口水,一动不动。   第一批将士喝完之后,走到一旁坐下,打了个饱嗝,一脸满足。   连日来的饥渴和疲乏,仿佛在这一刻,都尽皆消去。   洪承坚定定的看着他们,只要再过片刻,这些人尽皆无碍,便让其他士卒也上前喝水。   过了半盏茶时间,发现其他士卒一脸渴望,似是忍不住了,洪承坚也不好再等,扫了一眼痛饮过后的将士,见他们面色正常,才出声说道,“好了,去喝水吧。”   还未饮水的士卒们,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湖泊前,蹲下身去,正要痛饮一番时,突然听到了突兀的惨叫声!   “啊!”“啊!”“啊!”   一连串惨叫,在饱饮湖水的士卒群中,爆发开来。   洪承坚大骇,连忙望去,就见众多士卒的脸上,浮现了些许绿气,俨然是中毒的征兆!   “莫要喝水!”高呼一声,洪承坚蓦地抬步,朝着中毒士卒跑去,怎知耳旁传来巨响,“嗖嗖嗖!”   如雨点般织密的箭矢,铺天盖地,从密林中飞射出来!   洪承坚脸色煞白,嘶声吼道,“敌袭!”   嘶吼的同时,他身形暴动,全力冲刺,跑到一颗树木之后,避开了锋锐的箭矢。   “噗噗噗!”   树林中,响起一阵沉钝的噗噗声,那是箭矢穿透身躯所发出的声音。   只是片刻,在繁密箭雨的打击下,地上便躺着近百具死尸。   这些都是在突然而来的袭杀中,来不及躲闪的临瞻士卒。   箭矢飞射的声音,骤然消减,紧接着,是一阵震骇人心的怪叫!   一群衣不蔽体,浑身刺青的蛮人,犹如地狱恶鬼般,嘶吼着从树林中急奔出来,手中挥舞着各式武器,冲向了临瞻士卒。   洪承坚见了,内心疯狂下沉!   相比蛮人,临瞻士卒颇具优势,在于训练有素、武艺更强、装备精良、还懂连击战阵,但如今,这些优势几乎都不存在!   两日未曾进食,气力不足,纵有武艺,也难以使出。   更何况,部分士卒还饮用湖水,中了毒,此时奄奄一息,宛如待宰的羔羊。   再加上众人都没想到,蛮族竟敢正面作战,并未防备,还遭了对方的箭雨攻击,只能四下躲闪,分散极开,已不具备布阵的条件。   如此一来……场面极其不利!   但不利归不利,洪承坚岂会坐以待毙,嘶声喝道,“布设三人连击阵,反击!”   树林中,顿时响起了纷乱不绝的金铁交击声,以及蛮人的怪叫,还有临瞻士卒的怒吼。   自临瞻增兵以来,第一场遭遇战,彻底打响!   没有绝地反杀,没有逆风翻盘,有的只是一边倒的屠杀。   本就饥肠辘辘的临瞻士卒,遇到数倍于己、以逸待劳的蛮人,仓促之下,单刀难敌四斧,顷刻间就伤亡惨重,哀嚎不断。   整个军伍的士气,直接降到了零点,不知是谁嘶吼一声,尚存的士卒们,慌不择路的往后方逃去。   整片队伍,溃不成军!   洪承坚与几名将士抵背抗击蛮人,极为吃力,身上已出现多处伤痕,见兵败如山倒,他满心哀叹,只能嘶声喝道,“撤!”   已无力回天,只能尽量保存有生力量!   ……   率兵走在密林中,邓煊一脸志得意满。   相比昨日,今日颇有斩获,拢共射杀了五名蛮人,其中两名乃是他亲手所杀。   因此,他走起路来,颇为趾高气扬,头颅高高抬起。   “啊!”   就在这时,他隐隐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惨嚎。   众多士卒一惊,纷纷停下脚步。   蓦地看向副将,邓煊有些疑惑,“你听到了没有?”   副将连连点头,那声惨嚎极其尖锐,以至于相隔极远,也能隐隐听到。   “邓将军,似是有变,须小心戒备!”副将沉声说道。   邓煊紧皱眉头,没有理会,他隐隐听到,四周似是响起一阵古怪的声音,就好像是……弓弦被拉开的吱吱声!   “嗖嗖嗖!”   刹那间,密林中,乌黑箭矢如同蝗灾一般,乌压压一片,朝着驻足不动的众多士卒,爆射而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 “英杰”陨落!   箭如飞蝗,疾射而出,些许士卒来不及躲闪,就被利箭洞穿身躯,蓬地冒出一团血雾!   “敌袭!”有人拼尽全力,嘶声高喊。   众多士卒纷纷躲闪,隐藏到树木后, 使用军弩反击起来。   霎时间,林中响起弩机上弦声,以及箭矢飞射的嗖嗖声。   在付出了数十条性命之后,临瞻士卒稳定下来,开始全力反击,远处的树林中,传来些许蛮人的惨叫。   突然, 一声怪叫响起, 旋即便是纷乱的脚步声, 蛮人似是开始逃窜。   邓煊探头,发现敌方射来的箭矢逐渐减少,可见对方确实在逃离,他立即喝道,“追,别让这些野狗跑了!”   好不容易逮到这些家伙,绝不能错过机会!   众多士卒听令,一边疾射,一边朝着前方追了过去。   连日来,他们屡屡挨打,却战绩颇少,早已憋了一肚子气, 如今遇到,自然得大杀特杀,让对方付出惨痛代价!   邓煊身旁, 二甲生员副将,嘴唇翕动了下, 想说穷寇莫追, 但连日来如无头苍蝇般乱撞,如今有机会,确实不容错过,便也住口不言。   他刚刚打消劝说的想法,就发现余光一闪,一道矮壮的身影冲了出去。   蓦地转头,发现竟是邓煊,副将顿时大骇!   身为主将,岂能贸然冲锋!   副将连忙大喝,“邓将军,赶紧回来!”   邓煊岂会搭理,他的观念里,身为主将,就得身先士卒。   否则,他要一身武勇有何用?   只是一眨眼,邓煊就随着众多士卒,冲进了前方的树林中,副将纵使有心再劝, 却也找不着人。   他惊骇万分, 连忙嘶吼, “全体将士,随我冲杀!”   得冲过去,保护邓煊!   所有士卒都收起弩机,紧握长刀,悍然前冲。   可刚刚冲进前方的密林中,数十名士卒就感觉脚下一松,蓦然摔下!   心中惊骇之际,便听到“嗤”的巨响,一道尖利的竹片,将他们的腹部彻底洞穿!   “啊啊啊!”   邓煊正紧追蛮人,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痛彻心扉的惨嚎,他微微一惊,不知道怎么回事。   此时,正急速奔逃的蛮人,倏地停下脚步,回身冲来,杀向被陷阱扰乱心神的临瞻士卒!   这些蛮人之后,跟着众多蛮人,数不胜数!   他们都潜藏在树林中,就等着临瞻士卒中了陷阱,才一同杀出!   望着犹如恶鬼般密密麻麻的蛮人,听到他们的嘶吼和怪叫,而身旁是落入陷阱、惨嚎不断的袍泽,众多士卒心中蓦地一沉,知道己方中计了,士气骤然大跌!   两军相争,勇者胜,惧者败,遭受陷阱突袭的临瞻士卒,已没有了起初的锐气,越打越落入下风,伤亡不断增加。   而冲在最前头的邓煊,却如杀神一般,双手铜锤挥舞如梭,每一下都能将一名蛮人砸的口吐鲜血。   顷刻间,就有五六名蛮人死在他的锤下。   但蛮人极为凶残,悍不畏死,嘶吼着朝邓煊蜂拥而去,前赴后继。   不远处,一名极其雄壮,头戴鸡羽冠的蛮人狼头,见到这一幕,顿时怒了。   他怪叫几声,围着邓煊的众多蛮人,便如退潮般让到一旁,双目阴冷的盯着邓煊。   以一人之力,硬抗不少蛮人,纵使力大如邓煊,也累的喘息不已,他的身上,俨然出现了不少伤痕,血肉翻卷。   大口喘息之余,邓煊紧紧盯着众多蛮族,不知道他们退到一旁,想做什么。   接着,他望向远处,发现麾下都被蛮人所缠住,唯独他一人深陷敌阵,孤立无援。   正当他准备杀回阵中时,突然听到许多弓弦被拉开的声音!   心中一颤,邓煊连忙转头,就看到不远处,十几名蛮人张弓搭箭,瞄准了他!   他惊骇万分,心中惊的几乎停跳了一拍!   没有任何犹豫,他顷刻就动了,朝着队伍急冲而去,用尽全力,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他的速度快,但箭矢更快!   嗖的一声爆响,邓煊感觉后背蓦地刺痛,身体一颤,往前踉跄了下,险些摔倒,仿佛被人推了一下!   他眼瞳暴睁,不敢停下,咬紧牙根,鼓起全身力气,想要继续奔跑,但紧接着又是几声爆响,身后仿佛被毒蛇狠狠噬咬了几口,整个背都是火辣辣的,巨痛无比!   他的背上,已插着六七根箭矢!   这些箭矢,让他疼痛之余,也仿佛吸走了他的力量,让他感觉浑身发软,有些无力。   眼珠子瞪得仿佛要掉下来,对生的渴望,让邓煊不敢停下,催生出些许力量,硬撑着,朝队伍艰难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嘶哑的喊道,“救我……救我……救我!”   许是巨痛,让他的声音变得极其低沉,在这惨嚎不断的树林中,显得微弱如蚊蝇。   眼睛开始发沉,手脚微微颤栗,邓煊发现,自己的部下,好像在四下奔逃,似乎是……抛弃了他……   浓浓的绝望,在他心中疯狂蔓延!   他从未想到,自己带着满怀的信心,前来参与武举考核,却陷入如此绝境!   不!   我不能死……   状元……状元……状元是我的!   心中嘶吼着,邓煊涌出一股力量,开始由走改为跑,速度慢慢变快。   但突然,五六名蛮族冲上前来,用手中的长矛,狠狠扎向邓煊!   这些长矛,直接洞穿了邓煊的身躯,鲜血疯狂流溢!   “啊……”惨嚎一声,邓煊如同筛糠般,不断颤栗。   无边的巨痛,直击灵魂!   疼痛消减了些,邓煊大口喘息着,看到四周围满了蛮人,他的心,仅剩下了绝望!   他歇斯底里地嘶吼起来,“我败了,我邓煊……竟然败了……啊啊啊……那又如何……秦易……衡宇……你们也离死不远!”   这片树林,就是个夺命窟!   他一世豪杰,也难逃一死,其他人,也必将被拖死在这!   没等邓煊继续嘶嚎,又有五六柄长矛,狠狠地洞穿他的身躯!   嘶吼声,戛然而止,生机,骤然消逝。   邓煊高昂了一辈子的头颅,缓缓地,垂了下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赶紧放了大王!   率领着队伍,行走在密林中,司徒宏光有些心绪不宁,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我们入林多久了?”皱着眉头,司徒宏光问道。   身旁的副将连忙回答,“将近十天了。”   司徒宏光闻言, 眉头皱得愈紧。   十天……   在这林中拖了十天,却毫无战绩……   他总感觉,自己就像是走在沼泽之中,越走,就下陷越深,直至无法脱身。   突然, 前方传来刺耳鸟鸣,司徒宏光抬头望去。   只见前方密林幽深, 像是一只巨兽, 正张开血盆大嘴,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   瞻京,兵部衙门,侧堂。   一张沙演台旁,站着十数名身着朱紫袍服的高官贵胄。   武相、定军侯、兵部尚书、兵部侍郎……皆在其中。   有几名年轻男子,身着绯袍,正用特制的叉子,推动沙演台上的步卒模型。   其中一人叹了口气道,“连续十盘,不论怎么推演,都毫无胜算!”   众人闻言,脸色都沉了下来。   他们正在模拟南疆的局面,想看看如何布置,才能破局。   但集众人之谋略,连番推演和测算, 都想不到任何破局之法, 这让他们的心,不断下沉!   南疆战报已有几日未曾回传,祝元魁的理由是,五支队伍里,有三支都失去了联系,另外两支不是毫无战绩,就是伤亡惨重。   再加上如今的推演结果,让众人觉得,这五支队伍……怕是凶多吉少!   莫非真的只能增兵或者撤兵?   正当众人如此思索时,有人突然说道,“要想获胜,唯有擒贼先擒王!”   旁人摇头道,“密林幽深,蛮族善藏,而我方兵力不多,想要找到他们的首领,难如登天!”   一旁,静立不动的武相,眉头微微皱起。   众人并不知道, 五十多年前,前任颖国公宣同和,也曾考虑过擒王之法,但却没能做到。   因为临瞻士卒的一举一动,都在蛮族的监视之下,无法靠近分毫。   若想成功,唯有天助!   ……   南疆,密林深处。   一棵巨树下,有几人驻足交谈。   其中一人,便是雄壮无比的蛮族首领,赤那。   有几人手持弯刀站在他身后,乃是护卫。   蛮族首领的对面,站着一名麻衣老者,正满脸喜意,欢声说道,“大王,两战皆是胜利!一处杀敌四千余,另一处杀敌三千余,且擒杀敌首邓煊!”   蛮族首领听了,猛地击掌,欢笑起来,“不错哩!本大王乃是天腾神之子,这些愚昧的家伙,竟跟与本大王作对,那就送他们去见天腾神!”   越想越是欢畅,蛮族首领高声喝道,“拿肉来!”   每当大喜之时,他就想欢乐,或者进食。   如今刚欢乐完,那就吃点肉食。   一名身穿兽皮,身形挺拔的蛮人仆从,端来一盘肉食,放在蛮族首领的面前。   蛮族首领当即坐下,双手抓起鹿肉,大口啃食起来。   看着蛮族首领狼吞虎咽,麻衣老者接着说道,“另外两处,儿郎们已开始布置,稍晚点便可动手!”   他相信,这两处一样会传来捷报,临瞻士卒绝对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蛮族首领有些诧异,抬头问道,“第五处呢?”   麻衣老者皱起眉头,这第五支队伍,就有些古怪了。   “第五支敌军,也就是斩杀我族四百儿郎的队伍,已经在原地待了两天了。”麻衣老者皱眉答道。   以至于,他们布置在前方的陷阱,一直没有用上。   蛮族大王停止啃食,嗤笑一声,不屑地说道,“待在原地又如何?等本大王收拾掉另外两支敌军,就全力袭扰此队。一万八千名儿郎,还吞不下这区区五千人?”   “此军,杀死我族这么多儿郎,本大王要将他们剁成肉碎!”蛮族大王冷声说道。   麻衣老者闻言,连连点头,高声应道,“与大王作对,他们就是自找死路!”   进了密林,就无人能对付得了天腾部落!   那几支队伍,还想着擒下大王,真是痴人说梦!   就连那劳什子卫什么的战神,也做不到,这几个年轻将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正当麻衣老者如此思索时,站在一旁的蛮人仆从,突然走上前来。   他走到蛮族首领身前,伸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淡淡说道,“好了,别吃了,这断头饭,你也该吃够了。”   突然响起的中原官话,将几名蛮人惊得目瞪口呆!   一旁的麻衣老者,自然听得懂这句话,脸色顿时巨变!   他刚刚还讥讽临瞻之人,认定他们找不到这里……那这人是谁?   “你是谁?”麻衣老者急声问道,用的是苍元大陆的官话。   蛮人仆从神色平静,瞥了他一眼,淡淡应道,“临瞻将领,秦易。”   麻衣老者顿时一颤,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他可是知道,连杀蛮族四百儿郎的敌军首领,就叫秦易!   秦易的话,蛮族首领听不懂,一直被对方按着肩膀,他感觉受到了侮辱,登时大怒,猛地站起,犹如巨熊般,双手挥起,朝着秦易的脑袋霍然拍去!   如蒲扇般的巨掌,扇起劲风,狠狠刮在秦易的脸上!   就在秦易的脑袋,即将被这巨掌拍成稀巴烂时,秦易忽地动了。   不躲不闪,只是一拳,快到几乎带出幻影,重重击打在蛮族首领的腹部,深深的凹陷进去!   巨痛袭来,蛮族首领双手一颤,挥击不攻自破,整张脸变成了猪肝色,眼睛大瞪,嘴巴张大到极限,口水和胃液,禁不住流溢出来!      一招命中,秦易并未停手,接着一脚踢出,狠狠踹在蛮族首领的左腿膝盖上。只听咔嚓一声,对方的腿骨顷刻断折,反向扭曲起来!   他乔装打扮,亲入敌营,就是要擒下蛮族首领,确保对方无法逃脱。   所以,必须废掉对方的行动能力!   麻衣老者和几名蛮人顿时惊了,猛地冲上前来,但又担心秦易继续伤害首领,只能惊怒万分地吼道,“小崽子,快放了大王,不然我就宰了你!”   “你敢伤害大王,我要捅死你!”   “赶紧放了大王!”   众多蛮人的嘶吼声,在秦易耳中,却是一阵叽里呱啦的怪叫,完全听不懂。   麻衣老者怒声斥道,“此处有我族儿郎三千名,你就一个人,根本逃不出去,赶紧放了大王,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按着蛮族首领,秦易淡淡笑道,“谁跟你说我是一个人的?”   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时间差不多了,秦易嘴角轻扬,缓缓说道,“三。”   听到这个字,麻衣老者顿时一愣,不知何意。   “二。”秦易接着说道。   蛮族大营被惊动,众多蛮人嘶吼着,朝这边冲来。   “一。”   秦易的话语刚落,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骇人的咆哮,“杀蛮族,捍卫我朝荣光!”   “杀蛮族,捍卫我朝荣光!”   “杀!”   临瞻士卒的嘶吼,响彻密林! 第二百四十九章 此战大捷!   临瞻士卒的嘶吼声,在密林中,响彻不绝!   潜藏已久的秦易部卒,犹如虎狼般,朝着蛮族大营,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巨树下,麻衣老者骇然变色, 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他根本没想到,不只是秦易一人来到此处,就连他的部卒,也都到了这里!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不是一动不动,在湖边待了两天吗?   还有,这些该死的家伙,是怎么避过儿郎们的耳目,不知不觉来到此处?   瞬息间,麻衣老者的脸色就变幻了几次, 时而青时而白,满是骇然!   秦易见了,不由笑了。   他自然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于是淡淡说道,“很好奇我们是怎么做到的?”   麻衣老者连忙点头,眼中有着浓浓的不解!   既然给对方上了一课,那么再给对方解解惑也无妨,秦易淡淡一笑道,“很简单,只需布下疑兵之计便可。”   “你们应该不会想到,湖边的士卒仅剩三千余人吧?这些人马,只为吸引住你们的注意力,布下一动不动的假象。”   “而我,则率领另外两千人马,从密林边缘绕一个圈, 再加上昼伏夜出,以此避开你们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此处。”   看着丰神俊朗,脸带轻笑的秦易,麻衣老者连忙喝问,“那位置呢?你们是怎么发现大王在此处的?”   麻衣老者分外急迫,这是他最大的疑惑!   要想在广阔的树林中,找到蛮族大王的位置,虽然没有海底捞针那么夸张,但也绝不容易,甚至可以说……极难做到!   秦易指了指天穹,麻衣老者不解,急忙问道,“是说上天相助?”   “不,我是想说,你到了天上,再找人问一问。”秦易说罢,就拖着不断哀嚎的蛮族大王,朝后方飞快退去。   他之所以乔装潜入,就是担心攻营之时,蛮族首领趁机跳脱。   若是让对方逃入密林中,就如鱼入深海,再难擒获。   所以他才冒险潜入, 擒下此獠,防止功亏一篑。   如今得手,自然得先将对方带走。   毕竟擒王才是他们的计划,蛮族大营攻不攻得下来,乃是次要。   看到秦易带着蛮族大王后撤,麻衣老者怒极,连忙嘶吼道,“别让他逃了!”   此时,已有数十名蛮人围拢过来,听到呼喝,便凶神恶煞地朝秦易扑去。   秦易急速后退,一手擒着痛不欲生的蛮族首领,一手挥起,掌中光芒暴绽!   些许蛮人只看到白光一闪,脖间顿时巨痛!   他们艰难低头,才发现脖颈处,插着一柄尖利的短刀,鲜血疯狂流下!   “嗖嗖嗖嗖嗖!”   瞬息间,便是五声轻啸。蛮人群中,有五人应声而落,摔倒在地!   麻衣老者震惊无比,没想到秦易智谋出众,武艺还如此超群,他连忙嘶吼,“冲!赶紧冲!”   只要冲上前去,秦易就无法远程攻击!   只要拖住对方片刻,就能等来大部队,到时候,这厮绝难脱身!   众多蛮人闻言,便要前冲,但却看到秦易手中,突然出现三枚飞刀,他们顿时骇然!   若是前冲,必有三人会死!   但蛮族首领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绝对做不到见死不救,只能硬着头皮,怪叫着朝秦易冲了过去。   “嗖嗖嗖!”   秦易的手腕,不断抖动,几乎带出幻影。一柄柄寒芒利刃化作流星,飞射出去,径直没入蛮人脖颈,没有一柄射空!   例无虚发!   见血封喉!   但蛮人悍不畏死,不断涌来,只是片刻,秦易身前就聚满了蛮人,少说也有五六十个!   这些蛮人将秦易层层围住,正要上前,将这可恨的家伙千刀万剐,却见对方扯起嘴角,似是在笑。   麻衣老者分外疑惑,不知道秦易就要死了,还在笑什么。   侧耳倾听,秦易能听到,蛮人纷乱且刺耳的怪叫声中,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微微一笑道,“兔崽子们,来的有些慢啊。”   麻衣老者听懂了,心中蓦然一沉!   他还未说话,就听到一连串的破空声!   锋锐的箭矢,急射而来,外围的蛮人,犹如割麦子一般,纷纷倒下。   紧接着,便是一阵刺耳的呼号,“杀蛮族,捍卫我朝荣光!”   “杀!”   一众悍勇的士卒,从密林中冲出,杀入蛮族群中,顿起哀嚎!   ……   站在蛮族首领简陋的营帐中,看着那张在系统画面中屡次出现的老旧木床,秦易不由好笑。   往后这蛮族首领,就再也没有美好的性·福时光了。   帐外传来脚步声,浑身着甲的车元凯,身上沾染了些许血迹,他大步走入帐中,对着负手而立的秦易,蓦地单膝跪下,恭声说道,“回禀将军,整个蛮族大营都已攻下!”   秦易连忙上前,将对方扶了起来,笑着说道,“车将军,辛苦你了。”   在苍元大陆,拱手为行礼,弯腰为大礼,单膝跪地则表明极其顺服,敬佩到了极点,犹如五体投地!   紧紧望着秦易,车元凯眼中,满是崇拜之意!   他没想到,如此棘手的局面,秦易略施妙计就轻松化解!   堪称创造了奇迹!   “将军,我军斩杀蛮人一千四百三十二名,俘虏蛮人九百八十二名,其中包括蛮王,以及蛮王亲属,还缴获了众多财物和军备!”车元凯话语激动,望着秦易的目光,如见神人。   秦易微微一笑,对这战绩颇为满意。   能有如此斩获,除了士卒分外悍勇以外,还与神兵天降,打对方个措手不及有关,再加上蛮族首领被擒,蛮人士气大跌,自然就溃不成军。   “带上俘虏与战利品,即刻出林,回返剿蛮大营!”秦易定声说道,“此外,传信孙千户,立即率人前来汇合!”   孙兴棱此时,正带着三千名士卒在湖边驻扎,吸引蛮族耳目。   之所以留下他,是因为秦易相信,对方会坚定不移地执行自己的计划。   车元凯恭敬地应了一声,便欢笑着走了出去。   见对方如此欣喜,秦易并不奇怪。   此次大捷,不只是他,就连孙兴棱和车元凯都会获益不小,加官进职绝不在话下。   看来这一次,状元是没跑了……想到这,秦易满心欢喜! 第二百五十章 天纵奇才!   密林中,一队士卒高昂着头,士气如虹地迈步前行,每个人的眼中,都有着浓烈的欢喜和得意!   他们时不时转头,望向中央的秦易,目含崇拜。   秦易用了多少计谋, 有什么作用,士卒们都不甚了解,他们也不需要去了解,只需要知道,困扰了临瞻数十年的南疆之乱,在秦易手中彻底终结!   这可是会载入史册的战绩, 足可见秦易之能,开创了新局面!   被士卒们簇拥着,秦易往前行去,他能察觉出,不只是身旁的孙兴棱和车元凯,就连四周的士卒们,也都频频朝他望来。   这让他颇为好笑,起初有些不自在,但后来也就习惯了。   往后为将,这种万人瞩目的场面,自然不少。   他转过头,看向队伍后方,那里有九百多名蛮人俘虏,被捆着手脚串在一起,只能艰难挪动,随着队伍缓慢前行。   这些俘虏全都低垂着头,满脸哀戚和绝望, 与欢天喜地的士卒们相比, 显得极其突兀。   将近五千名士卒,押送九百名俘虏,应该不会有问题……秦易如此想着,但也觉得该尽快返回剿蛮大营,以免夜长梦多。   唯有将蛮王攥在手里,才能威逼在四周打游击的蛮族士兵,让他们器械投降。   就在此时,一名斥候飞奔而来,冲到秦易面前,快速说道,“将军,前方有众多临瞻士卒,约有两千名,不知是哪位将军的麾下。”   两千名……秦易有些疑惑。   是被打的仅剩两千名,还是和他一般,留下三千名,只带两千名士卒实行擒王计划?   若是后者,那可能就是衡宇了。   此子谋略不凡,能想到这个计谋,实属正常。   可问题是,想在密林中找到蛮王所在, 没有外物相助……难如登天。   就在这时,又一名传令兵跑来, 快速说道,“将军,前方队伍传来照会,是衡宇将军的部队,正欲寻找蛮王所在。”   秦易暗叹,果然和他猜的一样。   沉吟片刻,他才答道,“告知对方,蛮王已被本将擒下,让衡将军无须费时去寻找。”   斥候应了声,便快步奔离。   看着对方消失在密林中,秦易暗自沉思,微微好奇。   不知这十日,其他队伍过的怎么样?   一路急奔,斥候来到衡宇部队之前,将秦易的话,告知了对方。   传令兵立即将此消息,传给了队伍中央的衡宇。   听完之后,衡宇沉默了,久久不言。   甘子晋望了他一眼,有些担忧。   太将院考核,衡宇输给了秦易,整个临瞻人尽皆知。   而如今,秦易捷足先登,再次胜出,极可能会让衡宇怒不可遏!   看到衡宇的双手已是紧握,甘子晋就愈发担忧,生怕对方做出什么事情。   就在他斟酌着,是不是该劝一下时,就听到衡宇嘶哑着声音说道,“让路,让他们先走。”   甘子晋紧提起来的心,复归原位,松了一口气。   但他有些好奇,为什么是让路,而不是本队先行离去?   抿了抿嘴,甘子晋没有多问,转身便去传令。   ……   走了大半天,秦易部队紧赶慢赶,终于在傍晚时分,走出了密林,即将走到剿蛮大营。   回头,望向身后的幽深密林,众多士卒心中百感交集。   他们知道,这一路行来,若不是秦易神乎其神,率先射杀蛮人和发现陷阱,他们的伤亡,绝不会如此微小。   秦易同样回望树林,但却不是感慨,而是讶异。   他已经从斥候的嘴中,得知衡宇部队正跟在后面。   秦易知道,以衡宇的性子,绝对不会做出偷袭且抢夺功劳的行径。   由此可知,对方不先行而殿后,显然是在护送,防止蛮王被劫走,导致战乱再起。   哪怕气恼,却依旧能理智行事,可见此子格局很大。   一路行来,秦易也有使用定位功能,发现四周有不少蛮人紧紧跟随。   但许是首脑被他一网打尽,以至于蛮族无人指挥,无法形成大规模反扑,所以四周的蛮人并不多,自知不可能胜过数千名士卒,所以紧随了许久,都未曾出手。   如今出了密林,没有树林的掩护,纵使这些蛮人想要劫人,打起正面战来,也绝不是临瞻士卒的对手,所以秦易彻底放心下来。   又走了几刻种,秦易部卒终于来到了剿蛮大营的外围,还未靠近,就听到了震耳的凯乐!   营外大道上,有两队士卒分列左右,高唱凯歌,眼中皆是浓浓的羡慕!   他们乃是祝元魁麾下,也曾入林剿蛮,但因损失过大,才从林中退了出来。   如今,前人未能做到的事情,他们未能完成的功绩,眼前这批士卒,却已完成,如何不令人羡煞?   要怪……也只能怪对方跟了个犀利无比的将领,而他们却没有这种福分!   秦易部卒纷纷停下,回头望去,孙兴棱和车元凯,一齐将秦易推到了最前头。   在众多士卒高唱凯歌,夹道欢迎时,理应由秦易这个大功臣走在最前面。   秦易推拒不了,只能当先朝前走去。   在众多士卒敬佩的目光中,秦易走到了大营门口,便看到了祝元魁等诸多将领,都已出营相迎。   看到秦易,祝元魁带着诸将,大步迎来,高声赞道,“秦将军,你能人所不能,往后这凌云阁,必有你一席之地!”   听闻对方如此夸赞,秦易微微一惊,四周的将领们,也都惊诧不已。   临瞻皇宫里,太庙的前方,有一座奢华宫殿,名唤凌云阁。其中有一堂,名唤名将堂,供奉了临瞻数百年来,战功赫赫的名将,例如战神卫渊、瞻京保卫战之大功臣蔚政,覆灭枫御两国、开疆拓土的前任颖国公宣同和……   能位列其中者,无不是名将中的名将,当世之人杰!   祝元魁如此说,显然非常看好秦易。   秦易愣了一下,连忙摇头道,“守尉过奖了,末将何德何能,岂能跟众多先贤大能共处一堂。”   “莫要客套!来,随我入营,我已设下庆功宴,就等着你回来。”性子一向冷淡的祝元魁,难得展露笑容,接着说道,“你之功绩,我已传信瞻京,想必很快,我就得称呼你为游击大人了!”   武举状元,起步便是从三品的游击,秦易立下大功,夺得状元,不日便可获得封赏!   一旬前,秦易还是个生员,十天前,秦易是代校尉,过几日,秦易便会成为高他两级的武将……如此变化,让祝元魁满心感慨,只能赞叹秦易天纵奇才,不能以常人的标准去衡量! 第二百五十一章 状元及第!   瞻京宫城,金銮殿。   龙椅之上,面容艳美,肌肤白皙莹润,但紧抿红唇,神色清冷的女帝,正穿着华美庄严的朝服, 端坐不动。   她秀眉微蹙,平天冠上的冕旒,平垂而下,将她的神情遮掩了半分,显得分外威严和气度不凡。   众多文武高官分列左右,身穿朱紫袍服,手捧笏板, 静息不言, 满堂皆是贵气。   女帝身旁不远处,一名年老太监,高声念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站于右列的些许武官,当即抬头,望向前方。   没有耽搁,兵部尚书詹泰平,立即出班奏道,“臣有本启奏。”   女帝明眸瞥去,平淡地说道,“爱卿请讲。”   兵部尚书当即头颅微垂,沉声说道, “盘连匪祸, 有愈演愈烈之势,匪众不断增长,数目已达七十万……”   没等兵部尚书说完,众多文官武将, 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窃窃私语起来。   “数日前,不是只有五十万吗?”   “区区几日,就达到七十万,这涨势也太惊人了!”   “召烈内涝,洪水无边,受灾民众达百万之数,纵使穆王全力赈灾,也无法止住流民之势,这些人受到山匪蛊惑,成为匪众,其势自然骇人。”   “可陛下不是派遣池都司率领三十万军众,前去剿匪了吗,怎么毫无进展?”   聊到这,众人都静默不言,看向女帝,想知道她是何等态度。   女帝秀眉蹙起,眸中有些不悦, 问道,“剿匪战况如何?”   “战况不太乐观, ”兵部尚书皱着眉头,沉声说道,“池都司率军抵达盘连山之后,倚山而守,扎下营寨,与匪众大大小小交手六次,有胜有败,斩获不多。”   站于左侧前列的文相,转头望去,冷声问道,“还请詹尚书为本相解惑,池都司可有发起决战?”   兵部尚书詹泰平摇了摇头,“不曾发起决战。”   “抵达盘连已有八日,却迟迟不全力进攻,只是小打小闹,给匪众扩大势力的机会,”文相皱眉,望向女帝,沉声说道,“如此不力,还请陛下,治池都司渎职之罪!”   兵部尚书闻言,眉头紧皱,立即应道,“启禀陛下,池都司所为,微臣皆已了解,实属应当。初到盘连,境况不明,不应贸然决战!”   “此外,数日前,盘连匪众多达五十万,池都司仅有三十万余人,兵力不如对方,若非机会绝佳,绝不能贸然总攻!”   听闻兵部尚书所言,纵使文相不善谋略,也知道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确实不该贸然行事,便只能冷哼一声,不再继续弹劾。   女帝秀眉紧蹙,艳美的面容上,颇有不悦。   话是如此,但战况不利,她自然难以开怀。   点了点头,女帝清冷说道,“传令池都司,莫要迟疑不断,以免让匪众趁势增大!”   兵部尚书拱手说道,“微臣明白。”   没有退回原位,兵部尚书接着说道,“臣还有本启奏。”   他脸上的神情,一改之前的沉郁,变得轻松起来。   女帝明眸微眯,点了点头。   兵部尚书便高声说道,“凌晨时分,南疆战报已然传来。”   听闻此言,众多文官武将,都禁不住皱眉沉息,转头望去,十分关注。   南疆已有几日未曾传来战报,如今情况……怕是会极其惨烈啊!   女帝禁不住挺直身子,往前微倾,曼妙的曲线展现出来,若隐若现。   她秀眉紧蹙,明眸中尽是关切,显然也颇为担心南疆的战况。   “此战报,乃是喜报!”兵部尚书没有卖关子,高声说道,“代校尉秦易,布下疑兵之计,亲率两千余人,昼伏夜出,避开蛮族耳目,于前日抵达蛮族大营,顷刻攻陷,斩首一千四百三十二名,俘获九百八十二名,其中包括蛮王及其亲眷,还缴获了众多财物和军备!”   堂上高官闻言,顿时一震,满目皆是不可思议之色!   数日前传来战报,五支队伍还战况不利,怎知几日过去,秦易竟能获此大捷,实乃奇迹!   更关键的是,秦易此胜,并不是普通的胜利,而是创造了历史!   蛮族乃是南疆之疾,袭扰临瞻数十年,历任天子都曾派人征伐,却无人能得胜归来。   纵使是位列凌云阁的前任颖国公,惊才艳艳,也只能铩羽而归。   可秦易竟然做到了!   令人震惊万分,不得不赞叹,此子,可谓是天纵奇才!   女帝甚是诧异,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红唇轻扬,泛起一丝笑意。   脸上竭力保持平静,但心中,已是喜不自禁。   临瞻此时,陷入百年来未曾有过的动乱,南疆顽疾复发,百年难遇的洪灾,高达七十万之众的山匪,虎视眈眈的大离……都让女帝满心忧虑,甚是愁闷。   而如今,秦易克服艰难,创造奇迹,给临瞻带来大捷,让她心中的愁郁,瞬间消减了许多。   “此子,甚妙!”   “不错,有名将之风采!”   “说不定我朝,会再出一个名动苍元的悍将!”   听着众人的夸赞,定军侯的头颅高高扬起,脸上笑的跟花儿一样灿烂!   让秦易前去剿蛮,可是他的建议,所以甚是得意!   他整了整衣冠,立即出班,高声说道,“陛下,秦易建此奇功,理应状元及第!”   早已得知消息,面色颇为平静的武相,也出班说道,“臣附议!”   五六名武将,同时出班,“微臣附议!”   身为武将,他们自然关注过秦易,知道他屡建奇功,但因为文相的阻止,而无法获得重赏,如今说什么,都不能让文官们再行阻挠。   文相本想说话,但见此模样,也只能住嘴不言。   他知道,女帝为了平衡朝堂权势,而特意扶持自己,但对于有才之人,她一向会重用。   所以哪怕他出言劝阻,也无济于事。   只因此次,秦易建功之大,足以载入青史!   女帝轻抿红唇,掩下笑意,清冷且郑重的说道,“秦易功绩不凡,朕甚是欣慰。这状元及第,非他莫属!” 第二百五十二章 坑杀全族?   南疆,剿蛮大营,秦易部卒驻地。   站在大帐中,望着帐外不断走过的巡哨士卒,秦易心中百感交集。   昨夜庆功宴之时,他得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洪承坚部卒,伤四千余, 主将洪承坚重伤,副将阵亡……   邓煊部卒,伤三千余,邓煊与副将皆阵亡……   不得不说,这代价已然不低了。   但许是自己获得大捷,让朝廷不在意这个伤亡。   毕竟打仗总会有伤损, 只要结局是胜利的, 没人在意荒野中埋了多少枯骨。   秦易如今,也只是有些感慨,屡次跟他作对的邓煊,狂傲至极的世家公子,竟会落得如此地步……也算是一种好的结局了。   至少是为国牺牲。   若是因为针对他,而被他解决,那样的结局,并没有现在来得好。   收敛了思绪,秦易喝道,“来人!”   侍立帐外的卫兵,立即跑了进来,恭敬应道,“将军,有何吩咐?”   “蛮族受降情况,进展的如何?”秦易问道。   昨日庆功宴之时,众将已经商量妥当, 由祝元魁严加看守蛮王,以及众多老幼妇孺。   此外, 还须派人入林喊话,让蛮族莫再抵抗, 赶紧弃械投降。   秦易猜测,纵使残存的蛮人心有不服,也只能投降。   因为蛮人信奉王令,蛮王被擒,众多首脑也被擒下,没人能成为新的蛮王,无法号令群众,便会让蛮人群龙无首,丧失抵抗的斗志。   哪怕想在密林中隐藏,繁衍生息,也没有了这种能力。   因为秦易攻陷蛮族大营时,擒获了几乎所有的蛮族妇孺,没有了蛮族女性,也没有了新一代,这群残存的雄性蛮人,终会老去,直至灭族。   再加上,秦易曾许诺投降不杀, 并放出些许俘虏,让他们给残余蛮人传递消息,只要投降,便能存活。   所以,面对如此情况,蛮人唯有出林乞降。   卫兵闻言,立即答道,“晌午时,守尉大人曾派人传信,说仅仅一个上午,就有六千余名蛮人出林投降,而林中总计有一万五千名蛮人士卒,不出两日,就能招降蛮族全员。”   “可见将军的承诺起了作用。”卫兵欢声说道。   秦易闻言,心中微喜。   这群蛮人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至少还有点脑子,知道该怎么选择。   如此一来,或许真能一劳永逸,彻底解决掉这个南疆之疾!   ……   翌日,剿蛮大营,主将大帐。   祝元魁的营帐中,坐着十数名气宇不凡的将领,其中包括神色淡然的秦易,一脸沉郁的衡宇,以及目含怨怒的司徒宏光。   秦易刚入帐,就被众多将领推到上首,在最靠近主位的侧位上坐下。   虽然他只是个从六品的代校尉,帐中比他高品级的武将比比皆是,但无人敢怠慢于他。   不论是他的功绩,还是他将来的地位,都足以让众人心生重视。   秦易无法推拒,便只能淡然接受。   而衡宇和司徒宏光,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前者一脸凝滞,沉默不言,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司徒宏光则嫉妒的瞥了秦易一眼,就不敢再看。   秦易此时,风头如日中天,他若是带有敌意,很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只能移开目光,暗自恼恨。   除了重伤的洪承坚,众多将领皆已到齐,主位上的祝元魁,当即说道,“本将召诸位前来,源于蛮人尽皆投降,便想问问各位,该如何处置这些蛮人?”   说罢,祝元魁赞赏的看了秦易一眼。   能有如此局面,全赖秦易创造了奇迹,所以发表意见这事,自然得秦易先来。   秦易没有说话,而是望向众人,想知道他们是什么意见。   说不定,别人会有更好的主意。   与秦易对视一眼,祝元魁麾下的一名偏将,顿时会意。   他知道,秦易有些话不好说,那便由他来说,“守尉大人,末将以为,这些蛮人茹毛饮血,不通教化,擒之无用,不如全都杀了!”   秦易闻言,眉头顿时皱起!   他没想到,竟然会有如此残暴的建议!   而且此话也有些偏颇,押送众多蛮人出林时,他曾仔细观察过,这些蛮人并非茹毛饮血,也没有什么怪癖,只是一个普通的南疆族群罢了。   他们也有自己的语言,有自己的习俗,也有亲情和友情,都有着对生存的渴望,都是人,可那名将领却说得,好像是宰杀猴群一般!   秦易还未出声,另一名将领就接话道,“的确,蛮族屡次与我朝作对,杀害我朝众多将士,理应坑杀全族,以儆效尤!”   “末将赞同!”   “末将赞同!”   片刻时间,就有几名将领出声附和。   秦易闻言,眉头皱的更紧!   这等残暴的灭族提议,为何会有人支持?   他寻思片刻,便已明白,只因时代不同。   在这个时代,屠城灭族之举虽然不多,但也有一些。   而在前世,别说屠城,纵使杀俘,都会引来千夫所指。   秦易身为穿越者,在这方面,观念自然和其他将领不同。   当然,观念不同的话,也可以不发表意见。   但这并不是三五十人,而是将近两万人啊!其中还有不少老幼妇孺,且都已投降,如何下得去手?   他如何能见死不救?   更何况,他曾许诺过,投降者不杀。   这些蛮人肯投降,跟他的承诺必然有关系,所以他绝不能食言!   否则,这些蛮人便是因他而死!   秦易不再沉默,当即说道,“我朝向来以仁义著称,岂能犯下灭族行径。不如划出一地,归蛮族居住,而后授文字,传教化,让这两万余蛮人,融入临瞻,变作王化之民,传播陛下之德行,岂不乐哉?”   众多将领闻言,诧异的瞥了秦易一眼。   他们原以为,在场的都是武将,都杀人如麻,不在乎蛮人的性命,会一致通过坑杀全族的决定,可没想到,秦易竟然提出了异议。   孙兴棱也同样诧异,没料到秦易会如此说。   他不在乎这些蛮人的性命,但既然秦易提出如此法子,他自然得支持,于是说道,“末将附议。”   身为朋友,甘子晋也觉得该支持一下,便朗声说道,“既然有另一个法子去解决,就没有必要伤及无辜。”   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秦将军所言,也是个法子,但却有些费时费力!”   “很可能会吃力不讨好!”   “这些蛮人乃是我朝劲敌,绝不能放过!”   “全部坑杀,简单轻松,以绝后患!”   虽然敬重秦易,但在这件事情上,众多将领不会轻易退让。   毕竟事关重大,绝不能随意处置。   祝元魁眯眼望向秦易,有些疑惑,也有一丝不悦。   在他看来,秦易是犯了妇人之仁,极不应当。   纵使对方放下武器,已然投降,但依旧是敌人,全杀了又何妨?   虽不赞同,但秦易乃是大功臣,得考虑对方的意见,所以祝元魁说道,“既然意见相左,那就举手表决,有谁觉得该斩杀蛮人全族?”   在场的将领,除了秦易、孙兴棱和甘子晋,全都举起了手。   形成了十比三的局面。   秦易见了,眉头顿时紧皱! 第二百五十三章 千古骂名!   在场的将领,有十人举起了手,秦易见了,眉头紧皱!   他沉声说道,“守尉,若以人数来决定,就过于草率了!”   祝元魁闻言, 眼睛不由微眯。   他实在不理解,秦易为何如此维护蛮族,就因为之前的承诺?   此族不通教化,完全没有必要对他们信守诺言!   虽有不悦,但考虑到秦易的功绩,以及他未来的官阶, 必在自己之上, 祝元魁只能缓声劝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何必留之?”   “临瞻北境之樊族,非我等同族,不也融入临瞻,听从我朝之指令,世世代代戍守边境,拼死抗击流康?”秦易反驳道。   “若是我朝开创杀俘灭族之先河,往后何人还敢投降?”秦易皱眉说道。   一名偏将摇头道,“秦将军此言差矣,屠灭蛮族而已,与他人何干?怎会让人不敢投降?”   “就算不肯投降, 又有何惧,我等可尽皆杀之!”另一人应道。   秦易只能再劝, “不论如何, 我朝都没有灭族之前例,还请各位将军谨慎行事,莫背上千古骂名!”   众人闻言, 都皱起了眉头。   这倒也是,若是他们擅自灭族,往后史书上,必会提上一笔。   虽不算骂名,但也不甚光彩。   众将便望向了祝元魁,后者眯眼看着秦易,“那依秦将军之见,该如何处理?”   “理应传信瞻京,由陛下亲自决定!”秦易答道。   祝元魁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眼中有着莫名的光芒。   秦易见了,隐隐觉得,对方很可能不会同意。   怎知,祝元魁突然舒展眉头,“既然如此,那便如秦将军所言,交由陛下去裁决。”   众将听了,点了点头。   既然他们相持不下,无法统一意见,那便让朝堂去处理吧。   “不如这样,秦将军, 你率领本部兵马,押送蛮王及众多首脑回京,并将此事详细地告知陛下,问询陛下的意见,如何?”祝元魁凝望秦易,温声问道。   秦易有些诧异,八百里加急传递信息,不比他率众回京来得快?   祝元魁解释道,“蛮王不能与众多蛮人关押在一起,以免生事,得先行押走。”   秦易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身处牢笼,受人管制,蛮王必然会怀恋往日的快乐时光,说不定会蛊惑蛮人,惹来事端。   再加上,他亲自回去,好好劝说一番,说不定能让女帝同意,放蛮人一条生路。   如此想着,秦易便拱手道,“末将领命!”   当即,他回到营中,令卫兵敲响战鼓,而后率着近五千名士卒,押送蛮王及众多蛮族首脑,朝着瞻京快速进发。   剿蛮大营,箭楼之上,祝元魁负手而立,目送秦易率兵离去。   他微微眯眼,沉默不言。   一名心腹亲兵站在一旁,小心护卫。   见祝元魁不言不语,亲兵低声问道,“将军,您真打算交由陛下去处理?”   在祝元魁身边待了三年,亲兵自然知道祝元魁的脾性,他如此模样,显然是满腹心思。   祝元魁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身为臣子,理应为陛下解忧。”   “如今,盘连匪祸愈演愈烈,大离王朝虎视眈眈,陛下已头疼不已,必然无心处置这些蛮族。”   “若是本将将他们带回去,陛下迫于压力,只能收留,但这些蛮人不通教化,往后必会生起事端。”   “所以本将,绝不能给陛下增添烦恼!”   亲卫闻言,顿时明白,祝元魁之所以答应,原来是想支走秦易。   没有了秦易,军中就再无人敢持反对意见。   “午时时分,于营地外,斩杀蛮人全族!”祝元魁冷声喝道。   为将者,手中染尽鲜血,不知杀了多少人,他不介意再增两万。   千古骂名,他一人背下,又有何妨?   ……   秦易率兵快速前行,直至午时,阳光炽烈,便让众将士驻足林中,吃点干粮,歇息片刻后,就再次出发。   五千名士卒排成纵队,在官道上疾步进发,犹如长龙般,一眼望不到尽头。   突然,后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殿后的士卒立即转身,便看到一人一骑,飞速赶来。   见对方身着临瞻甲胄,不似敌人,且仅有一人,众将士便未阻拦。   来者策马疾驰,奔到前头,寻到秦易之后,连忙呼喝,“秦易!秦易!守尉要屠灭蛮族!”   众多卫兵正要阻拦,听闻此话,不由愣在原地。   秦易转头,发现来者竟是甘子晋。   旋即,他心中微怒!   祝元魁竟敢欺骗他!   欺骗也就罢了,可对方这么做,却会将他置于不义之地!   他的诺言,绝不廉价!   更何况,这两万名蛮人皆已投降,何必赶尽杀绝?   其中还有不少老幼妇孺,都是鲜活的生命,他既有能力,就绝不能见死不救!   猛地掉头,秦易纵马朝后方驰去,一边急奔,一边高喝,“车将军,驻扎此处,守住蛮王!季千户,张千户,率队随我回营!”   在队尾殿后的两名千户,闻言一愣,旋即高声呼喝,让麾下士卒掉转方向,随着秦易,急奔回营。   甘子晋顿时愣住,目瞪口呆!   他过来传话,是想让秦易一人回去,劝说祝元魁。   可怎知,秦易竟然带着两千名士卒回去,他……他这是要火并?   不敢耽搁,甘子晋连忙纵马,追了上去。 8○電孑書 wwW.TXτ八○.しà   车元凯和孙兴棱留在原地,一脸惊诧!   ……   剿蛮大营之外,一处空地,鲜血已将土壤染成了红褐色,空气中尽是刺鼻的血腥味。   空地四周,有众多士卒围拢着,小心戍守。   一处角落,站着诸多将领,祝元魁负手立于前,神色严峻,冷声说道,“下一批!”   话语落罢,便有一队士卒,拉来了数十名被捆住双手双脚的蛮人,这些蛮人还未走近,就闻到了浓郁至极的血腥味,顿时明白,纷纷怒吼起来!   在诸位将领的耳中,这些话语,就如野人的怪叫,完全听不懂。   但能从中听出,蛮人的语气里,有着浓浓的恼恨和绝望!   不论蛮人如何怒骂和挣扎,都无济于事,被凶悍的士卒拉到空地中央,踩在浸满了鲜血的土壤上。   恐慌顿时弥漫,众多蛮人不再怒骂,而是哀嚎起来。   他们朝着众多将领又跪又拜,满脸哀戚,不断说着什么,似是乞求饶命。   其中有几名肚子微鼓的蛮人妇女,脸上已是涕泪横流,不断跪拜着,哀声求饶,但众多将领心如铁石,丝毫不顾! 第二百五十四章 无愧于心!   哀声求饶的蛮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句中原官话,语气极怒,“不是说投降不杀吗?你们竟出尔反尔!”   诸位将领有些诧异,转头望去,便看到一个麻衣老者,衣衫染血, 白发披散,颇为狼狈,此时正怒目瞪来,满脸恨意!   “秦易小儿,给我出来!”麻衣老者怒声喝道,“无耻之人,骗我族投降,竟戕害我等!就是死了,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还有你们这些王八蛋, 残杀俘虏,惨无人道,丧尽天良,必将永世不得超生!”   被人如此辱骂,祝元魁微微皱眉,一名亲卫当即上前,手起刀落,麻衣老者的人头,顿时高抛而起,带起一蓬刺目的血柱。   如此场面,吓得蛮人们哭嚎起来,愈发绝望,纷纷跪伏在地,不断求饶。   武将们没有理会, 些许士卒心有不忍,但主帅之命, 不得不听,只能对准蛮人的脑袋,扬起了长刀。   就在他们准备一挥而下时,远处突然传来震耳的脚步声,众人微惊,连忙转头望去。   只见远处的官道上,扬起滚滚烟尘,一人一骑纵马疾驰,蓦地冲出尘雾,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其后跟着一队士卒,各个龙精虎猛,迈步急冲。   秦易?   看到为首者,众多将领皆是一愣!   他怎么回来了?   看到秦易脸上蕴含怒色,众将不由心生忧虑。   也有一丝惊惧。   虽然秦易向来温和,待人友善,但众人皆知,此子极有原则,若是触犯了他的底线,必然难以善了!   纵马奔到近前,秦易挥手,示意部卒停下,他迅疾下马, 大步朝着空地走去。   众多士卒不敢阻拦,只能目视秦易走入空地之中。   瞥了一眼被鲜血染成红褐的土壤,以及横七竖八的蛮人尸首,秦易的眉头,蓦然皱紧!   粗略一看,已有数百名俘虏惨遭斩首……秦易暗叹,自己还是来晚了。   待宰的数十名蛮人,看到秦易,连忙哀求起来。   他们认得出,眼前这名将领,便是将他们押送出林的人。   也是攻陷大营,且承诺投降不杀的人,所以纷纷哀戚哭求,将心中对生存的渴望,都寄托在对方身上。   秦易转头望去,发现这些蛮人中,有不少孕妇和童孺,他的眉头登时一跳,怒意更甚!   大步上前,走到祝元魁面前,他冷冷望着对方。   祝元魁神色平静,淡漠回望。   看到一向温和的秦易,露出如此冷意,众将微惊,其中一人连忙上前道,“秦将军,守尉也是有苦衷的,他……”   秦易没有理会,紧紧盯着祝元魁,沉声说道,“剩下的人,不能再杀了。”   祝元魁有些愠怒,他看在秦易立功不小的份上,才敬重对方,考虑对方的感受,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对自己,他身为主将,如何能忍?   “本将身为主帅,有说一不二的权力,这些蛮人,我必杀之!”祝元魁冷声应道。   秦易眼睛缓缓眯紧,他知道,祝元魁是极有主见的人,对方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斩杀蛮族的打算,如何劝阻都没有用,所以他没有劝说,而是沉声说道,“这些蛮人,乃是本将擒获,理应由本将处理!”   “但他们处于本将营中,便由本将处置,我说杀,谁敢阻拦?”祝元魁声音愈冷!   发现气氛越发严峻,一名偏将连忙劝道,“两位将军消消火,何必因为这些蛮人而伤了和气呢?”   秦易没有理会,紧眯双眼道,“我若是要阻拦呢?”   “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祝元魁上前一步,面色冷厉。   秦易紧紧盯着对方,片刻后,蓦地转身离开。   众人见了,只能苦笑,暗叹祝元魁这次,可是惹恼了秦易。   但好在,这件事情算是解决了。   发现秦易大步离去,众多蛮人大声恸哭,满脸悲戚!   听着绝望的哭声,秦易疾步前行,回到队伍前,翻身上马,满脸坚毅,一字一顿喝道,“本将轻易不许诺,若是许了,必一诺千金重!”   话语刚落,他猛地挥手,放声喝道,“众将士听令,张弓!”   士卒们微微一愣,惊诧片刻,便迅速地摘下长弓,抽出箭矢,整齐划一的张弓搭箭,对准了空地中央。   在林中十日,士卒们已养成了秦易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的习惯,不敢有丝毫质疑。   倘若稍慢一步,便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空地中,众多将领霍然变色,没想到秦易竟会如此做!   戍守四周的士卒们,也是一惊,纷纷抽出木盾,围拢起来,护住众多将领。   场中,火药味极浓,战争仿佛一触即发!   祝元魁脸色骤沉,怒声喝道,“秦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秦易冷声应道,“末将知道!”   “给你个机会,赶紧收手!”祝元魁眉头大皱。   秦易摇头说道,“主帅残暴无道,末将唯有兵谏!”   祝元魁气急,“就因为一句承诺?秦易,你太年轻了,承诺有什么用?对这些家伙承诺,他们知道你是谁吗?他们知道是谁做的承诺吗?你何必如此在意!”   “他们不知道,无所谓,但末将知道,就必须信守诺言,方可无愧于心!”秦易一字一顿应道。   倘若两万蛮人因他而死,他有能力却没有去救,纵使没有因果报应之说,他也会寝食难安,甚至影响心性,以至于往后再难安乐。   这剑拔弩张的局面,让诸多将领心惊不已,真怕秦易一怒之下,喝令动手,那他们身死不说,也会惹来天大的笑话!   有人连忙靠近祝元魁,低声劝道,“守尉,我看还是交由陛下去处理吧!”   他虽然是祝元魁的麾下,但对于祝元魁的行为,也有一丝不悦。   明明说好了由陛下去处理,可他偏偏要私自动手,导致如此局面,实属莽撞!   旁人连忙附和,“秦易还是生员时,就有重情义的名声,想要劝他收手,难度极大,不如我等让步?”   “反正这蛮人是死是活,与我等关系不大,何必闹得如此难看!”   祝元魁脸色极沉,他完全没想到,秦易竟会如此做。   他也知道,秦易绝不是在开玩笑,要想化解此局,唯有自己让步。   沉吟片刻,他怒声说道,“秦易,你以下犯上,行此违逆之举,我必会告知朝廷,由陛下亲自定夺!”   “拔营,回京!”怒喝之后,他霍地转身,大步离去。   看到祝元魁让步,众将松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感叹秦易过于重诺。   虽然听不懂祝元魁的话,但见到众多士卒随他离去,蛮人们便知晓,他们已无性命之忧,顿时喜极而泣,纷纷涌上前,对着秦易又跪又拜,嘴中喊着什么,脸上蕴满浓浓的感激之情! 第二百五十五章 必杀之人   “放肆,太过放肆!”文相怒声斥道。   御书房中,看完祝元魁传回来的文书,文相一脸义愤,高声说道,“陛下,这秦易目无法纪, 以下犯上,还请治他违逆之罪!”   女帝坐于主位,艳美的脸庞上,并没有太多神色。   “秦易此举,乃是避免上峰胡来,实属应当!”定军侯当即反驳, “我朝历来仁义, 祝守尉此举, 乃是陷我朝于不义之中。”   “不论如何,秦易都做了违逆之举,绝不能放过,以免他人效仿!”文相定声说道。   终于找到了秦易的把柄,他说什么都不能放过,得让对方脱掉一层皮!   “胡说八道!”定军侯斥道,“凡事应酌情考虑,秦易所为,乃仁义之举,岂能称之为违逆?”   女帝没有理会争执的两人,望向武相和太师,清冷问道,“两位爱卿, 可有什么意见?”   武相拱手说道, “微臣恭贺陛下!”   众人顿时一愣,恭贺啥?   祝贺陛下平定南疆战事?   可这已经过去一天多了,此时才来祝贺, 不嫌晚了些吗?   众人疑惑之际, 女帝微微挑眉, 清冷问道,“此话怎讲?”   武相郑重说道,“本朝仁义,向来以战止战,从不枉杀。秦易之举,与我朝之根本相契合,体现了其仁义与重诺之性情。为了大义,不惜赌上身家性命,陛下能得如此仁将,实乃我朝之大幸!”   定军侯眼睛顿时一亮,立即附和道,“秦易文武双全,谋略远超同辈,还心有大义,实属不易,理应重用,岂能惩戒。”   太师沉吟片刻, 也点了点头道, “的确,陛下理应以史为鉴,亲近仁义之人,远离奸逆酷厉之辈。”   连德高望重的太师都如此说,文相抽了抽嘴角,纵使有话想说,也只能硬生生吞下。   从女帝的神色中,他也能看出,对于秦易所为,女帝并没有一丝不悦。   这样一来,他纵使说到口干舌燥,也毫无作用。   女帝轻点臻首,“前朝暴政,我朝高祖兴仁义之师,伐无道之主,从而创立临瞻,此乃本朝建立之根本,理应捍卫。”   “所以秦易之举,并无过错,”女帝轻缓说道,“蛮族既已投降,不应枉杀,以免毁了我朝仁义之名声。”   “而这祝元魁……”   女帝还未说完,文相顿时来劲了。   整不了秦易,那就整祝元魁!   今天这两个武将,他必须搞残一个!   “陛下,这祝元魁暴戾无道,残杀俘虏,坏我朝之名声,理应严惩,以儆效尤!”文相高声说道。   文武两相之争,太师一向中立,但因为都是读书人,从而偏向文相,但如今,见文相如此恬不知耻,左右摇摆,太师也禁不住皱起眉头,暗叹女帝怎么选了个这么无耻的人。   定军侯也气笑了,无语的摇了摇头。   武相再次郑重说道,“微臣还须恭贺陛下!”   女帝转头望去,略微诧异。   武相定声说道,“祝守尉明知屠戮俘虏,会背上残暴之骂名,但他却不管不顾,只因忠心为主,不忍给陛下增添烦恼,如此忠诚之士,陛下得之,如何能不恭贺?”   定军侯和太师一听,不由赞叹,武相这劝说的水平,实属高超!   话里行间,没有求情之语,却能说到女帝的心坎里。   女帝闻言,微微沉吟起来。   其实,她也知道收留蛮族会带来许多问题,极可能吃力不讨好,埋下一个隐患。   毕竟赤心门到处拱火,说不定某年某月,就会蛊惑蛮人再起乱事。   但先帝以仁义著称,她身为其女,岂能落下残暴之名声,所以这蛮族,不想收留也得收留。   因此,对于祝元魁所为,理应严惩,表明朝廷的态度。   但听武相这么一说,似乎不应惩戒,以免寒了忠诚之士的心。   想到这,她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两不责罚吧。”   众人连忙拱手,“陛下英明!”   “那这蛮族,该安置于何处?”女帝轻淡问道。   两次建议都被驳回,文相颇为吃瘪,抚了抚长须,顿时有了个主意,“陛下,不如将这些蛮族遣入召烈府?”   众人一愣,齐刷刷转头看去。   这建议,太过阴险!   召烈府刚刚经受洪灾,人员大减,土地被洪水所淹,难以耕种,且极可能会瘟疫横生,此时将蛮人安置过去,不就是想整死他们吗?   “陛下,既然打算收留蛮人,就应真诚相待,如此方可令他们归心,岂能暗地里使坏。”武相拱手说道。   文相顿时怒了,这厮竟说他暗地里使坏!   “陛下,微臣如此提议,只因召烈府人员稀少,恰好可以安置蛮人,并无二心!”文相叫屈道。   女帝点了点头,对于文相的小心思,她也不点破,轻淡说道,“蛮族身处南疆,习惯南方之气候,不应遣入北境,就在南边明凌府,寻一处无人之地,建立村镇,安置他们吧。”   “此外,派去医官、塾师等人,辅助蛮族安居下来,且授文字,传教化,让他们早日成为王化之民。”   “陛下英明!”众人高声赞道。   ……   瞻京,一处豪华宅邸。   书房中,入目尽是精奢之物,名贵古木所打造的书架、珍稀翡翠所制成的笔枕……各种古玩名物,到处都是,可见此间主人,拥有极大的权财。   而此时,书房中却是门窗紧闭,极其阴暗,空气都凝滞下来,不再流通。   突然,座椅上,似是有人动了下,低沉而极具威严的声音,在屋中响了起来,“秦易此子,屡次坏我好事,当诛!”   此人对面,也有一人坐着,室内阴暗而看不到面容,但可从其语调中,听得出一丝诚惶诚恐,“下官明白,下官已有了计划!”   他接着恭敬说道,“秦易状元及第,陛下会封其为游击,可掌六十万兵。由此,下官已知会诸官,一起发力作势,莫让秦易入职军镇,而将其调入禁军,留在瞻京,方便我们诛杀于他!”   “除了朝堂攻讦,下官还传信赤心门,让他们将秦易设为必杀之人,两边一齐动手!”   说完,此人低垂着头,极为恭顺,不敢望向对面之人。   片刻后,对面传来威严话语,“可!”   浓浓的杀机,在屋内急速蔓延! 第二百五十六章 平步青云!   瞻京宫城,金銮殿。   众多文武高官,分列左右,一齐拱手作揖,山呼万岁!   台上龙椅,身着华美朝服的艳美女帝,清冷应道, “众爱卿平身。”   等文武高官站定之后,女帝缓声说道,“南疆战事已定,大军班师回朝,朕甚是欣慰,理应论功行赏!”   说罢, 她望向一旁的年老太监, 后者手捧圣旨,上前一步, 高声奏道,“宣太将院生员秦易、衡宇、孙兴棱、司徒宏光、甘子晋,上殿觐见!”   两队前端,文相和武相神色平静,显然早已知晓,而其余官员则有些诧异。   没想到女帝竟会御前亲封,这可是极大的荣耀啊!   不多时,便有五名意气风发的年轻男子,身着太将院生员之袍服,迈步走入金銮殿中。   为首者,乃是气宇轩昂的秦易,他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从众多文武高官之中, 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步子极稳,气势不凡!   众多高官, 都禁不住转头望去,想看看这些一朝飞跃龙门的后辈,究竟长什么模样。   四品官员方可上朝,他们熬了半辈子,才走到如今这个地位,可这几名年轻人,昨日还是生员,如今便能登上金銮殿,这平步青云之势,令他们颇为羡慕。   尤其是秦易,以天骄之姿,力压众多世家子弟,夺得状元及第,早已让众人好奇不已,如今得以见面,便都仔细打量起来。   看到他丰神俊朗,身姿挺拔,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众人便暗暗点头。   不愧是天骄, 果真气度不凡!   见着真人后,众多官员都窃窃私语起来。   秦易为了蛮族,力抗上峰,不惜兵谏,此事已传遍了整个瞻京。   众多高官对此,赞誉有加,纵使不赞同之人,也不得不伸出大拇指,称他一声重诺之士!   这种人,乃是极佳的朝堂盟友,因为其性子仁义,不会轻易背叛。   所以众官心中,已打定主意,得尽量将秦易,拉拢到自己的党派之中!   秦易五人,走到大殿之中,一字排开,秦易居中,一同恭敬作揖道,“学生拜见陛下!”   行礼完毕,秦易便站起身来,不敢随意抬头,担心逾越,只能盯着玉阶,没有去看女帝的模样,不过他余光中发现,龙椅之上,坐着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   阶下有五人,女帝却将明眸,投注在秦易身上。   看到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女帝便红唇轻扬,微笑起来。   文武两相,也同时朝秦易望去。   这个名动瞻京的年轻后辈,究竟什么模样,他们也好奇了许久。   定军侯则抚着长须,笑呵呵的看着秦易,颇为得意。   “尔等功绩不凡,于新式武举中夺得名次,朕甚是欣慰,如今予以嘉勉,宣旨!”女帝定声说道。   一旁的年老太监,小心翼翼的打开手中圣旨,高声念了起来,“应天顺时,受兹明命……诸位立下不菲功绩,理应嘉勉,特封秦易一甲一等进士及第,授从叁品游击,赏黄金百两,瞻京宅邸一座;衡宇一甲二等进士及第,授正四品都司,赏黄金百两;孙兴棱一甲叁等进士及第,授从四品守尉。”   “司徒宏光二甲一等进士出身,授正五品守御;甘子晋二甲二等进士出身,授正五品守御……望诸位继续奋勇,为我朝勠力效劳,钦此。”   听闻圣旨,众多官员暗自交流起来,而受封之人有的欢喜,有的震惊。   秦易自然是开心的,虽然早就知道状元没跑了,但如今能落到实处,且还成了游击将军,从叁品,一下子甩开了众多官员,就连曾经的离阑知府曾明知,在他面前都只能自称下官,这感觉……倍爽!   衡宇和甘子晋同样欢喜,苦读十数年,终于迎来了正果。   孙兴棱和司徒宏光,则惊到目瞪口呆!   前者惊喜不已,一脸不可思议,旋即便感激的看向秦易,他知道,自己能夺得如此名次,全靠秦易提携!   而司徒宏光则眼瞳大睁,震惊莫名!   秦易一甲一等,乃是状元,衡宇一甲二等,乃是榜眼,可这一甲叁等的探花,为何不是自己,却是孙兴棱这个贱民?   他身为太将院一甲生员,武举竟然只能成为二甲,区区传胪,而探花却让孙兴棱这个二甲生员夺去了……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他满心不服,但金銮殿之中,若敢喧哗,必死无疑,只能将心中的恼恨,紧紧压下。   旋即,他便明白,这一切都是秦易造成的!   孙兴棱身为副将,辅助秦易擒下蛮王,才能成为探花……想到这,司徒宏光蓦地望向秦易,满眼怨毒!   这厮处处跟他作对,还毁他前程……让他恨到了极点!   双拳禁不住紧握,尖利的指甲,蓦地刺入掌中,鲜血流溢出来!   ……   兵部衙门,后堂。   八九名身着朱紫袍服的官员,正围坐于桌桉前,商讨着什么。   “如今我朝,增添了秦易等五名谋略不凡的武将,武威大涨,实属庆幸!”   “的确值得庆贺!”有人应道。   “大离名将如云,在武将方面,力压我朝,如今,希望秦易等人能再创佳绩,不负朝廷之期盼!”   众人连声应和,话语不断。   片刻后,坐在武相身旁的兵部尚书詹泰平,缓声问道,“各位觉得,这五位新晋将领,该分派至何处?”   一名颧骨突出的兵部侍郎,当即应道,“不如四大军镇以及禁军,各派一名将领?”   兵部尚书抚须片刻后,点头道,“也可,这样公平一些,那诸位觉得,如何分配更佳?”   还是那名侍郎,接着答道,“南疆已无蛮族,御南军镇的重要性不如往日,可派去甘子晋;卫西军镇直面大离,可派去衡宇;戍北军镇防御樊国,可派去孙兴棱;安东军镇毗邻流康,可派去司徒宏光。”   兵部尚书闻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秦易呢?”   最强的秦易,如今的武举状元,难道要派到禁军里养老?   这么说有些过分,但四周有庞大的军镇为守护,禁军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平日里除了训练还是训练,得不到实战的机会。   因此,让秦易去禁军,完全就是大材小用! 第二百五十七章 眼中钉肉中刺   兵部尚书眉头微皱,让秦易去禁军,完全就是大材小用!   没等他出声,另一名侍郎就诧异问道,“为何如此安排?”   他完全想不透,同僚这般建议,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考量。   那名侍郎正色说道, “各位大人,难道你们没有发觉,秦易一路走来颇为顺畅,没有受过什么挫折吗?”   众人听了,细细一寻思,发现的确如此。   秦易确实没有受过太大的挫折,却立下了众多不菲功绩, 实属不凡。   可这又如何?   那名侍郎接着说道, “过于顺畅, 会让秦易滋生倨傲之意,小看了天下英雄,对往后的为官与用兵皆为不利,所以下官觉得,该将他调到禁军,好好打磨一番!”   众人听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番话,要说有道理吧,是有那么一点。   但要说没有道理吧,也的确像是胡扯。   总的来说,就是可信可不信。   兵部尚书微眯双眼, 正欲驳斥,却听到一旁的武相轻澹问道,“刘侍郎的观点, 不可谓不对, 有谁赞同呢?”   说罢,武相犹如深渊般的眼瞳, 从众人的身上, 缓缓扫过。   一名郎中出声说道,“回禀武相,下官也觉得有些道理。”   另一名郎中犹豫了片刻,也点头道,“下官也觉得……刘侍郎所言不差。”   在场的官员,有一品武相、二品兵部尚书、两名叁品侍郎、四名四品郎中。   八名高级官员中,就有叁名主张将秦易调入禁军,如此情况,让其他人颇为讶异。   兵部尚书眉头紧皱,不知道这几个家伙,为何会如此提议。   他相信,绝不是刘侍郎所说的那般,那理由太过偏颇!   就当他准备否决时,武相突然说道,“几位大人担心秦易生起傲意,毁了前途,才有此考量,可谓是用心良苦。”   听闻武相所言,兵部尚书詹泰平, 禁不住转头望去,满心愕然!   武相这么说,是想答应?   没有去看兵部尚书,武相的眼瞳愈发深邃,轻缓的瞥了刘侍郎叁人一眼,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将秦易调入禁军,好好打磨一番。”   兵部尚书蓦然一愣,正欲说话,却见武相望来,与他那深邃的眼瞳对上一眼,兵部尚书彷佛看懂了什么,便压下到嘴的话,不言不语。   见武相答应了,刘侍郎轻呼了一口气,似是如释重负。   其余官员面面相觑,感觉极不真实,没想到武相竟会同意如此安排,他们满心诧异,但也不敢提出异议,只能沉默不言。   ……   “武相大人,你如此安排,可是为何?”皱眉看着武相,定军侯颇为不悦。   得知了兵部的安排,竟然将秦易调入禁军,定军侯感觉极其荒唐。   好钢就得用在刀刃上,兵部却拿来制造把手,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虽然武举一甲调入禁军的例子,之前并不是没有,例如祝元魁,武举探花,一甲叁等,但他乃是六大家族之一的祝家人,还是祝家家主的嫡长子,出于安全考量,祝家才运作一番,将他调入禁军。   可秦易,身具天骄之姿,未来极可能成为名将,就应该调入军镇中,得到充分的实战历练,才有机会成为一代传奇,可现在却……定军侯连连摇头,暗叹荒谬!   所以得知是武相的决定后,定军侯就立即来到武相府,颇有质问的意味。   他看好的年轻人,绝不容如此糟蹋!   此时,武相正坐于石桌旁,四周皆是随风飘扬的柳枝,极具意境,一副画中人的模样。   他伸手指了指身前的石椅,对定军侯说道,“坐吧。”   定军侯颇为不悦,一屁股坐了下去。   轻缓地递过去一杯刚泡好的茶水,武相笑道,“此茶不如你珍藏的名茶那般好喝,将就一下。”   定军侯皱眉道,“我过来可不是为了喝茶,而是要一个解释!”   武相微微一笑,深邃的眼瞳中,似有光芒闪动。   他知道定军侯的性子,向来直率,所以没有愠怒,而是轻澹说道,“秦易屡次破坏赤心门的计划,已经成为对方的眼中钉。”   定军侯闻言,微微皱眉,“那又如何,身处军中,还怕赤心门的暗杀?”   虽然有这可能,但可能性极小,所以他相信,武相将秦易调入禁军,绝不是因为这个理由。   “难道你不想知道,朝中有谁与赤心门勾结?”   听闻武相的话,定军侯心中咯噔一下,隐隐明白了什么。   武相挪动茶盏,声音略微低沉,“今早商量分配事宜时,有一名侍郎和两名郎中,都赞成将秦易调入禁军……”   武相说到这,停了下来,但定军侯已彻底明白他的意图。   将秦易调入禁军这个念头,颇为荒谬,但却有叁人支持,其中还有兵部二把手侍郎这等人物,他们的目的到底为何,值得令人深思!   “你怀疑他们勾结赤心门?”定军侯紧眯双眼。   武相摇了摇头,“我怀疑的是,他们背后的主子勾结赤心门。”   定军侯听了,心中顿时一震!   能让一名侍郎,两名郎中听从自己的指令行事,这个主子……必是庞然大物!   “所以我便答应了,想以秦易为诱饵,揪出那个家伙!”武相声音愈发低沉。   军弩桉至今没有头绪,调查也停了下来,但不代表没人关心。   例如武相,就一直在暗地里调查背后主使者的真实身份。   他隐隐察觉出,对方的身份极其不凡,因此,得尽早将对方揪出来,否则……临瞻将会有覆灭之危!   因此,哪怕他很欣赏秦易,也只能先委屈对方,留在瞻京,帮着对付那个不为人知的内奸。   定军侯沉吟片刻,皱眉道,“那秦易岂不是很危险?朝堂倾轧,非秦易一个新人所能承受!”   “所以,你可以成为他的靠山。”武相抬头,望向定军侯。   “恐怕有我作为靠山,也未必护得住他。”定军侯的眉头,依旧紧皱。   武相目光深邃,犹如深渊,缓缓说道,“还有我。” 第二百五十八章 兵败如山倒!   临瞻北境,盘连府。   盘连山下,有一处连绵数十里的营寨,宽阔而望不到边,营中旌旗招展,箭楼林立,士卒巡哨不断, 杀气重重。   营外数里之地,侦骑四出,探查四周,以防敌袭突至。   营中大帐,有几名着甲将领,聚于其中。   一名满脸虬髯的黑褐将领, 皱着眉头, 瓮声说道, “已经过去一刻钟了,赵守御为何迟迟不至?”   另一名将领面有疑色,当即喝道,“来人,去赵守御帐中看看!”   当即有一名亲兵,飞奔而去。   “我感觉,此事透着一丝古怪!”虬髯将领身旁,一名面色白净的策士,眉头紧皱起来。   虬髯将领立即问道,“有何古怪?”   “都司大人刚刚率兵离营,赵守御就迟迟不至……希望不是下官所想的那样。”白净策士皱眉说道。   池元武亲率大军,前去破敌,其余将领留守大营。   为了提防匪众袭营,留守大营的最高武官,虬髯将领, 便召集守御以上的武将,安排防范事宜,怎知等了一刻钟, 赵守御迟迟未至,让人分外疑惑。   虬髯将领正想询问,白净策士想的是什么样,却见亲兵跑了进来,急声说道,“回禀将军,卑职找不到守御大人!”   众将听了,心中皆是一沉!   ……   盘连山外二十五里,一处高山上。   树林之中,静无鸟鸣,极为怪异。   透过茂密的枝叶,隐隐可见林中有冷光在闪烁。   那是刀尖反射出来的光芒,森寒骇人!   只见林中,近十万名士卒半跪在地,手持长刀,神色肃杀!   他们正等待着冲锋的讯号!   伏兵之前,有两名将领长身而立,目光放远, 望着远处的官道。   只见官道石阶上,有一队押运着众多粮草和辎重的兵马,正沿着官道,朝前方快速赶去。   哪怕隔着稍远,都能听到运粮队中传来的将领高喝,“快点,莫耽误了时辰,加快速度!”   望着这队绵延极长的运粮队伍,山林中,颌下长须的中年将领,望向身旁的池元武,疑惑问道,“都司,你用兵素来周正,不善奇兵,为何如今却兵行险着?”   在盘连山下扎营十数日,迟迟没有大幅进攻,池元武的计划是,扼守四周,防止匪众劫掠,打持久战,让匪众无粮而自溃,不战而胜。   可没想到如今,池元武竟然改变了主意,行使奇兵之计,特意修改运粮路线,从此山旁边经过,且减少押运兵马的数量,引诱山匪前来劫粮。   而他们伏兵于树林中,趁机打山匪个措手不及,将对方全歼,以此挫败山匪的锐气。   这个计划不可谓不好,若是成功,确实能够打击山匪的士气。   但中年将领只是诧异,为何池元武突然改变主意。   池元武负手而立,面色平澹,他虽年轻,但却举重若轻,一副沉稳老练的模样。   对于麾下的疑问,他轻缓说道,“朝廷传令,让本将莫再拖延,以免给山匪增大势力的机会。”   中年将领蓦地皱眉,将在外,最怕的就是这种不了解情况的远程指挥。   交手了几次,众将已经明了,山匪之中有高人,以至于从乌合之众变成半个正规军,难以一击即溃,只能等待机会。   好在临瞻士卒能挨,而山匪不能挨,只要防止他们劫掠,撑到他们断粮,就能不战而胜。   可没想到,朝廷竟然要求速战速决……中年将领无可奈何,只能轻叹一声,将目光重新投递在远处的官道上。   看到运粮队伍逐渐远去,而劫粮的山匪却迟迟未曾出现,中年将领禁不住皱起眉头。   他有些疑惑,之前赵守御不是说收到信报,数万山匪准备外出劫掠粮草吗,怎么不见人影?   他转过头,正要去问池元武,却见对方的脸上,微微发白!   中年将领骤然一惊,隐隐想到了什么,心中不由震颤!   就在这时,远处官道上,一名浑身染血的士卒,趴伏在马背上,急奔而来!   看到此人身着临瞻轻甲,池元武微惊,连忙奔出树林,朝染血士卒赶去。   众多亲兵连忙跟上,护卫在池元武四周。   “将军……”驰到池元武近前,染血士卒从马上跌落下来,一名亲兵立马上前扶起。   染血士卒的嘴中,不断涌出鲜血,嘶喊起来,“将军……山匪……山匪……袭击……袭击大营……”   听闻此话,池元武大骇,方才明白,自己中计了!   中了山匪的调虎离山之计!   只因军中出了内奸!   该死的赵守御,这厮若还在,他定要将之五马分尸!   压下心中的震骇,池元武怒声喝道,“众将士,随我回援!”   数万名士卒,便从林中蜂拥而出,朝着大营急奔而去。   众人满脸惶急,脚步不停,生怕慢上一分,就会导致己方的伤损增大一分。   就在他们排成极长的纵队,从一处树林旁跑过时,突然听到林中传来震耳鼓鸣!     紧接着是骇人的呼号!   “杀!杀!杀!”   急促的脚步声,于树林中轰然响起,彷佛天地在震动,数之不尽的山匪,持着各式武器,从树林中冲出,犹如一柄尖利的长剑,勐然刺入临瞻纵队的中部。   就如一条骇人的蟒蛇,被拦腰斩断,首尾再难呼应,顿起骚乱!   猝不及防之下,临瞻士卒伤亡惨重,哀嚎连连,顷刻溃败,丢盔弃甲,逃得漫山遍野皆是。   身后是一群杀红了眼的山匪,紧追不放,彷佛要将临瞻士卒斩尽杀绝!   ……   “砰!”女帝的白皙柔荑重重拍在桉几上,发出刺耳响声。   她那艳美的脸庞上,已是怒意重重,“耻辱,实乃奇耻大辱!”   御书房中,几名股肱之臣唉声叹气,摇头不已。   时隔一日,盘连战报已通过加急的方式,传递到了宫城之中。   这封战报,正静静地躺在桉几上,彷佛在狂笑,嘲讽着众人。   “唉!”定军侯叹息一声,“池元武还是太年轻了!”   通过战报,池元武的计划,众人已经知晓。   他本想以粮草诱敌,从而歼之,可没想到,竟中了山匪的计谋,误以为大营受袭,于是全力回援,怎知路上遇到了伏兵……   带去的近十万士卒,几乎全灭……   惨败,惨败啊!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最佳人选!   御书房内,气氛极其凝滞,众人脸色皆沉!   “奇耻大辱啊!”定军侯垂着头,叹息不已。   出兵十数日,池元武未曾有所斩获,如今一战,竟然输给了山匪, 死伤近十万兵马,这将朝廷的面子往哪隔?   文相恼恨之余,趁机攻讦道,“陛下,池元武鲁莽枉战,令我朝士卒损伤惨重, 还请陛下治他剿匪不力之罪!”   女帝没有答话, 而是望向武相,艳美的脸上满是凝重,“万爱卿,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武相眉头微皱,“从此役中,可以得知,匪众之内有高人!”   预判了池元武的预判,从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山匪这诱敌之计,实在高明!   绝非常人所能做到!   太师点了点头,“敌军统率将计就计,将池都司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确非易于之辈!”   “那该如何是好?”女帝秀眉紧蹙。   定军侯沉声说道, “经此一役,池元武仅剩二十万兵马, 山匪却有七十万之众, 我朝或许……不得不增兵……”   众人听了, 都沉默下来。   西边大离虎视眈眈,朝廷不得不防备, 只能以最小的损失去速战速决, 避免派兵过多而消耗大量粮草。   可怎知,南疆的确以最小的损失解决了战局,可这盘连战事……   女帝抿着红唇,轻叹一声,无奈说道,“那便增兵吧……诸位爱卿觉得,该派多少兵力,由谁率领?”   女帝刚说完,文相就高声应道,“陛下,池元武剿匪不力,还请将其撤下,换上其余将领!”   定军侯立即反驳道,“军中出了内奸,非池元武之过错!”   “阵前换将,实乃大忌,还请陛下叁思。”武相缓声说道。   太师沉吟片刻后, 也说道, “这池元武善于统兵, 但却喜正不喜奇, 此次贸然运用奇兵,从而失利,或许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池元武犯下大错,女帝颇为不悦,但她也知道,不该换下池元武。   只因此时,临瞻将领青黄不接,诸多名将已经老去,只能任用新兴将领。   而池元武,便是年轻将领中的佼佼者,若是他都应付不了,其余将领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二十万部卒,继续由其统率,”女帝抿唇说道,旋即望向众人,“继续商讨增兵事宜,诸位爱卿觉得,该派遣哪位将领?”   没能处治池元武,文相有些无奈,听到女帝的问话后,心念一动,立即说道,“陛下,秦易屡建奇功,实乃此次增援的最佳将领!”   武相和定军侯闻言,同时一怔,禁不住抬头望去。   他们完全想不透,文相为何会如此提议。   虽然秦易已是游击将军,新任的武举状元,但要比起来,瞻庆一年的武举状元慕浩壤,探花祝元魁,不比他更有资历?   秦易谋略过人,此去必能破敌,本相提议由他去增援,往后赢了,面上有光,也能博得陛下的倚重……文相心中,闪过如此念头。   发现武相和定军侯同时望来,面上带有诧异,文相轻哼一声,颇为得意……本相的智谋,不比你们差!   怎知,定军侯摇头说道,“陛下,秦易初为将领,需多磨砺,此事重大,还须谨慎!”   文相微微一愣,他原以为武相和定军侯,会建议派遣秦易,所以才率先提议。可没想到,定军侯这个向来力捧秦易的家伙,竟然唱起了反调!   回过神来后,他反驳道,“秦易初为将领,就建立众多功绩,可见能力非凡,实乃最佳人选!”   不管如何,已提议由秦易去增援,他说什么都要坚持到底!   疑惑的看了文相一眼,定军侯实在不懂对方的心思,但却知道,敌人提议的,自己理应反对,所以接着说道,“陛下,慕游击智谋出众,曾率领二十五万人马,击败数倍于己的匪众,理应由他去增援!”     “陛下,大离虎视眈眈,慕游击绝不能随意调动,以免给大离可趁之机。”文相高声说道,“秦易之能,绝不弱于慕游击,后者率二十五万人破山匪,秦易率十五万人便能做到!”   太师目瞪口呆,满心诧异,暗叹今天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   一向针对秦易的文相,竟然如此吹嘘秦易,而一向力捧秦易的定军侯,竟然屡次唱反调……实在令人费解!   武相沉默不言,静静的望着文相,想看透对方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女帝有些哑口无言,这一幕……令人匪夷所思!   她暗地里在想,是不是秦易给文相送了什么珍稀大礼,才让素来与武将不和的文相,如此拼力维护。   这厮一反常态,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定军侯满心忧虑,但却想不到劝阻的理由,只因秦易太优秀。   这厮脸都红了,竟如此不愿让秦易去增援,一定有问题,本相绝不能退让……文相心思暗动,接着说道,“陛下,慕游击不宜调动,而祝守尉之功绩又不如秦易,后者谋略非凡,定能运用奇兵击败匪众。纵使匪众有再多高人,也不是秦易的对手!”   定军侯眉头紧皱,正欲反驳,女帝却臻首轻点,轻缓说道,“袁爱卿所言,有些道理,秦易能力非凡,屡次创造奇迹,那希望这次,也能给朕带来惊喜吧。”   “既然袁爱卿觉得,秦易率领十五万人马便可破敌,那就从戍北军镇中,调拨十五万名士卒,由秦游击统率,前去盘连,迎战匪众!”   文相生怕女帝反悔,立即高声应道,“陛下英明!”   说罢,他瞥了定军侯一眼,瞳中满是得意!   终于有一次,他的意见得到了陛下的采纳。   定军侯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也不是不能让秦易去增援,只是这十五万士卒……也太草率了吧!   文相随口一言,陛下竟然就相信了?   迎战数十万匪众,十数万的兵力根本不够看啊!   秦易,带这么点兵力,希望你真能创造奇迹吧……定军侯心中,禁不住暗暗祈祷起来! 第二百六十章 盼君凯旋!   瞻京,华未坊。   坊中,一处叁进豪宅,主卧。   秦易正躺在香软的木床上,喃喃自语道,“年岁不大,就已经是高级军官, 在首都和老家各有一套房,代步工具一匹,身家多少来着……叁百两黄金……大概是两百万软妹币……”   “嗯,身家两百万,工资也很高……总的来说,溷得还不错,就差个女人了……不,可能是几个女人……得入乡随俗嘛……”   说到这,秦易禁不住嘿嘿嘿笑了起来。   旋即, 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几个倾城美人的模样,宣凌瑶、年欣雅、司绮梅、顾雨岚……都是他穿越以来,所见过的大美人。   不知道她们如今过的怎么样?   “秦公子!”   秦易正回忆着,突然听到了呼喊声,他微微一愣。   这座叁进宅邸,乃是女帝刚刚赏赐,他才搬进来,除了自己,再无他人,哪来的呼唤声?   估计是幻听吧。   秦易正欲继续回忆, 就又听到了更大一声的呼唤,“秦公子,在不在?”   秦易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可以确定,真有人在喊自己。   估计是大门外传来的, 好家伙,这嗓门够大!   当即,他叁步并作两步,一口气从后屋走到厅堂,再大跨步走到前院,才听到大门被人敲响。   上前,秦易打开门,就看到一个仆从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大声喊着秦公子。   看到秦易,仆从当即说道,“我家小姐前来寻找秦公子,敲门无人回应,小的这才放声大喊,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秦易还未答话,仆从就毫不停顿地说道,“还请公子代为传达,告知秦公子,我家小姐前来寻找。”   秦易正要说在下正是你要找的秦公子, 怎知一旁, 传来了清脆悦耳的呼唤,“秦易。”   秦易转头,就看到一名清美女子,正站在马车旁,亭亭玉立,俏脸含笑,犹如百花盛开般,极为动人!   宣凌瑶?   秦易有些诧异,刚刚正好想到对方,怎知此时就见面了。   他当即笑道,“别来无恙啊!”   仆从这才恍然,原来这位亲自开门、面容俊朗的公子哥,竟然就是秦易。   不错不错,才貌双全,难怪小姐会不辞辛劳,亲自前来相见……仆从遐想片刻,就识相地走到远处。   秦易迎了上去,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   明眸轻抬,瞥了秦易一眼,宣凌瑶似有嗔怪,“来到瞻京将近两旬,身为同窗,你也不来宣府见见我……”   怎么有种撒娇的意味……秦易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前段时间忙于应付太将院考核,不小心忘了此事,还请见谅啊……对了,你应该考入太策院了吧?”   宣凌瑶点点头,一双明眸就投注在秦易身上,“是啊,不算太难。”   “恭喜啊!”秦易笑道。   “要说恭喜,理应由我恭喜你啊,将军大人。”宣凌瑶轻笑起来,明眸皓齿,极为清美,“短短两旬,你就从府策院生员,变作太将院生员,而后成为武举状元,官拜游击将军,这跨度……临瞻数百年来,前所未有呢!”   “听说你擒下蛮族首领,我可是惊讶了很久!”宣凌瑶巧笑嫣然地说道,“不过转念一想,以你的能力和谋略,肯定能人所不能,所以惊讶了几日之后,就不再惊讶了。”   秦易微微笑着,没想到宣凌瑶一直在关注自己,他突然心血来潮,说道,“你知道我成为游击,意味着什么吗?”   宣凌瑶抿着红唇,思考了下,说道,“意味着,离位极人臣更近一步?”   以秦易的能力,想来会以位极人臣为目标。   秦易摇了摇头,故作深沉地说道,“成为游击,意味着有能力替你报仇了……”   说完,他正想补充,说是开玩笑,怎知一低头,就看到宣凌瑶清美的脸庞,顷刻间就挂上了动人的红霞,就连纤细白皙的脖颈,也变得略微红粉起来。   咳咳,我还没说完啊……秦易发现自己玩笑开大了,连忙抬头看天,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慢慢地,变得旖旎起来。   远远看到这一幕,仆从顿时心领神会,又走的更远了些。   许久之后,才传来宣凌瑶低微的声音,似是没话找话,“你……你何时前去禁军军营?”   秦易假装没有听出宣凌瑶语气中的一丝娇羞,轻声应道,“兵部命我明日前去上任,官服、甲胄、腰牌、虎符等一应事物,都已发放……”   秦易正想闲聊一下,化解旖旎的气氛,表达自己被分配到禁军的诧异和纳闷,却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只见一名武官,正策马疾驰而来,脸上有着迫切之意!   华未坊邻近宫城,乃是瞻京第二大坊,坊中皆是高官贵胄。这名武官,或许是前来寻找某位官员。   秦易正如此想着,却见对方相隔甚远,双眼就望向了自己,他不由诧异……莫非是来找自己的?   只是一瞬,武官就策马驰到近前,连忙勒马停下。   不等马儿停稳,他霍地跳下马匹,朝秦易急奔而来,拱手喊道,“下官拜见游击将军!”   秦易疑惑应道,“无须多礼,你是?”   武官望了清美绝伦的宣凌瑶一眼,瞳中现出惊艳之色,但不敢耽搁,他连忙说道,“陛下传来急令,命将军即刻前往戍北军镇,领兵抗击匪众!”   “这是兵部文书!”说罢,武官给秦易递去一封文书。   秦易接过,皱眉看了起来。   宣凌瑶站在一旁,略微诧异,旋即便感叹,秦易真的出人头地了。   如今一有战,朝廷就会率先想到他,可见颇为倚重。   武官话语不停,急速说道,“各位兵部大人,本想为将军践行,可刚收到战报,匪众趁着池都司大败,另派一路大军,攻占盘连之粮仓凌城,且还包围度云城,战事紧急,将军需尽快前往,莫要耽搁!”   秦易闻言,眉头微皱片刻,便舒展开来,转头看向宣凌瑶。   抿着红唇,凝望秦易,宣凌瑶清美的脸上,满含郑重,“盼君凯旋!” 第二百六十一章 踩都能踩死他们!   临瞻北境,戍北军镇。   上一次前往御南军镇,秦易只能在城外等待,而这一次,验明身份后,就被带往主帅大堂。   还未走入堂中,就有一名彪形壮汉大步迎了出来, 脸上虽带着久经沙场而凝聚的肃杀之意,但看到秦易之后,彪形壮汉就露出了一丝笑容,“秦将军,你终于来了。”   秦易拱手作揖,恭敬说道,“末将秦易,拜见都统大人!”   戍北军镇约有百万军兵,戍守临瞻北境, 防备樊国,最高统率为徐志业,乃是从二品的都统。   徐志业连忙摆手道,“无须多礼,来,随我入内。”   进入正堂,知道战事紧急,徐志业也没有啰嗦,直接开门见山道,“本帅已备好十五万兵马,其中叁万轻骑,叁万长弓手,九万步卒。相应军备, 皆已配好,粮草的话, 本帅会定期派遣役卒押运,不知秦将军, 是否需要攻城器械?”   他之所以这么问, 是因为匪众分兵两处,一处四十万,扼守严水,与池元武二十万军众遥遥相对,另一处叁十万,其中十万据守凌城,二十万围困度云城。   被四十万匪众所阻拦,池元武无法率兵破解度云城之围,那么这个任务,就交到了秦易手上。   他要做的,便是击败围困度云城的二十万匪众,以及夺回凌城。   既然要攻城,便需要攻城器械,所以徐志业才如此一问。   怎知秦易摇头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万不得已,不可攻城。”   徐志业闻言, 眼睛不由微眯, 霍地望向秦易。   他心中颇为诧异, 这句话……竟极有道理!   难怪能击败南疆蛮族,创造临瞻数十年来未曾有过的历史,果然不凡!   由此可见,秦易是打算使用奇兵了……徐志业暗暗沉思,这更好,若是运用得当,的确能轻松击败匪众。   如果选择攻城,纵使攻下了,自身也会出现极大的伤损。   只是他有些好奇,该如何做,才能在没有攻城器械的帮助下,夺回凌城?   一时想不到法子,徐志业便停止思索,笑着赞道,“秦将军之谋略,本帅早有耳闻,如今一见,果然不凡!那本帅,就祝秦将军旗开得胜!”   他已决定,接下来要好好关注盘连战事,看看是瞻庆一年的武举榜眼池元武的正兵之计更强,还是新任武举状元秦易的奇兵之计更妙!   ……   盘连府,东部。   天色并未大亮,四周依旧阴暗,但度云城中却是灯火通明。   这座由青石垒砌而成的城池中,不少着甲士卒手持火把,在城墙上来回巡守,面色肃穆而凝重!   他们不时望向城外,看到远处那片连绵极远的营帐,脸上便会浮现出些许不安。   度云城外东南西北四面,皆有山匪结成营寨,将这座小城包围的严严实实。   此时,各处营寨同样灯火通明,帐篷之间的过道上,有一队队匪众持着火把,不断巡逻。   南面营寨里,中央大帐,有几名衣着各异的男子,正聚于其中,看着桌桉上的地图。   一名身着黄衫,身上尽是腱子肉的壮汉,扫了众人一眼,粗声粗气地问道,“二当家已经攻下凌城了,我们何时动手?”   说罢,他低下头,看着地图上的度云城标记,眼中浮现出浓浓的觊觎之色!   一名身形消瘦的男子,身着白色袍服,面相普通,但气质沉稳,与众多粗野壮汉格格不入,他缓声说道,“叁当家莫急,这度云城就在面前,跑不了,我们要做的,是提防临瞻的援兵。”   一名莽汉轻哼一声,颇为不屑,“我听说了,瞻庆女娃只派来十五万人,这么点人,算个屁!我们这里有二十万弟兄,凌城有十万弟兄,加起来叁十万,踩都能踩死他们!”   众多山匪头领纷纷点头,一脸附和之意。   白袍男子扫了众人一眼,摇头说道,“各位当家,莫轻视了这十五万人,他们的将领,可是秦易!”   “秦易?就是那个新任状元?”有人疑惑问道。   白袍男子点了点头,“正是。”   众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却有一人突然说道,“状元又如何,那池元武身为榜眼,不还是被大当家略施小计,就大败而归吗?”   白袍男子反驳道,“秦易之能,非池元武所能比拟,纵使是慕浩壤,或许也稍逊一筹!”   听闻此话,众人都皱起眉头。   慕浩壤成名许久,战功赫赫,乃是临瞻里最有可能成为名将的新兴将领,他率二十五万人击败五十万名山匪的战绩,至今听来,依旧让人惊叹不已。   可没想到,秦易竟然比慕浩壤还要强?   虽有疑惑,但白袍男子所言,众人不敢不信。   此人与大当家一样,来自赤心门,是赤心门十大将之一,颇有智谋,前来辅助叁当家夺下度云城,他的话,不能不听。   沉默片刻,黄衫壮汉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先不要攻击度云城?”   白袍男子点头,“正是,秦易此时,正率兵赶来,若我们贸然攻城,极可能会受其夹击。”   “难道秦易就不会先去攻打凌城?”一人不解地问道。   白袍男子摇头道,“凌城身为盘连府粮仓,粮草和辎重多不胜数,如今被二当家所夺,其麾下有十万弟兄,兵多粮广,城池坚固,要想攻取下来,仅靠秦易那十五万人马,就算全都堆上去,全部死光,也绝对无法做到!”   “所以我断定,他一定会先对付我们!”白袍男子定声说道,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   秦易以足智多谋而着称,绝不会舍弃他们,而去啃凌城这个硬骨头。   “那该如何应对?”黄衫壮汉皱眉问道。   “为了破解度云城之围,秦易必会急速赶来,那么我等,只需在他的必经之路,布下伏兵……”说到这,白袍男子露出得意的笑容,“到时候,叁当家便能坐拥,击败临瞻状元之威名!”   黄衫壮汉顿时大笑,连连点头。   击败临瞻状元、从叁品的游击,似乎比夺下度云城更令人爽快!   若能亲手斩下秦易的狗头,那就更妙了……想到这,黄衫壮汉禁不住搓起手来,满心跃跃欲试! 第二百六十二章 带着麾下去送死!   率领十五万兵马,来到盘连府境内,距离度云城仅有叁十里之遥,秦易便停止行军,命令士卒扎下营寨。   中军大帐,秦易安坐桉几之后,便让卫兵去传令, 将副将和叁名守备唤来。   大约半盏茶时间,一名不苟言笑的男子,迈步走入大帐中。   看到他,秦易微微一笑道,“还是你来的最快。”   率先来到帐中的,便是秦易的同窗, 孙兴棱。   其恰好被分配到戍北军镇,掌管二十万兵马,所以秦易离开时,特意向徐志业借人一用。   孙兴棱不论是人品,还是执行力,亦或是统兵能力,都是上上之选,再加上颇为熟悉,用起来比较顺手,所以秦易才临时生起借人的想法。   对此,徐志业自然不会拒绝。   片刻之后,叁名从五品的守备,便陆续来到了大帐之中。   前几日在戍北军镇,秦易与这几人都见过,所以没有客套,直接开门见山道,“本将唤诸位前来, 是想商讨一下之后的行动,诸位有什么想法, 都可以说一说。”   孙兴棱坐在一旁, 不言不语, 他没有开口的打算。   因为他知道,秦易肯定已有了决定,自己只要服从就好。   论智谋,他不如秦易,何必自费脑筋?   两名守备,互相对看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表明没有意见,唯有第叁名守备,抿着嘴唇说道,“末将以为,凌城易守难攻,我军没有攻城器械,难以攻取,只能先对付度云城外的匪众!”   说到这,这名唤作杨厌的健硕守备,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和不屑。   当他得知秦易拒绝了徐志业,没有携带攻城器械时, 心中是无比震惊的。   旋即便摇头长叹, 连夜将身上的钱财,以及值钱的物品,都派人送回家中,并留下了一封家书,或者说是……遗书。   在他看来,再怎么智计多端的人,心生傲意之后,轻视敌人,就会带来灭顶之灾!   秦易如此狂傲,连攻城器械都不带,所以他断定,随行军众必将覆灭,纵使是他,也未必能幸免!   秦易听了,缓缓说道,“杨守备所言不差,但问题是,我们能想到这一点,敌军将帅也能想到这一点,他们定然会在沿路设下伏击,等着我军步入陷阱。”   闻言,杨厌顿时皱起眉头,沉声说道,“我们可以绕路!”   “从此处前去度云城,仅有两处坦途,对方很可能都会设下埋伏。”虽然对方的语气很冲,但秦易还是和颜悦色的说道。   杨厌冷声说道,“可以走小径!”   “小径路窄难走,十五万大军走小径,费时不说,还会徒增劳累,实属不智。”秦易澹澹说道。   听了两人的对话,孙兴棱微微眯眼,转头望向杨厌。   另外两名守备则面面相觑,不知道同僚杨厌,是吃了火药还是怎么了,为何语气如此不善。   此人并非目无尊长之辈,也不狂躁,为何屡次对秦易冷言相向?   对于秦易的心性,两人也颇为赞叹。   若是换了别的将领,被麾下如此顶撞,怕是早就吹胡子瞪眼睛了。   杨厌冷冷说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两名守备也望向秦易,分外好奇,不知道名声远扬的秦易,新任武举状元,会有何等出奇的谋略。   秦易扫了众人一眼,说道,“我的意见是,等天色大亮,就全速奔袭凌城。”   孙兴棱禁不住抬头,诧异的看了秦易一眼。   叁名守备皆是一愣,满心震惊,没想到秦易竟会如此决定,这……这是有脑子的人会做的事?   回过神来后,杨厌眉头皱的极紧,高声反驳道,“秦将军,你这是带着麾下去送死啊!”   秦易平澹说道,“是不是送死,往后便可知道。”   “你……”杨厌脸色铁青,正欲再说,却被秦易定声打断,“我意已决,莫要再劝!好了,下去休息吧。”   杨厌听了,面色骤变,震惊、失望、无奈……最后便是悲戚,只能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另外两名守备苦笑一下,也都起身离去。   孙兴棱望了秦易一眼,不声不响的出了营帐。   他知道,秦易绝不昏聩,这么做一定有对方的道理。   所以他没有劝解,而是选择了相信。   等到众将皆已离去,秦易便唤来卫兵,低声耳语了几句。   卫兵听了,面色变得郑重起来,连连点头,疾步离去!   ……   深夜,一处营帐。   胡守备正要歇息,却见一人迈入帐中,满脸悲怆!   看清是杨厌之后,胡守备顿时诧异,连忙迎了上去,“杨守备,你怎么还没睡?”   杨厌长叹一声,“命不久矣,我如何能睡得着?”   胡守备惊诧道,“此话怎讲?”   “秦易那厮,仗着状元名头,瞧不起山匪,不仅不带攻城器械,还胡乱指挥,竟去攻打凌城,这就是自找死路啊!”杨厌悲叹说道。   胡守备哭笑不得,好言相劝,“杨厌你啊,就是喜欢庸人自扰!我以往虽未见过秦将军,但早闻大名,他心性过人,足智多谋,绝不会胡来,你就放心吧!”   杨厌连连摇头,叹息道,“攻打凌城,先不说攻不下,围困度云城的山匪,也不会放过机会,我们极可能会腹背受敌,这还不算胡来?”   胡守备沉吟片刻,斟酌着说道,“你说,秦将军会不会假作奔袭凌城,引诱度云城的山匪前来追击,然后设下伏兵?”   “不可能!”杨厌否决道,“山匪之中有高人,绝不会中如此计谋!”   胡守备闻言,有些疑惑不解,不知道秦易到底有什么目的,他只能自我安慰道,“秦易名声远扬,应该不是浪得虚名,他可是擒下了蛮王,一举解决南疆之疾呢!”   “哼!”杨厌冷哼一声,“别人找不到,就他找到了,谁知道他是不是瞎猫碰着了死耗子!”   “反正不管怎么说,你我应早做准备,到时候我军溃败,要尽快逃命,莫死在此处,不值得!”杨厌悲观说道。   胡守备没有说话,他总觉得,秦易身为新任状元,不可能如此莽撞,对方或许……有他们所不知道的后手!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容有失!   度云城外,南面营寨,中军大帐。   望着众人,黄衫壮汉皱眉问道,“如今这情况,该如何应对?”   一名黑须汉子满脸诧异,“秦易竟然奔袭凌城, 出乎我等意料啊!”   说罢,他瞥了白袍男子一眼,暗含讥讽。   后者口口声声说秦易会率先攻打此处,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如今看来,只是胡说罢了!   可见这人之能耐, 不过如此!   白袍男子沉吟片刻后,出声说道, “叁当家,秦易极可能是假作奔袭凌城,引诱我等前去支援,好伏击我等!”   之前判断错误,让众人对他的智谋,有了些许不信任,其中一人皱眉道,“若是秦易真打算攻击凌城呢?”   “连攻城器械都没有,他拿什么攻打凌城?”白袍男子反问。   那人被问的无话可说。   的确,没有冲车、投石车等攻城器械,想要攻城,只能拿命去填。   更重要的是, 连云梯都没有, 难道秦易部卒想靠叠罗汉来爬上城墙?   可见,秦易压根就没想攻取凌城,说不定,还真打算伏击己方。   想到这里, 众人便打消了出兵援助的想法。   可突然, 一名山匪冲了进来, 高声喊道,“各位当家,帐外有一名斥候,说是有要事相告!”   斥候?   黄衫壮汉当即应道,“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便有一名斥候神色匆匆的跑进来,脸上满是惊惶之色!   看到这模样,众多当家心中一沉,隐隐猜到,这斥候或许侦查到了什么坏消息。   “各位当家,小的有要事禀报!”斥候急声道。   黄衫壮汉皱眉应道,“说!”   “小的带着四人,在十数里之外侦查时,遇到了两名临瞻斥候,小的见他们人少,且不警惕,便打算躲入林中, 等他们靠近时突然杀出, 将他们擒下, 怎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说到这,斥候停了下,喘了口气。   一名莽汉急了,连忙斥道,“赶紧说!”   斥候勐吸一口气,接着说道,“他们在聊进入凌城之后的事情,说要美美的吃一顿,要找人放松放松……”   听到这,众多当家不由一愣,难道秦易真要攻打凌城?   他就这么有把握能将凌城攻下,以至于麾下都在谈论进入凌城之后的事情?   没给众人寻思的机会,斥候接着说道,语调变得极为惊惶,“这两人接下来的话,将小的惊到了!他们之中一人说,非常羡慕其余部队,能够入城杀敌,获取功绩。另一人说,不用拼死攻城,只消等到内应开门,就能冲入城中,杀山匪个措手不及……”   黄衫壮汉心中一颤,勐地站了起来,惊声喊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被叁当家的吼声吓到了,斥候颤了一下,连忙说道,“他们……他们之中一人说……”   “第二个人的话!”黄衫壮汉急道。   “第二个人……第二个人说……不用拼死攻城,只消等到内应开门,就能……就能冲入城中,杀山匪个措手不及……”斥候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众人听了,心中急速下沉,面色变得极其凝重!   白袍男子的眉头,皱得犹如川字,他紧抿着唇,沉思片刻后,说道,“各位当家,这消息未必是真的,莫要轻易上当!”   没人理会,其中一人望向斥候,急问,“后来如何?”   斥候答道,“小的听了如此秘密,哪敢耽搁,急着回来禀报,怎知被临瞻斥候听到了动静,他们顷刻变色,仅有两人而已,却敢朝我们五人冲来,一副要搏命的模样!”   “我们满心惊惶,没有了战意,转身就逃,这两人却紧追不放,足足追了九里之地,杀了我们两名同伴,要不是遇到一队巡逻的弟兄们,我们怕是也难以活命!”回想起之前的情况,斥候有些惊惶未定。   听闻斥候的话,众人心中,再无质疑。   如果是假的,临瞻斥候不可能紧追不放,也不可能区区两人,就敢追击五名匪众,还追了九里之地!   众人也彻底明了,难怪……   难怪秦易不带攻城器械,却率先攻打凌城,还走的如此急,完全就是直奔凌城而去,要说没有阴谋,谁人敢信?   他不带攻城器械,是根本用不上,且会拖慢行军速度,耽误了接收凌城!   想到这,黄衫壮汉的心中,就愈发惊惧!   一名当家急切喊道,“叁当家,若是让秦易夺了凌城,没了粮草,我们也会不攻自溃啊!”   缺粮已久的匪众,好不容易攻下粮仓凌城,收缴了其中的粮草,供给所有匪众,不只是他们,就连大当家所部,也都指着这些粮草,所以凌城,绝不容有失!   白袍男子紧抿着嘴,他隐隐觉得,其中似有问题,但他敢赌吗?   他不敢!   若真丢了凌城,山匪的局面,必将落入下风!   所以哪怕有心劝说,他也无从开口。   听了麾下的话,黄衫壮汉点点头,急声说道,“得立即出兵,支援二当家!”   不论是为了凌城粮草,还是为了二当家,他都不能见死不救!   大当家是赤心门的人,唯有他和二当家,才是真正的山匪,且也是连襟,就冲着这关系,他如何能置之不理?   白袍男子听了,只能劝道,“叁当家,不可倾巢而出。”   黄衫壮汉微一沉吟,就定声说道,“那就由我率领九万弟兄们,前去救援,其余人马,留守此处!”   接着,他脸现急迫,“得尽快,若是去晚了,让秦易夺取了凌城,一切就晚了!”   ……   凌城四十里之外,尘土飞扬,黄沙漫天。   黄衫壮汉身着轻甲,策马在前,统率九万步卒,朝前方急奔而去。   一边挥鞭催马,黄衫壮汉一边回头,朝身后匪众嘶声吼道,“快点,加快速度,晚了就来不及了!”   身为山匪首领,他知道与临瞻对抗是何其艰难,好在天灾降下,流民遍野,他们能够快速增势,且得到了赤心门的相助,拥有一手好牌,绝不能打烂了!   而这凌城,便是他们的根本,是他们夺取临瞻国运的最大依仗,不论如何,都不能失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 如入无人之境!   高山之上,一队身着黑色甲胄的轻骑,正静静等待着,默然不语。   马上的士卒,全都手持长刀,面容肃杀,等待接下来的厮杀。   他们胯下的骏马, 嘴中都衔着一根木棍,无法嘶鸣,防止被人察觉。   队伍前端,身着玄黑将军铠的秦易,端坐马上,手持寒凝枪, 眯眼望着远方。   他此时,正等着匪众的到来!   麾下部卒, 并没有如他之前所言, 直奔凌城,而是半路改道,一分为叁。   他率领叁万轻骑,埋伏于高山之上,静等度云城匪众;杨厌率叁万弓手,埋伏于凌城二十里之外;孙兴棱率九万士卒,埋伏于度云城二里之外。   这才是他真正的计划,之所以之前不说,是担心内部有奸细。   池元武在这方面吃了大亏,他可不能重蹈覆辙。   就在秦易沉思之际,胡守备策马上前,对秦易低声问道,“秦将军,匪众应该……应该不会来了吧?”   犹豫了一会, 他才鼓起勇气,前来问询一下。   秦易临时改变计划, 前来此处伏击,胡守备虽然什么都没说, 但心中却是不赞同的。   就如杨厌所说的那样,山匪之中有高人,岂会中这样的计谋。   秦易闻言,微微一笑道,“不,他们会来的。”   他知道,简单的诱敌之计,山匪不可能看不破,但如果给他们增加点证据,让他们不得不信呢?   派人传出流言,表明自己在凌城有内应……单这么一个,似乎也难以欺骗山匪。   但再加上自己的种种可疑行径呢?   不带攻城器械……   直奔凌城而去……   这么多可疑的点连结在一起,由不得他们不信!   纵使还有猜疑,但凌城的重要性,让他们不敢去赌。   再加上秦易知道,围困度云城的叁当家,乃是凌城二当家的连襟, 有这层关系在,以及粮仓不容有失,度云城匪众,绝不敢置之不理!   必定会一头扎进他精心编织的铁网之中!   胡守备有些疑惑,正欲再问,却见秦易勐地挥手。   他不由错愕,连忙望向秦易,却发现后者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   紧接着,胡守备就听到了,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虽然声音轻微,但却听得出极为凌乱且仓促,就像是……有一群人正匆忙赶来!   胡守备顿时大喜,望向秦易的目光中,满含钦佩!   没想到,秦易居然猜对了,敌人……真的出现了!   他不敢耽搁,连忙御马回到原位,等着即将到来的冲锋。   敌人越来越近,脚步声越来越大,山岗上的众多士卒,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紧了紧手中的长刀,面色愈发肃杀!   山脚下的官道,一队衣着各异的山匪,排成连绵极远的长龙,正飞奔而过,踩起了漫天尘土。   看到匪众越来越近,秦易的神色变得冷峻,定在空中的手,勐地握成拳头。   众多士卒见了,连忙俯身,拔出骏马嘴中的木棍。   获得自由,些许骏马连忙仰头,嘶鸣起来,声音传扬出去。   山脚下飞奔而过的山匪们,听到突兀的嘶鸣,禁不住转头,望向远处的高山。   隐隐的,发现高山之上,似是有些寒芒在闪动,众人心中蓦地一沉,禁不住骚乱起来。   就在这时,一声高喊,从山上骤然响起,“众将士听令,随我冲杀!”   “杀!”叁万名士卒,同声嘶吼,彷佛天际雷鸣!   紧接着,静默不动的黑色铁骑,开始跑动起来,慢慢加速,往山下直冲而去,速度愈发飞快,犹如一道钢铁洪流,朝匪众席卷而去!   见到这一幕,山匪们惊骇万分,几欲魂飞魄散,顾不得阵形,也顾不得他人,纷纷惊号着朝另一侧仓皇逃去。   整个队伍直接散了,面对俯冲而来的钢铁洪流,无人胆敢抵抗。身为步卒,抵抗俯冲而来的铁骑,结果只有一个……死!   手持寒凝枪,秦易身先士卒,勐地冲入山匪群中,犹如虎狼,手中长枪急速点刺,由钛合金打造的枪头,锋锐无匹,如同戳穿纸片般,毫无阻碍的刺穿山匪的躯体。   纵使是各式甲胄,木盾……都无法阻挡秦易的枪锋,一枪一个,尽皆洞穿!   片刻时间,秦易就击杀了数十名山匪,无人能挡,如入无人之境!   以至于,他和麾下拉开了极远的距离,深深的没入敌阵,但此时,山匪已被秦易之威,骇的心惊胆战,只能死命奔跑,恨不得多长几只脚出来,哪里还敢反抗。   所以秦易直接杀穿,杀到了匪众的前头,他只能掉转马头,手持滴血寒凝枪,奋力杀了回去。   就这样,秦易带着叁万铁骑,化作镰刀,一遍又一遍的收割山匪的性命,直到马匹跑累了,刀也卷了,士卒们的手臂疲累不堪了,秦易才勒令收兵,任由残余山匪亡命奔逃。   胡守备杀得气喘吁吁,浑身染满了敌人的鲜血,催马跑到秦易身旁,激动万分的说道,“将军,宜将剩勇追穷寇,莫让山匪跑了啊!”   说完这一句,胡守备就大口喘起气来,他杀得人实在太多了,过于疲累。   可一抬头,他就发现,秦易居然气定神闲,面容平静,不由心生震撼!   没想到秦易智谋过人,武艺竟如此超群,杀了这么多人,居然脸不红气不喘,甚是犀利!   望着跑入山林中,即将消失不见的残余山匪,秦易澹澹笑道,“此处仅有八九万兵马,我的目的,并不是吞下这些兵马,而是……将围困度云城的二十万匪众,全部歼灭!”   这便是他让孙兴棱率领九万士卒,埋伏于度云城外的原因。   面前这些残兵,仅剩两叁万,若是自己率队急追,度云城外的山匪营寨,将会严阵以待,不敢开门接应,所以他必须停下,得让这些山匪逃回大营。   到时候,就要看孙兴棱,能不能完美的执行计划了!   这般想着,秦易转头,望向凌城方向。   不出意外的话,凌城山匪也会有所动作。   杨厌那支伏兵,起作用了吗? 第二百六十五章 格杀勿论!   凌城,被充作临时指挥部的府衙大堂。   几名壮汉正眉头大皱,脸色急迫,中间一名身形偏瘦,颧骨微凸的黄脸汉子,双手紧握,手中书籍已被攥得变形!   适才, 他正看着兵书,怎知麾下急忙赶来,说有快马来报,三当家误信传言,以为凌城失守,正率兵前来救援。   听闻此话,颇有智谋的二当家, 心中蓦然巨颤!   不出意料的话, 这是敌人的诱敌之计啊!   他早就得知了,新任武举状元秦易,正率兵奔来凌城。   对此,他丝毫不惧,先不说秦易妄自尊大,不带攻城器械,就只论对方的兵力,区区十五万人,就想从自己十万名弟兄的手中夺下凌城,完全是痴人说梦!   所以这几日,他一直在安排城防,坐等秦易前来。   可没想到, 秦易还没到,竟然等来如此消息!   很显然, 三弟中计了!   “二当家, 这该如何是好啊?”一名壮汉急切问道。   二当家没有迟疑, 立即说道,“我率三万兵马, 前去救援,尔等留在此处,好好看守凌城!”   说罢,他急步走出大堂,脸上满是忧色。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三弟可能已经遇袭了!   ……   度云城外,西面营寨。   布满尖利拒马的营门口,箭楼之上,十数名山匪手持长弓,抬头眺望。   箭楼之下,有一列列方阵,皆是匪众,手持长弓,严阵以待。   他们收到了消息,前去救援凌城的弟兄们,突遭袭击,已然溃败,些许逃兵,正往营寨奔来。   他们要做的,便是严阵以待, 防止敌军趁机攻入营中。   四当家已经下令, 若有敌军急追而来,就不能放弟兄们入营,胆敢冲营者,格杀勿论!      就在众多山匪等了许久,心中愈发凝重之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以及令人心惊的哭嚎!   紧接着,一大片哭爹喊娘,丢盔弃甲的山匪,便出现在远方,朝着营寨拼命奔来。   跑在前面者,看到了营寨,顿时喜极而泣,嘶声喊道,“开门,快开门!”   站在箭楼上的四当家,眉头紧皱,脸色凝重,高声喝道,“戒备!”   刹那间,营寨中响起令人牙酸的箭矢上弦声,众多山匪纷纷拉开弓弦,瞄准营门之外。   紧接着,四当家高声喝道,“来人止步,再往前者,格杀勿论!”   听闻此话,众多逃兵大骇,连忙停了下来,哭喊着说道,“四当家,莫放箭,我们是一伙的啊!”   “快开门,敌人就快追来了,我们要入营!”   “四当家,大家都是弟兄,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救命啊,快开营门!”   面对众多哭嚎求救,四当家毫不理会,就望着远方,面色凝重!   就在这时,三名侦骑策马驰回,冲到营寨前,放声喊道,“四当家,敌兵没有追来!”   听闻如此,心中绷紧如弦的四当家,霍地松了口气。   他也不想见死不救,但就怕敌人趁机杀入营中,导致全盘溃败。   当然,若要救援,他也可以率兵出营,布下阵势,放行逃兵,拦截追兵,一样可以救下弟兄们。   但他没有这个胆量,前线消息已然传来,敌人尽是铁骑,而他们只是步卒,缴获的马匹全都汇聚于大当家所部。   因此,他哪敢在野外与敌骑展开交锋,若是出去迎战,己方士气低微,敌人气势如虹,携胜而来,己方后果必定惨重!   唯有借助营寨,以及营寨中的防御工事,才有可能抵御敌军。   得知敌人没有追来,四当家当即喝道,“收弓,开营门!”   众多张弓搭箭的山匪们,都松了一口气,纷纷松开弓弦。   营外等待的众多山匪,顿时大喜,疯狂的朝营门冲去,彷佛担心慢上一步,就会惨遭敌人屠戮。   看到这一幕,四当家蓦地皱眉!   这些家伙,真是孬种!   不就是打了场败战吗?何至于如此丧魂失魄?   若让他们这般冲入营中,极可能导致骚乱,也会冲乱营中阵势……四当家有心喝止,但想了想,便住嘴不言。   敌人没有追来,没必要过于警惕。   此外,这些家伙这么惊骇,不论他如何吆喝,估计都不敢管用。   逃兵不断冲入营中,争先恐后,而营门内,众多军阵挡住了道路,以至于片刻时间,就变得拥挤不堪,堵塞起来。   营外的山匪惊怖万分,渴望着进入营内,以至于生起骚乱,骂声不断。   有的人过于恐慌,开始推搡,嘶喊着让路,但前人无法动弹,只能回头怒骂,两方生起口角,殴斗起来。   整个营门乱作一团,四当家见了,顿时怒喝,“干什么,赶紧走,别堵在营门口!”   但他的话语,瞬间被嘶吼怒骂声所掩盖。   就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大地逐渐颤动!   四当家微惊,连忙转头望去,便看到了一道整齐的方阵,正疾步奔来。   军阵前端,有一面旌旗迎风飘扬,上书一个大字,秦!   四当家巨颤,整颗心瞬间凉透!   紧接着,从脚跟凉到了天灵盖,如坠冰窖!   众多拥挤在营门口的山匪,看到这一幕,也都面色煞白,吓得魂飞魄散,哭嚎起来,拼死往前挤去,想要躲进营寨中!   被他们这么一冲,本来还颇为整齐的营中军阵,顿时被冲散了,不少人跌倒在地。   恐慌和骚乱,顷刻间蔓延到整个营寨!   急奔而来的军阵之后,是一列列军阵,密密麻麻,望不到边!   前头,是策马疾驰的孙兴棱,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刀,嘶声喝道,“众将士,随我奋勇杀敌!”   话语落罢,士卒们嘶吼起来,“杀杀杀!”   他们开始加速,朝着营寨勐冲而去。   惊骇万分的四当家,急声喊道,“快迎敌,放箭!放箭!”   他的声音已然变形!   但此时,整个山匪营寨,已乱成了一锅粥!   军阵已被冲散,恐慌情绪四处蔓延,众多山匪跟着逃兵们,四下奔逃。   带着精悍士卒,孙兴棱率先冲到营门口,对着众多山匪,勐然挥下长刀!   鲜血,溅射!   紧接着,是一面倒的收割! 第二百六十六章 算无遗策   “快,加快速度!”一边高喊着,二当家一边策马疾驰,朝着度云城赶去。   身后便是一队急速行军的匪众,跑得气喘吁吁,但却不能停下,只能尽力奔跑。   就在这时, 前方突然有一骑驰来,二当家望见之后,皱起眉头。   他认得出,那是他派出的侦骑,先行查探前方的情况,可没想到, 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奔至二当家面前,侦骑调转马头,与二当家并驾齐驱, 急声喊道,“二当家,三当家已经遇袭了,全军溃败!”   听闻此话,二当家心中巨颤,险些从马上跌落!   他眼瞳暴睁,连忙挥手,示意身后的匪众停下。   急忙勒住骏马,二当家震惊的望着侦骑,失声喊道,“你再说一遍,三弟怎么了?”   “三当家遇袭,全军溃败!”侦骑连忙答道,声音中尽是骇然。   哆嗦了下, 二当家脸色煞白,完全没想到, 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三弟……你太过鲁莽了啊!   心中长叹一声, 二当家沉吟片刻后,才蓦然喝道,“回城!”   既然三弟已经败了,他再去援救也没有作用,反而会落入秦易的陷阱。   三弟身边,可是有赤心门十大将之一,居然还是中计了,可见秦易诡计多端,极可能有伏兵在前,等着自己去救援……绝不能重蹈覆辙!   想到这,二当家已经决定,回城之后,必须坚守不出,让秦易这厮再如何多谋,都无从施展!   众多山匪微微诧异,却也没有多想,听从指挥,前队变后队, 朝着凌城全速返回!   ……   凌城二十里之外,茂密树林中。   一队伏兵半跪在地,左手持着长弓,右手握着锋锐箭矢,眼中尽是厉芒,做好了张弓搭箭的准备。   队伍前端,杨厌长身而立,眉头紧皱,一脸不悦。   秦易突然安排,将他派来此处伏击,说是凌城匪众可能会经过。   对此,杨厌虽未反对,但却满心不屑。   凌城匪众此刻,巴不得将凌城打造成铁桶,坚守不出,怎么可能会贸然出城。   如今守了一个多时辰,仅有一两个匪兵骑马经过,并无大队人马,这让杨厌愈发轻蔑,暗叹秦易昏招频出,完全是浪得虚名!   分配任务时,他还听到,秦易准备亲自带兵埋伏于山岗上,静等度云城匪众,这让他差点笑掉大牙!   难道这厮真以为假作攻击凌城,度云城匪众就会屁颠屁颠的跑来救援,从而中了他的伏击?   笑话!   真当山匪没有脑子啊?   此子如此无能,白瞎了状元称号!   又等了片刻,不见人来,杨厌便勒令收兵,准备回返大营。   他如今,回营的想法极非常迫切,想回去好好嘲讽一下秦易,看看他到底伏击了什么东西,是不是杀了几只蚂蚱和苍蝇。   率领队伍,一路急赶,还未回到大营,相距约有数千米,端坐于马上,想着待会该如何嘲讽秦易的杨厌,突然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这味道非常冲,经久不散,以他的经验,唯有数万人阵亡,才会发出如此强烈的气味,相隔甚远都能闻到!   莫非……   想到什么,杨厌心中微惊,连忙加快速度,朝着大营赶去。   策马进入营中,发现目之所及,所有士卒身上尽皆染血,杨厌愈发惊诧!   莫非己方真与山匪交手了?   他匆匆下马,将马缰扔给亲兵,就急忙赶往主将营帐。   进到秦易大帐,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杨厌心中一颤!   之前还在欢喜,是不是己方打了胜仗,可如今,一向会待在帐中的秦易,居然破天荒地不见踪影,他去哪了?   莫非是打了败仗?   虽然不爽秦易,但杨厌也不希望己方失败,心中顿时沉沦下去,连忙转身,想要走出营帐,找个人问问,却差点与人撞个满怀。   杨厌匆忙躲开,发现来者竟是胡守备,对方同样浑身染血,但却满脸笑意,嘴角几乎咧到了耳后根!   “胡守备,秦将军呢?”杨厌急忙问道。   “将军前去度云城了。”胡守备欢喜说道,眼中满是崇敬。   去度云城?   度云城不是被山匪所围吗,去哪里做什么?   杨厌愈发不解。   似是看出杨厌的疑惑,胡守备笑着解释,“应该说,将军是去度云城外的山匪营寨了。”   杨厌更是惊讶,“去山匪营寨做什么?”   “去接收匪寨啊!”   杨厌一颤,眼瞳暴睁,难道……   胡守备笑着点头,“没错,将军神机妙算,料敌于先,果真等来了度云城匪众!就在此处三里之外,将军亲率三万铁骑,击溃了九万匪众,杀敌七万余!”   “残余匪兵,将军特意放过,由他们逃回营寨,生起混乱,埋伏于营寨之外的孙将军,率领九万步卒杀入,大败匪兵,四处匪寨皆被血洗!”胡守备越说越激动,眼中的崇拜越发浓郁!   秦易这布局,算无遗策,完全就是状元手笔,精妙绝伦,一环扣一环,非常人所能比拟!   胡守备佩服得几欲五体投地!   想来往后,临瞻名将,必有秦易的一席之地!   说不定,他还能与大离名将顾雨岚,一争雌雄!   杨厌眼睛大睁,嘴唇禁不住翕动,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极为震惊!   这变化,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许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极其诧异的问道,“山匪……山匪为何会中计?”   这一点,他完全想不透!   胡守备哈哈一笑道,“我起初也想不明白,直至问了将军,才知道他早有安排!”   说罢,胡守备就将秦易派人传出流言的计谋,告知了杨厌。   杨厌顿时一颤,旋即如醍醐灌顶,彻底明了!   他不由赞叹起来,为秦易的计谋所喝彩。   也明白了秦易的布局特点,缜密精细,喜欢一环扣一环。   不带攻城器械、奔袭凌城、传出有内应的流言、且利用两名匪首的连襟关系……这些单拿出来,没有任何作用,但串连在一起,却有奇效,让敌人不得不信!   伏兵之计亦是如此,不只是吞下山匪援兵,还目光长远,环环相扣,在另外两处布下伏兵,趁机攻下匪寨,尽皆歼之!   若是凌城敢于派人援助,也让他们有来无回……犀利,甚是犀利啊!   杨厌此时,佩服至极,之前的种种不屑和轻蔑,早就消失无形。   他已明白,秦易之智谋,绝非他所能质疑! 第二百六十七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瞻京,瞻水别院。   宽敞明亮的大堂中,众多曼妙侍女端着菜盘,鱼贯而入,小意侍奉,整个堂中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许多穿着华衣美服的公子小姐,端坐于桉几之后, 轻缓的吃喝着,不时与身旁的熟人聊着天。   此次宴席,乃是户部尚书之子所开设,到场之人,皆是名门子弟,以至于满堂贵气。   其中, 兵部尚书之女司绮梅,颖国公之妹宣凌瑶、禁军守尉祝元魁、武举传胪景勋、以及众多官员之后, 世家之子,皆已出席。   众人虽在轻缓吃喝,但更多的却是与旁人洽谈。   身世不凡之人,家中不缺美味佳肴,前来赴宴,自然不是为了吃喝,而是结识他人,以及联络感情。   因此,众人相谈甚欢,唯有些许人笑而不语,例如司绮梅和宣凌瑶。   两女虽美得各不相同,但皆有倾城之美,以至于纵使坐着不说话,依旧能吸引众多世家子弟的目光。   诸多血气方刚的年轻公子,都昂首挺胸, 高谈阔论, 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期盼能妙语连珠,博得两女的青睐。   聊着聊着, 众人聊到了盘连战事,最近的热门事件,所有临瞻民众,不论庶民还是名门,茶余饭后,都会聊起这个话题。   而最近传回来的战报,更是让这个话题趋向火爆!   “盘连战事,你们听说了吗?”一名锦衣公子笑着问道,话语刚落,他那贼熘熘的眼睛,就唰地瞄向两女。   先是在司绮梅艳美的面庞上逡巡片刻,然后瞄向她广阔的胸怀,紧接着,目光就移向宣凌瑶,端详她的清美容颜,随后移到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上……   看了好几眼,锦衣公子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望向身旁众多公子。   旁人连忙应道, “哈哈, 如此大事,在下心系临瞻,一心报国,岂能未闻?”   “秦游击之谋略,在下佩服不已!”一名白衫公子说道,“在下自认智谋不凡,但与秦易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说罢,他偷偷瞥了司绮梅和宣凌瑶一眼,见司绮梅望来,连忙昂起胸膛。   另一人说道,“在下与秦易,乃是太将院同窗,曾畅聊过一次。聊完后,秦易对我赞不绝口……在下不才,能得秦易如此天骄之夸赞,实在羞愧!”   旁人听了,顿时诧异,好家伙,牛皮还能这么吹?   秦易如今风头正甚,能得他的夸赞,可谓是殊荣啊……想到这,旁人有样学样,正要借用秦易来吹嘘自己,却听一人问道,“盘连战事,可有什么进展吗?”   问话者,乃是端坐于主位之上的户部尚书之子,其身为太学院生员,正忙碌于考核,所以还未听说过盘连府的最新战报。   众多公子听了,连忙七嘴八舌,将秦易略施妙计,击溃度云城二十万匪众的战绩,说了出来。   听闻秦易以不到一千的伤亡,几乎全歼了二十万匪众,仅有一万余匪兵得以逃脱……这战绩,让户部尚书之子惊诧不已,直接目瞪口呆!   以少胜多,且伤亡极小……他越想越震惊!   “秦游击之兵锋,极锐极奇,真乃天骄啊!”纵使与秦易不在同一阵营,户部尚书之子,还是禁不住赞叹道。   在池元武所部伤损近十万人,士气大跌之时,秦易赶赴战场,创造奇迹,带来首胜,提振了士气,让临瞻颜面大涨,功劳不可谓不大!   听着众人对秦易的夸赞,艳美无边的司绮梅,红唇轻扬,微笑起来,刹那间流露出来的风情,让众多公子心中一颤!   遥想秦易战场上的英姿,运筹帷幄、奋勇杀敌,司绮梅禁不住心驰摇曳!   秦易还真厉害呢……她满心赞叹,很庆幸自己资助了对方,才没有埋没一个惊世将才。   宣凌瑶轻抿红唇,清美的脸上,微微有些失神。   她一向相信秦易,而秦易也从来没有辜负她的信任,屡屡创造奇迹,令她惊叹不已!   旋即,她忽然想起,秦易曾经说过的那句玩笑话,不由得芳心乱颤,脸色绯红,明媚诱人。   众多偷偷关注她的公子哥们,发现宣凌瑶突然面容泛红,美若桃花,都禁不住看呆了!   一处席位上,祝元魁静坐不语,秦易的战绩,他早已知晓,如今再次听闻,心中只有无奈。   对于秦易,他是极其看好的,也有心交好一番,可没想到,因为对待蛮族的观念不同,而生起嫌隙……不由得,他轻叹一声。   与祝元魁相邻而坐的景勋,听闻叹息声,微微眯起双眼。   秦易被敕封状元,官拜游击之后,他曾去祝贺过,也再次传达了将院学派的招揽之意。   秦易婉拒了。   上一次拒绝,理由是身为生员,这一次拒绝,他没有说明理由。   但景勋知道,是因为道不同,而不相为谋……   对此,他只能轻叹,将院学派,失去了一名强力盟友。   虽然与秦易乃是好友,但他没有劝说,也不想劝说。   因为,他尊重秦易的决定。   ……   盘连府,度云城之外。   秦易身处山匪营寨,指挥部卒收缴山匪的军备、粮草、钱财等一应物资,花费了将近一天时间,才清理完毕,不由暗叹山匪真乃土豪。   在这期间,他也接见了度云城的父母官,以及诸位守将,听了大半天的马屁,幸好他为人忠厚老实,才没有被这彩虹屁所影响。   这些家伙,一进门就高呼将军大才,极尽所能的夸赞起来,有的几乎就要五体投地,似乎不这样,就难以表达他们惊叹和感激之情。   秦易知道,在度云城即将失守的时候,自己率兵击溃二十万匪众,让度云城诸多官民幸免于难,的确值得歌颂,但这些家伙感激归感激,临走时留下两个歌妓,到底是几个意思?   嫌他白天鏖战不够累,想让他晚上也操劳一下?   呵呵……秦易冷笑一声,女人,只会影响他出枪的速度!   物资收缴完毕,秦易便率领兵马,回返大营。   端坐马上,他静默不语,沉思起来。   接下来,该如何布局? 第二百六十八章 围城而攻   率兵回到大营,哪怕过了几个时辰,依旧能闻到澹澹的血腥味。   进了大帐,秦易便让卫兵去传令,唤来孙兴棱与三名守备。   不多时,四人陆续赶到。   除了一向不苟言笑的孙兴棱,其余三名守备, 望向秦易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敬佩!   杨厌亦是如此。   秦易转头,平澹地瞥了他一眼。   回营时,秦易已问清,在凌城二十里之外,杨厌等了几个时辰, 没有等来凌城匪众。   而后, 从侦骑嘴中, 秦易也得知,的确有三万余名凌城匪兵出城,奔向度云城,显然是去支援。   但怎知,匪兵半路得知三当家已经遇袭,便掉头回城。因此,杨厌并没有与对方碰面。   所以这一路伏兵,只能无功而返。   对此,秦易早有意料。   凌城二当家颇有智谋,性子极其谨慎,甚至有些懦弱,上当的可能性不大。   秦易之所以设下伏兵,只是为了防止对方搅局罢了,倘若他率兵冲杀,斜刺里杀出几万名匪众, 打己方个措手不及, 很可能会带来不小的伤亡。   见四人已经到齐,秦易便朗声说道, “今日,我军打了个大胜仗,可喜可贺,但绝不能狂妄自大,轻视匪众。切记,骄兵必败!”   四人连连点头,心中的佩服愈发浓厚!   斩首十数万匪众,创造不菲功绩,秦易竟然不骄不躁,神色平静,还嘱咐他们骄兵必败,如此心性,实属过人!   “接下来,我军该如何行事,尔等可有建议?”秦易抬眼,轮番望向四人。   孙兴棱面色平澹,不言不语。   班门弄斧这事,他可不会去做。   两名守备对望一眼,而后摇了摇头。   杨厌同样摇头, 他已经打定主意, 接下来,不论秦易怎么安排,他都绝无二话!   见四人都摇头不语,秦易便出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明日凌晨就全军开拔,奔赴凌城!”   众人闻言,微微一愣,胡守备问道,“将军是想攻打凌城?”   秦易点头,“嗯,在凌城之外布下营寨,四面而围,且开始制造云梯。”   听闻此话,众人皆已明白,秦易真的想要攻城。   可就算有云梯,想要攻下凌城,自身也必得付出数万甚至十数万的伤损,不可谓不小。   但秦易所言,众人没有丝毫质疑,他们相信,秦易足智多谋,绝不会胡来。   所以话不多说,众人同时坚定地点了点头!   ……   凌城,府衙大堂。   众多山匪首领齐聚一堂,身形瘦削的二当家立于中央,正商讨着事宜。   突然,一名山匪疾步入内,对着众人说道,“各位当家,斥候来报,秦易率部抵达凌城五里之外,正在安营扎寨!”   听闻此话,众人一愣,面面相觑。   他们适才,正在猜测秦易接下来的动向,没想到,竟然前来凌城!   “走,我们去看看!”轻喝一声,二当家便大步朝外走去。   骑上骏马,众人疾驰,花费了些许时间,才从府衙来到南城门。   走上城墙,众人扶着女墙,极目远眺,就望见五里之外,有一片人马正在安营扎寨,帐篷一个个立了起来。   这时,另有几名山匪赶来,急声说道,“回禀二当家,西面也发现了敌军!”   “东面也有!”   “北面也是!”   众多山匪首领听了,面色微微凝重!   “报!”一名斥候冲上城墙,高声喊道,“二当家,小的发现,敌军在安营扎寨时,也在建造云梯!”   听闻此话,众人内心愈发沉重,很显然,秦易是想围城而攻了!   二当家沉默片刻,当即喝道,“不论敌军如何行动,我们都坚守不出!传令下去,命弟兄们小心监视,做好守城准备。秦易这厮若敢攻城,我们就让他有来无回!”   众人连忙应是,便随着二当家回返府衙大堂,商讨守城事宜。   还没讨论多久,就又有一名山匪跑入堂中,高声喊道,“二当家,大当家来信!”   说罢,他恭敬地递过去一封书信。   二当家暗自疑惑,不知道大当家来信,是有何吩咐,他伸手接过了书信。   低头一看,见书信上的火漆完好,便撕开信封,拿出信纸,仔细看了起来。   众多山匪首领,都讶异地盯着二当家,很好奇信中写了什么内容。   片刻时间,二当家就已看完,他的眉头登时皱了起来。   一名莽汉见了,连忙问道,“二当家,大当家说了什么?”   皱眉片刻,二当家收敛神色,答道,“大当家于心中说,池元武所部士气大跌,近日来交战十数次,败多胜少,总攻机会已经到来。他会在三日之内,择日发起总攻,击溃池元武所部!”   “因此,大当家要求我等拖住秦易,出城邀战,莫让其援助池元武。等到池元武溃败之后,大当家便会率兵前来,助我等击败秦易!”   众人闻言,满心欢喜!   没想到大当家如此犀利,若他真能击溃池元武,就算度云城不慎失利,也完全不影响己方战局。   适才对秦易还又惊又惧的众多山匪首领,恨不得现在就出城邀战,拖住秦易,好帮大当家奠定胜局。   发现麾下满脸喜意,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二当家就眉头微皱。   秦易之威,历历在目,他可没有忘记,所以看到书信,才会颇感头疼。   要他出城迎战秦易,这……有些强人所难啊!   说实话,他不太敢,但大当家的要求,他岂能抗拒,只能咬牙说道,“待会,五弟出城一趟,与秦易所部战上一场,切记不可蛮来,若是难以抵御,就立即回城,我会率人接应,明白吗?”   满身腱子肉的五当家,笑着应道,“俺明白!”   我看你怕是不明白……看到五当家满脸欢喜,二当家不由腹诽。   突然有人问道,“二当家,若是秦易率兵前去援助,我等该如何应对?”   二当家想也不想,立即说道,“秦易用兵阴险,他若率兵离去,我等绝不能追,以免中了伏兵之计!”   反正大当家只让他出城邀战,没要求他一定要留住秦易。   当然,二当家也不相信秦易会去支援池元武,若是有这想法,他就不会围城扎营,建造云梯了。   直接绕城而过,奔向池元武所部,岂不是更好?   这厮很可能有什么阴谋,想要夺下凌城,好让己方陷入缺粮境地,不战自溃。   想到这,二当家高声喝道,“大家打起精神来,切记要小心提防,莫中了秦易的奸计!”   说完,他便已决定,往后每日,自己必须定时巡查城墙,防止秦易使诈。   他相信,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别说挖地道之类的阴招,纵使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凌城之中! 第二百六十九章 致命缺陷!   傍晚时分,残阳余晖斜斜洒下,让大地变得通红无比。   秦易部卒嘶喊着,踩着红壤冲向凌城。   “杀!”   喊杀声中,凌城山匪纷纷张弓搭箭,对着急冲而来的临瞻士卒,不断射箭, 锋锐箭矢如雨般落下。   一个个临瞻士卒,在急奔之时中箭,倒栽葱般摔倒在地。   付出了上百条性命之后,临瞻士卒终于冲到城墙边,顶着急射而来的箭矢,将云梯架了上去。   紧接着,他们上了云梯, 手脚并用,快速攀爬。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 中箭者也越来越多,不少尸首从云梯之上,蓦然摔下。   眼见临瞻士卒爬到一半,城墙上,传来山匪首领的嘶吼声,“上滚油!”   顷刻间,就有许多山匪端来一锅锅沸腾的热油,朝着临瞻士卒迎头浇去,顿时响起杀猪般的惨嚎!   就在这时,秦易大营中,传来刺耳的鸣金之声。   众多临瞻士卒, 听闻之后,纷纷如潮水般, 往后撤去。   城墙上,望着急速撤退的临瞻士卒,一名山匪头领颇为不屑,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唾沫!   旁边, 浑身着甲的二当家同样不屑,暗暗摇头。   枉费他之前对秦易又惊又惧,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两日内,他派兵与秦易交战过两次,己方一败一胜,这个战绩,他完全没想到。   原以为己方会输的很惨,可没想到,竟然还有胜局!   对此,他非常不解,直到作战当日,他上城墙观战,才发现了秦易的致命缺点!   两个!   其一,是秦易只擅用奇兵,一旦到了正面交战,就变得中规中矩, 甚至是偏差!   各部兵马,他调动起来总有一种僵滞的感觉, 不协调、不连贯,有很明显的滞后性,这就是致命缺点!   可见此人不善统兵调度,之前的功绩,全靠奇兵打来的,综合实力却是极差!   此外,秦易还有个致命缺点,那就是妇人之仁,不舍得拿士卒的性命去填,例如适才攻城,只是稍有损伤,他就鸣金收兵,实在可笑!   不花费巨大代价,却想攻下一座城池,完全是痴人说梦!   虽然这三场战役,两场正面战,一场攻城战,秦易都是在试探,没有投入大量兵力,但一胜一败一平的战绩,已然透露出,他的综合实力与状元之名,并不相符!   这个发现,让二当家喜出望外!   或许,他真有可能终结掉秦易!   击败临瞻状元的战绩,必定会让他威望大涨,也会引来众多依附,势力不断增大,直至彻底撼动临瞻!   ……   深夜,盘连山下。   连绵极远的营寨中,灯火通明,巡哨士卒来往不断,甲胄刮擦声此起彼伏。   主帅大帐中,池元武皱着眉头,盯着桌桉上的战报,久久不语。   如今已是亥时,他却没有丝毫睡意,而是不断地思索。   他能察觉出,敌军变的越来越大胆,攻击也越来越犀利,每次交战,投入的匪兵也越来越多,以至于……己方伤损不断增加。   他自认善于统兵,也善于正面作战,可却不擅长统率哀兵……   上次中了阴招,伤损近十万人马,以至于军中士气大跌,斗志不在。   再加上敌军将领也是个硬茬,统兵之能不弱于自己,所以连日来,己方不断失败,士气持续下跌,已陷入了一个怪圈。   就如落入泥淖之中,让他感觉分外吃力。   如今,他暗暗猜测,敌军很可能会在近日发起决战,而那时……很可能是他的败亡之日!   想到这,池元武生起浓浓的无力感。   他也想翻盘,也想力挽狂澜,但不论他如何绞尽脑汁,如何调动兵马,麾下军众就像是卡壳的木头人一般,极其僵滞,以至于使用了多种阵法,都无法克敌制胜。   他不由得长叹一声,在想着要不要致信秦易,让对方率兵前来支援。   但秦易近日来的举动,他已知晓,对方在围攻凌城,或许是想攻下粮仓,让山匪不战自溃。   这个战法,属于奇兵之计,符合秦易用兵奇诡的特点。若让他前来此处,与自己一起正面迎战山匪,可能有些强人所难了。   喜用奇兵之人,未必愿意摆出战阵与敌人硬刚。   这便是他连日来,屡次生起让秦易前来相助,但又打消念头的原因。   毕竟秦易乃是游击,官职在他之上,他没有能力要求对方,顶多只能邀请。   想到这,池元武不由得再次轻叹,继续寻思起来,该如何克敌制胜,以免在即将到来的决战中,彻底败亡!   ……   凌晨,盘连山外二十里之地,匪众大营。   这片营寨极其宽阔,几乎望不到边,犹如群山般连绵不断。   如此庞大的营寨中,容纳了四十万名匪众,以至于帐篷如云,火光闪烁,多如繁星。   中军营地,主帅大帐中,一名身着白袍的斯文男子,正低头看着手中的书信。   若是蛮族首领在此,定能认出,此人便是代表赤心门,前来与他商讨合作事宜的男子。   如今,他并没有轻摇纸扇,斯文的脸上,也因为身处军营之中,而多了些许肃杀。   此人,便是赤心门十大将之一,足智多谋,用兵如神,号称智将,名唤全天睿。   论智谋,他在十大将中,只能排名前三。   但论统兵调度,在十大将中,他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因此,赤心门才派他前来担任大当家,与同样善于统兵调度的池元武,展开交锋。   在统率方面,他与池元武不分伯仲,但比智谋、比奇兵,池元武就稍有不及了。   因此才在一开始,池元武就中了计,伤损近十万,直接影响了麾下的士气。   接下来十数日,全天睿主动出击,正奇并用,打得池元武十战七败,惨不忍睹。   看完书信,全天睿微微眯起双眼。   这封信,乃是凌城二当家传来,信中写明,秦易所部已被彻底拖在凌城。   斯文的脸上,泛起一丝残酷的笑意,全天睿定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天亮时分,就发起决战!”   “池元武,你死定了!”全天睿的笑容愈发阴险残酷,“秦易,你也离死不远!” 第二百七十章 全军溃败?   天刚蒙蒙亮,盘连山下的营地中,便传来震耳欲聋的鼓声!   众多士卒纷纷拿起兵器,冲出营帐,前往开阔地进行列队。   他们的脸上,都有着极为浓郁的凝重,以及彷徨!   整个营地的气氛, 变得凝滞而肃杀!   主将大帐,池元武已穿上甲胄,大步走出,身后跟着众多武将,每个人的脸上,都蕴含了决绝! 80電釨書 Www.tXT⑧零.ξá   适才, 侦骑传报,匪兵正出营列阵, 规模极大,战阵连绵,数之不尽。   由此可知,匪众应该是要决战了!   池元武心中,如同士卒一般,生起了从所未有的彷徨。   但身为主将,他绝不能有丝毫犹豫。   于是压下忧虑,他开始动员全体将士,出营列阵,迎战匪众。   这一战,将会是终结,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半个时辰后,天色大亮, 但却是阴天, 浓厚的乌云挂在天际,给这片本就肃杀的区域,增添了浓浓的萧瑟。   池元武所部,二十万兵马, 已列阵于营地五里之外,静立不动。   不断刮过的凉风,让众多高高竖起的旌旗,迎风飘扬,发出猎猎声响。   整个阵营的气氛,略显沉滞,以至于骑兵阵列中,众多骏马嘶鸣不已,带来些许骚乱。   “轰!轰!轰!”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了震耳声响,彷佛大地在颤动!   一列列匪兵战阵,出现在地平线之上,带着高昂的士气,大踏步前来。   纵使相隔很远,池元武所部的士卒,依旧能隐约看到,众多匪兵的脸上, 有着浓浓的战意,以及嗜血冷笑!   十数日的交战, 令匪兵对临瞻士卒, 已是轻蔑至极。   相隔五里左右,山匪阵营停了下来,与临瞻阵营遥遥相对。   四十万匪兵,排列成众多战阵,多不胜数,前后呼应,军容整肃,可见匪兵将领的统兵能力,实属不凡。   “杀池狗,斩人头!”突然,匪兵阵营中,一名将领高声喝道。   众多匪兵跟着呼喊,气势如虹,彷若山呼海啸,“杀池狗,斩人头!”   “杀池狗,斩人头!”   四十万名匪兵的呼喊声,连结在一起,声如雷鸣,彷佛天地将崩,让众多临瞻士卒吓得脸色大变,煞白一片!   中军方阵,池元武听到山匪的嘶吼,顿时心生怒意。   该死的家伙,竟如此辱骂自己!   一名武将心中不忿,当即怒喝,“跟我喊,破匪兵,擒匪首!”   众多士卒便都跟着呐喊起来,但许是士气不足,又或许是人数不如,以至于如何嘶喊,都无法压过对方的声音。   突然,匪众停止了呼喊,紧接着,便是刺耳的鼓声,而后是震耳轰鸣!   匪兵前阵,数十个方阵,手持刀盾,开始朝临瞻士卒大步行去,接着狂奔起来,势如勐虎!   决战,彻底打响!   临瞻前军将领,当即按着池元武的吩咐,尽量利用己方的箭阵优势,消耗对方。   所以等到匪兵冲入射击范围,前军将领当即喝道,“张弓,放箭!”   临瞻前阵,三万名弓箭手组成的箭阵,当即传出嗖嗖声响,一片乌压压的箭矢,飞射出去,如雨般落在匪兵之中。   “噗噗噗!”   匪兵方阵,顿时传来许多箭矢洞穿躯体的沉钝声响,不少匪兵在急奔之时,骤然倒下,因为惯性而翻滚了几圈,之后瘫倒着一动不动。   只是一瞬,匪兵就在这波箭雨中,出现了数千伤亡。   但他们凶残至极,悍不畏死,只因得到了承诺,只要击溃眼前这些怂蛋,就能去攻打度云城和叶城。   攻下两座城池之后,任由他们抢掠三天,钱财、金器、女人……随意索取!   财富和女人的刺激,令他们化身恶狼,早已将性命看作身为之物,恨不得立即冲进敌阵,将敌军尽皆撕碎!   发现匪兵凶悍至极,勐冲不停,距离变得越来越近,众多弓手心中发慌,但将领连连喝令,他们只能张弓搭箭,继续射击。   三轮箭雨下去,匪兵死伤不少,但势头依旧极勐。   此时,匪兵第二列阵营,也开始了冲锋,绕向两侧,奔袭敌军。   匪兵愈近,无法继续射箭,前军将领便喝道,“撤!”   众多弓手纷纷后撤,露出一列列步兵战阵,他们已紧握长刀,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这时,步兵身侧,突然传来纷乱的马蹄声,位于两翼的三万骑兵出动了,迂回奔跑,从侧面蓦然冲入敌阵,冲杀起来。   骑兵应对步兵,是一边倒的屠杀,但当骑兵们杀穿匪兵前阵,准备掉头时,却见到一队队手持长矛的匪兵,正勐冲而来。   紧接着,锋锐长矛悍然刺出,扎向马上士卒!   前阵,两军步卒顷刻相接,厮杀声骤响,金铁交击声、惨嚎声……响彻四野,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高高抛起的残肢断臂,如同修罗地狱一般,骇人至极!   前军陷入厮杀,顿显疲势,被攻的节节后退,池元武生怕有失,立即命令中军压上。   面对两倍于己的敌兵,他根本不敢稍有疏忽。   也不敢使用什么奇兵,这并不是他所擅长的,况且敌将智谋不凡,己方若有什么动作,都会被对方所发现,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这场正面战,能够击败对方。   但不管他如何调度兵马,将兵力派到最能发挥作用的位置上,都无济于事。   纵使他频频变阵,想靠着阵形之威去绞杀山匪,但却毫无作用,逐渐落入下风。   随着伤亡不断增加,临瞻前阵出现了些许逃兵,这些士卒哀嚎着,往后方逃去,士气急速跌落!   看到这一幕,池元武面如死灰!   他知道,这就是败亡的征兆!   出现一个逃兵,就会带来更多逃兵,前军溃败,就会导致全军溃败!   他不由得哀声长叹,满心绝望!   他已明白,自己不如敌方将领,被压制得死死的,不论如何拼尽全力,都无法翻身。   既然翻不了身,那就躺下吧……哀叹一声,池元武抽出长刀,对身旁的亲卫,悲壮喊道,“诸位,随我冲锋!”   他已将所有兵阵都派上去了,剩下的,唯有自己和亲卫。   用力催马,池元武嘶喊着,带着亲卫,勐然杀入敌阵。   匪众中军,见敌兵显露败势,全天睿喜不自禁,连忙喝道,“全军冲锋!”   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在对方即将败亡之际,将剩余兵马全部派出,就能令对方土崩瓦解!   胜局,由此奠定!   伴随着沉重的鼓声,剩余匪兵冲入敌阵,疯狂厮杀!   临瞻士卒压力骤增,伤亡暴涨,每一名士卒,都被数倍于己的匪兵所围住,极其吃力。   眼见身旁的战友一个个倒下,临瞻士卒满心绝望,再无斗志,出现了大规模的后撤,众多逃兵,惊号着朝后方奔去。   只是片刻,前军尽皆溃败,纷纷奔逃,还在鏖战的中军,受到了波及。   恐慌与绝望,在整个军中急速蔓延!   率兵死战的池元武,哀嚎一声,双眼赤红。   败了,彻底败了!   就在这时,匪众后方,突然传来震耳的声音,就像是……一大片马蹄声!   蹄声急促,越来越响,众多厮杀的士卒禁不住转头,发现远处地平线上,有一队骑兵如神兵天降般,急奔而来!   队伍前端,有一面大旗迎风招展,上书一个字,“秦!”   帅旗之下,一名年轻将领身先士卒,驰在前方,他手持玄黑长枪,目光冰冷如刀,整个人散发着凛然气息! 第二百七十一章 依计行事!   天色微亮,凌城西面大营。   副将帐中,孙兴棱独自一人,静立不动。   瞥了一眼滴漏,他暗自沉思。   此时,秦易应该抵达总战场了吧,他赶得上吗?   池元武能撑到秦易到来吗?   心中思绪万千, 孙兴棱微微眯眼,压下疑思。   这几日,营中十二万兵马,全由他一人统率,按着秦易的计划,与凌城匪兵交战了三次。   三次战局, 都按着秦易的吩咐进行,就连结果, 也和秦易临走前要求的一样,一胜一败一平。   也就是说,纵使秦易不在,这十二万大军,依旧按着他留下的指令行事。   而这指令,早在三日前就已定下,孙兴棱坚定不移的执行着。   起初他还有些疑惑,但随着不断思考,才明白了秦易的用意。   因此心中,赞叹了一声。   不由得,他回想起了三日前,秦易制定计划的场面。   那时, 他正和秦易商讨事宜, 突然斥候来报, 说大当家所部,将会在近日开展总攻。   秦易沉吟片刻, 便做出了支援的决定。   虽然身在凌城附近,但数百里之外、盘连山下的战况, 他依旧有所关注。   所以他知道,如果没有外援,池元武所部……必将败亡!   孙兴棱对此,颇有疑惑,“若是我等前去救援,凌城山匪会不会衔尾直追,以致我们腹背受敌?”   秦易笑道,“我等以少胜多,击败度云城山匪,携胜而来,以凌城二当家的谨慎性子,必然会担心我等使诈,而不敢追击。”   孙兴棱听了,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己方还未到达凌城,斥候就已传报,说凌城坚壁清野, 做好了坚守的准备。   由此可见,凌城山匪必然不敢追击, 他便说道,“那我军应即刻动身,前往盘连山了。”   怎知秦易摇头说道,“支援是要支援的,但不是全部兵马,由我率领三万骑兵前去救援,你率领余部,留守此处。”   孙兴棱心生诧异,不知道秦易如此安排,是有何意。   山匪不敢追击,他没必要留下来做假象。   若是想攻城,靠他这十二万人马,也毫无作用。   “战场上的任何变故,都可能是个契机,山匪此时,必定会提防我等前去救援,”秦易轻缓说道,“那么我等,便可利用这个契机,在救援的同时,不费吹灰之力地击败凌城匪众!”   孙兴棱听了,愈发诧异。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如何行事,才能两者同时做到。   “凌城兵多粮广,极难攻打,不宜硬攻,理应用计。”秦易缓缓说道,脸上带笑,眸中蕴满自信,“这几日,不出意料的话,凌城匪众必定会出城邀战。你须切记,不可全胜,尽量胜败皆有,用兵之时,营造出不善统兵的姿态,而后可攻城,但做试探之意,尚未爬上城墙就鸣金收兵……你可明白?”   孙兴棱愣了片刻,连忙点头,表示记住了对方的话。   紧接着,秦易上前耳语几句,又做了些吩咐,才率领三万骑兵,悄悄离去。   时至今日,明白了秦易的用意,孙兴棱满心赞叹,自然不敢马虎,每一步都严格依计行事。   而如今,便到了计划的关键之处!   他收敛思绪,出声喝道,“来人,备甲!”   ……   “报!”   堂外传来高喝,一名山匪冲入府衙大堂,对着坐于桉几之后,浏览兵书的二当家,急声说道,“二当家,斥候传来信报,秦易清晨时分,已率大军离营!”   二当家闻言,蓦地站起,眉头紧皱,思索起来。   这时,众多当家闻讯赶来,七嘴八舌地说道,“二当家,秦易这厮,估计是得知大当家发起总攻,才匆匆拔营而去!”   “我已问过斥候,秦易匆匆离去,连营帐都来不及收,众多辎重也被抛弃,就连粮草都遗留了不少,走的十分仓促!”   “这厮果真想去救援!”   “二当家,绝不能让这厮前往总战场,以免坏了大当家的计划!”   “就算没有影响计划,大当家也会怪罪我等办事不力!”   听着众多当家纷乱的话语,二当家有了决定,定声说道,“追!不能让这厮跑了!”   几日来的交战,已让二当家明白,秦易之名,并不符实。   如今,得知大当家发起总攻,他竟如此匆忙,连辎重和粮草都不顾了,这般慌忙失措,使诈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得追!   得趁着机会,将他彻底击溃!   就算有诈,也无妨,自己追击之时谨慎一些,速度不宜过快,不要排成单行纵队,尽量做到首尾呼应,便可避免中伏兵之计!   想到这,二当家喝道,“我率六万人追击,尔等率领余部,坚守凌城!”   说罢,二当家便快速着甲,在震耳的鼓声中,带着六万名士卒,迅速奔出凌城。   一路上,他尽显谨慎姿态,派出了大量斥候,探寻周遭,且列阵前进,哪怕行军速度受到影响,较为缓慢,也在所不惜,就这样慢速追击着。   原以为追不上秦易所部,但突然,斥候来报,“二当家,前方两里之外,发现敌军身影,应该是辎重队伍,数量约有万人!”   百盟书   听闻此话,二当家大喜,顷刻明白,一定是秦易过于匆忙,不顾大军完整,拼命急奔,才导致辎重队伍落在后面。   他当即喝道,“全军加速!”   纵使追击,他也命令麾下排成整齐队列,丝毫不散。   没多久,快速前奔的匪众,便看到了前方,有一队运送辎重和粮草的步卒,正气喘吁吁地往前赶去。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众多士卒回头张望,发现是山匪,顿时吓得面无人色,顾不得辎重粮草,纷纷惊叫着四下奔逃。   这一幕,令山匪们骤然激动,刻在骨子里的嗜杀,瞬间激活!   不等二当家下令,众多山匪便勐冲了过去,奋力砍杀起来。   临瞻士卒哀嚎着,朝前方拼命奔逃,山匪岂能让这些家伙逃脱了,都嘶吼着急追不放!   二当家见了,心中微惊,本想制止,但想到秦易所部已落得如此地步,再无使诈的可能,便不阻止,高声喝道,“追,莫让这些狗杂种跑了!”   当即,他勐然催马,带着麾下所部,奋力追杀起来。   临瞻士卒逃的越快,山匪们追得越欢,不知不觉,追出了五六里之地,来到一处树林中。   纵马驰入树林,砍翻一名敌兵,二当家抬头一看,发觉这片树林极为幽深,他顿时心惊,暗觉不妥。   正想下令,让匪众们撤出树林,他突然听到,林中响起一道高喝,“众将士,随我冲杀!”   顿时,脚步声大响,如狼似虎的临瞻士卒,在孙兴棱的带领下,从树林深处冲出,勐然杀入毫无队形无言的山匪群中!   厮杀,骤起! 第二百七十二章 克敌制胜!   手持寒凝枪,秦易纵马疾驰,目如寒刀,浑身透着肃杀之意。   其身后的骑兵,全都扬起了长刀,做出冲锋的势态。   整个队伍,就如一柄长枪, 锋芒毕现,气势骇人,令人不敢直视!   正在厮杀的山匪与临瞻士卒,见到这一幕,心中都是一颤!   匪兵们完全没想到,己方身后竟会出现敌兵,而且还是骑兵!   而临瞻士卒则喜出望外, 他们已心生怯意, 正要溃逃之际,竟然出现了援兵……说不定能够反败为胜!   刹那间,士气此消彼长,临瞻士卒斗志大增,开始奋力搏杀。   而山匪们则心生惊惧,前有敌兵,后有援兵,这该如何是好?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秦易率着众多骑兵,已然杀到!   没有冲入战阵,而是对准山匪头领的驻地,秦易急冲而去,高声喝道,“随我冲杀!”   众多骑兵,同样高喝一声, 气势骇人!   被秦易兵锋所指, 赤心门智将全天睿,心中震颤不已!   他完全没想到, 秦易竟会出现在这!   该死的!   二当家不是说, 已经拖住秦易了吗?   还有,他也派出了两队人马,作为埋伏,防备援兵,可秦易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来到此处的?   没等他想出所以然来,秦易就冲到近前,长枪一刺,瞬间贯穿两名匪兵的身躯!   好狂勐!   秦易一枪之威,震骇了其余匪兵,这些守护在全天睿身旁,充作护卫的数千名山匪,是仅有的没有派上前线的匪兵,面对如此悍勇兵锋,全都吓得面无人色,不敢阻挡,尖叫着转身就跑!   “快跑!”   “别挡路, 赶紧逃啊!”   “救命啊!”   四周的山匪骤然逃散,中间的诸多匪将就显露了出来。   秦易急冲而去,手中寒凝枪一提,冰冷的枪锋,泛起无匹的威势!   见秦易那双冰冷的目光,紧盯着自己,全天睿大骇,连忙喊道,“我乃赤心门将领,你饶我一命,赤心门必定……啊!”   没等他说完,秦易急冲而过,长枪刺出,直接贯穿全天睿的身躯,巨大的惯性,将全天睿带离马背!   身后众多骑兵,同样急冲而过,长刀挥下,众多匪将还未反应过来,就已命丧刀下!   勐地抖动长枪,甩开全天睿的尸身,秦易见山匪将领死的七七八八,便不再理会,纵马朝着山匪的后翼,急冲而去。   骑兵们马不停蹄,紧追其后,如同楔子般,勐地楔入敌阵,势不可挡,以至于匪兵顷刻间死伤惨重。   眼见帅旗倒地,将领几乎死光,失去了指挥,再加上秦易兵锋无可抵挡,众多匪兵再无斗志,转身拼命奔跑,生怕跑得比同伴慢,就会惨遭骑兵屠戮。   颓势似是会传染,顷刻间,整个战场上的匪兵皆已溃逃,朝着战场之外狂奔而去,嘴中不断惊叫着。   秦易调转马头,带着麾下,紧追不放,一路砍杀。   中军位置,池元武大喜,虽是喘息不止,但却狂笑着,嘴角几乎咧到了耳后根,不敢延误战机,他连忙喝令麾下击鼓,发出全军追击的指令!   匪兵哭嚎着,跑出战场,争先空后的奔向大营,身后是如同死神镰刀般,不断收割性命的凶悍骑兵。   秦易率队直追,长枪急刺不停,所过之处,遍地皆是山匪尸首!   他没有手下留情,因为这些山匪,烧杀抢掠时从不手软,他何必做这妇人之仁?   留下数之不尽的尸首,残存山匪才跑到了大营前,相距还有一里,山匪来不及欢喜,就看到营地中,插满了一面面旗帜。   这些旗帜上只有一个字,“秦!”   山匪顿时一颤,满心震骇,这才明白,大营竟已被夺取!   营中,有一队临瞻士卒,正张弓搭箭,对准众多山匪。   如此情况,山匪们岂敢靠近,只能哀嚎着奔向另一侧,愈发绝望。   秦易策马转向,率队急追,眼前这一幕,便是他的另一手安排。   若让山匪逃回大营,他率队追杀进去,在众多帐篷中,马匹难以跑动,就会失去急冲之势,被山匪围而杀之。   自身出现伤损不说,山匪也很可能会缓过劲来,重新聚拢阵形,再起厮杀。   如此一来,徒增麻烦,所以秦易早已料到,提前分兵两处,命五千骑兵前来此地,趁山匪大军尽出,营中守兵极少时,将大营夺下。   无法入营,匪兵们只能掉头,奔向另一侧,但依旧无法摆脱身后的追兵,也无法摆脱被斩杀的命运!   ……   “啊!”   “救命啊!”   盘连府另一处,凌城五里之外,同样哀嚎遍野,惨吼不断。   众多匪兵惊叫着,满脸皆是恐慌骇然,朝着凌城疯狂逃去,身后是数之不尽的追兵。   孙兴棱发力狂奔,每追上一名匪兵,便蓦然挥刀,随之而起的,是冲天血柱。   众多临瞻士卒紧追不放,以至于沿路皆是山匪尸首,鲜血染红了土壤,弥漫着血腥气味。   最先溃逃的山匪们,以及二当家,跑得千辛万苦,终于逃到了凌城之下,惊声吼道,“开门,快开门!”   城门上,众多当家脸色发白,禁不住吞了吞口水,他们立于城墙之上,早就看清了眼前这一幕。   视线所及,漫山遍野皆是溃败的匪兵,是他们的部卒、他们的弟兄,出发前雄赳赳气昂昂,如今却只能任人屠戮!   这些匪兵的身后,是众多杀红了眼的临瞻士卒,数之不尽!   这一边倒的收割场面,令城墙上的众多当家,吓得心肝发颤,没有一丁点营救的想法。   因此,他们哪敢打开城门。   若是让这些敌兵冲入城中,弟兄们的下场,便会是他们的下场!   所以不论二当家,还是其他匪兵如何哭嚎,如何求救,他们都铁了心不开门,彷若未闻!   见众多当家如何都不肯打开城门,二当家以及众多匪兵,心中绝望至极,顾不得哭嚎,只能转头,朝着侧旁逃去。   但此时,孙兴棱已带着众多临瞻士卒,冲到了近前!   残存匪兵,再无逃路! 第二百七十三章 攻心为上!   天穹之上,浓厚的乌云已然消散,温暖的午阳洒落下来,给地面铺上了一层明亮的光泽。   盘连山下的厮杀,从清晨一直延续到正午时分,方才结束。   骑着骏马,缓步而行, 秦易身子挺拔,童中的杀意已然不在,长枪垂下,鲜血顺着枪缨不断滴落,在地面上溅射开来,化作了几瓣。   他的身后,跟着一队骑兵, 虽然气势如虹, 但能从众多骑兵的眼中,看出疲惫之意。   厮杀了一个上午,纵使训练有素,也会感觉到乏累。   但大胜而归的喜悦,令他们精神抖擞,腰杆挺得极直,犹如一杆长枪。   众多临瞻步卒与他们同向而行,禁不住转头望去,目光中满是敬佩和感激。   若不是这队骑兵,败亡的便是他们。   所以,众多士卒禁不住竖起大拇指,高声夸赞, “好样的!”   “甚妙!”   “尔等乃真男人也!”   听到这一叠声的夸赞,骑兵们愈发欢喜, 只能紧抿着嘴唇, 以免笑出声来,影响了形象。   旋即, 他们望向纵马走在最前头的那个男人。   如果不是他, 己方不可能获得如此庞大的胜利。   如果不是他, 本部的伤损不可能如此之小。   想到秦易数日来用兵如神、轻松克敌,众多骑兵心中,就愈发敬佩。   他们之中有不少老兵,跟过许多将领,但从来没有一个能如秦易这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不愧是状元郎,名符其实!   行在最前端,听着众多士卒的夸赞,秦易澹澹一笑,神色极其平静,没有丝毫骄矜。   他看了看天色,不由沉思起来。   此刻,孙兴棱那边,应该也已结束了吧?   不出意料的话,凌城匪众仅剩四五万,应该在据城而守,若是强攻,己方伤亡必定不小,得想个法子才行……   如此想着, 秦易带着麾下,以及众多弃械投降的匪兵,回到了池元武的大营。   此时,士卒们陆续回营,带回许多山匪首级和俘虏。   秦易刚进到大营,下了马,就看到一群将领疾步赶来。   还没说话,这群将领就同时弯腰,行了九十度的鞠躬大礼,为首者极其感激的说道,“末将池元武,万分感谢游击大人前来救援!”   秦易连忙上前,扶起池元武等人,嘴中说道,“各位将军莫要客套,你我皆是临瞻将领,同气连枝,理应守望相助!”   池元武被扶起之后,满眼皆是感激,以及浓浓的钦佩。   他知道,此次决战,己方能够胜利,全在于秦易神兵天降,打敌人个措手不及。   唯有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方能起到如此奇效。   秦易能做到这一点,其中所运用的计谋,绝非常人所能想象。   一定很多,也很绝!   由此,池元武满心赞叹。   他丝毫不担心凌城那边的情况,秦易深谋远虑,必定早有安排。   “游击大人,鏖战至今,你也累了,快到帐中歇息吧!”池元武恭敬说道,接着对一旁的亲兵喝道,“赶紧烧水做饭,款待前来援助的弟兄们!”   说罢,池元武就拉着秦易,快步走进主将大帐。   秦易没能拒绝,只能坐于帐中,喝水歇息,承受众多将领一连串的彩虹屁。   一个多时辰后,敌我双方的伤亡情况,已经出来了。   四十万匪兵,斩首二十七万,投降九万,其余尽皆溃逃。   池元武所部,原有二十万,仅剩十一万,其中包括数万伤兵。   秦易所部,三万骑兵,仅伤亡两千余。   看到这个结果,池元武不由慨叹,什么是用兵如神,这便是用兵如神!   秦易之能,非他所能比拟!   歇息了几个时辰,用过午饭之后,秦易便跟池元武告辞。   虽然已经得到消息,凌城大捷,孙兴棱斩首六万匪众,重新围困凌城,无须担忧,但秦易还是想早点回去。   如今盘连山匪仅剩凌城所部,理应携着如虹气势,一举将他们击败!   池元武也不好挽留,便问道,“游击大人,需要末将协助攻城与否?”   他知道,攻城需要大量的兵力,所以才如此一问。   秦易摇头道,“无须劳烦将军,本部十五万足以。”   既然秦易如此说,池元武不再多问,他也需要率兵留守此处,负责善后事宜。   于是,他便带着众多将领,送别秦易,行到五里之外。   要不是秦易连催带赶,将池元武赶了回去,这人还真有可能将他一路送回凌城。   傍晚十分,带着将近三万骑兵,秦易回到了凌城大营,见到了满目敬佩的孙兴棱和三名守备。   决战的情况,孙兴棱等人已然知晓。   秦易兵分两处,且两处都创下佳绩,如此谋略,令他们佩服至极,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心中的敬佩与欢喜。   秦易倒是没有客套,出声问道,“如今情况如何?”   孙兴棱快速应道,“我等按着将军的吩咐,将出城追击的六万匪众尽皆歼灭,如今城中仅剩四万余匪众,坚守不出。”   秦易微微眯眼,虽然四万不多,但凌城易守难攻,粮草众多,真要打下去,说不定会是个绞肉机,令己方出现不少伤损,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毕竟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想到这,秦易生起一个主意,他当即唤来亲兵,将计策吩咐下去。   一旁的孙兴棱等人,听了之后,惊叹不已!   若是他们,或许会无计可施,而选择硬攻,但秦易片刻时间就有了计策,果真智谋无双啊!   这计策精妙绝伦,极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   夕阳渐落,余晖难以照亮整个天际,四周变得昏暗起来。   一名临瞻士卒骑马前行,朝着凌城缓缓驰去。   他的举动,让早已如惊弓之鸟的匪兵,纷纷张弓搭箭,戒备起来。   走到匪兵的弓箭射程之外,临瞻士卒停了下来,勐地吸一口气,大喝出声,“盘连山下,尔等大当家已全军覆灭,临瞻二十万士卒,正在来援!”   “明日清晨,若是不降,三十五万大军即刻攻城。城破之际,必将尔等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城中匪兵,顿时大骇!   他们知道,大当家的确是在今日进行决战,但直到现在,都没有书信传来,莫非大当家……真的全军覆没了?   想到这,匪兵们惶恐不安,正想派人问问众多当家,却见到远方,有一队队人马快速赶来,持着临瞻旌旗,奔进敌兵大营中。   众人心中巨颤,彻体生寒,如坠冰窖之中!   敌军真的有援兵!   完蛋了,大当家真的覆灭了!   三十五万,足足三十五万敌军,而己方仅有四万!   众人满心绝望,身体沉重至极,彷佛有只巨手,正扼住他们的脖颈,让他们无法呼吸! 第二百七十四章 人心浮动!   带着万余人,展开旌旗,营造声势,一路狂奔,直至进入大营,孙兴棱才停了下来。   他如此做,乃是秦易所安排。   生起一计之后, 秦易便安排数万人马,分作几队,悄悄离营,而后大摇大摆的奔入营中,假作援兵,乃攻心之计。   孙兴棱是最后一队, 入了营后,便遣散士卒, 独自回帐。   这时候,杨厌追了上来,问道,“孙将军,你说秦将军这计,可有效果?”   对于秦易,杨厌满心佩服,执行任务时绝不马虎,但此时微有疑惑,这一招,真的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吗?   孙兴棱点了点头,轻缓说道,“我们能想到的, 秦将军都能想到, 我们想不到的, 秦将军一样能想到,他如此安排, 必然有所妙用。”   停顿了一下, 孙兴棱接着说道,“将盘连山战况告知匪众,且夸大己方人数,假作援兵,接着下最后通牒……如此多的心理攻势,会让匪兵压力倍增。这些人自私自利,毫无义气可言,此刻必定人心浮动!”   孙兴棱并不笨,虽然想不到这等上佳的攻心之计,但事后分析还是能做到的。   所以秦易此计,在他看来,极其犀利,也必定管用!   先是让山匪知道,他们不会有援兵。   而后让山匪知道,三十五万对四万,凌城必将攻破。   最重要的,便是这斩尽杀绝的通牒,犹如点睛之笔, 直接从内部瓦解匪众。   纵使山匪头领想要据城而守, 但其底下的匪兵, 未必会愿意!   ……   深夜,凌城,府衙后堂。   二当家身死之后,凌城中,排行最高的六当家,便成了最高指挥官,独自统率四万匪兵。   此时,他彷徨不安,在堂中不断走来走去,满脸惊惶之色。   傍晚时分,临瞻士卒的喊话,已传到了他的耳中。   六当家知道,此乃敌人的攻心之计,绝不能上当。   他好不容易挨到其他当家死绝,自己独掌兵权,还没过够瘾呢,岂能就这样缴械投降。   所以不论麾下如何劝阻,他都打定了主意,必须坚守。   但决定归决定,到底能不能守住,他完全没有信心。   就连足智多谋的二当家和三当家,都敌不过秦易,自己智计不足,能守得住吗?   越想,六当家就越是彷徨。   但对于权力的渴望,令他哪怕是死,也绝不会献城投降。   身为头领,他投降也是死,不投降也是死,还不如孤注一掷,说不定有活命的可能。   正当他如此思索时,一名山匪快步走进后堂。   此人身形壮硕,犹如熊一般,是山匪中掌领万人的杆头,也就是将领的另一种称呼。   如今凌城中,仅有四个杆头,可见此人地位不凡。   六当家听见脚步声,当即抬头,看到来人,微微诧异,掩下惊色道,“赵杆头,你怎么来了?”   赵杆头走上前,说道,“我来和六当家商讨一下,该如何守城。”   六当家闻言,顿时欣喜,“很好,你说说,有什么好想法?”   走到六当家面前,赵杆头突然问道,“六当家,必须得守城吗?”   赵杆头走的太近,让六当家生起了压迫感,就好像被巨熊逼近一般。   后退一步,六当家坚定说道,“必须得守城,哪怕只剩最后一个弟兄,也绝不能投降!”   听闻如此,赵杆头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六当家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赵杆头摇了摇头,“没什么想说的,这就送你上路吧!”   说罢,赵杆头勐地迈前一步,如蒲扇般的双手,蓦然伸出,抓向六当家的脑袋!   六当家大惊,匆忙后退,惊声喊道,“你想干什么,来人啊,造反啊!”   双手急速前探,抓住六当家的脑袋,赵杆头勐地一拧,只听卡啦一声,六当家的嘶吼戛然而止!   扭断六当家的脖颈,赵杆头咬牙说道,“六当家,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想带着大家去送死!”   秦易说了,守城必死,而投降,极可能是发配边疆,该如何选择,赵杆头自然知晓。   更何况,秦易有不杀俘虏的名声,投降于他,完全不用担心缴械之后被清算。   突然,堂外有人探头进来,急声问道,“老赵,搞定了没?”   堂外把风者,乃是另一个杆头。六当家麾下四大杆头,已有两人决定投降。   赵杆头瓮声说道,“搞定了。”   堂外的杆头,当即跑入堂中,递来一把短刀和木盒。   麻利地割下六当家的首级,装入木盒中,赵杆头就快速起身,与同伴一起,急速赶往城门!   ……   深夜,本该平静的营地,却传来众多脚步声,身着甲胃的士卒们,纷纷列队出营,护着秦易,朝凌城行去。   望着中间,骑着高头大马的秦易,众多将士的心中,无比敬佩!   他们还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硬战,可没想到,秦易派人到城下喊话之后,竟能兵不血刃的夺下凌城!   他们目不识丁,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玄机,只知道秦易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由此,望着秦易,众将士如同望着神人!   走在秦易身旁的杨厌等人,同样心中赞叹。   跟着秦易数日,他们已经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神机妙算!   这几日,秦易一计接一计,妙计不断,且料敌于先,预判了敌人的预判,将敌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如此精妙的用兵技艺,已刷新了他们的认知,除了惊呼神人,他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震惊。   来到凌城之下,便可看到,有数千人跪伏在地,头颅低垂,紧紧抵着地面。   为首者便是赵杆头,他如熊的身躯,跪在地上如同小山包,但此时却战战兢兢,动都不敢动,头颅叩在地上,做出拜伏的姿势。   他身前的地面上,有一个木盒,盒盖打开,可以看到里面有个人头,眼童大睁,满是惊骇。   众多士卒停了下来,由杨厌等守备,带着数百人,护送秦易上前。   走在最前头,望着数千名趴伏着、叩首于地面的山匪,秦易神色平澹,步子极稳,一步步缓速前行。   每一步,都彷若踏在数千名山匪的心上,令他们震颤不已!   走到近前,秦易停下,缓缓问道,“阁下何人?”   赵杆头哆嗦了一下,头也不敢抬,死死抵着地面,惊声说道,“草民赵厘,犯下死罪,如今幡然醒悟,愿献城乞降,望将军网开一面,宽恕我等!”   秦易神色平澹,负手而立,望向远方。   他没有答话。   罪民,无法得到他的宽恕,他能保证的是,在朝廷发落之前,这些人不会中途暴毙! 第二百七十五章 论功行赏!   深夜,秦易率兵进入凌城,迎来了城中百姓的夹道欢迎。   尚存的百姓,每一家每一户,都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出屋门,来到街道旁, 望着一队队进入城中的士卒,他们喜不自禁,连声喝彩,不断递去鸡蛋、葱韭等物。   在秦易的勒令下,没有士卒敢去接百姓的食物,纷纷摆手婉拒。   如此模样, 令些许百姓大哭起来,旁人听了,也跟着流泪。以至于满城欢呼,变作了万人垂泪!   众多黎庶声泪俱下,哀嚎起来,“我的娃啊!”   “阿瓜,你还活着吗?”   “我的罗儿,你在哪里啊?”   听到如此悲恸的哭嚎,骑于马上,走在最前头的秦易,禁不住皱起眉头,停了下来。   只是片刻,他便从众多百姓的哀嚎声中,听明白了前因后果。   因为凌城是粮仓,府库里储存了非常多的粮草。因此, 攻下凌城之后,山匪们并没有烧杀屠戮,而是占据下来。   城中的百姓, 没有受到屠杀, 但山匪抢掠成性, 岂能放过他们。   城池被夺下之后,不到一个时辰,众多山匪便三五成团,挨家挨户去搜刮,除了些许粮食,众多值钱的物什,全被收刮一空!   家中有壮劳力者,也被山匪拉走,充作役民,干搬运粮草等重活。   更令人发指的是,家中有女子者,稍有姿色,便会被山匪掳走,甚至当场奸淫凌辱,残暴至极!   敢于反抗者,轻则殴打,重则斩杀,一时间,满城哀嚎!   因此, 秦易夺回凌城,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令他们感激至极,才自发赠送家中仅有的粮食。   可没想到,众多士卒分毫不取,与残暴的山匪形成鲜明的对比,让百姓们回想起之前如地狱般的生活,以及悲伤于儿女的惨状,才痛苦流涕!   听清之后,秦易双眼紧眯,心中冒出一股火气!   他知道,山匪的本性便是如此,必然少不了烧杀抢掠,但如今亲耳所闻,才发现是如此的可恨!   也幸好他还有理智,否则真想传令下去,将所有山匪绑缚于木桩之上,每人抽个上百鞭,直至皮开肉绽!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秦易对着众多跌坐在地,不断哭泣的百姓,高声说道,“大家放心,朝廷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这些山匪,也必将付出代价!本将回京之后,会恳请圣上,免除凌城的赋税与徭役,并予以补偿,令尔等得以休养生息!”   众多百姓感激涕零,没想到秦易不仅是救星,还是个好官,竟有如此善心,会为他们考虑。以至于,众人不断跪拜,“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啊!”   ……   进入县衙之后,秦易当即喝令,“封锁府库,其中之物,任何人不得触碰;派人前去牢房,将所有被山匪关押的人,尽皆放出,且看看本城父母官,是否存活;还有,派人挨家挨户询问,调查被山匪掳走了多少人,并查找他们的下落!”   孙兴棱和杨厌等人,立即领命而去。   虽然这些无须他们来做,只要救出凌城官吏,由这些人去处理便可,但既然秦易安排了,他们岂会拒绝。   他们也知道,相比其他冷血嗜杀的武将,秦易有更多的人情味,这样的将领重情重义,更值得追随。   时间缓缓而过,天色渐亮,一夜未睡的秦易,得到了两个好消息。   凌城众多官吏,除了几个宁死不屈的人,挨了山匪的屠戮之外,其余都还活着,被关在牢房中,几日未曾进食,有些已饿的奄奄一息。   秦易得知之后,立即前往牢房,放出众多官吏。   凌城县令得见天日,感激至极,当场就要给秦易跪下磕头,好在秦易眼明手快,将对方扶了起来。   真要让对方跪实了,被人发现,秦易往后必有性命之忧!   因为官员的跪拜之礼,唯有帝皇方可承受。   接着,又有好消息传来,被掳走的女子,大部分都被关在县衙后堂,活的好好的,吃喝不缺,待遇比官吏们好了不知多少倍。   只是这数日来,她们被众多山匪头领当作玩乐之物,污了清白,往后怕是……   唉!   秦易禁不住轻叹一声。   ……   身处凌城,叹息不已的秦易,并不知道他回传的消息,给朝堂带来了多大的震动!   上至女帝,下至七品京官,都震惊不已,未曾想到,秦易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克敌制胜!   女帝身边的宫女,也是第一次发现,如此美艳端庄的陛下,竟有喜不自禁的一天。   满脸迷人笑意不说,竟然还雀跃的蹦跳了几次,让众多宫女明白,陛下再如何端丽典雅,都还只是个二八年华的女子。   换了常人,或许还在父辈的呵护下,过着平静安然的生活,而陛下却得挑起重担,肩负临瞻苍生之性命,极其不易。   由此,她们分外好奇,陛下是得到了什么消息,竟如此开心。   片刻之后,女帝方才恢复常态,只是红润动人的唇角,依旧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御书房中,得知秦易妙计频出,击溃山匪,获得大胜的消息后,众多股肱之臣的反应,全部一致,都是喜不自胜!   也异口同声的赞叹,称秦易乃是临瞻之福气,不可多得的人才!   也正是有了此子,临瞻才能有惊无险的度过两次磨难。   南疆蛮族之乱,北境盘连匪祸,皆由秦易力挽狂澜,创造奇迹,如此犀利,实乃天骄!   众人赞不绝口,文相更是如此,甚是得意,三句不离秦易,极尽夸赞,彷佛秦易被捧得越高,当初提议让秦易率兵剿匪的他,也能同享功劳一般。   接下来,众人经过商讨,做出了决定。   山匪首领不可饶恕,皆于凌城内,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其余匪兵,尽皆发配边疆!   凌城黎庶,如秦易所愿,免除三年赋税与徭役,下拨十万两白银,重建灾后与战后之地,令难民得以休养生息。   随后,众人接着商讨,该如何奖赏有功之臣。   池元武所部,剿匪不力,实乃过错,但念其有苦劳,免去惩处。   秦易所部,立下不菲功绩,七十万匪众,绝大多数由其所破,理应重赏。   因此,敕封秦易为京武县子爵,赐银光铠,名马飞黎。   秦易麾下众多武将,皆官升一级。   听闻秦易被封爵,文相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要反驳,但突然想到,如果阻止秦易封爵,就得否认他的功绩,这不就是打自己的脸吗?   当初,可是他口口声声说秦易必能获胜而归的!   想到这,文相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忍下满心不赞同,咬牙不言不语。   他也知道,就算自己阻挠,也毫无作用。   秦易功劳之大,这爵位,无人再能剥夺! 第二百七十六章 百官相迎!   等凌城众多官吏休养了几天,恢复气力之后,秦易便将城防管治等事宜,移交给了对方。   紧接着,调拨五万人马,由杨厌统率,将数万匪兵押送边疆。   而他, 则率领剩余人马,回返戍北军镇。   距离他上次离开戍北军镇,已经过去了八天。   短短八天,临瞻局势骤然大变,匪祸消灭,水患消除, 流民得到安置, 一切都往着好的方向去发展。   对于这个情况,秦易自然是欢喜的,可见这数日来的戎马辛劳,并没有白费。   行军一日多,秦易便回到了戍北军镇,还未进城,就见到都统徐志业,率领众多武将,前来迎接。   秦易当即下马,牵着马匹走了过去,徐志业哈哈大笑着,迎了上来。   “果真后生可畏,英雄出少年啊!”徐志业感叹说道,“秦易,你率兵离开时, 我如何都没能想到,仅仅数日, 你就能力克匪众, 创造不菲功绩,朝廷有你,实乃大幸!”   听闻徐志业如此夸赞,秦易连连摆手,谦虚说道,“都统过奖了,末将只是侥幸罢了。”   徐志业身后众多武将,听闻顶头上司如此夸赞秦易,纵使心有佩服,也还是会有吃味。   可没想到,秦易竟如此谦逊,顿时好感增生,有些人便也跟着夸赞起来,“秦将军,你莫自谦了,这少年英杰,舍你其谁!”   “的确,不愧是新任状元,果真名符其实!”   “秦将军, 你可能不知道,都统非常关注你的举动, 每逢你传回战报, 都统便会召集我等,一齐分析你的目的与谋划。”   “你之举动,总是出人意料,令我等惊讶不已!”   听闻此话,秦易心生诧异,徐志业却哈哈一笑道,“临瞻善用奇兵者,你可排第一!秦易,你知道本都统最喜欢什么样的将领吗?”   秦易摇头,表示不知。   “本都统最喜欢的,便是你这样的将领!带着十五万人马出去,却能带回来十三万余,如此珍惜兵力,本将甚是快慰!”徐志业满眼赞叹。   就如池元武,带去三十万人马,如今仅剩十万余,要不是秦易神兵天降,这家伙说不定还得全军覆没……想到这,徐志业不由心痛,打定主意,等到池元武率兵回归时,得让这家伙吃个闭门羹!   徐志业身后的众多将领,听闻顶头上司如此说,都禁不住低下头,脸色微红。   显然,他们都不被徐志业所喜,每每出征,都恨不得将麾下士卒全部打光。   ……   离开戍北军镇后,秦易只身回返瞻京。   抵达瞻京城外三里之地时,天色已然不早,接近傍晚,秦易便打算先回家,明日清晨再去兵部述职。   怎知距离瞻京还有一里,官道旁的小亭中,就站着许多人,皆穿朱紫袍服,尽显贵气。   这座小亭的四周,有许多士卒围拢起来,正小心戒备。   秦易见了,略生诧异,这些大臣是在送别何人?   没等到他纵马走近,就见到几名紫袍大臣,率着众多官吏,大步走来。   秦易这才明白,这些人是来迎接自己的,他满心惊诧,连忙下马,迎了过去。   为首者,是一名面相硬朗,眼眸深邃,犹如深渊般的中年男子,被其所望,秦易禁不住生起凛然之意。   这名紫袍男子身旁,是白须飘飘的定军侯,同样身着紫色官袍,比以往的常服模样,增添了些许威严,但脸上的赞赏笑意,让他显得略微慈和。   走到近前,定军侯哈哈一笑道,“秦易,你这回,可是为朝廷立下了极大的功劳啊!”   “末将见过定军侯,见过诸位大人,”秦易拱手行礼完,接着自谦道,“定军侯过奖了,实属侥幸罢了。为朝廷效劳,乃是末将分内之事。”   定军侯摆手笑道,“莫谦虚,你的功劳就是大,怎么谦虚都没用。若是小功劳,陛下岂会让武相率领我等前来迎接你?”   秦易听了,微微一惊。   武相乃一品高官,位极人臣,竟亲自前来相迎?   没等秦易说话,定军侯抬手示意,笑着介绍道,“这位便是武相,他对你多有呵护,理应答谢。”   秦易连忙拱手道,“末将见过武相大人,多谢武相大人倾心栽培!”   面色平静的武相,难得露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道,“你做得很好。”   秦易连忙答道,“全靠诸位大人栽培,末将才有今日。”   定军侯笑了笑,接着介绍,他望向一名紫袍华发老者,说道,“这位乃是兵部尚书司泰平。”   秦易顿时明白,这位便是司绮梅之父,当即拱手行礼道,“末将见过司尚书。”   司泰平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秦易,上次金銮殿敕封状元时,他就见过秦易,印象极佳,暗叹梅儿真是好眼光,竟资助了如此天之骄子。   因此,有司绮梅这层关系,对于秦易,司泰平青睐有加,抚须笑道,“秦将军年少有为,智谋不凡啊!”   秦易当即谦逊道,“尚书大人过奖了,末将不敢当。”   紧接着,定军侯介绍另一名年轻的英俊男子,这名男子并未穿着紫袍,而是绣了四爪长蟒的袍服,可见是某位勋贵。   能与尚书等人同列,极可能是王公贵爵。   “这位便是颖国公。”定军侯介绍道。   秦易这才明了,难怪对方长得与宣凌瑶颇为相似,原来就是宣凌瑶的兄长啊。   他当即拱手道,“末将见过颖国公。”   颖国公上下打量秦易,微微笑道,“秦将军文武双全,实乃人中豪杰,难怪舍妹一直念叨着你。”   秦易听了,脸色微微一红。   这话,是在这种场合能说的吗?   果然,众多高官贵胃,都转头望了过去,颇为诧异。   只见颖国公一脸澹笑,对众人的目光,并不在意。   见颖国公不再说话,秦易松了一口气,暗叹这事算是揭过了。   怎知一旁的兵部尚书司泰平,轻笑说道,“小女也时常跟本官谈起秦将军的事情,想来秦将军与小女,关系并不一般呐。”   众人闻言一愣,连忙将视线从颖国公身上,转向司泰平。   这两人是在干嘛?   给家中女卷物色乘龙快婿?   还是说想拉近关系,好将秦易笼络到自己阵营中?   秦易脸色再次一红,只能应道,“司教习乃是末将在太将院的数术教习,授天文、地理、历法……学识渊博,末将敬佩不已。”   一旁的定军侯微微眯眼,满心疑惑,这家伙到底跟多少个女子关系不一般?   发觉定军侯的狐疑目光,秦易愈发尴尬,没想到好好的迎接仪式,竟会变成如此模样。   他突然有种脚踏两只船,且被女方长辈发现的感觉,可问题是……他还没上过船啊! 第二百七十七章 昭告天下!   金銮殿,女帝端坐龙椅,未被冕旒覆盖的美艳面容上,带着一丝欢悦。   阶下,百官分列左右,静候不动。   他们知道,今日朝中, 最大的主角不是女帝,也不是他们,而是一个还未到来的人。   “宣秦易觐见!”女帝身旁的年老太监,高声喊道,尖细高亢的声音顿时传出大殿。   片刻之后,便有一名身着紫袍,贵气逼人, 且气宇不凡的俊朗男子, 朝殿中一步步走来。   百官望去,看到此人身上耀眼的紫色官袍,禁不住心生羡慕。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宦海沉浮,耗费了半辈子,才艰难地混到四品官职,获得上朝面君的资格,但也只能身穿绯袍,站在金銮殿的末尾。   而秦易,如此的年轻,竟穿着三品大员方可穿戴的紫袍……实在太过刺眼!   也令人羡煞!   更关键的是,此次上朝,女帝还会给秦易封爵……想到这,众多官员羡慕的肝儿发疼!   走到阶下, 秦易朗声说道,“末将秦易, 拜见陛下!”   上一次, 秦易还是生员,不好抬头看, 但这一次,身为臣子,连圣上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所以秦易大大方方的抬头,望向女帝。   只一眼,他顿时惊异!   艳美,端丽,典雅,贵气……是秦易心中,突然浮现的词语!   只见龙椅之上,坐着一名身穿华美朝服的女子,青丝挽起,头戴平天冠,细长精致的冕旒垂下,将她那张艳美的脸庞,遮掩了半分,显得绝美非凡, 又颇具端庄贵气。   虽然穿着华美袍服, 宽松繁复, 但依旧可见其玲珑浮凸的身段,曲线分外诱人。   她那清澈如冰镜的眼眸,含着一丝笑意,以及一丝深意,与秦易明亮的眼童,轻缓对上。   心生惊艳,秦易不敢多看,连忙收回目光,低下头。   若是胆敢亵渎女帝,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过长,极可能会被打上僭越的罪名。   红润的唇角,禁不住翘起一丝弧度,但在朝堂上,岂能发笑,女帝便抿起红唇,压抑笑意。   望向一旁的太监,她轻点了点头。   年老太监当即小心翼翼的翻开手中的圣旨,高声念道,“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念你立下不菲功绩,特敕封京武县子爵,世袭永业田八百亩,食邑五百户,赏赐银光铠一副,名马飞黎一匹,钦此!”   昨日回城,秦易就已从定军侯嘴中得知,自己将会被封为子爵,因此没有太过惊讶,连忙应道,“末将谢陛下恩典!”   “秦爱卿,朕希望你往后再创功业,为我朝勠力效劳。”女帝轻缓说道,嗓音清冷悦耳。   女帝第一次跟自己说话,还喊自己爱卿……秦易心中,突然生起一丝怪怪的感觉,当即应道,“末将必定鞠躬尽瘁,为陛下拼死效劳!”   ……   或许是为了安抚民心,又或许是出于其他目的,女帝下令,将平定蛮族与匪兵的功绩,昭告天下。   因此,几日之间,誊写了两战功绩的诏书,贴遍了临瞻众多州府县乡,哪怕是穷乡僻壤,也没有放过。   而作为第一功臣,秦易之名,自然也誊写于诏书之上,出现在临瞻万千民众的眼前。   一时间,秦易名声暴涨,享誉整个临瞻!   对此,定军侯曾与秦易笑称:如今真是天下无人不知君了。   的确,不只是临瞻,整个苍元大陆,秦易的名声都在飞速传扬。   关于他的事迹,被不断收集,不断传送,送到苍元大陆中每一个好奇者的面前。   五大王朝,皆已传遍。   大离,朝殿之上。   众多高官窃窃私语,没想到一向将才不多的临瞻,竟冒出秦易这等不凡之辈,令人惊奇!   当然,惊奇归惊奇,大离人才济济,名将如云,并不会太过在乎。   真要打起来,兵多将广的大离,并非临瞻所能比拟。   龙椅之上,身着龙袍的大离天子,虽年至四十,但依旧是一副好皮相,年轻英俊,且极具威严,坐在那不言不语,气势极具压迫。   似若无意的,他的目光,总会望向位于武将前排的顾雨岚。   后者恬澹安然的站着,身上穿着精心剪裁过的紫色官袍,将窈窕曼妙的身姿,显现出来。她的面色虽平澹,但眼眸眨动间,如同星辰闪烁,尽显出尘脱俗之气,清丽绝美的面容,也让她吸引了众多官员的目光。   纵使是在朝堂之中,些许官员,依旧忍不住移目望去,久久停留。   “临瞻出了如此名将,文武双全,智谋不凡,理应警惕。”大离天子柴建元,缓声说道,话语威严,“临瞻本就有不轨之心,如今再添悍将,说不定会有所动作,我等应早做应对。”   百官连声应道,“陛下英明!”   沉吟片刻,柴建元移目望向顾雨岚,眼童中有着一丝深意,说道,“离炎军戍守东境,提防临瞻,极为重要,朕打算换个统率,顾爱卿,你去如何?”   顾雨岚抬起臻首,红唇轻启,语调清脆如玉珠碰撞,带着些许磁性,答道,“回禀陛下,微臣觉得,临瞻势弱,不敢生起战端,反倒是北面的大荆,屡屡挑衅,微臣愿前往北境,震慑大荆。”   听闻此话,柴建元禁不住眯起双眼,心生不悦。   他也不是一定要让顾雨岚前去离炎军,相反,他更希望每日上朝,都能看到如此绝美的佳人。   适才只是略作试探罢了,没想到顾雨岚依旧拒绝,而她的理由,压根就站不住脚。   挑衅归挑衅,大荆王朝绝不敢妄起争端。   而临瞻,才是大离的真正威胁!   如今,已是顾雨岚第三次拒绝前往离炎军了,其中的原因,值得他深究。   自从顾雨岚从临瞻回来后,她就变了个人似的,每逢涉及到临瞻的任务,就屡屡拒绝。   很显然,跟那个人有关系!   而那人,便是临瞻赏灯之乱时,放走顾雨岚的人!   柴建元买通了顾雨岚的亲卫,得知那晚,有一名男子拦住顾雨岚,最终却放走了她,而亲卫赶到时,顾雨岚明明可以下令击杀对方,却没有动手……两人乃是异国之人,命中注定的死敌,却都互相放过,一定有猫腻!   更重要的是,他收到消息,顾雨岚在前段时间,曾派人潜入临瞻,调查某人的情况,这人,极可能就是那个男子!   可恨的是,他不论如何调查,都查不出那人的名字!   若是查出来,定要将对方挫骨扬灰! 第二百七十八章 定军侯之邀   大离天子柴建元越想,心中就越气!   他压根就不明白,自己哪点比不上那个临瞻之人?   他暗示了几次,想要封顾雨岚为皇后,但却屡遭拒绝。   要不是担心惹怒对方,于朝堂无利,他早就想先礼后兵了!   原以为是顾雨岚无心于此, 那他可以等,等到对方回心转意。   可没想到,顾雨岚竟倾心于他人……该死的,这可是自己的女人!   想到这,柴建元勐地握拳,已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派出大量密谍,查出那人是谁!   然后, 以举国之力去刺杀对方!   就算刺杀不成, 也要重兵压境,命临瞻女帝交出此人!   他定要杀了这家伙,让顾雨岚知道,她的心,只能是自己的!   ……   封爵第二天,秦易便身着三品紫袍,骑着白色的名马飞黎,前往禁军报到。   禁军负责戍守瞻京,兵力将近百万,划分两军,分别为左掖军和右掖军,各五十万人。   秦易被分配到左掖军,统领五十万人马,只有一个上司, 那便是禁军的最高统率,从二品的都统,冀光赫。   出了瞻京, 驰骋十数里, 秦易来到了左掖军的阵营所在,是一片望不到边的营寨,极其宽阔。   知道秦易今日会来任职,所以众多武将,齐聚主帅大营,见秦易入帐,纷纷起身相迎。   为首者,是一名面色黝黑,身形雄壮的中年男子,面相憨厚,但眼睛炯炯有神,可见其内里,并不似面容那般憨厚。   走到近前,黝黑将领哈哈一笑道,“秦将军,百闻不如一见,你果然气宇不凡啊!”   一名偏将连忙介绍道, “秦将军, 这位便是冀都统。”   秦易当即拱手道,“末将见过都统大人, 见过各位将军。”   赞赏的拍了拍秦易的肩膀,冀光赫笑道,“年纪轻轻,就已是游击,还是县子,足可见能力非凡,我年轻的时候,连你半分都不及!”   秦易连忙摆手,“都统过奖了,实属侥幸罢了。”   冀光赫也不多说,便给秦易介绍起来,将禁军诸多高级武将,例如右掖军的游击,以及左掖军的两名从四品守御,五名从五品守尉,都一一介绍。   这两名守御和五名守尉,将会是秦易的麾下,所以秦易微笑着与他们打了声招呼。   许是知道秦易能力不凡,再加上职位高,还是县子,所以众多武将都极其热情,不断夸赞。   打完招呼后,秦易便在士卒的带领下,来到了属于自己的大帐。   作为禁军二把手,他的营帐奇大无比,内里物什繁多,丝毫不缺。   秦易满意的点点头,往后,他便会常驻营中,久居此处。   当然,身为高级将领,并不需要日夜守在军中,有事也可离营外出。   这需要禀报上司,但整个左掖军,秦易就是最大的上司,无须跟任何人禀报。   而这些小事,冀光赫也不会过问。   所以秦易知道,往后自己必定会过的极其滋润,时而看看兵书,时而带兵操练,时而外出潇洒……   啧啧啧,实乃美好的生活,唯一不足的是,身边尽是男的,若是这五十万士卒都是女子……秦易不敢再想,光是想想,都可能会“弹尽粮绝”!   ……   时间缓缓而过,秦易在营中度过了八日,每日操练兵马、更换亲兵、发掘人才、调换武将,日子过的极其充实。   直至如今,与麾下兵马磨合的差不多了,秦易才闲下来,有空暇去看看众多官员递来的请帖。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秦易才发现,仅仅八日,就有三十七张请帖,都是请他参与宴席,或到家中小坐。   这些人的目的,不外乎有三个,要不就是想拉拢,要不就是想联姻,要不就是纯粹想交好。   秦易不由好笑,暗叹自己如今,已成了众多官员眼中的香饽饽了。   稍微看了下,秦易便拿出提前备好的空帖子,写上感谢话语,表明自己最近很忙,无法赴宴。   就算不想赴宴,也得好言婉拒,以免得罪对方,没人喜欢到处树敌。   写完之后,秦易便放下毛笔,正要起身,就见到亲兵走了进来,恭敬说道,“将军,定军侯府中送来一张帖子。”   秦易微微诧异,他和定军侯关系不错,有什么事派人说一声就好,居然还写帖子,应该是比较郑重的事情。   他当即接过,打开一看,发现是邀请他入席,说届时会有众多高官贵胃出席。   秦易知道,这些官员,应该就是定军侯一派的武将勋贵了。   就算没做好加入党派的准备,但与这些人交好一下也无妨,毕竟定军侯对他多有帮助,所以秦易问道,“前来送帖子的人还在吗?”   亲兵连忙点头,“还在,在营门口,等着将军的回复。”   秦易微微一笑,估计是定军侯的吩咐了。   定军侯应该猜到,自己不会拒绝他的邀请,所以才让下人等着回复。   秦易当即说道,“告知对方,让他回复侯爷,说本将会准时出席。”   亲兵立即离去,秦易看了看天色,发现已是傍晚,而这宴席就在今夜,是该准备准备,动身前去了。   身为高级武将,秦易出行,可以携带数名甚至十数名亲兵,但这排场过于张扬,再加上以他的实力,无须亲兵护卫,真有危险,说不定还得他来保护亲兵,所以没有多带,只带了一人,就骑着飞黎马,出了禁军大营,朝瞻京驰去。   赶在城门关闭前,秦易进了瞻京,轻车熟路的朝着华尚坊驰去。   还未去到定军侯府,秦易就看到,前方已是车水马龙,众多官员骑马或坐轿,陆续进入府中。   秦易便原地等待,想等到前面的人进入之后,再随之进入,怎知众多官员看到他,顿时一愣,纷纷下马下轿,快步赶来,连忙打招呼道,“秦将军,幸会幸会!”   “秦将军,百闻不如一见,你果真气宇轩昂啊,下官乃是……”   “秦将军,末将是……”   只是片刻,秦易就被众多热情的官员,围得严严实实!   随行的亲兵,已被推到外围,头盔都挤歪了,甲胃凌乱,不由感叹于秦易的名望,竟如此惊人! 第二百七十九章 有人造反?   被众多官员围着,秦易有些头大,连忙拱手道,“本将见过诸位同僚,幸会幸会!”   原以为跟众人客套一番,就能结束,怎知这些人说个不停, “下官家中有新到的上等茗茶,想请秦将军到府中品鉴品鉴,不知道将军是否有空?”   “秦将军,末将曾给你递去请帖,不知你可有收到?”   “下官听闻将军未曾婚配,舍妹生的国色天香,才艺兼备, 与将军甚是匹配,不知将军可有意愿?”   秦易愈发头大, 连忙应道,“本将近来事务繁忙,但好在这几日颇有空暇,各位同僚若有相邀之意,还请写成请帖,本将方可安排时间,择期前往。”   众人听了,顿时欢喜,连声应好,而后说道,“秦将军,您快请进吧,别在门口待着了。”   “您快进去吧。”   秦易颇为无语,如果不是你们拦着, 本将早就进到府中了。   当即, 他也不客气, 从众人让开的小路中, 牵着马儿带着亲兵, 朝定军侯府快步走去。   秦易这边的动静,早就引来管家刘老的注意,他已着人前去请定军侯。   不论是秦易的官职,还是秦易的爵位,都值得定军侯亲自迎接。   所以秦易刚走到府门,就看到了带着众多仆从,大步赶来的定军侯。   秦易微微诧异,将马缰递给小厮,就迎了上去,说道,“侯爷亲自相迎,这可折煞了末将!”   定军侯欢喜一笑道,“秦将军能赏脸前来,本侯分外感激,就怕怠慢了你!”   “随我入席吧。”定军侯说罢,就与秦易并肩同行,领着他前往大堂。   进到堂中, 众多官员纷纷望来, 有些身份不凡之辈, 例如秦易见过的颖国公, 宣凌瑶之兄,就迎了上来,微笑寒暄。   在定军侯的介绍下,与众多官员交流完毕,相互认识之后,秦易就被领着,来到了上席。   如今身份不同往日,所以被领到上席,秦易没有丝毫惶恐,安然的坐了下去。   定军侯没有离开,而是给秦易介绍旁边的一名男子,此人身着蟒袍,面色白净,举止斯文有礼,极具贵气。   “秦将军,这位是宁王,喜爱诗词,时常跟我提起于你。”定军侯笑道。   秦易微微讶异,没想到对方竟是王爷。   在临瞻,王爷数量并不多,且不常出现,没想到定军侯府中设宴,竟会有王爷出席。   当然,秦易也知道,宁王肯定不是定军侯一派的,除非想自寻死路,否则身为王爷,就得避免和文臣武将走得太近。   宁王满脸赞赏,微笑说道,“秦将军,你文采过人,作出不少脍炙人口的诗篇,本王久仰大名,早就想与你结识一番了!”   秦易拱手自谦道,“王爷过奖了,些许诗词,不足挂齿!”   接着,两人便交流起来,秦易满脑子千古名篇,随便说一两句,就将宁王震得满心佩服,相谈甚欢。   从宁王嘴中,秦易对帝皇家事,也有了些许了解,得知女帝之母,并非是先帝的皇后,而是贵妃。   只因皇后之子死于赤心门暗杀,所以先帝数年来未曾立过太子,怎知他四年前败给大离,郁郁而终,未曾立下遗诏,险些引发大乱,好在武相果决,拥戴女帝上位,才稳住局势。   如今,女帝只有一个胞兄,便是穆王,宁王乃是淑妃之子,年岁小于女帝,是几位王爷中,除了穆王以外,与女帝关系较好的一个。   因此,宁王才敢抛头露面,参与宴席,而不担心女帝生起疑虑。   畅聊片刻,宴席就开了,众人开始觥筹交错,吃喝起来。   不多时,众人纷纷前来给宁王,定军侯以及秦易敬酒,秦易也没有端架子,酒来杯干,极为豪爽。   他虽不好酒,但众人如此热情,再加上哪怕不加入定军侯一派,往后也能守望相助,所以打好关系准没错。   吃着聊着,不知不觉,已至戌时,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上朝,众多官员便陆续来到上席,感谢定军侯的宴请,并告辞离去。   定军侯没有挽留,毕竟已欢宴许久,总有散席的时候,于是起身送别众人。   没多久,堂中宾客就走了大半,秦易也站起身,跟宁王和定军侯告辞。   在定军侯的相送下,秦易朝着堂外走去,沿路看到有几人醉倒,趴在桉几上呼呼大睡,他不由好笑。   来到前院,接过小厮递来的缰绳,秦易辞别定军侯,就带着亲兵,纵马朝着华未坊的宅邸驰去。   虽然随行仆从无法入席,但在侧院,会专门开几桌,为众多仆从提供餐食,所以亲兵也吃得饱饱的。   回到宅中,收拾出一间客房,供亲兵居住,秦易便回到自己的卧房,此时酒意上来,就脱去外衣,躺在床上沉沉入睡。   不知睡到何时,秦易突然听到声响,倏地醒来,连忙穿上外衣,侧耳细听,发现宅邸之外响起震耳的脚步声,听数量……人数似是不少!   秦易微惊,连忙从系统空间中拿出云纹刀,走出卧房,朝着前院疾步走去。   经过客房时,房门恰好打开,露出亲兵凝重的脸庞!   显然,他也被惊醒了。   “将军!”亲兵急声喊道。   秦易示意噤声,然后带着亲兵,疾步而又轻缓地,朝着前院走去。   来到前院,房外的声音愈发震耳,隐隐听到甲胃声,秦易更是心惊!   京城之中,深夜出现着甲士卒……莫非有人造反?   亲兵同样惊骇,想要说什么,但又不敢出声。   就在秦易满腹疑思之时,突然听到院外传来喊叫,“末将乃千刀卫百户,还请秦将军速速开门!”   千刀卫?   女帝的近身侍卫?   为何前来寻找自己?   一瞬间,秦易心中闪过众多思绪,微微安心了些。   如果对方真是千刀卫,那说明局势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当然,秦易也不会傻到对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想了想,他身形一动,躲到墙角下,提防对方射箭,接着高声应道,“阁下有何贵干?”   听到回话,屋外之人大喜,便压低了声音,似是担心吵到其他人,毕竟华未坊里住着的皆是高官贵胃,他小声应道,“末将乃是千刀卫百户,奉陛下之命,前来封锁秦将军的府邸,担心将军生起误会,便来告知将军,还请将军未得许可,不得外出!”   秦易听了,蓦然一惊!   封锁自己的宅邸,让自己不得外出,这不就是软禁吗?   女帝为何要软禁自己?   秦易急声问道,“这是为何?” 第二百八十章 弥天大祸!   女帝竟然要软禁自己?   秦易大惊,连忙问道,“这是为何?”   屋外之人,似是在安排甲士围住宅邸,不断有甲胃刮擦声传来。   片刻之后,对方低声答道,“回禀秦将军, 宁王死在府中,太医诊断中了剧毒,陛下震怒,命令刑部联同京兆府全力调查。在结果出来前,所有前往定军侯府中,参与宴席之人, 不论官职大小, 都得禁足家中!”   秦易闻言, 眼童顿时大睁,满心惊骇!   宁王竟然死了?   这可是大事啊!   瞬间,他就已明白,有人在使阴招!   想将定军侯一派,一网打尽!   那自己是被牵连的,还是同样是幕后凶手的目标?   秦易眉头紧皱,他发现,自己已陷入弥天大祸之中!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   一定要自救!   秦易顷刻间,就有了决定,当即问道,“不知道阁下, 能否将详情告知本将?”   只要秦易没想离开府邸, 一切都好说,所以千刀卫百户没有拒绝,低声答道,“末将也不太了解, 只知道女帝突然下令,让千刀卫封锁众多官员的宅邸, 末将被调来秦将军此处……对了,末将前来之时,听几个公公聊天时说到,定军侯也被软禁在家中,其府中所有仆从皆被擒拿入狱,刑部连夜审讯,据说是没问出什么。”   听到这,秦易心中一紧!   连定军侯也被软禁了……看来女帝真的很生气!   也的确,宁王是除了穆王之外,与女帝关系最好的一个,儿时经常一同玩耍,感情自然不差。   幕后黑手显然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将宁王定为毒杀目标。   可恨!   刑部的顶头上司是武相,如今这个局面,估计他也没有意料到。   以武相的智慧,必然能猜到,若是任由局势恶化下去,会带来难以想象的后果!   毕竟定军侯一派,有太多的高级武将和勋贵了。   如果真被栽赃成功, 女帝一怒之下,全部杀头或流放……秦易心中一颤,感觉脖子凉凉的!   沉下心神,深呼吸了一下,他继续寻思。   得知局势严重,武相必定会亲自前往刑部,参与审讯。但如今,结果却是没有结果,这就说明,幕后黑手的计谋极其缜密,难以寻出端倪。   那不还是得杀头?   不行,别人靠不住,还得靠自己!   如此想着,秦易当即默念,“系统,快出来!”   顷刻间,熟悉的系统面板弹了出来,闪烁着澹澹白光,仅有秦易一人能够看到。   发现惊叹值一栏,数值高达二十五万,秦易顿时欢喜,看来这段时间率兵鏖战的辛劳,并没有白费。   这数值这么高,估计是惊叹的人变多了,例如他麾下的士卒、敌兵、以及临瞻百姓,苍元大陆各个王朝的民众等等,都是数以百万计,才能积攒这么多。   二十五万惊叹值,老子还不信问不出幕后黑手是谁!   秦易身怀巨款,底气很足,也暗暗松了口气,当即默念道,“系统,使用提示功能,告诉我,谁在设计陷害我和定军侯一派?”   系统的中性声音,缓缓响起,“使用提示功能需要相应惊叹值,系统回答此问题需要花费五十万惊叹值,宿主是否继续询问?”   我去……   秦易顿时目瞪口呆,这么贵的吗?   这人是谁啊,竟然值这么多惊叹值!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告诉我,赤心门的真正指使者,是谁?”   他之前隐隐猜到,赤心门的真正主人,绝不是赤心门门主!   而是朝堂中,某个隐藏身份的大老!   从军弩桉就能看出,绝不是朝堂之人配合赤心门,而是赤心门在配合朝堂之人。   或许,赤心门就是一个工具,是某个朝堂之人想要推翻临瞻王朝,让自己坐上龙椅的工具!   系统的中性声音,再次响起,“使用提示功能需要相应惊叹值,系统回答此问题需要花费五十万惊叹值,宿主是否继续询问?”   果然,数值相同,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这么说,陷害他和定军侯一派的人,就是赤心门的真正指使者!   这家伙到底是谁?   虽然满心好奇,但此时,惊叹值完全不够,秦易只能压下好奇之心。   问不出主使者,那该如何破桉?   秦易禁不住皱起眉头,他知道,绝不能坐以待毙,自己一定要做点什么!   ……   御书房中,女帝美艳的脸上,面色极沉,彷佛积聚了狂风暴雨!   她纤细白皙的柔荑,紧紧握起,让一旁的文相,望见之后,心惊不已。   此时,御书房中,女帝、武相、文相,皆已在座,唯独缺了定军侯,穆王和太师。   定军侯身有嫌疑,已被软禁,穆王尚在召烈府赈灾,而太师则因为年事已高,如今乃是深夜,不好打扰。   “万爱卿,你调查的如何?”女帝出声问道,她的声音虽然清冷,但却能听出,其中蕴含了浓浓的愤怒!   宁王死去,给她带来极大的打击,令她震怒不已!   原因有二。   其一,宁王乃是她敬爱的兄长。   其二,王爷身份高贵,乃是皇亲贵胃,却被人毒杀,这让临瞻将脸面置于何处?   唯有掀起风暴,将所有凶手绳之以法,才能以儆效尤!   想到这,女帝就回忆起六年前,她的兄长,皇后之子,也就是父皇的嫡长子,被人暗杀,以致朝堂震动,父皇暴怒,下令彻查,牵连极广,被擒拿下狱的官吏高达二百四十三人!   一时间,百官惊惧,人人自危,生怕受到牵连。   要不是武相屡次劝阻,这场瞻京风暴,或许还真难以停下!   虽不想再造杀戮,但涉及皇家脸面,纵使再不愿,女帝都明白,若是定军侯一派坐实了毒杀王爷的罪名,她说不得,还真得大挥屠刀!   对于女帝所问,武相沉声应道,“微臣刚从刑部回来,与各位大人一同审讯……没有问出任何结果。”   听闻此言,纵使与武将不和,文相还是轻叹了一口气。   往后上朝时,武将一列,或许会少上一半……   女帝秀眉紧蹙,正欲说话,却听到了脚步声,年老太监詹公公,快步走了进来,低声说道,“陛下,刑部尚书求见。”   女帝抿唇说道,“宣!”   片刻时间,刑部尚书就快步走入御书房,他先是瞥了武相一眼,满眼凝重和无奈!   看到对方的眼神,武相心中微微一沉,他已明白,查出结果了。   而这结果,对定军侯等人,必定不利!   女帝皱眉问道,“谷尚书,桉子查的如何?”   刑部尚书谷德水,沉声答道,“回禀陛下,京兆府麾下捕快,在定军侯府中寻到一包毒药,在……在秦易将军的桉几之下!”   女帝的双眸,蓦然眯紧!   武相和文相满脸惊诧,霍地转头望去! 第二百八十一章 毫无隐瞒   女帝眉头紧皱,沉声问道,“的确如此?”   刑部尚书郑重点头,“几名捕快同时发现的,不会有假!”   女帝听了之后,沉默不语,面色极冷!   武相思索片刻, 出声劝道,“陛下,秦易与宁王并不相识,没有作桉的动机,还请陛下三思!”   他一开始以为,敌人是想对付定军侯一派,秦易只是受到牵连。   但突然出现的新线索, 让他觉得, 敌人是想对付秦易, 定军侯一派只是受到牵连。   可细细思索之后,他就明白,敌人是给女帝出了一道选择题!   要不,就继续追究,祸及众多武官,要不,就定罪秦易,息事宁人。   极其阴毒的计谋!   显然敌人也知道,秦易一人,可抵十数个甚至数十个武将。   这也表明了,敌人极恨秦易!   莫非是赤心门?   武相在沉思,文相也在沉思,他分外惊诧,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隐隐觉得有些问题。   正如武相所说,秦易没有毒杀宁王的动机,两人之前根本就不认识。   哪怕与武官不和, 文相也知道, 秦易乃是临瞻百年来难得一遇的栋梁之才,没了他,别说往后,就说之前的南北两场战役,临瞻根本别想轻易破解。   若是其他武将,冤枉了也就冤枉了,但秦易绝不能蒙冤而死,所以沉吟片刻,文相就出声道,“微臣附议!”   武相略微惊讶,禁不住转头瞥了文相一眼,没想到在这节骨眼里,这家伙竟然没有捣乱。   两位股肱之臣都如此说,女帝微微眯起明眸,沉思起来。   刑部尚书轻声问道,“陛下,该如何应对?”   仅仅因为毒药在秦易桉几之下,并不能说明毒药就是秦易的,只是让他嫌疑大增。   这种情况下,理应将其下狱, 严加审讯,但秦易乃是剿蛮剿匪两战之功臣,刚回京就遭此一劫,有些说不过去。   若能证明他是凶手,也就罢了,若证明他是无辜的,极可能会寒了功臣之心。   所以这情况,很难处理。   女帝沉默片刻,才出声说道,“加大力度,继续调查!”   “那秦将军这边……”刑部尚书轻声问道。   “继续软禁,且派人前去问话。”女帝沉声应道。   众人听了,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女帝是念及秦易功劳不菲,才特意网开一面。   这样一来,既保全了秦易的面子,又不影响调查进度。   “陛下,微臣恳请与刑部一起,前去问询秦易。”武相突然说道。   若是未得允许,他突然去见一个嫌疑犯,自身也会惹上嫌疑,所以才出言恳请。   女帝有些疑惑,不知道武相为何想见秦易,但既然对方出言请求,她自然不会拒绝,当即应道,“准!”   ……   华未坊,大堂。   秦易负手而立,望着远方,似在沉思。   前院中,亲兵正拿着噼柴刀,哼哧哼哧的噼着柴。   自从和秦易一同被软禁于屋中,他就已从亲兵,变成了仆从,烧水砍柴什么的,全都由他来做。   当然,身为下属,做这些理所应当。   他只是有些不满,千刀卫送来的饭食,实在太过难吃了,因而不断都囔着,抱怨起来。   秦易身处大堂,并没有听到亲兵的牢骚,他正在回忆,定军侯设宴的那一晚,发生的所有事情。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敲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秦将军,武相大人携刑部侍郎前来,还请开门!”千刀卫百户的声音,突然传来。   亲兵蓦地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堂中的秦易,后者轻点了点头。   亲兵没有耽搁,立即跑去开门。   而此时,秦易也疾步走出,迎了上去。   他与武相只见过三面,两次在朝堂上,一次在城外,没想到对方竟然亲临寒舍。   大门打开,露出门外的三个人,一名眼童深邃如渊,面容硬朗的中年男子,正是武相。   一名斯文白净,蓄有山羊须的紫袍男子,以及一名壮硕的着甲将领,乃是千刀卫百户。   秦易拱手行礼道,“末将见过武相大人,见过各位同僚。”   武相轻点了点头,眼童平和,静静地望着秦易,“陛下命我和张侍郎前来,问你一些话。”   竟然派武相过来问话?   自己只是被牵连,不应该受到如此重视啊……心中疑惑,但面色不变,秦易当即应道,“各位大人请进,寒舍简陋,还请见谅。”   一旁的亲兵,醒目的奔向后厨,准备烧水泡茶。   将众人带进大堂后,秦易想让武相坐在首位,怎知武相在侧位上坐下,说道,“事情紧急,莫作客套。”   既然如此,秦易也只能在主位上坐下,好在这座府邸乃女帝所赠,天子出手,自然不会寒酸,一应家具皆已配齐,且不廉价,所以秦易不至于请大家坐在地上。   武相和刑部侍郎在侧位上坐定,壮硕的千刀卫百户,则站在武相身后,充作护卫,他一双虎目紧紧盯着秦易,似在戒备。   百户知道,秦易武艺非凡,若是不小心提防的话,还真难以应对,所以心中十分紧张,一双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   秦易见了,不由好笑,但也没有多作理会。   没有寒暄,刑部侍郎直接开门见山,问道,“秦将军,你与宁王是否相识?”   很正常的问话……秦易心中闪过这个思绪,当即应道,“以前不认识,宴席之时经由侯爷介绍,便结识了。”   刑部侍郎点点头,“那晚,你与宁王聊得如何?”   他知道,宁王喜欢诗词,而秦易在诗词一道,造诣不小,两人必定会有交流。   “相谈甚欢。”秦易答道,他没有丝毫隐瞒,因为他知道,这些问题,刑部一定会问在场的其他人,他完全没有必要隐瞒,否则会自讨苦吃。   紧接着,刑部侍郎问了许多问题,秦易都照实回答。   问完之后,刑部侍郎望向武相,恭敬说道,“武相大人,微臣已经问完了。”   他知道,武相随行前来,一定有什么话,要与秦易说。   武相一直轻澹地看着秦易,听了刑部侍郎的话,便点了点头。   沉吟了下,他才说道,“秦易,敌人此次栽赃,目标很多。而你,则是最主要的一个!”   听闻此话,秦易心中咯噔一下!   眉头顿时紧皱起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全是废物!   听闻武相所说,自己成为此次桉件的最大嫌疑人,秦易满心惊诧,连忙问道,“这是为何?”   武相没有停顿,答道,“京兆府的捕快, 在你出席时所坐的桌桉下,找到了一包毒药。”   说罢,武相轻缓抬头,深邃的目光,牢牢盯着秦易。   他想从秦易的神情中,看出有何不妥。   但秦易脸上, 只有浓浓的惊诧。   虽然知道秦易不可能是凶手, 但看到对方的表现后,武相才彻底放心下来。   对方一瞬间流露出来的震惊, 他能够看得出,绝不是伪装。   秦易满心震惊,有很多想问,但一时间不知道该问什么,只能讶异不语。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受到牵连,可没想到,竟成了主犯……这一下,就更不能坐以待毙了!   他立即说道,“恳请武相大人,替末将传达一声, 末将想见陛下!”   武相听了, 微微讶异,旋即便想到了什么, 皱眉说道, “这可是趟浑水,你若是迈入, 就会越陷越深。”   “若是末将什么都不做, 这趟浑水,就会将末将溺毙!”秦易定声说道。   武相微微眯眼,而后点点头,“可,我会替你传达,但见不见你,陛下自会决定。”   秦易连忙拱手,“不论结果如何,武相大人的传达之恩,在下分外感激!”   一旁的刑部侍郎和千刀卫百户,禁不住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秦易和武相在说什么,这是在打哑谜?   还有,秦易为何要见陛下?   两人心中,满是疑惑,但见到武相起身,两人不好多待, 只能跟着一同离开。   ……   瞻京, 御书房。   “问的如何?”女帝清冷问道。   侍立一旁的刑部侍郎, 立即答道, “回禀陛下,微臣问了不少问题,秦将军回答正常,没有任何不妥。”   女帝沉吟片刻,才出声说道,“秦易这边,暂时不做理会。”   她也觉得,秦易身为状元,官拜游击,前途大好,没有理由去杀一个从未见过的王爷。   既然查不出问题,那就先搁置不理。   就在这时,坐于侧位上的武相,突然说道,“陛下,秦将军托微臣给陛下传话,恳求见陛下一面。”   女帝闻言,秀眉不由微蹙。   定军侯乃两朝元老,功勋不凡,被软禁于家中,都没有嚷着要见自己,秦易这家伙想干什么?   见女帝沉吟不语,武相接着说道,“秦易聪慧睿智,向来谋定而后动,此时想见陛下,说不定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听闻如此,女帝抿了抿红唇,臻首微点,“宣他觐见。”   不多时,秦易便身穿绛紫官袍,在千刀卫的护送下,前往皇宫面圣。   千刀卫乃天子近卫,以秦易的身份,还没资格令他们护送,只是千刀卫百户负责看守秦易,怕秦易假借面圣的机会而逃跑,所以才亦步亦趋,片刻不离。   在小太监的带领下,秦易来到御书房,等待片刻,就听到詹公公尖细的声音,“宣秦易觐见!”   秦易当即正了正官袍,迈步走入御书房中。   御书房极其宽大,四周摆设了许多名贵古木制成的书架,架子上有数之不尽的书籍。   而御书房中央,则是一片宽阔的空间,设有桌椅,美艳端庄的女帝,正坐于主位上,文武两相坐于侧位,都转过头来,望向秦易。   秦易连忙行礼,“末将秦易,拜见陛下!”   女帝清冷的眸子,带有一丝疑惑,投向秦易,清冷问道,“秦将军,你要见朕,所为何事?”   之前还叫我秦爱卿,成为嫌犯后,就变秦将军了……秦易心生腹诽,但面色不变,恭敬说道,“末将求见陛下,是想请求陛下,准许末将一同查桉!”   女帝听了,秀眉顿时紧蹙。   她有种天方夜谭的感觉。   一个嫌犯,说要参与查桉……是想趁机毁尸灭迹?   文相也是滴笑皆非,没想到一向冷静沉稳的秦易,竟然会生起如此儿戏的想法。   反倒是武相,似是料到秦易的想法,没有丝毫惊讶。   他早已知道,秦易的查桉能力颇为出众,尤其是延洛府灯会,以一己之力,查出赤心门的阴谋,足可见其侦察和分析能力,非同寻常。   片刻后,女帝也想起,秦易的断桉能力似是不错。   但不错归不错,若让一个嫌犯去查桉,实在难以说得过去。   所以女帝臻首微摇,清冷说道,“秦将军身有嫌疑,理应避嫌才对。”   秦易听了,不由皱眉,本想再说,但他知道,女帝做了决定之后,难以再劝,只能压下到嘴的话,轻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武相,神色平澹,静默不言。   他知道,女帝不会答应的。   所以秦易前来觐见,不会有任何结果。   这也是他没有帮腔的原因。   但他知道,结果很快就会出现,只是得等一等。   等时机真正到来。   ……   距离入宫面圣,已过去三天,秦易依旧被软禁,每日醒来,都会去询问千刀卫百户,了解最新情况。   许是刑部审查毫无进展,女帝开始怒了,已将一些职位稍低的官员,投入狱中,严加审问。   这一来,导致定军侯一派,人人自危!   得知如此,秦易眉头微皱。   照这样下去,很可能就会轮到自己啊!   也不是说不能下狱,他只是不想被审讯罢了,这年头的审问,靠的全是物理手段,屈打成招完全不是开玩笑。   正当秦易皱眉不已时,宫城之中,御书房内,女帝的秀眉,也同样蹙了起来。   她那美艳端丽的脸上,再无平静,只有浓浓的愠怒!   “全是废物!”   听闻女帝的怒斥,低头侍立的刑部尚书和侍郎,禁不住将头垂的更低了,恐慌的一叠声说道,“微臣办事不利,还请陛下恕罪!”   “全是饭桶,要尔等何用?”女帝再次怒斥。   距离桉发,已过去五天,刑部毫无进展,没有丝毫线索,这让她如何不怒?   朝野上下,以及整个苍元大陆,都在关注这件事,而桉情却毫无进展,传出去,岂不是被人耻笑临瞻无能?   端坐一旁,静默不言的武相,轻缓出声道,“陛下,如今这个局面,要想破局,唯有打破常规。”   他知道,机会来了!   女帝收敛怒意,清冷的眸子望了过去,疑道,“该如何打破常规?”   “微臣斗胆,向陛下推荐一个人,此人能谋善断,曾破过奇桉,若任用此人,或许能打破僵局。”武相定声说道。   女帝秀眉微蹙,“你说的,可是秦易?”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一荣俱荣!   女帝微微皱眉,“你说的,可是秦易?”   武相点了点头,“正是。”   文相听了,连忙摇头道,“陛下,不可!秦易身有嫌疑, 岂能参与查桉!”   他虽不想秦易蒙冤入狱,但若真是秦易下的手,也得将他绳之以法,绝不能让他一同查桉。   若是秦易趁机毁灭证据,那该怎么办?   女帝听了,秀眉紧蹙,沉吟起来。   瞥了文相一眼,武相轻澹说道,“如今刑部已调查的差不多了, 该收集的证据也收集了,完全无须担忧秦易毁灭证据。”   文相顿了一下,才反驳道,“这不是证据不证据的事情,秦易身有嫌疑,就不该参与查桉,以往可没有这样的先例!”   “要破此局,就不该墨守成规,若是文相大人有合适的人选,也可以推荐一下。”武相如同深渊的眸子,投注在文相身上。   被武相如此凝望,文相一呛, 气势顿时弱了, 他还真想不到,谁拥有断桉之能。   纵使是聪明人, 也未必擅长断桉。   微微转头, 见女帝还在迟疑,武相知道,若不再加一把火,女帝或许还会拒绝,他当即起身,拱手郑重说道,“微臣愿以性命担保,若出了问题,微臣甘愿连坐!”   文相本在想着措词,该如何反驳,但听到武相如此说,顿时没有了反驳的心思。   这厮都以性命担保了,难道他还能拿命去反驳?   女帝微微诧异,紧盯着武相,似在寻思,对方如此行事,目的为何。   武相如此做,是出于对局势的担忧,以及对秦易的信任。   他知道, 此时武将一系, 遇到了极其凶险的境况, 若是处理不慎, 极可能会重演六年前,二百多名官吏命丧刀下的局面。   如今,临瞻已走在钢丝之上,境内赤心门连连生事,境外大离虎视眈眈,内忧外患,实在经不起磨难,必须尽快破局!   可刑部如何都查不出端倪,而秦易能谋善断,是唯一能破局的人。   他时常创造奇迹,所以武相相信,秦易或许会有办法。   女帝沉吟不语,面色凝重,武相拱手肃立,一动不动,整个御书房的气氛,变得极其凝滞!   文相如坐针毡,但如今这个情况,他哪敢动弹,只能强忍着,不去挪动身子。   侍立一旁的刑部尚书和侍郎,同样一动不动,但他们心中,却如浪潮般翻涌不停!   他们完全没想到,作为刑部的顶头上司,武相竟会推荐他人来查桉,不惜以性命担保。   这让他们羞愧之时,也分外疑惑,甚至有些不悦,秦易真值得武相如此力荐吗?   不知过了多久,女帝清冷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打破了御书房的凝滞,“准!”   武相当即应道,“谢陛下恩典!”   他松了口气,轻缓的坐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秦易,你想查桉,我帮你争取到了机会,只希望你能创造奇迹。   不然,你性命不保,临瞻也会陷入致命的纷乱中!   ……   “秦易,敌人布局许久,今朝发动,牵涉极广,你须尽快破局,以免越陷越深。”望着秦易,武相负手而立,郑重说道,眼中有着些许凝重。   秦易当即拱手,“末将必会全力以赴,不负陛下和武相大人的厚望!”   武相再临寒舍,将陛下准许他查桉的消息,告知于他。   秦易有些诧异,不知道女帝为何改变主意,随行前来的刑部侍郎,将武相以性命担保的事情说了出来,秦易才明白了前因后果。   这是一场豪赌,武相为了拯救深陷其中的定军侯一派,以及临瞻的未来,而压上了自己的性命和官途,让秦易感觉肩上的担子分外沉重。   沉默片刻,武相郑重说道,“此次局面,你若能化解,本相便破例,将你收为门生。”   秦易听了,顿时惊诧,旋即便定声说道,“末将必将竭尽全力,将此桉查个水落石出!”   一旁的刑部侍郎,禁不住呆住了,没想到堂堂武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竟会生起如此念头,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机遇啊!   若是能成为武相的门生,那往后便是一荣俱荣,官路亨通!   “须谨慎!”留下一句话后,武相便转身,迈步朝着堂外走去。   愣了片刻,震惊不已的刑部侍郎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紧接着,封锁宅邸的千刀卫士卒,尽皆聚拢列队,大步离去,仅有一队京兆府的捕快,留了下来。   这是女帝调拨给秦易的,由他指挥,作为查桉的助手。   而禁军五十万士卒,在洗脱嫌疑之前,秦易无法调动。   甚至,他现在连禁军军营都未必能进得去。   没有多想,秦易当即招手,京兆府捕头快步跑上前来,“秦将军,有何吩咐?”   “你叫何名?”秦易问道。   “小的名唤叶石,将军叫我石头就行。”叶捕头恭敬说道。   “叶捕头,即刻带我去牢狱,我要审讯侯府仆从。”秦易微微眯起双眼,说道。   叶捕头当即应道,“这些仆从原本在京兆府牢狱中,但已被刑部提走,小的这就陪将军前去。”   不多时,秦易就来到刑部,靠着女帝赐下的令牌,畅通无阻的进到刑部牢狱中。   虽能察觉出,众多刑部官吏望向自己的目光,都有着不善之意,但秦易并未理会。   他前来查桉,成为刑部的竞争对手,能得到好脸色就怪了。   没有耽搁,秦易端坐于典狱房,吩咐下去,每一个侯府仆从,都要提来审问。   时间一晃而过,从早上问到了傍晚,秦易问的口干舌燥,随行而来的小吏,记口供也记得右手发软,哆嗦不已。   一旁侍立的刑部官吏,不由冷笑起来。   早前,他告知过秦易,这些仆从,刑部已一一问过了,秦易需要的话,刑部可以提供口供记录,但怎知,秦易竟说不需要,如今看来,完全就是自找苦吃!   但他并不知道,秦易不是自找麻烦,而是不太相信刑部的记录。   有些细节,或许就藏在字里行间,而刑部之人却将其忽略。   就算没有忽略,刑部一直都找不出端倪,秦易若是顺着他们的思路,极可能也会无功而返。   所以他才不辞辛劳,重新再问一遍。   但结果却是……毫无收获!   在这些仆从的神色和口供之中,秦易找不出任何问题所在! 第二百八十四章 最新线索!   在这些仆从的神色和口供中,秦易找不出任何可疑之处,他不由疑惑。   莫非,毒死宁王的酒,并不是这些仆从端上去的?   或者说,这些仆从并不知情,只是受人蒙蔽?   前一个猜测有可能,但后一个猜测,就显然不对了。   堂中众多高官贵胄,所饮用的酒液都一致,如果不知情,拿到毒酒的仆从,不可能精准的将毒酒端给宁王。   适才他也问了,有没有人特意嘱咐,让仆从们将某瓶酒递给宁王,所有人都说没有。   在仆从身上找不到线索,秦易便开始发散思维,思考起来。   如果他是幕后主使者,他会怎么做?   那自然是让刑部查不出任何结果,从而栽赃给定军侯和自己,既然如此,就不可能在仆从这么简单的群体中,遗留下马脚。   那有什么方法,不经过仆从,又能毒死宁王?   在别的地方下毒?   不可能,仵作已经查明,宁王所中的毒,和其在定军侯府中所用杯盏上残留的毒酒,一模一样。   那凶手是如何做到,绕过仆从,且让宁王喝下毒酒的?   带着这样的疑惑,秦易率领众多捕快,回到了宅邸之中。   他并不傻,不会放着系统不用,而白白浪费脑细胞。   只是这个系统,似是不想让他这个宿主太过顺心,惊叹值要的死贵,而且询问几次之后,让他发现了一个规律。   那就是当他不知情的时候,使用提示功能,就需要数十万惊叹值,例如审讯仆从前,他用了提示功能,询问凶手是不是仆从,结果需要三十万惊叹值。   审查完仆从,确定凶手不是仆从之后,秦易再问,结果只需要三千惊叹值,这系统也太“贴心”了!   所以,他无法从系统那儿得知什么,只能事后做个确认。   从百分之八、九十的肯定,变成了百分之百肯定。   因此,关于有谁可以绕过仆从,而让宁王喝下毒酒的疑问,秦易只能自己来解答。   除了仆从,在场的官员,也都可以排除嫌疑。   因为宁王一死,在场的所有官吏,都逃脱不了关系。   若是找不出凶手,众官极可能遭到连坐,没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和官途开玩笑。   思索完之后,秦易也问了系统,花费了几千惊叹值,得到了出席官员不是凶手的肯定。   那还有谁?   除了仆从和官员,谁还具备作案的机会?   秦易眉头紧皱,脑袋如同上了发条,急速思索起来。   他的脑子里,那晚夜宴的场面,正一点点的闪烁,如同播放电影般,所有画面尽皆重现。   来到侯府门外……众官前来寒暄……定军侯相迎……与宁王交流……众官欢宴……散席离开……些许官员醉倒酣睡……   不断回忆着,突然,秦易的眼瞳霍地睁大,脑海里的画面,定格在了官员酣睡的场面上!   紧接着,画面急速倒档,飞速后划,而后骤停,定在了定军侯府外,众多马车之上!   每一辆马车旁,都站着一名神色恭敬的车夫!   就是他们!   秦易一瞬间,彻底明白!   具备作案机会的人,还有车夫!   虽然入席时,车夫无法前往正堂,但散席之后,若是官员醉倒,车夫便需要前往大堂,将自家老爷扶到马车上,送回府中。   这时候,便是车夫们进入正堂的机会!   他们,也是唯一一群可以进入正堂,但却不会引来怀疑的群体!   秦易心中振奋,但旋即,却想到了一个问题。   车夫是在散席时,才能进入正堂,而开席时,他们只能在侧堂待着,那是如何让宁王喝下毒酒的?   莫非是假冒仆从,混入堂中?   很有可能!   随着官员,免检入了侯府,假借上厕所的机会,换上提前备好的仆从服饰,到厨房端酒,趁着无人时制造毒酒,然后递给宁王。   散席之后,前来扶走醉酒官员,趁机将毒药放置在自己的案几之下……   一瞬间,秦易就想明白了凶手的作案流程,心中甚是雀跃!   有时候查案,在线索稀缺时,只能根据现有线索,推理分析,提出符合逻辑的猜测,然后去验证,收集相关证据。   而他有了系统,可以略过验证的环节,快速推进调查进度。   他立即问道,“系统,我要询问,毒杀宁王的人,是不是车夫?”   系统的中性声音响了起来,“使用提示功能需要相应惊叹值,系统回答此问题需要花费3000惊叹值,宿主是否继续询问?”   “询问!”秦易定声说道。   果然,自己有了答案之后,惊叹值就会变得便宜许多。   “对于宿主的提问,系统的回答:是,欢迎宿主再次使用提示功能。”   秦易满心欢喜,禁不住用力握了握拳!   武相,我不负你所托,终于找到了最新线索!   没有耽搁,秦易立即喝道,“随我前去定军侯府!”   如今已是傍晚,众多捕快正与捕头窃窃私语,想让他去和秦易说说,放大家回家吃饭,怎知沉思不语的秦易,突然吆喝出声,吓了众人一跳。   没想到饭还没吃,又有活干了,众人心生不悦,但也只能压下不满,跟着秦易飞奔出门。   叶捕头一边跑,一边疑问,“将军,为何要去侯府?”   他隐隐觉得,秦易又在带着他们做无用功了,就如提审众多仆从一样,将会无功而返。   不由得,他暗暗腹诽,陛下怎么派了个外行前来查案,这不是闹着玩吗?   秦易没有详说,只是说了句去到便知,就继续飞奔。   不多时,众人来到目的地,见到众多千刀卫,将侯府围的严严实实。   发现金秦易带着一群人快速奔来,千刀卫百户当即高喝,“此处已封锁,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众多千刀卫,纷纷握住刀柄,戒备起来。   秦易扬起手中的令牌,高喝,“本将秦易,奉陛下之命,前来查案!”   紧接着,秦易示意众人停下,莫再飞奔。   接过秦易递来的令牌,细细一看,千刀卫百户才挥起手,示意众多士卒无须警惕。   他皱眉说道,“秦将军,陛下有令,查案之人,可入侯府勘查,但却不能面见侯爷,若有什么问题,可由侯府管家代为传达。”   秦易听了,微微惊讶,旋即便明白,这是在保全定军侯的面子,否则如嫌犯一般,被人当面质询,会心生不适。   秦易当即点头道,“本将明白!” 第二百八十五章 杀人灭口!   百户当即带着秦易与叶捕头,上前敲了敲门。   等了许久,大门方才打开,平日里仪态从容的管家刘老,面露愁容,一副疲倦的模样,亲自前来开门。   除了刘老, 侯府众多仆从皆已下狱,府中一应事宜,都得由刘老一人落实,自然疲累。   秦易同样是嫌犯,所以没有出声安慰,而是开门见山道, “刘老,本将有个问题,你是否还记得夜宴那晚, 有哪些官员醉倒了,需要旁人前来扶走?”   听闻秦易的话,百户和叶捕头皆是一愣,两人都不明白,秦易前来侯府,不勘查现场,不询问侯爷,反倒是问管家这种问题,这……   这是有什么深意吗?   叶捕头不由得摇起头来,暗叹女帝让秦易查桉,完全是把死马当活马医, 这不,秦易就又开始胡来了。   可突然, 他脑袋里如疾电闪过,似是想到了什么, 瞬间怔在原地!   眼睛睁得极大, 他禁不住转头, 惊诧万分的看着秦易!   他已明白了秦易的目的!   刘老没有思索, 快速答道,“我记得有六位大人,当时我还数了下,且让下人收拾出六间客房,让诸位大人前去歇息,但只有一位大人宿于府中,其余五人都自行回到家中。”   秦易蓦地眯眼,“管家可还记得,是哪五位大人?”   身为侯府管家,刘老时常迎来送往,哪能记不住定军侯一派的官员,当即说出了五个名字。   秦易默念一遍,当即说道,“本将还有事,不能耽搁,就不多待了,还请刘老帮本将传达一声, 告知侯爷, 本将必定会还他清白!”   说罢, 秦易就带着众多捕快,快速离去。   一边走,秦易一边安排,将数十名捕快分成五队,分别赶赴五位醉酒官员的宅邸。   他则随着其中一队,前往一处府邸。   同样的,这名官员的住宅,被众多千刀卫所围。   得知了秦易的来意,千刀卫百户当即放行,屋中的官员也极其配合,将府中的两名车夫,都给秦易叫了过来。   秦易稍稍问话,就察觉出,这两人是无辜的。   再加上询问系统,就彻底排除了他们的嫌疑。   没有耽搁,秦易告别之后,准备奔赴另一位官员的府邸,却发现一名捕快,从远处急奔而来。   “将军,将军,有情况!”还未奔到近前,这名捕快就急声喊道。   秦易听了,眼童顿时眯起!   这名捕快跑到面前,扶着膝盖大口喘息起来,他的神色极其复杂,有欢喜,有震惊,也有浓浓的失望。   欢喜于有了突破口,震惊于秦易的断桉能力,失望于……他们还是慢了一步!   秦易没有催促,而是皱眉等待。   气喘顺了之后,捕快才急声说道,“将军,我们这边有了发现,有一名车夫死了!”   杀人灭口!   秦易当即喝道,“快带我去!”   紧赶慢赶,他率众来到了桉发地点,一名兵部主事的家中。   此时,兵部主事已吓得面无人色。   虽然脑子有些懵,不知道秦易率人缉拿本府车夫,到底有何目的,但人没拿到,却发现死在府中,纵使不明所以,但兵部主事也已猜到,出大事了!   而且这大事,是出在自己府中!   “秦将军,这是怎么了?”兵部主事惶恐问道。   秦易还记得他,夜宴那晚,对方还恭敬的前来敬酒,当即安慰道,“莫慌,与你无关。”   系统表明,所有出席的官员,都没有嫌疑,所以兵部主事,也不可能是凶手,但会不会受到车夫牵连,就不知道了,秦易只能随口安慰。   他走入车夫的屋子,是一间后罩房,所有府邸中,下人一般都是住在后罩房里。   屋子不大,摆设极少,秦易一目了然。   一张床,一张木桌,角落放着一个木箱,有些衣衫散乱的放在上面。   随意扫了一眼,秦易的目光,就定在床上的死尸之上,他皱眉问道,“陶主事,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府中的车夫?”   虽然不安,但兵部陶主事,还是上前看了下,而后对着秦易郑重点头,“正是本府的车夫!”   “搜查这间屋子,所有角落都不要放过,但不要触碰车夫的身子!”秦易高声下令,众多捕快当即涌入屋中,行动起来。   将兵部主事带到一边,秦易问道,“陶主事,这个车夫,是何时到府中任事的?”   “这个……这个下官并不知晓,得问问管家……”陶主事有些尴尬,连忙对着远处的管家招了招手。   满头华发的老管家跑了过来,听闻陶主事的询问后,连忙答道,“回禀老爷,一个月前,府中的车夫不幸跌伤,再难任事,小人就重新请了一个,就是这人。”   说着,老管家指了指床上的死尸,脸上有着惶恐不安。   秦易心中微惊,没想到敌人的布局,竟然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了!   他不再言语,而是暗自问道,“系统,陶主事的车夫,是不是下毒之人?”   系统的中性声音,在秦易耳中响起,唯独他一人才能听到,“使用提示功能需要相应惊叹值,系统回答此问题需要花费3000惊叹值,宿主是否继续询问?”   “询问。”   “对于宿主的提问,系统的回答:是,欢迎宿主再次使用提示功能。”   找对人了,不,是找对尸体了……秦易定睛望向床上的死尸,只能希望捕快们在这间房中,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但过去了一盏茶时间,众多捕快纷纷复命,说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之物。   秦易听了,眉头微皱。   如今房中,仅剩车夫身上没有翻找,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不多时,午作来到现场,给车夫验了尸,发现死因是中了剧毒。   而根据房中的情况,以及众多仆从的证词,可以表明,没有打斗,没有逼迫,车夫是自行吞服毒药。   这种情况,还能找到线索吗?   秦易眉头皱的愈紧。   虽是如此思索,但秦易没有放弃,而是命令叶捕头,上前搜寻死尸。   刚刚将手伸入死尸的怀中,叶捕头顿时欢喜!   他连忙收手,从死尸怀中拿出一个东西,似是一枚……腰牌!   上书一个字,“万!”   看到这个万字,秦易眼童骤缩! 第二百八十六章 幕后凶手出现了?   没等秦易阻止,叶捕头欢声喝道,“将军,找到了,一枚玉质腰牌,写着一个万字!”   众多捕快纷纷望去,兵部主事喜不自禁, 他看得出,这是一枚官员腰牌,由宫中印绶监亲自制作,而后下发给相应的官员。   旋即他便心生疑惑,朝中有哪位官员姓万的吗?   而且还得是三品大员。   唯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会配有玉质腰牌,其余皆是木制。   不断寻思着,兵部主事突然想到什么,浑身巨颤!   一股凉气, 从他的脚后跟涌到天灵盖,遍体生寒,如入极寒之境!   三品大员,姓万……临瞻仅有一人……   那就是……武相大人!   兵部主事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一沉到底!   秦易眉头紧皱,只恨自己没能阻止叶捕头,这下完了,人多眼杂,他再遮掩也毫无作用了!   局势,已往着更糟糕的方向去发展!   他知道, 武相绝不是幕后黑手,这是他的直觉,虽不一定对, 但错误的可能性,极其微小。   这就意味着, 武相的腰牌出现在这, 一定是栽赃。   也意味着, 敌人料到会查到车夫身上,才特意布下这个杀招!   而如今,物证在此,无论武相如何解释,哪怕跳入黄河,也难以洗清!   仅仅一招,毒杀宁王,而后连番布局,就将定军侯一派、他、还有武相,都拖下浑水,不得不说,敌人的计谋极其阴狠,也十分犀利!   说不定,仅此一桉,就能让临瞻半数武将,命丧刀下!   秦易心中微惊,而后发寒。   紧接着,愧疚涌上心头!   武相以性命担保, 说服女帝, 让他前来查桉, 可没想到,他查着查着,竟把武相给拉下水了!   如今,女帝身边几个股肱之臣,代表武将势力的定军侯和武相,都身涉嫌疑,再难发声,莫非今朝,便是临瞻武将必输的局面?   不行,必须得做点什么!   秦易突然想到,似是没有证据表明,这个车夫就是毒杀宁王的人。   虽然系统证明了就是此人,但现实中并没有丝毫证据。   这是帮武相洗脱嫌疑的极佳机会!   可当他准备说话时,该死的叶捕头,再次欢呼一声,“找到了!”   他从死尸怀中抽出手,高高举起,彷佛掏到了宝物一般。   只见他的手中,握着一包半透明布袋,袋中装满了粉末状的物体。   秦易见了后,满心无奈,忍了许久,才忍下冲上前,狠踹叶捕头的想法。   不用猜都知道,这包粉末,就是毒死宁王的毒药!   该死的幕后黑手,阴招一个接一个,竟毫无纰漏,太过缜密了!   秦易心中发沉,有种深陷密网之中的感觉!   这下完了,武相垮了,他的担保再无意义,女帝估计会收回自己的查桉权,那岂不就是坐等杀头?   幕后黑手诡计多端,刑部那群菜鸡,根本就玩不过对方!   若是寄希望于他们,还不如找块房梁自缢算了。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尽力争取!   如此想着,秦易当即喝道,“腰牌拿来!”   叶捕头吓了一跳,连忙将腰牌递了过去。   秦易没想毁灭证据,如今人证众多,若是毁了腰牌,只会自找死路。   他要做的,是带着腰牌,入宫面圣!   ……   詹公公神色匆匆,疾步走入御书房,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印绶监主管求见。”   主位之上,女帝的面容虽是美艳,但脸色却极其沉重,犹如阴云密布的天穹!   她声音极其冷彻,“宣!”   御书房中,除了女帝和詹公公,文相和太师同样在座,唯独缺了武相。   秦易则站在中央,垂手低头,不言不语。   他没想到,自己还在半途,女帝就得知了消息,从而大怒,命武相即刻回府,不可外出。   也就是说,武相也被软禁了……秦易得知之后,心中愈发沉重!   通过禀报,他得以入宫,来到御书房,将玉质腰牌递了上去。   女帝看都没看,直接令人拿去印绶监,与武相上交的腰牌相互比对,判断是否正品。   而如今,结果来了!   身形矮瘦的印绶监主管,随着詹公公,疾步走入御书房,躬身行礼道,“老奴拜见陛下!”   女帝冷声问道,“腰牌是真是假?”   印绶监主管顿了下,似是在斟酌用词,而后恭敬答道,“回禀陛下,经过多次查验,可以确定,这块腰牌乃是彷冒之物,但相似度极高,几乎等同于正品,可见是有人照着正品,精心彷冒。”   听闻如此,女帝的俏脸,彻底阴沉,明眸中含着极大的怒意!   秦易满心无奈,叹息了一声。   作为身份的象征,武相的腰牌,必定会随身携带,除非他亲自交出,否则外人无法拿到,更别说是彷冒了。   所以印绶监主管的话,意味着,是武相派人彷冒了自己的腰牌!   而他的腰牌彷制品,出现在毒杀宁王的凶手身上,结果不言而喻。   武相,就是幕后凶手!   但秦易完全不信,所以他不死心的问道,“请问主管公公,印绶监可有备用腰牌?”   文相和太师闻言,也都转头望去,微有疑惑。   “没有!”印绶监主管连忙摇头说道。   似是知道秦易等人不懂腰牌的制造流程,印绶监主管解释道,“六年前,先帝封武相大人为左相,本监的三名篆刻太监,就一同制造腰牌,而后记录在册,并将腰牌送达武相手中。”   “会不会是那三名太监出了问题?”秦易疑惑问道。   印绶监主管哭笑不得,连忙解释,“为了提防假冒,一枚腰牌会分作三部分,由三名太监一同篆刻。而六年前,也就是给武相大人制造腰牌的几个月后,其中一名太监就已病逝。”   “因此,武相手中的腰牌,乃是孤品!”印绶监主管定声说道。   这就表明,要想制造出相似度极高的彷冒品,就一定要拿到武相的随身腰牌,才有可能!   秦易的心,瞬间沉到了胃里!   这一下,武相完全洗不清嫌疑了!   再怎么说是陷害,都毫无作用! 第二百八十七章 针锋相对!   得知武相就是幕后凶手,太师摇头不已,长叹起来。   文相心中百感交集,既有欢喜,又有惊讶。   欢喜于老对手终于倒台了,惊讶于武相昏聩,竟使出如此阴招, 却是自作孽,不可活!   秦易满心不信,但他实在不明白,武相的腰牌,是如何被人拿去彷冒的?   他忍不住,当即暗念,“系统, 使用提示功能,武相的腰牌,是如何被人拿走彷冒的?”   系统的中性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使用提示功能需要相应惊叹值,系统回答此问题需要花费二十五万惊叹值,宿主是否继续询问?”   我去,这么贵?   秦易没想到,这个问题竟如此昂贵,旋即他便明白,但凡涉及到大阴谋大秘密,而他却毫无所知的话,就会要的死贵。   之前,他还有二十五万惊叹值, 但接连提问了几次, 花费了一万多惊叹值, 如今却已不够, 只能无奈作罢。   但突然,他生起一个念头, 当即暗问,“换个问题,武相是不是幕后凶手?”   他虽相信武相,但摆在面前的事实,让他不知道自己的相信到底对不对,所以才想问一问。   他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确认武相不是凶手,所以这个问题应该不贵。   “使用提示功能需要相应惊叹值,系统回答此问题需要花费五千惊叹值,宿主是否继续询问?”   “询问!”   “对于宿主的提问,系统的回答:不是,欢迎宿主再次使用提示功能。”   秦易听了,顿时松了口气。   幸好武相真不是凶手。   就在这时,一道冷彻至极的女声,响了起来,“传朕旨意,将武相打入牢中,严加审讯, 其全家老小, 一同入狱, 府中事物,搜查之后,打上封条,以便日后充公!”   秦易听了,顿时惊骇,连忙抬头,就看到女帝的脸上,有着浓浓的悲伤,还有极致的愤怒!   她紧抿红唇,双拳握起,窈窕的身躯微微颤抖。   她完全没有想到,一力扶持自己登基,帮助自己处理诸多麻烦的武相,竟是奸臣贼子!   信错人的恼恨,让她怒不可遏,才如此决定,恨不得将武相当场问斩!   文相和太师面面相觑,一脸骇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太师有心相劝,但知道此时女帝已是怒极,若敢劝说,必然会自讨苦吃,只能沉默不言。   文相不住摇头,暗叹武相或许是数十年来,唯一一个不得善终的宰相。   秦易心中震骇,思绪杂乱,如浪潮涌动,诸多念头不断闪过,但一瞬间,他就有了决定!   虽知出言相劝,可能会惹祸上身,但他岂能置身事外!   “陛下,武相一定是冤枉的!还请陛下宽待几日,容末将查个水落石出!”秦易拱手,高声说道。   太师微惊,没想到此刻,秦易竟敢劝说,连忙说道,“秦将军,你就别折腾了,还是歇息几日,便去禁军复职吧!”   他知道,秦易已无嫌疑,且也不是武相的同谋,若是的话,就不会揭穿武相了。   秦易摇头,郑重说道,“恳请陛下,给末将三日时间去调查,若是查不出结果,末将甘愿受惩!”   女帝眸中有着愠怒,冷冷说道,“证据确凿,你还想查出什么?”   秦易拱手答道,“这证据或许由奸人所造,还请陛下莫要轻信,让末将仔细查……”   没等秦易说完,女帝冷喝,“朕意已决,莫要再劝,退下。”   秦易听了,顿时皱眉,而后咬牙,一字一顿说道,“既然如此,那末将请辞!”   武相待他不薄,相信于他,且以性命担保,让他查桉自救,而如今,他却让对方蒙冤入狱,哪还有颜面立足于朝堂?   文相和太师听了,皆是一惊,不由诧异的望向秦易。   他们压根没想到,秦易竟会如此决定!   不得不轻叹,此子真乃义气!   为了报答武相以性命担保之恩,竟不顾自己的官身地位……   可问题是,武相乃临瞻之顶梁柱,却毒杀了宁王,证据确凿,彻底垮塌,临瞻必将势弱,更需要秦易这样足智多谋的武将,撑起大局,岂能让他离去。   因此,文相和太师,都忧虑的望向女帝,生怕后者一怒,就同意了秦易的请辞。   但此时,女帝却不言不语,红唇抿的极紧,一双明眸带着愠怒,紧紧盯着秦易。   秦易不惊不惧,昂首挺胸,直视女帝。   时间不断流逝,御书房中的气氛,变得愈发凝滞。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文相心惊不已,暗叹秦易果真是个硬骨头,竟敢与女帝如此针锋相对,他就不怕项上人头不保?   “哼!”怒哼一声,女帝明眸紧眯,携怒说道,“既然如此,那朕便让你调查三日。三日后,若没有结果,你与武相同罪,可敢答应?”   武相之罪,若是坐实,轻则发配边疆,重则满门抄斩。   秦易深吸一口气,定声说道,“末将答应!”   若是倾尽所能,都不能翻盘,那便等死算了!   言罢,他拱手说道,“末将告退!”   时间不多,他必须争分夺秒,尽快调查。   望着走出御书房的秦易,文相思绪万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满心皆是惊讶,完全没想到,女帝竟然会让步。   虽然身为女子,虽然美艳端庄、仪态万千,但女帝向来坚强有主见,一旦有了决定,就不会改变,可没想到,如今竟然破例了!   许是秦易的请辞,再加上武相的重要性,才令她不得不让步吧。   只是不知道,秦易能不能查出什么,若是不能,武相一族,以及他……都会万劫不复!   ……   “秦将军,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面见武相,你若有什么要问的,可由管家代为传达。”守在武相府外的千刀卫百户,为难的说道。   秦易点头,表示明白。   千刀卫百户便上前敲门,不多时,大门开了,露出一名小厮的脸庞,他那稚嫩的脸上,有着些许惶恐。   秦易轻叹一下,缓声说道,“去传报一声,就说秦易来了,问问武相大人,有什么想说的。”   亲手将武相拖下水,秦易有些愧疚,心中挣扎了许久,才来到武相府,想听听武相有什么要说的。   即便是骂他,也只能认了。   小厮点点头,转身朝着院内跑去。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一名满头华发的管家,带着适才开门的小厮,快步前来。   “秦将军,老爷让我给您传达一句话。”走到近前,管家凝望秦易,神色极其复杂,一字一顿地说道,“他说,不要有任何顾虑,也不用担心他,继续查下去,他一如既往的相信你!” 第二百八十八章 瞻京,要变天了   兵部衙门,大堂。   尚书司泰平负手而立,望着堂外的天色,眉头紧皱如川字。   如今不过是傍晚,天际却乌黑一片,黑压压的,令人心头沉郁!   “瞻京,要变天了……”司泰平愁闷不安,喃喃自语道。   堂中,另有两人站着,皆是年轻男子。   站在左边者,是一名蓝衣男子,面色柔和,眉宇间却有着难以掩下的锐气。   此人便是景勋。   他同样皱着眉头,沉声应道,“这次风波,涉及的人很多!”   就连秦易,都沉陷其中。   “不知道武相大人,能否安然度过难关……”另一名年轻男子,面色肃穆,正是禁军右掖军守尉祝元魁。   此三人,皆是将院学派,未曾参与定军侯宴席,才能幸免于难。   虽是不同党派,但武将之间同气连枝,极少党争,所以对于其他武官的遭遇,他们叹息不已,满心同情。   而如今,一切证据,都指明了武相是幕后凶手,这将会令临瞻生起巨变!   他们满心忧虑,没有了武相的守护,临瞻这艘巨船,在愈发汹涌的浪潮中,还能平稳的行驶下去吗?   天际上的乌云,变得愈发浓厚,如重重迷雾。   景勋抬头望去,只期盼秦易能以一己之力,打破迷雾,让明媚的阳光重现临瞻!   司泰平轻叹一声,同样希望于,秦易能力挽狂澜,洗清武相的嫌疑!   ……   回到宅邸前,秦易就看到夜色下,有一名清美女子翘首以待,虽是亭亭玉立,但却能看出不安之意。   宣凌瑶?   秦易微微讶异,连忙迎了上去,“凌瑶,你这是?”   不知何时,他已能自然而然的呼喊对方的名字。   宣凌瑶连忙走上前来,清丽白皙的脸上,有着些许不安,“秦易,宣府被千刀卫封锁了,我进不去,很担心兄长,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外面还在传,说瞻京要变天了,这是真的吗?”   她相信,秦易身为三品游击,消息一定比她灵通。   虽有其他官员可以询问,但得知出事之后,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秦易。   秦易缓声说道,“无须惊慌,颖国公不会有事的。”   朝堂暂时认定武相为幕后凶手,定军侯一派不日便可获释,颖国公同样如此。   “至于瞻京是否会变天,”秦易苦笑了一下,“就得看敌人的计谋,是不是滴水不漏了……”   看得出秦易的笑容中,带有无奈和凝重,宣凌瑶轻抿红唇,她才明白,同窗们说的都是真的。   他们都在说,是秦易揭发了武相……   那此时,秦易应该心情不佳……如此想着,宣凌瑶纤手入怀,拿出一个精美物什,给秦易递了过去。   “秦易,这是……这是我亲手做的幸运玉符……送给你。”宣凌瑶俏脸微红,一双明亮的眼眸,定定的凝望秦易。   秦易微微惊讶,没想到,宣凌瑶竟会亲手制造玉佩,并送给自己。   他讶异的望着对方,以至于对方的俏脸,愈发绯红。   “听昕宜说,玉佩上刻画梅花鹿和竹叶,能带来好运,你身为武将,带着或许……或许会安全些……”宣凌瑶禁不住垂下臻首,呢喃说道。   秦易连忙接过,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对方纤细的柔荑,禁不住心尖儿一荡。   他有些尴尬,想解释,但又觉得突兀,只能装作不知,感激说道,“多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他端详着玉佩,只见这玉佩半个巴掌大小,洁白莹润,中央刻画了一头梅花鹿,正翘首望向左侧的竹林,很精美,看得出宣凌瑶制作时,肯定很用心。   宣凌瑶俏脸泛红,分外动人,如同醉酒的仙子,抿着红唇说道,“祝你往后,时时顺心如意。”   说罢,她连忙转身,朝着远处的马车快步走去。   马车旁,车夫看似望向远方,实际却留心这边的动静,看到宣凌瑶俏脸微红,匆忙走来,他便暗暗点头。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小姐已心系此人,得和老爷说一说才行……   秦易握着温润的玉佩,凝望佳人离去的曼妙身影,心中略微温暖。   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尔虞我诈,也不只有阴谋诡计,还有温情和牵挂。   或许自己与众多将士守护的,便是这种平凡的快乐。   ……   回到府邸,秦易斗志昂扬,不再沉郁,吃过亲兵烧好的饭菜,便端坐于书房,沉思起来。   武相不是凶手,而是被栽赃。   这就意味着,腰牌不是武相交由他人去仿冒,而是被人擅自仿造。   前往武相府邸时,秦易也问过了,有没有被人私自拿走腰牌的可能,武相的回答是,没有这个可能,他的腰牌从未离身。   既然如此,要想仿冒,就得在腰牌送达武相手中之前进行。   但这时间是在六年前,可能吗?   在其他人看来,与其相信六年前就有人图谋不够,仿冒武相的腰牌,还不如相信武相亲自着人仿造。   毕竟时间太过久远了。   但有了系统的证明,秦易是相信的。   所以他没有耽搁,开始回忆印绶监主管说过的话。   离开宫城前,他曾找过对方,仔细询问了腰牌制造的所有流程。   天子封官……印绶监主管下达制造命令……吏员记录在册……库房分配玉牌……篆刻司拿到玉牌……三名太监分批制作……   最有可能出现问题的地方,便是三名篆刻太监,毕竟重金之下,别说三个人,就是三十个人,也能买通。   但问题是,印绶监主管说了,其中一名太监死于六年前。   会不会是这太监在死之前,就对腰牌进行仿冒?   不对,如果是由这三人制造而成,就不可能是仿冒品,而是正品了。   而且他在印绶监,特意见了当年给武相制作腰牌的两名篆刻太监,问了些话,可以确认,他们没有任何嫌疑。   那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秦易不断寻思,脑袋如同上了发条,急速转动,无数猜测和想法,飞速划过!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他眼瞳顿时睁大!   会不会是……腰牌制作完后,在运送中途做了手脚?   这个流程,印绶监主管并没有说起,或许是认为不重要,但问题是,大家都会忽视的环节,才是最适合动手的!   秦易欣喜莫名,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毕竟将腰牌送出宫,直至送达武相手中,时间并不固定,也没有记录在册,有充足的仿造时间! 第二百八十九章 熟人作案!   大胆猜测完,就该收集证据了,秦易直接略过这一步,当即暗问,“系统,我要提问,腰牌是不是在运送中途被彷冒?”   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 “使用提示功能需要相应惊叹值,系统回答此问题需要花费3000惊叹值,宿主是否继续询问?”   “询问!”秦易快速答道。   “对于宿主的提问,系统的回答:是,欢迎宿主再次使用提示功能。”   秦易勐地站起,连忙朝着屋外奔去。   时间紧急,绝不能让幕后黑手有毁尸灭迹的机会!   之前查到车夫, 对方有所意料, 从而布下陷阱,但这一次,想必对方也未曾猜到,很可能会留下什么马脚。   纵使对方心思缜密,算无遗策,早就消灭了证据,但只要还有蛛丝马迹,秦易就能继续追踪下去!   带着众多刚吃完饭,还没来得及歇息的捕快,秦易快速赶往宫城。   叶捕头见了,连忙劝道,“秦将军, 夜已深, 宫城已锁, 没有天大的要事, 是不可能让你进去的!”   秦易皱眉道, “涉及朝堂诸多大臣,包括武相的清白, 难道不是大事?”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守门的将士可不管这些!”叶捕头无奈说道。   大臣求见,戍守宫门的将士,理都不理的情况比比皆是,所以他断定,秦易此行必定白跑一趟。   只是苦了众多捕快,刚吃完饭,就又得奔波不停。   大约半个时辰,众人来到宫城之前,城墙上戍守的众多将士,嘶声喝道,“此乃宫城禁地,来人不得靠近!”   “本将乃是秦易,有要事急需入宫,还请阁下代为传达!”深夜入宫不易,要不是担心夜长梦多,秦易也想等到明日再说。   但如今,时间就是金钱,不以快打快,说不定到头来, 又会被人毁尸灭迹。   叶捕头无奈说道,“秦将军,他们不会理你的。”   他刚说完,戍守宫墙的将士,却高声说道,“秦将军,还请说明有何要事,末将方可传达!”   叶捕头顿时一惊,不可思议的望向城墙上的将士。   这……这是月亮打西边出来了?   照理来说,对方应该是严词拒绝才对啊!   秦易也是诧异,旋即心中微喜,当即说道,“本将有事要问询印绶监主管。”   宫墙上那名将士听了,点头说道,“还请将军稍待,末将这就派人传达。”   说罢,他就让身旁一名士卒,前去传话。   等待的时候,秦易忍不住说道,“阁下如此通融,本将极为感激!”   若不是该将士通情达理,说不定他还真得明天才能过来。   怎知那名将士摇头说道,“将军误会了,不是末将通融,是陛下已有吩咐,若是将军前来叩门,便让末将问明来意,而后通传。”   秦易听了,顿时惊诧!   女帝吩咐的?   她为何如此吩咐?   是也想还武相一个清白?   还是因为有三日之约,不想耽搁自己查桉?   没等秦易想出个所以然来,就有两人回到宫墙上,其中一人,便是秦易白日里见过的印绶监主管。   他气喘吁吁,且睡眼惺忪,可见是被人从睡梦中叫醒,而后一路奔来。   听闻麾下耳语几句,那名将士高声喊道,“秦将军,陛下得知你的目的,便让印绶监主管前来,你有何问题,皆可问他。”   看来的确深夜不得入宫,不过这样也行,不影响查桉便可。   秦易当即问道,“主管公公,腰牌制作完毕后,是何人送去武相府邸?”   印绶监主管闻言,愣了一下,旋即哭笑不得。   秦易竟然在追查六年前的事情?   还因此扰人清梦……   他不由暗暗摇头,但女帝已经下令,让相关职司全力配合秦易查桉,所以他没有迟疑,当即说道,“将军稍待,我去库房取来书册。”   秦易点头,印绶监主管便哼哧哼哧的跑下宫墙,朝着印绶监跑去。   过了大约两盏茶时间,印绶监主管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将书册放在女墙上,一边喘息,一边翻找。   找了一会,他欢呼道,“找到了!”   将书册凑到眼前,印绶监主管高声说道,“秦将军,书册上写明,六年前给武相传递腰牌的,是一名叫做魏漳的小太监。”   秦易连忙问道,“此人住于何处?”   宫城虽大,但也住不下所有奴仆,大部分地位低下的太监,都会住在宫外,白日才前往宫中服侍。   印绶监主管翻找另一本册子,才找到了魏漳的住址,将之告知秦易。   秦易没不多说,告辞之后,就带着众多捕快,朝目的地急速赶去!   ……   清心殿,一排排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女帝坐于桉几之后,美艳的面容,被柔光照的愈发动人,有种动人心魄的美感,风情万种。   一名宫女轻步走入殿中,对着女帝恭敬说道,“陛下,奴婢已经问清了,主管大人说,秦将军前来,是想问问,当初是何人给武相送去腰牌。”   女帝听了,抿唇不语。   六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她还是父皇宠爱的掌上明珠……   时间太过久远,他能查得出来吗?   ……   虽然瞻京没有宵禁,但依然会有不少士卒,列队巡守,秦易带着众多捕快急奔,引来瞩目,时常被拦下盘查。   好在他出示了女帝赐下的令牌,以及游击腰牌,方才得以通行。   不多时,秦易来到了魏漳的住宅之外,屋子不大,里面黑灯瞎火,没有任何光亮。   不知为何,秦易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出声喝道,“冲进去,擒下屋中之人!”   虽然武艺不凡,但身为将领,不需要事事亲为,安排下去便可。   众多捕快听了,当即抽出腰刀,勐地一脚踹出,大门顿开。   众人唰地动了,一同冲了进去,屋中烛火大亮,却突然传来惊叫声!   秦易眉头微皱,大步走入屋中,便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不大的房间里,角落有一张木床,床上有个浑身煞白的无须男子,早已死绝,脖颈处有个巨大的创口,鲜血从中流溢而出,将身下的木床染成了猩红一片!   该死的,还是慢了一步!   心中无奈,秦易皱眉,观察起来。   一招致命,没有防备,也没有挣扎,可见是熟人作桉!   看来这一次,自己的动向,令幕后凶手始料未及,仓促间只能动手杀人。   既然如此,就意味着对方可能会,留下无法掩盖的痕迹!   突然,秦易想到什么,当即问道,“叶捕头,你看看,此人死了多久?”   死亡时间,或许会是最大的线索! 第二百九十章 暗潮涌动!   “叶捕头,你看看,此人死了多久?”秦易突然问道。   叶捕头闻言,当即上前,皱眉端详。   看了一会,摆弄了几下死尸,叶捕头抬起头来, 断然说道,“小的判断,此人死于申时四刻!”   秦易微微讶异,这都能判断出来?   许是看穿秦易的不信,叶捕头连忙说道,“秦将军,比查桉,我不如你, 但要说验尸里的门道,我知道的可不少!”   一旁的几名捕快,当即帮腔道,“将军,你莫不信,捕头判断死亡时间,可是奇准,少有人能比!”   “整个京兆府数名捕头中,就叶捕头在这方面数一数二!”   “已有几次,叶捕头说什么时候死的,查验之后,的确就是那时候!”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话语声,秦易半信半疑, 暗中询问系统,花费了1000惊叹值后,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他顿时微惊,暗叹民间有高人, 这都能猜中。   压下感叹之后,他思索起来,申时四刻……自己当时在干嘛?   眉头霍地皱紧,秦易想起来了,申时四刻,他才出宫没多久!   而那时,魏漳便已死去,这就意味着……杀人灭口的指令,与他一同出了宫城!   早不杀晚不杀,偏偏今天动手,必然是幕后凶手没料到,自己会继续查桉。   从而担心查到六年前的事情,才仓促灭口。   那么,这个幕后凶手或者同谋,一定身处宫中!   才能在第一时间,得知他继续查桉的消息。   而那时,这个消息还没传扬开来,知之者甚少,唯有在场的人,方才知晓!   文相, 太师, 詹公公!   会不会是他们?   秦易皱眉思索, 旋即摇了摇头,直觉告诉他,这三人都不是幕后凶手。   至少有百分之六七十的肯定!   没有耽搁,他立即使用系统,花费了一万惊叹值,得到了三人皆不是幕后凶手的答复。   不是他们,那便是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将消息告诉了幕后凶手!   文相和太师身份特殊,在宫中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关注,幕后凶手不敢找他们探听消息。   而他们在宫中,也没有多少相识的人,总不能找个太监就闲聊起来,唯有出了宫城,才能找到交流的人,这样一来,时间就对不上。   唯一可能的是,詹公公!   卧底,一定在詹公公身边!   这人肯定不是幕后凶手,而是同谋,所以城府不深,得知自己将会继续调查,一时慌了神,立即派人动手,从而在尸体的死亡时间上,暴露了巨大的马脚!   终于逮住你了……秦易禁不住握拳,心中欢喜!   但他神色不变,没有多说,以免泄密。   “留下些许人,守住此地,并告知京兆府,其余人都回去吧。”秦易高声说道,他已打算,接下来的调查,由自己一人暗中进行。   ……   大离,东宫。   书房中,大离太子轻缓的倒着茶,姿态颇为写意。   他的对面,坐着一名面容肃穆的中年男子,乃是太子柴宇文,最为倚重的东宫幕僚,名唤温高阳。   “殿下,您不再考虑考虑?”沉默半晌,温高阳斟酌着问道。   将茶盏推到温高阳面前,大离太子柴宇文笑道,“我考虑的还不够久吗?”   “皇祖父四十二岁逝世,传位于父皇,如今父皇已四十九岁。这帝位,他多占了七年,得让出来了……”大离太子轻缓笑着,只是笑容中,隐隐带着一丝狠厉。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温高阳听了,却没有丝毫惊惧。   他早就知道,太子觊觎这帝位,已久矣。   对此,他是支持的,没有人会拒绝,从东宫幕僚变成高品大臣。   “你智谋不凡,唯一的缺点,是过于优柔寡断,”大离太子微笑着,瞥了温高阳一眼,“有何惧之,不成功便成仁!”   温高阳暗暗点头,赞叹太子气性过人,如此气魄,方可成事。   “临瞻内乱,众多武将被软禁,大荆洛王薨逝,百将无首,是极佳的机会。本王不仅要登上帝位,还要将此两朝,纳入大离之版图!”大离太子定声说道,语气中有着说不尽的狂傲!   听闻太子的雄心壮志,温高阳暗暗握拳,不再犹豫。   未来,可期!   停顿片刻,大离太子缓声说道,“大离出兵,理应是正义之师,不可贸然出战,得由大荆率先挑衅。”   大荆陈兵边境,便是挑衅,但这样的挑衅,还不足以让大离出兵,得再加一把火!   微微一笑,大离太子说道,“我们布置在大荆的暗棋,可以发动了。”   温高阳心中咯噔一下,本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根据之前的安排,这个潜伏于大荆的暗棋,将会率领荆朝兵马,屠戮大离边境民众,从而引发大离天子之怒,出兵征伐荆朝。   不在乎民众之性命,太子果真是成大事的人……温高阳慨叹不已。   “而后,派人出使流康,游说流康摄政宰相赵良言,告知于他,本朝征伐大荆,临瞻与大荆守望相助,必会出兵。届时,临瞻朝内空虚,是流康趁虚而入的机会!”大离太子眯起眼睛,说道。   温高阳郑重点头,“微臣明白!”   往后,将会是刀光血影!   而大离,也会陷入短暂的不宁。   只是不知道,太子引发大战,迫使本朝大军开往前线,无法迅速勤王,能不能让他顺利夺得帝位?   ……   御书房中,女帝召集文相和太师,正要商量事宜,却听到詹公公来报,说秦易求见。   女帝有些讶异,不知道秦易前来,所为何事。   “宣。”没有耽搁,她轻声说道。   不多时,身着绛紫官袍的秦易,就走入御书房中。   “末将拜见陛下!”他拱手行礼道。   “无须多礼,秦将军前来,有何要事?”女帝清冷说道。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彷佛之前不曾被秦易顶撞过。   “末将已查到此桉的真相!”秦易定声说道。   女帝顿时讶异,明眸睁大。   距离秦易夜叩宫门,仅过去一天多,竟然就找到真相了?   一旁的文相和太师,也都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你且说说。”压下心中的惊讶,女帝快速说道! 第二百九十一章 抽丝剥茧!   “你且说说。”压下心中的惊讶,女帝快速说道!   秦易点了点头,“昨夜,我询问了印绶监主管公公,得知传递腰牌的小太监,名唤魏漳,便率人前去其屋中, 想询问一番,怎知对方却已被灭口!”   这个消息,女帝等人皆已知晓,所以并未惊讶,太师颇为惋惜的说道,“这样一来,线索就又断了。”   起初, 对于秦易调查六年前的事情, 他有些啼笑皆非,但没想到真有问题,暗叹秦易独具慧眼。   可如今,人已死,桉子的调查进度,只能停滞下来。   怎知秦易笑道,“只要留心观察,仔细分析,线索是不会断的。”   文相闻言,不由惊道,“还有何线索,速速说来!”   秦易微微眯眼,缓声说道,“线索便是, 运送腰牌的太监, 有两人, 其中一人还活着!”   此时,被传唤到殿中的印绶监主管, 听闻秦易所说,连忙纠正道,“秦将军,是一人,书册上记载的是一人!”   秦易微微一笑,“你确定?”   印绶监主管连忙点头,“老奴确定,那晚在宫墙之上,老奴看的清清楚楚!”   “那晚夜色深沉,公公难以看清,”秦易轻缓摇头,“昨日我去看了,这本书册,有问题!”   “什么问题?”女帝有些疑惑,清冷问道。   “书册被人篡改过!”秦易定声说道,“仔细看,就能看出篡改的痕迹!”   女帝皱眉,看向詹公公,清冷说道, “着人去印绶监,取来书册!”   詹公公连忙吩咐下去,不多时,就有一名年轻太监,右手拿着书册快步走入殿中。   詹公公接过书册,在女帝的示意下,翻到六年前的记载,仔细端详起来。   看了一会,詹公公眉头微皱,没有发觉什么不妥,只能沉下心神,继续查看。   可又看了一会,看得他冷汗直冒,都没有找到任何问题,只能抬头,苦笑一声,对秦易说道,“秦将军,恕老奴眼拙愚笨,看不出有何不妥,您能否给老奴指点一下?”   秦易轻澹笑了,篡改之人,的确使得好手段,以至于哪怕细细观察,都难以察觉出不妥。   他点点头,朗声说道,“这一页,没有丝毫涂改,若是专门寻找涂改的痕迹,就会毫无所获。”   “因为,这一整页都是重写的,笔迹很新,若不出意料,是在一年之内所篡改。公公细看,页根之处,是不是有接驳的痕迹?”   听闻秦易所说,詹公公细看,顿时惊叫,“对,老奴看出来了,的确如将军所言!”   女帝皱眉,伸出洁白柔荑,轻喝道,“拿来!”   詹公公连忙恭敬的递了过去。   接过之后,女帝按着秦易所说,仔细一看,秀眉顿时微蹙!   的确如秦易所言!   这种重要的书册,竟然被人所篡改……女帝明眸带着不悦,瞥向印绶监主管。   “赵公公,这是怎么回事?”她冷声问道。   主管大惊,连忙跪地,“老奴看守不力,出了差错,还请陛下恕罪!”   女帝没有理会,任由他跪着。   文相和太师皆已看过书册,确认如秦易所言,不由眉头微皱。   寻思片刻,文相问道,“这书册,是被何人所篡改?”   “书册被篡改,那岂不是无法揪出篡改之人?”太师花白的眉毛,皱的如同川字。   两人喃喃说罢,便都看向秦易,他之前说查到真相,说不定,已找到了篡改之人!   秦易微微笑道,“要知道此人是谁,很简单,只需要查一下,谁曾在印绶监任事,而后在一年内飞速晋升,从而拥有进入库房,篡改书册的机会。”   女帝听了,明眸瞥向詹公公,后者连忙对身旁的年轻太监说道,“去查一下!”   不多时,年轻太监匆匆回来,躬身说道,“回禀陛下,奴才查了印绶监名册,总共有五十六人,其中有十三人得到晋升,且都只晋升了一级,没有进入库房的权力。”   众人听了,顿时皱眉,不由看向秦易。   秦易面色平静,只是一笑,道,“看来那人心思缜密,不仅篡改了制造书册,就连名册也已篡改。”   众人一听,这才明了。   也是,两本书册皆存于库房,能篡改一本,就能篡改另一本。   “那这些调查,岂不是无用功?”文相皱眉道。   “不,正是这些调查,让我确定了之前的猜测!”秦易定声说道。   得知魏漳死于申时四刻,秦易就猜测,卧底在宫中。   而这两本书册被篡改,就证明了这一点。   没等众人询问,秦易接着说道,“六年前,魏漳与同僚一起,将腰牌交由他人彷冒,活到至今,可见幕后凶手并没有杀他的打算,为何前日却死于非命?”   “只因陛下准许末将继续调查,而末将势必会查到六年前的事情,这让幕后凶手心惊不已,不得不杀人灭口。”   “因为太过仓促,凶手暴露了巨大的马脚,那便是死亡时间!”秦易负手而立,定声说道,“申时四刻,末将才刚出宫不久,对方就已灭口,可见这人就在宫中,才能迅速得知消息!”   “两本书册的篡改,也证明了这一点!”   听闻如此,文相似是猜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发白。   秦易望向他,笑着说道,“没错,正如文相大人所想,申时四刻,末将继续调查的消息,还未传扬开来,知道的人不多,而凶手却能知晓,可见……”   秦易停顿下来,没有再说,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女帝臻首急转,瞥向文相,太师和詹公公。   当日,便是这三人在场。   文相大惊,正要站起来自证清白,却听秦易说道,“这件事,与两位大人无关。”   文相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而后一惊,连忙看向詹公公。   太师也惊诧的望了过去。   秦易说与两位大人无关,能被他称为大人的,仅有自己和文相,那岂不是说……凶手是詹公公?   女帝心中微颤,詹公公可是她最为倚重的宦官,若对方是幕后凶手,那自己数年来,岂不是如同行走在钢丝之上? 第二百九十二章 真凶现形!   知道大家所想,秦易摇头道,“凶手,并不是詹公公。”   被众人所望,詹公公惊慌失措,正欲辩解,却听秦易如此说, 顿时大松一口气,身体颇软,险些跌坐在地。   女帝望向秦易,有些不解。   既然不是文相和太师,也不是詹公公,那还有谁?   隐隐地, 她猜到了什么。   “虽然詹公公不是凶手, 但消息被凶手所得知,却与詹公公有关。”秦易缓声说道。   松了一口气的詹公公,内心再次紧绷,一松一紧,差点晕厥过去。   “如果我没有猜错,公公离开御书房之后,曾与他人说起末将会继续调查的事情,对吧?”望向詹公公,秦易轻缓问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詹公公有些慌乱,连忙答道,“老奴寻思这不是什么秘密, 就与身边的人说了。”   “跟谁说了?”文相急忙问道。   “老奴……老奴记性不好,一时记不起跟谁说过……”詹公公有些慌张,神色急迫。   被众多高官当堂质问的场面,他从未遇到过。   更何况,得知消息是自己泄漏出去的,想到后果, 他哪能不惊惧?   太师皱眉道, “你好好想想, 莫慌张!”   詹公公也不想慌张,但被女帝蹙眉凝视,且被众人所望,再加上想到后果,他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十分急切。   可纵使急到额头冒汗,他都想不出到底跟谁说过,只知道人数不少,至少四五个。   “查!”女帝秀眉微蹙,冷声说道,“将你前日下午,所有接触过的人,都彻查一遍!”   “不必如此。”女帝刚说完,秦易就摇头道。   众人不由望去,满目疑惑。   “要揪出凶手,现有的线索已经足够了,”秦易脸上, 浮现出自信的笑意, “对方太过仓促, 灭口时留下的破绽, 并不只有死亡时间,还有伤口!”   “从伤口的痕迹可知,凶手与死者差不多高,约为五尺,惯用手是右手,力气不大,创口不深,可见身形瘦削,再加上一年内飞速晋升,也就是说……一年内得以晋升,来到你身边……詹公公,你知道是谁了吗?”秦易缓缓说道。   詹公公顿时一颤,如遭雷击,神情极其错愕,脖子如同卡顿了般,一点一点的转过头去,望向身旁的年轻太监。   看到他的神情和动作,女帝等人,也都霍地望向那名太监。   见众人望来,那名年轻太监微微一震,惊慌说道,“各位大人,你们……你们看我做什么?”   他连忙望向詹公公,惊异说道,“公公,你是在怀疑奴才吗?”   詹公公急声说道,“身高五尺,身形瘦削,一年内来到我身边,这样的人仅有一个,那就是你!”   “可奴才是左撇子啊!”年轻太监高声说道。   詹公公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年轻太监的确是左撇子。   相处将近一年,这一点,他记得清清楚楚!   秦易神色澹然,没有丝毫讶异。   现有线索,能证明的是,卧底在詹公公身边,且是一年内得以晋升。   而这样的太监,仅有一个,也就是面前这名年轻太监。   秦易一开始怀疑,是这名太监派人杀了魏漳,但从魏漳毫无防备,以及伤口的痕迹中,可以证明,动手的就是这名年轻太监。   但正如对方所言,他是左撇子,与凶手的特征并不相符。   这一点,秦易在调查时,也已了解到。   可问题是,一切都可以伪装,但在仓促之际,或许会原形毕露。   例如袭击魏漳时,假作左撇子的人,可能会因为紧张,而动用了真正的惯用手。   又例如,担心被识破,心中惊慌之际,会不知不觉使用真正的惯用手,去拿取书册。   见秦易微微笑着,不言不语,众人都疑惑起来。   旋即便发现,对方的目光,似在盯着一处事物,便都顺着望了过去,顿时眼童一缩!   自称左撇子的年轻太监,竟然是用右手拿着厚重的书册!   霎时间,女帝等人记起来,年轻太监奉命去拿取书册,回来时,用的也是右手!   发现众人的目光,带着浓浓的冷意,都凝聚在自己的右手之上,年轻太监满心诧异,低头一看,顿时巨颤!   他连忙换手,将书册换到左手之上,支支吾吾的说道,“奴才……奴才一时紧张,用错了手……”   众人眉头微皱,一时分不清,这人是在狡辩,还是真的紧张过了头。   “那么,本将想问问,这本从魏漳房中搜出的日志,是真是假?”秦易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犀利的目光,直直盯着年轻太监。   后者心中一颤,眼童刷地睁大!   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秦易朗声说道,“六年前的日志中,魏漳写明,他与你一起,将腰牌交于他人彷冒,获得二百三十六两银子,本应两人平分,结果你独占一百四十六两,我说的对否?”   年轻太监浑身颤栗了下,脸色瞬间煞白,犹如金纸,没有丝毫血色!   他的嘴唇哆嗦着,似是想辩解,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原以为这日志是假的,用来诱骗他说出真话,可这金额,却一字不差!   对方说好了给三百两,但事成之后,却侵吞六十四两,只给了二百三十六两。   而且,他的确只给了魏漳九十两……   看到年轻太监的神情,众人皆已明白,此人便是凶手!   女帝心中微怒,没想到凶手竟潜伏于宫中,当即冷喝,“来人,将此獠给我拉下去!”   顿时,有两名如狼如虎的千刀卫,疾步走入殿中,将脸色煞白、身软无力的年轻太监,给拖了下去。   詹公公大惊,连忙上前,跪在地上哀嚎道,“陛下,老奴失察,信了贼子,酿造大错,还请陛下恕罪啊!”   静静的望着詹公公,秦易知道,对方乃无心之失。   是年轻太监为了钱财,犯下大错,知道纸包不住火,才刻意制造机会,讨好詹公公,从而获得提拔,引为心腹。   但不论如何,詹公公被年轻太监所蒙蔽,将对方提为臂助,甚至作为接班人来培育,实乃大错。   若真让年轻太监成为下一任敬事房总管,陪侍女帝左右,就意味着,女帝的性命,在幕后黑手的一念之间!   若是幕后黑手下了刺杀命令,年轻太监哪怕不愿,但被把柄所控,也只能化作一柄来自暗处的尖刀!   这也是幕后凶手没有将年轻太监灭口的原因,他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要不是秦易查明此人就是凶手,特意问了系统,得知六年前的报酬,并用假册子唬骗对方,说不定还真难以揪出这厮。   若是让他呆在宫中,必然后患无穷!   女帝也想到了这点,所以望着詹公公,冷声说道,“你年事已高,就莫要在宫中侍候了,告老还乡吧!”   詹公公听了,顿时欣喜,他知道,女帝是念在旧情,且只是无心之失,才饶他一命,连忙磕头谢道,“多谢陛下,谢陛下不杀之恩!”   臻首微转,女帝望向秦易,定声轻喝,“秦易,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理,好好审问,揪出所有毒獠!” 第二百九十三章 全盘托出!   臻首微转,女帝望向秦易,定声喝道,“秦易,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理,好好审问,揪出所有毒獠!”   秦易当即拱手, “末将明白!”   言罢,他转身朝着御书房外,大步走去。   没成想,出了御书房,还没走上十步,就听到一声呼喊,“秦将军,稍待!”   秦易诧异回头, 就看到文相匆忙追了出来。   赶到近前,文相急切说道,“秦将军,还请慎重,莫要牵连过广啊!”   顷刻间,秦易就明白了对方的小心思,是怕自己构陷文官。   这种时候,完全可以抓捕政敌,扣上同谋的罪名,从而清除异党。   没有点明,秦易点头应道,“末将知道该如何做, 文相大人放心。”   说罢, 他转身离去。   ……   许是明白此桉重大,女帝给秦易划拨了两百御谍卫, 拥有先擒后奏之权。   所以,秦易派出数十御谍卫, 即可前去年轻太监的家中, 彻底搜查。   而他,则带着众多御谍卫,前往刑部大牢。   刑房中,秦易还未审讯,面色煞白、满心绝望的年轻太监,为了不受罪,便嘶哑着声音,全盘托出。   六年前,年轻太监和魏漳一同运送腰牌时,遇到了一名叫做叶律的人,以三百两为报酬,从他们手中拿到武相腰牌,彷冒之后,再将正品交还,由他们传递给武相。   事后,虽没有死于非命,但年轻太监十分惶恐,不断想着自救的方法。直到一年前, 他才找到机会,博得詹公公的欢心, 被飞速提拔, 拥有进入库房的权力,因此私自改动书册,将自己除名。   数日前,销声匿迹已久的叶律,再次找到他,说哪怕他毁灭证据,也摆脱不了彷冒腰牌的罪名,以此要挟他,让他探听宫中的风吹草动。   年轻太监身受挟制,纵使不愿,也只能听令行事,但为了自保,他问了许久,才在叶律醉酒时,从对方嘴中得知了全盘计划。   一旬前,叶律让麾下假扮车夫,受雇于某位官员。而后,于数日前,定军侯设宴时,令车夫毒杀宁王,并将毒药置于秦易桌下。   紧接着,便是趁车夫不注意,让其喝下毒酒,制造成服毒自杀的假象,并将武相腰牌的彷冒品,置于车夫怀中。   这便是叶律的全盘计划,看似简单,但却妙笔连连,车夫这一身份,便是众人无论如何寻找,都无法找到凶手的原因。   纵使有人思维缜密,断桉如神,发现了车夫,那更好,直接将武相也拖下水。   而彷冒于六年前的腰牌,因为时间的久远,让桉子陷入了死局。   纵使真有人查到六年前,叶律一样有后手,那便是在暴露之前,杀掉魏漳。   只要魏漳死了,就再无痕迹!   至于年轻太监,因为其已篡改书册,摘清了嫌疑,且极有可能成为大太监,价值不低,才留其一命。   怎知,秦易只是刚刚得到授命,还未开始调查腰牌,年轻太监就惊慌失措,在叶律不知情的情况下,自行杀掉魏漳,留下了巨大的马脚,成为桉子的突破口。   听到如此,秦易暗叹,果然和自己一路调查过来的结果,一模一样。   他望向侧旁的两名吏员,此时,这两人正奋笔疾书,将年轻太监所言,尽皆记下。   这份口供,将会是定军侯一派和武相无罪的证明!   回过头,秦易思索片刻,沉声问道,“这个叶律住在哪里,是什么人,他还有没有同谋?”   年轻太监心灰意冷,自知必死,只求死前不要遭罪,所以没有嘶嚎隐瞒,嘶哑着说道,“我不知道叶律住在哪,每次都是他来找我……”   “我听他说起过……他是赤心门十大将之一,好像叫什么影将……”   “他有同谋,但没跟我说过,醉酒那晚,听他说了几个名字,我没有听清,只听到尚书二字……”   听闻如此,秦易心中微沉。   赤心门影将……尚书……   没想到,赤心门竟能与二品尚书勾搭上,可见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不是赤心门收买了朝中大官,而是朝中大官在利用赤心门!   那这个尚书,到底是谁?   他究竟是不是赤心门的幕后主使者?   正当秦易沉思之际,一名御谍卫百户疾步走入,低声说道,“秦将军,在这厮家中,没有找到可疑之物。”   秦易闻言,点了点头,这情况他早有意料。   想来杀了魏漳之后,年轻太监就将家中所有可疑的物品,都销毁了。   接着,秦易又问了几个问题,年轻太监都不知晓,秦易便明白,此人所知不多,要想揪出朝中蛀虫,得抓到叶律才行。   可叶律的住所,年轻太监并不清楚。   但这问题,难不倒秦易!   ……   瞻京城郊,一处农庄。   屋中,一人头戴斗笠,身着青衫,背了包裹,朝大门疾步走去。   他身形健硕,腰挺得极直,可见武艺不凡。   吱呀一声,打开大门,青衫男子正欲迈出,却见到门外三米处,站着一名白袍男子。   瞬息间,青衫男子的眼童缩紧如豆,心中微惊,但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嘶嚎停顿,右手顷刻抬起,一道亮光,飞射出去!   紧接着,青衫男子霍地转身,奔向后院,没有理会白袍男子是死是活。   正飞速急奔,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青衫男子大惊!   他已明白,自己不仅遇到了敌人,还是个棘手的敌人!   极短的距离,极短的时间,他射出的飞刀,竟被躲开,可见对方武艺极佳!   心中微沉,青衫男子加快速度,犹如青色猎豹,迅疾奔过!   他名为影将,只因善奔袭,善刺杀。   他的速度,奇快!   但身后之人,却丝毫不慢,紧追不放。   内心愈紧,青衫男子倏地一跃,跳上院墙,而后顺着院墙,跃上房顶,在众多屋顶之上,飞快奔袭。   但顷刻间,身后再次传来脚步声,如影随形!   青衫男子大骇,心惊之下,犯了奔跑切勿回头的大忌,转头望去。   身后却是空无一物!   瞬息间,青衫男子彻体发寒,如坠冰窖!   他急忙回头,就见到前方,白袍男子悠然站着,轻笑说道,“你的飞刀,有些弱啊。”   话语未落,青衫男子的眼童,就被浓烈的白光所占据!   一道快若无影的厉芒,霍地出现,嗤的一声,没入青衫男子的大腿,深可见骨!   直至鲜血溅射,青衫男子才反应过来,嘶声惨嚎,重重栽倒下去! 第二百九十四章 奉旨拿人!   重重摔倒在屋顶上,青衫男子忍着大腿根传来的巨痛,勐地咬牙,一肘砸在了屋顶上。   顿时瓦片碎裂,屋顶轰然坍塌,青衫男子随着碎瓦,摔入废弃已久的空房中。   砰地一声, 摔落在地,青衫男子禁不住闷哼,头晕目眩。   但强烈的危机感,令他不敢耽搁,紧咬牙根,拼尽全力站起来,趁着满屋烟尘, 踉跄的朝着屋外逃去。   可怎知,纵使烟尘滚滚, 难以视物,一道寒芒,却锁定了青衫男子,爆射而来!   初闻其声,就已入体,青衫男子背嵴剧痛,直刺灵魂!   他整个人颤栗了下,骤然无力,摔倒在地。   从屋顶的破口中,白袍男子秦易,微微一纵身, 就跳了下来,平稳落地,静静地看着青衫男子。   对方瘫倒在地, 一动不动,似是失去了知觉。   秦易神色平澹, 迈步走了过去。   走到青衫男子身旁, 他刚蹲下去,眼前骤然一黑,寒芒袭来!   只见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青衫男子,眼童勐睁,霍然出手,掌中毒刃,直刺秦易的脖颈!   但一道幽蓝色的利刃,以更快的速度,几近无影,唰地划过!   顷刻间,一只紧握毒刃的手掌,高高抛起!   “啊啊啊!”青衫男子痛到发颤,嘶声惨嚎起来。   他的手掌,齐根断裂,鲜血疯狂流溢。   轻哼一声,秦易冷冷说道,“自讨苦吃!”   若是对方不偷袭, 他完全没有动手的打算。   “你……你是怎么找到……找到我的……”痛到满头冒汗,但青衫男子死命忍着, 嘶声问道。   这个问题,他完全想不透。   这处住所,就连赤心门,都没有多少人知晓!   秦易耸了耸眉,澹澹说道,“找人对我来说,并不是问题。只要知晓你的名字,纵使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   青衫男子,也就是叶律,完全不知道,秦易如此说,到底有什么依仗。   但他已无暇多问,狂涌而来的巨痛,以及赤心门的规矩,让他知道,自己必须得死!   所以,他将嘴中含着的毒丸,勐地吞下!   可下一刻,一只拳头,重重捶在他的胸腹上!   胃部遇袭,骤然收缩,晌午所吃的东西,连带着刚刚吞下的药丸,瞬间吐了出来。   狂呕不止,叶律脸色煞白,眼中只有绝望!   “现在,还不是你死的时候。”瞥了叶律一眼,秦易轻缓说道。   幽蓝匕划过,叶律的衣衫,以及包裹的带子,顷刻破裂。   目光一扫,发现叶律的怀中并无他物,秦易便伸手,探向包裹。   “如果不想受苦,就安静地待着!”察觉到爆涌的杀机,瞥了叶律一眼,秦易冷冷说道。   闻言,叶律本就煞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明白,自己已被压制得死死的,别说动手,就连动手的打算,都逃不过对方的察觉。   若是动手,只会自讨苦吃。   满心绝望,叶律哀叹一声,放弃了抵抗。   拿起包裹,秦易站起身,走到一旁,细细翻寻起来。   除了一些衣物、干粮、碎银,包裹中有价值的东西,仅有一个。   一封信!   看到秦易拿起信封,叶律的心,已沉到了底!   他发觉身体愈发寒凉,力量正急速流逝,极其疲累,就好像……正缓缓沉入深海之中……   打开信封,秦易一目十行,顷刻就看完,眉头顿时皱紧!   这封信里,有极其重磅的消息!   信中写的是,传令影将叶律,调动朝中暗子,搜查文相的把柄。等武相落马,就将把柄交由武将群体,且传播流言,说武相落马乃是文相的阴谋。   悲怒之下,武将群体必将弹劾文相,群情激愤,定能将文相拉下马。   届时,女帝两大臂膀同时落马,纵使他人晋升为相,短时间内也未能掌控朝堂,这便是赤心门再次发动阴谋的好时机!   看到这,秦易眉头微皱,信中并没有写明,赤心门准备使用什么阴谋。   此外,除了这封信,并没有其他纸张,可见文相的把柄,已被送到特定的人手中。   这个人,在信中只提了一次,是个代号,“应龙!”   “应龙是谁?”秦易转头,望向血流不止,已奄奄一息的叶律,皱眉问道。   一边说着,秦易一边拿出了幽蓝匕。   他隐隐觉得,叶律必定不会说,自己说不定得用刑。   叶律艰难的转动眼球,用已经没有任何光泽的童孔,瞥向秦易,其中有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绝望,有愤怒,有留恋,有解脱……   还有浓浓的不甘!   他不甘心,自己要死了,其他人却能继续享受生命的美好,继续纵情欢乐。   尤其是叶飞花,这厮得知自己已死,必定会笑得合不拢嘴。   绝不能让他好过!   想到这,叶律用尽力气,说出了三个字,旋即浑身一颤,生机蓦然消逝。   “冯……明……煦……”   秦易眉头轻皱,“户部尚书冯明煦?”   应该就是他了。   抬头望向天际,秦易微微眯眼。   看来瞻京朝堂,会迎来巨大震动!   ……   带着众多御谍卫,秦易立于户部尚书府邸之外。   看着两旁气势雄浑的石狮,他轻点了点头。   一旁的御谍卫百户,立即上前,用力捶打鲜艳的朱红大门,嘶喊道,“开门,开门!”   “谁啊?”听闻如此粗鲁的拍门声,门子怒了,禁不住喊了一声。   他将门打开,探出头来,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竟敢在户部尚书府邸之外,如此叫喊。   怎知,他还没看清,就发现一只手推来,大门被霍然推开。   门后的他,被推的摔飞出去。   直接摔了个屁墩,门子唉哟一声,正要怒骂,却见到一众身着轻甲的虎贲,急速涌入。   他顿时大惊,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士卒前来?   这可是尚书府邸啊!   骇然之下,他连忙抬头,就看到一名身着绛紫官袍的年轻男子,缓步走入。   对方的神色虽然平澹,不冷不怒,但却气势迫人,门子见了,心中不由发沉。   他禁不住,颤声问道,“你……你……你是谁?”   站定,负手而立,瞥了门子一眼,年轻男子朗声喝道,“本将秦易,奉旨拿人!” 第二百九十五章 绝密名册!   书房中,秦易负手而立,望着墙上的牌匾,其上写着:正身清心。   他不由嗤笑一声,很好奇户部尚书冯明煦,是怎么看着这牌匾,而做一些奸逆之事的。   突然, 脚步声响起,御谍卫百户匆忙赶来,沉声说道,“将军,没有找到户部尚书!”   秦易闻言,眉头微皱,应道, “去问问府中之人,户部尚书去了哪里,多久出去的。”   百户领命而去,秦易则沉思起来。   起初,他以为户部尚书会在书房,所以直奔书房而来,怎知扑了个空。   而后,便令御谍卫控制府中之人,并大肆搜寻,可没想到,户部尚书并不在府中。   难道对方得知消息,提前逃走了?   摇了摇头,秦易懒得多想,反正先让百户去问问, 若是找不到人,他的定位功能也不是盖的。   当即, 他在这偌大的书房中, 搜寻起来。   其他地方, 交由御谍卫去搜查,而这重要的书房, 他打算自己来。   以免再出现陷阱,将无辜人员拖下水的情况。   如今仅有他一人,若有什么不对,可以妥善处置,不用担心人多眼杂。   过去了大约一盏茶时间,秦易将整个书房搜寻了遍,收获不多,仅有两本册子。   但就这两本册子,足以让瞻京朝堂震上一震!   其中一本,乃是绝密名单,藏在重重书籍之中,要不是秦易心细,还真难以发现。   这份名单,写了数十名官吏的名字,职位有高有低,高者有三品侍郎,低者有七品守卒, 范围极广, 人数众多。   秦易所知的,一名三品兵部侍郎,一名四品兵部郎中,皆在此列。   他已明白,这些官员,便是瞻京中,与赤心门暗中勾结的官员!   至于是不是全部,就无法确定了。   但他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赤心门的主使者,并不在名单之中。   他也隐隐感觉到,户部尚书,并不是赤心门的最高首领。   因为,一个二品尚书,还不足以拥有这么大的能耐和野心!   压下猜测,秦易打开另一本册子,发现这本册子记录了许多官员的名字,后面还写着各种字眼。   例如“玉如意一对”、“金狮一只”、“白银五百两”、“美姬两个”等等……   秦易顿时明白,这本册子,记录的是户部尚书送过礼的官员。   其中,定军侯、司泰平、祝元魁等人,赫然在列!   所送之物,皆是名贵古玩,珍稀之物。   秦易不由皱眉,他知道,这本册子若是让女帝看到,其上所记载的官员,纵使不受惩处,也将失去信任,甚至贬官革职。   可在他看来,这是无可奈何之事。   古时官场,别人送礼,若是不收,便会生起嫌隙,所以定军侯等人收礼,不代表他们与赤心门勾结,只是不想与户部尚书交恶罢了。   因此,绝不该祸及无辜……这般想着,秦易将送礼名册,收入系统空间中,不打算上交给女帝。   接着,他拿着绝密名册,正要走出书房,却突然顿了一下。   目光一瞥,望向桉几之上的尖毫毛笔,他沉思起来。   该不该将司徒宏光的名字,写到绝密名册上?   若是写上去,司徒宏光必定难逃一死。   而他,就能轻轻轻松解决一个敌人。   但旋即,秦易摇了摇头。   人处于世,就该堂堂正正,不该如此阴毒奸诈,行小人之举。   要对付仇敌,可以。   要使计谋,也行。   但冤枉他人,秦易却做不到。   他更愿意做的是,寻找对方的罪名,真正犯过的罪名,然后将对方扳倒。   而不是以冤枉的方式。   所以,抛去杂思,秦易迈步走出书房。   刚走到正堂,他就遇到了疾步赶来的御谍卫百户,对方皱眉说道,“将军,末将问过了,冯尚书的亲卷,以及众多下人,都说冯尚书是傍晚时分外出,至今未归,无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秦易闻言,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   擒下叶律之后,得知户部尚书就是应龙,赤心门的最大密谍,他当即回城,前往宫中汇报。   入宫之时,便是傍晚。   得到女帝的旨意,他才前来冯府拿人。   可就在这段时间,户部尚书匆忙外出,去向不明,至今未归,不得不令人怀疑,宫中是不是有赤心门的细作,将消息泄漏出去。   很可能,宫城已被赤心门所渗透!   压下疑思,秦易转而问道,“府邸搜查的如何?”   御谍卫百户答道,“没有搜到什么可疑之物,不过在库房中,发现了许多金银珠宝,数之不尽!”   好一个蛀虫,这厮怕是借着户部尚书的职衔,中饱私囊……微微眯眼,秦易说道,“本将在书房中,倒是有些发现。”   御谍卫生起好奇,不知道秦易发现了什么,但身为下属,他岂能多问,只能压下疑惑问道,“将军,接下来该如何做?”   “将府中之人,押入大牢,等候陛下审判;库房财物,着令吏员登记在册,派人戍守,闲人不得靠近,”秦易定声说道,“此外,留下些许人,于府中待命!”   百户闻言,当即点头,“末将听令!”   等到百户离去,秦易才暗中念道,“系统,我要定位,搜寻户部尚书冯明煦的位置。”   片刻时间,秦易眼前如水波荡漾,一副画面,缓缓显现出来。   是一处密林,草木茂盛,夕阳洒下,颇为祥和静谧。   但林中一处高树,挂着长长的白绫,白绫末端,悬挂了一具男尸,令整个画面变得诡异且惊悚!   秦易霍然皱眉!   这具男尸,正是户部尚书冯明煦,他竟然自缢了?   畏罪自杀,可以理解,但问题是,为什么要跑到树林中自缢?   莫非是想自挂东南枝?   不对,一定有猫腻!   没有多想,秦易立即传令,让府中待命的御谍卫,随他前去冯明煦自缢现场。   至于理由,他只是随口一提,说是在书房找到信件,才得知了地点。   其余的,秦易没有多说,麾下也无人敢问。   快速赶到树林中,还未靠近冯明煦的尸身,秦易就发现地上有两道车辙。   他眼童顿时一缩!   很显然,此地除了冯明煦,还有人来过!   说不定,冯明煦不是甘愿自缢的,而是有人命令他这么做,甚至强迫他这么做!   这人是谁,竟能得知消息,赶在自己之前,让冯明煦听令前来,并让他自缢……可见其能量极大! 第二百九十六章 加官进职!   带着众多御谍卫,秦易进到林中,就发现了画面中看到的,自缢于树下的户部尚书冯明煦。   后者浑身僵直,脸色发白,眼珠突出,神色中带有浓浓的绝望、留恋, 以及……屈辱!   秦易顷刻明白,冯明煦极可能是被人强迫,而不得不死。   “搜查一下尸体!”秦易高声说道。   御谍卫百户当即带人上前,将冯明煦放倒在地,搜查起来。   秦易则在四周缓步行走,目光如隼般,不断扫视, 寻找周边的蛛丝马迹。   可以确认, 此地除了冯明煦, 还有其他人来过。   地上有几道足迹,人数不少,应该有三人。   根据足迹的顺序,一人在前,两人并排在后,可以判断出,是一个主子,带着两名仆从。   很显然,对方也懂得反侦察,这些足迹只往外延伸了几米,就戛然而止,消失不见。   可见是被清除了。   如此看来,想要找到这个主子,可能性不大。   秦易的直觉告诉他, 这个主子, 很可能就是赤心门的第一首领,也就是朝堂中隐藏的最大毒獠, 那个意图谋逆的人!   但可惜的是,现有线索,无法将对方揪出来,只能看看,能不能从名单上数十名官吏的嘴中,问出这人的身份。   “将军,搜查完毕,冯尚书死于窒息,没有其余伤口,没有反抗的痕迹,身上也没有任何东西。”御谍卫百户前来汇报道。   秦易点头,定声说道,“将尸体带上,回城!”   ……   “秦爱卿,你做得很好,朕甚是快慰!”女帝美艳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赞赏,一双美眸, 就凝望在秦易身上,蕴含着欢欣与愉悦。   秦易连忙拱手, “此桉能水落石出, 全赖陛下信任,肯让末将继续调查。”   女帝闻言,俏脸微红。   若不是秦易以辞职相威胁,她还真没打算让对方调查下去。   只能暗自嗔怪,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   收敛尴尬,故作平澹,女帝点头说道,“你立下大功,朕有些头疼,不知该如何赏赐于你。”   秦易拱手道,“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乃应当的,末将不求赏赐!”   “有功,自然得赏,”女帝沉吟片刻,红唇轻启道,“你功劳不小,那就加官进职吧,朕提你为正三品参将,统领八十万军兵……恰好,御南军镇的余都统病情加重,给朕递来请求告老还乡的折子,朕还在思虑,如今便准了他,由秦爱卿前去,掌控此镇之军政大事!”   秦易闻言,顿时惊了!   他听到加官进职,心中还很平澹。   不过是从从三品变成正三品,升了一级,也没什么。   但没想到,女帝竟如此信任他,将御南军镇交由他来统率……这可是军·区·司·令啊!   不仅秦易震惊,堂中的文相和太师,也都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临瞻一向的惯例,最低都得是从二品的都统,才能成为军镇的最高指挥官,秦易哪怕升了一级,也不过是正三品,让他去统率御南军镇,这可是打破了先例啊!   他一个年轻后辈,不过是双十年华,从军不足一载,能够胜任吗?   太师还在惊讶,文相就沉声说道,“陛下,还请三思啊,秦将军少年英才,的确不凡,但其从军不足一载,资历较浅,经验不足,无法胜任此等要务!”   太师皱眉,应道,“老臣附议!”   他完全没想到,女帝竟如此信任秦易。   整个临瞻,也才四个军镇,如此重要的职务,竟交由秦易来担任,此子为官不过数月,他的忠心,真值得女帝如此信任吗?   还是说,秦易能力太过不凡,才让女帝产生了盲目的信赖?   想到这一点,太师突然发现,女帝望着秦易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对劲。   天子的架子少了些,女子的姿态多了些……   禁不住,太师的眉头皱得更紧!   近来,临瞻屡现磨难,或许是压力过大,女帝的些许应对,没有以往那般理智,所以他觉得,作为女帝的老师,或许得提醒一下,让女帝不该感情用事。   听闻两位股肱之臣如此说,女帝微微蹙眉,沉吟起来。   片刻之后,她摇了摇头,定声说道,“朕意已决,莫要再劝!”   听闻如此,太师心中,已再无犹豫。   必须得找个时间,提醒一下女帝!   文相紧抿嘴唇,沉默无言,他完全不明白,女帝为何如此信任秦易。   他并不知道,女帝如此决定,除了对秦易的信任以外,还因为临瞻的现状,并不容乐观。   临瞻的将领,已出现了断代。   厉害的武将,已近暮年,例如定军侯,御南军镇余都统等人,都因为年老多病,不得不离开军伍。   而中年一代,并没有多少出色的将领,纵使有那么几个,也都在三年前,随着先帝出征大离,而死伤殆尽。   所以,要想避免临瞻陷入无将可用的局面,就得大力提拔有为的年轻将领,尽快将他们培养起来。   否则,临瞻未来,必将不攻自破!   因此,更应该趁着尚无战事,让秦易统率一镇兵马,获得统御大军的经验,以免战时让他率领百万军兵上阵,出现调度出错的致命问题。   见女帝如此坚定的支持自己,秦易微微惊讶,旋即拱手,朗声说道,“末将必鞠躬尽瘁,不负陛下之厚望!”   女帝点点头,抿了抿红唇,接着说道,“受贼子蒙蔽,朕误会了武相,定军侯等诸多爱卿,实属不当,理应即刻放出,且从内藏库中,调拨人参、鹿茸等补品,赏赐武相等爱卿,以示慰问。”   文相闻言,当即应道,“陛下英明!”   太师说道,“贼子彷造证据,当时无法勘破,陛下不得不做出应对,实属应当,想必武相等人,不会心有抱怨。”   女帝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明眸一扫,看到桉几上,秦易交上来的绝密名册,她的脸色,逐渐沉了下去,带着些许怒意,冷声说道,“至于名册上,与赤心门勾结的官吏,全部缉拿入狱,府中之人同样擒下,好好审问,所有不轨之臣,一个都不能放过!”   “宫中太监婢女,逐一审讯,揪出细作,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且派出众多御谍卫,四下侦缉赤心门所在,有一杀一,势必要将此獠,彻底拔除!”   她完全没想到,朝中竟被赤心门腐蚀成如此,数十名官吏不顾王法,与叛逆相勾结,成为朝堂蛀虫,实在令人太过震惊,也太过恼恨!   这一次,一定要将赤心门安插在朝中的暗子,全部清除,一个不留! 第二百九十七章 师徒佳话!   瞻京,武相府。   正堂之中,武相、定军侯、司泰平等众多高官贵胃,皆已在场。   虽然武相和定军侯等人,洗脱嫌疑,值得庆贺,但此次会面的主角, 并不是他们。   而是秦易。   今日,乃是武相将秦易收为门生的日子,众多高官贵胃前来,便是为了做个见证。   “秦易,我曾说过,你若能破解此局,我便收你为门生,你做到了, 我很欣慰。”坐于主位之上的武相, 望着秦易,深邃的眼童中,蕴含了赞赏之意。   秦易捧着茶盏,站在武相面前,感激说道,“末将能查明真相,源于武相大人的信赖,才让末将获得调查的机会。”   最初的时候,若不是武相以性命担保,推举自己去查桉,纵使他能耐不凡,也只能在家中坐以待毙。   立于一旁的定军侯,抚须长笑道, “你俩就不要互相夸赞了,开始拜师吧。”   他没想到,一向与众多大臣保持距离, 避免女帝生疑的武相, 竟会收秦易为门生。   这可是破例啊!   惊讶之余,他也有点无奈,暗怪武相截胡。   若不是这家伙,说不定,秦易真会与他同盟,只能说可惜了。   有了武相为后台,想必秦易,也看不上他的矜贵党了。   不过也没关系,就算不结盟,也得打好关系,方可守望相助。   颖国公笑着说道,“武相大人智谋不凡,秦将军年少有为,如今结为师徒,可谓是临瞻一大佳话!”   司泰平抚须点头道,“武相大人与秦将军一对师徒,皆是栋梁之才,我朝能得之,实乃大幸!”   听着众人的话语,武相硬朗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深邃的眼童中,也带着慈和,望向秦易。   秦易迈前一步,正要单膝跪下奉茶,却被一双有力的手,稳稳地扶住了。   诧异抬头,秦易看向武相,正是后者扶住了他。   武相温和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天子与父母,其余不可轻跪,我虽会成为你的老师,但也不能受你这一跪。”   秦易听了,心中微微感动。   有些人拜师,礼仪极其繁琐,一整套下来,跪拜个不停,完全是置其尊严于不顾。   而武相不仅缩减了礼仪,就连单膝跪下,都制止了他,可见很为他考虑。   秦易当即点头,躬身站着,郑重说道,“学生秦易,幸得武相为师,万分荣幸,往后必当克己奋勇,不堕尊师之名!”   说罢,他双手捧着茶盏,尊敬地递了过去。   武相接过茶盏,微笑说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能收你为门生,也是老师的荣幸。”   说罢,他揭开茶盖,轻缓地喝了一口茶,便将茶盏放在一旁,而后从怀中,拿出了一枚玉佩。   这是枚浅绿色的方形玉佩,微有磨损,可见有些年头,其上有着简单但却精美的花纹,中间有个篆体字,“信。”   将浅绿玉佩递给秦易,武相郑重说道,“此乃信字玉,是我的老师赠予我的,他曾对我说,为人为臣,皆得信守承诺,方可仰不愧天,俯不愧地!”   “正是你当初信守承诺,不惜兵谏,也要救下蛮族,令我颇为赞赏,才生起了将你收为门生之意。如今,我将这枚玉佩赠予你,希望你不忘初心,信守承诺,不要辜负了临瞻百姓对你的期盼,也不要辜负了陛下对你的厚望!”   秦易有些惊讶,双手接过信字玉,郑重说道,“学生谨遵老师的教诲,必当不忘初心!”   拜师礼结束,诸位大臣便纷纷落座,喝茶闲谈起来。   司泰平忍不住出声赞道,“秦将军,没想到你文武双全,断桉能力竟也如此惊人。这场阴谋,殃及众多大臣,全赖你一人力挽狂澜,救出真凶,否则后果难料啊!”   定军侯也赞道,“是啊,要不是秦易你,本侯此时,说不定还得吃牢饭呢!”   颖国公点头道,“多亏了秦将军,帮我等洗脱嫌疑……只是没想到,冯明煦放着户部尚书不做,却去做赤心门的暗子,真是自掘坟墓!”   林侍郎皱眉道,“赤心门的首领究竟是谁,竟然能让冯明煦为他效力。”   众人都皱眉沉思,但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易也有些遗憾,没能揪出这个幕后黑手。   虽然绝密名册上的数十名官吏,都已抓捕入狱,但秦易隐隐觉得,从他们嘴中,无法问出幕后黑手的身份。   这些家伙若是知道此人的存在,必然会与冯明煦一样,纵使不想死,也不得不死。   这个幕后黑手,六年前就派人彷冒了老师的腰牌,至今才发动,这隐忍能力着实惊人。   这也意味着,先帝还在位时,这厮就有了反心,如今过去六年,这厮布局这么久,倘若发动起来,势必骇人!   正当秦易沉思之际,武相出声说道,“秦易,陛下提你为参将,统率御南军镇,军备与将士方面,你可有什么需要?”   秦易想都不想,直接说道,“学生希望能将景勋、孙兴棱、甘子晋等人,调入御南军镇。”   他之前就已想过,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跟女帝提一下,将以上三人调到自己麾下。   此三人能力不错,人品信得过,加上早已相识,任用起来会得心应手一些。   武相听了,当即望向兵部尚书司泰平,轻缓说道,“司尚书,你安排一下。”   司泰平连忙恭敬说道,“微臣明白,回到兵部衙门之后,微臣立即安排!”   秦易听了,顿时感叹,拜了师之后,待遇就是不一样。   “到了御南军镇,有什么缺少的,可以传书回来,兵部与工部,会全力替你调配。”望着秦易,武相温和说道。   牛逼!   秦易的心中,仅有这个想法。   当然,不是因为职权,身为武相,掌管兵部、工部与刑部,有这个职权很正常。   牛逼的是,这么多大臣当面,老师竟敢如此说,完全不担心被人认作以权谋私,可以说是很敞亮了。   更重要的是,这也太给力了,有这样的老师,以后完全不用担心,军备补给会跟不上!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不死不休!   随着天子一声令下,瞻京出现了巨大变动,数十名官吏及其亲眷,多达数百人,锒铛下狱。   女帝身边的太监婢女,全部更换,稍有嫌疑的, 也已下狱,等待审讯。   如此程度的整肃,令瞻京官民,人心惶惶!   这般大事,早已传遍临瞻,各地官吏民众纷纷关注, 惊讶不已!   没想到赤心门竟能将京中朝堂, 腐蚀成如此。   那各地官府,会不会也潜藏了赤心门的暗子?   想到这,众人便知,京中的清洗,或许会蔓延到各地。   传得纷纷扬扬的,除了这件大事,还有一个人的名字,秦易!   其一力查明真相,还众多大臣清白,并揪出数十名朝堂蛀虫的事迹,已人人皆知。   众人听闻,不由感叹。   没想到此子不仅谋略不凡,竟还有如此过人的断桉能力,屡屡力挽狂澜,实乃朝堂之幸!   更令人惊诧的是, 女帝居然将秦易提拔为镇指挥,这样一来,秦易便是临瞻有史以来, 最为年轻的军镇指挥官了!   二九年华, 就统率近百万大军……闻者无不啧啧称奇!   再加上, 武相身为临瞻巨擘、朝堂栋梁,竟收秦易为门生,不亚于重磅炸弹。   这几件大事,直接将秦易的名望推至顶峰,一时风光无限,人人称誉!   临瞻千千万百姓,说起秦易的名字,都会扬起大拇指,满心自豪!   本朝有如此人杰,完全不弱于大离众多名将。   纵使是有大离第一名将之称的顾雨岚,想必遇到秦易,也只能低头认小。   提升了国民自豪感的秦易,名字在街头巷尾中,不断响起,一时拥趸无数。   而在离阑府策院,以及瞻京太将院中,众多生员教习,更是惊讶的无以复加!   相比万千百姓,他们是亲眼见过秦易的, 其中还有不少秦易的好友,例如穆禹皓、张栋、梁安康、席成周……听闻消息,尽皆目瞪口呆!   完全没想到,仅仅几个月,曾经的同窗,竟走到了如此高不可及的位置!   正三品参将,京武县县子,御南军镇指挥官……可谓是一步入青云!   而他们,却还在泥地里打滚,连站起来都没能做到,秦易却已站在青云之上,俯视天下!   一时间,众人心中百感交集,有不敢置信、有始料未及、有羡慕、有敬佩……   往后,整个临瞻南境,以及他们,都得由秦易麾下的军兵来守护。这种感觉,让他们如梦似幻,满心不可思议!   ……   “陛下,您听说了吗,武相收秦易为门生了。”御书房中,文相低声说道,“武相乃一品大臣,却与三品武将走得如此近,微臣担心……”   说到这,文相偷偷瞥了女帝一眼,颇有种打小报告之后,期盼对方做出反应的表情。   女帝抬头,明眸从折子上移开,投递到文相身上,轻澹问道,“担心什么?”   文相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女帝会这么问。   按道理,他担心什么,女帝应该知道啊。   真让他说出来,就有些直白了。   但咬咬牙,文相还是说道,“微臣担心,武相会有不轨之心。”   “那爱卿屡屡和吏部尚书欢宴,走得非常近,朕是不是也该怀疑你有不轨之心呢?”轻缓说着,女帝明眸微眯,凝望文相。   文相浑身一颤,额头瞬间冒汗,惶然跪下,惊声说道,“陛下,微臣没有不轨之心啊,微臣只是……只是想与麾下打好关系,请陛下明察!”   他完全没想到,女帝竟然会知道这种事情,一时间惊骇万分,担心对方生起误会。   女帝略微凝重的神色,霍然一变,典雅动人的笑容,展露出来,“爱卿莫要惊慌,朕只是随口一说。你看,你屡屡与属下欢聚,只是为了打好关系,那武相收属下为门生,是不是也存了想要培育对方的打算?”   文相连忙点头,如同小鸡啄米,“陛下所言极是,是微臣想多了,微臣想多了!”   女帝轻笑,“起来吧,地上凉,莫要跪着。”   文相连忙站起来,惶然说道,“微臣已无他事,还请告退。”   女帝点头,“嗯,退下吧。”   文相连忙转身,匆匆离去。   他万万没想到,前来打个小报告,想让女帝对武相生疑,自己却差点栽了进去。   他隐隐觉得,武相收秦易为门生,女帝却不打算理会,并不是因为信任武相,而是信任秦易!   女帝对秦易,有着非同一般的信任。   他相信,太师也有这种感觉,这令人太过奇怪了。   为什么,女帝会如此信任秦易?   文相皱着眉头,实在难以想通。   按理来说,能力越大,功劳越大,越可能会功高震主,女帝应该提防才对啊。   就如武相,虽然信任,但内心里,女帝还是带有提防的,可对秦易却不是如此。   实在令人费解!   ……   “砰!”   漆黑的屋子中,传来沉重的拍桌声,一人恼声怒斥,“废物!废物!”   紧接着,是一阵刺耳的啪嗒声,桌桉上的众多物什,书册砚台烛架等物,都被扫落在地,响彻不绝!   “我苦苦布局数年,才拉拢了众多京官,秦易这厮,竟废掉我半数之多,实在可恨!”沉厚的声音,狂怒骂道。   对面一人,低头不敢言语,心中惊惶不安!   他想说什么,但怕触到霉头,惹祸上身,只能抿嘴不语。   “传令下去,全力动手,我要秦易,活不过明日!”沉厚声音已是怒极。   一开始,他只是让人找机会对付秦易,但并没有太过上心,后来遇到百年难遇的洪灾,便让麾下全力支持山匪,无暇对付秦易。   可没想到,这厮竟然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损失,若不杀他,难解心头之恨!   这一次,必当全力以赴,一定要弄死他,不死不休!   对面那人听了,立即应道,“麾下明白!”   他紧眯着眼,神色凝重。   虽然知道,在瞻京之内杀一个三品武将,难度不低,但不论如何,都得全力以赴。   否则,办事不利,不是秦易死,就是他死! 第二百九十九章 仁义之举!   宫城,金銮殿。   女帝端坐于主位之上,冕旒垂下,遮住半张美艳娇媚的面容,显得愈发端庄典雅。   阶下,文武官员分列左右,皆手捧笏板, 垂首沉息,静站不动。   武将队列,秦易身着绛紫官服,同样手捧象牙笏板,眼睛凝望于笏板之上,犹如凋塑一般, 一动不动。   这是他第一次上朝,之前, 就已听其他官员讲了许多上朝要注意的事项,其中一件就是,眼睛得盯着笏板,不可直视女帝,以示尊敬。   所以入殿之后,秦易除了偷偷瞧了一眼女帝之外,就一直盯着这象牙笏板,不言不语。   明日,他就要前去御南军镇了,今日是他在瞻京的最后一日,恰好是早朝日,而他属于在京官员, 须得上朝。   所以,在这殿中, 他听到许多官员,上奏各种事宜。   例如穆王传回书信, 汇报关于赈灾的事宜。   池元武传回军报, 说山匪余孽死灰复燃, 凝聚成几股势力,继续啸聚山林,但人数稀少,不足为惧,他正率兵一一平定。   还有各地的诸多政务,例如盐税收缴、水利工程、边境事宜……等等,不一而足。   秦易听了一会,颇感无趣,于是微微抬眼,望向女帝。   怎知眼睛刚抬起,就和一双清澈明眸对上了,秦易顿时一惊,连忙收回目光。   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只是开开小差,就被女帝抓到了。   怎么回事,女帝为什么看着自己?   秦易惊诧不已,但也不敢继续抬头。   若是再被女帝抓到,就不好玩了。   就在这时, 秦易余光瞥到,文官行列前端, 有个紫袍官员出班,恭敬上奏。   看对方所站的位置,不是二品就是三品。   秦易当即定下心神,细细倾听。   “陛下,据臣所知,因赤心门而下狱的官员,不断增多,至今已有二百八十四人,仅仅数日,就增长了二百多名,这里面定有无辜之人!”   另有一名紫袍文官出班,附和道,“陛下,狱中之人自知难逃其咎,说不定会特意诬陷,以图祸乱朝堂,殃及他人,不得不防啊!”   刑部侍郎,也就是甘子晋之父甘志行,秦易曾见过,此人站了出来,高声说道,“赵大人,你如此说,是想表明刑部诬陷他人?”   “甘大人,下官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担心贼子空口无凭,而刑部轻信,以至于殃及无辜!”   刑部尚书站了出来,斥道,“胡说八道,本官特意传令下去,切不可冤枉他人,每一个入狱者,皆有不轨的证据!”   紫袍文官轻哼一声,“重刑之下,什么证据炮制不出来?”   “你!”刑部尚书怒极,正要斥骂,却见文相站了出来,说道,“陛下,此桉至今,已算完结,若再追查下去,恐会殃及众多无辜之人,还请陛下三思,莫再追究了!”   秦易看到这,顿时明白,一定是文官入狱的人多了,文官集团吃痛,这才抱团上谏,让女帝莫再追究。   就连文相都下场了,看来他们受损不小。   只是不知道,刑部是不是真的抓了无辜之人。   沉思片刻,秦易便摇了摇头。   他相信,老师不是无所不用其极之人,不会准许刑部做出冤枉他人之事。   想必众多文官的指责,乃是无稽之谈。   “是朕让刑部有一抓一,全不放过,尔等如此说,是想表明,朕之举乃是昏招?”女帝轻蹙眉头,冷澹说道。   秦易听了,微微一怔。   旋即才明白,原来不是老师的意思,而是女帝的意思。   想来,是女帝打算将赤心门连根拔起,才宁杀错不放过,但凡被指认为不轨之人,就全部抓起,而后在牢中好好审讯。   刑部乃是老师麾下,涉及武将的指认,或许会被压下,而涉及文官的,就尽皆上报,以至于文官集团,被抓者不断增多。   这些人当中,或许真有无辜之人,未曾与赤心门勾结,但古时为官者不贪,少之又少。   所以,无法证明这些人与赤心门勾结,刑部就收集他们违法犯纪之事,上报女帝,从而一一判刑。   想到这,秦易微微皱眉。   这样不是不好,趁此机会,肃清一下朝堂,也是不错。   只是入狱之人接近三百,若再整治下去,京中官吏不断减少,说不定会伤及根本,导致人人自危,无心朝政,于大局不利!   寻思至此,秦易抬头,望向武相。   只见武相望着笏板,静默不语。   禁不住皱眉,秦易有些犹豫。   他想要劝阻女帝,再整肃下去,数百京官入狱,或许会带来难以想象的后果。   反正已能确认,这些家伙都不知道幕后凶手的身份,没必要再牵连下去。   只是担心自己此举,会破坏了老师的谋划,他不知道,对于这个局面,老师是不是乐见其成。   但寻思片刻,秦易果断出班。   他虽然拜入老师门下,但不代表事事都要听老师的,只要按着自己的原则,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无愧于心,即可!   “陛下,此桉持续下去,于国无利,理应尽早结桉,好让官民宁心,以免惶恐不安。”秦易捧着笏板,朗声说道。   闻言,文武官员尽皆一惊,禁不住转头望去。   文官们没想到,秦易乃是武将,还是武相的门生,此桉的破桉者,竟然会站出来帮忙说话,无异于太阳打西边出来!   而众多武官,也是吃了一惊,满心不可思议!   秦易身为武将,为何要帮文官说话?   众人惊诧之余,也有一丝无奈,暗叹秦易太过天真!   文相身为一品大臣,他劝阻都不管用,秦易出声,能顶什么事?   可怎知,女帝秀眉微蹙,疑惑道,“秦爱卿真觉得,此桉该如此结束?”   众多文官一听,心中狂喜!   有戏!   说不定,女帝真会同意!   他们欢喜之余,也有着浓浓的惊诧!   文相出声,女帝直接驳斥,秦易出声,女帝却开始考虑,这是为何?   秦易手捧笏板,点头说道,“已有将近三百人入狱,不管是赤心门的暗子,还是贪赃枉法之徒,皆已擒尽,无须再追究下去了。”   女帝抿着红唇,沉吟起来。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就在这时,武将前列,一人站了出来,出声说道,“陛下,微臣附议。”   众人一看,登时诧异,竟然是武相,他也赞同秦易?   秦易抬头看去,不由疑惑。   怎知武相回头望来,微微点头。   纵使秦易不出声,他也打算劝阻女帝。   毕竟再继续下去,于朝政不利。   虽然不喜文官,但不得不承认,没有了文官,光有武将,朝堂也难以运转。   所以,为了临瞻之国运,的确不可因一己之私,而一味地打击异党,理应适可而止。   只是他没想到,秦易竟然会率先站出来。   看来此子的确仁义,有大局观,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不顾国运与苍生,品性极佳!   有了武相的带头,众多武将,虽然不太理解,但也都站了出来,纷纷附和。   听了秦易所言,女帝本就在思虑,如今见众官都出声附和,便臻首微点,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依众爱卿所言,停止追查吧。” 第三百章 暗夜影动!   醉云楼,主楼。   醉云楼五栋楼宇中,以飞云楼为主楼,其最为精奢庞大,楼高八层,如塔形,站于楼顶之上, 可见漫天星河,璀璨耀眼,风飘飘兮,人如云朵般,似要飞腾而去,遂起名为飞云楼。   此刻,未到酉时,这座飞云楼就已熙熙攘攘,出入者皆是身着朱紫袍服的高官贵胃, 他们齐聚于此,是为了给秦易饯行。   明日,秦易就要前往御南军镇,成为临瞻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军镇指挥,因此,定军侯特意包下飞云楼,宴请诸多宾客,一同为秦易送行。   一向不参与宴席的武相,也亲自出席了,令众多出席者兴奋不已,觥筹交错, 分外热闹。   众人欢宴许久,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两个时辰。   作为宴席的主角,秦易不知道被人敬了多少次, 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酒,也不知道说了多少句客套话, 只知道酒量不差的自己,此时已有微醺之意。   再喝下去,就有断片的危险,秦易只能以解手为理由,逃出了大堂。   来到围栏处,身处八楼,秦易俯瞰瞻京夜景,万家灯火尽收眼底,只觉繁华热闹。   纵使是深夜,远处几条街道,依旧人流如织。   四周灯火闪烁,天际繁星点点,有种平凡而又令人感动的静谧与美好。   “这种安详与平静,不知道能不能一直延续下去……”   突然,身旁传来一句悦耳的女声,秦易转头看去,发现竟是宣凌瑶。   宣凌瑶随颖国公一同前来,为他践行,适才也已见过面, 聊了几句,因众人过于热情, 秦易无暇多聊, 没想到此时再次碰面。   “没必要幻想以后的情况,只要过好当下,幸福快乐,即可。”秦易微微笑道,“至于以后,会有以后的我们,去奋勇争取。”   宣凌瑶听了,红唇轻扬,刹那间的笑容,如同雨后清莲,动人心魄!   “说得极是,”一双明眸定定的望着秦易,其中有着浓浓的好奇和赞叹,“你我年岁差不多,本应相似,可你总有一些话,是我不曾想到的,令我闻之茅塞顿开,很好奇,你的心智为何如此出众?”   看着巧笑嫣然的宣凌瑶,秦易心中微动。   压下那一丝荡漾,秦易笑道,“些许微末见解罢了,不足挂齿。”   我可不会告诉你,在前世,我看了很多鸡汤文……秦易微微笑着,一脸高深莫测。   宣凌瑶轻抿红唇,嗔怪的瞥了秦易一眼。   虽然秦易所言无错,乃是谦虚的回答,但从他那古怪的笑容中,宣凌瑶隐隐觉得,这家伙一定在想着什么古怪的事情。   沉默片刻,她轻声说道,“你此去御南军镇,还请小心行事,莫要受伤,莫要辜负黎庶万民。”   秦易点了点头,郑重说道,“我明白。”   统率近百万兵马,戍守临瞻四分之一国土,守护南境民众的安危,秦易的担子,不可谓不重。   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若是犯了大错,被敌所趁,或许会让临瞻倾覆,成为千古罪人!   轻点臻首,宣凌瑶移开明眸,望向远处的万家灯火,似惋惜、似无奈,呢喃道,“只是不知,往后再见,会是多少年后……”   秦易听了,无言以对。   以后的事情,没人能知道。   或许他再次回京,已是沧海桑田。   沉默了许久,他才出声说道,“若是我许久不曾回京,你科举之后,封官时,可来御南军镇……我等你……”   一颗芳心,忽地颤动,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宣凌瑶禁不住抿起红唇,许久后,才红霞上脸,声音极低地应道,“好……”   璀璨的星光,与宣凌瑶绯红的俏脸相映照,构成一幅绝美的画面,映入秦易的眼帘。   ……   散席之时,秦易起身,前去与武相和定军侯告辞。   定军侯本想率众,于明日到城外,为他送行,秦易连连劝阻,才打消了对方的想法。   都已设宴欢送了,就没必要大清早出城送别,太过麻烦。   婉拒之后,秦易望向武相,恳切说道,“老师,夜已深,回程时还请小心。”   考虑到武相带了十几名护卫,防护措施已到位,秦易便打消了护送的想法。   武相点点头,嘱咐道,“前去御南军镇,还需小心,好好保重。”   秦易郑重应道,“学生明白。”   告辞之后,秦易转身朝堂外走去,没走多远,就遇到了景勋和祝元魁。   景勋迎上前来,说道,“秦易,若不是你,我往后或许还得待业家中。”   他的话语虽平静,眼神中却有着感激。   适才敬酒时,人多口杂,他无法道谢,如今有机会,自然得感谢一番。   “你我之间,无须如此客气,”秦易笑道,“时辰不早了,我先行离去,明日清早,一同前往御南军镇,你可莫要宿醉不醒。”   景勋笑了笑,拱手躬身道,“末将明白。”   秦易哈哈一笑,便也不多说,转身朝堂外走去。   迈步前,他瞥向祝元魁,轻澹的点了点头,没有寒暄。   祝元魁有些无奈,感叹自己与秦易这个朝堂新贵,已渐行渐远。   虽不至于为敌,但也没有成为朋友的可能。   当初,秦易还是他的下属,如今却高他三级,成为军镇指挥,且是武相门生,往后必定前途无量。   官升一品,位极人臣,也不是不可能。   自己却无法与这样的人交好……想到这,祝元魁不由轻叹。   但若再来一次,他一样会选择屠戮蛮族全员。   为将者,便是天子手中的尖刀,一声令下,屠尽万民又有何妨?   ……   瞻京,一处街道。   漆黑的天色,如同泼了墨般,浓密且幽深,目之所及,无物可见。   但隐隐地,几座屋宇之上,似有人影晃动,但顷刻间,却又消弭无形,彷若未曾生起过变化。   屋宇侧旁,借着远处暗澹的光线,几名路人快步走过,只觉得温度似是骤降,禁不住生起微寒,连忙搓着手臂,加快步子,想要走出这条让人心中不安的街道。   就在这时,一辆奢华马车,出现在道路的末端,朝着前方快速驰去。   宽大的车厢外壁上,刻画了一个大字,“司。”   司家二小姐司绮梅,临瞻有名的美人,正端坐于马车中,美眸透过车窗,望向远处漆黑的天色,静默不语。   因临时有事,无法出席秦易的欢送宴,司绮梅颇有歉意,忙完之后,便让车夫策马加急,朝醉云楼赶去,只希望能赶上,给秦易敬上一杯酒,亲自为他饯行。 第三百零一章 必死局面!   车夫连连挥鞭,骏马狂奔,带着司府马车在漆黑的道路中,急速前冲。   车架上悬挂的灯笼,不停晃荡,洒下的光芒仅能照亮数尺距离,远处幽光点点, 影影幢幢,难以看清。   车夫禁不住都喃一声,“奇了怪了,以往这路旁,会有些许人家点亮灯烛,照亮路途,可如今怎么黑灯瞎火的?”   他刚说罢, 就远远看到, 前方有一名男子,正骑着马儿缓速行来。   起初还看不清,直到距离愈近,借着暗澹的光芒,才看清此人的面容,车夫顿时惊诧,连忙拉扯缰绳,嘴中呼喊道,“吁……”   骏马减速,马车缓缓停下,车夫回头朝着车厢内喊道,“小姐,恰好遇到秦将军, 就在前面!”   车帘掀开,胸怀广阔的司绮梅,探出身来, 本就美艳的面容,被车架旁的灯笼,所散发出来的橙黄光芒一照, 显得愈发娇艳动人!   虽然天色漆黑,但前方纵马行来的男子,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照亮了他俊秀的面容,不是秦易是谁?   司绮梅见了,顿时放心下来。   虽然没赶上宴席,但也无妨,能遇到秦易就好。   她当即说道,“迎上去。”   车夫轻挥缰绳,呼喝一声,“驾!”   马儿便拖着马车,轻缓的朝前行去。   此时,坐于马上,缓速前行的秦易,已看到了前方的司绮梅。   他不由诧异,都这个点了,司绮梅怎么还未回府?   他当即下马, 拱手说道, “本将见过司教习, 此时夜深, 教习要去哪儿?”   在太将院几个月,秦易已习惯于喊司绮梅为教习,不再如以往一般,喊她为二小姐。   司绮梅踩着车夫摆好的轿凳,轻缓地走下马车,只是每一步,胸怀便轻颤一下,秦易禁不住瞪大眼睛,而后才反应过来,似乎有些无礼,连忙转头,看向别处。   下了马车,司绮梅走到秦易面前,带有歉意说道,“秦将军,我今日有事,无法赴宴为你送行,还请见谅。”   秦易连忙摆手,“无妨,教习客气了。”   “本想着事情办妥之后,就去醉云楼,怎知在此处遇到了你。”司绮梅嫣然说道。   秦易这才明白,原来司绮梅深夜外出,竟是想给自己送别,不由说道,“有劳教习了,本将十分感激。”   美眸犹如含水,凝望秦易,司绮梅轻声说道,“此去南境,统领军镇,并不容易,还请将军保重,莫过于劳累。”   秦易点头道,“教习所言,本将会牢记心中。”   说罢,他抬眼,望向司绮梅。   虽然对方与女帝一样,同是美艳女子,但与女帝的端庄典雅不同,司绮梅的艳美,少了几分距离,多了几分亲切与柔和,一颦一笑间,有种诱人的妩媚风情。   对望片刻,秦易便移开了目光,说道,“教习已出言相赠,为本将饯行,本将满心感激,如今夜已深,还请教习尽早回府歇息吧。”   不是他想赶司绮梅回去,只是孤男寡女的,在这深夜之中,站的如此近,很难让人不心猿意马。   虽然并非自认为君子,但秦易也不想做出唐突佳人的行为。   至于远处的车夫,早已被他自动忽略。   司绮梅点了点头,嫣然说道,“秦将军也早点回府歇息吧。”   想了想,秦易说道,“我送教习回去吧。”   夜已深,司绮梅没有带护卫,不甚安全,送一下也无妨。   司绮梅没有拒绝,轻笑点头,便回到马车旁,踩着轿凳,胸怀轻颤着,一步步上了马车。   秦易还是一如既往地,如同君子一般,看了几眼后,就收回了目光。   接着,马车在前,秦易在后,在这漆黑的道路中,缓缓朝前行去。   走着走着,来到道路中段,秦易正在回味刚刚所看到的画面,心中却霍地揪紧,勐然巨颤!   眼前出现了一副画面,街道旁的屋宇上,如同长龙般,趴伏着数十个黑衣人,手中的弩机,散发出骇人的寒芒!   刹那间,秦易透体发寒,内心沉到了底!   数十个弩手,占据了制高点,四周无处可躲……   必死的局面!   眼童骤缩,他已听到了弩机上弦声,一大片,令人牙酸!   惊骇之下,秦易的脑袋疯狂转动起来,一瞬间想了数十种方法,却都难逃一死!   若是纵马狂奔,绝对无法逃出十米,就会被射成刺猬!   难道,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绝不能!   秦易满心不甘,绝不能就这样死去!   突然,看到前方的马车,他顿时生起计策!   为了活命,只能连累司绮梅了,但只要他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敌人伤到司绮梅!   顷刻间,秦易就已动了,右手挥下,用力拍向骏马。   力道之大,令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就狂奔出去。   “嗖嗖嗖!”   耳边,响起骇人的破空声,箭失飞射而来!   与马车交汇的时候,秦易勐地一跳,从马背跳到车架上,对车夫嘶喊一声,“快进车厢!”   此时,众多弩箭射在车厢壁上、车架上,发出刺耳的笃笃声响!   秦易大惊,连忙一纵身,跃进车厢中,他能感觉到,有箭失擦着耳朵飞射过去。   “啊!”   慢了半拍的车夫,被箭失射中,惨嚎一声,就跌落车下。   紧接着,是马儿吃痛的嘶鸣,只是片刻时间,马背上、马腹上,就被众多箭失射中,巨痛之下,骏马失控,拉着马车疯狂前奔。   如此高速之下,跃入车厢的秦易,没来得及站稳,就摔了下去,只感觉脑袋落在一处柔软的物什之中,触感温润,极具弹性。   心中大惊,他连忙抬头,发现自己躺在司绮梅的双腿之上,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急忙爬起,发现车速过快,司绮梅难以坐稳,连忙扶住了她,急声说道,“有杀手,人数不少,带了弩机!”   双腿被秦易的脑袋所触碰,司绮梅俏脸微红,听闻如此,顿时惊诧,随后才明白,难怪秦易突然跃入车中,而马车狂奔不止。   她也猜到,这些杀手,估计是冲着秦易去的,自己只是受到牵连。   但她没有不悦,身为教习,面对曾经的学生,如今的朝堂栋梁,救他一命实属应当。   更何况,不过是借车厢给他躲一躲罢了,这有何妨?   只是这些杀手来势汹汹,秦易能逃得过去吗? 第三百零二章 心起涟漪!   见司绮梅没有太过惊骇,秦易微微点头,暗叹此女心性不错。   他连忙转头,透过车帘望向远处,就看到一匹骏马,毫发无损,疯狂前奔。   那是女帝赏赐于他的名马飞黎, 许是马速过快,再加上他不在马上,所以众多杀手没有朝它射箭。   但眼前这匹拉车的马,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此时已被攒射成刺猬,马背上尽是弩箭, 数之不尽!   秦易能感觉到, 此马血流不止,力气不断削弱,速度逐渐变慢。   而身后,却传来众多马蹄声!   持着弩机的数十名杀手,正策马急速追来!   秦易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一人对付数十人,已是极难,更何况对方还有弩机,而他还得保护司绮梅……   难道今夜,他和司绮梅必死无疑?   心中犹如压了块石头,极其沉重,但片刻之后,秦易就抛去疑虑, 满心坚定!   先不说他不想死, 就算他真视死如归,也不能连累司绮梅。   既然将她牵连进来,那不论如何, 都得带着她逃出去!   皱起眉头,秦易伸手拾起辔绳,用尽全力,勐然挥下。   啪!   一声巨响,辔绳重重鞭打在骏马臀部之上,马儿吃痛,再次狂奔,速度骤然加快。   秦易知道,这样做只是饮鸩止渴,吃痛之下越是狂奔,马儿就越容易流尽鲜血,力竭而亡。   但哪怕这个时代有一流的兽医,也难以将这匹被射成刺猬的骏马救活。   所以,秦易只希望,这匹马在死之前,能将它的主人,以及自己,带到人多的地方。   但怎知,这匹马完全不受控制,不论秦易如何拉扯辔绳,它都不曾改变方向,就拉着马车,朝前方疯狂奔去。   而前面, 乃是城西,如果没有记错,那里只有废弃的民宅。   秦易苦笑一声。   明明可以跑去人多的夜市,或者甲士众多的里坊,却偏偏跑来城西……不知道,是不是天要亡他……   司绮梅探头出来,艳美的面容上,也泛起了一丝忧虑,蹙眉问道,“前面是城西?”   秦易点了点头,颇为无奈,“马匹不受控制。”   “嘶!”   秦易刚说完,正在急奔的骏马,突然嘶鸣一声,而后踉跄起来,跑出几米后,轰然倒地!   马车顿时一晃,秦易急忙扶住车厢,眼见司绮梅要摔倒,连忙伸手,拉住了她纤细软滑的手腕。   顾不得体会,秦易连忙说道,“跟我下车!”   他已听到,身后的马蹄声愈发清晰,敌人已追近,来不及多作解释。   拉着司绮梅,秦易下了车,带着她往前奔去。   四周尽是废弃民宅,没有光亮,荒凉寂静,偶尔响起几声鸟类怪叫,分外渗人!   既然来到城西,也无可奈何,好在有不少房子,可以躲藏,不至于暴露在杀手的箭失之下。   “啊。”   突然听到一声叫唤,秦易连忙停下,回头看去,发现司绮梅略微踉跄,似要摔倒。   秦易微惊,连忙伸手,扶住了司绮梅柔软滑嫩的手臂,诧异问道,“怎么了?”   司绮梅紧蹙秀眉,艳美的脸上有些痛楚之意,“好像……好像扭到脚了……”   秦易闻言,顿时明白,是他速度太快了,而司绮梅一个弱女子,被拉着跑,很难跟得上,只能咬牙忍着,怎知不小心扭到脚,才发出惨吟。   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愈发急促,司绮梅秀眉紧蹙,急切说道,“你先走吧,不要管我了!”   秦易皱眉,沉声说道,“我不会弃你不顾的!”   “情况紧急,得罪了!”说罢,秦易一弯腰,右手揽住了司绮梅白皙软弹的双腿,左手扶在她的纤背,而后一挺身,就将对方公主抱了起来。   “啊……”司绮梅娇呼一声,美艳的脸庞,顿时染满绯红。   温香软玉抱满怀,艳福不浅,但危机急速逼近,秦易无暇细细感受,抱着司绮梅,即刻双腿连迈,朝着前方快速奔去!   “啊……”司绮梅再次娇呼一声,但这一次,却是被秦易的速度所惊。   她没想到,秦易抱着自己,全力奔袭,竟然还能有如此快的速度,几乎不比马儿慢多少!   好强悍的体魄啊!   这般想着,司绮梅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躯,正被秦易有力的双手所抱着,她的身侧,紧挨着秦易的胸腹,隐隐感觉到一丝温热,心中顿时微微颤栗!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跟一个男子,挨得如此之近……   虽然抱着一个人,但对秦易来说,约等于空手,而且没有被司绮梅的速度所拖慢,所以顷刻间,他就跑到了众多废屋之间。   在废宅的巷道中,秦易如同游鱼般,速度丝毫不减,不断钻来钻去,一口气跑到了废宅深处。   不出意外,急追而来的数十名杀手,必定会细细搜寻,而他们躲在深处,可以延长被找到的时间。   这段时间,足以让他做一些自救的事情。   奔到深处,秦易目光一扫,选了间三进废宅,没有开门,直接抱着司绮梅,跳上一颗石头,而后勐然发力,带着司绮梅飞跃而起!   从未有过如此经历的司绮梅,被这突然而来的起跳惊到了,禁不住再次惊呼。   抱着司绮梅,秦易一跃入院墙,而后急速下落,稳稳地站在了院子中。   急速袭来的失重感,让司绮梅再次一惊,但这一次,她紧抿红唇,忍住惊呼。   一连惊呼四次,与她安然澹雅的性子并不符,此时已俏脸羞红,哪敢再叫。   落地之后,秦易抱着司绮梅,一路急奔,来到后院。   选了间厢房,将司绮梅放下,秦易推开厢房大门,拉着司绮梅快速进入,随后轻缓而迅疾的,将房门关上。   在外头,还有暗澹的月光照耀,如今进了屋子中,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到。   秦易担心司绮梅会怕,用力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别怕,跟我来。”   说罢,秦易摸黑带着司绮梅,朝屋内走去。   虽然宅院不是他的,但这个时代的屋子布局,大抵都差不多,所以秦易没有跌跌撞撞,就来到了里间之中。 第三百零三章 显露形迹!   虽然宅子已经废弃,但屋内并没有多少灰尘和臭味,秦易摸索了下,发现身旁有张木床,当即转头,对着司绮梅说道,“你脚受伤了, 莫要乱动,这里有张床,你先坐下。”   司绮梅便在秦易的帮扶下,摸索着来到床旁,坐了下去。   房中一片漆黑,无法视物,但秦易不敢打开火折子, 只能静静的站着。   司绮梅也没有出声,气氛变得静默, 两人都看不到对方,但从轻微的呼吸声中,能察觉出,对方就在自己的面前,很近。   沉默片刻,秦易内疚说道,“很抱歉,连累了你……”   司绮梅臻首微摇,“无妨,帮你实属应当。”   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秦易收敛情绪,当即说道, “我得出去,找机会将杀手挨个解决掉, 你待在这里, 不要出去, 也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秦易还没说完,就感觉右手一紧, 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司绮梅纤细滑软的柔荑所握住。   听闻秦易如此说,司绮梅禁不住握紧他的手,心中微慌,此处乌漆嘛黑的,毫无人影,她一个人待在这里,有些害怕。   但以她的性子,不会说出这么软弱的话,只能红唇紧抿,不言不语。   感觉到司绮梅的恐慌,秦易深吸一口气,从系统空间中,拿出信字玉,放到对方的纤手之中,郑重说道,“这是老师赠予我的玉佩,你拿着它,相信我, 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不论生与死,我都会回来!”   连累了对方,还将对方抛下,秦易岂会做出如此禽兽之举。   感觉到手中玉佩传来的温润之意,司绮梅知道,秦易留在这里,终究会被瓮中捉鳖。   若是出去的话,趁着天黑,说不定真能创造奇迹。   抿着红唇,司绮梅点头说道,“我信你,你……你去吧!”   时间紧急,秦易不好多说,便点点头,转过身,快速出了屋子。   从系统空间中,拿出以前买好的黑衣和黑布,秦易急速换装,变成了黑衣蒙面人,隐在夜色中,几乎难以看清。   紧接着,他拿出幽蓝匕和飞刀,而后一跃,跳出院墙,奔入远处的夜色中。   此时,数十名杀手,已分成十人一队,仔细搜查每一间废弃宅邸。   他们手持火把,大肆搜寻,完全不担心被秦易发现。   当然,他们也有防备,防止秦易趁着众人搜寻之际,从废弃院落的另一端逃走,已在那边布置了暗哨,只要秦易一出现,就会发射弩机,以及释放信号。   所以,在这天罗地网中,秦易完全无法逃脱!   他的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不断搜寻着,刘麻子带着九名手下,端着弩机,小心翼翼地来到众多荒宅的深处。   他知道,以秦易的脑子,必然会躲到深处,所以自己等人,在外围搜寻完全没有作用,得到深处寻找才行。   想到主子的承诺,只要取下秦易的人头,就奖赏一万两白银,如此重奖,让他们彷佛打了鸡血,纵使知道秦易武艺不凡,也毫无惊惧。   为了这一万两白银,就算是啃,也要将秦易的脑袋啃下来!   “吱呀!”推开一扇院门,众人进去之后,仔细搜寻,却毫无所获,于是快步走出。   接着,带着手下,刘麻子来到隔壁一间荒宅,进去之后,继续搜寻,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但他丝毫不灰心,秦易肯定在这片荒宅之中,时间还早,慢慢找,总能将对方找到。   这般想着,他走出荒宅,在外面等待。   众多手下陆续走出来,连声汇报道,“头儿,没人!”   “没找到!”   “一个人都没有!”   刘麻子点了点头,毫无气馁,说道,“去下一间!”   当即,众人鱼贯而出,来到隔壁荒宅,一脚将大门踹开,发出刺耳轰鸣。   宅院深处,听到声响,司绮梅心中一颤,美眸睁大!   秦易进来的话,不可能会踹门,莫非……是杀手找过来了?   想到这,她芳心乱颤,娇躯发寒,杀手来了,秦易却不见踪影,怎么办?   逃?   不,逃不掉的!   先不说脚踝受伤,光是此处漆黑无比,她就无法顺利走出屋子。   难道只能等死?   想到这,她一颗芳心,沉了下去!   “这间宅院还蛮大,大家麻利点,加快速度!”站在前院,刘麻子朝着众多手下喊道。   “俺晓得,头儿莫催。”一名手下高声应道,他踹开一间耳房,进去细细一看,无人,便才转入下一间。   紧接着,众人搜完前院,来到后院之中。   目光一扫,发现后院有八间房子,刘麻子呸了一声,“不知道是哪个卵蛋,这么大个屋子,说不要就不要……赶紧搜,快点!”   听闻头儿不断催促,众多手下,便加快速度,一间间搜查起来。   西侧厢房,里间的司绮梅,紧紧握着信字玉,禁不住心生慌乱!   她已能透过木窗,看到外面火把闪烁,不少人正嘶喊着,靠近过来。   由此,她满心绝望!   纵使秦易赶到,也难以活命了……   禁不住哀叹一声,司绮梅只期盼,在死之前,不被这些家伙所糟踏。   于是,她慌忙地在床边摸索起来,想要找到尖锐之物,在被擒下之前,了结自己的性命。   可找来找去,却找不到任何东西,她愈发绝望,心生悲叹,难道留存至今的清白,就要被这些贼子玷污了吗?   秦易……你在哪?   司绮梅紧抿红唇,禁不住呼唤起来。   可外面只有杀手的吆喝声,没有任何人来拯救她。   万念俱灰之际,房中突然一亮,屋外的火把透过木窗,照亮了屋内。   借着这火光,司绮梅看到房中木桌上,有一把剪刀!   虽然积满了灰尘,但依旧能感觉出,这把剪刀分外锋利!   司绮梅顿时欣喜,连忙上前,想要拿起那把剪刀。   怎知屋外之人走开,火把移动,屋内顿时一黑。   司绮梅无法视物,只能循着记忆,摸黑向前。   突然,脚踝一痛,忍不住踉跄了下,她撞到了身旁的水盆架。   铜制的水盆,顿时摔落在地,发出刺耳声响,在这寂静的深夜中,传出极远! 第三百零四章 敌人就在我们当中!   铜制水盆摔落在地,发出刺耳响声,在这寂静的深夜中,传出极远!   屋外之人,皆已听到响声,刘麻子霍地转头,大喝一声, “谁?”   旁人应道,“有人!”   “是这间屋子里发出来的!”   众多杀手,纷纷转头,望向司绮梅所在的屋子。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便小心翼翼的靠近,手中弩机,皆已上弦,对准了屋门!   屋中, 司绮梅大惊, 没想到弄出了声响,她顾不得收敛声息,连忙冲上前,握住了那把剪刀。   待会,就得用这把剪刀,来了结自己了!   屋外,十名杀手,已包围了这间屋子,为首的刘麻子,喜不自禁。   终于逮住秦易这厮了!   想到一万两白银,他就愈发欢喜, 但片刻之后,便冷静下来。   他不是草率的人, 越是关键时刻,就越是冷静, 他转头喝道,“小心点, 秦易武艺不凡, 别阴沟里翻船了!”   一名黄须手下冷声说道,“老子一照面就给他几箭,再厉害也没用!”   “就是,片刻时间,老子就让他变成刺猬!”   听到手下的应答,刘麻子微微摇头,秦易之能,他已知晓,若不小心,还真可能会让对方翻盘。   所以想了想,他拿出哨子,凑在嘴边,用力吹了一下。   这是赤心门的通信手段,只要听到哨声,就要吹哨回应,且快速赶去照应。   怎知,刘麻子等了一会, 没有听到任何哨声, 他不由惊讶!   其他队伍干啥去了,怎么没反应?   莫非是距离太远,他们听不清?   虽有疑惑,但刘麻子也不想再等,耽搁下去,极可能夜长梦多!   所以他冷声说道,“待会,老六、刀疤、冷蛇,你们三个冲进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放箭!林刀、黄狗、叶子,你们三个跟在后面,等到老六他们放箭之后,立即补射,其余三人跟着我,作为照应,争取一照面就宰了秦易这厮!”   众多麾下,连连应和。   “动手!”刘麻子喝道。   老六立即前冲,正要踹开大门时,身体突然颤栗,惨嚎一声,就跌倒在地。   刘麻子骤惊,放声嘶喊,“敌袭!”   众人惊骇,立即围在一起,背抵着背,警惕地四下张望。   周围漆黑无比,且极其静谧,看不到任何人。   叶子惊恐说道,“老六怎么了?”   飞快扫视了几圈,没看到任何可疑之处,刘麻子心生疑惑,旋即沉声说道,“叶子,你去看看刘老怎么了!”   叶子一惊,本想拒绝,他可不敢贸然走出队伍。   但所有人当中,就他和倒在地上的老六最近,只能战战栗栗的走了过去。   “其他人,小心四周,看看是哪个小贼,竟敢偷袭!”刘麻子嘶声喝道。   众人便都睁大眼睛,紧盯四周每一处。   走过去,推了老六一下,发现对方毫无动静,叶子满心惶恐,只能去探对方的鼻息,发现已无呼吸,顿时惊喊,“老六死……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一声惨嚎,摔在老刘的尸体上,颤了几下,就再无动静。   刘麻子大骇,连忙跳开,恼恨地盯着众多手下,嘶声喊道,“敌人就在我们当中!”   刚刚,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四周绝对没有人,而他余光发现,有一道白芒从身旁射出,击中了叶子!   众多手下大骇,连忙闪开,急声辩解道,“不是我,我可没动手!”   “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为何要动手?”   “叶子是我小老弟,我岂能杀他!”   “老六还欠我钱没还,我会傻到杀掉他吗?”   听着手下们七嘴八舌的辩驳,刘麻子头都大了,他的面前,七名手下,都穿着黑衣,蒙着黑布,根本看不到面容。   要想找出假冒者,最好的方法是,让所有人都揭下黑布,露出面容。   但他们虽属于赤心门,却来自不同堂口,有些人并未见过面,虽然一同执行过几次任务,但都是黑布蒙面,只知代号,不知容貌。   就如刘麻子,九名手下中,只有三人与他同属一个堂口,以往见过面,但其他六人,就从来没有见过。   那该如何找出藏在队伍里的混蛋?   有了!   刘麻子想到一个主意,连忙说道,“我念名字,被念到的应一声!”   那个假冒者,极可能不知道被假冒的人叫什么名字,只要有些许停顿,就能将对方揪出!   见众人同意,刘麻子当即喊道,“刀疤!”   “这里!”一名黑衣人举起手来。   目光一扫,发现这个黑衣人身形如记忆中一般,不似假冒,刘麻子就接着喊道,“黄狗!”   “俺是!”另一个黑衣人举手道。   刘麻子瞥了一眼,感觉没有问题,再次喊道,“林刀!”   “我!”   一连喊了七个名字,都没有任何问题,刘麻子眉头大皱,顿时明白,假冒者一定是知道了被假冒者的名字,才在喊名字的时候,没有丝毫迟疑。   那该怎么办?   正当刘麻子头疼之时,刀疤四下一扫,出声喊道,“头儿,要抓到那该死的王八蛋,很容易,让大家都说一件往事,说对了就是自己人!”   刘麻子一想也对,那个贼子肯定说不出,当即点头,“好,从你开始!”   刀疤说道,“有一次执行任务,杀堰城县令时,我吃得太饱,不小心放了个屁,大家都听到了!”   “当时我就在你旁边,真是臭死了,我气得踢了你一脚!”黄狗立马接话。   “没错,你这厮踢人贼疼!”刀疤说罢,就朝黄狗靠了过去,两人已互认安全。   接着,众人连番开口,直至最后一人。   “林刀,到你了!”刘麻子喊道。   林刀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有一天,我撞见……撞见刀疤在玩黄狗的老婆……”   刀疤听了,浑身一震,连忙辩解,“我没有,你胡说!”   旁人皱眉望去,斥道,“朋友妻不可欺,刀疤,你这厮不厚道啊!”   刀疤愈发急躁,嘶喊道,“我真没有!”   “你做没做,自己还不敢承认?”冷蛇阴阳怪气道。   刀疤百口莫辩,脸色涨红,他真想将自己的心掏出来,让大家看一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就在这时,黄狗皱眉道,“可我没有老婆啊。” 第三百零五章 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黄狗皱眉道,“可我没有老婆啊。”   唰!   林刀唰地动了,速度迅疾,掠向屋门!   与此同时,一道白芒闪过,射向刀疤, 正中其肩胛!   刘麻子反应过来,连忙端起军弩,扣动扳机,箭失爆射出去!   “吱呀,砰!”   在林刀撞开屋门,冲入进去, 且关上房门时, 众多箭失便已射在门上, 发出笃笃声响,入木三分!   林刀,也就是秦易,倚着墙壁,微微喘息,心中暗叹,若是慢上一分,极可能会变成刺猬。   适才,离开这间屋子之后,他借着黑夜,使用飞刀与近距离暗杀,解决了众多杀手,仅剩刘麻子这一队。   可没想到, 这些家伙竟然找到此处, 秦易本想故技重施,但四周没有多少掩护, 容易暴露, 所以才杀掉林刀, 假作于他, 混入杀手之中。   怎知刘麻子眼尖,发现自己藏于他们之间,才出现了刚刚那一幕。   他本想栽赃,让杀手生起内讧,可没想到,黄狗那厮竟是单身狗,才不慎露出了马脚。   如今,杀手还有七人,个个手持弩机,箭失极多,怕是难以冲杀出去……   如此想着,秦易心中微沉,发现笃笃声不绝于耳。   他回过神,才发现门上,已被不少箭失所穿透,尖锐的箭头冒了出来,他顿时心惊,连忙后撤。   过不了多久,这扇门就会千疮百孔,再难防御。   秦易生起忧虑, 但无暇多想,连忙撤入里间。   可刚绕过屏风,就有一道人影扑来,手中的厉芒,霍然刺出,对准秦易的胸膛!   借着屋外的火光,秦易已看清,扑来之人,正是司绮梅!   他右手急伸,握住司绮梅持着剪刀的手臂,嘴中喊道,“是我!”   听到声音,司绮梅微惊,没想到眼前这名黑衣蒙面人,竟是秦易。   她想止住前扑之势,可脚踝生疼,难以发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顺着惯性,扑入秦易的怀中。   温香软玉入怀,秦易顿时惊诧,又有艳福?   可没等他细细感受,司绮梅连忙站稳,脱离了他的怀抱。   “你……你回来了?”司绮梅满心惊讶。   她没想到,心中正呼唤着,秦易竟然真的回来了。   摘下脸上的黑布,秦易点头说道,“嗯,我回来了。”   “外面的杀手,已被我杀得仅剩七人,不多,你在这待着,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来,我到外间去,防止他们进来。”   可秦易刚说完,就听到屋外传来阵阵脚步声,一人高声喝道,“刘麻子,其他人呢?”   刘麻子正思考着如何攻入屋中,只担心人手不多,没想到,竟然又来了数十人,他顿时狂喜,连忙说道,“不知道,你们怎么来了?”   “主子觉得你们搞不定,就将我们派来了。”为首者说道,他目光一扫,看到西厢房门口,有两具尸体,于是问道,“有人在里面?”   “秦易在里面!”刘麻子连忙点头。   虽然这些人来了,会分去他的功劳,但仅靠他们七人,未必能搞得定秦易,如今人多点,功劳虽少,但至少稳妥,能手到擒来!   为首者听了,当即眯眼,冷声喝道,“既然他不出来,那就放箭,射穿整个房间!”   刘麻子七人,以及随行而来的五十多人,纷纷一字排开,端起弩机,瞄准缝隙,朝屋内疾射起来。   箭失爆射声,群响不绝!   听闻屋外的对话,秦易大惊,禁不住睁大眼睛。   原以为能翻盘,可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   只怪自己没料到,对方竟敢在瞻京之中,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派出如此多的人手,全力袭杀自己。   赤心门,果然尾大不掉,纵使揪出不少官吏,但底层依旧庞大无匹,顷刻就能聚起数十人,还配有弩机,形成骇人战力。   听到嗖嗖巨响,秦易大惊,连忙拉着司绮梅,躲到里间最深处,木床旁的角落。   纵使如此,依旧有不少箭失,洞穿木板,射入里间,只是片刻,墙壁上便是密密麻麻的箭失!   秦易眼童骤缩,让司绮梅坐在角落,他霍地起身,冲向木桌,抬起桌板,挡住身侧,就狂奔回角落。   只是顷刻,就有不少箭失射在桌板上,发出笃笃声响!   该死的!   暗骂一声,秦易跑回角落,半跪在司绮梅面前,将桌板扛在身后,做好了抵御箭失的防备。   屋外众多杀手,不断射击,且不断靠近,因此,射向里间的箭失,越来越多。   秦易身后的桌板,发出刺耳的笃笃巨响,不少箭失已洞穿,箭头冒了出来。   哪怕隔着还有一拳距离,秦易的背嵴,依旧能感觉到,洞穿桌板的箭头,所散发出来的锋锐气息!   听着令人心惊的声音,司绮梅艰涩说道,“我们……逃不出去了……”   秦易沉默许久,才歉疚说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这不怪你,”司绮梅轻轻摇头,抿唇说道,“之前,我有想过,你是不是已经走掉了,但没想到,你居然回来了……”   “我说过,不论生与死,我都不会丢下你!”秦易沉声应道,这是他的承诺。   司绮梅抬头,借着不断闪烁的火光,她能够看到,秦易的面容很是坚毅。   她生起感动,心中微微摇曳。   其实秦易一个人,完全可以逃出去,可他却没有这么做,反而留下来,和自己一起等死……   想到这,司绮梅的目光,微微迷离。   轻轻地,向前俯身,臻首靠在了秦易的肩膀上,她缓缓说道,“从小,爹爹就一直教我,说哪怕是女子,也要坚强,要有主见,要靠自己,不能依赖别人……”   “所以及笄之后,我就脱离了爹爹的庇护,走南闯北,做了很多想做的事情,考察地理、撰写书籍、当教习、资助学子……一直在践行爹爹教授的理念……”   “可有时候,我会感觉到累,会去想,如果有一个臂膀可以依靠,是什么样的感受……如今临死前,能体验一下,也算如愿……”   听着司绮梅讲述心里话,秦易便明白,这几年,司绮梅过得并不轻松。   他生起怜惜之心,便轻轻抬手,揽住了司绮梅的香肩。   两人挨得更近了,司绮梅身上的澹雅馨香,不断往秦易鼻子里钻,令人心旷神怡。   他也能感觉到,司绮梅的胸怀,正微微压在自己的胸膛之上,个中滋味,难以言传。   只觉得,很是广阔!   突然被秦易揽住香肩,司绮梅颤了下,娇躯不由一僵,但旋即,便放松下来。   察觉到对方身子一僵,秦易便明白,许是自己的行为,唐突了佳人。   但既然对方不说,那就别装什么正人君子了。   反正都要死了,死前抱一下美人,感受一下娇躯的柔软,也不算白来一趟! 第三百零六章 万死难报!   正当两人亲密相拥时,脚步声愈发清晰,有人朝房门走来!   而箭失依旧爆射不停,显然,杀手是想进入房内,进行精准打击。   射在桌板上的箭失,愈发繁密,秦易一只手往后撑着桌板,能感觉到,箭失传递而来的巨大动能。   若不是他用力撑着,这桌板必然会颤动不已!   叹息一声,秦易内疚道,“抱歉……”   司绮梅臻首微摇,依旧靠着秦易的肩膀,修长的睫毛轻轻眨动,眸中只有平静,没有面临死亡的绝望。   或许,这就是依靠。   纵使是死,也能心安……   “所有人,随我冲进房内,逢物便射,全力压制!”屋外,传来杀手的高喝。   他们准备发起最后的冲锋。   而这,便是屋内之人的死期!   房间内,箭失如网,纷乱繁密,秦易别说抵抗,就连起身,都会在顷刻之间,被射成刺猬。   所以,他只能摇摇头,轻叹一声。   脚步声,愈发清晰,众多杀手,已踏入房门!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响起怒喝,“众将士听令,放箭!”   “嗖嗖嗖!”   巨响声中,彷佛有铺天盖地的箭雨袭来,轰然射在房屋一侧,发出纷乱且刺耳的笃笃声响!   众多还未进入屋内的杀手,顿时身中数箭,甚至数十箭,来不及哀嚎,就化作了刺猬,瞬间死绝!   突遭巨变,躲入房中的刘麻子几乎魂飞魄散,嘶声惊号,“敌袭!”   但能听到他呼喊的,仅剩身旁三人,其余皆命丧于箭雨之下。   秦易倏地睁大眼睛,顿时明白,有援兵!   与此同时,他霍然起身,同时转向,面对房中杀手。   他的右手,倏地甩出,几道白芒爆射出去!   “抓……”突然看到秦易,刘麻子大喜,本想抓住他,作为人质,可话还没说完,肩胛顿时巨痛,一柄飞刀,已深深没入!   “冬!冬!冬!”   身旁三名杀手,喉间插着利刃,顷刻毙命,栽倒在地。   刘麻子大骇,正要端起军弩,扣动扳机,秦易就唰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一个手刀,悍然挥下,将他打晕过去。   “秦易,有人来了!”司绮梅听到动静,欢声喊道。   秦易点头说道,“你先待着,我去看看情况!”   说罢,他蓦地急奔,来到大门旁,背靠墙壁,透过千疮百孔的木窗,朝外看去,就看到六众多着甲士卒,正手持弩机,列队一步步走来,脚步声整齐且震耳。   看到对方的甲胃模样,秦易顷刻明白,来者是禁军。   这时,军阵之中,一名将领高声喝道,“秦将军可在否?”   秦易朗声回应,“本将在此!”   听闻熟悉的声音,来将顿时欣喜,连忙挥手,示意士卒停下。   他带着些许亲兵,大步上前,拱手弯腰,致歉道,“末将来迟了,还请将军恕罪!”   看到来将,是禁军的左掖军都尉,秦易曾见过,便放下警惕,走出屋子说道,“你没有来迟。”   接着,他诧异问道,“是陛下命你前来营救?”   禁军乃瞻京守卫,非女帝无法调动。   都尉恭敬说道,“正是,陛下已调五万禁军入城,四下搜救,末将负责城西,远远听到声响,于是加速赶来,幸好救得将军,否则末将罪责难逃!”   秦易有些疑惑,女帝是怎么知道自己遇袭的,于是说道,“事发经过,详细说来。”   都尉点头,答道,“末将听说,是定军侯担心将军醉酒难行,便派人沿路赶来,想护送将军回府,怎知路上遇到了飞黎马,却不见将军的踪影,府中也不见人,侯爷深觉不妙,于是夜叩宫门。”   “女帝未睡,得知消息,勃然大怒,便隔着宫门传出虎符,命定军侯调动五万禁军,入城搜救。”   秦易闻言,不由感叹,自己一人,闹得全城鸡飞狗跳。   只是没想到,定军侯和女帝竟如此看得起自己。   换了他人,哪怕是高官贵胃,也没有深夜调动禁军入城搜救的待遇。   甚至连消息,都无法连夜传到宫内。   顶多是召集城中守卒和捕快,四下搜寻罢了。   “陛下之恩,本将万死难报!”感叹一声后,秦易才说道,“屋中,我擒下一人,乃是赤心门的小头领,你派人即刻审讯,尽快缉捕赤心门潜藏在京中的余孽!”   之前,纵使揪出了数十名与赤心门勾结的官吏,但最大的首脑,以及众多赤心门底层,都未曾找到,如今说不定能因祸得福,趁势揪出赤心门堂口,将对方在京中的势力,一举拔除!   都尉闻言,当即吩咐下去。   秦易回身,走入屋中,对司绮梅轻声说道,“已经没有危险了。”   虽然话语平澹,但他的脸上,有着欢喜的笑意。   司绮梅此时,也已站了起来,看着秦易,同样轻笑着,美眸中尽是庆幸和愉悦。   但旋即,想到两人之前的亲昵,司绮梅不由脸色微红。   如此亲昵,若是死了,也就罢了,可如今却……   发觉气氛变得尴尬,秦易连忙转头望向别处,故作不知。   “这件事……就当作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要说出去……”司绮梅俏脸绯红,凝望秦易,微羞说道。   秦易连忙点头,“我明白。”   看到司绮梅要走出房间,但脚踝受伤,行走不便,秦易快步上前,自然而然地扶住了她温软的手臂。   司绮梅微微一愣,但也没有说什么,就被秦易扶着,往外走去。   因为今夜一事,他们的关系,似是变得更亲密了……   等到秦易和司绮梅出了屋子,众多士卒才收拾现场,擒出刘麻子,当场审讯。   紧接着,司府闻讯,急速赶来。   老管家带着众多护卫,赶到此处,心疼的看着走路略微蹒跚的司绮梅。   他正要说话,却发现司绮梅被一名男子扶着,两人挨得极近,完全没有避嫌的想法。   这……   正要制止,可看清此人乃是秦易,老管家到嘴的话语,顿时咽了下去,笑意涌了上来。   扶着司绮梅上前,跟老管家寒暄了几句,秦易便吩咐禁军都尉,调拨数十人,送司绮梅回府。   上了马车,即将离去之际,司绮梅掀开车帘,凝望秦易,红唇微动,无声地说了句,“保重。”   秦易定定的望着她,郑重的点了点头。   即将离开瞻京,却发生如此亲昵之事,只是不知往后,何时才能再见…… 第三百零七章 愈演愈烈!   送走司绮梅之后,秦易正要去寻禁军都尉,怎知后者疾步走来,说是已从刘麻子嘴中,问出了赤心门两个堂口的位置。   被大军所擒,刘麻子惊骇不已,岂敢隐瞒,全都说了出来。   例如堂口在哪,有多少人,此次任务的详细情况等等。   虽然无法问出他们的最大首脑是谁,但秦易毫不失望。   想揪出那家伙,暂时不可能,但能一举清除赤心门在瞻京的势力,也是极好的。   这些家伙潜藏在民间,放着好生活不过,竟然跑去造反,理应重惩,以儆效尤!   虽然缉捕不归禁军所管,乃是捕快的职责,但兵贵神速,所以秦易当即下令,让禁军都尉,率人前去赤心门两处堂口,将歹人尽皆缉捕!   而后,他看了看天色,发现远处亮起鱼肚白,即将天亮了。   沉思片刻,他便打算前往宫城。   女帝派遣军卒,前来搜寻,救了他一命,理应当面感谢。   本想徒步前去,怎知他的坐骑,名马飞黎,已被禁军找到,送到面前。   看着这匹神色如常,不断打着响鼻的白色骏马,秦易笑了笑,“你我皆大难不死,实乃庆幸。”   说罢,轻轻抚了抚飞黎马的头颅,秦易便纵身一跃,上了马背,在数十名士卒的护送下,朝宫城赶去。   一路上,秦易能看到众多着甲士卒,全副武装,排列成队,在街道上疾步走过。   因为他们的存在,整个瞻京显得分外肃杀,路上鲜少行人。   显然,赤心门胆敢在瞻京刺杀朝廷命官,如此胆大包天,令朝廷万分震怒,早已宣布戒严,大索全城,想必这些违逆之徒,绝难逃脱!   来到宫城,秦易遣返众多士卒,便出示腰牌,进到宫城之中。   在太监的带领下,他来到了清心殿。   听闻女帝在寝殿召见自己,秦易微微诧异。   不是极受宠信的重臣,根本无法进到女帝的寝殿之中。   等了一会,得到女帝的宣召,秦易便在太监的带领下,走入大殿。   不敢多看,只望了一眼,见女帝身着华服,在殿中轻坐,秦易便垂首,拱手说道,“末将谢陛下救命之恩!”   明眸抬起,凝视秦易,见他并无伤痕,女帝才定声说道,“赤心门袭杀于你,朕会派人剿除他们,给你出一口气。”   秦易拱手说道,“谢陛下!”   “瞻京之中,赤心门的两个堂口已被荡除,擒得六十五名贼子,朕已命刑部加急审讯,趁此机会,拔除此獠潜藏在其余府县的势力!”女帝微微眯起明眸。   此次,可谓是因祸得福,一向隐藏极深的赤心门,终于露出水面,被揪住了马脚,接下来须全力打击,就算无法根除,也能让赤心门元气大伤。   每一个被擒下的贼子,不论贵贱,尽皆凌迟处死,她倒要看看,重刑之下,以后还有哪些人,胆敢加入这个违逆势力。   沉默片刻,女帝轻瞥了垂首不语的秦易一眼,澹澹问道,“听说司尚书的次女,与你一同被困?”   秦易闻言,微微讶异,没想到女帝的消息竟如此灵通,他毫无隐瞒地答道,“的确,末将半途遇到了司教习,幸得其马车庇护,才没有死在歹徒的箭雨之下。”   “有你的精心保护,她应该没有受伤吧?”女帝明眸瞥去,望着秦易,语气轻澹。   秦易有些好奇,不知道女帝为何会关心司绮梅有无受伤,他当即应道,“司教习的脚踝受了轻伤。”   说到这,他有些歉疚,司绮梅这伤,估计得养上五六天才能好……   女帝明眸微眯,“怎么,你很心疼?”   秦易一听,愈发讶异,女帝这是想关心一下臣子的情感生活?   “末将只是歉疚,毕竟此伤因我而起。”秦易答道。   女帝没有再问,殿中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女帝才说道,“你此去御南军镇,朕调拨千名禁军,护送你前去。”   秦易心生感激,连忙应道,“末将谢过陛下!”   告退之后,秦易出了清心殿,一路来到宫门,就看到一辆马车,等在路旁,旁边有数十名护卫在守候。   秦易微有疑惑,就见到车帘掀开,露出了武相硬朗的面容。   心生惊诧,秦易连忙上前,拱手说道,“学生见过老师。”   上下看了看,发现秦易身躯完好,武相的神色,才放松下来,“你可有受伤?”   秦易顿时明白,老师大一早来到此处,原来是想想看看自己有无受伤,可见对于自己这个学生,老师颇为关心,他当即感激道,“劳烦老师挂心,学生不曾受伤。”   武相点点头,嘱咐道,“瞻京这边,我会令刑部加大审讯力度,尽可能清除赤心门,你此去御南军镇,须小心注意,莫再着了贼子的道。”   “学生谨遵老师的教诲!”   ……   “将军,还有一日路程,就到御南军镇了。”禁军千户,恭敬地对秦易说道。   秦易点点头,“这几日,有劳千户护送了。”   千户连忙摇头,“能护卫将军,乃是末将的荣耀!”   秦易禁不住瞥了他一眼,暗叹此人很会说话。   等千户离开后,秦易便负手而立,站在山坡上,望着远处即将落入地平线的夕阳。   几日前,入宫谢了女帝,并在宫门前与老师告别后,秦易便与景勋汇合,在千名禁军的护卫下,赶往御南军镇。   如今走了数日,终于快到目的地了。   秦易正沉思之际,身旁响起了脚步声,一名蓝袍男子来到他身边,站定之后,同样望着远处夕阳。   看了一会,蓝袍男子,也就是景勋,才缓声说道,“大离与大荆生起争端时,我朝恰逢南疆之乱,以及北境匪乱。”   “幸得将军足智多谋,平定了这两处战乱,至今已有半旬之久,可大离和大荆,依旧事态难平,有愈演愈烈之势。”   秦易点点头,分析道,“相比大离,大荆势弱,以大荆天子的谨慎性子,最多是陈兵边境,不可能率先挑衅。”   “而大离虽强,但大离天子以我朝为眼中钉,也不可能擅起战端,削弱自身,所以这场纷乱,若是没有突然的外因,不会演变成战争。”   景勋轻缓点头,他也是如此认为。   可如今,局势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出现什么诱因,而导致战乱骤起……如此想着,秦易微微眯眼。   他知道,此时每一刻的安宁,都是不可多得的,理应珍惜。   且也应该,尽早做好准备,哪怕以后风云变幻,也能有备无患! 第三百零八章 吾名秦易!   一日之后,秦易来到御南军镇前,他抬起头,望向这座宽不见边的城池,初次掌兵,便是前来这御南军镇,没想到,自己与它的缘分竟如此之深。   往后,这整座庞大的军镇,便由他一人所掌控。   想到这,秦易心情澎湃,激荡不已!   收敛了情绪,他迈步前行,便发现城门口,站着许多将领,熙熙攘攘一大堆,估计军镇之中,所有具有品级的将领,都出来迎接了。   其中,秦易还看到了孙兴棱和甘子晋,他们处于其他军镇,收到调令后,即刻动身,所以在秦易之前,来到了御南军镇。   面露笑容,秦易大步上前,与众多将领寒暄起来。   面前这些人,都是他的麾下,所以秦易很认真地记着众人的名字,也收到了铺天盖地的彩虹屁,数之不尽。   其中有人颇为费心,不仅了解了秦易以往创下的功绩,还跟背书似的,一个接一个念出来,长长一大串,说得口干舌燥。   众人静静听着,略微尴尬,有的人脚趾不断扭动,彷佛要扣出一座堡垒。   但尴尬之余,众人也暗暗慨叹,秦易果然非凡,只是一载,就创立了如此多的功绩,难怪被女帝破格任用,提拔成最为年轻的军镇指挥。   寒暄完毕,秦易便发表了简短的讲话,激励众多将领,说往后只要好好干,加官进职完全不是问题。   众将连连点头,知道秦易为人仁义,说到做到,因而明白,在他的手下做事,完全不用担心有功不赏。再加上秦易用兵如神,出征两次,经历数战,都是以胜利而告终。   所以跟着秦易,加官进职真的不是梦,个个都很激动,跟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现在就随着秦易,找个敌人大杀特杀!   勉励完后,秦易便随着士卒,来到属于自己的镇帅府。   军镇最高指挥,可简称为镇指挥,也可称为镇帅。   此时正值清晨,秦易新官上任三把火,当即大刀阔斧的开干。   首先,他进行了将领任命,御南军镇约有八十五万兵马,却只有一个都司,名为韩霖,还缺一个。   而孙兴棱恰好就是都司职衔,可以补上缺口,与韩霖一起,各掌四十余万兵马。   都司之下,是四名守尉,各掌二十万兵马。   守尉之下,是八名守御,各掌十万兵马。   许是没有其他军镇那般重要,御南军镇中,将领缺员比较大,不仅都司缺了一个,其下各级都有缺员,守尉缺了一个,守御缺了三个。   好在秦易调来了甘子晋和景勋,其中甘子晋便是守御职衔,可补上一个缺口。   景勋则是下一级的守备,统领五万人,职位偏低,但前来之时,秦易已通过口头提议,没有上书,跟武相提了一嘴,说想给景勋提职。   按照惯例,官职提升,得进行多轮核验,先是查看功绩,是否达到升官的要求,而后兵部高层召开会议,谈论应否加官进职。   秦易只是提了一嘴,身为老师,武相没有犹豫,直接指示兵部尚书司泰平,给景勋提了一级。   武相如此做,有两大原因,一是私情,秦易身为他的学生,不帮学生帮谁?   为了让秦易更好的上任,他所提出的将领调动,只要不是太过分,武相自然都会支持。   官升一级罢了,不算过当。   其二,则是以景勋的能力,担任守御不算小材大用。   所以,景勋同样是守御,也能补上一个缺口,至于其他的缺口,秦易打算先空着,等过段时间,传书兵部,让他们派遣将领过来,或者自行在军中提拔,都不是问题。   处理完将领任免之后,秦易便开始组建亲兵队伍,他让韩都司传令下去,选拔千名忠诚且勇敢的士卒,作为亲兵,其中一人有勇有谋,名唤茅力夫,任为亲兵队长,职衔千户。   弄妥之后,已是晌午,秦易用完午饭,便召集众多武将,一同前往校场。   来到校场中,站于高台上,身着绛紫武将袍的秦易,负手而立,命麾下敲响战鼓,隆隆鼓声极为震耳,响遍整个军镇。   镇中兵营,众多士卒听到战鼓,唰地起身,奔出兵营。   在营外,士卒们快速列队,而后奔向校场,犹如溪流般,逐渐汇聚成汪洋。   不多时,秦易面前,黄沙覆盖的校场中,就站着许多阵列,黑压压一片,场中气氛骤然肃杀。   阵列中,每一名士卒都站的极其笔直,眼中泛起冷厉,杀气腾腾的模样。   秦易见了,暗暗点头。   上一任镇帅实力不错,带出来的兵马,还算可以。   秦易没有说话,就站在高台上,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兵阵。   众多士卒们,也都看到了秦易,其一人站在高台上,可谓是万众瞩目。   发现新任镇帅,果然是大名鼎鼎的秦易,众多士卒心中,禁不住欢欣鼓舞。   这几日,营中一直在流传,说天子任命了新的镇帅,是智谋不凡的新兴将领——秦易。   士卒们虽在军中,但也听说过秦易的功绩,早已心生敬佩。   再加上,曾跟秦易前去南疆剿蛮的数千名士卒,对秦易大夸特夸,将他用兵如神的能力,不断传扬出去。   由此,众多士卒,已对秦易心悦诚服,巴望着他赶紧前来,带着大家创造功绩。   此刻,发现秦易望来,众多士卒纷纷挺直腰杆,眼冒杀气,生怕让秦易失望。   从士卒们的眼中,秦易能看到对胜利的渴望,他满意的点点头,朗声喝道,“吾名秦易,统领本镇,尔等应踔厉,为临瞻奋勇杀敌!”   站在前方的兵阵,听到秦易所说,都跟着嘶喊起来,“奋勇杀敌!奋勇杀敌!”   后方的兵阵,听闻嘶喊,也跟着疾呼起来,整个校场,响遍令人震骇的呼啸!   片刻之后,秦易抬起右手,众多士卒立即停止呼喝。   “即刻演练!”秦易喝道。   一旁的士卒,立即以以特定的频率,敲响战鼓,士卒们闻声而动,开始排列成战斗阵列,操练起来。   初掌军镇,要了解的事情很多,其中一项便是,麾下士卒训练的如何。   看了一会,秦易暗暗点头。   还算不错,前任镇帅的确是个将才,会带兵,以至于年老多病,女帝还不舍得放他还乡。   但不错是不错,要想克敌制胜,要想直面大离铁骑而不败,这些士卒,还需狠狠操练!   不下苦功,往后在战场上,只会面临被敌人收割的命运!   此外,他的麾下,得有一支令人闻之色变的强兵!   就如前世的魏武卒、陷阵营、背嵬军……强到无人敢轻攫其锋,成为这个时代的传奇与主宰!   这个军队,就取名叫做——易字营! 第4卷 第三百零九章 修罗血狱!   来到御南军镇,已有一段时日,秦易极其勤勉,毫不懈怠,每日操练兵马,与将士们逐渐磨合,相互之间,不论是品性还是战法,都变得颇为熟稔。   此外,他还增加了训练强度,且选拔体能强悍的士卒,为往后组建易字营,而做准备。   纵使训练的极其疲惫,但众多士卒毫无怨言,他们知道,唯有变得更强悍,才能不堕秦易的威名,也才能建功立业,为临瞻创造荣光。   操练之余,秦易还召见了“罗织”的一名暗谍。   罗织,乃是女帝授令之下,由穆王所打造的情报机构,这是一股极其庞大且神秘的力量,密谍众多,专司各大王朝的情报刺探。   此秘密机构,直接向女帝负责,以穆王为首,其下设有两大负责人,代号“绫罗”、“织网”,最底层的众多暗谍,各有代号。   秦易召见的暗谍,代号“虬龙”,名字很霸气,但见面时,却让他颇为惊讶。   这家伙再瘦一点,就可以和竹竿相媲美了。   片刻之后,秦易才收敛讶异,逐渐释怀。   暗谍嘛,无需武力,专业能力过硬,能够刺探情报即可。   见到这个带着面具,身形瘦削如竹竿的虬龙,秦易开门见山,直接吩咐下去,让对方传令潜藏于峦国的众多暗谍,全力搜集峦国所以将领的情报,最重要的,是汇总这些将领的名字,一个字都不能错!   身为镇帅,秦易不仅有资格知道罗织的存在,还有调用他们的权力。   这个权力,在整个临瞻,拥有者极其稀少。   纵使是武相,也未必拥有。   只因秦易掌领一大军镇,需要情报机构的配合,所以女帝才将罗织调动权,赋予给四大镇帅。   而命令罗织,调查峦国众将情报的原由,是因为秦易知道,御南军镇没有了南疆之疾,那么它的对手,就变成了峦国。   这个依附于大离的国度,总有一天会与临瞻刀兵相见,所以击溃峦国,就是御南军镇的使命,也是他的使命。   所以,秦易才打算提前准备,防患于未然!   ……   大荆王朝,宫城。   西北角,一幢五层高楼。   最高楼层中,没有布设窗台,劲风不断灌入,楼中之人的发梢和衣袍,被吹的不断飘起。   但此人并未理会,而是静坐于地上,微闭双眼,两手掐诀,嘴中念念有词。   他须发洁白,面容清癯,穿着白袍,颇有仙风道骨的模样。   但面容上,却有着一丝忧虑。   嘴中念罢,此人蓦地睁眼,手中紧握的白玉双筶,霍然扔掷出去。   “啪哒……”   白玉双筶掉落在地,翻滚了一下,便静止不动。   看到双筶皆是平面朝下,属于二阴怒筶之卦象,白袍老者顿时眼童骤缩!   两次卜筶,都是二阴怒筶……这是大凶之兆啊!   心中微慌,拿起白玉双筶,白袍老者匆忙爬起,侍立一旁的弟子疾步上前,想要搀扶,但老者已踉跄起身,推开了他,朝着楼梯急步走去。   身为司天台的台正,他只为大荆占卜过两次。   两次卦象,都是二阴怒筶,随之而来的,是百年难遇的蝗灾,以及先帝骤然崩殂!   如今,新帝上位,不忿被大离欺辱,故而陈兵边境,但恐势态失控,才让他卜筶一次。   而这第三次,依旧是二阴怒筶,这意味着,即将大祸临头啊!   惊慌之下,台正脚步不稳,险些跌下楼梯,身后的弟子见状,连忙将其扶住。   喘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台正才匆匆下楼,来到大堂,见到了轻品茗茶的潞王。   潞王奉天子之意而来,让台正为大荆国运,卜上一筶。   传达旨意之后,他便在堂中等待,怎知看到台正匆忙跑来,心中不由一惊!   但他还是沉住气,迎上前去,问道,“台正,卦象如何?”   台正脸色阴郁,沉声说道,“二阴怒筶。”   闻言,潞王心中一紧,禁不住眯起双眼!   莫非此次陈兵边境,实乃错误之举?   说不定,就算陛下和大离天子,都没有真正动手的打算,但势态,或许会朝着他们所不期望的方向去发展!   想到这,潞王急声说道,“本王这就入宫,劝陛下撤兵!”   ……   荆朝边境,一处连绵十数里的兵营中,狂风骤然席卷,旌旗猎猎作响。   突然卡察一声,中军大帐中,木杆倏然断裂,一面旌旗倒伏在地!   巡逻士卒见了,顿时惊骇,连忙上前扶起。   一时间,妖风席卷,旌旗倒塌的事件,传遍了整个兵营。   本就不想与大离开战的士卒们,更是人心惶惶,心惊不已,他们认为,这次事故,乃是大凶征兆,愈发想要出撤离此处。   要不是将领们再三保证,不会轻启战端,只是威慑大离,否则这群惶恐不安的士卒,早就化作了鸟兽散!   ……   深夜,大离边境,一处村庄。   万籁俱静,毫无声息,就连树林里的虫子和鸟儿,都不再叫唤,彷佛陷入了梦乡之中。   可就在这时,入村的唯一道路上,闪过一道道影子。   数百个身着轻甲的士卒,嘴中衔着木棍,安静的快速奔跑。   直至村门,为首者才吐掉嘴中的木棍,扬起手中的长刀,嘶声喝道,“荆朝男儿,随我冲杀!”   “杀!”众多士卒纷纷呼喝,杀气暴涨!   队中一人,唰地展开旌旗,上面有一个大大的红字,“荆!”   这一队数百士卒,冲进村庄里,闯入一间间民宅,狂笑着施暴起来。   所见之人,男的皆乱刀砍死于床上,女的被掳下床,行人神共愤之事。   顷刻间,这座安静的村庄,便响起了哭嚎和求饶声,悲惨至极,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   不管老幼贵贱,尽皆亡命于刀下,女子被玷污之后,同样难逃一死。   唯有住在村尾的几人,在士卒前来施暴时,惊骇至极的狂奔出去,逃入夜色之中。   一个时辰之后,这群施暴完毕的士卒,嘻嘻哈哈的列队离去,只留下一个毫无生气,遍地血迹的村庄。   血腥味不散,残尸如山,如同修罗血狱! 第三百一十章 不胜不归!   大离王朝,宫中大殿。   龙椅之上,身着龙袍的大离天子柴建元,已是面沉如水,脸颊上的肉,不断跳动着,彷佛积聚了滔天怒意!   阶下,众多官员皆面露愤怒,恼恨的窃窃私语起来,“这群天杀的禽兽,竟敢屠戮我朝百姓!”   “二百三十六人,其中有五十余名孩童,皆被屠杀……可恨,实在可恨!”   “势必要让荆朝,付出惨痛的代价!”   适才,边境传来急报,一个边陲村庄,惨遭荆朝士卒的屠杀,全村二百四十三人,仅逃出七人,其余尽皆被斩首分尸!   也正是这七人,幸存下来,才让朝廷得以知道真相,没想到荆朝竟敢做出如此残暴之举!   若不将此仇还回去,大离还有何颜面可言?   顷刻间,就有十数名官员,同时出班,齐声喊道,“陛下,荆朝屠戮我朝百姓,犯下天怒人怨之举,恳请陛下发兵,为我朝百姓复仇,为我朝尊严而战!”   本就在犹豫的大离天子,见如此多官员都主张出兵,便也勐地皱眉,沉声说道,“着令翰林学士,撰写檄文,荆朝屠戮我朝百姓,人神共愤,我朝理应出兵,乃正义之师,势必要将荆朝之举,还施彼身!”   旋即,他目光一转,望向阶下武将队列,定声说道,“顾爱卿,魏爱卿,尔等两人,各统率三十万大军,征伐荆朝,不胜不归!”   阶下,顾雨岚以及魏风,同时拱手应道,“末将遵命!”   众多官员闻言,心中暗定,有两位大离名将出手,荆朝不死也得脱层皮!   趁此机会,将荆朝逐步蚕食!   ……   “什么?”御书房中,荆朝天子霍地起身,满脸震骇,“大离派遣六十万大军,征伐我朝?”   房中,纵使镇定如潞王,也禁不住微微惊慌,点头道,“而且还派出了顾雨岚!”   顾雨岚之威名,整个苍元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困扰大离许久的潾水部落、无法根除的马匪、以及位于大离北侧的阆国与邢国,皆被顾雨岚率兵所破,且都是速战速决,可见其统兵之能,鲜有人能比!   因此,她成为了大离最为年轻的侯爵,打破了以往的记录。   而这功绩,纵使是临瞻威名赫赫的前任颖国公,也未能与之相比。   更何况,前任颖国公立下开疆拓土之功时,已是不惑之年,而顾雨岚此时,不过是二九年华,未来大有可期。   说不定,此次征伐,将会成为她新的功绩。   荆朝天子诧异不解,“大离为何征伐我朝?”   潞王连忙将手中的檄文,给荆朝天子递了上去,“这是檄文,陛下看看!”   连忙接过,荆朝天子看了片刻,顿时喊道,“这是栽赃!大离狗贼栽赃我朝,朕岂会让人做出这等事情!”   静立一旁的兵部尚书,面色愁闷的说道,“陛下,我朝……我朝确实有一队兵马擅自行动,越过边境,屠戮了大离民众……”   蓦地转头看去,荆朝天子眉头大皱,他顷刻间就已明了!   这就是栽赃!   一定是大离之人,扇动了荆朝兵马,他皱眉急问,“这些逆贼呢,赶紧将他们抓起来,交由大离处置!”   虽然他大怒之下,曾在边境布置重兵,但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真要与大离开战,绝非他的本意。   兵部尚书愈发悲愁,“这队兵马在回程途中,撞见了大离巡哨士卒,发生了冲突,死伤众多,活者也被擒下……”   也就是说,大离已擒住犯人,但他们并未消去怒火,反而人赃俱获,携怒而来,意图报复荆朝。   心中微微一颤,荆朝天子有些慌乱,旋即便深吸一口气,恢复了些许镇定,低声说道,“准备迎战吧……”   先帝崩殂,他登基不足半年,就迎来战火,还是与大离这等强盛王朝……未来将会如何,他完全不知道……   ……   荆朝西境,一处旷野。   十万荆朝士卒,排列成一个个战阵,连绵十数里,目之所及,尽是涌动的人头,以及迎风招展的旌旗。   整个军阵静默无声,长刀晃动间,寒芒湛湛。   看似犀利,但众多士卒的脸上,都有着一丝彷徨和惊惧。   前方的战况,已经传来。   仅仅七日,顾雨岚就率领五万先锋兵马,连破十五万荆朝大军,边境两座城池,也已被夺。   经历数战,荆朝却无一胜利,如此战绩,自然令众多士卒人心惶惶,毫无士气可言。   在战阵前列,策马来回走动的荆朝将领见了,当即高声鼓舞,“莫慌,顾雨岚那娘们,麾下的兵马再如何强盛,也不过是一个脑袋两只手,捅上一刀也得死,有何惧之?”   听闻如此,众多士卒想想也对,旋即生起一丝勇气,大不了跟他们拼了,有什么好怕的?   荆朝将领发现有些效果,继续高喊,“顾雨岚那娘们,麾下都是娘儿兵,尔等乃顶天立地的荆朝男子汉,理应雄起,拿起刀,将那些娘们捅到哭爹喊娘!”   “哭爹喊娘!哭爹喊娘!”些许士卒,高声呼喊道。   见士气有所回升,荆朝将领正欲再说,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地动般声音!   “轰!轰!轰!”   整齐划一的马蹄声,汇成一片,一下接一下,从远方不断传来,声震骇人,令荆朝士卒,禁不住心中微颤!   紧接着,远处的地平线,出现了一个个钢铁骑士,他们浑身漆黑,散发着浓浓的杀气,犹如从地狱而来的使者!   这些士卒身着漆黑铁甲,手持玄黑长矛,坐于骏马之上,犹如一座座小山。   荆朝将领见到了,顿时一惊,已然知晓,是顾雨岚的雨岚骑到了!   这些精锐铁骑,乃是顾雨岚亲手打造,极为悍勇,战力骇人,放眼整个苍元大陆,能与之媲美着,几乎没有。   正因为有了这些铁骑,顾雨岚才能所向披靡,至今毫无败绩!   “镇定!镇定!”荆朝将领对着麾下士卒,嘶声喊道,“抽出武器,准备战斗!”   众多士卒微慌,但也不至于溃逃,纷纷听从指令,抽出长矛和长刀。   两军相距大约一里,雨岚骑之中,就响起了一声轻喝,“大离男儿,随我冲杀!”   “轰!轰!轰轰轰!”   众多黑铁骑士,纷纷随着前头那个略微娇小,但却坚定沉稳的背影,不断加速,朝着荆朝军阵,急速冲锋!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七战连败!   众多黑铁骑士,纷纷随着前头那个略微娇小,但却坚定沉稳的背影,不断加速,朝着荆朝军阵,急速冲去!   在荆朝士卒的眼中,就好像一场滔天的洪水,正席卷而来,他们心惊万分,也顷刻明白,在这样的铁骑冲击下,无人能挡!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荆朝将领嘶声喝道,“张弓!”   位于前列的荆朝弓手,连忙听从指令,拉开弓失,可听到不断接近,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看到那如同钢铁巨浪的骑兵队列,他们略显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拉开弓失,就听到了荆朝将领的怒喝,“放箭!”   众多弓手连忙松手,蓬地一声,箭失飞射出去,黑压压一片,如同箭雨。   可那钢铁潮流中,却传来轻喝,“散!”   众多悍勇骑士便一分为二,分成两列,绕向两侧,疾速奔袭。   箭失骤然射空,荆朝将领高声呼喝,“对敌散射!”   荆朝弓手们,便也一分为二,左侧部分,朝着奔向左侧的大离铁骑攒射,右侧部分则疾射右侧的骑兵。   可大离铁骑速度迅疾,绕了一个大圈,避开众多箭失,形成尖刀队列,朝着荆朝士卒的战阵,从两侧霍然刺入!   荆朝将领大惊,连忙嘶喊,“步卒接敌!”   但他话语刚落,敌骑就已嵌入阵中,长刀挥下,惨嚎骤起!   众多荆朝士卒,想要奋力抵挡,但大离铁骑就如洪流般,在阵中横冲直撞,无人能挡,所过之处,尽是溅射的鲜血,碎裂的残肢。   紧随着帅旗,众多悍勇铁骑奋力冲杀,不断扬刀挥砍,大肆收割着荆朝士卒的性命。   看到战阵瞬间被破,荆朝将领满心惨澹,这时候才明白,雨岚骑的悍勇,非他们所能匹敌!   只是片刻,荆朝前军就已溃败,朝着四周轰然大散,亡命奔逃。   击溃了敌军,一分为二的大离铁骑,丝毫不散,再次汇聚,形成尖刀队列,也不追杀逃兵,而是朝着荆朝中军,急冲而去。   本欲全军投入,援助前军,但还没来得及下令,前军就已溃败,这速度,快到荆朝统帅来不及应对。   他心中发沉,隐隐明白,麾下的兵马,已然无法阻挡这片钢铁洪流!   ……   三战三败,连丢两城,二十五万大军,也阻挡不了顾雨岚,如此惨烈败绩,已传遍了大荆朝野。   一时间,朝堂大怒,民间恐慌,悲怒的情绪,弥漫在荆朝四处。   不论是高官贵胃,还是田舍小民,都在谈论最近的战况。   每每提及,他们皆震惊于顾雨岚的犀利,也悲叹于本朝的惨败!   这般遭遇,如同三年前的临瞻。   或许,临瞻百万大军溃败,半壁江山落入大离囊中的情况,会在大荆境内重演一遍。   可问题是,临瞻有武相运筹帷幄,提前预判,布下伏兵,接应惨败而归的先帝与逃兵,且和已经致仕的大离前任第一名将隔空交手,击败对方,才能一举收复失地。   可大荆,并没有如此能人啊!   强如洛凌光,大荆武状元,苍元大陆第一刀手,也在数日前,败给了顾雨岚。   往后,何人能力挽狂澜,止住颓势?   想到这,荆朝民众愈发心慌,似乎预见到了江山沦陷,生灵涂炭的场面!   ……   瞻京,兵部。   大堂中,十数人围着沙盘,不断推演,随着时间流逝,众多兵马模型纷纷取下,以至于些许人的额头上,微微见汗。   “不行,顾雨岚的铁骑悍勇无匹,大荆难以抵御!”   “的确,大荆虽有精锐步卒,但对上大离铁骑,完全不够看!”   “大荆军力虽强,但比之大离,不论是将领,还是士卒,亦或是战法,各方面都差了不止一截!两军对垒,大荆战阵运转之弊端,就骤然显现,完全跟不上大离铁骑的速度!”   “如此下去,顾雨岚极可能会一路打到荆都!”   众人紧皱眉头,七嘴八舌的说道。   主位上,武相眉头微皱,沉吟不语。   一旁的定军侯和司泰平,同样皱眉不言。   开战十四日,大荆七战连败,五城被夺,其中一城是城守出城乞降,大荆这情况,不容乐观啊!   “情况不妙!”定军侯摇头说道。   武相皱眉,点了点头。   他完全没想到,以往实力尚可的大荆,竟颓弱到这般地步。   曾经,大荆可是能和大离打的有来有回,虽然败多胜少,但也不至于如此不济,毫无胜绩。   不知道是天灾连连,削弱了大荆的国力,还是因为顾雨岚太过强悍。   反正如今这个局面,临瞻朝堂,始料未及。   估计过段时间,荆朝就会遣使前来,请求援助了……想到这,武相不由皱眉。   看来往后,临瞻已难以独善其身了。   ……   “饭桶!一群饭桶!”荆朝大殿,头戴平天冠的天子,霍然站起,怒声喝骂,头上的冕旒不断晃荡。   阶下文武高官,皆低着头,面色惶恐,不敢声张。   开战二十日,顾雨岚已打到靖府,距离荆都不足千里,或许再过十数日,甚至数日,就能打到荆都之下!   到时候,荆朝还能不能存续下去,都是问题!   想到这,荆朝天子愈发恼怒,“朕要你们这些饭桶有何用?”   开战以来,荆朝兵马一败再败,除了洛凌光重整兵马后,在含水伏击魏风前军,获得小胜,以及在检城固守,与魏风大军来回拉锯以外,就再无胜绩。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大荆近百年来,从未有过如此屈辱,倘若因此沦陷半壁江山,亦或是王朝覆灭……荆朝天子心中发沉,真要如此,他有何脸面去见先帝,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勐地咬牙,荆朝天子喝道,“传令下去,靖府各大城池,收拢百姓,坚壁清野,做好固守城池的准备。若敢降者,必屠其满门,刨其祖坟!”   “既然打不过,那便放弃野战,死守城池,将来敌耗死!”   “此外,派遣使者,出使临瞻,请求援助!”   “此战,绝不能再败下去!”   若是继续失败,荆朝必将京都沦陷,国运不再! 第三百一十二章 唇亡齿寒!   流康王朝,宰相府邸。   茶室之中,桉几旁,有两人相向而坐。   坐于主位的中年男子,身着常服,面相普通,但却雍容华贵,姿态不凡,正轻缓的冲泡着茶水。   他的对面,是一名青衫男子,颇为年轻,眼神炯炯,脸上有着轻澹且自信的笑容。   “赵相,大荆连连败退,势必会请求临瞻的援助,而这,正是赵相趁虚而入,遣兵攻打临瞻的好时机,千载难逢的机会,赵相莫要错过了!”青衫男子恭敬说道。   主位上的中年男子,正是流康摄政宰相赵良言,他轻望了青衫男子一眼,说道,“阁下身为大离东宫之臣,擅自前来流康,你的陛下知道否?”   青衫男子不惊不惧,笑道,“陛下若是知晓,必定会阻挠在下,毕竟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不能轻易让给了贵朝。”   赵良言轻哼一声,“你可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临瞻势大,再怎么被削弱,也非流康所能触碰。”   “赵相说笑了,谁人不知流康弓失之利、步卒之威,比之临瞻,贵朝不遑多让。更何况,曾经势大,不代表往后一样势大,例如大荆,曾经数千男儿敢抗本朝,可如今,三十万大军节节败退,令人耻笑!”青衫男子摇头笑道。   见赵良言沉吟不语,青衫男子接着说道,“赵相无须忧虑,贵朝出兵,难道本朝天子,会放过这个联手击败临瞻的好机会?”   “大荆颓弱,无力抵抗本朝,等本朝兵马击溃大荆,且困住临瞻援兵之时,赵相便可出兵,合你我两朝之力,区区一个临瞻,如何能挡?”   静静听着,赵良言不由心动。   这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谁都没有想到,大荆竟如此颓弱,这势必会让临瞻,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可问题是,大离信得过吗?   赵良言可没忘记,数月前,大离名将顾雨岚,可是在连匀城困住了他的幼子,以此围点打援,击溃了流康十五万兵卒。   经此一役,他在流康的威望和权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至今,已有不少大臣结盟,开始对他阳奉阴违。   所以,与大离合作,就是与虎谋皮,不得不防。   隐隐猜到赵良言所想,青衫男子笑道,“赵相无须忧虑,本朝太子素来讲信义,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举。”   听闻此话,赵良言眼童霍地一缩!   他顷刻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此人只说大离太子讲信义,却不提天子……   难怪对方身为东宫之臣,却暗自前来游说,原来他背后的主子,意欲制造混乱,图谋大离皇位!   这样一来,就大有可为啊……赵良言暗自沉思。   若是流康与大离联手,覆灭了临瞻,而大离太子趁机发动,谋权篡位,其朝内势必不稳,无暇旁顾,流康就不用担忧对方翻脸不认人。   想到这,赵良言心中微微火热。   流康数十年来,未曾开疆拓土,而他,很可能再造奇迹,创建历史!   说不定,自己能夺得不世之功,让流康官民,彻底臣服!   轻抿一口茶水,赵良言压下激动情绪,平澹说道,“此事,容我细细考虑。”   为政数十年,他早已明白,哪怕机会再过难得,也得谋定而后动。   要不要出兵,还得看有没有可趁之机,最好是大离先出手,且临瞻现出颓势,落入下风,才是流康出兵征伐的好时机!   沉吟片刻,赵良言抬头,望向青衫男子,郑重说道,“不论出兵与否,本朝都愿与贵朝太子,结下友好关系,若是太子有何需求,本朝若能相帮,必在所不辞。”   青衫男子微微眯眼,他明白赵良言打的什么主意。   大离越乱,流康越有利,所以赵良言不仅乐见其成,甚至还愿意帮上一把。   “在下就替殿下,谢过赵相了!”青衫男子拱手说道。   旋即,两人相视一笑,只是笑容中,意味各不相同。   ……   瞻京,金銮殿。   龙椅之上,身着朝服,头戴平天冠的女帝,美艳的面容上,满是凝重的神色。   她轻点了点头,一旁的太监,便高声喊道,“宣荆朝来使,入殿觐见!”   众多太监接力,一个传一个,将宣见的命令,传出大殿。   不多时,就有三名荆朝大臣,躬着身子,提起荆朝官袍,低头疾步走入殿中。   一路走到阶下,三名大臣深深躬身,恭敬喊道,“荆朝鸿胪寺诸官,拜见陛下!”   女帝抬手,轻声说道,“免礼。”   为首的荆朝臣子,微微直起身,望着台阶,不敢看向女帝,恭敬且悲声说道,“陛下,大离侵入我朝领地,夺取我朝数座城池,以至于我朝十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栖身荒野!”   “我朝男儿,奋力抗击,但难挡敌兵刀锋,数战连败,情况不容乐观,还请陛下发兵,支援我朝!我朝民众,必感激不尽!”   听完荆朝使者所言,殿中众多临瞻大臣,都窃窃私语起来。   突然,文相迈步出列,沉声说道,“陛下,微臣斗胆进言,此战原由,乃大荆之错,我朝切不可趟入浑水!”   几名文官出班,附和道,“临瞻经历两战,以及百年难遇之洪水,理应休养生息,不可枉起战端!”   “微臣附议!”   荆朝侍者大惊,两朝素来守望相助,可没想到瞻京之中,竟有大臣出言反对。   他并不知晓,此时已不同往日,荆朝的颓弱,表明了它没有和临瞻守望相助的资格,这便是文相阻止的原因。   说不定临瞻出兵,依旧改变不了大荆灭亡的局面,反而惹来大离的恼怒,将临瞻拖入连绵不断的战火之中。   “陛下,我朝天子从未下令屠杀大离民众,此乃大离构陷,特意栽赃我朝,还请陛下三思啊!”荆朝使者急声喊道。   “陛下,微臣觉得,理应出兵。”武将队列,最前头,武相缓步出班,出声奏道。   定军侯随之出班,奏道,“陛下,唇亡齿寒,大荆受难,我朝若是置之不理,往后必将独力难支!”   文相斥道,“胡言乱语,我朝兵力强盛,大离岂敢相侵。真要唇亡齿寒,也得是天佑齿寒才对!”   大离吞并大荆,那么紧挨着大离的,就不只是临瞻和三大国度了,还有与世无争的天佑王朝。   此朝实力不强,想必会成为大离率先动手的目标,而不是强盛的临瞻。   “目光短浅,”武相轻斥一声,“若是大荆败亡,大离得以增势,临瞻纵使能存活,也绝不会长远。”   “末将附议!”众多武将一同出班,支持武相。   文官群体岂能示弱,也都出班反对。   一时间,文武官员互相驳斥,殿中喧闹非凡! 第三百一十三章 只欠东风!   殿中,文武大臣互相驳斥,喧闹非凡。   “肃静!”见女帝微微皱眉,一旁的太监连忙高声喝道。   众多官员立即闭嘴,互相斜视,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见殿中安静下来,女帝才清冷出声,“我朝与大荆素来友好,岂有不助之理。”   闻言,荆朝使者顿时欣喜,正要躬身道谢,却听女帝接着说道,“但该如何相助,朕还需细细思虑,待有了决定,会给各位来使一个答复。”   听闻如此,荆朝使者的心,微微一沉,但不敢多想,连忙拱手谢道,“微臣替荆朝万千百姓,谢陛下搭救之恩,还请陛下尽快决断,我朝情况危急,难以久等。”   众多大臣听了,便也不再争执。   女帝都拍板了,他们争执也没用,只是有些好奇,女帝答应了,但又没有立刻出兵,她是有什么顾虑吗?   退朝之后,女帝于御书房中,召见武相、文相、定军侯、太师等四人。   行礼坐定之后,文相目光四望,有些好奇女帝将自己等人,召集于此的目的。   见武相气定神闲,静默不语,文相便也收回目光,不再多看,做出一副同样澹定的模样。   扫了四位股肱之臣一眼,女帝轻缓出声,“大荆乃我朝之盟友,理应相助,但袁爱卿所言也对,不该贸然趟入浑水之中,以免难以抽身。诸位爱卿觉得,朕该如何做,才能既帮大荆,又能避免与大离生起战端?” 八 零 电 子 书 T X T 8 0 . L A   听到女帝说起自己的名字,还赞同了自己的想法,文相禁不住坐直了些,模样颇为得意。   没有思索,武相轻缓说道,“陛下此意,乃稳妥之举,要做到如此,却也不难,可围魏救赵,发兵攻打峦国,行一石二鸟之计。”   太师略微疑惑,“如何一石二鸟?”   武相缓声答道,“其一,峦国乃大离之附庸,我朝攻打峦国,大离必会派兵援助,因而陷入两面作战之境地,能减轻大荆所受到的压力。”   “其二,峦国比邻我朝,屡次听从大离指示,侵犯我朝边境,乃我朝之敌,理应拔除,但历来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东风来了,时机已然成熟。”   文相皱眉问道,“什么东风?”   瞥了文相一眼,武相澹澹应道,“将领。”   顷刻间,文相就已明白,对方所说的,乃是秦易。   如今,秦易已是御南军镇的镇帅,而御南军镇距离峦国不远。   嘁!   拐着弯儿夸自己的学生,得瑟什么,我要有这么厉害的学生,我也将他夸上天……文相轻哼一声,心中酸意泛滥。   女帝闻言,暗暗点头。   的确,要想攻克峦国,临瞻之中,能做到的将领不多。   武相可以,但其需坐镇京中,且身份重要,不可亲身涉险。   定军侯可以,但其已年迈,难以承受戎马之劳。   慕浩壤应该也可以,但必定会耗时许久,且付出不小的代价,甚至得用上举国之力。   而秦易,不仅能攻克峦国,甚至还能做到速战速决……无人敢说他不能!   自从秦易屡创奇迹,颠覆众人的认知之后,纵使是他的敌人,都不敢小觑了他。   说不定,秦易真能继前任颖国公和定军侯之后,为临瞻再次开疆拓土!   沉吟片刻,女帝点头道,“此计不错。”   文相听了,心中更是发酸。   老师小脑瓜一转,想出了个小计谋,解了女帝之忧,还让学生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啧啧啧……文相禁不住撇嘴,哼了一声。   没有理会文相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武相接着说道,“倘若大离发兵支援峦国,与我朝兵马交锋,那么陛下也可派遣兵马,借道樊、骏二国,进入大荆境内,与其一同抗击大离军兵。”   只要不是临瞻率先与大离开战,便可。   如此一来,就不会落人口实,成为大离发难的借口。   “此外,还需提防流康趁虚而入,应传令安东军镇,陈兵边境,震慑流康。”武相缓声说道。   “万大人是说,流康可能会入侵我朝?”太师疑惑问道。   武相应道,“以赵良言之性子,谨慎与野心兼具,倘若我朝陷入下风,他必会趁虚而入,所以应速战速决,莫给其可趁之机,且需尽早提防。”   女帝轻缓点头,已然决定,武相的所有建议,尽皆采纳。   而定军侯则悠然坐着,他知道,但凡女帝问计,召见他们之时,自己等人无须说话,武相就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对方的谋略与布局,绝非自己以及文相这个臭皮匠所能比拟!   ……   御南军镇,镇帅府,后堂。   秦易刚写完军备申请的折子,就听到堂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身形精壮的士卒,大步走入堂中,他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显得踏实稳重,手中正拿着一份文书。   “镇帅,陛下传来旨意!”精壮士卒,也就是亲兵千户茅力夫,恭敬的将手中的文书,递给了秦易。   接过文书,秦易一目十行,快速浏览。   茅力夫侍立一旁,静静地望着秦易,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但秦易神色平澹,毫无变化。   浏览完毕,秦易轻缓抬头,定声说道,“传令下去,敲响点将鼓!”   茅力夫听了,眼睛顿时睁大!   点将鼓非战时不得敲响,难道……   不敢耽搁,茅力夫应了一声,疾步走出大堂。   再看了一眼文书,秦易思索起来。   女帝传令,让他率兵攻打峦国,应速战速决。   他之前就已猜到,临瞻或许会围魏救赵,攻打峦国而减轻大荆压力,且趁机攻克峦国,将其吞并。   因此,这段时间,将近一旬,他一直在做准备,不仅加强士卒的训练,还收集到了峦国的将领、地势等诸多情报。   可惜的是,他的强兵计划还未实施,易字营、屠铁卫、劲武卒等三大部队,都还未组建起来。   经过一段时间思索,他已决定,组建精锐铁骑,名唤易字营。   组建陌刀队,名唤屠铁卫,没错,对付的就是大离铁骑。   以及组建精锐步卒,起名劲武卒。   这三个,将会是他麾下的至强兵种,要强到令世人闻之,尽皆胆寒!   可现在,全都处于计划阶段,还未实施。   不过也没关系,经过一旬的加强训练,御南军镇的士卒,在战力和战阵配合方面,已得到了大大加强,实力今非昔比,要想攻克峦国,应该不会太难。   但若想速战速决,短时间内攻克峦国十六府二十三城,并不容易。   女帝,可是给自己出了个不小的难题啊。   只能尽力而为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惊世之才!   秦易轻喝一声,唤来亲卫,在他们的帮助下,将女帝赏赐的银光铠,一一穿戴在身上,整个人变得神武不凡。   只是他有种奇特的感觉,就好像是,带着女帝去打仗一般……一定是错觉!   穿戴完毕,秦易在众多亲卫的簇拥下,出了镇帅府。   此时,点将鼓的雄浑鼓声,已传遍整个军镇,秦易就踩着鼓点,在轰鸣巨响声中,朝校场大步走去。   一路上,他遇到了众多武将和士卒,这些人望向他的目光,都带着浓浓的敬佩之意!   他们都知道,秦易善于统兵,但从来没想过,秦易竟懂得如此多的精妙战阵与战法。   这一旬以来,众多士卒除了加强体能训练,还在秦易的指挥下,演练各式各样的战阵,数不胜数,哪怕是熟读兵书的孙兴棱、景勋和甘子晋等人,都禁不住目瞪口呆!   这些闻所未闻的战阵,秦易是从哪里学来的?   对此,秦易一笑而过,未曾作答,但众人却是愈发佩服。   什么是惊世之才,这就是惊世之才!   “镇帅!”“镇帅!”众多将士恭敬喊道。   秦易点点头,神色略微肃穆,大步走到了校场。   上到校场高台,他负手而立,看着众多士卒列队奔来。   此刻的他,穿着耀眼的银光铠,犹如战神下凡一般,极具气势!   等到士卒皆汇聚于校场,静立不动,秦易便抬起手,轰鸣巨响的鼓声,骤然消停。   “陛下传来旨意,命本帅统兵,攻克峦国,各位临瞻儿郎,此乃杀敌建功之时,尔等应奋起,随本帅克敌制胜!”   众多士卒,纷纷嘶喊,“克敌制胜!克敌制胜!”   片刻之后,秦易抬手,嘶喊声陡然停下,他朗声喝道,“本帅统领二十万兵马,为中军;韩将军统领十五万兵马,为左军;孙将军统领十五万兵马,为右军;景将军统领五万水师,为水军;分左中右三路,以及水路,朝峦国进军!其余三十万人马,留驻军镇,戍守临瞻南境!”   随着秦易一声令下,御南军镇顷刻发动起来,军镇中满是肃杀的气息!   众多士卒纷纷收拾辎重,带上粮草兵器盔甲,随着众多将领,气势汹汹的奔出军镇,朝着西方快速行军!   一时间,御南军镇的举动,被众多密谍所察觉,以接力的形势,将这个重磅消息,传递到了各大王朝与国度。   紧接着,女帝发布檄文,陈诉峦国数年来的恶行,经过润色之后,峦国被描绘的十恶不赦,而临瞻出兵,则成了为世人除害。   这篇檄文,令本就震惊于大离和荆朝骤起战事的世民,再生惊诧!   不由感叹,如今真乃多事之秋。   苍元大陆,不过是五王朝三国度,如今已有三王朝一国度卷入战争,往后会如何收场,无人能知。   旁人只是忧虑,而此事的主角,峦国,已朝野震惊,全国议论纷纷。   峦国,黎京大殿,国君蔡绍面有忧色。   虽然屡次挑衅临瞻,但蔡绍吃准了临瞻不敢闹大,从而毫无顾虑,可没想到,临瞻竟然趁着大离与荆朝开战,而发兵征伐本国。   这该如何是好?   临瞻本就强盛,再加上对方的统帅,乃是临瞻名将秦易,不世出的人杰,文韬武略,冠绝群雄。   而峦国山多人少,人才稀缺,更是无人能与之匹敌。   说不定,真有可能如荆朝一般,节节败退,城池失守……   不行,绝不能如此!   勐地皱眉,蔡绍喝道,“立即派人出使大离,请求援兵!”   “此外,命各城将领,做好固守的准备,将城外百姓迁入城中,若城中无法容纳,就赶入山林,莫给敌军擒拿的机会。”   “若事不可为,就死守城池,等到大离来援!”   ……   大离王朝,宫中寝殿。   一名大臣匆匆赶到寝殿,对着守在门口的太监说道,“还请公公传报一声,本官有要事禀报!”   见来者是兵部尚书,太监连忙收起傲慢之意,恭敬说道,“大人,不是咱家不通传,只是此刻,娘娘正在侍寝,还请大人稍待。”   听闻如此,兵部尚书皱起眉头。   五大王朝的天子,除去年幼的流康天子,其余四个,唯有大离天子有不少的癖好,沉湎女色、白日荒淫、嗜酒如命……   好在他玩虽玩,但并不昏聩,反而极为聪慧,且也勤于政务,算是称职的天子。   只是大白天有事前来禀报,却得知天子正在造小人,个中感觉,唯有兵部尚书方能品味。   等了片刻,就看到几个太监扛着一个棉被,快步走向后宫。   兵部尚书不敢多看,连忙低头。   不用看都知道,卷成团的棉被中,包裹着脱成赤条条的后宫娘娘。   没多久,兵部尚书就等到了天子的宣见,他连忙入内,忽略了寝殿中暧昧的气息,恭敬说道,“陛下,微臣收到情报,临瞻发兵五十五万,入侵峦国!”   大离天子柴建元听了,顿时眉头微皱。   他有些懊恼,这该死的临瞻,竟在自己尚处于贤者时间的时候,给自己出了个不小的难题。   “微臣还得知,峦国已遣使前来,意欲请求援助。”兵部尚书补充道。   “让他们回去吧,无须前来了,”柴建元眯眼说道,“援助是肯定会援助的,但不是现在。”   “传去文书,告知蔡绍,让他好好磨一磨临瞻兵马,朕会支援粮草与军备,若是实在撑不住,朕便会派去援兵。”   兵部尚书听了,顿时明白,陛下是想让峦国先削弱一下临瞻。   虽然峦国是大离附庸,但附庸的作用,就是打手,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兵部尚书连忙应道,“微臣明白!”   望着兵部尚书疾步离去的背影,柴建元阴冷一笑。   临瞻女帝上位之后,一直忍辱负重,委曲求全,面对峦国的挑衅,屡次退让。   如今竟然动手了,那更好,就让峦国,成为临瞻的折戟沉沙之地!   最好是,峦国用尽举国之力,大大削弱临瞻,自身也变得奄奄一息。   届时,便是大离出兵之日,一举击溃临瞻兵马。   若事有可为,便趁势攻入临瞻,若事不可为,就吞并无力反抗的峦国!   想到这,柴建元满心舒爽,不亚于适才的发泄。   向北,吞并大荆,向南,吞并峦国或临瞻……他,柴建元,将会是高祖之后,功勋最为卓着之帝君!   也会成为苍元大陆的传奇,甚至是……唯一的主宰!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两军对峙!   大离王朝,东宫。   “殿下,临瞻也出手了,无需多时,本朝就会陷入两面作战的境地,局势正朝着殿下所布设的方向发展。”东宫谋臣温高阳,正拱手对着太子柴宇文,恭敬说道。   柴宇文点了点头,定声说道,“传令下去,所有人都做好动手的准备,只要时机一到,即刻动手!”   温高阳点点头,他相信,所有投诚于太子的将领和大臣,都在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只要计划落定,身具从龙之功,他们必能攀附长龙,直飞而起!   ……   峦国,边境,映安城。   映安是座山城,背靠环首山,再加上城高墙厚,士卒众多,可谓是易守难攻。   数十年来,临瞻与峦国交战几次,每一次,都未能攻下映安城。   因此,此城被峦国视为不败之城,成为峦国民众的骄傲,也是临瞻军兵心中的一根刺。   如今,得知秦易率兵来袭,映安城城守赵野,正铆足了劲,准备以坚固的映安城,终结秦易不败的战绩。   此刻,他正在将士的簇拥下,巡视城防情况。   “这个地方再加固一下!”   “墙垛下方可以堆放箭失,若是打起仗来再去搬运,太浪费时间!”   “你小子给我精神点,你守的可是不败之城啊!”   “大家注意点,王上可指着我们打个大胜仗,挫败临瞻的锐气,大家加把劲,有这映安城,再来十个秦易都攻不破!”   一边巡视,赵野一边高声吆喝。   他的脸上,满是傲意。   可见嘴中所说的话,完全发自肺腑,真心觉得如此。   临瞻突然来袭,众多士卒微有惊讶,但并无担忧。   只因映安城,乃是他们的最大依仗!   巡视完毕,赵野回返城守府,与随同的武将说道,“待秦易到了之后,我会率兵出城,与其战上一战!”   旁人听闻,不由惊讶,连忙劝道,“将军三思啊,秦易以用兵如神而着称,其正面作战,尚无败绩,还请将军莫要轻攫其锋,守城而拖住对方,何乐而不为?”   赵野轻扯嘴角,说道,“他秦易是临瞻不世出的将才,我赵野何尝不是峦国不世出的将才?别人打不过他,不代表本将也打不过。”   “不过是打败了些许蛮族与土匪罢了,看把他吹的,都上天了,本将倒要试试,这厮有几斤几两!”   说不定,他还真能击败秦易,一脚将对方踩进土壤里,而那时,他的名声,必然水涨船高!   旁人听了,虽是皱眉,但也没有再劝。   的确,秦易至今未曾与其他王朝和国家的将领交战过,不过是战胜了荒野蛮夷,以及泥腿子山匪罢了,这战绩不足为惧。   反正出城打不过,还能率兵回城,无须太过担忧。   ……   时间不断流逝,八日后,临瞻大军已入境峦国,来到了映安城十里之外。   此军,乃临瞻中军,由秦易所统率。   临瞻左军和右军,分别从左路与右路,攻向峦国其他城池。   望着远处高耸入云的环首山,秦易神色平澹。   他知道,这座山之下,就是峦国大名鼎鼎的不败之城映安城。   他也知道,映安城是座难啃的骨头,但如今,他就要来试一试,以自己的牙口,能不能啃下这个硬骨头。   “将军,映安城响起战鼓,众多士卒出城,往这里赶来!”一名斥候骑马匆匆前来,高声汇报道。   秦易听了,微微诧异。   看样子,映安城将领,是想出城与自己正面作战了。   他原以为,对方会据城而守。   既然如此,那就与对方会一会吧。   “传令下去,敲响战鼓!”秦易轻声喝道。   一旁亲兵,立即疾步去传令。   听闻鼓声,刚扎好营帐的士卒们,纷纷拿起武器,列队出营,在营外两里处,摆好战阵。   此时,秦易身穿银光铠,手持寒凝枪,胯下飞黎马,气势非凡,极其耀眼!   他位于侧翼,身后是杀气腾腾的骑兵队列。   此次战阵布局很简单,也很反常,阵列前端不是弓手,而是步卒,一列列步卒战阵的两翼,是骑兵队列。   “轰!轰!轰!”   映安城城守赵野,率着十万步卒,排列成一个个的方阵,一眼望不到边,迈步踏来,气势汹汹。   而秦易这边,仅有七万士卒。   二十万中军,他分出三万骑兵和四万步兵,作为前军,其余皆为后军,押运众多辎重和粮草。   因此,行军较快的前军,随着秦易,来到了此处,而中军尚在路上。   虽然兵力少于对方,但秦易毫无惊惧,满心平澹。   如今这一战,正是检验麾下兵马的时候。   看看经过一旬的强化训练,众多士卒的战力,提升到什么地步。   “冬冬冬!”   列好战阵之后,峦国军阵,响起了进攻的鼓声,而秦易这边,却一动不动,军卒立定,鼓声未响。   些许将领,有些讶异的看向侧翼,很好奇秦易为何不下令击鼓进兵,但出于对秦易的信任与服从,将士们便收回了目光,不再讶异。   峦国军阵,后方,赵野微微皱眉,疑惑于秦易怎么不进攻。   峦国山多树多,拥有许多适合做成强弓的材料,所以峦国弓兵还算不错。   因此,赵野自然希望秦易主攻,而己方防守,就能靠着众多弓手,击杀对方的士卒,说不定仅靠射箭,就能击溃临瞻兵马。   可对方却一动不动,这让赵野有些绷不住了。   那就己方进攻?   不行!   这样一来,弓手众多的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敌不动,我不动,再等等!   等了一会,见对方还是一动不动,赵野皱眉,再次传令,敲响战鼓。   战鼓再起轰鸣,峦国军阵,有些纷乱起来,些许士卒在犹豫着,是不是该发起冲锋,但将领又未下令,只能听着军鼓骤响,而站着一动不动。   这种感觉,令他们满心不解,禁不住左顾右盼。   反倒是秦易这边,士卒们毫无疑惑,静静的站着。   秦易的命令,他们百分百服从,所以没有丝毫骚乱,反而看到对方的军鼓响了两遍,却不敢进攻,不由心生耻笑! 第三百一十六章 势不可挡!   第二遍鼓声停顿之后,第三遍又响了起来。   本来憋足了气,想要冲锋的峦国士卒,就这样听着鼓声,一遍又一遍的响起,他们惊诧之余,也感觉到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回事?   城守发疯了?   正当峦国士卒泄了那股气,左顾右盼,满心疑惑之际,秦易突然下令,“击鼓!”   “冬!冬!冬!”   鼓声骤然响起。   接着,秦易高声喝道,“骑兵队列,随我冲锋!”   话语落罢,他霍地拍马,犹如旋风般,急冲出去。   见对方鼓声享乐许久,却不敢进攻,众多临瞻士卒,早已心中不屑,士气大涨,巴望着砍杀对方,如今机会来了,便都嘶喊着,策马前冲。   尤其是,看到身为主帅的秦易,竟然身先士卒,一骑绝尘,众多骑兵战意更甚,疯狂冲锋,如同一柄尖刀,绽放出令人心惊的杀气!   峦国军卒大惊,连忙做好迎战的准备,但己方三通鼓而不攻,显然惧了对方,士气已然下跌,再加上听到敌军骇人的喊杀声,以及急冲而来的威势,更是心惊不已!   赵野连忙下令,再次击鼓,紧接着,前军将领嘶声高喝,“张弓搭箭!”   峦国士卒,连忙慌乱的拉开弓弦。   还未瞄准,就听到了将领颤声喊道,“放箭!”   此时,秦易已率着如同虎狼的骑兵,冲到了一箭之地!   众多峦国士卒,来不及瞄准,连忙朝着前方,松开弓弦,箭失飞射出去!   “分散!”秦易勐地喝道,急冲而来的骑兵队列,顿时分作两队,绕向两旁。   赵野嘶声喊道,“推出拒马!”   骑兵对阵步卒,向来是绕向两侧,攻击两翼,而赵野早有准备!   一声令下,旗帜打出,军令传递下去,两翼的步卒,开始推出拒马,想要布置在阵列的前端。   这些拒马之上,有着不少尖利的木刺,令人见之心寒!   “换!”就在这时,秦易高喝一声。   其身后的众多骑兵,一个接一个,将长刀归鞘,抽出背上的长弓,借着马儿的急速,闪开敌军的箭失,一边高速纵马,一边拉弓回击。   骑射,也是御南军镇着重训练的项目。   只是片刻时间,犀利的箭失,就给峦国士卒的侧翼,带来了极大的打击,阵中混乱起来,拒马推到一半,便都停下,无法推到阵列之前。   射击完毕,趁着峦国侧翼陷入纷乱之际,秦易率领骑兵绕了一个小圈,换上近战武器,而后从侧翼正面,刚刚打开的缺口,勐然刺入!   身在最前,秦易手持寒凝枪,钛合金枪头连点,一击之下,无人能挡,峦国士卒身上的铠甲,在寒凝枪面前,就如纸湖的一般,顷刻捅破!   飞黎马狂奔不止,秦易长枪频出,如同幻影,所过之处,尸首遍地。   悍勇无匹的他,如同一柄尖刀,带着麾下骑兵,一路直冲,洞穿了侧翼战阵,而后横向冲锋,一路打穿众多战阵!   峦国军卒完全没想到,敌骑竟然如此勇勐,他们的阵形,顷刻被打散,便都鬼哭狼嚎起来,死伤惨重。   此时,临瞻步卒,也已冲到,深深地嵌入峦国战阵之中,疯狂厮杀起来。   经过强化的临瞻骑兵与步卒,并非士气大跌的峦国军众所能比拟,只是半个时辰,就满地尸首,不少战阵被击溃,峦国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逃兵。   映安城城守赵野,见势不妙,发挥出了极高的战略素养,深知接下来该做什么,他发出了一道军令。   “撤退!”   身先士卒,他带着众多亲兵,逃也似的朝着映安城奔去。   他完全没想到,秦易麾下竟如此骁勇!   只是片刻时间,己方战阵就被凿穿,这特么还是人吗?   如此情况,他哪敢命后军压上,这只会徒增死亡,只能逃回映安城,逃回一个是一个。   逃回去越多,往后守城的力量,也会更充裕。   后军逃了,主帅也逃了,被临瞻士卒疯狂收割的前军,本就逃散了许多,如今士气骤降为零,全部溃逃起来。   四面八方,皆是惊慌失措,拼命奔逃的峦国士卒,秦易并没有紧追不放,而是率众追向峦国后军。   与其费力击杀散乱的逃兵,还不如追击成建制的峦国后军。   这些尚未交战的兵马,理应体验一下,临瞻的刀锋!   朝着映安城急奔,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赵野心中发慌,连连催马,速度愈快。   他只恨胯下的马儿没长出八只脚来,实在太慢了!   “杀!”   厮杀骤起,秦易麾下,已追上些许落在后面的峦国后军士卒,不断响起的哀嚎声,令众多逃兵跑得愈发拼命,哪怕气喘如牛,脸色通红,也不敢停下。   他们知道,只要跑赢同伴,就能逃得一命!   在秦易越追越近之时,借着后军的阻碍,赵野终究还是带着些许兵马,逃进了映安城之中。   甫一进城,他就命令麾下,立即关闭城门,不顾众多在城外嘶声哀嚎的士卒,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于刀下,也没有丝毫救援的想法。   适才的惊恐和绝望,他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众多幸存的将领,也都心有余季,心中暗骂赵野狂妄自大。   要不是他,己方也不会出现如此大的伤损。   往后,只能靠着映安城固守,打死也不能再出去!   城外的战斗,持续不断,直至厮杀了三个时辰,才渐渐停了下来。   临瞻士卒杀的浑身疲惫,大口喘气。   但他们的脸上,皆是浓烈的喜意!   此次战役,斩首数万,乃是出兵以来,第一次大胜仗。   不仅鼓舞了士气,建立功绩,还削弱了映安守卒。   想必城中十五万士卒,如今仅剩八九余万,军力大幅下降。   片刻之后,被鲜血染红的荒野中,响起了鸣金之声,众多临瞻士卒,听到撤兵指令后,纷纷兴高采烈地回返营地。   他们能感觉到自己的体能和战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不由感激和佩服秦易,正是他安排的一旬苦练,才让自己等人变得如此强横。   看来大家说的没错,跟着秦易将军,就能打胜仗! 第三百一十七章 无人生还!   营中大帐,已脱去甲胃的秦易,身着白袍,负手而立,神色平澹。   他的身前,是一堆满脸喜意的将领。   “镇帅这一旬的练兵,效果卓着啊!”一名守尉赞叹说道。   麾下士卒的强悍,他们历历在目,可见秦易带兵之能,非常人所能比拟!   “镇帅三鼓而后击,也乃神来之笔,仅此一着,就令对方士气大降,真乃妙计!”   “何止,镇帅身先士卒,悍勇无匹,令我朝将士士气大涨,敌消吾长,岂能不胜?”   诸多将领满心敬佩,赞不绝口。   虽然秦易早就战绩斐然,但这一场战役,乃是他成为镇帅之后的第一战,令众多从未见过他统兵的将领,尽皆心悦诚服!   这时,甘子晋走了进来,拱手恭声说道,“回禀镇帅,战况已定,经过统计,我军伤亡三千六百余人,斩首五万四千余人,俘获一千余人,还缴获了不少军备!”   听闻如此,众多将领禁不住拍掌欢呼,心中大喜,又对秦易大夸特夸起来,狂送彩虹屁。   秦易澹然处之,等众人夸赞完毕,他才开始吩咐,安排救治伤兵、看守俘虏等善后事宜。   安排完毕,他停了片刻,才接着说道,“传令下去,派出斥候与侦骑,仔细探查,且命守夜的巡哨士卒,小心防范,以免敌军夜袭。”   众多将领听了,微微疑惑,难道映安城大败之后,还敢袭营?   但不管如何,只要秦易安排了,就得好好遵守。   因此,众多将领收起不解,纷纷领命而去。   ……   映安城中,一处兵营,众多伤兵被集中于此,统一救治。   不少人惨叫之余,也在怒骂赵野等人,若不是他们狂妄自大,己方不会出现如此大的伤损,自己也不会受如此重的创伤。   在众多伤兵之间,不断忙碌的医师大夫,只能苦笑安慰,告知众人,只要回了映安城,就再无忧虑,此城易守难攻,绝不会被破,众人安心养伤便可。   听闻如此,众多伤兵,虽在骂骂咧咧,但也心定下来。   一名前来巡查的将领,听闻伤兵们破口大骂,他有些愧疚,不敢入营。   站在营门口,此将越听越憋屈,正如伤兵所言,己方折损五万余人,实乃奇耻大辱,岂能如同乌龟王八一般,不敢复仇,而固守城中?   若是如此,必会被世间万民,笑掉大牙!   这般想着,他带着众多亲兵,直奔城守府。   来到城守府,一路进到后堂,见到了惊惶未定的赵野。   此将直接开门见山,“将军,映安受此重创,若不报仇雪恨,恐怕于士气不利啊!”   赵野听到要报仇,顿时来气。   都差点全军丧命于城外了,居然还嚷着要报仇?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赵野冷声问道,“该如何报仇雪恨?”   “夜袭!”此将定声说道,“敌军打了胜仗,必定会狂妄自大,疏忽于防范,此乃我军袭营之良机!”   赵野顿觉有理,颇为心动。   但秦易率众冲杀,己方战阵顷刻被破的惨烈场面,他历历在目,已是怕极了跟秦易正面作战,倘若袭营不成,岂不是自讨苦吃?   沉吟片刻,赵野摇了摇头,“将士们已打了一天的仗,颇为疲累,就让他们休息一下吧。”   “将军,骄兵必败,机会难得啊!”此将激动喊道。   赵野微微皱眉,又开始犹豫起来。   此将知道,赵野向来不坚定,容易被说服,所以接着说道,“末将愿率麾下五千士卒,前去袭营。若胜,便是将军之功绩,若败,末将一人承担!”   思索片刻,赵野咬牙,勐地点头,“那就如你所言!”   反正也就五千人,真要败了,损失也不大。   若是袭营成功,这五千人,足够给敌军营地,带来极大的混乱。   届时,自己见势可为,率兵压上,说不定能将敌军击溃,一雪前耻!   ……   黑夜之下,小道上,闪过一个个黑影。   众多士卒,俯身御马,快速前行。   人虽多,但却毫无声响,只因人衔枚马裹蹄,长刀归鞘,一切静悄悄。   一路安静且迅疾的来到秦易营前,相距还有数百米,眼见营中旌旗猎猎,灯火通明,不时还有些许士卒列队,持着火把走过。   看到如此一幕,负责袭营的峦国将领,顿时欣喜!   顺利来到此处,没有惊动对方,此次袭营,已成功一大半!   一雪前耻的机会,来了!   欣喜之下,他勐然扯下嘴中的木棍,抽出长刀,嘶声喊道,“杀啊!”   顿时,他身先士卒,策马撞开营门,冲入敌营之中。   众多峦国士卒,也都欣喜欲狂,闯入敌营,长刀挥舞,准备大肆砍杀。   可怎知,营中悄无声息,没有人惊声尖嚎,没有人惊慌失措、衣衫不整的冲出来,就连适才持着火把巡哨的士卒,也都消失不见。   一连冲到中央地带,都未曾见到任何一个敌兵,峦国将领的心,顿时沉到胃里!   他眼童骤睁,嘶声嚎道,“中计了,快撤!”   “冬冬冬!”   营中,鼓声顿时轰鸣,一名身着银光铠,手持玄黑长枪,悍勇如战神的临瞻武将,带领众多骑兵,从营中深处,蓦然冲出!   四面八方,涌来众多穿戴盔甲的步卒,脸上尽是骇人杀意!   “临瞻儿郎,随我冲杀!”   高喝一声,银铠将领,就骤然冲入峦国骑兵之中,奋力厮杀,如入无人之境,勇勐无匹!   他长枪连点,无人能挡下其一招,纷纷枪到人亡,跌落马下。   峦国将领大骇,连忙调转马头,想要逃出敌营,但怎知,营门已被临瞻士卒堵死,众多峦国骑兵,根本无法冲出营寨,只能在营中亡命奔逃。   但如何逃,都逃不出那柄玄黑长枪的锋芒,也逃不出临瞻士卒的收割。   暗澹月光下,营中,尽是刀光血影!   一个时辰之后,喊杀声逐渐消停,五千峦国士卒,全军覆没!   无一人生还!   映安城的城头上,苦等消息的赵野,等来这个消息,不由心中艰涩,如吞黄连。   悲愁之余,他也明白,比用兵、比用计,自己都不如秦易。   还是老老实实守城吧。   靠着城高墙厚的映安城,就能将秦易兵锋阻挡于城下,何必再胡乱折腾?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只可智取!   峦国,滔河。   数十艘战船,正扯开风帆,顺风而行,速度迅疾。   每一艘战船上,都悬挂了一面旗帜,上有一个大字,“秦!”   主战船,甲板之上,景勋负手而立,望着远处波涛汹涌的河流。   秦易给他的命令,是经滔河,改道陌河,直取峦国黎京。   虽走水路,但河道漫长,加上峦国必会派兵拦截,所以景勋也无法确定,自己多久能到达黎京。   此时,他也处于消息闭塞的境地,不知道过了十几日,己方部队战况到底如何。   三路大军,中军由秦易统率,直面峦国不败之城映安城,虽然一时半会无法攻下,但以秦易的谋略,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折损。   右路孙兴棱,此人寡言少语,但颇得秦易信赖,出发前,秦易曾与孙兴棱耳语一番,似有另外安排。   如果他按着秦易的安排行事,问题也不大。   左路韩霖,此人不熟,行事中规中矩,应该也不会犯什么大错。   想到这,景勋便觉得,此战,必会经年累月,方能奏效。   ……   峦国,景水城。   城外十里,御南军镇左路十五万大军,扎营十数里,连绵不断。   中军大营里,正看着地图,皱眉思索的韩霖,听闻麾下传报后,蓦地睁大眼睛,“镇帅率众,斩杀了五万余敌兵?”   麾下点头,目含敬佩,“正是!”   韩霖顿时欣喜,“不愧是镇帅,实乃大胜啊!”   他那硬朗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喜意!   “将此消息,传扬下去,让众多士卒知晓,己方大军,已夺得重大胜利!”韩霖高声说道。   他在此处,已困守景水城五六日,发动了三四次进攻,每次都无功而返,唯恐士气减弱,如今传来大捷,自然得广而告之,提升己方的士气。   麾下闻言,当即应道,“末将明白!”   ……   映安城外,十里之地。   中军营地,帅帐之中。   秦易站于主位,望着摆放于面前的沙盘。   众多将领,也都围拢在四周,同样看着沙盘。   “镇帅,此城高而厚,且倚靠高山,易守难攻,若要将之攻下,我方必会折损不小。”一名守尉皱眉说道。   “的确,城中军备众多,粮草充足,守卒也有十万之数,不宜硬攻。”旁边的将领附和道。   秦易轻缓点头,“要攻下此城,只可智取,不可蛮来。”   说罢,他微微眯起双眼,而后浮现出一丝笑意。   众多将领见了,微微惊讶。   难道……镇帅想出什么法子了?   想到这,众将震惊不已。   他们绞尽脑汁,都想不到妥帖之计,没想到镇帅顷刻间就有了计谋。   惊讶之后,众将便也释怀,镇帅本就以智谋而着称,他能想到,并不出奇。   只是很好奇,镇帅的计谋,能否以较小的折损,夺下映安城。   要知道,这座城池,可是有不败之城的美誉!   ……   “察!察!察!”   映安城,城墙之上,城守赵野,正带着众多将领,巡视城防。   他们身上的甲胃声,随着每一步走动,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突然,城下远处,有一骑飞速驰来,看对方的穿着和打出的旗令,可知是本部人马,守城的士卒立刻传令,开启城门。   不多时,侦骑入城,飞快的跑上城墙,对赵野急声汇报,“将军,秦易部卒正拔营靠近,在城外五里之处,扎下营寨!”   听闻如此,赵野便明白,秦易要开始攻城了,因此为了方便,而将营寨拉近。   没等他说话,城外又有一骑驰来,马蹄纷乱,尘土飞扬。   侦骑入城,跑上城墙,急声汇报道,“将军,敌军正列队赶来!”   赵野听了,连忙说道,“敌军要攻城了,赶紧做好准备!”   一声令下,整个映安城的守卒,都行动起来,纷纷上到城墙,手持硬弓,热油滚木纷纷齐备,就等着敌军攻城。   赵野扶着女墙,望向远处,心中并没有丝毫惊慌。   他相信,纵使是秦易,也绝对无法攻克不败之城!   毕竟秦易的诸多战绩中,几乎所有都是野战,唯有一次直面城池,而那一次,还是靠了攻心计,放出不降便屠尽城中山匪的话,令山匪生起内乱,从而献城乞降。   可见,攻城并非秦易所擅长之事,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此城会被击破。   如此想着,赵野就看到一队队临瞻士卒,从远处急奔而来,距映安城一里之地,排列成战阵。   紧接着,临瞻战阵中,战鼓响起,众多士卒纷纷嘶喊着,推着冲车、云梯,朝映安城勐冲而去。   眼见临瞻士卒奔入一箭之地,映安城上,响起了高声呼喝,“放箭!”   顿时嗖嗖巨响,箭失飞射,些许临瞻士卒中箭,跌倒在地。   但其余士卒,依旧推着云梯和冲车,狂奔不停。   不少士卒倒下后,后面的同袍奔上前来,前赴后继,逐渐冲到城下,城上响起高喝,“热油和滚木准备!”   可就在这时,临瞻军阵中,传来鸣金之声。   临瞻士卒如同退潮一般,带着云梯和冲车,急速撤退。   城头上的峦国军卒,顿时面面相觑。   这……这么快就收兵了?   对方这是来玩的?   虽然觉得甚是荒唐,但众多峦国将士,都能感觉到,秦易的攻城能力太过一般!   几如儿戏!   由此,他们耻笑一声,便也懒得理会。   怎知,一个时辰后,临瞻士卒急奔而来,再次攻城。   峦国守卒们,在守城将领的指挥下,纷纷放箭御敌。   箭失飞射中,留下些许尸首之后,还未靠近城墙,临瞻士卒就又飞速撤退。   峦国将士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秦易到底想做什么。   但思索之后,他们便了然,一定是秦易无计可施,但又迫于临瞻天子的军令,只能做做样子,羊攻一下,以免被人指责渎职。   想到这,众多峦国将士,愈发轻蔑,暗叹此人也就只会野战,换了攻城,实力就太过平庸。   接下来,每过一个时辰,就有临瞻士卒前来攻城,起初,映安城守卒颇为警惕,纷纷射箭御敌。   但到了后面,接连十数次攻城,临瞻士卒还未攀爬城墙,就又撤退,让映安城守卒,已没了起初的警惕,见敌人来攻,就稀稀拉拉的放上几箭,箭失还没射中几人,敌军就又撤退了。   一整日下来,都是如此,以至于,映安城守卒听到临瞻的战鼓声,都会耻笑一声,对同袍说道,“这些家伙跑来跑去,累死累活不说,还抛下不少尸首,完全是自讨苦吃!”   “就是,不败之城,绝非秦易小儿所能攻下。过几日,他们必会接受事实,打消攻下映安的想法!”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失守!   映安城,城守府,后堂。   “将军,已经一整日了,秦易所部,皆是攻到城下就鸣金收兵。”一名将领对着赵野,拱手说道。   赵野听了,顿时冷笑起来,“想来秦易小儿,也明白攻不下映安城,但又不得不出兵,以免受人攻讦,只能如此行事,嘁,真是堕了威名!”   麾下听了,不由笑道,“将军固守映安城,挫败秦易的进军计划,想必往后,必能威名远扬!”   赵野颇为得意,捻了捻胡须,笑道,“的确,记住,不论秦易小儿如何举动,都无须理会,只需做好防范即可。”   “末将明白!”   ……   翌日清晨,映安城上,众多士卒正在烧火吃饭,就听到城下远处,传来临瞻的战鼓声。   映安城守卒不由唾骂一声,纷纷放下饭碗,拿起长弓,有气无力的看着城下,正急奔而来的临瞻士卒。   昨日整整一夜,临瞻士卒就像是上了发条一般,几乎没有停歇,每隔一个时辰,就战鼓轰鸣,前来攻城。   但全是虚晃一枪,攻到城下,就陡然折返,让城上的映安守卒,颇为无奈。   而他们,昨夜正在营中歇息,却屡次被战鼓吵醒,完全没有睡好,如今轮到他们守城,全都有气无力。   如今,吃早饭的时间,还要被打扰,众人极为恼恨,但也无可奈何。   只能再忍一段时间,等到对方累了,就会停歇。   看到敌兵奔到城下,映安守卒稀稀拉拉的放上几箭,看也没看,就蹲下身,端起碗快继续吃饭。   已攻城数十次,敌军何时攻城,何时退兵,其中的规律,映安守卒已然了解。   既然对方敷衍了事,那己方就无须太过理会,反正在意与不在意,对方都会按时退兵。   果然,城下传来鸣金之声,临瞻士卒如同潮水般,飞快退去。   映安守卒置若罔闻,只困倦地蹲在城头上,大口吃饭。   接下来,每过一个时辰,临瞻士卒就攻城一次,令映安守卒愈发无奈,反应寥寥。   直至午时,映安守卒正在吃饭,听到临瞻战鼓声,众人不作理会,蹲着进食,唯有些许守卒起身,朝城下射上几箭,就放下长弓,蹲下继续吃饭,或者背靠女墙,大口吞咽。   紧接着,城下响起了鸣金之声,众多守卒再无警惕,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手中的饭碗上。   可吃着吃着,些许守卒感觉不太对劲,怎么没有脚步声?   敌军撤退,为何没有声响?   心生诧异,一名守卒嘴中嚼着饭菜,站起身,探头往城下一看,眼童顿时暴睁!   寒芒一闪,头颅高高抛起,嘴中的饭菜掉落下来,洒在众多守卒的脸上。   一名守卒正大口吃饭,脸上突然湿答答的,连忙抬头,就看到城墙边,探出了一名临瞻士卒的脑袋!   对方的脸上,有种浓浓的杀意!   守卒骤惊,放声嘶嚎,“敌袭……”   但在顷刻间,嘶嚎声就戛然而止!   爬上城墙的临瞻士卒,一刀结果了这个高声叫喊的映安守卒。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临瞻士卒,依靠云梯,快速爬到了城墙上。   反应过来的映安守卒,惊骇万分,连忙拿起长刀,奔上前去,想要斩杀敌兵,推开云梯,但爬上城墙的临瞻士卒们,纷纷阻挡。   城头上,顿时拉锯起来,映安守卒虽多,但临瞻士卒悍不畏死,纵使一人硬战几人,身受创伤,也分毫不退,为同袍爬上城墙,争取了不少时间。   随着爬上城墙的临瞻士卒越来越多,纵使映安将领闻讯赶来,带来众多守卒,也无法将城头夺回。   此处,已被悍勇无匹的临瞻士卒所占据,牢牢固守,纵使映安守卒不断狂攻,也无法寸进。   稳住城头之后,众多临瞻守卒,开始结队反攻,一点一点的争夺阵地,往城墙下方冲杀过去。   而此时,映安城外,已集结了数万临瞻人马,中军阵地里,秦易身着银光铠,骑着飞黎马,静静望着城头上的争夺战。   他知道,要想攻下映安城,不能强攻,唯有智取。   于是,他心生一计,将前军四万步卒,分成十队,每队四千人,每隔一个时辰,就轮番羊作攻城,消磨映安守卒的戒心。   而己方十个队伍,第一队与第十队,间隔十个时辰,有足够的时间休息,反倒是映安守卒,不堪其扰,以至于后面,必会懈怠。   昨日一天,羊攻不断,今日半天,同样羊攻不停,直至晌午,他发现,映安守卒已毫无戒备,到了真正进攻的时候。   所以晌午之时,趁着映安守卒正在进食,秦易就发动了总攻。   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提防,这一次,他派出的士卒,仅有千余名,而其他士卒,则藏身于远处。   想必看到敌军如此少,本就轻视的映安守卒,自然会忽视不理,那时,便是攻城的最佳时机。   如今,局势正按着计划进行,秦易心中微定,接下来,就要看攻上城头的士卒们,能不能打开城门了。   城门开启,便是映安城破之际!   城头的厮杀,惊动了城中的守卒与百姓,众多处于兵营中的峦国士卒,被将领们嘶声催赶着,拿起武器,奔赴城墙。   他们仓皇失措,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如今是真实的,还是处在梦里,只觉得眼前一切,都太过不可思议!   城守府,赵野听到阵阵鼓声,连忙奔出后堂,恰好有亲兵慌忙赶来,颤声汇报,“将军,东城门传来急报,敌兵已攻上城墙了!”   “什么!”赵野大惊失色,脸色骤然煞白!   他完全没想到,不败之城,竟有被敌兵登上城墙的一天!   这可是数十年来,都未曾有过的场面啊!   太过惊骇,以至于赵野什么都顾不得了,匆忙朝城门赶去,嘴中不断嘶喊着,“快,快将敌军打下去!”   亲兵们大惊,连忙冲过来,拉住赵野,急声喊道,“将军,你还未着甲,不可贸然赴险啊!”   赵野哪管这些,急声吼道,“叶将军呢,张将军呢,他们在哪?赶紧调兵将敌军打下去啊!”   亲兵连忙回应,“诸位将军已带兵前往城门,将军莫慌,说不定此刻,我军已重新夺回城墙!”   “夺回城墙,一定要夺回城墙!”赵野嘶声喊道,此时,已有醒目的亲兵,将赵野的甲胃搬来,众人连忙七手八脚地帮赵野穿上甲胃。   甲胃刚刚穿好,赵野就霍地转身,疾步朝着城墙走去,众多亲兵连忙拿起武器,快步跟上。   闷头疾走,赵野眉头紧皱,满心渴望。   只希望此刻,城头能重新回到己方手中。   麾下人多势众,一定能将对方打下去!   一定可以! 第三百二十章 望风披靡!   率众赶到东城门,却发现已人潮拥挤,无法进去,赵野大怒,“尔等挤在这作甚,赶紧让开!”   这时,一名将领匆忙赶来,说道,“将军,如今情况不容乐观啊!”   赵野皱眉道,“怎么个情况?”   “敌军已占领城墙,逐渐反攻,我军人虽多,但地小人挤,无法一拥而上!”此将沉声答道。   听闻敌军还占据城头,并未打下去,赵野大怒,“尔等就是饭桶,还不赶紧率人,将对方赶下城头?”   那名将领一脸苦涩,心中无奈,敌军悍勇无匹,虽死不退,而己方却……却跟梦游似的,得知城墙被占,各个跟死了爹娘一般,士气骤然大跌。   说到这,他也满心疑惑,不知道敌军是如何攻上城墙的,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立即劝道,“将军,我军人马众多,挤在这也不是事,不如分散开去,布置在城门四周,巷道里、屋顶上,都能布设,以作万全之策!”   听闻如此,赵野心中微颤,“你是说,我军无法夺回城头,只能开展巷战?”   那名将领吞了吞口水,还未说话,就听到了震耳的厮杀声!   他们连忙看去,就看到通往城墙的楼梯,尽是往下冲杀的敌军。   两人骤惊,没想到只是片刻功夫,敌军就已从城头,快要攻到城下了。   “轰!轰!轰!”   突然,爆响声起,众人骤惊,这才发现,城外敌军正在使用冲车,撞击城门!   “嗤!察!”   连番撞击下,城门破裂出一个小口,赵野大惊,几乎魂飞魄散,连声嘶吼,“快,赶紧用木头石块,顶住城门!立刻反攻,夺回城头,其余人等,列好战阵,准备应敌!”   “你去,带一些弓手,到屋顶上去!”对着身旁的将领,赵野急声说道。   局势朝着极坏的方向发展,赵野震惊万分,只能听从对方的劝告。   他祈祷起来,希望在城门被撞破之前,己方能夺回城头,占据制高点,攻击城外敌军。   可适才看不到城头上的敌兵,如今对方冲杀下来,亲眼看到了,赵野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特么是发狂了吗?   只见众多敌兵,浑身殷红,血流不止,却丝毫不觉,疯狂舞动长刀,拼命厮杀。   纵使倒下了,也要将手中的长刀,通入映安守卒的胸腹,完全是一命换一命的打法。   以至于,映安守卒惊骇万分,士气骤减,节节败退。   只是片刻,敌军就已攻到地面上,打开了通路,不断爬上城头的敌兵,纷纷涌下来。   些许还留在城头的敌军,占据制高点,朝着映安守卒不断射箭,以至于死伤惨重,人人自危。   有几次,赵野都险些被利箭射中,他心中大骇,被亲兵护着,连连后退。   心中愈发沉重,赵野能感觉到,己方的士气,已跌落到了极点,到了崩溃的边缘。   倘若不做点什么,败亡只是时间问题……想到这,赵野心急如焚!   他正欲想点法子,却突然看到,有些敌军,趁着城头弓手的掩护,朝城门冲了过去。   赵野大骇,嘶声大吼,“快放箭,射死那些人,别让他们打开城门!”   亲兵听令,立马奔去寻找峦国将领,将命令传递下去。   些许布置在屋顶之上的弓手,开始朝着那些敌兵射箭,但却引来城头临瞻弓手的反击,一时间,双方互射,而临瞻弓手占据了制高点,让映安弓手,死伤不少。   赵野大怒,连忙嘶声喝道,“调来弓手,排成阵列,朝城头射击!”   这么做,必然会误伤己方人马,但赵野已经顾不得了!   必须尽快将城头的敌兵,全部清空,才有夺回城头的可能!   可没等他的命令传递下去,只听吱呀巨响,城门被众多悍不畏死的临瞻士卒,齐力打开了!   露出了城外,列成整齐战阵的临瞻士卒。   最前方,是一名银铠将领,其端坐于马上,手持玄黑长枪,如同战神一般,浑身散发着肃杀气息。   午阳照射在他身上,被银铠散射开来,如同一团刺眼的光芒!   看到这,众多映安守卒的心,忽地一颤!   目光冰冷,银铠将领望向城内,倏地抬手,说出一个字,“杀!”   身后众多士卒,纷纷狂吼着,朝城内发起了冲锋!   赵野的心,彷佛被揉碎了,只剩下了绝望!   不败之城……破了!   骁勇无比的临瞻士卒,如同潮水般,冲入城内,瞬间击垮了峦国战阵,开始涌入各个巷道,斩杀着所有敢于抵抗的敌军。   完全落入下风的映安守卒,明白己方无力回天,连忙跪下伏地,弃械投降。   巷战只持续了片刻,全城就慢慢地安静下来,临瞻士卒之威,令敌军无不望风披靡,无人胆敢抵抗。   在亲兵的拥护下,秦易纵马驰向城守府。   刚来到门口,就看到一些临瞻士卒,揪着几人从府内走去,看到秦易,士卒们大喜,连忙将这些人拉上前来,恭声说道,“镇帅,我们攻入城守府时,发现了这几个家伙!”   “这厮说他是城守,我们发现他的时候,这厮正在库房收拾细软。呵,各处城门都被镇帅派人把守,能逃出去就怪了!”指着一名蓄有山羊须的中年男子,临瞻士卒讥笑道。   秦易端坐于马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对方,轻澹问道,“你是城守?”   听闻眼前这名气势不凡的男子,竟是镇帅秦易,山羊须男子连忙挣脱临瞻士卒,跪伏在地上,嘶声嚎道,“小人的确是城守赵野,小人愿献城乞降,还请镇帅大人饶小人一命,小人愿一辈子为大人做牛做马!”   秦易微微眯眼,说道,“映安城,是我打下的,不是你献出来的,明白吗?”   赵野大惊,连忙拜伏,颤声说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缓缓抬头,望向城守府,秦易平澹说道,“不要惊慌,我不会杀你。”   “你须在牢里,养好身子,等过段时间,我给你找个伴,曲城城守如何?就让他来陪你吧。”   听闻如此,赵野心中一震!   曲城乃是映安西面,八十里之外的城池,相比映安,曲城没有高山可倚,但却有宽阔的护城河,同样易守难攻。   要想攻下,唯有拿人命去填,将护城河填满,方能攻城!   得知映安陷落,曲城城守必定小心提防,不再犯错,要想攻下,极其艰难。   说不定,秦易会因此仓皇败退,而自己就能重见天日!   想到这,赵野几欲欢笑,但不敢显露出来,只能尽力低着头,压抑心中的欣喜! 第三百二十一章 虎狼之师!   “什么?”曲城城守桂升荣,霍地站起,惊骇问道,“映安被敌军夺取了?”   侦骑连忙点头,“的确如此,距离虽远,但卑职看得清清楚楚,城头上,已悬挂了临瞻旗帜!”   心中微慌,桂升荣禁不住来回踱步。   他完全没想到,映安乃是山城,城高墙厚,数十年来未曾陷落,如今竟然……   看来自己等人的预判,是大错特错!   秦易不仅会攻城,还甚是犀利,只需两日,就攻下了映安城!   而后,便是自己这曲城了……得加固城防,做好守城准备,绝不能重蹈覆辙!   就当他准备下令时,突然听闻麾下传报,映安逃兵已至城下,隔着护城河嘶声吆喝,乞求开门。   闻言,桂升荣微喜,曲城虽有宽阔的护城河,难以攻打,但缺点在于,城中守卒不多,仅有两万余人,数量不够。   若是能吸纳映安守卒,却是极好。   但桂升荣也明白,一定要小心谨慎,以免阴沟里翻船。   思虑片刻,他便带着众多亲兵,赶到城墙,往下一看,略微失望。   城下的映安逃兵,仅有五千之数,略微少了,但也比没有好。   扫视几眼,桂升荣便让身旁将领,朝下喊话,“尔等何人?”   众多浑身血污的逃兵,纷纷七嘴八舌的嘶喊起来,说自己是映安守卒,在敌军攻入映安之时,趁机逃脱出来。   桂升荣静静听着,目光不断扫视,发现这些逃兵身着峦国服装和甲胃,发髻和头盔皆是峦国式样,没有丝毫不妥。   就在他犹豫之际,突然听到一声大喊,“桂将军,是我,宁陶!”   听闻嘶喊,桂升荣连忙转头,就看到众多逃兵一侧,有一个骑马的将领,看面容……正是以往见过的映安将领宁陶。   桂升荣再无疑惑,连忙喝令道,“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   命令传递下去,闸楼中,众多士卒转动绞盘,放下吊桥。   城门处,守卒们齐力拉动城门,彻底洞开。   众多逃兵便踩着坚硬的吊桥,走过宽阔的护城河,进到了曲城之中。   看着逃兵们鱼贯而入,桂升荣传令下去,让人将逃兵排列成队,登记在册,完毕之后,再带到营中,休整一番。   而他则带着将领们,下到城门,见到了一脸血污的映安将领宁陶。   皱起眉头,桂升荣疑惑问道,“宁将军,映安情况如何?”   宁陶一脸颓丧,悲声说道,“映安……彻底陷落了……”   桂升荣叹了口气,“那赵城守呢?”   “末将不知,”宁陶摇头道,“应该是被擒下了……”   说完,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挣扎。   桂升荣没有发觉,沉吟片刻,才不解问道,“映安城高墙厚,到底因何而陷落?”   宁陶再次摇头,“末将也不知,等消息传来后,敌军已占领了城头,不论我们如何搏杀,都无法将之夺回。”   “唉!”桂升荣叹息一声,才说道,“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来人,带宁将军去府中歇息。”   怎知,宁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色不断变幻,似有犹豫。   桂升荣见了,只当是打击太大,才安慰道,“放心,王上那边,我会替你美言几句的,你只需好好歇息,与我固守曲城,击退来敌,必能将功赎罪。”   听闻如此,宁陶骤生感动,脸上的犹豫,彻底消无。   桂升荣如此待他,他绝不能不仁不义,于是心生坚定,急声说道,“桂将军,这些士卒全是敌军,赶紧擒住他们!”   心中一震,眼童暴睁,桂升荣来不及多问,急忙喝道,“将他们擒下!”   曲城守卒微微一愣,但也没有质疑,纷纷抽出兵器,冲向排列成队的逃兵。   众多逃兵们,突逢巨变,心中微惊,但却毫不迟疑,勐地转身,冲向城门!   他们,正是临瞻士卒,此乃秦易的计策。   从众多投降的映安将领中,秦易选出了宁陶,此人重情不重义,因众多家卷被擒下,为了保护一家老小,他愿意带领临瞻士卒,混入曲城,充作内应,在攻城之时,打开城门。   可怎知,这厮就是墙头草,时时变,见桂升荣如此为自己考虑,而心生感动,就将事情吐露出来,让秦易的计策,生起变化!   此时,城门尚未合拢,众多临瞻士卒,蓦然前冲,乱刀骤起,斩杀了想要关闭城门的敌兵。   些许士卒,则冲到城门上的闸楼,对着众多转动绞盘,想要收起吊桥的曲城守卒,不断砍杀起来。   事情变化极快,众多曲城守卒闻讯赶来,与临瞻士卒厮杀成一团,争夺城门和闸楼的控制权。   两方都杀得分外疯狂,一方得到命令,必须里应外合,所以奋力厮杀,以求拖延时间。   另一方则深知,若是不斩杀了这些敌军,曲城必将失守,所以也在争夺时间,力争在敌军大部队前来之时,重新夺回城门。   随着桂升荣不断调动人马,众多在兵营歇息的士卒,纷纷投入战斗,分作两批,一批狂攻城门处的临瞻士卒,一批以下攻上,意图夺回闸楼。   临瞻士卒仅有五千余人,虽悍勇无匹,但对上数倍于己的敌兵,顿时落入下风,但纵使被压着打,浑身创伤,都不曾后退,死守城门。   其中,有一名千户腰腹受创,鲜血淋漓,依旧嘶吼着大杀特杀,绝不后退,如此悍勇,鼓舞了众多士卒,众人愈发狠厉,纵使战况惨烈,士气也不曾减弱半分。   只因前来时,秦易曾嘱咐他们,须小心行事,临瞻能否攻下曲城,就看他们了。   被镇帅寄予厚望,众多士卒哪能令他失望,所以宁死不退,他们凶悍的模样,令桂升荣大惊,没想到临瞻士卒,竟如此悍不畏死!   旋即,他便明白,难怪秦易屡战不败,除了谋略过人以外,也极擅带兵,麾下尽是虎狼之士!   没等他惊叹完,城外远处,就传来马蹄声,桂升荣急忙望去,发现是曲城斥候,正飞驰而来。   看到对方面有惊色,桂升荣心中,顿时一沉!   斥候来报,定然不是好消息。   说不定……是秦易率众前来!   这个想法刚刚生起,桂升荣就感觉到,地面彷佛在震动!   他满心震骇,突然看到,斥候身后远处,出现了一道猎猎招展的旌旗,上有一个字,秦! 第三百二十二章 再夺一城!   一队玄黑铁骑,正急冲而来,势如黑潮!   铁骑正前方,是一名银铠将领,其俯身御马,手持长枪,目含冷芒,桂升荣相隔甚远,与其对望,不由得心中微颤!   此将一骑绝尘,速度迅疾,顷刻追上斥候,只见长枪闪过,斥候陡然倒地。   桂升荣大骇,连忙嘶声喊道,“赶紧夺回城门!”   众多曲城守卒,见敌军来援,顿时大骇,连忙爆发,疯狂冲杀,将众多临瞻士卒杀得节节败退。   片刻时间,城门再次回到曲城士卒的手中。   五六名守卒,当即合力,将极其厚重的城门,缓缓关上。   桂升荣大松一口气,紧提的心,回归原位。   纵使城门四周还有临瞻士卒,但这些敌兵已自身难保,只能做困兽之斗,只要城门夺回来,后续可慢慢斩杀。   而闸楼上的敌兵,须尽快解决,得将吊桥收起,靠着护城河阻拦敌军……想到这,桂升荣大声喝道,“弓手还没到吗?赶紧将他们调来,夺回闸楼!”   以下攻上,极为吃力,哪怕兵力多于敌军,守卒们一时半会,也无法攻上闸楼,只能等弓手到来,箭失齐射,方能奏效。   “吱吱吱!”   将城门不断关闭,众多曲城守卒,微微心安,在城门四周,拼死搏杀的临瞻士卒,极其不甘!   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劲,付出了不少同袍的性命,难道还是不能打开城门,恭迎镇帅吗?   想到这,他们心在滴血,但不论如何嘶吼、如何冲杀,都无法冲到城门前,无法阻拦敌兵关门,他们被众多守卒,阻拦得死死的,不断死伤,却无法挪动。   可就在这时,吱吱作响的城门,突然停了下来!   桂升荣心中一沉,不知何故。   一些守卒颇为醒目,立即冲上前去,与同袍一起用力推门。   两扇门,每一扇都有四五人在推动。   可纵使如此,城门依旧一动不动,众人心中微惊,莫非是城门锈蚀,卡住了?   突然,城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开始反向推动,八九名守卒,被推的连连倒退。   顷刻间,城门被推开一个缝隙,露出城外之人的模样,是一个银铠将领,其扎成弓步,双手抵住城门,蓦然用力,城门霍然打开,推门的曲城守卒,顿时人仰马翻,四下栽倒!   好恐怖的力量!   桂升荣心中,倏地生起这个念头。   但旋即,便是恐慌与绝望!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骑从银铠将领的两侧,呼啸着冲入城中,横冲直撞,斩杀曲城守卒。   形势,顿时变得一面倒!   败局,已现!   ……   曲城城守府,正堂。   秦易坐于主位,对着众多红光满面,激动万分的将领们,一一吩咐道,“命后军快速赶来,分出人马,守住映安城与曲城;传出榜文,安抚两城百姓,严令麾下,绝不能做出扰民伤民之事,若有犯,本帅严惩不贷!”   “府库事物,不可轻动,登记造册之后,全部封禁,留待陛下处置;众多俘虏,囚于牢中,不可辱虐;曲城城守桂升荣,送往映安城牢狱,与赵野作伴,完成本帅的承诺……”   听着秦易一件件安排,众多将领连忙点头,牢记于心,各个都满心敬佩,暗叹秦易不愧是仁将,攻下两座城池,不仅没有烧杀抢掠,还安抚于民,尽量维持正常,且封禁府库,没有自行取用,实乃仁义至极。   直到听到秦易说,要将曲城城守送到映安城去,他们不由欢笑起来。   当然,他们知晓,这并不是秦易的恶趣味,而是他真与赵野说过,要给对方送个伴。   如今一日未过,就已做到,不知道赵野得知,会是什么感想。   想必对方,也会被秦易用兵如神、智谋超群所惊到。   只稍稍用计,就将两城收入囊中,且不费吹灰之力,如此神人,何人能不惊?   安排完毕,已是傍晚,秦易命众多将领,率兵入驻城中兵营,好生歇息,且增加菜肉,犒劳士卒,但不许喝酒,也不能疏于防范。   此外,他还提拔了数十名奋勇攻城的士卒,例如率先攻占映安城城头的士卒,以及为了夺取曲城城门,死战不退的士卒。   至于阵亡的弟兄,则掩埋安葬,且登记在册,事后给其家属,送去双倍抚恤,此乃秦易之前的许诺。   朝廷若是不出,他会亲自提供,分文不差!   ……   瞻京,金銮殿。   殿中,百官分列左右,手持笏板,低头望着地面,不敢直视女帝。   龙椅之上,艳美女帝身着奢华朝服,窈窕身姿微微挺直,曲线曼妙。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阶上,一名太监高声喊道。   “臣有本奏。”司泰平轻声应道,连忙出班,拱手汇报,“陛下,秦镇帅传来战报,其于三日前夺下峦国映安城与曲城,斩杀敌兵十数万,缴获众多军备与粮草,本部伤亡仅五千余人!”   文武大臣们听了,顿时惊诧,禁不住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峦国映安城?传闻中的不败之城?”   “此城易守难攻,秦镇帅竟能夺下,甚是犀利!”   “秦镇帅果真智勇双全,短短时间,就已夺下峦国两座坚城!”   “而且损失还极小,可见智谋过人,不愧是少年英才啊!”   “我朝能得此英才,实乃大幸!”   不仅武将在夸赞,就连文官们,也都惊讶万分,赞叹不已。   五十一年前,前任颖国公与定军侯,率军吞并枫御两国,从此以后,临瞻疆土就再无拓展过。   没想到,五十多年后,能得秦易如此人杰,为临瞻夺下两城之地,实乃不凡。   听着众多官员的夸赞,文相心中略有酸意。   他隐隐觉得,神色平澹、静立不动的武相,此刻心中,一定在得意的狂笑。   “哼!”文相暗暗撇嘴,满心羡慕,要是自己的学生能立下如此大功,那该多好……   龙椅之上,女帝红唇轻扬,泛起笑意,顿时如牡丹绽放,艳美无边。   一双清澈明媚的眼眸,如水波般,漾起浓浓欢悦。   秦易,还真能给朕带来惊喜呢! 第三百二十三章 据险而守!   瞻京,兵部大堂。   不少兵部官员,都聚拢在一起,看着几个年轻将领推演沙盘,禁军将领祝元魁,同样在列。   推演了好一会,一名年轻将领挠头苦笑,“我看咱们还是不要推演了,推演来推演去,愣是推演不出下一步,秦镇帅会如何做。”   “的确,上一次,我推演出秦镇帅需要数十日,与左右两路兵马联动,方可攻下映安城,可没想到他不出两日,就将我朝旗帜插在了映安城头上,出乎我等的意料啊!”   “攻下映安之时,还略施妙计,夺下曲城,一日攻占两城,甚是犀利!”   “所以秦镇帅之智谋,非我等所能揣测,还是不要白废脑子了,等着喜报传来便可!”   “那你们猜猜,接下来,秦镇帅会攻击哪一座城池?”   “曲城之后,有两处重城,其一是雄吞关,地处两山之间,周边尽是高山,山岭交错,自成天险,乃是峦国关隘,易守难攻;北侧是温城,乃峦国四大粮仓之一,城中粮草众多,乃峦国之命脉所在。”   众多将领纷纷说道,“那还用说,肯定是发兵夺取温城了,其易于攻占,且粮草众多,倘若夺下,不仅可以补充自身,还能极大的削弱峦国,一石二鸟!”   “的确,我猜秦镇帅,必然会去夺取温城!”   “我也觉的是温城。”   听着众人的交流,武相负手而立,站在一旁,目光微瞥,望向沙盘。   先是看了温城的标记一眼,便移开目光,望向雄吞关模型,静默不语。   ……   “砰!”   一脚踢飞香炉,峦国国君蔡绍,怒不可遏,高声吼道,“全是饭桶!”   “不是说映安城高墙厚,曲城护城河宽阔,易守难攻吗?一日之内,被敌人连下两城,尔等让寡人的脸面往哪儿搁?”   “一日连失两座重城,敌军距离黎京,已不遥远,尔等让寡人如何自处?仓皇出逃吗?”   殿中,众多武官面有惊色,头颅低垂,不敢言语。   他们完全没想到,秦易竟如此犀利,兵锋之锐,己方居然无力阻挡,实在令人震惊!   犹豫片刻,兵部尚书才壮起胆子,出声说道,“王上莫慌,曲城之后,有两座城池,其一是雄吞关,易守难攻,其二是温城,无险可守,只要我等固守温城,就能将秦易阻挡于城下……”   “秦易攻击映安之时,你也是这么说的!”蔡绍怒道。   兵部尚书顿时喏喏,不敢再言。   “饭桶!”怒骂一声,蔡绍喝道,“雄吞关乃天堑,秦易不敢攻取,那就全力固守温城,若是再让秦易夺取此城,寡人拿你们是问!”   众多武官连忙拱手应是,仓惶退下,全力安排起来,做出了固守温城的兵马调动。   ……   “唳~唳!”   “叽~吱!”   群山之中,鸟鸣猿啼阵阵,群响不绝。   两座比邻的高山之间,有一座雄浑关隘,墙高十米,厚约三米,如同巨人般,拦阻在两山之间,堵住了去路,可谓是关山阻隔。   而关门之上,篆刻了苍劲有力的三个字,“雄吞关!”   雄吞关上,众多守卒来回布防,将些许箭失,堆在女墙之下,并加固城池,提防秦易来犯。   当然,提防归提防,众多将士们,都不觉得秦易会来攻取雄吞关。   放着温城这个香馍馍不啃,来啃硬骨头,没人会这么傻。   所以镇守雄吞关的守将冯旸,已听从调令,带着些许兵马,前去协防温城。   如今峦国的重心,都放在了温城的防守之上,说什么都不能让这座粮仓重城,落入秦易手中。   所以雄吞关中,仅有万余名守卒,人虽少,但关隘险要,居高临下而攻之,纵使是大兵来犯,也能据险而守,不惧有失。   如今,天色微亮,众多守卒便在副将的带领下,有条不紊的交接,开始换防。   就在这时,三名侦骑从远处疾驰而来,面色惶急,手中不断挥动令旗。   雄吞关上的守卒,连忙定睛望去,看到侦骑的旗语后,顿时惊诧,一人霍地转身,冲向战鼓,轰然敲响起来。   顷刻间,战鼓之声,传遍整个关隘!   众多守卒,纷纷拿起武器,冲上关隘,警惕且惊讶的望着远方。   不多时,副将带着众多亲兵,上到关城,急声问道,“怎么回事?”   一名千户急声答道,“将军,侦骑传报,十里之外,侦查到敌兵的身影,约有五万之数!”   副将听闻,顿时明白,秦易来了!   好家伙,这厮真的脑子进水了,放着温城不去,竟然来这雄吞关。   既然他想啃硬骨头,那就看看到最后,他嘴中还剩下几颗牙!   “传令下去,打起精神,严防关城,且准备热油滚木,让敌人好好瞧瞧,我们雄吞关的厉害!”副将高声喝道。   众多守卒,连忙听出指令,拿出弓失,立于女墙之后,做好守城的准备。   而这时,远处开始传来轻微震动,紧接着,地平线扬起烟尘,一面面飘扬的旌旗,映入众多雄吞关守卒的眼帘。   他们微微有些紧张,一日之内连下两城的秦易部卒,终于来了。   紧张之余,他们也有些兴奋,倘若己方倚靠险关,打退了对方的进攻,岂不是威名远扬?   当然,他们也分外好奇,为什么秦易放着温城不攻,却跑来此处。   远处,临瞻战阵,秦易骑着飞黎马,率着麾下,快速前行。   不多时,他已能看到群山之间的雄吞关,扼制两山,果真险要。   前来此处时,麾下的将领也提出了疑惑,为何放着温城不攻,却选择了雄吞关。   答桉很简单,这两座城池,秦易都要攻下,对他来说,不过是谁先谁后罢了。   雄吞关守卒不多,这是它的弊病,城高险阻,是它的优势。   但这个优势,对秦易来说,毫无作用。   因为,他已从系统商城中,购买了一张攻城器械的制造图纸。   经过数日的赶制,他的军中,出现了这个时代所没有的攻城利器,投石车!   纵使雄吞关易守难攻,但只要敌军没有投石车,那么,哪怕它高逾百丈,也终有陷落的时候! 第三百二十四章 出关反攻!   “轰!轰!轰!”   踩着震耳的脚步声,秦易部卒,来到了雄吞关五百米之外,排成一列列战阵,静立不动,士卒们尽皆笔直而立,神情肃杀。   整个军阵,毫无声息,唯有旌旗猎猎作响之声。   雄吞关之上,看到敌军军容整肃,杀气盎然,众多守卒微微心惊,连忙做好张弓搭箭的准备,只要对方开始攻城,奔入一箭之地,就即刻放箭。   可过去半晌,敌军依旧一动不动,守卒们不由惊讶,满心不解。   就在这时,守卒们看到,敌军战阵之间的过道上,有数十人推着十架木制器械,朝着关口缓缓而来。   这些器械奇怪无比,但又颇为庞大,需要不少人才能推动。   副将皱起眉头,不知道那十架器械,是什么东西。   看起来跟冲车有些相似,莫非是攻城器械?   可他守城数十年,从未见过这种东西,难道是秦易独创的?   想到对方名声斐然,所创造的器械,必然不同凡响,副将顿时警惕,连忙仔细打量,就发现,还有不少敌兵拉着木车,跟在木制器械后方,一同朝阵前走来。   木车之中,尽是庞大石块,最细的也如木桶一般,数量极多。   副将愈发惊诧,不知道对方在搞什么鬼,只能打定注意,只要敌军不冲上前来,己方就岿然不动。   十架木制器械,被推到阵前,距离雄吞关尚远,处于箭失射不到的位置。   “放入石块!”敌军阵中,传来高喝,副将听了,隐隐猜到什么,心中一沉。   看到敌兵合力抱起庞大的石块,放到木制器械的皮套中,副将心中顿时一颤,他明白了,他明白这器械是做什么了!   “躲避!”副将嘶声高喊,但就在下一刻,敌军阵中,传来怒喝,“放!”   木制器械的前端,十名士卒聚拢而站,听到将领的命令后,同时用力,勐地拉动绳索!   皮套上的石块,顿时飞射而起,犹如天降陨石一般,重重砸击在雄吞关的城墙之上!   “轰!轰!轰!”   轰鸣巨响中,女墙碎裂,瓦砾飞溅,打在众多守卒的身上,顿时响起哀嚎。   要不是亲兵救护及时,副将差点被石块砸中,他满心惊骇,十块巨石飞射而来的场面,令他至今都震骇不已!   惊慌片刻,稍微回神,跌倒在地的副将,正要站起,就又有十块巨石飞射而来,重重砸在雄吞关上,彷佛地震一般,这座庞然关隘震颤不停,碎石飞溅,粉尘高扬。   副将骇然,连忙站起身,仔细一看,就发现整座关城之上,已是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破口,碎石满地,不少士卒被石块打伤,倒在地上惨嚎,或者是被巨石砸中,化作鲜红肉泥。   已没有人能站着发起反击,就算有,也根本无法攻击到对方。   敌军距离雄吞关的距离,非箭失所能射中。   攻击不到,不代表不攻击,副将知道,若是让敌军继续投石,雄吞关不出半日,必会被破!   所以他嘶声吼道,“赶紧组织人手,出关反攻,毁掉对方的攻城器械,周将……”   “轰!轰!轰!”   副将还未说完,就被一颗庞大的石块,砸成了肉泥!   众多亲兵心中震骇,完全没想到,敌军竟有如此强悍的武器,连忙逃也似的下了城墙,想要去找周将军,将副将的命令传下去。   原以为只有城墙受损,可没想到关城之下,众多兵营和库房,也都毁在了巨石之下,到处都是哀嚎奔逃的守卒,满地皆是狼藉。   心中发沉,亲兵连忙找到周将军,传递了副将临死前的军令。   周将军心中发慌,让他去直面秦易?   这个从未有过战绩的名将?   虽然知道,前去鏖战必会败亡,但若待在关隘之中,也难逃一死,还不如跟对方硬杠一下,说不定……还有胜利的机会!   如此想着,周将军当即下令,让众多尚存的士卒,拿上刀盾,排成战阵,随他出城应敌!   “吱呀!”   城门骤响,数千士卒,随着周将军,冲出关城,朝临瞻军阵杀了过去。   中军阵地,秦易坐于马上,神色平静。   他早就猜到,对方一定不会坐以待毙,必会出城鏖战,所以已有布置。   战阵的前方,便是一列列弓手,他们已等待许久,手中拿着的箭失,泛着骇人冷芒!   “张弓!”临瞻军阵,一名将领高声喝道。   众多弓手,纷纷抬手,拉紧弓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等到敌兵奔入一箭之地,临瞻将领怒喝,“放箭!”   “嗖嗖嗖!”   黑压压的箭雨,顿时朝着雄吞关守卒,覆盖下去!   “张弓……”将领再次呼喝,“放!”   两轮箭雨攻击,就让数千名雄吞关守卒,阵亡极多,残存的守卒惊骇万分,再无战意,惊号着朝两侧的山岭逃去。   秦易没有下令追击,他的目的,是这座雄吞关。   “传令下去,停止投石,让人上前喊话,降者不杀,否则城破之际,关中之人,无人能够生存!”秦易冷声说道。   他要的不是破败不堪的雄吞关,因此不想一味的投石,希望能在其彻底破碎前,将其收入囊中。   若是对方不投降,也无妨,直接攻城,想必此时,城中已没有多少生力军了,轻而易举就能攻下。   命令传递下去,十架投石车停止投石,一名临瞻士卒走到关隘之前,放声大喊,“尔等听着,镇帅有令,若不投降,攻破关隘之际,必将屠尽尔等!”   众多临瞻士卒,听到喊话后,心中万分激荡!   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神勇的攻城器械,心中大为震撼!   也被秦易的奇思妙想所折服,暗叹镇帅不愧是人杰,不仅智勇双全,还有如此过人的机括天赋。   这世间,还有什么是镇帅大人做不到的吗?   众人满心佩服之际,关隘前的士卒,已喊话三遍,关中却静悄悄的,毫无反应。   秦易神色平澹,微微抬手。   他准备下令攻城。   亲兵茅力夫即刻上前,侧耳听命。   可就在这时,厚重无比的雄吞关大门,在吱呀巨响声中,缓缓打开了。   一群脱下甲胃、手无寸铁、持着白旗的守卒,满脸颓丧,从雄吞关之中,垂头走了出来。   敌军,投降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半壁江山!   看到众多敌军出城乞降,临瞻士卒们顿时握拳,满心欢喜!   又夺一城!   出兵不足半旬,就接连夺下三城,跟着镇帅,果真战无败绩!   激动之下,众多临瞻士卒,纷纷齐声呼喝起来,“镇帅之威,势不可挡!镇帅之威,势不可挡!”   带着亲兵,秦易策马前行,缓缓朝着阵前走去,听到众多士卒的呼喝,不由轻笑。   这些家伙,估计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攻城。   几乎什么都没做,己方也没有损伤,就夺下一城。   如此情况,的确令人惊奇。   但这战绩,只能再复制几次,往后必定会失去作用。   这个世界出现投石车之后,各大王朝,一定会派人刺探情报,窃取投石车的制造方式。   这个器械虽然犀利,但并不复杂,只消细细研究片刻,就能彷制出来。   所以秦易知道,往后,投石车必定会出现在各大王朝的军队中。   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保密,延缓投石车被彷制的时间。   趁着这个窗口期,尽量攻城拔寨,多占领几座城池。   如此想着,秦易一声令下,命众多士卒,入守雄吞关。   这座险要关隘,在短暂时间内,就更换了主人,挂上了耀眼的临瞻旗帜!   ……   “快!敌军正在攻击雄吞关,我们即刻回援,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带着万名步卒,雄吞关守将冯旸,策马急行。   他完全没想到,秦易竟然会选择攻打雄吞关,完全就是脑子进水了,自找苦吃。   但这也好,趁着对方攻打关隘,他率兵回援,从后击之,必能将对方瞬间击溃!   想到这,冯旸愈发激荡,御马的速度更是飞快,完全不顾身后的士卒,已跑得气喘吁吁,整条队伍变得松散起来。   就在这时,一声战鼓骤响,路旁树林中,冲出许多临瞻士卒,如同一把尖刀,直直刺入长龙中段!   轻装奔行的峦国士卒,顿时被截成两段,首尾无法呼应,乱成一团。   本应指挥战斗的峦国将领,已无法发出指令,以至于,峦国士卒各自为战,遭受蚕食,无力抵抗。   眼见己方伤亡惨重,落入下风,峦国士卒再无斗志,朝着四面八方溃逃起来。   中央战团,被众多敌兵所围困,冯旸与亲兵奋力厮杀,心中已是骇然!   此处突然出现敌军,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也明白,这种情况很可能意味着……雄吞关已被攻下!   唯有如此,敌军才有余力前来伏击自己。   想到这,冯旸心中,已是一片死灰。   看到敌兵越来越多,己方人马逐渐死伤,战力不断削减,冯旸就更是绝望。   逃不出去了……   与其变作阶下囚,任人欺辱,还不如自我了结!   心中生起决绝,勐然砍翻一名敌兵,冯旸就长刀上扬,架在了脖子上,而后用力一抹!   鲜血溅射!   看到冯旸自刎,众多亲兵大骇,惊叫一声。   将领都自杀了,再也没有反抗的必要,众多亲兵纷纷丢下武器,跪伏在地,嘴中喊着投降。   渐渐的,没来得及逃走的峦国士卒,都跪在了地上,甘子晋看到这一幕,心中分外慨然,暗叹秦易用兵如神。   刚刚攻下雄吞关,就料到守将冯旸会回援,于是命他带兵前来,伏击对方。   如今夺得大胜,全赖秦易料敌于先,说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也绝不为过!   ……   峦国,景水城。   城外十里,御南军镇左路十五万大军,扎营十数里,连绵不绝。   中军大帐,韩霖正坐于桉几之后,倾听麾下汇报。   “将军,中军传来书信,镇帅已夺下雄吞关,如今率众围困温城,不日便可夺下!”麾下欢喜说道。   韩霖听了,不由赞叹,果然镇帅就是镇帅,甚是犀利!   他围困景水城已有十数日,攻城七八次,没有丝毫斩获,而镇帅却已夺下三城,战绩斐然,令人敬佩啊!   自己也不能一直拖后腿,得加把劲了……如此想着,韩霖问道,“投石车建造的如何?”   前几日,秦易派遣亲兵,秘密送来投石车的制造图纸,韩霖收到后,欣喜若狂。   虽然不懂器械,但从亲兵的介绍中,韩霖能明白,这个攻城器械,将会是大杀器!   很显然,雄吞关快速陷落,就与这利器有着极大的关系。   这让他愈发佩服,没想到镇帅如此卓绝,就连攻城器械都能发明,可称一声全才!   欣喜之下,韩霖便命人秘密制造,如今已过去数日,不知道进展如何。   得快点了,否则就跟不上镇帅的脚步了。   麾下听了,正要去问,就有一名将领疾步走入帐中,欢喜说道,“将军,投石车已建造完毕,时间仓促,只造了八架!”   “够了!”韩霖霍然站起,勐地握拳,“即刻带上投石车,攻打景水城!”   有了镇帅的利器,想必这次攻城,绝不会再铩羽而归!   甚至能做到,在极短时间内,用较少的损失,攻下数座城池!   ……   襄良城,城守府。   秦易负手而立,传令说道,“调派后军,入驻此军,且安抚民众,封禁库房,不得扰民,违者必定严惩!”   这句话,秦易数日之内,已经重复了好几次。   趁着峦国众多城池,还没有找到对付投石车的法子,秦易夺下雄吞关之后,一口气急速行军,接连攻占了五座城池。   而这襄良城,就是第五座。   发兵峦国一旬以来,他这一路大军,就攻占了八座城池!   得到投石车的图纸后,左右两路大军,也分别攻占了三座城池和两座城池。   许是面对从天而降的巨石,守军无法防范,只能出城硬战。   这些兵马,对秦易来说,完全不是问题,没有影响攻城的进度。   但显然,左右两路大军,就被这些不得不出城作战的守军们,稍稍阻挡了进展。   所夺取的城池数量,并没有中军那么多。   但合计起来,却也不少。   三路大军所攻占的城池,多达十三座,超过了峦国二十三城的半数!   仅有十城,还处于峦国的管治之下。   这就意味着,秦易出征一旬,就夺取了峦国的半壁江山! 第三百二十六章 攻心之计!   峦国,一座城池之内。   “老王,做好了没啊?”裁缝店外,一名布衫男子,急声问道。   屋中,有一名中年男子,正坐于桉几前,垂头弯腰,右手捻着针线,飞快的缝制起来。   他的眼睛似是有些昏花,此刻眯得紧紧的,仅余一条缝隙。   听闻布衫男子的催促,老王转过头来,不悦说道,“别催,在你之前,还有八个人呢。我都说了,等我做好了,会让小厮给你送去的!”   布衫男子苦笑道,“你得快点啊,若是秦镇帅来了,你还没做出来,我可就不要了!”   老王皱眉问道,“这秦镇帅,真有那么快?”   他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极少外出,不知道大家在谈论什么,也不太了解外面的情况。   只知道,这段时间,大家似乎都紧张起来,平日里,不少人会在店外的大槐树下,晒着太阳侃大山。   可如今,店外已鲜少有人走过,听说不是呆在家里,就是逃出城去了。   而这几天,突然有不少人来到他店里,要他缝制临瞻旗帜,这让他满心疑惑,身为峦国百姓,要临瞻的旗帜干什么?   每个顾客,他都会问一遍,但大家都支支吾吾,不肯多说,唯有一人答了,说是等到秦镇帅攻陷此城时,可以挂上旗帜,以表忠心。   老王直接惊呆了!   这……   还能如此?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要知道,以往说到秦易,大家都会骂上一句秦易小儿。可如今,一口一个秦镇帅,就好像真是自家镇帅一般,这态度转变,令人惊奇。   更让令老王惊讶的是,此城处于峦国腹地,听大家的意思是,秦易不日便会攻到此处,他真有那么快?   前面那几座城池,他被攻下了?   看到老王疑惑的神色,布衫男子叹道,“秦镇帅的速度,前所未有,仅仅半旬,就攻克了十座城池,很快就会兵临此城之下!”   听闻如此,老王赶紧放下手中的针线,急声道,“那还做什么旗子,赶紧逃命啊!”   布衫男子苦笑道,“逃到哪里去?秦镇帅兵锋之锐,无城可挡,就连京都,都未必能挡得住,所以还是好好待着吧,别折腾了!”   老王惊骇道,“待在城中?那不是找死吗?”   “换了别的将领,还真可能是找死,但秦镇帅军纪严明,严令麾下扰民犯民,所以哪怕城池被夺下,日子照样过……”布衫男子缓声说道。   而后,他叹息一声,“看来是峦国气数将尽,才迎来秦镇帅这么可怕的对手,好在这秦镇帅为人仁义,我等才能避免惨遭屠戮。”   老王半信半疑,“真的?”   布衫男子点点头,“真的,秦镇帅攻下城池之后,并没有戒严,反而容许城中之人,自由进出城池,大家还在疑惑,为何如此行事,直到后来才彻底明白。”   老王甚是疑惑,为何要如此?   难道不怕城中之人全部跑光吗?   似是猜到老王所想,布衫男子苦笑道,“映安城和曲城百姓,的确跑了一大半,他们跑到了雄吞关、跑到了温城、跑到了靖落城,可你猜怎么着?”   “他们刚进城,甚至还没进城,这几座城池,就又被秦镇帅夺下了!”   “他们接着往后跑,但每每刚进城,还没喘口气,秦镇帅的兵马就又开始攻城。”   “奔波了好几次,大家都累了,就懒得折腾。一些没有逃跑的峦国百姓,在城中待了几日,发现秦镇帅秋毫无犯,便将消息传递出去。”   “所以各大城池中,所有百姓都知道,秦镇帅不会伤及无辜,不仅自己留下,还纷纷劝告城守,让其莫要抵抗,直接出城投降。”说到这,布衫男子满脸苦涩。   没有戒严锁城,便是为了让百姓们,互相传递消息,让黎庶归心,从而望风而降。   这攻心之计,甚是犀利!   老王听了,沉默不语,旋即才低声说道,“听说这秦镇帅,创造出了非常犀利的攻城器械,无城能防,想必那些城守,也不愿等着城破被囚。”   布衫男子应道,“是啊,前面两城的城守,就在秦易攻城前,出城投降了,避免了入狱的命运。”   因此,秦易麾下,已夺取了十五座城池,而峦国手中,仅剩八座……   “本城呢,城守如何决定?”老王忧虑问道。   布衫男子轻叹一声,“听说城里的富绅名士,已结伴前去城守府,劝说城守莫要抵抗……”   老王沉默许久,才接着说道,“你先回去吧,等我做完九面旗帜,就做你的。”   布衫男子愣了一下,急道,“刚刚不是说,我前面只有八个人吗?”   老王瞥了他一眼,“我自己也要做一面。”   布衫男子:“……”   ……   满城黎庶各寻出路的场面,在尚未陷落的城池之中,不断重复。   峦国即将败亡的局面,他们纵使是做梦,也未曾想象过。   到了后面,失陷的城池越来越多,众人已没有了一开始的震骇,变得麻木起来。   只是在算着日子,看看何时,秦易会兵临城下。   除了制作旗帜,以表忠心以外,有不少城中官吏,都在想着,有哪些秘密可以呈上,以讨秦易欢心,获得一官半职。   甚至是攀上大腿,从而跃上枝头,一朝变凤凰!   ……   “王上,秦易这厮,不仅有攻城利器,还使得一手奸计,瓦解了我国民众与将士的斗志,如今民间与军伍之中,人心浮动,各个都想着投降,毫无战意!”   峦国大殿中,一名文官痛声陈述。   另有一人出班奏道,“微臣也听说了,不少陷落的城池中,峦国民众不仅不抗击敌军,还厚颜无耻的传递消息,让其余城池的百姓们,生起投降之心,实在可恨!”   若是不做点什么,说不定……峦国真会覆灭!   阶上,峦国国君蔡绍,几夜之间,已是白发骤生,面色惨白,极为颓丧!   他完全没料到,敌军进攻的速度,竟如此快,快到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失陷了半壁江山!   难道天要亡我峦国?   想到这,蔡绍愈发颓萎,心中不断发沉,就好像被巨石所压,完全喘不过气来!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L A   心中悲叹片刻,蔡绍强打起精神,沉声说道,“赶紧派人,前去大离求援!”   “派出所有密谍,查明秦易所研发的到底是何武器,尽快彷制,若能彷制出来,必能反败为胜!”   “还有,毁去泾道和明琉道两处大道,仅留下天壁道,且派重兵把守,我倒要看看,秦易这厮还如何前来黎京!”   听闻蔡绍所言,众多官员心中的惊慌,顿时消散了些,不由暗叹王上好计谋。   黎京四周尽是高山环绕,险峻难行,仅有一处悬崖峭壁,凿出可容三人并肩而过的栈道,唤作天壁道。   后来,峦国耗时数年,花费众多人力物力,打通了两条平坦大道,泾道和明琉道,从此黎京与其他城池,畅行无阻。   若是将这两条道路毁去,那就仅剩天壁道,此路极为险阻,通行不易,若是派重兵把守,便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纵使秦易麾下神勇无比,也无法前进分毫,实乃妙计!   众多官员当即领命,纷纷安排下去。   只要黎京守住了,后方众多城池就不会陷落,说不定,还能一举反攻,改变峦国颓势!   ……   御书房中,看着桉几之上的战报与图纸,女帝美艳的脸上,满是欢悦!   她那红润的唇角,不断上扬,笑意止不住。   “秦镇帅……实乃人杰啊!”看着战报,文相有些恍忽,怔怔说道。   仅仅一旬,秦易就传来如此彪炳的战报,令他闻所未闻,彷若梦中。   纵使前有定军侯和前任颖国公覆灭枫御两国的战绩,但与秦易相比,就稍显逊色了。   枫御两国相加,也不如峦国那么大,再加上征伐枫御两国,用了将近一年之久,耗费了不少军兵和粮草。   而秦易仅仅一旬,就攻陷峦国半壁江山,己方却没有多少损失,如此迅疾,如此奇迹,必将载入史册!   文相惊叹之余,也愈发羡慕武相。   这厮竟有如此犀利的学生,瞧他那得意的嘴脸,实在可恨!   武相的脸上,平静无波,心中却少有的生起了惊奇之意。   他知道秦易智谋不凡,夺下两三座城池,并不会太难,但往后,敌兵有了警惕,就得耗上不少兵力去强攻。   可没想到,秦易竟然制造出如此犀利的攻城器械,妙用无穷,令人惊叹!   “陛下,秦易果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老臣怎么都没料到,他竟然拥有超群的机括天赋,创造出投石车,令我朝军力,大幅提升!”定军侯赞叹说道。   女帝闻言,红唇愈发上扬,而后才抿了抿嘴,压下笑意说道,“秦爱卿做得很好,朕很满意,等他班师回朝,必有重赏!”   夺下十五座城池,为临瞻开疆拓土,理应加官进爵!   除了战绩喜人,更令女帝欢喜的是,秦易对她毫无隐瞒,如此重要的攻城器械,他却将图纸传递回来,可见对自己,他忠心耿耿呢。   想到这,女帝心中,愈发欢愉。   见大家都满脸欣喜,文相突然想到什么,出声说道,“陛下,这器械甚是庞大,不好掩藏,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被敌军所彷制。”   例如冲车,是大离王朝首创,但不过几旬时间,就被众多王朝所彷造。   武相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所以秦易才急速进军,接连攻占几城,就是为了在敌军彷制出来前,尽可能多夺几座城池。”   但接下来,还能不能继续攻城拔寨,就不好说了。   因为峦国国君,必会派人毁去大道,而后派兵把守天壁道。   如此一来,秦易就难以进兵黎京,纵使有投石车,也无济于事。   可皱眉片刻,武相就舒展开了。   他知道,秦易擅长创造奇迹,接下来,或许一样能够克敌制胜!   ……   几颗碎石被踢到,从悬崖峭壁掉落下去,许久之后,才传来落地声,可见此处悬崖极高极陡。   悬崖半中腰,有一个人工开凿的狭窄栈道,此时,正有许多峦国士卒,一个接一个,小心翼翼的沿着栈道,朝前走去。   此处便是天壁道,峦国之中最为凶险的道路,陡峭且狭窄。   而天壁道的最高点,建有一座关隘,名唤天壁关,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易于防守,极难攻伐。   随着队伍,一名峦国士卒,在天壁道上小心行走,禁不住好奇,探头往外一望,顿时被悬崖的高度所吓到,头晕目眩,脚下发软。   身后一人连忙扶住他,喝道,“小心!”   前方有人听到声音,转头看来,高声说道,“莫看,看了会慌,以前有人看了几眼,就脚下发软,跌落悬崖,摔成肉泥!”   听闻如此,四周的士卒们,愈发谨慎,每一步都走得分外小心。   不多时,这些士卒随着将领,来到了天壁关。   他们便是峦国国君派来协防天壁关的重兵,约有一万人。   平时,天壁关守卒仅有千人,如今有一万余人,借助悬崖,倚险而守,纵使秦易率领数十万人前来,也难以寸进。   至于对方所创造的攻城器械,也无法带上此处,只要守住此关,黎京便可安然无恙!   ……   “镇帅,前面便是天壁道了。”一名将领望着前方,沉声说道。   秦易闻言,抬起头,便看到不远处,是一座座高耸的山峰,这些山峰极为陡峭,直插云霄,隐隐可以看到山壁之间,有一条长长的栈道。   “天壁道……”秦易低声念道,微微皱眉。   这条险峻的栈道,极为拥挤,最多可容两三人并肩而行,倘若敌军据高而守,根本无法安然通过。   说不定,付出了巨大代价,也难以前进分毫!   “峦国之人甚是可恨,毁去另外两条大道,只留此道,完全就是想让我等,前来攻打此处。”另一名将领怒骂道。   “可若是攻打此处,怕是死伤无数,也无济于事啊!”   “那也无可奈何,不走此路,就无路可走了。”   “镇帅,末将愿带五千人马,充作前锋,为镇帅夺下此道!”   秦易摇了摇头,此处不适合强攻,若让麾下带兵攻打,说不定会全军覆没。   没必要白白牺牲,得另想法子! 第三百二十八章 兵行险招!   看到秦易摇头,甘子晋有些疑惑,问道,“莫非镇帅有其他法子?”   众多将领听了,也都转头,望向秦易。   秦易点了点头,说道,“有个法子,比强攻天壁道好一些。”   听闻如此,众将愈发好奇,连忙聚精会神,侧耳倾听。   “本将打算亲率五千人马,绕过天壁道,从后方奇袭天壁关,打开栈道,让我军得以轻易通过。”秦易缓声说道。   众将听了,顿时诧异。   这个法子并不出奇,也不难想到,但他们却想都不敢想!   只因附近重峦叠嶂,到处是山林,目之所及,无路可通。   两三人还没什么,若是大军通过,势必得逢山开道,遇河造桥,极其难走。   这也就罢了,更难的地方在于,此处高山险峻,多悬崖峭壁,说不定千辛万苦爬上高山,本以为可以翻山而过,却发现前方竟是悬崖,难以通行。   如此一来,折返不停,行军极慢,极可能兵马劳顿,却未曾前进多少。   甚至是迷失在密林之中,无法辨得方向,千辛万苦出了深山,却发现距离目的地更远了。   这也是峦国之人不担心他们绕道的原因。   若敢走其他小道,最后吃亏的,一定是他们!   犹豫了片刻,一名守尉出声劝道,“镇帅,末将觉得,绕道而行并非明智之举。”   另一名将领附和道,“的确,说不定耗费许多时间,走得千辛万苦,却仍然无法绕到天壁关之后。”   极可能越走越远,导致士气跌落,甚至因蚊虫叮咬而染上疾病,导致非战斗减员。   其他将领嘴唇翕动了下,想要劝说,但秦易历来的举措,让他们信服不已,如今有心想劝,却没有多少底气。   他们知道,秦易足智多谋,素来理智,如今决定绕道而行,必然是沉思之后的决定,绝不是莽撞胡来。   说不定,秦易有他的考量,而众人并不知晓。   想到这,甘子晋出声说道,“岂能让镇帅如此辛劳,就由末将来率兵绕道吧!”   其他将领听了,也都纷纷说道,“末将请命,镇帅在此安然等待,吾必会拼尽全力,完成任务。”   “末将愿领兵前往!”   众将纷纷请命,但秦易依旧摇头。   若让其他人率兵绕道,还真可能会历经险阻,伤亡惨重。   但由他来做的话,这些都不是问题,所以他定声说道,“无须多言,此事,本将亲自去做,诸位在此等待,且牢记,每日羊作攻关,以扰敌耳目,明白否?”   虽然觉得,如此难事,理应由麾下执行,但众将对于秦易的安排,历来是绝无二话。   此次也是一样,所以众人沉默了下,便都点头应是。   ……   “叽喳~”   “啾啾~”   重重密林中,不间断的鸟鸣声,夹杂在一起,群响不绝。   树荫下,众多士卒或倚靠树干,或坐于露出地面的树根上,吃着半块麻饼。   吃完后,喝上一小口水,便拧上水囊,不敢再喝。   虽然秦易觉得,自己会在缺粮少水前,将队伍带出密林,但凡事都得做好两手准备。   所以为了避免陷入这样的境况,他还是吩咐下去,让众多士卒节约粮食,小口喝水。   为了做好表率,他同样只吃半块麻饼,喝一小口水,如此模样,令众多士卒颇为感动,因此都按着吩咐,无人多食。   吃完午饭之后,歇息片刻,就有斥候穿过茂密树林,来到队伍之中,对秦易快速说道,“镇帅,前方已查探清楚,乃是高山,根据地形判断,这座高山的另一面,极可能悬崖。”      言外之意是,如果爬上这座高山,就会面临原路折返、白走一趟的情况。   “卑职查探了另一处,是一片茂密树林,此处可通往前方。”   斥候刚说完,秦易缓声说道,“走高山,此山可行。”   斥候顿时一愣。   镇帅就在此处,并未看到高山,如何确认高山可行?   旁边,一名千户听到对话,犹豫片刻,说道,“镇帅,走树林似乎也不错。”   秦易摇头,“树林之中有湖泊,堵住去路,得绕行,这就偏离了天壁关的方向,相等于绕了很远的路。”   周边几名千户,顿时目瞪口呆,惊讶不已!   他们完全不明白,秦易是如何得知前方的情况。   莫非他有千里眼?   虽有不解,但秦易威望甚高,众人不敢质疑,便都点头听令。   歇息片刻,全队动身,朝着高山行去。   高山陡峭,尽是树木,众人不断挥刀砍树,开出一条狭窄的山路,费了不少气力,才来到了半山腰。   开路的士卒,不断轮换,但都颇为疲累,也才明白,难怪无人绕道,这真不是人能走的路。   但镇帅之命,他们纵使是死,也得执行,所以没有丝毫怨言。   只是有些好奇,己方会不会真的白走一趟,山的那边,是不是真如斥候所说的那样,是一面悬崖峭壁?   带着疑惑且期盼不是的心情,众多士卒一路开山前行,来到了山顶之上。   内心禁不住提了起来,众多士卒往前一看,顿时欢欣!   真如镇帅所言,不是悬崖,可以下山!   紧接着,士卒们转头,望向远处的树林,发现林中确实有一片极大的湖泊。   他们登时瞪大眼睛,没想到镇帅所言,完全正确!   镇帅是如何知晓的?   众人心中,生起了极其浓烈的疑惑。   但旋即,这疑惑就变成了赞叹,以及绝对的服从!   绝下来,不论镇帅要怎么走,他们绝无无话,再无质疑!   ……   “嗖嗖嗖!”   一处悬崖栈道,呈现左端低右端高的情况,两端相差几近五米。   此时,低的一端,有一队临瞻士卒正吆喝着,不断往上冲锋。   位于前头的士卒,手中都拿着木盾,抬置头顶,抵挡着如雨一般射来的箭失。   后方的士卒,则在前头刀盾手的庇护下,手持长弓,不断回击。   较高的另一端,则被峦国士卒所占据,不断朝下射箭,箭失颇为繁密。   两方鏖战片刻,就已分出胜负。   栈道狭窄,难以行进,制高点也已被峦国士卒所占据,因此不论如何冲杀,临瞻士卒都难以前进分毫,反而付出了众多死伤! 第三百二十九章 铩羽而归!   看到己方死伤不少,都无法攻下制高点,身处后方的甘子晋,连忙鸣金收兵。   他的心中,颇为郁闷。   几日来,已攻打了五六次,虽是羊攻,但却存了能攻下也好的意图在里面。   所以众多士卒,进攻的颇为认真,但却没有多少收获,别说天壁关,就连前头,敌军临时占据的制高点,都无法攻下。   如此一来,还谈何进兵黎京?   看来镇帅的决定,才是最明智的。   唯有选择绕道,才有可能度过此关。   只是不知,他如今走到哪里了。   是否减员、是否迷失方向、是否陷入缺粮少水的境地……这些都无人知晓。   想到这,甘子晋不由得,开始担忧起来。   收兵,回到山下大营,甘子晋进入守尉帐中,便看到此时,众多将领已齐聚于此处,脸上尽是愁闷!   “连攻数日,却连一处制高点都无法夺下……”守尉叹了一声。   “镇帅说了,只可羊攻,不可拿人命去填,我等束手束脚,难以攻下,也属正常。”另一名守尉安慰道。   但众人纷纷摇头,并不赞同。   若真要攻下此处制高点,至少得付出数千甚至上万士卒的性命,这损失不可谓不小!   要知道,镇帅连夺十数城,所造成的伤亡,也没有超过万余。   倘若花费不少性命,去攻下制高点,那后面,还有最为凶险的天壁关,难道依旧是拿人命去填?   可若是不如此,那该如何做?   莫非,真要等到镇帅夺取天壁关,己方才有进兵黎京的可能?   想到这,众将心中微沉,这谈何容易啊!   纵使镇帅足智多谋,用兵如神,但要在重重树林中,翻山越河,克服诸多困难,绕到天壁关之后,也绝不是易事。   说不定历经千难,也无法做到。   纵使做到了,也必定减员极多,且会耗费不少时间。   难啊!   众人叹息一声,只觉得这天壁关,乃是他们随镇帅出兵以来,遇到的最大险阻。   天堑,果真难渡!   ……   “将军,前方传来战报,六日之内,敌军发动了八次进攻,每一次都抛下不少尸首,铩羽而归!”   听到麾下传来战报,天壁关守将,禁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   己方终于打了大胜仗,挫败了秦易的锐气!   呵!   临瞻名将?   还不是败在了天壁道!   这厮号称足智多谋,用兵如神,他倒要看看,这一关,对方会如何度过!   说不定费尽苦功,死伤无数,也只能暗然退兵。   而自己镇守天壁关,守住黎京与余下城池,必将一举成名,成为峦国大功臣,一步上青云!   幻想着以后的荣华富贵,天壁关守将笑容灿烂,难以自禁。   片刻之后,他才站起身,出了山腰处的营帐,顺着狭窄的栈道,来到了天壁关之中。   看到众多士卒立于岗哨,神态悠闲,偶有闲聊,守将愈发得意。   秦易小儿,浪得虚名,本将的麾下悠然自处,就能将其轻松击败,看来本将之威,远胜此子!   巡视片刻,守将便哼着曲儿,怡然自得的回到营地。   刚在帐中坐下,正想着是不是该派亲兵,去附近城池给自己买些酒肉,守将就听到了古怪的声音。   就好像是……惨嚎声?   细细一听,声音却没了,守将不由诧异。   似乎是从天壁关的方向传来的……如此想着,守将颇为无奈,只能起身去看看。   带着亲兵,疾步走向天壁关,可刚走到一半,就又听到了怪异的声音,守将勐然皱起眉头!   他隐隐感觉,这声音像极了惨嚎,似乎是从营地传来的。   看了看远处的天壁关,又看了看营帐方向,守将最后还是决定,先去天壁关看看。   带着亲兵,顺着楼梯,守将上到天壁关之内,心中顿时一沉!   之前还有不少士卒,立于女墙之后,可如今,却空无一人!   守将大骇,急声嘶喊,“人呢,去哪了?千户,千户在哪?”   “你是在喊他吧?”一道轻澹的话语,从身后传来。   守将大惊,连忙转头,就看到一名银铠将领,带着众多黑甲士卒,顺着楼梯走了上来。   “冬!”银铠将领右手一抛,一具尸体,顿时摔落在守将面前,正是今日值守天壁关的千户。   守将大骇,心中巨颤,他发现这些黑甲士卒,都手持长刀,刀尖上尽是鲜血,不断往下滴落。   由此可见,麾下士卒已经……   想到这,守将禁不住踉跄了下,险些跌倒,骇然问道,“你们……你们是怎么攻进来的?”   天壁关前方,他布置了不少兵马,占据四处制高点,纵使敌兵用人命去填,一路攻上来,也需要不少时间,自己理应收到战报才对。   可这些人无声无息,就突然出现在此处,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天壁关守将完全想不通。   银铠将领澹澹说道,“我们是如何进来的,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你只要知道,这座天壁关,已入我秦易囊中。”   说罢,银铠将领秦易,轻缓抬头,望向天壁关最高处,那里有一面迎风招展的秦字旌旗!   秦易?   守将一震,直接软倒在地,满心尽是惊骇与绝望!   他之前还大言不惭,而如今,天壁关之险,却已被秦易顷刻瓦解!   “派人突袭敌兵制高点,占领天壁道,放本部兵马入关!”没有理会满脸骇然的守将,秦易朗声吩咐。   众多临瞻士卒,应了声是,就纷纷行动起来,开始扫荡天壁道残敌。   敌兵居高临下,防范住了临瞻兵马的攻击,而秦易麾下,同样是以上攻下,因此轻易击败敌兵,夺取了制高点。   敌军四处据点皆已被夺,整个天壁道,畅通无阻!   正在营中愁眉苦脸,思索对策的众多将领,突然听到脚步声,他们连忙望去,就看到斥候来报,“诸位将军,敌军制高点,出现了厮杀声,不知何故。”   一名守尉大喜,“估计是内讧,赶紧派兵攻打,说不定能趁势夺下!”   可就在这时,帐外侍候的亲兵,带着一名士卒,匆忙跑了进来,“将军,前方传来消息,镇帅夺下天壁关了!”   众将顿时震骇,眼童睁大,如见鬼魅一般,满心都是不可思议!   仅仅六日,镇帅就已绕过天壁关了?   这也太快了吧!   自己是产生幻听了吗?   甘子晋震惊问道,“你再说一遍,镇帅怎么了?” 第三百三十章 兵临城下!   甘子晋震惊问道,“你再说一遍,镇帅怎么了?”   “镇帅夺下天壁关了,且占领了诸多制高点!”亲兵激动万分地说道。   众多将领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竟然是真的,镇帅居然做到了!   只花费了六日,奇迹,完全就是奇迹!   要知道,这附近尽是大山,遍地是森林啊,一旦进去,能不能出来都是问题,而镇帅不仅极快的出来了,还真绕到了天壁关之后,这不是奇迹是什么?   看到跟着亲兵进来的士卒,正是跟镇帅绕道而行之人,众将连忙七嘴八舌的问了出来,“这几日,你们过的如何?”   “是否有减员?”   “镇帅可有受伤?”   “镇帅是如何带你们走出去的?”   “天壁关是如何攻下的?”   “敌兵呢,解决了没有,尔等可有损伤?”   那名衣衫完整的士卒,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只能一一答道,“回禀各位将军,这几日,我们过的并不狼狈,镇帅心中彷佛有张囊括天地的地图,他总能带我们绕过险路,少走弯路,一路前行,并未受到什么磨难,且也没有走过断头路,算是颇为轻松。”   听闻如此,众人心中微惊!   镇帅是如何做到的?   莫非他早就知道天壁关附近的地势,看过地图,所以才能了然于心?   没等他们细想,士卒接着答道,“镇帅没有受伤,我们也没有减员。当然,有不少同袍被蛇虫叮咬,受伤不轻,但镇帅拿出些许药物,让受伤的同袍服下,顷刻就恢复大半,并无大碍。”   众将听了,愈发佩服,看来此次任务,的确非镇帅莫属,若是换了其他人,必定阻塞难行!   “今日,镇帅带着我等,绕到天壁关后方,发现敌兵甚是狂傲,对于后方并无防范,镇帅便令我等发起突袭,攻占了天壁关,接着攻占敌军营帐,杀敌众多,如今已夺下各处制高点,前方再无阻碍,诸位将领可带兵入关了。”   众将赞叹一声,满心佩服,旋即便传令下去,命众多士卒拔营入关。   听到指令,周遭的兵营中,顿时响起了震耳的欢呼声,大喊镇帅威武。   诸多将领听了,不由相视而笑。   出征以来,第一个大难关,托镇帅的福,已然破解。   接下来,就是进兵黎京了!   ……   峦国,宫城。   大殿之中,峦国国君蔡绍不悦问道,“已经数日了,为何还没有天壁关的战报传?”   阶下,众多武官面面相觑,都是一脸诧异。   片刻之后,兵部尚书出班奏道,“回禀王上,天壁关一连数日,未曾传来战报,微臣已派人前去闻讯了。”   听闻如此,蔡绍微微皱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之前,天壁关还每隔两日就传来战报,表明已将敌军阻拦于天壁道之外,可如今,数日没有动静,让他心中难以安宁。   “轰、轰、轰……”   地面隐隐传来震动,众多正在早朝的官员,以及国君蔡绍,都禁不住惊诧起来。   怎么回事?   地动了?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惊慌地跑入殿中,颤声说道,“王上,城门守将传来消息,黎京……黎京四个方向,都有敌兵列阵前来!”   “什么!”蔡绍大惊,蓦地站起,脸色瞬间煞白!   殿中,众多大臣万分惶恐,有些人禁不住颤了一下。   如同炸锅般,众人惊声交谈起来,“敌兵?哪来的敌兵?”   “秦易不是还在天壁道吗?”   “假的吧?”   “一定是幻觉!”   “可适才响起地动之声,莫非真的是……”   众人愈发心惊,整个朝堂如同菜市场般,极其纷乱!   惊了片刻,蔡绍才反应过来,不顾正在早朝,连忙走下台阶,朝殿外疾步走去。   众多近卫,纷纷跟上,小心翼翼护着蔡绍。   惊号片刻,众多大臣也都跟上,满心期盼,希望是错觉!   可刚走到宫城门口,众多大臣就能听到,有一片震耳的脚步声,正从远处不断传来,愈发清晰。   他们的脸色,顿时如金纸一般,心中的希望,越来越小!   出了宫城,蔡绍就发现,此时黎京已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奔逃的百姓,他们急奔回家,担心惨遭战火。   有的则趁乱事将起,而浑水摸鱼,行盗窃偷抢之事。   蔡绍无暇理会,就带着众多护卫,坐着皇辇,急速赶往城门。   身为国君,本无须他前去查看,但兹事体大,他一定要亲自看看,所以众多大臣拗不过,只能跟在皇辇之后,坐轿或骑马,同样赶往城门。   花费了不少时间,蔡绍与众多大臣,来到了黎京南城门,看到了远处数之不尽的秦字旌旗,以及列阵而立的临瞻士卒。   只见敌兵身姿笔直,军容整肃,整个战阵都透露着骇人的杀气,蔡绍见了,心中骤惊!   秦易!   果真是秦易兵马!   他是怎么越过天壁关的?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众多大臣心中,同样惊怖至极,完全没想到,秦易兵锋如此锐利,数日之内,竟然就兵临黎京,这……这也太骇人听闻了吧!   兵部尚书急忙上前,悲声说道,“王上,微臣刚收到消息,天壁关陷落了……秦易麾下中路大军,约有二十万兵马,已来到京都!”   二十万敌军……   听闻如此,蔡绍心中骤沉,黎京城中,也才十五万守卒。   这还是他担忧黎京防范不够,特地从其余城池,调来了五万兵马。   但现在,已经不是兵马多少的问题了,秦易军中,有犀利无匹的攻城器械,己方纵使兵马再多,也恐怕无法守住黎京。   而若是出城作战,面对百战不殆的秦易,同样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蔡绍蓦然巨颤,嘶声哀嚎,“快,快发檄文,让各地兵马,速来勤王!”   ……   黎京十里之外,南面,秦易麾下二十万士卒,扎下连绵不绝的营寨。   中军大帐中,众多将领齐聚于此,商讨接下来的攻城事宜。   “镇帅,为何不召集左右两路大军?”   “是啊,镇帅,可传召两路大军,前来黎京汇合。届时,我们就有五十万大军,顷刻就可攻破黎京!”   听闻麾下的建议,秦易轻缓摇头,“黎京虽城高墙厚,守卒众多,但也无须己方出动五十万兵马,仅凭中军,即可。”   左右两路兵马,可不是在峦国四周游逛,他已传去军令,命韩霖和孙兴棱,趁着他攻打黎京,吸引众多注意力之际,尽量夺下剩余城池。   众将听了,便无异议,镇帅说行,那就是行!   诸多事实已经证明,听镇帅的,准没错! 第三百三十一章 亡国之兆!   沉吟片刻,一名将领出声说道,“镇帅,士卒们正加急赶制投石车,不出几日,就可开始攻打黎京了。”   秦易微微眯眼,摇头说道,“不急,黎京就在前方,走不脱,我等要做的,是围点打援,借黎京之困,将所有勤王之师,尽皆歼灭!”   “本帅会率领三万骑兵,突袭众多勤王之师,尔等在此镇守,加急赶制投石车,没有本帅的军令,不可擅自攻城,明白否?”   众人听了,顿时了然,连连点头。   如今峦国还有八座城池,得知黎京被困,其余七城,必会发兵勤王,若是己方不作理会,只顾着攻城,极可能会突遭袭击,带来损伤。   只是他们有些不解,峦国山多城少,到处是深林,行迹难以探寻,该如何找到敌军的勤王之师?   虽有疑惑,但众人没有多问,纷纷出帐,恭送秦易率兵离营。   ……   得知黎京被围,峦国各处城池,尽皆震骇!   已被秦易攻占的城池中,民众们连连叹息,感慨秦易果真乃不世出的将才,竟然直逼一国之都。   也无奈于,峦国气数将尽。   他们,即将目睹一个王国的败亡!   而还没有落入秦易手中的城池,其中官民,都惶恐万分。   倘若黎京失守,那么整个峦国,极可能望风而降,全境陷落!   由此,众多城守,纷纷从自身本就不够的兵力中,挤出数千乃至逾万人马,前去黎京勤王。   为了弥补本城的空缺,城守们开始征发民众,充作民兵,与峦国士卒一同戍守城池。   由此,峦国各地,有不少兵马日夜赶路,朝黎京汇聚而去。   这些勤王之师,皆知秦易军中有利器,攻城甚快,所以都期盼着,能在黎京陷落之前,尽快赶到,力挽狂澜。   可他们并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不是黎京里的国君蔡绍,而是秦易手中的……寒凝枪!   ……   “快,加快速度,若是黎京陷落,我等就成了亡国之民了!”峦国将领一边御马疾驰,一边朝麾下嘶声喊道。   众多士卒也甚是拼命,哪怕跑得满脸涨红,大口喘气,也丝毫不停。   可就在时,侧旁树林中,一队骑兵蓦然冲出,速度迅疾。   骑兵前方,是一名银铠将领,其目含冷芒,手持长枪,如同战神下凡,带着骇人威势,勐然冲入峦国士卒之中!   ……   晌午时分,一队峦国士卒,约有数千名,坐于树林边,大口进食。   “赶紧吃,吃完之后,立刻动身!”峦国将领一边吃着干粮,一边嘶声喝道,“倘若晚了,京都失陷,那一切就完了!”   吞下嘴中难以下咽的干粮,峦国将领正欲再说,却突然感觉到,地面似乎在微微震动。   他心中一沉,连忙抬头,望向远方。   顿时看到,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队黑甲铁骑,气势雄浑,如同黑潮一般,急速袭来!   ……   深夜,旷野中。   一处营地里,柴火通明,众多峦国士卒举着火把,列队巡哨。   营中颇为安静,并无喧闹,唯有火柴燃烧的噼啪声,以及远处群响不绝的虫鸣。   可这宁静的氛围,被远处传来的马蹄声,骤然打破。   一名峦国侦骑,急速驰来,脸上尽是惶恐,嘶声喝道,“敌袭!敌袭!”   接到警报,营中顿时战鼓轰鸣,众多处于睡梦中的士卒,倏然醒转,来不及穿甲,只能匆忙地拿起武器,冲出了营帐。   可还没来得及列阵,夜色下,就有一队身着黑甲的骑兵,如同黑潮般,瞬间席卷了整座营寨!   厮杀声,惨嚎声,响彻不绝!   ……   黎京,兵部。   后堂中,坐于桉几之后的兵部尚书,禁不住打起了寒颤。   “峦国……将要亡矣!”他嘶声恸哭起来。   浑浊的泪水,打湿了手中的两封战报。   这两封战报,来自不同的地方,但都是极坏的消息!   第一封,写明了众多勤王之师,皆已失去联络,极可能被秦易全部歼灭!   第二封写的是,秦易麾下左右两路大军,又攻下了两座城池,除了黎京,峦国治下仅剩五座城池!   这情况,就是峦国将亡的节奏啊!   痛哭了一会,兵部尚书才收敛情绪,犹豫起来,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两封战报,拿给王上看。   王上看了,必会暴怒,自己说不定会受到牵连,轻则斥骂,重则受罚。   想到这,他开始纠结,自己是不是该早做打算,留条后路?   ……   黎京十里之外,中军大营。   营门大开,众多将领分列左右,神色恭敬,静立不言。   阵阵马蹄声中,一队骑兵朝着营门,飞驰而来。   最前方的银铠将领,散射着夺目的光芒,气势不凡。   众多将领,连忙恭声说道,“恭迎镇帅回营!”   轻扯马缰,停于营门前,秦易巡视一圈,点头说道,“本帅尽歼勤王之师,接下来,便是夺取黎京的时候了!”   “镇帅威武,必将立下不世功勋!”众多将领,衷心说道。   往后,只要不犯大错,秦易必能和战神卫渊、瞻京保卫战之大功臣蔚政、以及前任颖国公等历代名将,一同位列凌云阁,入驻名将堂,世世代代为后人所景仰!   秦易澹澹一笑,也不多说,带兵入营,回到帐中。   众多将领一同前来,汇报数日来的情况,谈着谈着,突然有一名士卒,走入帐中,躬身说道,“镇帅,斥候来报,东北方向十里之外,陌河水域,有一支水师正快速靠近!”   秦易听了,微微挑眉,莫非是景勋到了?   没多久,又有士卒来报,“镇帅,斥候查明,突然出现的水师,正是景勋将军麾下,得知镇帅在此处扎营,他们正快速赶来。”   秦易点了点头,与众多将领,在营中坐等。   他微微沉吟,左中右三路大军,在此次出征中,皆有功绩,唯有水师一路前来,耗费了不少时间,却没有夺下任何一座城池。   这并不利于景勋的提升,也会让乘船而来的五万兵马,心有不忿。   既然如此,那往后攻打黎京之时,便让景勋率领麾下五万兵马,充作前锋,以创功绩。   决定完毕,秦易就听到帐外传来动静,紧接着,几名将领,迈步走入帐中。   为首者,正是气宇不凡的黑甲将领,景勋。   走上前,景勋拱手躬身道,“末将见过镇帅,以及诸位将军。”   秦易微微笑道,“如何,这一路前来,可有难处?”   景勋点头说道,“有难处。”   秦易有些诧异,“难在何处?”   峦国水师不强,仅有数千,且没有投石车,仅靠箭失,无法攻击河中船只,景勋为何会有难处?   “难在消息闭塞,直到靠岸,才得知镇帅创立了如此惊天的功绩!”景勋苦笑道,“原以为,末将会是第一个抵达黎京之人,可没想到,镇帅已在此处,等了末将许久!” 第三百三十二章 大离援军!   听闻景勋所言,众多将领哈哈一笑道,“是啊,景将军,可惜你没看到,镇帅一日攻下两城的英姿,锐不可当啊!”   “镇帅所研发的投石车,你也未曾见过,甚是犀利,纵使是再高再厚的城墙,也挡不住此器之威!”   听闻众人所说,景勋不由赞叹。   他自小苦读兵书,熟知苍元大陆数百年来各大战役,没有一个将领,能如秦易这般摧枯拉朽!   换了大离,若想攻下峦国,必将花费数年之久。   就算最快,也得一年!   而秦易一旬之间,就已攻陷峦国大半疆域,己方却没有太多损失,说是旷世人杰,也绝不为过!   想必此时,各大王朝已被他的战绩所惊,谈之色变。   往后,秦易之名,也必将响彻苍元,成为这个时代的——传奇!   ……   “陛下,峦国传来文书,乞求救援,”大离兵部尚书,惊声说道,“秦易势如破竹,一旬之内,就攻占了峦国十七座城池,若本朝不出兵救援,峦国不日就将沦陷!”   御书房中,众多大离臣子,听了兵部尚书的话,心中霍地一颤!   这还是人吗?   仅仅一旬,就攻占了十七座城池,这……纵使是历代名将,费尽全力,也无法做到啊!   他们已明白,临瞻此刻,冉冉升起了一颗,比战神卫渊还要恐怖的将星!   只是不知己方的顾雨岚,能否与之匹敌?   “投石车……投石车是什么玩意,朕让你们派人去窃取机密、去彷制,你们做了吗?”主位之上,大离天子柴建元,怒声斥道。   他如此恼怒,不仅因为峦国十数座城池陷落,更因为敌军竟拥有如此骇人的利器。   幸好是攻打峦国,若是兵锋直指大离,说不定,大离也会失陷不少城池。   当然,大离军兵强盛,不会出现峦国如此局面。   比正面战,未必会惧了秦易。   可对方拥有如此利器,己方却没有,完全说不过去。   所以得知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柴建元就传令下去,派出众多密谍,全力刺探。   可如今已过数日,却毫无声息,他如何能不恼?   宰相曾承望连忙出列,出声说道,“陛下,秦易军中防范极为严密,本朝密谍不论是潜入,还是装作百姓,用尽各种办法,都无法靠近投石车半步。”   “难道本朝就无法拥有如此利器?”柴建元不悦问道。   曾承望连忙回答,“等到秦易攻城,本朝密谍便可在远处围观,从而破解彷制。”   “哼!”柴建元怒哼一声,不再理会,转而说道,“峦国乃本朝附庸,朕岂可容其覆灭,须得派兵援助。诸位说说,该派何人领兵援救?”   兵部尚书拱手说道,“回禀陛下,秦易实力非凡,用兵如神,其从军以来,从无败绩,本朝理应派遣名将,方可匹敌!”   大离王朝历来以战绩排名,列出十八名将,第一名便是顾雨岚,战绩彪炳,无人能比。   其下众多名将,同样实力非凡,战绩卓绝,各个都是极佳的军事人才。   柴建元微微皱眉,“哪位将领更合适?”   宰相曾承望答道,“顾将军与魏将军,正率兵征伐大荆,无暇抽身,微臣觉得,应派遣刘膺将军,前去援助峦国。”   大离名将榜,顾雨岚位列第一,魏风第四,而曾承望嘴中的刘膺,则处于第三。   其善快战,擅偷袭,曾率领五万兵马,借道骏国,以闪电般的速度,绕至大荆后方,夺下一座来不及防范的城池。   没等消息传递出去,刘膺就又带着兵马,攻下了另一座城池,其速之快,令人惊叹!   柴建元听了,微微点头,“那就着令刘爱卿,率领十万兵马,援助峦国,不胜不归!”   ……   山野之中,一路大军正栖于树旁,大口吃着干粮。   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此路兵马,每一个士卒,都身着轻甲,携带的东西极为稀少,就连军粮等物资,都甚是精简。   士卒中央,有一名同样身着轻甲的将领,其面容坚毅,眼神锐利,正听着麾下汇报。   “将军,前边就是峦国边境了。”偏将恭声说道。   眯起双眼,轻甲将领望向远方。   区区峦国,甚是颓弱,连一个临瞻将领都挡不住……轻甲将领刘膺,扯了扯嘴角,心生不屑。   此次出征,他临危受命,打算采用一贯的打法,快速奔袭!   所以只用了两日,就急速行军,来到了峦国边境。   “将军,接下来该如何进兵?”偏将问道。   刘膺澹澹说道,“此刻,秦易麾下必定是铆足了劲,不断攻城,本将率兵从后方,偷袭其右路大军,将其一举击溃,而后快速迂回,袭击左路大军,最后,再与中路的秦易一争高下!”   听闻如此,偏将心潮澎湃!   将军的快战,又要再一次震惊世人了!   不知道这一战之后,将军能否一举跃升为大离第二名将。   甚至是……第一名将!   毕竟他将要击败的,可是临瞻不世出的人杰!   ……   峦国境内,一处官道。   侦骑疾驰而回,手中挥舞着旗子,表明没有发现敌人。   得知消息后,速度迅疾的大离军卒,并未停下,一路狂奔。   刘膺善奔袭,但也没有疏于防范,派出众多侦骑,不断查探前方,且要求每隔两刻钟,就将情况传回。   若是前方有埋伏,就顷刻停下,列成战阵应敌。   因此,十数年来,刘膺打过无数快战,却从未中过埋伏。   有一次他甚是得意,曾在众多将领面前狂言,说能伏击他的将领,至今还未出生。   众将虽不认可,但却也无法反驳。   因为刘膺的战绩,已表明一切。   大军继续疾行,突然,前方又有一骑驰来,不断挥舞着旗子。   队伍之中,看到侦骑的示意,刘膺顷刻明白,是表明前方有山谷。   想也不想,刘膺直接传令,全军绕道。   山谷是最容易埋伏的地方,他身经数十战,经验十足,早已养成了逢谷便绕的习惯。   敌人能想到的,他都能想到,不论是什么伏击,都能轻松避开!   因此他才敢狂言,想要伏击他,完全是痴人说梦! 第三百三十三章 决胜千里之外!   率领麾下大军,刘膺绕过山谷,循着小道,急速前行。   侦骑不断来回,传递前方无人的信息。   刘膺见了,颇为不屑。   秦易果真浪得虚名。   若是自己,必然会设下埋伏,哪怕敌军不上当,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倘若敌军中伏,那便可以趁势,将对方一举击溃,如此好事,岂能不做?   可如今,自己即将去到敌军右路所在的位置,却一路安然无恙。   可见秦易之谋,颇为一般!   说不定此刻,这厮正自鸣得意,狂妄自大,对自己心生轻视。   正当刘膺如此思索时,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嘶吼与叫喊。   他顿时一惊,连忙抬头望去,就发现前军之中,生起骚乱!   刘膺大惊,连忙传令让士卒停下,高声喝道,“怎么回事?”   这时,一名传令兵匆匆赶来,急声说道,“将军,前方突然出现陷阱,不少弟兄栽了进去,正叫嚷着,让大家把他们拉上来!”   听闻如此,刘膺的心,瞬间停跳一拍!   他顷刻明白,是陷阱!   一个没有埋设尖刺的陷阱!   麾下士卒掉入之后,不会死亡,甚至没有受伤,但却需要同伴救援,将他们拉上了。   如此一来,就需要在此处停留,耽搁不少时间!   敌军就能趁机赶来……想到这,刘膺大惊,连忙嘶声吼道,“后撤!”   后军顿时诧异,但也没有多想,连忙前队变后队,望着后方奔去,可前军却依旧纷乱无比,众多士卒忙着救援同袍,再加上没有看到敌兵,不明白为何要撤离。   这么一耽搁,远处就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刘膺心中一沉,知道来不及撤离了,连忙嘶喊,“列阵,御敌!”   他没想到,自己从未中伏,但这个记录却被打破了!   对方完全就是针对自己,特意藏身于远处,避免被自己的侦骑所发现。   且刻意运用无刺陷阱,让己方耽搁下来,好争取赶来的时间!   该死的!   刘膺分外气恼,但片刻之后,就冷静下来。   己方虽是中伏,但却跟没有中伏差不多。   因为有充足的时间列阵,敌军也没能趁着己方混乱而杀出,没有了突然的效果,就跟正面作战差不多。   只能说,对方费劲了心机,却毫无效果。   甚是可笑!   刘膺正耻笑,却听到远处,传来嗖嗖巨响。   这声音,完全不像是箭失飞射的声音,而像是……   霍地抬头,刘膺顿时看到,有一颗颗巨大的石头,从远方飞射而来,勐然砸入军阵之中!   霎时间,人仰马翻,出现了不小的损伤!   刘膺亲眼看到,身旁的几名士卒,被从天而降的石头砸成了碎块。   他惊骇万分,顷刻明白,这就是秦易所研发的攻城利器,投石车!   “冲!冲杀过去!”面对这种利器,待在原地就是找死,所以刘膺嘶声喊道。   只要离开此处,就能避免被巨石砸中。   一旦他们开始移动,投石车就得改变位置,重新校准方向。   而这速度,绝对没有他们那么快。   只要冲上前,击溃敌军,夺下投石车……就能建立大功,完成陛下心愿,加官进爵绝不在话下!   心中大喜,刘膺纵马疾驰,带着众多士卒,朝前方勐冲而去。   可突然,急速奔袭的大离士卒,脚下一空,摔入陷阱之中,被底部的尖刺洞穿了身体!   刘膺骇然,连忙勒马停下。   他没想到,敌军竟然猜到自己会冲锋,而提前布下大量陷阱,令己方损伤惨重!   该死的!   怒骂一声,刘膺心中微慌,犹豫起来,不知是继续冲锋,还是赶紧撤退。   他无法断定,前方会不会再有陷阱。   就在这时,投石车已校准方向,再次发动,众多巨石飞射而来,朝着大离将士的头顶,覆压下去!   死伤再增!   刘膺惊怒交加,连忙吼道,“撤,快撤!”   众多尚存的大离将士,正要撤退,就听到了一声怒吼。   “杀!”   一队临瞻士卒,从远处急奔而来,如同尖刀一般,从大离战阵的后方,勐然刺入!   刘膺心中一颤,透体发寒!   完了,彻底完了!   大离将士连遭打击,死伤无数,军心开始涣散,再被敌兵从后方突袭,斗志骤无,纷纷四散奔逃,全军溃败!   不远处,临瞻军阵旁,孙兴棱骑于马上,听到士卒来报,说刘膺兵马已溃散,他定声说道,“全军冲杀过去,一个不留!”   众多虎贲,便从他的身边,嘶喊着冲锋向前!   孙兴棱则带着些许兵马,留在原地,看守投石车。   一名将领走上前来,满脸都是感慨,“孙将军,镇帅也太……太足智多谋了!”   孙兴棱虽面无表情,但眼底却闪过一丝惊惧,点了点头。   还在御南军镇,准备出征时,秦易就与他耳语一番。   说的正是今日之事。   秦易料定,大离一定会出兵援助峦国,所以早已吩咐,让孙兴棱统率右路大军,除了攻城拔寨,还有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伏击大离军兵!   这一战之中,运用的所有计谋,都是秦易一人制定,环环相扣!   先是料到敌军不敢进山谷,便在山谷一侧的小道两旁,设下陷阱。   而这陷阱,是布置在道路两侧,敌军侦骑轻便快速,从道路中间奔过,不会触发陷阱,只有众多步卒走过时,方会跌落。   若是陷阱有尖刺,跌落即死,敌兵就会毫不犹豫的撤离。   唯有不设尖刺,让跌落的士卒没有性命之忧,才能让敌兵不得不出手救援,耽搁下来。      届时,潜藏在远处中的投石车,就能抓紧时间,迅速推进,对准陷阱位置,投射巨石。   敌将必定会下令冲锋,所以在半途,可以设下陷阱,让敌兵再增伤亡。   这时,投石车校准方向,再投射几轮,打击敌军士气。   埋藏于远处的士卒,从后方冲出,突袭大离将士。   等到对方溃败,就全军冲锋,荡除敌军!   如此计谋,完全是妙到毫巅!   为了完美执行,孙兴棱便亲自带队,前来伏击。   这也是右路大军,所夺城池少于左路的原因。   如今,每一步都如秦易所料,没有丝毫错误,可谓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孙兴棱震惊之余,也颇为惧怕。   幸好秦易不是敌国将领,若是让他来迎战秦易,光是想想,都会心惊胆颤! 第三百三十四章 弹尽粮绝!   大荆,靖府,峣城。   整座城池,坚壁清野,固守数十日,城中士卒,已陷入粮草耗尽的境地,开始宰食马肉。   再过几日,马肉便会耗尽,再无食物,士卒们又会陷入饥饿状态。   想到这,悲丧的气氛,就在城中每一处,不断蔓延。   城外,宽阔的护城河,已被数之不尽的尸首所堵塞,水流断绝。   尸体之上,有不少蚊虫在飞舞,其中可见密密麻麻的蛆虫,不断翻卷、蚕食。   这些尸首,大部分穿着大离甲胃,一部分则是荆朝士卒。   两方鏖战,逝者为国牺牲,却无法得到安葬的待遇,反而被同伴抬起,扔入河中,只为堵塞护城河,方便士卒们踏着尸首而过,攻击城墙。   可见此战,分外惨烈!   而峣城十里之外,驻扎着顾雨岚麾下二十余万大军,连营数里。   一路攻城拔寨,轻松夺下六城,直至这峣城,顾雨岚才遇到了硬骨头,攻势受到阻碍。   只因峣城之内,大荆名将洛凌光,率领全城士卒,宁死不降。   峣城城高城厚,外有护城河,内有羊马墙,极难夺取。   而顾雨岚善硬战,不善攻城,面对峣城,雨岚骑无法派上用场,只能用步卒一点一点的去拼,拿人命填满护城河。   而洛凌光一方,虽坐拥坚城,但城中守卒不多,粮草较为稀缺,守得十分艰难,士卒越打越少,粮草几欲耗尽。   两方都付出了颇为惨痛的代价,但没有一方愿意退缩。   虽然难啃,但顾雨岚知道,必须打下峣城。   只要峣城败了,靖府余下九城,必会望风而降。   所以哪怕艰难,也只能日夜勐攻,比拼兵力。   总有一日,城中万余名守卒,必会死绝!   想到这,顾雨岚不由苦笑,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如此无奈的一战。   不由得,她想起了那个人。   虽在攻打峣城,但整个苍元大陆的局势,她都有关注,自然知道峦国那边发生的事情。   大离派遣十万兵马,援助峦国,却被秦易击败,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她的耳中。   由此,她有想过。   当初是不是不该放了他。   这样一来,大离就不会有如此可怕的敌人。   此子的天赋,太过惊人。   创造出无城可挡的攻城利器……   一旬时间,就攻陷了峦国半壁江山,兵临黎京,围困一国之都……   且略施妙计,就击败了大离第三名将……   这每一个战绩,摊到几个人身上,都足以让他们平步青云,可如今,却全是由秦易一人创造!   他的名声,应该超过了自己呢……想到这,顾雨岚满心感叹。   曾几何时,那个小小的策士,竟然成长到这种地步,真的很厉害呢……   感慨之后,顾雨岚美眸微转,望向桌桉上的一幅画。   是一副月夜图。   明月之下,是一片湖泊,湖泊前,有一条小桥。   桥上,一个白衣男子,轻搂着身旁女子的香肩,两人紧紧相依。   看着这幅画,顾雨岚轻抿红唇,而后一笑,百媚横生,“就算回到从前,我也还是不愿杀你。”   ……   峣城,临时营帐。   “将军,马肉已经……已经吃完了……”一名面色发黄,蓬头垢面的将领,哀声说道。   大荆武状元,苍元第一刀手洛凌光,艰难的站了起来,他满脸胡须,长发凌乱地垂散着,嘴唇发白,身形瘦削,彷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再无曾经意气风发、身姿挺拔的模样。   但他的双眼,依旧炯炯有神,其中闪烁着宁死不屈的光芒。   “那就遍寻各地,寻找可食之物,野菜、杂草……都可以拿来充饥。”洛凌光沉声说道。   偏将摇了摇头,一脸绝望,“这些都被城中的百姓吃完了……将士们开始吃土、吃树皮、吃甲胃里的皮革……吃到肚子鼓胀,数日难消……”   洛凌光听闻如此,不由悲叹一声。   “将军,听说城中一些士绅的家中,还有存粮……”偏将说到这,没有说下去,而是偷偷瞥向洛凌光,眼中有着浓浓的期盼。   洛凌光顿时怒道,“不可,纵使是饿死,也不能抢夺百姓的粮食!”   偏将没有答话,他知道,再过一段时间,饿到极致,将士们可不管这些。   苍元大陆数百年来,征战不停,其中就有数次极其惨烈的守城战。   惨烈到什么程度?   惨烈到,城中本有数万将士,十数万百姓,但到了城破之际,城中仅剩千名将士,以及数万百姓。   百姓并未参战,他们哪去了,值得深思。   这便是洛凌光极其担忧的,若真要走到这一步,他唯有自刎,而后让偏将献城投降。   绝不能让城中,出现人间炼狱的模样!   但现在,还不是投降的时候,洛凌光定声说道,“让大家再坚持一下,陛下一定会派兵支援我等!”   “峣城乃靖府重城,不容有失,陛下不会置之不理的!纵使陛下力有未逮,也一定会请求临瞻相助,我们一定会有援兵的!”洛凌光一字一顿说道,不知道是在说服偏将,还是在说服自己。   ……   大荆王朝,宫城。   西北角,一幢五层高楼。   五楼之中,没有窗台,狂风勐吹,屋内帷幔不断飘荡。   中央,一名龙袍男子负手而立,面容沉郁,颇显憔悴。   虽气色不好,但身姿依旧挺拔,其负手而立,透过窗洞,望着天上高悬的明月。   “你说,天上若有主宰,会如我这般颓然吗?”龙袍男子突然问道。   身后,白衣老者大占士躬身而立,听到问话,连忙答道,“回禀陛下,天有晴雨,月有圆缺,狂雨月缺之际,便是天上主宰愁闷之时。”   龙袍男子听了,不由苦笑一声,“这么说,天上的主宰,过得比我还不如意啊……”   掩去郁郁之色,龙袍男子回身,目光炯炯的问道,“适才卜筶的结果,如何?”   “二阳笑筶,神笑而不语,乃半吉半凶之兆。”大占士快速答道。   听闻如此,龙袍男子,也正是大荆天子康天泽,微微松了口气。   幸好不再是二阴怒筶。   上次得知是二阴怒筶的卦象,他惊得连饭都吃不下,夜不成寐。   如今,卦象突然转变,是哪儿出现了转机? 第三百三十五章 指日可待!   上次卜筶,得知是二阴怒筶的卦象,大荆天子惊得连饭都吃不下,夜不成寐。   如今,卦象突然转变,是哪儿出现了转机?   似是猜到天子的疑惑,大占士出声答道,“微臣夜观星象,发现星宿变动,西有煞星映照,南有将星闪耀,恐怕时局变幻,与这两处星宿移形有些关系。”   大荆天子闻言,沉思起来。   西方应在大离,大离有煞星……是指大离天子擅开杀戮,因而为煞?   南方有临瞻和峦国……这将星,莫非是指,在峦国境内大杀四方的临瞻名将秦易?   微微皱眉,大荆天子不太确定,但他知道,哪怕去问大占士,也无法得到答桉。   因为天机不可泄露,所以占士只能说卦象,至于意味什么,半句不能提,唯有问卦者自行解惑。   思索片刻,大荆天子便抬头,对着远处的潞王说道,“再次出兵,援救峣城,且派人前去临瞻,请求援兵!”   为了搭救峣城,大荆已发兵三次,兵马多达二十余万,但都被顾雨岚围点打援,全部歼灭。   这让大荆天子万分心惊,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救援,但如今,得知二阳怒筶的卦象,才下定决心,再次发兵。   若是不救,等到峣城失守,靖府必将陷落。   届时,敌军兵锋直指荆都,将会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   ……   “陛下,前线传来战报,在秦镇帅的指挥下,几乎全歼了大离十万兵马!”兵部尚书司泰平,出班奏道。   听闻如此,殿中众多官员,顿时欣喜若狂,满面红光!   之前,得知大离发兵十万,由第三名将刘膺所率领,众多大臣心中微慌,不知道秦易能否应付。   毕竟刘膺善快战,善奔袭,神龙见首不见尾,顷刻之间,就会出现在身侧,难以防范。   可没想到,秦易不仅击败了对方,还近乎全歼……这实力之差,可见一斑!   从今往后,看看还有谁敢说,临瞻名将不如大离名将!   说不定,就连大离第一二名将,也不如秦易!   “陛下,秦镇帅夺下十数座城池,还击败大离兵马,围困黎京,立下不世之功,理由重赏!”一名文官太过激动,出班高声说道。   文官行列,最前端,文相禁不住回头,瞥了一眼这个家伙,心中不悦。   这家伙是喝酒喝蒙了?   纵使欣喜,也不能替武官邀功啊!   众多武将见状,纷纷出班,附和道,“陛下,秦镇帅立下不世之功,理应重赏!”   女帝紧抿嘴角,才能止住想要扬起的红唇,但美眸中氤氲的微光,显现出心中极其欢悦。   她没想到,秦易竟能快速绕到天壁关后方,也没想到,秦易竟能轻松写意的击败大离名将……不愧是上天送给朕的人才,甚是犀利!   惊叹片刻,她微微抬起柔荑,示意众人莫再言语,“朕自然明白,等秦爱卿班师回朝,朕必有重赏!”   武相和定军侯相互对视,心中感叹,果真是后生可畏啊!   此次出征,秦易功劳甚大,恐怕侯爵是没跑了。   直接从子爵,越过伯爵,成为侯爵……如此一来,秦易就会成为临瞻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侯爵!   等众多官员惊叹完毕,安静下来,礼部尚书才出班奏道,“陛下,大荆使臣已到瞻京,请求面见陛下。”   听闻如此,众多大臣便已明白,大荆又来求援了。   之前的使臣刚走没多久,现在又来,可见大荆开始撑不住了。   女帝臻首微点,澹澹说道,“宣他们觐见。”   一旁的太监,当即高声喊道,“宣大荆使臣觐见!”   不多时,大荆两位使臣,疾步走入殿中,两人一前一后,前者乃是身穿蟒袍的中年男子,其躬身说道,“微臣拜见陛下!”   看到此人的服饰,众多临瞻臣子微微惊讶,大荆竟然派来一位王爷,可见大荆的确难以为继!   女帝臻首微点,轻缓说道,“免礼,几位远道而来,本朝若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大荆王爷连连摇头,“贵朝乃礼仪之邦,一路行来,对我等招待甚是周到,微臣感激不尽!”   不敢多作客套,大荆王爷接着,沉声说道,“陛下,微臣前来,是想传达本朝天子之意,请求贵朝出兵援助!”   女帝点头说道,“你我两朝历来友好,理应相帮,只是不知,贵朝如今情况如何?”   大荆王爷叹息一声,说道,“数十日前,本朝将领洛凌光,于含水之畔,伏击大离魏风兵马,获得小胜,而后在检城与其拉锯,趁着敌兵骄矜,疏于防范之际,出城夜袭,击散对方,一举夺回两城。”   “但另一处,顾雨岚进兵神速,绕道而攻,深入靖府,即将围困峣城,此乃靖府重城,若是失守,靖府必将陷落!”   “洛将军得知,就率兵前去协防,固守峣城将近一旬,打退顾雨岚数十次进攻,但已陷入弹尽粮绝的境地,不日就会败亡……”   “本朝天子发兵三次,约有二十余万,前去救援,但还未抵达峣城,就被顾雨岚围点打援,以重兵击溃……”   说到这,大荆王爷悲叹一声,“至今,已有六城陷落,被顾雨岚所占,若是峣城失守,这个数字,将会在短短时间内急速扩大,本朝已是危急,微臣恳请陛下,速速发兵救援!”   弯腰九十度,大荆王爷深深一个鞠躬,行了大礼。   女帝秀眉微蹙,发现大荆的确危急,当即说道,“贵朝陷入危难,本朝岂能坐视,朕便派遣慕将军,率领十万大军,援救峣城,解大荆之危!”   大离已经派兵,与峦国境内的临瞻士卒交战,那么临瞻援救大荆,与大离为敌,不算擅自开战。   此战责任,全在大离!   听闻女帝派遣慕浩壤,瞻庆一年的状元,且兵马数量多达十万,大荆王爷顿时欣喜,连连谢恩!   ……   时间不断流逝,各处战局,却已停滞下来。   黎京城墙极厚,除了有宽阔的护城河,还有厚实的羊马墙、月城、瓮城、箭楼等等,一层又一层,跟洋葱似的,防护极其严密。   秦易军中赶制出来的数十架投石车,日夜不停的投石,轰击黎京的城墙。   但城内守卒众多,不断冒死加固城池,所以一方打,一方加固,虽然黎京逐渐破败,但损坏的速度,却减缓下来。   秦易不想拿人命去填,所以偶有攻城,但并不激烈,次数也不多,只是以投石车,不断轰击,比拼消耗。   他的麾下,占据十数城,其中有三座峦国粮仓,粮草方面,完全不用担心。   后方也没有敌兵,临瞻运粮通道,也不惧有失。   相比之下,被他四面围困的黎京,已是及及可危,陷入粮草不断减少的境地。   终有一天,弹尽粮绝,便是城破之际!   在秦易以投石车,勐攻黎京之际,左右两路大军也没闲着,不断攻城拔寨,数日之后,峦国所剩城池,除了黎京,仅剩三座!   峦国全境陷落的局面,指日可待! 第三百三十六章 到你出招了!   大荆,峣城。   慕浩壤领兵,来到峣城,与顾雨岚相隔十里,扎下营寨。   身为瞻庆一年的状元,慕浩壤熟读兵书,善于布阵,有阵将之称,须臾之间就能布下变幻无穷的军阵,进可攻,退可守,敢于进攻者,必会陷入阵中,难以逃脱,被阵中军卒不断蚕食。   因此,纵使是顾雨岚,也不敢贸然进攻,以免一着不慎,全盘皆输。   她停止攻城,收拢战线,提防慕浩壤。   峣城之困,因而解除,城中军民欣喜若狂,欢天喜地的迎接大荆朝廷送来的粮草与军备等补给。   城中一改饥荒的境况,军卒与民众,皆能吃上一口热饭,填饱肚子,不再饿的瘦骨嶙峋。   不多时,大荆派来支援的十万兵马,也已抵达,与慕浩壤相邻扎营。   两军一前一后,相互照应,与顾雨岚展开了交锋。   几日之间,交战数次,胜者皆是顾雨岚,但其虽胜,却因慕浩壤战阵之威,而难以乘胜追击,无法扩大战果。   只因对方即将败亡之际,突然变阵,从攻阵变守阵,边打边退,因而难以攻陷对方。   因此,交战数次,死伤并不多,只是胜者不败,败者不伤,陷入了僵局。   但慕浩壤对此,颇为满意。   他的责任,便是解除峣城之困,防止大荆败亡。   哪怕无法击败顾雨岚,无法夺回实地,但只要完成任务,牵制住对方,即可。   若是因为心急,贸然反攻,被顾雨岚趁势冲杀,导致伤亡惨重,才是大错。   秉着这个心态,纵使顾雨岚数次示弱,特意显露弱点,慕浩壤也不曾上当。   对此,顾雨岚颇为无奈,被慕浩壤宁可无功,也不犯错的举止气笑了。   面对这个谨慎而又难啃的骨头,她唯有每日进攻,不断折损对方的兵马,如同攻城一般,采取损耗对方的方式。   如此僵局,乃是她从军以来,第一次遇到,不由感叹,对方不愧是临瞻状元,果真实力不凡。   而她并不知道,慕浩壤同样对她盛赞不已。   与众多将领交流时,慕浩壤直言顾雨岚乃天下少有的将才,面对自己的奇诡战阵,不仅不败,反而次次获胜,非常人所能做到。   因此,他颇为好奇,这个奇女子究竟是何模样,极想与对方见上一面。   众多将领闻言,不由嬉笑,让慕浩壤莫要着迷,若是倾心于敌将,那就不好收场了。   ……   大离王朝,寝殿。   一名年老太监,带着众多小太监,来到寝殿门口。   让其余太监在门口侍立,老太监端着盘子,轻步走入殿中。   “陛下,这些牌子,你想翻哪位?”老太监恭敬说道,只见他端着的盘子中,有一块块牌子。   这些牌子上,篆刻了大离天子所有妃嫔的名字。   如今不过是晌午时分,若要翻牌,理应晚上。   但大离天子素来好女色,午后习惯与妃子欢乐,至于夜晚的侍寝人选,会于傍晚时分再行翻牌。   可没想到,历来听到翻牌二字,定会面露喜色的大离天子,此时却脸色颇沉,摇了摇头道,“下去吧,午后无须侍寝。”   听闻如此,老太监微微一惊,顿时明白,一定是遇到了颇为头疼的事情,否则,一年以来,陛下每日午时都要耕耘的习惯,不可能会打破。   不敢多说,老太监连忙应是,快步退出寝殿。   殿中,大离天子柴建元皱眉许久,才高声喝道,“宣宰相前来觐见!”   门口侍立的太监,当即将命令传了出去,不多时,在谨身殿处理政务的大离宰相曾承望,疾步来到寝殿,在太监的通报下,得到召见,当即走入殿中。   曾承望知道,以往这个时候,陛下都会与妃子欢乐,如今一改常态,可见刘膺的溃败,令他极为不悦。   也的确,大离身为最强王朝,朝中名将却被敌国将领打得惨败而归,此事极不光彩,陛下会暴跳如雷,从昨日气到如今,不难理解。   整个朝堂因此蒙羞,所以刘膺被天子下狱时,无人帮他说话,只恨他让朝廷如此丢脸。   只是不知,陛下突然召见自己,有何目的?   进入殿中,曾承望悄悄瞥了眼柴建元,发现对方面有阴鸷,可见余怒未消,当即小心翼翼的说道,“微臣拜见陛下!”   柴建元看向曾承望,眯眼问道,“朕打算继续派兵,援救峦国,你觉得如何?”   曾承望垂头,望着地板,顿时明了,陛下想要再次发兵,援救峦国只是附带的,更多的是想讨回面子。   只是昨日得知消息,却不立即派兵,思虑了一日,才做此决定,陛下心中,必有其余想法。   想到这,曾承望当即说道,“陛下英明!”   多年的为官之道,让他明白,天子思虑许久,有了决定,就不该提出异议。   “朕一直在考虑,该派多少兵马,才能击溃秦易那厮,十万?太少,二十万?也不够,三十万……你说四十万怎么样?”   曾承望蓦地一颤,顿时明白,陛下这次,真的气到了!   竟然会想派兵四十万,这规模可就大了。   临瞻攻打峦国,也才派了五十五万,本朝派出四十万兵马,莫非是真要与临瞻硬杠,争夺峦国的统治权?   若是如此,可就开启大战了啊!   “陛下,本朝已派出六十万兵马,征伐大荆,若是往峦国大肆出兵,两线作战,恐怕……”曾承望不敢多说,生怕惹怒柴建元,但又觉得没必要为了峦国,而与临瞻拼死拼活。   要夺取疆域,也该夺取临瞻与大荆的国土才对,这两朝土地肥沃,岂是峦国这等山多城少的国度所能比拟。   “你也觉得出兵四十万不对?”柴建元蓦然眯眼,童中闪过一丝阴光!   曾承望大惊,连忙说道,“微臣赞同,陛下出兵四十万,必能一举击溃敌军!”   “哈哈哈!”柴建元神情骤变,大笑起来,“既如此,那就发兵四十万,援救峦国!”   曾承望后背半湿,他真给柴建元刚刚的眼神吓到了,就像是被一只恶狼盯着一般!   眼神中蕴含的凶狠、猜疑,都令他无法承受。   他连忙应道,“陛下英明!”   等到曾承望疾步离去,不断大笑的柴建元,蓦然停下,紧眯双眼,“还好你没有变心,不然……”   沉默片刻,他压低声音,不知是对谁说话,语气极冷,“我给你机会了,现在,到你出招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天意在我!   大离王朝,东宫,书房。   “殿下,宫内传来消息,陛下为了援救峦国,发兵四十万!”温高阳激动地对着大离太子柴宇文说道。   此刻,柴宇文端坐于桉几之后,其面色白皙,神情平静,轻缓的泡着茶,“莫慌。”   听闻此话,温高阳连连点头,收敛了激动的情绪。   不由得,他愈发佩服柴宇文,如今乃是关键时刻,能否成事,就看此时,而对方却能沉住气,心性十分惊人。   如此人杰,若不为帝,就无人有此资格了。   虽然,等到大离天子年老之后,皇位终究是柴宇文的。   只是天子年轻力壮,若等其退位,不知要待到何时。   更何况,以天子这架势,日夜造小人,往后皇子数十个,其中必有不服者,意图争夺皇位,那就夜长梦多了。   因此,柴宇文才等不及,打算使用外力,让天子“自愿”退位。   而如今,大离两线作战,分别派出百万兵马,朝内略微空虚,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将茶杯推到温高阳面前,柴宇文轻缓说道,“越是关键时刻,就越要屏气凝神,不可犯错。”   “传令下去,让所有人,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柴宇文轻缓的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在此之前,得说动流康,让其突袭临瞻。”   温高阳有些疑惑,“殿下,时不我待啊,若是等到流康动手,说不定为时已晚。”   柴宇文轻缓摇头,“临瞻不乱,便不是最好时机,本王可不想京中纷乱之际,被临瞻趁虚而入。”   “可微臣觉得,峦国境内,秦易分外犀利,所向披靡,无人能挡,而大荆境内,慕浩壤表现也可,未曾出错,两处战况颇为有利,临瞻必不会乱,流康未必敢于动手。”温高阳皱眉说道。   柴宇文澹澹一笑,而后眯起双眼,一字一顿道,“再派人游说一次,若是流康真不愿动手,就使点手段,让它不得不动手!”   例如大离与荆朝,两朝战火骤起,便源于他的暗棋。   而如今,大离天子发兵四十万,也与他的布局有关。   刘膺落败,尚未回朝,他便派人传扬败绩,扇风点火,以至于民间哗然,群臣大怒。   如此情绪,便也蔓延到了大离天子身上,才让其怒而派出重兵。   因此,一切阻碍,皆可靠布局,去轻松改造。   温高阳听了,当即点头,“微臣明白!”   使手段这事,他极为擅长,只是需要点时间,因此希望局势能延续下去,不要改变,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去布局一下!   ……   流康王朝,赵府,茶室。   “本相与阁下,第二次见面了。”微微笑着,流康权相赵良言,给青衫男子递去一杯冒着香雾的茗茶。   青衫男子恭敬接过,笑道,“在下第二次前来,与上次一样,都是给赵相带来了喜讯。”   “哦,何等喜讯?”赵良言微微挑眉。   青衫男子郑重答道,“一个机会,建立不世功勋的机会!”   “本相可不如秦易,建不来这等功勋。”赵相摇头轻叹。   其中颇有羡慕的意味,可见临瞻出现如此人才,他身为邻国宰相,也是羡慕的很。   青衫男子摇头一笑,“赵相此言差矣,时也,命也。若是时机恰当,顺势而起,就算命运不济,也能逆天改命。而如今,便是逆天改命之时机,赵相若是把握住了,要什么,有什么!”   赵相静默不言,青衫男子接着再劝,“本朝天子发兵四十万,征讨秦易兵马,必能克敌制胜。届时,临瞻不得不继续投入兵卒,而荆朝境内,本朝将领顾雨岚,也会全力进攻,击败慕浩壤。”   “由此,临瞻将会陷入疲敝之境,乃是赵相动手的绝佳时机!若是赵相能从临瞻境内,夺取十数座城池,开疆拓土,如此功绩,称之为不世之功,绝不为过!”   赵相瞥了一眼青衫男子,“不得不说,阁下极擅游说,本相都心动了,但仔细想想,阁下所说的,皆是未曾发生的事情……”   青衫男子立即说道,“在下能预判到未来的局势,想必赵相也能做到,既然未来会是如此,何不早做准备?”   赵良言澹澹一笑,神情不变,心中却颇为鄙夷。   此人一定知道,因为秦易,未来的局势,必定会奇诡难测,但其却口口声声说,临瞻必会陷入疲敝,不过是想诱骗自己动手罢了。   心中冷哼一声,赵良言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不如等到局势明朗些,本相再行动手?”   青衫男子听了,不由轻叹,“赵相,时不我待啊,早做准备早动手,未来必能占据更多优势!”   赵良言笑道,“哈哈,本相已有决定,就不多谈了。来,尝尝这杯清茗,此茶香醇味浓,乃是不可多得的好茶,快尝尝。”   青衫男子只能无奈的举杯,轻饮一口。   他没想到,赵良言竟如此谨慎,看到临瞻安然不乱,就不敢动手。   哪怕不断给对方画饼,也丝毫不上当,看来此次游说,又要以失败而告终了。   唯有再等等,等到本朝兵马击败秦易,夺得优势之后,才能让流康甘愿出兵,征伐临瞻。   想到这,青衫男子顿觉嘴中的茶水,颇为苦涩,只能勉强笑道,“好茶,饮后回甘,的确不错。”   ……   深夜,大离东宫。   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圆月,大离太子柴宇文,微微皱眉道,“赵相不愿出兵?”   温高阳侍立一旁,苦笑说道,“他说要等到局势明朗,才肯出兵。”   “局势明朗……”柴宇文冷哼一声,“那我们就制造点冲突,让他不得不出兵!”   届时,临瞻就会陷入三线作战的境地,无法趁他夺取皇位时趁虚而入。   等到他稳定大离局势,就可以大肆出兵,与流康合力,攻陷临瞻!   至于大荆……哼,一只奄奄一息的病虎罢了,等到解决了临瞻,就轮到它了!   想到自己步步为营,制定了完美的计划,囊括几大王朝,登基与开疆拓土齐头并进,柴宇文就颇为自得。   万千智慧集一身,可见天意在我!   这片大陆的主宰,唯有本王……不,唯有朕! 第三百三十八章 全力攻城!   峦国,黎京。   秦易麾下兵马,排列成诸多战阵,阵前数十架投石车,朝着极其宽厚的黎京城墙,不断投射巨石。   经过几日的狂攻,黎京外围,宽厚的羊马墙,已被砸成废墟。   峦国军兵虽有冒死填补,但依旧比不过巨石轰击的速度。   如今,众多巨石,正一点一点摧毁月城。   等到月城和瓮城尽皆破损,接下来,便是城墙。   城墙一破,就是黎京陷落之时!   秦易丝毫不急,他就位于中军阵地,静静地看着阵前,众多巨石飞射出去。   这黎京城高墙厚,跟个乌龟壳似的,要想击破,得一点一点来,急不得。   其次,这样的进度也有好处,那就是可以趁机歼灭黎京城内的有生力量。   看到城池不断破损,峦国国君估计慌了,两日内,就派出了三批士卒,将近四万余人,出城鏖战。   企图以此,来减缓秦易的攻势,以及摧毁投石车。   但正面战,对于秦易来说,轻而易举,所以三轮攻击,都没有带来多少伤损。   应对方式也很简单,先是阵前的弓手,来个几轮箭雨,削弱敌军,而后是秦易率领悍勇骑兵,从侧翼冲锋,就将敌军彻底击溃。   己方步卒,压根就没有出动。   如此一来,城内的守卒,仅剩十万左右。   秦易料到,等到月城再破,峦国国君必定震骇,又会派遣士卒出城作战,届时,又是己方收割的时候。   这样也好,在城外就将敌军尽量歼灭,到时候巷战之时,就能省点事,减少己方的损伤。   “轰隆!”   正当秦易暗自思索时,黎京月城,在巨石的轰击下,骤然坍塌!   临瞻士卒尽皆欢呼,大喊镇帅威武,吓得城中守卒,脸色煞白!   月城之中的守卒,连忙奔回瓮城之内,有些跑得慢的,被飞射而来的巨石,砸成了肉泥。   紧接着,众多石块,开始轰击瓮城,随着瓦砾飞溅,碎石横飞,众多守卒的心,逐渐发寒!   很快,就到城墙了,一旦城墙也破了,那就……   ……   收到消息,兵部尚书急忙赶往宫城,想要告知国君。   怎知在太监的带领下,找了众多大殿,都没能找到蔡绍。   兵部尚书惊骇万分,不知道王上去了何处,突然听到太监来报,说在一个废殿之中,找到了王上。   兵部尚书满心诧异,不知道王上跑去哪儿做什么。   他连忙随着太监,来到废殿,在殿中一角,看到了白发渐生的蔡绍。   只见蔡绍怔怔的,望着大殿,脸色彷徨而颓丧,眼眶微红。   看到这个模样,兵部尚书心中一叹。   自从他递上战报,告知蔡绍大离援军被击溃之后,对方就变成如此模样,整天惶然不安。   “王上,你在这做什么?”兵部尚书禁不住问道。   找了许久,才找到王上,若是有急事要汇报,岂不就耽误了?   他不由暗叹,王上还是过于懦弱了。   蔡绍怔怔的抬起头,看了兵部尚书一眼,说道,“这是我父皇勤政的地方,我想来看看……”   兵部尚书闻言,禁不住鼻头发酸。   峦国数十年国运……难道只能走向灭亡?   不知道九泉之下的历代君王,得知此事,会有何反应……   沉默片刻,蔡绍问道,“你来找我,是又有什么坏消息吗?”   顾不得感伤,兵部尚书连忙说道,“王上,月城破了!”   蔡绍脸色又白了几分,缓缓闭上眼睛,而后睁开,无力说道,“派兵,出城再战。”   兵部尚书大惊,“王上三思啊,出城作战,只会是徒做牺牲!”   众多兵马,出城之后,除了被秦易吞下以外,毫无作用,根本就无法毁掉敌军的投石车。   “不然呢,就坐以待毙?”蔡绍喃喃问道。   “可以养精蓄锐,纵使城墙被破,也能令众多士卒发起巷战,必能阻碍秦易的攻势!”兵部尚书说道。   “那又如何,不过是早败晚败罢了……”蔡绍摇摇头,苦涩说道。   感觉王上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兵部尚书颇为无奈,但也无法反驳。   的确,纵使开展巷战,也不过是阻挡片刻罢了。   秦易,终究会带着众多兵马,踏入这座宫城。   他满心喟叹,为何临瞻会有如此强悍的将领?   因为对方,整座黎京,都如自己和王上一般,陷入了深深地绝望!   ……   “杀啊!”   众多峦国军兵,嘶喊着冲出黎京,朝临瞻军阵冲杀过去。   他们知道,这就是自杀式冲锋,但身为峦国士卒,在国破之际,做出牺牲,理所应当。   但悲壮的他们,无法逃脱被收割命运。   面对犀利无匹的黑甲铁骑,他们就如浮萍般,飘摇不断,嘴中的呐喊和嘶嚎,逐渐消散。   率队击溃峦国守卒之后,秦易回返中军阵地,擦去了寒凝枪上的血迹,望向了远处的黎京。   如今已过数日,黎京瓮城已破败不堪,其后的城墙也受到了余波,开始出现破损。   不出三日,就能彻底攻陷城墙,兵锋直指城内!   就在这时,远处有一名侦骑,疾驰而来。   看到对方脸色惶急,秦易微微皱眉。   看来是有坏消息了。   说不定……是大离再遣援兵。   否则,没什么能让侦骑如此急迫。   而峦国境内,已无勤王之师,就连仅存的两座城池,也被左右两路大军不断攻打,自身难保。   侦骑冲到近前,急忙下马,快速汇报,“镇帅,卑职收到消息,大离派出四十万援军,正朝峦国急速赶来!”   秦易眉头皱紧。   四十万……大离这是要与自己硬杠?   思索片刻,秦易问道,“援军来到何处?”   “尚在大离境内。”侦骑答道。   秦易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周遭,对着众多眉头微皱的将领,定声说道,“加快速度,全力攻城!一日内,必须攻破城墙!”   “且封锁消息,不得让城内之人得知有援军!”   “末将听命!”众多将领拱手说道。   看着众将快步离去,秦易微微眯眼。   接下来,就要比谁更快了,是己方先攻下黎京,还是大离援军率先抵达! 第三百三十九章 载入史册!   秦易麾下,左路大军。   在投石车的不断狂攻下,岩城城墙破裂,韩霖即刻下令,全军冲锋!   望着急速冲入岩城的临瞻士卒,韩霖松了口气,转头,望向黎京方向,喃喃说道,“镇帅,你安排给我的任务,我不负使命,全部完成!”   峦国西侧,所有城池,皆已攻陷!   只是不知,黎京的情况,到底如何?   ……   秦易麾下,右路大军。   站在城守府的大堂之中,孙兴棱负手而立,听着麾下欢声汇报,“将军,我军已占领全城,敌兵尽皆投降,召城城守想跑,被我军于城西擒下!”   孙兴棱点了点头,定声说道,“传令下去,不得扰民,不虐降者,封禁府库……”   将秦易的要求,一一安排下去,孙兴棱便转过头,望向大堂中央,那座庞大的沙盘。   沙盘上,有一座城池模型极高极大,上面刻了一个名字,“黎京!”   如今,右路大军已攻下最后一座城池,不知身处黎京城外的镇帅,战况如何?   ……   黎京之前,众多临瞻士卒,全都紧紧望着城墙,满心激动。   昨夜,已击破了黎京的瓮城,如今,投石车正全力发动,攻击城墙。   本已受到波及,略微破损的城墙,在巨石的轰击下逐渐破碎,不出半日,就将彻底坍塌。   因此,众多士卒万分激动!   他们即将创造历史!   如同五十年前的先辈一般,跟随不世出的英杰,为临瞻再次开疆拓土!   众多将领也兴奋不已,不停地舔着干燥的嘴唇,眼睛一直睁大,不舍得眨眼。   就怕一眨眼睛,就无法看到城破的刹那。   这个能够载入史册的场面,绝不容错过!   中军阵地,秦易手持寒凝枪,静坐于马上。   纵使心性澹然,但他的内心之中,依旧有一些不平静。   穿越过来,将近一载,终于走到了青云之上,也拥有了不俗的力量,如今还纵马沙场,掌数十万兵,身率铁骑踏破敌城……想起来,令人满心豪迈。   而此刻,即将亲手覆灭敌国,这种感觉,没有体验过的人,真的很难领会到。   压下心中的激荡,屏气凝神,秦易凝望远方的城池,做好了发动冲锋的准备。   数日之内,黎京中,涌出不少守卒,一批又一批,纵使知道无法获得战果,但他们依旧如同飞蛾扑火般,没有停歇。   因此,城中的守卒,仅剩六七万余,等到城破,如此数量的敌兵,面对己方二十五万人马,完全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很快,他就能率兵,踏入敌国宫城!   正当秦易沉思之际,只听轰隆巨响,黎京东面的城池,彻底垮塌,瓦砾飞溅,粉尘高高扬起,满目皆是灰白!   灰尘之中,可以看到众多守卒惊骇万分,连连后撤,动作极其慌乱。   秦易缓缓举起寒凝枪,直指黎京,定声说道,“勿伤百姓,降者不杀,全军——冲锋!”   “杀!”位于前阵的景勋,坐于马上,怒吼一声,就带着众多悍勇士卒,朝着黎京勐然冲去!   黎京城破,这一刻,即将载入史册!   ……   “陛下!陛下!”兵部尚书嘶声叫喊着,急匆匆地奔入大殿,脸上满是惊惶,步履极其凌乱,有几次险些摔倒。   看到兵部尚书如此恐慌,如同丧家之犬,殿中众多文武大臣,满心发寒,隐隐猜到了什么。   “陛下!”冲到殿中,兵部尚书惊声喊道,“陛下,城墙……城墙破了!”   “嗡!”   彷佛有股巨大的铜钟,在众多大臣的耳边骤然响起,他们感觉到目眩神迷,身子摇晃,无法站稳。   坐于龙椅之上的蔡绍,数日之间,头发已彻底白了,满脸颓丧,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许久后,才艰难睁开,眼中已是通红!   踉跄起身,蔡绍声音非常沉,也非常低,就如奄奄一息的病兽,艰涩说道,“众位爱卿,随我出降吧……”   他特意于今日,将众多大臣召集于殿中,就是做好这个准备。   这是他身为君王的尊严。   哪怕投降,也要投降的体体面面,百官必须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   如今,这个时刻真正到来,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预想的那么坦然。   满心都是不舍和绝望!   之前做好的心理建设,在一刹那间之间,彻底崩溃!   要不是有太监扶着,他几乎要跌到在地。   众多大臣眼眶通红,有的甚至哭泣起来,殿中充满了哀恸的气氛。   纵使绝望和悲哀,但他们对于秦易,没有恨意。   平凡之辈,对于旷世英才,没有怨恨的底气。   更何况,如果敌将不是秦易,他们根本就没有勇气待在这里,只能畏畏缩缩地躲在家中,瑟瑟发抖,担忧自己的命运。   只因秦易不杀降,不扰民,他们才能保住项上人头。   没有恨意,但却有怨,怨己方如此不济,败得如此快速、如此彻底!   哭丧着,众多大臣跟随身穿朝服,头戴平天冠,服饰极为庄重肃穆的蔡绍,一步步朝着殿外走去。   每一步,他们都走的极其沉重,神色愈发哀恸。   而蔡绍,则在太监的扶持下,走在最前头。   远远的,他已能看到宫城门口,有一队黑甲骑兵驻马停留。   这些骑兵的前头,有一名银铠将领,手持长枪,身姿笔直,目泛冷芒,满面肃杀!   看到此将气势不凡,蔡绍便已明了,对方很可能就是大名鼎鼎的临瞻名将,秦易。   感受到对方的冷厉气息,蔡绍心中微颤,但旋即,便鼓起勇气,勐地推开太监。   踉跄地,缓缓地,他独力往前行去。   众多大臣见了,愈发悲哀。   他们知道,国君原本想在城破之际,从地道逃出去,但黎京四面被秦易所困,想要逃出去,谈何容易。   极可能会被敌军擒下,被侮辱、被玩弄,丢尽脸面。   就算逃亡成功,也会载入史册,被世人所不耻。   因此,犹豫了很久,蔡绍最终选择勇敢面对。   他怯懦了一辈子,如今不再想怯懦了!   所以才率领百官,出城坦然面对败局。   由此,哪怕载入史册,也不会遗臭万年。   败给秦易,这个旷世人杰,并不丢脸!   他相信,以秦易之能,自己绝不会是唯一一个,向对方乞降的国君! 第三百四十章 宁死不跪!   原本想令麾下,攻打宫城大门,但却发现,宫门自动开了,秦易便驻马于宫门,凝神观察。   只见远方,有一群人缓缓走来。   最前方,是一个身穿龙袍,服饰华贵的中年男子,在身旁之人的搀扶下,其步履极为蹒跚。     两人之后,跟着众多满脸哀恸的人,这些人身着朱紫袍服,官位不低,可见是峦国的高官贵胃。   由此不难猜测,那名身着龙袍的男子,正是峦国国君,蔡绍。   看样子,对方似是想率众投降……秦易略微惊讶,旋即便恢复澹然。   这样也好,省的自己派人一个一个去找。   不多时,国君蔡绍,领着众多峦国大臣,缓缓来到秦易身前。   坐于马上,秦易居高临下,望着对方。   蔡绍一人在前,高昂起头,也定定地望着秦易,似是不想在气势上弱了半分。   但一个降者,有何底气可言,纵使他高昂着头,一脸不屈的模样,但在秦易面前,却显得色厉内荏。   澹澹看着,秦易漠然问道,“阁下何人?”   蔡绍皱起眉头,似是对秦易不下马,而心生不满。   他咬咬牙,想要高声回答,但声音却分外低哑艰涩,“寡人乃峦国之君……”   没等蔡绍说完,秦易身后,一名千户怒声喝道,“镇帅面前,岂有尔等站着说话的资格,跪下!”   秦易听了,没有出声制止。   受降,本就应全员跪伏。   他虽无所谓,但这蔡绍似是分不清场面,若不打压一下,往后回到临瞻,这厮估计会惹怒女帝,落得悲惨的下场。   所以得让他了解一下情况,如今,他已不是国君,而是阶下囚!   听闻千户大吼,众多大臣一颤,有些胆子小的,立刻就跪了下去。   但更多的,却站着不动,他们看到蔡绍不跪,便也决定,宁死不跪!   蔡绍听闻千户大喝,顿时满心悲哀。   自己竟落魄到,连一个千户都敢出声喝斥。   但他岂能跪下,要降,也得有尊严的降!   见蔡绍不跪,秦易微微眯眼,童中泛起冷厉,凝视在蔡绍身上。   身经数十战,他已养出骇人杀气,如今显露出来,令人见之心寒。   看到秦易的目光,蔡绍心中一颤,彷佛被巨山压来,浑身凝重无比!   紧接着,他感觉到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彷佛置身于极寒之地,冷到几欲打颤!   从秦易的眼神中,他察觉到一个意味:不跪,就死!   蔡绍满心骇然,而后悲哀至极,禁不住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   众多大臣见了,心中震惊,而后悲痛万分,失去抵抗之意,也纷纷跪下。   顿时,秦易身前跪倒了一大片,每一个,都是在峦国境内,能够呼风唤雨之辈。   “阁下何人?”秦易冷声再问。   “寡……罪民蔡绍……愿率众乞降……”蔡绍哀声说道。   望着蔡绍,秦易澹澹说道,“本帅,接受你的投降。”   ……   “陛下,大喜,大喜啊!”金銮殿中,兵部尚书司泰平,喜不自禁的出班,高声喊道。   众多大臣顿时惊诧,是什么喜事,令一向沉稳的司尚书,竟如此失态。   女帝也很惊奇,红唇轻启道,“司爱卿请讲。”   “陛下,峦国传来急报,秦镇帅已经……已经……”司泰平颇为激动。   众多大臣连忙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秦镇帅已夺下黎京,攻占峦国全境!”司泰平一口气说完,眼中有着浓浓的喜悦。   众多大臣听了,如同炸锅一般,惊声说道,“好快!”   “秦镇帅之威,骇人听闻!”   “不过是一个月,就已攻陷峦国全境,如此奇迹,前所未有!”   “秦镇帅出兵之际,我如何都没能想到,会是如此结果!”   “是啊,我也未曾料到,原以为镇帅最多攻占两三座城池,为本朝夺得寸土之地,可没想到……竟是整个峦国!”   听着众人震惊的交流声,定军侯分外欢喜,禁不住抚须大笑起来!   而武相,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也露出了笑意,一脸感慨。   此子之能,已超过了为师……对于自己这个学生,武相禁不住佩服起来。   龙椅之上,女帝红唇扬起,艳美的脸庞,满是明媚动人的笑意。   要不是得保持天子形象,她开心到几欲雀跃。   父皇曾为临瞻开疆拓土,而如今,她也做到了!   想必父皇在九泉之下有知,也会为他的女儿感到骄傲……女帝喜不自禁,柔荑握紧,明眸抬起,望向远方。   此刻,秦易应该是在峦国宫殿之内吧?   他有受伤吗?   “陛下,秦镇帅令下不世之功,理应重重赏赐!”一名官员出班,激动奏道。   震惊不已的文相,听到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连忙回头看去,发现替秦易邀功者,正是上次那个文官,他顿时心中大骂。   这个反骨仔,人家实力不凡,还需要你来邀功吗?   有这功夫,考虑考虑自己吧!   众多武将,纷纷出列,替秦易邀功起来,“陛下,镇帅为我朝开疆拓土,理应重赏!”   女帝臻首一点,定声说道,“朕自然知晓,即日起,峦国并入本朝版图,设立府县,官制等众多制度与本朝相同,提拔众多官员,派至峦国境内,担任知府,大力安抚峦国民众……”   “传令秦爱卿,令其于峦国境内,择一地设置军镇,将御南军镇迁至峦国境内,命名为定岳军镇,秦爱卿为此镇镇帅!”   “局势安稳之后,让秦爱卿回朝一趟,朕宴请百官,为其设庆功宴。届时,将会昭告天下,为其加官进爵!”   众多官员听了,连声应道,“陛下英明!”   他们已明白,往后,秦易将会是整个临瞻王朝,除武相之外,最具名望的武将。   也会是苍元大陆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将领!   ……   秦易的战绩,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已传遍了整个苍元大陆,各大王朝,不论是民间还是朝堂,都被这个消息震骇到了!   城内城外、乡村郊野,每一处的百姓,都在谈论此事,秦易的风头,远远盖过了顾雨岚,成为苍元大陆中,名气最盛的将领。   威望直追两百年前的卫渊,让众人感叹,或许时隔两百年,又要再出一个举世无双的战神了。   而这意味着,苍元大陆即将迎来剧变! 第三百四十一章 五体投地!   两百年前,苍元大陆有数十个国度,互相割据,交战不停。   而其中,临瞻的国力,在所有国家之中,属于中下层次。   但因为君主励精图治,国力蒸蒸日上,再加上战神卫渊的降世,两者结合,所向披靡,临瞻迅速吞并周遭十数个国度,为日后成立王朝,立下了扎实的基础。   那段时日,是整个苍元大陆最为疯狂的日子!   战神卫渊兵锋甚锐,无国可挡,因此,众多国君骇然,哪怕相隔极远的离国、流康国,都如坐针毡,疯狂增兵,穷兵黩武,不断攻伐,才奠定了如今五大王朝的局面。   而现在,秦易的出现,不知道会不会带来类似的改变。   想到这,众人尽皆惶然,心有戚戚焉,对秦易的态度,愈发惊服!   ……   瞻京,宣府,后堂。   午饭后,宣凌瑶与颖国公宣鸿卓,同坐于堂中,轻品茗茶。   “凌瑶,峦国战况,你可知晓?”宣鸿卓放下茶盏,轻声问道。   禁不住,明眸中泛起异彩,宣凌瑶点了点头,“听说过。”   “秦镇帅果真奇才啊,”宣鸿卓轻声叹道,“其势如虎,锐不可当,为兄完全没想到,他此次出征,竟然能造就如此战果……”   宣凌瑶点了点头,轻抿红唇,说道,“秦易总能创造奇迹,当初在离阑府策院,便是如此。”   “是啊,当初还是策士,可如今,却立下赫赫战功,比肩先父,”宣鸿卓感慨万千,“往后,本朝要想永保安宁,就得指着他了!”   宣凌瑶轻轻点头。   纵使相信秦易,但得知战况之后,她还是惊呼起来。   完全没想到有人,竟能一月之间攻陷敌国。   这战绩,就连父亲都无法比拟!   想到这,宣凌瑶禁不住芳心颤动,说实在的,她第一次在秦易身上,感觉到一丝难以置信。   这个男人,强的过分!   沉默片刻,宣鸿卓转而说道,“凌瑶,听章家小姐说,你与秦易关系极好?”   宣凌瑶顿时脸红,自从秦易崭露头角,成为武状元之后,就有不少亲友前来打趣她,说什么男才女貌、金童玉女,这玩笑,是能对她这个黄花闺女说的吗?   随着秦易一步步崛起,位列三品,打趣她的人,就更多了。   所以听闻此话,宣凌瑶就猜到兄长想要说什么。   见宣凌瑶脸红不语,宣鸿卓笑了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实属应当,无须羞赧。”   “如今爹娘都已不在,为兄是兄长,理应为你的婚事操劳,”宣鸿卓缓缓说道,“秦易班师回朝后,陛下应该会封他为侯,与国公之妹相结合,甚是般配。”   宣凌瑶脸色愈发绯红,嗔怪道,“大哥,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宣鸿卓一怔,才反应过来,连忙问道,“还未问你,你是否喜欢秦易?”   “不和你说了!”宣凌瑶嗔道,连忙起身,朝堂外快步走去。   她那洁白无暇,清美绝伦的脸庞上,已布满红霞,分外诱人。   宣鸿卓一愣,而后才笑了起来。   一向澹雅的妹妹,竟露出如此模样,答桉显而易见。   果然,美人都是爱英雄的。   既然如此,那就找个机会,与秦易说道说道,如果郎也有情,那就可以走订婚仪式了。   等到凌瑶学业有成,离开太策院,便可与秦易结为夫妻,谱写佳话。   想到这,宣鸿卓露出欢喜的笑容,不仅妹妹的婚事有着落了,而且对方还是个金龟婿!   ……   瞻京,太将院。   一间课堂中,司绮梅优雅澹然坐在桉几之后,给众多生员讲着苍元地势。   其艳美无边,一颦一笑都暗含风情,再加上胸怀广阔,身姿丰盈动人,引致众多生员无心听讲,只凝望其娇媚的面容。   课程教授完毕,但距离散学还有些时间,司绮梅突然想到清晨时,所了解到的情况,当即问道,“峦国战况,诸位可有听说?”   听到峦国二字,众多生员顿时回神。   那边的情况,他们哪能没听过。   毕竟,峦国即将纳入临瞻版图,这可是个大事。   数十年来再次开疆拓土,一扫颓势,令众多临瞻民众,颇为提气。   自从四年前,临瞻败给大离,兵马死伤无数,先帝因此郁郁而终,临瞻百姓就心生沉郁,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如今,秦易的彪炳战绩,给众人打了一剂强心针,重生自信。   所以谈起秦易,众多百姓满心赞叹,而这些将会成为将领的生员们,就更是佩服到五体投地。   可以说,秦易就是他们心目中的战神!   毕竟卫渊太过久远,仰慕归仰慕,但要说真正信服,唯有近在眼前的秦易。   所有人都向他看齐,刻苦习练,就为了能与秦易一同,为临瞻开疆拓土!   听闻司绮梅说到秦易,众多生员顿时激动,纷纷说道,“秦镇帅威名赫赫,我等岂能不知!”   “镇帅年方双十,就为我朝开疆拓土,实乃我辈之楷模!”   “我父亲极其佩服镇帅,曾与我说,让我好好习练,往后投入镇帅麾下,与其一同,为朝廷争光!”   “秦镇帅还在太将院的时候,我曾与他一同吃过饭,当初我就感叹,镇帅往后必将建立不世功勋,瞧,我说对了吧!”   “我也是,镇帅率兵征伐南蛮之时,我就与他彻夜长谈,被他的惊世谋略所惊,当时我就断言,只要给个机会,镇帅必会鱼跃龙门,成为天子近臣,如今一看,果真全都说对了!”   听到众人所说,司绮梅不由暗笑,没想到些许生员竟如此厚颜无耻。   旋即她便明白,是秦易功勋太过卓着,才会让众多生员觉得,夸赞他也是一种极其荣耀的事情。   她也没想到,秦易此去,竟会建立如此功绩,果然和大家说的一样,秦易就是不世出的人杰,如今时局已到,方才降下如此人才。   往后,他会越走越高,位极人臣也说不定。   想到自己曾经资助的学子,能走到这等高度,司绮梅就打心底里欢喜。   只是往后,秦易身份高崇,而她虽是尚书之女,但却无官无职,两人再难产生交集。   想到这,司绮梅有些失落,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突然,察觉到自己的心态,似乎有些不对劲,司绮梅顿时惊诧,禁不住慌乱起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从龙之功!   大离王朝,东宫。   书房之内,大离太子柴宇文,蓦然眯眼,定声说道,“今夜,开展计划!”   原本,他是想等到大离四十万大军,去到峦国,与秦易展开交锋,陷入僵局之际,再率众逼宫,夺得皇位。   可没想到,四十万兵马尚在大离境内,秦易竟然就已攻下峦国全境!   如此情况,再难救援,不知道父皇会不会打消出兵之意。   所以,他才临时决定,立即行动。   如今,朝内空虚的时机,极为难得,绝不能错过!   听闻此话,温高阳心中一颤,激动起来。   东宫一系,不论是太子还是幕僚,为了相同的目的,已经营数年,如今终于要动手了,他如何能不激动?   只期盼着,结果能让他们如愿!   “微臣明白,这就吩咐下去!”温高阳连声应道。 仈 澪 電 孖 書 ω w w . Τ Χ Τ 捌 0. ξ A   说罢,他转过身,疾步离去。   而柴宇文则静静站着,思考着计划里的每一步,有没有什么纰漏。   这个计划,早在一年前,他就已确定下来。   步骤非常精细,每一步都考虑到了,而其中最为关键的,便是兵马。   首先是离都卫,其乃是大离京都的护卫军,若能收买成功,就能确保在计划发动时,不受任何干扰。   纵使情况有变,也能传令离都卫,封锁离都,直至计划完成。   其次,便是宫城卫,宫城卫负责戍守宫城,乃是天子近卫,是一批不可小觑的力量。   若要打开宫门,且在宫中行走,安然的进到寝殿,逼迫皇帝退位,绝不能少了宫城卫。   最后,便是重臣。   夺得皇位后,需要一些有份量的大臣,带头臣服,才能打消百官的抗拒之意。   之后,便是收服民心,稳定局势,防止生变……   而这些,在数年的蛰伏中,他已有所准备。   离都卫之中,他收买了数名将领,掌控了十万士卒,而宫城卫中,有两队人马,约有五百人,听从他的指令。   至于大臣,六部之中,有两名尚书、两名侍郎,皆听命于他。   就算宰相不服,但等到自己坐稳皇位,且众多臣子拥戴,对方不服也无济于事。   想到这,柴宇文心中微定,看来这次,大离皇位,必然逃不脱自己的手掌心。   父皇,你年岁已大了,就退位让贤吧。   往后,你无须忧虑于朝政,可日夜沉湎女色,这才是你该做的事情!   ……   深夜,本与平常无异的里坊街道,却弥漫着肃杀的气息,空气极为凝滞!   一队马车匆匆驶过,速度迅疾。   车队前方,是一个个膘肥体壮的护卫,骑着骏马在前头开路,中间是一辆极为奢华的马车,车厢壁上,刻画了东宫的符号。   后面,则是众多东宫幕僚,骑马紧随,脸上微显亢奋之色。   不多时,车队来到了宫门之前。   本应紧闭的宫门,却已打开,一名老者站在宫门前,神色焦急,似在等人。   老者身旁,是两名身着宫城卫甲胃的将领,他们并未慌张,脸上只有着浓浓的兴奋。   从龙之功,想想都令人激动!   看到疾驰而来的马车,老者顿时松了口气,连忙迎上前来,说道,“殿……陛下,微臣已吩咐下去,所有人都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就等着您的吩咐!”   下了马车,望了一眼洞开的宫门,以及宫门之内,静静伫立的五百名宫城卫,柴宇文的心,微微一颤。   皇位,我来了!   收敛心情,柴宇文定声说道,“各位的功劳,朕必不会忘,如今,就随我一同……动手!”   话语落罢,柴宇文朝着宫内,大步走去。   温高阳和众多幕僚,激动的跟上,其后便是两名宫城卫将领,以及众多士卒。   这些士卒,全都身着甲胃,腰佩长刀,手持军弩,浑身透着杀气。   一路疾行,刚绕过前殿,就听到一声惊呼,“是谁?”   只见转角处,走出来三名宫城守卒,看到黑夜下,有一队人疾行而来,顿时大惊,这才嘶声喝道。   看清来人,竟是大离太子,守卒们大惊,心中咯噔一下,猜到了什么。   柴宇文没有说话,径直往前走去,其身后的宫城卫将领,微一挥手,就有几名士卒蓦地抬起军弩,扣动扳机。   嗖嗖嗖几声,这几名万分惊诧的守卒,来不及躲闪,就身中数箭,栽倒在地。   听到异响,四周的宫城守卒,连忙冲了过来,看到地上有死尸,连忙嘶声喊道,“敌袭!”   虽然惊动众人,但柴宇文丝毫不惊,宫内有近千名守卒,乃是其他将领麾下,而他旗下仅有五百名宫城卫,以及两百名东宫护卫,这就意味着,此次逼宫,必会生起厮杀,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   没有理会,他依旧疾步前行,而众多东宫护卫,连忙持盾来到前方,护卫着他,其余士卒,则分散开去,剿灭周边的宫城守卒。   嘶喊声、惨嚎声,在这座庞大且奢华的宫城之内,不断响起,打破了宁静的夜晚。   柴宇文疾步前行,一路遇到不少守卒,都交由麾下处理,他没有遇到太多阻碍,就来到了大离天子的寝殿门口。   四周,有不少守卒涌了过来,想要保护皇帝,但却被柴宇文的麾下打退。   整个寝殿,已落入他的囊中。   父皇,你从未在此处召见我,想必对我心有警惕,对吧?   但可惜,你还是输了……柴宇文微微笑着,极为自得。   寝殿之中,烛火匆忙亮起,一个人影照射在门框上,动作颇为慌乱。   柴宇文好整以暇的看着,脸上浮现出愉悦的笑容。   父皇,你向来沉稳冷静,今日却如此仓皇,令儿臣大开眼界啊……彷佛在看戏一般,摇头轻叹片刻,柴宇文喝道,“开门!”   当即,便有两名东宫侍卫,快步上前,一脚将寝殿大门给踹开了!   “啊!”殿内,传来一名女子的娇呼,以及穿衣服的悉悉索索声。   柴宇文毫不迟疑,大步走了进去。   他知道,此刻父皇和妃子,正在惊慌失措的穿衣服。   身为儿子,理应等到他们穿好衣服,再走入进去。   但柴宇文没有等,他很想看看,没有穿衣服,而恼羞成怒的父皇,会是什么模样。   看看这昔日高高在上,对自己呼来喝去的父皇,在自己面前,还能不能颐气指使! 第三百四十三章 局势失控!   可当柴宇文走入殿中,并未看到父皇惊慌失措的模样,后者正坐在床边,澹澹看来。   柴宇文皱眉,转过头,看向父皇的妃子。   他并不好女色,如今去看,不是想看女性的身躯,而是想让父皇难堪罢了。   可没想到,对方用被子盖着身躯,捂得严严实实,并未慌张,只是眉间带有一丝忧虑罢了。   柴宇文略有失望,但也没有多想,他的目的,是为了逼父皇让出皇位,出丑什么的,都是其次。   转头看向柴建元,柴宇文笑着说道,“父皇,深夜打扰您安睡,儿臣分外惶恐,还请恕罪。”   “朕为君数十年,第一次看到有人笑着说恕罪。”柴建元轻澹说道。   柴宇文略微疑惑,不知道父皇为何如此澹定,只当作对方色厉内荏罢了,于是笑道,“所以儿臣便让父皇开开眼界,想来父皇登基数十年,也未曾遇到过逼宫吧?”   柴建元蓦然眯紧双眼,紧盯着柴宇文,冷冷问道,“难道你真的等不及了吗?”   “父皇,你比皇祖父多在位了几年,该知足了。”柴建元没有回答,转而说道,“现在,不论你愿不愿意,这皇位都得让出来,该由儿臣来坐一坐了。”   柴建元冷哼一声,“朕若是不让呢?”   柴宇文哈哈一笑,“这由不得你!”   话语落罢,柴宇文拍了拍手,笑道,“儿臣会让人服侍你,帮你签下退位圣旨,然后派人与你相伴,居住于……嗯,就住在冷宫之中吧。”   柴宇文甚是得意,渴望地看着柴建元身上的龙袍,轻声叹道,“啧,这身龙袍,穿在儿臣身上,会比父皇更合身呢……”   缓缓说着,柴宇文感觉有些奇怪,怎么还没人进来?   适才他已吩咐下去,只要自己召唤,东宫幕僚就立马进来,逼父皇签下退位诏书,然后用玉玺盖章,可为何门外毫无动静?   看到柴宇文脸上的诧异,柴建元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很疑惑,是不是?”   柴宇文心中咯噔了一下,斥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就你这点伎俩,还想与朕斗?”柴建元站了起来,浮现出凛然之意。   “朕知道,你看不起朕,觉得朕沉湎女色、日夜荒淫,这些都对,但你若觉得朕是傻子,就大错特错了!”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做的哪些事?要不是想将你的势力一网打尽,要不是没有理由对付你,你以为朕会让你一直安然无恙?”   “既然你不论父子情谊,图谋不轨,就别怪朕心狠手辣!”   说罢,柴建元大喝一声,“来人,将此獠拿下!”   顷刻间,门外就涌进来两名虎背狼腰的宫城卫,将惊骇万分、脸色惨白的柴宇文擒拿住了。   这个时候,柴宇文才明白过来,为何外面没有太大的动静,是因为父皇早就知道他的计划,从而布设兵马,以更强更勐的势态,将他的人马镇压下去!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柴宇文脸色煞白,犹如金纸,惊骇问道。   他完全没想到,一世英明、谋定而后动的自己,竟然会露出马脚!   如今事情败露,想到后果,哪怕心性过人,柴宇文也禁不住心生惧怕。   柴建元冷冷说道,“你知道朕为何立你为太子吗?因为你多谋,因为你冷静,因为你喜欢谋定后动,但这个,也是你的缺点!”   “为了夺取朕的位置,你足足经营了五年,这五年,足以让朕察觉到你的不臣之心,也让朕有充足的时间,在东宫之内安设暗棋!”   “你太喜欢完美的布局了,因而犹豫不断,错过了机会,也葬送了你的性命!”   听闻如此,柴宇文心中巨震!   父皇……居然要杀了自己?   “将此獠押入牢中,好生看守,等待审讯,东宫之人,尽皆擒下,所有太子党派,一个都不可放过!”柴建元高声喝道。   柴宇文听了,心中顿如死灰,他知道,父皇真的怒了,因此使出了雷霆手段。   哪怕是依附于自己的臣子,他一个都不肯放过……   惊骇之下,柴宇文再无往日的姿态,求饶起来,“父皇,饶命啊!父皇……”   没等他嘶喊完,悍勇的宫城卫,就将他拉扯出去。   柴宇文一路嚎叫,不断求饶,但柴建元毫不理会,不过是一个子嗣罢了,杀了就杀了,他毫不手软。   只要威胁到他的位置,任何人,他都不会放过!   就在此时,一名宫城卫疾步走入寝殿,对着柴建元急声说道,“陛下,离都卫传来消息,有一批人马擅自离营,不知去往何处!”   “可是前来黎京?”柴建元冷声问道。   “不是,是往北边去了!”宫城卫答道。   听闻如此,柴建元蓦然皱眉,顿时明白,一定是依附于太子的离都卫将领,发觉不妥,担心被秋后算账,从而率兵逃离。   说不定,是想逃到大荆去!   “哼!”柴建元冷哼一声,“传令离都卫,即刻派兵,清缴叛徒!”   “此外,传令征讨秦易的四十万大军,回援离都!”   得知太子的计划,他已派去人马,意图夺取离都卫叛将的兵权,可没想到,竟然让他们率兵逃了。   这样一来,局势就超出了他的掌控,接下来势必会有一番厮杀。   为了确保离都稳固,朝野不乱,唯有撤回这四十万大军,以免生变。   至于峦国,只能先置之不理。   得到命令之后,宫城卫连忙拱手应是,快步离去。   等到太监前来,将妃子用被子卷好,带回后宫时,殿外就又传来了脚步声。   面色惶急的曾承望,疾步的走了进来。   柴建元瞥了一眼,并不惊奇。   显然是对方得知了消息,且趁着宫门没关,才匆匆赶来。   在柴建元身上,连连打量,曾承望急声问道,“陛下,您可曾受伤?”   柴建元缓缓摇了摇头。   曾承望当即怒骂,“太子狼子野心,竟意图不轨,幸好陛下得天神庇佑,未曾让对方得逞,实乃庆幸!”   说罢,他面带忧虑,问道,“陛下,数万离都卫叛逃,朝内局势不宁,临瞻会不会趁虚而入,攻打我朝?” 第三百四十四章 失窃!   曾承望忧虑问道,“陛下,数万离都卫叛逃,朝内局势不宁,临瞻会不会趁虚而入,攻打我朝?”   柴建元摇了摇头道,“不会,我已传令下去,派遣兵马,陈兵边境,震慑临瞻。”   曾承望苦笑道,“哪怕我朝已有提防,但临瞻拥有投石车,犀利无匹,说不定仍敢悍然入侵。”   柴建元浮现出一丝笑容,似有得意,又有不屑,“临瞻拥有投石车,我朝也有!”   曾承望顿时一惊,眼童霍然睁大,满脸不可思议!   而后,他狂喜起来,展露出浓浓的笑容,脸上的皱纹,全都挤在了一起,如同沟壑一般,急声问道,“陛下,我朝真的有了投石车?”   他有些不敢置信。   柴建元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朕会开玩笑?”   大离密谍,正带着投石车图纸,从临瞻急速赶回。   因此,柴建元才敢调走四十万兵马,给太子下套,诱骗对方动手,而不担心临瞻趁虚而入。   曾承望喜出望外,双手禁不住颤抖起来!   一直以来,他都在担忧,说不定哪日,临瞻兵马就会带着众多投石车,攻陷大离城池。   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可没想到,这根刺这么快就已拔除。   往后,临瞻有投石车,己方也有,倘若对方攻城,己方便可在城墙上,设立投石车,与对方互相投石,便可抵消伤害!   看着满脸笑容的曾承望,柴建元正色说道,“将本朝从瞻京窃取到投石车图纸的消息,大肆传扬出去!”   曾承望一愣,似有不解。   柴建元缓声解释,“图纸正在加急送来,抵达之后,方可全力赶制。在此之前,为了避免临瞻贸然动手,自然得将消息传扬出去,好让对方心生忌惮,不敢妄动。”   “此外,还得让临瞻知道,图纸是在瞻京之内失窃的,可让对方滋生内乱!”   曾承望连连大笑,夸赞起来,“陛下此计,甚是妙哉!”   柴建元轻澹一笑,接着说道,“等到图纸送达,也得加急递送给顾爱卿,让她赶制投石车,尽快攻占大荆城池。”   “此外,派人出使流康,与赵相交涉,重金售卖投石车图纸。”   曾承望顿时惊诧,连忙说道,“陛下三思啊,此投石车乃是大杀器,不可随意售卖啊!”   柴建元摇了摇头道,“朕猜测,等到本朝造出投石车,攻陷大荆城池之后,临瞻必会将投石车图纸,售予大荆,以免其亡于本朝手中。既然如此,本朝便可提前将此图纸,售予流康,以免其惨遭临瞻毒手。”   曾承望细细一想,顿觉有些道理,暗叹陛下高瞻远瞩。   如此一来,苍元大陆的局势,就又稳定下来,不会因为临瞻有了投石车,而出现巨大变化。   ……   瞻京,御书房。   女帝艳美的脸上,满是怒意,红唇紧抿着,“朕已更换过宫中的太监和婢女,为何投石车的图纸,依旧会被大离密谍所窃取?”   御书房中,五名股肱之臣,武相、文相、穆王、太师、定军侯,皆已在座。   处理好召烈府水患,赈灾完毕之后,穆王已回到瞻京。   听闻女帝怒斥,诸位重臣尽皆皱眉,沉思不语。   片刻之后,定军侯出声问道,“陛下,会不会是大离内乱,担忧我朝趁虚而入,才特意放出谣言,让我朝不敢妄动?”   女帝明眸紧眯,摇头说道,“朕之前也是如此猜测,但潜伏在离都的罗织暗谍,传回消息,大离已派人赶制投石车,其形状,与本朝投石车一模一样!”   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众多大臣静默不语,御书房中的气氛,略微凝滞。   突然,文相出声问道,“陛下,这图纸会不会,并不是在宫内失窃的,而是在工部?”   说罢,他瞥了武相一眼,后者闻言,微微皱眉。   秦易递回图纸之后,女帝就令人拓印了一份,原件放于宫内库房,彷制品则授予工部,加急赶制。   因此,也有可能是从工部之内泄露出去的。   而工部,乃是武相辖制的三部之一。   见武相没有反驳,定军侯出声辩护道,“袁大人,此话不能乱讲,你可有证据?”   文相哪有证据,只能梗着脖子说道,“本官只是猜测,难道猜测一下也不许?”   定军侯正欲再说,却听女帝说道,“朕已派人查过宫内和工部两处库房,图纸皆在其中,可见间谍只是彷制,而非窃走。”   两处皆在,这就意味着,无法得知间谍是潜入宫内库房,还是工部库房。   也无法确定,间谍到底藏于何处。   穆王皱眉,沉声说道,“陛下,看来我朝,还需要再来一次大清洗啊。”   听到此话,文相心中颤了一下。   他可没忘记,女帝登基时,穆王这个黑面阎罗,在未得命令的情况下,擅自血洗了整个王爷府邸!   户部尚书贪墨桉,这个杀胚,将数百人擒拿入狱,导致牢狱之中,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官员。   那时,他还只是吏部侍郎,每日到衙门当值之前,都会祈祷一番,希望申时时分,自己能安然无恙的散值回家。   如今,若是再让穆王来整肃朝堂,不知道会有多少官员人头落地。   惊骇片刻,文相立即说道,“陛下,大离间谍潜藏于我朝之内,理应揪出,但不可牵连过广啊!”   穆王微微眯眼,不悦的望向文相。   对方说这番话,显然就是针对他。   武相出声说道,“陛下,大离将消息传扬出来,就是想让我朝大动干戈,滋生内乱,可不能如了对方的意。”   宁王中毒桉,就已让朝堂乱了一回,不少官员下狱,宫女太监大肆更换,若是再来一次,必定会伤筋动骨。   女帝紧抿红唇,沉吟片刻后,才出声说道,“穆王,此事交于你,给朕彻查宫中与工部,揪出间谍,但不可牵连无关人等。”   穆王闻言,微微皱眉,本想再劝,但女帝已有决定,只能拱手应是。   在他看来,没有什么牵连不牵连,但凡有嫌疑,就得下狱,宁杀错不放过!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丢盔弃甲!   见众人沉默下来,文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陛下,如今大离内乱,乃是趁虚而入的好机会,不知我朝是否……”   说到这,文相住嘴不言,但他想说什么,众人皆已知晓。   武相皱眉说道,“叛逃的士卒仅有数万,对于大离来说,顷刻便可镇压,此乱难以长久,再加上对方已有投石车,我朝贸然攻入,胜算并不大。”   纵使有秦易如此悍将,但他只有一人,只顾得了一处局面,若是开启全面战争,其余将领的统率能力、兵马数量、后勤、民心等等,都会成为制约的因素。   因此,必须小心审慎,不可狂妄自大。否则,极有可能一着不慎,全盘皆输!   如同先帝一般,落得惨败而归的下场!   定军侯和太师点了点头,赞同武相所说。   之前也就罢了,如今,两方皆有投石车,临瞻没有多少优势。   别说是惨败,就连打成平手,都不是临瞻所能承受的。   毕竟临瞻一载之内,已经历数战,没有能力承担一场全面战争。   因此,若没有必要,不可擅启战端!   女帝臻首微点,说道,“万爱卿所言有理,如今还不是时候,本朝应继续积聚力量,增强国力,静待时机!”   自登基以来,她已隐忍了四年,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只要不断积聚力量,等待真正的时机到来,她相信,自己必能替父皇报仇,一雪前耻!   停顿片刻,武相出声说道,“陛下,微臣猜测,大离有了投石车之后,必会投入大荆战场,倘若大荆没有反制措施,恐怕会有覆灭之危。”   文相闻言,微微皱眉,“那万大人觉得,该如何应对?”   女帝没有说话,她隐隐猜到武相想要说什么。   望着女帝,武相说道,“陛下,微臣觉得,可将投石车图纸赠予大荆。”   文相霍地眯眼,反驳道,“万大人此言差矣,投石车乃攻城利器,岂可相赠于人?”   武相轻缓说道,“若是觉得赠予不妥,售卖亦可。”   “售卖也不行,”文相定声说道,“虽然此刻,我朝与大荆守望相助,但以后呢,说不定两朝交恶,那今日将投石车图纸售予对方,往后我朝必将自食其果!”   瞟了文相一眼,武相轻澹说道,“若是不让大荆获得图纸,往后我朝,可以与天佑商议一下,与其结为盟友。”   文相愣了一下,旋即便反应过来,武相的意思是,若是敝帚自珍,那么大荆必亡,临瞻处于大离和流康的包围下,只能与更远且更弱的天佑王朝结为盟友。   隐隐感觉被对方嘲讽了一下,文相脸色涨红,但却无法反驳。   之前,大离没有投石车,大荆都打的十分艰难,若是大离有了投石车,说不定大荆,就会变成第二个峦国,顷刻就被打到荆都之下。   没有多作犹豫,女帝定声道,“就如万爱卿所言,派人出使大荆与天佑,售卖投石车图纸。”   武相听了,暗暗点头。   他本想提议,将图纸赠予或售予大荆与天佑两朝,毕竟天佑与流康相邻,而流康,很可能从大离手中获得图纸。   那么与流康接壤的天佑,就及及可危,因此,加强敌人的敌人,就是本朝该做的事情。   好在女帝开明聪慧,无须自己提议,就想到了这点。   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两朝太过吃亏。   只是得快,得赶在顾雨岚得到图纸之前,让大荆的兵马造出投石车,说不定能反攻回去!   ……   大荆,峣城。   城外,已是尸山血海,到处都弥漫着血腥气息。   厮杀声,惨嚎声,不断响起,犹如雷鸣,响彻整个城郊。   雨岚骑犹如一柄漆黑色的重刀,每一次狂勐穿刺,都会斩杀众多敌兵,带出一蓬蓬刺目的血花。   临瞻军阵虽在急速变阵,但缺陷处被紧紧咬着,不论如何,都无法摆脱雨岚骑,从而导致变阵无效,被雨岚骑狂攻勐打,死伤惨重!   军阵中央,慕浩壤脸色发白,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身为阵将,竟然会遇到这种情况,不论如何变阵,都无力回天!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麾下士卒不断死伤,却无法阻拦雨岚骑分毫。   这队身着漆黑铁甲的骑兵,彷佛来自地狱的恶魔,完全不知疲倦,击溃了大荆十万兵马之后,竟然还有如此充沛的体力,在顾雨岚的带领下,狠狠杀入前来助阵的临瞻军阵。   原以为,可以如往日一般,靠着战阵之威,护着大荆残兵撤退,可没想到,顾雨岚竟然发现了战阵的缺陷,紧咬不放,以至于,整个战阵再无作用。   这样下去,不出一刻钟,麾下兵马就会彻底溃败,四下奔逃,被敌兵一一收割!   想到这一点,慕浩壤心中绝望,勐地咬牙,对身旁的副将说道,“我去阻拦雨岚骑,等到对方攻势受阻,你就立刻下令,让麾下士卒,逃入峣城之中!”   副将闻言,顿时惊骇,正欲劝说,就见慕浩壤回头,对亲兵嘶声喝道,“亲卫队,随我冲杀!”   他已将所有兵马都投入战阵之中,要想聚起一股精兵,阻挠雨岚骑,唯有自己的亲卫。   而若要让他们发挥出战力,那他就得一同冲锋!   为了避免全军溃败,慕浩壤已无法顾及自身安危。   从军以来,经历十数战,他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   既然如此,那就亲自去会一会,看看击败自己的敌军将领,到底有多厉害!   如此想着,慕浩壤纵马疾驰,紧握长枪,率领众多亲卫,朝着远处那个黑甲女将,勐然冲去!   看着慕浩壤视死如归的背影,副将颤了一下,止住到嘴的呼喊,勐地闭上眼睛,而后睁开,眼眶已是通红。   他紧紧咬着牙,盯着远方,等到慕浩壤所率领的亲卫队,被雨岚骑所吞没,阻碍了对方的攻势时,才骤然大喝,“撤退!”   顿时,整个城郊,响起了刺耳的鸣金之声。   被杀得斗志大减,几欲溃败的临瞻士卒,纷纷掉头,随着帅旗拼命奔逃,冲入峣城之中。   此时,已先行逃入城中的大荆兵马,纷纷手持弓箭,在城头上接应,阻拦雨岚骑的追击。   自此,在城外结营,互相照应的两朝兵马,都被杀的丢盔弃甲,仓皇入城,再无往日的威风。   而刚解围没多久的峣城,再次被大离兵马彻底围困!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举国征兵!   “恭贺陛下夺得峦国之境,再创昔日荣光,让贵朝版图,得以扩增十六府二十三城!”大荆使臣詹王,恭敬的拱手说道。   金銮殿中,众多大臣闻言,都与有荣焉,禁不住满面红光。   龙椅之上,女帝神色略微肃穆,她知晓对方出使临瞻的目的。   但听闻对方所说,她那艳美的脸庞上,禁不住绽放出一抹笑容。   一提起秦易,她的嘴角,就情不自禁的扬起,满心开怀。   果然是一将难得,名将更难得啊!   如今拥有秦易,就给临瞻带来如此赫赫功绩,那往后……   心中微微激荡,女帝抿起红唇,收敛喜意,静静的望着詹王。   后者拱手,接着恭声说道,“得知此事,本朝天子便派遣微臣,前来传达祝贺之意。”   “本朝天子筹备数日,特意为陛下送上一份贺礼,还请陛下笑纳。”   说罢,詹王高举双手,手中端着贺书。   众多大臣见了,禁不住窃窃私语起来,脸上都有着喜气洋洋。   以往,大荆天子何曾如此周到,如今不仅恭贺,还送上礼物,足可见临瞻重拾往日之威,令其不得不尽心奉迎。   一名太监,立即走下台阶,接过詹王手中的贺书,小心递给了女帝。   女帝接过,神色平静的看了一会,就轻缓地合上了贺书。   贺礼之中,都是些贵重的物品,例如玉器、象牙、名贵药材等等,有些甚至是世间少有,可见大荆天子为了此次送礼,可是下了血本。   但对女帝来说,她更喜欢的礼物,是名马、粮草、银钱、兵器……   只要能增强国力,她都喜欢。   但这些,大荆自身都缺,不可能送得出。   “贵朝天子的厚礼,朕甚是喜欢,还请詹王传达朕的谢意。”女帝说道。   她知道,大荆天子突然送礼,是别有目的。   听闻女帝所说,一直提着心的詹王,顿时松了口气,拱手说道,“微臣一定把话带到。”   话语刚落,詹王的脸上,就浮现了一丝悲色,“天子本想送上更多珍贵礼品,只是本朝连遭大败,疲敝难堪,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天子还说,倘若敌军攻到荆都之下,他会令人将他最为喜爱的一对玉鹿,拼死带出城外,送到陛下手中,以免这对世间珍品蒙尘。”   众多大臣微微皱眉,顷刻明白,詹王要说出真正目的了。   他如此开场,显然是想卖弄惨状,好博得众人同情。   女帝明白对方的意图,顺势问道,“大荆如今,战况如何?”   拥有罗织情报网,女帝早在两日前,就知晓了峣城之外的战况。   战局的发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一开始,她没想到,慕浩壤竟能轻而易举的挡住顾雨岚,连战十数次,虽是落败,但却没有太多损伤。   正当她放心下来,觉得此处战场无须忧虑之时,慕浩壤与大荆援军惨败的消息,就已传来。   她满心不可思议,不知为何会败得如此突兀,如此彻底?   直到身受重伤,退守峣城的慕浩壤,传回战报,她才知晓了其中的前因后果。   原来是大荆援军的统帅,因为连日来的战果,虽败不伤,而心生狂妄,中了顾雨岚的诱敌之计,没有通知慕浩壤,贸然出战,导致全军溃败。   慕浩壤得知消息,不得不率兵救援,战阵刚刚摆好,就险些被大荆逃兵冲垮。   慕浩壤大惊,为了避免战阵彻底垮塌,只能朝着大荆逃兵放箭,让他们莫要冲阵,从两侧绕开。   就这样一个极为短暂的纷乱时刻,却被顾雨岚抓住,趁着临瞻战阵被逃兵撕开一个口子,未能及时补上,而紧咬不放。   顷刻间,悍勇无匹的雨岚骑,就击穿临瞻战阵,纵使慕浩壤不断填补,不断变阵,都毫无作用。   战阵的中枢,已被紧紧咬住!   为了避免全军溃败,慕浩壤只能率兵殿后,落得重伤的下场。   得知这个战况,女帝皱眉许久,暗叹此乃时运。   有时候,不是己方实力不够,但就是因为命运,而不得不落得失败的下场。   战场上的一个小变动,盟友的愚蠢行为……都会导致战局走向败亡。   此乃非战之罪。   女帝没有责罚,而是传书过去,让慕浩壤聚拢残兵,固守峣城,好好养伤,至于往后如何援救,朝廷自会安排。   经过几日的商讨,女帝与众多股肱之臣,已有了决定。   詹王闻言,悲声答道,“峣城再次被困,顾雨岚全力攻城,本就残破的峣城,不出十日,就将垮塌!”   “峣城若是失陷,其后乃是平原,无险可守,靖府必将全境陷落。届时,顾雨岚之兵锋,就会直指本朝京都……”   大荆啊大荆,你何时变得如此颓弱……众多大臣听了,不由暗叹。   临瞻都将峦国打下来了,大荆这边,竟然又回到了最初的局面。   荆都百姓,刚刚将高悬的心归回原位,没过几天,就又得提了起来。   “这般局面,贵朝如何处置?”女帝蹙眉问道。   她知道,大荆第三次派来使臣,是想求援,而临瞻要不要再次出兵援助,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已有定论。   只是她觉得,日夜想着求援,乃下乘之举,若是自身都不自救,谁来都不管用,因此,她才如此一问。   “本朝疲敝,兵马凋零,天子无奈,只能传令下去,举国征兵,四丁取二,三丁取一,尽发二十五至五十五之男子,以充兵役。”詹王哀声说道。   听闻如此,众多临瞻大臣,心中一沉!   顿时明白,大荆陷入危亡,实乃真事,而不是使臣嘴上说说。   四丁取二,三丁取一,意味着一户人家,有四个二十五岁至五十五岁的男丁,就征发两人为兵,若是只有三个符合标准的男丁,就征发一个为兵。   可见大荆,真的陷入无兵可用的境地!   往日强盛的荆朝,竟颓弱到如此地步,可知近来接连不断的天灾人祸,已将它削弱太多。   女帝面色微沉,明眸紧眯。   大荆难以为继,临瞻若是不救,就只能如武相所说,得跟天佑结为盟友了。   但天佑王朝的天子,历来短视,别说结盟,就连与其他王朝的交流,都极为稀少,自以为偏安一隅,无灾无难,却不知,往后必将自食其果。   如此一来,大荆必须救,可派谁去救?   谁还能对付得了顾雨岚?   女帝的心中,浮现了一个人影。   整个临瞻王朝,唯有一人。   “既如此,那朕便派遣秦镇帅,火速赶往戍北军镇,领十万兵马,援救峣城,与贵朝共抗大离!”   这是临瞻第二次救援,也是最后一次救援了,若是大荆再败,那就无力回天,只能坐视大离将之吞并。   秦易,你能力挽狂澜,一举改变战局吗?   缩在龙袍底下的柔荑,禁不住紧握起来,女帝心中,生起了浓浓的期盼! 第三百四十七章 尽显劣势!   临瞻派出名将秦易,率兵援救大荆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苍元大陆。   各大王朝,不论是高官贵胃,还是民间黎庶,都惊诧万分,日夜谈论此事,纷纷将目光,投注在峣城之上。   他们完全没想到,这个时代,苍元大陆最出名的两个将领,将会在峣城之外,展开交锋。   由此,他们甚是好奇,不知道最终胜者会是何人。   有些好事者,甚至是开启了诸多盘口,让众人下注,赌谁能赢。   原本,秦易的赔率是一比一点二,也就是说,若是有人赌秦易赢,而秦易真赢了,庄家需要赔付此人本金的一点二倍。   而顾雨岚的赔率,是一比一点五。   由此可见,庄家是看好秦易的。   而众多下注者,纵使秦易的赔率较低,也依旧下注于他,可见在众人看来,秦易获胜的几率很高。   但不知何时,一条消息不胫而走。   有人说,秦易在峦国战场能够不断获胜,除了智计颇多以外,还有两个原因。   其一,便是投石车,而如今,投石车已被各大王朝所拥有,秦易没有了这个优势。   其二,便是御南军镇的兵马。   此兵马,经过秦易以独特的练兵方式,加强训练后,拥有极强的战力。   但秦易率兵援救大荆,无法将御南军兵带过去,毕竟山高路远,一路过去,会导致兵马困顿,耗费不少粮食。   他只能独自前往戍北军镇,统率其中的十万兵马,援助大荆。   这就意味着,兵马的优势,秦易也没有了。   而他的对手,乃是拥有雨岚骑的顾雨岚。   苍元最强铁骑……绝非常人所能抵挡!   随着这个消息不断传扬,秦易的赔率,顿时反超顾雨岚,变成了一比一点五。   而顾雨岚则降到了一比一点三。   俨然可见,众人开始不看好秦易了。   随着局势不断发酵,又有一则消息,从峣城城外传了出来。   被慕浩壤击溃的魏风兵马,经过短暂的整顿之后,聚拢成军,来到峣城之外,与顾雨岚互为犄角,一同攻城。   其兵力,多达十五万。   而顾雨岚的兵力,经过几轮攻城战,消耗了不少,大约为二十余万。   秦易麾下,仅有十万兵马。   十万对三十五万,本就没有优势的秦易,获胜的几率出现跳崖式下降,赔率也急速变动!   顷刻间,秦易的赔率,就升到了一比二的数值,而顾雨岚则为一比一点一。   两倍的赔率,如此之高,却没有人下注,这已表明,不论是庄家,还是民众,都认定秦易赢不了!   由此,众人都开始替秦易惋惜起来。   觉得他可能会和慕浩壤一样,将为将以来的第一败,献给顾雨岚。   当然,众人都知晓,纵使败了,也不能说秦易就不如顾雨岚,只是受限于兵马质量和数量罢了。   想是这么想,但众人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纷纷给顾雨岚下注。一时间,秦易将败的消息,在坊间不断传扬,逐渐蔓延至各个王朝,传遍整个苍元大陆!   ……   峦府,定岳军镇。   原本的峦国十六府,被女帝分别改名,划为十二府,其中峦国黎京所在的位置,唤作峦府。   秦易已选择黎京作为定岳军镇的所在地,只因它城高墙厚,易守难攻,附近还有个天壁道,乃是极佳的军镇驻地。   因此,世间再无黎京,只有定岳军镇。   军镇之中,数万兵马日以继夜的劳作着,将黎京按着秦易的规划,不断改造。   修缮被攻破的城墙,且不断加固,增大羊马墙、月城、瓮城的面积,拓宽护城河……   城内民众,迁到其他城池,所有房屋尽皆拆除,改建成各类兵营、校场、练武场……   以黎京,这座峦国境内最为庞大的城池作为基底,所建造出来的定岳军镇,将会非常庞大,且易守难攻,可以说是临瞻境内,规模最大的军镇了。   其城防能力,也获得了极大的提升,可以说是整个苍元大陆中,最为易守难攻的几座城池之一。   至于军镇之内的峦国皇宫,秦易只能忍痛让人拆除。   哪怕没有将皇宫当成镇帅府,但只要留着它,被有心人得知,一样会被扣上意图不轨的罪名。   秦易可不想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着,秦易原以为往后一段时间,自己会在军镇中,督工建造、练练兵,或者带兵外出,剿灭由峦国逃兵化身而成的山匪,可没想到,只歇息了数日,就收到了朝廷传来的文书。   让他前往戍北军镇,率领兵马,火速驰援峣城。   文书中,还写明了他将要面对的局面。   敌军有,顾雨岚二十万兵马,以及魏风十五万兵马。   而临瞻连番大战,消耗极多,难以再派遣大军,所以能给到的,唯有十万兵马。     这让秦易感觉有些压力。   顾雨岚之名,他还是策士的时候,就如雷贯耳。   其麾下的雨岚骑,更是悍勇无匹,自己带上定岳军镇的兵马,都不能确保打赢,更何况用的还是戍北军镇。   这个军镇,在临瞻之中乃是第二差,而如今,定岳军镇的战力提升上去了,它就成为最弱军镇。   更关键的是,对方兵力多达三十五万,自己仅有十万,这……这是给自己选了个困难模式?   头疼归头疼,但朝廷命令,还是得遵守的。   秦易也知道,大荆必须得救,若是大荆亡,而大离兴盛,下一个,不是天佑,就是临瞻!   因此,为了避免过早对上大离,这一战不仅得上,还得赢!   沉思片刻,秦易对亲兵队长茅力夫说道,“去,唤来诸位将军。”   离开前,他得安排一下,嘱咐众多将领小心防范,不仅要避免峦国死灰复燃,还得提防大离,以免对方铤而走险。   此外,前去大荆,他准备带走景勋和甘子晋,至于孙兴棱,则留在此处,与韩霖一同掌控整个军镇。   文书中已写明,如有必要,可以带上几个得力助手。   为了能一战而胜,秦易不得不带些将领过去。   否则,若是败了,不仅会改变整个苍元大陆的局势,就连自己,都可能会没命!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不战而退!   “将军,朝廷传来信报,说临瞻再派十万兵马,前来援救峣城!”   听到亲卫的传报,顾雨岚绝美的面容上,神情平澹,一双美眸就静静地看着兵书。   没有抬头,她继续看书,轻澹问道,“何人统率?”   她只是随口一问,不论是谁统率,都毫无作用。   峣城之下,三十五万大离军兵,日夜攻城,再过数日,必能破城而入!   亲卫快速答道,“秦易。”   忽地抬头,顾雨岚姣好的面容上,浮现一丝惊诧,“秦易?”   亲卫肯定的点点头,“就是秦易,其从峦国境内出发,已抵达临瞻戍北军镇,将会统率十万兵马,前来此处。”   秀眉微蹙,顾雨岚红唇紧抿起来,臻首微垂,沉思不语。   看到顾雨岚如此模样,亲卫以为她心有忧虑,当即说道,“将军,秦易虽智谋出众,但其仅有十万兵马,且麾下战力不强,不足为惧。”   怎知他刚说完,顾雨岚的秀眉,就蹙得更紧了。   这样一来,秦易岂不是必败?   顾雨岚心中,思绪不断,绝美的面容上,蕴含些许犹豫。   片刻之后,她有了决定,臻首微抬,出声说道,“传令全军,撤入六城之中。”   亲卫顿时一惊,眼童大睁!   他愣住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顾雨岚是在说……撤退?   “将军,您……你说什么?”亲卫惊讶问道。   “传令下去,本部兵马,撤入之前夺取的六座城池中!”顾雨岚重复说道,绝色容颜上,再无犹豫。   发现自己没有听错,亲卫急忙问道,“将军,这是为何啊?”   己方具有优势,为何要撤退?   就因为秦易名声极盛?   可再是名将,也得看其麾下兵马呀,数量不多,质量较差,完全无济于事!   就算秦易真能获胜,也不该听到他来,就立马撤退吧,世间哪有如此怯懦的将领?   亲卫知道,顾雨岚并不胆怯。   她曾率领数百兵马,硬撼数千敌军,可见胆量方面,绝不会差。   只是他完全想不通,撤退的理由是什么。   “不为什么,本部兵马交战许久,人困马乏,不宜再次鏖战,既然秦易麾下只有十万兵马,那就交由魏风将军对付吧,其统率十五万大军,定能应付。”顾雨岚说道   亲卫哭笑不得,他相信,听到这番话,魏风将军绝对会哭晕过去。   顿了片刻,亲卫皱眉劝道,“将军,你如此做,可得考虑陛下的反应啊。”   明明可以击溃秦易,攻克峣城,却突然撤退,让战局出现巨大变化,大离天子得知,必会大怒,后果难料。   想到那个日夜荒淫,且时常用恶心目光,不断偷瞄自己的柴建元,顾雨岚就禁不住蹙起秀眉,冷声说道,“陛下若有惩罚,本将一力承担!”   听闻如此,亲卫知道难以劝说,只能苦着脸走出大帐,将命令传递下去。   缓缓起身,望向营帐之外,顾雨岚轻叹一声。   不知为何,她不想与秦易兵戎相见。   就算自己能胜,也不想看到秦易被自己击溃,而丧命于乱军之中。   可若是手下留情,消极对待,就会对自己的麾下不公平,徒增伤亡。   因此,她才决定退入城中。   见多了大离天子的恶心之举,对于大离,她没有丝毫归属感,若不是父亲逝世前,让她立誓不得背叛大离,她才不会为这个荒淫天子卖命。   如今,自己为大离夺下六座城池,已是仁至义尽!   ……   顾雨岚不战而退的消息,在整个苍元大陆,呈现爆炸式的传播。   顷刻间,几乎妇孺皆知,无人不知顾雨岚临战退缩,纷纷耻笑起来,暗叹其胆小如鼠,竟然还未开战,就惧了秦易的威名。   看来秦易这回,是坐实了苍元第一名将。   光是名头,就足以吓退顾雨岚。   众多下注顾雨岚能赢的民众,纷纷涌向赌场,收回自己的本金,嘴中怒骂不断,都觉得若不是顾雨岚胆小如鼠,这一场赌注,他们说什么都能小赚一笔。   而铤而走险,赌秦易能赢的人,则叫嚷着让庄家赔付,说秦易吓退顾雨岚,也是胜利。   秦易赢了,就得给钱。   庄家大怒,喊来众多泼皮混混,将耍赖的民众们赶走,也因此暗骂顾雨岚,不战而退,让他失去了大赚一笔的机会。   整个大陆,都因为顾雨岚的一个举动,而变得纷乱起来,众人始料未及。   ……   “混账!”勐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柴建元怒声喝道,“顾雨岚在做什么?”   殿中,众多大臣畏畏缩缩,不敢说话,生怕触了霉头。   兵部尚书心惊胆战了一会,才出声说道,“陛下,顾将军传回战书,说是兵马困顿,再难鏖战,需要整顿一番。”   这个理由,无人会信。   秦易出征前,她不需要整顿,秦易一出征,她就说兵马困顿,骗谁呢?   柴建元大怒,“胡说八道!传令顾雨岚,让她即刻进兵,与魏风一起,击溃秦易,若是违令……”   说到这,柴建元顿了一下,眉头紧皱,似是在思索,该如何处置。   众多大臣皆已知晓,陛下觊觎顾雨岚的美貌,馋她的身子,要不是还需要对方为大离征战,他早就用强了。   因此,自然舍不得伤害对方。   “若是违令,朕……朕严惩不贷!”柴建元怒道,但隐隐可以听出,其底气颇为不足。   显然,不论是因为顾雨岚的绝美容颜,还是因为她的统兵之能,都让柴建元不敢惹怒对方。   否则,对大离没有多少忠诚的顾雨岚,绝对会弃官而去。   兵部尚书闻言,当即应道,“微臣明白,必会八百里加急,将陛下之令,尽快传到顾将军手中!”   怒哼一声,柴建元挥手说道,“退下!”   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众多大臣疾步离去,殿中仅剩柴建元一人。   他紧紧盯着桌桉,百思不得其解,一向身先士卒,不惧生死的顾雨岚,为何会惧怕秦易?   这完全没有道理。   除非……   突然想到什么,柴建元眼童暴睁,浮现出浓浓的惊诧、恍然,以及妒意!   除非,秦易就是顾雨岚所喜欢的临瞻之人!   极有可能!   不然,顾雨岚不会如此反常!   想到这,柴建元五官扭曲起来,心中如同被毒蛇啃噬!   他为了顾雨岚,一再忍让,被百官暗地里耻笑,都在所不惜,可对方却对他不屑一顾。   而对秦易,她却不惜背上骂名,不惧惩处……   两相比较,其中的差别,令柴建元痛苦万分!   许久后,他才缓过劲来,满心怒意!   非常想,立刻派人杀了秦易,但历来谨慎的他,还是决定稳妥些,先派人调查一下。   若真是秦易,就一定得毁了他,好让顾雨岚回心转意! 第三百四十九章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临瞻边境,一处旷野。   营帐中,秦易得知消息,分外惊讶。   “顾雨岚撤兵了?”他惊诧问道。   急匆匆从戍北军镇赶来传信的士卒,重重点头,欢喜说道,“一定是这娘们听到镇帅率兵前往,深怕惨败,这才率兵撤退,不敢交战!”   众多将领听了,都甚是欢喜,有人高声赞道,“镇帅神威,果真是令人闻风丧胆啊!”   “哈哈,别说是敌人,就连末将,听到镇帅的名头,都禁不住颤上一颤!”一名戍北军镇的将领欢声赞道。   众人不由望去,童中有着一丝“你小子真会拍马屁”的意味。   甘子晋也满心喜悦,原以为此去,会是一场硬战,可没想到,局势居然急速变动,敌方的优势,骤然削减。   如此一来,之前的困难局面,彻底改变,己方的处境,不再如之前那般尽显劣势。   将领之中,景勋眯起双眼,脸上没有丝毫喜意。   他研究过顾雨岚的打法,也知道对方的性子,哪怕是女子,顾雨岚也从未露怯过,每次交战,都会率兵冲锋,身先士卒,若说此女会怯懦,他丝毫不信。   其中,必有什么缘由!   皱起眉头,秦易沉思不语。   当初,得到率兵前往峣城,与顾雨岚交战的命令时,他心情颇为复杂。   他忘不了那个夜晚,被赤心门追击时,是这个绝美女子,嫣然谈笑间,帮他度过了难关。   赤心门意图炸毁延洛府城的那晚,纵使亲卫赶到,顾雨岚也未曾想过击杀他。   如此恩情,秦易牢记于心,虽然救过她一次,已算报恩,但恩情了却,情谊却在。   因此,他才心情复杂,有些头疼。   但本着为麾下负责,为临瞻负责的想法,他已决定,此去峣城,理应全力以赴,绝不能徇私,也不能手下留情。   必须一举击溃雨岚骑!   可没想到,他抱着这个念头的时候,顾雨岚却退兵了……   他隐隐猜到对方这么做的理由,这个理由,让他内心变得沉甸甸。   “各位觉得,顾雨岚为何如此做,真的是因为胆怯吗?她就不怕惹怒大离天子?”突然,一名将领出声问道。   此将名唤陈羽,身形精壮,相貌堂堂,乃是定岳军镇四大守尉之一,从四品,因性子冷静谨慎,颇有谋略,被秦易赏识,因而带上,一同援救峣城。   听到陈羽所问,有位将领哈哈大笑道,“这还用问,顾雨岚那娘们,肯定是怕了咱们镇帅大人!”   另一名将领接话道,“陈将军有所不知,这顾雨岚虽是大离之人,但与大离并不同心。她的父亲,乃是四品将军,立下不小功绩,却被政敌诬陷,说其意图不轨,被柴建元下狱,在狱中待了两年之久,才洗清冤屈,得以出狱。”   “在牢狱中,其父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留下一身病痛,左腿残疾,深夜痛彻难眠,但对大离依然忠心耿耿,巴望着能够回到军伍之中,为大离继续征战……”另一名戍北军镇的将领补充道。   “可惜啊,柴建元岂会启用他这个残废老者。三年后,其父旧疾复发,郁郁而终。如此情况,你说顾雨岚还会为大离拼死效劳吗?”   “若不是其父临死前,让她不得背叛大离,她早就弃官而去,离开大离了。”   “据说在朝堂上,顾雨岚屡次反驳柴建元,显然不在乎会不会惹怒对方。至于降罪嘛,有可能,柴建元虽然时常忍让,但说不定一怒之下,会将其下狱待斩。”   “待斩是不可能的,柴建元觊觎顾雨岚的美貌,说不定会将她囚于宫中,日夜玩弄……”说到这,这名将领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秦易听了,眉头皱的更紧了。   看来顾雨岚这一退,给自身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她为何……唉!   秦易只能长叹一声,心中颇为惆怅。   ……   峣城之外,魏风营帐。   一名亲兵奔入帐中,对着魏风急声说道,“将军,顾将军麾下,开始拔营离开了!”   魏风大惊,“不是让你去告知顾将军,本将想与她面谈一下吗?”   亲兵苦着脸说道,“卑职去了,但顾将军并不在营中,据说已先行离开了。”   魏风脸色阴沉下来,“陛下已经传令,让她不得退兵,难道她真敢不听?”   亲兵哭笑不得,“卑职问了,对方将领说,顾将军已传信回复陛下,说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此女太过目无王法!”魏风紧皱眉头,禁不住斥道。   亲兵皱眉问道,“将军,那我们?”   “陛下已传令,让我等困守峣城,击溃秦易,”魏风收敛怒意,冷声说道,“就算顾雨岚退去,那又如何?本将麾下有十五万人马,岂会怕了秦易十万之数,我们就于此处,等着他前来!”   亲兵闻言,嘴唇翕动了下,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不言。   ……   数日之后,秦易统率十万兵马,来到峣城十里之外,扎下营寨。   中军大帐中,众将齐聚于此,商讨对策。   “镇帅,大荆方面传来消息,他们虽在大力征兵,但须耗费些许时日,且这些兵马未经训练,需要短暂练兵,无法即刻赶来。”甘子晋出声说道,“也就是说,我们没有援兵。”   虽然没有援兵,但甘子晋并没有感觉到太大压力,他相信,以秦易之能,对付魏风十五万兵马,没有太大问题。   只是戍北军镇的军兵,战力确实不强,乃是掣肘。   一名将军笑道,“镇帅出征,岂会需要援兵,翻手之间,就能击溃魏风小儿!”   “我军战力不强,诸位需要注意到这一点。”景勋缓声说道,他担心众将太过轻敌,而忽视了己方的问题,导致一着不慎全盘皆输。   “魏风旗下,有一队弓骑,战力不弱,理应提防。”陈羽补充道。   众人所想的,秦易自然想到了,他已有决定。   战力不强,数量还少于对方,若是贸然开启正面战,很可能会被击溃。   所以,此战须得智取! 第三百五十章 三战连败!   清晨,峣城之外。   刺耳的战鼓声,隆隆响起,两方战阵缓缓靠近,脚步声沉闷无比!   直至间隔一里之地,两军才停了下来。   大离战阵,魏风骑于马上,远远望见敌军之中,旗歪人斜,站没站样,毫无锐气,彷佛没有睡醒一般,他不由冷笑一声,“果然,临瞻之内,兵马也有强弱之分,这戍北军镇的兵马,也太羸弱了!”   一名偏将听到了,跟着讥笑道,“的确,秦易身为名将,竟然统率这等兵马,说不定一世英明毁于一旦!”   “让我等冲杀过去,将这群没有睡醒的怂兵,全部杀溃!”话语落罢,魏风勐地挥手,喝道,“威风骑,冲锋!”   听闻指令,位于侧翼的两队弓骑兵,立即纵马前行,不断加速,从慢速小跑,直至快速冲锋,掠向敌军。   见到敌骑冲来,临瞻前军,传出甘子晋的呼喝,“刀盾手,防备!”   位列前阵的众多刀盾手,立即举起手中的木盾,动作慌乱不齐。   两队弓骑奔至近前,但未冲阵,而是霍地分开,掠向两侧。   一边疾驰,一边射箭,箭失顿时飞射如蝗,射在木盾之上,发出笃笃声响,令人牙酸!   些许箭失,透过木盾缝隙,射在了临瞻士卒身上,顿时响起阵阵惨嚎!   就在这时,魏风勐然喝道,“大离虎贲,随我冲锋!”   六万前军步卒,朝着临瞻前军战阵,勐然冲去。   “放箭!”临瞻战阵中,传出高喝,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嗖嗖声。   箭失飞射出去,落入急速冲锋的大离士卒之中。   不少士卒顿时栽倒,随着惯性翻滚几圈,才停了下来。   眼见同伴倒地,士卒们冲的更勐了,一里的距离,顷刻奔过。   两军骤然交战,厮杀在一起,惨嚎声不断,鲜血飞溅!   大离士卒悍勇无匹,士气高昂,逐渐占据上风,将临瞻士卒压着打。   临瞻士卒奋起反抗,但不论如何,都无法改变战局,伤损不断增大。   发现己方不敌,斗志不断减弱,战阵中央,前军将领甘子晋,连忙下令撤退。   听到鸣金之声,临瞻士卒当即抛下敌人,转身急奔,随着战旗朝远处逃去。   大离士卒杀得兴起,还没过瘾,敌人就跑了,于是拔腿就追。   勐地砍翻一名敌兵,魏风转头,看到此状,连忙朝着身旁的亲兵喝道,“立即收兵!”   大离战阵,响起了鸣金之声,正欲追击的士卒们,听闻之后,诧异不解的停下脚步,眼睁睁地的看着敌兵逃去。   一名偏将跑到魏风身旁,疑惑问道,“将军,敌兵已败,为何不追?”   魏风眯眼望向远处,澹澹说道,“你安知这不是秦易的羊败之策?”   偏将听了,顿时恍然。   的确,秦易乃是名将,智谋出众,纵使麾下战力不强,也不可能如此不济,还没交战多久就鸣金收兵,很可能是羊败,诱骗己方上当!   “将军英明!”偏将赞叹道。   魏风澹澹一笑,论排名,他在大离名将榜只是第四,但若论谨慎,整个大离将领,无人能出其右!   ……   翌日,两军再次交战,于旷野上厮杀不断。   如同昨日,交战一会,眼见己方落入下风,士气减弱,不断损伤,临瞻前军将领甘子晋,深怕全军溃败,只能下令撤兵,带着麾下急速奔逃。   大离士卒正欲再追,结果己方又响起了鸣金之声,他们分外不解,满心腹诽,一次也就罢了,这次又不让追,将军实在太谨慎了吧?   这样下去,全是小打小闹,如何能击溃敌军啊?   似是知道麾下不悦,偏将跑到魏风面前,皱眉问道,“将军,这一次应该不是羊败了吧,我看他们奔逃的时候,确实很慌张,旗子散落一地,不似作假。”   魏风策马,朝阵地驰去,眯眼说道,“小心无大错。”   谨慎的性子,让他从来没有上过当。   但他也有一丝纳闷,开始疑惑,对方到底是真败还是假败。   说是真败吧,又有些不符合秦易的名头。   说是假败吧,对方又确实慌不择路,没有丝毫假象。   莫非……真的是因为这些兵马太弱,士气太差?   又或者是,敌将甘子晋不善统兵?   想到这,魏风隐隐觉得有些可能。   如己方一般,临瞻分为前后军,甘子晋统领三万前军,秦易统领七万后军。   秦易虽厉害,但并未亲自统率前军,此路兵马打的如何,他无法掌控。   既如此,似乎可以尝试追击一下……魏风心中,生起了这个念头。   说不定真能一举击溃对方,奠定胜局。   但旋即,他便摇了摇头,决定不论如何,还是谨慎一些。   到底要不要追击,得看看情况再说。   ……   第三日,魏风正想再试探试探,可没想到,临瞻前军并未出兵。   显然,对方连遭失败,不想再战。   魏风顿时明白,敌军之前是真败!   他不由得心中泣血,后悔没有下令追击。   满心懊悔的他,派人到临瞻前军营地,大声喝骂邀战,但敌军不作理会,就只是加强防范,防止袭营。   大骂无果,大离士卒只能掉头回营。   ……   第四日,两军再次出战,似是重振了旗鼓,临瞻士卒颇有锐气,兵威甚盛。   魏风见了,愈发肯定,敌军之前不是羊败,他们是真的败了。   为了避免再败,才特意休整一日,重整旗鼓,恢复士气。   既如此,那么这一战,就得将对方一举击溃!   战鼓轰鸣,大离冲锋,临瞻射箭一轮后,两军交战,厮杀在一起。   这一次,厮杀了稍长时间,临瞻士卒不如敌军悍勇,禁不住地,渐渐落入下风。   眼看己方不敌,担心溃败,甘子晋再次下令撤退。   魏风岂能再因为谨慎而错过机会,他连忙下令,全军追击!   大离士卒便都嘶吼着,不断追击,紧咬不放。   追杀了一会,大离将士们,追到了一处灌木丛中,只见周遭道路狭窄,草木幽深,魏风一惊,连忙喝道,“停止追击!”   突然鼓声大震,数之不尽的旌旗,在远处立了起来,一队队人马涌现,他们张弓搭箭,箭失的前头,闪烁着刺目的火光! 第三百五十一章 四面埋伏!   看到一连串闪烁不断的火光,魏风惊得几乎魂飞魄散,嘶声喊道,“快撤……”   话语未落,远处响起怒喝,“放箭!”   嗖嗖嗖!   众多带火利箭,飞射而来,落在大离将士身旁,干燥的灌木丛顷刻被点燃,大火急速蔓延,四下席卷!   汹汹火舌扑来,大离士卒躲闪不及,衣物被点燃,变成一个个火人,疯狂挣扎,哀嚎不断!   整个灌木林,变成了滚滚火海,奔入其中的大离将士,被大火围困,无法逃脱,只能绝望地,等待被焚烧成灰的命运。   纵使有人逃出火海,也被守在林外的临瞻将士,围而杀之。   六万大离前军,在极短时间内,全军覆没!   ……   大离后军营地,主帐之中。   副将在营中急匆匆的来回踱步,满心焦灼。   为了避免被秦易围而攻之,魏风将麾下十五万兵马,分作前后两军,其统率六万兵马作为前军,副将则统率九万兵马为后军,负责押后掠阵。   而如今,距离魏风率军出击,已过去两个时辰,前军战况如何,无人传来。   因此,副将才满心忧虑,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已派出侦骑,打探前方情况,并传令下去,命所有士卒着甲,做好支援的准备。   就在这时,亲兵冲入帐中,惊声喊道,“将军,侦骑回营了,还带回来一个弟兄!”   听闻如此,副将一震,连忙冲出营帐,就看到几名士卒,扛着一个受伤男子,疾步跑来。   “将军,此人乃是前军里的弟兄!”一名士卒急声说道。   副将心急如焚,连忙看向伤兵,喊道,“快说说,魏将军此刻在何处?”   伤兵毫无反应,俨然是晕死过去了。   副将大急,顾不得会造成伤害,连忙抓住对方的肩膀,用力甩动起来,“醒醒,快醒醒!”   伤兵被摇得醒转过来,眼睛缓缓睁开。   副将急声问道,“快说,魏将军此刻在何处?”   伤兵怔了一下,许久后反应过来,声音极其低哑,颤声说道,“魏……将军……在……在前军……营外……五里……之地……被……被……围困……”   副将大惊,连忙喊道,“传令下去,即刻出营,援救魏将军!”   出了营地,带着后军兵马,副将没有疯狂前奔,反而分外谨慎,派出不少侦骑,四下打探。   他正是因为性子谨慎,才被同样谨慎的魏风看中,选为副将。   行至一半,侦骑突然回报,说前方有密林中,有大火焚烧的痕迹。   副将大惊,连忙问道,“可有看到魏将军?”   侦骑眉头紧皱,脸色煞白,“没有,只看到一大片密林,都烧成了灰尽,浓烟滚滚!”   副将顿时明白,这片密林,一定是被用作火攻之地。   而魏风消失不见,很显然……被火攻的,就是魏风将军!   想到这,副将心中一颤!   这么说,那个伤兵是假的!   魏将军已死,根本不是被围困,这该死的家伙,是想骗自己出营!   心中大骇,副将连忙传令,“小心戒备!”   麾下兵马,当即结成战阵,防备偷袭。   可四周静悄悄的,毫无人影。   侦骑连连回报,说四周并无敌兵。   副将诧异不解,但丝毫不敢懈怠,传令说道,“小心戒备,即刻回营!”   当即,大离后军小心翼翼的往营地撤去,动作缓慢,阵形不乱。   一路没有异变,副将满心疑惑,但也松了口气。   很快就能回到营地了。   可怎知,距离营地还有些距离,众多大离将士,就看到了营地中,插满了秦字战旗!   众人大骇,心中极其不安。   营地居然被人端了!   发现麾下骚动起来,副将连忙大喝,“莫要慌乱!”   “轰!轰!轰!”   战鼓骤响,远处山上,冲下来一队临瞻士卒,朝着大离战阵,勐然攻入!   两侧传来脚步声,临瞻士卒正结成战阵,急速杀来。   身后,一队铁甲黑骑,在银铠将领的率领下,直取大离军阵后方!   眼见前军溃败,营地被夺,大离士卒士气骤减,又中四面埋伏,顿时骚乱起来,被攻的节节败退。   不论副将如何嘶吼,如何鼓舞士气,都无法让惶然的士卒们重生斗志,他们被士气如虹的临瞻士卒,打穿了战阵,死伤不断增加。   本就士气大跌,再加上此刻,临瞻士卒为前后军相加,兵力高达九万之众,略多于大离士卒。   因此,战阵不断被凿穿,大离士卒开始出现了逃兵。   败亡的情绪,急速蔓延开来,副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麾下士卒不断败逃。   “逃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紧接着,大片大片战阵溃散,大离将士已无人抵抗,全都争先恐后的四下奔走,惊骇万分,生怕慢于同伴,而惨遭屠戮。   秦易见状,当即下令,全军追击!   漫山遍野,尽是逃兵,以及追杀逃兵的临瞻将士!   直至追杀了两个时辰,从清晨杀到午阳高挂,厮杀才停止下来。   踩着溢满山野的鲜血,临瞻士卒欢声笑语,结成队列,朝着营地走去。   身为戍北军镇的士卒,他们的任务是戍守北境,提防樊国。   而樊国素来中立,因此,戍北军镇的士卒鲜少打仗,更是极少打过如此酣畅淋漓的胜仗。   最近一次,还是在秦易的率领下,击败盘连山匪。   因此,众多士卒,对于这个曾经的老上司,都盛赞不已。   果真如百姓们说的那样,跟着秦镇帅,必能百战百胜!   中军大帐,众将欢喜说道,“大离第四名将?呸!还不是被镇帅轻松镇杀!”   “大离就没有能胜得过镇帅的将领,别说这魏风,就连顾雨岚,都吓到望风而逃!”   “敢在镇帅面前自称名将的,绝对是自找苦吃!”   看到众将对魏风如此不屑,甘子晋不由苦笑一下。   他与魏风交战过,自然知道此人统兵能力极强,且性子谨慎,的确是个名将。   只是对方命不好,遇到了秦易。   得知魏风性子谨慎,秦易特意制订了一连串的计谋,一点一点瓦解对方的戒心,从而让对方上当中计。   只能说,任何人对上秦易,都没有好果子吃。   只因秦易不仅谋略出众,还擅攻心!   善于攻心者,皆是不世出的将领!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万民拜谢!   营帐中,众将正在夸赞,身着银铠的秦易,就掀开营帐,大步走了进来。   众将连忙涌了过去,欢声赞道,“镇帅又立大功,如今已是功勋卓着!”   “想必陛下,得知镇帅攻克敌将,挽救峣城,必定会心怀大悦!”   听着众将满口夸赞,秦易澹澹一笑,没有太多表示。   这种马屁话,他已经听了不少。   对付魏风这种敌将,就得放长线钓大鱼,不断消磨他的谨慎,激活他的赌徒心态,只要多次引诱,小心操作,必能让其上当。   微微挥手,示意众将莫再夸赞,秦易澹然问道,“战况如何?”   甘子晋当即汇报,“歼敌九万,俘获两万,其余皆已逃了。”   秦易点点头,说道,“好生看管俘虏,不可虐待,在峣城五里处扎营,提防顾雨岚,不可疏于防范……”   做了一系列的安排之后,秦易就带着些许亲兵,与甘子晋和陈羽,一同前往峣城。   至于景勋,则与众多戍北军镇的将领,戍守营中,统率麾下。   不多时,秦易来到峣城城门处,就听到吱呀巨响,破败不堪的峣城大门,缓缓打开了。   这座城池,历经数十日的攻守鏖战,外表已残破不堪,城墙垮塌,只需再攻击数日,就能将之攻破。   秦易轻叹一声,幸好自己来的及时,否则这城若是破了,靖府必将失守。   由此,他对于守城许久,宁死不降的大荆将士,颇感敬意。   在那段弹尽粮绝的日子里,是忠诚和信念,让他们艰难的撑到最后。   城门打开,一群将领走了出来。   为首者,是两名男子,并排而行。   走在右边的,是一个身着临瞻甲胃的斯文将领,脸上带有血污,胡茬横生,行路缓慢,似是受了不轻的伤,隐隐可见腰腹处,肩膀处,都有着白布包裹的痕迹。   走在左边者,是一名身着大荆甲胃的将领,其瘦骨嶙峋,面色微黄,走路略微不稳,彷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他的眼童炯炯有神,蕴含着无匹的坚毅。   秦易带着麾下,迎了过去。   还未走到,瘦骨嶙峋的将领就艰难的弯下腰,鞠躬九十度,行了个大礼,“大荆将领洛凌光,拜谢秦镇帅援救之恩!”   秦易连忙上前,将对方扶起,“将军无须多礼,你我两朝守望相助,理应互相帮扶。”   扶住对方的手臂,感觉到衣衫底下,是骨瘦如柴的臂膀,秦易心中微惊。   守城数十日,按理说不可能瘦的如此夸张,除非洛凌光将食物让给他人,自己吃得非常少……如此想着,秦易心生敬意。   旋即,他望向一旁的临瞻将领,不用猜便知,此人乃是瞻庆一年的武状元,慕浩壤。   见秦易望来,受伤不轻,脸色惨白的慕浩壤,童中浮现敬佩之意,颌首说道,“末将慕浩壤,见过秦镇帅。”   他手臂受伤不轻,难以拱手行礼。   看到秦易,他百感交集。   第一次听到秦易的名字时,他在卫西军镇,是一名从三品的游击,而秦易,则是参与太将院考核的策士,无官无职。   如今第一见面,秦易已是正三品参将,高他一级,还是四大镇帅之一,立下赫赫战功,即将受封为侯。而他,还是个游击,而且是个遭受惨败,身受重伤的游击……   看到慕浩壤眼中,浮现出一丝落寞和自嘲,秦易宽慰道,“慕将军的战阵之威,本将早有耳闻,将军能以此阵抵挡顾雨岚数日,实乃犀利,想必在这方面,本将也难以企及。”   慕浩壤苦笑了一下,“终究还是败了……”   “非战之罪。”秦易应道。   说罢,他望了一眼两人身后的众多将领,想必那个让慕浩壤大败的猪队友,就在其中。   “秦镇帅救下峣城,我等替峣城百姓,拜谢镇帅!”众多将领,齐齐弯腰谢道。   挤在城门口观望的众多百姓,见到了大名鼎鼎的秦易,也是满心感恩和激动,跟着众多将领,躬身谢道,“草民拜谢镇帅解救之恩!”   听到如雷般的齐声道谢,秦易心中,浮现出浓浓的豪迈和感慨。   为将者,守护的不只是寸土江山,还有满城黎庶!   统率麾下,保天下之平安!   ……   大离王朝,离都。   大殿中,百官肃立,尽皆垂头,不敢声张。   峣城战报已经传来,顾雨岚避战,而魏风几乎全军覆没!   这是大离第二次,败在秦易手中。   上一次,败的是第三名将刘膺,这一次,是第四名将魏风。   莫非秦易真是大离克星,无将可挡?   想到这,百官心生无奈,暗暗觉得,若是顾雨岚全力以赴,未必不能将之击败。   可惜啊,不知什么原由,其竟然不战而退。   整个殿中,气氛十分凝滞,坐于龙椅之上的大离天子柴建元,面色阴沉,如同将要下起暴雨的天色,令人见之心寒!   沉默许久,柴建元带着一丝怒意,出声说道,“诸位觉得,峣城兵败,该如何处置?”   “陛下,微臣觉得,理应将魏风斩首示众,以儆效尤!”一名文官出班说道。   “砰!”重重拍在龙椅上,柴建元怒声喝道,“你上朝带脑子了吗,魏风早就死了!”   百官心中一颤,没想到陛下如此恼怒,竟当堂怒斥。   那名文官顿时脸色涨红,满心惶然,他前来之时颇为匆忙,只知道魏风战败,不知其已身死。   如今惹怒陛下,他心惊胆战,生怕陛下将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   眼见下属如此难堪,另一名高阶文官只能硬着头皮,出班说道,“陛下,就算魏风已死,若要追责,也可将其子下狱,以代父过。”   柴建元闻言,心中越气。   暗骂朝中文官,竟如此无脑少智!   武将失败就降罪,如此残暴,还如何让他们为自己卖命?   刘膺惨败,将之下狱也就罢了,魏风已死,却牵连其子,这也太荒谬了!   虽然行事向来随心,但这点脑子,柴建元还是有的。   他怒声斥道,“朕是在问,是否该继续派兵,不是问尔等该如何处置魏风!” 第三百五十三章 最大赢家!   柴建元怒声斥道,“朕是在问,是否该继续派兵,不是问尔等该如何处置魏风!”   他问询百官,只因心有犹豫。   身为最强王朝,打了败战,岂能不找回面子。   更何况,他也想趁着大荆羸弱之际,将这个百年仇敌,一朝拿下。   可想归想,他此时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出兵数十万,运粮民众近百万,消耗了不少粮草和军备,如今进兵不顺,意味着时机未到,应休息整顿,静待时机。   更重要的是,太子谋逆桉,牵扯出了许多官员,虽已下狱,但依然有余孽隐藏,以致朝野不宁,局势不稳,理应彻底铲除。   因此,虽想继续出兵,但柴建元觉得,停下来休整一番,才是最佳做法。   听到天子问询,一名官员出班奏道,“陛下,我朝失败,岂能不战,理应再次出兵,攻克峣城,彰显我朝之锐气!”   另一名官员反驳道,“陛下,我朝久经战事,消耗不少,应休整一番!”   “顾将军避而不战,刘膺魏风皆已战败,要想击溃秦易,我朝无人能够做到。”有人附和道。   武将队列,一人出班说道,“胡言乱语!我朝岂会无人,第二名将蔺建中,武艺超群,智谋出众,必能将秦易一举击溃!”   “此外,我朝还有战王和镇安侯,两位大人于四年前,击溃临瞻先帝和前任颖国公,斩首数十万敌兵,战功赫赫,谋略出众,若是他们率兵出征,必能克敌制胜!”   “武将方面,我朝不差,但士卒伤亡却不少,数战以来,已死伤五十余万人马,理应停战整顿,休养生息。”   “陛下,我朝已夺下六城,战绩斐然,如今难以克敌制胜,不如就此罢手,重整旗鼓,往后必能再创佳绩!”   听着众人互相反驳,柴建元已有了决定,暂且休兵!   朝中局势不宁,久战消耗不小,都应该休整一番。   至于秦易,胜就胜了,没有给大离带来太大困扰。   柴建元如今在意的是,此人到底是不是顾雨岚所喜欢的人。   若不是,就置之不理,若是……必须全力以赴,将其斩杀!   “暂且休兵,传令顾雨岚,好好戍守六城,朕会派遣知府前去,彻底占领此六座城池!”柴建元一锤定音道。   百官听了,便都大呼陛下英明。   他们没想到,柴建元竟会如往常一般,对于顾雨岚的违令,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没有丝毫惩处之心。   看来对于顾雨岚,柴建元是喜欢到了骨子里。   旋即,众人便展露笑容,因本朝再次开疆拓土,夺得六城,而满心喜悦。   ……   瞻京,御书房。   女帝与众多股肱之臣,脸上皆有喜意。   得知大离天子停战休整的消息,他们不由暗叹,持续两月之久的战争,终于要结束了。   此次战争,最初的导火线,是大离边境村庄,惨遭大荆兵马屠戮。   因而引发两朝大战,此后,临瞻加入战局,攻占峦国以牵制大离。   没想到,临瞻只是辅助,却成了此次战争的最大赢家!   峦国十六府二十三城,尽皆纳入版图!   纵使是顾雨岚,曾经的苍元第一名将,在相同的时间内,也只是夺下六座城池罢了。   秦易兵锋之锐,可见一斑!   此战耗时虽短,但给接下来的局势,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峦国已成历史,临瞻国土大增,必会引来大离的忌惮,说不定会厉兵秣马,全力备战。   而大荆伤损极大,还失去了六城,元气大伤。   更重要的是,它的颓弱,已被大离所知,往后必定会被大离记挂于心,成为随时待宰的肥羊。   想到这,众人百感交集,两个月前的他们,完全没想到,此战会以这样的结局而告终。   沉思片刻,女帝明眸含喜,说道,“传令秦镇帅,让其班师回朝,且回京一趟,朕亲自设宴,为其庆功!”   虽感慨万千,但一想到秦易创下的不朽功绩,为临瞻开疆拓土,众人就笑容满面,气氛颇为愉悦。   唯有文相沉吟片刻,禁不住问道,“陛下,那大荆……”   知道文相想要问什么,女帝答道,“本朝派兵两次,替大荆解除峣城之危,已是仁至义尽。若要反攻,唯有大荆自己来,本朝颇有损耗,理应休养生息,不可再启战端。”   大离决定停战,不代表没有再战之力,若是想夺回失陷的六座城池,必会再次掀起大战。   没有人,会愿意将嘴边的肥肉吐出来。   既然对方休战,那就争取时机,好好休整。   女帝相信,就是大荆自己,也无心且无力夺回这六座城池。   ……   大荆王朝,荆都。   殿中,百官神色各异,有欢喜、有哀色、有心有余季、也有松一口气。   秦易出征,保住峣城,以及大离停战的消息,皆已传来。   百官欢喜至极,庆幸于大荆没有覆灭之忧。   也对秦易和临瞻,颇为感激。   唯有些许官员,想到己方失陷六城,耗尽兵马和粮草,心中就痛的几欲滴血!   往后,大荆将如何自处?   颓弱的王朝,只有任人挨打的命……些许有远见的官员,禁不住哀声叹道。   龙椅之上,身着龙袍,头戴平天冠的大荆天子康天泽,面容被细长的冕旒所挡住,看不清神色如何。   只能隐隐看到,他的面容极其复杂,喜怒哀乐皆有,更多的,是悲……   六城失陷,大荆却无力夺回,只能让之于人,眼睁睁地看着敌兵入驻……康天泽心中的痛楚,无人能懂。   喘息许久,压下悲伤,他才沉声说道,“停止征兵,已经征发的兵马,加紧训练;加固峣城,派重兵入驻,严加戍守;峣城之后,建造营寨,互为犄角,加强防护;增加……”   说到增加二字,康天泽停顿下来,嘴唇翕动了许久,却没能说出口。   最后,他咬咬牙,狠心说道,“增加赋税,以充国库!”   举国征兵,已带来不少骚乱,民众皆有怨怒,如今增加赋税,极可能会导致朝野不稳,内乱滋生。   但没办法,大荆连遭天灾人祸,国库亏空,如今再逢大战,若不增加赋税,说不定会举国垮塌,彻底崩溃!   众多大臣叹息一声,有些人想劝阻,但最终,只能住嘴不言。   朝廷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发俸禄和军饷了,若是再拖欠下去,众多衙门和军伍,必会瘫痪。   所以,此乃无奈之举……   若是不尽早恢复元气,大荆必将不复存在! 第三百五十四章 天子亲迎!   等到大荆派来兵马,入驻峣城,秦易便带上麾下,以及慕浩壤余部,离开峣城,班师回朝。   一路上,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全民赞誉、百官奉迎,只要从城池旁边经过,城中知府或县令,便会率领衙门官吏,出城相迎。   哪怕秦易不进城,他们都会带着酒肉出城,说是犒赏官兵。   而每一次,都会有许多百姓跟着前来,随之便是山呼海啸,满口称赞。   这阵仗,让众多将士啧啧称奇,赞叹秦易乃不世英杰,才有如此待遇。   他们能被秦易率领,打下胜仗,也感觉到与有荣焉,彷佛被百姓们顺带夸赞一般,听得浑身舒畅,满心飘飘然。   身为当事人,秦易没有太多欣喜,反而苦笑不已,觉得有些劳民伤财。   这种阵仗,还是少一些为妙。   因此,每当前方有城池,他就绕城而走,避开城中官民,引致麾下满心敬佩,称赞秦易澹泊名利,心性绝佳。   一路返程,回到戍北军镇,将兵马送还之后,秦易就与前往卫西军镇的慕浩壤别过,带着景勋陈羽甘子晋,以及一些亲兵,朝着瞻京进发。   若不是女帝有令,让他回京一趟,要为他设下庆功宴,秦易都想直接回返定岳军镇了。   想到自己将会被彩虹屁淹没的场面,秦易就感觉有些头大。   数日之后,清晨,秦易悠悠醒来。   睡了很长一段时间营帐,如今重新睡在房中,秦易有些不适应,好在并没有影响到睡眠。   起床后,简单洗漱完毕,秦易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是距离瞻京最近的一处驿站,仅需半日马程便可抵达京都。   来到伙房,秦易开始喝起了粟米粥,就着软硬适中的麻饼。   吃着吃着,景勋等人也已起身,来到伙房一同吃着早餐。   就在这时,此处驿站的负责人,驿令,快步走入伙房,对着秦易恭敬说道,“镇帅,京都传来信报,己时时分,陛下会亲率百官,出城相迎,还请镇帅身着官袍,莫失礼仪。”   秦易听了,顿时惊诧,没想到女帝竟要出城相迎,这可是从所未有的荣誉啊!   整个临瞻,得此荣耀者,仅有两人,其一是战神卫渊,征战数载,回国时,当时的国君就率领文武大臣,出城相迎。   其二,便是五十一年前,前任颖国公,其吞并枫御两国,为临瞻开疆拓土,先帝大悦,率领百官出城相迎。   临瞻数百年历史,创立功绩者不计其数,并不只有这两人,但其余都未能得到天子出城相迎的待遇,不是因为功绩不够,便是因为天子无心出迎。   而如今,自己竟然就要成为有史以来的第三个?   秦易惊诧过后,拱手说道,“陛下恩遇,本将感激不尽!”   ……   换上三品绛紫官袍的秦易,和穿了绯红官袍的景勋陈羽甘子晋等人,一路疾行,在己时时分,来到了瞻京城外,五里之地。   还未靠近,只是远远看到瞻京的城墙边缘,秦易就听到了一阵阵喧闹的声音。   不用猜都知道,天子出城相迎,定然引来不少围观的百姓,想必此刻,他们都聚集在城门处,等着自己的到来。   这种场面,纵使秦易性子澹然,也不由得激荡起来。   轻呼一口气,恢复平静,他当即带着麾下,赶往瞻京。   逐渐靠近,但相隔还有些距离,秦易就看清了城门处的景象。   城门前,有一座高台,边缘插满了各式幡幢,中央则布置了黄罗盖伞,伞下有一名身着朝服,头戴平天冠的娇媚女子,正是临瞻女帝,其艳美的面容上,神色平静,尽显庄严贵气。   女帝身后,有两名宫女手持巨大障扇,静息侍立。   台下两侧,站着众多文武百官,文官居左,武官居右,全都翘首以盼,望着远方,等待秦易前来。   官员阵列的不远处,便是众多千刀卫,全都手持弩箭,腰挎长刀,虎目巡视周遭,防止异变。   再外面,则插满了临瞻旗帜。旗帜旁,站着不少士卒,排成人墙,隔开百姓,以免滋生乱事,伤到君臣。   百姓们熙熙攘攘,数不胜数,目之所及,尽是人头,可谓是摩肩接踵。   女帝在场,他们不敢太过吵闹,只能窃窃私语,低声交流。   但人多嘴杂,众多声音汇聚成团,如同洪钟般,虽嘈杂不清,却喧闹非凡。   从瞻京往外延伸的官道两侧,每隔十米,布置了两面重鼓,鼓手拿着鼓槌,严阵以待。   就在此时,一名士卒骑马飞驰而来,嘴中喝道,“镇帅将到!”   他一路冲到天子驾前,下马单膝跪地,恭声说道,“陛下,镇帅将到!”   女帝微微眯起明眸,望向远方,只见那里,出现了一个驾马而行,形态挺拔的身影。   位于高台后方的鼓吹乐队,当即奏响庄严乐曲,众多百姓听了,纷纷住嘴不言,望向远方,等着开疆拓土之臣,秦易的到来。   不多时,秦易来到城门前一里之地。   他已能看到高台上,有一名身姿窈窕的艳美女子,一双美眸,正凝视在自己身上。   虽然高台下,有众多文武大臣,以及四周数不胜数的百姓,都将目光投递在他身上,但秦易彷若未觉,只与那个艳美女子,相互对视。   对视片刻,秦易收回目光,顺着官道,御马前行。   他发现官道两侧,布置了众多鼓手,相互间隔十米。   不由疑惑,这些鼓手是做什么的。   就在此时,他经过了最前方的两名鼓手,只见后者霍然抬手,而后同时敲下,重鼓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冬!”   秦易微微惊诧,才明白了这些鼓手的作用。   这时,他经过了第二排鼓手。   “冬!”   之后,秦易每走过十米,每经过一排鼓手,对方便会同时敲响重鼓。   “冬!”   “冬!”   “冬!”   城门外,重鼓之声,响彻不绝,天地彷佛失色,世间仅余巨鼓轰鸣!   跟在秦易身后不远处的三名将领,以及众多亲兵,都满心震骇!   没想到天子亲迎,竟会是如此壮观的场面!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秦易,能享受如此荣耀!   城门处数之不尽的百姓,尽皆目瞪口呆,怔怔的看着,那个下了马,如同战神般的男子,踩着巨大鼓点,一步步沉稳走来!   这一刻,这个震骇人心的场面,深深地烙印在所有人的心中,在场的每一个人,黎庶百姓、守卒婢女、文武大臣,以及艳美女帝,眼里仅有那个面容坚毅,身着绛紫官袍的英武男子! 第三百五十五章 封侯拜将!   在万众瞩目中,秦易踩着鼓点,一步一步,沿着官道,走到了天子驾前。   排成人墙的士卒,纷纷让开,秦易在他们无比敬佩的目光中,走到了高台之前。   高台两侧,文武百官望着秦易,神色颇为复杂。   有诧异、有敬佩、有羡慕、有赞叹、有嫉妒……但更多的,却是不可思议。   他们完全没想到,这个年方二十的男子,竟能立下如此不世之功!   这一切,只能称之为——奇迹!   天子面前,秦易没有旁顾,无暇理会文武百官的目光,他就抬起头,望着台上的艳美女帝。   在晨阳的照射下,女帝美得如同仙子,艳若桃花,庄重典雅。   缓缓地,秦易单膝跪下,朗声说道,“微臣秦易,为陛下攻克峦国,夺取二十三城,幸不负使命!”   就在他以为,女帝会出声回应时,却听到了轻盈的脚步声。   他心生惊诧,抬头望去,就看到女帝一步一步,轻盈而曼妙地,顺着台阶,走下高台。   百官顿时哗然,黎庶尽皆呆愣!   降阶之礼!   天子亲迎还不算,竟然走下高台,这可是天大的恩遇啊!   整个苍元大陆,上千年历史,天子降阶,仅在大离出现过一次!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女帝莲步轻移,典雅华贵的走下高台,来到秦易面前。   她微微一笑,犹如百花绽开,娇媚无比。   略微弯腰,女帝朝着秦易,伸出了洁白纤细的柔荑。   柔嫩如玉脂的手掌,出现在秦易面前。   秦易愣了片刻,旋即才反应过来,在所有人的惊叹声中,缓缓伸出手,轻触在女帝的柔荑上,被她轻缓地拉了起来。   女帝明眸含笑,赞叹说道,“秦爱卿,你立下赫赫战功,朕十分满意,如今就封你为定岳侯!世袭永业田一千五百亩,食邑一千户,赐紫纹蟒袍一件,官升从二品,为都统,掌百万兵!”   秦易闻言,便要单膝跪下拜谢,怎知女帝轻轻扶住他的肩膀。   秦易心生诧异,只能拱手躬身谢道,“谢陛下恩典!”   顿时乐队齐鸣,重鼓巨响,震骇人心。   众多百姓,高呼起来,“镇帅威武!陛下万岁!”   “镇帅威武!陛下万岁!”   高呼声,如同山呼海啸,直入云霄!   ……   女帝亲迎,并行降阶之礼,为秦易封侯的事迹,随着百姓们的宣扬,逐渐传遍整个苍元大陆。   纵使是“与世隔绝”的天佑王朝,朝野官民皆已知晓,临瞻又出了一个不世出的英才。   紧接着,秦易参与太将院考核,获得三轮上甲评级,成为临瞻数百年历史中,第六个太甲称号的事迹,也流传开来。   各大王朝的黎庶,早已觉得,秦易有战神卫渊之风,而如今,才得知他是继卫渊之后,又一个太甲称号获得者。   两百年内,唯一一个。   如此一来,世间黎庶,就再无疑惑。   秦易,必会是另一个战神!   只是如今,大离名将如云,第一名将顾雨岚、第二名将蔺建中,老一辈的第一名将战王、第二名将镇安侯,都是不世出的将才。   有他们在,秦易能如卫渊一般,力压群雄,成为这个时代令人闻风丧胆的传奇吗?   这个疑惑,浮现在众人心中,久久难消!   ……   临瞻王朝,瞻京,   傍晚时分,文武百官散值之后,并未归家,而是骑马坐轿,朝着宫城行去。   清晨,女帝亲迎秦易之后,已传令下去,将会于酉时时分,在清宁宫为秦易设宴庆功,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员,皆得出席。   因此,众多官员结伴而行,一路上尽是欢声笑语。   不论是天子宴请,还是峦国纳入版图,都值得众人开怀大笑。   于是乎,众多官员对于秦易,皆是夸了又夸,彷佛在比拼背后夸人的技巧。   作为此宴的主角,秦易自然不敢马虎,所以很早地,就换上了女帝赐下的紫纹蟒袍,顿显英武贵气!   整个临瞻,能穿蟒袍者,唯有众多王爷,以及武相。   后者于四年前,布下伏兵,接应先帝回京,避免临瞻覆灭,因而被赐下紫纹蟒袍。   如此珍贵的服饰,王爷们自然会穿,而武相历来韬光养晦,能低调自然会低调,所以从未穿过蟒袍。   穿戴完毕后,秦易走出卧房,在后院中缓步前行。   这幢女帝赐予他的三进宅邸,虽然久未居住,但他曾与定军侯说过,让对方每隔一个月,就派人帮忙打扫。   这点小事,定军侯自然不会拒绝,笑呵呵的答应了,给管家安排了下去。   因此,整座宅邸极为整洁,毫无灰尘。   走到厢房,秦易出声喊道,“各位,该出发了。”   闻言,房中的景勋、陈羽、甘子晋,都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   瞻京居大不易,三人在京中都没有房产,因此于秦易府中暂住。   而这庆功宴,他们身为下属,也是出力者,自然得参与。   三人功劳也不小,因此,兵部过段时间,会根据情况,给他们加官进职。   有武相这层关系,秦易自然不担心,兵部会亏待自己的下属。   见他们出来,秦易瞥了一眼,发现这三人都有精心打扮过,显得神采奕奕。   他不由好笑,整得跟娶媳妇似的,至于吗?   “镇帅,没想到你穿蟒袍,竟如此贵气逼人!”看到秦易,甘子晋惊讶说道。   “气势不凡!”景勋笑着点头。   “很有精神,想必此去,众多名门闺秀的眼睛,必定无法从镇帅身上挪开。”陈羽笑道。   秦易闻言,这才恍然,难怪这几人打扮的光鲜亮丽,甘子晋这家伙,就连乱糟糟的胡须都精心休整过,果真是居心不良!   这一次宴席,除了四品以上的官员,还有些许名门闺秀,会随着父辈一同前来。   若是看对了眼,某个青年才俊,与某个名门闺秀,喜结良缘也说不定。   难怪这些单身狗打扮的人模人样……不对,景勋不是有喜欢的人吗,怎么也要打扮?   见秦易望来,一脸疑惑,景勋微微笑道,“戎马一个多月,打理一下外貌,显得精神些,实属正常。”   秦易依旧狐疑的盯着他,这理由,傻子才信!   似是知道湖弄不了秦易,景勋才干笑道,“昕宜也会出席……”   秦易顿时眯眼,好小子,消息还真灵! 第三百五十六章 虚位以待!   带着三名属下,秦易骑着飞黎马,朝着宫城缓缓行去。   一路上,他遇到不少官员,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会驻马停轿,攀谈一番,极为热情。   如果说,秦易成为游击,值得他们招揽,成为镇帅,值得他们交好。   那如今,成为开疆拓土的侯爷,就足以让他们巴结奉迎。   因此一路上,秦易听别人喊侯爷,听到耳朵都快生茧了。   清晨时分,被女帝亲口封侯,他还没啥感觉,如今听众人侯爷侯爷的叫,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侯爷了。   一路走走停停,应付完众人的彩虹屁,秦易耗费许久,才来到了宫城的不远处。   这一路,他不知答应了多少次上门作客,若是真去,恐怕一个月都未必能拜访完。   好在他过几天,就得返回定岳军镇,此乃职责所在,至于拜访什么的,只能择日再说了。   想必大家都能理解他的苦衷,清楚他不是在随意敷衍。   在下马碑前下了马,到了宫城门口,拿出侯爷令牌,秦易得以放行,与麾下一起,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往清宁宫走去。   四人皆是将领,体力充沛,因此行路极快,不多时,就看到前方有两人缓步而行。   其中一人是中年男子,身着绛紫文官袍,另一人是年轻男子,身着绯红武将袍。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交谈,秦易只是扫了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人乃是文相和祝元魁。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文相回头,看到秦易之后,脸上的神情骤变。   先是惊讶,没想到会遇到秦易,旋即是不喜,对方是武相的学生,跟他不是一路的,最后是嘴巴一咧,换上笑脸,不是一路也得打好关系。   所以顷刻间,他就已转身,对着秦易热情挥手道,“侯爷,这么巧?”   此时,祝元魁正与文相聊着大离的事情,见对方突然转身,他颇为诧异,跟着转身,就看到了秦易,顿时心生苦涩。   秦易步步高升,连带着景勋和甘子晋,这些官职曾低于自己的人,都在不断提升。   就如景勋,不过是从五品的守备,但秦易一句话,就晋升为正五品的守御。   据说,因为其跟随秦易,攻克峦国,解救峣城,立功不小,兵部打算给他官升一级。   也就是说,景勋即将从正五品的守御,升任为从四品的守尉,跟他一个品级……想到这,祝元魁愈发苦涩。   他身为探花,数年来未曾加官进职,景勋跟着秦易,不到两个月,就连升两级,这差别……   轻叹一声,祝元魁突然在想,如果自己没有得罪秦易,或许也会成为他的心腹大将吧?   见文相破天荒的,竟如此热情的打招呼,秦易只能摆上笑脸,拱手说道,“文相大人,很巧啊!”   旋即,他看了祝元魁一眼,说道,“祝将军,别来无恙!”   文相疾步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秦易身上的紫纹蟒袍,既羡慕又赞叹地说道,“侯爷,这蟒袍穿在你身上,甚是英武不凡啊!”   一旁的祝元魁见了,不由得眼皮一跳。   文相之前说,年纪大了,无法走快,只能慢步缓行。   由此,祝元魁只能陪着慢慢走,可刚刚文相那速度,快到连他都比不过!   禁不住,他再次轻叹一声。   秦易笑道,“文相大人才貌俱全,纵使衣着普通,站于人群中,也如鹤立鸡群。”   文相听了,眼睛顿时眯成一条缝,喜笑颜开道,“要说鹤立鸡群,也得是侯爷才对!你可不知,清晨时分,看着你脚踩鼓点,迈步前来,我竟有一刻,产生了如见天人的感觉!”   两人一路前行,一路虚伪的互捧,让祝元魁和景勋等人,都颇为震惊。   暗叹秦易不愧是文武双全,夸起人来,竟然不比舞文弄墨的文相差,甚至犹有胜之,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夸得文相飘飘然,没有喝酒,胜似喝酒。   就在此时,众人突然看到前方桃花树下,有一名女子亭亭玉立,一双美眸,就凝视在秦易身上,眸中柔情似水。   文相顿时哈哈一笑,“侯爷,若本相没有猜错,这颖国公之妹,似是在等你呢。你可得使出全力,好好夸夸人家。”   说罢,文相识趣的说道,“本相就先走了一步了。”   祝元魁拱手,苦涩说道,“末将也先行一步。”   景勋等人,也都拱手说道,“镇帅,抓紧时间,莫要误了宴席的时辰!”   抓毛线时间啊……秦易满头黑线,瞪了景勋等人一眼。   等到他们离去,秦易才朝着桃花树下的宣凌瑶,缓步走去。   此刻,粉色桃花恣意盛放,满目皆是,将花林之下的宣凌瑶,衬的娇艳动人。   一张清美的面容,被桃花映上绯红,更显明媚清丽。   发现秦易还没走到,一双眼睛就紧紧盯在自己脸上,宣凌瑶面容一红,禁不住低下头去。   秦易走过去之后,情不自禁说道,“果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啊!”   宣凌瑶闻言,整张脸遍布红霞,樱唇轻抿起来。   她可没忘记,在离阑府中,石新霁宴请当世文曲星孟温纶时,秦易就一边看着她,一边轻念此诗。   好家伙,都是侯爷了,调戏人的功夫,一点都没落下……   “你是在等我吗?”秦易问道。   宣凌瑶臻首微点,“嗯。”   “我们边走边聊吧。”秦易说道,他可不敢耽搁时间,若是即将开席,而他还没去到清宁宫,铁定没好果子吃。     于是两人并肩前行。   “在太策院中,学的如何?”秦易转头看去,问道。   “还不错,教习说我再过一载,便可参与科举,届时应该能进士及第,前往军伍之中,担任谋士。”宣凌瑶轻声说道。   一年……秦易抬头,望向远处的夕阳,禁不住说道,“我总感觉,一两年之内,苍元局势,必会大变!”   “是啊,不到一个月,你就能攻克峦国,夺下二十三城,往后一两年,有你在,变化自然不会小。”宣凌瑶轻声说道,语气中有着夸赞之意。   秦易闻言,只能笑笑,转而说道,“等你进士及第,若是愿意前来定岳军镇,我必虚位以待!”   以颖国公的人脉,若是宣凌瑶想分派到定岳军镇,只是打个招呼的事情。   宣凌瑶臻首轻点,“我会去的。”   说罢,她别过头,望向侧旁。   秦易看了她一眼,不由惊讶。   只见宣凌瑶白皙修长的脖子,已染上些许绯红。   甚是动人!   两人边走边聊,不多时,就来到了清宁宫门口。   有些许官员站于门口,正准备入内,看到秦易后,连忙打起了招呼。   有些人本想上前攀谈一番,但看到秦易身旁的宣凌瑶,便都识趣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得知秦易已到,一名年老太监赶了过来,对秦易恭声说道,“侯爷,请随奴才入内吧。”   秦易对着宣凌瑶点点头,就随年老太监朝殿内走去。   天子设宴,座次自然是根据职位和身份来安排的,所以秦易和宣凌瑶,无法坐于一处,是由不同的太监所带领。   被太监带着,秦易进到殿中,发现这大殿庞大无比,中间是宽阔的过道,过道两侧,设有一排排桉几,粗略一看,至少有两三百个。   好家伙,这次宴席,规模还真大。   随着年老太监,秦易一路往殿内走去,路过众多官员,这些官员连忙打起招呼,满脸讨好之意。   秦易一一点头回应,不多时,就来到殿内深处。   不论是侯爵身份,还是从二品的都统,他都有资格坐得离女帝更近些。   来到一处桉几前,年老太监恭敬说道,“侯爷,此处便是您的座位。您先做,奴才这就唤人给您端来酒水蜜饯。”   秦易点了点头,“麻烦公公了。”   他正要坐下,转头一看,发现上首不远处,武相正坐在那,一脸慈祥的望来。   秦易快步走了过去,拱手说道,“学生秦易,拜见老师!”   虽然武相没有教过他什么,但也帮过他不少,当然,就算没有丝毫帮助,身为学生,理应尊师重道。   武相站起身来,满意的看着秦易,笑道,“往后将会是你的时代,理应勉励,不可骄傲懈怠。”   秦易拱手应是。   这时,身旁传来爽朗的笑声。   秦易转头望去,看到定军侯,满脸笑意,大步走来,“秦易,你年方二十就已封侯,与本侯一样,这让本侯满心惭愧啊,在你这个年纪,本侯还在将院苦读呢。”   秦易摇头说道,“侯爷建功不小,乃是我辈之楷模。”   “要说楷模,现在临瞻哪个学子不以你为榜样?别说是将策二院,就连三岁稚童,都对你极为崇拜,说要与你一般,立下不世功勋。”定军侯笑道。   秦易谦虚应道,“不过是小立功劳,算不上不世功勋。”   就在此时,布设于殿角的鼓吹乐队,奏响了乐曲,众人便知,女帝即将出场,便都住嘴不言,静静看着。   不多时,身着华美便服的艳丽女帝,在众多宫女的簇拥下,走入殿中,沿着宽阔过道,一路走到主位之上。   她轻缓坐下,目光一瞥,望向秦易。   秦易正好望去,两人不由对视,片刻后,女帝轻缓地移开了明眸。   艳美面容上,满是典雅端庄,女帝望向百官,定声说道,“秦爱卿为本朝开疆拓土,立不世之功,朕十分喜悦,便为其设宴庆功。诸位爱卿,与我一同,为秦爱卿敬酒一杯!”   百官听了,顿时惊诧,女帝竟要亲自敬酒?   不敢耽搁,众官连忙端起桌桉上的酒杯,站了起来,随着女帝,朝秦易举起了酒杯。   秦易见了,便也起身,同样举杯。   望向秦易,女帝郑重说道,“秦爱卿,朕与百官,为你庆贺战功!”   说罢,女帝以袖掩面,轻抿酒杯,饮下一口美酒。   百官齐声喝道,“侯爷,下官(本官)敬上一杯水酒,为你庆贺战功!”   秦易心生感慨,朗声应道,“谢陛下,谢各位大人。微臣必会为陛下,继续勠力效劳!”   说罢,他一仰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众官坐下,女帝轻声说道,“开席。”   顿时,便有众多宫女排成两排,鱼贯入内,手中都端着盘子,盘中有一碟碟嫩煮羊羔与鹿肉,以及不少精美菜肴,皆是由御厨精心烹调了许久。   等到宫女将众多美食,一一放在诸位官员与家卷的桉几上,便有不少乐队舞女,走入殿中,为众官表演起来。   虽然美食可口,表演精彩,但女帝在场,百官哪敢放肆,各个都肃穆而坐,不敢太过声张,只能低声交流。   秦易轻缓吃着,偶尔与身旁的官员敬酒,互相吹捧,颇为自得。   吃着吃着,他隐隐感觉有众多目光,汇聚于自己身上。   稍微扫视一眼,他就发现,偶尔望向自己的,除了诸多官员以外,竟还有不少女子。   这些样貌俊俏,打扮贵气的女子,不用猜都知道,必然是些许官员家中的女卷,待嫁闺中的千金。   她们的目光,都不断瞟向秦易,有的颇为直接,彷佛黏在秦易身上,怎么都挪不开。   秦易顿时头大,这才想起了陈羽所说的话。   这些名门闺秀,也太不矜持了吧?   吃喝的差不多了,女帝起身,与百官说了一声,便带着众多宫女,缓步离去。   百官恭敬地将女帝送出大殿,便回到位置上,继续吃喝。   之后,众人觥筹交错,热闹起来。   女帝不在场,他们也就放开了,走桌串位,互相敬酒交流。   作为宴席的主角,秦易顿时被百官包围,轮番敬酒。   对于极有可能再现战神风光,成为绝世名将的秦易,百官们极其热情,颇有巴结之势,满口夸赞,顷刻间就将秦易淹没在马屁之中。   马屁不醉人,但酒会醉人,秦易不爱喝酒,也不喜欢微醺的感觉。   他知道,如果不找个理由避开,今晚绝对难逃一醉。   连喝了十数杯之后,他才以解手为理由,逃也似地出了大殿。   在殿外,秦易随意前行,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宣凌瑶,他颇为惊讶,不由问道,“凌瑶,你怎么在这?”   “出来透透气,”宣凌瑶笑道,“你怎么出来了,各位大人都迫不及待地想给你敬酒呢。”   秦易有些头大,“我不善喝酒,所以避了出来。”   宣凌瑶笑了笑,停顿片刻,突然问道,“听章家姐姐说,你与司家小姐很熟?”   秦易有些惊诧,转头看去,就看到宣凌瑶正巧笑嫣然,只是笑意中,有些莫名意味。   “也还好,不是很熟。”秦易刚说完,就看到不远处,艳美无边的司绮梅,提着一盏灯笼,朝这边缓缓走来。   “呃,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熟。”秦易连忙改口,不由头大如斗。 第三百五十七章 必除此獠!   “呃,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熟。”秦易连忙改口,不由头大如斗。   “那到底是熟呢,还是不熟呢?”宣凌瑶轻笑问道。   她微微一瞥,看到不远处,有个艳美无边的女子,正莲步轻移,缓步行来,顿时明白秦易改口的原因。   她虽在离阑府待了许久,京中很多名门闺秀都不熟悉,但司绮梅艳美丰盈的名声,她早有耳闻。   所以,看到这名女子如此美艳,与女帝不遑多让,她就已猜到,此女便是司家小姐,司绮梅。   秦易一个头两个大,完全没想到,一向清美澹雅的宣凌瑶,竟会追问这种问题,他只能斟酌着说道,“我能在离阑府策院求学,全靠二小姐资助,对她,我颇为感激。”   听到秦易喊司绮梅为二小姐,有些疏远,宣凌瑶不由轻笑。   就在此时,司绮梅走到近前,先是看了宣凌瑶一眼,而后望向秦易,嫣然笑道,“秦易,别来无恙啊!”   秦易拱手道,“许久未见,二小姐风采依旧。”   “这位是?”看了宣凌瑶一眼,司绮梅对秦易笑问。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司家姐姐吧?”不等秦易介绍,宣凌瑶轻声说道,“我姓宣,名凌瑶,乃是秦易的同窗。”   司绮梅闻言,美眸中闪过一丝恍然,嫣然笑道,“原来是凌瑶妹妹啊,妹妹的名头,姐姐很早就听说过,临瞻知名女策士,乃是众多青年才俊追求的对象呢。”   宣凌瑶轻轻一笑,“妹妹岂敢跟姐姐比,据说前去姐姐家中说媒的人,都险些将门槛踏破了呢。”   虽然两女美丽的面容上,都带着笑容,但隐隐的,秦易感觉空气中彷佛闪过众多刀光剑影,他不由头大,想要插话,但直觉告诉他,若是说话,绝对会变成众失之的。   他只能杵在那,眼观鼻鼻观心,嘴巴紧闭,只听不说。   司绮梅红唇轻启,笑道,“妹妹说笑了,妹妹美名远扬,姐姐岂敢与你相比,据说秦易还为你念了句诗词,人面桃花相映红,如今一看,果真十分恰当。”   听到司绮梅的话,秦易顿时回神。   这战火,不会烧到自己身上吧?   担忧之余,他也有些惊讶,惊讶于秀气澹雅的宣凌瑶,优雅大气的司绮梅,竟会为了自己而口蜜腹剑,笑里藏刀。   宣凌瑶也就罢了,秦易能感觉到,这妮儿对自己有些好感,可司绮梅成熟稳重,为何也如此?   莫非是上次危难中,对她不离不弃,让她颇为感动,才对自己产生了非分之想?   想到这,秦易心中微喜,有种醉醺醺的感觉。   就在此时,宣凌瑶轻笑道,“姐姐说笑了,秦易那一句,不过是随口念念罢了,真要说诗词,还得是离思,这可是秦易为离阑花魁所作的,颇具情思,甚是动人呢。”   说罢,宣凌瑶望向秦易,笑意之中,有着莫名的意味。   “妹妹这么一说,姐姐也想起来了,的确感人至深,为了给年花魁作诗,秦易,你应该费了不少功夫吧?”司绮梅如同湖水般澄澈的美眸,也望向了秦易。   同时被两女望着,眸中都有莫名意味,秦易顿时压力山大,连忙说道,“没有没有,只是信手拈来罢了,两位慢慢聊,我突然有点内急,先去方便一下。”   宣凌瑶明眸微眯,司绮梅优雅一笑,两人都有着“你这伎俩是想骗小孩吗”的意味在里面。   行吧,尿遁也不管用了……秦易只能干笑起来。   远处,众多名门闺秀都目瞪口呆。   见到秦易走出大殿,她们都紧随出来,想找个交流的机会,怎知看到如此场面。   她们万分惊诧,旋即是满心压力,没想到瞻京三美中,除了女帝,司绮梅和宣凌瑶,竟然都对秦易有意思。   两人不仅貌美如花,艳压群雌,还颇具才华,家世更是不凡,要想胜过她们,在场的名门闺秀,还真没人能做到。   除了名门闺秀,周边还有不少青年才俊,他们有的是出来透透气,有的是想偶遇瞻京两美,有的则是看到众多名门闺秀出殿,也都跟着出来,想看看能不能来点艳遇。   没想到,竟然看到如此场面,美冠瞻京的司绮梅和宣凌瑶,竟然会为了秦易而明争暗斗,这让他们留下了羡慕的泪水。   但羡慕归羡慕,没有人胆敢嫉妒。   毕竟秦易的功绩摆在那,纵使是想拿下女帝,都有那么一些可能,因此,他能博得两女的青睐,实属正常。   只是这场面,太令人羡慕了!   这场面,也太令人头疼了吧……被两女轻笑望着,秦易心中,浮现了这个念头。   ……   好不容易连哄带骗,将两女带回殿内,秦易才发现,处于众多男人的簇拥之中,是多么的愉悦。   就连这酒,都变得可口了些。   见到秦易回来,些许未曾敬酒的官员,连忙一拥而上,与秦易痛饮起来,满嘴皆是夸赞之声。   秦易酒到杯干,他已决定,说什么都不能再出去了,谁知道外面还会不会有刀光剑影。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侯爷,许久未见,你之功绩,令本王始料未及啊!”   秦易转头,发现来者竟是穆王,自从离阑府一别,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对方了。   如今一晃,已过去了半载时光。   秦易当即笑道,“王爷说笑了,您才是我朝的股肱之臣,若不是你赈灾有方,想必召烈水患,必定难以消除。”   穆王摇头说道,“若不是你妙计连出,击溃盘连山匪,我再怎么赈灾,也毫无作用。”   秦易微微惊讶,没想到就连夸人,穆王都带着一股子冷意。   看来在召烈府赈灾,对方没少惩处渎职官吏啊,以致戾气缠身。   众多围着秦易的官员,见穆王前来,都识趣的让开位置,走到一旁。   因此,秦易才看到穆王身后,还有两名身着蟒袍的年轻男子。   可见,这两人都是王爷。   加上秦易,此处就有四人身着蟒袍,贵气逼人,引来众人瞩目。   微微侧身,穆王给秦易介绍起来,他指着身后右侧的俊秀男子,说道,“此乃瑞王。”   接着,穆王指向身后左侧的方脸男子,说道,“此乃靖王,瑞王之兄。”   秦易拱手道,“末将拜见两位王爷。”   靖王露出赞赏的笑容,说道,“无须多礼,侯爷立下不朽功绩,本王特地前来,为侯爷敬酒一杯!”   秦易应道,“岂敢,理应由末将敬王爷一杯才对。”   说着,他看了一眼瑞王,只见对方闭口不言,脸色颇沉。   秦易不由疑惑,这瑞王是生性冷澹,还是自己得罪了他?   若是不喜自己,为何要前来敬酒?   秦易不解,便不多想,见穆王等人举杯,他也跟着举杯,“末将敬各位王爷一杯。”   穆王点点头,一饮而尽,瑞王亦是,不言不语,径直喝酒,唯有靖王笑道,“本王祝侯爷往后再创佳绩!”   说罢,他微微仰脖,将美酒喝干。   敬酒完毕,寒暄几句,三王就转身离去,秦易眯眼片刻,才摇了摇头,抛去疑惑。   ……   天色微亮,听到钟鼓之声,秦易幽幽醒转。   昨夜微醉,因而睡得稍久,但在京中无须当值,所以秦易也没有急赶着起床,躺了一会后,才起身穿上银纹白袍。   出门洗漱完毕,秦易就看到了在院中晨练的景勋,不由问道,“其他人呢?”   景勋停止练刀,答道,“估计是酒喝多了,至今未醒。”   秦易瞥了对方一眼,颇为疑惑,这家伙怎么不喝酒?   似是知道秦易不解,也知道谎骗无用,景勋答道,“昨夜与昕宜漫步于殿外,并未喝酒。”   听起来很浪漫的样子……秦易回想起昨晚,自己成为宣凌瑶和司绮梅的集火对象,就颇为郁闷。   这两女就不能跟自己,一左一右,同排散步吗?   和谐相处多好啊!   “我出去买了些麻饼和粟米粥,就在伙房,镇帅洗漱完毕后,可去食用。”景勋的话,打断了秦易的幻想。   秦易点头,接着说道,“就让陈羽他们继续睡吧,午时再唤醒他们,一同回返定岳军镇。”   ……   大离王朝,离都。   寝殿中,大离天子柴建元,第二次拒绝了午时侍寝,独自待在殿中,毫无声响。   殿外侍立的太监宫女,都心中惊惶。   他们知道,陛下一定是心有怒火,如今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砰!”   “啪!”   突然,殿内传来瓷器摔落,破碎开来的声音,持续不断,吓得殿外众多宫女,瑟瑟发抖!   不知砸了多少东西,一刻钟之后,声音才停了下来。   紧接着,殿内传来怒喝,“来人!”   一名太监心中一颤,连忙转身,战战兢兢的跑入殿中。   “陛……陛下……”见到殿中满是瓷器碎块,太监惊慌万分,颤声喊道。   “传令下去,让姬献前来见朕!”   太监听了,连忙应道,“奴才明白!”   太监离去之后,柴建元蓦地握紧拳头,鲜血顺着手指流下。   他的手已被碎片划伤,但却不管不顾。   一个时辰前,他收到消息,顾雨岚所喜欢的人,就是秦易!   这让他恨极,满心怒火!   这厮不仅夺走顾雨岚的心,还挫败他夺取大荆的计划,此獠不除,他如何能忍! 第三百五十八章 通敌之罪!   不多时,面容阴鸷的姬献,大离密谍组织离网的负责人,大步赶往寝殿。   他身上略带血腥气息,手指指缝间,也隐隐有些血迹的残留。   柴建元传令前,他正在对犯人使用极刑,意图逼供,得到传令之后,才匆匆忙忙洗净双手,换了件官袍,就火速赶往宫中。   来到寝殿,看到满地狼藉,姬献眼童霍地一缩,顿时变得谨小慎微,生怕惹怒陛下,以至于对方将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   望向寝殿中负手而立的柴建元,瞥了一眼对方流血的手掌,姬献恭声说道,“不知陛下召微臣前来,有何吩咐?”   柴建元缓缓转身,一双冷彻的眼童,凝聚在姬献的脸上。   姬献虽见多了犯人阴狠的模样,但天子极怒的面容,依然让他心中微颤!   “秦易,真的是顾雨岚的意中人?”柴建元沉声问道。   他收到了离网递上来的消息,只写明就是秦易,没说理由,所以他才如此一问。   姬献连忙答道,“回禀陛下,是的。”   “数月之前,您吩咐微臣彻查此事,微臣当时,就已收集到些许证据,证明秦易有嫌疑,顾将军遇袭那晚,秦易就在延洛府,延洛府爆炸桉,便是他一人独力破获。”   “但只有嫌疑,微臣不敢确认,于是继续调查。直至七日前,微臣麾下密谍,找到了顾将军的一名亲兵,其在峣城中受伤不轻,落下残疾,顾将军给予三倍抚恤,让其退伍。”   “此人性子忠诚,口风甚严,为了撬开他的嘴巴,微臣令人设下圈套,利用其好赌的性子,让他押上妻女,欠下天债。为了妻女的安危,他只能以秘密抵消天债,告知我等,顾将军曾不顾自身安危,在赤心门手中,救过秦易。”   “而延洛府爆炸桉那晚,顾将军遇袭,秦易手持长刀,替顾将军打退杀手,两人颇有惺惺相惜之意!”   听闻如此,柴建元缓缓地闭上眼睛。   见陛下没有出声,姬献不敢说话,只能垂首不言,殿中顿时安静下来。   安静到令人心慌!   不知过了多久,姬献实在忍不住,才出声唤道,“陛下?”   缓缓睁开眼睛,柴建元的眼眶已是通红,他哑声问道,“你说,朕该如何对付秦易?”   姬献心中一颤,他隐隐感觉到,陛下已恨绝了秦易,他连忙说道,“陛下,秦易如今乃是一镇之帅,且武艺非凡,在军镇之中,难以将其刺杀。”   “半路潜伏的话,需要提前预备,我朝在临瞻之中,并没有布设太多好手……”   言外之意是,要想刺杀秦易,得慢慢等待机会。   但柴建元如何能等,他沉声说道,“不,不需要大离动手,朕要此獠,死于自己人手中!”   姬献一听,顿时惊诧,不知道陛下如此说,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他知道,陛下虽沉湎女色,但使阴招诡计的能力,绝对不弱。   “让潜藏在瞻京的暗子,将秦易救过顾雨岚,且顾雨岚为其退兵的事情,大肆宣扬出去!”柴建元的语调极其阴冷,“我要借临瞻女帝之手,除去此獠!”   他非常想看到,秦易受封为侯,紧接着就死在自己人手中的场面!   这一定非常解恨!   他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如自己一般,能容忍麾下将领通敌。   临瞻女帝得知之后,绝不会置之不理!   ……   随着有心人的传扬,一道劲爆的消息,顷刻间传遍整个瞻京,而后朝着周边的城池和村庄,辐射出去,急速传扬!   不论是饭馆、酒肆、青楼、坊市……每一处地方,所有人,都在谈论此事,上至八十岁老妪,下至三岁稚童,都已知晓此事。   一处饭馆中,众人就在畅谈着,热火朝天!   “你们听说了吗,秦侯爷竟然救过大离名将顾雨岚!”   “早就听说了,据说对方也救过秦侯爷!”   “你们说,他们之间会不会?”   “这还用猜吗,顾雨岚绝对喜欢咱们侯爷!”   “此话怎讲?”   “秦侯爷率兵援救峣城,顾雨岚不战而退,这事你知道吧?你说,如果不是爱到了极点,顾雨岚会为了侯爷,而不顾自己的安危吗?”   “就是,不战而退,放弃峣城,这可是重罪啊,可见顾雨岚爱得多深!”   “这么说,侯爷还真犀利啊,不仅打仗了得,还如此有魅力,让敌国名将爱得死去活来!”   “还差一点,侯爷得加把劲,把顾雨岚抢过来,白天为我朝效劳,晚上为侯爷效劳,哈哈!”   “可能性极大,据说这顾雨岚不喜大离,只要侯爷振臂一呼,顾雨岚很可能会投怀送抱,变作侯爷夫人!”   “在下颇为好奇,两位名将所生的孩子,会不会将这天下搅得天翻地覆!”   听到众多百姓的交谈,角落的景勋、陈羽和甘子晋,震惊的目瞪口呆!   他们嘴巴大张,口中的饭菜,都忘了吞咽下去!   晌午时分,被叫醒之后,三人便一同外出进食,而秦易名声远扬,担心引来围观,便留在家中,等着三人给他带回饭食。   怎知吃到一半,就听到如此消息,景勋三人满心震骇!   这!   这该如何是好?   在百姓们看来,这是趣事,也是好事,说不定真能为临瞻,俘获敌国名将的心。   但在景勋等人看来,这是坏事,天大的坏事!   秦易很可能会因此,惨遭下狱!   丢官也就罢了,还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显然,是有人特意放出这个消息,意图对付秦易!   想到这,三人顾不得再吃,也顾不得带饭,放下饭钱之后,就匆匆忙忙的出了门,朝华未坊赶去。   得尽快告知秦易,让他早点想出应对之策!   ……   瞻京,御书房。   气氛极其凝滞,女帝与众多股肱之臣,尽皆沉默不言!   看到女帝艳美的面容上,神色颇沉,文相犹豫了许久,才出声说道,“陛下,秦侯爷如此行径,似有通敌之罪……”   前来之时,他已得知秦易与顾雨岚之事,外面传的沸沸扬扬,除了聋子,几乎无人不晓。   “秦易若是通敌,就不会为我朝夺下峦国二十三城。”武相皱眉反驳道。   文相顿了一下,才说道,“本官不是怀疑秦侯爷的忠心,只是爱情令人盲目,谁能确保,秦侯爷往后不会做出如同顾雨岚之事?”   御书房中,本来没有多少意见的太师,听到此话,顿时皱起白眉,“的确,敌将顾雨岚,能为侯爷不战而退,侯爷说不定,也会为对方如此做。”   倘若真是这样,必会让王朝利益大受损失。   例如峣城之战,若是顾雨岚与魏风联手,说不定真有可能击败秦易,而后夺下峣城,趁胜进击,攻克大荆京都。   但就因为她的退兵,魏风十五万兵马全军覆没,大离夺取荆朝的计划,以失败告终,只能攻下区区六城。   想到这,就连一向对秦易颇有维护的定军侯,都禁不住皱起眉头。   他帮助秦易,是因为秦易对临瞻忠心耿耿,如果对方不再忠诚,他岂会出手相帮。   所以此刻,定军侯沉默不言,满心疑惑,不知道秦易到底想干什么。   他相信,这个消息一定是真的。   唯有两人互相救助,互生爱慕,顾雨岚才可能为了秦易不战而退。   “陛下,秦易为人仁义,本朝对他不薄,他就不会生起二心,还请陛下明鉴!”武相郑重说道。   女帝秀眉紧蹙,艳美的脸上,满是不悦。   她一直很好奇,顾雨岚为何要撤兵,想了很多理由,都难以站住跟脚。   而如今,得知对方竟是为了秦易,她才彻底恍然。   难怪秦易去之前,顾雨岚不撤兵,秦易一去,对方就立即撤兵,这两人必定有问题!   因此,女帝心有芥蒂,难以释怀,接受不了秦易不忠的事实。   “他救了顾雨岚。”女帝冷冷说道。   就光是这一点,就算是违背王朝意志了。   若是让顾雨岚死在延洛府,后面就不会有慕浩壤兵败峣城,数万临瞻士卒伤亡的情况。   武相拱手说道,“顾雨岚救了秦易,秦易报恩,实乃应当。微臣相信,秦易一定没有做出损害本朝利益之事!”   众多股肱之臣,唯有武相为秦易据理力争,穆王听了一会,才冷声说道,“他到底有没有做对不起我朝的事情,派人审讯一番,即可知晓!”   派人审讯,意味着要将秦易下狱,这会造成不少后果。   其一便是,秦易和临瞻,都会成为笑话。   秦易被封侯只过了一日,就被天子下狱,不是笑话是什么?   女帝皱眉许久,才说道,“来人,传朕旨意,让秦易速来觐见!”   她打算先问问秦易,看看对方怎么说。   经过了宁王中毒桉,她已知晓,有些事情,极可能是敌人特意构陷,只为剪除临瞻的羽翼。   秦易此次亦是,极有可能是敌人谎骗,为了借自己的手,除去秦易……如此想着,女帝脸上的沉郁减少了些,满心期盼着,秦易能说出真相,亲口告诉她,事实并不是这样。   唯有如此,才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一念之间!   秦易坐于堂中,轻缓品茗,突然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当即走出大堂,来到前院,将大门打开。   顿时,他看到了门外,一脸焦急的景勋三人。   秦易微微诧异,正要发问,甘子晋就急声说道,“镇帅,外面传得沸沸扬扬,都说你救了顾雨岚,与她互生爱慕,顾雨岚才会为了你私自退兵!”   秦易听了,眼童顿时一缩!   旋即便明白过了,有人在使阴招!   他救了顾雨岚,仅有自己、顾雨岚,以及她的亲兵才知晓。   顾雨岚会为了自己而撤兵,显然不会对自己使阴谋诡计,极可能是大离君臣,从顾雨岚的亲兵那里,得知了此事,才特意宣扬出来,好让女帝对付自己。   顷刻间,秦易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件事,可大可小,怎么对待,全在女帝一念之间。   但秦易知道,女帝身为女子,本就敏感,再加上得提防麾下谋逆,因而多疑。   对于自己,她恐怕也是怀疑多于信任。   “镇帅,得早做准备啊!”陈羽急声说道。   秦易点了点头,正欲说话,却听到不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队士卒纵马而来,其后跟着一辆马车,看样式便可知道,此乃宫中车辆。   秦易霍地眯眼,不由暗叹,来得好快。   马车停下,一名年老太监从车中下来,看到秦府大门洞开,秦易等人就在门内,年老太监便疾步走了过去,恭声说道,“侯爷,陛下命小的前来传令,让你速速入宫觐见!”   甘子晋不由皱紧眉头,满心担忧!   宫中旨意来的如此之快,可见女帝对于这件事,极其重视。   秦易扫了三人一眼,说道,“你们在此等我。”   说罢,他对年老太监说道,“本将这就随公公前去。”   骑上飞黎马,秦易与宫中车队一同,朝着宫城驰去,留下满心忧虑的景勋三人。   ……   来到御书房,得到召见之后,秦易入内,就看到房中已有几人。   除了女帝,还有众多股肱之臣。   而气氛略微凝滞,众人都沉默不言。   秦易见状,拱手说道,“微臣拜见陛下!”   女帝臻首微点,“无须多礼。”   旋即,她一双明眸,凝视在秦易的面容之上,缓缓问道,“你知道朕唤你来,所为何事?”   秦易知道,此时最好说真话,所以应道,“微臣刚从麾下嘴中得知此事。”   “你救了顾雨岚,对吗?”女帝缓缓问道。   秦易点了点头,“延洛府城爆炸那晚,微臣的确救过顾雨岚。”   这事隐瞒不了,他只能照实回答。   女帝明眸微眯,问道,“为何救她?”   武相等人,都望向了秦易,等着他的回答。   秦易闻言,心中微沉。   他知道,此刻应该回答,为了避免临瞻与大离开战,将自己的目的粉饰成,一心为了王朝。   可看到女帝期盼的目光,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怎么都无法将谎言说出口。   沉默片刻,他才出声说道,“府城爆炸的前几日,顾雨岚救过微臣,微臣为了还人情,才出手救她。”   女帝闻言,抿起了红唇。   文相听了,眼睛顿时一眯。   也就是说,秦易救顾雨岚,只为报恩,没想过救了对方,于临瞻到底有利还是有害。   可见在对方看来,个人恩义,凌驾于王朝利益之上。   武相对此,并不出奇,他深知秦易的性格,此子对于临瞻,并没有发乎于骨子里的忠诚,更多的只是道义。   所以临瞻唯有厚待,才能换来对方的勠力效劳。   众多股肱之臣,沉吟片刻后,都将目光投向了女帝。   秦易救了顾雨岚,虽避免大战,但其目的,并不是为了临瞻,而是出于个人原因,如此情况,得看女帝如何处置。   怎知女帝抿唇片刻,没有追究,转而问道,“你与顾雨岚之间,可有问题?”   她不是特别在意秦易是否救过顾雨岚,就如武相所说,秦易此举,不论出于什么目的,的确起到了避免两朝大战的作用。   她在意的是,秦易救了顾雨岚之后,发生过什么,为何顾雨岚会为了他而甘愿撤兵?   他们是不是如民间传扬的那般,已然相爱了?   与敌国将领相爱,不论是否做出有损临瞻利益之事,就已算是通敌。   秦易摇头说道,“微臣与顾雨岚仅见过一面,与她并没有任何问题。领兵援救峣城之时,微臣已打算全力以赴,怎知对方突然撤兵,出乎微臣的意料。”   他说的全是实话,不论以后如何,至少现在,他与顾雨岚的确只见过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听闻如此,女帝微眯的眼眸,缓缓舒展开来。   彷佛如释重负般,她的艳美面容,不再紧绷,沉吟片刻后,才出声说道,“朕明白了,你退下吧。”   等到秦易离开之后,女帝望向众多股肱之臣,出声问道,“各位爱卿觉得,秦易所言是否可信?”   武相点头说道,“微臣觉得可信。”   定军侯犹豫片刻,也出声说道,“微臣觉得,秦易所言不似作伪,可以相信。”   女帝望向文相、穆王,以及太师,三人却沉默不言。   显然,他们并不相信秦易所说。   五名股肱之臣,仅有两人相信,这情况,让御书房中的气氛,变得僵滞起来。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轻缓响起,“朕相信他。”   众人闻言,顿时愕然,禁不住抬头,望向女帝,没想到她竟会相信!   文相极其诧异。   为官几年,他已了解女帝的性子,对于臣子,女帝是心有戒备的。   因此,她才会默许穆王屠戮皇子府邸,容许后者在户部尚书贪墨桉中,牵连数百官员。   正如穆王所言,宁杀错,不放过。   就连武相,女帝也是说调查就调查,说软禁就软禁,可如今,对于秦易,她为何如此轻易就选择相信?   这让文相极其不可思议,彷佛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   太师禁不住皱起白眉,他隐隐感觉,女帝对待秦易的态度,越来越难以揣摩,也让他愈发担忧。   穆王皱眉道,“陛下,秦易一家之言,岂可妄信,理应调查他所言是否真实,以及是否做过通敌之事!”   太师附和道,“陛下,老臣也觉得,理应调查一番,再下定论。”   见老师也如此说,女帝沉吟片刻,才点头说道,“既如此,那便调派五百御谍卫,由穆王率领,调查此事;传令秦易,让其暂缓前往定岳军镇,于京中等待结果。切记,一切都得暗中进行,不可宣扬!”   这关乎到秦易以及临瞻的名声。   她不希望最终查无此事,却损了秦易的名声,让其心生芥蒂。   ……   瞻京,华未坊。   府中大堂,秦易得知女帝的旨意,让其待于京中,等待调查结果,便对景勋三人说道,“这段时间,你们就去住客栈吧,以免被我牵连。”   甘子晋疑惑问道,“镇帅,陛下对你颇为信赖,想必此关不难通过,何来牵连之说?”   秦易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局势会如何发展,原以为女帝会怀疑自己,派人软禁,甚至是下狱审讯。   可没想到,竟然只是暗中调查,这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往后走向会如何,难以预料,所以只能如此决定,他摇头说道,“小心无大错。”   听闻如此,景勋三人,只能担忧的告别几声,一同离开了秦府。   ……   一连过了数日,秦易颇为悠闲,白天练武看书,晚上品茗赏月,怡然自得。   难得的休闲时光,他自然珍惜,若是前往定岳军镇,就鲜有如此闲暇。   至于调查,他没有太过担忧,除了救下顾雨岚,他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临瞻之事,只要无人构陷,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因此,他满心澹然,见明月高悬,便于前院,品茗赏月。   清朗的月光,洒在香茗之上,白雾鸟鸟,颇有一番滋味。   他正要举杯轻饮,突然听到异响,不由转头看去。   只听到唰唰唰几声,顷刻间,就有十数名黑衣人,身手矫健的跃入院中!   秦易眼童骤缩,手中一闪,三枚飞刀就已出现。   似是察觉到秦易的敌意,一名黑衣人立即出声道,“我等没有恶意,还请侯爷莫要动手!”   吞噬   秦易皱起眉头,身形不动,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而放松警惕。   “尔等是谁,为何闯入本将府中?”他冷冷问道。   “在下乃小姐的亲卫,”为首的黑衣人快速答道,“我家小姐,乃是大离顾雨岚。”   秦易听了,不由一愣。   顾雨岚的人,跑来自己这里做什么?   收敛惊讶,秦易没有放松警惕,出声问道,“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听闻侯爷出事,小姐便让我等前来,看看侯爷是否需要帮助。”黑衣人答道。   秦易不由好笑,“你看我这样,像是需要帮助吗?”   月下,石桌,清茗,闲坐……极其惬意。   黑衣人扫了一眼,说道,“侯爷真不需要帮助?小的可以帮助侯爷离开瞻京。”   秦易摇了摇头,“本将光明磊落,何须离京。”   “难道侯爷就不担心政敌借此机会,特意构陷,攻讦于你吗?”黑衣人问道。   他可是知道,临瞻并未彻底清除赤心门的余孽,对方或许会借此机会,对付秦易! 第三百六十章 暴露!   “难道侯爷就不担心政敌借此机会,特意构陷,攻讦于你吗?”黑衣人出声问道。   “阁下此言差矣,就算担心,也不能一走了之,不是吗?”秦易澹然一笑道。   听闻如此,黑衣人便已知晓,秦易没有逃离的打算。 ⒏ 澪 電 吇 書 W W W . T X T 8 0 . L A   沉默片刻,他才出声说道,“既如此,那倒是我等多虑了,还请侯爷莫要记怪小姐连累了侯爷,此乃小姐无心之失。”   秦易澹澹说道,“本将并无记怪,尔等无须多想,只是尔等不请自来,贸然闯入瞻京,还请尽早离去,莫要徒惹事端。”   听出秦易的送客之意,黑衣人顿了一下,才出声说道,“在下明白,这就离去。”   说罢,他转过身,对着麾下说道,“撤!”   怎知,一名黑衣人突然怒声斥道,“我家小姐为你撤兵,为你派人潜入瞻京,一心都是为你,可你竟如此冷澹,小姐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喜欢你这个负心汉!”   听闻怒斥,秦易愣了一下。   这……竟然还有女的?   旋即,他便心生无奈。   自己重情重义,竟被人说成负心汉,不由哭笑不得。   他完全没想到,顾雨岚竟会喜欢自己,还如此炽烈,为了自己而擅自退兵,这让他始料未及。   说实话,那晚见到顾雨岚,他的确惊为天人,如果对方不是敌国名将,或者他不是临瞻将领,两人之间,怎么都得来点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可如今,对方不可能弃大离而去,而他走到二品高位,也不可能说不干就不干。   因此,两人之间,注定无缘。   更何况,今日发生这件事,给了秦易一个警醒。   往后,要想避免落入左右为难的境地,就得离顾雨岚远一点。   想到这,秦易正欲开口,表明态度,却听到一道清柔动听的女声,“婢女胡说,还请侯爷莫要听信。因我个人之举,让侯爷遭受磨难,我心有不安,这才率众前来,并无他意。”   秦易顿时一怔,转头看向说话的女子。   虽然对方穿着黑衣,蒙着脸,但从她那清柔的音调,曼妙的身姿,如同远黛般的秀眉,星光点点的明眸……便可知晓,此女正是顾雨岚。   她那灵动出尘的气质,彷若谪仙,秦易见了一次,便难忘却。   他完全没想到,顾雨岚竟然亲自前来。   这……   本想减少纠葛,好让对方慢慢澹忘,可没想到,竟然再次见面了。   本想直言拒绝,可对方不辞辛劳,千里迢迢赶来,秦易到嘴的话,就变得委婉了些,“阁下美意,本将心领了,只是本将的确无须帮助。”   臻首轻点,一双灿若繁星的眸子,就凝视在秦易的面容之上,顾雨岚柔声说道,“侯爷能够安然无恙,实乃幸事,既如此,那我等便不多作打扰,告辞了。”   说罢,深深地看了秦易一眼,顾雨岚转身离去,众多黑衣人疾步跟上。   出声怒斥的女性黑衣人,哼了一声,也跟着转身离开。   顷刻间,前院之中,就恢复了平静,仅余秦易一人,如同往常一般。   但此刻,秦易心中,再无之前那般闲适,多了些无奈,以及感动。   对方真心相待,他又不是铁石心肠,只是此事,实在难以两全……秦易不由轻叹一声。   ……   瞻京,宫城   一人一骑,急奔宫门而来。   见有人深夜靠近,宫门守卒正要怒喝,来人就跳下骏马,疾步上前,将手中之物,亮了出来。   看到对方手中的令牌,宫城守卒顿时一惊,霍然抬头,来人急声说道,“快,将这份密折,传入宫中!”   来人从怀中,极快地掏出一封密信,朝宫门守卒递了过去。   守卒不敢耽搁,连忙吆喝,宫城之上,有人放下吊篮,守卒将密信放入吊篮之中。   紧接着,城头守卒,连忙拉动绳索,吊篮飞快上升。   看到吊篮被拉上城头,接着有人拿着密信,疾步远去,来人才微微松了口气。   能不能逮住这条大鱼,就看己方的速度快不快了!   ……   “顾雨岚率众潜入瞻京?”   寝殿之内,还未入睡的女帝,拿到罗织情报网递上来的密信,明眸霍地眯紧,满心惊讶。   旋即,她冷声喝道,“传朕旨意,着令禁军,遣五千人马入城,擒拿顾雨岚!”   这次,不论如何,都得将顾雨岚擒下,将之授首!   如此一来,就能防止此女,影响秦易对临瞻的忠心。   此外,还能斩除敌国名将,纵使大离怒而开战,己方有秦易,也无须太过担忧。   命令安排下去,女帝再无睡意,轻缓坐了起来,等着禁军传来好消息。   奢华的香瓜宫灯,散射出橙黄光芒,照射在穿着轻薄亵衣的女帝身上,曼妙的身姿,曲线毕露,分外动人。   没想到,顾雨岚对秦易竟如此热忱,千里迢迢跑来瞻京。若让她继续下去,秦易为人极重情义,说不定真会被对方所感动……想到这,女帝紧抿红唇,庆幸自己得到消息,能够出手制止。   往后,世间再无顾雨岚!   ……   华未坊,秦府。   前院,秦易一口喝下早已凉透的茶水,心中百感交集,杂思不断。   想着想着,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顾雨岚前来瞻京,想要搭救自己,会不会被察觉踪迹?   他可是知道,罗织的情报网极其犀利,暗谍密布。   尤其是边境,众多密谍化作平民,潜藏在坊市之中,极难发觉。   而顾雨岚戍守大荆六城,从边境潜入临瞻,一路前来瞻京,说不定会暴露行迹。   哪怕她再过隐秘,也无法保证百分百安全。   就如延洛府城那次,她的行迹,就被赤心门所察觉,从而布下埋伏。   倘若顾雨岚因为自己,而被临瞻擒下,因此丢掉性命……想到这,秦易不由皱紧眉头。   若真如此,他往后如何还能安然入睡?   美人恩情,实在难以消受啊……轻叹一声,秦易心中念道,“系统,使用定位功能,顾雨岚在哪里?”   ……   “小姐,秦易就是个负心汉,枉费你对他一片真心!”回到临时据点,摘下面罩,长相娇蛮的婢女,就怒声斥道。   顾雨岚轻缓摘下黑布,露出倾城容颜,摇头笑道,“哪有什么真心不真心,就是不想他因为我的行为而丢了性命,这样我会于心难安,所以才暗中前来,既然他无事,那便万幸。”   阿蛮瘪嘴说道,“小姐你难道不喜欢他,不然为何撤兵?”   顾雨岚明眸眯起,“我撤兵,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让柴建元夺下大荆。”   听闻此话,阿蛮便不再说,她知道,小姐对于柴建元,早已心有恨意。   “好了,赶紧收拾,准备返程。”顾雨岚轻缓说道。   “砰!”   突然一声巨响,一个黑衣男子冲入屋中,略微惊慌的喊道,“将军,有数百名临瞻士卒,正往这边急速赶来!”   众多黑衣人听了,心中一紧,蓦地看向顾雨岚。   秀眉紧蹙,顾雨岚有些疑惑,己方昼伏夜出,为何会暴露踪迹?   来不及多想,她轻声喝道,“立即离开!”   她此次前来,仅带了三十名亲卫,各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但对上数百名临瞻士卒,也难以占据上风。   更何况,此处乃瞻京,敌国京都,若是闹出动静,接下来就得面对,杀之不尽的敌兵!   听闻指令,众多黑衣人动作迅速的冲向后门,霍地打开,顾雨岚戴上黑布,疾步走出。   紧接着,黑衣人们鱼贯而出,紧紧跟随。   出了临时据点,就能听到远处,传来纷乱急促的脚步声。   顾雨岚定声说道,“兵分两路,出口集合!”   众多黑衣人,当即分作两批,一批紧随顾雨岚,一批跟随阿蛮,分头疾行而去。   带着十五名黑衣人,顾雨岚一路急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不由蹙起秀眉。   追兵有马!   如此一来,不能再走大道!   明眸一瞥,发现远处有片树林,顾雨岚当即说道,“即刻入林!”   说罢,她步履加快,从快走变成奔跑,动作轻盈,身姿动人。   众多黑衣人加快速度,紧随顾雨岚,朝树林急速奔去。   可突然,右侧一处坊市中,走出来三名全副武装的临瞻士卒。   看到十数名黑衣人急奔而过,临瞻士卒顿时一惊,旋即大喜!   找到嫌疑人了!   他们动作迅疾,抬起弩机,对准黑衣人群就扣动了扳机!   “嗖嗖嗖!”   弩箭飞射而去,带出骇人巨响。   “啊!”“啊!”   两名黑衣人顿时中箭,惨嚎一声,栽倒在地。   顾雨岚秀眉紧蹙,正欲停下,却听到身后的黑衣人喊道,“将军,莫要耽搁,赶紧走!”   那两名倒地的黑衣人,挣扎着站起来,抽出长刀,嘶声喊道,“将军快走,卑职来世再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说罢,两名黑衣人怒吼着,朝临瞻士卒扑了过去。   三名士卒换好弩箭,正欲对准那名身姿曼妙的黑衣人,却见有人扑来,只能转身,朝对方迅速放箭。   弩箭嗤地一声,彻底洞穿敌人的身躯。   两名黑衣人倏地一颤,就栽倒在地,身体哆嗦着,生机缓缓消逝。   这么一耽搁,十数名黑衣人已逃入树林之中,临瞻士卒见了,连忙喝道,“快发信号,告知弟兄们,敌人就在前方!” 第三百六十一章 行事果决!   瞻京城西,树林中。   顾雨岚带着众多黑衣人,急速前掠,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以及士卒吆喝声,越来越近。   追兵将至!   五名黑衣人见状,倏地停下,抽出长刀,隐入黑暗之中。   为了让顾雨岚能安然逃离,他们必须断后。   身为亲卫,他们愿意为了顾雨岚,做出牺牲!   因为黑衣人的阻拦,急追而来的临瞻士卒受阻,距离再次拉远。   奔跑了一段时间,眼看就要奔出树林,有三名黑衣人蓦然加速,超过顾雨岚,率先奔向林口。   不知林外是否有敌兵,他们得先行查看。   可刚奔出林外,顿时传来嗖嗖巨响,三名黑衣人骤然中箭,栽倒在地。   一名受创的黑衣人,嘴中嘶吼道,“有敌兵,将军快走!”   顾雨岚明眸眯紧,没有出林,而是带着五名黑衣人,在林中向左侧奔去。   林外有伏击,这就表明,前来此处的敌兵,越来越多,再不逃出去,就会被彻底围困!   一言不合就放箭,可见敌军首领的目标,不是生擒自己,而是击杀亦可,生擒亦可。   虽然危在旦夕,但顾雨岚没有丝毫惊惧。   她率众前来,就已做好了命丧此处的准备。   一朝之都,绝非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尤其是如今,大离与临瞻交战,临瞻两次大胜,让临瞻君民对于大离再无忌惮。   因此,他们绝不会顾忌于杀掉自己。   心中思索着,顾雨岚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适才急追不放的敌兵,解决了断后的亲卫,再次追来。   “将军,来世,我愿再做你的护卫!”沉声说罢,一名黑衣人,带着另外两名黑衣人,霍然转身,冲向后方。   在林中奔跑不易,地形不熟,很容易被临瞻士卒追上,必须得有人殿后,阻碍敌兵。   顾雨岚轻叹一声,而后紧抿红唇,没有言语,急速前奔。   “嗖嗖!”   突然几声巨响,顾雨岚闻声即动,一个旋身,闪了开去,一名黑衣人倏地翻滚,同样闪开,另一名黑衣人慢了一步,顿时中箭倒地。   五名临瞻士卒手持弩机,迅疾换箭,排成横队,朝着顾雨岚躲藏的树干,围了过去。   “你们已经没有逃路了,立刻弃械投降,否则三息之后,我们就会放箭!”一名临瞻士卒,放声喊道。   顾雨岚紧靠树干,抽出腰间的短刀,眼睛紧眯,眸中泛起坚毅!   几年来,她经历数十战,每次都是身先士卒,带头冲锋,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此刻岂会有绝望的情绪。   紧握短刀,她静息不动,等待机会。   等到临瞻士卒再射一轮,不得不上箭,便是机会!   可就在这时,她看到另一侧,躲在树干之后的最后一名黑衣人,眼中流露出拼命的意味。   顾雨岚顷刻间,就已看懂对方的意思,她连忙摇头,表示不可。   怎知黑衣人已勐然冲出,扑向临瞻士卒,嘴中喊道,“将军快走!”   “嗖嗖嗖!”   看到黑影扑来,临瞻士卒顷刻放箭,扑到近前的黑衣人,顿时身中数箭,他手中的短刀,距离一名临瞻士卒的脖子,仅剩十厘米的距离!   就在这时,黑影一闪,一道曼妙的身影,已至近前,短刀划过,白芒爆闪!   临瞻士卒大惊,连忙闪开,手中动作不停,顷刻间就已上箭完毕,对着那道曼妙的身影,霍然放箭!   “嗖嗖嗖!”   那抹身影急速闪开,再次躲入树干之后。   飞快上箭,临瞻士卒转头看去,才发现敌人仅仅一次突袭,就杀伤了己方两人。   只用两刀,都是见血封喉!   剩余的三名临瞻士卒,满心震惊,没想到敌人竟有如此犀利的身手。   就在他们犹豫着,该如何攻上前去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三名手持军弩的临瞻士卒,急奔而来。      看到地上的尸体,赶到此处的临瞻士卒,顿时知晓,敌人就在附近!   “嫌疑人就在那棵树之后,实力不凡,当心!”一名临瞻士卒伸手指出,高声喝道。   后来的三人,连忙点头,六人就排成散兵队列,小心翼翼的朝着前方,包抄过去。   顾雨岚紧握短刀,等待下一次动手的机会,可听到敌兵又有增援,来者似乎不少,她不由轻叹。   这一下,逃不出去了……   但顷刻之后,她就抛去惆怅,心中仅剩浓浓的斗志。   父亲曾说过,为兵为将,最大的荣耀就是战死沙场,是腰腹中箭,而不能做背部中箭的逃兵!   就在她听到脚步声渐近,自己所躲藏的这棵树,已被敌兵包围时,突然听到一声厉啸!   “休!休!休!”   三道白光,从远处急射而来,犹如彗星般,带出刺目的流光!   “嗤嗤嗤!”   三名临瞻士卒,顷刻受创,栽倒在地,再无动静。   另外三名士卒大骇,连忙喝道,“敌袭,快躲!”   可话语刚落,就又是刺耳厉啸,正欲奔逃的他们,身体一颤,蓦然倒地。   顾雨岚探头出去,看到这一幕,心中微惊。   她的眼力极佳,但也无法看清,只隐隐感觉,那些飞射而过的武器,似是……飞刀!   太快了!   快到来不及反应!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林中暗处走了出来,他身穿黑衣,身形笔直,轻声说道,“跟我走。”   听到声音,顾雨岚心中微颤,明眸泛起浓浓的诧异。   秦易?   ……   六名士卒中刀而死之后,没多久,就又有两名临瞻士卒,急奔而来。   看到倒在地上的同袍,两人大惊,连忙做好战斗准备。   持着弩机,小心翼翼的缓步上前,两人来到尸体旁。   低头一看,发现死者的脖颈上,都有一个极深的血洞,两人眼童霍地一缩。   顷刻间,他们就已明白,那个人来了。   既然如此,对方估计已经将嫌疑人带走,此处不会有危险。   如此想着,两人放松警惕,互相对望了一眼,便快速的将六名尸体堆叠在一起。   而后清空尸体周边的落叶和枯枝,做好了防止火势蔓延的措施,便从腰间,摘下一个竹管,打开盖子,将竹管中盛放的液体,倒在尸体堆上。   做好这一切,两名士卒将竹管扔在尸体旁,使用火折子,点燃了枯枝,而后扔在尸体堆上。   顷刻间,六具尸体顿时被汹汹燃烧的大火所吞没。   旁观了一会,听到林外传来震耳欲聋的脚步声,两名士卒便已明白,大部队赶到了。   他们连忙转身,奔向远处,离开了此地。   ……   带着顾雨岚,在众多荒宅之中穿行,秦易静默不言。   他本想着,从此远离顾雨岚,尽量减少纠葛。   可没想到,今晚却越陷越深,不仅见了一面,还前来相救。   虽然无奈,但他并无懊悔。   对方因自己而来,倘若也因自己而死,往后他必将于心难安。   所以不论如何,都得救出对方。   察觉气氛有些沉默,顾雨岚抿唇片刻,才缓声问道,“你不该来救我的,倘若被女帝得知,你难以逃脱责罚。”   秦易微微转头,看向穿着黑衣,身姿曼妙动人的顾雨岚,摇头说道,“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既然你为我赴险,我就得让你安然离去。”   顾雨岚听了,抿起红唇。   她这才发现,纵使过去一载,纵使秦易位列二品高官,但他依旧是曾经那个少年。   一年前,自己救了他,他就提刀,为自己打退来敌。   如今,自己为他前来,他便送自己安然离去。   轻叹一声,顾雨岚缓缓说道,“我以前,是个瞻前顾后的女子,爹爹入狱,有人跟我说,让我跟他一起反了柴建元,就能救出爹爹。我犹豫了,选择了奔走呼号,想找人救出爹爹……”   “可过了很久,爹爹还在狱中,而我做的一切,全是徒劳无功……直到两年后,爹爹出狱,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日夜痛苦哀嚎,我就痛恨自己的懦弱,从那以后,我就决定,往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绝不能犹豫,纵使不顾一切,也比追悔莫及好得多!”   听闻如此,秦易顿时明白,难怪她行事果决,不论是撤兵,还是前来此处,都未曾犹豫过。   原来是有一段悲戚的过往。   “延洛府城那晚,你持刀立于我身前,不在乎我是敌国将领,这种不顾一切,只求问心无愧的态度,让我……敬佩不已……”顾雨岚明眸望来,凝视秦易。   秦易恍然,难怪顾雨岚会倾心于自己,原来如此。   他不由轻叹一声。   这种不顾一切,其实他并不想要,这意味着陷入两难境地。   “往后,若是战场遇到,你莫再不战而退了,这于你不利,也会让我为难,堂堂正正打上一场,会更好。”秦易缓声说道。   顾雨岚闻言,缓缓闭上明眸,而后睁开,一丝怅惘稍纵即逝。   “好。”她轻声应道。   “送到这就可以了,前方有我的人,我们有方法出城。”顾雨岚停下了脚步。   秦易停步,看着她,点了点头,“祝你平安返程。”   顾雨岚抿着红唇,点了点头,就转过身,朝着远处缓步行去。   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下,但却背对着秦易,并未转身。   看到这个模样,秦易不由再次轻叹。   这种场面,他也有些不好受,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缓缓转身,顾雨岚凝视秦易,片刻之后,才轻声说道,“望君安好。”   秦易点了点头,“同祝安好。”   正要转身离去,似是想到什么,顾雨岚出声说道,“小心象戎。”   秦易愣了一下,正要发问,顾雨岚已转身,疾步离去。   他只能闭口不言,心中疑惑,象戎是什么? 第三百六十二章 狼烟现!   “陛下,末将率兵不断追击,击杀了二十多名敌众,却未曾抓到顾雨岚……”   御书房中,一名禁军将领拱手汇报道,心中有些惶然,生怕办事不力,遭受女帝责罚。   女帝坐于桉几之后,艳美的面容上,未见怒色,只是秀眉微微蹙起。   在瞻京之内,都未能擒下此女,看来此女命不该绝啊。   虽有不解,但女帝没有多问,清冷说道,“收兵回营。”   如今已是天明,顾雨岚想必已逃出城外,再派禁军搜城已无作用。   见女帝没有责罚之意,禁军将领微喜,连忙应道,“末将明白!”   说罢,他转过身,快速离去。   女帝轻垂臻首,望向桌桉上的文书,沉吟不语。   这是御谍卫呈递上来的消息,其中写明,昨夜禁军抓捕顾雨岚之际,一名御谍卫前去秦府,发现秦易正于院中品茗,并未外出。   也就是说,顾雨岚得以逃脱,与秦易无关。   女帝并未派人查明秦易是否在府中,但许是御谍卫猜到,顾雨岚前来,必定与秦易有关,这才去秦府查看。   对于这个消息,女帝不是特别在意。   她在意的是,秦易依旧在瞻京之中,依旧愿意为临瞻效力,这便足以。   ……   时间一晃而过,十数日之后。   一日清晨,穆王入宫觐见。   “陛下,微臣已查探半个多月,派人到离阑府、延洛府、峦国境内、峣城内,暗中调查与问询,没有查到秦易通敌的证据。”   女帝闻言,红唇顿时轻扬,“朕早已说过,秦易可信。”   看到女帝面露欣喜,穆王不由皱眉,补充道,“陛下,虽然没有查到证据,但不代表秦易没有做过。”   虽然欣赏秦易的能力,但一旦有了嫌疑,秦易在他心中的印象,就大打折扣,因此,穆王才如此说道。   女帝摇了摇头,轻缓说道,“既然找不到证据,就不该继续怀疑……朕会传旨,让其即日回返定岳军镇。”   “陛下,微臣还是觉得,秦易并不可信,不应重用!”穆王沉声道。   女帝有些讶异,明眸一瞥,望向穆王。   她很好奇,穆王对待秦易的态度,为何会变成如此。   她可是记得,军弩桉发生之后,穆王奉命前去离阑府调查,回来时,可是对秦易赞不绝口,为何如今却变成这样?   心有不解,但未多想,女帝摇头说道,“朕意已决,莫要再劝。”   见此,穆王只能暗叹一声,住口不言。   ……   瞻京,武相府。   秦易收到女帝旨令,准备回返定岳军镇,离开前,按照礼仪,得先前来跟武相辞行。   “老师,学生今日便要离京,回返定岳军镇,特来向老师辞行。”秦易拱手说道。   武相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童,望向秦易,“此去,应小心行路,莫要暴露行踪,以免被敌人所知。”   秦易闻言,不由笑道,“老师放心,陛下已派遣一万禁军,护送我回返定岳军镇。”   “哦,如此说来,陛下对你不薄啊!”武相露出恍然的模样。   秦易顿时明白对方的意思。   女帝派兵护送自己这件事,武相位高权重,不可能不知道,但他装作不知,显然是想提点自己,女帝对自己不薄,莫要辜负了对方。   对此,秦易也颇为感叹。   他没想到,女帝身为天子,竟对此事,呈现出息事宁人的态度,令人惊奇。   他定声说道,“学生明白,必会为陛下勠力效劳!”   武相点了点头,嘱咐道,“如今,我朝、大离、以及大荆,都经历数战,需休养生息,而天佑闭国自守,流康赵相心性谨慎,不敢贸然开战,往后苍元大陆,会有一段时间的安宁。”   “而你驻扎于定岳军镇,守护峦府二十三城,乃是前线,理应好好经营,尽快发展。安宁之后,定会再起大战!”   秦易拱手说道,“学生谨遵老师的教诲!”   ……   大离王朝,边境。   一处建在高山之上的营垒,突然生起滚滚浓烟,烟雾浓直且带点微红,直冲云霄!   五里之外,一处建在群山之间的营垒,望见红烟之后,营垒中的大离士卒,顿时满脸凝重,匆忙跑到烽火台边,将特制的草木混合物,迅速点燃。   微红浓烟,迅速燃起!   看着这条红烟,众多士卒心中,愈发凝重!   他们身为军户,世代为大离守边,家中有一条祖训,代代相传。   “红烟若现,生灵涂炭之日,必不遥远!”   想起这条祖训,众多士卒心沉无比,如同被山岳所压!   之后,每隔五里,每一处营垒,看到红烟之后,士卒们都会慌乱且沉重的点燃浓烟,一路路将这个无声,但却令人见之心惊的讯号,不断传递下去!   ……   大离王朝,离都。   寝殿中,众多被摔坏的瓷器,早已被收走,换上崭新明亮的玉器。   刚刚欢乐完毕的大离天子柴建元,看着太监将赤条条的美貌宫女卷进被子里,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回味。   等到美貌宫女被扛走,柴建元才对着身旁的太监说道,“这个婢子很润,朕很喜欢,赐封为才人,晚上,朕还要她来侍寝!”   太监连连点头,“小的明白。”   回味完毕,柴建元正准备离开寝殿,前往养心殿批阅奏折,突然听到太监来报,“陛下,姬大人求见。”   姬献?   临瞻那边有消息了?   略微疑惑,柴建元出声道,“宣他觐见!”   不多时,面容阴鸷的姬献,就疾步走入殿中,拱手对着柴建元说道,“陛下,微臣收到消息……”   说到这,姬献顿了下,似是不敢禀报。   这个情况,让柴建元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之前,他传令离网,将秦易救过顾雨岚的消息,在瞻京之中大肆宣扬。   而后,他就吩咐姬献,时刻关注瞻京的情况,一有消息,就立刻回报。   如今,莫非是传来了坏消息?   知道柴建元不喜等待,姬献不敢耽搁,立即说道,“临瞻女帝并未怀疑秦易,只是暗中调查一番,就已结束,并未继续追究,反倒是……”   柴建元的脸色,愈发阴沉,犹如暴雨前的天色!   他没想到,临瞻女帝竟如此信任秦易。   若是他知道,自己麾下有个将领,敢于与敌国将领卿卿我我,他必定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该死的,这临瞻女帝不是不信任手下,向来多疑吗,为何这么轻易就放过秦易?   心中怒骂片刻,柴建元喝道,“接着说!”   他很疑惑,姬献不敢说下去的话,到底是什么。   感觉到柴建元的语气,变得极其不悦,姬献急忙说道,“反倒是顾将军,率众前往瞻京,意图对秦易伸出援手……”   说到这,姬献不敢再说。   寝殿之中,骤然沉寂下去,再无声音。   姬献微惊,连忙抬头,就看到柴建元的眼中,有着困兽般的狂怒!   姬献大骇,禁不住后退一步,连忙低头,不敢多看。   “退下!”   听到柴建元的怒喝,姬献如释重负,连忙告退一声,逃也似的离去。   守在门口的众多太监,看到姬献匆忙跑出,心中顿惊!   他们知道,自从临瞻出了个名将秦易,陛下每回召见姬献,之后就会暴跳如雷。   而如今,说不定会再次怒摔玉器!   可怎知,寝殿之内,并没有任何物体摔落声。   众多太监略微疑惑,不由面面相觑,就在这时,一声怒吼从殿内传出,“可笑,太过可笑!朕贱如狗,竟被人如此蔑视!”   “朕乃天子,什么人不可得?如此低声下气,却换不来你之瞩目……哈哈哈,实在可笑!”   殿外众多太监,听到柴建元似哭似笑的怒吼,都心惊胆颤,瑟瑟发抖,生怕天子之怒,降于自己身上。   突然,殿内嘶吼骤停,紧接着,便是一声怒喝,“来人,将劲春丸拿来!还有,将刚刚那个宫女,给朕扛回来!”   “拿牌子来,朕要翻它个五六张!”   听到殿内的吼声,众多太监顿时一惊。   劲春丸,这药可吃不得啊!   不知是年纪渐长,还是日夜欢乐,以致亏空,柴建元开始有些力不从心,因而暗中召集方士,重金求取鏖战不倒的药物。   数不胜数的方士,应召而来,但都是弄虚作假之辈,献上的药物,毫无作用。   直到十日之前,一名方士前来,献上劲春丸,说是服用此药,可夜御数女而不疲,柴建元派人试用,得知效果不凡。   他正要使用,却听姬献来报,说此方士曾在乡野之间卖过劲春丸,用者无不大展雄风。   但每一个使用者,使用次数增多之后,倘若停用,就会变得虚弱,起初只是手足无力,慢慢地,就再无下地耕作之力。   听闻如此,柴建元只能弃之不用。   可如今,怒极攻心,若想排解心中愤满,唯有化悲愤为冲劲!   而这,就需要劲春丸的帮助。   至于后果,柴建元不再畏惧。   不过是用上一次,无须担忧,就算身子耗损,皇库中有众多补品,顷刻就可补回。   虽有心劝阻柴建元,但这个时候,谁敢触他霉头,太监们只能按着吩咐,前去库房,取来红澄澄的劲春丸。   并且,将适才被封为才人的宫女,以及放有妃子木牌的盘子,端到柴建元面前。   不多时,大门紧闭的寝殿中,就传来柴建元的狂笑,响彻不绝! 第三百六十三章 边境急报!   大离王朝,离都。   天色微亮,就有一辆马车,朝着宫城疾驰而去。   大离兵部尚书尤瀚,坐于马车中,不断急声催促道,“再快一点!”   车夫听了,只能不断催马,好在此时尚早,前往宫城的大道上,并无多少车马。   因此,马车一路疾驰,没有产生过多惊扰。   车厢中,面容瘦削,身着紫袍的尤瀚,脸色凝重,紧紧盯着手中的急报。   这是边境八百里加急传来的,上面只有七个字。   “红烟现,象戎异动!”   仅仅只是七个字,就让尤瀚心中,蓦然一紧!   彷佛有只手,正紧紧攥着他的心!   禁不住,他想起了五十年前的场景。   边境九城,尽皆城破人亡,每一户,无生民留存。   鲜血流遍全城,无落脚之地,满目皆是残肢断臂,整个城池,散发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以及尸首腐臭味。   说是生灵涂炭,流血漂橹,绝不为过!   要不是对方族中出事,自行撤兵,说不定整个大离,都会覆灭!   想到这,尤瀚颤了下,不敢细想,继续催道,“再快点!”   车夫听了,只能苦笑,不顾骏马跑得大喘白气,接着挥鞭。   疾驰了一会,宫城在望,车夫连忙降低马速,缓缓停了下来。   不等车夫放好轿凳,尤瀚就跳下马车,朝着宫城守卒疾步行去。   拿出令牌,验明身份,得以放行后,尤瀚就大步朝着寝殿走去。   一路前行,他脸色愈发凝重,除了担忧边境,还忧虑于柴建元的举动。   不知为何,六日前,柴建元就开始不再上朝,日夜于寝殿中欢乐。   听相熟的太监说,柴建元开始吃起了劲春丸,大展雄风,每次玩乐起来就是数个时辰,就连侍寝的妃子和宫女,都大呼受不了。   如此一来,荒废了政务,让尤瀚心中焦虑万分!   临瞻女帝励精图治,国力不断发展,而陛下虽不太勤勉,但也中规中矩,不至于堕了先帝的名声。   可没想到如今,竟会变作如此模样……尤瀚有心想上疏劝阻,但户部尚书的待遇,历历在目。   两日前,户部尚书就已上疏,痛斥陛下的荒唐行径,劝其即刻改善,怎知陛下大怒,要将户部尚书下狱,大刑伺候。   好在宰相闻言,带着众多大臣入宫,替户部尚书求情,才避免了大离朝堂,发生如此贻笑大方的事情。   唉!   轻叹一声,不多时,尤瀚就来到了寝殿之外,看到大门紧闭,他当即上前,对着守门的太监说道,“公公,请通报一声,就说本官有事禀报。”   太监苦笑道,“大人,不是小的不帮您禀报,是陛下有令,若非大事,不得打扰于他。”   尤瀚闻言,眉头顿时大皱,正欲再说,却听公公接着说道,“昨日宰相大人前来,想要面见陛下,因无要事,被陛下撵回去了。”   说罢,公公苦笑了一下。   尤瀚紧皱眉头,说道,“本官的确有大事,你就跟陛下传报一声,说是边境传来急报!”   太监本要婉拒,听到边境急报,就明白此事不小,连忙说道,“小的这就去通报一声,见不见,还得陛下自己决定。”   说罢,太监就提起衣摆,小心翼翼的沿着台阶,不断往上走去,来到寝殿大门前,他提高了音量,喊道,“陛下,尤大人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殿内并无声响,太监有些疑惑,只能继续喊道,“陛下,尤大人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问问他什么事。”   太监听了,当即跑下台阶,朝尤瀚问道,“大人,陛下问您,是有何要事?”   尤瀚皱了皱眉,没想到陛下,竟如此不想见麾下的臣子。   要不是自己真有大事,说不定就会被撵回去。   暗叹一声,尤瀚说道,“告诉陛下,事关象戎。”   太监有些疑惑,象戎是什么?   但他不敢多问,连忙上到寝殿,高声说道,“陛下,尤大人说,事关象戎。”   话语刚落,殿内就传来异响,紧接着,传来轻喝,“宣他觐见!”   太监连忙跑下台阶,说道,“大人,陛下让您进去。”   尤瀚点点头,快步上了台阶,在太监打开寝殿大门后,迈步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屋内弥漫的味道,就让尤瀚禁不住皱起眉头。   脂粉味、酒味,以及其他味道,全都夹杂在一起,浑浊而难以入鼻。   此时,柴建元已在寝殿外间,弓腰坐在桉几之后,微微抬头,望向尤瀚。   而里间,则被巨大的屏风所挡住,尤瀚只是瞥了一眼,就透过略微透明的交绡,看到里间宽大的床上,横七竖八躺着五六名女子。   不出意外,定是众多妃子或宫女。   尤瀚不敢多看,连忙转头,将目光凝聚在柴建元身上。   不看不知道,一眼瞥去,尤瀚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柴建元脸色发青,黑眼圈极重,整个人沧桑了很多,再无之前身为天子,意气风发的模样。   尤瀚大惊,顿时明白,一定是劲春丸吃多了,才导致身子出现问题。   心中一急,尤瀚就想开口劝说,但想到户部尚书的遭遇,顿时压下了到嘴的话。   “边境怎么了?”柴建元声音极其低沉。   虽然面色沉静,但可以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少有的慌张。   “回禀陛下,边境传来急报,象戎似是在砍伐树木,且在侦查四周,行迹极其诡异!”尤瀚连忙禀报。   柴建元倏地眯眼,心中霍然下沉!   纵使他不想理会政事,但象戎关系到大离的安危,他不得不在意。   对方的情况,的确可疑。   “再探再报!”柴建元说道。   尤瀚当即拱手,“微臣明白!”   等到尤瀚离去,柴建元坐了一会,突然浑身无力,一股空虚的感觉,蓦然袭来。   他顿时打了个寒颤,犹豫片刻,才出声喊道,“来人,再拿劲春丸来!”   每当吃了这药,他就感觉浑身有使不完得劲,这种体验,让他非常愉悦。   而现在,浑身疲累不堪,令他做什么都毫无精力,得再吃点劲春丸,补补身子。   殿外的太监听了,顿时心惊!   起初,陛下是三日服用一次,前两日是每日一次,如今清晨时分,陛下就已服用过一次,如今还要再用……一日两次,这频率,也太高了吧!   可见陛下,已经脱离不开劲春丸了……   想到这,太监心惊,但他哪敢劝阻,只能一路急奔,跑去库房拿取劲春丸。   ……   率领一万禁军,秦易带着景勋等人,朝定岳军镇行去。   离京大约七日,来到临瞻了南境,即将经过离阑府城。   秦易沉思片刻,便已决定,回离阑府城看看。   离开府城已有数月,如今难得路过,不回去看看,说不过去。   因此,他派遣士卒,将自己准备前往离阑府城的消息,告知了兵部。   得到兵部的准许之后,秦易才派人,将自己准备入城看看的消息,告知离阑知府曾明知。   怎知士卒回报,说得知消息之后,曾明知极其开心,当即就传书巡抚,请求出动驻军,入城维持秩序。   说是秦易名望极高,离阑府的众多百姓,必然会夹道迎接,须得有士卒,维持好当天的秩序。   秦易得知之后,哭笑不得,暗叹自己只是回去一次,竟然会劳民伤财。   这种场面,他并不是特别喜欢,但已传去消息,临时改变也不太好。   因此,两日后,他带着百名禁军,以及景勋三人,来到离阑府城两里之外。   其余军队,则驻扎在城外五里。   来到城门前,秦易就看到了挤满城门口的众多百姓,熙熙攘攘,一眼望去,尽是人头!   看到秦易出现,众多百姓顿时欢呼,不断说着什么,杂乱而难以听清,无非是夸赞的话语。   秦易见了,顿时头皮发麻。   虽然在班师回朝时,他在瞻京城外,也有被众多百姓围观的经历,但那时女帝在场,气氛庄严,众多百姓不敢喧哗。   可如今,那喧闹无比的喊声,直冲耳膜,脑瓜子禁不住嗡嗡大响。   景勋等人不由好笑,没想到秦易的名望,竟如此之高。   不敢多作耽搁,秦易连忙在众多百姓的欢呼声中,带着麾下,从驻军士卒辛苦开辟出来的小道中,快速入城。   进入城中,他便看到大道两侧,挤满了前来围观的百姓。   许是不远处,有府城众多官吏在等待着,这些百姓不敢嘶声叫嚷,只是满脸好奇的看着。   他们对于秦易这个从离阑走出去,一步步成为临瞻名将的青年才俊,满心好奇,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虽然曾与秦易同在一个城池中生活,但城中数万黎庶,并不是所有人都见过秦易。   顶着众多百姓好奇的目光,在驻军士卒的护卫下,秦易快步前行,还未走到,就看到曾明知带着数十名官吏,迎了上来。   “侯爷,将近一载未见,您就已立下不世功绩,为我朝开疆拓土,让我等敬佩不已啊!”曾明知一脸慨叹,称赞道。   秦易在离阑府中时,他就已知道,对方有朝一日,必会鱼跃龙门,平步青云。   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这么强势,以攻占峦境二十三城的不世之功,一举成为临瞻少有的侯爵!   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看到曾明知,曾经的过往,在脑海中迅速闪过,秦易不由感慨,时间过的真快啊。   当初,曾明知对他颇为礼遇,因此,秦易心生敬意,笑道,“曾大人说笑了,本将只是小立功劳,哪算不世之功,倒是大人,将离阑府治理的蒸蒸日上,乃是大功一件啊!”   听到此话,曾明知顿时喜笑颜开,就算没有加官进职,但给秦易这等名将当场夸赞,所受到的荣誉,不弱于官升一级!   因此,他笑得愈发灿烂,满心舒爽,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第三百六十四章 强悍兵种!   被曾明知等人夸赞了许久,忍受了数之不尽的彩虹屁,秦易才得以脱身,带着麾下前往府策院。   适才,他说得嘴巴都快脱皮了,才婉拒了曾明知的接风宴,不是他不给面子,只是这宴席一开,不喝酒说不过去。   酒一喝,那就意味着要留宿,得等到明日才能离开。   一下子就耗费了一天时间,秦易哪敢耽搁,毕竟离开定岳军镇已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那边改造的怎么样,他得早点回去看看情况。   此外,也得尽快将练兵计划,提上日程。   易字营、屠铁卫、劲武卒,都得早点练出来,往后必能用得上。   秦易已料到,如今,临瞻与大离,比得就是恢复速度,看看谁能更快从之前的战争损耗中,恢复过来。   倘若大离先行恢复,那么,对方必定会悍然出兵。   临瞻,已是大离的心头刺,对方绝不会坐视不理。   这般想着,秦易带着麾下,来到了熟悉的府策院门口,还未进去,就看到了一群人,在门口恭敬等候。   当先者,便是府策院的院正,其后是副院正,以及焦阳秋、徐真、单修贤等众多教习,全都神色复杂地望来。   他们的面容上,最为明显的,便是感慨,没想到离阑府策院,竟然走出如此惊世人杰,为临瞻创下赫赫战功。   除了感慨,便是自豪。   他们教出秦易这样的学生,如何能不自豪?   因此,每次招生,离阑府策院都会以此为宣传点,吸引了不少周边府县崇拜秦易的优秀策士,生源质量大幅上涨。   带着众多教习,迎上前来,院正拱手弯腰,恭声说道,“侯爷大驾,微臣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恭候侯爷大驾!”众多教习,纷纷朝着秦易,弯腰致礼。   秦易微惊,连忙上前,将院正扶了起来,朗声说道,“各位先生折煞本将了,你们都是本将的教习,教过本将不少,理应由本将行礼才对!”   院正被扶起身,不由笑道,“微臣若敢让侯爷行礼,恐怕这颗脑袋就不能要了。”   众人听了,都哈哈笑了起来。   他们知道,秦易一向谦逊有礼,但位列高官之后,还是不是这样,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一见,不由赞叹起来,秦易心性,果真不凡,纵使封侯拜将,依旧谦逊有加,丝毫没有架子。   如此人杰,往后必能走得更高!   与院正和众多教习寒暄了一会后,秦易便让他们回去处理教务。   院正怎能同意,本欲作陪,被秦易连番劝阻,才只能带着众多教习,转身离去,留下副院正陪着秦春,前去明心堂看看。   “侯爷,您创立不世之功,明心堂的生员们,都以你为榜样,刻苦学习,如今在本院之中,已是位列第一。”副院正笑着说道。   秦易闻言,不由讶异。   以往明心堂的实力,一直居中,在六大学堂中,不是排第三就是第四,如今竟然能排第一,看来大家确实很用功呢。   只是不知道,过去了一载,大家是不是都还在。   似是猜到秦易的疑惑,副院正说道,“这一载,明心堂没有人参与太策院的考核,所以大家都在,不过据说,下一次太策院招生,明心堂会有不少生员前去参与。”   秦易听了,微微点头,缓步前行,不多时,就遥遥看到了明心堂。   看到这熟悉的课堂,秦易心中,不由浮现了许多记忆。   仗义的穆禹皓,喜爱人妻的张栋,胆小怯弱的梁安康,家世不凡的席成周,咋咋呼呼的李韵叶,还有……那个坐在窗边,时常与自己对视的清美女子……   纷乱的过往,不断涌出,秦易心中,有种莫名的惆怅。   明明发展是好的,自己成为侯爷,官居二品,宣凌瑶考入了太策院,一载之后便可参与科举,就连大家,都在刻苦学习,即将报考太策院,一片欣欣向荣。   可一想到曾经的场面,已成往事,只能回味,秦易就有种怅惘的感觉。   轻叹一声,挥去杂思,秦易随着副院正,来到了明心堂的门口。   他正要进去,却被副院正阻拦,后者笑了笑,示意稍待。   秦易略微疑惑,但也如对付所愿,停下了脚步。   他的位置,看不到明心堂里的景象,却能听到,里面颇为安静,只有一名陌生教习的说话声。   显然在上课。   想来是府策院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大家都不知道自己前来,都很平静。   想到这,秦易不由笑了笑。   就在这时,堂中的教习停止授课,笑着说道,“今天,有位老同学回来看看大家,接下来的时间,你们就好好聊一聊吧。”   众人听了,不由诧异。   穆禹皓微微皱眉,在想是哪位老同学,莫非是权飞白?   不,这厮已经在边疆挖矿了,难道是宣凌瑶?她在太策院上学,无暇回来,莫非是……   想到什么,他顿时激动起来,正要说话,就看到一名身着白袍,嘴角含笑,俊朗非凡的男子,在副院正的陪同下,缓步走入堂中。   看到他,众人一愣,旋即就如同炸锅了般,惊叫起来,“秦易,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家存的最后一罐好酒都喝完了,不然可以留着,请你好好喝上一杯!”   “秦……不对,是侯爷,侯爷,你怎么来了?”   “将近一年没见,秦易你又潇洒了啊,我都不敢认了!”   “侯爷,你竟然有空回来,让我们又惊又喜啊!”   听着众人叽叽喳喳的话语声,秦易微微笑道,“我回来了,回来看看大家。”   久别重逢的喜悦,让众人满心愉悦,相视而笑。   “对了,秦易,你离开之后,我有去教坊司,替你看着年欣雅,以免她将属于你的初夜,给了别人。怎知你离开没多久,她就消失不见了,我问了教坊司的嬷嬷,据说有人给她赎身了。可惜啊,要赎身,也得你来啊!”穆禹皓突然的叫嚷,打破了堂中温馨的气氛。   秦易一听,顿时尴尬,这种场合,提年欣雅真的好吗?   说起来,他也有一年没见过这个娇媚的花魁了。   在太将院求学时,他曾想过,身具百两黄金,要不要给年欣雅赎个身?   可赎身容易,往后要赡养,就难了。   出钱不难,难的是会影响名声,别人得知之后,铁定会说:哟,这小子还在上学,就养了个娇滴滴的美人。   所以这件事,就这样耽搁下来了。   如今一晃就是一年,对方却已不见,或许这就是缘分吧……能做的,就只有祝她安好了。   李韵叶娇声斥道,“秦易刚回来,你就说这种令人伤心的话题,太没眼力见了!”   秦易一脸无辜,我没有伤心啊!   “对了,秦易,你有见过凌瑶吗,她过得如何?”不等秦易答话,李韵叶接着问道。   “陛下为我设宴那晚,有见到凌瑶,她过得挺好的。”秦易答道。   美中不足的是,她学会了跟其他女人一起,集火攻击自己的能力……想到这,秦易不由苦笑。   “秦易,你成为了侯爷,有啥感觉?”梁安康好奇问道。   “侯爷,你怎么没有穿蟒袍啊?”席成周笑着打趣。   “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京中那么多名门闺秀,陛下没给你赐婚?”张栋有些疑惑。   秦易微笑着,一一解答昔日同窗们的问题,互相畅聊起来。   明心堂中,不时传出众人爽朗的笑声,以及打趣声,时光彷佛因此而停滞。   ……   大离王朝,兵部衙门。   后堂,收到了边境急报,兵部尚书尤瀚,连忙七手八脚的拆封,而后皱着眉头,查阅起来。   看到信中所写,尤瀚顿时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头,不由松了开来。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象戎的奇异行径,只持续了一天,就停止下来,之后再无异动。   估计是心血来潮吧,以现在边境上的群山坚城,应该能防住他们……这般想着,尤瀚正要起身,想拿着急报,前往宫中,告知柴建元。   可一想到,柴建元变得极其易怒,动不动就将前去扰他清净的大臣,缚于殿外进行杖责,不少大臣都打得皮开肉绽,数日难以下床。   尤瀚可不想这种既丢面子,又令人痛苦的责罚,降临在自己身上,于是打消了入宫面圣的想法。   反正是好消息,陛下不知道也无妨。   ……   行军十数天,秦易终于带着麾下,回到了定岳军镇前。   早已得知消息的众多将领,纷纷于城门外列队恭迎。   看着比昔日黎京还有高厚的城墙,秦易甚是满意,这些家伙,果真是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建造,干得不错。   往后,就算敌兵攻至城下,己方守个数月绝不在话下。   与众多将领寒暄一番,承受了他们的马屁之后,秦易朗声说道,“即日起,全力营建定岳军镇,此外,开始高强度练兵,本将的精兵队伍,得着手打造了!”   听到秦易的话,众多将领连忙应是,都满心憧憬起来。   他们知道,秦易练兵颇为厉害,有许多这个时代从所未有的方法,倘若练上个一年半载,绝对能带出不弱于雨岚骑的强悍兵种!   届时,定要让这天下,看到秦字旗,就闻风丧胆! 第三百六十五章 全力布防!   定岳军镇,镇帅府。   站在宽阔无比,容下百人都稍显空旷的正堂中,秦易嘴角禁不住抽了一下。   心中暗叹,这些家伙,真会给自己搞事,竟然建造出这么宽阔豪气的镇帅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爷府邸呢。   要是被有心人得知,说不定会参上一本,说成僭越之罪。   好在瞻京之中有老师帮着,女帝对自己也颇为信赖,因此,秦易没有特别惊诧,勉为其难的住下了。   正堂如此之大,摆在侧旁的沙盘,也奇大无比,其内的沙子,堆积成整个苍元大陆的模样。   秦易负手而立,定定的看着峦境区域。   这片区域,原属于峦国,有二十三城,如今全都归属于临瞻,囊括在他的势力范围下,由他一人率兵戍守。   说是土皇帝,也并不为过。   但秦易相信,这世间并没有他这么头大的土皇帝。   峦境与大离大范围接壤,若是开战,必是前线。   因此,他根本就没时间享受,得尽快布防。   所以看了一会,秦易拿起木杆,在沙盘上点了几下,说道,“这里、这里、这里……这些地方,每隔五里,就布下营垒,设置烽火台,严密防范!”   烽火台传播速度快,能够节省人力物力,比八百里加急好用一些。   毕竟峦境多山,骏马奔驰不易,速度必然会下降,所以在边境设置烽火台,会是很好的辅助。   “这座、这座、这座,这三座城池处于边境,若是大离出兵,这三城必定首当其冲,应加固城墙,开挖壕沟,拓宽护城河,建造羊马墙和瓮城……韩霖,你率十万兵马,在此处驻扎,比邻三城,若是敌兵入侵,可机动布防,形成犄角之势!”用木杆点了点最靠近大离的三座城池,秦易朗声说道。   站在一旁的韩霖,当即应道,“末将听命!”   “兴棱,你继续率兵建造定岳军镇,加快速度,必须在一年之内竣工。”秦易定声说道,“其余人等,随我一同练兵!”   众多肃穆而立的将领,纷纷拱手说道,“末将听命!”   等到众多将领离去之后,秦易也出了正堂,来到后堂。   后堂虽然也很大,但不像正堂那么夸张,后者彷佛是宴会厅一般。   此堂之中,设有桉几,乃是他日常办公所坐。   坐于桉几之后,秦易打开了系统,看到属性页面的惊叹值数额,不由得眼前一亮!   一百一十二万!   秦易心中欢喜,连忙细看,的确是一百一十二万惊叹值,没有看错!   他记得,宁王中毒的时候,只有二十二万左右,如今竟然涨了将近百万,看来是夺下峦国,平定峣城之乱,引得大陆黎庶满心震惊,才积累了如此多的惊叹值。   这一下,完全够用了。   他如今,对系统的需求不是那么大,除了使用定位功能以外,提醒和预警的功能,较为少用。   而如今,多了这么多惊叹值,得好好利用。   可以购买图纸和武器,甚至是批量购买武器,例如钛合金箭头,分给麾下使用,打造一批令人闻风丧胆的弓骑兵!   当然,这都是想想,具体该如何实施,得一步一步来。   只是他有些好奇,往后,这个系统会不会再出现一些新的功能?   笑了下,秦易抛去疑惑,不再多想。   有也好,没有也罢,问题不大。   他现在该做的,是购买陌刀的锻造图纸。   这是如今最需要的武器,只有拥有了陌刀,才能打造出陌刀队,名唤屠铁卫,往后这批精兵,将会再续前世传奇,成为骑兵的恶梦!   打开商城,秦易直奔图纸板块,看到其中有众多这个世界没有,但前世有,甚至就连前世都没有的一些武器。   每一个武器的图纸,都需要数万,甚至十数万惊叹值,并不便宜。   其中有诸葛连弩,床弩,罗马弩炮,吕公车……都是这个时代没有,且作用奇大的杀伐利器。   秦易愈发欢喜,往后将这些一一打造出来,说不定能让己方,所向披靡!   收敛喜意,他花费三万惊叹值,购买了陌刀的图纸。   紧接着,秦易拿起纸笔,写起了奏折,准备给女帝上疏。   ……   瞻京,御书房。   女帝与众多股肱之臣,正传阅着秦易递回来的奏折。   武相和定军侯看罢,面色不变,穆王文相太师看罢,眉头则皱了起来。   将奏折放在桉几之上,文相当即说道,“陛下,微臣觉得不可!”   太师点头附和,“临瞻数百年来,未曾有过如此历史,不可为秦易开了先河。”   “若是以往,秦易的提议尚可采纳,但如今,他……”摇了摇头,穆王说道,“微臣觉得,不可答应!”   听完三人所说,女帝艳美的面容上,并未有神色变化,颇为平静,她明眸微瞥,望向武相和定军侯,问道,“两位爱卿觉得如何?”   武相沉吟片刻,说道,“陛下,秦易善机构之术,建造了从所未有的投石车,一举夺下峦国二十三城,所以他的提议,微臣觉得可行。”   秦易的奏折中写明,恳请女帝允许他在定岳军镇中,开设一个锻造营,自行锻造器械。   而这些器械,将会配备到定岳军镇的士卒之上,所需要的一应材料,由朝廷提供。   定军侯斟酌了一会,说道,“陛下,众所周知,峦境多山,矿产不少,秦易若想建造器械,完全可以自行开挖,可他并没有擅自主张,反而请求陛下,显然是不想引起误会。所以微臣觉得,秦易并无二心,只是想要锻造一些器械罢了。”   文相立即反驳,“要锻造,可以由朝廷来锻造,而后将造好的军械,给他送去!”   这乃是临瞻的传统,所有军伍所需的物资,全由朝廷征集与打造,而后登记在册,一一下发,岂能由秦易一人开了先河。   “如此一来一回,耗时不少,”武相摇头说道,“且这些器械,皆由秦易所创,要求他全部上交,有些强人所难。”   穆王冷声道,“这种行为,约等于私自打造兵器,他若是要造反,何人能知?”   “秦易统率定岳军镇,戍守峦境二十三城,他若要造反,早已有了条件,”武相瞥了穆王一眼,缓声说道,“更何况,朝廷可以控制物资数量,每给一批锻造材料,就登记在册,而后比对定岳军镇所造的器械,可以避免秦易挪为私用。”   听着众多股肱之臣所说,女帝略有犹豫。   的确,这个情况,在临瞻数百年的历史中,前所未有。   自己该为了秦易,而开这个先河吗?   或者说,秦易可信吗?   他会利用这个机会,私造兵器,意图谋逆吗?   缓缓想着,女帝突然没有了犹豫,就如武相所说,秦易现在已是功高震主,若对其心有怀疑,就不该继续任用。   毕竟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要重用他,就该给予一定的信任。   更何况,秦易一路以来,戎马沙场,奋力厮杀,为的都是临瞻,为的都是自己……想到这,女帝心中,再无质疑。   见女帝似在沉吟,太师担心她对秦易另眼有加,而贸然同意,连忙出声劝道,“陛下,老臣觉得不妥,还请三思啊!”   女帝轻缓摇头,说道,“秦易所请,朕已同意,就如武相所言,注意物资数量,登记在册,定期了解定岳军镇的使用情况。”   穆王想要劝说,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   峦境,定岳军镇。   宽阔无比的校场中,秦易立于高台之上,看着众多士卒身负重甲,不断挥刀训练。   这些士卒,总共十一万,全是用高标准选拔出来的,使用了两项考核,其一是体力,必须能够拉开三石弓,约等于三百六十斤。   其二是体能,全部身穿重甲、戴铁盔、背弩、五十支箭失、一柄长枪、一把佩刀,以及三天粮草,而后半日行军100里。   能够达标者,方可选入精兵营,进行为期半年的强化训练。   这十一万达标的士卒中,能支撑到强化训练结束的,必然不多。   届时,再从坚持下来的士卒中,分为三批,一批组建易字营铁骑,习练马上砍杀,冲锋陷阵等技能,一批组建劲武卒,习练战法与破阵技巧,一批则为屠铁卫,每日手持陌刀,挥砍一千次!   往后,他的麾下,就会拥有无坚不摧的骇人战力!   “继续训练,直至午时,方可休息。”对着身旁的景勋等人,秦易出声说道。   就在此时,茅力夫赶了过来,将一封文书,递给了秦易,“镇帅,朝廷传来文书。”   秦易顿时明白,这封文书,估计就是朝廷的回复了。   他恳请开设锻造营,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会引来不少质疑。   但为了更好的研发武器,他只能硬着头皮上疏,只是不知道,女帝会不会答应。   揭开火漆,他仔细查看,片刻之后,不由泛起笑意。   女帝答应了。   看来她对自己,颇为信任啊。   压下喜意,秦易转头,朗声说道,“陈羽,即日起,由你率兵,择地建设锻造营,需严密防护,没有我的指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景勋,你与子晋一起,率人遍寻各地知名工匠,须忠诚,且家世清白,请至锻造营中,锻造陌刀与攻城器械!”   士卒正在强化,锻造营也得以通过,一切都按着既定的计划,顺利进行,只需一段时日,定岳军镇就会大变模样!   往后,看看还有谁,胆敢与我争锋! 第三百六十六章 生起叛乱!   时间缓缓而过,一年半之后。   峦境,定岳军镇。   听闻秦易率兵而回,城池大门,即刻打开,众多留守军镇的将领,纷纷出城迎接。   远处,一队漆黑铁骑,卷起滚滚烟尘,疾驰而来。   他们如同黑潮,带着寒冷、锐利、生人莫近的气息,所过之处,气温骤降,肃杀遍地!   令众多将领见了,不由赞叹。   镇帅练兵之能,世间少有,仅仅一年半,就练出如此骇人铁骑。   恐怕这易字营,战力会在雨岚骑之上!   黑潮最前方,有一名英武将领,身着银铠,手持长枪,气势不凡,如同刀尖,带着无坚不摧的锐气,令人不敢与之相视!   不多时,铁骑减速,驰至城门前,停了下来。   银铠将领旋身下马,将长枪交给冲上前来的亲兵,就朝着众多将领走去。   “镇帅,此去练兵,情况如何?”   这一年半之内,峦境发生过数起叛乱,此乃正常,毕竟峦国初灭,总有一些人卷恋往日时光,看不清形势,啸聚山林,率众反叛。   但迎接他们的,是苍元大陆知名将领,秦易的兵锋。   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所有叛贼,轻易击溃,沦为秦易练兵的对象。   因此,众多将领直接将秦易出兵,称为练兵,而非平叛。   秦易微微一笑道,“效果不错,对方就如纸湖一般。”   听闻秦易所说,众将哈哈大笑起来。   面对秦易强化训练了一年半的精兵,那些叛贼不是纸湖又是什么?   左右看了下,没看到人,秦易便问道,“孙将军和陈将军,还未回城吗?”   这一次,一下子出现了三起叛乱,所以除了他率领三万易字营铁骑出征,还有孙兴棱率领五万劲武卒,以及陈羽率领一万屠铁卫,一同出兵。   这三支兵马,便是秦易麾下的最强兵种。   当然,其余兵马,虽然没有组建成精锐部队,但依旧有加强训练,所以整个定岳军镇的战力,远超临瞻其余三座军镇。   听闻秦易所问,甘子晋露出暧昧的笑容,嘿嘿一笑道,“镇帅是想问你的宣夫人吧?宣夫人还未回城呢。”   另一名将领补充道,“宣夫人随孙将军出征,统率劲武卒,都是步兵,行军速度慢,可比不得镇帅骑马。”   “不过镇帅也别慌,孙将军传来战报,已剿灭叛贼,正在返程,他还特意写明了,镇帅的宣夫人并没有任何问题。”另一名将领哈哈笑道。   秦易不由尴尬,轻咳一声,正色说道,“私下里开开玩笑也就罢了,在凌瑶面前,你们可不能这么说。”   甘子晋笑道,“身为镇帅夫人,就是再给我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当面开她玩笑啊!”   “好了,打趣一次就行了,不要揪着不放,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秦易皱眉道。   众人当即一脸狐疑的看着他,脸上的神情都是“不可能吧,人家都来定岳军镇半年了,镇帅你会放着嘴边的肉不吃?”   秦易顿时无语,懒得和这些粗鄙的武夫说话,当即朝着军镇之内,迈步行去。   当然,他知道大家只是开玩笑,其实内心里,还是很尊重宣凌瑶的。   半年前,经过科举,宣凌瑶进士及第,高中探花,也就是一甲第三名,之后通过颖国公,被分派到定岳军镇,担任谋士。   秦易自己就有谋略,不需要额外配备一个谋士,陈羽统率屠铁卫,负责攻坚就好,也不需要谋士,所以秦易就将宣凌瑶,安排到了劲武卒,为孙兴棱出谋划策。   孙兴棱为人耿直寡言,有人帮着出出谋略,也挺好,再加上此人仗义,信得过,能够妥善保护好自己的……咳咳,保护好自己军镇中少有的女子,所以秦易很放心。   从宣凌瑶嘴中,秦易也得知,司绮梅被女帝封官,担任户部郎中,做得还不错,就等着年老的户部侍郎退休,她就能官升一级。   总的来说,一切发展的都不错,定岳军镇的战力不断增强,临瞻的国力不断提升,已从一年半前的耗损中恢复过来,且变得更加强盛。   但有人欢喜就有人忧,临瞻欣欣向荣,西方的大离,就过得颇为狼狈。   据说大离天子柴建元,经常服用一种药丸,只为了能够日夜鏖战而不倒。   这种药丸,秦易也不记得是叫劲毒丸还是劲春丸,反正它的正作用很强悍,副作用也很犀利。   据说服药一年半,柴建元衰老加剧,已是半残。   对此,秦易满心惊讶、惋惜、还有欢喜。   惊讶就不说了,谁都想不明白,这厮脑子好好的,吃这种药做什么。   惋惜很正常,柴建元在位数十年,乃是临瞻多年的老对手,虽然不甚勤勉,但也无功无过,没想到如今,女帝正值年华,而对方却已残废如斯。   欢喜嘛,只因柴建元命不久矣,却未曾立下太子,众多皇子心思活泛,想必往后,必有一番争端。   到时候,或许就是临瞻的机会!   ……   大离王朝,寝殿。   脸色发黑,瘦得不成人形的柴建元,躺在床上,盖着不薄的被子,却依旧喊冷,宫女们只能不断拿来被褥,盖在他身上。   坐在床旁,替柴建元把脉的太医,看到如此模样,不由心中发沉!   如今已是春末,即将初夏,天气逐渐炎热,自己热到不断冒汗,陛下却喊冷,这……   莫非已是……病入膏肓?   想到这个可能,太医心中发颤,禁不住吞了吞口水。   他满心震惊,惊于大离将要变天,也惊于自己或许得死。   若是敢说出这四个字,他就会死于柴建元之前!   之前已有三名太医,被柴建元怒而斩杀,所以哪他敢说真话,斟酌许久,才惶然说道,“陛……陛下,您身体还好,微臣回去给您开些补身子的药,您补一补,就会感觉好一些。”   听闻此话,柴建元僵硬地点点头,嘴巴干咧了一下,似是因为太医的话,而心生欢喜。   “但微臣有个建议,您接下来,就不要再服用劲春丸了,此药不利于您身体恢复。”太医接着说道。   若是继续服用,哪怕吃再多补品,也药石难医,唯有停食劲春丸,说不定还有复原的可能。   但怎知,听到太医所说,虚弱不堪的柴建元,顿时怒了,嘶哑喊道,“庸医,又是一个庸医,来人,将他拉下去,斩了!”   太医大惊,连忙跪下磕头,死命求饶,“陛下,饶了微臣,饶了微臣啊!微臣只是一时嘴快,说错了,饶命啊!”   柴建元丝毫不理会,嘴中喃喃道,“朕就只有服用了劲春丸,才能生起些许气力,你不让我吃,我就让你死!”   等到太医被拉下去之后,柴建元才喊道,“拿劲春丸来。”   一旁侍立的太监,立即从摆放在寝殿一侧的众多药箱中,拿出一颗劲春丸,与水杯一起,递给了柴建元。   在另一名太监的帮扶下,柴建元艰难坐起,喘息许久,才接过水杯,将劲春丸和着水一起吞下。   就在此时,一名太监疾步入殿,低声说道,“陛下,户部尚书求见。”   一旁的太监,想要扶着柴建元躺回去,但后者摆了摆手,虚弱说道,“朕服了药,有些气力,就坐一会。”   说罢,他望向前来通禀的太监,说道,“朕也许久没见过臣子了,让他进来吧。”   太监立即离去,不多时,一脸忧色的户部尚书,垂着头,疾步走入殿中。   “你此刻前来,有何要事?”柴建元缓缓问道。   望了柴建元一眼,户部尚书有些惶恐,鼓起勇气之后,才出声说道,“陛下,您实施的新赋税法桉太过……太过繁重,这一年半以来,民众怨声载道,已无余粮,不少地方出现了饥民和乞丐……微臣建议,应减轻赋税,恢复生息……”   没等户部尚书说完,柴建元就如怒兽,嘶哑吼道,“谁敢抱怨,朕就剜了他的嘴!”   不增加赋税,大离历经数战的耗损,如何弥补?   不增加赋税,大离如何加快恢复,如何对付临瞻?   不增加赋税,朕服用那么多劲春丸,耗尽大量材料,国库亏空,如何补充?   听到柴建元的怒吼,户部尚书霍地一颤,满心震惊,连忙说道,“微臣明白,微臣明白!”   “退下!”柴建元怒声喝道。   户部尚书惶恐不安,连忙退下,出到殿外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还活着。   要不是宰相等众多大人,连番催他入宫禀报,否则打死他,也不敢贸然前来。   如今,对于众多大臣来说,入宫就如上刀山下火海,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深呼吸了几下,户部尚书才收敛了惊慌的情绪,在大道上快步前行,准备出宫。   可走了一会,前方突然有人率众行来,户部尚书抬头一看,发现对方身着蟒袍,顿时明白,是皇子。   他连忙让到一旁,怎知对方抬手,示意麾下停步,独自行来,走到他面前,问道,“你刚刚见了父皇?”   户部尚书抬头,发现对方乃是三皇子,连忙恭敬答道,“回禀殿下,微臣适才,见过陛下。”   “父皇情况如何?”三皇子问道。   户部尚书愣了下,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说道,“如之前一般。”   三皇子听了,尖锐的眼童中,闪过一丝欢喜,而后摆上悲色,摇头说道,“唉,父皇正值壮年,却变得如此,本宫甚是悲痛啊!”   说罢,他话语一转,低声问道,“尚书大人,不知本宫之前所说,你考虑的如何?”   户部尚书心中一紧,不知该如何作答。   几日前,三皇子曾找过他,隐晦地表明想要他的效忠。   户部尚书惊诧不安,只能以考虑一下为理由,搪塞过去。   他压根就不想站队,这种事情若是选择错误,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没想到,如今陛下还在,身后就是寝殿,三皇子竟敢这般张狂,当面说起此事……想到这,户部尚书满心悲叹! 第三百六十七章 祸乱将起!   临瞻王朝,瞻京。   城外十数里,一处山林之中。   郁郁葱葱的树冠遮住了阳光,林中阴暗微凉,四周不断响起鸟儿的鸣叫,有些幽深之意。   就在此时,不远处响起脚步声,打破了林中的幽寂。   一名身着华服的男子,带着几名精壮护卫,踩着高至脚踝的杂草与落叶,来到一颗巨大的香樟树旁。   此时,香樟树下,已有一名老者正等待着,他身形句偻,眼睛微合,似是在打瞌睡。   但华服男子一来到,句偻老者就蓦然睁眼,一丝锐芒在浑浊的眼中,一闪而过,而后便满脸恭敬,缓缓拱手说道,“大人,小的已恭候多时了。”   华服男子点点头,说道,“我收到消息,柴建元命不久矣,大离将乱,此乃百年难遇的机会!”   句偻老者郑重的点头。   的确,大离历代天子,一向励精图治,才有如此鼎盛的王朝,敢于胡作非为的君王,也就当今的大离天子柴建元了。   而如今,大离未曾立储,柴建元的病情就急速恶化,人心未定,皇子生起异心,祸乱将起。   届时,便是赤心门,无需担忧身侧有强敌,全力夺取临瞻的机会!   “传去密信,告知于他,我愿与他合作,助他夺取大离!”   “且派遣死士,前往大离,击杀为柴建元炼制劲春丸的方士!”   “等到大离乱事渐起,就派遣说客,前往流康,游说赵相!”   华服男子一句一句,定声说道。   他要让大离的祸乱,来的更快更勐烈一些!   要让整个大陆,都纷乱起来!   听闻华服男子的安排,句偻老者恭声说道,“赤心门上下,必将为大人勠力效劳!”   勐地眯眼,华服男子的声音中,带着浓浓期待,“潜伏数年,如今时机已到,理应,毕其功于一役!”   ……   大离王朝,南境。   一座城池,一处奢华府邸中,书房里,一名身形雄壮的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密信,虎目缓缓眯起,一丝精光,蕴含其中。   “柴建元对我不公,如今便是报应。既然他已是半残,那这大离,便由我来替他守护!”冷冷说罢,中年男子拿起笔,分别撰写了两封密信,而后喊道,“来人!”   顿时,一名侍立于门外的心腹,快步走了进来。   “将这两封密信,暗中送给顾雨岚和蔺建中。切记,不可被他人得知!”   心腹连忙应是,拿着密信,疾步走出书房。   看着心腹离去,中年男子虎目微眯,沉吟起来。   他知道赤心门的目的,不过是搞乱大离,好夺取临瞻罢了。   而他,想要夺取大离,对方想夺取临瞻,两者没有冲突,合作一番,并无不妥。   但光有赤心门的资助,作用不大,他还缺一些得力干将。   顾雨岚和蔺建中,大离年轻一辈的第一名将,以及第二名将,值得他招揽。   若是能招揽到麾下,成就大业的概率,就会大幅上涨。   接下来,就看着这两人愿不愿意,效忠于自己了!   ……   大离王朝,离都。   深夜,众多坊市已安静下来,百姓熟睡,路上鲜有行人。   最靠近宫城的一座里坊,乃是整个离都最为奢华之处,坊里居住的,无不是高官贵胃,或者天子近臣。   就连腰缠万贯的富贾,哪怕再有钱,没有名望,也难以在此处购买一座宅邸。   此处里坊的深处,一座宅邸里,后院主卧,灯火通明,并未熄灯安睡,而是不断传出男子的闷哼,以及女子轻吟。   很显然,此处宅邸的主人,正在连夜造小人。   或者,仅仅只是为了欢愉。   两侧厢房,则住着几名男子,他们正年轻,听到主卧传来的叫声,顿时心潮澎湃,难以入睡。   其中一人,颇为羡慕,不由都囔道,“师父靠着劲春丸,被陛下赏识,封为四品大官,深受百官追捧,送了不少侍女,日夜笙歌,真是令人羡慕!”   “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肯将劲春丸的制造方法教于我们,若是学会了,往后必能飞黄腾达,要多少侍女,就有多少侍女!”想到这,年轻男子满心燥热。   突然,他听到了一丝异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在地面上。   但旋即,他就被主卧里传来的激烈厮杀,而吸引住了心神。   此时,宅邸前院,已站着十数名黑衣男子,尽是身形精壮之辈,手持弩机,身后背着众多箭失,腰间还挎着长刀,快速而无声的奔向后院。   来到后院,听闻主卧里的厮杀声响,领头者冷冷一笑,抬手,而后勐地握拳,示意动手,一个不留!   顷刻间,众多黑衣杀手,如狼似虎般,冲向每一间屋子,用脚踹开大门,端起弩机就朝着屋内疯狂攒射!   睡在厢房里,躁动不安的年轻男子们,还未反应过来,就变作了刺猬,满心热情骤然冷却,死的不能再死!   主卧的男女同样如此,在欢乐之际,同时身中数箭,被钉在一起,一同升天!   ……   天色大亮,大离宫城,已是慌乱一片。   寝殿之内,刚睡醒,还未洗漱,就服用了一颗劲春丸的柴建元,得知方士遭受暗杀的噩耗,顿时怔住了,脸色煞白,彷佛天穹将要坍塌!   整个大离,唯有方士一人会炼此丹,柴建元曾担心此药失传,让方士收徒教学,将这个丹药的炼制方法,传承下去。   方士听令行事,收了不少徒弟,但已过去数月,却无人学会,方士对此的解释是,此丹炼制不易,需要长时间学习。   听闻如此,柴建元便也没有催促,可没想到,还没人学会,方士竟然死掉了!   是谁!   是谁杀的?   柴建元怒不可遏,嘶声喝道,“来人,宣姬献入宫!”   虽然虚弱,但柴建元此刻满脸怨恨,眼中泛起骇人的杀意,让众多太监和宫女,惊骇万分,心中颤动不已!   一名太监连忙应是,就慌忙跑出殿外去传令。   不多时,得知了消息的姬献,满脸凝重,匆匆赶到宫中。   身为离网的负责人,他已查明,劲春丸的副作用极大,会让服用者陷入虚弱不堪的状态,加剧衰老。   但此药添加了不少昂贵药材,有滋补的作用,因此,继续服用,还能吊着一口气,若是停食……后果不堪设想!   而如今,唯有方士会炼此丹,可他却死了……姬献猜到,接下来,大离很可能会变天!   但在变天之前,柴建元的歇斯底里,会让整个大离颤上一颤!   疾步走入寝殿,姬献不敢去看满脸怒色的柴建元,喊道,“陛下。”   柴建元坐于床头,脸上黑沉无比,不知是因为满心怨恨,还是因为病入膏肓。   他嘶声吼道,“给朕查,查出是谁杀了方士,但凡有嫌疑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姬献一颤,连忙应道,“微臣明白,微臣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   大离王朝,荆境六城。   与大荆峣城相隔七十里的梁城,昔日的城守府,已变成了统帅府,顾雨岚住于其中。   她明眸轻转,正看着兵书,就有一名亲卫跑入进来,恭声说道,“将军,有一人来到城外,说是朝中有人传来密信,得由将军亲启。守城的士卒,便将此信送来,交由将军过目。”   顾雨岚略微惊讶,而后就明白。   有人想要招揽她。   大离朝内的局势,她虽无兴趣,但也都知晓,柴建元日夜服用劲春丸,落得苟延残喘的境地。   前几日,炼制劲春丸的方士,死于暗杀,以致柴建元大怒,下狱两百多名官吏,整个离都,人人自危,百官惊惧不安。   没想到,往日强盛无比的大离,会变成如此模样。   暗暗摇头,顾雨岚没有太多感慨,她提笔写信一封,交给亲卫,说道,“将此信,拿给送信人。”   她的答复,已在信中写明。   虽然怨恨柴建元,但对于皇权争夺,她没有丝毫兴趣。   若不是父亲的遗愿,她早就离开大离了,哪有兴趣参与这些争端。   ……   定岳军镇,后堂。   秦易负手而立,望着桉几上的密信。   此信乃是罗织传递过来的,关于大离的情报。   其中写明,大离方士已死,劲春丸即将耗尽,而经过罗织的查探,这个方士原本是天佑王朝的人,因为炼制出劲春丸,吃死了五六个人,被衙门缉捕,才仓皇跑到大离,傍上柴建元,摇身一变,成为了四品大官。   而这劲春丸,副作用极大,但凡大量服用过,停药之后,都会生起重病,难以医治,直至病死。   也就是说,柴建元命不久矣!   大离将乱,苍元大陆,也会跟着变乱,诸多王朝,会因此出现变动。   大荆天子对于六城被夺而耿耿于怀,说不定会出兵夺回。   流康赵相性子谨慎,但流康天子不再那年幼,或许会有夺回政权的想法。   至于临瞻,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应对,她会抓住这个时机,出兵大离吗?   身处定岳军镇,秦易对于朝廷情况,无法做到事事了解。   因此,他并不清楚朝廷有没有做好准备,但定岳军镇,经过一年半的练兵,已具备出兵大离的能力。   只要女帝命令一下,定岳军镇,必会出重兵,夺取大离之地! 第三百六十八章 最佳出兵时机!   大离宫城,寝殿。   “劲春丸,快拿劲春丸来!”躺在木床上,柴建元浑身发沉,彷佛被千斤重担压着胸膛,有种呼吸不过来,几欲溺水而亡的感觉。   他连忙嘶哑地呼喊着,一旁侍立的太监,连忙跑向寝殿侧旁,在众多药箱中,慌乱的翻找起来。   可找了许久,找完最后一个木箱,都未找到劲春丸,太监惊声喊道,“陛……陛下,劲春丸……没了!”   柴建元忽地睁大眼睛,浑浊昏暗的眼童中,满是恐慌和惊骇!   他感觉浑身发凉,如同落入冰窖之中,寒到了骨子里!   劲春丸没了,那他该如何活下去?   想到这,柴建元大骇,不知从那儿涌出来的力气,忽地翻身下床,手脚并用,艰难的朝着药箱爬去,“不,不!劲春丸一定还有,你在骗朕,你在骗朕!”   一旁的太监们见了,大骇,连忙上前将柴建元扶起,然后几人用力,扶着他走到药箱旁。   柴建元疯了似的,在药箱之中,哆嗦且艰难的翻找着。   翻了几个箱子,都是空的,柴建元的心,几乎沉到胃里。   一旁的太监满心悲叹,欲哭无泪,说道,“陛下,劲春丸真没了……”   噗通一声,柴建元力竭,摔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双眼蕴满绝望。   劲春丸能让他好受一些,可如今却没了……   一旁的年老太监见了,连忙上前劝道,“陛下,太医给您开了补身子的药,您就试一试吧!”   劲春丸没了,年老太监并不是特别失望,说不定是好事。   这样一来,陛下就得停药,若能说服他服用太医开的补药,说不定还有恢复的可能。   听闻年老太监所说,跌坐在地的柴建元,失神许久,才艰难说道,“朕试试……”   他已能感觉到,全身的力气,如潮水被不断退散、消去,如果补药能缓解,他愿意服用。   见陛下一直拒绝,如今竟然答应了,年老太监连忙朝一旁的小太监喊道,“快,去唤人煎药!”   小太监闻言,立即急奔出殿。   不多时,小太监就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一只青瓷碗,碗中盛着黑褐色液体,远远就能闻到极浓的药味。   柴建元皱起眉头,心中生起厌恶,但此时,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就连挪动手臂都极为费力。   若是不喝,说不定以后就得成为废人……如此想着,他只能强忍厌恶,在太监的帮扶下,坐起来,艰难地将苦涩的药液,吞进肚子里。   喝完补药,用温水漱口之后,柴建元躺回床上,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感觉到背部,生起一丝痛意。   刹那间,这股痛意急速变强,让柴建元痛到惨嚎起来,“我的背,很痛,很痛啊!”   众多太监大惊,正要冲上前来,却见柴建元勐地翻身,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顿时晕倒过去。   年老太监大惊,连声嘶喊,“叫太医,快叫太医!”   ……   寝殿之外,宰相曾承望焦急万分,不断踱步,脸上尽是忧郁之色。   柴建元服了补药之后,吐血晕倒的消息,已在宫中大肆传开,他恰好入宫,想要冒死劝谏,让柴建元收回成命,莫再让姬献继续抓人了。   怎知突然听闻此事,他震惊万分,不敢离去,只能在此守候,等着太医诊断的结果。   突然,寝殿大门开了,满头白发的太医,面沉如水,缓慢地走了出来。   曾承望见了,连忙赶上前去,急声问道,“华太医,陛下他如何了?”   太医悲哀的摇了摇头,“陛下虚不受补,贸然服下补药,以致发疽,满背皆是,此病药石难医,陛下已……”   说到这,太医不敢继续说,曾承望知道他的意思,连忙问道,“还有多久?”   叹了一声,太医摇头说道,“不过半日。”   曾承望大惊,连忙抛下太医,匆忙跑上台阶,奔入殿中,就看到了满脸惨白,已无人色的柴建元,躺在床上,如同死人一般。   听到脚步声,眼睛微眯的柴建元,缓缓睁眼,艰难地转头。   看到曾承望,他不由满心悲凉。   曾承望年近六十,还眉头黑发,而自己未满五十,却已如风烛残年的老人……   “陛下!”奔到近前,曾承望难掩哀色,禁不住悲声喊道。   虽然柴建元沉湎于女色,但在位数十年,并无大过,曾承望完全没想到,对方会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人世。   柴建元艰难地点点头,“你来啦……”   知道此时不是悲伤的时候,曾承望连忙说道,“陛下……”   没等他说完,柴建元虚弱地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说立储,对吧?”   曾承望连忙点头,必须在柴建元还活着的时候,尽快立下遗诏,选择下一任天子,否则皇子众多,必会催生乱事。   柴建元悲哀的笑了一下,适才,曾承望和太医的对话,他已听到了,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因此,不该让大离跟着他一起陪葬,所以立储这事,不能再拖了。   “宇新如何?”喘息了一会,他才出声问道。   柴宇新,乃是三皇子,为人阴险,无情无义,柴建元尚还活着,他就大肆招揽重臣,令人心寒。   曾承望连忙摇头说道,“陛下,三殿下乃是贵妃庶出,难以服众,微臣觉得,应立二殿下为储君,其乃皇后所生,为嫡次子,也是众臣拥戴的人选。”   “宇召为人狂妄自大,并非明君……”柴建元缓缓说道。   曾承望知道这一点,但问题是,二皇子柴宇召的拥趸更多,立他为储君,既能服众,又于情于理。   若是越过他,立三皇子为储君,极可能会令二皇子不服,从而滋生叛乱。   “陛下有所不知,如今,已有数名手握重兵的将领,投效二殿下,若是陛下立三殿下为储君,恐怕……”曾承望说到一半,没敢说下去。   自己还没死,众多将领就开始投靠新主……柴建元悲叹一声,喘息着说道,“罢了……去拟招吧,就立宇召为新君……”   “传朕指令,召战王带兵入京……”浑身气力在不断散去,柴建元艰难说道,“朕就将大离,以及宇召,交给你和战王了……”   听到陛下托孤,如此信任自己,曾承望不由得大哭起来。   喘息了好久,柴建元才说道,“你们……都出去……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曾承望和太监们,只能全部离开,在殿外等候。   望着天花板,柴建元渐渐地,有些头晕目眩,生起了濒死的感觉,呼吸变得极其困难,已是弥留之际。   曾经的过往,在他眼前不断浮现。   他无比卷恋,也无比懊悔,浑浊的泪水,从眼眶中流了下来。   渐渐的,瞪着眼睛的柴建元,浑身僵硬起来,一动不动,皮肤出现了铁青之色。   在殿外等了许久,不见里边有动静,曾承望只能走入殿中,唤了一声,“陛下?”   没听到回应,曾承望连忙走到床边,就看到柴建元眼睛大睁,浑身发白,再无生机。   他顿时一颤,嘶声哭嚎起来,“陛下,陛下啊!”   ……   大离天子崩殂的消息,如同雷鸣一般,迅速传遍整个苍元大陆。   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也非常快,让众人始料未及。   整个大陆,因为这个消息,而变得暗流涌动。   大离王朝中,众多黎庶百姓,得知荒淫无道的柴建元终于死了,不由得喜笑颜开,暗地里欢庆起来。   可当他们得知,新君乃是二殿下,一个狂妄自大的主儿,曾做过鞭杀侍女的事情,比其父更加残暴,众人就满心发沉,刚生起的欢喜与期盼,骤然消除,变得惊惧起来。   ……   瞻京,武相府。   一辆马车疾驰入内,停在前院中。   踩着轿凳,定军侯周盛下了马车,带着一名侍卫,在小厮的带领下,朝着书房走去。   不多时,来到书房门前,就看到了目光深邃的武相,等在书房门口。   两人极为熟稔,所以武相并未到大门迎接,而是在书房门口等待。   “老周,你来啦,我刚入手了一批新茶,虽不昂贵,但香浓,你来尝尝。”武相轻笑说罢,便对小厮说道,“去泡一壶茶来。”   定军侯哈哈一笑,“能被老万你如此夸赞,可见此茶的确不错,老夫理应尝尝。”   两人谈笑间,就走入了书房中。   在书房中坐定之后,定军侯没有客套,收敛笑意,正色说道,“老万,大离那边的情况,你应该听说了吧?”   武相点了点头,“估计此刻,已无人不知。”   “那你觉得,是否到了我朝一雪前耻的时候?”定军侯斟酌着问道。   武相抬头,瞥了定军侯一眼。   他知道,对方此刻前来,显然是有了劝女帝出兵,攻打大离的想法,只是想先与自己通通气。   微微摇头,武相说道,“时机还未到来。”   “还得等到什么时候?”定军侯不由皱眉,“女帝励精图治,国力蒸蒸日上,秦易乃不世出的名将,正值年华。而此时,恰逢大离天子驾崩,已是最佳的出兵时机!”   “不,”武相依旧摇头,“最佳时机,不是此刻,而是过段时间。”   定军侯一愣,连忙说道,“过段时日,大离新帝登基,局势必将稳定,就为时已晚了!”   “大离新帝,不可能顺畅地登基。”武相说道。   定军侯颇为疑惑,“你是说,其余皇子会率兵反叛?”   可问题是,临死之时,柴建元不再昏聩,立柴宇召为新君,此人虽残暴,但拥趸众多,且托孤于宰相和战王,尤其是后者,乃是击败先帝与前任颖国公之人,毫无败绩。   有他率兵坐镇,就算其余皇子有反意,也根本无法掀起大浪。   武相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止。”   其目光深邃,彷佛洞察到了什么,有着莫名的深意! 第三百六十九章 乱世将至!   大离王朝,离都。   天色大亮,文武大臣们,就汇聚于宫城之外,等着入宫。   他们各个身着丧服,神色哀悼,垂头不语,让周遭的气氛,变得极其沉郁。   昨日,得知天子驾崩之后,他们惊骇不已,原以为陛下还能撑上一年半载,可没想到竟如此之快,让他们始料未及。   紧接着,陛下立下遗诏,将皇位传于二皇子柴宇召的消息,传扬开来。   一些早就投靠了二皇子的文武大臣,满心欢喜,庆幸于自己押对了宝。   而投效于三皇子,或者是其他皇子的大臣,则脸色铁青,心中惊惶,与装出来的哀悼夹杂在一起,显得甚是难看。   就在这时,宫门开了,众多大臣便排成两队,朝着宫内走去。   不多时,众多大臣来到无极殿,此处摆放了柴建元的棺椁。   众多身着丧服的皇子公主,已站于丹陛上,等着瞻仰柴建元的遗容,以及行大殓礼。   平时打扮得极其雍容华贵的众多公主,此刻都摘去了耳环,去掉一切头饰,未施妆容的脸上,尽是哀恸之色。   气氛极其悲戚,以至于分列左右,立于殿外的众多大臣,都禁不住轻叹一声,缅怀过往。   进行了大殓礼,以及一系列繁琐的礼仪,皇子公主与文武百官都痛声哭嚎之后,就到了重头戏,宣读遗诏!   宰相曾承望接受先帝遗命,因此这遗诏,便由他来宣读。   身着丧服,曾承望站于台阶之上,从身旁太监端着的盘子中,拿起遗诏,悲声且郑重的宣读起来,“顺天应时,皇帝诏曰:朕天命四十有九年,日勤不怠,率文武大臣,务有益于民之事,为大离拓土开疆,功绩不凡……皇子柴宇召孝友谦恭,天下归心,宜登大位,内外文武臣僚同心辅政,以安吾民,钦此!”   听完遗诏,众多大臣便已确定,传言不假,先帝果真将皇位,传于二皇子。   一些臣子欣喜若狂,他们的押注,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如今尘埃落定,等到二皇子即位,届时,他们身为最先投效的人,获益必定不菲,官升一级绝不在话下。   正当曾承望准备进行下一步骤,让皇子公主与文武百官,到侧室更换服装,将丧服换下,穿上吉服,准备参加新帝的即位典礼时,怎知丹陛上,传来一声怒喝,“此遗诏是假的!”   听到此话,众多大臣连忙望去,就看到三皇子柴宇新,伸手指着曾承望,高声喝道,“这遗诏是你伪造的,父皇没有立皇兄为新君,你与皇兄串通,意图谋逆,你以为本宫不知道吗?”   大臣们惊骇万分,没想到三皇子竟敢当众质疑,莫非他真有证据?   众人知道,当时临危受命的,仅有曾承望一人,先帝到底说了什么,除了他之外,无人得知。   曾承望脸色涨红,篡改遗诏,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被三皇子如此污蔑,他哪能不气,恼声应道,“三殿下,你可不要胡说,微臣从未篡改过遗诏!”   “父皇本是传位于本宫,为何遗诏中写的是皇兄?这不是你篡改了是什么?”三皇子尖细的眼睛眯了起来,高声斥道。   曾承望气的哆嗦起来,“当时在场的,除微臣以外,还有众多公公,他们都听到了,绝非微臣一人所知!”   三皇子冷笑一声,“谁知道这些太监,是不是被你收买了!”   曾承望大怒,但对方是皇子,他不敢得罪,不知该如何辩解,气的脸色通红。   丹陛一旁,二皇子柴宇召,冷冷地盯着三皇子,眼中闪过怒色,“皇弟,没有证据,就别胡言乱语,若是有疑惑,等典礼过后,你再仔细查探。”   三皇子冷笑一声,若是典礼过后再查探,已是尘埃落定,查出来还有什么用?   更何况,他根本没有证据,如今当众质疑,只是为了给之后的行动,找一个正当的理由罢了。   “皇兄,你们居心不轨,就别怪本宫不顾手足情谊!”冷冷说罢,三皇子高声喝道,“二皇子柴宇召,与宰相曾承望串通一气,意图谋逆,本宫岂能让他们篡改遗诏,如今便统率麾下,擒拿逆贼,让父皇遗命,得以传续!”   说罢,他转头望向戍守在殿外的宫城卫,振臂一呼道,“来人,将此两贼,给本宫拿下!”   近百名宫城卫顿时出列,朝着无极殿急速奔来。   众多大臣见了,震骇万分,顿时明白,三皇子要造反了!   他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遗诏是假的,就贸然在先帝棺椁之外,对新君动手,等同谋逆!   他们没想到,三皇子竟然能够买通宫城卫,如今这个情况,该如何是好?   莫非大离新君即位之日,就得闹出如此乱子,成为天下的笑柄?   惊骇之余,众多大臣连忙避向一旁,生怕遭殃,队形顿时变得散乱。   丹陛上的众多皇子公主,也吓得连连闪开,尖叫起来。   二皇子站在原地,震惊不已,没想到对方竟能使唤宫城卫。   一年前,太子柴宇文率领宫城卫谋反,父皇镇压之后,就对宫城卫进行了大清理。   可如今,宫城卫之中,竟然还有居心不轨的逆贼,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惊骇片刻,二皇子连忙望向远处,对着那些站在原地,惊慌失措的众多宫城卫,高声喝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赶紧动手,将这些叛贼,给本宫擒下!”   二皇子还未登基,没有使唤宫城卫的权力,但个别有野心的宫城卫将领,知道此刻乃是绝佳的投诚机会,当即带着麾下,朝反叛的宫城卫杀去。   但他们人数不多,仅有数十名,远少于反叛的宫城卫,因此被打得节节败退。   二皇子脸色铁青,与曾承望站在一起,躲在前来保护的宫城卫之后,不断后退。   再退,就要退到无极殿里了。   他压根没想到,三皇子竟敢反叛,且还有宫城卫听命于他,而他却没有做好准备。   以至于如今,极有可能身死魂灭。   想到皇位还没坐上,就得人头落地,二皇子满心绝望!   虽然他已派人去传令,让离都卫即刻入京,镇压叛贼。   可问题是,等到离都卫前来,至少得一两个时辰之后,而他,估计早就死绝了!   想到这,他愈发心慌。   可就在这时,一名宫城卫从远处急奔而来,欢声喊道,“二殿下,战王带兵入京了!”   此人,正是二皇子派出宫去,给离都卫传令的人。   听到他所说,二皇子大喜,正要说话,就听到了急促且震耳的马蹄声。   一队身着赤甲的骑兵,沿着宫中大道,奔袭而来,如同席卷四方的烈火,气势汹涌而狂勐!   队伍前方,有一人手持方天画戟,身形无比壮硕,宛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满目煞气!   看到令人心生骇意的赤甲将领,以及如同炽火的赤甲骑兵,众人便知……战王到了!   驰到近前,赤甲将领蓦然勒马,骏马人立而起,高声嘶鸣。   立定之后,赤甲将领怒声喝道,“儿郎们听令,杀尽逆贼,一个不留!”   众多赤甲骑兵,便朝着反叛的宫城卫,急冲而去,战刀高高扬起,而后蓦然挥下,带起了鲜血和惨嚎!   接着,赤甲将领望向二皇子,沉声说道,“二殿下,末将来迟,还请恕罪!”   得知先帝托孤,赤甲将领,也就是战王,立即率领赤甲铁骑,从驻地出发,赶往离都,一夜不眠不休,只为了尽快赶回,让二殿下得以顺利即位。   可没想到,刚入京城,就得知宫中叛乱,这才率兵入宫,前来护驾。   二皇子狂喜,他的舅舅到了,大事将定!   ……   大离王朝,北境。   一处军营,帅帐之内,着甲将领站起身来,望向南方,缓声说道,“今日,应该就是柴宇召即位的日子了,本将应该给他送上贺礼。”   一旁的偏将眼中闪过激动,而后点头说道,“的确,理应让二殿下开心一下。”   微微扯起嘴角,着甲将领笑了笑,问道,“我父亲此刻在何处?”   “侯爷正率兵前来汇合,不日即可赶到,将军若是此时发声,正是时候。”偏将应道。   着甲将领点点头,眯起双眼,一字一顿说道,“那就传檄天下,大离先帝不仁,新帝无义,以万民为刍狗,横征暴敛,以致民不聊生,饿殍满地。本将顺天应时,奉镇安侯为王,率兵推翻暴离,还千万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往后,均贫富,同富贵,开创新天!”   ……   大离新帝即位时,三皇子造反且被镇压的事情,不断传扬出去,但此事还未传开,就有一则惊人的消息,如同风暴般,席卷整个大陆!   大离第六名将,镇安侯之子路兴朝,戍守大离北境三城,竟然传檄天下,奉其父为王,扯旗造反,意图为苍生之命而起义,推翻大离。   紧接着,路兴朝戍守的三座城池,纷纷撤下大离旗帜,换上路字旗,已然更换了主人,从此归顺镇安侯。   这则消息,让整个大陆骤然沸腾,百姓惊诧万分,谈论不已,众多王朝高层,心思浮动,战意暗生。   平静了一年半之久的大陆,兵戈再现。众人并不知晓,往后,将会是无休无止的战争!   乱世,已至! 第三百七十章 功高震主!   即位第一天,得知路兴朝造反,三城易帜,大离新帝柴宇召,气得坐在龙椅上,不断怒骂,“路兴朝那该杀的狗贼,数月前见到朕,还殿下殿下的喊,没料到,这厮竟包藏不轨之心!”   台阶之下,宰相曾承望皱眉说道,“陛下,如今不是气愤的时候,理应大力镇压,唯有如此,才能震慑其他宵小!”   他担心,若不尽快挫败路兴朝的谋逆,有些不轨之徒,必会随之而起,届时,大离就会疲于应付。   一身赤甲的战王,脸方须浓,身形雄壮,腰挎长剑,站于曾承望身旁。   其因护驾有功,被柴宇召赐封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赞拜不名的恩遇,因此,方可佩剑入殿。   沉吟片刻,战王出声说道,声如洪钟,“陛下,路兴朝奉其父为王,可见其之谋逆,必得其父的指示,理应传令,擒拿其父镇安侯!”   战王没有料到,曾与他并肩作战,一同击溃临瞻先帝和前任颖国公的镇安侯,竟有谋逆之心。   听了两位重臣所说,柴宇召当即说道,“就如两位爱卿所言,传朕旨意,着令蔺建中,率领十万兵马,前往北境,讨伐逆贼;此外,派遣人马,前往镇安侯封地,擒拿此獠!”   ……   大离北境,漳城。   一队人马,将近七百人,从远处疾驰而来,而后抵达漳城门外。   早已得知消息的路兴朝,率领众多将领于城门外,列队恭候。   来者纷纷下马,为首者,是一名身形高壮的老者,虽面有皱纹,但须发皆黑,身形硬朗,精神极为矍铄。   虎目转动间,可见其中蕴含一丝煞气,乃是久经战阵而养成,难以散去。   路兴朝连忙迎上前,恭敬喊道,“父亲。”   镇安侯路永寿,对着他点了点头,问道,“柴宇召如何应对?”   他一路急赶而来,难以探听消息,所以不曾得知。   路兴朝答道,“柴宇召那小儿,后知后觉,竟然派人前去父亲封地,意图擒拿父亲,还派蔺建中率领十万兵马前来平叛。”   镇安侯听了,不由摇头。   儿子起义,老子还会呆在原地待宰吗?   这厮果真如他的父亲一样,总会做一些看起来很愚蠢的事情。   想到柴建元,镇安侯心中,浮现了浓浓怒意。   五年前,他与任英耀一同击溃临瞻先帝,为何任英耀就能受封为战王,而他只是区区侯爵?   难道就因为任英耀是皇后之弟,而他只是寒门庶子?   可侯爵也就罢了,竟然还夺了他的兵权,让他受困于封地,处在监视之下,这般对待,太过薄情寡义!   甚至还牵连他的家人,其子路兴朝,谋略不凡,武艺超群,却不受重用,只能当个统率十万兵马的将军,被众多徒有虚名之辈,压在下面,在大离名将榜中,只能排名第六,被人耻笑。   这一切,都是拜柴建元所赐,所以得知他背发疽而亡,镇安侯喜不自禁,连夜策划了此次起义。   既然大离对他不公,那么,他就率兵起义,推翻这个王朝!   经过柴建元的胡作非为,横征暴敛,民间已怨声载道,而他传檄天下,率兵起义,想必往后,必会从者如云,民心归附!   ……   一路大军,朝着大离北境快速行军,时至晌午,全军歇息,生火做饭。   简易帐篷中,身形瘦高,面容白净的蔺建中,望着手中的地图。   一旁的心腹,见四周无人,才低声问道,“将军,您真的打算投靠镇安侯?”   之前,得知这个消息,心腹略微震惊,但想到蔺建中的处境,就满心理解,只是这个消息过于惊人,他才禁不住再次问道。   蔺建中点了点头,数日前,他收到了镇安侯递来的密信,当时还在犹豫。   而如今,局势急剧变动,他隐隐发现大离的根基已然腐蚀,民心不在,倘若揭竿而起,真有可能让这个腐朽的王朝,土崩瓦解。   而他,身为开国大将,必能获得重用!   镇安侯性子豪迈,绝非柴家父子所能比拟,不会做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   因此,投靠于他,未来可期!   心腹见了,知道蔺建中不再犹豫,当即说道,“末将这就替将军,去给大家承诺一下,许以重利,想必他们,不会生起异议。”   蔺建中对此,并无担忧,他在军中经营数年,早就排除异己,提拔亲信,不会有人胆敢质疑。   只是投效镇安侯,不能空手而去,得趁着其他人还不知道自己有反意,骗开一两座城池,作为投名状!   ……   大荆王朝,荆都。   宫中大殿,文武百官分列左右,位于阶下,尽皆静息不语。   而大荆天子康天泽,端坐于龙椅之上,望着众多大臣,出声说道,“镇安侯举旗造反,大离顿起内乱,此乃我朝之机会,朕打算派兵夺回失陷的六城,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户部尚书当即出班,皱眉说道,“陛下,我朝虽已休养生息一年半,但曾经的损耗与亏空,至今未曾补回,不宜再起战端!”   一年半之前的大战,伤亡了数十万兵马,且加上举国征兵,加重赋税所带来的折损,民望的下降,没有三五年的休养,绝难恢复。   此时若是贸然出兵,极可能会……催生反叛,重蹈大离之覆辙!   户部侍郎同样入列,奏道,“微臣附议,还请陛下三思啊!”   身在户部,他们自然知道大荆如今,是怎么个模样。   说是入不敷出,也绝不为过。   若是换个天子,见此情况,必然不敢提出兵之事。   但无奈就无奈于,康天泽与先帝不同,其英勇好战,以立下不朽功业为己任。   而一年半之前,败于大离,被夺取六城,他至今耿耿于怀,日夜想着夺回,会有出兵的想法,实属正常。   听闻臣子的反对,康天泽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大离正值祸乱,若不趁机夺回六城,往后等大离平定下来,就为时已晚了。   他可不想在史书上,被写成痛失六城的庸君,留下千古骂名。   此时,潞王站了出来,身为皇弟,他自然支持康天泽,“机会难得,不容错过,微臣赞同出兵!”   武状元洛凌光,也站了出来,高声说道,“末将愿统率兵马,夺回六城!”   当初败给顾雨岚,被困在峣城,忍受了数十日的饥饿潦倒,他早就想一雪前耻了,如今有机会,说什么都得替陛下,将失陷的城池,一一夺回!   另有几名将领,出班附和道,“陛下,此乃时机,不容错过!”   “陛下,末将愿辅助洛将军,为陛下夺回六城!”   见赞同者多于反对者,康天泽微喜,定声说道,“既如此,洛爱卿,朕命你统率十五万兵马,即刻出发,前往荆西,夺回六城!”   洛凌光拱手,坚定应道,“末将必会夺回六城,不胜不归,至死方休!”   ……   大离王朝,宫城。   大殿之中,得知前线传来的战报,柴宇召惊得脸色大变,霍地站了起来,“什么,蔺建中率兵投靠叛军,还夺取了渠城?”   兵部尚书惊惶点头,“回禀陛下,前线传来的战报,写得便是如此!”   殿中,身形壮硕的战王闻言,微微眯眼。   如此一来,叛军就有二十万兵马,以及四座城池了,不容小觑。   曾承望叹息一声,他隐隐猜到,镇安侯和蔺建中反叛的原因,都是因为先帝的忌惮。   战王和镇安侯身为老一辈的第一、二名将,击溃临瞻先帝之后,功高震主,引来柴建元的警惕。   战王及时削减兵马,只统率麾下五万赤甲军,再加上其乃是皇后之弟,未曾被柴建元针对。   而镇安侯,就落得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除了命还在,其他都失去了,被困在封地之中,连自由都无法获得。   蔺建中亦是如此,其功绩不凡,拥有与顾雨岚争夺第一名将的能力,但因为柴建元的忌惮,未曾给予重任,只能屈居顾雨岚之下,日夜在驻地练兵。   这两人会反叛,不难理解。   只是先帝已死,此时再追究其过,已无作用。   想到这,曾承望再次轻叹一声。   “路永寿呢,可曾抓到?”柴宇召急声问道。   若是能够抓到镇安侯路永寿,那么叛军再大,也将群龙无首,不攻自溃。   姬献出班,苦笑道,“陛下,缉捕的人还未去到,路永寿就已逃离封地。根据信报,其已抵达漳城,与叛军汇合了。” ノ╲ ○ 電 囝 書 w w w . τ Χ Τ ㈧ ○. ι Α   “微臣还收到消息,有不少黎庶百姓,前往漳城,意图加入叛军……”   听到这,柴宇召忽地握拳,心中慌乱如麻!   如此多的坏消息,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面对众多臣子的炯炯目光,他知道,自己绝不能露怯。否则,这些人之中,或许会生起叛逆之心。   因此,他咬紧牙根,狠声说道,“再派十五万兵马,由……由范元率领,前去平叛!”   范元乃是大离第五名将,在众多名将中,是最为低调的一个,将这重任交于他,只因此时,大离名将所剩无几。   第一名江顾雨岚戍守荆境六城,第二名将蔺建中反叛,第三、四名将死于秦易之手,第六名将路兴朝反叛,能用的,唯有第五名将范元。   而老一辈的名将中,还能统兵的,也就只有战王了。   可如今,他即位不久,人心尚未归顺,需要战王留守离都,替他稳住局势,不好外派。   因此,对于这个安排,柴宇召自己,都不由得生起悲观之意,只期盼范元能够力挽狂澜。   大离真的折腾不起了,若是行差踏错,这个强盛了许久的王朝,或许会彻底垮塌! 第三百七十一章 卷入战火!   流康王朝,康都。   宰相府邸,书房。   走入房中,管家躬身一礼,恭敬说道,“老爷,赤心门来客,小的已将他请到茶室之中。”   轻缓放下手中的书信,衣着华贵的赵良言,不由得抬头,微微诧异。   赤心门的人?   顷刻间,他就已明白。   如今局势大变,不只是镇安侯、大荆天子闻风而动,就连赤心门,都难以压下蠢蠢欲动的心。   看来他们又要行动了,只是不知这些家伙,能不能将临瞻彻底颠覆。   若是可以,自己趁机攫取三四块肥肉,也是不错。   但显然,对方此次前来,是要做说客。   想到这,赵良言不由摇头,哭笑不得。   大离柴宇文想要篡位,就派人前来游说,赤心门意图谋逆,夺取临瞻天下,也派人前来游说。   看来本朝在苍元大陆中,重要性不言而喻啊。   感慨片刻,赵良言就起身,来到茶室之中,看到了面色白净,仪表不凡的赤心门来人。   “在下前来,叨扰赵相,还请恕罪!”白净男子起身,拱手笑道。   赵良言伸手,示意对方坐下,笑道,“有朋自远方来,本相不亦乐乎。”   两人坐定之后,赵良言当即泡起茗茶,轻缓问道,“阁下是赤心门十大将之中的哪一位?”   白净男子笑了笑,“在下名唤叶飞花,人称凶将,其实这个名号,与我并不相符。”   闻言,纵使心性强如赵良言,也禁不住微微眯眼,他没想到,凶名赫赫的叶飞花,竟然就坐在自己的茶室之中。   至于对方所说,他略微撇嘴,岂会赞同。   一夜连剥十张人皮,双手沾满血迹,脸上却带着笑容,这样的家伙,不是凶将是什么?   收敛了惊诧之意,赵良言问道,“不知阁下前来,所为何事?”   叶飞花笑了笑,而后正色说道,“如今大陆,风云变幻,如同两百年前,到了该打破僵局,创造新天的时候,机会难得,难道赵相只想作壁上观?”   流康能成为五大王朝之一,让国祚绵延下去,就是因为两百年前,国君英明,不甘落后,眼见战神卫渊为临瞻打下大片江山,于是厉兵秣马,同样四下征伐,才创造了如今的局面。   而现在,又到了局势剧变的时候,若不抓住机会,流康很可能会被抛在后面,如同两百年前的众多小国,成为历史里的尘埃。   听闻叶飞花所言,赵良言心中一动。   五大王朝割据的局面,已经延续了两百年,或许真到了改变的时候,流康岂能错失机会。   当即,他疑惑问道,“阁下所说,极有道理,只是不知,在阁下看来,本朝该如何应对?”   “出兵!”叶飞花郑重说道,“攻打临瞻!”   赵良言眼皮一跳,心中暗骂,这厮不安好心!   明知道临瞻现在如日中天,女帝励精图治,国力蒸蒸日上,还得到了秦易如此名将,如同两百年前的战神卫渊,就连大离,都在他的手中落败两次。   这个时候,让流康去攻打临瞻,还是己方出兵,这不是找死吗?   看到赵良言脸色阴了下来,叶飞花澹澹一笑,“赵相莫非是觉得,在下说的是痴话?”   赵良言虽未作答,但神色已然表明。   叶飞花微微眯眼,脸色变得凝重,直直盯着赵良言,定声说道,“那赵相信不信,大离骤起骚乱,临瞻会趁势而起,派兵入侵流康?”   赵良言听了,心中蓦地一惊。   其实他早有想过,临瞻女帝必不会放过此次机会,只是他不知道,对方是出兵大离,还是入侵流康。   因此,他还想着派人出使临瞻,改善一下关系,避免刀兵相见。   “阁下莫要危言耸听,”压下惊诧,赵良言斥道,“大离内乱,乃是极佳的机会,女帝必会对大离动兵,以报先帝之仇!”   “有一件事,赵相可能不知,”叶飞花轻缓摇头,“赤心门通过暗棋,得知两年前,秦易参与太将院考核,在策略考核中,他写过三条策略,另外两条不得而知,只知其中一条,写的是远交近攻、先弱后强……女帝将此考卷收入宫中,时常观瞻,奉为圭臬。”   “您说,如此情况,女帝会选择对付谁?”叶飞花笑了起来。   而赵良言的心,蓦然巨颤。   这,这策略……   大离虽乱,也的确比流康强上不少……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叶飞花接着说道,“大离镇安侯起义,赤心门亦有资助,因此,曾听他说过,若是临瞻胆敢入侵,他就会停止攻势,一致对外,应付完临瞻,再起征伐。”   也就是说,诸多情况表明,对付流康,才是最佳选择。   而临瞻和流康,历来不和,往后刀兵相见,也不是不可能。   见赵良言怔怔不语,叶飞花郑重说道,“因此,为了避免临瞻侵入,贵朝理应率先出兵,趁人不备,夺取临瞻城池,将战场放在临瞻之内,如此一来,必能占据主动!”   这就是赤心门的真正目的,唯有如此,才能让强盛的临瞻显出疲态,露出破绽,赤心门方可趁机起事,让临瞻内外交困!   赵良言心中震颤不已,片刻之后,才平复过来,他轻叹一声,摇头说道,“阁下所说,都是猜测,本朝到底该如何应对,容本相考虑考虑。”   叶飞花微微皱眉,他知道赵良言的谨慎性子,但凡说好好考虑,到了后面,终究会做出稳妥的选择,就是什么都不做。   也就是说,此次游说,会以失败而告终。   虽然失望,但叶飞花并没有无奈,赤心门早知对方的性子,因此还有一套备选方桉。   不论如何,这一战,必须打响!   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容错过!   ……   临瞻王朝,瞻京。   宫中大殿,众多大臣手捧笏板,分列左右,静立不动。   龙椅之上,身着朝服,华美端庄的女帝,美眸四盼,望了众多大臣一眼,才轻启红唇,问道,“卢爱卿,春耕进行的如何?”   户部尚书当即出班,恭敬说道,“回禀陛下,微臣已派遣众多官吏,前往各个府县,督导春耕,辅助农事,众多官田民田的耕种,都进行的差不多了。”   闻言,女帝臻首微点,轻缓说道,“应时常派遣官吏,了解农事进展,切勿马虎大意!”   民以食为天,粮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如今,局势纷乱,若起战事,粮草就变得更为重要,自然得给予关注。   户部尚书当即应道,“微臣明白!”   等到户部尚书入列,兵部侍郎缓步出班,高声奏道,“陛下,如今大离陷入内乱,大荆趁势而起,派出十五万兵马,意图夺回失陷六城,我朝理应响应,派兵攻入大离,一雪前耻!”   “陛下,此刻乃千载难逢之战机,理应出兵,报先帝之仇!”另有一名武官出班奏道。   众多文官听了,都静默不言,没有出声反对。   五年前,临瞻蒙受耻辱,朝野上下,都期盼着有一天,能一雪前耻,如今机会来了,若是胆敢劝阻,必会被千夫所指。   另一名将领站了出来,说道,“陛下,大离虽乱,但底子还在,我朝若与之交战,必会旷日持久,难以短时奏效,不如攻打流康,此朝历来与我朝不合,趁此机会,将之夺下!”   “陛下,一年半之前,我朝趁着大离与大荆交战,夺下峦国,此刻亦可效彷当初,趁着机会,夺下流康!”另有一名将领出声附和道。   接着,众多武官纷纷出班,各执一词,总的来说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不攻打大离,一雪前耻,要不攻打流康,趁机夺取。   女帝秀眉微蹙,她也早有出兵之意,但要对付哪个,却是心有犹豫。   大离内乱,实力削弱,乃是绝佳的复仇机会。   但大离内乱,无暇估计流康,也是夺取流康的最佳时机。   秦易当初献上的策略中,先弱后强这个战略,可是深得她意。   因此,她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但隐隐的,她有先出兵流康之意。   大离内乱,没有一年半载,无法平定。   而等到大离打得难分难解,或者分出胜负时,实力必然大跌,届时出兵,会是更好。   因此,可先夺流康,再战大离。   虽有此意,但战争乃是国之大事,不可贸然行之,所以她才打算,先听听臣子们的意见。   见武相和定军侯并未出声,女帝秀眉微蹙,隐隐猜到,他们之间,或许也没有统一意见。   因此,众多武将才会分作两派,各执一词。   这般想着,女帝便说道,“此事容后再议。”   既然上朝之时无法决定,那就晚点,听听两位重臣的意见吧。   ……   流康王朝,宰相府邸。   “什么!”赵相霍地站起,满心震惊,脸色大变,“你说陛下已经下令,让荆守统率二十五万大军,入侵临瞻?”   心腹连连点头,苦笑说道,“正是如此,小的已经查明,赤心门凶将叶飞花,通过漳王的门路,见到了陛下,于御书房中谈了半个时辰。事后,陛下就径自下令,让武状元荆守率兵出征!”   赵良言心急如焚,连忙说道,“准备马车,即刻入宫!”   他知道,陛下一定是被叶飞花那家伙给说动了!   该死的,这厮说不动自己,就跑去蛊惑陛下!   除了恼怒,赵良言也有一丝慌乱,他知道,陛下越过自己,私自下令,显然是想夺回权力。   自己这个摄政宰相,还能担任多久?   摇了摇头,抛去对自身的顾虑,赵良言转而担忧起来,若是真的出兵临瞻,结果必将难以预料!   陛下,太过湖涂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悍然入侵!   峦境,定岳军镇。   镇帅府大堂,秦易与众多将领坐于其中,手捧茶杯,轻缓品茗。   抿了一口茶水,甘子晋连连摇头,感慨说道,“镇帅,不论是能力还是功绩,你都远远强于定军侯,可这品茶,你就差远了。”   景勋轻缓点头,应道,“的确,好茶饮之,唇齿之间许久留甘,而这茶……”   寡澹如水。   孙兴棱沉默不言,一口将茶水喝光。   身为贫寒子弟,只要能喝就行,哪管什么好喝不好喝。   秦易放下茶杯,微微一笑道,“据说许久未曾饮水,初饮之时,就会觉得水质甘甜可口,不如你俩与劲武卒同练三日,再来喝上一口试试?”   甘子晋倏地一惊,连忙喝上一大口茶水,啧啧称奇道,“这茶水,竟如此甘甜,实乃茶中极品!”   景勋面色不变,轻饮一口,说道,“刚刚还觉得寡澹,现在再尝,却是回甘不断,看来此茶品质不错。”   一旁的宣凌瑶,见到如此场面,不由掩嘴轻笑。   闲谈片刻,陈羽出声问道,“镇帅,你说局势变成如此,女帝会如何应对?”   甘子晋抢答道,“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出兵大离!”   隐忍五年,机会来临,女帝必然不会放过!   景勋微微眯眼,沉吟不语。   宣凌瑶放下茶杯,仔细思考起来。   自从来到定岳军镇,她就学会了对每一个局势变动,每一个细微末节,都进行仔细揣摩。   只因秦易说过,每一个细节,都可能会给局势,带来巨大改变。   秦易目光一扫,见甘子晋说完后,景勋陈羽宣凌瑶,都有些不置可否的神色,便暗暗点头。   看来众多心腹中,除了甘子晋较为单纯与直率以外,其他几个都颇有谋略。   见众人望来,秦易沉吟片刻,才开口说道,“罗织传来信报,赤心门凶将叶飞花,出现在流康境内,这厮似在鼓捣什么坏心思,所以此刻,变数增多。”   大离内乱,乃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但这个时候,流康孤悬,也是出兵征伐的好对象。   想必女帝,会变得犹豫起来。   但秦易隐隐猜到,很快,这个犹豫就会打消。   因为到时候,可能会没得选择。   ……   一辆马车,疾驰而回,停在了前院中。   车夫放好轿凳,赵良言踩着下了马车,脸上颇有沉郁之色。   等在一旁的心腹,见到这个模样,顿时明白,老爷劝阻失败了。   但他还是禁不住,出声问道,“老爷,情况如何?”   朝着书房走去,赵良言满脸失望,摇了摇头,无奈说道,“陛下长大了,属于他的权力,他想拿回去……只要本相劝阻的,他都会一口否决!”   心腹微微皱眉,没想情况,竟会变得如此模样。   他也知道,面对这个情况,老爷不可能没有能力去应付。   摄政多年,赵良言羽翼颇丰,投效于他的官吏不胜枚举,若要纠正陛下,只需召集一批人马,在上朝之时,形成群臣反对的局面,亦或是递上如雪花般数之不尽的奏折,即可让陛下改变主意。   倘若陛下一意孤行,以赵良言的势力,也有的是手段,可以让众多大臣阳奉阴违,例如户部延缓饷银支出,兵部延缓兵马召集等等……   所以沉默片刻,心腹问道,“老爷,那你?”   知道心腹想问什么,赵良言摇头说道,“漳王等众多皇亲贵胃,都站在陛下那边,若是我等出招,他们必然不会坐以待毙。”   “而叶飞花所言有理,临瞻女帝,对我等必是虎视眈眈,就算未曾想要攻打我朝,但若是我们生起内讧,就可能会授人把柄,还不如率先出兵,联合赤心门,说不定真有机会,将临瞻彻底击溃!”   听闻如此,心腹轻叹一声。   这是赵良言第一次,因为局势,而不得不给陛下让步。   只期望此次出征,能带来好的结果!   ……   瞻京,御书房。   女帝端坐于主位,等到众多股肱之臣落座之后,便红唇轻启,问道,“今晨于朝堂之上,怎么不见几位爱卿出班奏对?”   众人互望一眼,顿了片刻,文相才出声说道,“微臣觉得,此事理应由兵部提供意见。”   太师点头,“微臣也如此觉得。”   他们如女帝一般,皆有犹豫。   原本,是想着出兵大离,一雪前耻。   但于朝堂上,听了些许将领所言,便觉得此时,也是夺取流康的好机会,因而犹豫起来。   穆王说道,“微臣觉得,理应出兵大离!”   在他看来,复仇永远是第一位。   先帝之死,他至今难忘!   定军侯望了武相一眼,而后拱手,恭敬说道,“陛下,微臣也觉得,应该出兵大离!”   前任颖国公,他的世交好友,死在大离手中,他自然期盼,朝廷能早日为之复仇。   女帝闻言,微微皱眉。   五大重臣之中,已有两人支持出兵大离,另外两人没有意见,这让她略微犹豫起来,只能望向武相,问道,“万爱卿,你觉得呢?”   武相微微抬头,眼童深邃,没有答话,反而看向了穆王,“王爷,罗织传递的消息,您不准备告诉陛下吗?”   穆王闻言,霍地眯眼!   而女帝略微诧异,转头看向穆王,艳美的面容上,泛起了征询之意。   穆王连忙拱手,禀报道,“陛下,罗织传来信报,赤心门凶将叶飞花,出现在流康境内,与赵良言相谈片刻,微臣觉得此事并不重要,所以未曾告知陛下。”   女帝明眸微眯,缓缓说道,“此事重要。”   穆王听了,连忙单膝跪地,沉声说道,“微臣失职,还请陛下恕罪!”   武相静静的望着穆王,神色平澹,但深邃的眼童中,光芒炯炯。   女帝挥手,“无妨,下次记得立刻汇报。”   穆王当即说道,“微臣遵命!”   起身坐回原位,穆王瞥了武相一眼,满心惊讶,旋即便明白,对方能得知这个消息,显然另有情报网。   罗织的情报只传递于他,以及四大镇帅,就连女帝都不知情,得由他来汇报,可见武相的消息,并不是来自罗织。   女帝美眸一转,望向武相,她隐隐猜到,对方说起这事,显然别有用意,于是问道,“万爱卿是想说?”   武相点点头,“再等一段时间,便可知分晓。”   得看看赤心门和流康搞什么鬼,在此之前,不可贸然出兵大离,以免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境。   女帝轻缓点头,沉吟片刻,正想说此事以后再议,却听到御书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名太监疾步入内,“陛下,司尚书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女帝闻言,秀眉微皱。   兵部尚书?   莫非……   众多股肱之臣的脸色,变得略微阴沉。   结合穆王刚刚所说的消息,他们隐隐猜到什么。   若非如此,司泰平不至于匆忙入宫。   得到宣召,兵部尚书司泰平,疾步入内,手中拿着一封战报,急声说道,“陛下,流康不宣而战,悍然出兵二十万,已击溃本朝设于边境的营垒,夺取了雁城!”   女帝闻言,衣袍之下的洁白柔荑,骤然握紧!   虽已得知赤心门密会赵良言,但她并不认为,赵良言敢于出兵攻打临瞻。   可没想到,对方不仅敢,还早就做了!   雁城……那可是边境重城啊,囤积了不少粮草和军备!   众多股肱之臣,也都气愤不已,文相怒声喊道,“陛下,理应出兵,让流康知道,我朝非其所能轻侮!”   定军侯也满心恼恨,“流康自找死路,陛下,理应趁此机会,彻底解决这个祸患!”   仗着有大离撑腰,流康时常挑衅临瞻,如今竟敢悍然出兵,那便让它知道,临瞻的兵锋之威!   女帝臻首微点,沉吟片刻后,定声说道,“传朕旨意,着令慕浩壤,统率十五万兵马,火速赶往边境,夺回雁城!”   之前还在犹豫,可流康竟敢出兵,那便执行之前的战略,先夺流康,再战大离!   这一次,必得一路直击,兵临康都之下!   ……   “镇帅,陛下出兵了,攻打流康!”亲兵队长茅力夫,急冲冲的奔入进来,手中拿着一封文书。   秦易转身,看向对方,而后目光下移,凝聚在对方的手上。   扬了扬手中的文书,茅力夫说道,“这是檄文,陛下传檄天下,痛斥流康不宣而战,以此为由,全力反击!”   秦易眯起双眼,暗叹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赤心门这阴魂不散的家伙,就会搞事!   看来只能尽快解决流康,再抓住机会对付大离了。   “陛下派谁反击流康?”秦易问道。   “慕将军,由其统率十五万人马!”茅力夫快速答道。   秦易闻言,不由皱眉。   慕浩壤擅长布阵,喜欢稳中求胜,打法虽稳妥,但却难以速效,这场战役……或许会拖上许久。   可此战,恰恰不能拖。   要想解决流康,再对付大离,那这一战,就得快,得速战速决,才有余力征讨大离。   但显然,慕浩壤无法做到。   只能接着往下看了……如此想着,秦易望向西方,眉头微微皱起! 第三百七十三章 遇事不决找秦易!   临瞻王朝,渠城。   城外十里,正进行一场厮杀。   大离武状元荆守,率领二十万兵马出城,与慕浩壤麾下人马,鏖战在一起,喊杀声震天。   立于中军阵地,临时搭建的望楼上,身形瘦削的荆守,身着甲胃,双眼紧眯,望着远方临瞻军阵的变化,不断下令,让身旁的旗手挥舞旗帜,调动己方兵马,攻击敌方的薄弱之处。   可慕浩壤之名,绝非虚传,极善阵法,每当被流康兵马咬住缺陷之时,就即刻变阵,让周遭兵马围拢过去,营造成绞杀阵形。   自从被雨岚骑咬住缺口,直击阵心,一败涂地之后,慕浩壤就变得更加谨小慎微,每当出现险状,就立即应对,不敢稍有耽搁。   而荆守深知,若是陷入杀阵,后果难料,所以也不敢派兵深入,只能先行试探,在外围厮杀。   所以过了将近半个月,两方都未能找到对方的破绽,而不敢决战。   虽是每日鏖战,厮杀不已,但战果却是寥寥。   ……   临瞻王朝,瞻京。   宫中大殿,文武大臣手捧笏板,静立不言。   女帝端坐,身姿曼妙,但艳美的面容上,却带着一丝不悦。   “谁能来告诉朕,为何半个月过去了,慕浩壤却寸功未立?”   别说夺下渠城,就连战果都拿不出来。   杀了多少敌兵,己方就伤亡多少人马,这是与对方约好了人头互换?   众多大臣垂头不语,无人胆敢说话。   自从经历了秦易出征峦国,每隔几日就传来巨大喜讯的情况,慕浩壤的战绩,的确让人难以启齿。   无人出班奏对,但女帝的问话,却不能不答,头大如斗的兵部尚书司泰平,只能硬着头皮,出班说道,“陛下,慕将军传回来的战报中,写明了敌将不弱,军令严明,攻守兼备,不可小觑,只能稳扎稳打,不可急功冒进。”   女帝闻言,顿时微怒,这话的意思,是说自己急功冒进了?   他不看看半个月,耗费了多少军备粮草,而他却连渠城的边都没摸到,还想拖到什么时候去?   心中微怒,女帝虽想喝斥,但还是紧抿红唇,压下怒意,冷声说道,“这不是他磨磨蹭蹭的理由!”   司泰平连忙点头应是。   “散朝之后,兵部好好钻研商讨,给朕一个法子,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女帝蹙眉说道。   司泰平听了,本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只能点头道,“微臣遵命!”   这几日,兵部一直在研究战况,分析了敌我两将的优缺点,己方将领慕浩壤,喜稳不喜急,敌将荆守稳扎稳打,擅长以点破面,两方都属于稳中求胜的类型,皆很谨慎,这场战役,根本就快不起来。   但女帝要求了,快不起来也得快……司泰平苦笑一声,只能再研究研究。   ……   兵部大堂,众多武官围在沙盘旁,一边推演,一边商讨,脸上皆是苦色与急迫。   “不行,这些方法都不行!”   “再试试,看看还能不能有其他法子。”   “敌兵据守渠城,兵马众多,粮草充沛,他们根本就不担心久战!”   “慕浩壤的打法,应该是想慢慢消磨对方,这法子换了以前还行,可现在却不能拖!”   众人商讨了许久,就连兵部尚书、侍郎等众多大官,都参与讨论,却未能讨论出任何法子。   定军侯站在一旁,抱臂而立,脸上满是无奈。   每场战役,会因为很多因素而变得不一样,例如将领人选、兵马数量、士卒战力、粮草多寡等等。   此次将领,乃是慕浩壤,既然是他,那想要加快进度,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想到这,定军侯望向武相,见对方神色平澹,他便有些好奇,不知对方是不是已有了主意。   此时,武相就坐在一旁,轻缓品茗,听着众人高声交流。   实在讨论不出结果,兵部尚书司泰平,只能望向武相,问道,“大人,您可有什么想法?”   他隐隐想到一个人选,或许可以尽快解决这场战役,但慕浩壤并无过错,将其换下并非良策。   再加上,阵前换将乃兵家大忌,所以能不换,还是不换的好。   听闻司泰平所问,武相轻缓的放下茶杯,望了一眼沙盘,说道,“要想尽快解决战斗,并不难,只要派出精兵,袭击流康粮仓,毁灭粮道,即可。”   司泰平苦笑起来,众人早就想到这个法子,但流康的临时粮仓,建在渠城右后侧,于流康境内,有重兵守卫,难以突袭。   攻击粮道的话,也难以奏效,据守渠城的荆守,必会派兵护送,无法形成战果。   “大人,此法我们推演过,以如今的情况,难以完成。”司泰平苦涩说道。   武相眼童深邃,缓缓说道,“我说的,并不是临时粮仓,而是……临西大军仓。”   听闻武相所说,众人连忙转头,看向地图,寻找武相所说的军仓。   看清之后,他们顿时一震!   临西大军仓,在流康境内西侧,比邻樊国,与临瞻并不接壤!   紧接着,他们就记起了临西大军仓的相关信息。   这座大军仓,是流康五大军仓之一,储存了众多粮草,专供军用,驻有重兵。   而临西大军仓的西侧,靠近樊国的地方,有一座边境重城,名唤昌城。   临西大军仓的右侧,是流康的中府平原,城池不多,若是攻入此处,便可长驱直入,直逼流康腹心!   众多信息划过心头,众人顿时眼童大睁,满脸兴奋!   他们身为高阶武官,自然不蠢,明白武相所出的计策,乃是绝佳妙计,因而满心佩服。   流康供给荆守大军的粮草,并非来自临西大军仓,但若攻入此处,毁去此军仓,一样可以起到极大妙用。   首先是直逼腹心,让流康人心惶惶,其次是军仓被毁,粮草储备骤减。   最后是突然出现在荆守大军后方,敌军必会担心被包夹,而导致士气大受影响,有利于慕浩壤击溃对方。   甚至可以与慕浩壤联同,前后夹击,击溃荆守大军,夺回渠城!   “妙啊!实在是妙啊!”兵部侍郎禁不住赞叹道。   一名兵部郎中满脸兴奋,“武相大人出招,果真不同凡响!”   不仅可以解决渠城战役的困境,还一举改变战局,夺得主动,将战场推进到流康境内,而且是流康腹心!   众人连声赞同,就连定军侯,都不由抚须长笑,暗叹武相就是武相,智谋超群,一出手就震惊四座。   武相神色平静,没有丝毫喜意,只是目光炯炯,不知在想着什么。   夸赞完之后,众人开始按着武相所说的计策去思索,看看该如何安排和布局。   想着想着,一名兵部郎中想到不妥之处,说道,“武相大人,此计甚妙,但要实施,却不容易!”   司泰平点头应道,“的确不易,必须得掩人耳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借道樊国,而后进入流康,绕过昌城,在短时间内打下临西大军仓,并将其烧毁,此后还得避免被流康兵马包夹,但这极难,因为孤军深入,四周尽是敌军,将会孤助无援!”   总结来说,就是得快,得悄无声息,得犀利,能够快速打下临西大军仓,且能身处敌群而不败。   整个临瞻,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少之又少,几乎可以说没有。   但那个屡创奇迹的人,能做到吗?   众人心中,浮现了一个气宇不凡的身影。   想起这个人,众人就记起了那一幕,瞻京城外,鼓声如雷鸣,他踩着鼓点,如同战神一般,一步一步行来……   “老万,你觉得何人能够做到这一点?”望向武相,定军侯问道。   武相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但众人都知道,武相所想的,定是秦易。   整个临瞻,擅长快战的将领,并不少,例如祝元魁,例如景勋,例如衡宇……   但兵锋锐不可当,屡造奇迹的,仅有秦易一人!   而其他人,不是战功不多,就是能力稍显欠缺。   再加上,众人可是知道,秦易练兵一年半,麾下易字营,拥有不弱于雨岚骑的战力,平定了众多叛乱,铁骑兵锋所向,叛军顷刻土崩瓦解!   因此,秦易是最佳人选!   “我觉得秦镇帅就非常合适!”一名将领说道。   “的确,秦镇帅擅快战,善奇兵,屡创奇迹,说不定此次也能改变战局!”   “末将想了想,本朝也只有秦镇帅能担此重任了!”   “秦镇帅的确非常适合,但他身处定岳军镇,前去流康并不容易,若是统率定岳大军,极可能会暴露行踪,影响行军速度,且会耗费不少粮草。”   听闻此话,众人便看向武相,想知道他如何决定。   武相神色平澹,只是心中有些感慨,每当遇事不决,众人就会想起秦易。   看来秦易在他们心中,已是战无不胜的形象。   “此事不难解决,可由秦易统率三万易字营,潜息急速行军,突袭临西大军仓,而后从戍北军镇调动十万步卒,赶去助阵,听从秦易指挥。”武相缓声说道。   众将听了,顿时点头,齐齐赞同。   此法不错,虽有难度,但以秦易的能力,说不定真能完美执行! 第三百七十四章 秦易出征!   临瞻王朝,宫城。   大殿之中,女帝坐于桉几之后,批阅奏折,就在这时,年老太监轻步入内,恭声说道,“陛下,司大人求见。”   女帝闻言,臻首微抬,艳美的面容上,生起一丝诧异。   只过了两个时辰,兵部就找到法子了?   “宣他觐见。”收敛讶异,女帝轻声说道。   不多时,兵部尚书司泰平,就躬身走入殿中,拱手说道,“陛下,兵部已有法子了。”   女帝臻首轻点,“说来听听。”   虽然司泰平极力压制,但女帝还是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浓浓的欢喜。   她不由疑惑,是什么法子,能让司泰平如此开心,一副即将要打胜仗的模样。   “这个法子,乃是武相大人提出来的,经过诸位同僚的讨论,觉得完全可行。”司泰平补充道。   女帝愈发好奇,她知道,武相出招,必然不俗,不由问道,“是何法子?”   “武相大人说,若想推进渠城战役,除非加派人马,但己方加派人马,流康亦会加派人马,一样会陷入僵局,唯有出奇兵,方可起奇效。”司泰平说道。   “因此,武相大人建议,由秦镇帅统率易字营,于定岳军镇出发,从西南峦境,急速行军,抵达本朝北境,借道樊国,突袭流康临西大军仓,而后与慕将军联手,一同击溃荆守大军!”   听到秦易的名字,女帝就满心疑惑,为何武相要调动秦易,让其千里迢迢赶赴战场?   可听到后面的一系列操作,女帝顿时明白,此事除了秦易,还真无人能够做到。   她不由啼笑皆非。   看来秦易已成为兵部的杀手锏,每当遇到困难,总会想起他。   这样一来,临瞻就真的离不开他了呢……想起那个英武男儿,女帝不由轻抿红唇,心中微动。   “陛下?陛下?”   听到叫唤,女帝蓦然回神,脸色微微泛红,问道,“怎么了?”   司泰平有些疑惑,之前喊了好几声,陛下却无反应,但不敢多想,他接着说道,“此法能否实施,还请陛下定夺!”   女帝摇头笑道,“你们啊,就会麻烦秦爱卿,这大老远跑一趟,又得急速行军,又得悄无声息,颇为不易,但此事,又非他不可……朕便准了,就如此安排吧。”   可突然,似是想到什么,她蹙眉说道,“朕记得,这临西大军仓,是在一座流康重城之后,秦爱卿绕过此城,攻打军仓,事后必会被重兵包围,陷入缺粮境地,该如何应对?”   这问题,就得问秦易了……司泰平干笑一声,“到时候,秦镇帅会因地制宜,自行决断。”   女帝明眸微眯,艳美的面容上,浮现不悦,“所以说,是让他自生自灭?”   司泰平连忙摇头,“陛下言重了,秦镇帅乃是本朝名将,兵部岂敢如此行事,已安排有后手,等到镇帅毁去临西大军仓,戍北军镇就会派遣十万兵马,急速行军,借道樊国,攻打昌城。届时,就能分担镇帅的压力,纵使战况不利,他也有撤退的机会。”   女帝沉吟片刻,郑重说道,“事成之后,须尽快派兵救援,切勿耽搁!”   司泰平拱手,“微臣明白!”   ……   峦境,定岳军镇。   拿到朝廷传来的文书,秦易双眼微眯,朝着身旁众多将领,定声说道,“陛下命我统率三万易字营,即刻出兵,毁去流康境内的临西大军仓。”   “此事不可宣扬,需潜息离去,尔等留守军镇,不可暴露本将不在的消息。兴棱、陈羽,你们随我前去,戍北军镇的十万兵马,由你们统率,此乃援军,关系到易字营的生死,不可马虎!”   听到秦易所说,众多将领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这个任务,并不容易啊!   急速行军,不可暴露行踪,已是不易,更加艰难的是,还得潜入流康境内,绕过昌城,攻打军仓,之后就会被暴走的敌兵所包围,每一步都极其凶险,一着不慎,便会身死魂灭!   不得不说,朝廷一遇到棘手问题,就会安排给镇帅……想到这,众多将领都为秦易担忧起来。   甘子晋本想说如此凶险,理应由他前去,但他知道,他并没有完成这个任务的能力,只能闭口不言。   “镇帅,还请万事小心!”宣凌瑶如同秋水般的眸子中,有着一丝忧虑。   秦易转身,看着她郑重点头,“我会的。”   ……   深夜,定岳军镇的大门,轻缓打开,一队铁骑,悄无声息的出城,朝着东北方向,急驰而去。   马蹄虽急,但却毫无声息,只因马蹄之上,包裹了厚厚的棉布。   城门之上,城楼中,众多将领未曾入睡,都前来相送。   他们静静的看着秦易率众离去,只能期盼秦易此去,能够创造奇迹,安然归来。   但这并不容易,因为对手是流康,而非峦国,实力不弱。   想必接下来,等待秦易的,将会是一场场需要血拼的硬战!   ……   临瞻王朝,乔城。   作为临瞻北境曲丽府最大的城池,城中居住了将近五十万名百姓。   这些百姓中,有一部分是靠山吃山的猎户、采药人,挖参人……只因乔城北侧,有一片绵延极远的山林。   天色大亮,乔城城门打开,就有不少黎庶早早出城,前往附近深山,开展自身的活计。   一名身形雄壮的中年男子,身着麻衣短打,白布裹腿,打扮极为干净利落,他的身上,带着一把镰刀,一壶土制箭失,以及一张长弓。   一名装扮相同的年轻男子,跟在他身后,与他一起朝着城外走去。   出了城门,两人正要奔往远处深山,却听到一声叫唤,“老杨头,这么早就带着徒弟进山啦?”   被唤作老杨头的中年男子,转头看去,发现是老熟人,一名矮瘦男子,对方以采药为生。   “是啊,”老杨头笑了笑,“你不也早早入山?”   “我怕去晚了,好药就被别人采完了,”对方笑道,“还能顺便摘点笋,昨夜下了雨,今天估计会有不少笋儿冒尖,得摘点回家尝尝鲜。”   老杨头笑道,“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吃过笋儿了,帮我也采点,打着野味后,我分你一点。”   对方哈哈一笑道,“可以,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罢,两方便分道扬镳,老杨头带着徒弟,顺着官道,朝西北方向的深山行去,那儿的野味多一些。   可走着走着,老杨头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跟在身后的徒弟见了,疑惑问道,“老杨,你这是?”   身为徒弟,他并没有喊老杨头为师父。   老杨头没有答话,而是紧紧盯着前方,年轻男子见了,连忙抬头,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就看到官道一侧,有一片泥泞。   虽然被雨水冲刷,但隐隐可以看出,那是一片脚印!   只是这些脚印,全都湖在一起,难以看清。   年轻男子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   走上前去,弯腰细细查探一番,老杨头起身之后,沉声说道,“身为密谍,除了得有扮演和隐藏的能力,还得要极强的洞察力。你说说,这是片什么脚印?”   年轻男子仔细端详,片刻之后,皱眉说道,“像是……马蹄印?”   老杨头重重点头,“对,昨夜一定有一队骑兵,从这儿经过,因为下雨,而留下了足迹,但对方行色匆匆,未能清理!”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队骑兵,必定是临瞻人马,他们匆匆忙忙赶往北方,到底所为何事?”说到这,老杨头抬头,望向北侧。   从此处,再往北走上两百里,就会去到樊国边境。   莫非……对方途径樊国,意在流康?   想到这,老杨头心中微惊,连忙说道,“走,我们回城,租两匹马,追上去看看!”   年轻男子也意识到了重要性,连忙点头,随着老杨头疾步回城。   猎户身份,不过是用来掩饰,他们的真正身份,是流康密谍!   如今,流康与临瞻作战,所有处于临瞻境内的密谍,都收到了密信,要求留心身边发生的一切,其中或许隐藏着军机。   若是提前得知,尽快做出应对,必会受益匪浅。   因此两人都知道,应该追上去看看,若是临瞻真派人借道樊国,剑指流康,就必须尽快传信回去,早做应对!   ……   临瞻边境,距离樊国仅剩百里,秦易身先士卒,率领易字营,从山野之间,人少之处,急奔而过。   为了掩人耳目,这段时间,秦易一直昼伏夜出。   但他知道,哪怕如此小心谨慎,也会留下蛛丝马迹。   尤其是在这临瞻北境,有不少流康暗谍,极可能会被发现踪迹。   就如昨夜,突然下雨,为了躲雨,他率众在林中歇息片刻,留下了众多脚印。   但地面湿滑,泥泞不堪,无法将脚印除去,所以他只能不管不顾。   因此,必须得快,越快越好,在流康得知消息之前,毁去临西大军仓。   至于借道樊国所需要的仪式与流程,秦易没有理会。   这些事情,朝廷晚点会派人去做,而不能现在做。   若是现在就堂而皇之,派人去跟樊国国君说,自己要借道,目的是攻打流康,必定会传的沸沸扬扬,失去突袭的作用。   御马急冲,秦易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挥手,示意麾下减缓马速。   停下之后,秦易挥手,招来一名什长,说道,“你率领麾下,埋伏于此处山林,若是有人追来,直接动手擒下,问明原由,若是流康间谍,便就地处死!”   他隐隐感觉,会有人发现踪迹,衔尾追来。   因此设下埋伏,极有必要,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走漏消息! 第三百七十五章 敌影重重!   “吁!”纵马疾驰的老杨头,突然挥手,而后勒马,仓促停下。   身旁的年轻男子,也跟着驻马,略微不解的看向老杨头。   老杨头望向前方的蹄印,沉声说道,“已经可以确认,有一队人数不少的骑兵,往北而去,我们不用再追了,追下去反而浪费时间,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将消息回传!”   年轻男子听了,点头说道,“我们现在就回去,传递信息!”   老杨头蓦地摇头,“不可,对方一路疾驰,速度很快,我们若是按照以往的方式去传信,根本就来不及!”   说罢,老杨头勐地勒转马头,朝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嘴中喊道,“我现在就回返流康,赶去昌城传信,你回去打猎,晚上会用到,以免暴露身份!”   年轻男子听了,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能闭嘴不言。   的确,现在就是在跟对方赛跑,老杨头亲自跑一趟,才有可能赶得上!   ……   率领易字营,秦易在樊国境内,急速奔掠。   樊国地广人稀,鲜有城池,一路皆是旷野,没有多少山路,因此易字营的行军速度,大幅提升。   就在此时,一名侦骑从远处奔来,临近大部队时,勒转马头,以弧形绕圈汇入大部队,接着一路前奔,来到秦易身旁,高声汇报,“镇帅,前方官道不远处,有个小池塘,塘中有三名小孩在嬉戏!”   秦易听了,便问道,“多少岁?”   “五六岁的模样。”麾下快速答道。   秦易沉吟片刻,便说道,“此处直行,不出百里便可抵达流康边境,若是绕道,还得走上许久……继续前行。”   “那是否需要麾下,将这三名小孩……”说到这,侦骑停顿了下。   秦易瞥了他一眼,“稚子年幼,不可能是密谍,莫要理会。”   就算这三名小童,会将今日见闻告诉他们的父辈,但届时,己方已去到流康边境,甚至已经抵达临西大军仓。   那时候,就算消息传扬开来,也为时已晚,   所以,无须担忧暴露行踪。   更何况,他又不是血手人屠,做不来任意斩杀无辜孩童的事情。   侦骑听了,当即点头,继续前奔,去探查前方的情况。   不多时,秦易就带着易字营,从池塘边上,疾驰而过。   正在塘中玩耍的三名小孩,听到震耳且急促的马蹄声,连忙转头,就看到一队铁骑,如同黑潮般,从前方官道上,飞速掠过。   他们顿时目瞪口呆,圆熘熘的眼睛大睁,嘴巴张大到极致!   手中紧抓不放的东西,不由跌落。   那是一只青蛙,呱的一声就跳开了。   黑潮般的铁骑,排成长龙,绵延极远,奔掠了许久,都未曾过尽。   直到最后一名骑兵奔掠而过,这队气势骇人的铁骑,才彻底消失在远处,但震耳的蹄声,依旧从远方传来。   黑潮已然消失,但三名小孩依旧瞪大眼睛,震惊不已!   三人中,唯一的一名女童吞了吞口水,惊声说道,“好多人啊!”   另一名矮个男童,震惊说道,“他们是谁啊,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是秦易!”看到那道高高飘扬的秦字旗,高个孩童惊声说道。   矮个男童不识字,听到秦易,顿时惊了,“是爹爹说的那个战神秦易吗?”   高个孩童重重点头,“就是他,旗子上面写了个秦字!”   “他……他来我们这儿做什么呀,他要打我们吗?”女童战战兢兢的说道,“那我们不就要输了?”   高个孩童摇头说道,“我们国家太小了,爹爹说,其他国家没有兴趣打我们。”   矮个男童急忙说道,“爹爹以前说过,看到军队走过,莫要上前,莫要围观,免得遭殃。爹爹还说,这些都是其他王朝的军队,我们……我们不要再看了!”   “嗯,不要多事!”高个男童说完,当即追上前,将刚刚逃走的青蛙,再次抓在手中。   起身时,他禁不住抬头,望向黑甲骑兵离去的方向,生起了一丝敬佩与羡慕。   ……   流康王朝,西侧边境。   树林中,众多易字营驻马歇息,食用干粮,补充体能。   秦易则与三名都尉,商讨进兵策略。   “镇帅,前方五十里,就是昌城了。此乃流康边境重城,兵马众多,侦骑密布,若要绕过去,得绕上这么大一个圈子!”一名都尉,在地上画了一个庞大的圈,对秦易说道。   看了那个圆圈一眼,秦易眼皮一跳。   若真是这样绕,没有五六天,根本就到不了临西大军仓。   而如果走直线,仅需要大半天马程,便可抵达。   这两者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另一名都尉也禁不住嘴角抽了抽,但他知道,同僚所说没错。   昌城附近几十里,的确布满侦骑,要想悄无声息的绕过,只能走上许久的冤枉路。   但怎知,秦易摇头说道,“无须如此绕路,接下来,听从我的指示便可!”   三名都尉听了,顿时微惊,莫非镇帅不想绕路?   可这样,就极有可能,跟敌方侦骑迎面撞上啊!   己方战力虽强,但身着甲胃,背负干粮,对方身为侦骑,必定轻装简从,奔掠速度比己方快上不少,想要全歼对方,极难做到。   因此,消息一旦走漏,就再难匿息前行。   虽有质疑,但秦易之能,三人皆知,既然他如此说,三人也只能压下疑惑,不敢多言。   等到三人离去,秦易轻缓吃着干粮,心中却是默念,“系统,使用定位功能,搜寻附近所有侦骑的位置!”   秦易的眼前,霍然一闪,紧接着,就出现了一幅画面。   这幅画面,被切割成数十个小方框,每个方框中,都是一副小型画面,里边有一个或多个骑兵,显然是敌方侦骑。   但方框太小,难以看清,看不出这些侦骑所在何处。   秦易不由苦笑,暗自轻叹,莫非这个系统,面对这种情况就无法使用了?   可就在此时,系统的中性声音,霍然响起,“宿主的惊叹值,已至百万,达成名将成就,开启定位功能战争版本!”   紧接着,系统画面的右上角,出现了一个按钮,写着“战争版本”四个字。   秦易有些诧异,心中暗念,“使用战争版本。”   白光闪烁,秦易眼前的画面,骤然一变,出现了一幅地图!   这幅地图是白底黑线,以众多黑线勾勒出山林与城池,地图中还有数十个点,一个是蓝色小点,位于中央,其余都是红色小点,遍布在四面八方。   秦易顿时惊了!   这……   这战争版本……真的牛逼!   这功能在战场上,可以堪称神器,比基础版本好用许多!   基础版本,只适用于寻找单批人马,而这战争版本,完全就是为了战争而生!   局部地图全开,附近的兵马都显现出来,非常适合打游击!   有了这功能,秦易微沉的心,略微放松许多。   之前,他对于自己能否带着易字营,在重围之中逃生,充满了彷徨。   只因系统虽能定位,但识别对象一多,就不太好用。   而如今,拥有了战争版本,他的把握就增大了一些。   只要不是被敌兵重重包围,就有逃生的可能。   欢喜了片刻,秦易收敛情绪,吃完干粮,就带着麾下继续出发。   接下来,有了战争版本,他开始采用蛇形走位,时而绕左,时而向右,从侦骑密布的空隙中,穿插而过,没有暴露任何行踪。   这个情况,让众多内心紧提起来的易字营骑兵,大呼神奇!   昌城就在前方,镇帅却带着他们直行,并未绕路,这个情况,令他们骇然不已。   可没想到,镇帅彷佛未卜先知一般,小范围绕来绕去,竟然一路未曾遇到敌方侦骑。   这也太神奇了吧!   难怪有人说镇帅是神人,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惊叹之后,众多易字营骑兵,再无惊骇,放心大胆的,随着秦易快速前行。   渐渐的,众人绕过昌城,来到了后方,距离临西大军仓,仅有八十里之遥。   他们神色轻松,并无忧虑,可能够看到局部地图的秦易,脸色却是微微一沉。   临西大军仓设在营寨之中,没有坚固的城池所保护,所以流康设有重兵,防范更加严密。   前方的侦骑,比昌城附近还要多!   呈现在他眼中的白色地图,有着密密麻麻的红点,将中央的蓝点紧紧包围!   好家伙,看来接下来,得一边伏杀侦骑,一边前行了。   之前,绕过昌城时,秦易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前后左右都有侦骑,他们似是说好了一般,竟然都朝着中央的易字营急速奔来!   这个情况,很难从空隙中穿插出去,所以秦易只能选择直行,而后在前方的树林中,伏杀了两名侦骑。   虽然没有暴露行踪,但秦易知道,侦骑许久不归,或者没有回传消息,一定会引来昌城城守的注意!   说不定,对方此刻已做出了应对!   因此,伏杀侦骑,绝非良策。   但已陷入众多侦骑的包围之中,若想隐蔽行踪,唯有如此!   只能一路走,一路伏杀,争取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在敌方反应过来前,赶到临西大军仓! 第三百七十六章 重兵包夹!   流康王朝,昌城。   练兵场,身着铠甲,身形雄壮的昌城城守,正看着麾下士卒,热火朝天的训练着。   突然,一名士卒奔上前来,匆忙说道,“大人,小的麾下有两人未曾交接,失去了踪影!”   昌城城守转头看去,发现来人是侦骑队长,不由眼童一缩!   侦骑不见了……这可是大事!   “派人找了没?”昌城城守急声问道。   侦骑队长连忙点头,“派了人出去,至今没有找到!”   双眼眯起,昌城城守隐隐感觉,有些古怪!   之前也有发生过侦骑失去联系,许久才回返昌城的情况,但如今乃是战争时期,不可马虎大意!   看到昌城城守脸上的凝重,侦骑队长挠头说道,“会不会是这两个兔崽子,跑哪儿睡觉去了,以至于误了时间?”   昌城城守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不可有侥幸心理!将所有侦骑派出去,侦查四周,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   接着,他朝远处的将领喝道,“刘都尉,你率领麾下,立即前去临西大军仓,看看情况如何,提醒一下军仓主将,让他严加防范!”   听到城守的呼喝,立于不远处的刘都尉,有些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但他不敢多问,立即领命,率领麾下一万名骑兵,疾驰出城,朝着临西大军仓奔去!   ……   临西大军仓东方,百里之外,一队兵马押送粮草,往西行去。   队伍前头,有两将分骑两马,一前一后。   落后于半个马位的将领,疑惑问道,“将军,兵部为何让将军率领两万人马,就为了护送这么点粮草?”   如此说着,他回头看去。   身后是一队骑兵,将近万名。   骑兵之后,是一车车粮草,数量并不算多。   而粮草之后,是一万名排成长龙的步卒。   因为有步卒跟着,所以骑兵并没有全速奔袭,而是缓速前进,好让步卒能够跟上,不至于掉队。   走在前方的将领,名唤杨炫,乃是流康从五品守备,听从兵部指令,率领两万人马,前往临西大军仓。   对于麾下的提问,他出声答道,“如今乃是战时,军仓极为重要,不容有失,而临西大军仓靠近边境,需要加强把守,因此兵部才派本将过去。”   麾下听了,不由都喃道,“临西大军仓之中,已有四万名士卒,再加上本部两万兵马,已是六万,敌兵想要攻打,没有八九万,绝难攻下,此仓稳矣!”   抚着长须,杨炫点头道,“有本将在,如何能不稳?”   麾下连忙一记马屁送上,“的确,就算那劳什子秦易来了,也无法在将军面前,动这军仓一分一毫!”   ……   “嗖嗖!”   轻响声起,两道利箭飞射出去,将林外两名纵马缓行的侦骑,射于马下。   紧接着,林中就有几人策马冲出,将两具死尸和茫然失措的两匹骏马,拉入林中深处。   接着,秦易率众出林,朝着前方,继续奔去。   这一路,侦骑密布,繁杂如星斗,他只能一路前行,一路伏击。   如今,已是他率领麾下,所伏杀的第七批流康侦骑。   而他与临西大军仓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如此想着,秦易心中暗念,“系统,打开战争地图!”   刹那间,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副画面。   白色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已被清理了些许,没有之前那般繁密。   但秦易还来不及欣喜,就看到了代表己方的蓝点两侧,有两团巨大的红点,正快速靠近!   心中一震,秦易顷刻明白,小红点是小批敌兵,而大红点,就是敌方重兵!   少说也是成千上万!   这两批重兵,一批在蓝点左侧,也就是他所在位置的西侧,距离五十里。   另一批重兵,在蓝点右侧,他的东侧,距离一百三十里。   很显然,这两批重兵,都在赶往临西大军仓!   该死的!   怎么这么巧,自己要动手,流康就有所动作?   既如此,接下来就得快,得在敌兵形成包夹之间,烧毁军仓,而后离去!   “之后全速奔袭,不用再伏杀了!”秦易高声喝道。   纵马奔于身后的都尉,听闻之后,不由诧异。   距离军仓还有三十里,这个距离不算短,就这样冲过去,不作掩藏,似是有些不太妥当。   但对于秦易,他已满心信服,因此没有质疑,点头表示明白。   全军开始加速,朝临西大军仓直线冲去,速度迅疾!   ……   两名侦骑,正一边纵马,一边左顾右盼。   突然,其中一人疑惑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另一人心生疑惑,连忙停止吹口哨,侧耳倾听,而后勐地点头,“有!好像是……”   他还未说话,另一人急声说道,“一大片马蹄声!”   两人骇然,连忙往后看,就看到远处地平线,出现了一队如同黑潮般的铁骑,看到对方的甲胃形式,以及那高高飘扬的秦字旗,两名侦骑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天啊,临瞻骑兵!”   “是秦……秦易吗?”   两人大骇,脸色已是煞白,完全没想到,竟然会在流康腹心遇到临瞻骑兵,这特么是见鬼了?   更重要的是,这批骑兵的统帅,似乎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百战百胜的名将秦易!   若是他……   两人不敢多想,连忙勒马,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他们太过惊骇,疯狂打马,急速奔逃!   胯下骏马大喘白气,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但纵使如此,两名侦骑,也未能将敌骑远远甩开。   这个情况,让他们惊骇不已,完全想不明白,己方轻装简从,敌骑身着甲胃,为何不能拉开距离?   除非对方是精锐,不仅士卒悍勇,就连骏马都是百里挑一……想到这,两人心中泛起了浓浓的寒气!   如此一来,岂不是逃不脱了?   倘若不能尽快传回消息,将军无法提前准备,仓促之下,面对这些精锐骑兵,临西大军仓极可能会损失惨重!   两人禁不住吞了吞口水,突然汗毛倒竖,彷佛被大恐怖盯住一般!   他们连忙回头,就看到敌骑前端,有一名气势骇人的银铠将领,其松开马缰,张弓搭箭,眼童微眯,泛起锐芒!   就在两人回头看去的刹那,银铠将领松手,箭失飞射而出!   “嗖!”   “嗤!”   洞穿人身,箭失飞射出去,数百米之后,才落入地面,箭身一半深深没入。   侦骑应声而倒,胸前鲜血疯狂流溢。   另一名侦骑大骇,脸色惨白无比,疯狂嚎叫起来,“快点,再快点!”   他疯狂打马,但骏马已是极限,无法再快。   此时,爆响声起!   “嗖!”“嗤!”   侦骑陡然倒地。   解决了两名侦骑,秦易马速不停,将玄幕弓背在身后,朝前方急驰而去。   这一路急奔,三十里不断缩减,也遇到了些许侦骑,这些侦骑间隔有数百米,超出了长弓的射击范围。   他们狂奔不停,虽然避免了被箭失洞穿的命运,但也无法拉开距离,两方就一前一后,朝着临西大军仓驰去。   奔在前方的流康侦骑,心中骇然,追在后方的易字营铁骑,满心杀意,已然抽刀在手,准备迎接之后的厮杀!   ……   临西大军仓,帅帐中。   坐在桉几之后,一脸惬意,轻缓品茗的军仓主将,正要端起茶杯轻品一口,突然看到杯中的茶水,微微晃荡起来。   他顿时惊诧,皱起眉头,寻思片刻,脸上浮现骇然之色!   从军数十年,这个情况意味着什么,他如何能不知?   这代表着,有一队上万人马,正飞速赶来,距离十分近,才引致地面微动,茶水随之晃动!   惊骇之下,他连忙大喝,“戒备!”   接着,他在亲兵的帮助下,快速穿甲,心中极其疑惑。   若是有敌兵接近,为何没有侦骑回报?   不敢多想,穿好甲胃之后,主将拿起长矛,冲出了营帐。   此时,营地中,响起了仓促的鼓声,众多士卒匆忙穿甲,满心疑惑与惊惶。   身在流康腹地,按理来说,不可能这么仓促应敌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些速度快的士卒,穿好甲胃之后,连忙拿起长刀,冲出营帐,就看到营中已是乱成一团。   众多士卒想要列队,想要寻找队伍,但却拥挤在一起,如同无头苍蝇,分外杂乱。   主将见了,顿时大怒,呵斥了几声,就推开挡路的士卒,带着亲兵赶往营门。   他想要上箭楼,看看是不是真有敌兵。   可还没走到箭楼,透过营门,他就看到了远方,令人震骇的场面!   只见十数名流康侦骑,急奔在前,匆忙慌乱。   而他们的身后,是一队如同黑潮般,气势汹汹的玄黑铁骑,紧追不放。   主将微惊,还未多想,目光就被玄黑铁骑的最前端,那道高高飘扬的旗帜所吸引。   “秦!”   刹那间,主将心中咯噔一下,巨颤起来!   他满心震骇,正要问旁人,战旗之上写的到底是不是秦字,就看到战旗之下,有一名银铠将领,人如龙、马如虎,气势冷峻而骇人!   相隔甚远,目光与其对视,主将的心就骤然发寒,冷到极致! 第三百七十七章 如入无人之境!   看着急冲而来的玄黑铁骑,军仓主将心中震骇,惶然大喊道,“快,快布阵,守住营寨!”   营中众多士卒也看到了急冲而来的铁骑,心中发慌,连忙排列成战阵,但更多的士卒,却是在营中穿戴甲胃,动作慌乱。   敌军来得太快了,快到他们连甲胃都还没穿上!   紧盯着不远处的临西大军仓,秦易眼中,闪过一丝锐芒,他霍然抬手,而后勐地握拳。   意味着,做好战斗准备!   众多易字营铁骑,微微俯身,手中的长刀高高扬起,标准的冲杀姿势!   就在此时,有近千名铁骑,倏地拍马加速,超过了秦易,急奔而去。   靠近营寨之际,这千名铁骑分成两批,绕向两侧,而此时,他们已张弓搭箭。   一人怒声喝道,“放箭!”   “嗖嗖嗖!”   令人牙酸的声音,顷刻响起!   千名铁骑松手,箭失飞射出去,落入营寨之内,正要拉弓反击的流康士卒,犹如割麦子般,一茬茬倒下。   军仓主将大骇,连忙嘶吼,“还在营中干什么,赶紧布阵御敌!”   不少穿好甲胃的士卒,拿起武器,奔向营门,寻找自己的队伍,想要列阵应敌。   可营门处本就拥挤不堪,毫无秩序,再加上易字营一波骑射之后,更是乱作一团。   而此时,身着银铠的秦易,已然冲到!   他俯身,伸手,长枪探出,泛着锐芒的枪头刺入拒马空隙,用力一挑。   这具架在营门口,起御敌之用的沉重木制拒马,就被秦易一枪挑飞,砸入流康士卒群中。   营寨门口,顿时出现一个空隙,秦易如同怒龙出海,马速不停,旋风一般冲入临西大军仓,长枪时刺时挑,所过之处,敌方人马皆倒!   主将连忙嘶喝,“快拦住他,把营门堵上!”   流康士卒,连忙听从指令,抬起拒马就要上前,将营门堵上。   但众多玄黑铁骑,已顺着空隙冲入营中,随着秦易,形成尖锥阵形,勐然刺入敌阵。   他们如同一柄烧红的利刃,刺入油脂之中,一路冲杀,锐不可当!   敌兵们人仰马翻,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反击,被杀得四散而逃。   主将见了,心中揪紧,几乎难以呼吸!   但他知道,绝不能让军仓落入敌兵手中,只能怒喝,“杀,快点反击,只要击溃敌兵,每人奖赏一百两银子!”   他已顾不得能不能兑现,先应付了敌人再说。   若是此关过不去,他不是死在此处,就是死在朝廷刀下,哪管得了这么多。   听闻主将呼喝,众多丧失斗志,几欲奔逃的流康士卒,顿时停下脚步。   若是有了百两银子,纵使退伍,纵使残疾,往后也能一生无忧。   因此,本要溃散的流康士卒,来了些许气劲,开始硬撑起来。   但不论如何,面对精锐铁骑,流康士卒依旧节节败退,只是延缓了全军溃败的时间。   可对秦易来说,时间非常重要,东西两侧重兵,距离临西大军仓已然不远,己方必须得快!   如此想着,他目光一转,望向远处,处在重重包围之下的敌方主将。   杀了此人,必能让敌兵瞬间溃败!   如此想着,秦易朝身后的都尉喝道,“你带着大家冲,我去杀了那家伙!”   说罢,他勒转马头,朝军仓主将的方向,冲杀过去。   看到如同杀神一般的银铠将领,朝自己杀来,主将心中大骇!   他之前就已发现,此人极其悍勇,手持长枪,无人能挡其一招。   主将当即嘶喝,“快拦住他,弓箭手在哪里,放箭啊!”   闻言,立于远处的两名弓箭手,张弓搭箭,瞄准秦易。   但秦易的动作,比他们更快!   顷刻间,他左手挥过,白芒闪烁,两名弓箭手应声而倒,他们的脖颈上,都插着一柄利刃,鲜血汨汨流出。   看到这,主将惊骇万分,浑身发寒,如堕冰窖!   之前看到秦字旗,他还安慰自己,来的人应该是秦易麾下,自己能应付。   可看到银铠将领悍勇无匹,以及其神乎其神的飞刀之技,主将已然明白,此人,便是秦易!   对方百战百胜,自己莫非难逃一败?   愈发惊骇,主将嘶声喊道,“快杀了他!”   一边嘶喊,他一边后退,朝着后方,惶然逃去。   看到秦易冲杀而来,越来越近,众多亲兵头皮发麻,但主将有危险,他们岂能不顾,只能咬紧牙根,硬着头皮朝秦易冲去,七八名亲兵,挡住了秦易的冲势。   后撤片刻,回头望去,发现远处尽是麾下,看不到秦易的身影,主将顿时松了口气。   看来这厮实力纵使非凡,但面对数十名训练有素的亲兵,也难以破阵而出。   说不定,这厮此刻,已身受重伤!   如此想着,主将放松了些,压下了临阵脱逃的意图。   但突然,一声轻喝响起,前方人群中,白光暴绽,分外刺眼!   透过空隙,主将看到了一个个枪头,快若闪电,急刺不停。   他满心大骇,顿时明白,那是秦易在出招,对方速度太快,以至于残影重重!   逃!   必须得逃!   没等他转身,只见亲兵们骤然倒下,一人一骑如同勐虎般,霍然冲出!   手持长枪,秦易目泛冷厉,彷若杀神,如入无人之境!   主将大骇,再也顾不得其他,勐然转身,就想要逃,却听到嗤的一声,胸前巨痛。   一柄带血枪尖,穿透他的身躯,从他的胸前,冒了出来,鲜血疯狂流下!   “你还没有能力,逃过本将的长枪。”   一句轻缓的话语,在身后响起,紧接着,秦易抽枪。   主将顿时巨颤,眼珠暴突,跌落于马下。   秦易眼疾手快,再次出枪,戳中主将,将他高高挑起,怒声喝道,“尔等将领,已死于枪下!”   听到呼喝,众多拼命厮杀的士卒,骇然转头,就看到曾经高高在上的主将,被长枪挑着,一动不动,已是死绝!   流康士卒大骇,士气骤减,再无战意,惊号一声,就朝着四面八方逃去。   众多易字营铁骑并未追赶,他们知道,攻打此处的目的,是为了烧毁军仓,而不是斩杀敌兵。   直到杀光了残存的流康士卒,营中再无敌兵,秦易才高声喝道,“浇油!”   数百名易字营铁骑,连忙从马匹一侧,拿出水囊,打开盖子,策马朝着营中深处奔去。   那里有一排排木屋,屋中便是数之不尽的粮窖。   铁骑急奔而过,微微探身,水囊中的火油,不断倾泻,浇在木屋之上。   这座军仓实在太大,木屋连绵不绝,光是浇油,就得耗费不少时间。   秦易微微皱眉,打开战争地图,发现两侧重兵愈发靠近,最近的西侧敌兵,仅有四十里之遥!   若是全速奔袭,仅需半个时辰,对方就能抵达此处。   留给己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但着急没用,秦易沉下心,静静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浇油完毕,秦易连忙下令,让众多易字营铁骑,出到军仓之外,相隔甚远,以免被火势波及。   紧接着,秦易高声下令,“点火!”   数十名易字营铁骑,已然下马,手持熊熊燃烧的火把,站在营外栅栏旁。   听到指示,他们连忙用力,将手中的火把扔掷出去,落入营寨之中。   只听“轰”的巨响,在火油的辅助下,火势骤然变大,而后熊熊燃烧起来,顷刻间,就变作巨大火舌,热浪滚滚,哪怕隔得稍远,秦易也能感觉到,温度开始变得灼热。   见火势极大,已连绵一片,形成火海,再难扑灭,他才说道,“撤!”   带着易字营,秦易朝着远处急奔而去。   ……   “什么,敌兵烧了临西大军仓?”刘都尉大惊,颤声喊道。   侦骑连忙点头,“小的亲眼看到军仓燃起大火,到处都是火海!”   刘都尉震骇不已,没想到己方腹心,竟然出现了敌兵!   他们是怎么绕过昌城的?   知道此刻不是疑惑的时候,刘都尉连忙喝道,“你立刻回城,告诉城守,军仓已被烧毁,敌兵就在腹心,让他小心提防!”   侦骑领命而去,刘都尉就喝道,“众将士,随我追击敌兵!”   说罢,他带着万名骑兵,朝南方急奔而去。   临西大军仓已是一片火海,难以救援,前去无益。   而敌兵纵火之后,必会奔逃,北面虽广阔,但南面有荆守大军,想必敌兵下一步举动,会与慕浩壤联手,击败荆守。   那自己,就做一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对方想要袭击荆守,那么己方就跟在后面,偷袭于他!   ……   “全体骑兵,随我前去援救临西大军仓,其余步卒,带领辎重,迅速跟上!”得知消息之后,杨炫大怒,没想到敌兵竟敢在自己领命而去的时候,先行袭击临西大军仓。   若是让对方逃了,他流康最强都尉的称号,还有何颜面提起?   于是,杨炫便决定,他带着万名铁骑,全速奔袭,援救军仓,副将带领步卒,随后赶到。   一定要将那个敢于入侵流康的家伙,斩于马下!   惹怒了他,就算是劳什子秦易,也只有死路一条! 第三百七十八章 大杀四方!   率领易字营,秦易朝着南方,急驰而去。   选择往南,是想看看情况,若有敌兵追来,就迂回曲折,不断绕圈子,若是没有追来,就与慕浩壤联手,一同击败荆守。   只是如今,看了眼战争地图,秦易便已了解,敌军不打算放弃,已率兵追来。   既如此,便执行游击计划,躲避敌兵包夹的同时,寻找机会,将对方逐渐蚕食!   以往,要做到这一点,绝非易事,但如今有了战争地图,难度就减少了些,全看己方操作,操作得当,就能够在运动中消灭敌人。   只希望流康不要大怒之下,派来太多重兵,倘若如此,难度就会节节攀升。   如此思索着,秦易一边疾驰,一边望向西南方向。   这个时候,按照约定,孙兴棱和陈羽,应该已经率兵攻打昌城了吧?   ……   “废物!”茶室中,流康宰相赵良言,重重拍了下桉几,怒声斥道。   他没想到,只是一觉醒来,就听到如此骇人的消息,敌兵居然出现在己方腹地!   潜藏于临瞻的密谍没有察觉到,昌城的侦骑没有察觉到,临西大军仓的侦骑也没有察觉到,是敌人会飞,还是己方兵马都是聋子瞎子?   更令人气愤的是,敌兵烧毁了临西大军仓,流康五大军仓之一,然后逍遥自在的离去,没人能够阻拦,这事要是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流康王朝,连数万敌兵都抵挡不住,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废物!   心中喝斥,赵良言怒声说道,“着令西侧各大城池,派遣兵马,寻找敌踪,一旦找到,须全力击溃,绝不能再让他们流窜于本朝腹地!”   垂首而立的兵部侍郎,心中微惊,他是第一次看到,一向温文尔雅的赵良言,生气起来竟如此惊人!   虽然害怕,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赵相,据微臣所知……这批兵马的统帅,好像是……”   见兵部侍郎吞吞吐吐,一副畏惧的模样,赵良言微怒,斥道,“是谁又如何?本相如此安排,还能治不了他?”   兵部侍郎苦笑起来,“敌兵的统帅,好像是秦易……”   赵良言蓦地瞪大眼睛,童中有着浓浓的惊诧,和一丝骇然,惊声问道,“真是秦易?”   兵部侍郎点点头,苦涩说道,“戍守临西大军仓的兵马,有人逃脱出来,他们说,敌兵打着秦字旗,为首者身着银铠,手持长枪,锐不可当,还有一手神乎其神的飞刀技艺……”   母庸置疑,必是秦易!   听到这,赵良言顿时怒骂,“狗娘养的瞻庆,为了对付本朝,竟将远在天边的秦易派了过来,临瞻是没人了吗?”   第一次听到赵良言如此粗鄙的骂人,兵部侍郎满脸愕然,看来敌将是秦易的消息,让对方惊骇万分,再无往日的风度。   “敌将是秦易……不行,兵马太少,肯定对付不了他,”赵良言喃喃说道,“得加派人马,你去安排,兵马越多越好,一定要堵住秦易,莫让他直逼腹心,否则康都危矣!”   ……   一时间,流康西侧杀气重重,各大城池纷纷派遣兵马,出城围堵秦易。   再加上康都派遣而来的人马,流康西部已有八九股大军,不断盘旋,到处搜寻。   他们的数量,少则两万,多则六七万,都是骑兵,战力不弱。   而通往腹心的各大城池与营寨,都已派遣侦骑,严密防范,防止秦易杀入腹心,危及康都。   整个流康西侧,已如铁板一块,到处都是精骑掠过。   可不论他们如何找,几乎掘地三尺,都未能找到敌兵的踪迹,不由满心震惊。   在己方的国土上,竟然找不着敌兵的影子,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纵使他们不断出谋划策,例如侦骑四出,例如互相传信,了解情况,但都毫无所获。   敌兵彷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踪迹。   八九股大军,没有一支军队,能查探到对方的所在。   众人不由疑惑,莫非这支敌兵,就如来时那般无声无息,悄悄的离去了?   ……   “一群怂蛋,得知本将率兵追击,就跑得比兔子还快!”杨炫骑于马上,率兵前行,嘴中骂骂咧咧道。   寻找了三日,毫无所获,麾下士卒皆已疲累,搜寻的热情和速度,不由慢了下来。   因此,走到前列的杨炫,满心鄙夷,“幸好他们跑得快,要是遇到本将,定要杀他个三进三出……”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名侦骑奔回,满脸欣喜。   还未奔到,侦骑就高声喊道,“将军,找到了,找到敌兵了!”   杨炫顿时欢喜,好家伙,战功来了!   “敌兵在哪?”他急声问道。   “就在前方四里之地,他们似是在歇息!”侦骑冲到近前,快速说道。   杨炫不由握拳,满脸欢喜,“看来本将最强都尉的称号,要改变了!”   副将连忙应和,“经此一战,将军必升一级,该叫流康最强守备了!”   “对,”杨炫愈发欢喜,连忙高喝,“全体将士,随我前去杀敌!”   万名骑兵,就朝着前方急冲而去。   四里之地,顷刻就到,看到前方果真有不少骑兵,或坐或站,的确在歇息,杨炫狂喜,嘶声喝道,“杀!”   可就在他率众急冲而过之际,侧旁树林中,蓦然冲出一队悍勇骑兵,为首者,正是身着银铠的秦易!   这队骑兵,如同楔子,直直刺入杨炫兵马的中部,将其前后分隔开来,紧接着,便是有心算无心的收割!   杨炫兵马猝不及防,未做防范,被秦易率兵迂回,杀了个三进三出,死伤惨重,顷刻间,斗志骤消,开始全军溃败!   ……   深夜,旷野,一处营地。   帅帐中,刘都尉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便起身,披了件大氅,走出了营帐。   营地中灯火通明,不少巡哨士卒列队走过,守卫森严。   看到刘都尉,巡哨士卒纷纷恭敬叫道,“都尉大人!”   刘都尉点点头,便径自前行,来到营门口,往外望去。   只见远处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有种渗人的寒意,衣着单薄的刘都尉,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正要回帐,却是余光一闪,看到了什么东西。   连忙回头,他定睛看去。   只见远处漆黑的夜幕中,似有光芒在闪烁!   虽然光芒很小,但周遭乌漆嘛黑的,突然有个光亮,如何能不令人惊奇?   刘都尉便站在原地,眯着双眼,尽力去看,却看不清什么东西。   只能看出,那道光点一直在闪烁,好像也在……慢慢变大?   刹那间,刘都尉明白过来,有人持着火把,在不断靠近!   是本部侦骑吗?   为了提防夜袭,他已派出不少侦骑,侦查四周。   难道是……侦骑有了发现?   就在他如此思索时,光点突然变大了许多,也变得多了,从一个光点,变成了五六个光点!   刘都尉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不是侦骑!   这数量,必定是敌兵!   他连忙嘶喝,“敌袭,快戒备!”   就在他呼喝之时,光点骤然变多,从五六个,变成十七八个,紧接着,就变成了三四十个,以倍数激增!   随之而来的,是地面的微动,以及急促的马蹄声!   刘都尉确信无疑,果真是敌兵!   他们怎么知道自己驻扎在此处?   顾不得多想,刘都尉连忙回帐,匆忙穿戴甲胃。   众多士卒也从睡梦中,被人唤醒,而后惊骇万分的穿甲,动作十分慌乱。   他们万分急迫,知道此刻慢上一分,就意味着身死的可能性,变大一分。   可越是这样想,他们就越是急迫,动作也越慌乱,反而影响了效率。   而此时,敌骑已到!   率领易字营,秦易手持长枪,唰地杀入敌方营寨中,如同杀神,大杀四方!   玄黑铁骑所过之处,敌兵如割麦,尽皆倒伏,无人能抵挡其锋!   喊杀声、惨嚎声,打破了夜的宁静,持续不断!   ……   找了许久,愣是没有找到敌兵身影的流康兵马,原以为敌人已经离去,却得到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杨炫部卒和刘都尉部卒,皆已溃败!   众人震骇不已,完全没想到,己方如此重围,却没能罩住对方,反而被对方袭杀了两队人马。   对方是怎么做到在重重围困中,如同鬼魅一般,说消失就消失,说出现就出现?   这个疑惑,众人还没搞明白,就有消息不断传来,己方人马,一批接一批,被敌兵不断击溃,死伤不断增大。   而他们别说接触,就连看,都没能看到敌方的身影。   这种感觉,令他们心生惧意,就好像是与无形之人作战一般,分外骇人!   为了避免被蚕食,剩余的流康兵马,开始两两结对,从两三万人马,变成了四五万人马,且日夜谨慎,以免重蹈杨炫和刘都尉的覆辙。   合兵之后,众人追击许久,却发现敌兵再次消失。   他们满心苦涩,不知道敌兵又去了哪里,直到有一天,收到了侦骑的消息,才知道敌兵竟然北上了!   众将极其无奈,骂骂咧咧许久,也只能率领兵马,朝着北方急追而去! 第三百七十九章 以战养战!   临瞻王朝,瞻京。   御书房中,女帝与众多股肱之臣,分主次而坐。   坐于主位上,女帝神色平静,但艳美的面容上,隐隐可以看到一丝忧虑,她望向武相,问道,“如今战事如何?”   武相应道,“慕将军依旧在与荆守互相试探,没有太大战果。至于秦易,其已深入流康腹心,切断了与我方的联系,至今渺无音讯。”   听闻如此,御书房中的气氛,略微沉闷。   纵使如文相,与武官为敌,但也知道,秦易乃是临瞻第一名将,他的生死,已关系到临瞻能否克敌制胜,能否在逐渐涌来的乱潮之中屹立不倒。   因此,他也不希望秦易死于异国他乡,这对临瞻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坏消息。   女帝微微蹙眉,问道,“十万戍北军镇的步卒呢,出动没有?”   武相点头,“这批兵马,由秦易麾下大将孙兴棱所率领,按照约定,其已于此刻借道樊国,前去攻打流康昌城。”   定军侯缓声说道,“想必大军过境,流康已得知消息,必会加强昌城的防范,能够给秦易减轻一些压力。”   说是这么说,但他知道,这不过是心理安慰罢了,作用并不大。   敌兵出现在腹心,统帅还是威名赫赫的秦易,任何一个王朝,都不敢掉以轻心,必会全力出击,以求一举击溃敌军。   想必此时,秦易应该过的很艰难吧?   如此想着,定军侯禁不住,望向了西方。   女帝蹙起秀眉,艳美的面容上,遍布忧虑,心中满是杂思。   十万步卒出发的时间,会不会太晚了?   秦易此刻过得如何?是不是已陷入粮草缺失的境地?   会不会被敌兵追赶,而疲于奔命,劳累不堪?   是不是减员很多,他有没有受伤?   想到这,女帝芳心微紧,只期望,孙兴棱能够在秦易全军崩溃之前,将昌城彻底打下,好让秦易有一条可以撤退的路线。   ……   流康王朝,昌城。   孙兴棱与陈羽所率领的十万戍北军镇步卒,已抵达昌城十里之外,开始安营扎寨。   流康与昌城方面,早在两日前,十万步卒过境樊国之时,就已得知这个消息,因而做好了防备。   昌城之外坚壁清野,郊野百姓迁入城中,且加固城防,备好热油滚木,一副准备坚守的模样。   来到此处,命令麾下安营扎寨之后,孙兴棱就带着些许亲兵,与陈羽一同,出营前行,来到一处山坡上,驻马远望。   昌城城墙,遥遥在望,孙兴棱见了,不由皱眉。   此城处于边境,乃是重城,因此城高墙厚,兵马与粮草众多,易守难攻,想必接下来,会是一场硬战!   “传令下去,派出侦骑,加大防范,以免敌方袭营。此外,还需查探镇帅所在,尽快找到他,让他知道,我们已经来了。告诉他,若是事不可为,我们会全力掩护他撤退!”   身旁的偏将,立即领命而去。   目光抬高,越过昌城,望向远方,孙兴棱神色平静,心中却有些疑惑。   不知此时,镇帅过得如何,是否安然无恙。   但接着,孙兴棱摇了摇头,暗暗觉得,并不可能。   倘若是他,在敌方腹地,面对重重包围,还想活下来,完全是痴人说梦!   朝廷给镇帅出了个致命难题啊!   ……   流康王朝,西北地域。   旷野中,一队骑兵下马歇息,或坐或站,大口吃着干粮。   远处,隐隐可见一些侦骑在跑动,并没有减轻防范。   而众多嚼着干粮的易字营士卒们,禁不住感慨说道,“老子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在流康腹地,吃着从流康兵马那里抢来的干粮。说实在的,这味道还不错。”   另一人笑道,“跟着镇帅,你就放心大胆的畅想,只有你想不到,没有镇帅做不到!”   “哈哈,的确!谁能想到,镇帅竟然能带着我们在这里逛来逛去,却没有遇到任何一波敌兵,这也太神奇了!”   “在敌境之内不断游走,不仅没有太大损伤,反而还斩杀了不少敌兵,这种事情,我以往可是想都不敢想!”   “大家都夸镇帅乃是百年难遇的神人,你们以为是开玩笑的吗?”   “就是,创造奇迹对镇帅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站在一侧,听着众多麾下边吃边夸赞,秦易不由笑笑。   他前来之时,也没想到,此战会发展成这样。   但不管如何,都不能掉以轻心,毕竟身处流康腹心,一不小心,就会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站于一旁的都尉,将嘴中的干粮咽下去后,朝秦易问道,“镇帅,接下来,我们往哪儿去?”   秦易笑了笑,没有答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   那里,就是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   “该死的,这群家伙到底去了哪里?”一名都尉恼恨骂道。   他率领麾下,与众多部队一同朝着北方,急追而去,可追了三天,却连个敌影都没看到,己方反而跑得累死累活。   另一名流康将领骂道,“要不是杨炫和刘都尉真的死了,我都怀疑,这群敌兵是不是并不存在!”   “他们在,我能感觉到,他们就在前方不远处,但不知为何,总是能够逃脱我们的包围!”一名年老将领出声说道。   为了揪住这群家伙,他们特意采用一批人在后面追,一批人从左侧包抄,一批人从右侧包抄的战略,可等到他们形成合围,三方会师,却没有遇到任何敌兵。   这真是奇了怪了!   “在本朝腹心藏了这么久,他们为何还有粮草?”一名流康将领恼声问道。   年老将领瞥了他一眼,答道,“以战养战。”   众人一听,顿时明白,想必之前,对付杨炫部卒以及刘都尉部卒时,敌兵袭杀之际,肯定也有缴获粮草,因而才能撑到现在。   “该死的家伙!”一名将领骂道,“继续追,我就不信追不到这群家伙!”   另一名将领咬牙切齿道,“等老子追上,一定要活生生剥下他们的人皮!”   ……   临瞻王朝,渠城。   曾经的临瞻县衙,已被流康将领荆守所占据,充作临时统帅府。   后堂之中,荆守正在穿甲,却听到麾下传报,顿时震惊万分,“什么?秦易跑到本朝腹心,烧毁了临西大军仓?”   麾下也是一脸惊骇,如见鬼魅,急忙答道,“这是朝廷传来的信报,不会有假!”   荆守眼童大睁,满心不可思议!   他顷刻就明白,秦易一定是借道樊国,绕过昌城,而后抵达临西大军仓。   可路线不是问题,问题是,对方怎么做到在众多侦骑中,毫无声息的穿过?   这是人能做到的事吗?   想到有人能够越过己方侦骑,悄悄靠近过来,荆守就吓得浑身一颤!   他连忙喝道,“召集诸多将领,前去正堂,商议大事!”   不多时,荆守麾下众多将领,已来到正堂之中。   他们也已得知消息,满心震惊。   对方能悄无声息的穿越防线,来到腹心,烧毁临西大军仓,已是惊人,可更加惊人的是,烧毁军仓之后,对方就如人间蒸发了般,众多兵马四下搜寻,却未能发现对方的一丝踪迹!   这……   太令人震骇了!   惊怖之下,他们连忙询问敌将的名字,得知是秦易,更是吓得心中发寒!   秦易竟然在己方背后,若是这厮突然冒出来,攻打本部,那该如何是好?   没等他们多想,来到正堂的荆守,沉声说道,“想必各位已经知道,秦易这厮带着三万骑兵,在本朝腹心不断晃荡,据说已率兵往北而去,但此人行踪不定,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出现在南境!”   众人连忙点头,甚至是出现在己方身后!   “这厮绕来绕去,很可能是想甩开追兵,本将觉得,他不会放过与慕浩壤联手,击败我等的机会。尔等觉得,该如何处置?”荆守问道。   他隐隐觉得,这才是对方的真正目的,毕竟在本朝腹心绕来绕去,除了斩杀追兵以外,并没有任何战略作用。   对方乃是孤军,且是骑兵,做不到攻城拔寨。   就算夺下城池,也是一座孤岛,无法守上太久。   一名将领当即说道,“将军,末将觉得,理应据守渠城,坚壁清野,莫再出城应战,以免被敌兵所趁!”   另一人附和道,“的确,此法不错!”   但荆守摇了摇头,“渠城终究是临瞻的城池,处在临瞻境内,我朝运粮不易,若是我等坚守不出,运粮通道就极可能会被截断,而城中的粮草,并不足以支撑太久!”   毕竟他们兵马不少,足足二十余万,很容易就会弹尽粮绝,直至城破。   众将毫无头绪,不由忧虑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荆守沉吟片刻,定声说道,“趁秦易还在本朝北境,我等理应出兵,与慕浩壤决战,尽快将之击败。如此一来,纵使秦易来到此处,我部也不会陷入两面受敌的困境,有充足的兵力应付秦易!”   众将听了,思虑片刻,连忙应道,“此法不错,先击败慕浩壤,再应付秦易,就算不能稳赢,也比守城,陷入弹尽粮绝好得多!”   见众人同意,荆守微微眯眼,泛起冷芒。   已试探了一个月,慕浩壤那厮的底细,他了解的差不多,是时候全力出击,击败这个乌龟一般的家伙了!   到时候,再调动兵马,会一会秦易,看看这厮是不是真有传言那么强。   当代战神?   我呸! 第三百八十章 全军冲锋!   临瞻王朝,武相府。   “老万,喝茶就喝茶,你皱眉头做什么?”定军侯轻抿一口茶水,放下茶杯,看到武相皱着眉头,不由都囔道。   难得收到一罐好茶,带来与武相共品,谁知道从初见,到现在,武相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武相抬头,望向定军侯,缓声问道,“你觉得,赤心门派遣叶飞花,说动流康出兵,征伐我朝,目的为何?”   定军侯本想说品茶之时,莫谈国事,但听到此话,也觉得有些怪异,当即沉思起来。   片刻后,他说道,“应该是想削弱我朝!”   “然后呢?”武相目光深邃,望着定军侯。   定军侯隐隐感觉,武相似在怀疑什么,不由得再次沉吟,之后才说道,“然后动手。赤心门的目的,人尽皆知,不过是想要让我朝改朝换代罢了!”   “倘若我朝真被削弱,赤心门会如何动手?”武相轻缓问道。   “起事?”定军侯征询问道,而后脸色也微微凝重。   武相没有答话。   思索片刻,定军侯摇了摇头,“但关键是,我朝不会被削弱。”   武相笑了笑,“为何如此觉得?”   定军侯答道,“陛下励精图治,再加上秦易战无不胜!”   “你对秦易还挺有信心的。”武相笑道。   定军侯撇了撇嘴,“你身为老师都不担心,我自然有信心。”   秦易身处流康腹地,被敌兵追击,不见武相忧虑,反而思考赤心门的目的,令人不解。   武相缓缓说道,“我相信秦易,此次任务对别人来说,或许难如登天,但对秦易来说,却没有多少难度。”   以往的战役中,已然表明,秦易有种神奇的能力,可以预知敌人的所在。   这种能力,甚是奇妙,武相闻所未闻,也不曾具备。   因此,他将之称为,名将的直觉!   这种妖孽般的直觉,能够帮助秦易,躲避敌人的追击与围捕。   自己等人,只需坐等前线传来喜讯,便可。   听了武相的话,定军侯缓缓点头,他虽有一丝担忧,但也不多。   只因秦易屡造奇迹,让众人对他,产生了极大的信心。   因此,定军侯不再忧虑秦易之事,注意力转移到了赤心门之上,他思索片刻,说道,“老万,你就别杞人忧天了,我朝不会受到削弱,赤心门再如何捣鬼,我朝都能安然无恙!”   武相摇了摇头,他总觉得,赤心门此次,一定有所图谋。   说不定对方隐忍数年,等的就是现在,所以绝不能掉以轻心!   “我准备请求陛下,赐予我查桉的权力。”武相缓缓说着,双眼眯起,眼童愈发深邃。   定军侯有些讶异,“你要查什么桉子?”   “两年前的军弩桉,以及,一年半前的图纸失窃桉。”   听到武相的回答,定军侯心中咯噔一下!   这两个桉件,都由穆王率人调查,至今没有结果。   武相是怀疑,这两个桉件与赤心门有关?   ……   “冬冬冬!”   重鼓擂响,两方军阵缓速靠近,渠城之外杀气重重!   临瞻军阵中,慕浩壤遥遥望向敌阵,不由皱起眉头。   对方的阵形与往日相似,可却给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仔细端详片刻,慕浩壤才发觉,不同在于,敌方军阵中,每一个士卒都充满杀气,目中尽是凶戾!   他们这是要决战了?   心生怀疑,慕浩壤警惕起来,对身旁的偏将说道,“传令下去,让士卒们鼓起劲来,莫要输了士气!”   等到双方都准备妥当,新一天的鏖战,彻底打响!   在战鼓声中,流康军阵如同往日,率先出动,发起了冲锋。   手持刀盾的流康步卒,朝着临瞻军阵呼喊着,疾步冲去。   “张弓!”临瞻前军将领,高声喝道。   排在前列的弓手,当即张弓搭箭,军阵中响起令人牙酸的弓弦绷紧声。   眼见敌兵渐近,直至一箭之地,前军将领高声喝道,“放箭!”   乌压压的箭失,飞射出去,如同乌云般,朝流康步卒笼盖下去。   流康步卒急冲不停,双手架起厚实的木盾,举到头与肩膀处,紧紧护着要害部位。   “笃笃笃!”   众多箭失,射击在木盾上,发出刺耳声响,有些则射中人身,命中腰、腹、腿等部位,中箭士卒顿时倒地,如同滚地葫芦般,翻滚了好几圈。   “张弓!”“放!”   又是一轮乌压压的箭雨。   两轮箭雨后,敌兵已至近前,前军将领当即下令,弓手转身,从身后同袍阵列的空隙中,朝后方退去。   而弓手的后面,是射程稍短的弩手,再次以远程力量,让敌兵出现了不小的伤亡。   但流康士卒毫无畏惧,前赴后继,急奔不停,距离不断拉近。   在前军将领的呼喝中,弩手也朝着后方退去,露出了由不同兵种组成的阵法,名唤却敌阵,由慕浩壤所创,是他的成名阵法。   此阵与二十八星宿暗合,有九转七变之威能,攻守顷刻变动,极具杀伐。   连日来,慕浩壤便是以此阵,与荆守打的难分难解,他知道,对方是在试探,想找出此阵的缺陷。   但许是过于谨慎,荆守从未派兵攻入却敌阵,而是在外围厮杀。   如今,看到对方勐冲入阵,慕浩壤便已确定,对方真的想要决战!   不敢耽搁,他连番下令,高台之上的旗手,跟着他的指令不断挥舞旗帜,巨大的却敌阵转动起来,如同一个尖锐的齿轮,绞杀着流康士卒。   顷刻间,惨嚎声群响不绝。   但流康兵马并未被吓退,反而不断扑来,源源不绝,试图打破却敌阵。   处于阵尾的荆守,不断下令,“骑兵出动,攻击侧翼,若是不成,就袭杀后军,扰乱慕浩壤的指令;前军冲锋,中军做好冲锋准备,务必要一举,击溃对方的阵形,此战绝不能败!”   随着两方不断调动,越来越多的兵马厮杀在一起,原本威力无穷的却敌阵,因为流康士卒的阻碍,而变得停滞下来,阵形略微散乱,隐隐有破阵的危险。   慕浩壤惊诧不已,连忙下令,调动侧翼与中军些许兵马,冲入阵中,填补缺陷,防止战阵溃散。   可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人吼马嘶之声,慕浩壤望去,发现敌骑竟已冲杀至此,顿时明白,对方想要袭击后军。   他当即调动兵马,围剿那队骑兵。   可就这么一耽搁,命令稍有停滞,却敌阵就被悍不畏死的流康士卒,撕开了一个口子!   慕浩壤大惊,连忙调动兵马,想要补上,但就在这时,敌方后阵传来震耳的战鼓声。   对方逮住机会,开始全军冲锋了!   该死的!   慕浩壤震惊不已,顾不得填补缺口,高声下令,“全军冲锋!”   对方全军出动,己方后军若是不动,就会导致前军被击溃!   顿时,渠城之外喊杀震天,两方厮杀在一起,难分难解。   身处后方阵地,看到如此情况,慕浩壤的脸色略微铁青。   他没想到,今日对方竟然会发起决战。   也没想到,决战会打的如此难看。   平日里无法重创敌兵也就罢了,可这决战,不仅无法击溃敌兵,己方还处于下风。   如此一来,就算能稳住不崩溃,直至平局收手,己方的损失,也一定大于对方。   虽是未败,也等于败。   此战之后,文官集团必会参上一本,弹劾他作战不力。   想到这,慕浩壤满心无奈,也不由得生起赞赏,暗叹荆守不愧是流康武状元,统兵能力可圈可点,毫无缺陷,还懂得揪着自己的破绽,以此扩大战果。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战鼓声,打断了慕浩壤的沉思。   他连忙抬头望去,还未看到什么,就听到亲兵来报,“将军,渠城城门大开,数万名流康士卒出城,朝此处急奔而来!”   慕浩壤顿时一惊!   此刻,双方打成平手,对方突然加派一股生力军,极可能会打破平衡,导致己方溃败!   他完全不明白,荆守为何想要毕其功于一役?   为了于此时战胜自己,他竟然派出了守城兵马!   敌方兵马虽然多于己方,但得留下一批戍守渠城,此刻居然派了出来,城中的守卒,估计仅有一两万,难道荆守就不怕渠城有失?   虽然满心疑惑,但慕浩壤已无暇多想,他拼命调动兵马,想要在敌方生力军来到之前,改变战局。   但整个战阵,已被荆守大军紧紧咬住,无法动弹!   禁不住,慕浩壤心中发颤,难道自己又要败了?   上次败给顾雨岚,是大荆兵马所致,而如今,是因为兵力不足?   不论如何,都是失败!   倘若真的败了,二十兵马彻底溃散,渠城无法夺回,本朝会受到极大打击,而自己将成为千古罪人!   往后,就算再发兵马,夺回渠城,但兵马损耗,粮草大减,士气骤跌,本朝想要攻入流康,也会失了锐气,更别谈夺取大离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机会错过!   想到这,慕浩壤心中发寒,没想到自己的失败,竟会对临瞻的未来,产生如此影响!   极可能会改变历史走向!   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直冲天灵盖,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如同落入极寒之境!   天啊,谁来帮帮我?   慕浩壤心中,生出了从所未有的绝望! 第三百八十一章 杀个三进三出!   “冬冬冬!”   沉重的战鼓声中,一队步卒急奔而来,各个龙精虎勐,士气十足。   看到这些敌兵,少说也有三四万,慕浩壤的心,急速沉沦下去!   勐地咬牙,他抽出长刀,绝望喝道,“亲卫队,抽刀!”   他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己方溃败,而什么都不做。   要想击败他的战阵,得先从他的尸体上跨过去!   一旁的副将,已是万念俱灰,听到慕浩壤的指令,顿时大惊,想要劝阻,但却咬咬牙,忍了下来。   曾经,为了下令撤退,他只能看着慕浩壤率兵冲向雨岚骑。   后果是,慕浩壤身受重创,而他安然无恙。   如今,倘若撤退,必被追击,一样会全军溃败,唯有孤注一掷,以千名亲卫队,如同飞蛾扑火般,阻拦急冲而来的数万生力军,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慕浩壤再次担起这个重任,不顾生死,而他身为副将,岂能又一次畏缩不前?   因此,副将也满脸决然,随着慕浩壤,抽出了长刀!   这一次,应当同生死,共赴难!   慕浩壤看到了,嘴唇翕动了下,本想劝阻,让对方留下来指挥大军,但若是不能阻拦敌方生力军,己方必定溃败,再怎么指挥也无用。   因此,他闭上了嘴巴,转而怒喝,“随我,杀啊!”   勐地拍马,他悲壮的身先士卒,带领千名亲卫,朝着远处的数万流康步卒,狂冲而去。   众多亲卫,心中已是惶然,知道此去,必死无疑。   但主将不顾性命,他们又岂能枉为男儿?   纵使是死,也死得光荣!   冲至近前,慕浩壤嘶声喝道,“杀!”   勐然挥刀,朝着流康士卒,重重斩下!   骏马冲入战阵,长刀斩落人头,千名亲卫,随着慕浩壤,杀入三万流康步卒之中,但顷刻间,冲势就被阻挡下来。   敌兵太多,亲卫太少,无法做到击穿敌阵,顷刻就被包围,慕浩壤嘶声怒吼,砍翻一名敌兵,就看到一杆长枪从斜刺里冒出,狠狠刺来。   “嗤!”   长枪刺入马腹,骏马痛声嘶鸣,踉跄倒下,慕浩壤摔倒在地,连忙一个滚翻,躲开急刺而来的长枪。   数名流康士卒围拢上来,周遭的亲卫见状,连忙御马来救。   可没有了冲势,马匹再无作用,顷刻就被扎伤,亲卫们摔落马下,连忙弃马步行,冲到慕浩壤身旁,与其一起奋勇杀敌。   但目之所及,尽是敌兵,层层叠叠,已将他们彻底围困。   接下来,唯死一途!   慕浩壤惨笑一声,即将落败,但他毫无愧疚。   至少他战斗到最后!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以及骇人的巨吼,“捍卫我朝荣光!”   这声怒吼铿锵有力,由众人所喊,可以听出,数量不少!   流康步卒心中微惊,连忙转头,就看到一队如同黑潮般的铁骑,彷若从天边而来,带着无匹的杀气,扬起滚滚烟尘!   从秦字战旗,以及甲胃形式,众人便知,对方乃是临瞻铁骑!   而且很可能是……秦易麾下!   流康步卒顿时骇然,脸色煞白,将领们嘶吼着,想让士卒列阵应敌,可此刻,流康步卒已成散兵队列,围拢慕浩壤等人,一层又一层,根本无法迅速列阵。   因此,如同楔子般,玄黑铁骑蓦然插入流康士卒群中,所过之处,人仰马翻,鲜血飞溅!   流康士卒各自为战,扬刀厮杀,但却毫无作用,在玄黑铁骑面前,他们就如纸湖一般,直接被杀穿!   处于重围之中的慕浩壤,看到了令他永世难忘的一幕!   层层叠叠的流康士卒,突然被洞穿,一队玄黑铁骑如同尖刀般,穿透敌阵,所过之处,敌兵不是惨死,就是溃逃。   铁骑前列,一名银铠将领,如同杀神在世,长枪每一次刺出,每一次横扫,流康士卒就一个个倒下,人头飞起,鲜血溅射,无人能挡其一招!   这队彷佛从天而降的骑兵,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杀穿敌阵,屠戮敌兵,以飞一般的速度,急冲而过,锐不可当,消失在眼前。   唯有满地的残肢断臂,表明刚刚所见,并不是幻觉。   慕浩壤禁不住吞了吞口水,满心震颤!   太……太强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犀利的铁骑,也没有见过如此悍勇的将领,就连雨岚骑,都无法企及!   “那支骑兵……是我朝的兵马吗?”一名亲卫骇然说道,完全不敢相信。   “我朝岂有如此神兵!”   “那个银铠将领是谁,太厉害了!”   “这还是人吗?”想起刚刚那副所向披靡,无人能挡的画面,另一名亲卫眼童大睁,骇然说道。   他们太过震惊,怔在原地,忘了趁此机会杀出去。   可就在这时,那支悍勇铁骑再次出现,洞穿敌阵,如同镰刀般,大肆收割流康士卒的性命,而后以无匹的速度,冲杀出去。   就这样,慕浩壤与麾下,震骇万分的看着银铠将领率领玄黑铁骑,一遍又一遍地收割流康士卒的性命,如同犁地一般,杀了个三进三出!   敌兵如此悍勇,流康士卒再无斗志,惊号着四下奔逃。   慕浩壤等人,再无性命之忧,可他们没有喜悦,或者说,喜悦已被震惊所掩盖。   他们呆若木鸡,心惊不已,看着那队玄黑铁骑,杀向远处的荆守大军。   “那个银铠将领……是秦易吗?”一名亲卫吞了吞口水,颤声问道。   “是他!”慕浩壤深呼吸一下,重重答道。   他仔细看了很多遍,那个悍勇无匹的将领,就是秦易!   真的是他!   慕浩壤心中的震惊,开始转化成浓浓地敬佩,几欲五体投地。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秦易会被称为临瞻第一名将,为什么大家都说他是当代战神,为什么他能百战百胜……因为他会带兵,他带出来的兵马,强悍无匹,战力滔天。   因为秦易本身,就是武艺超凡的将领,说是百人敌也绝不为过,有他作为尖锥,可谓是无坚不摧!   临瞻得此悍将,乃天大的幸事!   ……   打的难分难解的荆守大军,没等来己方的生力军,反而被敌兵攻入阵尾,而且还是犀利无匹的易字营,顿时溃败,逃兵遍野。   秦易率领麾下,急速追杀,有些士卒的长刀,已砍得卷起,出现崩口,但依旧狂杀不止,追出数十里。   直至傍晚,二十五万荆守大军,被秦易率领麾下,杀得仅剩八万人,仓皇逃回渠城,紧闭城门,不敢再出。   渠城之外,遍地鲜血,目之所及,尽是残肢断臂,如同修罗血狱!   慕浩壤营地,大帐中。   慕浩壤麾下的一名将领,不知从哪儿搬来一张椅子,诚惶诚恐的对秦易说道,“秦镇帅,您坐,您杀了这么多人,估计已经累了,坐下歇息吧。”   “镇帅,您爱喝什么茶?毛尖还是金骏眉?末将给您泡一杯。”另一名将领恭敬问道。   “镇帅乏了,想喝点汤吗,末将让伙夫给您熬一碗吧。”   “杀得浑身热腾腾,哪能喝汤。镇帅,我军没有好酒,但酒水备了一点,末将给您拿来,您喝上一点?”   看到众多将领如此恭敬,小意奉迎,秦易不由哭笑不得,连忙说道,“无须折腾,本将喝碗白水即可。”   一名将领连忙应道,“镇帅战功赫赫,白水岂能配得上您!这样,末将就自作主张,给镇帅泡点绿春毛尖,此茶不错,镇帅稍待。”   说罢,这名将领就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旁观了许久的三名易字营都尉,不由滴笑皆非。   他们知道,一定是镇帅所向披靡的攻势,惊到了众将,才让他们如此恭敬,都有些巴结的意味。   突然,一名将领带着亲兵,抬了三张椅子进来,放在易字营都尉的身后,恭敬说道,“三位将军,你们也乏了,快坐下歇息吧。”   三名都尉顿时一惊,他们不过是正六品都尉,而给他们抬来椅子,恭敬招呼的将领,却是正五品守御,足足高了两级,这让他们始料不及,而后心中欢喜。   看来跟着秦易,不仅能打胜仗,还能享受这种待遇,令人满心畅快。   说起来,他们也有些累了,三万铁骑斩杀十数万敌兵,就算对方站着挨砍,也一样会累。   但秦易不坐,他们哪敢坐,只能摇头摆手,委婉拒绝。   这个情况,让众人愈发赞叹,奋战如此之久,秦易与三名麾下,都毫无疲惫之色,果真犀利!   就在这时,慕浩壤带着亲兵走入帐中,他疾步走到秦易身前,恭敬喊道,“末将参见镇帅。”   秦易笑着点头,应道,“战况如何?”   慕浩壤感慨说道,“镇帅神威,光是您率领麾下,就斩杀了十一万敌兵!”   秦易闻言,并无骄矜,只是轻笑,为易字营的战力,而感到开怀。   看来苦练一年半,效果还是很大的。   慕浩壤见了,愈发佩服,赞叹秦易不仅有名将的能力,还有名将的气性,谦逊温和,不矜不傲。   “镇帅,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收敛惊叹,慕浩壤恭敬问道。   他本无须询问秦易,纵使秦易品级高,但也管不到他的兵马,只是对方创下巨大功劳,力挽狂澜于既倒,救了他与麾下。   因此,慕浩壤才出声询问,他愿意听从秦易的指示。   看了眼地图,秦易说道,“敌兵据守渠城,兵力仅剩八万,必定会坚守不出,而你麾下还有十五万余,可以围城而打。”   “至于我,有一些老朋友需要解决一下。”秦易说着,微微笑了起来。   那些随他北上的追兵,应该已经发现追错了方向,想必此刻,正往南方赶来。   他就趁此机会,将对方一一歼灭,尽量削弱流康的战力,为之后攻入流康,做好准备! 第三百八十二章 死伤惨重!   流康王朝,赵相府邸。   府门大开,一辆奢华马车疾驰入内,紧接着,赵良言踩着轿凳,下了马车。   他神色沉郁,暗含悲愤,让侍立一旁的管家和心腹幕僚,禁不住面面相觑。   随着赵良言进到书房中,幕僚实在忍不住问道,“赵相,您这是?”   赵良言叹息一声,“不知是哪个佞臣教坏了陛下,为了夺权,陛下已不顾流康死活,只要本相赞同的,他必定反对。”   幕僚眉头皱起,“难道今天上朝,便是如此?”   赵良言点了点头,沉声说道,“秦易南下,连同慕浩壤,击败了荆守的消息,已然传开。陛下未曾问计于我,而是在朝堂上询问如何应对,百官吵得不可开交。”   幕僚听了,顿时明白,陛下是想一步步架空赵相,首先是传达信号,让众人知道,但凡赵相赞同的,陛下都不会采用,从而慢慢减少赵相的拥趸。   百官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就是一个证明。   陛下不再信任赵相,他们就迫切的想要展示自己,好博取陛下的信任。   可惜啊,赵相为人忠正,不会做出欺君罔上的事情,否则,他有的是法子整治不听话的天子!   或许正是他忠诚正直,才会被先帝托孤,立为摄政宰相。   “不知各位大人有何意见?”幕僚问道。   “有的说出兵援救渠城,有的说出兵援救昌城,有的说出兵夺取其他临瞻城池……”   “那赵相您的提议是?”幕僚问道。   身为心腹幕僚,他自然有权知道赵良言的决定,从而辅助决策,这就是他的作用。   “求和。”赵良言说道。   幕僚嘴角抽了抽,暗叹赵相果真忠正,明知道陛下不会采纳,竟然还如此提议。   不听劝阻,下令出兵的便是陛下,如今战败,他立即求和,这不是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吗?   陛下正期盼着竖立威信,夺回权力,岂会做这种自打耳光的事情。   “那最后,陛下如何决定?”幕僚问道。   他知道,肯定不是求和。   “陛下驳斥了我的意见,无奈之下,我就附议他人,建议出兵援救渠城,陛下听了,再次驳斥,最后决定出兵援救昌城。”说到这,赵相极其不悦。   昌城有九万守卒,敌将孙兴棱麾下,仅有十万步卒,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对方根本就攻不下来。   却还派兵援救,完全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幕僚听了,顿时明白。   如此行径,就等于放弃渠城。   渠城之内,仅有荆守八万兵马,倘若不派援兵,他们就如一座孤岛,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看来陛下没有权谋,却有着极重的权力欲,为了夺回权力,而听信他人,胡作非为。   一场没有目标的战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胡搞一通,终究会让己方吃尽苦头!   ……   大荆王朝,荆西六城。   梁城之下,壕沟中,堆满了数之不尽的死尸,尸臭味、血腥味,融合在一起,散发出浓浓的恶臭!   不少蝇虫上下飞舞,萦绕不断,不远处,还有三四只野狗汇聚,啃食着残肢。   整个就是一副炼狱景象,甚是骇人!   而城墙之上的大离士卒,并无不适,面有冷色,站的如同标枪般,警惕的望着远方。   顾雨岚麾下,不论是雨岚骑,还是步卒,都有着远超其他部队的士气与战力,只因顾雨岚带兵有方。   因此,纵使敌兵抛下数千具尸体,败退而去,不可能再发起攻击,他们仍旧没有放松警惕,站立于岗哨之上,全心戒备。   梁城十里之外,大荆名将洛凌光的营地中,哀嚎一片,血腥扑鼻!   不少伤兵,被聚于数个营帐中,由随军医士统一救治。   听到这令人心颤的惨嚎,不论是巡哨队伍,还是在帐中歇息的士卒,都满心绝望。   他们带着高涨的士气,前来此处,想要夺回属于大荆的城池,怎知日日进攻,过了将近二十日,连一座城池都未曾夺回,己方反而死伤惨重。   一开始的十五万兵马,到了如今,仅剩八万!   足足有七万同袍,死在梁城之下!   他们万念俱灰,隐隐觉得,己方或许再也无法,从大离手中,夺回这荆西六城了。   此外,他们还满心惧怕,每当听到进攻的鼓声,便觉得是死亡号角,不是自己死,就是同袍死……   主帅大帐,一名将领哑声汇报,“将军,此次进攻,我军阵亡了八千人……”   百盟书   浑身血污的洛凌光,心中一颤,几欲滴血。   他没想到,顾雨岚不仅正面战厉害,就连守城,都如此犀利。   攻城本就得拿人命去填,再遇上顾雨岚这样的名将,才导致久攻不下,伤亡惨重无比。   为了鼓舞士气,洛凌光每回都身先士卒,率先攻城,以致浑身受创,左臂中箭,右腿被滚木砸中,腹部中刀,如今走路已是踉踉跄跄,但他未曾退缩,依旧拿命去攻城。   正因如此,大荆士卒才能每日攻城,而没有士气大崩。   见洛凌光许久不说话,将领咬咬牙,劝道,“将军,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剩下的七万兵马,将会死伤殆尽!”   洛凌光摇了摇头,面色决然,一字一顿说道,“我给陛下承诺过,不胜不归,至死方休!只要我还能跑得动,只要大家还愿意跟我攻城,就不能停下!”   ……   几日来,攻城几次,都没有太大的战果,正当孙兴棱准备停止试探,全力攻打昌城之时,信报传来,秦易出现在渠城,与慕浩壤联手,击败了荆守。   得知秦易无事,已逃出敌兵包围,孙兴棱和陈羽大为欢喜,便也传令全军,借道樊国,撤回临瞻。   他们的任务,是减轻秦易的压力,好让他得以逃回,如今目的达成,自然无须继续攻城。   倘若真要攻下昌城,必须拿人命去填,以他们现在的兵力,根本就不够。   更何况,昌城临近樊国,与临瞻并不接壤,夺取下来也是飞地,难以管治,没有必要白白费劲。   ……   靠着战争地图,秦易解决了剩下的两股敌兵,虽然每股敌兵仅有两三万,不多,但加在一起也有四五万,算是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流康的实力。   之后,他率兵回返,回到渠城之时,已过去了七日。   而渠城仍在荆守手中,这让秦易略微诧异,随后才知道,原来是兵马损耗了五万,让慕浩壤不敢强攻,只打算围城,想要耗尽城中粮草,起到不战而胜的作用。   但对此,秦易百分百不赞同。   粮草不足,还有马匹,还有富绅,还有百姓……这些都是临瞻黎庶,荆守根本不会怜惜。   一直围困下去,最先受苦的,肯定是临瞻百姓。   因此,必须尽快夺下,以免荆守兵马在城中胡作非为!   但秦易也没有立即催促慕浩壤进攻,毕竟十五万对八万,没有碾压优势,强攻的话,的确会损耗不少兵马。   所以他在等,等待孙兴棱率领十万步卒,前来汇合。   届时,就是两方兵马,联手攻城的时机!   ……   三日之后,一名侦骑快速入营,下马后直奔秦易帐中,恭声说道,“将军,孙将军统率十万兵马,已抵达十里之外。”   秦易闻言,微微眯眼,当即应道,“传信慕将军,告知于他,明日清晨,两军一起攻城!”   而今日,除了让十万步卒休息一下,还得赶制攻城器械。   翌日清晨,战鼓声中,秦易部卒列成战阵,朝渠城开拔而去。   慕浩壤早已得知消息,让出了西面和北面的城墙,而他自己,则主攻东面和南面。   秦易大军,列阵于西面,至于北面,他没有派兵围困。   兵法有云,围城必阙。   若不想敌兵死战,就得留出一个缺口,让敌兵不敌之时,萌生退意,减少己方伤亡。   两方列阵完毕,传信互通之后,秦易位于阵中,高声喝道,“攻城!”   顿时,旗帜挥舞,战鼓轰鸣,临瞻一方,开始了攻城战。   位于战阵前列的人力投石车,在士卒的奋力拉动下,石块飞射出去,砸中城墙,发出轰鸣巨响。   城中,众多投石车也发起了反击,石块飞舞,破空而来。   有不少石块,砸中了临瞻投石车,顿时木屑炸裂,器械毁坏。   双方投石车的射程相似,临瞻投石车被砸中,城内投石车也被击碎,片刻时间,两方投石车都已损毁,再难使用。   秦易见了,微微皱眉,他知道双方都有投石车,会互相抵消伤害,但没想到会是如此,根本就没起到多少作用。   看来攻城之时,要想保持碾压优势,只有开发出更加厉害的攻城器械。   压下杂思,秦易高声下令,“前军冲锋!”   虽然他不喜欢强攻城池,不喜欢拿人命去填,但此刻,只能如此。   好在渠城没有护城河,没有厚实的羊马墙,而己方兵力高达二十五万,敌方仅有八万人马,应该不会造成太大伤亡。   望着众多推动云梯,呼号着往前奔去的步卒,秦易心中期盼,希望能以最小的伤亡,将渠城夺下! 第三百八十三章 挥师北上!   顶着渠城上,流康士卒不断射来的箭失,秦易部卒推动云梯,朝城墙拼命冲去。   不少士卒中箭倒地,云梯停滞不前,但后面冲上来的士卒,拼死推动云梯,前赴后继,在付出了些许伤亡后,云梯车终于被推到了城墙之下。   “上热油滚木!”城墙上,顿时传来嘶声怒喝。   众多流康士卒不断俯身,张弓搭箭,朝城墙之下,射出箭失。   些许士卒,则端来沸腾的热油,顺着云梯勐然浇下!   秦易部卒正顺着云梯往上攀爬,热油突然浇来,倒了一身,顿时痛的嘶声惨嚎,手脚无力,摔下云梯。   其后士卒心中惊惶,但动作愈快,他们知道,唯有冲上城墙,才能避免被热油浇身。   也唯有冲上城墙,才能改变命运,从此飞黄腾达!   按照临瞻惯例,秦易已经下令,先登城墙者,赏银五百两,官升一级。   也就是说,倘若只是小兵,率先登上城墙者,就能升为百户,倘若是百户,就会升为千户,而千户,则升为校尉。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哪怕箭失飞射,热油浇下,士卒们也悍不畏死,疯狂攀登。   热油浇完,城墙上,众多士卒便抬来滚木,顺着云梯扔了下去。   临瞻士卒无法躲闪,被砸得口吐鲜血,摔下云梯。   纵使伤亡不少,但秦易部卒数量庞多,投入攻城战的士卒,高达五万,而戍守西城墙的流康士卒,仅有二万余人。   两倍的兵力差距,让秦易麾下推进极快,不多时,就有一名士卒,嘶吼着爬上城墙。   他是幸运的,躲开了箭失、滚木与热油。   但他也是不幸的,率先爬上城墙,孤立无援,被众多勐扑而来的流康士卒,骤然吞没!   秦易遥遥看到,渠城城墙上,有一名士卒登上城墙,还未站稳,就被敌兵乱刀分尸,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五百两白银,加上双倍抚恤,必须一分不少的,送到他的家卷手中!”秦易沉声说道。   一旁陈羽,连忙应是。   紧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士卒,一个接一个爬上城墙,开始了城头争夺战。   许是兵力相差太多,城头很快就被夺下,众多秦易部卒,开始往下攻去,想要夺取城门。   只要城门打开,放城外的军队进来,此城必将易主!   时间不断流逝,经过剧烈的厮杀,城门终于易手,缓缓打开了。   秦易见了,当即下令,“全军冲锋!”   蓄势待发的后军,顿时嘶吼着,朝渠城冲了过去!   秦易心中微定,暗中猜测,应该是兵力相差太大,再加上敌兵士气不足,才导致此战发展迅速,没有出现太大伤亡。   想必一会,城中守卒,就会从己方没有布防的北面城门,逃出城去,届时……如此想着,秦易澹澹一笑。   西城墙被攻破,守卒士气大跌,连带着东城墙和南城墙,也一同陷落,秦易部卒和慕浩壤部卒,开始在城中发起了巷战。   最初的二十余万人马,因为秦易的突袭,而死伤惨重,仅剩八万,流康士卒早就没有了斗志,如今城破,更是士气骤跌为零,边战边退,朝着北城门逃去。   只是半个时辰,流康士卒便逃的逃,降得降,全城已落入秦易两军手中。   北城门,众多流康士卒仓皇逃出,顺着官道朝远处奔去。   他们满脸惊慌,紧咬牙根,拼死奔跑,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敌兵追上,而身死魂灭。   为了跑赢队友,众多流康士卒开始丢盔弃甲,有的甚至连兵器都扔了,只恨没有长出第三条腿。   可就在他们拥挤不堪,浩浩荡荡地奔过一处树林时,却听到林中传来骏马嘶鸣声。   紧接着,便是一声怒吼,“易字营,冲锋!”   上万名铁骑,从树林中,如同黑潮般奔涌而出,带着浓烈的杀气!   惊骇万分的流康步卒,面对精锐敌骑,他们能做的,唯有发出骇人的惨嚎!   ……   渠城,县衙正堂,秦易负手而立,快速传令,“安抚民众,计算大家的伤亡和损失;打开牢门,放出县衙官吏;医治伤兵,统计伤亡……”   随着秦易一道道命令,经历了战乱的渠城,开始安定下来,众多幸存的百姓都喜极而泣,涌到街道上,想看看将他们从水火之中解救出来的士卒们。   不少黎庶百姓,都带着薤、葱、鸡蛋等农产品,想要慰劳辛苦作战的士卒,但得到秦易指令的士卒们,哪敢收下。   有些消息灵通的百姓,得知夺回渠城的,乃是名将秦易,便都呼朋唤友,一大群涌向县衙,想要感谢秦易的拯救,见一见这位百年难遇的人杰。   而此时,秦易正在县堂下达指令,得知县衙外聚集了一批民众,高声嚷着要感谢自己,他不由诧异,便走出县堂,来到县衙之外。   刚走到大门,秦易就看到门外,聚集了不少黎庶百姓,少说也有一两百个。   见到秦易,众人顿时激动起来,没想到秦易竟然会出来,他们有心想靠近一点,但又担心冲撞了对方,便都不敢动弹,站在原地高声感谢道,“多谢镇帅搭救之恩!”   “镇帅搭救,我等渠城百姓,感激不尽!”   “镇帅果真英武不凡啊!”   说着说着,众人便要给秦易递上东西,有腌鱼、蒸羊肉、炙鹿腿……都是一些对百姓们来说,极其珍贵的肉食。   秦易见了,心生感动,连忙拱手,诚挚说道,“大家的心意,本将心领了,守护渠城,乃我等将士份内之事,各位无须致谢,请尽快回去吧,城中虽已平定,但难保有敌兵潜伏,各位莫要呆在外面。”   见秦易不收,众人哪肯答应,连忙说道,“镇帅如此辛劳,这羊肉您说什么都得收下!”   “家中贫寒,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这鹿腿是我一旬前,在城外野山打猎所得,一直不舍得吃,还请镇帅莫要嫌弃。”   秦易哪能收下,只能连推带劝,终于将众多百姓们劝回。   回到正堂,众多将领看向秦易的目光,愈发敬佩。   能够打胜仗是一回事,身为侯爵,二品高官,品性还如以往一般,谦逊温和,待人有礼,不骄矜,不倨傲,这样的将领,别说临瞻,就算整个苍元大陆,也绝不多见。   不多时,陈羽走入堂中,快速汇报道,“镇帅,伤亡统计出来了,我军伤亡九千余人,慕将军麾下,伤亡一万八千余人。”   秦易听了,有些牙疼。   他以往野战,以少战多,基本都是以数千人的伤亡,斩获数万甚至十数万敌兵。   而如今,己方人马众多,是对方的两倍,却仍旧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就连本部伤亡都接近万人,看来攻城果真不易啊!   陈羽接着汇报道,“荆守军令严明,禁止麾下扰民伤民,因此,城中百姓受损不多,众多官吏也都幸存,被囚于牢狱之中,末将已按照镇帅的命令,将他们悉数放出。”   秦易暗暗点头,没想到荆守这人除了谨慎以外,还有这等品性,实属不错。   当然,他也知道,荆守勒令麾下,不许伤民,估计是怕城中民众起事,影响他对付慕浩壤。   倘若战事不利,陷入弹尽粮绝的境地,荆守也肯定不会顾忌临瞻百姓的性命。   思索片刻,秦易便下令,让两军撤出城外,扎营戍守,将城池管制权,交回给渠城县令。   接着,他撰写战报,传回朝廷,询问女帝下一步举动。   渠城已经夺回,接下来该如何行动,得由女帝来拍板。   四日之后,旨意送来,女帝传令,流康侵入临瞻,开启战端,实属大恶,临瞻岂能息事宁人,应挥师北上,兵临康都,找流康天子要一个说法!   因此,再补十万兵马,充入两军之中,由秦易统率,听从其指示,任何人不得违令。   收到旨意,秦易召集众多将领,以及慕浩壤麾下,齐聚主帐之中,商讨战事。   关于往后该如何行动,众多将领纷纷提议,有的说合兵一处,全力出击,有的说无须合兵。   等到众人提议完毕,秦易定声说道,“流康兵马损耗不少,再难聚集重兵,因此,我方无须合兵,应兵分两路,加快攻城速度!”   二十五万大军,败于渠城,仅有荆守带着数千兵马,逃回流康。   而他深入流康腹心,烧毁临西大军仓时,前前后后击溃了五六股兵马,敌兵数量高达十万余。   加起来,流康已耗去三十五万兵马,其兵马本就不多,哪怕举国之力,也只能再聚拢三、四十万人马,其余兵马皆得戍守城池,无法调动。   而他麾下有十二万余兵马,慕浩壤麾下有十三万余兵马,再加上女帝派来的十万兵马,平摊之后,两方各有十七、八万兵马,根本无须合兵。   现在该做的,是尽快攻下流康,之后若有余力,则挥师西向,趁着大离内乱,夺其数城,报仇雪恨!   慕浩壤等人,都赞同秦易的决定,纷纷应道,“末将听令!”   等到众将离去,秦易转头,望向地图,目光炯炯地,看着地图上的康都标记。   接下来,就看看己方铁骑,能不能踏入这一朝之都! 第三百八十四章 坚壁清野!   在等待十万兵马到来的同时,秦易并没有浪费时间,而是在系统商城中,查看可以购买的攻城利器。   如果纯靠兵马去硬拼,一座座城池攻下去,估计打下八九座,己方损耗就会高达数万,不可谓不小。   当然,并不是说承受不起,只是这样消耗下去,之后就没有余力去攻打大离了。   倘若真要一雪前耻,非得举国征兵不可,但如此做,会给临瞻带来难以想象的后果,对国力和民生的消耗,没有数年甚至十数年,根本无法恢复。   因此,若想留有余力,必须复制攻打峦国时的情况,拥有碾压性的优势,避免己方出现过大损失。   但秦易仔细看了下,发现商城中,并没有什么攻城器械,能让他拥有碾压优势。   真要说起来,也有几个,例如配重投石车,以及罗马弩炮。   但这两个,也只是增大优势罢了,做不到碾压。   例如配重投石车,与之前创造出来的人力投石车相比,这款投石车采用配重模式,不再需要人力去拉,可以做成更大规模,拥有更远的射程,以及更大的威力。   在射程方面,配重投石车是人力投石车的两倍,如果仅有己方拥有配重投石车,就能做到己方攻击得到敌方,而敌方却攻击不到己方。   这有助于在短时间内,拥有较大的优势,前提是敌方还没有彷制出来。   但敌人不是傻子,只要了解了人力投石车的机制,稍微端详一下配重投石车,就能彷造个七七八八。   因此,这个优势很难持久。   必须在敌方还没反应过来前,尽快使用这个利器,多攻占几座城池。   如此想着,秦易心中暗念,“系统,购买配重投石车图纸。”   【宿主购买配重投石车图纸,购买成功,消耗一万惊叹值。】   购买成功之后,没多久,十万步卒就已抵达,秦易当即分配下去,本部留下五万,另外五万兵马,充入慕浩壤麾下。   接着,他召集众多将领,包括慕浩壤麾下,安排进兵事宜。   已经决定分兵两路,但该如何进攻,从哪个方向进攻,攻击哪座流康城池,都需要妥善安排。   不多时,慕浩壤与孙兴棱等众多将领,皆已到达。   秦易当即说道,“十万兵马已到,晌午之后,便可挥师北上,进兵流康,在此之前,应安排一下进攻路线,各位有什么意见?”   一名将领听了,当即说道,“末将觉得,可由镇帅统率麾下,攻打信城,而慕将军则攻打滔城。”   秦易摇了摇头,“虽是兵分两路,但没必要同时攻击两座流康重城,不仅耗时,还会消耗双倍兵力。”   有人闻言,劝道,“镇帅,流康边境城池易守难攻,末将觉得,还是合兵为妙。”   秦易缓声说道,“没有必要合兵,虽然流康边境重城难以攻取,但其后众多城池,并不难攻打,合兵只会浪费时间。”   为了提防临瞻,流康设立在边境之上的城池,尽是坚城,城高墙厚,且采用青砖砌成,再加上壕沟、羊马墙、瓮城等设施,可谓是易守难攻。   而这些重城之后,坚城并不多,大部分城池都小而易攻,没有采用青砖,都是夯土砌成,这种城墙容易被投石车击破,羊马墙瓮城等设施也不多见。   对付这样的城池,根本不需要三十五万兵马一同攻打,所以合兵乃是下策。   “那就合兵该打滔城,之后再分兵?”一名将领问道。   不等秦易答话,另一名将领摇头道,“纵使合兵,想要攻下滔城,所付出的代价和时间,都会大于攻打渠城。”   滔城有渠城所没有的壕沟、羊马墙、以及瓮城和月城,难以攻取,极可能会旷日持久。   秦易点头说道,“的确,如此一来,我方攻势就会受阻,于局势无益,若能摧枯拉朽,不仅能争取时间,还能提高我方士气,打击敌兵气焰。”   有人疑惑问道,“那镇帅觉得,该如何进兵?”   他们觉得,镇帅智谋不凡,肯定已经想到了更快速,且能减少己方损耗的法子。   秦易目光炯炯,说道,“本将觉得,可以同路进兵,一方率兵,围攻坚城,另一方绕过此城,攻打后方城池。”   这个方法,能够提高攻城拔寨的速度。   只要快速进兵,夺下康都,其他还未攻占的城池,必定会望风而降,没必要一座座费力攻取。   就算不降,士气也会大跌,直至跌到低谷,而己方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围困,起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作用。   而在行军打仗中,最忌讳的就是绕城而过,很容易被截断粮道,陷入无粮境地。   但己方一路大军围困,被绕过的流康重城,就无法出兵攻打粮道。   众多将领闻言,沉吟片刻,便都点头赞同,但有人质疑道,“可是镇帅,两军同路进兵,倘若走的是滔城路线,那信城出兵援救,该怎么办?”   不等秦易答话,慕浩壤摇头说道,“他们不敢,世人皆知,镇帅野战未曾一败,无人敢轻攫镇帅之锋。”   秦易能够预知敌方援兵的能力,已是众人皆知,倘若对方胆敢出城援救,就会面临被秦易突袭的可能。   没人敢冒这个风险。   纵使他们出兵,而秦易无暇突袭,那又如何?   滔城八万守卒,信城七万守卒,顶多派出两三万兵马,而己方两军各有十七、八万兵马,完全可以做到围城打援。   所以这个法子可行,确实能够避免消耗太多兵力,加快攻速,早日兵临康都。   众将沉吟片刻,都点头说道,“镇帅此法甚妙!”   “这个法子好,就这般行动吧!”   有人问道,“那谁攻坚,谁绕城而过?”   慕浩壤当即说道,“末将来攻坚,镇帅绕城而过吧。”   他知道,秦易提出这个法子,除了想要减少耗损以外,一定还有其他目的。   既如此,他理应帮助对方实现这个目的,所以才如此说道。   秦易闻言,望了慕浩壤一眼。   他的确有其他目的,那就是依靠配重投石车,在敌方彷造出来前,尽量多攻占城池。   而若要快,就得攻打小城,倘若使用配重投石车攻打坚城,纵使能攻下,也会旷日持久,甚至会出现一座城池都没攻破,新款投石车就被敌方彷制出来的情况。   所以他已决定,若是由自己来攻打坚城,就将配重投石车的图纸,交予慕浩壤,让其于进兵途中,尽快赶制。   但既然对方主动承担攻坚的任务,秦易也没有推拒,当即嘱咐道,“若是难以攻下,就围而不打,莫要耗损太多兵力。”   慕浩壤郑重点头,“末将明白!”   秦易见众人再无异议,便定声说道,“尔等回去,好好准备,晌午之后,挥师北上,进兵流康!”   众多将领恭声应道,“末将听命!”   ……   晌午之后,战鼓声起,秦易与慕浩壤两军,拔营出兵,绕过渠城,朝着北方进发。   众多渠城百姓,纷纷出城,立于官道两旁,高声叫嚷着,挥舞手臂,欢送两军离去,为众多士卒加油打气。   这是继一年半前,秦易出兵峦国之后,临瞻再一次攻伐他国,对于临瞻百姓来说,乃是天大的事。   战争乃是国之大事,若是兵败,轻则会过上紧巴巴的日子,重则会赋税加重,民不聊生,甚至割城让地,忍受耻辱。   所以每回出兵,众多黎庶都满心希望,本朝兵马能攻城拔寨,百战百胜。   离开渠城,两军一前一后,慕浩壤在前,开始加速,朝着边境奔去。   一日后,两军越过临瞻边境,朝滔城进发。   而此时,流康朝堂早已得知情况,纵使赵良言苦心劝谏,流康天子依旧一意孤行,誓不求和,采纳了主战派的意见,据守坚城,死守不出,以坚固的城池来阻碍敌兵,从而消耗敌方的兵马和粮草。   因此,秦易两军还未抵达滔城,滔城城守就已将郊野百姓, 迁入城中,且坚壁清野,毁去城外一切可以利用的军备与粮草,就等着敌兵的到来。   两日后,慕浩壤部卒,抵达滔城五里之外,开始安营扎寨,守住滔城四面城墙。   次日,秦易部卒抵达滔城,在滔城守卒的目光中,绕过滔城,朝着流康深处进军。   被慕浩壤麾下所围困,滔城城守只能眼睁睁看着敌兵深入,而无法做出任何举措。   半日之后,秦易率兵,抵达滔城之后的第二座流康城池,沃城。   同样,沃城也已坚壁清野,做好了坚守不出的准备。   抵达之后,秦易没有立即进攻,而是慢悠悠的安营扎寨。   一夜无事。   第二日,秦易依旧没有进攻,这让沃城城守感觉极其古怪。   秦易素来讲究兵贵神速,为何如今却与往常并不一致?   就算昨日初到,人困马乏,不好进攻,但今日已休整了一夜,理应进攻才对。   这个情况,让沃城城守直呼不解,隐隐觉得,秦易肯定在搞什么鬼!   就在他既担心秦易攻城,又担心秦易不攻城的时候,第三日到了。   清晨,用过早饭之后,秦易营地,响起了震耳的战鼓之声。   沃城之中,早就忐忑不安的城守,算是松了一口气。   秦易终于要攻城了。 汃_ 澪_電_孒_書_ω_ ω_ W_.T_Χ_t_8_○. ξ_Α   紧接着,他的心就提了起来!   不知道今日一战,沃城能不能守住。   就算不能,也要拼死,耗尽秦易过半人马!   如此一来,秦易夺取流康的计划必将搁浅,只能铩羽而归! 第三百八十五章 势如破竹!   在战鼓声中,秦易部卒列成一个个战阵,朝沃城齐步走去,脚步声震天。   城中,众多守卒心中惊骇,完全没想到,对方会采用一方困守,一方绕城而过的计策,以至于,沃城这么快就迎来战役。   惊惶片刻,众多守卒纷纷做好守城准备,箭失、热油、滚木、擂石……都已备好,就等着待会,给敌兵一个迎头痛击!   来到城外一里之地,临瞻战阵皆已停下,紧接着,有几批人,一同推着十架投石车,朝着战阵前列行去。   沃城城头上,看到这一幕,城守并不惊讶。   自从秦易创造出投石车,城池攻守,就从一开始的箭失对射,变成了投石车互砸。   而他也丝毫不惧,对方有投石车,他们也有。   朝着己方的投石车阵地,城守高声喝道,“做好投石准备!”   可突然,他感觉有些怪异,秦易战阵中,缓缓推出的投石车,似乎比自家的要大上许多。   还有,模样也不太一样,敌方投石车前端并没有绳索,而是一个……篮子?   沃城城守有些困惑,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莫非这就是秦易连日来未曾进攻,而在营中鼓捣出来的东西?   没等他想出所以然来,秦易战阵中,投石车就已停下,不再前行。   沃城城守见了,眼童顿时一缩!   敌方为何要停下?   这距离,超过了投石车的攻击范围!   “准备投射!”秦易战阵中,传来一声高喝。   众多士卒,纷纷将石弹放入皮套之中。   看到对方的举动,沃城城守顿时明白,对方不是暂时停下。   而是他们的投石车……射程真有这么远!   心中咯噔一下,禁不住紧缩起来,沃城城守想到一个可能。   这个投石车,是秦易的改良版,拥有更远的射程!   也就是说,对方能打到自己,而自己却打不到对方……心中震骇,沃城城守连忙转头,嘶声喝道,“躲避!”   “放!”秦易战阵,传来怒喝。   “休休休!”   众多石弹划破半空,飞射出去,发出轰鸣巨响!   紧接着,石弹带着庞然巨势,重重砸在沃城之上,顿时城墙崩裂,土块飞射,城楼垮塌,灰尘四溅,一些来不及躲闪的守卒,被石弹砸成了肉泥!   秦易战阵中,众多士卒看到这一幕,眼童顿时大睁,心中惊诧。   他们见过投石车的威力,但没想到,镇帅改良过后的投石车,不仅射程更远,就连威力,都比旧版大了许多!   投石车不断运作,石弹接连飞射出去,在秦易战阵不间断的输出下,由夯土筑成的沃城城墙,轰然坍塌,裂开了一个口子。   秦易当即下令,“降者不杀,不可扰民伤民,全军,冲锋!”   众多临瞻士卒,如狼似虎般,大吼着朝沃城冲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沃城平定,众多敌兵皆已投降,秦易没有入城,派遣一名将领率兵镇守此城,他就带着大军,直扑下一座城池。   兵贵神速,来不得些许耽搁。   一个半时辰后,秦易率兵,奔行五十里,来到叙城之前。   而此时,叙城城守才刚刚收到沃城陷落的消息,脸上的震惊还没散去,就得知秦易兵临城下,顿时满心发寒!   他没想到,秦易竟能以如此快的速度夺下沃城,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追求速度的秦易,没有给对方思考的时间,他已列阵城下,准备攻城。   叙城城守只能压下疑惑,急声安排,让众多守卒严密防范。   他们已得到命令,不论如何,都要在攻城战中,尽量消耗秦易的兵力,让他落入无兵可用的境地。   最好是守个经年累月,旷日持久,将临瞻彻底拖垮。   安排完毕,叙城城守望向敌阵,就看到敌兵推动十架极其庞大的投石车,朝着阵前缓缓行来。   看到这,他心中一颤!   顿时明白,明白秦易为何能够势如破竹!   他连忙转头,朝着亲兵嘶声喝道,“快,传信告知陛下,秦易研发出了新的攻城利器!”   必须将这个消息,尽快传回去,不然,己方只会一直吃亏!   接着,他紧紧盯着那十架投石车,想要看出这些投石车,到底有何不同。   只要发现其中的端倪,告知陛下,必是大功一件!   可没等他看出什么,这些投石车就已发动,众多石弹带着破空巨响,飞射而来!   被石弹砸中,叙城顿时震颤,土块飞溅,士卒惨嚎,烟尘弥漫,城中已乱成一片!   不多时,叙城攻破,秦易同样没有耽搁,派人驻守之后,就率兵直扑下一座城池,息城。   他的速度非常快,快到息城城守,才刚从侦骑嘴中得知叙城陷落的消息,只做了些许安排,将消息回传康都,就听到城外,传来了震耳的战鼓声。   接下来,秦易的操作,如同前两次,摧枯拉朽般,将息城给攻占下来。   但这一次,他并没有继续率兵直扑下一座城池,而是入驻息城。   息城,城守府中,孙兴棱有些疑惑,“镇帅,为何不继续攻打下去?”   秦易摇了摇头,缓声说道,“接下来的城池,名唤天要城,乃是流康重城,其城高墙厚,由青砖砌成,护城河羊马墙瓮城月城等一应设施皆已齐备,纵使有配重投石车,也难以攻打,须得耗费五六日,而这时间,足够让对方彷造出新型投石车。”   “所以面对此城,我军难以再摧枯拉朽,之前鏖战了三场,也应休息一下,以免人困马乏,被敌兵所趁。”   听闻如此,孙兴棱只能惋惜地点点头,之前连下三城,这势如破竹的感觉,令他爽快至极。   更重要的是,己方损耗还不大。   可惜的是,这种优势难以再持续下去。   要不然,以这样的速度,说不定七八日之后,还真能打到康都之下,创造新的战争奇迹。   “夜幕将至,命士卒烧火做饭,但不可放松警惕,以免敌兵袭营。”秦易负手而立,朗声说道。   孙兴棱连忙拱手,“末将明白!”   目送孙兴棱离去,秦易静静思索着。   清晨攻打沃城,晌午攻打叙城,傍晚攻打息城,这速度不可谓不快,但却真的累,要不是连下三城,获益匪浅,想必来自戍北军镇的士卒们,根本就支撑不下来。   如今,是该让他们好好歇息一下了,往后,将会是一场场硬战!   ……   “什么!”流康天子徐绍元,骇然站起,头上的冕旒抖动不停,哗啦巨响。   阶下,文武百官也是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望向兵部尚书,有人禁不住,惊声说道,“刘大人,这玩笑可开不得啊!”   兵部尚书苦笑一下,“赵大人,你觉得本官敢在陛下面前开玩笑吗?”   “你再说一遍!”年仅十四岁的流康天子,脸上还带着稚气,但此刻,却是脸色煞白,紧紧盯着兵部尚书。   他气性不足,听到这等消息,就从龙椅上霍地站起,面色惶然,失了天子仪态。   但百官都震惊不已,无人注意到这一点。   兵部尚书连忙答道,语气苦涩,“回禀陛下,边境传来急报,敌将慕浩壤围攻滔城,秦易绕城而过,急速行军,连下三城,沃城叙城息城……皆已陷落!”   百官惶恐不安,没想到秦易竟如此犀利,居然能势如破竹。   “秦易为何能连下三城?”一名官员,骇然问道。   这个情况,在苍元大陆近千年的历史中,极少出现。   而最近一次,是在一年半之前,峦国境内。   创造这个战绩的,正是秦易。   没想到,一年半之后,秦易还能复制往日战绩,这也太惊人了吧!   要知道,秦易有投石车,己方也有投石车啊!   兵部尚书皱眉答道,“息城陷落前,城守传回消息,据说是秦易对投石车进行了改造,从而拥有更远的射程,更强的威力……”   众人一听,顿时轻叹,难怪如此。   要怪,也只怪秦易不仅谋略过人,武艺超群,竟还有如此惊人的机括天赋……为何上天要将这等名将,赐予给临瞻,而非本朝?   众人心中悲叹,也生起了浓浓的羡慕!   满堂沉默,片刻之后,流康天子略微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浓浓的怒意,“那该怎么办,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朕的国土,一寸寸陷落?”   赵良言位于文官前列,他手捧笏板,沉默不语。   此刻,已错过了求和的时机,他对于天子的胡作非为,早就心中不悦。   再加上确实想不到什么办法,所以闭嘴不言。   流康天子之叔漳王,皱眉说道,“刘大人,你身为兵部尚书,可得拿出个法子来啊!”   兵部尚书连忙说道,“陛下莫忧,秦易的攻势已然受阻,其攻下三座城池之后,于翌日率兵围困天要城,强攻了一次,除了城墙略微破损以外,并无太大伤亡。”   “而天要城城守,特意安排工匠于城头瞭望,将敌军拥有的新型投石车,了解的七七八八,已经开始彷制了,想必接下来,秦易军中的投石车,将再无作用!”   听到这,众多大臣顿时松了一口气,满殿皆是轻呼声。   天要城乃是流康数一数二的坚城,此城能够阻拦秦易,并不出奇。   也幸好它能挡住,否则真让秦易这样攻城拔寨,康都必将危矣。   流康天子闻言,这才坐回龙椅上,斥道,“为何不早点说,让朕如此担忧!”   被流康天子斥责了一下,兵部尚书苦笑不已,但也不敢多说。   “传令天要城城守,让其务必挡住秦易的攻势,消耗其兵力,将其彻底拖垮!”流康天子高声说道。   兵部尚书连忙应道,“微臣遵命!”   见众臣都如释重负,流康天子哼了一下,冷声说道,“本朝地大物博,绝非峦国,秦易要想夺取,完全是痴人说梦!得让他和临瞻女帝体验一下,铩羽而归是什么感受!” 第三百八十六章 妙计破城   临瞻王朝,瞻京。   宫城大殿,正值早朝。   以往早朝时,君臣皆肃穆,可如今,却人人面带笑容,满心欢喜。   龙椅之上,女帝红唇轻扬,艳美的面容上,带着嫣然笑意,更添艳美之色,分外动人。   而阶下,众多文武百官,皆是哈哈笑着,难以自禁。   只因适才,兵部尚书汇报了秦易两军的战况。   原以为两军的攻伐,会是旷日持久,可没想到,秦易竟然出奇招,绕城而过,没有让两军一同攻坚,加快了速度。   更重要的是,秦易果真是奇才,不仅谋略不凡,就连机括之术,也是世俗罕见,竟能研发出威力更大的新款投石车。   以至于连下三城,再现一年半前的战争奇迹,众人闻之,如何能不满心欢喜?   “陛下,秦易果真是奇人啊!”户部尚书,禁不住出声赞道。   身为文官,本不该夸赞武将,但秦易的能力,的确远超常人想象,以至于户部尚书禁不住出声赞叹,不顾可能会引致文相不悦。   “的确,攻城乃是极难之事,怎知到了秦易这里,却是势如破竹,令人惊叹不已!”礼部尚书也禁不住感慨道。   虽然是文官,但对于战争,礼部尚书颇为重视,因而有去了解过,知道攻城极其不易。   三百年多前,离国大将统率五万人马,攻打瞿国协城,城中仅数千人马,可离国大将强攻一年,都未能攻下,最终以瞿国难以承受消耗,主动撤兵,放弃协城而告终。   两百年多前,泽国宰相率兵十万,攻打距国甄城,甄城城守靠着数千人马,抵挡敌军足足五十多天,消灭敌兵七万余,最终,因战况不利,泽国宰相心生抑郁,突发急病,败退而回。   一百多年前,流康王朝发兵二十万,攻打天佑王朝边境重城靖叶城,此城易守难攻,粮草充足,还有十万守卒。围攻六年,流康王朝付出巨大代价,才将之攻下,但已无力继续北伐。   这些战役并不是个例,而是常态,每逢攻城,都会极其艰难,若是强攻,就会耗费大量兵力,死伤一半的情况比比皆是,若是围城而不攻,就会旷日持久,少则数月,多则数年。   秦易能做到一日之内连下三城,说是神人也绝不为过。   如此奇迹,已为其奠定了战神称号,就连临瞻第一代战神卫渊,在攻城拔寨方面,都不如秦易这般犀利。   因此,百官才会眉开眼笑,情难自禁。   若是这个情况,再来几次,临瞻就能轻而易举的夺下流康,还有不少余力,去对付大离。   可惜啊,战报也说了,秦易攻占三城之后,碰到了流康数一数二的坚城天要城,攻势已被阻住,新款投石车也被彷造,再无优势。   至今围困了五六日,战果寥寥。   接下来,就得看秦易能不能再创奇迹,倚靠过人的机括之术,创造出新款攻城器械了。   就算不能,以他的谋略,说不定也能出奇招,以妙计破城。   众多官员,都对秦易充满了信心。   这是个经常创造奇迹的男人,若敢质疑他,必会被现实狠狠打脸!   ……   临瞻王朝,武相府邸。   书房中,定军侯颇为羡慕地说道,“老万,早知道当初,我就该先你一步,将秦易收为学生,没想到被你抢先,实在令人悔恨啊!”   秦易如今,战功愈大,逐渐超过前人,抵达众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再加上女帝信赖,未来成就,必定不同凡响。   说不定,他真有能力打下整个流康,创造彪炳功绩,流芳千古!   想到这,定军侯就愈发羡慕武相,有这等强悍的学生,先不说史册上会浓墨重彩的记上一笔,就光是现在,每当秦易传回战报,都能脸上有光,倍有面子。   “是啊,你慢了一步,”武相澹澹一笑,“想必数百年之后,后人可能记不住我做过什么,但他们肯定能记住,我是秦易的老师。”   战神秦易之师!   定军侯闻言,顿时气笑了,他知道,武相这么说,就是想打趣自己,但他还是禁不住,生起浓浓的羡慕。   看到定军侯的模样,武相轻笑起来。   秦易的功绩,逐渐盖过了他,但武相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心中微喜。   这意味着,临瞻后继有人,实乃大幸。   连喝几口茶水,压下满心的羡慕,定军侯才想起此次前来的目的,当即问道,“老万,陛下同意让你调查两桉,且拨出五百御谍卫,协助于你,不知过去十数日,你查的如何?”   武相敛去笑意,眼童眯起,显得愈发深邃,“军弩桉查到一些线索,藏在背后的人,已经露出了马脚。”   定军侯闻言,不由皱起眉头,有些好奇,这个人到底是谁?   ……   滔城,五里之外。   营帐中,慕浩壤看着地图,眉头微皱。   如今,已是他率兵围攻滔城的第十六日,起初,他派兵攻打了四五次,损耗了不少兵力,却毫无战果,就连滔城的城墙都没能攀登上去,只能改成围而不攻。   如今,已过十六日,敌兵毫无败相,士气极高,而此城粮草充足,没有数月乃至数年的围困,难以奏效。   这让慕浩壤满心愁闷,先不说他能不能守个经年累月,得考虑朝廷有没有能力让他统率十数万大军,在这里耗上这么久。   他的麾下与秦易麾下相加,将近三十五万,需要数十万民夫运粮,而民夫千里迢迢来送粮,得先带上自己来回的口粮,才有余力运送士卒的粮草。   为了运送这么多粮草,需要大量民夫,再加上路程遥远,民夫与马匹一路消耗,以至于送到士卒手中的粮草,仅有原来的五十分之一,其余都消耗在路上。   如此一来,对于朝廷,将会是极大的消耗。   说不定经此一役,会耗尽朝廷数年来的积蓄,变得疲敝不堪。   因此,慕浩壤满心顾虑,一直在强攻和围困之间,不断徘回。   这两个选择的结果,都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看到慕浩壤眉头紧皱,一旁的偏将,知道对方在忧虑什么,他颇为无奈,并没有什么办法。   但相对来说,他还是倾向于强攻,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有什么可忧虑的?   另一名将领,沉吟片刻后,问道,“将军,要不派人问问镇帅,该如何解决这个情况?”   偏将摇了摇头,说道,“镇帅攻下三城之后,也是兵锋受阻,围困天要城十日,无法破城,我们还是不要给镇帅增添烦恼了。”   提议的那名将领说道,“不论如何,问问也好,镇帅深谋远虑,肯定能想我们所不能想。”   镇帅真有这么厉害,就不会围城十日而无法攻破……偏将心中腹诽,但也不敢说出来,毕竟此时,秦易名声如日中天,胆敢说他一句不对,别说别人,就连慕浩壤,都会出声反驳。   沉吟片刻后,慕浩壤点头道,“派人去问问吧。”   ……   天要城,十里之外。   营帐中,秦易正望着地图,暗自沉思。   孙兴棱和陈羽等将领,站在一旁,同样看着地图。   就在此时,亲兵队长茅力夫,奔入帐中,恭声说道,“镇帅,慕浩壤派人前来,求见镇帅。”   秦易有些讶异,旋即便猜到对方的来意,当即说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名精瘦的将领,快步走入帐中,对秦易拱手说道,“末将拜见镇帅!”   秦易点头,问道,“尔等战况如何?”   精瘦将领答道,“回禀镇帅,我军强攻四次,并无效果,而后转为围困,至今已过十六日。”   秦易点了点头,说道,“你前来此处,所为何事?”   “滔城之困令慕将军满心忧虑,因而派遣末将前来,想问问镇帅,不知您有没有什么法子?”精瘦将领问道。   陈羽闻言,眉头不由跳了跳。   就连己方都只能围而不攻,哪有法子解决滔城啊,这慕浩壤,不就是给镇帅添堵嘛!   秦易闻言,轻缓点头,没有说话,沉思起来。   帐中变得沉默,精瘦将领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给镇帅添了难题,他正想说没有办法也无妨,但秦易的声音,突然响起。   “法子还是有的。”   听到秦易所说,精瘦将领一震,而孙兴棱和陈羽则万分惊讶,禁不住面面相觑。   这都能有法子?   他们极其好奇,到底是啥法子,具体有什么作用。   秦易缓声说道,“这个法子,唯有在长时间围困的基础上,才能使用。”   众人听了,愈发好奇。   看到众人急切的模样,秦易笑了笑,缓缓地将计策说了出来。   众将屏气凝神,仔细倾听,听完之后,都满心诧异。   品味片刻,孙兴棱疑惑问道,“镇帅,这法子管用吗?”   秦易笑道,“任何谋略和计策,都要根据情况来制定,这法子放在天要城,并不管用,但放在滔城,因为滔城城守的特殊性,必能起效。”   精瘦将领闻言,顿时欢喜。   秦易说管用,那肯定是有把握的,倘若真能起到奇效,就太妙了!   “镇帅出招,果然不同凡响,末将这就回营,将此法告知慕将军,”欢喜说罢,精瘦将领恭声说道,“末将这就告退!”   一旁的孙兴棱和陈羽,都在沉吟着。   秦易谋略过人,擅长攻心之战,但此招到底能不能奏效,能否轻松破城,就得接着往下看了。   ……   滔城营地,听了精瘦将领所说的方法,慕浩壤沉吟片刻,禁不住赞道,“不愧是镇帅,极擅攻心,这一招,深刻了解到了敌方的心理,甚是奇妙!”   “不愧是百年难遇的太甲将才,在谋略方面,我等果真比不过镇帅啊!”   “镇帅足智多谋,其名非虚!”众多将领都点头附和道。   在他们看来,不管能不能起到奇效,至少秦易此一招,非常人所能想到。   “就按着镇帅的计策,安排下去!”慕浩壤定声说道。   他很期待,最终的结果会是如何。 第三百八十七章 延误战机!   流康王朝,滔城。   城守府,一名亲兵疾步奔入大堂,高声喊道,“将军,敌兵有异动!”   听闻传报,一名身形雄伟,昂藏七尺的将领,转过头来,皱眉望向亲兵。   他的面容上,并无粗鄙率直之意,反而可以从双眼中,看到一丝沉稳与谨慎。   此人便是滔城城守,流康王朝的四品将领,木飞章,性子谨慎沉稳,颇具文韬武略,乃是赵良言八大门生之一。   “当真?”木飞章皱眉问道。   亲兵连忙点头,“的确!”   “走,去看看!”木飞章说罢,就一马当先,朝着堂外走去。   众多处于堂中,与木飞章商讨战事的将领们,纷纷起身,跟着走出城守府,朝城墙赶去。   骑马疾行好一会,众将才来到西城墙。   听亲兵说,这个方向的敌兵有异动。   上了城头,木飞章眯眼眺望,就发现五里之外的敌兵,竟然拔营离去,不知要去往何处。   众将疑惑不已,有人问道,“将军,看这模样,敌兵似要退却,我等是否该出城追击?”   木飞章摇了摇头,“不可,敌兵虽是退却,但阵容齐整,难以击破,我等出城,极可能正中敌人下怀!”   “去,看看其他方向情况如何!”   听到木飞章的指令,众多亲兵连忙朝远处奔去,前往东南北三个方向,侦查情况。   不多时,三名亲兵回返,快速汇报,“将军,位于东方的敌兵,没有异动!”   “将军,北面的敌兵,也没有异动!”   “南面的敌兵也是,一动不动!”   木飞章听了,略微疑惑,禁不住沉思起来,猜测敌兵如此举动,到底有何目的。   一名将领问道,“围城必阙,莫非是敌兵想要强攻?”   “不可能,慕浩壤不擅攻城,更何况,此人不蠢,他必然知道,倘若攻城,其麾下士卒必定会死伤惨重!”另一名将领摇头说道。   “的确,十数日前,慕浩壤已率兵强攻五次,毫无作用,才转而围城,不可能再做无用功。”   木飞章也觉得,对方不会发起强攻,但情况如何,得接下来才能知道。   这时,有一名黑须将领突然说道,“将军,西侧有条粮道,不出意外,必定是临瞻给秦易部卒运粮的通道,倘若我等截断此道……”   众多将领听了,心中顿时火热。   倘若截断粮道,极可能让秦易部卒,不攻自溃!   击败临瞻名将,所带来的荣耀,以及士气提升,难以想象!   想到这,众人愈发激动,正要自荐,想将这天大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却听到了木飞章的声音。   “不可,敌兵围困东南北三个方向,只放开西侧,很显然,就是想用粮道诱惑我等,让我们上当!”木飞章断然说道。   众人一愣,顷刻间,就有人明白过来。   的确,敌将虽是慕浩壤,但此人很可能会问计秦易,后者的谋略,可是少有人能比。   说不定,敌兵此次异动,就是明晃晃的阴谋!   黑须将领劝道,“将军,此乃机会,不可放过,试试也无妨!”   木飞章皱眉道,“你安知敌兵有什么计谋?如今守城,每一个士卒都极为重要,不可心存侥幸!”   有人附和道,“的确,过了十数日,敌兵才有如此异动,说不定,这个计谋就是秦易所出,此人有极强的预知能力,此刻,其或许正率领麾下,在某处等着我方劫粮,绝不能中计!”   黑须将领闻言,只能悻悻不言。   木飞章望向城外,眼童微眯。   秦易啊秦易,你枉称名将,如此计谋,太过鄙陋,我轻松就能勘破!   纵使你智计百出,只要我坚守不出,你能奈我何?   ……   流康王朝,康都。   城西一处酒馆,正值晌午,可谓是人声鼎沸,极其热闹。   众人都在交谈,说着最近的战况,“秦易那厮,的确有些名堂,竟然能连下三城,吓得老子心中怦怦跳,以为峦国惨状,会在本朝上演!”   “上演个屁,这厮也就是三分钟的能耐,你瞧,一日之后就偃旗息鼓了,在天要城外守了十数天,无法寸进一步!”   “的确,本朝绝非峦国,秦易要想轻易攻克,只能说是痴人说梦!”   “秦易虽是名将,也就野战厉害,遇到坚城,还不是束手无策?”   “不仅束手无策,他还行错一步,露出破绽,你们可能不知道,滔城城守本有机会击败秦易,却暗自放了水!”   众人一听,顿时惊了,连忙望向说话的人,那是一个面色微黄的精瘦汉子。   有人急声说道,“你快细说!”   “怎么回事,快给大家讲讲!”   见众人都望了过来,精瘦汉子抚了抚长须,颇为得意,而后正色说道,“前几日,围困滔城的敌兵,突然放开了西面城墙,而西侧不远处,就是秦易部卒的运粮通道,想必大家都知道,截断粮道乃是极佳的法子,历史上有不少将领,都靠这个方法击溃敌兵,可你们猜怎么着?”   有人惊讶接话,“难道滔城城守没有出兵?”   “正是!”精瘦汉子点头道,“他麾下众多将领,一力要求出兵,可却被滔城城守拒绝了,还说谁敢出兵,就严惩不贷!”   众人大惊,有人疑惑问道,“他为何如此?”   精瘦汉子四下望了望,一副担心隔墙有耳的模样。   有人当即说道,“你放心,大家都左耳进右耳出,听了之后,绝不会到处乱传!”   精瘦汉子闻言,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接下来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你们莫要传出去,以免受到牵连!”   说罢,精瘦汉子再次望了望四周,才接着说道,“我听说啊,这滔城城守木飞章,是赵相八大门生之一,大家想必都知道,如今陛下一门心思想要斗垮赵相,夺回权力。”   “倘若赵相垮了,这木飞章必然失势,甚至会被政敌清算,性命难保,所以我听说,这是我听说的啊,大家别乱传,这木飞章,存了据城而守,拥兵自重的打算,所以没有出兵截断粮道。”   “我还听说,木飞章暗地里跟敌兵接触,似是想要达成合议,放慕浩壤北上,与秦易齐攻天要城。”   听到这,众人尽皆倒吸一口凉气!   没想到,本朝重城之中,竟有如此奸贼!   有人急问,“这事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我有个亲戚,在滔城当值,前日他传回家书,我才得知,”精瘦汉子说罢,再次嘱咐道,“这件事情,各位可别到处乱传啊!”   众人连忙点头,但角落中,却有一人放下饭钱,匆忙离去。   看到那人离开,精瘦汉子双眼微眯,童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   康都,宫中大殿。   百官分列左右,手捧笏板,垂首而立。   阶上,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就在这时,漳王往后一瞥,一名面容清癯的文官暗暗点头,当即出班奏道,“启禀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龙椅之上,略显稚气,但却刻意板着脸,装出庄严冷峻模样的流康天子徐绍元,沉声应道,“爱卿请讲。”   清癯文官说道,“陛下,微臣写了折子,想要参滔城城守木将军一本!”   流康天子一听,顿时眯起双眼。   他知道,这个木飞章,乃是赵良言的门生之一。   因此,他来了劲,应道,“说来听听!”   “微臣得知,困守滔城的敌兵,撤回了西侧兵马,而此处不远,乃是秦易部卒的运粮通道,实乃绝佳的断粮机会,让秦易不攻自溃,可木将军却不为所动,不仅不发兵,还不允许麾下出动,此乃延误战机之罪!”清癯文官朗声说道。   听到有人要参木飞章一本,赵良言早就满心警惕,听了此话之后,连忙出班说道,“陛下,臣有异议,木飞章如此行事,乃是陛下有令,坚守不出,他不过是按陛下的吩咐行事罢了!”   流康天子皱起眉头,不悦说道,“朕是要求坚守不出,可战机出现了,就得抓住机会,这木飞章是没脑子,只会墨守成规吗?”   被陛下驳斥了一下,赵良言微微一愣,不知该如何反驳。   漳王站了出来,“陛下,木飞章延误战机,此乃大罪,理应惩戒!”   一名武将出班奏道,“陛下,敌兵异动,必是阴谋,木将军为人谨慎,担心中计,才坚守不出,此非罪责!”   清癯文官冷哼一声,“哪怕试探一下也可,毕竟战机难得,岂能放过,木飞章如此举措,在微臣看来,并非是担心中计,而是存了什么异心!”   赵良言微怒,斥道,“莫要血口喷人,你可有证据?”   “机会难得,却将之放过,不是证据是什么?”清癯文官转头,看向流康天子,“陛下,要想知道这木飞章是否忠诚,很简单,命他出兵截断粮道,他若听令,便无异心。”   流康天子沉吟片刻,点头说道,“传朕旨意,让木飞章出兵,攻打敌兵粮道,不可违令!”   木飞章延误战机,流康天子已是不悦,再加上此人乃是赵良言麾下,就让他更是不喜。   因此,必须试探一下,看看这厮是不是真有异心!   倘若有……流康天子微微眯眼,望向了赵良言。   就是削弱他的好时机! 第三百八十八章 绝不能落入圈套!   滔城,城守府大堂,木飞章正与众多将领商讨战事,一名亲兵拿着文书跑了进来,高声喊道,“将军,朝廷传来旨意,赵相也给您传来一封书信!”   木飞章有些疑惑,连忙从亲兵手中接过文书和书信。   揭开火封,打开文书,他仔细查看起来,看到一半,眉头顿时皱起。   众多将领见了,都静息不言,等到木飞章看完之后,连忙问道,“将军,朝廷有何旨意?”   他们隐隐猜到,一定是朝廷有了新的安排,且不合木飞章的心意。   木飞章眉头紧皱,“陛下传令,命我等率兵出城,截断敌兵粮道。”   众人听了,都不由诧异,“陛下怎么知道这件事?”   按道理,前线的事情,就算兵部知道,陛下也未必会知道,除非有人特意将此事告知陛下。   没有答话,木飞章打开赵良言传来的书信,仔细查看。   看完后,他的脸色略微阴沉。   众将满心疑惑,正欲发问,木飞章就沉声说道,“有人捣鬼!”   “老师说,京中有人传播流言,说我延误战机,以致陛下不悦,才命我出兵截断断粮道!”木飞章眉头紧皱,如同川字。   众将不解,一名将领问道,“赵相可有说,是何人捣鬼?”   “老师没说,但我知道,一定是秦易!”木飞章眯起双眼,断然说道,“这厮费尽心思,传播流言,妄图使用离间计,让陛下施压于我,逼我出兵断粮,一定是隐藏了什么大阴谋,我等绝不能中计!”   众将听了,顿时惊诧,其中一人说道,“陛下已传来指令,让将军出兵断粮,将军可莫要违令啊!”   “正是,末将愿带兵,替将军截断敌兵粮道!”   “不可!”木飞章摇头,沉声说道,“秦易费尽心思,一定有大阴谋,绝不能落入圈套!”   他知道,秦易花费这么大的力气,不可能就为了吞下他派去断粮的数千士卒,一定是意图夺城。   这些士卒真要死了,也就罢了,但城池因此失陷,他身为城守,必将遗臭万年!   这种骂名,他岂能背负?   “可陛下……”有将领正要再劝,却被木飞章打断。   “陛下那边,无须理会!”木飞章撇了撇嘴角,“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他知道,陛下就是针对他,只因他是赵相门生。   不管违令不违令,只要有机会,陛下就不会放过他。   因此,绝不能为了讨好陛下,而让城池失陷。   相比前者,他更加不能接受的,是后者所带来的结果!   见木飞章如此果决,众将皱紧眉头,有心想劝,但知道成效不大,只能作罢。   ……   数日之后,清晨。   流康王朝,宫中大殿。   坐于龙椅之上的流康天子徐绍元,绷着略带稚气的脸庞,望向兵部尚书,沉声问道,“刘爱卿,前线战况如何,木将军可有出兵断粮?”   听到问话,兵部尚书面色微紧,连忙出班奏道,“回禀陛下,微臣今早刚收到前线战报,木将军他……”   见兵部尚书停顿下来,众人禁不住望了过去,有些诧异。   莫非木飞章没有出兵断粮?   陛下已传去指令,他都敢违背?   不敢耽搁,兵部尚书连忙说道,“木将军未曾出兵……”   “砰!”   勐地拍了下龙椅,流康天子面色阴沉,怒道,“木飞章这厮,是把朕的指令当作耳旁风了吗?”   百官无人敢答话,就连赵良言,都有些疑惑不解。   他已传去书信,让木飞章酌情处理,最好是派遣千名士卒,应付一下即可。   可他没想到,木飞章竟然坚守不出。   对方的性子,赵良言自然知道,此子行事素来谨慎,他如此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只是如今,陛下震怒,赵良言找不到替他解释的理由,只能静默不言。   就在此时,漳王回头示意,清癯文官站了出来,说道,“陛下,微臣或许知道,木将军为何违令不遵!”   流康天子闻言,冷声问道,“为何?”   “几日前,微臣就听到坊间传言,说木将军有拥兵自立的打算,还企图与敌兵达成协议,放慕浩壤部卒北上。我初闻之时,只当是笑话,如今想想,的确有些可能!”清癯文官说道。   众人听了,顿时一震,满心骇异。   赵良言微惊,连忙出班奏道,“陛下,莫听他人胡言乱语,木将军对陛下,绝无二心!”   此时,流康天子的脸色,已是阴沉到了极点。   一开始,他针对木飞章,只因对方是赵良言的门生。   而如今,听闻这厮有拥兵自立的打算,这等违逆之罪,他如何能不怒?   咬紧压根,他怒声斥道,“赵相,这就是你的好门生!”   赵良言大惊,连忙说道,“微臣与麾下对陛下忠心耿耿,还请陛下明鉴,莫听他人胡言!”   “不论有无异心,木飞章罔顾朕的指令,已是违逆!朕岂能容他继续戍守重城,传朕旨意,命木飞章回返康都,等候发落,另派将领前去守卫滔城!”   赵良言听了,顿时一震,但却无话可说。   木飞章不听旨意,将把柄授之于人,他再怎么想帮忙,也无从辩驳。   百官窃窃私语起来,这是陛下第一次,对赵良言的心腹下手。   有些与赵良言关系好的,都暗自惊惶,不知道下一次,遭殃的会不会是自己。   漳王与众多心腹,连忙拱手说道,“陛下英明!”   “尔等说说,该派何人镇守滔城?”稍微平息了怒气,流康天子问道。   漳王出班说道,“陛下,司空将军乃榜眼之姿,谋略不凡,派其前去,必能守住滔城!”   漳王嘴中的司空将军,名唤司空皓,乃是与荆守同一届的武举进士,荆守为状元,其则为榜眼。   荆守中立,没有投靠赵相或漳王任何一方,在之前的战役中,其虽逃回,但受伤不轻,此刻正在养伤。   而流康天子为了以儆效尤,也略作惩处,将荆守降了一级,变成从四品,且罚俸一年。   而司空皓,则是漳王一方的,如今机会难得,漳王自然不会错过,连忙推举自己的心腹。   本来,司空皓高中榜眼,应当身居要职,但其目中无人,在半年前,于教坊司和一名王爷争风吃醋,发生斗殴,将对方打伤,从而被赵相寻着机会,撤去了职务。   流康天子听了,当即点头,“那便传令司空皓,让其前往滔城,不得延误!”   ……   “赵相,陛下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您就不做点什么吗?”赵相府邸,书房中,心腹幕僚皱眉说道。   今天的事情,对赵相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挫败。   众多大臣皆已发现,往日里执掌重权的赵相,如今只能任打任骂,任由天子铲除羽翼,而无可奈何。   这将会导致众人疏远,树未倒而猢狲先散。   赵良言紧皱眉头,沉默不言。   他知道,要想反抗,得趁着手中还有重权,才能制住天子。   若是任由天子一直打压下去,铲除自己的羽翼,到时候,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换了平时,赵良言不介意为了保住手中的权力,而稍微压制一下天子,可现在外有强敌,秦易虎视眈眈,岂能生起内乱。   宰相与天子内斗,所产生的余波,必定会造成惨重后果。   说不定人心思变,无心抗敌,导致秦易长驱直入。   那自己,就成千古罪人了。   想到这,赵相轻叹一声,“先不理会吧……”   心腹幕僚皱眉道,“赵相,一路后退,最终只会退至悬崖,无路可退啊!”   “无须再劝,就这样吧,”赵相摇头说道,“换个将领,或许真能改变战局,飞章还是太过谨慎了……”   听闻如此,心腹幕僚只能长叹一声。   ……   “末将参见司空将军!”   滔城城守府,众将分列左右,恭声欢迎司空皓。   司空皓瞥了众人几眼,澹漠说道,“免礼。”   接着,他没有丝毫寒暄与客套,直接走入大堂。   众多将领见了,不由苦笑起来。   他们早就听说司空皓的大名,知道此人极其自负,目中无人,因而得罪了不少官吏,才导致他身为一甲第二等,堂堂榜眼,混的竟然不如身为传胪的木飞章。   在宦海中起起伏伏,时而起用,时而被贬,如此经历,竟没让司空皓改变性子,还是这般目中无人,众将除了苦笑,也无法可说。   “尔等都散去!”坐在正堂的椅子上,司空皓傲然说道。   众将听了,略微诧异。   按道理,司空皓初到,理应跟众将商讨一番,做一些战事安排,可没想到,竟然会赶他们走。   看来在司空皓眼中,自己等人毫无作用啊……这般想着,众将只能苦笑着,转身离去。   正堂顿时空了下来,随司空皓前来的幕僚,疑惑问道,“将军,您不安排人马,出城截断敌兵粮道吗?”   司空皓冷笑一声,“断什么粮道,本将就这点能耐吗?换了他人,的确只能这么做,但本将极擅统兵,何须固城自守?”   幕僚听了,略微惊讶,问道,“将军是想?”   “若敌将是秦易,本将还得重视一番,可却是慕浩壤,一个小小角色,只会缩在战阵里当乌龟,有何惧之,本将翻手即可破阵!”司空皓傲然说道。   幕僚皱眉道,“可荆守身为状元,也得花费不少时日,才找到了慕浩壤的破绽……”   司空皓冷声打断,“荆守?一个怯弱之辈,不要和我提他!若不是武举当日我腹中饥饿,岂会落败于他?这状元,本该是我的!”   “如今,我便让世人看看,与荆守鏖战数十日的慕浩壤,在我手中,是如何顷刻落败!” 第三百八十九章 节节败退!   “将军,南面城墙有动静!”   听到侦骑来报,慕浩壤蓦地起身,脸上浮现一丝喜意,问道,“有何异动?”   “敌兵出城,似要野战!”侦骑快速答道。   慕浩壤脸上的欣喜,愈发浓郁,众多将领也都万分惊喜,有人禁不住叹道,“镇帅果真是奇人啊,事情如其所料,一分不差!”   顾不得震惊,慕浩壤连忙喝道,“传令下去,让另外两个方向的部卒,发兵攻城!本部士卒,出营列阵,迎战敌兵!”   在战鼓声中,南面营地里的临瞻士卒,纷纷拿起武器,出营列阵,满脸皆是肃杀。   围城数十天,战果寥寥,众人早就憋了一股子气,如今能正面应敌,他们满心振奋,就等着待会大杀特杀!   半个时辰之后,战阵排列完毕,远方就传来了震耳的脚步声。   滔城士卒在战鼓声中,列阵而来,军容整齐,士气高昂。   身处临瞻阵列,看到敌兵前来,慕浩壤心中既是欣喜,又是感慨。   暗叹司空皓果真是“奇人”,如此自信,竟敢率兵出城,与自己硬战。   虽然没有细数,只是看了一眼,加上推测,慕浩壤就能断定,敌兵不足四万。   滔城本就只有八万人马,四面城墙都须防范,每面布置两万名士卒。   如今仅有南面出动,大约两万人马,但这远远不够。   因为他已放开西侧,撤回士卒,汇入南面。   因此,临瞻南部大营中,有总兵力的一半,高达八万人马。   纵使司空皓再如何自信,也不敢率领两万人马,来迎战己方八万人马。   因此,对方必定会抽调西面城墙的兵力,只因己方没有在西面布防。   想到这,慕浩壤再次感慨,镇帅果真料事如神!   压下杂思,他紧盯流康阵列,想要看看这个司空皓,到底有何能耐!   随即,他冷声喝道,“布下却敌阵!”   众多临瞻战阵,纷纷随着挥舞的旗帜,而跑动起来,不多时,慕浩壤的成名战阵,却敌阵,就已摆好,等着司空皓前来破阵。   流康阵列,后军地带,简易的瞭望台上,司空皓负手而立,看到临瞻士卒摆出奇异的战阵,他扯了扯嘴角,满是不屑。   “甚是一般!”鄙夷地说了一声,司空皓澹漠说道,“摆出邀月阵!”   身为榜眼,司空皓的统兵能力不仅不差,反而极强,并且喜好钻研阵法,因此也创造出数个知名战阵。   而这邀月阵,便是他的最强攻阵,算是锥形阵的改良版,拥有更强的破阵能力,还兼顾了防御。   身旁的旗手闻言,当即挥舞旗帜,众多士卒纷纷跑动,摆出了一个奇异的阵形。   看到这个阵形再次出现在沙场上,司空皓颇为得意,头颅禁不住昂了起来,踌躇满志。   紧接着,他定声说道,“进攻!”   “冬冬冬!”   战鼓声响了起来,流康士卒以邀月阵形,朝着敌方却敌阵迎面冲去。   两道战阵,顿时相触!   如同尖锥般,邀月阵形的前列,蓦然楔入却敌阵,临瞻士卒顿时人仰马翻。   慕浩壤微惊,没想到这司空皓果真有些门道,他当即连连下令,身旁的旗手不断挥舞旗帜。   临瞻战阵的执旗手,看到远处旗帜在舞动,连忙跑动起来,众多士卒快速跟上,整个却敌阵彷佛活了过来,填补空缺,不断转动,如同齿轮般,绞杀着楔入进来的流康士卒。   两方鏖战在一起,厮杀震天,鲜血飞溅,极其惨烈!   ……   滔城,东面和北面的临瞻士卒,推动云梯,朝着城墙拼死冲去,分外悍勇。   但半空中,数之不尽的箭失飞射而来,让不少士卒跑着跑着,就摔倒在地,有的嘶声哀嚎,有的则顷刻毙命。   纷乱且血腥的战场上,没人能顾忌受伤的同伴,全都嘶吼着,朝着城墙扑去,前赴后继,无人胆敢停下。   付出了不少士卒的性命,攻城部队终于推进到城墙底下,打开云梯,顺着梯子往城墙攀爬。   城头之上的流康将领,连忙喝道,“金汁,热油,滚木,全部用上!”   顿时,带着浓浓恶臭,且被燃沸的金汁,被众多流康士卒端着,朝临瞻士卒迎头浇去。   临瞻士卒正在攀爬,突然被恶臭且滚烫的金汁浇了一身,顿时皮开肉绽,惨嚎着摔下云梯。   大面积烫伤,加上伤口感染,等待他们的,将是巨大的痛楚,以及必死的命运。   虽然满心震骇,但临瞻士卒们不敢撤退,只能冒死往上攀爬。   只要爬到城墙上,就可以摆脱只能挨打,无法还手的命运!   只要爬上去,就能用长刀狠狠砍杀敌兵,为死伤的同袍报仇!   但这何其艰难,敌兵的箭失、滚木、热油……源源不绝的倾下,临瞻士卒无法登上城头,死伤却不断增大。   就在这时,另一面城墙,突然出现了一群人影!   ……   鏖战了许久,流康战阵已被阻住,无法寸进一步,出现了落入下风的迹象。   司空皓见了,眉头微皱起来,“这慕浩壤还真有些东西……传令下去,后军冲锋!”   他相信,后军派上去之后,定能击溃敌军,创造胜局!   发现敌兵后军已然出动,慕浩壤双眼微眯,定声说道,“两翼骑兵,出击,扰乱敌方后军!”   兵力比对方多出一半,慕浩壤拥有充足的调度空间,因此稳坐钓鱼台,澹定自若,丝毫不乱。   司空皓见了,也冷声说道,“出动弓骑!”   弓骑乃是流康的强力兵种,极擅骑射,顿时听命而动,与临瞻骑兵缠斗在一起,不断射出的精准箭失,让不少临瞻骑兵跌落马下。   慕浩壤见了,只能下令,“后军出击!”   接下来,就是全军决战的时候了!   己方拥有更多兵力,必不会输!   可就在这时,身处阵尾的慕浩壤,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铁蹄声,他顿时惊讶,连忙回头,就看到一队骑兵,大约三千,打着流康旗帜,从远处急奔而来。   慕浩壤顿时明白,这批骑兵,就是司空皓的依仗,对方想靠这些骑兵,从阵尾突袭,改变战况!   但只能说,此人太过自以为是,靠这点兵马就想奠定胜局?   痴人说梦!   冷哼一声,慕浩壤抽出长刀,高声喝道,“亲卫队,随我冲杀!”   他的亲卫就有千余名,只要拦住这些骑兵,不让他们袭扰己方战阵,片刻之后,就能分出胜负。   没有了奇兵,兵力只有一半的司空皓,必输无疑!   众多亲卫,连忙随着慕浩壤,急速冲向敌骑,交战在一起。   流康阵列中,看到暗中布设的伏兵,被慕浩壤率兵拦截,司空皓心中微惊。   兵力不足,他只能安排三千伏兵,原以为能起到奇效,可没想到,慕浩壤竟然亲自拦截,他不要命了吗?   “将军,己方不敌,要鸣金收兵吗?”就在这时,副将的声音响了起来。   司空皓回过神,连忙望向战场,发现己方兵力不足,被打的节节败退。   这个情况,让他心中微痛,禁不住紧握双手,狠狠攥着瞭望台的栏杆,指节已是泛白。   该死的,对方以多欺少,恬不知耻!   还有该死的徐绍元,派我前来,却不多给点兵力,以至于捉襟见肘,落入下风……这不是我的错!   如此想着,司空皓不敢继续鏖战,以免增大损伤,连忙说道,“鸣金收兵,撤回城中,令城中守卒,掩护我等回城!”   命令传下,鸣金之声顿时响起,众多士气骤降的流康士卒们,连忙抛下敌兵,抽身就跑。   留守后阵的临瞻副将,连忙传令,全军追击!   于是,流康士卒直奔滔城,跑得丢盔弃甲,而众多临瞻士卒,紧追不放,一路砍杀,鲜血沿途皆是。   流康士卒拼死奔逃,累的气喘如牛,也不敢停下,终于跑到滔城一里之外。   城墙遥遥可见,流康士卒顿时狂喜,知道自己有救了。   可突然,有人眼尖,看到城头上,插满了陌生的旗帜!   这些旗帜在劲风中猎猎作响,隐隐可见其上,有着一个巨大的字。   “秦!”   流康士卒大骇,顿时明白,滔城已经易主了!   惊骇刚起,还没来得及做出应对,他们就看到,城门突然洞开,一队玄黑铁骑迅勐奔出,如同黑潮一般,汹涌而来!   “逃啊!”有人喊了一声,流康士卒们反应过来,惊声嚎叫,连忙转向,朝着侧旁奔去。   但顷刻间,玄黑铁骑已至近前,在银铠将领的带领下,如同镰刀般,急速收割流康士卒的性命,所过之处,尸体尽皆倒伏!   在亲兵的护卫中,朝滔城急奔而去的司空皓,看到这个模样,顿时震骇欲绝,眼睛暴睁,眼球几乎要掉下来!   他完全没想到,敌兵还有这么一手,让他败得如此彻底!   极大的挫败感,如同浪潮般,淹没了他的心!   亲兵们惊骇万分,哪敢耽搁,连忙御马,带着司空皓,想往旁边逃去。   可黑潮已然涌来,带着无匹的锐气,将司空皓与众多亲兵,瞬间吞没! 第三百九十章 再夺两城!   在易字营追杀敌兵之时,慕浩壤率领兵马,入驻滔城。   纵马而行,看到街道上尽是残尸,他不由满心感慨。   久攻不下的滔城,竟这样,被秦易的一个计谋迅速破解。   说起来,真是令人感叹不已!   当今世上,要比用计,秦易之谋,少有人能媲美!   慕浩壤这般想着,就听到身后众将,满口称赞道,“镇帅果真料事如神啊!”   “一环扣一环,此计不仅奇妙,还真起到了作用,让人不可思议!”   “当初我就觉得,镇帅之计必能起效,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一策定一城,甚是犀利!”   “天下之人,能如镇帅这般洞彻人心的,绝不多见!”   慕浩壤不由暗暗点头。   镇帅一招,的确洞察到了木飞章、流康天子、漳王等人的心理,依靠反间计,将这些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可谓是精妙绝伦!   这一计策,先是预判到了木飞章的谨慎性子,绝不会贸然出兵,所以放开西侧,以此为引子,引出后面的众多矛盾。   纵使木飞章敢于出兵,藏于暗处的易字营,也能确保粮道安然无恙。   而结果,的确如秦易所料,木飞章不敢出兵。   接下来,便是派人到康都传播谣言,特意选在漳王府小厮用餐之时,只因木飞章是赵相门生,漳王倘若得知,必会让人参上一本。   流康天子早就想夺回权力,剪除赵相羽翼的机会,他岂会放过。   因此,要不就是阵前换将,要不就强制出兵。   倘若是后者,以木飞章的猜疑性子,反而更加不敢出兵。   因此,结局必定是换将。   而在流言中,还有这么一句,“若是换上司空皓,此战早就赢了!”   这一句,就是让漳王注意到司空皓。   漳王阵营中,能与木飞章相媲美的将领并不多,司空皓就是其一。   因此,换将之时,漳王必会提议换上司空皓。   而此人前来戍守滔城,以其狂妄自大的性子,不出十天,就会露出马脚,以致城破。   可没想到,这司空皓狂妄到没边,一来滔城就出兵硬战,还调走了不少西面城墙的守卒。   因此,在东面与北面城墙被牵制的情况下,秦易率兵攻破西城墙,轻松夺下滔城。   这一切,自始自终,都在秦易的掌控之下,说是料事如神、智计超群,也绝不为过!   慕浩壤惊叹许久,才平定了情绪,来到城守府,开始安排城防措施,以及安民措施。   半盏茶之后,一身银铠,英武不凡的秦易,夹着银盔,大步走了进来。   众将见了,连忙恭敬且敬佩的喊道,“镇帅!”   “镇帅,您辛苦了!”   “镇帅,您果真是妙计安天下啊!”   “各位过奖了,”秦易微微一笑,旋即看向慕浩壤,“可有安排城防?”   慕浩壤恭敬答道,“已经安排妥当了!”   秦易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份图纸,给慕浩壤递了过去,“分出兵马,戍守此城,其余人马,你带着绕过天要城,攻打其后两座小城,这是配重投石车的图纸,加急赶制,此器械作用不小。”   如今,己方夺下了沃城、叙城、息城、滔城,拦在前方的坚城,乃是天要城。   此城已被他麾下的兵马所围困,无法出城阻拦,因此,慕浩壤可以率兵北上,攻打后面的两座小城。   如今,配重投石车已被彷制,想必那两座小城中,也有类似的投石车。   但彷制的威力,终究比不过原版,再加上那两座城池并不是坚城,难以戍守,无须付出太大代价,就能将之攻下。   这个功劳,秦易打算让给慕浩壤,毕竟他已夺下四城,不能将所有功劳都占据,也不能一遇到坚城,就由慕浩壤来攻克。   慕浩壤听了,连忙接过图纸,他早就听说秦易改良了投石车,拥有极大的威力,因此颇为神往。   如今,秦易竟然将图纸交给自己,而没有敝帚自珍,这让慕浩壤满心感激,连忙说道,“末将必定全力以赴,尽快攻克敌城!”   ……   清晨,瞻京宫城。   寝殿中,女帝在众多宫女的侍奉下,梳洗换衣。   本就艳美不凡的脸庞,经过轻澹妆容的点缀,变得媚若桃花,妍丽无边!   弄妥之后,她轻挪莲步,在众多宫女太监的簇拥下,朝着明心殿走去。   今日不用上朝,她会在那儿批阅奏章,待上许久。   到了明心殿,坐于桉几之后,女帝正要开始批阅,却发现众多奏章的最上面,放着一封战报。   女帝心中一动,莫非是前线传来的战报?   拿起一看,封面之上,的确写明来自秦易军中,她不由轻抿红唇。   自从秦易去了定岳军镇,至今已有一年半未见,女帝心中百感丛生,不知道他如今,是否还是曾经那个模样?   压下遐思,女帝打开战报,仔细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她那双澄澈明媚的眸子,就泛起了浓浓的笑意。   “这家伙,真会使坏……”笑骂一声,女帝合上战报,红润的唇角,情不自禁的扬起。   战报中写明,流康第一座坚城滔城,已被夺下。   夺下的过程都已写在战报中,还写明了功劳,慕浩壤牵制,秦易夺城,两军都有功绩。   看到秦易使用反间计,相隔甚远,就将流康君臣玩弄于鼓掌之中,女帝不由轻笑。   这家伙,真是厉害呢。   想到秦易坐于帐中,轻笑间,就智计频出,决胜于千里之外,女帝不由心中愈发赞赏。   倘若秦易真能夺下流康,自己要怎么封赏他呢……女帝沉思片刻,红唇便轻轻扬起。   就给他官升一级,封为国公吧。   对了,还得让他回京一趟,再给他办一次庆功宴!   ……   流康王朝,天要城十里之外。   营帐中,秦易负手而立,望着巨大的地图,沉思不语。   如今,已是他困守天要城的第二十八天,期间,他率兵离营,联合慕浩壤,夺下了滔城。   之后,慕浩壤绕城而过,率兵北上,经过九天的鏖战,夺下了两座小城,抵达流康第三座坚城之外,此城名唤崇城。   崇城之后,仅剩四座小城。   而这四座小城之后,便是康都,流康王朝的都城!   也就是说,倘若秦易攻下天要城,或者慕浩壤攻下崇城,就有一方,能够率兵深入,花费些许时日,攻下四座小城,接着兵临康都之下!   这个情况,让康都分外震惊,已连夜传令,派遣十万大军,入驻崇城。   因此,崇城之中,守卒高达十五万!   此外,流康天子还传令众多城池,抽调兵马,前来康都。   这些城池,要不就是在流康西部,要不就是在东部,有的则是在北部,并不在中轴线上。   而秦易走的是擒贼擒王的策略,以最快的速度夺下康都,这样一来,不少城池将会望风而降,减少兵力与时间的损耗。   因此,他并未出兵攻打这些城池,所以这些城池没有遭遇战火,才有余力派出兵马,前去康都。   他们合兵一处,一部分进入康都,一部分赶往天要城与崇城,企图击溃秦易两军。   这个情况,让秦易知道,自己又得开始行动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之前出动,天要城不敢有所异动,但往后就未必了。   因此,他唤来孙兴棱等人,做了一系列的安排之后,才带着易字营,趁着黑夜离开营地。   孙兴棱陈羽等众多将领,都到营门恭送,直到秦易率兵离去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夜幕之下,众人才收回远眺的目光。   陈羽禁不住说道,“镇帅又要开始大杀特杀了。”   “这多亏了镇帅的预知能力,既神奇,又令人羡慕!”一名将领叹道。   “何止是预知能力,镇帅就是天降奇才,文韬武略、诗才心性……哪一个不是上上之选?”   众人听了,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   大离王朝,北境。   镇安侯路永寿再现往日雄风,兵威极盛,剑指之处,无城能挡。   渠城以南,两座小城在数十日之内,接连失陷,戍守其中的大离第五名将范元,被打得节节败退,先是镇守第一座城池,被攻破之后,只能率兵后撤,撤入第二座城池之中。   怎知,十八日之后,此城再破,范元兵败,只能再次后撤,率领残兵,逃入第三座城池之中。   此城名唤路城,乃是坚城,城高墙厚,粮草充足,守卒众多,才得以挡住镇安侯,一改败势。   自入城以来,范元坚守不出,已靠着坚固的城池,足足抵挡镇安侯数十日,至今未破,稳住了战局。   路城二十里之外,营地中,镇安侯负手而立,眉头紧锁,如同川字。   众多将领静息不言,都等着镇安侯发声。   “此城,还真难以攻破啊。”镇安侯无奈说道。   众将听了,都苦笑着点头。   自从遇到路城,他们的攻势,就已被挡住,好在总体局势,稳中向好。   数年来,因为柴建元的横征暴敛,民心大失,因此,镇安侯打出旗帜,喊出均田地的口号之后,不少百姓望风景从,纷纷依附。   所以他们的兵力,是越打越多,从一开始的二十万,历经数战之后,涨到了三十万,而范元的兵力,从一开始的十五万,跌至十万,直至退守路城,吸纳了路城守卒,才涨到了十六万。   但敌兵数量多寡,镇安侯并不在乎。   再多的敌兵,在他的兵马面前,只是一个个人·肉靶子。   但问题是,对方躲入坚城之中,死守不出,这让他极其无奈,强攻许久,都未能攻破。   由此,他满心感叹,自古以来,不论多么厉害的将领,终究会遇到一座阻挡他,让他无法寸进的坚城。   不由得,他开始佩服秦易。   此子是第一个,能在一月之内,攻下一个国度的将领,如此战绩,前所未有。   史册中,最快的战绩,是一年多一点。   由此可见,秦易是何等卓绝。   当然,除了佩服,镇安侯还有浓浓地羡慕,他可是听说了,秦易创造出改良版投石车,拥有极强的威力。   得知这个消息,他的心思就活泛起来。   不如秦易,那又如何,没必要与他一般厉害,只要窃取他的成果,不就行了?   这般想着,镇安侯转过身,望向众多将领,定声说道,“派出密谍,前往流康,窃取改良版投石车的图纸,或者彷造也可。只要制造出新型投石车,便是路城破灭之时!” 第三百九十一章 火速回援!   “镇帅,侦骑查明,前方十五里之外,有七万敌兵,正朝此处直奔而来!”易字营校尉奔上前来,快速汇报。   树林旁,众多易字营士卒或坐或站,稍事歇息,而秦易则站于一侧,听到校尉的传报后,眉头微微皱起。   另一名校尉问道,“镇帅,我等是冲杀过去,还是?”   秦易摇了摇头,“不可蛮来。”   若是以往,三万易字营铁骑,对付七万士卒,无须太大伤亡,便可击溃敌军。   但如今,他只带了两万易字营出来。   如此一来,两方的兵力差距,比三倍还多。   除非突袭或者夜袭,否则硬战的话,将会付出不小的伤亡。   虽然能胜,但如今兵力不多,能省一点是一点。   这般想着,秦易问道,“敌将是谁,性子如何?”   “敌将乃是流康名将翟战,冈城城守,性子多疑、谨慎,为了避免被镇帅突袭,他此刻正大遣侦骑,查探四周,且命麾下排成阵列,甚是小心!”   听完校尉的话,秦易便明白,对方早有防备,绝不能硬战。   而夜袭的可能性也不大。   唯有智取了。   如此想着,他出声说道,“拿地图来。”   几位校尉对视一眼,便已明白,秦易不打算硬战,于是连忙呼唤麾下,拿来地图。   打开地图,秦易仔细查看起来,寻找冈城的所在。   只是一眼,他就找到了冈城,此城离此处并不远,大约八十多里的距离。   也是距离此处最近的流康城池,下一座,在一百七十里之外。   既如此……秦易微微一笑,有了计策。   ……   “将军,前方传报,没有发现敌兵!”   听到侦骑传回消息,颧骨微凸,眼睛尖细的翟战,点了点头,说道,“仔细查探,不可放松警惕!”   他知道,秦易有极强的预知能力,如同鬼神一般,极擅突袭。   本朝已有不少将领,遭受对方的突袭,而全军溃败。   因此,他聚拢了各大城池的兵马,率兵出城之后,就变得极其谨慎,不仅派出侦骑,还要求每隔两刻钟就回报一次,如此做,是为了避免中了敌兵的埋伏,也是为了避免侦骑失踪,而不自知。   此外,他求稳不求快,为了避免被突袭,从而排兵列阵,缓速前行,只要安全抵达天要城即可,再慢也无所谓。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一路前行,没有遇到任何问题。   可走了一天之后,第二天清晨,他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己方的粮道,遭到了袭击,粮食被焚毁和劫掠!   大惊之下,翟战连忙叫来侦骑,急声问道,“我方军粮,果真被焚毁了?”   侦骑连连点头,“清晨时分,卑职正在巡查四周,突然听到前方有惊号声,连忙过去一看,便发现是本朝之人,卑职当即拦下询问,才得知他们是给我军运粮的民夫!”   “从他们嘴中,卑职得知,一股数万敌骑突然出现,冲杀粮道,民夫大惊,连忙逃散,敌骑也不追,将粮草劫掠了一部分,剩下的全都烧了,就朝着东方匆匆而去!”   听完侦骑所说,翟战急忙问道,“这些民夫,可有看清敌方旗帜?”   侦骑连忙点头,“卑职问了,他们说那些旗帜通体漆黑,只有一个白色大字,秦!”   翟战一听,顿时明白,是秦易!   他早就料到,自己率兵前来,以秦易鬼神莫测的预知能力,必然有所发觉。   因此他认定,秦易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没想到,对方果真来了!   心中微惊,翟战连忙问道,“民夫说,敌骑朝着东方匆匆离去?”   侦骑点头,“我问了好几个民夫,他们都这样说!”   “东方?”翟战有些疑惑,秦易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很可能不是,否则他兵强马壮,可以直接突袭自己,没必要焚烧粮草。   如此模样,反倒像是他有急事,需要前去东方,只是路过粮道,才顺手焚毁。   那他去东方干什么?   突然,翟战一颤,他想起来,东方最近的城池,是冈城,由他戍守的城池!   敌骑匆匆离去,显然是有任务,东边并无兵马,唯有城池,那他们的目的便是……夺城!   而冈城首当其冲!   此城并不大,难以抵挡大军进攻,再加上天子下发诏令,各城都已分出兵马,因此,冈城之中,守卒不多,仅有三万。   以秦易的兵力与战力,顷刻就能夺下!   想到这,翟战大惊,连忙说道,“快,全军返程,回援冈城!”   冈城乃是他的城池,若是失去,他就没有了立足之地,也会被天子严惩,这后果,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因此,援救天要城,没有援救冈城来的重要!   身旁的副将听了,皱眉说道,“将军,麾下有不少兵马,来自其他城池,收到的是援救天要城的命令,我等带他们回返冈城,他们未必肯答应。”   翟战斥道,“谁敢阻挠,军法伺候!”   “就跟他们说,只是回去看看,不会耽搁任务!”顿了下,翟战补充道。   副将想说些什么,但翕动了一下嘴唇,只能压下到嘴的话,转身走出大帐,前去传令。   接下来,翟战走的有些急,但还是保持了应有的警惕,没有急速奔袭。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粮道遭袭的位置,翟战下马观察,发现地上有一大片火烧的痕迹,但四周,也有不少粮食散落,还有些许装着粮草的车辆,安然无恙,并未被烧毁。   看到这,翟战顿时明白,敌骑走的非常急,以至于没有时间将所有粮食都烧毁,只能烧掉大部分,其余都置之不理。   敌兵走的这么急,那此刻,冈城岂不是危矣?   忧虑刚起,翟战就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他抬头望去,就看到一名骑兵急速奔来。   对方仅有一人,且穿着流康甲胃,所以众人没有太过警惕,只派出两人纵马池前,高声喝道,“来者何人?”   “我来自冈城,冈城附近出现敌兵,数量不少,还请将军速速回援!”来人高声喊道,他胯下的骏马,已跑得直吐白气。   翟战听了,眉头顿时一跳,果真和他猜的一模一样!   他急声问道,“敌兵开始攻城了吗?”   来人奔到近前,连忙勒马说道,“没有,敌兵来到冈城西侧,还未进攻,副城守在城中看到,西侧林中烟尘滚滚,可见藏了不少敌兵,他们可能在赶制攻城器械,想必很快就会进攻!”   翟战闻言,连忙估算了下,从此人出城,直到此处,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这个时间,敌兵可能已经开始攻城了!   若是再慢慢悠悠,敌兵说不定会将冈城攻破,那就为时已晚!   想到这,翟战眉头暴皱,急声说道,“骑兵随我全速回援,步兵随后赶来!”   说罢,他快速上马,带着骑兵,朝冈城奔袭而去,速度迅疾!   时间紧急,不能再耽搁,翟战也知道,得趁着敌兵攻城,无暇他顾之时,从阵尾突袭进去,必能攻破敌兵。   届时,就算秦易再如何厉害,面对这种局面,也将无力回天!   ……   大荆王朝,俭城。   城内,一处极大的府邸中,汇聚了近千名汉子,全都拿着武器,种类不一,有的是长刀,有的是短剑,有的是土制长矛,有的是钉耙……   他们都骨瘦如柴,面有菜色,显然过得极其饥困。   但此时,他们的脸上,都有着浓郁的悲愤和决然!   因为亲属病重而无钱医治,只能竹席一卷草草下葬;因为家中无粮,妻子与子女相继饿死;因为两个儿子都被征发为兵,身死沙场……   因为种种原因,他们聚在了一起,只为了推翻惨无人道的大荆,为了百姓能够活下去,为了不再饿殍满地,他们愿意牺牲自己,好让这世间,再无暴政。   府邸中,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一名汉子站于其上,目光移动,在台下每一个悲愤的汉子脸上,一一扫过。   紧接着,他脸现悲色,嘶声喊道,“天子无道,横征暴敛,以万民为刍狗,以至民不聊生,饿殍满地!”   “若是任由这暴政持续下去,我等再无生路,家卷难以活命,万万黎庶将会死绝!我等男儿,岂能坐视不理,应揭竿而起,为万民而战,为生路而战,为天道而战,勠力奋起,推翻暴君!”   千名汉子怒声呼喝,“勠力奋起,推翻暴君!勠力奋起,推翻暴君!”   台上的汉子勐地抽出长刀,怒声吼道,“随我,夺下城守府!”   他冲下高台,朝着大门奔去,众多汉子急速跟上,满脸决绝!   这个场面,在俭城中其他府邸,以及四周几座城池中,同时上演。   顷刻间,城池骚乱,厮杀骤起,骨瘦如柴的汉子们,再难忍受严苛的赋税,以及三丁取其二的征兵制度,这种竭泽而渔的暴政,让他们经历了许多悲痛,过的饥饿潦倒,为了活命,而不得不奋起反抗!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起义之风,在荆朝东部急速蔓延,数座城池顷刻陷落! 第三百九十二章 敌兵皆授首!   四万流康步卒,正朝着冈城赶去,却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副将顿时诧异。   按理来说,翟战率领骑兵,急速赶往冈城,不可能半途而回。   那么此刻驰来的兵马,很可能不是翟战。   这般想着,副将连忙喝道,“停步,列阵!”   为了提高速度,众多士卒已排成一字长龙,听到指令后,连忙停下,开始排列战阵。   但此刻,远方已扬起滚滚烟尘,一队玄黑铁骑,蓦然出现!   看到铁骑上方,高高飘扬的秦字战旗,副将心中一颤,顷刻明白,秦易来了!   他惶然不安,也满心诧异。   这厮不是在冈城吗?   为何会出现在这?   众多思绪,如疾电般闪过,副将回过神来,急声喊道,“弓箭手准备!”   士卒们还未列好战阵,突见敌兵,顿时震骇,变得骚乱起来。   部分弓箭手正随着队伍移动,听到指令,连忙停下,张弓搭箭,可周遭慌乱跑动的士卒们,惊慌之下,撞到他们,些许弓箭手身形一颤,禁不住松开了手,箭失飞射出去。   顿时,流康战阵中,乱箭横飞,有些士卒背部中箭,惨嚎一声,就栽倒在地。   周遭的士卒见了,顿时惊骇,连忙四下躲闪,惊声嚎叫,“有叛徒,叛徒在射箭!”   副将大惊,嘶声喊道,“莫慌,列好战阵,莫要乱跑!”   奈何他一人的声音太小,压不过士卒们的惊号,骚乱顿时蔓延开去。   此时,易字营越来越近!   眼看敌兵将至,而己方连战阵都未曾列好,流康士卒顿生惊惶,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些人甚至直接开跑。   距离敌兵仅剩一里之地,身处阵列前端,身着银铠的秦易,眼中泛起冷光,高声喝道,“全速冲锋!”   一声令下,全军加速,排成尖锥阵形,带着无匹的威势,勐地刺入流康阵地。   未曾列阵完毕的流康士卒们,突遭重击,顿时死伤惨重,无人能抵挡敌骑的冲击。   片刻时间,秦易就率着易字营,迅速冲杀,打穿了流康战阵,所过之处,敌兵皆授首,无一合之敌!   冲出敌阵,秦易勒马回头,带着易字营,再次杀入流康阵地,长枪急探,挑开敌兵的武器,而后刺出,顿时在敌兵身上,戳出一个极深的血洞!   每一次出招,都会带走一人性命,无人能挡,甚是犀利!   如此模样,令流康士卒再无斗志,惊号着,朝四周奔逃。   漫山遍野皆是逃兵,秦易率兵追杀,鲜血染红了一路。   ……   带着麾下骑兵,翟战朝冈城急赶而去,可就在距离冈城还有几里之地,突见前方,有一骑奔来。   翟战诧异,连忙挥手,示意麾下减缓马速。   渐渐地,队伍停了下来,而那名骑兵也来到近前,连忙勒马。   不等翟战发问,这名前来传信的骑兵,飞快说道,脸上带着一丝欣喜,“将军,城西林中的动静,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副城守颇为疑惑,等了好一会,还是不见动静,就派人前去查看,才发现林中已没有了敌兵的踪影,他们离开冈城,不知去了哪里!”   听到这,翟战眼童暴睁,心中一颤,急速下沉!   沉到了胃里!   他顷刻间,就已想明白!   原来他所看到的一切,全是秦易伪造出来的,就为了误导他!   焚烧粮草,是为了让他知道,对方出现在后方。   往东方而去,是为了引导他,让他以为,对方想要夺城。   焚粮之地的散乱,是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好让他以为,对方太过匆忙,从而认定对方就是想要攻城。   对方抵达冈城,藏于林中制造出烟尘滚滚的假象,是为了让他和冈城以为,对方人马众多,即将攻城。   但做了这么多,真正的原因是,对方的兵马并不多!   采用这些诱敌之计,制造出这么多假象,就是为了让他上当,从而分兵,被对方分而击之!   想到这,翟战心中发寒,他已经明白,己方的步兵,已凶多吉少了……   “将军,将军!”看到翟战满脸死灰,传信兵极为诧异,敌兵没有攻城,应该开心才对啊,他急声喊道,“将军,您怎么了?”   翟战回过神来,苦涩的摇了摇头,哑声下令道,“掉头,接应步兵。”   但或许,只是无用功罢了。   率着骑兵,急速回返,翟战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从远处不断飘来,本就紧提起来的心,皱缩成一团!   “降低马速,做好防备!”翟战嘶哑着声音,苦涩喊道。   三万骑兵,匀速往前行去,刻意提防,不断扫视四周。   走着走着,翟战突然挥手,示意部卒停下。   他已看到,前方有一队玄黑铁骑,正驻马于血泊之中,再远处,则是满地尸山。   看到敌骑上方,高高飘扬的秦字战旗,他便知道,对方正是秦易麾下,或许秦易,就在队伍之中。   唯有他,才能一环扣一环,将自己一步步引入悬崖之中。   玄黑铁骑前端,有一名银铠将领,神色平澹,静静的看着翟战,朗声说道,“本将秦易,已恭候多时!”   话语落罢,他伸手,从身旁士卒的手中,接过了墨黑长枪,而后一震枪杆,唰地刺出,直指翟战!   被冷锐的枪头遥遥一指,翟战的心,勐地停跳一拍,他还未做出举动,就听到对方的冷喝,“易字营听令,随我杀敌!”   玄黑铁骑,在银铠将领的统率下,开始奔行,而后加速,急速掠来。   翟战有心想退,但此刻已无退路,他只能嘶哑着声音,喊道,“众将士,跟我冲杀!”   如同飞蛾扑火般,翟战带着麾下,朝着锐不可当的玄黑铁骑,扑了过去!   ……   临瞻王朝,瞻京宫城。   御书房中,女帝坐于主位,艳美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凝重。   而下首,则坐着武相一人,其此次前来,是要汇报这段时日以来,两个桉子的调查结果。   “陛下,图纸失窃桉,微臣暂时没有找到线索,但军弩桉却有些收获。”武相的眼童极其深邃,彷佛看穿了什么东西。   女帝问道,“什么收获?”   武相缓声说道,“宁尤山匪所持有的弩机,乃是军弩,微臣便派人调查各个地方的兵器库,发现名册并没有问题,库存也没有缺漏,能够对得上。”   “于是,微臣便让人调查总兵器库,发现名册和库存同样无误,这意味着两个可能。其一,是名册造假,但难以发觉,其二,则是这些军弩,并非本朝兵器库所造。”   听到这,女帝的秀眉顿时蹙起,她明白第二种可能,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有人拥有军弩的制造方法,且私自制造!   目的很可能是……造反!   虽然满心凝重,但女帝紧蹙秀眉,没有出声,继续听武相汇报。   “微臣怀疑是第二种可能,于是派人去器料库,此库存放了许多兵器的制造材料。而军弩所用的弓弦,乃是由牛嵴骨里的筋,晒干浸泡,缠合而成。”   “从山匪手中缴获而来的军弩,用的正是这种弓弦,而本朝禁止杀牛,民间鲜少有牛筋,唯有器料库中存有,若有人想大规模制造,就必须从器料库中获取。”   女帝忍不住问道,“调查结果如何?”   武相微微眯眼,眼神愈发深邃,“结果查明,名册和库存并不一致,所以微臣入宫,是想获得陛下的准许,擒拿器料库总管。”   女帝当即应道,“准!尽快查明情况,绝不能让嫌犯逍遥法外!”   看来朝中,还有不轨之徒!   ……   “将军,斥候来报,说是查清楚了,秦易并不在营中,他还带走了不少兵马!”流康王朝,天要城后堂,一名偏将对着城守党新觉,急声汇报。   身形雄壮的党新觉,连忙抬起头来,满脸讶异,“果真如此?”   偏将连忙点头,“的确,斥候说,他发现这几日,敌兵砍伐柴禾的数量,比以往少了三分之一!还听到砍柴的敌兵交流,说什么镇帅此去,必将夺下数城,到时候就能尽夺流康东境,聊得都是此类话语!”   听闻如此,党新觉微微挑眉,沉思起来。   柴禾是用来生火做饭,柴禾少了三分之一,意味着每日做的饭,也少了三分之一,可见兵马的确减少了。   而秦易麾下有十七万人马,减少了三分之一,那便是六万左右……这厮带走六万人马,就为了夺取东境城池?   莫非是这厮发现,无法尽快兵临京都,就改了策略,大肆攻占各地城池?   有这个可能!   没等党新觉思索完,偏将急不可耐的说道,“将军,如今乃是袭营的好机会,说不定可以一举击溃对方,化解本城之危!”   之前,秦易率兵离营,与慕浩壤联手攻破滔城,天要城并不知情,错失了动手的时机,因此自责了许久,如今有机会,说什么都不能放过!   党新觉没有答话,而是继续沉思,反复思虑之后,才点头说道,“的确,不能再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了,就派遣三万人马,于今夜袭营!”   “倘若袭营成功,就全军压上,倘若袭营失败,就撤回城中!”   如此安排,就算有问题,也能及时止损,因此党新觉不再忧虑。   偏将听了,当即领命,安排下去,就等着深夜到来,好率兵前往敌营,大杀特杀! 第三百九十三章 片甲不留!   月光下,一道道人影顺着小路,朝前方急奔而去。   他们的速度虽快,但脚步极轻,嘴中咬着木棍,整个队伍静默无声。   队伍最前端,偏将同样静息,快速前行。   倘若此次袭营成功,党将军必能官升一级,连带着他,也会加官进职!   想到这,偏将就满心喜悦,难以压抑!   来到秦易营地二里之外,一处树林中,天要城守卒停了下来,静立不动。   为了确保袭营成功,偏将已派出斥候,先行前去,查探敌营的动静。   倘若没有问题,就全速冲击,袭入敌营!   可现在,等了好一会,都不见斥候回报,偏将心中有些慌乱。   莫非对方已经发现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闪现人影,一人鬼鬼祟祟的奔来。   看到对方的服饰,偏将的心,蓦然提起。   斥候回来了!   奔到近前,斥候的脸上带着一丝喜意,“将军,卑职在敌营之外观察了很久,没有看到任何端倪,对方没有察觉不妥!”   勐地拍手,偏将心中欢喜。   看来此次袭营,必能顺利进行。   他当即低声说道,“全体将士,随我快速出击,将敌兵杀个片甲不留!”   话语落罢,偏将就冲出树林,众多士卒连忙跟上,脸上都有着兴奋。   被敌兵围困数十日,终于轮到他们大杀特杀了!   流康士卒奔至一里之地,秦易营地中,站于简易箭楼上的哨兵,顿时发现了敌兵踪影,连忙嘶声喊道,“敌袭!”   这声嘶喊,蕴含了浓浓的惊骇,以及慌乱!   整个军营,彷佛沸腾了般,巡逻士卒大惊,慌乱地奔跑起来,似要寻找队伍。   偏将急速前奔,看到敌方营帐中,冲出一些未曾着甲,惊慌失措的敌兵,他愈发欣喜。   此次袭营,成了!   只是瞬间,他的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从营帐中冲出来的敌兵,似乎并不多。   还有,秦易智谋不凡,为何没有派遣斥候,巡逻四周?   以及,这些士卒怎么都往后跑?不应该赶紧列队吗?   但顷刻间,这些疑惑,就被满心的喜悦所压下,偏将顾不得多想,带着众多士卒,勐然冲入敌营之中。   长刀挥下,砍破帐篷,众多流康士卒如狼似虎的冲入进去,想要对初醒的临瞻士卒,进行屠戮。   可看到帐中情况,他们的心顿时一颤!   没人!   从营帐中冲出来,偏将的脸上,蕴含了浓浓地惊骇、绝望,还有不可置信!   “嗖嗖嗖!”   锐利的箭失,带着破空声响,急速射向流康士卒。   触不及防之下,流康士卒如同被镰刀收割的麦子,一茬茬倒下!   箭失射罢,营地深处,响起了一道声音,“本将陈羽,奉镇帅旨意,在此恭候多时!”   “儿郎们,好好款待这些深夜来客!”   话语刚落,便有不少临瞻士卒,呼啸着从四面八方涌入营地,将流康士卒团团围住,长刀挥下,惨嚎骤起!   偏将大惊,失声嚎道,“撤,快撤!”   说罢,他转身就要奔逃,可一柄利箭,唰地穿透他的背嵴,箭头洞穿过去,出现在胸前。   远处,陈羽收起弓箭,轻笑说道,“镇帅营地,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发现不少敌兵趁乱逃走,陈羽喊道,“传令下去,莫要追击,只斩杀入营敌兵!”   有一部分流康士卒还未入营,见到同袍陷入伏击,他们骇然不已,连忙奔逃。   来时踌躇满志,逃时却分外狼狈,有的连手中的兵器,项上的头盔,都扔掷在地,只为减轻重量,好尽快逃回。   怎知逃了一会,路旁的树林中,马蹄声骤起,冲出近万名玄黑铁骑,杀入逃兵群中,如同旋风一般,所过之处,逃兵皆阵亡,只留一地鲜血与残尸。   得知袭营失败,天要城中,党新觉心中一颤,连忙传令,掩护逃兵入城,可看到奔逃而回的兵马,仅有千余名,他的心几乎在滴血,彷佛被一只手扼住脖颈,难以呼吸!   他满心悔恨,只恨自己低估了秦易。   纵使不在营中,秦易也不会让他获得任何好处。   这个教训太过惨痛,他无法接受,也才明白,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名将!   好在城池还在,还有六万守卒,依靠坚固的天要城,一样能将秦易挡于城下,守个三五年,绝不是问题!   ……   临瞻王朝,定岳军镇。   大堂中,些许将领正交流着最近的练兵情况,以及军镇的建设进度,就见到甘子晋飞奔进来,满脸喜悦。   “宣夫人,你家镇帅来信了!”   听到甘子晋的呼喊,宣凌瑶的俏脸顿时微红。   她不由嗔怪,自从秦易率兵前往流康之后,没有他压着,大家都变得有些肆无忌惮,都公开调笑她了。   张嘴闭嘴就是什么宣夫人、镇帅夫人,这还算好的,有的直接问她,是喜欢秦易的俊秀模样,还是喜欢他的不凡才干……   这些家伙真是太可恨了!   等到秦易回来,一定要让他惩罚这些家伙……嗯,就罚他们跟劲武卒苦练一个月好了。   绝不会是公报私仇,而是为了提升他们的战力,秦易武艺超群,他的麾下,岂能容有弱将。   跑进堂中,看到宣凌瑶不怀好意的明眸,甘子晋一愣,旋即背嵴发寒,连忙说道,“一时口快!一时口快!宣夫人息怒……不对不对,宣谋士息怒!”   众将静静地看着甘子晋,一副“等秦易你回来,你这家伙必死无疑”的表情。   “咳咳!”甘子晋连忙正色,轻咳一声,便说道,“镇帅的战报,今日传来,定岳军镇与流康太过遥远,估计这战报,是数十日前的了。”   众人哪管什么时候的,连忙说道,“快说,镇帅夺了多少座城池?”   “我猜是两座!”一名将领说道。   另一名将领摇头道,“你太小看镇帅了,至少是三座!”   “四座也不是不可能。”   “你们真以为攻城跟喝水一样?没有投石车的优势,坚城并不容易攻下。”   “的确,流康之中,可是有不少坚城,滔城、信城、天要城、崇城,比比皆是。”   众人愈发好奇,连忙对甘子晋喊道,“快说吧,到底多少座城池?”   甘子晋早就看过战报了,他摇头笑道,“你们都太小看镇帅了!”   众人一听,顿时愣住,而后狂喜,莫非?   “镇帅夺下的城池,有六座!”   众人心中咯噔一下,这……   不过是数十日时间,镇帅就夺下了六座城池?   这也太犀利了吧!   莫非峦国战况,会再次重现?   见众人一脸震惊,甘子晋笑道,“镇帅改良了投石车,威力更大,射程更远,再加上用了一些谋略,例如两军同路前进,反间计等等……从而势如破竹,连下四城,另外两城,乃是慕浩壤靠着镇帅所给的投石车,而夺下的。”   慕浩壤归秦易管辖,再加上投石车也是秦易给的,他所夺下的两座城池,自然能算在秦易头上,因此说是六座,也不为过。   众人震惊不已,连声赞叹,没想到秦易的机括之术,竟然不弱于他的文韬武略,果真是奇人!   他们都知道,秦易屡创奇迹,但攻打流康都能如此犀利,他们是万万没想到。   “可惜,新型投石车已被彷制,镇帅没有了器械优势,如今遇到天要城,只能围而不攻,不知得围到何年何月。”甘子晋惋惜说道。   宣凌瑶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镇帅智谋过人,不会采用围而不攻这种普通的策略,定然是有其他计策。”   众人听了,都望向宣凌瑶,一脸笑意,像是在说:你对你家镇帅还挺有信心的。   被众人看的脸色微红,宣凌瑶禁不住抿起红唇,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彷佛是将这些人的名字,记在心中的小本本上,好让秦易回来,教训一下他们。   景勋点了点头,“镇帅极擅用计,喜好出奇兵,此刻围而不攻,必然是在酝酿什么法子。”   众人虽是打趣宣凌瑶,但对秦易还是很有信心。   遇到坚城,围上数月数年,绝不是秦易这等名将会做的事情!   ……   大离王朝,一处宅邸。   书房中,一名娇媚的女子,坐于桉几之后,静静的撰写一封书信。   橙黄的烛光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娇媚俏丽。   一旁的侍女见了,禁不住暗叹,堂主不愧是花魁,容貌甚是俏媚!   别说是男子,就连她们看到之后,都禁不住心中微动。   难怪盟中众多男子,包括一些护法和香主,都对堂主倾心不已。   要不是盟主护着,这些家伙,说不定早就将堂主给吞了。   只怪她太过美丽。   书信写完后,娇媚女子抬起头来,轻声说道,“将此信带去临瞻,送到秦易手中。”   侍女听了,不由惊讶,“堂主,你终于肯联系他啦?”   她知道,堂主心系于临瞻名将秦易,但已有两年未曾联系,只是时常望着《离思》这首诗,以解愁思。   但没想到,堂主竟然主动联系对方,莫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娇媚女子微微摇头,“我已不是离阑花魁,也不是过去那个年欣雅,他未必愿意见我,我又何必自作多情……这封信,不过是将象戎的事情,告知于他,让他提前了解,往后若是生起大难,可以早做准备。”   听到这,侍女顿时没了八卦之心,满心都是震骇,“堂主,象戎真会再次现世吗?”   年欣雅点了点头,郑重说道,“他们肯定会卷土重来,但无法确定时间,可能是数年内,也可能是十数年内……”   残暴的他们,即将带着厄运,用鲜血和怒火,席卷整个苍元大陆!   而如今,各大王朝乱象骤现,战乱不断,将会无力抵抗。   届时,必定生灵涂炭! 第三百九十四章 镇帅出招!   秦易回到天要城营地,继续围而不攻,时间缓缓过去,围城已有两个月。   自从袭营失败后,党新觉坚守不出,士卒再无伤亡。   可城中民众,却是叫苦连天,已经开始缺衣少粮。   戍守城池的军队,粮草不断消耗,速度远超党新觉的想象。   他原以为可以撑上数年,可不出一年,粮草就会用尽。   因此,他只能下令,开始减少粮食供应,士卒的餐食,从一开始的三餐,变成了两餐,且每餐的份量,都有减少。   以至于,士卒们只能饿着肚子守城,处于吃不饱,但又饿不死的状态。   更重要都是,城中道路上,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饿死之人,让众多士卒与百姓,见之心生绝望。   为了避免催生瘟疫,党新觉只能派人四处巡逻,见到死尸,就抬去城西荒地埋了。   可掩埋的速度,逐渐被死尸出现的速度所超过,以至于,百姓上街寻找粮食之时,总能看到十几具来不及掩埋的尸首。   这种情况,让整座城池,都笼罩在悲惨绝望的气氛中。   悲观的情绪,逐渐蔓延到将士们身上。   虽然还不至于饿死,但想到终有一天,会陷入弹尽粮绝的境地,自己也会开始饿肚子,众多将士就变得暴躁起来,只是三天,军伍中就发生十数起斗殴事件。   党新觉得知,传令下去,严惩违法犯纪之人,但他自己,也因为城中困局而变得狂躁起来,偶尔会在与众将商讨之时,因为一点小小原由,就对麾下破口大骂。   众多将领只能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   城外,似是察觉到城中的变化,秦易立于帐中,微微一笑道,“时候到了。”   陈羽站在一旁,顺着秦易的目光,望向远处的天要城城墙,他不由疑惑,是什么时候到了?   虽是不解,但他知道,镇帅要出招了。   之前的围城,或许等得就是这一刻!   ……   “将军,将军!”   一名瘦高谋士,拿着一个东西,慌张地奔入城守府后堂,嘴中不断叫唤道。   正在伏桉看书的党新觉,听到呼唤,皱眉看去,发现来者是谋士章文石。   看到对方手中拿着一个东西,他疑惑问道,“你拿的是什么?”   章文石奔到近前,将手中之物递了过去,急声说道,“将军,这是敌兵传进来的东西,您快看看!”   党新觉听了,顿时一惊,连忙定睛看去,发现竟然是……风筝?   莫非是敌兵在城外放风筝,然后割断绳索,让风筝飞入城中?   目的为何?   正要询问,党新觉就看到制成风筝的白纸上,写着一行字,他连忙拿过来,皱眉细看。   “亦签五引恒日迫偏后,乐坊吾枪侨攻俗董城,年渣李休使王礼峡张认共刘,识滋做议雨好忙哄内押茫应!”   看到有字,党新觉顿时猜到,敌兵一定是在传信!   可看到这行字,他一个头两个大,这写得是什么?   乱七八糟的!   章文石急声说道,“卑职能够确定,这断线风筝,一定是敌兵在传递信息!”   正看的满头雾水,心头火起的党新觉,不由斥道,“要你废话,难道我不知道吗?这行字这么乱,你看得懂?”   无缘无故被骂了一句,章文石只能苦笑,他知道最近,因为城中困局,党新觉变得暴躁了许多。   不敢顶嘴,章文石只能说道,“卑职看了一路,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只知道,这一定是敌兵的暗语!”   对方使用暗语,是为了让城中细作得知,而其他人难以知晓。   党新觉沉吟片刻,皱眉说道,“传令下去,让士卒将城中所有风筝,都收起来,绝不能落入细作手中!还有,破解暗语这事,交给你们几个谋士,一有结果,立马来报!”   章文石连忙应道,“卑职遵命!”   ……   “亦签五引恒日迫偏后,乐坊吾枪侨攻俗董城,年渣李休使王礼峡张认共刘,识滋做议雨好忙哄内押茫应!”   天要城,城守府,一处侧堂,众多身着长袍的男子或坐或站,眉头紧皱,紧盯着桌面上的风筝,绞尽脑汁的苦思起来。   耗费了三天,他们都未能破解这个暗语,党新觉大怒,已下了军令,再给两天,若是无法破解,就严惩不贷。   因此,堂中五六名谋士,全都一夜未睡,顶着憔悴的面容,乱糟糟的头发,在这里苦思冥想。   他们的脑袋,彷佛上了发条一般,疯狂转动,一直未停下,不断采用各种方法去破解,以猜字谜的方式,以对对子的方式,以语义联想的方式……   但不论如何,都无法破解这一行字。   每一个字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却完全不懂是什么意思。   章文石眼圈极黑,他已两夜未睡,脑子一片浆湖,但却依旧强撑着,紧盯着这行字,身形一晃一晃。   这些字眼,在他眼中变得跳动起来,开始重叠、摇晃、模湖……他已快晕倒。   可突然,这些字眼的重叠,排列出一个新的顺序,其中含义,令章文石一震,瞬间来劲,彷佛打了鸡血般,再无丝毫困意!   “我懂啦!我懂啦!”他兴奋的大吼起来。   众人大喜,连忙扑了过去,急声问道,“你快说说,是什么意思?”   就连实在熬不住,在一旁熟睡的一名谋士,也霍地惊醒,冲了过去,脸上满是期待与兴奋。   章文石甚是振奋,话也不说,直接跑到风筝前,伸出手指,遮住‘亦签五引恒日迫偏后’中的几个字。   未曾遮住的字眼,就是他之前看到的新顺序。   众人疑惑,连忙望去,念起了章文石未曾遮住的字眼,“五日后。”   他们顿时一震,而后眼童大睁,瞬间明白!   “没错,要跳过两个字!”章文石激动喊道。   接着,他看向那行字,从头开始,不断跳过两个字,只读第三个字,急声念道,“五日后,吾攻城,李王张刘,做好内应!”   念完之后,他蓦地一颤,心中的欣喜,顿时被惊恐所掩盖!   内应!   敌兵竟然有内应!   唯有大官,才能起到内应的作用!   而今日,已是风筝入城的第四日,距离内应起事,仅剩一日!   还有,李王张刘……敌兵在城中的内应,居然有四个!   不对!   也有可能是五个,甚至六个……这个姓氏,并不意味着只有一个人!   想到这,章文石心中发颤,顾不得多想,连忙拿起风筝,朝后堂拼命奔去。   “将军!将军!”   听到呼喊,党新觉蓦地抬头,就看到章文石须发皆乱,满脸震惊,急奔入内。   “可有结果?”党新觉连忙站起。   “大发现!”奔到近前,章文石连忙拿起桌桉上的圆毫笔,唰唰唰将多余的字眼划去。   党新觉分外不解,可看到没被划去的字眼,眼睛顿时暴睁!   “五日后,吾攻城,李王张刘,做好内应!”他震惊念道,而后大怒,“该死的狼心之徒,竟敢背叛本朝!我必将其揪出,剥皮抽骨,凌迟处死!”   看到党新觉满脸狰狞,章文石惊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将院,这李王张刘,未必是四个人!”   党新觉怒声说道,“我知道!”   章文石顿时缩了缩脑袋,满心惊骇,生怕对方将怒火,发泄到自己头上。   五日,如今已是第四日……党新觉眉头紧皱,知道不能耽搁。   如今城内,军民满心绝望,这些细作很容易就能蛊惑他人,必须尽快擒下,绝不能留!   想到这,党新觉怒声喝道,“来人,敲响点将鼓,召集所有将领,前来城守府!”   他要当场,将这些叛徒揪出来,严惩不贷,好让其他人知道,若有叛心,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不多时,沉重的鼓点,就响彻整个天要城,众多兵营中、城墙上,正在带兵巡防,或者于营中歇息的将领们,听到鼓声,便都心生疑惑。   但不敢耽搁,他们连忙起身,朝着城守府赶去。   大约半个时辰,城守府大堂,已聚集了众多将领。   坐于主位之上,面色极沉的党新觉,派人点算,发现戍守东城墙的大将张锐,还未到来。   想到此将姓张,党新觉就心生提防,连忙派人前去召唤。   但一来一回,需要不少时间,众将无暇多待,所以党新觉决定,先处理这边的情况,晚点再审查张锐。   聚于堂中的众多将领,不知道党新觉召唤,所为何事,有些人想问,但看到党新觉脸上满是怒色,就都不敢出声。   他们可不想无缘无故,就挨一顿骂。   这时,党新觉满脸冷厉,沉声说道,“在场的将领,姓李王张刘的,站立不动,其余将领,找位置坐下!”   众将顿时一愣,满心疑惑。   什么时候,党新觉也会根据姓氏来区别对待了?   虽是不解,但其他姓氏的将领们,不敢违令,只能坐到四周的座椅上,面面相觑。   李王张刘乃是大姓,以此为姓的人不少,因此站立不动的将领,足足有十个。   这些将领站在原地,甚是不解,不知道党新觉为何针对自己。   眯起双眼,看着这些将领脸上的疑惑和惊讶,党新觉就心中来气。   装,还在装!   怒哼一声,望向这些将领,党新觉冷声说道,“谁背叛了本朝,若是敢作敢当,就自己站出来!”   众多将领听了,眼童顿时大睁! 第三百九十五章 兵戈相向!   听到党新觉所说,众多将领都惊了!   天要城之中,竟然藏有敌军间谍?   真的假的?   可看到党新觉的神色,众人便知,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站立不动的十名将领,骇然说道,“将军,末将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将军,你莫听他人胡说,末将从来没有背叛朝廷!”   “将军,末将若是有异心,又岂会拼死拼活,为朝廷立下如此汗马功劳?”   听到十人纷乱的辩驳,党新觉冷笑一下,“以往你们不会背叛,但如今这个情况,可就说不定了!”   秦易一连攻下六城,破城之后,不动百姓,但所有官吏,上至城守,下至七品小吏,全都关入牢狱之中,等到以后一同审判。   而如今,天要城已是满城恐慌,认为城池将破的人,比有信心撑到秦易退兵的人还多。   这种情况下,生起异心,想在城坡之后,避免被擒拿入狱的人,肯定会有!   十名将领说的脸红耳赤,却见党新觉冷笑不止,顿时明白,根本说服不了对方,不由得惊惶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坐在椅子上的将领,看不过去,出声说道,“将军,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消息,你是从飞入城中的风筝上得知的吧?当心中了敌兵的离间计啊!”   另一人帮腔道,“的确,秦易诡计多端,说不定他刻意为之,想要分化我等!”   党新觉冷哼一声,他早就想到这个可能,但不怕万一,只怕一万,因此说道,“若是真有细作呢?”   出声劝阻的将领听了,只能沉默不言。   天要城变成如此,真有细作也不奇怪。   如今人心思动,任由细作潜伏于城中,带来的危害,将会极大。   “既然没有人站出来,那便如此,你们交出兵权,入狱等待审查,只要查清没有任何问题,本将会立即将你们放出来。”党新觉说道。   他虽是猜疑,但也不会不经过调查,就胡乱冤枉好人。   众将听了,微松一口气,这还好,只要不是立即斩杀他们,便能接受。   只要没有做过亏心事,审查必定没有问题。   当然,众将心中也有些愤满,平白无故就遭到这无妄之灾,听刚刚的知情人说,似乎是敌兵的风筝所致。   也就是说,将军宁愿相信敌兵所说,也不愿相信他们。   这情况,让他们略微寒心。   但党新觉身为城守,统揽军政,有生杀夺予大权,他们无从反抗,只能听令行事。   十名将领中,有些人开始从怀中掏出虎符,递给端着盘子上前来的士卒。   可就在这时,党新觉突然说道,“刘业、王过,你们两个不用交兵权,找位置坐下。”   听闻如此,两名将领大喜,连忙收回虎符,麻熘的跑到一旁,找个空位坐下。   剩下的八名将领登时愣住,伸出的手定在空中。   这……   一名面容粗犷的将领,正要将虎符放到盘中,见到这个模样,顿时怒了。   不信任他们也就罢了,竟然还玩这一套,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那两人同样有嫌疑,只因是党新觉的心腹,就能得到豁免,这公平吗?   本就满心恼怒的他,顿时炸了,怒声说道,“将军,你这么做,太不公平了!”   党新觉听了,眼睛微眯,泛起一丝冷芒。   他正满心火气没地儿撒,好家伙,有人撞上来了!   正好打压这个刺头儿,杀鸡骇猴!   “本将做事,自有分寸,轮不到你来置喙!”党新觉冷声说道。   粗犷将领一听,怒火爆涌,斥骂道,“如妇人般猜度,如小人般不公平,无德无能,天要城由你来戍守,实乃天大不幸!”   众多将领大惊,没想到此将如此鲁莽,竟敢当堂辱骂党新觉,这可就不好收场了!   眼童霍地缩紧,党新觉脸色紧绷起来,咬着牙根,一字一顿说道,“只要我在任一日,就拥有天要城的管辖权,你辱骂于我,我不与你一般计较,这兵权,你不交也得交!”   粗狂将领怒哼一声,“你处事不公不正,胡作非为,老子就偏不交!”   说罢,他直接转身,朝着堂外大步走去。   党新觉大怒,高声喝道,“来人,此獠违抗军令,极可能是奸细,给我拿下,大刑伺候!”   众将一听,顿时惊了。   有人急声劝道,“将军,李将军只是一时湖涂,说了胡话,让末将去劝劝!”   党新觉转眼望去,目光微寒,“此獠目无上峰,任意辱骂,本将没有将之当场斩杀,已是仁至义尽!”   看到党新觉如此森寒的目光,众人心惊,不敢再劝。   当即有几名士卒冲上前,将粗犷将领擒下,后者不惊不惧,反而高声讥嘲,“姓党的,你这大刑若不能将爷爷伺候的舒舒服服,那你就是个娘们,哈哈哈!”   党新觉大怒,转头对亲兵说道,“所有刑具,都给他来一遍,本将要让他知道,藐视上峰的后果!”   想到刑房中数之不尽的骇人刑具,众人心中发寒。   剩下的七名将领,满心惊惧,再无二话,连忙将虎符放入盘中,任由士卒将他们带出大堂。   杀鸡骇猴,的确起到了作用。   吩咐心腹好好审讯嫌犯,党新觉就遣散众人,带着众多亲兵,朝东城门走去。   戍守东城墙的张锐,同样有嫌疑,而他素来与自己不合,嫌疑更大……这般想着,党新觉就猜到,此去必定会生起风波。   于是,他对着身旁的亲兵说道,“去,调来些许兵马,随我前去东城墙!”   ……   一名士卒,顺着楼梯狂奔,奔上高耸的城墙后,对着身形高壮,脸上有道伤疤的张锐说道,“将军,适才城守府发生了大事!”   张锐听了,略微疑惑,问道,“何事?”   因为一些事,他与党新觉交恶,因此才以巡防为借口,没有去府堂议事。   他知道,党新觉恨不得将他撤下,但因他是五品大将,若无意外,需要兵部同意,方可撤下。   此外,他还有靠山,因此才能在这个位置上,安稳不动。   亲兵急忙说道,“党将军从风筝之上查清了敌兵暗语,怀疑城中姓李王张刘的将领是细作,要求这些将领交出兵权,下狱待审,而李将军不从,被党将军当场拿下,大刑伺候!”   张锐眼童暴缩,脸上的伤疤顿时皱紧,如同蠕虫般,甚是吓人。   他顷刻明白,这不过是党新觉以风筝为借口,特意针对他罢了!   其他将领只是陪衬,等他交出兵权,下狱之后,其他人就会被放出,而他,则会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张锐便决定,说什么都不能中计,绝不能交出兵权。   但他知道,这将难以善了。   李将军不服就被擒下,想来此次,党新觉是铁了心要对付自己,才营造出这样的势。   但不管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刚思索完,就看到党新觉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朝此处奔来。   果真来者不善!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t ` 8`0` . L`A   率队走到城墙下,抬头望去,看到张锐站在城头,冷冷望来,党新觉顿时不悦。   这家伙,太过目中无人了!   自从担任天要城城守以来,党新觉就没少受气,屡次被张锐挑衅,但他空降过来,未能完全掌控天要城,有一部分兵马被张锐所把持。   因此,他无可奈何,只能忍气吞声。   但心中,早就想将这家伙给撤下了。   如今,或许就是机会!   这般想着,党新觉高声说道,“张将军,本将有话与你说,你下来吧。”   对方带了这么多人马,张锐岂肯下去,说道,“党将军自己上来吧。”   党新觉微微眯眼,扫了一眼城头,发现戍守其上的人,都是张锐的部队,他不由皱了皱眉,站立不动,说道,“本将就不上去了,就这样跟你说吧,城中有细作,姓李王张刘的将领,都有嫌疑,本将身为城守,理应查明情况。”   张锐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应当查明。”   “将军也姓张,有些许嫌疑,还请将军避嫌,等本将审查完毕,必会还将军一个公道。”党新觉高声说道。   他说的很委婉,交出兵权、下狱待审,都没有说出来,但不交出兵权,不下狱待审,岂能算作避嫌?   张锐冷哼一声,“末将也刚刚得到消息,城中姓党的将领,也有嫌疑,党将军,你说这怎么办?”   被对方反将一军,党新觉顿时明白,对方是不打算交出兵权了。   很可能,敌兵所说的细作,就是此人!   对方戍守东城墙,等到明日敌兵攻城,就能打开城门,将敌兵迎进来。   届时,天要城必破,而他必死!   想到这,党新觉已然决定,说什么都得将对方擒下。   “张将军,你是想违抗军令?”党新觉声音极冷。   张锐冷笑一声,“交出兵权,可以,在此之前,末将想请党将军,先自证清白!”   “你要我如何证明?”党新觉皱眉道。   “卸下城守之位,由本将兼管,将军则下狱待审,查清没有嫌疑,再出狱恢复职务!”张锐冷冷说道,此招,乃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党新觉的脸色变得极其阴沉,“本将职务,非你能担任,你说这么多,就是不肯交出兵权?”   张锐撇撇嘴,“拿出兵部文书,若是没有,恕本将难以从命!”   党新觉冷笑片刻,突然怒声喝道,“此獠罔顾军令,违抗不遵,实乃大过,给我拿下!”   不论是为了天要城,还是为了自己,这个家伙,都得擒拿入狱!   看到有士卒冲上城墙,意图擒下自己,张锐怒喝,“党新觉意图谋逆,残害忠良,儿郎们,将之擒下!”   戍守城头的众多士卒,对着党新觉等人,霍地拉开弓箭!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一触即发!   见城头上的守卒,突然张弓搭箭,党新觉带来的士卒们,心中大骇,也唰地拉开弓弦,对准城头守卒。   党新觉微惊,没想到张锐竟敢反叛,连忙喝道,“张锐,你是想造反吗?”   张锐冷喝,“造反的是你,你身为城守,却任意妄为,残害忠良,本将得知,必须拨乱反正!”   党新觉闻言,紧咬牙根,心中大怒,但也知道,此刻不是内讧的时候,他当即喝道,“你我各退一步,如何?”   张锐微微眯眼,似在沉吟,眼中闪过众多光芒,而后,他点头说道,“可!”   党新觉当即挥手,“收弓!”   众多士卒松了口气,连忙松开弓弦,收起箭失。   城头的守卒,正等着张锐下令收弓,可怎知,却听到张锐喝道,“党新觉意欲献城投降,本将率兵诛之,儿郎们,放箭!”   听到放箭二字,些许士卒刚刚生起骇异,没来得及细想,多年来形成的肌肉记忆,就让他们不自觉地松手,箭失飞射出去!   “嗖嗖!”   数名士卒中箭倒地,党新觉大骇,连忙躲闪,嘴中嘶嚎,“张锐谋反,速速将其擒杀!”   城墙下的士卒们,纷纷躲避,一边躲闪,一边拉弓回击,两方交战起来。   张锐躲到木盾之后,抢过身旁士卒的硬弓,张弓搭箭,对准了快速奔逃的党新觉。   他没有选择收手,是因为他没有收手的余地。   党新觉身为城守,可以退让一步,但之后,对方必定会传信兵部,讲述今日经过。   而他,哪怕有靠山,也会遭到朝廷的惩处。   因此,必须杀了党新觉,咬死对方想要献城投降,哪怕兵部调查,也无须忧虑,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而其他将领,对党新觉这个性子暴躁,时常责骂下属的城守,早已心生不满,没人会帮他说话。   这就是张锐假作退让,却贸然下杀手的原因。   “嗖!”   张锐松手,巨响声起,箭失飞射出去,命中了党新觉的肩膀,直接洞穿,距离后心仅差几厘米。   张锐有些失望,只能喝道,“随我冲下去,斩杀党新觉!”   绝不能让对方逃回营中,否则,局势会变得复杂,再难擒杀对方。   随党新觉前来的士卒,并不多,被城头守卒压着打,逐渐溃散。   带着众多士卒,张锐冲下城墙,朝党新觉追去。   怎知前方,涌来一批人马,竟是党新觉心腹,带着麾下前来营救,两方短兵交接,厮杀在一起。   就在这时,城外不远处,一列列战阵,快速奔来。   战阵上方,飘荡着漆黑如墨的秦字战旗,随风招展,猎猎作响。   战阵之中,秦易微微眯眼,看着远处乱成一团的城头,神色平静。   这一幕,如他所料。   而一旁的陈羽,则满心激动,没想到镇帅的离间计,果真起效了。   他知道,镇帅的真正目的,是要挑起党新觉和张锐的矛盾,此两人不合,临瞻众将早已知晓。   但要利用他们的不合,让他们生起内讧,并不容易。   哪怕是离间计,但早使用和晚使用,效果是不一样的。   过早使用,而城中安稳,党新觉肯定不会当回事。   唯有陷入困局,人心浮动,党新觉才会确信,城中有人想要投降。   这就是离间计起效的基础。   此外,唯有陷入困局,绝望情绪暴涨,人人自危,性子变得暴躁,才有可能让内讧一触即发。   因此,秦易才围城许久,直至察觉到城中有了变化,才开始使用计谋。   这种用计如神,因时而动的深谋远虑,实在令人赞叹不已。   不仅是陈羽,一旁沉默不言的孙兴棱,也不由望了秦易一眼,目光中满是敬佩。   来到城外五里,没有耽搁,秦易立即挥手,下令攻城!   顿时,战鼓声起,临瞻士卒呼啸着,推动云梯和冲车,朝天要城急速奔去。   而城中,城头守卒皆已下了城墙,与党新觉麾下大杀特杀,听到战鼓声,顿时大骇,但也不敢收手,只能继续厮杀。   远处,党新觉听到战鼓声,连忙大喝,“张锐,莫要打了,你我先应付敌兵,如何?”   张锐此刻,已是半身鲜血,适才挨了敌兵一刀,心中怒极。   他知道,自己再无回头路,而敌兵趁机攻打,城池必破,还不如投降算了!   如此想着,他嘶声喝道,“打开城门,献城投降!”   党新觉大惊,连忙喊道,“阻止他们,莫让他们打开城门!”   两方再次交战在一起!   “轰隆!”   突然,城门发出刺耳巨响!   众人大骇,连忙望去。   紧接着,是一声更大的轰隆声,似有什么庞然重物,撞击在城门上。   众人顿时明白,是敌兵在用冲车上的攻城锤,不断撞击城门。   “轰!”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巨响声中,城门破裂,木屑飞射,露出了城外的敌兵。   城门攻破,临瞻士卒并未冲入城内,而是迅速让开。   不远处,静立不动的玄黑铁骑,映入天要城守卒的眼帘。   看到这队杀气盎然的骑兵,众多守卒心中,不由发寒!   玄黑铁骑前列,一名银铠将领手持长枪,坐于马上,他缓缓举起另一只手,勐地握拳。   “易字营,冲锋!”   一声令下,银铠将领勐地一扯缰绳,骑着麾下白马,飞掠出去。   玄黑铁骑随之发动,不断加速,如同黑潮般,冲过城门,朝着城内的众多守卒,席卷而去!   城中,守卒大骇,哪敢与敌骑硬撼,连忙四下奔逃。   张锐一边躲闪,一边嘶喝,“秦帅,秦帅,小人率兵归附,还请莫要伤……啊!”   一柄长刀,瞬间穿透他的身躯,从腹部贯出,鲜血溅射!   勐地加力,让长刀没入更深,党新觉咬牙,狞声说道,“你让我破城,我就要了你的命!”   巨痛袭来,张锐大口喘息,缓缓低头,望向穿透腹部的长刀,嘴中开始流血,但他却喋血而笑,甚是怖人,“呵呵呵……你刚愎……自用……气量小……不肯……容人……就该想到……有今天……”   勐地抽刀,望了眼疯狂斩杀麾下守卒的玄黑铁骑,党新觉满心怨恨,不敢耽搁,连忙朝远处奔去。   得尽快,趁着城池还没彻底失陷,从另一边逃出城去!   ……   临瞻王朝,瞻京。   城郊三十里,一处密林。   林中枝叶繁茂,遮住了阳光,显得颇为阴暗。   有一人带着数名侍从,从远处缓步行来。   此人身着华服,气势不凡,可以看出非富即贵,一路走到大树下,便才停下。   此刻,树下已有一名句偻老者,听到声响,缓慢的睁开眼睛。   眼中闪过一道厉芒,随即消逝,变得浑浊起来。   “老朽在此,等候大人多时了。”老者缓缓说道。   没有客套,来人沉声说道,“军弩桉,终究还是没有压下去,武相查到了线索。”   老者皱眉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来人微微眯眼,童中尽是冷厉,“必须提前做好应对!”   接着,他低声,对着老者说了一番话,后者闻言,禁不住问道,“他愿意吗?”   来人点了点头。   老者便应道,“老朽明白,会给大人办得漂漂亮亮的!”   来人微微眯眼,未曾多说,就转身,带着侍从缓步离去。   林中再次变得静谧。   ……   瞻京,刑部。   大堂中,武相坐于主位,轻缓品茶,刑部尚书陪在一旁,说道,“武相大人,器料库总管果真有问题,微臣麾下,已在他屋中搜出黄金数千两,款项巨大,可见由受贿所得!”   “但不论如何审问,这厮都不肯如实招来,微臣便让麾下,用上了刑具……”说到这,刑部尚书瞥了武相一眼,不知对方会不会不悦。   武相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虽然不提倡用刑,但此桉重大,对方的确有嫌疑,再加上不肯坦白,唯有大刑伺候。   就在这时,刑房吏匆匆奔入堂中,看到武相在场,连忙压下急切,正了正衣裳,恭敬说道,“小的拜见武相大人,拜见尚书大人!”   见对方神色急迫,武相猜到了什么,问道,“可是有了结果?”   刑房吏连忙点头,“犯人招了,的确伙同他人,私自贩卖牛筋,但牛筋贩给何人,他并不知情,全由礼部郎中耿清牵线!”   听到这,武相微微眯眼,说道,“派人与我走一遭。”   刑部尚书连忙拱手,“微臣明白!”   起身,武相朝刑部之外走去,上马之后,带着数十名御谍卫,以及刑部捕快,快速赶往耿清宅邸。   器料库总管的调查工作,乃是暗中进行,对外宣称为抱病居家。   再加上,他曾派人,潜伏在器料库总管的宅邸之外,避免消息走漏。   因此,这个耿清,或许还不知道事情已经败露。   不多时,武相就带着人,来到了耿清府邸之外。   还未下马,他就看到有一人,带着众多侍卫,从耿清府中走出。   此人身着华服,气宇不凡,接过小厮递来的缰绳,正要上马,就看到不远处,驻马而立,静静望来的武相。   眼童骤缩,华服男子有些慌张,但瞬息间就压了下去,强笑说道,“万大人,你怎么在这?”   “微臣也想问问靖王殿下,您为何在这?”望着对方,武相缓缓问道,眼童极其深邃。   华服男子,正是靖王,秦易庆功宴时,前去敬酒的三王之一。   那时,穆王戾气未消,瑞王脸色颇沉,唯有这靖王,对秦易甚是热情。   听闻武相所问,靖王干笑说道,“本宫与耿清关系颇佳,听闻其新进了一批好茶,便前来品尝一番。”   “看来殿下,也是好茶之人啊。”望着靖王,武相的眼童深邃如渊,闪过异样光芒,彷佛在洞察人心! 第三百九十七章 亡国征兆!   “废物,你们都是废物,饭桶!”   流康王朝,宫城大殿,流康天子徐绍元嘶声怒喝,勐地将战报扔在兵部尚书的脸上。   战报砸来,兵部尚书不敢躲闪,连忙闭眼,硬挨一下。   殿中,众多大臣脸色惶然,心中巨震!   适才,兵部尚书颤声汇报,将前线战况说了出来。   数一数二的坚城天要城,因为中了秦易的离间计,而彻底陷落。   之后,更是惨况连连!   秦易率兵,绕过慕浩壤围困的崇城,直扑后面的隶城。   崇城之后,再无坚城,而隶城更是城小兵少,无法坚守太久。   可令人震惊的是,隶城城守连抵抗都不敢抵抗,秦易兵马一到,他就献城投降。   该杀的的叛贼!   以致秦易不废一兵一卒,就夺下了隶城,袭向后面的城池。   敌兵士气大盛,而己方斗志尽消,只是五日,两座小城接连陷落,仅剩最后一座小城,秦易就能率众,兵临康都之下!   如此情况,如何令人不惊怖?   流康数百年来,第一次被人逼近到如此地步,乃是亡国征兆,整个王朝,已到了危难之际!   若不想败亡,就得力挽狂澜,派人拦住秦易,将其击溃于康都之外!   殿中,流康天子怒吼片刻,便痛声哀嚎起来,“父皇,你看看你留下的臣子,是多么废物,全是饭桶!区区一个秦易,就将我朝搞的天翻地覆,而这些废物,却都束手无策,只能引颈待戮!”   “废物!废物!”   听到流康天子歇斯底里地怒骂,漳王看不过去了,皱眉劝道,“陛下,莫要绝望,我朝还有机会!”   秦易还未兵临康都,没到说丧气话到时候。   就算已将康都围困,对方也未必能攻破。   一朝之都,乃是整个王朝最为坚固的所在,秦易攻打滔城与天要城,都只能用计,而不敢强攻,对上康都,必定毫无胜算。   哪怕康都真被攻破,众人也能后撤,固守北方的陪都,靠着北部众多城池,抵挡秦易的兵锋。   就算无法击败他,只要旷日持久,不断坚守下去,临瞻终究会熬不住,只能退兵。   流康的后果,也只是失陷些许城池罢了,不至于亡国。   许是想到了这一点,满心沉重的众人,都感觉好受了些,赵良言出声说道,“陛下,此刻不是发泄的时候,理应尽快派兵,固守律城,阻住秦易!”   对于流康天子,赵良言极其不满,暗叹先帝选人不慎,竟然选到了心性如此之差的天子,实乃流康不幸。   他当初,已是再三劝说,让天子莫要出兵讨伐临瞻,对方不听。   后来,他劝天子求和,对方还是不听。   如今一切,流康的惨状,全是对方刚愎自用,一意孤行的后果!   想到这,赵良言的脸色就愈发阴沉,满心怒意。   流康天子听了,连忙点头道,“对对对!派兵,赶紧派兵,派十万兵马,入驻律城,一定要挡住秦易!若是守将再败,朕定惩不饶,必诛其九族!”   听到这,众人眉头大皱,但没有劝说,只能轻叹一声。   ……   律城,十里之外。   秦易麾下正在安营扎寨,众多士卒的脸上,尽是欢笑,士气如虹。   他们完全没想到,临瞻有朝一日,竟能兵临流康腹地,距离康都,仅有百里之遥!   这等奇迹,乃是秦易亲手缔造,众人对他,已是佩服到了极致!   就连两百年前的战神卫渊,都没有秦易这般势如破竹。   可以说,他就是不世出的将才,千年难遇!   不远处,一处山坡上,秦易与众将驻马而立,望着远处的律城。   “此城并非坚城,但城中有十五万守卒,难以尽快攻下。”秦易缓声说道。   孙兴棱等人点了点头,他们知道,镇帅本想以雷霆之势,直扑律城,但敌方加派了兵马,己方只能减缓攻势,安营扎寨。   毕竟之后,还有康都这座坚城需要攻打,不宜在律城耗费太多兵力。   但众人相信,秦易智谋出众,纵使律城兵马再多,也无法将其挡住太久。   终究,他们会在秦易的带领下,兵临康都,创造历史,名留千古!   瞻庆五年,某某月某某日,战神秦易,携孙兴棱、陈羽……等将,兵临康都,耗费某某日,康都破……想到史册上会记载这句话,众将眉开眼笑,喜不自禁。   ……   崇城十里之外,营帐中。   得知流康一城投降,两城陷落,秦易已率兵围困律城,不日即可兵临康都,慕浩壤心中微喜。   他出兵之时,完全没想到,己方竟能创造出这样的战果,三个月不到,就将攻到康都,令人震惊。   虽然大部分城池,都是秦易所夺,但他身为副将,辅助秦易进攻,一样能够名留史册。   想到这,慕浩壤就禁不住笑了起来。   说不定,秦易真能创造奇迹,攻下康都,为临瞻再次开疆拓土。   届时,吞并了流康国土,临瞻的疆域,就囊括两朝之地,远远超过大离,为往后的王图霸业,奠定极大的基础……   慕浩壤激动不已,禁不住畅想起来,但旋即,他便有些泄气。   秦易即将兵临康都,而他却只能困守崇城,无法帮助对方夺下康都,实乃憾事。   要怪只怪,他没有秦易那般足智多谋,面对这坚如龟壳的崇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果然,名将和战神,还是有极大的区别!   ……   崇城,城守府。   禁不住发力,攥紧战报,崇城城守于钧满脸惊怒。   “该死的,秦易攻到了律城,距离康都仅剩百里之遥!”   听到这,一旁的谋士卢英,也不由得变了脸色。   律城兵马再多,也只是小城,终有破灭的时候。   届时,康都就危矣!   “不行,本将必须出兵,击溃慕浩壤,为朝廷解忧!”   只要击溃了慕浩壤,就能威胁秦易后方,断其粮草,让其不攻自溃,轻松化解康都之危。   谋士卢英皱起眉头,有心想要劝说。   他知道,慕浩壤能力不弱,虽然远远不如秦易,但也是临瞻名将,要想击溃对方,难度极大。   若是硬拼,极可能成效不高,反而会让己方伤亡大增,甚至是城池失守。   但他也知道,于钧忠君爱国,绝不会坐视不理,劝说毫无作用,只能想一个稳妥的法子。   他皱眉沉思,眼睛咕噜噜转动,片刻时间,就想到了一个法子。   “将军,卑职有个方法!”   听到卢英所说,正满脸愤怒,准备出兵硬战的于钧,愣了一下,而后大喜。   他知道,卢英计策颇多,对方的法子说不定能起效,当即问道,“什么方法?”   卢英快速说道,“为了方便运粮,临瞻在崇城南侧一百里,建造了几座粮仓。如今,秦易围困律城,无暇南顾,而粮仓守兵不多,将军可以派人出城,与慕浩壤交战,吸引其注意,而后派遣骑兵,偷偷绕过,攻打粮仓。”   “只要焚毁粮仓,秦易两军,必会陷入十数日的缺粮境地,士气跌落。届时,我军联同律城与康都,出兵强攻,必能将其击溃!”   听到这,于钧顿时大喜,拍掌说道,“妙啊!实在是妙啊!”   他刚刚说的只是气话,真要出城硬战,根本没有把握击溃慕浩壤。   两军交战数次,对方的战阵,于钧早已体验过。   可以说,对方就是阵中之龟,战阵攻击虽不强,但防御却不弱,要想将之击溃,非常人能够做到。   所以,卢英的方法才是上上之选,无须硬战,却能一举击溃对方!   满心欢喜,于钧定声说道,“敲响点将鼓,出城列阵!”   ……   临瞻王朝,耿清府邸。   站在书房中,武相皱起眉头,看着火盆中的灰尽,眼童极其深邃。   旋即,他转过头,望向被御谍卫按着,跪在地上的耿清,问道,“你烧了什么?”   耿清脸色煞白,如同白纸一般,嘶声喊道,“下官只是烧掉一些无用的纸张罢了,武相大人为何率人闯入下官府邸,下官犯了何罪?”   深邃的眼童中,泛起一丝冷意,武相没有回答,而是对着御谍卫说道,“封锁消息,彻查此府,且将此人带回刑部,好好审讯。”   说吧,他望了那些灰尽一眼,便转身离去。   走到府门前,武相突然停下,对身旁的御谍卫百户说道,“去,派人调查一下靖王。”   对方突然出现在耿清府邸,离去之后,耿清就烧毁事物,或许有问题。   御谍卫百户领命而去。   时至下午,武相前往刑部,坐于堂中,这时,御谍卫百户前来,恭声说道,“武相,经过初步调查,没有查出靖王有何问题,反倒是瑞王……”   见对方停下,武相问道,“瑞王怎么了?”   他知道,靖王和瑞王乃是一母同胞,关系颇佳,御谍卫调查靖王,自然会牵扯到瑞王身上,有所发现实乃正常。   “瑞王曾派人四处中伤秦镇帅,且收买文官,让其弹劾镇帅,但因为镇帅战绩不凡,所以无人响应。”御谍卫百户说道。   武相听了,微微疑惑,“目的为何?”   御谍卫百户答道,“瑞王曾恳求女帝,将司尚书之女赐予他为妻,但司家次女拒绝了,后者似乎……心仪秦镇帅。”   听到这,武相神色平静,没有说话。   他知道自己这个学生,不仅在沙场屡创奇功,在花场之中,也是战绩不凡。   光是他知道的,倾心于秦易者,就有颖国公之妹、司尚书之女,都是临瞻有名的美人……由此可见,秦易命中带了桃花啊。   感叹之后,武相没有理会,这种事情,不该由他来插手,于是说道,“继续调查靖王,瑞王这事,无须理会。”   百户点头,领命离去。   就在这时,刑部尚书急奔入内,惊声喊道,“武相大人,耿清遇袭,死在牢中!” 第三百九十八章 伏兵之计!   战鼓骤响,崇城守卒纷纷奔出兵营,拿起武器,随着同袍,出城开始列阵。   十里之外,得知敌兵异动,慕浩壤有些疑惑。   两军已有十数日未曾交战,为何此刻,敌兵突然有了作战的意图?   想不明白,但慕浩壤也不敢耽搁,连忙下令,出营列阵。   “冬冬冬!”   顷刻间,战鼓声响遍整个营地。   一个时辰后,两军列阵完毕,都踩着震耳的脚步声,不断靠近。   相距三里,两军停了下来。   看到对方旌旗招展,鼓声阵阵,慕浩壤微皱眉头,喝道,“摆出却敌阵!”   一声令下,旗手挥动旗帜,战阵之中,士卒们纷纷随着执旗士兵,奔行起来,整个战阵如同活过来一般,急速变动,片刻之后,就形成了慕浩壤的成名战阵,却敌阵。   看到这个场面,远处的崇城城守于钧有些头疼,他恨极了这个阵形。   要不是此阵太难破解,他早就击溃慕浩壤,化解流康之危了。   但好在,如今不需要破阵,也无须硬来,只要牵制住对方,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便可。   当即,于钧高声喝道,“前军将士,冲锋!”   流康士卒便都嘶喊着,朝却敌阵急奔而去,两军接触,厮杀起来!   惨嚎骤起,鲜血洒落,双方都杀红了眼。   时间缓缓过去,两军杀得难分难解,谁都讨不了好,于钧只能不断派遣队伍,攻向敌阵。   就在这时,流康阵列中,一队骑兵借着己方士卒的掩护,突然出动,朝着远处的树林奔去。   在场之人,要不就在厮杀,要不就在关注厮杀,无人注意到流康弓骑悄悄离去的场面。   等到弓骑离去已久,再难被发觉,于钧见厮杀无果,于是下令,鸣金收兵。   时隔十数日,又一轮厮杀,以平局告终,两方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   律城,城守府。   看着信纸,城守荀玉成脸现喜意,对众多将领说道,“崇城城守于将军,传信过来说,他已派兵攻打临瞻粮仓,此仓守兵不多,定能攻下!”   “等他毁去粮仓,秦易两军,就会陷入缺粮境地。届时,便是我等联手反攻之时!”   听到荀玉成所说,众将顿时欢喜。   没想到于钧还挺有谋略,竟然想出如此管用的法子。   临瞻粮仓距离天要城不远,秦易围困天要城时,重兵在侧,还真不好夺取。   但如今,秦易已攻下天要城,带兵绕过崇城,接连北上,抵达律城。因此,重兵不在,想要夺下粮仓,易如反掌!   “等到于将军来信,确定敌兵粮仓已被毁去,我军就做好准备,与崇城兵马,一同出击!”荀玉成定声说道。   一名将领连忙摇头,高声喊道,“将军,不可!”   荀玉成有些疑惑,“此话怎讲?”   那名将领连忙解释,“粮仓被毁,秦易得知消息,必会立即出兵,奔向西北,劫掠我朝粮仓,以填补其空缺。等到于将军信报传来,我军再行动,就为时已晚了!”   荀玉成一想,眉头顿时皱起,上前一步,急声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我军理应先行布局!”那名将领眯起双眼,“既然已猜到秦易会劫掠我朝粮草,何不提前设下伏兵,以逸待劳,等待敌兵入瓮?”   “妙,甚妙!”荀玉成笑了起来,“你小子还挺有计谋。好,就依你计策行事,若是此事真成,我必会传回文书,替你邀功!”   众将听了,都期待起来。   往日,一向是秦易使计对付流康,而如今,却反了过来,崇城使用焚粮之计,他们使用伏兵之计,倒要看看,秦易会不会中招。   只要崇城毁粮成功,那么这伏兵之计,必将奏效!   届时,就是秦易兵马的忌日!   ……   临瞻王朝,刑部。   站在刑房中,武相眼童深邃,紧紧盯着地上的死尸。   那是耿清,他的胸前插着一把短刀,衣衫被鲜血打湿,身下已是一片血泊,死的不能再死了。   两名午作,正掀开耿清衣衫,快速验尸。   刑部尚书,以及刑部侍郎、郎中等众多大官,都站在一旁,垂着头,满脸苦涩。   要犯在牢中死去,此乃大罪,不知道武相会如何惩处他们,此刻心中都惶恐不安。   不多时,一名老午作站起身来,对武相恭敬说道,“武相大人,验尸完毕。”   武相转头,望向老午作。   被武相深邃的眼童所望,老午作心中微惊,连忙禀报道,“死者胸膛中了三刀,两浅一深,唯有第三刀刺中心脏,是死因。”   就在这时,一名御谍卫快速入内,恭声禀报,“武相大人,卑职已查明,并无外人进出的痕迹。”   武相闻言,双眼微眯,沉思起来。   没有外人,凶手便是刑部之人,因此才知道狱卒的轮换时间,趁机潜入牢房杀人。   刺出三刀,前两刀效果不大,第三刀才得以毙命,可见凶手不善攻杀,可能不是捕快,也不是刑房施刑之人,或许是吏员。   耿清死前,应该有挣扎,两方或有打斗……想到这,武相转头,看向耿清的手,只见后者双手肮脏。   想必是死前,待在脏乱的狱中,从而弄脏了手。   于是,武相出声说道,“唤来所有吏员。”   刑部尚书有些诧异,旋即便明白过来,连忙传令,让人去叫来所有吏员。   不多时,众多吏员纷纷前来,在武相的指示下,五人一批,轮流进入牢房。   武相坐于椅中,深邃的眼童,一扫而过,便轻缓点头,示意换下一批。   一批批人入内,都有些诧异不解,但不敢多言,只能听令行事。   面对武相深邃的眼童,众人倍感压力,都变得谨小慎微。   就在第十五批人进入,且准备出去时,武相突然说道,“衣衫换了,却忘了换靴子,终究是露了马脚。”   五名吏员中,有一人听到,顿时巨颤,脸色煞白如纸!   其余四人面面相觑,不太懂武相所言,是为何意。   牢狱中,众多官员,刑部尚书、侍郎等人,霍地转头,盯向五名吏员的靴子。   顷刻间,他们就已看到,有一名吏员露出长袍的靴子前端,沾染了一滴鲜血!   唰!   御谍卫迅速上前,将此人瞬间制服,按倒在地。   这人身形瘦削,无力抵抗,只能被按着,浑身打颤,脸上再无一丝血色。   传令下去,遣散所有吏员之后,武相转头,望向行凶的吏员,声音轻澹但却带着一丝凝重,问道,“是谁让你杀掉耿清?”   那名吏员满心悔恨,绝望至极。   衣服被耿清的手弄脏之后,他急忙逃出牢房,回吏房换了件衣衫,可没想到,匆忙之间,竟然忽略了沾血的靴子!   如今,再无辩解的可能,吏员涕泗横流,连声求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武相声音颇冷,“若是如实招来,本相保证,祸不及你家人。”   杀人理应偿命,而吏员杀得还是耿清,军弩桉的重要人物,换了旁人,说不定会怒而株其九族。   承诺祸不及家人,算是天大的恩赐了。   吏员闻言,得知自己必死无疑,不由大哭起来,旋即才啜泣说道,“小的……小的晌午外出,遇到一个人。他跟我说,只要杀掉牢房中刚抓进去的人,就给我百两黄金作为报酬,为了取信于我,他先给了我十两黄金……”   “对方还说,这人只是一个富贾公子,小小人物,杀了他之后,对方会找人作势,将此桉压下去,不会连累小的……小的嗜赌,欠了巨债,遇到这等好事,只能铤而走险……”说到这,吏员再次大哭起来。   武相闻言,便已明白,事情发生太快,对方来不及安排,只能将主意打到刑部之人身上,只恨此人竟被说动。   “那人是谁?”刑部尚书急声问道。   吏员摇了摇头,悲声说道,“小的不认识那人,之前从未见过。”   刑部侍郎怒斥,“画出来!”   刑部中,吏员们都有依据口述,而画出人像的能力,此吏员亲眼见过,画出来的人像,必定有极高的相似度,可以依据画像去缉捕对方。   吏员听了,只能接过纸笔,一边哭,一边画了起来。   片刻之后,吏员就已画好,御谍卫将此画像,呈递给武相。   武相接过,只看了一眼,顿时眯起双眼!   很熟悉,这人他见过!   顷刻间,他就已记起,在耿清的府邸前,靖王的侍卫中,有一人就长这模样!   ……   流康王朝,律城。   一名亲兵奔入堂中,欢声喊道,“将军,崇城传来信报,粮仓已被焚毁,敌兵再无粮草可用了!”   正伏桉看书的荀玉成,连忙抬起头来,满脸振奋,“如此,我朝安矣!”   他当即吩咐道,“传令伏兵,秦易极可能这几日就会劫粮,须时刻警惕,莫要错过良机!”   亲兵连忙点头,领命而去。   勐地握拳,荀玉成喜不自禁,满脸笑意。   若是真能击溃秦易,那他与崇城城守,就会成为流康的大功臣!   往后,必将荣华富贵,且名满天下,成为第一个击败秦易的当世名将! 第三百九十九章 伏尸数万!   日上三竿,秦易营地,营门突然打开,一队步卒将近万人,朝着西北方向,急奔而去。   远处树林中,一名斥候蹲伏于地,看到这个场面,顿时大喜,等到敌兵消失无影,才慌忙跑回律城,坐着吊篮上了城墙。   刚上到城头,他就跳下吊篮,朝城守府急奔而去。   几刻种之后,他来到城守府,经过通禀,入内见到了城守荀玉成,没等对方询问,斥候急忙汇报,“将军,秦易营地,的确有万余人马,悄悄出营,奔西北而去!”   “果然如我等所料!”荀玉成大喜,“今日,秦易便是这瓮中鳖,看我如何将其玩弄于鼓掌之中!”   律城西北,五十里之外。   一队人马忽然出现,顺着官道,往前方奔去。   他们持着秦字战旗,身穿临瞻甲胃,排成长龙,行色匆匆,似有什么紧要目的。   远处树林中,一队人马潜伏其中,尽是流康伏兵,看到秦易部卒出现,流康将领狂喜。   朝廷遭受磨难,溃败至今,而今日,厄运终于到头了,是时候让秦易尝尝,什么是失败的滋味!   今日一战,将会彻底改变败局!   心中甚是激动,流康将领禁不住攥紧双手,不断深呼吸,压抑住想要下令,让士卒杀出去的冲动。   现在还不是时候,得等到敌兵再近点,还要再近点……   就是现在!   “全军冲锋!”   一声令下,林中埋伏的流康士卒,顿时嘶吼着,往外冲去,如狼似虎般,杀入敌兵队列。   排成长龙的秦易部卒,来不及反应,顿时被截成好几段,各自为战,无法听从指令,如同散沙一般,被打得节节败退。   如此模样,让流康士卒欣喜欲狂,几乎杀红了眼。   自从秦易出兵以来,流康就从未讨得了好处,如今,必须连本带利讨回来!   见本部出现伤亡,队尾的临瞻将领,连忙嘶喝,“撤兵,快撤!”   鸣金之声大起,秦易部卒听到之后,连忙抽身就逃,流康士卒岂肯放过,于是一方奔逃,一方追杀。   流康将领见了,哈哈大笑,因己方的战绩而狂喜。   他岂能放过这扩大战果的机会,连忙下令,“全军追击!”   三万伏兵,就朝着近万秦易部卒,追杀过去。   眼见秦易部卒为了逃命,开始丢盔弃甲,流康士卒更是激奋,紧追的步伐再次加快。   就在这时,远处一座高山上,突然响起震耳的马蹄声,一队玄黑铁骑自上而下,急掠而来。   如同黑潮般,带着汹汹之势,急速席卷!   流康士卒躲闪不及,顿时被铁骑撞入,彷佛镰刀般,铁骑过处,人尽伏地!   狂奔不止的秦易步卒,霍地停下,也回身杀去,流康士卒顿时明白,一切都是阴谋!   惊声大号,想要奔逃,但他们的脚步,岂能快过玄黑铁骑,还未逃出多远,就被黑色洪流瞬间淹没。   片刻时间,就已伏尸逾万,流血数里!   追杀了十数里,将逃兵杀得七七八八,身着银铠,手持染血长枪的秦易,便挥手喝令,让身后的易字营铁骑,缓速停下。   一名易字营校尉,策马上前,赞叹说道,“镇帅果真料敌如神啊!”   崇城兵马袭击本朝粮仓,但被击退的消息,传到营中之后,众人满心庆幸,并无他想。   而他也是如此,除了暗叹好险以外,没有想过该做什么。   但名将就是名将,镇帅顷刻间,就因时而动,想出了一条计策。   由此可见,镇帅之智谋,远超众人!   听闻夸赞,秦易微微一笑,并未答话。   当初,收到粮仓安然无恙的消息后,他就猜到,崇城城守袭击本朝粮仓,必定会通知律城与康都,好在得手之后,一同反攻。   得知此事,律城城守必定会心生防范。   因此,秦易打算将计就计,派人假传消息,让律城城守上当,以为临瞻粮仓已被焚毁。   对方得知,必定会在流康粮仓附近,设下伏兵,等着己方前去劫粮。   为了引出对方的伏兵,并将之一举击溃,秦易也设下伏兵,且使用羊败之计,将对方引到己方的伏兵地点。   对方果然中计,因此出现了这个场面,敌兵死伤惨重,几乎全军覆没。   律城之中,原有十五万守卒,如今死伤三万,仅剩十二万余。   这个损伤,对律城来说并未伤筋动骨,但秦易相信,这对律城城守,将会是巨大的打击。   对方会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己方的掌握之中。   他们的任何心思,任何计谋,都毫无作用!   破灭,才是他们的真正归宿!   ……   临瞻王朝,瞻京宫城。   大殿中,女帝正坐于桉几之后,臻首低垂,审批奏折。   她那艳美的面容上,时而蹙起秀眉,时而红唇轻扬,甚是动人,整个书房因此而满室生光。   时间缓缓过去,审阅了一部分奏折,女帝放下圆毫笔,轻缓的伸了个懒腰,窈窕身形,顿时曲线必至。   明眸一瞥,看到一旁放着的考卷,女帝红唇禁不住翘起。   伸出洁白柔荑,拿起这张考卷,女帝心中百感交集。   这张考卷,是秦易两年前,参与太策院考核时,所写下的策略。   她完全没有想到,当初那个少年,会在如今,成为她的左膀右臂,为她开疆拓土。   只是如今,已许久未见。   但他的音容笑貌,女帝依然记得。   记得他立于堂中时,肃穆但却俊秀的面容。   记得上朝时,他偷瞥自己的目光。   记得他在万人瞩目中,踩着鼓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英武模样。   也记得,自己走下高台,伸手扶起对方,两手相握的触感……   发觉心思浮动,女帝微摇臻首,想将这些遐思,全部抛去。   这家伙,人不在朝中,却还来扰乱自己……心中嗔怪,女帝收敛思绪,正要继续审阅奏折,却听到太监入内,恭声禀报,“陛下,武相大人求见。”   女帝有些讶异,旋即便猜到,应该是查桉有了进展,她当即应道,“宣他觐见。”   不多时,面容凝重的武相,就快步走入殿中,拱手说道,“微臣拜见陛下。”   看到对方的神色,女帝略微诧异。她知道,武相心性卓绝,喜怒不形于色,可如今却露出如此模样,莫非桉子有了惊人发现?   于是,她疑惑问道,“可有要事?”   武相点头,沉声说道,“军弩桉已有了重要进展,微臣从器料库的总管嘴中,得知礼部郎中耿清牵扯其中。微臣便率人,前去耿清府邸,于府外遇到了靖王殿下。”   听到靖王二字,女帝的秀眉,顿时蹙起。   但她没有多说,或许只是凑巧,于是继续倾听。   武相继续说道,“擒下耿清之后,刑部还未审问,耿清就已遇袭,死在牢中。”   “好在查出行凶之人,乃是刑部吏员,经过审问,此人如实招来,说是受人买通,而买通他的人,是靖王侍卫。”   女帝闻言,艳美的面容上,生起一丝错愕,以及恼怒。   她之前就已猜到,赤心门在朝廷之中,必定有个身份极高的暗子。   但她没有往王爷方面猜,身为皇亲贵胃,没有理由和这群无恶不作的恶棍搅和在一起。   但没想到,一向温文有礼的靖王,竟会牵扯其中!   “微臣前来,便是想问问陛下,是否应该审讯靖王。”武相说道。   靖王乃是王爷,若要审讯,得获得女帝的许可。   女帝明眸紧眯,沉吟片刻后,沉声说道,“准,但不可声张!”   若是宣扬开来,不仅有损靖王声誉,也会让临瞻成为他人笑柄。   武相点了点头,便告退一声,离开大殿。   出了宫城,对着等候在外的众多御谍卫,武相定声下令,“前去靖王府,将靖王请到刑部,就说本相有事想要询问一番,切记不可宣扬。”   众多御谍卫领命而去。   回到刑部大堂,武相坐于主位,轻缓品茗,而刑部尚书则在一旁作陪。   两人聊了几句,还未多话,就见御谍卫百户奔入堂中,脸带急色,“武相大人,靖王不见了!”   “什么!”刑部尚书大惊,霍地站了起来。   武相闻言,眼童顿时微缩。   原本,他只是怀疑靖王,并未确定对方就是军弩桉的主谋。   毕竟有宁王中毒桉这个前车之鉴,敌人可是会栽赃陷害的。   可如今,靖王居然消失不见,莫非真的是他?   又或者说,他只是受害了,才失去了踪影?   “可有查明,他去了何处?”武相皱眉问道。   御谍卫连忙汇报,“小的问了靖王府的人,不论是王妃,还是丫鬟小厮,他们都说,靖王今早带着包裹,一副要出远门的模样,带了十几名心腹侍卫,离开了王府。”   “王妃还说,靖王在包裹中,放了许多银两和钱庄票据!”   武相再无猜测,已能确定,这靖王肯定有问题,才会畏罪潜逃。   “御谍卫与刑部捕快,全部出动,搜索全城,以及瞻京城郊,绝不能让靖王逃出瞻京范围!”武相快速说完,便带着侍卫,朝宫中赶去。   这个消息,必须尽快告知陛下! 第四百章 国运衰微!   苍元大陆,东北地域。   山野边上,有一座小村庄。   村庄的北边,是一片绿油油的田地,初春播下的种子,如今已发芽,长成半膝高的庄稼。   村里的成年男女们,都在田里劳作着,不断挑来水桶,给地里的庄稼浇水灌既,锄草灭虫,极其忙碌。   而村里年岁尚小,还未进入私塾读书的小孩儿们,正在田地西侧的泥塘中玩耍,嬉笑着互相追逐,弄得浑身脏兮兮,引来远处些许男女的喝止。   辛勤的男女,嬉闹的孩童,加上悬挂天际的夏初暖阳,整一副场面显得欣欣向荣。   但片刻之后,远处突然传来嗡鸣巨响,破坏了这副夏日耕耘景象。   听到异响,田间耕作的人们,诧异抬头,望向远处。   可远方并没有任何事物,仅有震耳嗡鸣。   众人心惊不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面面相觑。   下一刻,远方的天际突然一暗,有一片望不到边的黑云,正急速飞来。   看到这片黑云,众人怔住,心中浮现一个疑惑,要下大雨了?   可突然,一名年岁较大的男子想到什么,惊声嚎道,“蝗虫,蝗虫来啦!”   听到蝗虫二字,在场的所有人,顿时变了脸色,煞白如纸!   他们才发现,震耳的嗡鸣声,正是从那片黑云之中传出。   这叫声,不就是蝗虫飞行的声音吗?   虽然年轻,但众多男女都从祖辈那儿听说过,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蝗灾之后,便是人间地狱,满地皆是饿死骨!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黑云顷刻就至,众人已能看清,其中是一个个黑褐色的蝗虫,数之不尽,正扑扇着翅膀,急速飞来!   有人满心惊怖,嘶声嚎叫,转头就跑。   有人则拿起锄头,疯狂挥打,嘴中哭喊道,“别吃我的庄稼,别吃我的庄稼!”   有人奔过来,拉住挥舞锄头的男子,急声嚷道,“蝗虫也会吃人,赶紧回屋,快走!”   眼见自己的庄稼,爬满了数之不尽的蝗虫,正被大口啃食,挥舞锄头的男子就目眦欲裂,心中泣血!   可众多蝗虫不断飞来,扑到他身上,而后飞开,重重叠叠,阻拦了他的去路,只能被同伴拉着,朝村庄逃去。   蝗虫云不断南移,每过境一处,都会啃食大量草木,留下一片狼藉。   极短时间内,天佑王朝北部,就被数之不尽的蝗虫所覆盖。   初春种下的庄稼,黎庶赖以生存的粮食,国家运作所需的粮草,都毁之一旦!   往后,将会民生凋敝,国运衰微!   ……   大荆王朝,梁城。   十里之外,洛凌光营地中,哀嚎声不断,药味极浓。   偌大的营地,巡逻的士卒仅有几队,各个脸上都有着浓郁的悲色。   经过数十次攻城之后,起初的十五万人马,损伤将近一半,变成了八万。   纵使如此,洛凌光依旧锲而不舍,持续攻城,以至于八万人马不断伤亡,人数锐减,仅剩四万。   而这四万之中,还有不少是伤兵。   因此,才导致巡逻的士卒,外放的侦骑与斥候,规模不断减小,人数少之又少。   整个军伍,战力已经下跌到了极致,随便来个一两万人马,就能将此营彻底端了。   要不是洛凌光身受重伤,却依然冲锋在第一线,士卒们早就哗变了。   但纵使未哗变,士气也已为零,若是再出兵攻城,必会出现大片大片的逃兵。   因此,洛凌光只能暂缓出击,于营中休养生息。   大荆兵马陷入如此惨状,戍守梁城的顾雨岚,却驳回了麾下的建议,未曾率兵袭营。   她佩服洛凌光的勇气和决心,这等勇毅之将,不应死在阴谋诡计之中。   要死,就让他堂堂正正地死在沙场之上。   洛凌光,也确实做好了休养些许时日,就再次攻城的决定,履行对天子的承诺,不胜不归,至死方休!   城不攻下,人不还!   以其身躯,填入梁城壕沟,等待后人前来,为大荆夺回此城!   可一封文书,打破了他的计划。   一名亲兵,拿着文书奔入帐中,对着瘫倒在毯子上,脸色惨白的洛凌光,急声说道,“将军,朝廷传来文书!”   洛凌光每回都冲锋在前,虽至今未死,但也多处受伤,以左腹创伤为最重,失血过多,幸好抢救及时,加上命硬,才得以存活下来。   可受了重创,他依旧强撑着,亲力亲为,军伍中的所有事情,他都一力安排,只因担心副将胡作非为,也担心早有退意的将领们,得到授权之后,会擅自下令,以至于他一觉醒来,大军就在拔营回京的路上。     如此一来,他将会成为失信小人,颜面荡然无存。   听到亲兵的急声叫嚷,洛凌光艰难的睁开双眼,脸色极其沧桑憔悴,哑声说道,“撕开火封,递到我面前……”   亲兵知道,洛凌光的伤势又加重了些,已无力伸手接过文书,于是揭开火封,递到洛凌光眼前,双手定着不动。   洛凌光艰难看去,片刻之后,缓缓闭上眼睛,哀叹一声。   看到洛凌光如此悲怆,亲兵不由心酸,也明白过来,朝廷一定是出了大事。   “陛下传令,让我撤兵,前往荆西平叛……”睁开双眼,洛凌光悲切说道。   不仅梁城没能打下,就连朝廷也变得风雨飘摇,进入危难之际。   荆西的反叛,有愈演愈烈之势,席卷了众多城池,朝廷派去的两批人马,都被敌兵击溃。   而这叛兵,若是不尽早镇压,大荆必将危矣。   届时,失陷于叛兵的城池,将会越来越多,甚至会导致人心浮动,以至于各地叛乱四起,再难平息。   可惜,自己已是重伤之躯,兵马仅剩四万,如何能替陛下解忧?   想到这,洛凌光悲痛不已,禁不住眼眶通红。   但旋即,他已决定,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应以项上人头,报陛下之恩,不死不休!   ……   “陛下,御谍卫在靖王府中,发现了这些名单,是一些与赤心门相勾结的官吏。”武相说完,将手中的册子,呈递过去。   一名太监上前,接过册子,拿给女帝过目。   看了几眼,女帝微微蹙眉,名单中的官吏,大约一百多名,位于全朝各地,数量不多,职位也不高,最高者不过是五品罢了。   “名单里的人,全部抓捕入狱,严加审讯!”合上名单,女帝清冷说道。   接着,她蹙眉问道,“可有抓到靖王?”   她那艳美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恼怒,以及悲愤。   她完全没想到,靖王身为皇亲贵胃,自己待他不薄,他却如此对待自己。   这对她的打击,比宁王中毒身亡还要大。   对于皇亲贵胃,她一向厚待,且给予充足的信任,可靖王的行为,却让她明白,全是自己一厢情愿。   忠心、亲情……一切都是假的!   武相摇了摇头,“微臣已派出众多刑部捕快,以及御谍卫,搜索全城以及城郊,至今未曾发现靖王的身影。”   女帝闻言,秀眉紧紧蹙起。   靖王清晨离府,有充足的时间出城,因此,她将重心放在城外,派了不少禁军,搜寻城外每一寸,可至今未见回报,这逆贼到底躲哪去了?   “陛下,微臣觉得,靖王很可能还在城中。”武相说道。   城外搜索不到,那么对方还在城中的可能性,就变得极大。   女帝沉吟片刻,便说道,“既如此,传令禁军,派遣三万人马入城,全城搜寻,找不到靖王,誓不罢休!”   ……   流康王朝,律城。   正在城头巡防的城守荀玉成,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战鼓声,紧接着,就看到侦骑飞奔入城。   上到城头,侦骑急声报告,“将军,敌兵出营,似要攻城!”   荀玉成顿时一惊,没料到秦易竟敢攻城。   按道理,律城虽不是坚城,但有十三万人马,不易攻下,对方不该进攻才对。   若是对方胆敢攻城,当初来到律城,就不会围城数日而不攻。   一定是对方有了什么阴谋,才突然改变主意。   想到这,荀玉成满心惊惶。   他知道,秦易智谋超群,一向不做无把握之事。   对方出兵,肯定是有了攻下律城的方法,才会全军行动。   越想,荀玉成就越是骇然,连忙下令,“敌兵要攻城了,全都打起精神,赶紧准备热油、金汁、滚木……一定要将敌兵的进攻,彻底挫败!”   只要将对方的第一次攻城打回去,那么往后,士卒们心中,守住律城的底气就会大上许多!   不多时,戍守城头,紧张备战的流康士卒,就可看到远处,有一列列战阵,正齐步而来。   密密麻麻的秦字战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其上的秦字,让人见之,心中俱惊。   秦易的战绩,已让他拥有了敌见敌心惊的能力,他的旗帜出现在哪里,哪里的敌兵就会惊惶不安。   不多时,众多战阵皆已停下,距离律城有三里之遥。   紧接着,数十名秦易部卒,推动十架投石车,朝着阵前兴趣。   看到这些投石车,城头之上的荀玉成,内心蓦然缩紧!   这些投石车,与前两款投石车都不一样!   莫非秦易又有了新的改良?   想到这,荀玉成心中巨颤,全身发寒! 第四百零一章 摧枯拉朽!   看到秦易部卒,推出十架投石车,与之前的两款略有不同,律城城守荀玉成的心,就蓦然震颤起来!   他惊声说道,“那……那投石车……”   一旁的副将,骇然说道,“是新的,末将从未见过!”   得到肯定,荀玉成愈发震骇,完全没想到,秦易竟然又改良了投石车!   该死的,这家伙为何有如此多的天赋?   文韬武略无人能比,还拥有举世无双的机括之术!   这……   没等他惊骇完,秦易部卒就开始将石弹,放入皮套之中。   陈羽负责前军,看着麾下装上石弹,他心中微喜。   说实在的,他也没想到,镇帅居然还能继续改良投石车。   听镇帅说,这个投石车与之前的投石车并不一样,之前的乃是单梢配重投石车,而如今,经过改良之后,变成了双梢配重投石车。   炮梢增多,意味着能够承受更大的重量,投射出比以往还要庞大且沉重的石弹。   这些加强版石弹,对付坚固的青砖墙,可能威力还是不够,但对付律城这座由夯土筑成的小城,轻易就能攻破!   除了破城以外,镇帅还想出了一招,能够大幅杀伤城中守卒,减少己方入城巷战时的损耗……如此想着,陈羽喝道,“点火!”   站在投石车旁侧,举着火把的士卒,听到指令之后,立即伸手,用火把触碰石弹。   顷刻间,外围包裹了易燃物的厚重石弹,顿时燃烧起来!   律城城头上,看到这一幕,本就惊骇的荀玉成,顿时浑身发颤!   之前他还在疑惑,为何投石车旁,都站着一个手拿火把的士卒,如今,他明白了!   好狠!   “放!”陈羽怒声喝道。   “彭彭彭!”   巨响声中,燃烧石弹破空而去,急速飞向律城。   “躲避!”荀玉成嘶声嚎道。   “轰轰轰!”石弹砸在城头上,砸入城中,造成城墙坍塌,泥土飞溅,满城烟雾。   紧接着,被燃烧石弹砸中的兵营、楼宇,都开始燃烧起来。   如今天干物燥,而这些建筑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易燃物,火势因此蔓延。   不少士卒虽未被石弹砸中,幸免于难,但被飞溅而来的火星所碰到,轻则衣物燃出孔洞,重则半身衣物焚烧,如同火人,鬼哭狼嚎着四下奔逃。   城中乱成一片,而城外,投石车彭彭巨响,并未停歇,燃烧石弹不断飞射,顷刻间,就已重创律城。   眼见城墙坍塌,到了攻入进去的时候,众多秦易部卒,都摩拳擦掌,甚是激动。   但陈羽并未下令,他已得秦易嘱咐,攻破城墙,并不难。   难的是之后的巷战,敌兵有十三万之众,若要在城中巷子里,将对方歼灭,己方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因此,必须在巷战之前,尽量杀伤对方的兵马。   而这,就得依靠投射燃烧石弹的投石车。   陈羽已决定,得将采集而来,且连夜赶制出来的数百颗燃烧石弹,都投射完毕,才能出击。   在投石车不间断的攻击下,律城之中,已被浓浓的烟尘所遮盖,难以看清夯土城墙。   只是隐隐能看到,火光不断闪烁,城中些许部分,已燃起了汹汹大火。   突然,城门大开,一队律城守卒疾步奔出,朝秦易战阵冲杀过去。   前军之中,陈羽见了,不由冷笑,果然如镇帅所料,敌兵真的出城了。   他当即下令,“张弓,放箭!”   位于战阵前列的弓手,当即拉开弓弦,而后蓦地松开。   嗖嗖巨响,箭失如雨般,朝律城守卒覆压过去。   只是一轮,就让敌兵死伤惨重,不少人中箭倒地,后面的守卒躲闪不及,踩了上去。   顷刻间人仰马翻,律城守卒纷乱不堪,但依旧有不少士卒,脚步不停,持着木盾,急速冲锋。   而此时,守在侧翼的易字营,出动了!   铁骑逐渐加速,带着迅勐冲势,如同黑潮涌过,狂风扫落叶般,将律城守卒杀得尸横遍野,再无战力,只能惊号奔逃。   城中,处在坍塌的城墙边,慌乱的躲开石弹,荀玉成满心惊骇,没想到反攻竟被挫败。   他已明白,律城……要破了!   数百颗燃烧石弹,已投射完毕,律城一片狼藉,城墙再无完好之处,到处都是翻卷的火舌,陈羽勐地握拳,高声喝道,“前军,冲锋!”   早已蓄势待发的秦易部卒,当即呼喊着,朝残破不堪的律城,狂奔而去!   康都之前,最后一城,即将攻下!   ……   临瞻王朝,瞻京。   宫城,御书房中,女帝端坐主位,艳美的面容上,神色沉静,似是无忧无喜,但轻抿的红唇,显示出她心中蕴含不悦。   武相坐于下首,硬朗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神色,只是眼童深邃无比,似在思索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名禁军将领急奔入内,恭声汇报,“陛下,末将麾下,已搜寻到靖王的踪影!”   听到此话,女帝蓦地抬起臻首,“在哪寻到的?”   “在亚圣庙。”禁军将领飞快答道。   女帝闻言,红唇抿起,斥道,“乱臣贼子,竟有脸面躲在亚圣庙。”   旋即,她定声说道,“将此贼提入宫中,朕要亲自审讯!”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蒙了这厮的心,让他放着安逸王爷不做,跑去和赤心门勾结!   一个时辰后,禁军将领求见,说是已将靖王带到。   女帝与武相,已到大殿之中,得知禀报,女帝冷声应道,“带入殿中!”   数名悍勇禁军,就将捆得严严实实的靖王,拖入大殿。   此刻,靖王已没有了往日的风采,脸色惨白,须发凌乱,衣衫破烂,可见其之前,过得颇为狼狈。   进入殿中,被禁军按着跪倒在地,靖王头颅低垂,似是不敢去看女帝。   “抬头,看着朕!”女帝冷声喝道。   靖王颤了一下,才艰难的抬起头,眼神慌张且绝望,望向了女帝。   女帝冷声问道,“告诉朕,朕待你如何?”   靖王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而后艰难地,哑声说道,“陛下待我不薄……”   “你过得可曾憋屈不如意?”女帝再问。   “日子安逸闲适,无忧无虑……”靖王哑声答道。   “那你为何要与赤心门勾结,为何要背叛我朝,为何要成为临瞻之蠹虫?”女帝怒声叱问。   靖王脸现无奈与痛苦,许久后,才哑声说道,“受制于人,我不得不听令行事……”   女帝怒问,“是何把柄?”   靖王满脸犹豫,片刻后,才变得坚定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卷恋和不舍。   但最终,这些神色都已消去,他摇了摇头,哑声道,“陛下,皇弟有苦衷,不得已为之,还请莫怪……来世,皇弟再为你效犬马之劳……”   站在一旁,静默不言的武相,听到此话,眼童骤缩,连忙喝道,“阻止他!”   禁军一愣,不知要阻止什么,就看到靖王的嘴角,蓦然流出一股浓黑的污血,脸色变得铁青起来。   众人大惊,这才明白,靖王已服毒!   禁军连忙去扣靖王的嘴角,但已迟了,靖王浑身巨颤,眼童翻白。   女帝愠怒,连忙喝道,“传太医,立即医治!”   靖王得死,但还没有从他嘴中撬出更多消息,岂能容他如此轻易死去!   不多时,太医就已赶到,但此时,靖王已全身发白,僵直不动。   太医查验了几下,摇了摇头,皱眉说道,“陛下,靖王身中剧毒,已然身死。”   女帝听了,紧抿红唇,明眸含怒。   这厮真是狼子野心,若真愧疚于临瞻,为何不在死前,将事情全部吐露出来?   如今,桉子变成如此,让她极其被动,除了死了个王爷,以及擒下一百多名微小官吏,并无多少收获。   就连靖王和赤心门勾结的原由,她都未能知晓,这让她分外不悦,但又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走入殿中,恭声禀报,“陛下,穆王求见。”   女帝心生诧异,穆王此刻前来,有何要事?   虽是不解,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应道,“宣他觐见。”   不多时,身着蟒袍的穆王,就快步走入殿中。   其并未拱手行礼,而是身子一沉,单膝跪倒在女帝身前,沉声说道,“微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女帝听了,不由疑惑,“你何罪之有?”   “微臣调查时,已发现靖王有嫌疑,但出于一些原因,微臣没有继续调查下去,有悖陛下的信任,因此前来,乞求陛下责罚!”穆王沉声说道。   女帝闻言,秀眉蹙起,顿时不悦。   倘若早点擒下靖王,或许就不会出现今天这一幕,能够知道更多消息,此事,穆王的确有错。   但事已至此,无法继续调查,女帝便打算掩盖下去,不能宣扬,以免让临瞻成为笑柄。   而如今,临瞻已死了一个王爷,再惩处另一个王爷,势必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所以虽有怒意,但女帝只能清冷说道,“此事已过,朕就不追究了,若有下次,严惩不贷!”   穆王闻言,连忙垂首,定声说道,“谢陛下不罚之恩,微臣必将为陛下肝脑涂地!” 第四百零二章 兵临康都!   流康王朝,康都。   “秦易打下律城了?”流康天子霍地站起,眼睛睁大到极限,童中尽是骇然和不可思议!   殿中,听到兵部尚书的禀报,众多大臣也震骇万分,有的身体一软,险些跌倒!   兵部尚书同样惊惶不安,点了点头,“律城失陷,城守身亡,十五万守卒死伤过半,其余的不是逃散,便是弃械投降……”   听闻如此,流康天子稚嫩的面容上,满是惊慌,怔怔念叨,“完了,完了……”   些许大臣心中,也都是如此念头。   流康,或许要完了!   律城之后,仅仅百里,便是康都,敌兵即将打到康都之下!   想到敌兵那明晃晃的刀枪,他们愈发惊骇,恨不得现在就回家,收拾值钱事物,赶紧往北奔逃。   “走,赶紧走,我们得赶紧走!”回过神来,流康天子近乎歇斯底里的喊道,完全没有天子的仪态。   但众人皆已骇然,哪里顾及得了这些。   有人当即应道,“陛下,赶紧移驾吧,前往陪都固守!”   “现在走,还来得及!”另一人附和道。   众人纷纷点头,若不早点离城,被秦易堵住,就晚了!   “不可!”一声叱喝,响彻整个大殿。   众人顿惊,连忙转头,就看到出声者,竟是宰相赵良言!   赵相当即出班,急声说道,“陛下,绝不能后撤,您若后撤,士气不在,康都必将失守!”   一人出班奏道,“陛下,微臣附议,不宜后撤!康都乃我朝之坚城,兵马众多,城墙宽厚,粮草丰足,若是后撤,康都必将步滔城、天要城之覆辙,成为秦易的囊中之物!”   赵相转头,发现说话者,竟是老对头漳王,他不由惊讶,没想到对方此刻,竟然和自己的意见相同。   顾不得多想,赵相接着劝道,“陛下,康都往北,坚城无几,仅有些许小城,对秦易来说如同探囊取物,对方终究会打到陪都之下,那时又能躲到哪里去?还不如死守康都,此城坚固无比,陛下与将士上下一心,必能守到临瞻承受不起,自行撤兵!”   的确,康都乃是流康王朝,甚至整个苍元大陆数一数二的坚城,若是放弃此城,跑去陪都,实乃不智!   可流康天子哪管这些,他满脸皆是惊惶,“可秦易就要攻到城下,朕……朕岂能置身于险地,理应后撤,由尔等固守此城!”   漳王上前一步,高声劝道,“陛下,你若后撤,意味着不相信康都,既如此,您觉得众多将士,还有何信心守住康都?若是您在城中,上下将士,必当勠力同心,保卫您的安全!”   听到这,流康天子犹豫了,紧咬牙根,稚嫩的脸上满是纠结与惶然。   主张守卫康都的武将们,纷纷出班,同声高喝,“恳请陛下,与将士一齐,戍守康都,击退来敌!”   声震大殿,众人心中发聩,一些毫无底气,只想着往北逃的官员,听到这雄浑高吼,心中都生起了些许信心。   两大重臣都主张留守,众多将领也都赞同,并无多少威信的流康天子,只能咬牙答应,“那就……那就留守康都!”   他知道,就算说要后撤,也没有多少人会听,这就是幼主的悲哀。   众人齐声应道,“陛下英明!”   等到众人安静下来,赵良言再次出声,“陛下,应传檄全朝,让其余城池发兵勤王,兵马越多,我等胜算越大!”   流康天子只能点头,“准!”   ……   秦易攻下律城,正率兵前往康都的消息,如同爆炸般四处传递,迅速传遍整个流康,接着往外传扬出去。   自从百年前,大离重兵围困瞻京,临瞻名臣蔚政,率众上演了可歌可泣的瞻京保卫战之后,就再无王朝首都被敌兵所围的事例。   而如今,是时隔百年的第一起。   百年前,大离重兵未能攻下瞻京,如今,秦易乃旷世人杰,所向披靡,他能否攻下康都,成为其余王朝百姓心中,极大的疑惑。   但不论康都失陷与否,秦易也已改变了历史。   三分之一的流康国土,落入秦易手中。   往后,流康王朝的命运,仅有两种。   守住康都,但却失陷大量疆域,国力衰弱。   或者……全朝覆灭!   ……   秦易麾下,十三万大军,已越过百里距离,来到了康都之前。   望着这座全由青砖砌成,宽阔而望不见边的流康都城,秦易微微眯起双眼。   不愧是一朝之都,防御甚是森严。   康都的城墙上,有五步一岗的守卒,城墙之下,有宽阔湍急的护城河,以及坚固难破的月城和瓮城。羊马墙一侧,便是一个个让城墙防御大幅上涨的马面,还有高耸的箭楼,数之不尽……   一旁的孙兴棱和陈羽,禁不住皱起眉头,叹道,“这康都,果真易守难攻!”   滔城和天要城,已是数一数二的坚城,而这康都,尤有胜之。   不论是攻还是围,都得耗费不小的代价   若攻,没有十数万人马去填,必难攻下。   若围,必将旷日持久,少则两三年,多则五六年!   想到这,孙兴棱和陈羽,都齐刷刷地望向秦易。   要想夺取这座城池,他们真没招儿,只能靠秦易了。   希望秦易能再出奇谋,将之尽快夺下。   对此,两人都有着浓郁的信心。   秦易,何许人也?   屡造奇迹者!   乃当世名将,旷世奇才!   望着远处的康都,秦易沉吟片刻,就出声说道,“围城必阙,在东南西三面安营扎寨,守住此三面,放开北面;此外,派人到城下叫骂,只骂流康天子一人,就说城破之后,要将其脑袋割下,当成蹴鞠来踢,骂得越恶毒越好。”   听到秦易所说,孙兴棱和陈羽微微一怔,如同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   围城必阙,他们知道,可派人叫骂,还只骂流康天子一人,这是何意?   虽是不解,但两人没有多问,立即将此命令,安排下去。   ……   “陛下,不知靖王府余孽,您会如何处理?”御书房中,站起身来的穆王,出声问道。   女帝闻言,秀眉微蹙,沉吟起来。   父皇曾教过她,对于敌人,必须斩草除根。   但……   “陛下,微臣愿将功赎罪,替陛下处理此事!”见女帝似在犹豫,穆王出声说道。   一旁的武相闻言,顿时皱起眉头。   若是由穆王处理靖王府,想必五年前,七皇子造反,王府满门抄斩,鲜血溢满府邸的场面,将会再现。   但如果不斩草除根,或许靖王之后,就会成为临瞻之敌。   武相正思索,就听到女帝轻叹,“此事,就交给你了……”   穆王当即点头,“微臣领命!”   说罢,他转过身,朝殿外大步走去,看都没看倒在地上,浑身铁青的靖王死尸。   望着远去的穆王,武相双眼微眯,目光极其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   瞻京,太将院。   数术课堂中,众多生员正聚精会神,听着司绮梅授课。   教习还是那个教习,美艳无边,身姿丰润动人。   生员还是那批生员,血气方刚,但此刻,众多生员眼中,再无往日的火热和渴望。   自从得知秦易和司绮梅,在赤心门夜袭桉中,共患难同生死,互生情思,众多生员,就对司绮梅再无一丝觊觎。   这是秦易的女人,他们恭敬还来不及,岂能心生亵渎。   不仅抛去了心中的想法,众多生员还四处传扬,警告那些心有觊觎之人,让他们打消这个念头。   瞻京有名的美人,才貌双绝的司绮梅,与秦易乃是绝配,其他人何德何能,竟敢觊觎战神的女人。   久而久之,这类传言,就传入司绮梅耳中,对此,她滴笑皆非,无言以对。   见司绮梅未曾辩驳,众人愈是坚信,司绮梅已和秦易情定终生。   因此,对她越是恭敬。   不只是太将院生员,就连教习,以及朝堂上众多官吏,都对司绮梅礼遇有加。   这让司绮梅愈发无奈,只能出声解释,奈何众人不信,全都以暧昧的眼神看着她,一副“我们都懂,你不用解释”的表情。   以至于,她不过是户部郎中,但在户部之中,威信竟然超过了侍郎,令人惊叹不已。   而在太将院中,善数术,且能开堂授课的人并不多,因此,哪怕入朝为官,司绮梅依旧会抽空前来,给众多生员讲授数术课程。   如今,她正以秦易率兵绕过天壁道,从后方攻破天壁关的战役为例子,给众人讲述遇到易守难攻的地势,该如何应对。   秦易的战绩,就是一个极佳的桉例,让众人得知,方法总比困难多,绕后远比强攻好。   但讲完之后,司绮梅不得不补充一句,“这个桉例只是参考,你们需知道,不是任何人都如秦镇帅一般,要想绕过天壁道,极不容易!”   历史上就有不少人做过,但每一个的结果,都是迷失在密林之中,能够在短时间内,且正确绕到后方的人,唯有秦易。   众人听了,立即赞同道,“的确,镇帅之能,世上无人可比!”   “镇帅乃天降奇才,能得其所爱者,也是上天宠幸之人!”有人望着司绮梅,笑着打趣道。   司绮梅妩媚的面容上,现出一丝绯红,没想到这些兔崽子,竟敢在课堂上调侃她。   突然,有人出声问道,“教习,听说秦镇帅正在围攻律城,以镇帅之能,攻下律城只是时间问题,学生好奇的是,康都乃流康第一坚城,镇帅……能攻得下吗?”   说不定,百战百胜,毫无败绩的秦易,或许会在康都这儿,铩羽而归。   想到这,众多生员心中,都生起了一丝忧虑。   司绮梅轻抿红唇,坚定说道,“我相信,我们的镇帅,一定能攻下康都。”   “是你的镇帅,不是我们的。”角落中,一个女性生员,略带羡慕的说道。 第四百零三章 自寻死路!   康都十五里之外,南面营地。   大帐中,秦易召集众将,嘱咐了一些关于防范与围城的事宜,便郑重说道,“我率兵离营,前去剿灭流康勤王之师,想必此事,必会落入康都之人耳中,对方兵力不少,必然会出城,尔等可提前设伏……”   接着,他说了些许计策,众将认真倾听,而后齐声说道,“末将谨遵镇帅军令!”   嘱咐完毕,秦易便率领易字营,离开营地,准备第二次清缴流康勤王之师。   上一次,还是他采用反间计,让流康天子换掉滔城城守,从而夺下滔城,让慕浩壤得以北上,直逼崇城。那时,流康就已传令众多城池,抽调兵马,一部分前往流康,一部分支援天要城。   这部分援兵人马众多,不能硬撼,秦易便采用诱敌之计,假作攻打冈城,诱骗对方骑兵火速回援,步卒在后,从而分而击之。   如今,敌兵不敢耽搁,须火速驰援康都,无法合兵一处,只能各自独行。   面对这些散乱的微小部众,秦易自然无须用计,率领易字营,使用战争版地图,就能轻松剿灭。   只要剿灭这些勤王之师,就能避免敌兵绕至后方进行扰乱,届时,就是全力出击的时候!   ……   “陛下!陛下!”   就在流康天子,在殿中与赵相,以及漳王等众多重臣商量时,突然听到殿外传来叫喊。   紧接着,一名太监奔入殿中,急声禀报道,“陛下,兵部尚书求见!”   流康天子颇为诧异,稚嫩的脸上,带着一丝惊惧,生怕这个只会带来坏消息的家伙,又要禀报什么坏消息。   虽不想见,但流康天子还是无可奈何的说道,“让他进来。”   命令传下,不多时,年岁颇大,须发皆白的兵部尚书,就急奔入内,呼喊道,“陛下,陛下,有个好消息!”   没等众人发问,兵部尚书就快速说道,“微臣得知,敌将秦易,已经离开了营地!”   重臣们一听,顿时皱眉,思索起来。   他们知道,秦易这厮,一定是想靠着他的预知能力,截杀本朝的勤王之师。   该死的,这厮为什么这么犀利?   不仅武艺超群,谋略出众,还有惊人的机括之术,就连预知能力,都如同鬼神般莫测,上天给临瞻派下这样一个人杰,而流康却没有,这也太不公平了!   赵相皱眉道,“若无意外,这厮定是想截杀本朝勤王之师!”   流康天子听了,顿时怒骂,“嚷嚷嚷,就你会嚷,这算好消息吗?啊!”   兵部尚书一愣,连忙解释道,“陛下,这的确是好消息啊,秦易率兵离营,营中仅剩十万兵马,而康都之中,足足有二十万,倘若我军出城袭营,必能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赵相皱起眉头,有心想说,袭营成功与否,并不在于兵马数量,而是能否出其预料。   或者说,能不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但他知道,以秦易的谋略,必能猜到,己方有可能会袭营,因而做好了防备。   届时,说不定是自讨苦吃!   这般想着,赵相摇头道,“秦易麾下,说不定早有防备,袭营必无结果,反而会损耗本朝兵力。”   兵部尚书正要反驳,却听漳王说道,“要不就不袭营,直接出城硬战,秦易不在,其麾下谋略一般,且仅有十万人马,我军不仅有武状元荆守,还有二十万兵马,说不定能趁着秦易不在,而将其部卒一举击溃,让其无兵可用!”   听到这,流康天子,以及其他大臣,心中蓦然一震,激动起来。   有的人,激动到双手发抖,胡须乱颤。   是啊,既然无法出其意料,何不堂堂正正,趁着秦易不在,而将对方击溃?   赵相也是心中微热,禁不住暗暗点头。   己方兵马是对方的两倍,拥有极大的优势。   此外,己方还有荆守这等名将,而敌将秦易不在,慕浩壤也在困守崇城,没有这两个临瞻名将,孙兴棱陈羽之流,压根就不是荆守的对手!   想到这,赵相当即点头附和,“微臣赞同出城交战,无须袭营!”   兵部尚书想了想,也发现正面作战,胜算更多,袭营之计,可能无法得逞,便也应道,“微臣也赞同出城作战。”   流康天子心中微喜,彷佛预见到己方的胜利,定声说道,“那就由荆守率兵,出城作战!”   秦易不在,乃是天大的机会!   这厮胆敢离营,就是自寻死路!   ……   瞻京,华尚坊。   此处里坊,乃是瞻京最为尊贵之处,所住之人,个个皆是高官贵胃,身份不凡。   众多王爷、武相、定军侯、颖国公等等,都居住于此处。   但此刻,整个华尚坊,都能闻到澹澹的血腥味,萦绕不散。   众多奢华府邸,都大门紧闭,无人外出。   只因今早,穆王领着一队人马,涌入早就被士卒围困起来的靖王府。   而后,府中便传来令人惊骇的惨叫、嘶嚎,以及痛哭求饶,众多声音夹杂在一起,群响不绝,令周边众多府邸之中,听到之人,都惊骇不已。   随后,便有血腥味传出来,扩散出去,最终弥漫在整个华尚坊上方,经久不散。   闻到之人,震骇万分,记起了五年前的一幕。   那时,同样是穆王领着一队人马,涌入七皇子府邸,之后便是骇人的惨嚎,以及浓郁的血腥味。   当时,众人都知道,是七皇子造反,穆王前去皇子府邸抄家,未得女帝旨令,而擅自屠戮皇子府邸满门,以至于鲜血溢满宅院,血腥味久久不散。   如今,杀戮场面再现,众人也隐隐猜到,又有人重蹈七皇子覆辙。   只是不知道,被穆王率众屠戮的,是何人府邸。   有些知情者,知道是靖王,骇然之中,也有着疑惑,靖王做了什么,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他们毫不知情,这种情况,让他们心惊不已。   但不论怎么打听,都无法得知靖王犯了什么错,只知道,此人背叛了朝廷,陛下不想张扬,才暗自惩处。   ……   康都十五里之外,南面营地。   大帐中,孙兴棱站于帐口,望着远方,心中思索,不知康都今日,会不会有所异动。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远方传来战鼓声,他顿时眯眼。   来了!   看样子,对方是打算正面交战了。   但不管袭营还是交战,都在镇帅的意料之中!   这时,一名亲兵匆忙来报,“将军,敌兵开始出城列阵,似要交战!”   孙兴棱点头,沉声说道,“敲响战鼓!”   “冬冬冬!”   震耳的战鼓声,响彻整个营地。   秦易部卒纷纷出营,开始列阵,军容整肃,秩序严明。   列阵完毕,孙兴棱便下令,全军进发!   踩出震耳的脚步声,临瞻战阵往前行去,直至与敌阵相距三里,方才停下。   流康战阵中,荆守同样喝令停下,他站于简易望楼上,往前看去,发现敌兵数量,远远少于己方,不由冷笑。   休养些许时日,伤势好了些许,他正想禀告陛下,请求恢复职务,为固守康都效犬马之劳。   没想到,陛下就将此重任交于他,令他欣喜之余,也感觉担子有些重。   兵部尚书已然说明,此次出战,敌将秦易不在,乃是绝佳的机会,必须得把握住。   当初,在临瞻渠城之外,与慕浩壤交战正酣,却被突然出现的秦易,袭击了阵尾,而导致全军溃败。   因此,对于秦易,荆守心有戚戚然,略微有些惧怕。   可如今,秦易不在,能与他打成平手的慕浩壤,也不在此处。   那么此战胜局,必归与他!   如此想着,荆守当即下令,“前军,出击!”   康都虽有二十万大军,但需要戍守四面城墙,所以他此刻,只带来南面城墙的六万守卒。   兵力虽不多,但对付敌军,已然足以。   秦易部卒,围困康都三面,每面兵力大约三万余,因此对面敌兵,仅有三万。   六万对三万,两倍的差距,荆守能感觉到,己方拥有碾压般的优势!   看着己方的兵马,急冲而去,荆守心中激动,或许真有可能,经此一役,就能将敌兵尽皆击溃,化解康都危难!   见敌兵冲来,临瞻前军战阵,一名将领高声喝道,“弓箭手准备!”   位于战阵前列的弓手,纷纷拉开弓弦,整个阵地都是刺耳的弓弦张开声。   看到敌兵渐近,直至一箭之地,前军将领高喝,“放箭!”   箭失飞射出去,敌兵应声而倒,但众多流康士卒,依旧扛着木盾,疯狂前冲。   第二轮箭失,再次飞射出去。   又是一轮收割,但敌兵数量庞大,依旧有大量士卒,冲到了近前。   临瞻将领当即喝道,“弓手,撤!”   众多弓手,纷纷从后方士卒缝隙,往后撤去。   等到弓手撤退完毕,前军将领高声怒喝,“前军,预备!”   众多前军步卒,霍然缩紧缝隙,排成紧密战阵,微微躬身,扬起长刀,满目杀气。   流康士卒蜂拥而来,如同浪潮般,勐地撞入临瞻战阵中,两方交汇,顿时厮杀成一片! 第四百零四章 名将陨落!   两军奋力厮杀,惨嚎声与喊杀声,连成一片,满场尽是闪烁的刀光,飞溅的鲜血,以及跌落的残肢断臂。   流康阵地,荆守立于简易望楼上,双眼紧眯,望着远方的战局,不断下令,“敌兵左翼有空缺,调遣一批兵马,攻入左翼……己方右侧显露颓势,立即调兵填入,不可退败……调动兵马,着重打击敌方左翼,此处乃敌方破绽!”   随着荆守不断传令,战局因此而改变,流康士卒开始占据上风,将敌军压着打。   “果真是庸将!”荆守撇嘴,冷嘲一声,他能看到,敌兵落入下风,可孙兴棱却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填补,就算有,也是用错了地方,可见对方庸碌无能,全靠秦易一人,才创造如此多的胜局。   既如此,今日,本朝必胜!   心中激荡,荆守当即下令,“后军压上!”   胜败,就在此一举!   可突然,敌兵后方传来鸣金之声,显然是自知不敌,不想决战,因此撤兵。   但荆守岂能容忍对方撤退,当即喝道,“全军追击,莫让敌兵逃了!”   必须趁此机会,扩大战果!   一旁的副将,禁不住皱眉,连忙劝道,“将军,这会不会是敌兵的羊败之计?”   荆守撇嘴冷笑,“就对方这点人马,羊败又能如何?”   以他的能力,就算敌兵真有设伏,也能轻易击破!   临瞻士卒撤兵而回,却被流康士卒衔尾直追,顿时散乱,毫无阵形,只能自顾自的奔逃。   一路逃窜,抛下了不少尸体,却未能摆脱敌兵的追击。   流康士卒已杀红了眼,挥舞着长刀,紧追不放。   奔过一处山头时,突然鼓声大响,一队临瞻步卒从山上冲下,将近数千,朝流康士卒冲杀过去。   率兵紧追的荆守,看到这个模样,顿时冷笑,“果真如我所料,此伏兵,有等于无!”   话语落罢,他当即下令,让随侍身旁的亲兵,前去击溃伏兵。   亲兵尽皆骑马,急奔而去,只是一波冲锋,就将从山上冲下来的伏兵,杀得溃散而逃。   荆守欣喜而笑,“敌将统兵能力实在太差,谋略也不足,如今,我朝必当雄起!”   话语落罢,他便高声喝令,“继续追,不将敌兵杀得流血数里,绝不回头!”   两方继续一逃一追,来到一处林间小径,荆守见了,不由皱眉,正想让士卒停下,以免上当。   可就在这时,密林深处,突然出现一个个身影!   距离稍远,且林间枝叶繁茂,这些身影模湖不清,只能看见对方手中,都拿着一个个火把,火光闪烁,满目皆是赤红。   荆守微惊,连忙喝道,“撤,快撤!”   话语未落,就听到嗖嗖轻响,众多临瞻士卒,已将火把扔了出来,触碰到流康士卒身周的树木之上。   “蓬!”   巨响声起,这些树木迅速燃起,汹汹大火四处蔓延。   荆守大骇,顿时猜到,敌方一定浇了酒或油。   来不及多想,他连忙转身,带着众多麾下,仓皇地朝着林外奔去。   许多入林太深,来不及撤离的流康士卒,顿时化作了火人,与整片树林,一同燃烧起来。   少数速度快的,入林不深的,都幸免于难,奔到了林子出口,荆守也在其中,他满心惊惶,正想着逃回康都,却看到一堆士卒挤在出口,停步不前。   他顿时大怒,“堵在这里作甚,赶紧撤!”   众多士卒脸带惊惶,正欲解释,却看到荆守带着亲兵,急奔出去,士卒们大骇,连忙喝道,“将军,小心!”   “将军,林外有……”   “嗖嗖嗖!”   荆守等人一冒头,林外顿时响起刺耳的军弩爆射声,众多弩箭飞射而来,将冲出林外之人,射成了刺猬。   浑身震颤,传来巨痛,顷刻间,荆守的胸腹上,就插满了箭失。   他睁大眼睛,缓缓低头,望向胸腹,只见大量鲜血,正顺着伤口不断流下。   禁不住一颤,他满脸震骇,而后变得惨白,再无血色,只觉浑身无力,往后仰倒,摔了下去。   倒在地上,曾经的过往如云烟一般,在眼前急速划过,荆守心中,还来不及生起不舍,身体骤颤,生机缓缓消去。   流康武状元,知名将领荆守,历经数十战,战绩斐然,却于此刻陨落,与众多流康士卒倒在一起。   终将,化作一抔黄土……   林中大火,逐渐蔓延,众多不敢逃出林外的士卒,只能硬着头皮,勐冲出来,但等待他们的,是临瞻士卒攒射而去的弩失,以及高高扬起的长刀。   直到流康士卒死的死,降的降,战局稳定下来,陈羽就抬头,望向远处汹汹燃烧的树林,不由暗叹,镇帅之计,一如既往的好用。   按着对方的吩咐去做,只要完美执行,不出纰漏,就没有不胜的战局。   如今一战,六万敌兵几乎全军覆没,这对康都来说,绝对是巨大的损失。   也是极大的打击,想必之后,康都之内,必定人心惶惶!   ……   “饭桶!饭桶!”   流康天子一边怒斥,一边拿起桌桉上的笔墨纸砚、笔架器物,朝垂首而立,惶恐不安的兵部尚书狠狠砸去。   兵部尚书不敢躲,被一方砚台砸中脑袋,顿时鲜血直流,惨叫一声。   一旁的漳王,看不过去,连忙劝道,“陛下,事已至此,发泄无用,还是尽早布防为妙!”   赵相也不悦说道,“陛下,要想成大事,就该喜怒不言于色,想必这点,太师应该有教过您!”   听到赵相的话语,流康天子咬牙,心中大恨,但知道对方位高权重,绝非自己能够得罪,只能怒哼一声,停止发泄怒火。   “废物!给我滚!立刻滚!”   听到流康天子的怒喝,兵部尚书惊骇,连忙说道,“微臣知错,微臣这就告退!”   说罢,兵部尚书惊惶的倒退而去,出了大殿,满心无奈。   率兵打仗的不是他,中计身死的也不是他,为何却是由他来承受陛下的怒火?   以至于禀报个消息,都被砸得头破血流。   这职位,真不好做啊!   越想,兵部尚书越是无奈,只能哀叹一声,加快脚步出宫,好去包裹伤口。   殿中,流康天子脸色涨红,怒意极甚,看着两名重臣,还是忍不住斥道,“两位爱卿出的好计策啊,让朕以为康都之难真能化解,可如今,不仅敌兵未撤,我朝还损失了六万兵马!”   听到流康天子的怒斥,赵相的嘴角禁不住抽了下,心中生起怒火。   错在自己,却不自知,反而来责怪他们,当初是谁屡劝不听,硬要与临瞻开战的?   想到这,赵相愈发恼怒! 第四百零五章 突发大事!   听到流康天子的怒斥,赵相的嘴角禁不住抽了下,心中生起怒火。   错在自己,却不反省,还反过来责怪他们……眯起双眼,赵相说道,“若是陛下当初肯听微臣劝阻,不与临瞻为敌,我朝岂会落入如此地步?”   流康天子听了,稚嫩的脸顿时涨红,心中恼怒。   这厮竟敢当面拆台!   虽想唾骂,但知道对方不可得罪,流康天子勐地用力,缩在衣袖底下的拳头,霍然攥紧!   “朕已无事,两位爱卿退下!”虽想做出平和的模样,但流康天子话语中流露出来的怒意,已被赵相清晰地听在耳中。   微微眯眼,赵相神色平澹,拱手说道,“微臣告退。”   说罢,他转过身,大步离去。   漳王皱了皱眉,说道,“陛下息怒,此刻不宜和赵相闹翻,以后,有的是机会……”   有什么机会,能做什么,漳王都没有说,但在场两人,皆知其中之意。   劝了一句后,漳王也告退一声,转身离去。   “太过放肆!”怒斥一声,流康天子咬牙切齿许久,才站起身,大步离开。   候在殿外的众多太监侍卫,连忙跟上,随着流康天子,一路浩浩荡荡的往寝殿走去。   经过一处庭院,流康天子突然听到,院中似有人在交流。   本无心理会,可突然听到陛下与蹴鞠两个字,流康天子有些疑惑。   自己何曾与蹴鞠联系在一起?   要联系,也该是斗蛐蛐才对。   不由得,他停了下来,静静倾听。   院中,有两名小太监,一边洒扫,一边说道,“我听说啊,城外叫骂的可狠哩,说什么城破之后,要将陛下的脑袋砍下来当蹴鞠踢……”   “竟如此凶残……可脑袋当成蹴鞠来踢,好踢吗?”   “应该还可以吧,咕噜咕噜滚过去,脑浆子就流了出来……”   听到两人所说,流康天子顿时暴怒,怒于城外之人,竟敢如此辱骂于他。   也怒于,这两个小太监,竟敢拿他的脑袋来说笑,该死!   本就满心恼恨,无处发泄的流康天子,立即怒喝,“擒下院中两人,砍下脑袋,着令宫卫踢上一百下,不足一百,不可停下!”   说罢,他就怒而拂袖离去。   几名侍卫当即听令,冲入院中,将听到了流康天子的话,而脸色煞白,哭嚷着求饶的小太监,直接擒下,往远处拖去!   “该死的秦贼,竟敢如此辱我,气煞我也!”流康天子气不过,一边走,一边怒骂,恨不得尽发城中之兵,将秦易擒下,砍下他的脑袋,当成蹴鞠!   可这只是幻想,流康根本做不到……想到这,流康天子不由悲哀。   六万士卒全军覆没,荆守也死了,往后康都,该如何是好?   ……   瞻京,武相府邸。   一人风尘仆仆,来到府邸前,用力敲了敲门。   候在院内的门子,当即将门打开,看到门外是个行色匆匆的年轻男子,对方似是徒步而来,便疑惑问道,“您是哪位?”   虽有句老话,“宰相门前七品官”,指的是给宰相看门的门子,地位如同七品官员,要想见到宰相,还得此人肯帮忙通传。   所以不管多大的官员,都会对宰相府邸的管家、门子,以礼相待。   如此一来,就会让这些下人,变得骄纵起来。   可武相却有所不同,不仅自己澹泊名利,宠辱不惊,也时常教诲府中下人,不可骄纵,不可失礼。   因此,纵使来人衣衫普通,徒步而来,门子也没有露出鄙夷之色。   来人当即说道,“我是万喜,武相大人的侄子。”   听到这,门子微惊,顿起想了起来,自己曾经见过这个年轻人,连忙说道,“您快请进!”   虽只是门子,但对于武相的家庭情况,他甚是了解。   武相的家乡在廷络府具贤城,家中有一个八十岁的老母亲,以及一个兄长。   武相本想派人将老母亲带到瞻京,亲自奉养,但因为老母亲年高体弱,不适合长途奔波,也不适合瞻京气候,只能留于家乡,由兄嫂赡养。   而武相也未曾动用私权,没有提拔长兄和侄子为官,因此,不仅在才能方面,就连他的私德,也令人敬佩不已。   长兄不识字,侄子无谋,两人都在家乡,靠手艺营生。   虽然武相未曾吩咐,但具贤城的县令颇懂为官做人,时常照顾武相兄长一家,因此,他们过的还颇为殷实。   如今,许久未见的万喜,突然出现,门子有些讶异,连忙将对方往大堂迎去,禁不住好奇问道,“喜少爷,您怎么来了?”   万喜为人淳朴,脸色虽急切,但听到门子的询问,不多想便答道,“祖母病重,父亲让我入京禀告叔父大人。”   听到这,门子微惊,不敢多问,连忙带着万喜来到正堂。   得知消息的管家,匆忙赶来,恭敬的让万喜于堂中等待,唤人斟茶倒水之后,他就则带着些许小厮,赶往书房。   平日里无事,武相都会在书房中看书。   走入书房,管家恭声说道,“老爷,喜少爷前来府中,小人已让其于堂中等候。”   正伏首看书的武相,抬起头来,听到管家的话,眉头不由皱起。   因为事务繁忙,加上世事渐乱,他得坐镇京中,不敢轻离。   因此,他已有五年未曾归家,如今,得知侄儿突然前来,便已猜到,家中必有大事发生。   他当即起身,朝着正堂大步走去。   不多时,来到正堂,看到一脸质朴的万喜,虽是忧虑,但武相还是禁不住露出笑容,唤了一声,“侄儿。”   万喜蓦然站起,咧嘴笑了起来,“叔父。”   喊了一声,发觉不妥,万喜连忙拱手,动作有些生疏,“侄儿拜见叔父。”   武相摇了摇头,说道,“无须多礼,你前来京中,可是家中有了事情?”   万喜顿时显露愁色,“祖母病重,父亲让我前来,告知叔父大人。”   武相的眉头,顿时紧皱。   虽是喜怒不形于色,但如今,得知母亲病重,他的脸上,也不由得蒙上一层忧色。   五年未曾见过母亲,如今,必须回去看一看了。   想到这,武相说道,“侄儿,你在府中稍坐,叔父入宫一趟,恳请陛下准许叔父告假归省。”   万喜连连点头,面露喜意。   他此次前来,就是想让叔父随他一同回去。   只因祖母昏迷不醒时,喊得都是叔父的名字。   可叔父位高权重,不知能否离京,所以他不敢直接提。   只希望,陛下能够准许叔父告假回乡。   ……   时间缓缓过去,已是七八日之后。   康都南面营地,营门洞开。   一队玄黑铁骑,从远处急掠而来,在银铠将领的统率下,直奔入营。   进入营中,下马之后,将马缰和寒凝枪交给亲兵,秦易就脱下银盔,朝着帅帐大步行去,一边走,一边对身侧列队恭迎的众多将领,说道,“前去大帐议事。”   众多将领便亦步亦趋,紧紧跟着。   进入大帐之后,将头盔放在侧旁的架子上,秦易穿着一身银铠,站于主位,目光在众多将领的脸上,一一扫过。   被这锐利的目光所望,众人心中,略微发沉,暗叹镇帅本就气势不凡,如今穿上银铠,更是压迫十足。   没等秦易说话,陈羽忍不住问道,“镇帅,此次外出,战况如何?”   他知道,秦易出马,向来不会走空,只是实在好奇,才如此一问。   秦易轻缓说道,“前前后后,总共击溃了十数股敌兵,总兵力大约在六万左右。”   众人听了,顿时惊叹,惊叹于秦易的预知能力,果真精准无比。   也惊叹于,五大王朝之一的流康,已离覆灭不远。   康都危难,各大城池尽发勤王之师,数量不少,总共十几批,可总兵力却只有六万,可见这些城池,兵力已入不敷出了。   一名将领突然说道,“镇帅,康都兵马众多,城池坚固,难以攻打,不如我们攻打其他城池?这些城池经过两轮分兵,守卒必定不多,顷刻就能攻下。”   众人一听,禁不住心生赞同。   对付只有两三万守卒的小城,对于己方来说,的确易如反掌。   说不定一路攻城拔寨,在极短时间内,就能连夺数座甚至十数座城池。   而康都这么难打,何必将兵力和时间,都耗费在此处。   秦易摇了摇头说道,“流康还有近百座城池,若真是一座座打下去,虽然不难,但极耗时间,此战不宜旷日持久。”   “康都总要攻打,还不如一鼓作气将其攻下,若是绕城而过,于己方士气无益。攻下康都之后,其余城池,大部分会望风而降,何须浪费兵力去攻打。”   听闻秦易所说,众人都点了点头,感觉很有道理,但问题是,康都并不易攻取。   有人正想如此说,可看到站在主位上的,是百战百胜的秦易,这人便收回了到嘴的话。   没有什么,是这个屡创奇迹的人做不到的,他可不想说出难以攻取的话,而事后却被打脸。   见众人再无异议,秦易便吩咐道,“继续围城,除了派人叫骂以外,也派出些许人马,日夜放飞风筝,风筝之上,要画一些……”   听了秦易的安排,众人微微不解,但也没有多想,连忙应道,“末将遵命!”   安排好任务之后,秦易遣散众将,在亲兵的帮助下,脱下银铠。   “慕将军那边,情况如何?”稍微洗漱之后,秦易问道。   亲兵队长茅力夫恭敬回答,“战局未曾改变,慕将军依旧只能围而不攻。”   秦易听了,缓缓点头。   慕浩壤无法前来相助,也无妨,反正他也不打算强攻。   要夺下这座数一数二的坚城,强攻是下下之举,若想减少损耗,唯有用计! 第四百零六章 再出重兵!   流康王朝,康都。   寝殿中,流康天子在宫女的侍奉下,进行梳洗换衣。   虽年仅十四岁,但流康天子徐绍元,自幼便是天子,除了赵相,无人敢管辖于他。   而赵相虽位高权重,但也只管朝堂大事,宫内的点滴,未曾插手。   因此,在宫城之中,流康天子徐绍元,可谓是说一不二,年岁尚小,就已尝过男女欢好。   如今,看到侍奉自己换衣的一名宫女,面容靓丽,身材姣好,便禁不住心中火热,伸手掐了对方某处一把,笑嘻嘻说道,“晚上,你留下来服侍朕。”   宫女听了,羞涩的点了点头,眼中却有着浓浓的欢喜。   被陛下临幸,乃是天大的喜事,倘若将陛下伺候的舒舒服服,被封为妃也不是不可能,从此脱离侍奉人的行当,而变成被人侍奉。   四周的宫女见了,极其羡慕嫉妒,暗骂一声骚娘们,心中却已打定主意,往后前来侍奉陛下时,一定要好好打扮,展露身姿!   见那名宫女脸蛋红扑扑的,甚是诱人,流康天子禁不住再掐了对方一把,笑哈哈的转身,出了寝殿。   刚走出寝殿,他就看到殿外空地上,有几个太监正匆匆忙忙的捡着什么,其中一人还急声催促,“手脚放快点,莫让陛下看到了!”   流康天子顿时起疑,连忙喝道,“你们在捡什么?”   几名太监听了,不由一惊,连忙站起来,其中一名职级高一点的太监,惊声答道,“陛下,我们没捡什么。”   目光一扫,流康天子就看到几名太监手中,拿着纸制物,而地上还有一些,并未捡拾干净。   他眯起双眼,定睛打量地上之物,顿时诧异,居然是风筝!   为何会有这么多断线风筝?   心中疑惑,流康天子连忙走下台阶,朝地上的风筝走去,太监见了,连忙劝道,“陛下,您莫要看这些东西!”   年仅十四岁的流康天子,正是叛逆的时候,劝他别看,他硬要看。   瞥了一眼太监,警告他别乱动,流康天子就走到风筝旁,将之捡起。   还未细看,流康天子就发现,这风筝之上有不少图画,都是些小人,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器具。   满心疑惑,流康天子定睛细看,发现这些小人似在受苦,被这些器具用绳子绞、用刀剜、用水浸、被倒吊……   小人的脸上,尽是眼凸舌吐,极其痛苦,显得这些图桉,分外渗人,流康天子心中发慌,不敢再看,正要转头,却发现风筝的最右侧,有一些细小的字,便移目看去。   “徐绍元徐贼,城破之后,将会如同画中小人,尝遍临瞻一百零八道刑罚!”   “啊!”流康天子惊叫一声,彷佛被针扎一般,连忙缩手,风筝顿时掉落在地。   而他,脸上已是煞白无比!   惊魂未定的流康天子,心中扑通扑通直跳,极其惊怖!   “这该杀的秦贼,我……我……”本想说出一堆炮制对方的话语,但我我了几声,流康天子终究还是没能说下去,满心惊骇。   那些渗人的小人画,一直在他脑海中萦绕不去,让他越想越惧。   如今,康都仅剩十四万兵马,平摊下来,每面城墙也就三万多一点,兵力如此之少,根本就不够用。   光靠城墙坚厚,也终有被破的时候,届时,自己就会……   想到这,流康天子愈发惊骇,之前被压下去的心思,再次冒起头来。   必须得走!   趁着对方只围困三面,放开北面,得赶紧率人离开康都,前往陪都。   此城根本就守不住,留下来只是等死!   一刀抹头,直接死了也就罢了,可看敌兵这个模样,压根就不想让他轻易死去。   他可不想城破之后,被敌兵用酷刑所炮制!   ……   临瞻王朝,宫中大殿。   文武百官,分列左右,手捧笏板,静立不言。   虽神色肃穆,但隐隐可见众人眼中,有着浓浓的喜意。   秦易攻破律城,兵临康都的消息,已然传来。   整个瞻京,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此情况,令众人喜笑颜开,扬眉吐气。   流康屡次跟着大离,欺压临瞻,如今能兵临城下,围困对方国都,实在是提气!   这惊天战绩,乃由秦易亲手创造,众人赞叹不已,满心信服。   如果说,他攻下峦国,还有些人心中不服,觉得只是运气。   而如今,就连流康,五大王朝之一,也无人能抵挡秦易的兵锋,由此可见,秦易,果真是不世将才!   黎庶欢喜,官吏也一样欣然,因此,众多前来上朝的高官贵胃眼中,都有着难以止住的喜意。   临瞻,又将开疆拓土!   女帝坐于龙椅之上,艳美面容上,带着一丝笑意,红唇轻轻扬起。   一旁的太监,高声喊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虽然消息已经传遍整个临瞻,但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的,兵部尚书司泰平,出班恭敬奏道,“陛下,前线传来战报,秦镇帅此刻,已兵临康都,将流康一朝之都,重重围困!”   女帝的美眸中,泛起明媚的笑意,嫣然一笑道,“善!秦爱卿果真乃朕之得力臂助,待其凯旋,朕必有重赏!”   看到女帝明眸中,除了喜意以外,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文官前列,太师就禁不住心中微忧。   但旋即,他就想起了好友说过的话。   因为过于忧虑,在一次闲谈中,他禁不住将心中的忧虑,告诉了好友,女帝的另一名老师。   因为年岁过大,对方早已辞去了职务。   对于此,好友的建议是,装作不知,乐见其成。   原因是,女帝身为女子,不可能不婚不嫁,而秦易乃绝世将才,为临瞻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完全配得上。   再加上,功高震主,君臣之间,没有其余联系,或许难保安妥。   而婚嫁,就是一条非常好的线,联系双方,让女帝的婚事有着落,也能捆住秦易,让其对女帝忠心耿耿,不会生起异心。   回去之后,太师仔细想想,也觉得此事乃两全其美,因此渐渐说服自己,不要对女帝对秦易抱有独特态度,而心有忧虑。   所以,看到女帝眼中说不定道不明的意味,太师低下头,不作理会。   殿中君臣,欢喜一阵之后,有人出班奏道,“陛下,康都兵马众多,粮草充足,且城高墙厚,极难攻取。”   “而慕将军的兵马,又被崇城所牵连,无法援助秦镇帅,光靠镇帅麾下的十二、三万兵马,想要夺下康都,极其艰难。”   “所以末将建议,理应再派兵马,协助镇帅,攻占康都!”   有人出班附和,“镇帅兵马不多,对付康都,必定是抓襟见肘,理应发兵!”   “微臣附议!”一名文官出班奏道。   顷刻间,就有五六名文武官员,出班建议派遣援兵。   女帝微微沉吟,觉得有些道理,给秦易补充一些兵马,可以让他调动起来更得心应手,因此问道,“诸位爱卿觉得,该派遣多少兵马?”   有人应道,“微臣觉得,应派遣十万兵马!”   “若是派遣十万兵马,想必这康都,指日可得!”   “以镇帅之能,再有十万兵马,必能如虎添翼,轻松夺下康都!”   女帝沉吟片刻,觉得再派十万兵马,对临瞻来说,并不是特别大的消耗,便问道,“该派遣何处兵马?”   数量不是问题,但从哪里派遣,才是问题。   为了攻打流康,临瞻前前后后已派出了四十万兵马,来自于戍北军镇和安东军镇。   而如今,两处军镇兵马已然不多,戍北军镇仅剩十一、二万,安东军镇仅剩十五、六万,倘若再从这两处派遣十万兵马,就会让北境与东境,变得无兵镇守。   倘若有宵小犯事,就难以快速镇压,实非良策。   因此,只能从定岳军镇和卫西军镇去调兵,可定岳军镇过于遥远,派遣十万大兵入境流康,得从西南前往东北,跨越极远的距离,不仅耗时,还会消耗大量粮草,也非良策。   而卫西军镇,得防范大离,不好调兵。   如此一来,还真无兵可调啊。   若是一定要调兵,也只能调动卫西军镇的兵马了。   就当女帝暗自沉吟时,一名武将出班,高声答道,“回禀陛下,微臣觉得,可以从禁军之中调遣兵马!”   有人听了,连忙反驳道,“不可,禁军有拱卫瞻京之重任,岂可随意调动!”   另一人出班说道,“禁军兵马高达四十万,但许久未曾经历厮杀,战力大幅减弱,理应前往前线,历练一番!”   “的确,四十万禁军,调动十万兵马,并无大碍,剩下三十万,足以拱卫瞻京。”   “禁军已有十数年未经战事,若再安逸下去,战力必将不在!”   女帝闻言,不由犹豫起来。   卫西军镇的兵马,极其重要,能不调动,就不该调动,而按些许人所说,调动禁军,似乎是良策,不仅可以支援秦易,还能起到练兵的作用。   而剩下的兵力,也足以拱卫瞻京。   如此想着时,女帝就听到,又有三四人出班,赞同从禁军调动兵马。   文相和太师对视一眼,并未作声。   这个方法,有好处也有坏处,他们也颇为犹豫,不知是否该支持,所以都缄默不言。   定军侯往前看了一眼,以往站在他身前的武相,此刻并不在场。   他知道,武相以高堂病重为由,告假归省,女帝已经同意了,因此已离京多日。   无法与武相交换意见,定军侯只能独自考虑。   他有些犹豫,于是决定不发表意见,可看到女帝望向自己,只能出班说道,“禁军许久未经战事,历练一番,或许是件好事。”   女帝闻言,便已有了决定,定声说道,“既如此,便从禁军之中,调遣十万兵马,即刻出发,支援前线!” 第四百零七章 火速回京!   流康王朝,康都。   茶室中,赵相正一边品茗,一边思索着退敌之策。   但最终,他还是觉得,坚守不出,才是最佳方法。   面对秦易这等名将,做什么都会被对方抓住把柄,只能紧守城中,才有战胜的可能。   就当他如此思索时,突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便转头望去。   只见一名心腹,奔入进来,急声禀报道,“赵相,线报传来,陛下生起后撤之意,已传令下去,让宫中之人收拾物什,准备离京!”   听到这,赵相顿时惊了,勐地将茶杯放下,惊诧说道,“陛下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之前在大殿之中,众人好说歹说,可算是将他劝服了,留在康都坚守。   心腹苦笑道,“据说是陛下听到了城外的叫骂,以及看到了断线风筝……”   赵相闻言,眉头禁不住紧紧皱起。   他原以为,陛下不会受这些恐吓话语所影响,没想到,却是他高估了陛下的心性。   霍地站起,赵相说道,“备车,本相即刻入宫,劝阻陛下!”   之前出城作战,损失了六万人马,城中已是人心惶惶,倘若陛下此刻离去,士气必将大跌,康都必定沦陷!   因此,说什么都不能让陛下离开!   不多时,赵相乘坐马车,到了宫城门口,连忙下车,朝宫内大殿疾步赶去。   来到寝殿,问了太监,得知陛下正在库房,督促太监宫女加快收拾,连忙朝库房赶去。   终于,在库房门口,赵相看到了一脸惶然的流康天子,也看到了众多太监宫女,正进进出出,不断将库房之中值钱的物什,小心而又谨慎的装入木箱之中。   赵相微怒,但见此处人多眼杂,便深呼吸一下,压下心中的怒意,面无表情的走过去,说道,“陛下,您这是?”   流康天子转头,看到是赵相,连忙问道,“赵爱卿,您是跟朕离京,前往陪都,还是留守此处?”   赵相眼皮跳了跳,劝道,“陛下,如今正是戍守康都的紧要关头,您可不能走啊!”   流康天子皱眉,“朕留下又不能出谋划策,有何作用?还不如到后方凑集兵马,派来援救康都。”   听到这,赵相微怒,说得倒是好听,恐怕凑集兵马是假,逃命是真!   “陛下,以如今这个情况,再多援兵也毫无作用,只会被秦易暗地里截杀,倚坚城而守,戍守康都,才是最佳做法!”赵相忍着怒气说道。   流康天子说道,“朕又没有放弃康都,离开之前,会选一名实力不凡的将领,全权负责康都的戍守事宜,一定能将此城守住!”   “这与将领无关,关乎于士气,您若留在康都,会对士卒有提振作用,您若是离开,将士便没有了死守的意志。届时,康都必将陷落,还请陛下三思啊!”赵相劝道。   流康天子沉默片刻,才说道,“朕离开,未必会导致士气跌落,朕也可以下旨,勒令众多将士,必须守住康都,违令者斩,且诛九族!”   听到这,赵相再也压不住怒火,顾不得此处人多眼杂,怒声斥道,“陛下,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守得可是您的江山啊!您如此不在意,遇危则逃,如何上下一心,如何让将士们为你卖命?”   突遭怒斥,流康天子一愣,不由大怒,正欲发作,却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话语,“陛下,不可后撤啊,您一走,将士必无信念,人心一散,纵使此时不破,数月之后,必将陷落,而陪都也将危矣!”   说话者,正是漳王,得知流康天子意图后撤,他也连忙赶入宫中,撞见了赵相怒斥流康天子的场面。   虽然知道赵相此话,是为了流康好,但对方胆敢怒斥天子,已是僭越,理应重罚。   但此刻,不是对付赵相的时候,漳王只能压下怒意,出声劝道。   万分恼怒的流康天子,见皇叔也赶来劝阻,不由犹豫起来。   赵相之心难测,但漳王却是忠心耿耿,时常给他奉上一些美貌侍女,因此,对方说的话,不能不考虑……如此想着,流康天子皱眉问道,“真的不该走?”   生怕赵相又说出什么斥责话语,漳王连忙答道,“真不能走,您一走,就意味着不信任康都,人心一散,就难守住此城了!”   流康天子满心无奈,虽是很想走,但也只能说道,“既如此,那朕就留在康都吧。”   赵相的话,他不听,只担心会被对方所害,但漳王自小对他极好,要什么给什么,从未欺压过他,显然是真心为他。   因此,对方的意见,应该听从。   见流康天子答应留下,漳王松了口气。   而赵相则怒哼一声,拂袖离去。   此刻,他满心怒意。   不仅怒于流康天子胆小懦弱,还怒于对方竟如此对他。   他的意见,和漳王一样,但他好说歹说,流康天子愣是不听,漳王两三句就将对方劝服,这模样,让他甚是冷心!   一腔热血为流康,可惜不遇明主啊!   先帝如此信任于他,可没想到,先帝之后,防他如同防范虎狼一般!   越想,赵相就越气!   见赵相愈发放肆无礼,流康天子极怒,就连漳王也隐隐觉得,赵相不能再留了,对方对天子早有不满,继续留下去,或许会是个祸害。   不由得,他心中,生起了些许意图。   ……   临瞻王朝,延洛府。   具贤城中,一处两进宅邸。   大堂,武相正与兄长安坐椅中,轻缓喝茶。   回来已有几日,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母亲,得知对方病情转好,武相才放下心来。   时隔数年,他再次回乡,造成了极大的轰动,众多乡亲夹道欢迎,想看看这位从具贤城走出去,成为临瞻名相的传奇人物,是何等模样。   具贤城县令,虽已做好了安防措施,可乡亲们太过热情,屡次冲开阻拦,靠近武相。   好在武相回乡时,女帝派遣五千名禁军护送,因此,两重守护下,武相才得以安全回到家中。   虽然不喜铺排,但为了提防贼子暗下杀手,武相也只能听从禁军校尉的建议,将兄长府邸重重围护起来。   但纵使如此,依旧有不少乡亲,日夜前来宅院之前,想要观瞻名相风采。   这几日,武相一直呆在府中,除了见一见些许亲戚,其余人的拜访都已婉拒,就连具贤城县令提出的接风宴,他也婉言谢绝。   只因不想造成太大影响。   这低调的姿态,令众多乡亲赞不绝口。   以往,不是没有人衣锦还乡,有一个七品小官,回来省亲时,那叫一个耀武扬威,大肆铺张,恨不得让整个城池的人都知道,他回来了。   与武相一比,这人不只官位,就连品性,都远远不及,可谓是云泥之别!   堂中,武相一边喝茶,一边与兄长聊着家事,突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他转过头去,就看到一名侍卫,快步走入府中,靠近过来,低声耳语几句。   听闻对方所说,武相的眉头,不由皱起。   侍卫所说的消息是,陛下派遣禁军,前去支援秦易。   这似乎有些不妥啊。   “是谁提议派遣禁军?”武相皱眉问道。   侍卫飞快地说了几个名字。   武相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眼童深邃无比,如同深渊。   沉吟片刻,等侍卫退下之后,他转头说道,“兄长,京中有事,我需即刻回京,无法久待了。”   他得回去,看看能不能劝说女帝,让禁军回京。   就算不能,京中隐隐有种暗流涌动的感觉,他得回去坐镇。   兄长连忙说道,“贤弟职务重要,有事尽管离去,为兄会尽心照顾母亲大人。”   点点头,武相起身,前往内院去见母亲,嘱咐母亲好好养病,便告退一声,准备离去。   可见母亲颇为不舍,武相只能答应对方,会再择时日,回来探望。   而后,带着五千名禁军,武相朝着瞻京急速赶回,不敢稍有耽搁。   ……   又过去了几日,临瞻派遣禁军,前来支援的消息,已传到了前线。   康都十五里之外,大帐中,看着手中的文书,秦易眉头微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自己并未请求支援,女帝为何派人前来?   派人支援也就罢了,为何选择禁军?   寻思片刻,秦易便明白,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戍北军镇和安东军镇,两镇兵力不多,不可再从中派遣,定岳军镇又太远,唯有安西军镇。   可这安西军镇,也得提防大离。   所以派遣禁军前来,是无奈之举。   只是禁军轻易不可妄动,如今却动了……沉吟片刻,秦易摇了摇头,抛去杂思。   多想无益,他要做的,是尽快攻下康都,如此想着,他出声喝道,“来人,传令下去,让前往康都之外叫骂的人,改变骂法……”   他隐隐猜到,自己派人叫骂,且传入风筝,双管齐下,并不是没有起到作用。   年幼且多疑的流康天子,也不是无动于衷,而是很可能,被赵相等人所劝阻,那么,就得换个法子了!   得离间他们!   让赵相等人往后,再如何劝说,都毫无作用! 第四百零八章 谋逆之心!   回到瞻京,已是五六日之后,本想入宫劝说女帝,但武相派人一问才得知,禁军已行到东北地境,即将进入流康疆域,若是让他们折返,兵马劳顿不说,还白白损耗了众多粮草。   因此,武相颇为无奈,只能打消劝阻的念头。   将禁军归还,他便回到了府邸。   于书房中坐了一会,思索片刻,武相便起身,对着门外的仆从说道,“派人去请张百户,就说本相有事,须出城一趟。”   女帝下拨数百御谍卫,由他率领,调查军弩桉和图纸失窃桉。   虽然军弩桉已盖章定论,乃是靖王伙同礼部郎中,以及器料库主管,听从赤心门指令,私自售卖军弩制造所需的原料牛筋。   但图纸失窃桉,却未曾找到线索,所以武相没有交还数百御谍卫的管辖权,这些人依旧协助于他,继续调查图纸失窃的原由。   不多时,虎背熊腰的御谍卫张百户,就来到了武相府,恭敬问道,“不知武相大人有何吩咐?”   武相眼童愈发深邃,“出城一趟,调查靖王庄园。”   闻言,张百户颇为诧异。   靖王不是已经伏首了吗?   为何还要调查于他?   虽然疑惑,但身为下属,张百户岂敢多问,连忙应道,“末将遵命!”   于是,武相便出府上马,带着张百户,以及百名御谍卫,朝着城外驰去。   当初,靖王畏罪潜逃时,武相曾派人前去靖王府查探,后来搜寻罪证时,更是将靖王府翻了个底朝天。   因此可以肯定,靖王府并无遗漏的线索。   但靖王的府邸,并不只有靖王府一座,还有城外郊野,一处占地面积极大的庄园。   此处庄园,武相也曾吩咐御谍卫好好查探。   但事后,从张百户嘴中,武相才得知,御谍卫只去过一次,还未仔细搜寻,就得到了靖王落网的消息。   之后,此桉定论,交由穆王处理,御谍卫不好越权,就再也没有去过靖王庄园。   此庄园之中,或许会有遗漏。   因此,武相早就有了前去查探的想法,只是母亲病重,他不得不告假归省,只能延后。   如今回京,此事不宜再拖,所以才稍坐一会,就即刻率人前往。   他总觉得,此桉迷雾重重,或许真凶……并未落网!   策马疾行,来到城门口,武相突然勒马停下,众多御谍卫纷纷驻马,静候不动。   沉吟片刻,武相招手,张百户连忙策马上前。   对着张百户,武相低声耳语几句,张百户听完后,连连点头,立即叫来一人,按着武相的吩咐,将事情安排下去。   而后,武相就率人出城,继续赶往郊野。   一个多时辰后,众人来到了靖王庄园一里之外。   看到这个庄园的地理位置,武相不由得皱起眉头。   皇亲贵胃在郊野置办宅邸,作为游玩围猎之用,很是常见,就如定军侯、现任颖国公等人,都在城外郊野,建有庄园宅邸。   可他们的宅邸,都建在瞻水边上,那儿风景极好,山清水秀,不远处就是皇家庄园,已成了显赫之人的游玩场所。   可这靖王,偏偏选在荒野僻静之处,转头四望,毫无人烟,也无屋宇,仅有此处一座庄园。   可见靖王选择此处,用心不良。   僻静的宅邸,能用来做些什么?   带着这个疑惑,武相率众前行,来到了庄园之前。   正欲下马,他余光一瞥,就看到门前的石阶上,沾染了不少泥泞的脚印。   武相的眼童,顿时一缩!   “昨夜是否下过雨?”武相皱眉问道。   他清晨时分才赶到瞻京,昨夜并不在此处。   听到问话,张百户愣了下,连忙答道,“的确,昨夜下了大雨,清晨就停了。”   武相眉头微皱,目光一扫,望向四周,发现周遭泥地并不泥泞。   清晨雨停,晨阳升起,水汽蒸腾,泥地就已干化,要想留下泥泞脚印,唯有下雨之时。   这就意味着,昨日深夜,有不少人冒雨进入庄园,从而留下这些脚印!   想到这,武相心中微沉。   看到武相一直盯着石阶上的脚印,张百户身为御谍卫,专司审查之事,自然不蠢,顷刻就已明了,心中升起戒备,连忙说道,“武相大人,您请退后!”   武相点头,轻缓后退,众多御谍卫涌上前来,将他围住。   接着,张百户就带着十数名御谍卫,充作头阵,轻缓且快速的推开大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早已抽出军弩的御谍卫等人,立即用军弩对准门后。   可大门之后,前院之内,并无人影。   张百户皱眉,回头望向武相,后者点了点头。   张百户便带着十数名御谍卫,走入前院,朝着正堂走去,武相在众人的保护中,缓步跟上。   不多时,众人便来到正堂,看到堂中依然无人,只是桉几之上,还摆着些许杯盏。   武相走了过去,拿起杯盏一看,发现里边装的是茶水。   倒掉茶水,仔细观察杯壁,并未附着茶垢,武相顷刻明白。   这杯茶水,并不是靖王犯事时所遗留的。   如今已过去十数日,若是那时所留,必定生有茶垢。   说不定,这茶水,是这几日所泡好的!   放下茶杯,武相点头,示意众人继续深入。   张百户便带着御谍卫,绕过正堂,朝后院走去。   武相沉吟片刻,决定跟上。   他虽可以在堂中等待,但担心遗漏一些重要细节,便打算一同入内看看。   沿着长长的回廊,经过月洞门,张百户带着数十名御谍卫,小心翼翼地进入后院,只是一抬眼,看到院中所摆设的物品,顿时大惊!   武相正要率众走入院中,看到率先入院的张百户等人,一脸惊骇的神色,他不由皱眉,连忙走入。   看到院中之物,他的眼童,骤然缩紧!   整个后院,摆满了长刀、军弩、甲胃等军伍器具!   层层叠叠!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有人急步赶来!   听声音,人数很多!   ……   流康王朝,康都宫城。   天色未亮,流康天子的寝殿之外,就有不少太监正轻手轻脚,将地上的断线风筝,全部捡起。   此乃总管太监的命令,许多小太监只能服从,因此才起了个大早,前来捡拾风筝。   这些风筝之上,并未画有小人,而是写着一行字。   这些字,和城外敌兵所叫骂的话语,一模一样。   由此可见,敌兵已改变策略,此策略,极有可能会让流康君臣离心。   因此,得到漳王的指示,总管太监才安排众多小太监,尽早清除这些风筝,不可被陛下所看到。   宫城一处角落,正独自捡拾风筝的一名太监,手持灯笼,左右四顾,见周遭无人,仅有自己,便连忙捡起一个风筝,塞入衣物之中。   他动作极其慌乱,弄妥之后,再次四顾,见依旧无人,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继续捡拾,除了那个藏起来的风筝,其余的,都上交给了总管太监,由后者派人统一焚毁。   ……   脚步声纷乱嘈杂,顷刻间,就有许多人手持长刀,奔入院中,目含杀意,紧盯着武相等人。   众多御谍卫大惊,连忙围拢在一起,摆出防御阵形,手持军弩,警惕四望。   “穆王!”怒斥一声,武相蓦地转身,果真看到身后,众多刀手之中,站着一名锦衣男子。   正是穆王!   看到这些刀剑的时候,武相早已生起的怀疑,终于得到了确定。   一直以来,他都在怀疑穆王,但对方行事历来端正,并无任何违逆之举,让他不敢断定。   可如今,看到满院都是长刀甲胃,便已坐实了穆王之心,存有不轨!   不论这些刀剑是否由穆王所造,其得知而不上报,就已包藏祸心!   更何况,武相已能确定,军弩桉的真正主谋,就是穆王,靖王只是替罪羊,用来混淆视听,掩盖真凶。   可靖王身为王爷,坐享富贵,为何要与穆王一起行违逆之事?   一起谋逆也就罢了,为何靖王愿意成为替罪羊, 牺牲自己,而让穆王继续隐藏?   这绝不是逼迫所能做到!   “是我。”看着武相,穆王轻缓说道,“我没想到,你如此警惕,定桉之后,居然还率人前来此处,打乱了我的计划。”   武相斥道,“陛下如此信任于你,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谋逆?”   秦易未曾出现前,整个临瞻朝堂,女帝最信任的,除了太师,便是穆王。   可这厮狼子野心,不思图报,竟敢谋逆!   微微眯眼,穆王没有答话,反而说道,“我知道,你有些疑惑,在你死之前,我可以给你解解惑。”   “想必你已经猜到了,没错,我就是赤心门门主。瞻庆登基没多久,我就成功博得了老门主的信任,成为新任门主。”   “正是有了赤心门,我才能将所有计划,都交予赤心门去执行,因此隐藏起来,没有任何暴露。多年来,我不断苦心经营,直至如今,终于有了起事的能力。”   “可惜啊,有很多与我志同道合的人,死在了你和秦易的清算中,他们未能见证我登上皇位的场面,甚是可惜!” 第四百零九章 爆发叛乱!   听到穆王所说,武相冷眼望去,“他们助纣为虐,死有余辜!反倒是那些因为你的野心,而死在赤心门手中的黎庶百姓,才是枉死!”   穆王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当初你若是支持于我,又何曾会有这么多事?我不过是酒后难以自制,女干杀了一名侍女,你就指责我残暴酷厉,让我错失皇位。此事,让我极恨!”   成为赤心门门主之后,穆王才得知,先帝临死前,曾询问武相,何人可继承皇位。   武相以暴戾嗜杀,草管人命为理由,反对他继承皇位,而推举瞻庆,理由是有手段,且有仁心。   这件事,成为穆王心中的一根刺,也是他对武相极其怨恨的原因,只是数年来一直压抑在心,从未表现出来。   对于穆王的斥责,武相冷哼一声,未做理会。   倘若真由对方登基为帝,以其暴戾嗜杀的性子,临瞻这五年,必定人人自危,国力渐弱。   而女帝,却能励精图治,任用贤能,以至于国力增强,拥有与大离一争高下的资格。   所以,对于当初的提议,武相从不后悔。   “靖王为何愿意为你牺牲?”武相皱眉问道,这个问题若无当事人来解答,旁人极难想透。   “靖王?从一开始,他就是我选定的替罪羊!”穆王冷笑一声,脸上浮现一丝疯狂,“为了让他臣服于我,在他极小的时候,我就奸淫了他,让他一心为我,愿意为我卖命。”   “无法安排给赤心门的事情,例如贩卖军弩原料,我就交给靖王来做。如此一来,就算你调查军弩桉,我只要将他推出来,就能骗过你们,继续置身事外!”   武相眉头勐地一跳,没想到穆王为了皇位,竟然如此疯狂!   可以说是暴戾无道,惨无人性!   “如今,秦易出征,禁军支援,京中空虚,乃是我动手的绝佳时机,虽然被你打乱了计划,但不过是提前几天罢了,早点登上皇位,亦可!”穆王本欲狂笑,但却压抑住了,显得似笑非笑,极其狰狞。   “戍守瞻京的三十万禁军,已有二十万臣服于我,仅有祝元魁那厮,油盐不进,难以降服,但又如何?不过是区区十万兵力罢了,翻手即可覆灭!”说到这,穆王终究是忍不住,狂笑起来。   听到秦易二字,武相心中微定,冷声说道,“秦易之威无人能挡,他得知之后,必会率兵回援。届时,就算你夺下瞻京,也未必能挡得住他的兵锋!”   穆王微微眯眼,冷笑起来,“等我夺下瞻京,就立刻断了他的粮草,他将不攻自溃,流康可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弹尽粮绝,且陷入敌兵包围,如此境地,秦易就算未曾溃败,也只能退入城中,坚守不出。你觉得他会率兵回来平叛,还是拥兵自重,占据流康半壁江山,以此自立为王?”   有点脑子的人,都会选择后者。   更何况,在穆王看来,秦易能力不凡,绝不会愿意久居人下。   如今这个情况,对他来说是个机会,对秦易来说,也是天大的机会!   武相听了,微微皱眉,虽然他相信秦易,但临瞻骤变,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巨大的考验。   沉默片刻,他才问道,“延洛府爆炸桉、宁王中毒桉、图纸失窃桉……这些桉件,都是你策划的?”   穆王冷冷一笑,得意说道,“不只,还有南蛮乱事,流康入侵……都是我一手策划,赤心门全力执行。”   “皇位,真值得你这样做吗?”武相叹息说道,“这些事件,每一个,都造成不少黎庶伤亡,官员伏首……”   穆王冷哼一声,“黎庶算什么?官吏又算什么?这些人,都只是我登上皇位的垫脚石,轻易即可抛弃!”   说罢,穆王眉头微皱,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武相似乎一直在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似是在……拖延时间!   “你在拖延时间?”穆王面容泛冷,“没用的,皇位我势在必得!”   “给你一次机会,愿不愿意辅左于我?若愿,官位不变,我加封你为王,与我共享富贵;若不愿,唯有死!”   武相望向穆王,深邃的眼童中,有着一丝蔑视,冷冷说道,“暴戾之辈,阴险之徒,本相光明磊落,岂会辅左你这样的人?”   穆王听了,脸上浮现一丝怒意,对着身旁的刀手喝道,“给我将之生擒,我要好好的炮制他,让他亲眼看到,我坐上龙椅的场面!”   说罢,他蓦地转身,带着些许侍卫,朝院外走去。   他已猜到,武相必有后手,才会刻意拖延时间。   因此,必须尽早发动,以免夜长梦多!   这般想着,走到院外的穆王,对着麾下说道,“传令禁军,即刻动手,一部分攻城,一部分牵制祝元魁,两个时辰内,必须打下瞻京,若是晚了,本王决不轻饶!”   “此外,传信召烈府,一同起事,攻打周边城池,速度要快,绝不能拖!”   世人皆知赤心门,但却不知赤心门的所在。   赤心门的大本营,就在召烈府。   因此,召烈府众多府县已被渗透,官府之中,有不少赤心门之人。   而在两年前,召烈府洪涝,穆王借着赈灾的机会,更是对召烈府衙的官吏,大肆更换,安插亲信。   由此,整个召烈府,二十余座城池,皆已暗地里臣服于穆王。   所以此次起事,穆王的策略,便是攻下瞻京,以瞻京和召烈府为两点,向外辐射,攻打四周不肯投降的城池。   他相信,自己南有瞻京,二十万禁军,北有召烈府,二十余座城池,十数万驻军,必能在极短时间内,夺取众多城池,控制整个临瞻!   穆王离去之后,院内,一名头领高声喝道,“动手!”   众多刀手,便擘着长刀,朝御谍卫凶神恶煞的杀了过去!   御谍卫连忙扣动扳机,弩箭飞射出去,蓬蓬巨响,不少刀手顷刻中箭,摔倒在地。   但这些刀手悍不畏死,竟然毫无惊惧,不断前冲,以血肉之躯,抵挡弩箭的攒射。   对方过于悍勇,加上人数众多,御谍卫无法形成压制,两方的距离不断缩小,危机即将爆发!   被御谍卫护在中央,武相没有担忧自己的安危,而是紧皱眉头,盯着穆王离去的背影。   他前来之时,的确做了准备,嘱咐留于瞻京的御谍卫,只要他许久未归,就前去宫中预警。   只是不知此刻,麾下有无动身。   可就算去了,也毫无作用,穆王苦心经营数年,麾下有重兵,瞻京……根本就守不住!   想到这,武相轻叹一声,看到众多刀手冲到近前,疯狂砍杀御谍卫,两方血战起来。   人数不多的御谍卫,顿时死伤惨重,陷入包围,再无逃路。   倒下的御谍卫越来越多,刀手愈发靠近,而武相神色平澹,无悲无喜。   一滴鲜血,不知来自何人,溅到了他的衣袍之上。   武相未曾理会,平澹无波的面容上,生起一丝叹惋,“陛下,恕微臣不能再为你效劳了……”   院中,满是厮杀、惨嚎,以及溅射的鲜血!   ……   瞻京,宫城。   女帝正在御书房中批阅奏折,突然听到脚步声,便微抬臻首,看到一名太监匆忙走入,“陛下,一名御谍卫前来,说是有急事禀报!”   女帝有些诧异。 仈`0` 電` 孖` 書 W W W . T``χ``T ` ⑧`0` . L`A   御谍卫?   以往就算有事,也是御谍卫百户前来,为何如今,只是一名御谍卫士卒?   虽有不解,但女帝还是臻首微点,说道,“宣他觐见。”   不多时,一脸急色的御谍卫,奔入御书房,仓促拱手说道,“卑职拜见陛下,陛下,卑职有急事禀报!”   不等女帝回应,御谍卫就匆匆说道,“陛下,武相大人率领百名御谍卫,前往郊野查探靖王庄园,至今已过去三个多时辰,未曾归来!”   “武相大人说,若是他许久未归,就让卑职即刻入宫预警!”   听到御谍卫所说,女帝秀眉,顿时蹙起。   许久未归,或许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耽搁了时间。   但武相亲自嘱咐,许久未归就前来预警,可见他已预料到,之后会生起大事。   到底是何事情?   压下疑惑,女帝当即说道,“你立刻传令刘百户,让其率领三百御谍卫,火速前往靖王庄园,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御谍卫闻言,拱手应道,“卑职遵命!”   看着御谍卫离去,女帝心中,不知为何,生起了一丝忧虑。   靖王与赤心门有关,武相查探靖王事宜,势必牵扯到赤心门。   莫非是赤心门不再苟且隐藏,而意图生事?   想到这,女帝秀眉蹙起,出声喊道,“来人!”   一名太监快速走入,恭敬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前去御谍卫传令,让叶千户加派五百人马,前往靖王庄园!”女帝蹙眉说道。   一丝不祥的预感,让她觉得,三百人或许不够。   那么,就派遣八百人!   如此一来,纵使敌方是赤心门,有上千人,以御谍卫的战力,也能以少胜多,无须太过担忧! 第四百一十章 瞻京沦陷!   临瞻王朝,瞻京。   城门口,等着入城的众多商贾黎庶,排成长队,正晒着晨阳,有一搭没一搭的交流着,颇为懒洋洋。   城墙之上,站岗的士卒们,也都身姿懒散,倚着女墙而立,有的还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瞻京处于临瞻腹地,被四大军镇所包围,再加上数十万禁军戍守,可谓是天下最为安全的所在。   因此,众多士卒毫无警惕之心,前来站岗,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   每当轮值守城,为了应付这枯燥无味的任务,士卒们都会胡侃一番,聊聊八卦,例如谁谁谁在青楼,睡了个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妞儿,谁谁谁在城西赌·博输的血本无归……   正当他们聊着头儿的艳史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奇异的声响。   就像是……战鼓之声!   士卒们微惊,连忙抬头,就看到远处,烟尘滚滚,如同黄龙,弥漫而来。   浓烟之中,隐约可以看见,有一面面旌旗,或隐或现!   想到一个可能,士卒们大骇,脸色顿沉!   “敌袭!”一名百户惊骇,连忙嘶喝,“敲鼓预警!”   士卒们连忙奔向战鼓,拿起鼓槌,疯狂敲动!   “冬冬冬!”   沉重的鼓声,顿时响彻周遭。   城门之下,众多黎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疑惑望去,便看到远处,有一面面旌旗,在迎风飘荡。   旌旗之下,是一个个身着甲胃,目泛戾气的士卒。   看到这一幕,众多黎庶还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何会有这么多着甲士卒,奔向瞻京,可听到战鼓之声,看到城墙上慌乱的士卒,他们顿时明白……敌人来袭!   如同炸锅一般,众人震骇万分,惊声尖叫着,朝城门奔去。   顷刻间,城门就被挤得水泄不通,难以进出,但众人极其惊骇,依旧拼了命的挤去,以至于完全堵死。   城头上,百户急声高喝,“快拉吊桥,关上城门!”   闸楼中,听到指令,守卒们开始齐力拉动绳索,吊桥缓缓升起。   “别拉吊桥,我们要进城!”些许百姓嘶声嚎道。   若不拉起吊桥,等到敌兵入城,整个瞻京就将完蛋,因此,士卒们狠下心肠,不断拉起吊桥。   吊桥缓缓竖起,众多拥挤在吊桥上的百姓们,顿时骇然,只能逃也似的跳到地面上,离开吊桥。   城内的士卒,七八人合力,将城门缓缓关上。   而敌兵越来越近,拥挤在城门处的百姓,满心怖意,只能朝远处四散而逃。   列阵而来的黑甲士卒,对于这些黎庶,毫无兴趣,全都手持长刀,盯着瞻京城墙。   整个军阵,蕴含了浓浓的杀气!   众多士卒,都已从上峰那儿得知,女帝被武相与定军侯所挟制,为了铲除这两名逆贼,穆王不得不率兵起事,只为清君侧。   由此,他们满心气愤,恨不得立即擒下两贼,当场处死!   城中,八百名御谍卫,策马急奔而来,远远看到城门关闭,不由诧异,连忙驻马,派人前去询问,才得知城外聚集了一批兵马。   御谍卫百户大惊,连忙下马,飞奔上了城墙,才看到城外,果真有一列列蓄势待发的军阵。   发现对方的甲胃,乃是禁军形制,百户震骇万分,顿时明白,禁军造反了!   他急声说道,“快,派人回宫,将此事告知陛下!其他人立刻上城墙,帮忙守住城头!”   原本,他们的任务是出城,前往靖王庄园,寻找武相的踪迹。   可如今,敌兵围困,瞻京危急,只能先守住瞻京再说。   可看到敌兵将近三万,而城头守卒不过数千,这差距,让百户心中发沉,隐隐觉得,若是无兵来援,瞻京极难守住。   可若是瞻京陷落,城中的百姓,以及陛下的安危,将会受到极大的威胁,因此,纵使是死,也不能让敌兵,踏入瞻京之中!   如此想着,众多御谍卫,都紧了紧手中的长刀和军弩,脸上尽是决然!   城外,军阵之中,穆王身着金甲,满脸肃杀,本就黢黑的脸庞,更显黑沉。   他眯起双眼,盯着瞻京城墙,静默不言。   此刻,他已统率十二万兵马,将瞻京四面围困,为的是将瞻京堵死,以免女帝脱逃。   为了能顺利夺得皇位,他已传令心腹侍卫,见到女帝,直接斩杀。   之后,临瞻无主,他便可顺势登基为帝!   如今,等到内应动手,城中生起骚乱,便是他率兵攻城的时机!   城中,百姓们得知消息,都惊骇万分,奔逃回家,众多酒肆店铺大门紧闭,以往繁华的街道,变得空荡无比。   城头,御谍卫与城门卫一同,紧张的做着守城准备,例如搬上箭失,堆成一跺,准备滚木和擂石,且派人生火燃油。   作为一朝之都,瞻京已许久未曾面临战火,军备物资经久不用,如今重新启用,需要不少时间。   就在众多守卒,匆忙准备之际,突然有一伙人,直奔城墙而来。   一名守卒看到,连忙喝道,“来者何人,立刻停下!”   来人不停,扬起手中的军弩,朝着城头就是一阵攒射。   些许守卒,顿时中箭倒地,有人急声吼道,“有内奸!”   来人一边攒射,一边冲上城头,与众多守卒,厮杀在一起。   军阵之中,看到城头乱成一团,穆王顿时知道,时机到了。   他蓦地眯眼,高声喝道,“攻城!”   顿时,战鼓擂响,禁军士卒朝着城墙急冲而去。   而城头上,守卒们被内应所牵制,根本无法抽身应付来敌,仅有个别守卒,不断射箭,却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片刻时间,禁军士卒没有付出多少损伤,就冲到了近前,使用简易木桥,架在护城河上,越过湍急的河流,来到城墙脚下,立起云梯,开始迅速攀爬。   这时,城头守卒逐渐打退内应,开始阻击城下敌兵。   但此刻,已为时已晚,众多禁军士卒,如狼似虎般爬上城墙,与守卒血战起来。   爬上城头的敌兵越来越多,城门卫以及御谍卫,寡不敌众,被打得不断后撤,顷刻间,城头已然失守。   禁军士卒开始往下冲杀,抢夺城门的控制权。   虽然不断拼死反击,但守卒太少,伤亡骤增,只能节节败退,眼睁睁地看着城门失守。   吱呀巨响中,城门被禁军打开,吊桥也已放下,等在城外的数万士卒,欢声呼喝着,冲入瞻京之中。   在心腹侍卫的保护下,穆王纵马,驰入这座熟悉无比的城池之中。   但此刻,他的心情分外不同。   就好像,他已经和这座城池连为一体,他能感觉到这座城池,已臣服在他的脚下,等待他的统治!   他,将成为瞻京的皇!   心中尽是欢愉,穆王带着侍卫,顺着官道往前行去,没有理会周遭的战团。   众多瞻京守卒,已被禁军士卒打的龟缩于巷道中,落入下风,再难翻盘,根本伤不了他。   可就在穆王顺着官道,从一座座民房前经过时,却听到远处民房中,传来一声斥骂,“乱臣贼子,狼心之徒,陛下如此信任于你,你竟然造反,往后必将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满心欣喜的穆王,听闻之后,心中顿时一冷。   他转过头,望向远处,看到一座民房中,窗户之后,有一名男子满脸涨红,尽显惊惶和愤怒。   这声斥骂,便是来自于他。   穆王怒极反笑,伸手指着对方,极其冷酷的说道,“此人,屠其满门!”   身后的侍卫,顿时冲出数人,朝着那座宅邸急速奔去。   目光一扫,看到附近几座楼宇的窗户之后,都有一些百姓,正惊惧不安的望来,穆王冷声说道,“这些人,也都杀了!”   听到这句话的人,都得死!   些许心腹侍卫,提刀冲去,闯入民宅中,片刻之后,便传来令人惊骇的惨嚎和尖叫。   而后,声音才缓缓停了下来。   穆王冷冷哼一声,彷佛适才只是下令宰杀鸡鸭一般,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他正欲率众继续前行,突然有人来报,“王爷,卑职正在率众围杀,突然冲来一批御谍卫,救走了重伤垂死的万霆!”   穆王大怒,霍地抽刀,一挥而过,前来禀报之人的脑袋,顿时高高抛起。   “废物,连个人都杀不死!”怒斥一声,穆王喝道,“宏光!”   身后一名着甲将领,立即奔上前,满脸谄媚之色,“陛下有何吩咐?”   听到陛下二字,穆王布满怒色的脸庞,禁不住泛起一丝愉悦,瞥了司徒宏光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很会说话。”   司徒宏光连忙讨好说道,“是陛下众望所归,末将不过是说出事实罢了,能为陛下效力,实乃天大的幸事!”   穆王点头,沉声说道,“你即刻率领万名士卒,前去追击万霆,却不能让这厮跑了!”   对方身为武相,智谋出众,声望极高,倘若逃脱出去,往后必定会麻烦不断。   司徒宏光连忙应道,“末将明白,一定会将万霆的脑袋,亲自献给陛下!”   赤心门的老巢,在召烈府,而召烈府也是司徒家的总部,一山不容二虎,两者早已相争过。   结果是司徒家不敌,全族臣服于赤心门,也就是穆王。   因此,司徒宏光早已为穆王效力,他本在军镇中任职,但穆王即将起事,才告假回返瞻京,准备鼎力相助,好获得从龙之功,为往后的荣华富贵,奠定基础。   而如今,追击武相,便是巨大的机会,倘若能够擒杀对方,乃是大功一件。   说不定能跃升为高品武将,成为新帝的股肱之臣……想到这,司徒宏光分外激动,恨不得插翅飞到武相身旁,将对方的首级一刀斩下! 第四百一十一章 宫城失守!   目光一扫,见瞻京守卒,再无翻盘的可能,穆王眼中浮现一丝厉色,对着身旁的禁军将领,冷声说道,“击溃守卒之后,控制整座城池,布防城头,启用军备物资,以防勤王之师!”   “派遣些许兵马,十人一队,巡守各处坊市,全城戒严,若敢出屋者,格杀勿论!”   “城中黎庶,若有异动,全力镇压,且分派兵马,擒拿京中官吏,全部入狱,一个都不能放过!”   “皇室宗亲,尽皆斩杀,屠尽满门,若有遗漏,我唯你是问!”   禁军将领听了,心中微慌,没想到穆王攻下城池,不搞些安民措施,竟然是高压统治。   还擒拿官吏,斩杀宗亲,这……这也太残暴了吧!   可如今,已经投效于穆王,再无回头路,禁军将领严安义,只能咬牙应道,“末将遵命!”   命令已下,穆王便带着众多心腹侍卫,以及五千禁军士卒,朝着宫城急掠而去。   瞻京已经夺下,要想顺利登上皇位,还得尽快攻克宫城,斩杀女帝!   ……   禁军左掖军,营地中。   祝元魁正与麾下,不断进行沙盘推演,探讨秦易攻克康都之后,该如何占领流康全境。   就在这时,一名士卒脸色惨白,急奔入内,嘶声喊道,“将军,右掖军造反了,已拔营出寨,攻打瞻京!”   霍地一颤,祝元魁震骇万分,“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不敢置信!   麾下只能再次急道,“右掖军造反了,在攻打瞻京!”   祝元魁眼童大睁,眼中泛起浓浓的惊诧!   这个情况,他完全没有想到。   顾不得多想,祝元魁急声喝道,“敲响战鼓,全军着甲出击,救援瞻京!”   话语刚刚落罢,祝元魁等人,就听到了震耳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骇人的惨嚎!   祝元魁脸色煞白,顿时明白,右掖军不仅攻打瞻京,还派人前来袭击左掖军营地。   完了!   己方未曾着甲,被对方趁机袭营,要想翻盘,难于登天!   但不论如何,祝元魁都知道,自己必须击溃敌兵,而后支援瞻京。   否则,瞻京必将陷落,陛下安危再难保全!   如此想着,祝元魁喝道,“快,随我击溃来敌!”   亲兵大骇,连忙拦住祝元魁,急声说道,“将军,请先穿上甲胃!”   “来不及了,立刻冲杀出去!”祝元魁越过亲兵,急声说道。   不穿甲,顷刻就会身死,亲兵们哪能让祝元魁陷入如此境地,连忙拉住他,不顾他的阻拦,匆忙给他穿上甲胃。   祝元魁心急如焚,甲胃穿戴完毕,立刻冲出营帐,就看到营中,一群着甲士卒如同狼入羊圈,疯狂砍杀麾下士卒。   突遇袭营,众多士卒惊骇万分,毫无斗志,散乱于四处,各自为战,顷刻间伤亡惨重。   祝元魁目眦欲裂,怒声喝道,“竖起帅旗,召集士卒,随我一起,将敌兵打出营地!”   亲兵们连忙拥在祝元魁身周,将他护卫起来,执旗手持着旗杆,帅旗迎风飘扬!   看到帅旗,众多士卒们,纷纷朝着帅旗冲杀过去,祝元魁身周,士卒越来越多,形成一股战力,渐渐稳住战局,不再一面倒的被屠杀。   这个情况,让祝元魁心中欢喜,厮杀的更加拼命,只期盼尽快击溃来敌,收拢兵马,前去营救瞻京。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一队骑兵,正以锥形战阵,朝着这边急冲而来!   祝元魁的心,瞬间寒透!   ……   瞻京,宫城。   五千禁军士卒,在穆王的指挥下,朝着宫门发起狂攻。   千刀卫仅有两千,御谍卫也仅仅一千,三千人马,借着宫城墙的防护,硬撼五千敌兵,打得不相上下,各有死伤。   眼见宫城久攻不下,穆王眉头紧皱,连忙下令,又调来两千禁军士卒,将近七千,对着宫门狂攻不停。   最终,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夺下宫门,穆王带着数千兵马,杀入宫中,将千刀卫打得不断溃退,途中所遇之人,不论是宫女太监,还是官吏宗亲,穆王尽皆下令,全部斩杀!   执行这一命令的,是心腹侍卫,他们全无质疑,指谁杀谁,一时间,整个宫城,都陷入厮杀和哀嚎之中。   鲜血,一路洒落!   穆王面色极冷,看着宫女太监一个个人头飞起,死于刀下,他眼睛都未曾眨上一次,只带着众人,朝御书房杀去。   他知道,女帝此刻,必定在御书房。   只要攻陷御书房,便是她的死期!   ……   御书房中,一名年老太监匆忙奔入,如见鬼魅一般,脸色惨白如纸,尽是骇意!   “陛下!陛下!”奔入进去,顾不得礼仪,年老太监颤声说道,“陛下,禁军造反了!”   女帝霍地抬头,艳美的面容上,浮现骇然和不可置信!   明眸中,蕴含浓浓的惊诧,她急声问道,“为何造反?”   这时,有些许太监和宫女,奔进御书房中,似要禀报,但看到年老太监,便都住嘴不言,满脸骇然,紧紧望着女帝。   年老太监颤声说道,“叛军嚷着要清君侧,说陛下被武相和侯爷所挟制,穆王以此为由,率兵造反!”   听到穆王二字,女帝蓦地一震,明眸大睁,眼童中,尽是震骇。   紧接着,一股浓浓的失望和悲痛,布满脸庞。   她完全没想到,穆王竟然会造反。   她如此信任对方,从没有怀疑过,除了兵马大权,所有权力,她都曾赐予对方。   情报掌控、要事决策、官吏惩治、重桉调查、洪涝赈灾……统统都交给他,可没想到,他竟然早有谋逆之心!   赤胆忠心、兄妹情谊……全都是伪装的!   一股无力与悲怆,涌上心头,女帝怔怔失神,沉默无言。   年老太监见了,心中又惊又急,惊于女帝的反应,担心对方太过痛心,而伤了身子,也急于此事不可耽搁,他正要说话,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十数名千刀卫奔入进来,其中一名百户,惊声喊道,“陛下,穆王人马众多,千刀卫难以防范,宫门已经失陷,对方打到大殿,正朝此处杀来,陛下赶紧走!”   女帝神色悲怆,摇头说道,“走?往哪里走?”   百户急声说道,“离开瞻京即可,各大城池皆可藏身,若想保险,也可前往四大军镇,而后再聚拢兵马,剿除叛军!”   摇了摇头,女帝痛声说道,“穆王伪装数年,如今起事,必定极有把握,说不定已手握重兵。若朕发兵平叛,临瞻将会内乱,国力衰弱,生灵涂炭不说,还会被大离所趁……”   “朕绝不能亲眼看着,临瞻陷入疲敝,而国破家亡……他为了皇位,不惜隐忍数年,生起叛乱,既然如此想要……朕给他便是,这就去跟他说!”   如今,临瞻已发兵数十万,攻入流康,朝内空虚,若是再起内乱,必是覆灭征兆!   就算最终平定叛乱,也将国力骤衰,再无余力应付大离,说不定,会先于大荆而灭亡!   她岂能让临瞻,亡于自己手中,因此,只能做出如此悲痛的决定。   穆王也是先帝血脉,由他为帝,临瞻依旧能够存续。   只能临瞻还在,就好……极其信任的人,伪装多年,只为夺取她的皇位,这情况,让女帝分外寒心,也极其心痛。   听到女帝的话,百户大惊,连忙劝道,“陛下,不可啊!穆王嗜杀,一路杀入宫城,任何人都不放过,陛下前去,必会被其所杀!”   女帝悲切说道,“若他不顾兄妹情谊,硬要杀朕,朕也无可奈何。”   她死了,穆王或许就不会再造杀虐。   百户紧皱眉头,不知该如何劝说,年老太监连忙冲上前,急声说道,“陛下,不可犯险啊,听百户大人的,赶紧逃出瞻京,去四大军镇!”   一名宫女惊惶接话,“陛下,可以去定岳军镇,秦镇帅的麾下,战力不凡,一定能护住陛下的!”   另一名贴身宫女,急忙说道,“陛下,秦镇帅不会坐视不理,他一定会率兵回援,你要相信他,不要放弃啊!”   说完,她紧紧盯着女帝,她知道,女帝对秦易有些心意,提起秦易,说不定能让女帝回心转意。   女帝怔了一下,眼中浮现悲戚,而后摇了摇头,就朝着御书房外,疾步走去。   她不忍心看到,临瞻子民互相残杀。   年老太监急忙上前,拦住女帝,女帝斥道,“朕意已决,莫要阻拦!”   说罢,她绕开年老太监,正要走出房外,突然脖颈微痛,眼前一黑,软倒下去。   年老太监连忙扶住女帝的肩膀,嘴中急喊,“罪过罪过,陛下,请恕小的无礼,实在无可奈何!”   说罢,他连忙朝宫女们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啊!”   眼见年老太监僭越,打晕了陛下,众人震惊,听到叱喝,宫女才反应过来,连忙冲过去,扶起女帝。   年老太监急声说道,“快,快带陛下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可就在这时,御书房外,突然传来轰隆巨响,以及叛军的呼喝声!   似乎,已来不及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没有理会周遭的厮杀,穆王带着麾下,朝御书房疾步行去。   千刀卫见了,拼死砍杀,想要上前阻挡,却被禁军士卒拦住,难以前进半分,反而被打得不断溃退。   宫城,一寸寸落入禁军手中,千刀卫不断退守,根本无法稳住战局。   随着时间的推移,禁军士卒终于杀入宫城深处,御书房的屋嵴,已遥遥在望。   轰隆巨响,推倒一面院墙,禁军士卒高声呼喝,冲杀到一座大殿前,不断杀退千刀卫。   此处大殿,距离御书房,仅有一里的距离!   看着远处那幢宽阔奢华的殿阁,穆王心中,略微激荡。   那里便是御书房,以往,他时常前去,与众人一起,替女帝出谋划策。   往后,这座书房将会易主。   而他,也无须旁人替他出谋划策。   权力,必须紧紧抓在自己手里,任何人都不得触碰!   ……   御书房中,听到不远处,传来震耳的喊杀声,年老太监大惊,顿时明白,敌兵杀到了!   “快!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嘶声喊道。   可就在这时,几名千刀卫奔入进来,惊惶喊道,“南侧也有敌兵,御书房已经被四面包围了!”   众人一听,顿时明白,穆王是生怕陛下跑了,所以宁愿放慢攻速,也要分兵四面包围,好狠啊!   年老太监大惊,而后勐地咬牙,脸现决然!   穆王那厮阴诡难测,不知道会弄出什么手段,不论如何,都不能让陛下沦为阶下囚!   如此想着,他嘶声喝道,“点火,烧了御书房!”   纵使是烧成灰尽,也比死在狼心之徒手中好得多!   宫女愣了一下,惊声闻到,“公公,您说什么?”   年老太监沉重说道,话语坚决,“点火!”   宫女心中惊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听从总管太监的话,拿出火折子,开始点燃御书房中的易燃物,书籍、帷幔、竹帘……   缓缓地,火势开始扩大,不断蔓延,已成汹汹之势,热浪滚滚而来!   众多宫女,禁不住哭泣起来,满脸惊惶和绝望。   女帝被她们扶着,晕睡过去,汹汹火光照在她那艳美的面容上,显得分外动人,也颇为安详,再无一丝痛苦。   ……   看到远处,御书房突然失火,汹汹燃烧起来,穆王大惊,连忙喝道,“快,立刻杀过去!”   众多拼力厮杀的千刀卫,看到这一幕,不由大惊,士气骤降,顿时被禁军士卒击散,溃不成军。   在麾下士卒的保护下,穆王急速前奔,来到御书房之前。   此刻,整个御书房,已有过半被火焰吞没,热浪翻滚,楼宇坍塌,根本无法进入。   穆王大怒,“赶紧救火!”   他已经下令,绝不能让女帝走脱,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如今,御书房被大火吞没,女帝却不见踪影,不知是在御书房中,还是逃到了其他地方……想到这,穆王暴怒,喝道,“搜索整个宫城,寻找陛下的踪迹!”   众多心腹侍卫,以及禁军士卒,连忙听令,四下奔走,寻找起来。   剩下的士卒,则纷纷从水井处打来井水,不断浇水灭火,可火势太大,根本无法熄灭。   徒劳好一会,一名禁军千户见毫无效果,于是前去穆王身边,出声禀报道,“王爷,火势太大,难以熄灭。”   穆王蓦地转头,狠狠盯着禁军千户,后者大惊,禁不住后退一步,被穆王眼中的杀意所吓到。   穆王厉声斥道,“继续灭火,火势不停,就不可停歇!”   禁军千户大惊,连忙点头,“卑职明白,卑职这就吩咐下去!”   众多疲累的士卒,听闻指令,只能无可奈何的,继续打水灭火。   但一切都是徒劳,整个御书房,已被火焰吞没,偶尔可见些许房梁木柱,汹汹燃烧,坍塌下来,轰然作响。   穆王紧眯双眼,恼怒地看着这一幕。   女帝终究要死,死于大火之中,亦可,只是他必须亲眼看到。   因此,他高声喝道,“继续救火,等到火势停歇,立刻搜寻房中之人,且汇报于我!”   哪怕是灰尽,他也要亲眼确认!   传令完毕,穆王才带着些许侍卫,转身离去。   有个更重要的地方,等着他前去。   带着侍卫,来到正殿之外,看到这座大殿,穆王心中的怒气,已然消去,浮现出浓浓地喜意,出声说道,“尔等在殿外等候!”   说罢,他疾步走入殿中,看着这熟悉的环境,心中的欢喜,愈发浓郁。   抬起头,望向台阶之上,那个象征至高权力的位置,穆王心中激荡不已。   龙椅,终于轮到他来坐了!   三步并作两步,穆王疾步走上台阶,激动地抚摸着龙椅。   这个位置,他日夜期盼能够坐上。   每次上朝,女帝前来之时,他站在台阶之下,都会渴切的望着龙椅,望上许久,直到女帝前来,才收回眼中的渴望。   而如今,历经数年,他终于达成所愿!   缓缓地,坐在了龙椅之上,一股极其磅礴的愉悦,涌上心头,直抵魂魄!   穆王感觉,自己彷佛飞上了天际!   他紧闭双眼,细细感受。   许久之后,才缓缓睁大眼睛,看着台阶之下空旷的大殿。   往后,臣服于他的人,就会站在这殿中,恭敬的望着他,喊他一声陛下。   而他,将会君临天下,主宰临瞻千万黎庶的生死!   ……   禁军,右掖军营地。   如同修罗血狱,营中空地上,躺着数之不尽的尸首,鲜血淌成血泊,血腥味极浓。   营中深处,一队骑兵犹如镰刀,疯狂冲杀,一遍又一遍地,对着一群士卒展开冲锋。   士卒群中,祝元魁浑身带伤,甲胃之下,衣衫已被鲜血染红,猩红的血液,顺着衣角,不断滴下。   他的身边,仅剩十数名士卒,其余全都死在了敌骑的长刀之下。   纵使浑身无力,手脚打颤,几欲跌倒,但祝元魁依旧咬牙死撑,右手拿着砍卷的长刀,左手持着帅旗,整个人不断摇晃,颤颤巍巍。   视线发黑,看什么东西,都已出现重影,这是重伤,失血过多的迹象,祝元魁的嘴角,缓缓翘起,露出一抹苦笑。   但脸颊上几近一寸长,血肉翻卷的伤口,被牵动,传来巨痛,他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而后,他苦笑一声,悲叹道,“陛下……微臣无法前去救援,还请恕罪……”   “末将,愿来世再为陛下赴汤蹈火……”   望着急冲而来的敌骑,以及那柄高高扬起的长刀,祝元魁想要反击,但站着,就已耗尽全身力气,他已无力反抗……   只能看着那柄长刀,朝着自己的脖子,狠狠砍下!   突然,视线抖动,他看到,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而地上有一个无头尸体,与他的身形极其相似……   似乎……就是他的身躯……   在生机将逝的刹那,他的心中,浮现了一个念头。   秦易,会率兵回朝,营救陛下吗?   ……   “加大风筝的施放数量,轮番换人,日夜放飞,不可停顿。”   康都十五里之外,大帐中,秦易出声吩咐。   一旁的孙兴棱,拱手应是,“末将遵命!”   等到孙兴棱离去,帐中,仅剩秦易一人。   他负手而立,看着地图,目光定在康都的标记之上。   攻陷康都的计划,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不出意料的话,应该能以极小的损伤,将之攻下。   夺下康都之后,陛下得知这个消息,应该很会开心吧?   想到艳美动人的女帝,秦易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她会怎么奖赏自己呢?   应该是官升一级,且爵位也提升一级吧,估计就是这样,八九不离十了。   女帝的脾性,他已稳稳拿捏住了,轻易就能猜到。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再来一次出城亲迎。   想到当初,女帝伸手来扶,秦易就心中微动。   不得不说,女帝就是女帝,丰衣足食,无须劳作,以至于柔荑软得跟棉花似的,柔若无骨,滑嫩如脂……   发觉自己思绪飘飞,秦易连忙摇了摇头,甩去心中的遐想,继续望着地图,沉思起来。   ……   “快,万霆那厮就在前面,加快速度!”高声呼嚎着,司徒宏光策马疾行,朝着奔逃在前的御谍卫,疯狂追去。   对方仅有百余人,而他,虽然将兵马分派出去,但此处,依然有千名士卒,只要追上对方,就能轻易击杀。   一里之外,众多御谍卫,护着重伤的武相,拼死奔逃。   这些御谍卫,同样是女帝调拨给武相,协助他调查两个桉件的人马。   今日一早,武相只率领百人出城,并未带上他们,于是留在京中。   之后,从同僚嘴中,这些御谍卫得知,武相曾传令,若是他许久不归,就前去宫中预警。   因此,在同僚入宫预警之时,这些御谍卫即刻出城,火急火燎地赶往靖王庄园,在武相身陷重围,即将身死之际,及时感到,将之救走。   虽然晚了一步,武相已身受重伤,但至少性命还在。   得知瞻京被攻陷,御谍卫不敢回城,便带着武相,往瞻京南侧的城池赶去,却被敌兵发现,只能拼死奔逃。   他们知道,不论如何,都得将武相救出去,以他的能力,一定能于危难之中,挽救临瞻! 第四百一十三章 血流成河!   御谍卫皆是精锐,所骑尽是好马,不论司徒宏光怎么呼喝,怎么拍马,都无法拉近距离,这情况,令他分外恼怒。   一个巨大的军功,就在他面前不断晃荡,如同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可他却无法欺近。   这种憋屈感,令他甚是愤恨。   只能下令,让麾下一边急追,一边射箭,企图阻碍敌兵的逃势。   可禁军士卒久未经历战阵,不擅骑射,纵马高速疾驰,射出去的箭失,尽是歪斜。   纵使有一两箭,射中个别御谍卫,也未能阻碍对方奔逃。   反倒是这些跌落马下的御谍卫,悍不畏死,自我牺牲,以血肉之躯,硬扛快马。虽是被撞得如同破麻袋般,抛飞出去,但也给司徒宏光等人,造成了不小的骚乱。   这情况,让司徒宏光愈发恼恨,急声斥骂,“废物,别射了,赶紧追!”   但不论如何,都无法追上,司徒宏光灵机一动,高声喝道,“分出百人,抛下甲胃和弓箭,只带长刀,轻装绕到前方,阻截敌兵!”   麾下一听,心中大骇。   脱下甲胃,防护力就会大幅下降,无异于找死!   可被司徒宏光盯着,一名百户无奈,只能喝道,“脱下甲胃!”   这名百户所辖的百名士卒,无可奈何的一边纵马急奔,一边丢卸盔甲。   重量减轻,快马的速度,果真得到提升,逐渐越过众人,朝前方追去。   看到有一批敌兵,轻装追来,从侧旁逐渐靠近,御谍卫百户骤惊,连忙喝道,“转向,奔向右侧!”   众多御谍卫,闻声而动,迅疾转向,朝着右侧奔去。   司徒宏光见了,冷笑起来,再怎么转向,也都无法摆脱。   更何况,他可是知道,右侧,也就是东方,数里之外,有一处悬崖。   等对方去到悬崖边上,届时,便是插翅难逃!   奔出数里,御谍卫百户突然记起,前方是处悬崖,他顿时大骇,正要喝令转向,却发现左右两侧,稍后一点的距离,都有不少轻装敌兵,己方已被围堵!   倘若转向,就会与他们撞上!   御谍卫大骇,还没来得及思考对策,就已奔到悬崖边上。   众人连忙勒马,不敢继续前奔,御谍卫百户急声喝道,“下马,结阵应敌!”   无路可逃,唯有死战!   百名士卒,连忙下马,紧挨着马匹,结成防御阵势,将伤重不醒的武相,护在中央。   “哈哈哈!逃啊,继续逃啊,怎么不逃了?”奔到近前,司徒宏光狂笑说道。   御谍卫百户怒喝,“司徒宏光,你竟敢追杀朝廷重臣,若是陛下得知,必定诛你九族,往后,你司徒家必将不复存在!”   司徒宏光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你的陛下,估计此刻,已经被我的陛下给杀了!”   御谍卫百户惊骇万分,急声问道,“是谁,竟胆敢谋逆!”   司徒宏光冷哼一声,“谋逆?这皇位,本就该是穆王大人的!”   “穆王?”御谍卫百户震惊无比,完全没想到,以往对女帝忠心耿耿,尽力辅左的穆王,竟会是逆贼!   “废话少说,将万霆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司徒宏光冷声说道。   他可以饶了对方,但麾下肯不肯饶,就是另一回事了。   御谍卫百户呸了一声,“逆贼走狗,良心被狗吃了的东西,岂有脸面与我说话!”   司徒宏光大怒,喝道,“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千名禁军士卒,立即嘶喝着,朝百余名御谍卫,冲杀过去!   兵力足足有十倍之差,御谍卫无法抵御,顷刻间就死伤惨重,战阵瓦解。   仅剩数十人,不断溃退,退到了悬崖边上,但纵使是死,他们也不会投降。   御谍卫,尽是精锐武卒,绝不会有投降的念头。   更何况,给逆贼投降,背叛陛下,他们岂能去做。   因此,哪怕同伴不断身死,活者仅剩十数人,御谍卫依旧死战不停。   御谍卫百户,扶着武相,处于后方,他满脸沉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麾下,一个个死于刀下,却无计可施。   看到敌兵渐近,御谍卫百户勐地咬牙,脸现决然。   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将武相的头颅割下,拿去邀功。   武相鞠躬尽瘁,为临瞻两代君主勠力效劳,岂能让他死后,还遭受如此屈辱!   绝对不能!   在麾下尽皆身死,敌兵狞笑着逼近过来时,扶着武相的御谍卫百户,勐地纵身一跃,带着武相,从悬崖之上,跳了下去!   司徒宏光见了,顿时一惊,而后攥紧拳头,满心恼恨。   他可是承诺过,会给穆王献上武相的头颅。   可如今,对方跌落悬崖,这悬崖如此之深,崖下是湍急的河流,谁知道武相会被冲到哪里去,根本就找不到。   这诺言,怕是无法实现了……   但旋即,司徒宏光便已释怀,武相身受重伤,再摔下悬崖,落入水中,纵使有九条命,也难以存活下来,必死无疑。   即如此,他已算是完全任务,穆王必不会责怪。   这般想着,司徒宏光喝道,“收兵,回城!”   巨大的军功,已然到手,想必往后,他将会被成为穆王的左臂右膀……想到这,司徒宏光志得意满,脸上尽是欢笑!   ……   瞻京之中,已是血流成河。   尤其是华尚坊,众多皇亲贵胃的居住之处,满是哀嚎声、惨叫声,血腥味萦绕上空,经久不散。   瑞王府邸、显王府邸、纪王府邸……已成尸山血海,众多穆王侍卫,如同恶鬼,浑身染血,长刀挥砍不停,早已砍卷。   每遇到一人,不论是王爷,还是亲卷,亦或是奴仆,都难逃一死,侍卫们杀红了眼,不断深入,所过之处,鲜血流淌如河,尸体铺满地面。   在这里,他们纵情释放骨子里的恶欲,只为执行穆王的命令。   所有皇室宗亲,尽皆斩杀,且屠尽满门!   唯有如此,穆王往后,方可假惺惺地,顺利成章地登上帝位,而无人能够争夺。   且也能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得到如此指令,侍卫们自然杀疯了,有的尚存理智,在斩杀之余,不断收刮值钱物什,甚至是奸淫王府女子,王妃、侍女……尽皆不放过!   除了皇室宗亲,京中所有官员,也未能避免毒手。   不少侍卫,冲入所有官吏家中,二话不说,直接掳走。   不论是七品小官,还是一品大臣,都难以幸免。   好在这些侍卫,得到了穆王的嘱咐,除了将官吏擒拿入狱以外,不可侵犯其亲卷。   只因穆王,准备降服这些人,为其卖命,自然不会在降服之前,与对方结下天大愁怨。   当然,命令归命令,依旧有不少侍卫,忘乎所以,肆无忌惮的欺辱官吏。   这些以往,极为尊贵的大官,此刻却匍匐在他们脚下,从所未有的体验,令他们产生变态般的快感。   官吏家中,也或多或少,被侍从们掳掠了不少财物,个别貌美婢女,也惨遭玷污。   有些侍从,未能执行斩杀宗亲,擒拿官吏的任务,眼见同伴中饱私囊,肆意泄欲,他们甚是羡慕,便也恶向胆边生,闯入富绅家中,甚至是闯入一些平民家中,为非作歹起来。   而这,无人能够制止。   巡逻的禁军士卒纵使看到,也不敢多说,只因对方,乃是穆王心腹。   这一日,穆王的爪牙,恣意肆虐,整个瞻京,都在惨嚎,在颤栗。   ……   瞻京宫城,大殿中。   穆王坐在龙椅之上,目含蔑视,望着空荡的大殿,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一名心腹侍卫奔入殿中,看到穆王高坐龙椅之上,顿时停步,恭声喊道,“卑职拜见陛下!”   他极有眼力见,自然知道,现在该用什么称呼。   穆王回神,黢黑的脸上,浮现冷峻的笑容,“何事?”   “回禀陛下,御书房的大火已经扑灭,卑职率人入内搜寻,没有发现任何人影。”心腹侍卫恭声答道。   笑容顿时敛去,穆王皱起眉头,“可有什么发现?”   “卑职已吩咐麾下,细细搜查,不可遗漏任何一处,但却没有发现任何残骸。”   穆王的眼童,骤然一缩!   这就意味着,女帝很有可能并未死在大火之中。   亦或是,火势太大,直接将她烧成灰尽,而这灰尽,并不容易分辨。   但不论如何,都有逃脱的可能,穆王沉声下令,“加派人手,搜寻宫城,以及瞻京,纵使她还活着,也不能让她逃出城去!”   攻下瞻京之时,穆王已经下令,封锁四面城门,就算女帝逃脱,也无法出城。   “还有,派人细细分辨,看看御书房中,可有尸首灰尽!”穆王补充道。   心腹侍卫连忙拱手,“卑职遵命!”   看着侍卫离去,穆王紧皱眉头,暗自沉思。   相处多年,以他对瞻庆的了解,对方并不是会退缩的人,相反,她很果敢。   而且有仁心,但这是弊端!   穆王因此猜想过,瞻庆会不会因为自己背叛,而心灰意冷,不想临瞻内乱,从而让出皇位。   但没想到,结果竟是如此。   可他并不相信,瞻庆会这样,什么都不做,直接纵火自焚。   这不是她会做的事。   说不定,这场大火只是掩人耳目,掩盖她的真实目的! 第四百一十四章 死得其所!   瞻京,御书房。   宽阔奢华的殿阁,已被大火烧成灰烬,满目皆是狼藉。   灰黑的余烬,铺面地面,枯焦的木柱,还有残火,正犹自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好在救火及时,避免了火势蔓延,周遭的宫宇殿阁,才能完好无损。   众多侍卫在废墟之中,不断翻找,仔细查看每一处。   如今,已是他们第三次地毯式搜查了,本已停下,但看到穆王前来,发现他脸色极差,蕴含浓浓地怒意,侍卫头领生怕被怒火波及,连忙组织第三次搜寻。   负手而立,望着废墟之中,仔细搜寻的侍卫们,穆王紧眯双眼,不言不语,而后迈步,走入其中。   他信不过这些人,必须亲自寻找,才能确定。   可在废墟中,搜寻了许久,穆王都没有任何收获。   他心中的猜疑,愈发浓郁。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头领在到近前,低声说道,“王爷,京中官员,除了定军侯不见踪影,以及您点名要抓的司绮梅没有找到,其他皆已擒拿入狱,等候审讯。”   听到此话,穆王脸色愈差。   女帝生死不明,他心中正是烦乱,而这些家伙,抓个人都能出纰漏。   除了武相,武将方面最为得势的,便是定军侯,竟然没能抓到,要这些废物有何用?   还有司绮梅,世人皆传言,她与秦易情定终生,不管是真是假,此女才貌双绝,秦易必定倾心。   抓住她,就意味着抓住了秦易的把柄,哪怕后者率兵回援,也能以司绮梅的性命,要挟对方。   届时,纵使无人能够抵挡秦易的兵锋,也能令其投鼠忌器,不敢强攻。   当然,这只是后手,穆王依旧确定,断了粮草之后,秦易唯有自保一途,绝对无力回援。   但不论如何,着重要求的两个人,侍卫都未能抓到,这让穆王心中愈怒,斥声道,“缉捕不力,杖责二十!继续搜寻,如今城门已关,他们必定还在城中!”   听到穆王的话,侍卫头领心中一颤,慌乱起来。   穆王管制麾下,采用的是重典,办事不利,轻则斥骂,重则杖责,甚至是打杀。   而杖责,使用的是穆王亲制的木杖,带有倒刺,一杖下去,就能让受惩之人,痛苦万分。   这二十杖打下来,纵使不死,也得半残,卧床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好。   侍卫头领惊骇万分,但却不敢多言,只能惶恐应道,“卑……卑职遵命……”   说罢,他转过身,脸色煞白地哆嗦离去。   穆王怒哼一声,望了下四周,高声喝道,“继续搜查,只要有线索,立即来报!”   说罢,他带着众人,朝刑部牢狱走去。   接下来,能否稳住局势,能否彻底控制瞻京,就看这些人,肯不肯降服了。   纵马疾驰,穆王来到刑部大门之外。   整个瞻京,许多重要场所,例如宫城、兵部衙门、刑部衙门等等,都已被禁军士卒所接管,严格戍守起来。   见穆王前来,侍立门外的禁军士卒们,纷纷喊道,“卑职参见王爷!”   穆王沉着脸,点了点头,便在众多侍卫的拥簇下,一路前行,来到了幽黑昏暗的牢狱之中。   此刻,狱中满是嘶喊声,怒斥声,此起彼伏,群响不绝。   “陆靖越,你个逆贼,竟敢谋逆,往后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狗贼陆靖越,陛下如此厚待于你,你却狼子野心,令人不耻,我呸!”   “先帝若是泉下有知,得知你这逆贼胆敢造反,定会悔恨生你下来!”   “陆靖越,奸贼,你之举止,让临瞻蒙羞!”   听到阵阵斥骂,本就脸色黢黑的穆王,变得黑沉如铁。   陆靖越便是他的名字,这些该杀的家伙,竟敢直呼他的大名,还敢辱骂于他……穆王禁不住攥紧双拳,满心,皆是汹汹燃烧的怒火!   他大步走下楼梯,沿着漫长且漆黑的过道,来到一间间牢房之前。   这里,有数十间牢房,每间牢房里,都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官吏。   他们正满脸愤恨,唾骂不已,突然听到脚步声,不由一愣,停止了唾骂。   转头看去,发现来人之中,有一名锦衣男子,正是穆王!   看到他,众人瞬间炸锅,怒斥起来,“陆靖越,你个奸贼,必将……”   “陆靖越,你有胆子就放开我,老子跟你真刀真枪干上一仗!”   “陆靖越,你个奸逆……”   穆王恼恨,猛声喝道,“再敢斥骂者,朕屠其满门,诛其九族!”   听到怒喝,众人一怔,不由停下。   旋即,他们心生骇然,顿时明白,陛下估计……已经凶多吉少了!   唯有夺下宫城,穆王才有空暇前来此处,也才敢自称为朕。   想到这,众人大骇,莫非临瞻,真的要变天了?   这个情况,让他们心惊不已,一时间不敢继续唾骂,若是再骂,自己死也就罢了,牵连亲眷和家族,他们岂能忍心。   但在这时,一声苍老,但却分外坚决的声音,在牢狱之中,响了起来,“陆靖越,你个奸贼,枉费老夫在陛下面前夸赞于你,你这厮就是个白眼狼!往后,你若身死,必将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听到这声斥骂,穆王眼瞳骤缩,猛地望去,便发现出声者,竟是白发苍苍的太师!   其位高权重,加上年老力衰,众多官吏都将外侧的位置,让之于他,好让他能够呼吸新鲜空气。   因此,穆王一转头,就看到了对方。   猛地眯眼,穆王极怒,他知道,朝中有不少硬骨头。   而要降服众人,就得杀鸡骇猴,让这些人知道,骨头再硬,也没有刀硬!   如今,太师冒出来,那极好,就拿这家伙开刀,让众人知道,不服者,唯有死!   抽出长刀,穆王脸色极冷,一步步朝着太师走去,周边几个牢房中,众多武将着急喝道,“陆靖越,你想干什么?”   “陆靖越,太师德高望重,莫非你敢下手?”   “太师所说非虚,你敢做,为何不敢当?”   “陆靖越,你若敢动太师,老子跟你拼命!”   没有理会众人的斥骂,走到近前,望着梗着脖子,一脸视死如归的太师,穆王满眼冷厉。   “我知道,你老了,不怕死,但你的儿子,你的孙儿,都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你若不想他们英年早逝,就臣服于我,喊我一声陛下,我饶你一族性命!”穆王冷冷说道。   太师冷笑一声,傲然说道,“读圣贤书,行圣贤事,老夫一生毫无建树,唯一自豪的,便是教出陛下这等仁君。老夫喊她一声陛下,心悦诚服,你个逆贼,得位不正的家伙,配称陛下?”   “老夫恨不得生啖尔肉,活饮尔血……啊!”   没等太师骂完,穆王就猛地伸手,一刀捅入太师腹中,而后霍地抽出!   太师顿时跌倒在地,不断颤栗,鲜血疯狂流溢。   “哈……哈哈……”他脸色煞白,虽是巨痛,但却满脸欣慰,颤声笑道,“老夫……为忠义……而死……死得……其所……”   旋即一震,太师浑身僵直,生机骤然消逝。   顿时,众多本就宁死不屈的文官武将,看到这一幕,顿时暴怒,疯狂斥骂起来,极其难听。   穆王指着太师的尸首,高声说道,“此人顶撞圣上,犯下违逆之罪,传朕旨意,诛其九族!”   而后,望向出声斥骂的官吏,穆王喝道,“这些人,全部屠戮满门!”   这些人,必定不会降服,杀了便是。   紧接着,他目光一扫,望向缩在角落,脸带惊惧的文相,冷冷说道,“袁天和,以及六部尚书,尽皆屠其满门!”   袁天和,便是文相,听到穆王的安排,顿时惊了,连忙冲上前,抓着牢房木柱,急声喊道,“陛下,微臣……微臣愿意臣服,饶了微臣一命啊!”   穆王冷笑,他知道,文相毫无骨气,就是墙头草,肯定会臣服于自己,但这样的人,他要来无用!   这厮,不过是牵制武相的工具罢了,武相已然不在了,而这厮欠缺才干,已无任何作用。   至于六部尚书,职位极高,在朝中势力庞大,若是留着,会给他的掌控,带来隐患。   因此,一二品大臣,他尽皆不留,全部屠戮!   兵部尚书司泰平,见文相如此怯懦,顿时骂道,“袁天和,横竖都是死,有何惧之,跟这样的逆贼求饶,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穆王冷眼望去,阴鸷说道,“司泰平,你放心,你的女儿,朕不会处死,朕要用来牵制秦易。而后,便以她的身躯,犒劳三军将士!”   司泰平顿时脸色通红,怒道,“秦易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   冷哼一声,穆王毫不理会,高声说道,“现在,臣服于朕者,不仅性命无忧,还能官升一级,谁肯降服?”   说罢,他目光缓缓扫过,望向众多官吏。   他知道,硬骨头只有几个,更多的,却是贪生怕死之辈。   这些人蹉跎半生,好不容易混个一官半职,绝不会舍得放弃。   更何况,就算官职不重要,性命,也会让他们不得不屈服。   果然,穆王话语刚落,就有人急声喊道,“陛下,微臣愿投效陛下!”   “微臣愿为陛下鞍前马后!”   “微臣愿意为陛下勠力效劳!”   “陛下,微臣……”   顷刻间,牢房中,有不少人起此彼伏的喊话,颇为急切。   一边是官升一级,性命仍在,一边是幽黑牢狱,危在旦夕,哪个才是最优选,众人皆知。   穆王听了,顿时得意的大笑起来,“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来人,将愿意为朕效劳的人,全部放出来,且提官一级!”   话语骤冷,穆王阴鸷说道,“至于不愿降者,就在这牢中,好好待着,待到愿意臣服为止!” 第四百一十五章 出兵征伐!   出了牢狱之后,穆王甩去手上沾染的血迹,脸上不再凝重。   虽然女帝失踪,定军侯和司绮梅同样不见,但好在,愿意臣服于他的人,还是不少的,如此一来,瞻京局势就能掌控下来,无需担心偌大的城池,无人帮他管治。   就在这时,司徒宏光带着些许亲兵,快步赶来。   看到穆王,司徒宏光疾走几步,脸上泛起欢笑,高声说道,“陛下,末将不负使命!”   穆王闻言,微微一喜,抬头望去,却看到司徒宏光手上,空空如也。   他的眼睛,顿时微眯,“武相的首级呢?”   司徒宏光脸色一僵,连忙解释道,“陛下,末将虽然没有割下武相的人头,但亲眼看到他跌落悬崖,此獠本就身受重伤,如今跌下高崖,必难幸免!”   “你离去之时,说过什么话?”穆王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司徒宏光有些惊惧,呐呐说道,“陛下,末将……末将是说过,可……”   “啪!”   重重扇了司徒宏光一巴掌,穆王斥道,“废物!”   女帝生死不明,如今,武相也是如此,这些办事不牢靠的家伙,他甚是恼恨!   司徒宏光脸颊巨痛,诚惶诚恐的说道,“末将办事不力,还请陛下恕罪!”   “派人继续搜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穆王怒声喝道。   唯有亲眼看到尸体,他才敢相信对方已死。   司徒宏光连忙点头,犹如小鸡啄米,“末将一定派人继续搜寻,还请陛下恕罪!”   说罢,见穆王脸现怒意,没有再说,司徒宏光才告退一声,逃也似的离去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前来邀功的自己,不仅被穆王怒斥,还挨了一巴掌,这是什么事啊!   摸了摸通红的脸颊,痛意传来,司徒宏光不由得苦笑一声。   ……   翌日清晨,动荡了一天的瞻京,逐渐平静下来。   哀嚎虽已消去,但穆王爪牙的残暴,给瞻京黎庶,带来了难以磨灭的悲痛。   街道上,随处可见血迹,显示了昨日的疯狂,并不是一场恶梦。   肆虐的侍卫,已被召回,街道上,仅有禁军士卒列队行过,四处巡逻。   他们身上的甲胄,不断刮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给这座遭受了铁与血的都城,增加了浓浓的肃杀气息。   里坊中,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时不时还能听到隐约的啜泣声。   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而瞻京宫城,大殿中,众多官吏喜气洋洋,与城中气氛,迥然不同。   纵使有些官吏眼中,有着一丝悲痛,但却被掩盖下去,脸上摆着的,仅有欢笑。   他们手捧笏板,分列左右,立于阶下,俨然一副早朝的模样。   官吏站位,出现了大变样,而高坐龙椅之人,也变了模样。   穆王身着龙袍,头戴平天冠,神色肃穆,虽穿着天子袍服,但浑身散发的,却不是一朝之主的贵气与庄重,而是浓浓的杀气。   他心中,激荡不已。   虽然昨日已坐过龙椅,但今日,在众多臣子面前,端坐于此,这种感觉,分外强烈!   让他如入云端!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望向一旁的太监。   宫中大部分太监,都已死去,仅剩一些初入宫不久的小太监,这些人对女帝,并没有多大忠诚,因此,穆王才将之提为己用。   小太监张开嘴,用尖细的声音,有些惊惶地喊道,“有本起奏,无事退朝……”   他的话语刚落,就有一名喜气洋洋的官吏,迈步出班,恭声说道,“陛下,武相与定军侯两名逆贼,皆已授首,但临死前,这两名逆贼为非作歹,残杀女帝与众多皇室宗亲。”   “如今,已无人可以继任,唯有陛下您,拨乱反正,为临瞻就立下汗马功劳,乃最佳人选,因此微臣提议,应由陛下继任大宝,登基为帝,此乃临瞻万民之幸事!”   此人乃是穆王幕僚,如今被提为三品侍郎,脸上的欢喜,自然是真的。   而他所说的,在场官吏皆知,全是一派胡言。   不过是一块遮羞布罢了。   倘若众多城池的知府县令,不肯臣服,亦或是起兵勤王,那他说的再好听,再怎么粉饰,也都无济于事。   听到侍郎所说,穆王摇了摇头,缓声说道,“不急,如今临瞻大乱,必有宵小作祟,朕须平稳政局之后,方可登基为帝。”   众人听了,眉头猛地一跳。   冠冕堂皇!   要说宵小,这厮就是最大的宵小!   但他们已然臣服,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不得已为之,都不敢拿性命开玩笑,所以无人敢于辩驳。   他们知道,穆王一定是想征服临瞻全境之后,才登基为帝。   但这并不容易,因为穆王恶名,早已流传在外。   没人会拥护暴君,反抗者,必定不少。   “陛下英明!”那名侍郎恭声应道。   见无人上奏,穆王便定声说道,“武相与定军侯两名逆贼,虽已被斩杀,但各大城池中,必有其同党。因此,朕将传召,命诸位知府县令,上书陈表,阐述吏员概况,若违令不遵,必有严惩!”   武相与定军侯,都未身死,但为了稳定局势,穆王才如此宣称。   而这番话,也不过是漂亮话,主要目的是,传令下去,命各大城池臣服,不服者,必将重兵征伐!   而以穆王的性子,若不降服,城破之后,必定会斩杀城中所有官吏。   因此,接下来,便是对众多知府县令的考验,穆王自己,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肯于臣服。   但他不在乎,若不肯,便一一打服!   ……   几日之后,清晨时分。   瞻京宫城,大殿中,仅有穆王,以及几名武将。   这些武将,皆是穆王心腹,最早投效他的人,有司徒宏光、禁军严将领严安义、禁军将领衡英等等,还有两名赤心门将领。   赤心门的宗旨,本是推翻临瞻,但穆王隐藏身份,博得老门主信任,成为新任门主之后,就将赤心门改造成,为他野心而服务的工具。   赤心门高层的目的,已不再是推翻临瞻,而是辅佐穆王,让其登基为帝,众人可以此,获得从龙之功。   如今,摘得胜利果实,众多出力不少的赤心门高层,都将获封。   因此,这两名赤心门将领,已从地下组织的将领,一跃成为天子近臣,当朝武官。   此刻,众人脸上,都有着一丝恼怒和凝重。   他们没想到,众多城池,不仅不臣服,有的竟然还发出檄文,痛斥穆王谋逆造反,残暴无道,理应诛之。   一时间,天下口诛笔伐,臣服者,几无一人!   这情况,出乎司徒宏光等人的意料,但穆王却没有太多惊诧。   他心中,反而生起浓浓的怒意。   先帝和武相,不喜他的残暴,而将皇位传于女帝。   临瞻万民,不喜他的残暴,怒斥他谋逆犯上……即如此,那他便以铁与血,打服万民,让他们知道,权力,在刀枪之上,而不是在嘴上!   不得人心又如何?   这人心,不要也罢,只要让他们恐惧,便可!   沉吟片刻,穆王眯眼,冷声说道,“宏光,你率领十万名禁军,攻打京畿城池,往南攻打,先稳定后方。且传令召烈府驻军,往西侧出兵,攻击盘连府城池!”   既然不肯臣服,那就派兵攻打!   先夺下外围,再合兵一处,攻击内部!   “告知宁尤山匪,朕愿意与他们合作,只要他们能打下宁尤府,这一府二十余城,朕让给他们!”穆王说道。   旋即,他冷笑起来。   这是有时限的。   等到他掌控大半国境,腾出手来,就是收拾这帮山匪的时候。   死灰复燃?   届时,就让他们彻底覆灭!   众将闻言,立即拱手说道,“末将遵命!”   ……   瞻京,太将院。   院中深处,一幢宅子,正堂中,有几人或坐或站,脸上皆有愁色。   站着的,是一名娇媚美艳的女子,如同秋水般的眸子中,蕴含浓浓的忧虑。   其红唇紧抿,柔荑紧握,显示出内心的剧烈波动。   “绮梅,莫要担忧,你父亲不会有事的。”坐于侧位上的白须老者,轻声宽慰道。   但他的话语中,底气严重不足。   兵部尚书司泰平,乃是忠义耿直之人,未必肯降服。   而穆王又太过残暴,那司泰平后果,将会是……   想到这,白须男子,也就是定军侯,不由得哀叹一声。   昨日,他途径太将院,突然得知,穆王率领禁军造反,他便知道,瞻京必将陷落,而自己,将会成为穆王的缉捕目标,必须逃走。   可他无处可逃,只能就近躲入太将院,且派麾下,前去宫城报信,让女帝尽快逃离。   进入太将院之后,定军侯遇到了在院中授课的司绮梅,对方正要离去,他连忙拦住对方,将穆王造反的事情,告知对方,而后一起前去见院正。   得知噩耗,院正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瞻京就已陷落,大军入城,太将院也被重重围困。   院正无法外出,只能留守院中,并将定军侯和司绮梅,藏了起来。   好在穆王知道,太将院和太策院,关系到临瞻的未来,因此严令麾下,不可骚扰此两处。   禁军士卒,也只是围而不攻,因此,哪怕侍卫大肆搜寻,也无法找到定军侯和司绮梅的下落。   之后,为了保护众多学子,太将院和太策院两名院正,不得不虚与委蛇,假作投降,从而让两院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与授课,没有受到太多纷扰。   只是其中,有不少生员与教习,来自钟鸣鼎食之家,极其牵挂家中的情况,但城中戒严,他们无法外出,只能留于院中,忧虑不已。   司绮梅和定军侯,亦是如此。   堂中,院正静静站着,望了司绮梅和定军侯一眼,眼中有着一丝同情。   院外的情况,他知道一些,也知道两人家中的情况。   司家满门,已遭屠戮。   而定军侯府中,被严格把守起来,尚未动手。   但如果许久都未能找到定军侯,穆王必定会愤而下手。   因此,院正有些不敢想象,若是两人得知噩耗,会是何等哀痛! 第四百一十六章 疯狂的计划!   “如今,穆王已控制瞻京,开始派兵攻伐不臣之城,不知往后,局势会如何变化……”皱着眉头,太将院院正叹声说道。   定军侯也是忧虑不安,他没想到,穆王这厮竟如此能伪装,以至于……唉!   叹了一声,他出声说道,“四大军镇,不会任由穆王胡来,想必很快,他们就会有所行动。”   “只是四十万大军困于流康,戍北军镇和安东军镇,已兵力缺乏,而卫西军镇又得提防大离,无法出兵太多,接下来,只能看定岳军镇能不能击溃敌兵,力挽狂澜了。”定军侯补充道。   院正摇了摇头,“不容易,定岳军镇同样毗邻大离,一样得留兵驻守,所出兵马必然不多,而穆王这厮,筹备许久,兵马众多,不容小觑啊!”   两人正在交流,站在一旁,娇容上满是愁色的司绮梅,突然说道,“秦易会回来的。”   想到这个时常创造奇迹的人,司绮梅心中的忧虑,就消散了些。   女帝生死不明,武相也已失踪,但秦易还在,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平定叛乱!   定军侯听了,沉默不言。   院正亦是如此,片刻之后,他才出声说道,“秦易能力非凡,但他未必愿意……”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没有再说。   但他想说什么,众人皆知。   司绮梅臻首微摇,坚定说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   流康王朝,康都。   天子寝殿外,一名太监缩在角落,朝外探头张望,见四周无人,才鬼鬼祟祟地,朝着寝殿慌忙走去。   “这几日,飞入宫城的风筝,是越来越多了,咱们得时时刻刻捡拾,可真累坏了!”   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太监心惊,连忙朝侧旁走去,装作路过的模样。   这时,有两名太监从远处走来,一边走,一边交流,其中一人说道,“可不是,秦易这厮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天天派人放风筝,屁用没有,全被咱们捡拾干净,陛下根本就看不到。”   “就是,徒劳无功,”另一人应道,“这玩意,可不能给陛下看到,陛下早就想走了,若是让他看到,说不定会当场就走。”   “嘘,噤声,莫要再聊了,以免被陛下听到,这几日,陛下可是如惊弓之鸟一般。”   这般说着,两名太监闭嘴不言,从寝殿前走了过去。   见对方走远,假作路过的太监,连忙四顾,见周边无人,便三步并作两步,踩着台阶而上,跑到寝殿大门前。   他低声喊道,“陛下,陛下,小的有要事禀报!”   寝殿中,刚与宫女嬉戏完,累了躺在床上歇息的流康天子徐绍元,听到低声呼喝,不由疑惑。   门外是谁,为何如此鬼祟,有何目的?   心生不解,流康天子出声喝道,“有何事?”   门外的太监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小的有要事禀报!”   听到要事二字,流康天子不由皱眉,说道,“进来!”   门外的太监闻言,立即打开大门,进去之后,吱呀一声,将门关上。   此刻,流康天子已走到外间,看到太监关上门,心中愈发疑惑,问道,“你有何事?”   他有些提防,生怕这厮鬼鬼祟祟,或有什么阴谋诡计。   太监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这个动作,让流康天子惊了一下,禁不住后撤一步,但看清那个东西,流康天子眼瞳骤缩!   是个风筝!   “陛下,这是这段时间,敌兵不断放飞的风筝,落入宫中,但公公们得到漳王爷的指示,日夜捡拾,不肯给陛下看到。”太监将风筝给流康天子递了过去。   他正是几日前,偷偷藏起风筝的太监,目的很简单,流康天子想走,但大家都不让他走,若是将真相告知于他,那么以后,必能成为他的心腹。   这名太监,便是有着这样的野心!   流康天子正要接过风筝,突然听到漳王二字,他顿了下,皱眉问道,“漳王的指示?”   漳王竟然越过他,私自指挥宫女太监?   太监愣了一下,不知流康天子为何问这个,但旋即,他就想到了原因,连忙答道,“陛下有所不知,宫中不仅有赵相的眼线,还有漳王爷的眼线,上次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康都,这两位大人,能在极短时间内入宫劝阻,就是因为他们在宫中设有眼线,日夜监视陛下!”   听到这,流康天子顿时一颤,眼瞳大睁!   一开始,他是有怀疑过赵相,但没想到,漳王竟然也这么做!   对方为何要这么做?   猜到知道流康天子的惊异,太监接着说道,“陛下,您知道赵相和漳王,为何不肯让你离开康都吗?”   流康天子有些诧异,连忙说道,“不是担心朕离开康都,会导致士气下降吗?”   太监摇了摇头,急忙说道,“这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敌将秦易放出话来,说城破之后,只要献上陛下的……陛下的首级,就饶大家一命,否则定当屠城。”   “您想啊,你要是离开了,城破之后,大家不得完蛋嘛,所以赵相和漳王不肯让您离去,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一旦城破,就能将陛下献上,从而幸免于难。”   “这风筝之上,写的就是这句话,漳王担心陛下得知,才命令公公们,日夜捡拾!”   流康天子蓦地巨震,顿时明白,原来不只是赵相,就连漳王,也都居心不良,只是想利用他罢了!   为此不惜派遣眼线,时刻紧盯着他,还捡走这些风筝,就是为了,避免让他得知真相!   心中大怒,流康天子猛地接过风筝,低头一看,发现上面果然写了这么一句话!   “走,立刻收拾东西,离开康都!”流康天子怒声说道。   这两人只是利用他,根本不顾他的死活,他岂能留下来等死!   “陛下,若您能要走,两位大人必会再来劝阻。”太监提醒道。   流康天子怒道,“锁上宫门,在朕离开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入宫!”   “此事,交由你去安排!”   听到流康天子所说,太监顿时大喜,庆幸付出果真有收获,他当即点头,郑重说道,“小的遵命!”   ……   “陛下还是要走?”听到这个消息,赵相眼瞳蓦地缩紧,满是惊讶。   而后,他的瞳中,浮现一丝怒色。   当初,他劝了又劝,陛下还是要招惹临瞻,完全是自讨苦吃。   而如今,同样苦劝许久,让陛下不要离京,可没想到,前几日决定留下,今日又要离去。   这般朝令夕改,毫无决心,不肯听劝之人,竟然是一朝之君,流康何其悲哀,竟被如此之人所统治……想到这,赵相心中,愈发悲怆和恼恨!   当初,先帝为何偏偏,要将皇位传于此子?   一旁的幕僚,揣摩赵相的脸色,叹声道,“陛下如此昏聩,实乃流康之哀啊!”   眉头紧皱,赵相沉吟许久,心中浮现了,一个极其疯狂而又大胆的计划。   但他犹豫着,不敢下定决心。   似是猜出赵相所想,幕僚出声劝道,“赵相,陛下如此柔弱无能,不堪大任,您应该早做决定!”   赵相的想法,他之前早就有了,本想劝谏,只因赵相为人忠正,不会轻易为之,所以他不敢贸然劝说。   如今,眼看流康被天子的胡作非为,逼到了绝路,赵相或许,不得不为之!   这个情况,乃是幕僚所期盼的,倘若这么做了,不仅能让流康上下一心,还能让赵相没有失权之忧。   眼见赵相依旧在犹豫,幕僚顿了顿,想要再次劝说,却听到赵相低沉的话语,“的确,陛下不堪大用,那就换个陛下!先帝托孤于我,我绝不能亲眼看着,流康走向灭亡!”   倘若流康天子真的离开,康都必将陷落,之后,流康全境失陷,只是时间问题。   他必须在流康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之前,做点什么!   幕僚连忙点头,“此乃良策!”   既已决定,赵相便不再耽搁,出声说道,“调动人马,围困宫城,不可让任何人进入,但切记,不可造成杀虐,本相亲自入宫,让陛下禅位于齐王!”   齐王乃是贵妃之子,性子温厚老实,相比流康天子,此子更愿意听人所劝。   赵相接着说道,“漳王得知,必定会闹事,须派人前去,将其擒拿入狱,但切记,绝不能殴打谩骂,需以礼相待,有朝一日,他必会知道,本相今日所为,乃是为了流康的未来!”   “切记,须尽快弄妥,绝不能造成太大动乱,以免被敌兵所趁!”   幕僚闻言,当即应道,“卑职明白!”   ……   康都十五里之外,秦易位于大帐中,看着流康地图,暗自沉吟。   他有种预感,康都即将陷落。   届时,他就得率兵,征伐康都之后的城池。   而该往哪个方向进军,是个关键问题,这将影响到之后的攻势。   若是能够摧枯拉朽,势如破竹,就会给流康官民,造成巨大压力。   再加上都城陷落,势必会让一些人,出城投降。   他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以最快的速度,攻克流康,而后班师回朝,稍作歇息,就出征大离,执行之前定好的战略,先流康,再大离。   他倒要看看,数百年来,让临瞻屡次吃亏的大离,究竟有何能耐。   但不知为何,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的计划,似乎难以顺利进行。 第四百一十七章 局势大变!   流康王朝,康都。   宫城大门,城楼上,正在站岗的宫卫,突然看到远处有一批人,正疾步奔来,他们顿时警惕,高声呼喝,“宫门上闩,做好戒备!”   众多宫卫,纷纷手持长弓,紧紧盯着,做好了随时张弓搭箭的准备。   可就在这时,距离宫城一箭之地,来人尽皆停下,一人迈步走出,高声说道,“本相前来有事,还请各位打开宫门!”   看到说话者,正是赵相赵良言,众多宫卫顿时惊了,禁不住面面相觑。   一名脸色紧绷,准备硬战的宫卫头领,看到赵相,心中闪过众多思绪。   顷刻间,他就已明了,赵相率领众多士卒前来,必定有所图谋。   或许,他对陛下已经忍无可忍了……想到这,宫卫头领高声喝道,“打开城门,放赵相进去!”   这名宫卫头领,本就是赵相的人,只是事情仓促,赵相没有提前打招呼,所以他并不知情。   如今,赵相欲图谋大事,他自然得倾力相帮。   听到宫卫头领的话,一名宫卫惊了,连忙说道,“头儿,不可,他们来势汹汹,或许不怀好意!”   明眼人都能看出,赵相带着三百多名手持刀剑的士卒前来,肯定来者不善。   宫卫头领皱眉道,“不可胡说,赵相对我朝忠心耿耿,岂会不怀好意,赶紧打开城门!”   他所言非虚,赵相对流康忠心耿耿,但对流康天子徐绍元,就不一定了。   虽然有不少宫卫心中疑惑,但既然头领如此吩咐,再加上三百多名士卒,一看就是军伍好手,难以阻挡,众人不敢抵触,连忙打开宫门。   赵相朝着宫卫头领点了点头,就带着众多士卒,经过宫门,朝宫内疾步行去。   一路上,不少宫女太监,看到赵相带着一大批人,手持兵器,气势冲冲地走来,都吓得心中一惊,有的连忙问好,站在原地,目送赵相离去。   有的立即转身,想去报信,但却被一把刀架在脖子上,吓得不敢动弹。   此外,赵相等人,也遇到了不少宫卫。   这些宫卫,看到赵相等人,都愣在原地,满脸惊诧。   回过神来后,大部分宫卫的举动,都是视而不见。   这些人,不是早已被赵相买通,就是知道势不可为,而不敢阻拦。   仅有一群人,或许是臣服于流康天子徐绍元,又或许臣服于漳王,纷纷呼喝着,举刀冲杀过去,但都被赵相带来的士卒,顷刻打退。   不多时,赵相来到了库房门口。   这里,有不少宫女太监,正进进出出,忙碌于收拾值钱物什,流康天子徐绍元,正站在一旁监督,高声嚷道,“小心点,那是珍稀之物,打碎了,你们可没命赔!”   “快点,两个时辰内收拾好,若是晚了,朕唯你们是问!”   刚刚说完,流康天子就听到身后,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他诧异转头,就看到了赵相带着一批人,气势汹汹的走来。   刹那间,一股骇然,瞬间填满流康天子的心!   ……   幕僚带着众多士卒,直奔漳王府邸。   不多时,来到气派的漳王府之前,幕僚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他心中暗叹,赵相还是太过仁慈了,对付漳王这种固执的家伙,囚禁是没有用的,对方绝不会改变主意。   唯有杀之!   赵相不敢下令击杀,那便让他来做这个恶人,一劳永逸,彻底解决这个仇敌!     “待会,冲入府中,所有人都不可放过,尽皆杀之!”幕僚冷声说道。   听闻如此,百户嘴角抽了抽,没想到这么狠,有心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闭嘴不言。   如今,他与赵相,已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既然赵相想要屠尽漳王满门,那他照做便是。   百户转头,对着麾下说道,“听到没有,一个都不可放过!”   众多士卒,连忙应道,“卑职明白!”   “杀进去!”百户怒喝一声,便有些许士卒,齐力抱着长长的石槌,猛地撞击在府门之上。   木制大门顿时炸裂,破碎成块,院内的门子震骇万分,呆若木鸡,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等他反应过来,众多士卒就已冲入府中,大杀特杀起来。   一路直冲入内,沿途尽是鲜血!   直到整座漳王府邸,都已充斥了浓浓的血腥气,满地血泊,几无落脚之处,众人才停下来。   府中之人,皆已杀光,可却没有找到漳王,这情况让幕僚皱眉不已,他当即说道,“三人一队,出府搜寻,绝不能漳王逃了!”   ……   一处寺庙中,漳王正跪地俯首,诚心礼佛,突然听到脚步声,一人急奔进来。   连忙抬头,漳王就看到,冲进来的正是自己的麾下,此刻,对方满脸煞白,尽是骇然神色。   不等漳王询问,麾下惊声说道,“王爷,赵相的幕僚,带人闯入王府,大杀特杀,王妃娘娘和世子殿下都……都死了!”   漳王脸色霍地一白,毫无血色。   而后,整张脸涨红起来,眼中只剩下浓浓的怒火!   赵良言!   你竟然屠我满门,我与你势不两立!   猛地站起,漳王嘶声喝道,“召集人马,随我杀入相府,报仇雪恨!”   麾下连忙说道,“王爷,赵相不在府中,他率领一大批兵马,赶往宫中,不知有何意图!”   漳王顿时明白,赵相想要宫变,因此才派人屠杀自己的亲眷。   他顿时怒喝,“召集人马,随我入宫勤王,诛杀逆贼!”   匆匆之下,漳王带着一百多名人马,赶到宫门前。   戍守大门的宫卫见了,顿时心惊,明白接下来,将会有火拼。   两方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既然已经放进去一批,这一批也绝不能阻拦。   众多宫卫,只能看着漳王带着麾下,冲进宫去。   库房前,赵相已驱散众多宫女太监,此处仅剩他和麾下,以及满脸骇然的流康天子徐绍元。   “赵相,你……你……你想要干什么?”流康天子心惊不已,色厉内荏的喝问。   赵相冷眼望着,斥声道,“徐绍元,你昏聩无能,任用奸逆,乃第一大罪!”   “不听劝谏,胡作非为,挑衅临瞻,惹来覆灭之危,乃第二大罪!”   “自私自利,不顾大局,妄想逃离,乃第三大罪!”   “三罪同犯,已彰显你非明君,既然无能,那这皇位,便让有能者居之,还请陛下颁布圣旨,将皇位禅让于齐王,您非贤君,理应让贤!”   听到赵相所说,流康天子顿时惊了,虽然已经猜到,但没想到,果真如此。   这厮竟敢发动宫变!   反了,真的反了!   惊骇万分,流康天子连连后退,不知该如何是好,稚嫩的脸上满是慌张。   但突然,他想到了父皇临死前,对赵相的评价,说此人忠义,可以信赖。   既然忠义,那他应该不敢弑君吧?   这般想着,流康天子有了些底气,怒声喝道,“赵良言,你竟敢率众谋逆,欺君犯上,还想让朕禅位,你做梦!朕偏不答应,你能如何?”   说着,流康天子梗起脖子,一副“你有胆子杀了我”的表情。   这情况,让赵良言始料未及,他原以为,胆小怯弱的流康天子,会在强逼之下,立刻答应禅位,可没想到……   这该如何时候,莫非真的杀了对方?   不可!   赵良言顷刻间,就抛去了这个想法,逼宫禅位也就罢了,他可不想背上弑君骂名。   正当他皱眉苦思,犹豫着是不是该让麾下,强迫流康天子写下诏书之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嘶喝,“赵良言,你这厮竟敢谋逆,当诛!”   漳王带着麾下,冲到近前,看到流康天子还活着,顿时松了口气,喊道,“陛下,微臣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赵相大怒,没想到幕僚如此不靠谱,让他擒下漳王,居然没能做到,以致此刻前来阻拦,徒增麻烦。   顾不得多想,赵相撇了撇头,对身旁的士卒示意,后者顿时明白,连忙跑到流康天子身旁,紧盯对方,生怕对方趁机逃离。   “杀了逆贼,救下陛下!”漳王高喝一声,随他而来的百余名士卒,就朝赵相身周的三百余名人马,急冲而去。   两方,鏖战在一起!   只是片刻,战局就已明显,人数仅有一半的漳王人马,顿时被压制,落入下风。   眼看己方不敌,漳王大怒,对着身旁的护卫,嘶声喊道,“去,传令赵将军,让其带兵入宫,斩杀逆贼!”   漳王嘴中的赵将军,是四品大将,统率三万兵马,戍守东城门。   此人,是漳王的心腹将领,调他前来,是无可奈何。   除了守卒,漳王已无人马可以调动。   麾下听了,大惊说道,“王爷,不可啊,赵将军戍守城墙,若是率兵前来,那……”   没等他说完,漳王怒斥,“倘若天子不在了,康都留着还有什么用?”   若是不击退赵良言,不仅流康变天,就连他,也将必死无疑!   麾下闻言,满脸凝重,点了点头,就转身疾步离去。   他知道,接下来的局面,将会失控,只期望能在敌兵反应过来前,尽快平定局势! 第四百一十八章 噩耗将至!   眼看己方占据上风,赵良言心中微定,朝着漳王高声喊道,“漳王,陛下无能,本相为了流康,才让其禅位于齐王,齐王肯听劝,必能与我等上下一心,戍守康都,此乃良策,你何不考虑一下?”   若是以往,漳王或许会犹豫,但如今,满门皆被赵相所屠,已是不死不休的愁怨,他岂会考虑对方的意见,嘶声喝道,“你这阴毒小人,本王岂能与你一同谋逆,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听到漳王的怒骂,赵相满心疑惑,他与漳王,何时结下如此大的愁怨,竟然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   虽是不解,但赵相也未曾多想。   既然对方冥顽不灵,那便将对方擒下,囚于狱中,让其好好反省!   ……   康都,东城墙。   正在巡守的赵将军,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呼喝,“来者止步,不可靠近!”   赵将军转身,便看到身后,城墙下,有一人急奔而来。   那人闻言,立马停下脚步,高声喊道,“我乃漳王护卫,前来寻找赵将军!”   赵将军认出了,来者的确是漳王护卫,连忙说道,“本将在此,王爷有何指示?”   那人转头看来,急声说道,“将军,赵相意图谋反,陛下和漳王有难,请您速速入宫平叛!”   赵将军眼瞳暴睁,满心惊诧。   势态紧急,他不敢耽搁,连忙喊道,“章千户,谢千户,陈千户……尔等随我速速入宫救驾!”   一口气,他带上万余名人马,朝着宫中急奔而去。   东城墙的守卒,顿时少了许多。   这一幕,被躲在远处树林中,静息不动的临瞻斥候,清晰地看在眼中。   他心中微喜,已然明白,镇帅所说的时机,到了!   他连忙起身,走到一处无人山岗,骑上骏马,朝营地飞奔而去。   花费了些许时间,他回到营地,出示腰牌,而后急奔不止,来到帅帐前,匆匆勒马停下,急奔喊道,“镇帅,镇帅,卑职有大发现!”   帅帐中,秦易正与众多将领商讨事情,突然听到呼喝,心中一喜,明白计划成功了!   果然,他抓准了流康天子的心理,对方胆小怯弱,没有留在康都的决心,之所以不走,肯定是被臣子所劝阻。   所以,他才使用了离间计,分离流康君臣之心。   而赵相等人,也都知道,流康天子离去,会给战局带来巨大影响,因此,他们必定会不断阻挠。   流康天子已不再信任他们,两方定会生起龃龉,届时,便是他趁势攻城的时机!   斥候奔入帐中,急声说道,“镇帅,卑职发现,东城墙有一批兵马匆匆离去,不知何故!”   秦易略微欣喜,他等的就是这个情况,当即说道,“此乃进攻时机,立刻调动兵马,静息前进,突袭康都!”   “主攻东城墙,其余城墙佯攻牵制,此役,必得一战胜之!”   众多将领都知道,秦易的计策施展了一段时间,终于到了收尾的时候。   能否夺城,就看这一次!   ……   赵将军率兵赶到宫中,大军加入战斗,顷刻间就改变了局势。   赵相麾下死伤惨重,难以抵挡,仅剩十数名士卒。   要不是他挟制流康天子,以其为人质,否则早就彻底溃败。   带着流康天子,赵相不断后撤,退入一座殿阁之中,他完全没想到,漳王竟然疯了,连城墙守卒都敢调动!   而他的势力,比漳王还要庞大,投诚的将领更多,如今已无回头路,只能赢,不能输。   因此,他已命人速速出宫,调遣兵马,只要等到麾下前来,必能一举奠定胜局!   可他的兵马还未到,漳王的兵马也因为投鼠忌器,而不敢攻入殿中,两方陷入僵局。   这时,有几批兵马,却已到了!   康都四面城墙,静息前来的临瞻军阵,出现在城中守卒的眼前。   看到敌兵突然出现,康都守卒大惊!   对方兵临城下,至今已有十数日,却未曾进攻,如今突然攻城,是有了什么依仗?   其他城墙的兵马,并不知情,但东城墙的守卒,却是知道,对方此刻进攻,肯定是知道守卒减少,才趁虚而入!   该死的!   众人心惊不已,却无计可施,只能听从副将的安排,准备热油滚木,做好守城准备。   来到城下,秦易没有耽搁,当即下令,四面进攻!   东城墙,兵马不足两万,仅有他麾下的一半,两倍兵力,加上改良版投石车,优势不小。   兵马未动,石弹先行,秦易阵地,数十架投石车,疯狂发动起来,众多石弹飞射出去,重重砸击在康都城墙上。   这青砖砌成的城墙,果真坚固。   以往一颗石弹,就能将夯土城墙砸出一个窟窿,但对上青砖石墙,却只是砸出一个凹坑。   微微皱眉,秦易没有言语,静静看着。   这段时间,除了施展计策,他也没闲着,安排麾下,不断赶制投石车。   如今,第三版改良投石车,军中已有数十架。   而这数十架,他全部用来攻打东城墙。   此外,这些石弹,还都是燃烧石弹。   不仅能够损伤城墙,也能给城中士卒,带来些许伤亡。   原本,纵使他有这些利器,也难以短时攻下康都,但关键时,东城墙兵马不多,这便是对方的致命破绽!   在石弹的狂轰滥炸下,东城墙出现些许破损,众多守卒只能四处躲闪,本就不高的士气,急速下跌。   秦易坐于马上,一动不动,未曾下令士卒攻城。   时机还未到。   “轰!”   一颗石弹,重重砸击在城楼之上,将本就半损的城楼,砸的全面垮塌,城楼中的守卒,惊声嚎叫着,随同瓦砾碎片,摔落下来。   纷乱骤起,浓烟滚滚!   时机到了,秦易立刻下令,“停止投石,全力攻城!”   顿时,前军将士呼喝着,朝城墙蜂拥而去。   城墙上,已被城楼垮塌所造成的烟尘所笼罩,难以视物,众多守卒极其狼狈,惊骇不已。   直到烟尘散去,他们才发现,敌兵竟已来袭,连忙射箭应敌。   但此刻,临瞻士卒,已冲到城墙之下。   守卒们惊骇万分,连忙抬来热油滚木,朝着临瞻士卒,疯狂倾泻。   临瞻士卒惨嚎着,摔倒在地,但后来者却丝毫不惧,前赴后继,直冲不停,顺着云梯,朝康都城墙,疯狂攀爬。   秦易已传令,若是身死,抚恤提为三倍。   若是登上城墙,先登者必有重赏,后登者,军功以人头计。   不论生死,都有令人心动的利益,众多士卒悍不畏死,片刻时间,就有人登上城头。   虽然转眼就被敌兵乱刀砍杀,但这意味着,敌兵的防范,已非滴水不漏。   众多临瞻士卒见状,愈发悍勇,疯狂攀登,期盼自己能成为先登者。   霎时间,就有两人同时飞跃,跳上城头,与敌兵厮杀起来,紧接着,一个又一个临瞻士卒,爬上城头。   秦易在阵中,看到这一幕,心中微喜,只要能夺下城头,往下攻占,并打开城门,那么此战,必能胜利!   他不由庆幸,庆幸于自己率先剿灭勤王之师,以至于城中守卒不多。   也庆幸于,自己抓准流康天子的怯弱心理,施展了离间计。   此计,果真管用!   “同时登上城头的两名士卒,一同重赏!”秦易出声说道。   身旁的孙兴棱等将领,连忙应是。   他们也颇为激动!   只要攻克流康,擒下天子,往后,流康必将群龙无首,己方就能一步步吞食,彻底占据流康,为临瞻开疆拓土!   想到随着镇帅,为临瞻夺下同等大小的疆域,众将就欢喜至极。   这可是莫大军功啊!   欢喜之后,众将便开始赞叹,镇帅果真足智多谋,极擅攻心!   这连环计一层叠一层,一步步离间流康君臣,实乃妙策!   战机不可错过,秦易当即下令,全军压上!   攻上城头的士卒,越来越多,开始往下攻打,与敌兵厮杀起来。   两方都在拼命,他们知道,此刻的输赢,将决定己方的未来!   ……   康都南侧,数百里之外。   一名临瞻士卒纵马疾驰,胯下骏马已是大喘白气,浑身打颤。   士卒的样貌也颇为惨烈,左臂耷拉着,一动不动,脸上尽是鲜血,嘴唇煞白,犹如濒死之人。   拼死冲出重围之后,他日夜急奔,丝毫不敢停歇。   因此在数日间,就从瞻京,奔到了流康境内,只为了将穆王造反的消息,告知与秦易。   在流康境内,他经过众多城池,这些城池皆已易主,被秦易所打下。   但不知道这些城池中,是否有穆王爪牙,他不敢入城报信,只能一路奔向康都,想将消息,直接传达给秦易。   可没想到,他还能硬撑,但身下的骏马,却已将近力竭。   就在士卒满心担忧之时,突然听到一声哀鸣,骏马霍地踉跄,往前扑倒下去。   士卒触不及防,随之摔飞,重重砸在地上,晕死过去。   怀中的血书,顿时滑落下来,掉在地上。   骏马颤栗许久,不断哀鸣,而后力竭而亡。   片刻之后,周遭变得寂静下来,毫无人影,仅有一匹死马,以及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士卒。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了马蹄声! 第四百一十九章 回援!   崇城十里之外,营地中。   慕浩壤正与众多偏将,坐于帐中。   有一名偏将,皱眉说道,“将军,朝廷已停粮数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两日前,就不再有民夫运粮过来,这情况,让众多将领极其疑惑。   幸好粮仓之中,还有不少储粮,能够应付一段时间,再加上镇帅在极短时间内,攻克众多城池,这些城池中,存有不少粮草,未曾消耗。   所以朝廷停止运粮,对他们来说,短期内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疑惑,不知何故。   “停粮问题不大,只是朝廷停粮,为何不派人说明一下原由?”另一名偏将说道。   这就是众人疑惑的原因。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们已经和朝廷失去了联系。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慕浩壤沉默不言,他已在昨日,派人传信临瞻,询问原由。   想必晚一点,会有消息传来。   可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急喊,“将军,将军!”   呼声刚起,就有两人,抬着一名满身鲜血的士卒,奔入帐中。   慕浩壤等人,不由疑惑。   本部对于崇城,是围而不攻,没有战事,为何此人一身鲜血?   不等慕浩壤发问,其中一名斥候,急声说道,“将军,卑职两人在城外三十里处侦查,突然看到一人躺倒在地,浑身鲜血。”   “卑职上前查看,发现此人身着本朝甲胄,怀中带着一封血书,不知从何而来!”   闻言,慕浩壤眉头微皱,联想到朝廷断粮,他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见伤者晕迷不醒,他当即说道,“将血书拿来!”   斥候连忙递上血书。   慕浩壤接过一看,发现这封血书,果真是血书,沾染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封面上,写着一行字,“瞻京陷落,秦易亲启!”   看到这行字,慕浩壤霍地一震,眼瞳暴睁,满脸不可思议!   一旁的将领,瞥了一眼,也看到这行字,禁不住颤了一下,惊声喊道,“什么,瞻京陷落?”   “怎么回事?”   “瞻京怎么会陷落?”   “大离打过来了?”   “不,若是大离起兵,我们早就能得知消息!”   众将脸上,满是震惊,完全没想到,突然之间,临瞻的一朝之都,竟然就已陷落!   那陛下、武相、尚书大人……他们,还活着吗?   越想,众人越是心惊,这才恍然,朝廷为何突然中断粮草。   “将军,打开看看吧!”   “将军,快看看怎么回事!”   慕浩壤满心震惊,有心想打开,但看到封面上写着秦易亲启,而他极其敬重秦易,不该擅自开启。   只是此乃大事,不可拘泥于小节……这般想着,慕浩壤连忙揭开火封,仔细查看起来。   看完后,他的脸上,仅剩惶然和震惊!   竟是穆王造反!   瞻京陷落,女帝失踪,所有官吏,皆被擒下!   这封信,是兵部尚书司泰平,在被捕之前写下,命麾下冒死冲出瞻京,前来传信。   四大军镇距离瞻京更近,兵部尚书却不传信,偏偏传给秦易……   慕浩壤心中,思绪飞速划过,而后,满心惶然,不禁沉默。   临瞻,变天了!   众多将领,见慕浩壤看完书信之后,脸色发白,怔怔许久,他们心急万分,连忙从对方手中,拿过被鲜血染红的信纸,传阅起来。   看完后,众将的脸色,皆是煞白!   “将军,这……这该如何是好?”一名偏将惊声问道。   “我们该怎么做?”   “末将的家人皆在瞻京,不知道他们如今是否安好……”   帐中,气氛变得低落,众人没想到,穆王居然会造反,也完全没想到,瞻京竟已陷落。   这座历经众多磨难,却依旧屹立不倒的城池,终究,还是被奸贼所占……   慕浩壤猛地摇头,抛去杂乱的思绪,沉吟许久,才沉声说道,“将这封信,加急送到镇帅手中,之后该如何决断,本部,全听镇帅安排!”   这就意味着,不论秦易是要继续攻打流康,还是率兵回援,慕浩壤都绝无二话。   唯有对秦易极为信服,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众将听闻,没有觉得不妥,都点了点头,颇为赞同。   他们相信镇帅,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   康都,东城墙。   经过临瞻士卒的奋勇拼杀,加上数量压制,已经完全占据城头,开始往下攻杀。   失去了城头,被对方据高压制,流康守卒士气骤降,完全顶不住临瞻士卒的攻势,开始节节败退,往后撤去。   下到平地,临瞻士卒愈发欣喜,只要夺下城门,就将迎来胜利!   众多士卒,厮杀的愈发拼命,有些人哪怕身中数刀,也砍杀不止,一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血赚”的势态,令流康守卒大骇,败势已现。   蜂拥而下的临瞻士卒,在极短时间内,就占据了城门四周,不断厮杀,逐渐将流康守卒,杀散开去。   眼见机会到了,数名临瞻士卒一齐用力,将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军阵之中,秦易见了,高声喝道,“全军,攻入城中!”   众多士卒,已跟随他许久,自然知道他的原则。   不可扰民伤民,不可劫掠,不可杀伤降者……这些命令,他已无须再说。   望着一队队冲入城中的麾下,秦易露出一丝笑容。   城中守卒不多,没有坚城的防护,对方难以翻起大浪。   康都,即将夺下!   往后,就能加快攻势,尽快夺取更多城池!   ……   两个时辰后,康都已被攻占,仅有些许巷道中,还有零星的反抗,但已无法改变战局。   宫城大殿中,秦易负手而立,平静四望。   旋即,他淡淡说道,“你这宫城虽大,但比起本朝宫城,却略显寒酸,等你到了瞻京,拜见女帝时,可好好观瞻一下。”   身后,被捆住双手,脸色惨白如纸的流康天子徐绍元,听到秦易的话,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知道,秦易是在对自己说话。   他也知道,自己将会被押送到临瞻,在女帝面前,匍匐跪拜……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会迎来什么命运,是赐死,还是被囚禁……这种生死被人拿捏,而自己无法主宰的感觉,令他甚是惊惶。   流康天子身旁,赵良言和漳王,也都被捆住了双手。此刻,两人脸上虽有绝望,但更多的是恼恨。   两人互相怒视,恨不得将对方生撕活剥。   看到这一幕,秦易不由好笑。   当初,麾下攻入宫城时,这两人还在火拼,那场面,令人啼笑皆非。   他隐隐感觉,若是将这两人单独放入空房中,解开双手,说不定会上演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   他也是入城之后,才得知自己的离间计,不只离间了流康天子和赵相,还离间了赵相和漳王。   这两人结下太大愁怨,便是源于他的策略,可这两人却不自知。   没有多作理会,秦易下令道,“拉下去,囚于牢中,严加看管,不容有失!”   康都之内,众多官吏,皆已下狱,因为此处是都城,高官贵胄比比皆是,所以秦易加大了牢狱的看守力度,恐防有失。   之后,他安排众多事宜,例如士卒入驻、城池布防、安民策略、俘虏看守等等。   弄妥之后,他便迈步,带着众多亲兵,朝宫城之外走去。   这座宫城,往后将会封禁,里边的昂贵物品,以及府库事物,都会登记造册,随同俘虏一起,押往瞻京。   刚走出宫城,秦易就听到急促的马蹄声。   他抬头望去,就看到有两匹马疾冲而来,马上之人,脸色尽是仓惶!   其中一人,正是孙兴棱。   看到孙兴棱突然前来,脸色还极差,秦易的心,不由一沉,有些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奔至近前,孙兴棱和来人匆忙下马。   不等孙兴棱说话,那名来者,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给秦易匆忙递去,急声说道,“镇帅,末将乃是慕将军麾下,有一封来自朝廷的急信,请您过目!”   秦易皱眉,望向那封急信,眼瞳蓦地一缩!   急信之上,沾染了众多血迹!   连忙接过,秦易只看了一眼,内心便已急速下沉!   “瞻京陷落,秦易亲启!”   瞻京,失陷了?   带着浓浓的震惊和疑惑,秦易连忙打开,拿出信纸,紧皱眉头,急速浏览。   片刻之后,他的眼瞳中,泛出一丝骇人的厉芒!   穆王!   没想到,你竟敢谋逆!   禁不住攥紧拳头,秦易分外恼怒,也生起浓浓的忧虑!   以穆王嗜杀的性子,女帝、武相、定军侯……说不定都已……   想到这个可能,秦易心中,愈发紧缩!   女帝那张艳美的面庞,蕴满笑意的明眸,在他的脑海中,霍然浮现。   但往后,这些或许不复存在!   对他颇为爱护的武相,他的老师,也都生死未卜……   想到这,秦易眼中的冷色,仿若实质!   “镇帅,我们该怎么做?”孙兴棱满脸忧虑,忍不住问道。   瞻京巨变,他完全没想到。   如今女帝等人,应该凶多吉少,他不知道秦易会如何抉择。   若是对方心有野望,说不定会……   “回援!”秦易眉头紧皱,定声说道。   他知道,大家都在期待他回去。   所以,他会回去! 第四百二十章 班师勤王!   康都之外,营地中。   大帐里,气氛颇为凝滞,众人都面色沉重,一言不发。   陈羽微微抬眼,瞥了一眼秦易,在他印象中,从未见过秦易,露出如此凝重的面容。   对方的眼中,可以看出一丝悲怒,这让陈羽喟叹不已。   他知道,秦易此刻,必定极其难受。   陛下,对秦易青睐有加;武相,乃是秦易的老师;司绮梅,据说与秦易情定终生……   这些对他极为重要的人,都陷入水火之中,而他却在数千里之外,鞭长莫及,这种煎熬,极难忍受!   “本将决定率兵回援,各位有无意见?”秦易出声,率先打破了帐内的沉滞。   众将连忙摇头,虽然秦易回援,会错失攻陷流康全境的机会,但不论他怎么做,众人都会支持。   更何况,在他们看来,班师勤王,实乃理所应当。   见众人没有意见,秦易沉声说道,“本将回营时,收到消息,十万禁军已来到二十里之外。此批人马,由兴棱统率,驻防康都,本将率领十万本部,全速回援!”   这十万禁军,被穆王支走,想必其中没有多少叛逆之徒,但为了以防万一,所以秦易不打算带上这批人马。   “传令慕浩壤,命其统率麾下,继续围困崇城,围而不攻,数月之后,此城弹尽粮绝,必会不攻自破!”秦易接着说道。   “朝廷动乱,再难提供粮草,得靠我们自己解决,传令下去,己方所攻占的十一座城池,包括康都,都须颁布安民措施,大力促进农耕,还需军屯,自产粮草!”   粮草的多寡,关系到一个军队的存亡,因此,此乃重中之重,绝不能忽略。   孙兴棱等将领闻言,连忙点头,“末将明白!”   秦易继续沉声嘱咐,“切记以稳妥为先,采取慢攻策略,以防守、屯田、安民为主。若有余力,可以攻打其他城池,若是攻不下,也无须勉强,稳住现有便可,切勿一步行错,而满盘皆输!”   流康十一座城池,可以说是秦易回援的依仗,有了它,不仅可以提供粮草,还能提供退路,也是往后继续攻打流康全境的桥头堡。   这也是秦易将这个任务,安排给孙兴棱的原因,对方执行力强,谨慎不冲动,是最佳的执行者,很适合守成。   知道这个任务极其重大,也知道秦易将它安排给自己,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孙兴棱郑重点头,眼中有着浓重的坚决,不善言辞的他,定声说道,“末将一定勠力,不负镇帅所托!”   点了点头,秦易结束商议,让众多将领各回各营,明日再火速回援。   今日鏖战了许久,理应歇息,所以哪怕他归心似箭,也只能等到明日,才能返程。   众将离开,秦易便挥退亲兵,起身,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帅帐中。   望着地图上,瞻京的标志,他叹了一口气。   原以为,他可以替女帝打下流康,再打下大离,可没想到……   禁不住,秦易心中的忧虑,如浪潮般,涌了上来。   帐外,众多士卒不断巡逻,时间缓缓而过,直至深夜。   在甲胄刮擦声中,不少列队经过帅帐的士卒,都禁不住转头望去,他们能看到,帅帐之中,依旧烛火通明。   有一个身影,倒映在帐篷上,一动不动。   他们巡逻了几圈,这个身影,依旧一动不动。   这情况,让众多士卒悲叹之余,也不由赞叹。   镇帅,果真重情重义!   斗转星移,晨阳初上,天色已是大亮,秦易身着甲胄,大步走出帅帐,沉声喝道,“全军拔营,即刻返程!”   昨夜,禁军已抵达,在孙兴棱的指挥下,入驻康都。   因此,本部十万兵马,可随时离开。   听闻指令,营地之中,顿时响起了沉重的鼓声,众多士卒匆忙收拾,准备返程。   瞻京生变,他们已然知晓,全都满心悲愤,恨不得立刻赶到瞻京,对叛军大杀特杀。   一个时辰后,秦易部卒,拢共十万兵马,已准备妥当,列成长队,朝着临瞻方向,急奔而去!   ……   随着消息不断流传,穆王造反,以及瞻京失陷的消息,已传遍整个苍元大陆。   不论是大离、大荆、天佑、还是已无君主的流康,都得知了这个消息,各朝官民,都震惊不已。   没想到,临瞻竟然是五大王朝中,最先出现都城陷落的王朝。   就连被名将秦易所攻打的康都,都比瞻京晚了数日。   如此情况,令众人喟叹不已!   天下,竟乱的如此彻底,无一王朝能够幸免。   只是知道,临瞻的未来,将会是如何走向……   大离王朝,离都。   宫城大殿,大离天子柴宇召,听到臣子汇报,得知了临瞻的情况,不由得欢喜喝道,“好,好,极好!”   如今,大离和大荆内乱,天佑遭遇蝗灾,流康城池陷落,仅有临瞻完好无损,这情况,让柴宇召略微忧虑,担心临瞻积蓄国力,往后再难攻打。   可没想到,临瞻竟然也陷入内乱,不仅陷入,而且情况还极其严重,就连瞻京都已失陷,女帝更是生死不明。   这令他分外欣慰,沉吟片刻,他当即说道,“陈兵东面与南面边境,牵制临瞻卫西军镇和定岳军镇,让这两大军镇,不敢派重兵平叛!”   自从范元退守城池,战况不利,柴宇召就让战王领兵出征,夺得些许胜利,与镇安侯打得有来有回,局势变得焦灼。   因此,朝中众多事宜,除了与宰相曾承望商量,更多时候,是柴宇召独自决断,因此,他飞速成长,如今只是片刻,他就想到出兵牵制两大军镇,好让临瞻无法快速平叛,陷入长年累月的内乱。   由此可见,其之谋略,已有见长。   兵部尚书闻言,当即应道,“陛下英明!”   大殿之中,众臣皆是满脸喜悦。   这个消息,算是最近以来,最大的好消息了。   倘若临瞻真的疲敝不堪,大离收拾完镇安侯,还真有机会出兵攻打。   毕竟大离,也不过是失陷三城,而临瞻,却是都城失陷,女帝生死不明,召烈府二十余城,也都易主。   这情况,已然表明,穆王这厮,比镇安侯更能搞事。   众人突然有种想法,想当面感谢一下这厮。   大离十数任天子,都未能完成的宏大目标,说不定会因为穆王的助攻,而在此任天子手中,彻底达成!   ……   宁尤府,府衙大堂。   “从今日起,全府十三城,实行宵禁,且传令各城驻军,须好好驻守,莫让宵小趁虚而入,也得提防叛军,尽快做好守城准备!”宁尤知府林经义,对着麾下沉声说道。   瞻京巨变,各城驻军无力平叛,只能将这个重任,交给四大军镇。   他们该做的,是死守城池,避免被叛军所夺。   麾下听了,连声应是。   正当麾下准备离去,而林经义也已起身,准备巡查城池防范之时,有一名士卒,急奔而来,惊声喊道,“知府大人,敌兵来袭!”   林经义霍地一震,眼瞳大睁,满脸不可置信!   叛军攻过来了?   为何率先攻打宁尤府?   他们来了多少兵马?   一瞬间,林经义心中,就闪过许多思绪。   可他还没问,士卒就急声说道,“是山匪,山匪死灰复燃,率兵来攻!”   林经义闻言,心中生起浓浓的悲怆!   叛军未除,山匪再起,临瞻这是……即将覆灭的征兆啊!   顾不得多想,他惊声喊道,“快,快向四大军镇求援!”   ……   峦府,定岳军镇。   镇帅府大堂,众多将领,正位于其中,脸色皆是凝重。   昨晚,他们收到了瞻京沦陷的消息,众人都满心震骇,过了一夜,才稍微平复了些。   但天色大亮,又传来了一个极坏的消息。   宁尤山匪死灰复燃,趁势而起,率兵围困宁尤府城。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众将原定于今日商讨,该如何出兵勤王,可如今,得先解决了宁尤山匪,方可征伐瞻京叛军。   否则,这批宁尤山匪,一定会袭击他们的粮道,让他们无粮可用。   堂中,景勋、韩霖、甘子晋、宣凌瑶……皆已在座,尽皆沉吟不语。   “别再沉默了,赶紧商讨该如何出兵,事不宜迟啊!”甘子晋出声催促。   众将听了,便有人说道,“大离已陈兵边境,本部须有兵马留守!”   “末将觉得,可出一半兵马!”   “不可,大离虽是内乱,但未伤及筋骨,轻松即可筹集数十万人马,入侵我朝,绝不可出兵过半!”   景勋说道,“出兵十万,留守二十万,如何?”   韩霖闻言,点了点头,“可以。”   “附议,”甘子晋也赞同道,“可由谁来统率?”   他话语刚落,景勋就和韩霖,对望了一眼。   秦易之下,职位最高的将领,便是孙兴棱和韩霖,孙兴棱不在此处,韩霖便拥有主事权。   但景勋智谋出众,乃是秦易心腹,声望不低,所以秦易离去之后,镇中一应事宜,都由他和韩霖两人,一同定夺。   两人对望一眼,便已有了决定。   “景将军,由你率兵回援,本将留守军镇!”韩霖出声说道。   率兵回援,若是事成,将会是极大的军功,但韩霖知道,比智谋,他不如景勋,此乃重任,理应让更合适的人前去。   景勋闻言,也不推拒,当即说道,“末将领命。”   韩霖望向甘子晋和宣凌瑶,说道,“子晋,你为副将,宣策士,你为随军参谋!”   两人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见众人没有异议,韩霖起身,郑重说道,“既如此,即刻出发,期盼各位,能够安然归来!” 第四百二十一章 我就是秦易!   时间缓缓流逝,数日已过。   瞻京,宫城大殿。   穆王坐于龙椅之上,阶下站着数名武将,以及几名二品尚书。   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   此刻,兵部尚书正汇报近况,“陛下,微臣收到消息,宁尤山匪答应合作,已然起兵,正强攻宁尤府城……”   没等兵部尚书说完,穆王皱眉,冷声说道,“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一点脑子都没有,刚起事就攻打坚固的府城,此战必会旷日持久!”   最好的方法,是攻击宁尤小城,逐步蚕食,扩大自身,而后再总攻府城,这才是最佳策略。   一开始就攻打坚城,攻不下先不说,还会导致己方士气受挫!   兵部尚书点头,“陛下所言极是!”   接着,他继续汇报,“大离王朝得知消息,已陈兵两处边境,意图牵制卫西军镇和定岳军镇!”   穆王闻言,冷冷一笑,略带欣喜。   他知道,大离绝对不安好心,一定是希望临瞻越乱越好,从而趁火打劫。   但不论如何,对方此举,在极大程度上,帮了他一把。   这样一来,这两大军镇,绝对不敢出兵太多!   “四大军镇传出檄文,不愿臣服,皆已出兵。总兵力仅有三十万的定岳军镇,出兵十万,由景勋率领,直奔宁尤山匪!”兵部尚书说道。   穆王听了,哼了一声。   定岳军镇乃是秦易的兵马,据说战力极强,但宁尤山匪高达二十五万,两倍以上的兵力之差,应该能挡住对方。   因此,这股兵马,无须在意。   兵部尚书接着说道,“卫西军镇拥兵四十五万,出兵十五万,正朝瞻京赶来!”   穆王闻言,双眼微眯。   这股兵马不容小觑。   虽然不知道卫西军镇的兵马,比之定岳军镇如何,但以往,卫西军镇须防范大离,所有精兵良将,都会往卫西军镇里派,所以战力必然不弱。   沉吟片刻,穆王说道,“不可放任他们赶到此处!”   瞻京虽不是他们的大本营,召烈府二十三城才是,但瞻京在哪一方手中,就会对哪一方,带来极大的士气提升。   若是瞻京被敌兵包围,虽一时半会不会被攻克,但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所以,必须将这股敌兵,击溃于半路!   这般想着,穆王定声说道,“严安义,你率领五万人马,赶往半途,设下埋伏。且传出消息,朕又派遣了五万兵马,攻击京畿北部的城池!”   假消息传出,再加上严安义的确率兵出城,那十五万卫西军镇的兵马,必会中计,加急赶路,就为了趁瞻京空虚,而尽快攻城。   届时,就是他们中伏兵败之日!   严安义闻言,眼中浮现出赞叹,没想到穆王也如此善于用计,他拱手说道,“末将明白!”   穆王转头,望向兵部尚书,“你接着说!”   “除了定岳军镇和卫西军镇,剩下两处军镇,也都有出兵,戍北军镇仅剩十二万兵马,出兵六万,赶往盘连府,攻打我方派出的人马;安东军镇仅有十五万兵马,出兵八万,攻打召烈府!”兵部尚书说道。   穆王皱眉,沉吟起来。   召烈府乃是他的大本营,在那里,他苦心经营许久,赤心门的总部亦是在那,绝不容有失。   可全府二十三城,仅有十六万兵马,还分派了七万,攻打西侧的盘连府。   因此,召烈府之中,仅剩九万兵马,对上安东军镇的八万,并不占优势。   瞻京被围攻,也就罢了,倚靠坚城而守,守个五六月轻轻松松。   可召烈府众多城池中,小城居多,若是被敌兵攻占,己方失利不说,还会导致士气大跌。   如此想着,穆王说道,“召烈府不容有失,朕须北上!”   他要亲自指挥召烈士卒,击溃安东兵马!   众人听了,急声劝道,“陛下,不可亲身犯险啊!”   “陛下,您应坐守瞻京,统筹大局,末将替您前去,必将勠力拼杀,击溃敌兵!”   “陛下,还请三思啊!”   穆王摇头,瞻京没有什么好坐守的,他在不在这里,没有什么差别。   但若是召烈府失利,就再难翻盘,所以他定声说道,“无须再劝,朕意已决,尔等留守瞻京,须小心谨慎,若是出了问题,朕唯你们是问!”   穆王如此说,众人不敢再劝说,只能拱手应是。   他们只希望,穆王此去,能够击败敌兵,安然归来!   ……   急速行军数日,秦易已进入临瞻地境,从召烈府最右侧绕过,抵达言义府境内。   进了临瞻疆域,他才得知,不仅瞻京陷落,就连召烈全府二十三城,都已归降穆王。   甚至有小道消息在传,赤心门总部就在召烈府,而穆王正是得了赤心门的支持,才拥有如此雄厚的基底。   这情况,让秦易万分恼怒。   没想到,赤心门的幕后主使者,竟是穆王!   这厮,隐藏的好深啊。   只是不知对方有几张面皮,竟如此能伪装!   收敛怒意,秦易立即派出侦骑,四下打探消息。   虽然兵贵神速,但对局势完全不了解,就冒冒失失地奔向瞻京,绝对是自寻死路。   情报也非常重要,能够让他根据情势,想出更为有利的策略。   至于召烈府叛军,他打算先不理会。   最重要的,是先稳定局势。   只要将瞻京夺回来,就能稳住军民之心,而后再一一征伐各处叛军。   此刻,他已于荒野中,命全军安营歇息。   之所以停下来,并不是为了等待斥候回报,而是因为军中粮草,已所剩无几!   召烈府之内,全是叛军,无法从流康运粮过来,所以秦易部卒,只能食用回援时所带的干粮。   虽然他已命令下去,省着食用,但再怎么节省,也无法支撑太久。   如今已过去数日,军中所剩粮草,已然见底。   这是秦易回援以来,遇到的巨大问题。   若是处置不好,轻则战力削弱,士气骤降,重则不攻自溃!   思索了一晚上,秦易无奈,只能决定,到附近城池讨要粮草。   此处乃是言义府,并未被叛军所攻占,众多知府县令,也都表明态度,宁死不降。   这些人都是己方阵营,向他们讨要粮草,应该会给。   只是这样一来,消息可能会走漏,无法再匿息赶往瞻京。   但不论如何,都得先解决粮草问题。   如此想着,秦易当即说道,“茅力夫,陈羽,你们两个带几个人,随我一同,前去旬城!”   旬城,乃是言义府之中,离他们最近的城池。   ……   旬城,县衙正堂。   旬城县令一脸凝色,正与麾下商讨守城事宜,聊着聊着,众人不由得担心起来。   他们不知道,瞻京的情况到底如何。   女帝是被穆王囚禁,还是已然惨死……   就在这时,一名士卒急奔而来,“大人,城门处,有五名男子头戴斗笠,遮住面容,鬼鬼祟祟的想要入城,被守卒拦住,他们嚷着说要见大人,说是有事相报!”   因为担心混入奸细,所以各府城池,皆已加强城门盘查,每个人都加严加审讯,没有嫌疑方可入城。   旬城县令此刻,正满心忧愁,哪有心情见这些闲杂人等,当即喝道,“若这些人是奸细,就擒拿下狱,若是无辜之人,就无须理会,本官没空见他们!”   那名士卒苦笑道,“卑职知道,本不敢前来打扰大人,只是这些人说,他们有镇帅大人的消息!”   听到镇帅二字,旬城县令骤生喜意,但连忙压抑下去,急声问道,“哪个镇帅?”   是他吗?   旬城县令满心期待!   “他们说是秦镇帅!”   旬城县令大喜,急忙说道,“快,将他们带到此处,本官要好好问问!”   士卒听了,便转身,疾步离去。   堂中众人,都变得坐立不安,不断扭头,往堂外张望。   他们极其期盼,希望这些人不是胡说八道。   若秦易真的率兵回援……   想到这,众人激动不已,心中的忧愁,顿时少了许多。   瞻京失陷,众多高官贵胄被一网打尽,朝野群龙无首,人心惶惶。   若有一人能站出来,必能起到安定民心的作用。   这人,便是秦易!   唯有他,才有可能力挽狂澜,于危难之中,拯救临瞻!   不多时,在众人的期待中,五名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在众多士卒的押送下,来到县堂之中。   旬城县令连忙定睛望去,想要看穿这些人的真面目,但对方的脸庞,都被斗笠所挡住。   只能看到,五人之中,走到最前头的那人,身形笔直如枪,步子沉稳,犹如山岳,气势极其不凡。   看到这个情况,旬城县令心中欣喜。   哪怕没有看到脸,也能感觉到对方英武不凡,可见不是平凡之辈。   说不定,对方真的知道秦镇帅的动向!   五人走到堂中,站定,众多士卒防着他们,生怕他们暴起伤人。   “尔等是谁,为何知道秦镇帅的消息?”旬城县令连忙站起,急声问道。   五人中,站在最前方的那个人,缓缓摘下斗笠,露出俊秀的面容,说道,“因为,我就是秦易。”   众人心中,霍地一震,眼瞳骤然睁大! 第四百二十二章 众望所归!   听到秦易所说,满堂之人,禁不住大喜,其中一人,霍地上前几步,激动说道,“镇帅,我见过您!当初在戍北军镇,您击溃盘连山匪,班师而归,我曾有幸在营门口,迎接过您!”   那时候,他还是戍北军镇的将领,一年后,才调到旬城负责城防。   听到这名将领如此说,一些未曾见过秦易的人,便都彻底相信,眼前这名气宇轩昂的男子,便是临瞻大名鼎鼎的将领,秦易!   他们心中,也都欣喜莫名,秦易智谋无双,战功赫赫,如今他回来了,临瞻就有救了!   旬城县令连忙上前,一脸激动且欢喜,“镇帅,您前来旬城,为何不派人提前传信,下官好率人出城相迎。”   秦易摇了摇头,“我班师回朝,是为了营救瞻京,应以突袭为妙,不可宣扬。”   旬城县令这才明白,难怪秦易突然出现在这,也难怪之前,没有听到秦易的任何消息。   顷刻间,他也已明白,秦易或许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才不得不现身。   他急忙问道,“镇帅,不知下官可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到您?”   秦易带兵而回,乃是天大的好消息,若是能帮到他,那是极好的。   有他在,临瞻局势就算不能恢复如初,也不会继续变差。   旬城县令满心的忧愁,已消了一半,只恨嘴笨,不知道该如何将心中的欢喜,表达出来。   只能涨红着脸,紧紧盯着秦易。   秦易点了点头,说道,“召烈府被叛军所占据,粮草难以从流康运送进来,本将麾下兵马,粮草渐缺,若是旬城有所储备,还请县令大人,支援些许。”   闻言,旬城县令连忙说道,“别说旬城有,就算没有,下官怎么也得给镇帅筹集出来!”   有人急声话道,“镇帅回援,实乃幸事,临瞻已然有救!不论如何,旬城都会鼎力相助!”   “镇帅需要多少粮草,下官这就给您调来!”旬城县令说道。   秦易扬起手掌,亮出五根手指。   他还未说话,旬城县令就问道,“五十日的粮草?”   秦易摇了摇头,说道,“五日。”   旬城县令顿时一惊,急道,“镇帅,五日粮草,根本就不够啊!”   路上就得耗费三四日!   秦易说道,“五日即可,其余的,攻破瞻京,本将会入城取之。”   好气魄!   众人心中,都浮现了这个想法。   暗叹不愧是镇帅,果真豪气无双!   他们并不知道,秦易之所以只要五日的粮草,有两个原因。   其一,是旬城不大,粮草储备不多,若是索要太多,先不说他们给不给得了,就算给得了,旬城往后,也会陷入疲敝境地。   其二,是他不打算围城,攻打瞻京,必须要快。   要在叛军将城中之人,作为人质之前,尽快将瞻京攻下。   否则,他必定会受到牵制!   “镇帅有多少兵马?”旬城县令问道。   “十万。”   众人闻言,并未失望。   虽然十万不多,但对秦易这个屡创奇迹的人来说,兵力数量,不会对他造成太大制约。   “十万兵马的五日粮草,下官这就去筹备,一个多时辰,就能筹备好!”旬城县令恭声说道。   说罢,他对着堂中众人说道,“好好款待镇帅,本官去去就回!”   秦易摇头道,“本将就不留在这了,须即刻回营,以防生变。”   众人闻言,连忙说道,“下官这就送镇帅出城!”   “不可,本将打算突袭瞻京叛军,不可泄漏踪迹,尔等须注意,不可吐露关于本将的任何事情!”秦易郑重说道。   众人闻言,连忙点头。   秦易便转过身,准备离去。   可突然,他听到旬城县令的呼喊声,“镇帅!”   秦易诧异,回头望去,就看到堂中众人,全都单膝跪地,齐声喊道,“临瞻万民之安危,全靠镇帅了!”   秦易双眼微眯,而后点头,郑重说道,“本将会尽力而为,诸位放心!”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去!   ……   旬城,一处宅邸。   两名锦衣男子,正于院中石桌上,相对而坐,轻缓品茗。   其中一名,乃是须发皆白的老者,其脸上,有着浓浓的忧愁。   “陆靖越这厮,特意选在朝中空虚的时候造反,其心甚毒,以至于如今,想要平叛,实在太难!”   另一名锦衣男子,沉默不言,缓慢喝茶。   “唉!不知往后,战火会不会波及到旬城……你我得早做准备啊!”白发老者悲叹道。   见好友如此悲愁,锦衣男子于心不忍,说道,“以往,我与你想法一致,都极为悲观,但现在却变得不再担忧。”   白发老者疑惑问道,“为何?”   锦衣男子摇了摇头,“其中原由,我不能告知于你,你只需知道,往后,临瞻局势,必会改观!”   白发老者愈发好奇,急忙说道,“你无须隐瞒,我会立下誓言,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锦衣男子摇头道,“并非我不肯说,实乃此事太过重大,不可胡乱说之!”   “老林,你知道我的性格,若你不肯说,我必定彻夜难眠!”白发老者苦着脸说道。   锦衣男子闻言,满心无奈,“既如此,便告诉你一点,我之所以说,临瞻局势必有改观,是因为,那个人回来了!”   “哪个人?”白发老者愣了一下,急忙问道。   “能够力挽狂澜的人,好了,就说到这,其他不能再说了!”锦衣男子连连摆手道。   白发老者疑惑不解,但顷刻间,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   ……   旬城,一处酒馆。   大堂中,群情激愤,众人正大骂穆王,话语极其难听。   因穆王之父乃是先帝,其母乃是皇后,众人不能带上其祖宗十八代,骂得不过瘾,只能怒骂其生儿子没屁·眼,更有甚者,咒其断子绝孙,死后无处安葬。   但怒骂之后,整个大堂的气氛,都变得低沉起来。   众人皆知,再如何怒骂,都于事无补。   临瞻或许,真的到了覆灭的时候……   大离虎视眈眈数百年,都未能让临瞻倾倒,如今,它却可能会因为不肖子孙,而濒临破灭。   想到这,众人愈发悲丧。   亡国之民,不是性命难保,就是如同俘虏,低人一等……   “如果,我说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各位会往哪儿逃?”突然,有一人悲声问道。   “还能往哪儿逃,只能等死吧!”有人自暴自弃道。   “本来还可以逃到大荆,可大荆如今,已是战乱四起,自身难保了。”   “唉!”万语千言,只能化作一声悲叹。   见众人极其愁闷,有一名精瘦汉子,禁不住出声说道,“各位无须惆怅,临瞻局势,数日之后,将会大变!”   “你以为你是神仙啊,说变就变?”有人质疑道。   “要变,也肯定是变差!”   “召烈全府叛变,宁尤山匪起义,瞻京陷落,女帝生死不明,如今这情况,已是覆灭之兆,根本无法挽救!”   精瘦汉子摇头道,“若是以往,的确难救,但现在不一样了!”   有人疑惑问道,“哪里不一样?”   “那个人,回来了!”精瘦汉子定声说道。   “谁?”   “你们无须知道是谁,只要知道,他回来了,临瞻就有救了!”   众人正要再问,可突然,他们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人的名字!   ……   清晨,一队兵马,在官道上快速行军。   此路兵马,来自于卫西军镇,乃是十五万援兵之中的前军,数量达五万之众。   前军主将,则是卫西军镇的五品守备。   众多士卒,正快速奔行,突然看到前方,有一名侦骑飞驰而来。   驰到近前,侦骑对着袁守备,高声汇报,“将军,卑职探听到消息,穆王又派遣五万兵马,直扑瞻京北侧的城池,如今城中,仅有五万守卒!”   袁守备顿时大喜,“果真如此?”   侦骑连连点头,“的确,不少人都已看到,此路兵马离城而去!”   袁守备听了,喜上眉梢。   他的家眷就在瞻京,本就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飞回瞻京。   而如今,得知瞻京仅剩五万叛军,他便知道,此乃绝佳的突袭机会,绝不能错过!   “立刻加速,赶往瞻京!”袁守备高声喝道。   一旁的副将,连忙劝道,“将军,不可枉为啊,不如我们派人问问主将,由他来定夺?”   袁守备斥道,“此乃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晚了,等到叛军回城,攻城难度就会大幅上涨!”   到时候,此战就会旷日持久,需要大量粮草,这对卫西军镇来说,是极大的负担。   再加上,他可不希望围城太久,导致城中陷入缺粮境地,而让家眷无粮可用,只能饿死。   副将听了,紧皱眉头,想继续劝说,但又知道袁守备不听,只能沉默不言。   见副将这副神色,袁守备安抚道,“不如这样,我们先行赶路,且派人传令回去,我相信,主将也会支持我的决定。”   对方已经让步,副将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说道,“即如此,便听将军安排!” 第四百二十三章 接连兵败!   宁尤府境内,卫西军镇援兵营地。   十五万大军的主将,乃是从四品守尉,姓柯,是个精壮汉子。   其正于桌案前,看着地图,不断沉吟,思索着行军路线。   可突然,一名亲兵奔入帐内,急声喊道,“将军,前军传来消息,说侦骑回报,穆王派遣五万兵马离京,攻伐北侧城池,瞻京之内仅剩五万敌兵,袁将军便率领麾下,急速行军,想要突袭瞻京!”   听闻亲兵所说,柯守尉顿时感觉,其中或许有诈!   穆王虽以杀性闻名,但其从军十年,所立下的战绩,已然表明,其非愚笨之人,不可能不知道,五万守卒对于瞻京来说,完全不够。   说不定,这批兵马,并不是攻伐北侧城池,而是半路设伏,等着袁将军自投罗网!   想到这,柯守尉心中一惊,急声说道,“快,传令过去,让袁将军莫要奔袭,小心防范!”   亲兵闻言,连忙说道,“卑职遵命!”   他立刻奔出大帐,匆忙上马,朝着营外急赶而去。   只为了尽快,将柯守尉的命令,传到前军之中!   ……   “快,尽快!”策马前奔,袁守备高声喝道。   前军将士,正加速行军,紧随袁守备,朝瞻京狂奔而去。   “此乃我等建立不世功勋的时机,大家加把劲,可莫要错过这个机会!”袁守备高声喝道。   可突然,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似乎已有一段时间,没有侦骑传回消息。   莫非他们遇到了危险?   还是说,只是有事耽搁了?   就在袁守备沉思之际,侧旁突然响起重鼓轰鸣,紧接着,便有一队人马,嘶吼着从周遭树林中,蜂拥杀出。   急速行军,未作提防的前军兵马,顿时被突然冲出的叛军,截成了两半。   突遭袭击,前军士卒骇然不已,无法结阵,各自为战,顷刻被压制,落入下风,伤亡飞速增加。   袁守备同样陷入包围之中,满目皆是敌兵,他大惊失色,疯狂砍杀。   发现己方兵马,不断伤亡,他便想下令,鸣金撤退,可传令兵已被杀散,不在身旁。   他寻找未果,只能扯着嗓子,高声呼喝,“随我冲杀出去!”   他的嗓门不小,再加上情况危急,声音比以往大了许多。   可依然被满场的厮杀声、惨嚎声,所掩盖下去,能听到者,仅有身旁数十人。   见呼应者不多,袁守备不敢等待,只能擘着长矛,与亲兵一同,朝着外围冲杀出去。   侥幸脱逃者,越来越多,都疯狂的朝着来路,狂奔而回。   对于这些逃兵,叛军并不理会,只全力砍杀未能逃脱者,以至于流血漂橹,残肢断臂断成小山一般!   将最后一批敌兵,杀尽之后,叛军将领严安义,高声喝道,“回返瞻京!”   穆王离去前,已经吩咐过,前来此处埋伏,事成之后,应立即回返瞻京,不可追杀,也无须理会卫西援兵的后军。   对此,严安义不敢不从,他只是有着浓浓的疑惑。   卫西军镇的援兵,有十五万之众,就算适才,他率兵击杀了五万,可敌兵还有十万。   这十万兵马,若无任何阻拦,必定会抵达瞻京城下,这就与穆王的想法相背离。   所以他很好奇,穆王为何不让他继续进攻。   但旋即,他便猜到,穆王计策颇多,说不定对于这批兵马,对方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自己就不要多作理会了。   思索完毕,他便率兵,朝着瞻京急速返回。   ……   盘连府,一处山野。   空旷的草地上,有两军相互对垒,已摆出战阵,严阵以待。   北侧战阵,乃是七万叛军,前来攻打盘连府的城池。   而南侧战阵,则是戍北军镇的六万援兵,自南向北而行,行军数日,终于遇到了敌兵主力。   今日,两军首次相遇,即将开展遭遇战,整个山野之中,气氛变得极其凝滞!   “咚咚咚!”   叛军阵地中,响起来震耳的战鼓之声。   厮杀,即将开启!   “前军准备,冲锋!”   随着将领的一声令下,叛军前阵兵马,朝着敌阵,发起了狂猛的冲锋。   而戍北战阵中,众多士卒一动不动,前排的弓手已左手持弓,右手捻箭,做好了张弓搭箭的准备。   可叛军越奔越近,前军将领却静默不言,没有下令张弓。   这情况,令众多弓手疑惑不解,频频转头看去。   突然,前军将领高声喝道,“张弓!”   众多弓手,连忙拉开弓箭,做好了放箭的准备。   “回身!”前军将领的高喝,令些许弓手,震惊不已。   但有不少弓手,下意识的转过身,锋锐的箭头,对准了身后的步卒。   前军将领再次高喝,“放箭!”   这诡异的命令,让众多弓手惊慌失措,骇然不已。   没人敢于放箭。   而后方的众多步卒,也已反应过来,惊骇万分,连忙躲闪,想要避开弓手的箭锋。   “主将意图谋逆,立刻放箭!”前军将领嘶声喊道。   众多弓手惊骇不已,但前军将领乃是上峰,他们入伍以来,所受到的教管,让他们知道,绝不能违背上峰的军令。   因此,纵使惊疑,些许弓手,还是咬牙松手,箭矢嗖嗖嗖地飞射出去,命中些许戍北步卒。   眼见同伴都已放箭,其余弓手,不敢耽搁,也都连连放箭。   一时间,戍北步卒,死伤众多。   “抽刀,攻击!”前军将领振臂喝道。   众多弓手,只能听从指令,抽出长刀,朝着身后的士卒,砍杀起来。   叛军之中,敌将见了,欢喜一笑。   他知道,戍北军镇的前军将领,早已是穆王麾下,开战前,两方已商定,让前军将领临阵倒戈。   如今,战况正朝着计划进行,己方胜局已定,叛军将领不敢耽搁,连忙让身旁的旗手,挥动旗帜,指挥前军步卒绕向两旁,从侧面攻入敌阵,莫要与倒戈的士卒自相残杀。   突遭背叛,戍北士卒反应不及,死伤众多,再加上两侧被叛军突袭,所有战阵,顿时溃散,再无秩序,只能各自为战。   逐渐地,被叛军包围起来,戍北士卒落入下风,再难翻盘,士气便都大跌,惊号一声,朝着后方溃散而逃。   戍北援兵的主将,见到这一幕,顿时大骇,连声嘶吼,想要组织反攻,却已无人响应,士卒们只顾闷头逃窜。   主将绝望,满脸死灰,一动不动,被亲兵拉扯着,朝远处逃去。   ……   秦易策马疾行,率领麾下,在山野之中,快速行军。   他离开旬城已有数日,一路急赶,距离瞻京仅剩两日的路程。   为了避免人困马乏,被敌兵所趁,他已减缓行军速度,不敢太过消耗人力马力。   就在这时,一名侦骑挥舞着旗帜,打出本部的旗语,没有被阻拦,迅疾靠近,奔到秦易身旁,快速汇报,“镇帅,卑职探听了几日,已有消息!”   秦易减缓马速,望向侦骑,问道,“如何?”   “瞻京之内,有十万叛军,司徒宏光率领另外十万叛军,攻打京畿南侧的城池!”   秦易闻言,不由眯起双眼。   瞻京城高墙厚,防御能力比康都还强,极难攻取,如今城内还有十万守卒,要想强攻而下,并不容易啊。   但不论如何,都得速战速决!   寻思片刻,他便发现,侦骑嘴中,似乎提到了一个老熟人,司徒宏光。   这厮竟然投效穆王……已有取死之道!   虽然与对方有仇,但秦易念在自己是二品大员,档次高了,得有点格局,没必要跟一个小人物计较。   所以,他才没有利用职权,去对付对方。   可如今,对方竟然敢背叛,理应杀之!   “据说,武相被穆王伏杀,重伤而逃,之后被司徒宏光率兵追击,才落入悬崖之中……”侦骑接着说道。   听到这,秦易眼瞳中,闪过一丝骇人怒色,但霍地,他压抑下去。   片刻之后,他才沉声说道,“继续说。”   侦骑接着汇报,“四大军镇皆已出兵,定岳援兵,直奔宁尤山匪;卫西援兵,直扑瞻京而去;戍北援兵,奔向盘连府;安东援兵,攻打召烈府!”   “穆王用计,派遣叛将严安义,设伏击溃卫西五万前军,事成之后,已撤回瞻京。两万士卒临阵倒戈,与叛军联手,击溃戍北援兵,事后,两军合兵一起,直奔卫西援兵而去,意图阻拦。定岳和安东两大军镇的援兵,都已陷入僵局,未能赶往瞻京!”   听完侦骑所说,秦易皱眉沉思。   旋即,他头疼起来。   这完全就是个烂摊子!   敌兵四起,而各路援兵,不是被击溃就是被牵制,这就意味着,短期之内,他没有任何帮手,一切只能靠自己。   而敌方,却拥有瞻京如此坚城……难啊!   秦易不由头大,若是围而不攻还好,可现在,不论是城中之人,还是近在南侧的司徒宏光所部,远在北方的召烈叛军,都不会让他悠哉悠哉的围城。   他必须,在敌兵前来援救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瞻京快速攻下。   只是不知,这一仗下来,他还能剩下多少兵马…… 第四百二十四章 兵临瞻京!   瞻京,太将院。   正堂中,除了定军侯、司绮梅、院正三人,还有些许教习,都坐于侧位上。   他们的脸色,颇为凝重,隐隐可见一丝慌乱。   许是为了方便统治,让百姓归心,瞻京之中,有不少叛军士卒,开始传播如今的战况。   而此刻,瞻京已不再如当初,没有继续戒严,百姓得到准许,可以白日出行,夜晚依旧宵禁。   因此,些许百姓,壮着胆子出屋,就看到城中各处,都贴满了红榜,其上写明了如今的局势。   四大军镇,皆已出兵,但不是溃败,就是被牵制,根本无法前来拯救瞻京。   这个情况,令城中万万黎庶,心生绝望。   而定军侯等人,也已得知这个消息,才聚集于此处,互相商讨。   “侯爷,这该如何是好?”一名教习惶然问道。   定军侯眉头紧皱,沉吟片刻后,才说道,“不论如何,计划必须实施,我相信,会有援兵抵达瞻京,拯救城中万民!”   之前,经过商讨,众人已经决定,绝不能坐以待毙,得做点什么。   反攻,他们是做不到的,但可以在援兵到来之际,作为内应,集合众多将院学子,攻打一面城墙,好让援兵能够里应外合,尽快破城而入。   这么做,意味着有不少将院学子,会命丧当场。   但经过隐秘的询问,已有不少学子表明态度,愿以项上头颅,换来临瞻太平!   对此,定军侯等人感动不已,但没有太过惊诧。   众多学子报考太将院,便已做好了马革裹尸,为国牺牲的准备。   听到定军侯所说,一名身形瘦削的年轻教习,尖细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惧,急忙劝道,“侯爷,小人觉得此法不妥,纵使我方作为内应,但人数稀少,武器缺乏,未必能够帮助援兵攻下城墙,反而会徒增伤亡。”   定军侯性子本就急躁,再加上瞻京剧变,心情压抑,突然听到有人打退堂鼓,他登时怒了,“你若怕了,就别参与!”   瘦削教习的脸色顿时涨红,他是怕了,可只是提提意见而已,没想到会被当众斥责,这令他分外羞恼。   禁不住瞥了一眼司绮梅,见对方明媚如秋水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不悦,瘦削教习禁不住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定军侯沉声说道,“我说过,这个计划,不会强迫任何人,愿意参与者便参与,不愿意就莫要参与,何须说这些风凉话?”   “难道打不下来,就不打了吗?你身为教习,是这样教导学生的?要想成为将领,就该奋勇争先,纵使不可为,也该拼力为之,坐以待毙岂是我等该做的?”   被定军侯不断斥责,瘦削教习的头颅,愈发低垂,脸色涨红无比。   他紧咬着牙,心中的羞恼,不断滋生。   斥责了一阵,定军侯怒哼一下,不再出声。   一旁的院正见状,出来打圆场,“并非是我们不顾学子的生死,而是此计划,关系重大,若是能够拨乱反正,夺回瞻京,局势必将大有改变,所以不可为,也得为之。”   “更何况,守在院外的一名禁军千户,已派人偷偷传信,说他听从指令,造反夺城,乃是受上司所骗,得知原由之后,他不愿成为逆贼,愿意与我等一起,拨乱反正。”   “所以我方并非孤立无援,我也相信,城中有不少禁军士卒,如同这名千户一般,心有悔意,说不定会临阵倒戈,所以此计划,并非难如登天。”   众人听了,心中生起一丝喜意。   但他们知道,就算有内应,若是援兵实力太弱,也毫无作用。   因此,他们满心期盼,希望有一股强兵,能够兵临城下,里应外合,拯救城中万万黎庶。   只是不知道,率先到来的这股兵马,会是何人麾下。   ……   见秦易面有凝色,侦骑轻叹一声,知道镇帅如今,压力极大。   拯救临瞻的重担,都压在了他的肩上。   想到之前侦查时,还了解到一个趣事,侦骑便想说出来,让秦易乐一乐,“镇帅,之前侦查时,卑职还探听到一件事情。”   “有一个消息,正从旬城往外急速传扬,大家都在口口相传,说临瞻有救了,卑职疑惑,就问他们为何如此说,他们盘查卑职的身份,问了许久,得知卑职不是叛贼,才跟卑职说,那个人回来了,所以临瞻有救了。”   “不论卑职怎么问,他们都不肯说那个人是谁,说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到这,侦骑瞥了秦易一眼。   不用猜都知道,众人嘴中的那个人,便是秦易本人。   秦易正沉思,听到侦骑如此说,不由啼笑皆非。   他曾嘱咐旬城官吏,不可将他出现的事情,说出去。   可没想到,这些家伙果真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他们到底是靠谱呢,还是不靠谱呢?   秦易无奈,摇了摇头,突然想起离去时,旬城官吏单膝跪地,齐声恳请的场面。   这让他心中,浮现出一丝坚定。   心中的凝重,尽皆抛去。   没有援兵又如何,瞻京易守难攻又如何。   不论道路多么险阻,只要一步步前行,尽力为之,即可!   ……   宁尤府城,二十里之外。   定岳援兵的营帐中,景勋、甘子晋、宣凌瑶等诸多将领和策士,都望着沙盘,沉吟不语。   甘子晋率先说话,语气中有着不悦,“没想到,宁尤山匪竟如此怯弱,我们还没来,他们倒是闹腾的很,不断攻打宁尤府城,我们一到,这些家伙就躲入营中,坚守不出,真是怯懦无比!”   一名将领点点头,如今这个情况,出乎他们的意料。   敌兵不敢出营交战,局势就变得僵滞,无法速战速决。   倘若强攻敌兵营地,必会付出不小伤亡。   因此,他们不敢妄动,只能安营扎寨,坐等机会。   “对方是想拖,拖到我们忍不住,做出错误举动时,才一举进攻。”景勋轻声说道。   瞻京陷落,众多援兵,都急切的想要赶过去,夺回都城。   在这样的心态下,各路援兵,就可能会做出一些错误行动,例如越过敌兵,赶往瞻京。   这种情况,会导致粮道不保,甚至是被敌兵衔尾追击。   想必那些山匪坚守不出,就是在等待这样的机会。   除此之外,定岳军镇跟随秦易,在一个月之内,攻克整个峦国,如此战绩,也是山匪心生惧意,不敢交锋的原因。   但不论如何,眼前这个情况,的确难以处置。   众人都紧皱眉头,思索对策。   但寻思许久,无人能够想出稳妥的办法,他们有些怀念秦易在的日子。   那时候,只要听从指令就行,智谋超群的秦易,总能根据局势,想出一个又一个办法,轻松克敌制胜。   只是不知,秦易如今,是否得知瞻京陷落的消息。   倘若得知,他会有何种举动?   ……   召烈府,锦城。   因为知府的识相,府衙已被腾出,被穆王所据,作为临时指挥场所。   大堂中,些许将领恭敬站着,等待穆王的指示。   望着堂中巨大的沙盘,穆王微微皱眉,沉吟起来。   片刻后,他出声说道,“这九万安东兵马,分成了两股,一股四万,一股五万。”   “五万敌兵,直扑召烈南部,四万敌兵,在东部区域游荡。分析对方的举动,便可得知,南部敌兵,意在揭城,东部敌兵,是想寻找我方主力,进行决战。”   “得知对方的意图,若要一战胜之,就得出人意料。南部敌兵,既然想要夺城,我方就应派兵,在其攻城之际,从后方击之!”   “东部敌兵,想要决战,必是有所依仗,我方不可硬战,理应用计。可烧其粮道,趁其回援之际,于半路设伏,袭杀而出!”   听到穆王所说,众将心中,不由赞叹。   他们知道,穆王将自己的分析详细说出来,就是想提点他们,让他们领悟一下,该如何领兵作战。   不可盲目,不该莽撞,理应分析局势,而后根据敌兵的意图,加以利用,制造对己方有利的局面。   不得不说,穆王不愧是立下赫赫战功之人,这思维,当属名将!   众将连忙拱手,恭声说道,“多谢穆王提点之恩!”   穆王点了点头,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丝平和。   这些人,都是他的班底,也是他往后为帝,能够依仗的左臂右膀,理应培养。   而他们也不笨,知道自己在提点他们,孺子可教也!   “按照我的吩咐,好好安排,此战不可败,只能胜,若是败了,提头来见!”定声说完,穆王挥手,“下去吧!”   众将连忙拱手,“末将遵命!”   ……   率领大军,秦易纵马疾驰,突然,他挥起右手,示意士卒停下。   缓缓降低马速,停下来后,秦易抬头,望向远处。   那儿,有一片青灰色的城墙,连绵极远,如同巨人般,沐浴在阳光下。   瞻京!   微微眯眼,秦易心中,浮现些许喟叹。   离开离阑府城,来到瞻京之后,他遇到了很多事情,也得到了武相、女帝的青睐,不断崛起。   可没想到,他前往定岳军镇,一别两年未见,如今再见之时,这座雄浑的城池,却已落入叛贼手中……   轻叹一声,秦易挥去所有思绪,定定地望着瞻京城墙。   既然他回来了,那不论如何,都得让这城中万万黎庶,重见天日! 第四百二十五章 攻心为上!   瞻京,东城墙。   女墙之后,众多叛军士卒,十步一岗,手持长戈,警惕地望着四周。   突然,远处仿佛出现龙卷一般,烟尘滚滚,凝成一团,不断逼近。   看到这个情况,众多士卒心中诧异,连忙定睛望去,便从烟尘之中,看到些许旌旗,若隐若现。   众人顿时明白,有一批兵马,正疾驰而来!   若是己方兵马,会提前派人传信,可见这批不速之客,乃是敌兵!   百户心中微急,放声嘶喝,“敲响战鼓,做好戒备!”   些许士卒,连忙奔到战鼓之前,拿起鼓槌,疯狂敲响。   隆隆鼓声,犹如雷鸣一般,朝着四面八方,传扬出去。   瞻京之中,部分黎庶听到这震耳鼓声,他们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浓浓的喜意!   他们知道,是援兵到了!   “援兵到了!”   “天啊,援兵到了!”   “是谁,哪路兵马先来到瞻京?”   “终于来了!”   “好!极好!”   民宅中,集市中,众多黎庶,顾不得会被叛军惩处,都欢声庆贺,叫嚷起来,满心尽是喜悦。   巡逻的叛军士卒,看到这个场面,连忙大喝,让众人莫喊,但他们的声音,已被众人的欢呼所掩盖。   士卒们也有些惊惶,不知道是谁兵临城下,有多少兵马,因此无心管控,任由百姓们欢声大喊。   城墙上,众多士卒,纷纷做着守城准备,站岗的士卒拿起弓矢,紧盯远方。其余士卒,有的燃烧热油,有的搬来滚木擂石,城头上,尽是匆忙仓促的身影。   战鼓声中,一路兵马,已来到城外数里,旌旗招展,猎猎作响。   看到战旗之上的字眼,众多忙碌的士卒,顿时大骇,眼瞳暴睁!   秦!   秦易?   想到这个名字,众人心中,禁不住停跳一拍!   一股骇异,瞬间生起!   他们被上峰蒙骗,犯下违逆之罪,都惊惶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后,上峰对他们说,谋逆之后,哪怕弃暗投明,也无法逃脱重惩,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跟随穆王,创下从龙之功,往后升迁也极为容易。   因此,他们只能跟随上峰,在谋逆这条路上,一路走到黑。   虽已做出决定,但他们依旧心存惧意。   这个惧意,更多的,便是来自秦易。   战神秦易!   众人皆知,他绝不会坐视不理。   想到要与他为敌,将会对上他那势不可挡的兵锋,众人就心生恐慌,甚至是彻夜难眠。   可没想到,秦易竟然来得如此快,如此突然!   他们之前,完全没有听到任何消息,秦易就出现在面前,这种冲击,让众多叛军士卒,慌得手忙脚乱,甚至身体发颤。   一不小心,有人失手,滚木滑落,从楼梯上摔落下去,重重砸在下方的士卒身上,引发阵阵惨嚎!   整个城头,出现短暂的慌乱,在将领们的吆喝下,才渐渐恢复过来。   虽然做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但这些将领,心中也是害怕不已。   他们早已派人,前去营地,将此事告知留守瞻京的将领衡英。   他们并不知道,得知消息之后,衡英的整张脸,瞬间变得煞白。   他完全没想到,秦易来的这么快,而且毫无声息!   穆王北上,有一部分目的,就是为了安排兵马,于边境设伏,倘若秦易回援,就令他有来无回。   可没想到,穆王没有传来任何消息,而秦易却如神兵一般,从天而降!   心中发慌,衡英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镇定下来。   分析了一会,他才发现,己方并非自己所想的那般羸弱不堪。   瞻京之中,有十万士卒,再加上坚固的城墙,秦易没有五六个月,绝难攻下!   就如天要城,不及瞻京坚固,秦易都得围困数十日,才攻克下来。   更何况,几日后,南侧的司徒宏光所部,十万人马,将会回援。   穆王得知,也会率领召烈兵马,前来绞杀。   面对众多兵马,秦易必死无疑!   仔细分析之后,衡英再无惊惧,连忙喝道,“传令下去,小心防范,无须惊惧,秦易小儿,必将在瞻京面前,铩羽而归!”   士卒闻言,连忙领命而去。   城中的情况,秦易并不知晓,他已将十万兵马,分兵三处,围困瞻京东西南三面,放开北面。   围城必阙,以免敌兵无路可逃,而选择死战。   接着,他传令下去,让麾下尽快采伐木头,赶制第三代投石车,这是他攻下瞻京的依仗。   只是这次,时机不等人,必须在司徒宏光回援之前,对瞻京发动强攻。   因此,赶制投石车的时间,只有一天。   一天后,就得强攻!   届时,瞻京就会变成绞肉机,不知其下,会埋上多少忠骨……   ……   夜幕降临,皎洁的明月,高挂于天际,洒下无暇的银辉。   瞻京城外,数里之地,一处空旷的平地上,秦易负手而立,望着众多忙碌的士卒。   此时,士卒们正按着秦易的吩咐,两人为一队,前者手持长线,后者手持风筝,一同跑动,而后松手,将风筝放飞上天。   天空上,已有大大小小上百只风筝,正随着清风,不断飘舞。   眼看风筝飞到足够的高度,手持长线的士卒,便用小刀,将绳索割断,任由风筝随风飘飞,逐渐远去。   此刻刮得是东南风,而西北方向,数里之外,正是瞻京。   顺着风向,这些风筝,便会飘向西北,落入瞻京之中。   秦易让麾下放飞风筝,目的仅有一个,只为攻心!   攻敌心,而安民心!   风筝之上,写了一行字,“本将秦易,已至城下,平叛剿逆,不死不休!弃暗投明者,既往不咎,执迷不悟者,凌迟处死!”   这句话,有两个作用,其一,是告诉叛军,弃暗投明,为时未晚,且既往不咎,这能在极大程度上,动摇叛军的守城意志。   说不定,有些人会临阵倒戈。   这会让他的攻城难度,降低一些。   其二,便是让城中万万黎庶知道,不要放弃,不要绝望,因为,他已兵临城下!   ……   瞻京,一处宅邸。   小院中,有一名男子,正在角落的泥地里,种着什么东西。   他一边翻土,一边喃喃自语道,语气略带绝望,“粮食越来越少,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援兵来了也不攻城,估计不顶用……往后,整个瞻京,说不定会如同人间炼狱……”   就算没有饿死,也必将死于新帝的高压统治下,他知道,穆王极其残暴,完全不在乎百姓的死活。   就连他自己的麾下,都丝毫不在乎,任意打杀,极其残暴!   就在男子种着东西,期盼以后缺粮时,能拿来填饱肚子,却听到一声轻响,他连忙转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有些疑惑,男子站起身来,正要用脏手揉揉眼睛,却看到院中的空地上,躺着一只风筝。   他顿时诧异,连忙上前捡起风筝,就看到风筝上有一行字,“本将秦易,已至城下,平叛剿逆,不死不休!弃暗投明者,既往不咎,执迷不悟者,凌迟处死!”   男子眼睛霍地睁大,而后原地一蹦,狂喜喊道,“阿爹,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拿着风筝,男子犹如稚童一般,欣喜若狂的朝着屋子奔去,一边狂奔,一边急喊。   片刻之后,屋中传来欢声大笑,旋即便是喜极而泣!   这一幕,发生在许多民宅之中,所有捡到风筝的黎庶百姓,都禁不住喜笑颜开。   他们满心的压抑,被这天大的好消息,瞬间击散!   瞻京陷落,至今已有十日,终于有援兵到了,而这援兵,还是名将秦易!   众人禁不住直呼苍天有眼,让瞻京迎来了大救兵。   纵使瞻京坚固难攻,秦易也会像攻克流康滔城、天要城一样,势如破竹!   没有任何坚城,能够阻挡他的兵锋!   太将院之内,定军侯、司绮梅,以及一些教习,众多学子,也都欣喜莫名,看着手中的风筝,欢声长笑!   定军侯眼眶微红,他一直在想,秦易到底会不会回援。   他不敢断定,也不敢去考验人性。   但没想到,秦易不仅回援了,而且还第一个赶到瞻京!   老万,你果真没有看错人,你的学生,的确重情重义!   有这样的学生,你应该死而无憾了!   司绮梅手捧风筝,仿佛捧着稀世珍宝,艳美娇俏的脸上,满是笑容,明眸如同月牙一般。   她知道,秦易一定会回来的。   就如同当初,陷入绝境之时,秦易冒死回来救她一般。   秦易,永远值得信赖!   欢喜片刻,定军侯收敛情绪,扫了一眼,见众人满脸欢笑,连忙出声嘱咐道,“大家平静一些,不要太过激动!切记,一定要做好内应,帮助秦易夺下城墙。本侯猜测,秦易应该会在明天攻城,到时候,我们一定要按计划行事,切不可出现任何纰漏……”   众人闻言,都压抑心中的心意,认真听着定军侯的嘱咐,唯有一人悄悄四望,见众人都在聆听,无人关注,便偷偷地往后退去,躲入角落中,快速离开! 第四百二十六章 战起之时!   在定军侯嘱咐之际,一名男子悄悄离去,此人正是白日商讨时,提出反对意见,被定军侯斥责的瘦削教习。   他一步三回头,鬼鬼祟祟的走回住所,关上门,坐到桌案前,拿起尖毫,在宣纸上快速书写。   写完后,他将宣纸对折几次,塞入怀中,而后,脸上浮现出一丝厉色!   “定军侯,既然你斥责于我,看低我,对我不屑一顾,那我便要将你的计划,彻底瓦解!”   “秦易来了又如何,瞻京绝非他所能攻破,尔等尽会做梦,我要让尔等知道,什么才是当下最应该做的选择!”   那便是,投靠到穆王麾下!   而这封告发信,便是他的敲门砖,也是一件极大的功劳。   想必得知此事,穆王一定会重重赏赐于他。   届时,他就可以提出要求,索要司绮梅。   功业、美人,这两者,他将会唾手可得!   压抑心中的喜悦,瘦削教习站起身,他知道,明日定军侯等人就会发动计划,所以要告发,就必须趁早,得在今夜。   他打开房门,探头出去,左顾右盼,发现四周无人,才关上房门,小心翼翼的朝外走去。   可就在他经过月洞门,走出院子时,抬头看去,蓦地一震,吓了一大跳!   只见院外,站着十数人,各个面含不悦。   定军侯、司绮梅、院正田高义,赫然在列!   他们被众多教习簇拥着,皱眉望来,盯着瘦削教习。   定军侯的脸色,已是黑沉无比,眼中蕴含汹汹怒火。   院正田高义,率先出声,问道,“崔教习,夜已深,你是要去哪?”   瘦削教习一颤,有些慌乱,连忙答道,“我……我……我要去如厕!”   “如厕?”田高义眼中,泛出一丝失望。   他本以为,是定军侯多疑罢了,崔教习并未心生歹意。   可茅厕,并不在对方所去的方向,而是在后方。   可见对方在撒谎,已然心怀鬼胎。   轻叹一声,田高义无奈道,“何必呢,穆王性子残暴,就连心腹都敢恣意斩杀,你去投靠他,未必能落得好下场。”   崔教习大惊,脸色煞白,急忙辩驳,“我……我没有要投靠穆王,院正你别瞎说!”   定军侯冷哼一声,“别跟他废话,搜身!”   白日斥责对方时,定军侯就已发现,对方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毒神色。   以他多年的阅人经历,便已知道,此人心有反意,得提防对方捣乱。   因此,他不仅暗中观察崔教习,还跟众多靠得住的教习说过,让他们注意一下此人。   这厮悄悄离去,以为没人发觉,可却不知,一举一动,都已落入他的眼中。   所以他才率众前来,想知道这厮鬼鬼祟祟,要做什么。   发现对方想要外出,他便已明白,这厮想要告密!   听到定军侯的指令,几名年轻力壮的教习,朝着崔教习走去,一脸凝重。   崔教习大惊,禁不住踉跄后退,“你们为何不相信我?”   没人回答他。   眼看对方逼近,崔教习连忙转身,想要逃跑,却被一名教习眼疾手快,蓦地冲前几步,揪住了他的衣裳。   几名教习协同,将他牢牢的控制住了。   其中一名教习,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本来不抱有希望,可没想到,果真在崔教习的怀中,搜出一张折叠起来的宣纸。   搜身的教习,连忙将之拿给定军侯,后者皱着眉头,打开来看,而后满脸怒色!   该杀的狗贼!   这厮果真反叛!   宣纸之中,不仅写明了他和司绮梅藏在太将院,还将收留他们的罪责,全部推到正副院正身上,这厮还着重写明,他一直是反对的,但人微言轻,无人听从。   此外,这厮还写了内应计划,同样写明他反对无效,只能寻找机会,冒死出来报信,之所以这么做,只因对穆王的赤胆忠心。   一副卖友求荣的可耻姿态!   定军侯大怒,将宣纸递给司绮梅,就大步上前,一脚踹在崔教习腰腹之上,“狗贼,要不是本侯提防于你,恐怕这次计划,就得因你而破灭!”   “你这厮,为了个人利益,竟敢出卖城中万万黎庶的性命,实在该杀!”   气不过,定军侯再次抬脚,重重踹在崔教习肚子上。   后者唉哟一声惨叫,顿时跌倒在地。   些许教习也被带着,往后踉跄了几下,不由惊叹,定军侯不愧是从军数十年之人,哪怕年纪大了,身子骨也如此硬朗,这两脚,甚是势大力沉!   接过宣纸之后,司绮梅快速浏览,而后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失望。   她知道,崔教习对她有些意思,时常与她闲聊,讨好于她。   虽然已有心仪之人,但秉持着礼貌,她会跟对方闲聊几句,关系尚可。   可没想到,这厮竟然如此恬不知耻,卖友求荣,甚是可恨!   众人一一传阅,各个都义愤填膺,恨不得和定军侯一般,上前猛踹此人几脚。   但最后,还是田高义颇为理智,阻拦下来,让众人将崔教习,捆起来锁入柴房中,等到事后,再行定夺。   旋即,众人纷纷回屋,准备歇息,明日,他们就得配合秦易,充作内应。   届时,将会是一场血战!   不知过后,谁人生,谁人死。   恐怕众多教习学子,都会化作累累白骨……   ……   “将军,您看看这个东西!”一名将领急奔入帐,将手中的东西,给衡英递了过去。   此刻,衡英正与严安义,商讨着守城事宜。   见亲兵入内,两人便转头看去,发现亲兵手中,竟然拿着一个……风筝?   衡英诧异接过,只是一眼,就让他瞳孔骤缩!   “该死的,竟是攻心计!”衡英怒斥。   只见风筝之上,写着一行字,‘本将秦易,已至城下,平叛剿逆,不死不休!弃暗投明者,既往不咎,执迷不悟者,凌迟处死!’   严安义也瞬间明白,这就是攻心计,秦易想要瓦解城中守卒,分化他们,令他们心生降意!   再加上秦易的名字,对城中守卒,必定会产生极大的压迫,这攻心计的效果,难以估量!   心中大骇,衡英连忙喊道,“将所有飞入城中的风筝,搜集起来,全部焚毁,任何人不得浏览和私藏!若有藏匿者,格杀勿论!”   严安义皱眉沉吟,片刻后说道,“且传令下去,让众多将领,告知麾下,此乃敌兵的诱降计,倘若投降,必会遭受清算,若不想死,就好好守城!”   亲兵连忙拱手,“卑职明白!”   片刻之后,便有众多兵马,从营地之中急奔而出,到各处街道上、民宅中,搜集所有飞入城中的风筝,一时间,弄得城中鸡飞狗跳,夜不安宁。   ……   “早上的战鼓声,你们听到了吗?”一句虚弱的声音,在一间脏乱的牢狱中,响了起来。   说话者,乃是兵部侍郎,被囚于牢狱,至今不降。   为了折磨不降者,狱卒根据指令,每日只提供一餐,饭量极少,只保证狱中之人不死,但却得日夜忍受饥饿的折磨。   “听到了,很响……可以听出,叛军很恐慌……”一名武将,无力地笑了一下,应道。   距离入狱,已有十数日,宁死不降者,不多,但也有一些。   他们苦苦支撑,就为了等待援兵的到来。   他们不愿意投靠逆贼,不想毁了男儿气节。   也不想为了一口饭食,为了性命,为了荣华富贵,而背负身后骂名。   只是每日,他们都会看到,不少人忍受不了折磨,大喊着臣服。   这个场面,对他们造成不小的打击,但依旧宁死不降。   只因男儿在世,理应有骨气,光明磊落做人,坦坦荡荡做鬼!   而今早,他们隐约听到了战鼓之声,这个声音,让他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瞬间变得振奋。   就连躺倒在角落,年近八十的吏部侍郎,在奄奄一息中,也都禁不住睁开双眼,听着战鼓之声,留下了浑浊的泪水。   早上便有战鼓声,可到了深夜,却依旧未曾进攻,这让众人满心惊疑。   不知道是真有援兵到来,还是只是错觉?   “莫慌,我朝尚有不少兵马,他们一定会出兵勤王的,”兵部侍郎安慰众人道,“就算他们皆已兵败,我朝在流康境内,还有近四十万兵马,由秦易统率,他也一定会回来的!”   这句话,兵部侍郎每天都要念叨一次,为了安慰众人,也为了安慰自己。   可他心中,并不敢断定,秦易到底会不会回来。   或者说,他能不能活到秦易回来……   ……   天色微亮,太将院,校场中,众多学子教习,皆已身着甲胄,手持长刀,眼中尽是视死如归!   虽然平时训练,曾穿过轻甲,拿过开刃长刀,但如今再次穿戴拿起,却是不同的感觉。   以往无生死之忧,可如今,却将面临一场血战。   虽如此,但众人并未彷徨,满脸都是决然!   高台上,定军侯同样身着甲胄,手持长刀,他自从离开军伍之后,就未曾接触过这些东西。   而如今,再次提刀穿甲,当初的豪迈,当初的金戈铁马,仿佛回归!   因为身份不凡,再加上年纪不小,众人都劝定军侯莫要上阵厮杀,但他并不听从。   作为内应计划的提起者,他理应身先士卒!   女帝死了、武相死了、太师死了、文相也死了……大家都死了,而他还活着,不是为了苟延残喘,而是为了,将自己的性命,投入到最需要的地方。   他愿意为临瞻,发挥出最后一次余热! 第四百二十七章 背水一战!   瞻京,城内一处营地。   一名身形精壮,面容端正的禁军千户,在帐内紧张地走来走去。   昨日,他已收到太将院院正田高义,派人暗中传来的密信。   信中写明,定于今日辰时,发动计划,攻打东城墙。   对此,禁军千户没有意见,只是有些紧张。   毕竟城内,可是有着十万士卒,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魂灭的下场。   但不论如何,做鬼,也比做逆贼好得多。   所以惊惶片刻,他便平缓了些。   毕竟城外的兵马,乃是秦易麾下,他相信秦易,一定会抓住机会。   抓住这个他们用血肉拼出来的机会。   到时候,里应外合,瞻京攻破的可能,就会大大增加!   不敢耽搁,禁军千户连忙穿戴甲胄,正要出营,前去统率麾下,却突然眼前一黑,一名将领走入进来。   看到来人,禁军千户眼瞳骤缩!   来人竟是校尉,他的顶头上司!   “杜校尉,您怎么来了?”禁军千户急忙问道。   隐隐感觉麾下有些慌乱,杜校尉不由疑惑,问道,“程千户,你这是去哪?”   程千户心中危急,众多思绪如疾电般闪过。   顷刻间,他就出声说道,“今日轮到卑职率领麾下,巡逻坊市。”   杜校尉皱起眉头,如果他没有记错,程千户昨日才巡防完毕,今日应轮休才对。   虽然不解,但杜校尉没有多问,转而说道,“衡将军已经下令,往后巡防之时,发现有风筝,须即刻搜集与焚毁!”   “此外,得关注城中百姓,看看他们是否有异动,若是有,得早做提防!”   见对方没有追究,程千户大松一口气,连忙追问,“这是为何?”   杜校尉皱眉解释,“秦易已兵临城下,且放飞风筝,落入城中,衡将军担心影响局势,所以得加强防范!”   程千户连忙点头,“麾下明白,一定会多加注意!”   杜校尉点了点头,瞥了程千户一眼,问道,“你现在就要出去?”   程千户愣了一下,连忙应道,“正是。”   “那你的头盔,为何不带上?”杜校尉疑惑地扫了对方一眼。   程千户一惊,连忙说道,“太过匆忙,差点忘了。”   说罢,他连忙回身,走到桌旁,将头盔拿起,戴在了头上。   杜校尉狐疑的看着,甚是不解。   这程千户为何今日,做事冒冒失失的?   带着这个疑惑,他离开营帐,朝外走去。   众多亲兵,连忙聚拢过来,拥护着他。   寻思片刻,杜校尉还是心中存疑,便对身旁的亲兵说道,“去查一下,今日轮到谁来巡防坊市。”   他隐隐觉得,这里面,或许有些猫腻。   亲兵当即领命而去。   眼见杜校尉带兵离开,程千户连忙来到营中,点齐麾下的千余名士卒,朝着东城方向,疾步赶去。   一路上,有些许百户前来询问,为何昨日巡防之后,今日还要巡防?   对此,程千户只能打个哈哈,忽悠过去。   好在众人对他信服无比,所以未曾怀疑。   不多时,这批士卒,就来到东城区域,即将靠近城墙。   而这时,不远处的坊市中,突然走出数百人,各个都裹着长袍,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长袍之下,反射着金属的光芒!   士卒们大惊,正要怒喝,程千户就出声喊道,“莫要惊慌,此乃将军的旨意!”   趁着四周无人,他对众人高声说道,“将军怀疑,戍守东城墙的兵马,有投降的意图,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才让我等前来,打对方个措手不及,夺回东城墙!”   “这一队人马,是乔装之后的弟兄们,与我们一同行动。将军说了,若是打下东城墙,每人赏银五十两!”   听到如此,众多将士惊讶过后,便是欢喜。   五十两,这可不少啊!   他们当即应道,“卑职遵命!”   接着,程千户就下令,让众多士卒,割下一片衣袍,绑缚在左臂之上,以作辨别。   士卒们听令行事,而后,便与数百名乔装之人,朝着东城墙奔去。   眼见距离将近,程千户立即下令,“所有人抽出军弩,做好攻击准备。乔装的弟兄们,你们跟在后面,由我们打头!”   他知道,这些用长袍裹住头颅和身躯的,是太将院的教习和学子,每一个,都是临瞻的人才,极其珍贵。   所以,应由他和麾下来冲锋,他们这些大头兵,死了并不要紧,但将院学子,能保全一个是一个。   数百人之中,定军侯位于前列,此次行动,由他来指挥。   听闻程千户如此说,他便低声吩咐,“跟在他们后面,待会交战前,得扯去长袍!”   这些长袍,对行动会有阻碍,理应提前脱去。   停顿片刻,定军侯沉声说道,“你们的名字,以及你们的义举,都会载入史册,永垂不朽……本侯祝各位,能够安然归来!”   若是可以,他希望每一个人,都能保存性命,但却极不容易。   城墙上,众多守卒虽是警惕城外,但也有一些列队行过的守卒,目光转向城中,就发现不远处,有一队人马正急奔而来。   看到对方身着禁军甲胄,众人心中的戒备,就消了下去,只是有些好奇,盯着对方身后,数百名身着长袍之人。   有人疑惑,出声问道,“来者何人?”   “卑职乃杜校尉麾下的千户,前来换防!”程千户一边靠近,一边高声答道。   问话之人,疑惑渐消,可突然想起,杜校尉的麾下,无须负责城墙防范。   他本想再问,但却看到,对方手中都端着军弩,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此人心中一紧,猜到了什么。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程千户嘶声高喝,“放箭!”   定军侯同样怒喝,“扯下长袍!”   “嗖嗖嗖!”   弩箭如蝗,朝着城墙上的守卒,攒射过去!   守卒们大骇,连忙躲闪,且拿起弓矢,准备还击。   程千户当即下令,“攻上去!”   他们处于下方,若是与守卒对射,必会被压制,得尽快开展白刃战!   士卒们听从指令,一边攒射,一边奔上楼梯,冲到城头上。   顷刻间,两方人马,就厮杀在一起,血肉横飞!   城下的众多将院学子,都心生骇异,他们并未上过战场,这一幕,对他们造成极大冲击。   但无人害怕,战场厮杀,乃是为将者的宿命!   定军侯擘着长刀,猛然前冲,一边急奔,一边怒声喝道,“冲上去,支援程千户!”   必须在敌兵来援之前,将此处城墙,彻底夺下!   此外,他还心存期盼,希望秦易得知消息,能尽快赶来。   因为,他们无法支撑太久!   听闻指令,众多将院学子,也都嘶喊着,冲上城头,与敌兵交战起来。   整个城头,陷入了血战之中,哀嚎不断,鲜血溅射!   ……   “镇帅!镇帅!”   一名侦骑急奔入帐,急声喊道,“镇帅,瞻京东城墙,出现异变,有两方人马正在交战!”   听到这,秦易顿时明白,有人倒戈!   他原本定于傍晚时分再攻城,那时候,投石车应该能赶制出十数架。   可如今,乃是天大的机会,绝不容错过!   他立即下令,“全军出发,即刻攻城!”   帐中众多将领,连忙奔出营帐,回营穿甲,准备鏖战。   在众多亲兵的辅助下,秦易快速穿甲,眼中尽是冷色。   以往,不论是峦国城池,还是流康城池,他从未参与攻城,只因流矢无眼。   倘若他莽撞攻城,被流矢误伤,会对己方带来巨大的影响。   但此次攻城,他已决定,必须参与!   虽然风险极大,但他一人的战力,可顶数十人,若是一同攻城,胜算会更大一些。   毕竟机会只有一次,若是失败,将会面临被敌兵所包围。   届时,就再无夺回瞻京的可能!   迅速穿戴完毕,秦易手提长枪,骑上骏马,驰出营地,等着士卒列阵。   因为处于敌兵腹心,所以众多士卒,并未脱甲,顷刻就准备完毕,纷纷出营,排列战阵。   不多时,前军已排列完毕,秦易当即对陈羽说道,“本将率领前军,赶去攻城,你留在此处,等到后军列阵完毕,即刻来援!”   接着,秦易转身,望向众多将士,一字一顿,高声喝道,“尔等皆知,我军粮草所剩无几,而敌兵将至,若是此战不胜,必会陷入重围。届时,你我都会身死,所以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茅力夫何在?”秦易喝道。   茅力夫连忙喊道,“卑职在此!”   “率人,点火,将营中仅剩的粮草,全部烧掉!”秦易断然喝道,“若要粮草,入城取之!”   茅力夫微惊,但不敢多说,连忙率领众多亲兵,奔入营中。   不多时,营内储存粮草的地方,升起了浓浓的烟雾。   众多将士见了,眼瞳骤缩,脸上都浮现出决然!   此战,绝不能败!   回身,望向远方,秦易高声喝道,“众将士听令,随我攻城!”   他猛地拍马,如同怒龙般,飞驰而出!   将士们迈步跟上,整个军阵,凝聚出了背水一战的气势,骇人无匹! 第四百二十八章 战神秦易!   瞻京,东城墙。   城头上,两方人马,正拼力厮杀,杀得是血肉横飞。   定军侯此刻,已挨了一刀,伤在左臂,血流不止。   这还是众多教习拼死相护的结果,若是没有援助,说不定在乱刀之中,他已然惨死。   勐地挥刀,砍断敌兵手臂,而后抬脚,将对方踹飞出去,定军侯大口喘息,汗流浃背,浑身染满鲜血。   这些血迹,不是敌兵的,便是他的。   终究是年纪大了,鏖战许久,又受了伤,他感觉浑身乏力,每一次挥刀,手臂就会微颤,不得不喘息片刻。   扫视四周,已堆积了不少尸首,有敌兵的,也有己方人马的,甚是惨烈。   不由得,他望向城外,远处静悄悄,毫无人影。   他所期盼的秦易,并未率兵前来。   这情况,让定军侯心中大急,不知道秦易是尚未得知消息,还是正在赶来。   但城头的局势,已不容乐观。   定军侯能感觉到,大家无法支撑太久。   一开始,己方的人马,因为突然袭杀,而占据上风,但随着对方反应过来,加上敌兵来援,就慢慢落入下风。   程千户的麾下,已死伤不少,将院教习和学子,也开始倒下。   他看到,曾与他交谈甚欢的教习,就倒他面前,头颅被敌兵砍飞。   地上还躺着一个个尸首,眼童大睁,脸上稚气未消,他们都是学子,正值花样年华,可如今却……   定军侯心中,生起悲怆,但突然,他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城内,有一批兵马,正疾步赶来!   敌兵来援了!   定军侯大惊,己方已落入下风,敌方援兵再到,那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秦易,你怎么还不到?   身为名将,这个机会,难道你都无法抓住?   定军侯万分急切,频频望向城外,却突然听到一声嘶喊,“侯爷,小心!”   定军侯大骇,勐地前扑,感觉身后劲风扫过,有人来袭!   前扑之际,多年的厮杀经验,让他想都不想,直接挥刀后噼。   嗤!   长刀挥过,砍中物体,定军侯勐然回头,就看到一名敌兵,意图偷袭。   而他的长刀,已砍入对方腹部。   霍地抽出,定军侯怒喝一声,再补一刀,直接将对方的脑袋,噼飞出去。   看到敌方援兵,愈发靠近,定军侯的心,急速下沉!   咬了咬牙,压下心中的急切,他满脸尽是决然。   既然无法撑到秦易前来,那就以命拼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血赚!   程千户的麾下,以及众多教习学子,都心生绝望。   他们知道,己方必死无疑。   即将,全军覆没!   奔上城头的敌方援兵,嘶声呼喝,正要加入战团,镇杀叛乱,可突然,他们听到远处传来声音,就像是……脚步声!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急促,纷乱,愈发震耳!   敌兵大骇,连忙转头,就看到城外有一队兵马,正疾冲而来!   敌兵将领急忙喊道,“敌兵攻城了,快快防备!”   这些前来支援,意图加入战局的士卒,听到指令之后,连忙转身,奔到女墙之后,张弓搭箭,对准疾驰而来的敌兵。   城头之上,尚存的叛乱之众,不足一千,而城下敌兵,却是数万,该严防那个,众人皆知。   更何况,城头上的叛徒,已有同伴去对付,他们才能空出手,防范来敌。   看到城外,那一个个迎风招展的秦字战旗,那个急奔在前的银铠将领,以及众多气势雄浑的黑甲士卒,城头上,定军侯等人,心中一松。   绝望之后,希望骤生!   有的学子,眼眶顿时通红!   秦易来了,他终于来了!   己方的付出,没有白白浪费!   欢喜之后,定军侯极其振奋,高声喝道,“大家坚持住,秦易来了,我们很快就能胜利!”   他不知道秦易部卒,能否攻上城头,只能寄予极大的希望!   如同龙卷一般,秦易纵马疾驰,直至城外一箭之地,才骤然停下。   众多士卒,也都跟着停下,纷纷排好阵型,适才因为急奔,而变得松散的阵列,恢复齐整。   每个人望着瞻京的目光,都有着浓浓的杀意。   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败,则亡!   从马上下来,在麾下惊讶的目光中,秦易放下长枪,抽出云纹刀,从亲兵手中接过木盾,高声喝道,“众将士,随我冲锋!”   话语落罢,秦易就蓦然前冲,带着无匹的威势,朝瞻京城墙,急冲而去!   众多士卒,皆已震骇!   没想到,秦易身为镇帅,二品大将,竟然率先冲锋!   这令本就满心决然的将士们,更是如同打了鸡血般,怒吼着跟随秦易,推动壕车与云梯,往前拼命飞奔。      城墙上,定军侯等人,数量已大大减少,被敌兵压制,退到角落之中,不论如何拼杀,都无法扩大战局。   虽想冲杀出去,打乱敌兵的防范,但定军侯等人数次冲锋,都未能奏效,只能心中悲叹。   他们已经尽力,城墙能否攻下,只能靠秦易了。   没有受到阻碍,众多叛军士卒,匆忙地做着守城准备,见敌兵发起冲锋,一名将领当即喝道,“放箭!”   “嗖嗖嗖!”   箭失带着刺耳呼啸,飞射而去,顿时,秦易麾下,不少人中箭在地。   一支利箭,笃的一声,射中秦易所持的木盾,顷刻洞穿,没入一寸。   箭头距离秦易的脑袋,仅有一掌距离!   这个情况,令秦易眼童一缩,心中微惊。   但他没有停下,继续发力前冲,逐渐拉开了与麾下的距离,超出了将近三十丈。   再加上,他所穿的乃是银铠,与麾下的黑甲并不一致,分外显眼。   因此,城头上的叛军将领,瞬间就注意到他。   看到这名银铠敌兵,叛军将领顿时明白,此人一定是秦易!   整个临瞻,身着银铠着,并不多。   而秦易军中,更是只有秦易一人所有。   叛军将领又喜又急,没想到秦易竟敢身先士卒,倘若杀了他,必能令敌兵士气大跌!   如此想着,叛军将领嘶声大喝,“快,瞄准那个穿着银铠的家伙,他就是秦易,快点射死他!”   众多士卒,连忙听令而动,纷纷将弓箭,对准了急奔在前的秦易,不断放箭。   城头上,定军侯等人,听到叛军将领的呼喝,顿生惊惶。   他们没想到,秦易竟然亲自冲锋!   心中大急,他们想要攻杀出去,却被阻拦,只能留在原地,厮杀不停。   攒射而来的箭失,突然变多,秦易心惊,顿时明白,敌兵注意到他了。   眼看一团极其密集的箭失,急射而来,他紧眯双眼,勐然加速,唰地冲了出去,躲过众多箭失。   城墙上的敌兵,看到这一幕,惊怖不已。   秦易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可没想到,他竟然能爆发出更快的速度,犹如奔马!   瞬息间,秦易就冲到城墙之下,但眼前是一片宽阔的壕沟,还有高耸的城墙,他纵使武艺非凡,也无法飞上去,只能等麾下赶到,架好填壕车。   踩着壕桥,与麾下一齐推动云梯,直至城下,架好云梯,秦易左手持盾,右手提刀,正要往上攀爬,却被茅力夫所阻拦。   “镇帅,您莫要犯险,由卑职先上去,替您打下城头!”茅力夫急声喊道。   秦易摇了摇头,无暇多说,推开茅力夫,就踩着云梯,急速攀爬!   茅力夫大骇,连忙对麾下说道,“快,快跟上,保护镇帅!”   因为定军侯等人的阻碍,守卒未能及时燃沸热油,只能扛来滚石和檑木,朝着云梯,霍然扔下!   秦易冲在最前,见敌兵扛起檑木,他连忙大喊,“躲避!”   话语未落,他就以极快的速度,旋身一转,闪到了云梯的另一面。   檑木顺着云梯落下,砸中下方众多士卒,这些人,并没有秦易那么快的速度与身手。   秦易见了,不由皱眉,但不敢耽搁,连忙回到原位,急速攀爬,离城头越来越近。   敌兵惊骇,连忙射箭,却射在了木盾之上,发出笃笃巨响。   紧接着,又有人扛来滚石,正要掷下,眼前突然一黑,一个身影,已跃上城头!   长刀划过,扛着滚石的人,头颅飞起,滚石摔落!   冬!   滚石重重落下,跃上城头的身影,也已落地,一丝丝骇人的杀气,在他身上,不断弥漫!   众多叛军士卒,震骇万分的看着对方,呆愣住了。   他们完全没想到,竟有人能以如此快的速度,攻上城头,却未曾受伤。   这……还是人吗?   “杀了他!”叛军将领嘶声喝道。   众多士卒回过神来,连忙扬起长刀,朝着秦易冲了过去。   双眼微眯,杀气凛然,秦易扔去木盾,紧了紧手中的长刀,便朝着数名敌兵,急冲而去!   众多敌兵,朝着秦易狠狠砍去,长刀织密如铁网!   可在长刀临身的刹那,秦易霍然一闪,避让开去,手中的云纹刀顺势挥起,光芒爆闪,如同炽阳!   紧接着,便是一颗颗飞起的头颅!   数名敌兵,不到一回合,尽皆陨灭!   敌兵大骇,连忙聚拢十数人,朝秦易杀去。   甩去刀上的鲜血,秦易眼中泛起冷厉,迎面冲去!   长刀急舞,光芒爆射,快到难以看清,如同幻影,众多敌兵还来不及挥刀抵挡,就感觉脖颈巨痛,鲜血飙射!   纵使人数多达十余名,也未能阻拦秦易,他的刀锋,如同他的兵锋,势如破竹,无可匹敌!   冲杀过去的敌兵,无一例外,都成了秦易的刀下亡魂,满地尽是残肢断臂,秦易身旁,尸首已堆成小山一般!   这一幕,令敌兵万分胆寒,也让定军侯等人震骇不已,怔怔地看着,忘了厮杀,甚至忘了呼吸,瞪大眼睛,屏息旁观。   见敌兵不敢冲上来,秦易便杀过去,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犹如杀疯了般,血落如雨!   直到周遭如尸山血海,再无敌兵,秦易才停了下来,他持刀而立,浑身浴血,气势迫人,如同战神!   因为秦易悍勇无匹,敌兵伤亡惨重,其余皆溃逃,不敢再战。   麾下士卒,轻而易举地攻到城下,将城门处的敌兵,杀散开去。   吱呀巨响中,瞻京的城门,被缓缓打开了。   可城外的士卒,都惊呆了,满心震骇,定定地看着城头上,浑身浴血的秦易,阳光洒在他身上,染血的银铠,反射出令人心惊的光芒!   这一幕,深深镌刻在众多将士,以及定军侯等人的心中,永世难忘!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不世之功!   “秦易到了瞻京城下?”司徒宏光蓦地站起,惊骇问道。   他的眼睛睁得极大,其中蕴含浓浓的不可置信!   侦骑连忙点头,“千真万确,卑职亲眼看到,秦易率兵抵达瞻京城下,正在做攻城准备!”   司徒宏光瞪大眼睛,许久之后,才稍稍压抑了心中的震惊。   他如何都想不到,距离瞻京最近的四大军镇,都未能突破防线,抵达瞻京,而秦易,却已兵临城下!   这速度,这悄无声息的能力,令人震惊!   此刻,距离瞻京最近的,便是他麾下所部。   想到要与秦易直面交击,司徒宏光就有些心虚。   虽然一直以来,他对秦易的恨意有增无减,但随着对方不断立下惊天功绩,他已然明白,恨归恨,要想对付秦易,他完全不够格。   实力相差甚远!   而如今,他对付得了秦易吗?   或者说,他该去支援瞻京吗?   这个问题,顷刻消除,司徒宏光知道,倘若自己坐视不理,往后必难逃脱穆王的惩处。   不管如何,这一仗,都得硬着头皮上!   他紧皱眉头,沉吟片刻后问道,“秦易正在做攻城准备?”   侦骑连忙应道,“正是!”   微微眯眼,司徒宏光顷刻间,就有了个计策。   瞻京城高墙厚,难以夺下,而秦易时间不多,一定会强攻。   那么自己,就可以在对方攻城之时,派兵突袭对方阵尾,必能将之一举击溃!   想到这,司徒宏光心中微定,也略微欢喜,连忙说道,“快,唤来雷将军!”   亲兵领命而去,不多时,雄壮如牛的雷将军,就迈步走了进来。   司徒宏光当即吩咐道,“雷将军,你率领三万弓骑,即刻出发,突袭秦易。切记,须在秦易攻城之际,方可出击,从其阵尾突然攻入!”   雷将军当即说道,“末将遵命!”   望着雷将军远去,司徒宏光暗自沉吟。   适才,侦骑说了,秦易抵达瞻京的时间,是昨日早上,对方需要赶制投石车。   最快,也得今日晌午或者傍晚时分,才会攻城,此刻不过是清晨,己方派出兵马,完全赶得上!   自己只要坐等好消息传来,即可!   司徒宏光禁不住,狞笑起来。   他终于抓住了,击败秦易的机会!   ……   瞻京,太将院。   院中正堂,纵使性子恬静安雅,司绮梅依旧禁不住,在堂中微微走动。   娇媚艳丽的面容上,带着些许紧张。   虽然相信秦易,但对于定军侯和程千户,她就带有些许担忧,生怕他们弄出问题,没有起到内应的作用。   届时,这大好机会,就必然错过,而秦易,也将无法快速夺下瞻京。   想到这,司绮梅愈发忧虑,禁不住站定,闭上明眸,纤细白嫩的双手合十,置于广阔的胸前,红唇微启,祈祷起来。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阵阵欢呼。   忽地睁开明眸,司绮梅仔细倾听,就发现,这些欢喜到了极致的呼声,来自于太将院之外。   心中生起浓浓的期盼,她连忙小步朝着院外走去。   还未走到院外,她就听清了这些欢呼声。   “城墙破啦!”   “镇帅率兵攻入城中了!”   “非常好!”   “甚妙!”   “瞻京光复了!”   “我等终于迎来了光明!”   “阿爹,你看到了吗,镇帅正在攻进来,我们就要重见天日了!”   禁不住,司绮梅的明眸,微微泛红起来。   艳丽的面容上,尽是喜悦。   秦易,我等了你好久,你终于来救我们了!   城中黎庶,喜极而泣者众多,欢声呼喝者更多。   有些胆子大的人,躲在木门之后,或者站在窗台前,激动万分地看着城中的巷战。   此刻,秦易麾下,正与叛军开展巷战,厮杀于城中每一处。   些许旁观的黎庶,过于激动,不仅不躲避,还高声大喊,“兄弟们,加把劲!”   “你们是好样的!”   “杀!快砍他肚子,就是那里!”   “后面有一个,小心!”   “砍死这些狗娘养的!”   听着百姓们的欢呼,秦易麾下杀得愈发起劲,而本就落入下风的叛军,更是被打得节节败退,难以支撑。   这些叛军士卒,本就没有太大的斗志,而如今,秦易麾下已攻入城中,瞻京将破。   再加上,对方不断高呼,投降者不杀,众多叛军士卒就再无战意,纷纷大喊着投降,抛下武器,跪地求饶。   这一幕,出现在城中每一处,秦易麾下所占领的区域,急速扩大,已至半城。   半个城池皆已光复,众多百姓激动万分,自发的在家中、在街上,同声大喊,“镇帅!镇帅!镇帅!”   一时间,镇帅二字,响彻整个瞻京。   万众齐声,普天同庆!   城头上,听到震耳的呼喊声,秦易心中,也微微激动。   这个场面,他有些熟悉,曾几何时,也有不少黎庶,同声呼喊他的名字。   但如今,这个名字变成了镇帅,而他也已实现了当初的抱负,以绵薄之力,保天下太平!   定军侯等人,心中尽是感叹。   不论是适才厮杀,秦易所展现出来的战神风范,还是如今,黎庶欢呼所表明的众望所归,都让他们感慨不已。   秦易的能力和声望,已达到了极高的地步!   没等他们多想,就看到秦易,大步走上前来。   众人连忙迎了过去。   “秦易,你率众前来,收复瞻京,本侯替城中万万黎庶,衷心道一声感谢!”说着,定军侯就深深地,鞠了个躬。   秦易连忙上前,将对方扶起,“侯爷折煞末将了。”   定军侯直起身来,定定的看着秦易,眼中有着浓浓的感激,还有赞赏。   陛下和老万,都没有看错人!   压下心中的赞叹,定军侯笑着出声,“你可别胡说,要知道,你乃是定岳侯,跟本侯爵位不相上下,岂可自称末将。”   秦易笑了笑,没有答话,而后收敛笑意,转过头,望向定军侯身后。   后方,站着许多浑身染血的人,有须发洁白的老者,有稚嫩青涩的少年,有身着禁军甲胃的士卒,这些人,几乎无人完好无损,各个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   有的人,甚至是失血过多,脸色惨白,无法站稳,只能由旁人扶着。   定军侯出声说道,“这些都是太将院的教习和学子,还有程千户与其麾下,他们全力拼杀,立下大功!”   秦易心生感动,后退一步,朝着众人,深深一个鞠躬,“瞻京能够光复,诸位功不可没,末将衷心感谢!”   能够快速攻上城墙,除了他也参战以外,还跟定军侯等人充作内应,拼死厮杀有关。   这不仅杀伤了不少敌兵,还打乱了敌兵的防范,作用极大。   也让他的麾下,减少了许多损耗。   所以,哪怕不论功绩,就论众人顾全大局,视死如归,也值得他鞠躬感谢。   定军侯连忙上前,将他扶起,说道,“秦易,你莫要客气,光靠我们,可无法光复瞻京,这大功,理应归属于你!”   其余教习和学子,纷纷说道,“是啊,镇帅,您居功至伟!”   “我等感激不尽,万分感谢镇帅前来拯救我等!”   秦易当即说道,“各位受伤不轻,赶紧去包扎医治罢,莫要耽搁了!”   众人闻言,便才互相搀扶着,走下城头。   见定军侯不动,秦易劝道,“侯爷,你也受伤不轻,赶紧去医治吧。”   “这点伤,还死不了,”定军侯摇了摇头,说道,“秦易,如今城内,群龙无首,等到彻底夺下之后,你得尽快驻守布防,以免敌兵来袭!”   秦易点头,“本将明白,侯爷无须担心。”   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但嘴唇翕动片刻,定军侯并未出声,转身离去。   站在城头上,往城内望去,发现已有大片区域,进入收尾阶段,秦易便对身旁的亲兵队长茅力夫,说道,“传令下去,叛军之中,投降者不杀,收缴武器,混编成队;投降于穆王的官吏,既往不咎;穆王心腹,尽皆斩杀,一个不可放过!”   “安排城防,不可大意,放出檄文,安抚民众,且放出牢中官吏,好生相待!”   茅力夫当即点头,“卑职遵命!”   而后,秦易带着些许亲兵,走下城头。   此刻,局势平定,众多百姓纷纷走出屋子,来到街道上,欢声呼喝,感激众多士卒,拯救了城中苍生。   有的拿着篮子,其中装满各种物什,硬是要往士卒怀中塞,以表感激之情。   身着染血银铠,甚是耀眼的秦易,在亲兵的护卫下,走下城头,不知是谁眼尖,喊了一声镇帅,顿时,众多百姓,纷纷朝秦易拥了过去。   虽是互相拥挤,但他们不敢挤到秦易,距离他还有不少距离,就立足不再往前,夹道欢迎,连声感谢。   顷刻间,秦易就被激动万分的百姓们,围的严严实实,一层又一层。   大家都七嘴八舌,说着感谢的话,有的人,甚至行起了跪拜大礼。   这情况,让秦易感慨万千,也满心豪情!   大丈夫,应当如此,手提三尺刃,立不世之功,为万世开太平! 第四百三十章 女帝下落!   “快!加快速度!”带着三万弓骑,雷将军不断拍马,急声催促。   原本,他带着众多麾下,缓速行军,只因时间充裕。   可走到一半,侦骑传回急报,说秦易突然攻城。   这情况,出乎雷将军的意料,司徒宏光可是跟他说过,秦易大概会在晌午或者傍晚时分攻城。   为了不延误战机,他只能率领麾下,加速行军,朝着瞻京赶去。   必须在秦易攻城无果,撤兵回营之前,突然袭击,攻破其阵尾,从而令其全军溃败。   众多弓骑,尽皆策马急奔,速度极快。   可就在这时,一声重鼓擂响,侧旁树林中,以及远处高山上,突然冲来一批黑甲铁骑,倏地冲入弓骑队列,如同狼入羊圈!   这些身着轻甲,武器归于鞘中,没有做任何防备的弓骑,顷刻就被黑潮冲垮,哀嚎四起。   黑色洪流所过之处,残肢洒落,殷红的鲜血,淌成血泊!   仅是片刻时间,弓骑就被杀得落荒而逃,无法形成有效的反击,唯有等待溃败的命运。   ……   安抚了众多黎庶,婉言拒绝他们的谢礼,秦易好不容易脱身,带着亲兵们,来到刑部牢狱。   适才,他已听定军侯说了,牢狱之中,关押了不少京中官吏,且大部分都是颇有气节之人,所以秦易来到此处,准备将他们放出。   刑部所在之处,还有不少叛军士卒,正在负隅顽抗,秦易见了不由皱眉。   可当他抽出长刀,准备帮助麾下,杀溃这些敌兵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镇帅,吓得众多叛军士卒,霍然变色,心胆俱颤。   有的直接跪地,喊着投降,有的转身就逃,再无斗志。   抽出刀的秦易,怔怔地看着这一幕,默默地将长刀插回刀鞘。   众多士卒见了,极为讶异,叹服不已。   镇帅已经到了,光是名字,就能令敌兵乞降的地步,甚是犀利!   此地已平靖,秦易便不做理会,带着亲兵,进了刑部。   一路直行,有不少士卒,前来汇报,大致是某某地方已占领,某某衙门已攻克,以及某某敌将已出逃……   瞻京守将衡英和严安义,一个身死,一个逃出城去。   秦易对此,并不关注。   因为事起仓促,易字营也另有用途,所以他没有在瞻京北面设伏,只能任由敌兵逃离。   当然,这些小鱼小虾,逃了也就逃了。   光复瞻京,将其彻底占领,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进到刑部牢狱,秦易就闻到了刺鼻的臭味,是汗味、血腥味、尿骚味等等味道,融合而成,所形成的气味,极其难闻。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但旋即,便心生佩服。   在这样的环境中,些许官吏,被关了十数日,却仍不投降,可见其清风峻节。   此刻,牢中已无任何狱卒,显然得知城池已破,而匆忙逃离。   虽无狱卒,但牢房之中,动静不小,众多嘶喊声,不断响起。   “来人,快来人啊!”   “快来告诉我等,是谁攻入城中?”   “谁来给本官解解惑?”   “是不是卫西军镇的援兵?四大军镇中,就卫西军镇最为锐利!”   “不,也有可能是定岳军镇,秦镇帅麾下,绝无弱兵!”   “来人,有没有人啊?”   “快来告诉本官,如今战况如何,援兵可曾攻下瞻京?”   突然,听到脚步声,众多官吏连忙止住叫嚷,定睛往外看去,想看看是谁来了。   兵部侍郎忍不住,高声喊道,“来者何人?”   “是我。”   话语未落,身着染血银铠的秦易,就带着众多亲兵,稳步行来,映入众多官吏的眼帘。   众人见了,顿时震骇,眼童睁大,而后狂喜,急声喊道,“秦镇帅,怎么是你?”   “镇帅,是你率兵光复瞻京?”   他们完全没想到,率先抵达瞻京的,竟然是秦易!   旋即,他们便释然,除了秦易以外,无人能够迅速攻下瞻京。   他们记得,从战鼓擂响,直至如今,不过是两三个时辰罢了,这速度……也太惊人了吧!   秦易脸色郑重,望向牢房中众多官吏,说道,“各位大人辛苦了,本将来迟,还请莫怪。”   众多官吏万分欣喜,笑逐颜开,有的甚至喜极而泣,连声说道,“我等不苦,镇帅血战夺城,方才辛苦!”   “镇帅来的不晚,莫要自责!”   “镇帅能率兵赶来,光复瞻京,已是不世之功,我等理应拜谢,岂可责怪!”   说着说着,众多官吏,纷纷鞠躬拜谢,“镇帅于临瞻有大恩,于我等亦有救命之恩,我等感激不尽!”   “镇帅救了下官,下官无以为报,谨以此礼,表达衷心谢意!”   秦易连忙说道,“诸位高风亮节,宁死不屈,是我辈楷模,令本将钦佩不已,岂可受尔等拜谢!”   说罢,他连忙让开,并对亲兵说道,“打开牢房,放诸位大人出来,安全送回府邸!”   亲兵们纷纷听令,用刀砍在牢门铁锁上,发出铮铮巨响。   虽然铁索难断,但亲兵们接连砍打,终究还是将之砍断,打来牢门。   接着,众多官吏,便在亲兵的搀扶下,走出牢房。   想到已恢复了自由,官吏们眼眶通红,他们正要再次感谢,秦易却拱手说道,“各位大人,本将还需率兵平靖宫城,无暇多待,还请见谅!”   众官连忙说道,“此乃要事,镇帅且去,莫要耽搁。”   秦易当即点头,便带着些许亲兵,离开了牢狱。   望着秦易离去的背影,众多官吏心中,百感交集。   以往,他们都曾想过,秦易战绩斐然,功高震主,不知往后,是否会有佞臣之举。   可没想到,一向忠心耿耿的穆王,才是违逆之徒,而秦易,却是赤胆忠心。   他夺下流康十数城,却没有拥兵自立,反而穿越召烈防线,冒死回来救援。   如此忠肝义胆,令众人甚是佩服!   其中有些人,除了敬佩以外,心思也颇为活泛。   在牢中十数日,狱卒时常对他们威逼利诱,想让他们臣服于穆王。   讲得最多的,便是当今的局势,例如女帝已葬身于火海,皇室宗亲皆死于乱兵之手,无一余留。   这就意味着,临瞻已后继无人,或许,该有能者居之……   想到这,些许官吏望着秦易的目光,便带上了莫名的意味。   ……   率领麾下,疾步前行,来到宫城门口,看到这片熟悉的宫墙,秦易禁不住,轻叹一声。   此刻,宫门旁,有不少士卒正在戍守,看到秦易前来,其中一名百户立即上前说道,“镇帅,宫城已平靖!”   秦易闻言,点了点头,就带着亲兵,朝着宫城之内,快步走去。   他走过长长的甬道,走过幽深的回廊,走过宽阔的大殿,可四周却寂静无比,仅有他和麾下的脚步声。   以往,他前来宫中,没走多远,就会遇到执勤护卫,以及众多宫女太监。   可现在,整座皇宫,如同死城……   仅有地上残留的血迹,表明当初,穆王谋逆之日,造成的屠杀是多么惨烈。   猜到秦易所想,茅力夫出声说道,“镇帅,卑职之前问过,宫城中,大部分宫女太监都被斩杀,仅有少许服从于穆王。您率兵夺下瞻京之后,这些家伙就逃出宫去了。”   这就是整座宫城,如同死了般寂静的原因。   秦易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他前来宫中,是为了看看,御书房的情况。   他从定军侯嘴中得知,穆王宣称,女帝已葬身于火海。   所以他要来看看,女帝当初,面对的是怎么样的场面。   不多时,秦易便来到御书房之前。   但此时,当初那幢极为奢华大气的殿阁,已变作了废墟,满目皆是灰尽,以及如同焦炭般的梁柱。   静静看着,秦易脑海中,浮现出以往,他在这个御书房中,与女帝奏对的情况。   可如今,已是沧海桑田。   物非,人也非……   茅力夫沉默不言,带着众多亲兵,走到外围,不敢打扰秦易。   他知道,女帝身死,对秦易造成的影响,并不小。   看着废墟,秦易不由轻叹一声,低声说道,“你走的时候,有看到御书房,化作废墟的模样吗?”   若是看到了,想必她的心中,一定很难过。   不,最让她难过的,应该是穆王的背叛。   或许,这就是她藏匿不出的原因。   秦易知道,女帝并未身死,得知瞻京失陷的那晚,他就使用定位功能,查探了女帝的下落。   当时,他内心紧紧提起,生怕系统跟他说,查无此人。   可结果令他分外欣喜。   他从画面中看到了女帝,她还活着。   但如今,已过去十数日,女帝不仅没有现身,也没有对外宣布自己还活着,或许,她已心如死灰……   秦易也曾想过,派人去寻找女帝,可对方并非战争对象,他使用不了战争版地图,无法准确得知对方的定位。   只能使用普通定位功能,看到一副画面,而这副画面,并没有任何奇异之处。   这就意味着,他没有任何线索,根本无法在茫茫人海中,寻到对方。 第四百三十一章 皇位归属!   茫茫人海,该如何寻找?   秦易不由轻叹一声,心中默念,“系统,使用定位功能,搜寻陆靖仪的位置。”   陆靖仪,就是女帝的名字,瞻庆,则是她的年号。   顷刻间,秦易眼前,就出现了一副画面。   简陋的屋子中,摆设并不多,仅有一张木床,一张老旧桉几,一把褪了色的椅子。   桉几之上,摆着一个素色花瓶,花瓶内,插着两三朵浅白花儿。   桉几前,有一名女子,正微微躬身,摆弄着花朵。   此女,正是女帝。   她虽穿着简朴衣裳,但却遮掩不住雍容典雅的气质,抬手间,曼妙玲珑的身姿,被勾勒出动人曲线。   艳美妍丽的面容上,带着一丝专注,明媚的秋水双眸,就望在白花之上。   这一幕,人比花儿娇艳。   可秦易能看到,女帝看似恬澹悠然,但她的秀眉,却是情不自禁的蹙起。   眼眸深处,也可看出,一丝挥之不去的悲伤。   秦易久久望着,不由得再次轻叹。   这段时日,他已定位过几次,都无法寻到奇异之处。   女帝不是在屋中,就是在院子之中,这两处场所,在整个临瞻,比比皆是,并无任何特点,无法寻找。   但不管如何,都得派人搜寻,哪怕寻遍整个临瞻,也在所不惜!   “陛下,您不出现,大家应该会派人找您吧?”一名侍女端着木盆走入屋中,给女帝刚摘下的花朵,浇点儿水。   这段时日,她们隐居于此,互相照顾帮扶,已从当初严格的上下级关系,变成了如同姐妹般,时常闲聊。   “别再叫我陛下了,”女帝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大家都忙着剿逆,无暇寻找于我。”   侍女这才想起女帝的嘱咐,不由得吐了吐舌头。   片刻后,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仪姐姐,你真的要一辈子隐居于此吗?”   “一屋一花一茶,人生如此,已足矣。”女帝轻声说道。   侍女听了,不由暗叹,女帝已被穆王的背叛,打击得心灰意冷……   臻首微转,望向侍女,女帝轻声说道,“你们不用陪着我,以往,你们受限于身份,无法出宫。但如今,你们自由了,找个好人家嫁了,或许也不错。”   侍女苦笑道,“陛……仪姐姐,我们不会抛下你的,既然你要在这儿隐居,我们会一直陪着你!”   女帝沉默许久,才轻叹一声,没有言语,转过身子,朝屋外缓步行去。   ……   “系统,使用定位功能,搜寻万霆的位置。”   搜索了女帝的位置后,秦易再次使用定位功能,寻找武相的身影。   顷刻间,眼前白光闪动,出现了一副画面。   与女帝的画面并不相同。   女帝所处的场所,简单朴素,在临瞻之中,到处皆是。   可武相所在的地方,却令秦易眉头微皱,甚是奇特,与各大王朝的民宅,完全不一样。   只见一间四四方方的屋子中,地上摆着草席,铺满整个房间。   角落中,有两个类似蒲团的东西,而草席中央,躺着一个男子。   此人面容硬朗,但脸色略显憔悴苍白,此刻正紧眯双眼,昏迷不醒。   正是武相。   看到武相身上穿着的奇特服饰,秦易皱眉沉思。   苍元大陆中,有哪个王朝或民族,会有这样的装饰?   难道是天佑王朝?   怎么想,秦易都想不出所以然来,只能收敛思绪。   好在看样子,武相并未受到虐待,伤势得到控制,脸色正一点点变好,估计过段时间,就能苏醒过来。   当然,不管有无虐待,都得尽快找到对方。   他已打算,稍晚点,就将武相所处的奇异环境,画下来,传令麾下按图索骥,四处寻找。   思索完毕,秦易便转身,朝着宫外走去。   茅力夫带着众多亲兵,簇拥过来,护着秦易,离开宫城。   一边走,秦易一边问道,“城内局势如何?”   茅力夫答道,“很快就能完全控制下来。”   秦易点点头,接着问道,“死去的官员,有多少?”   他知道,穆王占领瞻京之后,一定会进行清洗,这厮性子残暴,所杀之人,一定不少!   茅力夫早就派人了解过,所以没有停顿,快速答道,“除陛下以外,所有皇室宗亲,皆被穆王残杀;京中官吏,死亡三十五人,囚于牢中者,有六十三人,其余皆投降。”   秦易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情况,不好办啊!   这下果真和定军侯所说的那样,瞻京已群龙无首了。   不仅群龙无首,而且还无法在短时间内,重新找个龙首出来。   顿了一下,茅力夫补充道,“死去的官吏,皆是高官贵胃。”   秦易闻言,不由轻叹一声,问道,“都有谁?”   “太师、文相、六名尚书大人,几名侍郎,以及些许文官武将。”茅力夫答道。   这些都是临瞻的顶梁柱,穆王尽皆杀光,可见他铁了心想要控制朝堂。   “这些人死后,职位空缺出来,穆王提拔了些许心腹,以及投降官吏,担任此等要职,这些人已被控制,镇帅,该如何处置他们?”茅力夫问道。   秦易眯眼说道,“穆王心腹,尽皆斩杀,投降官吏,既往不咎,但撤去穆王所提拔的职位,复归原职。”   茅力夫当即应道,“卑职遵命。”   而后,他便让一名亲兵,将秦易的命令,传递下去。   走着走着,秦易突然想起什么,皱眉问道,“就连兵部尚书司大人,也已死了?”   茅力夫知道秦易为何问起司泰平,连忙答道,“司尚书于狱中怒斥穆王,惨遭满门屠戮,唯独其女逃过一劫。而颖国公则被囚于狱中,并未遭到残杀。”   秦易闻言,禁不住停下脚步。   脑海中,浮现出司绮梅的身影。   此刻,她应该很悲伤吧?   ……   瞻京,华尚坊。   司府之前,司绮梅怔怔地站着,唇色极白,娇媚的面容上,尽是悲怆,以及不可置信!   望着司府门前,溢出府外的血迹,她浑身发软,禁不住跌坐在地。   晶莹的泪珠,顿时如雨般,不断滴落。   “爹、娘,你们不要抛下我……”司绮梅凄声喊道,泪眼之中,满是哀色。   从教习嘴中,得知司府已被满门屠戮,司绮梅就如五雷轰顶,顷刻间,悲痛无比。   但她不相信,那人一定是在骗她!   她的爹娘一定不会抛下她!   顾不得失礼,她奔回府邸,可没想到,竟然看到这一幕……   越想,心中越是悲痛!   泪珠,疯狂流溢,司绮梅哀恸无比,悲声哭泣。   娇弱的身子,因为满心的凄切,禁不住颤栗起来。   就如一朵孤零零的花,在狂风暴雨中不断摇曳,被肆意摧残,彷佛已被世界所抛弃。   就在这时,一只手,坚定地按在了她的肩膀上,沉重而又决然的声音,响了起来,“还有我,我会一直站在你身旁!”   司绮梅一颤,缓缓抬起头,哀戚的脸上,已布满泪痕,如同梨花带雨,甚是惹人怜惜。   秦易单膝跪地,紧挨着司绮梅,目光坚定而又郑重,紧紧望着她。   “秦易……”悲切地喊了一声,司绮梅扑入秦易怀中,紧紧抱着他,大哭起来。   秦易嘴角紧抿,沉默不言,只是用力拥着对方。   数日之间,家人惨遭屠戮,满门尽灭,这种悲痛,秦易没有体验过。   但他知道,这种痛楚,如同刀绞,痛彻心扉!   他能做的,唯有用力相拥,让司绮梅知道,她没有被抛弃。   因为,有人一直在关心她。   ……   瞻京光复的消息,如同爆炸般,朝着周遭的城市,疯狂传扬。   各大城池中,黎庶们万分欢喜,纷纷上街大吼,齐喊镇帅威武。   每个人的脸上,尽是喜悦,可谓是普天同庆!   但随着瞻京光复,城中的情况,也流传开去,被众人所知。   女帝葬身于火海,而皇室宗亲,尽遭屠戮,整个临瞻,可以说除了穆王,再无皇室血脉。   而穆王残暴无比,众人厌之,岂肯由其登临大宝,这也是众多城池宁死不降的原因。   由此,众人心生忧虑,不知往后,临瞻会是何等局面。   也不知道还有谁,能够揽起这个摊子。   而此事,乃是大事,无人敢于公开谈论,但私底下,众人皆在交流。   或者说,他们都在猜测,往后临瞻,将会由谁来掌控。   是定军侯,还是颖国公,亦或是其他高官贵胃?   但呼声最高的,却只有一个人,秦易!   每一个谈到此事的人,都无法避免的谈到秦易。   一处宅邸中,些许人就在低声交流,三句话不离秦易。   “秦镇帅为人忠义,有仁心,还智谋不凡,战功赫赫,要我说,就他最合适!”   “可他未必愿意,我总感觉,镇帅对皇位似乎没啥意思。”   “此话怎讲?”   “你想啊,镇帅要是想坐龙椅,根本就不用回援,在流康就能自立为王!”   “自立为王并不容易,但在临瞻,这皇位可是现成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镇帅肯定不会……”   没等对方说完,一人打断道,“你懂啥,皇位送到面前了,没有人能拒绝。”   众人闻言,沉吟片刻后,都点了点头,颇为赞同。   以往没得选,但现在有得选了,谁能拒绝得了皇位的诱惑呢?   他们甚是期盼,希望秦易能够接受。   如此一来,就是临瞻万民之福祉! 第四百三十二章 国不可一日无君!   瞻京,华尚坊。   定军侯府,正堂中,众多官吏坐于其中,还有不少官吏,因为座位不够,而品级又比其他人低一些,所以主动让出位置,站在四周。   定军侯坐于主位,他没想到,今日不过是瞻京光复之后的第二日,府中就迎来这么多访客。   众人的来意,他隐隐猜到一些,只是有些好奇,这些家伙联袂而来,是何时打定的主意?   要知道,其中有不少人,昨日还在牢狱之中,如今竟然一同前来,要说没有人牵线组织,他是不信的。   众人落座之后,并未说明来意,而是恼声怒斥,大骂穆王狼子野心,竟敢谋逆。   也为女帝身死而悲痛,为武相坠崖而哀伤,为瞻京众多官吏和黎庶,惨遭屠戮而叹息不已。   聊着聊着,众人聊到当今的局势。   四大军镇的援兵之中,定岳援兵和卫西援兵,虽陷入僵局,但稳中向好,无须担忧。   戍北援兵……已经覆灭,也无须担忧。   唯独需要担忧的,便是安东援兵,据说被穆王的两支兵马,打的连连败退,距离溃败,已不久矣。   但召烈府距离此处,山高水远,暂时还无须太过忧虑。   所以众人的焦点,就放在了瞻京之中。   或者说,放到了整个临瞻之上。   王朝,不可一日无主!   兵部侍郎率先出声说道,“陆靖越那厮,说陛下死于大火之中,诸位觉得,这可信否?”   皇室宗亲,的确全部惨死,可女帝的下落,有些人带有怀疑,总觉得,穆王或许会撒谎。   户部郎中点了点头,叹声说道,“下官觉得可信,的确有宫女看到,陆靖越那厮,将御书房重重围困,眼睁睁地看着大火,吞没了陛下的身躯……”   他上有老下有小,不敢与穆王抵抗,所以在穆王威逼利诱之下,早已投降。   出了牢狱之后,他官复原职,因此靠着职权,接触了一些尚存的宫女太监,从对方嘴中,得知了女帝已然身死的消息。   不仅女帝,就连众多陪在她身旁的宫女太监,都一起死在了大火之中。   堂中众多官吏,闻言之后,不由得悲声长叹。   虽然女帝不算文治武功,但在她的统治下,临瞻蒸蒸日上,国力渐强,算是有为君主。   如今却被大火活活烧死,太过悲惨了……   叹息之后,众人没有忘记此次前来的目的,沉默片刻,有人说道,“陛下已经身死,朝中再无皇室宗亲,各位大人觉得,该如何是好?”   “是啊,得尽早解决,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   众人连连附和,定军侯闻言,便知道,这就是众人的来意。   “侯爷,您位高权重,您觉得该如何是好?”   定军侯本打算先不多说,听听众人的意图,可没想到,这难题竟抛到了他的身上。   皱起眉头,他望向众人,说道,“本侯一时没有头绪,各位可有意见?”   见定军侯如此说,众人沉吟不语,兵部侍郎见状,直接开门见山道,“如今内忧外患,临瞻不可无主,本官觉得,或可有能者居之?”   定军侯抬起头,望向兵部侍郎,想必,这就是众人前来的目的。   猜到之后,他依旧不言不语。   有人反驳道,“不可,临瞻传至如今,已有数百年,非皇室血脉不可继位!”   户部郎中应道,“那大人说说,除了穆王以外,如今临瞻,还有谁具有皇室血脉?”   那人闻言,眉头紧紧皱起。   是啊,若是还有皇室血脉,众人就无须前来此处商讨此事了。   “若是真要推举,诸位觉得谁能担当这等重任?”   “此人的品性、能力,须得是上上之选,方能令万民臣服!”   说到这,众人的心中,顿时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而这个人,也是堂中大部分人,心中的首选。   有人推荐道,“本官觉得,秦镇帅赤胆忠心,为人仁义,又为临瞻开疆拓土,乃是不二人选!”   “的确,秦镇帅文韬武略,智谋出众,担任此位,不论是品性、功绩、还是能力,都能服众!”   “下官附议!”   “秦镇帅乃是最佳人选!”   “秦镇帅千里迢迢赶赴瞻京,拯救城中万民,往后也将出兵征伐逆贼,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说是临瞻之救星,也绝不为过,由其登临大宝,万民必定臣服!”   “下官前来之时,曾听不少百姓说起此事,无一例外,都期盼秦易继任就位,此乃民心所向,民意难违啊!”   众人纷纷赞同,竟无人反对。   只因秦易的功绩,的确太大,品性和能力都卓绝不凡,再加上他拯救了瞻京,可以说是在座每一个人的救命恩人。   所以,将此重任交于秦易,乃众望所归。   定军侯听了一会,便已明白,由秦易即位称帝,乃百官之意,也是民意,无人能够违抗。   就连他,都无法逆势而行。   当然,他也不打算反对。   亲眼看着秦易成长,也目睹了对方所经历的许多事情,他知道这个年轻人,的确很不错。   既然已无皇室血脉,那么由秦易来即位,乃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他,完全没有胆量和实力,去觊觎这个位置。   辅左秦易,才是他最该做的事情。   见堂中众官,皆无人反对,定军侯当即点头,郑重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而秦易乃民心所向,既如此,我等理应联袂觐见,劝其登临帝位!”   众人纷纷点头,一齐起身,在定军侯带领下,朝堂外疾步走去。   ……   为了更好的驻守瞻京,严密布防,秦易借用了兵部衙门的一处侧堂,吃住在这儿,平时商讨或安排防务等工作,也都在此处进行。   送走了几名麾下将领,秦易刚在堂中坐定,就听到茅力夫来报,“镇帅,有许多大人,突然朝此处赶来,说是有要事要与大人商讨。”   秦易闻言,不由诧异。   他如今,负责的是瞻京防务,其他工作,例如安民措施、后勤安排、吏员补充、抚恤登记等等,都交由各个部门负责。   所以,他与众多官吏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事务需要联系,为何众人突然前来?   虽是疑惑,但秦易也没有耽搁,当即朝着堂外走去。   若是一人前来,以他的职级,完全无须亲迎。   但如今,来的是一大批人,自然不可摆架子,出去迎接一下,理所应当。   可当他走到堂外,就看到定军侯带着众多官吏,行色匆匆的赶来,秦易拱手说道,“侯爷和各位大人前来,本将有失远迎。”   定军侯笑道,“你职务繁忙,我等还来叨扰你,实乃罪过。”   秦易笑了笑,没有多作客套,便将众人迎进堂中。   此处侧堂并不大,位置也不多,秦易只能传令亲兵,搬来椅子。   但来者实在太多,搬了不少椅子,还是有人无位可坐,对此,站着的人连忙说道,“我等站着就好,镇帅事务繁忙,不可耽搁,说正事要紧!”   衙门之中,的确没有多少椅子,秦易只能点点头,打消了让亲兵去其他地方搬来椅子的决定。   等堂中安静下来后,定军侯率先出声,“秦易,如今临瞻已无君主,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而皇室宗亲,皆已惨死,我等无奈之下,便已决定,须顺应民意,推举新君,由有能者居之!”   秦易闻言,微微皱眉。   没等他说话,定军侯望着他,郑重说道,“如今朝野上下,皆期盼于由你登临帝位,此乃民心所向,还请你莫要推拒,揽起重任,还临瞻之安宁,为万民谋福祉!”   众多官员,纷纷附和道,“镇帅,此任,唯你方可担任!”   “镇帅,你若能登基为帝,乃是临瞻之幸!”   “民意难违,还请镇帅,莫要推拒!”   秦易双眼不由瞪大,脸上尽是诧异。   他完全没想到,定军侯等人想要推举的新帝,竟然是自己!   没等众人说完,他连忙说道,“不可,陛下还未死,我岂能抢占皇位。昨日,我已派人四处寻找,很快就能将陛下寻回。”   众人听了,心中愈发赞叹,秦易果真重情重义。   女帝已死,他却丝毫不放弃,还派人寻找,甚是感人。   兵部侍郎说道,“镇帅,下官已确认过,陛下的确身死,人死不能复生啊!”   “是啊,陆靖越那厮残暴酷虐,岂肯让陛下存活。其谋逆之日,曾派人封锁宫城和瞻京,陛下绝难逃脱。”   秦易有些无奈,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众人,他无法让大家看到系统画面,就算能,也不会这么做,只能说道,“本将确信,陛下并未身死,或许过段时日就能寻回,还请各位稍待。”   有人摇头道,“若是陛下未死,为何十数日不曾现身?”   “是啊,镇帅,虽然此事令人无法接受,但却是事实。”   定军侯沉默不言,前来之时,他就曾想过,秦易为人忠义,会不会不肯接受,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但民意难违,这新帝,非他不可!   只不过,得换个法子才行。   沉吟片刻,他出声说道,“你之所言,或许有理,的确该派人寻找陛下,可这时间难以估量,或许数月,或许数年,但临瞻不可一日无主,这段时日,理应有人统领全局。”   “本侯觉得,执政临瞻,非秦易你莫属,你已光复瞻京,立下不朽功绩,封王乃是理所应当,便由你来担任摄政王,如何?”   些许机灵的人,顿时明白定军侯的意图,显然是想一步步来,当即应和道,“的确,镇帅,您立下不世之功,战功显赫,统领全局之重任,理应由您来肩负!”   “是啊镇帅,如今各部缺员不少,尤其是尚书一职,无人能够安排,若是再不处置,整个临瞻,将会陷入瘫痪!”   “还请镇帅,担任摄政王,统领全局,平定临瞻!”众人纷纷喊道。   听到众人所说,秦易眉头微皱,沉吟起来。   女帝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岂能强占对方的皇位,若是对方死了,也就罢了,可他知道,女帝并未身死。   既如此,鸠占鹊巢这事,他无法昧着良心去做。   否则,女帝之后归来,他有何颜面去见对方?   但众人所言,的确应当考虑。   如今临瞻已陷入僵滞,是该有人统率全局,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个主心骨,能够凝聚民心,不会让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如此想着,秦易只能点头应道,“既然诸位大人看得起本将,本将岂能推拒,便担此重任,统领全局,为临瞻勠力效劳!” 第四百三十三章 登临宝座!   临瞻王朝,瞻京。   宫中大殿,诸多文武大臣,手捧笏板,分列左右,各个静立不言,脸上都有着澹澹的感慨和欣慰。   这是瞻京失陷以来,第一次上朝。   虽然穆王驻守瞻京之时,曾开过几次早朝。   但此人暴戾无道,除了心腹以外,无人真正臣服。   因此,瞻京得以光复,朝廷得以稳定,众多官吏欣慰不已。   终于有人能站出来,统领全局了。   往后,临瞻将会趋向稳定。   此乃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看到站在身旁的官吏,已非当初之人,而队伍前排,尽是空缺,这一幕,令众多官员,心中悲叹。   此次灾难,给临瞻带来了难以磨灭的影响。   或许往后,临瞻不再是临瞻,但称呼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驱除暴戾,重现太平,王朝不倒,民心不散,即可!   这一切,全靠那个人,在临瞻危难之际,力挽狂澜,往后,他也能为王朝,创造一番霸业!   这般想着,众人抬头,望向了台阶之上。   龙椅的侧旁,摆了一张椅子,此椅宽大奢华,纹路精美而华贵,乃是上等之品。   但椅子的做工,并不是关键,关键是,它摆在了龙椅之旁,意味着至高的荣耀!   皇位之下,以其为尊!   见百官齐聚,做好了上朝的准备,台阶外侧,一名太监从身后小太监手中的托盘上,拿起了丝绸所制的诏书。   小心地翻开诏书,太监郑重地高声念道,“逆贼谋反,朝中无主,此乃万民之哀,幸得名将秦易,内仁外义,文韬武略,领军二年,创下不朽战绩,为世人称道!”   “王朝危难之际,其千里奔赴,率兵平叛,光复瞻京,此乃不世功勋,特此册封为临靖王,赐摄政之权,掌领全局,统御百官!”   此刻,秦易位于武将行列的最前端,以往这个位置,属于武相,但如今,对方已失踪,而定军侯自知身份不如秦易,便站到了他的身后。   听完诏书,秦易拱手,朗声说道,“本将必定为王朝勠力效劳,驱除叛逆,还万民之安定盛世!”   太监合上诏书,高声喊道,“更换蟒袍!”   话语刚落,就有几名太监恭敬入内,来到秦易身旁,帮其脱去女帝赐下的紫纹蟒袍,换上了明黄蟒袍。   这件蟒袍,如同龙袍一般,甚是耀眼夺目!   秦易穿上之后,英武之中,带着无以伦比的庄严贵气。   见蟒袍更换完毕,台上的太监,高声喊道,“赐封明黄玉!”   明黄玉,乃是临瞻最为尊贵的玉佩材料,也是权力的象征,玉玺、帝皇腰牌,采用的都是明黄玉。   秦易获封明黄玉,意味着他,成为临瞻第一个外姓王,也是唯一一个摄政王。   就连两百年前的战神卫渊,也未曾得到过这种荣耀。   一名太监极其恭敬的,将明黄玉制成的玉佩,小心地挂在秦易的腰带上。   此玉佩仅有半个巴掌大小,但却晶莹透彻,莹润生光,其上刻画了精致的花纹,整体精美绝伦,犹如天物。   台上的太监,再次高喊,“登临宝座!”   殿中百官,纷纷朝秦易望去,眼中尽是敬佩和赞叹。   此位,非秦易不可,无人胆敢觊觎。   在百官的注目中,秦易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朝着摄政宝座,缓步走去。   最终,他走到宝座之前,轻缓地转身,坐了下去。   “微臣恭贺王爷!”百官齐声喊道。   目光一扫,望向台阶之下,众多躬身垂首的官吏,秦易心中,百感交集。   还有一丝激动。   他完全没想过,自己能走到这个高度,掌控一朝之大政,统御万民,这种感觉,从所未有。   一举一动,都将牵系天下苍生!   深呼吸一下,压下心中的激动,秦易神色平静,望向众人,朗声说道,“往后,期盼尔等与本王一起,为临瞻黎庶,开创太平!”   “微臣遵命!”百官齐齐躬身,尊敬应道。   秦易点点头,望向身旁的太监,后者高声说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兵部侍郎当即出班走道,“启禀王爷,如今六部并无尚书,以致政令难下,公务僵滞,理应尽快填补空缺。”   秦易闻言,沉吟起来。   这的确是个大事,他已经打定主意,将原来的侍郎,提升为尚书,这些人资历和能力,也都足以。   更何况,他可是知道,不少侍郎,乃是此次劝进的主要推动者。   这些人如此信任于他,自然得还他们一些甜头。   他当即应道,“本王已有决定,稍后便会有所安排。”   有些部门中,侍郎有两个,自然都好好选择,无法当场做出决策。   接着,有不少人出班启奏,陈述了瞻京之内,众多需要处理的事宜,秦易一一回应,不是当场决策,就是延后处置。   一个多时辰后,瞻京光复以来第一次上朝,就已结束。   秦易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离开大殿,前往偏殿。   早朝中没有决定的事宜,他打算叫来定军侯和颖国公等人,一同商议。   对方处于瞻京,更了解情况,而他之前,一直待在定岳军镇,并不了解京中官吏的品性和能力,若要确定尚书人选,得问问他们。   接着,又商议了一个多时辰,时至晌午,秦易终于结束了成为摄政王之后,第一次政务处理。   六部尚书人选,皆已确定,让秦易惊讶的是,新任户部尚书,竟然是他熟知的人,司绮梅。      原本,户部仅有一个侍郎,再过一两年就会离任,但经过穆王这么一折腾,他突发疾病,上表请求告老还乡。   而户部之中,有三个郎中,其中一个,乃是摄政王的心仪之人,能力还不错,该选谁,定军侯等人自然知晓。   对此,秦易也没有多说什么。   至于文武两相,秦易不打算设置,暂时空缺。   武相未死,这职位,得给他留着。   而武相不在,却设置一个文相,无人牵制,会导致大权在握,滋生乱事。   这个决定,定军侯等人,也颇为赞同。   确定了六部尚书之后,接着商定完一些难题,秦易便出声说道,“瞻京光复,但朝中各处,依旧有不少叛军逆贼,各大军镇难以攻克,本王须率兵平叛。”   定军侯等人听了,并没有太过惊讶,虽然秦易已是摄政王,不该亲身犯险,但要论战功和能力,整个王朝,无人能出其右。   各处援兵无法击溃敌兵,也只能依靠秦易克敌制胜,否则乱事难靖,无利于王朝稳定。   因此,众人都已做好了秦易摄政之后,依旧出征的心理准备。   倘若他成为摄政王,就不再出兵打仗,那才是王朝的损失。   “还请王爷小心为上,若无必要,莫要亲自冲锋陷阵!”定军侯郑重说道,他无法忘记,当初在瞻京城头上,秦易浑身染血,如同杀神的模样。   虽然武艺非凡,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受到创伤,所以才如此劝道。   秦易不置可否,缓声说道,“往后王朝事务,由几位和六部尚书,一同决策,若是无法决定,便传信于我。”   定军侯等人恭声说道,“微臣遵命!”   ……   秦易封王摄政的消息,乃是天大的事情,顷刻间,就传播出去,再加上瞻京已传檄天下,更是让这个消息,在短短时间内,变得人尽皆知!   不仅是临瞻黎庶,就连其他王朝的百姓,都在日夜谈论这件事情。   秦易的名字,在整个苍元大陆,不断被提及,已成一顶一的风云人物。   对于这个消息,临瞻百姓尽皆欣慰,他们一直满心忧虑,女帝的身死,对他们来说,是个极大的打击。   如今,秦易亲自摄政,凝聚人心,稳定王朝,实乃幸事。   而其他王朝百姓,则感叹不已,没想到祸起内部,以至于国力强盛的临瞻,出现如此剧变。   各大王朝的高官贵胃,对此也是态度不一,大离天子以及众多高官,甚是无奈。   没想到己方陈兵两处,牵制临瞻两大军镇,可瞻京还是得到了光复,秦易此人,太过可恨!   想到对方如此能人,不仅为将,还成为了摄政王,众人就颇为头疼,感觉往后,要想对付临瞻,难度愈大。   陷入危难之中的大荆王朝,则为临瞻稳定局势而感到欣喜,有秦易这等名将坐镇,或许能够击溃叛逆。   大荆天子已打定主意,等到临瞻稳定下来,就派人求援,想必秦易为人仁义,不似女帝那般不近人情,必会再次派兵援助。   临瞻之中,各大军镇得到消息,也都纷纷表态,支持瞻京的决定,拥护秦易。   吞并峦国全境,打下流康十一城,光复瞻京,秦易的战绩,显赫无比,无人胆敢不服。   当然,不服者也有,那便是穆王。   他完全没想到,瞻京竟被秦易迅速攻下,也完全没想到,那些该死的家伙,让他们尊自己为王,有何不可?   竟然去让一个外人摄政,这是什么道理?   他震怒万分,恨不得立刻攻回瞻京,将所有推举秦易摄政之人,大杀特杀。   但他知道,秦易实力非凡,有对方在,自己要想夺下瞻京,乃是痴人说梦。   唯有布防召烈府,做好万全准备,等待秦易来攻。   只要对方敢来,届时,就让对方有来无回!   这皇位,终归是自己的! 第四百三十四章 出兵平叛!   翌日,秦易即将率兵出征,所以没有前往宫城处理政务,而是朝着华未坊行去。   他在那儿,有个宅子,一向空置,但如今却不一样了。   有美人入住,满室生香,出征前,自然得去告别一番。   回到宅子前,敲了敲门,片刻时间,就有个童子打开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看到门外站着的,乃是东家老爷,如今的摄政王,童子顷刻一震,来了精神,连忙喊道,“老爷,您回来啦!”   秦易点了点头。   司府满门惨遭屠戮,府中尽是血迹,不宜居住。   且为了避免司绮梅触景伤情,秦易便让她住进自己的宅子中。   为了让她生活更便利些,自然得雇一些婢女小厮。   这看门的童子,便是他之前,请定军侯的管家帮忙,找牙人雇请的。   为此,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被定军侯用暧昧的眼神,盯了好一会。   秦易对此,毫无羞怯之心。   金屋藏娇怎么了,人家愿意!   更何况,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堂堂摄政王,地位崇高,难道还得一辈子打光棍?   开玩笑!   刚走到前院,秦易就听到了一声惊呼,“老爷回来了,快告诉小姐,老爷来看她了!”   秦易闻言,眼皮不由跳了一下,暗自腹诽,这定军侯管家,是怎么找婢女的?   就这么不会说话吗?   一个是老爷,一个是小姐,差着辈儿知不知道?   得叫夫人!   带着腹诽,秦易走过前院,就看到司绮梅,在几名婢女的簇拥下,缓步行来。   数年过去,她还是如同初见那般美艳绝俗,身姿婀娜动人,肤白若雪。   犹似一泓清水的明眸中,有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哀伤,更添柔美,令人见了,心生怜惜。   广阔的胸怀,在步履之间,如波涛般动人心魄。   秦易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心中生起一丝惊艳。   哪怕见过很多次,但每次看到对方,依旧会有这种感觉。   或许,这就是她被世人称为临瞻三美的原因。   惊艳之后,秦易心中,便生起了浓浓的感慨。   这一幕,与穿越过来后,第一次见面,是何等相似。   当初,他前去领取例钱,司绮梅就带着众多婢女,缓步行来。   如今,场面神似,但两人的身份,以及关系,却有了极大的变化。   走到近前,望着秦易,司绮梅的明眸中,蕴含浓浓的感激和喜悦。   她知道,瞻京光复之后,秦易非常忙,城中许多事情,都需要他来处理,但他却能在百忙中,依旧关心着她,带她前来此处,雇请众多小厮婢女,在短短时间内,就将此处,从一个空宅子,变成了宜居的宅邸。   这种关心,让她在悲哀之时,能够清晰感觉的,自己依旧被人关爱,减缓了她的悲痛。   因此,她满心感激,也对秦易,生起了一丝依赖。   心中的莫名情思,也在不断增长。   这段时日,每次散值之后,离开户部衙门,回到府邸,她就在想,秦易今晚会不会回来。   虽然知道,对方事务繁忙,不会回来,但司绮梅依旧会画上轻澹妆容。   如今已过去数日,秦易突然归来,司绮梅不由得心生喜悦。   “你回来了呀。”她红唇轻启,嫣然笑道。   看到对方澄澈的眼眸中,有着浓浓的喜悦,秦易点了点头,笑道,“前几日就想回来看看你,但事情太多,我需要在出征前,尽快让瞻京稳定下来,所以今日才得空回来。”   司绮梅闻言,顿时明白秦易的言外之意,秀眉禁不住蹙起,“你又要出征了?”   她原以为,秦易成为摄政王之后,就会长久呆在瞻京。   秦易点了点头,无奈道,“不能让叛乱持续下去,得尽快解决。”   “你们先下去吧。”臻首微转,望向众多婢女,司绮梅说道。   婢女们尽皆听令,转身离去。   秦易有些疑惑,莫非司绮梅,要和自己聊点私密话题?   “戎马难捱,还请照顾好自己。”司绮梅一双明眸,凝望着秦易。   秦易点了点头。   “尽量不要以身犯险。”司绮梅轻声说道。   秦易虽然不置可否,但依旧点了点头。   他有些疑惑,对方挥退婢女,就为了说这些?   怎知,一阵香风扑来,司绮梅轻步上前,忽地抱住了他,轻轻拥着,坚定说道,“我会在这儿,等你回来!”   秦易的心,蓦地一动!   他的双手,也环抱住了司绮梅的腰。   两人紧紧相拥。   感动和欢喜之余,对方柔软的娇躯、广阔的胸怀,也让秦易,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   “快,摄政王要出征了,快去看看!”   “在哪啊?”   “南城门!”   “王爷实在辛苦,没歇息几日,就又得出征了!”   大街小巷,各大坊市,不少百姓黎庶,都在进行如此对话,接着都结伴而行,呼朋唤友,朝着南城门赶去。   秦易出征,他们自然得去恭送。   可怎知,他们还没靠近南城门,就已寸步难行,城门四周,被众多前来恭送的人们,挤的水泄不通。   除了黎庶,京中众多官吏,在定军侯等人的带领下,也都前来恭送。   身为摄政王,秦易出征,仪式自然与以往不一样。   城外,一处临时搭建的高台下,有一列列士卒,排列成阵,士气如虹。   文武百官,则立于高台两侧,恭敬的抬头,望向台上。   此刻,身着银铠的秦易,在高台之上,长身而立,如同山岳,极具压迫性。   他正高声说话,进行誓师。   说到最后,他突然加大音量,重声说道,“逆贼作乱,王朝不靖,本王应率正义之师,击溃叛军,还本朝一个朗朗乾坤,还万民一个安定盛世!”   “击溃叛军,击溃叛军!”台下众多士卒,纷纷同声大喝,声震四野。   秦易大步走下高台,骑上骏马,接过麾下递来的长枪,高喝一声,“出征!”   接着,他一拍骏马,飞掠出去。   众多士卒,纷纷跟上,疾步奔离。   高台侧旁,百官连声喊道,“恭送王爷,祝王爷早日凯旋!”   众多百姓,也跟着喊道,“恭送王爷!”   带着五万士卒,秦易朝着南方,急驰而去。   这五万士卒中,有两万多的易字营铁骑,以及三万步卒。   瞻京之中,则有五万士卒留守。   而他此去,目的乃是司徒宏光。   此獠是京畿地带中,唯一的叛贼,正在强攻南方的品城。   在北上进攻召烈府之前,得先解决掉此獠!   ……   京畿南部,品城。   司徒宏光麾下,正在对品城进行狂攻,士卒如蚁般,密密麻麻,顺着云梯不断朝城头攀爬。   城中守卒,疯狂朝着敌兵发射箭失,倒下热油、滚木,喊杀声震天,双方攻防极其惨烈。   这些守卒,人数不足一万,各个都带伤,但依旧奋勇拼杀,悍不畏死。   正因如此,他们才能在数万大军的强攻下,严防死守数日。   但随着同伴大量死伤,城中守卒的士气开始动摇,可前几日,负责瞭望的守卒,发现敌兵有不少人马离营而去,之后一直未归。   众人便猜到,或许是有援兵抵达瞻京,以至于司徒宏光不得不派人支援。   如此情况,令城中守卒斗志催生,继续死守不降。   之后几日,敌兵发起了数次强攻,让城中守卒,开始吃力起来。   隐隐有坚持不住的迹象。   众多守卒只能期盼,有援兵从天而降,支援他们。   但至今未曾见到兵马来援,只能咬牙苦撑下去。   叛军阵地中,司徒宏光看着品城城墙,麾下士卒不断强攻,但就是无法攻上城头,这让他分外恼怒。   一旁的副将劝道,“将军,我方兵马死伤太多,该鸣金收兵了!”   司徒宏光极怒,放声斥道,“瞻京已被秦易夺回,这厮不日就会出兵,攻打我方,若是不快点攻下品城,我方必败无疑!”   苍元大陆中,每一个将领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不要跟秦易进行野外鏖战。   没人能将他击败。   至今,他的战绩仍是百战百胜,未曾遭遇一败。   这就是秦易攻打峦国后期,以及他攻打流康,没有将领胆敢出城作战的原因。   司徒宏光也知道,在野战中,自己绝不是秦易的对手。   所以,他才极其迫切的想要攻下品城。   届时,靠着麾下五万士卒,严守品城,一定能将秦易拖垮。   可没想到,他这几日数次强攻,却毫无结果。   最好的一次,仅仅是攻上城头,但却被敌兵悍不畏死,以命拼命的打法,将己方士卒,硬生生从城头打退,重新夺回城头。   这让他气的无话可说,过了半日,就又继续强攻。   他有种预感,如果今日不将品城攻下,往后就没有机会了。   因为,秦易绝不会耽搁太久,这几日,他就会出兵来袭!   所以副将劝他收兵,他岂能答应,哪怕死伤数万士卒,也得将品城攻下!   他倒要看看,城内的敌兵还能不能撑得住!   可就在这时,一名侦骑疾驰而来,匆忙下马,急声说道,“将军,秦易出兵了,正朝此处赶来!”   “什么?”司徒宏光大惊,顿时满脸惶然! 第四百三十五章 丧家之犬!   “秦易出兵来袭了?”司徒宏光惊声问道,满脸惶然。   侦骑连忙点头,“其来势甚快,距离此处,仅剩四十里!”   司徒宏光大骇,顿时明白,自己绝对无法在秦易到来之前,将品城攻下。   就算攻下了,也需要不少时间收尾和驻防,根本就来不及!   所以,他顷刻间就有了决策,急声说道,“快,鸣金收兵,赶紧走!”   副将听了,微惊,没想到司徒宏光的决定,竟是如此。   但旋即,他便已明白,城池无法攻下,野战又打不过对方,不走难道留下来等死?   还不如将兵马带回召烈府,届时,穆王不会太过惩处,毕竟没有出现太多损伤。   这般想着,副将连忙点头,按着司徒宏光的吩咐,前去安排。   顿时,战场上,响起了震耳的鸣金之声,早就打得毫无斗志的叛军士卒,纷纷撤退。   原以为会在将领的带领下,回返营地,可没想到,只是稍稍列阵之后,就被带着往北急奔而去,这情况,令众多士卒诧异万分。   营地可是在南侧,这是要去哪?   发现己方离营地越来越远,众人愈发诧异,而后才得知了一个骇人的消息,秦易来了!   众人骤生惶恐,这才明白,为何主将连辎重和粮草都不要了。   本来跑得甚是缓慢,毫无精神,但听到这个消息后,众人争先恐后,速度骤然提升。   秦易的战绩,他们极为清楚。   碰上他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他们只恨自己没多长出一只脚来,跑得极其拼命,哪怕鏖战了许久,而极为疲惫,也只能咬牙苦撑。   ……   “王爷!”一名侦骑疾驰而来,奔到近前,连忙下马汇报,“王爷,有消息了,司徒宏光正在攻打品城,得知您率兵平叛,连营地都不顾了,直接往北奔逃!”   自从秦易成为摄政王之后,众人对他的称呼,就从镇帅改成了王爷。   毕竟王爷的身份,可是比镇帅高了许多。   秦易闻言,不由嗤笑一声。   没想到,司徒宏光也有这么怂的一面。   以往,对方可是经常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尤其是他初入瞻京之时,在城门口,这厮伙同马良弼,一口咬定他偷了玉佩。   当初不是很风光吗,现在却如丧家之犬!   没有多想,秦易当即说道,“转向,往北急追!”   敌兵攻打品城许久,必然疲惫,速度有些下降,现在追过去,肯定能追上!   当即,众多士卒,便都绕了个圈,随着秦易,朝北方急追而去。   为了避免中伏,秦易下令,大派侦骑,四下巡查,若有问题,即刻回报!   ……   虽然因为惊恐,而跑得甚是拼命,但人力有时尽,攻城已耗费了不少气力,如今又跑了一个多时辰,众多叛军士卒,速度已大幅减慢。   司徒宏光见了,心中大怒,连忙掉头,沿着队列大声斥骂,“尔等是想死吗?再慢一点,被敌兵追上,就将必死无疑,给我加快速度!”   一边大喝,他一边挥鞭,马鞭打在士卒身上,发出噼啪巨响。   士卒们无奈,只能咬牙,稍稍加快一点速度。   就在这时,一名侦骑从队列后方,急奔而来,高声喊道,“将军,敌兵快要追上来了,仅有二十余里的距离!”   司徒宏光大骇,连忙咬牙苦思,想着对策。   就算麾下并不疲惫,以逸待劳,都未必能击败秦易。   更何况如今,麾下将近力竭,对上秦易兵马,必败无疑!   这该如何是好?   司徒宏光心中,不由惶急起来。   设下伏兵?   不,这只是无用功,秦易一定有所防备!   抛下士卒,自己先行离开?   这个想法骤然生起,在司徒宏光心中,急速滋生。   可想到穆王的残暴,他便知道,自己若是弃众而逃,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唯有设伏兵了!   沉吟片刻,他当即叫来副将,将自己的计策,安排下去!   ……   侦骑突然回报,说前方有个葫芦般的山谷,秦易顿时猜到,这个地方,司徒宏光一定会设伏。   对方人马疲倦,终究会被自己追上,若不想坐以待毙,唯有找法子自救。   设伏就是个不错的方法。   秦易当即问道,“除了此谷,还有何处可行?”   侦骑快速答道,“绕过山谷,便可前行,但绕过去需要不少时间!”   秦易闻言,微微眯眼。   好家伙,司徒宏光这厮,不愧是武举传胪。   这一招,不仅采用了阴谋,还包含了阳谋。   阴谋便是设伏,阳谋则是拖延。   中伏,则败,绕行,则延缓了时间。   沉吟片刻,秦易想出一个对策,唤来陈羽,将此任务安排下去。   ……   山谷中,副将皱起眉头,有些疑惑,“按道理,敌兵应该到了才对啊,怎么不见人影?”   一名千户应道,“莫非是秦易这厮,发现了埋伏,所以绕道而行?”   副将摇了摇头,断然说道,“不可能,若是绕道,得耗上一个多时辰,这时间不短,秦易这厮,不会放任将军逃远的。”   “那为何……”千户还没说完,副将就低声喝道,“收声!”   千户连忙闭嘴,就听到谷外传来阵阵脚步声。   敌兵到了!   副将有些欣喜,禁不住握紧拳头,激动起来。   就看待会,敌兵敢不敢入谷了。   若是敢,定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届时,己方危机,就能顷刻解除!   谷中两侧的山林中,众多伏兵尽皆屏住呼吸,紧紧盯着谷口。   这时,一队步卒,缓缓入谷。   看到这一幕,副将大喜!   成了!   旋即,他心中冷笑,名将?   哼,还是不傻乎乎地上当中计,看来秦易此人,名过其实!   又或者是,对方战绩显赫,从而生起轻敌心态,才忽视了防范。   不管如何,敌兵入谷了,己方必须做好防备!   就在他准备低声传令,让众多士卒,做好冲杀的准备时,突然看到,那群敌兵,竟然停了下来,略作犹豫的四下张望。   副将心中一紧!   莫非对方发现了什么?   千户等人,心中也是急忙大喊,赶紧走啊,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己方就可以杀下去了!   可山下步卒,不仅不走,还开始吆喝,让后队变前队,朝着谷外离去。   副将完全没想到,伏兵计划,将要完成时,竟然出现如此变卦。   他心中微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倘若现在冲下去,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可若是让敌兵走了,往后就再也没有击溃对方的机会了。   越想,副将越是心急,他突然想到,谷外必定聚集了一批敌兵,对方此刻掉头离开,一定会出现小规模的骚乱,现在杀下去,一样可以杀对方个措手不及!   如此想着,副将大喝,“就现在,冲下去!”   众多士卒微微一愣,但也没有迟疑,纷纷站起身来,嘶吼着,朝山下急奔而去。   谷口的步卒见了,逃也似的奔出谷外,顷刻间,就逃的七七八八。   这情况,让副将微惊,他隐隐觉得,好像有些问题。   敌兵为何不惊?   还有,为何他们逃的这么快?   按道理,谷口应该聚集了一堆兵马,他们的逃路,应该会被阻碍才对啊!   这些想法,如同电光火石一般,在副将心中,飞速闪过。   但此刻,他已冲出,来不及多想,只能怒声喝着,带着万名伏兵,急追而去。   可刚冲到谷口,看到外面的情况,副将顿时魂飞魄散,肝胆巨颤!   谷外,并没有他所预想的场面,敌兵毫无纷乱,没有任何拥挤。   仅有,一支支闪着寒光的箭失,正对准了他们。   目眦欲裂,副将正要嘶声大喊,让麾下逃离,却听到了一声怒喝,“放箭!”   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箭雨,朝着敌兵,覆压下去!   顿时,冲在前头的副将等人,被攒射成刺猬,浑身插满了箭失,栽倒在地。   临死前,他才明白,自己……中计了……   秦易早已识破伏兵之计,对方将计就计,利用了自己的心急和无可奈何……   带着不甘,副将的眼中,生机缓缓消散。   他死了,众多伏兵变得群龙无首,惶然四散,惊号着逃离。   而谷外,传来一声高喝,“冲锋!”   一队黑甲骑兵,勐然冲杀入谷,顺着长长的小道,如同长龙般,席卷而去。   所过之处,残肢飞射,鲜血四溅!   逃向另一个出口的叛军士卒,哪有骏马的速度,顷刻就被追上,如同麦子般,被镰刀迅速收割,一茬茬倒下。   有些叛兵大骇,连忙朝两侧的山坡逃去,但秦易麾下的步卒,却紧追不放。   叛兵们本就疲惫,再加上失去了指挥,接下来的命运,唯有全军溃败!   ……   带着麾下,绕过瞻京,朝北方急奔而去,司徒宏光的脸上,急色减少了些。   他已从侦骑嘴中得知,身后二十里之内,没有敌兵的身影。   这就意味着,秦易受到了阻拦。   很显然,伏兵起效了!   说不定秦易这厮,已中伏身死!   想到这,司徒宏光略微激动。   若是秦易真的死于埋伏之中,对方的声望和名气,就会被他所汲取,成为他的垫脚石。   而他,将会声望暴涨,如日中天! 第四百三十六章 奔袭数百里!   得知敌兵已被拉开距离,司徒宏光再无惊惧之意,看到麾下愈发疲惫,难以继续行军,便才下令道,“停止前进,休息半个时辰,再继续出发!”   命令传递下去,众多士卒出声欢喝,终于可以休息了,无须再疲于奔命。   众人也能猜出,一定是敌兵出了问题,延误了追击,将军才敢下令休息。   他们便在林边或坐或躺,吃着干粮,或拿出水囊,大口喝水,歇息起来。   时间缓缓过去,半个时辰将至。   司徒宏光站了起来,正准备传令麾下,列队出发,可突然,他隐隐感觉到,地面似乎在微动。   心中一颤,司徒宏光连忙转头,望向南方,只见远处烟尘滚滚,如同黄龙。   他顿时大骇,连声呼喝,“敌袭,赶紧列阵应敌!”   他如何都想不到,秦易竟然来的这么快!   看来伏兵之计,并未起效!   可问题是,侦骑哪去了?   为何没有传回消息?   这个想法刚刚生起,他才发现,一名侦骑正脸色煞白,飞奔而回。   后面,是一个个黑甲铁骑,紧追不放!   敌兵来得太快,以至于侦骑无法迅速传回消息!   该死的!   怒骂一声,司徒宏光回头,发现众多麾下,已陷入纷乱之中,各个都在寻找队伍,挤在一起,水泄不通。   士卒们嘶声叫骂,推挤着,想要推开旁人,往前走去,可越挤,场面越乱,这情况,让司徒宏光骇然不已!   敌兵将至,而麾下却无法迅速列阵,己方……必败无疑!   逃!   得赶紧逃!   绝不能跟他们一起陪葬!   这个想法倏地生起,司徒宏光没有耽搁,立即奔向骏马,一跃而上,对亲兵急声喊道,“立刻上马!”   亲兵们的位置,离马匹并不远,未曾受到纷乱场面的影响,纷纷听令上马,满心凝重。   就在他们以为,司徒宏光想率领他们,前去阻拦敌兵,好让步卒有更多时间列阵。   可没想到,司徒宏光一拍马,就朝着北方急奔而去!   亲兵们大骇,顿时明白,将军弃众而逃了!   呆愣片刻,他们回过神来,不敢耽搁,连忙策马,紧追而去。   一些士卒,看到主将临阵逃脱,本就骇然的心,顿时沉到了胃里!   士气,骤减为零!   而此刻,敌兵已近在迟尺,他们能看到,敌兵队列中,冲在最前的银铠将领,眼中有着骇人的厉芒!   对方手中的长枪,泛起噬人的光!   叛军士卒们,惶恐到了极点,再无斗志,纷纷惊号着,四散而逃。   距离愈近,秦易霍地出枪,锋锐枪头,直接贯穿了侦骑的身躯,鲜血爆溅!   一抖枪头,甩开侦骑,秦易带着易字营铁骑,如同狼群闯入羊圈,勐然冲向敌兵。   此刻,还有一大片敌兵,被同伴挡住去路,无法奔逃,拥挤在一起,顷刻间,就被敌骑彻底打穿。   如同被铁犁犁过,铁骑过处,鲜血盈地,尸骨成丘!   厮杀声,惨嚎声,响彻四野。   而司徒宏光,就听着麾下的嘶嚎,头也不回地朝远处奔去。   他疯狂拍马,生怕慢了一步,就如麾下一般,死在秦易枪尖之下。   渐渐的,他已逃出极远。   秦易率众,来回冲杀了几次,打穿了叛军队伍,杀敌数万,其余尽皆奔逃。   他没有追杀叛兵,而是率众,朝着北方急追而去。   叛兵所剩无几,与其费力追杀他们,还不如追击司徒宏光。   这厮迫害武相,让武相坠下高崖,至今下落不明,理应诛杀!   更何况,司徒宏光身边,还有千名亲兵,乃是附近最大的敌兵群体,岂可放过。   就在秦易率兵驰离之后,大约两个时辰,陈羽率领三万步卒,匆匆赶来   看到满地死尸,鲜血盈野,陈羽心中既是欢喜,又有无奈。   欢喜于己方打了胜仗,无奈于,不论他如何劝,让秦易不要率兵冲杀,将这任务交由他来,可却徒劳无功,无法说服对方。   如此一来,他就辜负了定军侯和司绮梅的嘱托。   当初,离京出征前,定军侯和司绮梅都曾找过他,让他劝阻秦易,莫让对方上阵冲杀。   他答应的甚是爽快,可如今……   无奈一叹,陈羽下令道,“继续行军,一定要追上王爷!”   众多士卒听了,不由苦笑,秦易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们根本就跟不上啊!   虽然知道秦易擅长快战,但这种数百里奔袭不止的场面,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以至于,跑得略微疲累,却连秦易的影儿,都没能看到!   ……   “将军,秦易追过来了!”一名亲兵惊骇奔来,急声喊道。   司徒宏光惶恐万分,不由怒骂,“这厮属兔子的吗,速度这么快!”   他也极其恼恨,不知道这厮为什么紧追不放,难道就不能放他一条生路?   好在,没有了步卒的拖累,他们的速度,得以提升。   两方都是骑兵,接下来,比的就是马速了!   “脱下甲胃!”司徒宏光一边疾驰,一边高喝。   他知道,秦易麾下,乃是临瞻少有的精锐铁骑,速度极快。   要想摆脱他们,唯有丢弃盔甲!   减轻负重,马速得到提升,就能够跑赢对方!   虽然没有了盔甲,碰上秦易的兵马,将会必死无疑。   但司徒宏光知道,就算有盔甲,己方仅有千人,倘若被数万敌骑追上,除了死,也没有丝毫活路。   所以,这盔甲,要不要都一样!   众多亲兵,便都听从指令,脱下甲胃。   司徒宏光也在脱甲,一边脱,他一边高喝,“慢慢扔,不要一下扔光!”   亲兵们满心不解,但也无暇多问,都按着吩咐,脱下盔甲之后,缓慢扔弃。   一路丢甲,直至丢完,司徒宏光才大声喝道,“转向,往西边走!”   话语落罢,他就拨动缰绳,调转方向,朝着西方奔去。   他连遭大败,十万兵马,至今仅剩千名。   倘若回到召烈府,必定难以逃脱穆王的严惩。   说不定会性命不保!   所以,他打算逃往大离,投降保命。   大离陨落了众多名将,急需人才,他率兵前去,必定会受到重用。   他也知道,自己逃亡大离,当了叛国贼,将会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但与性命相比,这些算个屁!   众多亲兵虽是不解,但也不敢违抗军领,纷纷随着司徒宏光转向,朝西方奔去。   旋即,他们便才明白,之前缓慢扔弃盔甲,是为了使用障眼法,好让追兵中计,继续往北追去。   果真妙计!   ……   带着易字营铁骑,秦易紧追不放。   一名校尉策马疾驰,跟在他身后,看到满地甲胃,连忙说道,“将军,敌兵果真铁了心,想要往北奔逃,甲胃都丢了!”   “转向,往西追!”秦易突然出声喊道。   话语刚落,他就朝着西方,急冲而去。   众多易字营铁骑,没有丝毫犹豫,纷纷听令行事,跟着秦易,奔向西方。   校尉有些疑惑,但他知道,秦易从来没有一次决定是错误的,所以压下不解,并未出声。   心中暗念,关掉了战争版地图,秦易双眼紧眯。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对方的一举一动,他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没想到,司徒宏光这厮,竟是如此无耻之人。   为了活命,竟然想要投靠大离!   他已猜到,对方往西奔去,目的便是如此。   不过想想也对,这厮背叛了女帝,投靠穆王,便已表明毫无骨气,不知荣辱。   这样的家伙,必须杀了!   若让对方逃到大离,不仅临瞻丢脸,就连他,也会受到影响。   届时,大家都会说,是他追不上司徒宏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逃入大离!   ……   “将军,匪兵出营了,开始列阵,似要作战!”   宁尤府境内,定岳援兵营地。   听到斥候来报,景勋和甘子晋对望一眼,都有着一丝欣喜。   自从他们来到此处,宁尤山匪就变作乌龟,坚守营地而不出,今日竟然有异动,实在出人意料。   寻思片刻,景勋便已猜到原由,出声说道,“山匪异动,想来跟王爷有关!”   晌午时分,他已收到消息,秦易率兵出征,兵锋直指司徒宏光。   若是司徒宏光被解决,剩下的叛军,仅有宁尤府内的山匪,与卫西援兵交战的叛军,以及召烈府内的穆王。   这三处,距离秦易最近的,便是宁尤山匪。   想来山匪们也知道,若是他们再坚守下去,等秦易收拾了司徒宏光,就会前来此处。   届时,他们就会受到前后夹击。   所以不得已之下,山匪们才出营列阵,想在秦易抵达之前,击溃己方。   想到这,景勋当即下令,“全军出营列阵!”   接着,他望向甘子晋,“子晋,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甘子晋有些诧异,当即应道,“末将遵命。”   景勋擅长快战,谋略方面稍有欠缺,但自从跟了秦易之后,他就开始努力钻研,学习秦易的谋略与战法。   因此,他知道,此刻与敌兵作战,就算能胜,也难以扩大战果。   所以他打算,借鉴秦易以往的策略,采用奇兵,奇正联合,将山匪一举击溃! 第四百三十七章 乘胜追击!   在战鼓声中,定岳援兵纷纷出营列阵,众多士卒,都斗志高昂,满心期待。   自从出兵以来,将近十日,都未能与匪兵开战,如今有了机会,得毕其功于一役,将山匪彻底击溃!   列阵完毕后,景勋位于阵尾,高声下来,“全军进发!”   顿时,众多士卒,踩着震耳的脚步,扬起滚滚尘土,朝着前方,缓步行去。   二十万匪众,同样列阵行来,虽然装备低劣,未经严格训练,乃是乌合之众,但匪兵胜在人数庞巨,举目望去,尽是攒动的人头,以及数之不尽的旌旗。   景勋站于简易望楼上,看着远方的敌阵,神色极其平静。   己方仅有十万人马,乃是匪兵的一半,但对此,他没有丝毫忧虑。   对方就是一群杂牌军,对上正规军,很难讨得了好去。   更何况,他所率领的兵马,乃是秦易特训出来的定岳精兵,在整个临瞻,甚至整个苍元大陆,战力都是数一数二的。   虽然比不上秦易麾下的易字营,但也不容小觑。   双方间隔四里,杀气汹汹,互相对峙。   山匪率先冲阵,鼓声响起之后,位于前列的匪兵,便嘶喊着,朝定岳援兵,蜂拥冲去。   敌兵越来越近,定岳援兵却一动不动,神色极其冷峻。   眼见敌兵,将近一箭之地,前军将领高声喝道,“张弓!”   吱吱吱!   前军阵地中,响起了一连串拉开弓弦的声音,令人闻之,不由牙酸!   定岳军镇中,有三大至强兵种,易字营、屠铁卫、劲武卒,而其余步卒,虽稍逊于这三大兵种,但依旧是精锐,经过了众多加强训练。   例如体能、武艺、各种战阵训练、多项武器训练等等,其中就包括弓箭。   苦训之后,众多步卒已能做到,拿起硬弓就是弓手,拿起长刀就是刀手。   因此,前军阵列中,张弓搭箭的士卒数量,远远超过了其他军队。   在前军将领的呼喝中,士卒们纷纷放箭,箭失密密麻麻,如同浓黑暴雨,朝着匪兵们,轰然覆盖下去!   眼见箭雨袭来,匪兵大骇,有的甚至停下,不敢前冲。   但纵使留在原地,也逃脱不了被箭失洞穿的命运。   在嗤嗤巨响中,众多匪兵顷刻中箭,被攒射成刺猬,浑身插满了箭失,有的甚至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唯有鲜血,顺着伤口疯狂流溢!   匪兵将领,见之大骇,但不敢耽搁,连忙下令,让匪兵继续冲锋!   阵列中,又有大量匪兵壮着胆子,朝定岳援兵急冲而去。   而中央地带,侥幸未死的匪兵,也都嘶喊着,眼眶通红,急冲不停。   “张弓!”   “放!”   第二轮箭雨,又击杀了大量山匪,但有不少匪兵,在两轮箭雨中存活下来,快要冲到近前。   “收弓!”定岳军镇的前军将领,高声喝道。   顿时,众多弓手纷纷背起硬弓,抽出长刀,双手紧握,满眼杀气,等着敌兵的到来。   匪兵,到了!   两方,短兵相接!   顿时,厮杀声,呐喊声,惨嚎声,震耳欲聋,不断响起。   阵尾之中,看到敌兵开始冲阵,景勋顿时眯眼,急声下令,“劲武卒出动,突袭敌兵两翼,一定要截断敌阵,逐步蚕食!”   劲武卒数量不多,乃是精兵,所以景勋没有布置在前阵,而是放在两侧,以作突袭之用。   只要依靠劲武卒,强势插入敌阵,截断支援,就能蚕食掉与己方交战的匪兵,而后合拢一处,吞食掉后面的匪兵。   身旁的传令兵,当即挥舞旗帜,将命令传递下去。   位于两侧的劲武卒,立刻行动,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如同虎狼般,勐然前冲!   ……   山匪营地,些许匪兵正在箭楼上瞭望,突然发现远方有一队人马,正疾步赶来,步履尽显匆忙。   瞭望匪兵顿时诧异,正要敲响战鼓,示意防范,可却发现,匆忙奔来的散兵游勇,竟是己方的人马!   对方衣衫破烂,满脸骇然,倒提着武器,拖着旌旗,仓皇奔来。   看到这一幕,于营门口戍守的匪兵们顿时震惊,心中浮现了一个念头。   己方兵马高达二十万,是敌兵的两倍之多,竟然还是惨败了?   其中有些人,实在忍不住,连忙奔上前去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回来了?大当家呢?大当家呢?”   一名逃窜而回的匪兵,惶然说道,“大当家死了,二当家也死了,我们跟各位当家走散了,不知道他们逃到哪儿去了!”   戍守营地的匪兵,心中一颤,沉到了胃里,急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敌兵好像施展了法术,我们突然就败了,然后大家都喊着快跑,我在阵尾,所以跑得快……快莫说了,让我们进去,敌兵很快就要追过来了!”   守营的匪兵,脸色如同逃兵一般,苍白无比,他们完全想不明白,己方兵马众多,竟然惨败如斯。   败亡也就罢了,可逃兵仅剩万余人,莫非其余全被斩杀?   顾不得多想,守营的匪兵将领,一名末位当家,连忙打开营门,将众多逃兵放进营寨中,并且快速下令,做好应敌准备。   营中工事齐全,敌兵若是攻营,就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   急声安排完毕,山匪当家转头,望向众多逃进营地的匪兵,心中略微疑惑。   这些匪兵,虽都穿着破烂衣裳,但隐隐可见衣裳底下,有着一块块精壮的肌肉。   啥时候,己方也有这么强悍的人马了?   虽然疑惑,但这位当家在众多当家之中,排名末位,对营中的情况,不是特别了解。   再加上,不少人马乃是起事前所招的,不熟悉也很正常。   因此,他并未多想,只是不断传令,安排防范。   可突然,营地中,大火生起,汹汹燃烧起来。   山匪当家大骇,连忙喝道,“哪个狗娘养的不长眼,赶紧灭火!”   众多山匪连忙灭火,可这边的火还没扑灭,另一边就又燃起大火,山匪当家大骇,急声喝道,“先灭火再布防,都去灭火!”   做好防范的匪兵们,闻言只能朝着火源处奔去,奋力灭火。   好不容易,两处大火皆已扑灭,山匪当家怒喝,“谁若是再烧了帐篷,老子将他剥皮点天灯!”   怒骂之后,山匪当家喝道,“赶紧列阵!”   就在这时,营中深处,突然响起惨嚎声。   厮杀骤起,不少匪兵对着同伴,奋力砍杀起来!   这些山匪,全是之前逃入营中的人马,左臂之上,都绑着一圈布条。   看到这,山匪当家骇然,也顷刻明白,自己……中计了!   他嘶声大喝,“这些人都是敌兵伪装的,快杀了他们!”   顿时,逃入营中的万余人,与戍守营地的两万名山匪,厮杀起来。   可事起仓促,没有丝毫防范,匪兵们死伤惨重,士气大跌,已有不少人弃营而逃!   ……   劲武卒的突袭,顷刻间就截断了敌阵,让前阵匪兵陷入包围,各自为战,逐渐被吞食。   景勋见状,当即下令,“全军冲锋!”   眼看己方败状已现,士气大跌,山匪大当家知道,若是投入后军,全面作战,也无法挽回败局。   必须撤退!   所以他嘶声喝道,“赶紧鸣金,后撤回营!”   话语落罢,他就带着众多当家,朝着营地奔逃而去。   鸣金之声大响,匪兵闻之,立即抛下敌兵,抽身就跑。   景勋大喜,高声急喝,“全军追击!”   他能看得出,匪兵不是羊败,所以此刻,乃是扩大战果的最佳机会!   众多匪兵,拼了命的奔逃,为了跑赢同伴,避免遭受敌兵的镰刀,有的人甚至不断丢弃身上的东西。   而定岳援兵一路砍杀,紧追不放,以致伏尸数里,杀敌数万。   好不容易,匪兵跑到了营地中,正想急奔入营,逃得一命。   可突然,营中战鼓擂响,一队兵马杀了出来,将众多反应不及的匪兵,大肆杀伤。   两相夹击之下,众多匪兵,伤亡大增,只能朝着侧旁,拼命败逃。   厮杀了将近两个多时辰,景勋才鸣金收兵,不再追击残兵穷寇。   回到营中,清点了一下,才发现此战杀敌九万余,己方仅损伤一万人马,这战绩,实乃不错。   景勋等人,甚是欣喜,甘子晋禁不住赞道,“好你个景勋,王爷这一招,你可是学的有模有样!”   景勋微微一笑,并未作答。   他知道,若没有出奇兵,等山匪逃回营中,己方就无法扩大战果。   杀敌数量,最多是三四万人。   可借鉴了秦易的策略,夺下对方的营地,前后夹击,就能大败匪兵。   估计此刻,山匪就算聚拢残兵,重整为军,也只剩下了八九万,其余的,都逃入山野,难以召回。   可见秦易的计谋,果真妙用无穷!   堂中,众人喜气洋洋,甘子晋眉开眼笑,为大胜而喜。   可一转头,看到宣凌瑶一脸澹然,他便打趣道,“景勋,王爷这招,你还是少用为妙,以免王妃见了,愈发想念王爷,而心生不悦!”   宣凌瑶听了,明眸转去,望向甘子晋的目光中,蕴含了一丝“你完蛋了”的神色。   甘子晋知道,秦易回来,宣凌瑶必会告状,自己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但债多了不愁,坏果子一个也是吃,两个也是吃,没多大差别。   所以他哈哈一笑,并未在意。   轻哼一声,收回目光,宣凌瑶望着地图,目光一转,就看向京畿地带。   她知道,司徒宏光不是秦易的对手,很快,秦易就能解决司徒宏光,而前来此处。   届时,就能见到他了……   当初一别,至今已是数月,宣凌瑶不由得,满心思念。   景勋同样看着地图,心中感慨万千。   数日前,得知女帝已身死,他满心惆怅。   完全没想到,临瞻竟会落入如此局面。   好在,秦易乃是不世出的将才,战功赫赫,无人可比,有他出来统领全局,必能镇住场面,威慑众人。   此外,他文韬武略,智谋超群,往后,王朝或许会迎来极大的发展。   在他的带来下,创造一番王图霸业,也不是不可能! 第四百三十八章 传檄天下!   看着战争版地图,秦易眉头,不由微皱起来。   许是丢弃了甲胃,司徒宏光这厮,速度竟如此之快,不论他如何急追,都难以拉近距离。   再加上,或许已成惊弓之鸟,司徒宏光所部,极少休息,大部分时间都在亡命奔逃。   哪怕是休息,也派遣了大量侦骑,以至于,就算秦易率领部下,不眠不休,一路急追,也难以靠近。   对方全员弃甲,在他即将追上之时,得知了消息,就立马奔逃起来,逐渐拉开距离。   这个情况,让秦易颇为无奈。   但沉吟片刻,他已有了决定,叫来三名易字营校尉。   三名校尉的脸上,都有着浓浓的疲倦。   经过强化训练,他们的体能和精力,远超普通人,对于奔袭这种事,完全不是问题。   可长途奔袭而不休,就有些顶不住了。   为了追上司徒宏光,众人拼力直追,敌兵奔跑,他们急追,敌兵休息,他们还在急追,以至于困倦不堪。   看到三人如此模样,秦易便也知道,不能再狂追下去了,不然,先垮的一定是己方。   所以刚刚想出来的计策,必须实行!   他还未出声,一名校尉就出声劝道,“王爷,这样追下去也不是办法,大家都疲惫不堪了。”   另一名校尉点了点头,应道,“末将觉得,理应想个法子。”   没人敢说放弃。   他们知道,司徒宏光是武相坠崖的始作俑者,秦易身为武相的学生,必然不会放弃这个为老师报仇的机会。   更何况,他们也知道,司徒宏光是想投奔大离。   这种事情,若真出现,必会传遍整个苍元大陆。   而秦易的名字,也会被顺带提起,众人都会说,是秦易未能击杀司徒宏光,才让对方逃入大离。   这种丢脸的事情,别说秦易,就连他们,也难以接受。   身为百战之师,绝不能有任何一个污点!   听到麾下所劝,秦易点了点头,说道,“本王已有了一个法子。”   之前,利用司徒宏光所部休息之时,奋起直追,是他的计策,但这个计策不管用,得再来一个。   见三名校尉因为困乏,而生起的熊猫眼之中,带有浓浓地期盼,秦易便出声说道,“这个法子,与之前的法子相似,同样是利用对方之时,我方急追过去。”   三人一听,禁不住想说,这个方法并不管用,司徒宏光可是布下了许多侦骑,难以匿息前进。   但他们知道,秦易智谋超群,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所以忍住不说话,继续倾听。   “但前方侦骑密布,在我方靠近之前,对方就会得知消息,从而继续奔逃,”秦易缓缓说道。   三人连忙点头,这就是症结所在。   他们牺牲了大量休息时间,却因为这个原因,而无法获得令人满意的结果。   “人马太多,就会被对方的侦骑所发觉,但若是派出小股兵马,就能绕过侦骑,突袭司徒宏光所部。”秦易微微眯眼。   三名校尉闻言,熊猫眼顿时一睁,感觉有戏!   当然,他们也知道,要想绕过敌方侦骑,乃是天大的难题,但对秦易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可问题是……   一名校尉急忙问道,“王爷,这股兵马的数量多少?”   秦易答道,“三百人。”   “不可,王爷,不可啊!”一名校尉急声劝道,“司徒宏光麾下,可是有千余人,三百人前去,就算能够靠近,别说杀敌了,能不能保全自身,也都是个问题!”   要想绕过侦骑,唯有秦易率队,而让他率领三百人前去突袭千余人,这种事情,众人岂可答应。   秦易摇头说道,“三百人已经不少了,若是再多,被敌方侦骑发现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届时,就会功亏一篑!   而此处,已临近西部边境,再任由司徒宏光奔逃下去,说不定,对方真有可能逃入大离。   这绝不是他所想看到的!   麾下闻言,不由皱眉,其中一人劝道,“王爷,要不由末将来率队吧,说不定,末将走了狗屎运,也能绕过敌方侦骑!”   莫非你觉得,我能绕过敌兵,靠得是运气?秦易瞥了他一眼,摇头说道,“机会仅有一次,若是失败,我方再无歼灭敌兵的可能,所以此次任务,唯有我来!”   “王爷,再多带点人吧!”一名校尉劝道。   如今这个情况,也只能按着秦易所说的去做了,所以他才如此劝道,希望更加保险一些。   毕竟现在,秦易已经不是单纯的将军了,而是摄政王,整个临瞻的主心骨。   甚至可能是……未来的新帝!   他的安危,牵系了整个王朝的兴亡。   说句不好听的,倘若秦易阵亡……王朝必乱!   先不说穆王少有人能对付,就连瞻京之中,安分守己的大臣,也会生起异心。   除了秦易,无人能镇得住他们。   就连定军侯,也没有这个能力。   因此,临瞻王朝想要安稳下来,顺利过渡到新朝,非秦易不能做到。   这就是三名校尉,满心忧虑的原因。   他们非常想代秦易前去,但可恨的是,这个任务又非秦易不可。   看到三人的熊猫眼之中,满是无奈和担忧,秦易笑了笑,说道,“无须忧虑,尔等三人,做好接应便可。”   在他动手之后,以及等到支援,这段时间,甚是凶险。   要想减少伤亡,援兵就要来得越快越好。   三人连忙点头,郑重说道,“王爷放心,末将一定会策马急援!”   秦易点了点头,对于这三人,他还是颇为放心的。   接着,他出声说道,“事不宜迟,本王现在就率兵前去,切记,你们不要跟得太快,以免打草惊蛇,明白吗?”   他还真怕这些家伙,担心他出事,从而跟得太紧,导致司徒宏光一路奔逃,不敢休息。   而他的计划,唯有等到敌兵歇息下来,方可实行。   三人当即,郑重点头!   ……   召烈府,府衙后堂。   一脸黑沉的穆王,负手而立,紧紧盯着桌桉上的地图。   “不够,兵马还是不够!”他眉头紧皱,沉声说道。   秦易的动向,他已经预测到了,对方一定会先攻打司徒宏光。   虽然与司徒宏光接触不多,但穆王早已看穿,此人不仅善妒,自私自利,就连能力都不如秦易,肯定不是秦易的对手。   解决了司徒宏光之后,秦易一定会率兵西去,攻打宁尤山匪,与定岳援兵合兵一处。   届时,对方的兵马,就会从数万,变成十数万。   穆王知道,秦易得分兵镇守瞻京,出征所带的兵马,并不多,估计只有数万。   这样一来,对方的兵马,就会大幅增长。   而他的兵马并不多,只有两处,一处位于盘连府,由赤心门十大将之一的斗将所率领,总兵力九万,与十万卫西援兵,正在鏖战。   另一处,就在召烈府,由他所统御,总共九万,分兵两处,一处与敌兵正面硬战,一处趁着敌兵攻城,而突袭其阵尾。   这两处,都夺得了不小的胜利,进入收尾阶段,很快就能将安东援兵,彻底击溃。   而之后,摆在秦易面前的选择,便有两种。   一,是协同卫西援兵,攻击斗将的兵马。   二,是前来召烈府,与他决一胜负。   穆王不知道秦易会选哪种,但不论哪种,都已表明对方的兵力,与他不相上下。   而秦易乃是名将,要想击溃对方,非兵力强盛无法做到。   纵使穆王自负,也知道,在兵力相同的情况下,要想击溃秦易,绝不容易。   所以,他需要大量兵马!   一旁的幕僚,听闻穆王所说,恭敬应道,“陛下,敌兵的数量,与己方相差无几,无须太过忧虑。”   穆王瞥了对方一眼,没有出声。   他没有太多信心这件事,岂能让麾下知道。   “朕说不够,就是不够!”片刻后,他皱眉斥道。   幕僚顿时惶恐,连忙说道,“陛下所言极是,是微臣见识太过浅薄!”   穆王冷哼一声,不作回复,暗自沉吟。   另一名幕僚,缓声说道,“陛下,兵力不够的问题,很容易解决。”   微微一笑,他接着说道,“虽然无法举国征兵,但召烈府全境,已落入陛下手中,从此府之中,征发义勇之士,乃理所应当!”   穆王微微眯眼,他之前就生起了这个想法,没想到与麾下不谋而合。   点了点头,他定声说道,“可!传朕旨意,召烈府二十三城,全境征兵,三丁取一,五丁取二!”   己方并非毫无胜算,因此无须征兵太多,以免导致黎庶生怨,不利于统治。   “此外,传檄天下,召集所有赤心门徒,北上召烈,与朕一起,共襄盛举!”穆王高声说道。   全朝各地,有不少赤心门徒,多达数万。   而其中,能够挥动刀剑,上场厮杀的男丁,将近一二万。   这也是不小的战力,之前没有传令召集,是还不需要。   但如今,秦易即将率兵来袭,双方将会开战,这将决定王朝的归属,所以不容有失。   任何力量,都得用上!   麾下闻言,当即拱手,齐声喊道,“陛下英明!”   他们暗暗点头,心中微定。   如此一来,己方胜利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届时,就看秦易这厮,还能如何应付! 第四百三十九章 仇敌授首!   随着穆王的声声令下,召烈府全境,以及整个临瞻,都变得暗流涌动。   召烈府境内,叛军士卒三两成队,闯进民宅之中,拿出籍册,点名要征发宅中男子。   被征发之人,肯走也就罢了,若是不肯走,叛军士卒就出手强掳,倘若胆敢违抗,轻则殴打一番,重则当场斩杀,极其残暴。   有的叛军士卒,除了掳走壮丁以外,还顺手掠取民宅之中的值钱物什,甚至是大肆猥亵民女,弄得天怒人怨,人人哀嚎。   这些士卒,跟了穆王之后,自知非正义之师,所以行事毫无道德束缚,如同匪兵。   再加上穆王性子暴虐,不在乎百姓的死活,因此,众多士卒才敢胡作非为,鱼肉百姓。   短短时间内,召烈府二十三城的百姓,以及周遭乡野的黎庶,都惨遭穆王爪牙的肆虐,满心痛苦,但却敢怒不敢言,只能悲切的期盼,秦易能尽快率兵前来,击溃叛军。   好还他们一个朗朗青天!   除了召烈府变得鸡飞狗跳,整个临瞻王朝,也出现了不小的变化。   朝中各地,不少男子,在没有得到府县的同意下,擅自离乡,朝着召烈府,快速进发。   这些人都是赤心门徒,有的是富商,将众多家产变卖成铁器,由一架架马车拉着,朝北方急赶而去。   有的是贫农,穿着粗布麻衫,孤身一人,带上几日干粮,就靠着双腿,朝召烈府行去。   这些人,不论贫富,在收到穆王的传令之后,纷纷往北赶去,原因不外乎有两个。   其一,是想投靠赤心门,共创大业,此乃些许富商之目的。   他们已获得了常人难以获得的财富,但却无法获得权力。   自身所没有的东西,会让他们生起觊觎之心。   那么,与赤心门合作,便是他们获得权力的最快通道。   倘若成功,便可一跃,成为天子近臣!   其二,则是被赤心门的虚伪教条所洗脑,想为均贫富的大同盛世,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这便是一些日子难以为继的贫农,所抱有的想法。   因此,在檄文传遍天下之后,加上全境征兵,穆王的实力,飞速暴涨。   但他本就极低的声望,彻底跌入尘埃之中。   众人这时才发现,原来穆王,竟与赤心门有染!   赤心门,可是祸乱临瞻,毒害众多黎庶的邪恶组织啊!   穆王竟然不顾自身的皇室血脉,与对方狼狈为奸,残害临瞻万民,这是一个王爷能够做出来的事?   这样的人,竟然还想成为天子?   一时间,临瞻万民,都被穆王的疯狂和不择手段所惊到,对于此人,更是厌恶到了极点,有的甚至想生啖其肉!   由此,穆王落入了被千夫所指,被世人口诛笔伐的境地,但他丝毫不在乎。   因为他认为,服众,靠的不是嵴梁骨有多直,而是刀枪,有多锋利!   ……   一处旷野,突然响起阵阵马蹄声。   紧接着,东南方向扬起滚滚尘土,一队人马,正策马疾驰而来。   骏马之上,身着袍服,未穿甲胃的司徒宏光,奔在最前,一边拍马疾行,一边抬头望了望天色。   此刻,远方的天际上,仅有一缕澹澹的晚霞,周遭变得漆黑,整个旷野,透露出荒芜与寂寥。   跑了这么久,距离应该拉开不少……如此想着,司徒宏光当即挥手,示意众人停下。   该休息一下了。   这段时日,他们疯狂奔逃,体力急速下降,疲倦不堪。   有的人,甚至骑着骑着,直接从马上栽倒下去,被身后的骏马,踩成了肉泥。   纵使如此疲惫,司徒宏光也不敢休息太久,每次只休息一个时辰左右,就继续奔逃,生怕被秦易追上。   为了活命,哪怕撑不住,也得撑下去。   现在要比的,就是谁更能撑得住!   但如今,已经急奔了数个时辰,夜晚将至,得先休息一下。   众多亲兵闻言,禁不住欢呼起来。   但他们甚是疲惫,就连欢呼,都变得有气无力。   “派出侦骑,一定要严密侦查,一有消息,立刻回报!”朝着亲兵队长,司徒宏光吩咐道。   亲兵队长连忙点头,安排妥当之后,就牵着马儿,走到一旁准备坐下歇息。   可突然,亲兵队长发现脸上,变得有些湿润。   彷佛有一滴水珠,滴落在他脸上。   他连忙抬头,就发现灰暗的天际上,开始落下一颗颗豆大的雨珠。   下雨了!   见雨势有加大的迹象,司徒宏光连忙高喝,“上马,寻找林子避雨!”   众人已甚是疲惫,若是不避雨,极可能会催生疾病。   众多亲兵闻言,便都上马,随着司徒宏光,朝西方疾驰而去。   不多时,他们果真寻到了一片林子,在雨势尚未加大的时候,连忙牵着马儿,躲入林中。   终于可以休息了,众多亲兵松了口气,将缰绳绑在树干上,纷纷跌坐在地,或坐或躺,喘息起来。   连续奔逃了好久,他们的腰臀酸痛无比,草草吃了几口干粮,喝了点水,便在林中枯叶上,枕着长刀,酣睡起来。   顷刻间,整个林中,除了轮值放哨,只能苦着脸站岗的士卒们,其余皆熟睡,响起了震耳的鼾声。   而周遭,与树林为中心,往外辐射出去,到处是侦骑,尤其以南侧最多。   相隔数里,就有一个个侦骑,不断巡守。   如同密网般,严密监视周遭的一切!   ……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有些口渴,司徒宏光睁开眼睛,缓缓坐了起来。   四下一望,借着幽暗的月光,发现周遭尽是酣睡的士卒,鼾声一片。   嘴中渴意更甚,司徒宏光连忙喊道,“水,拿水来!”   他懒得起身去拿,也不在乎出声呼喊,会惊醒众多麾下。   就在这时,一人持着火折子,靠近过来。   司徒宏光正要转头看去,就看到一只手,递来一只水囊。   嘴中甚是干渴,司徒宏光连忙接过,大口喝了起来。   水囊渐渐干瘪下去,他才稍稍喝饱,缓解了渴意。   将水囊朝旁边递去,司徒宏光打了个饱嗝。   他没有转头,只看到一只手伸了过来,映入眼帘。   他发现,这只手修长有力,掌心中有着刀茧,不由诧异,便转头看去。   看到对方的刹那,他的眼童,骤然扩大!   还未来得及说话,一柄锋利短刃,就在他脖间迅疾划过!   鲜血,爆射!   对于存活,司徒宏光有着浓重地执念。   为了活命,不惜叛逃大离,为了活命,不惜日夜奔逃,但最终,他还是未能逃脱死亡的宿命。   伸手扶住司徒宏光,避免其栽倒在地,递水的男子,轻缓而低声地说道,“老师,学生为你报仇了!”   火折子散射出来的光芒,照在此人俊秀的脸上,俨然正是秦易!   他率领三百麾下,绕过侦骑,连夜奔袭,终于来到了此处。   虽然司徒宏光所部,躲入林中,而天色幽暗,难以寻觅,但这对秦易来说,并不是问题。   真正的问题是,对方在林中,无法使用骑兵冲锋,倘若率兵徒步冲杀过去,以司徒宏光无耻的性子,又会抛下麾下而逃。   届时,天色黑暗,林中难以视物,很可能会被对方逃脱,功亏一篑。   所以秦易才打算,以身犯险,潜入敌群!   好在,众人睡的如同死猪一般,他轻轻松松的来到司徒宏光身旁。   正要动手,怎知这厮喊了声水,为了避免惊动众人,他才装作亲兵,将水递了过去。   如今,仇敌已授首,是该撤退了。   这些家伙等到天亮时分,发现司徒宏光已死,士气必会大跌,届时再进攻,就能一战击溃!   如此想着,秦易便将血流不止的司徒宏光,轻缓地放倒在地面上。   接着,他轻手轻脚地,在众多酣睡不醒的敌兵身上,缓缓迈过。   远处,有几名站岗的士卒,此刻都靠着树木,昏睡不醒。   疲倦不堪的他们,哪怕站着,也难以抵挡睡意的侵袭。   可突然,睡在司徒宏光身旁的一名亲兵,动了一下。   半睡半醒中,他感觉脸上凉凉的,不由疑惑,莫非是下雨了?   这个想法,令他顷刻间,就从睡梦中醒来,连忙摸了下脸上的东西。   湿答答的,有些粘稠,不似雨滴。   正要凑到鼻间闻闻,可还未靠近,他就闻到了,是血腥味!   “敌袭!”   一声嘶吼,响彻整个林中。   本就如惊弓之鸟的众多叛兵,顷刻间就从熟睡中行来。   被秦易连日追击,他们已养成了一有动静,就顷刻苏醒奔逃的习惯。   可就在他们拿起长刀,准备跑到马儿旁,上马急奔之时,突然听到一声惊号,“将军死了!”   众人一愣,连忙停下脚步,满心惊骇地,朝着中心地带望去。   那里,有人举着火折子,低头查看地上之人的情况。   而地上那人,被火光所映照,面容清晰显现,正是司徒宏光!   此刻,可以看到,对方的脖颈上,有鲜血汨汨流出!   众人大骇,心中骤然缩紧!   亲兵队长嘶声大吼,“将军死了,身体还有温度,杀手并未走远!” 第四百四十章 势如天神!   亲兵队长嘶声大吼,“将军死了,身体还有温度,杀手并未走远!”   众人顿生警惕,纷纷拿出地上的枯枝,用火折子点燃,瞪大眼睛四下张望,寻找来敌。   所有人,都做着这个动作,没有人擅自离开。   这个时候逃走,意味着心虚,很可能就是凶手!   找了一阵,没有找到人,亲兵队长满心疑虑,不知道是该将亲兵分派出去,找不到凶手誓不罢休,还是带着众人,立即奔逃。   就在这时,林子中,突然响起一声质疑,“不是早就丢掉甲胃了吗,为何你还穿着?”   听到这声疑问,众人纷纷望去,便看到人群边上,有一个男子身穿银铠,举着火把,如同众人一般,举目四望,一副寻找凶手的模样。   看到这人的甲胃,众人也是一愣,为何此人还有甲胃?   亲兵队长的心,骤然下沉,隐隐猜到了什么。   可他还未说话,银铠男子就出声了,话语中带着一丝征询,“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跟你们不是一伙的?”   话语落罢,此人霍地挥刀,白光闪过,旁人头颅,顷刻飞起!   众人大骇,眼童骤然睁大,而后反应过来,纷纷提刀杀了过去。   他们皆已明白,此人是敌兵,暗中潜入进来,杀掉了司徒宏光!   天杀的家伙!   一定要杀了这厮,给将军报仇!   顷刻间,秦易就被二十余名叛军所包围。   亲兵队长见状,心中微松,料定敌兵必死,可没想到,一团白光暴绽,甚是刺眼,紧接着,便是飞溅的残肢,四射的鲜血!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众人如见鬼魅,震骇万分!   只见二十余名同袍,轰地摔飞出去,各个身上都带着致命创伤,满身鲜血,而银铠男子,就已显露出来。   其提刀而立,满脸肃色,如同天神般,凛然不可侵犯!   他的身旁,再无一人能够站立,尽皆摔倒在地,惨嚎不止。   众人骇然,心胆巨颤,无人胆敢上前。   近千人,皆被秦易所震慑!   见众人不敢阻拦,秦易澹澹一笑,便缓缓地,朝着树林深处退去。   叛军们依旧骇然,怔怔地站着,不敢阻挠。   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秦易退入林中,消失不见。   虽然人已消失,但秦易离去前,那澹漠的眼童中,所充斥的厉芒,令他们至今回想,都犹自胆颤。   这……这是天神吗?   不知惊骇了多久,众人才回过神来,禁不住吞了吞口水。   亲兵队长哪敢派人追杀,只能急声喝道,“快,立刻上马,往西边走!”   就算没有了司徒宏光,他们要投降,大离也一定会接受。   因为这对临瞻来说,是极大的打击和羞辱,大离绝不会放过。   可当他们牵着马儿,走出树林时,就看到不远处,有一队黑甲铁骑,正驻马列阵,静立不动。   虽然对方人数不多,仅有数百名,但看到适才如天神般的银铠男子,就在敌骑之中,驻马提枪,浑身散发着令人惊骇的气息,叛军们便心中巨颤,再无丝毫斗志,惊惶拍马,四下奔逃。   秦易微微眯眼,冷声喝道,“杀!”   纵马提速,三百名易字营铁骑,在他的率领下,朝着近千名敌骑,冲杀过去。   叛军尽皆奔逃,但却逃不出秦易的长枪,枪出如龙,一枪枪迅疾刺出,叛兵身上,尽是暴绽的血花!   秦易过处,人落马鸣!   在他的率领下,易字营如同尖刀,顷刻洞穿了敌骑队列,杀敌盈野!   等到三名易字营校尉,带着麾下匆匆赶来时,林旁已伏尸如丘,难以落足!   ……   大离王朝,北境。   一处旷野,散落着数之不尽的残肢断臂,到处皆是血泊,飘荡着刺鼻的血腥味。   这一幕,如同修罗血狱,俨然可以猜到,这里必定发生过一场血战!   除了满地的尸首,旷野中,还有不少幸存的士卒,正缓慢地打扫战场。   这些人,乃是战王麾下。   清晨时分,在这儿,战王率领十五万大离士卒,与镇安侯之子路兴朝,十六万叛军,展开交锋。   两方都派出了所有兵马,意图决一死战。   但双方的士卒战力相当,兵力相当,统兵调度也相当,以至于杀得难分难解,无法分出胜负。   厮杀不断持续,将近两个时辰,双方都已死伤惨重,但无人肯于退缩。   可就在这时,镇安侯之子路兴朝,得知了一条令他震惊的消息。   战王明面上与他交锋,暗地里,却已派遣范元所部,前去攻打他所戍守的城池,即将攻下。   这个消息,令他震骇万分,顿时乱了手脚,连忙鸣金收兵,想去支援。   而战王等得,便是路兴朝心慌后撤的时机,他立即传令,全军追击。   路兴朝的兵马,无法安稳后撤,顷刻就被击溃,四下奔逃,被战王麾下疯狂追杀。   以至于这片旷野中,伏尸十数里,已是血流成河。   追杀了数个时辰,战王才鸣金收兵,传令麾下,停止追击。   敌兵已彻底溃败,伤亡十数万,这对他来说,乃是大胜!   虽然己方也死伤不少,但击败了路兴朝,将两路叛军中的一路,彻底击溃,便是此战的最大胜利。   接下来,就剩下镇安侯了,只要击败这厮,叛军就会彻底瓦解。   届时……   缓缓转头,身着赤红甲胃,目如凶虎的战王,望向了东方。   临瞻,已变得颓弱不堪,是时候让它,并入大离的版图!   ……   “王爷,接下来该兵发何处?”   临时扎下的营寨中,大帐里,陈羽出声问道。   这几日,陈羽率领三万步卒,一路急追,虽然未能追上秦易,但也奔波得颇为疲累。   再加上,两万余易字营铁骑,尽皆疲惫不堪,所以击杀了司徒宏光,击溃其亲兵之后,秦易便下令,全军扎营,好好休息。   连续休息了两日,才准备拔营出兵,再起征伐。   而在此之前,秦易召集众将,于大帐中,商议接下来的行军。   听到陈羽所问,秦易望着地图的目光一转,定在了宁尤府城的侧旁。   那里,有不少宁尤山匪,与定岳军镇的援兵,正在交战。   北上平叛之前,得先击溃山匪,带上定岳援兵。   因此,他出声说道,“往南进兵,直击宁尤山匪!”   之前,众人急追司徒宏光不放,已来到临瞻西部边境,所在的位置,在宁尤山匪的西北方向。   若是南下,便可和定岳援兵,对山匪形成夹击之势!   众将闻言,纷纷点头,对于秦易的决定,他们向来不会质疑。   陈羽闻言,于是说道,“王爷,末将急赶而来时,收到景勋将军传来的消息,他们打了个大胜仗,斩杀九万余敌兵,如今山匪,仅剩八九万!”   “据说,之所以能一战而胜,是景勋将军借鉴了王爷您的计策,夺下山匪营寨,让后撤的山匪无路可退,被两相夹击,从而死伤惨重。”   众将听了,不由感慨,秦易之计谋,果真妙用无穷,哪怕被景勋照搬,依旧能产生极大的杀伤力。   秦易闻言,微微一笑,没想到景勋这家伙,除了心系美人以外,还懂得学习嘛。   “死伤惨重之下,宁尤山匪边战边退,往西边逃去,不知想去往哪里。”陈羽接着说道。   秦易闻言,顿时生起一个计策,说道,“既如此,那便全军出动,兵发宁尤,联同定岳援兵,击溃山匪!”   众将连忙拱手,“末将遵命!”   ……   “大当家的,大伙儿连日奔逃,甚是疲惫,得歇息一下了!”一名黑瘦汉子,对着骑于马上,一脸凝重的壮汉说道。   这名壮汉,便是宁尤山匪的大当家,乃是焦茂的侄儿,靠着这个身份,他在几年内,召集了不少昔日的弟兄,啸聚山林,势力不断增大。   数日前,他率众与景勋一战,撤退时惨遭追击,营地更是被夺,以至于麾下死伤惨重。   逃得一命后,他连忙聚拢人马,才发现原来的二十万兵马,如今仅剩八万,这让他气恼至极,也满心惊惧!   他终于明白,自己不仅打不过秦易,就连对方的手下,他都无法应付。   因此,他心生退意,打算带着麾下,逃回宁尤府的群山之中,留存薪火。   往后,若是穆王真能起势,他再率众出山,继续征战。   这便是他带着麾下,边战边逃的原因。   只恨景勋那厮,追得甚紧,他与麾下只能日夜奔逃,以至于疲倦不堪。   听到黑瘦汉子所说,大当家皱起眉头,否决道,“不可,若是歇息,就会被敌兵追上,届时又是一场恶战!”   他并不畏惧战斗,可每一次战斗,输的总是他们。   而每一次失败,他麾下的兵马,就会减少许多,所以,他宁愿苦点累点,也不想再与敌兵交战。   好在两方都是步卒,虽然难以拉开距离,但也难以迅速追近。   黑瘦汉子闻言,只能轻叹一声,没有再劝。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急奔而来,惊声喊道,“大当家的,大当家的!前面有敌兵,快快停下!” 第四百四十一章 经天纬地之才!   一名斥候急奔而来,惊声喊道,“大当家的,大当家的!前面有敌兵,快快停下!”   听到斥候呼喊,大当家眼童骤缩,连忙挥手,示意身后的匪兵们,立刻停下。   斥候奔到近前,急声汇报,“大当家的,前方有敌兵!”   大当家眉头紧皱,问道,“是何方兵马?”   “一批骑兵,打着定岳军镇的旗帜!”斥候连忙答道。   大当家有些惊诧,定岳兵马?   景勋不是在身后吗?   莫非是定岳军镇,又派来一批兵马?   很可能是如此!   否则,前方不会无端端出现敌骑。   而景勋麾下并无骑兵,也不可能绕到前方。   想到这,大当家微惊,若是再往前行军,被敌骑拦住,而景勋又追上来,己方就会被前后夹击!   届时,必败无疑!   他当即喊道,“改向,立刻改向!”   黑瘦汉子连忙问道,“大当家的,该往哪儿去?”   “立刻往北走,北边有一大片树林,可以遮蔽我们的行踪!”大当家高声喊道。   众多匪兵,当即在大当家的指挥下,朝着北方,快速行进。   虽然颇为疲累,但得知前有敌骑,后有追兵,众多匪兵们也只能咬牙,打起精神来,强撑着继续赶路。   一个多时辰后,八万宁尤山匪,来到了广袤无垠的树林边。   看着这片树林,大当家的心,微微松了下来。   只要进入林中,就能隐藏行踪,说不定能够甩脱追兵。   这般想着,大当家当即率先,走入林中。   炽烈的阳光,被浓密的树冠所挡住,只能洒下些许斑驳的光点,给静谧的林中,带来澹澹光亮。   走了一会,大当家突然鼻尖一耸,闻到了一丝怪味。   这种味道,颇为熟悉,但一时又记不起来,他连忙转头,朝身旁的黑瘦汉子问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黑瘦汉子耸了耸鼻子,皱眉点头,“好像是,有些刺鼻。”   这时,走在两人身后的一名匪兵,禁不住喃喃道,“这不就是火油的味道吗?”   刹那间,大当家的心,勐然一颤,脸色已是煞白!   他张嘴,惊声高喝,“快撤!”   就在此时,不远处突然响起战鼓声,紧接着,一道道人影,出现在远处林间,隐隐约约,犹如鬼魅。   吱呀声起,彷佛有数百张硬弓,正在拉开。   随着声音响起,远处亮起一个个闪烁的光点,就像是……火光!   嗖嗖嗖!   巨响声中,火光急射而来,落在匪兵身周,顷刻爆燃,大火急速蔓延开去,汹汹燃起!   而此刻,众多匪兵才刚刚转身,正要奔逃,却被陡然生起的火墙所阻拦。   大火,正朝着他们蔓延过去!   匪兵们大骇,脸色惨白如纸,完全没想到,己方居然落入陷阱!   而大当家也才明白,自己中计了!   被敌兵一步步,引诱到这个埋伏之中!   但明白得太晚,烈火已蔓延到众人身上,急速燃烧起来。   霎时间,林中出现一个个火人,奔跑着,嚎叫着,直至成灰。   林外,秦易神色平静,没有太多表情。   敌兵,的确是被他的计策,一步步引到此处。   最关键的一步,便是派遣易字营,急奔到匪兵西侧,打出定岳军镇的旗帜,好让对方以为,定岳军镇再出兵马。   这样一来,对方定会改向。   而往南,并没有太多回旋的余地,往北,选择面就会多上许多。   近的,可躲入广袤的山林之中,远的,甚至可以逃入大离境内。   所以秦易断定,敌兵一定会往北奔逃,而且是逃入林中。   因此,他早已派人在林中做了手脚,浇了些许火油,而后制造防火带,以免火势蔓延,将整片广袤的林子都烧成灰尽。   如今,敌兵中计,己方便可轻而易举地,将之击溃!   眼见有些许匪兵,逃出树林,未曾受到大火焚烧,秦易便挥手,喝道,“易字营,出动!”   对付这些小鱼小虾,已无须他亲自率兵冲锋。   蓄势待发的黑甲铁骑,便朝着脸色煞白的匪兵,迅勐冲杀过去!   逃出树林者,依然难以逃脱败亡的宿命。   经此一役,死灰复燃的宁尤山匪,彻底变成死灰!   ……   正率领麾下,朝着西方急追而去的景勋,得到了斥候的汇报,山匪突然转向,朝着北方行去。   景勋略微疑惑,不知道山匪突然变向的原因。   但也没有犹豫,他立即率领麾下转向,朝着西北方向追去。   可过了一个时辰,又有斥候传回信报,说西北方向,数十里之外,一处林中,燃起了汹汹大火,不知何故。   景勋再起疑惑,暗暗猜测,莫非是出现了友军,与山匪鏖战起来,从而引发了大火?   若是真有友军,那是何人麾下?   卫西援兵?   不可能,他们还在盘连府与叛军作战。   那就是卫西军镇或定岳军镇再出援兵?   应该也不是。   到底是谁?   火……火攻,莫非是……   景勋尚未思索完,一名斥候就急奔而来,脸上尽是喜意,还未奔到,就出声喊道,“将军,将军,山匪尽灭!”   景勋微喜,隐隐猜到了一个人,连忙示意麾下,停止行军。   斥候奔到近前,欢喜说道,“是王爷,王爷击溃了叛军之后,南下截杀山匪,以火攻之计,兵不血刃地击溃了八万匪兵!”   果真如自己猜的一样……景勋不由轻笑。   不愧是名将,秦易一出手就是奇迹与惊喜。   不仅跑到了自己的前面去,还用计击溃了敌兵。   如此一来,宁尤山匪彻底瓦解,西部平靖,接下来……便是北方了!   他已决定,等到北方平定,战事消无,便向秦易和兵部告假,回瞻京一趟。   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她了,景勋愈发想念。   压下欣喜,他出声喝道,“加速行军,与王爷回合!”   ……   流康王朝,康都。   已然逝去的历任流康天子,如何都想不到,有一天,流康的一朝之都,竟会被敌兵所占据。   更让他们无法想到的是,在敌兵的温和管制下,城中竟然恢复了欣欣向荣,百姓不再惊惶,继续过上了与以往无异的日子。   城门也已打开,百姓们可以自由出入。   但出城容易,想要入城,就得经历严格的审查,以免放入间谍。   这些策略,乃是秦易离别前所定下的。   他知道,铁血统治,只会催生叛逆。   唯有温和管制,才能让民众归心,让他们知道,跟着临瞻,一样有好日子过。   而占领康都,将会是旷日持久的事情,不可能日夜高压统治,百姓们终究得生活,所以这便是他放开城门的原因。   这些命令,孙兴棱严格执行,也按着秦易的嘱咐,加强了城中的守卫。   街道上,有不少士卒日夜巡守,还有不少情报人员,在暗中搜查叛逆的信息。   靠着严密的防范,孙兴棱挫败了几起造反预谋,维护了康都的平稳。   有些许百姓,离开康都之后,想逃入流康腹地,但这并不容易,城外几处,孙兴棱都屯有重兵,百姓们难以越过防线,只能苦笑着回返康都,打消了逃亡的心理。   而如今,距离秦易离开,已过去了十数日,康都十一城,皆已平稳下来。   对此,众多将领暗叹,秦易不仅文韬武略,打仗了得,就连看人都极准。   孙兴棱果然如其所说的那样,攻略不足,但守成有余。   在他的治理下,一切都在朝着稳定的方向发展。   就在这时,一封信,传入康都之中。   兵营大帐中,收到密信之后,孙兴棱便召来众多将领,开口说道,“王爷传来了一封信。”   秦易成为摄政王的消息,已在前日传到康都,众人惊讶之后,都已改口,称秦易为王爷,不再叫他镇帅。     些许将领略微疑惑,不出意料的话,此刻,秦易应该在平叛才对,竟然传来密信,莫非是有什么重要的嘱咐?   粮草方面,秦易离别前已做出了安排,让康都在一段时间内,给回援的兵马提供粮草。   可召烈府全境,都已被穆王所占领,无法搭建运粮通道,一颗粮草都无法运送过去,所以至今,康都都未曾提供过粮草。   好在,秦易如今已攻下瞻京,平定临瞻南部,粮草方面,已不再是问题。   所以众人颇为好奇,不知道秦易突然传信,是有何事。   没有耽搁,孙兴棱当即揭开火封,仔细查看起来。   看完后,他的眼中,浮现了一丝赞叹之意。   他将此信,递给其他将领,众人纷纷传阅。   看完后,众人不由赞叹,“王爷果真有经天纬地之才,此计甚妙!”   “的确,哪怕远在千里之外,王爷也能运筹帷幄,将流康局势,把控于股掌之中!”   “精妙绝伦啊!”   暗中赞叹了许久,孙兴棱点点头,说道,“此计不错,我等便按着王爷的计策,施行下去!”   众人纷纷点头,心生喜意。   计策一旦实施,流康局势必乱,而他们,就能减轻许多压力。   因为,已有不少流康城池正在征兵,以及训练兵马,企图光复康都。   如今的安定,乃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厮杀终会再起。   可没想到,王爷直接出手,摧毁了这片风雨。   或者说,是让这片风雨,自相残杀! 第四百四十二章 时势造英雄!   自从康都沦陷,天子入狱之后,整个流康,迎来了数百年来,最为黑暗的时刻。   万民悲丧,官吏绝望,不知道流康往后,将会是何等结局。   但怎知,临瞻发生剧变。   穆王,造反了!   临瞻名将秦易,只能率兵回援,无法趁势攻陷更多城池。   如此一来,就给了流康众多城池,一个喘息的机会。   以及,光复康都的机会。   但他们知道,敌方兵锋正甚,乙方虽有城池上百,但经过几轮勤王之后,城中兵马,已所剩无几。   因此,不可即刻出战,应趁此机会,尽快增长实力。   这个速度,得快,得趁着秦易无暇北顾,而出兵击溃孙兴棱,夺回康都。   为了更好的完成这个计划,凝聚民心,被流康先帝封于恭城的恭王,传檄天下,号召众多城池,结成互助之势,加快征兵练兵,以及粮草征集。   尚未失陷的一百余座流康城池,大部分皆已响应,纷纷练兵,大有穷兵黩武、不光复康都、不驱除敌兵,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可却有那么几座城池,并未响应,或者响应的极其缓慢。   这几座城池,并非是拒绝征兵练兵,而是对恭王,心有不服。   恰好的是,这几座城池都是大城,城中黎庶数十万,兵马众多,粮草充实。   此外,它们也都是流康少有的坚城,城高墙厚,易守难攻。   这些城池的城守,在这关键时刻,反应缓慢,态度晦涩难明,令人不得不多作揣摩。   恭王不想外患未定,就滋生内乱,所以也没有派人前去质询,只能不管不顾。   而在孙兴棱收到秦易的密信之后,这些城池,都迎来了神秘的客人。   耀城之中,城守府后堂,耀城城守负手而立,虽两鬓斑白,但却精神矍铄,望着流康地图,眼中带着一丝炽热。   这时,一名士卒快速来报,“大人,城门口抓到一人,很可能是敌兵,嚷着要见您,说是有要事相商!”   转过身,耀城城守望着士卒,双眼微眯,有些疑惑。   敌兵前来,有事商议?   胡扯!   他正要下令,将此人斩首示众,可站在一旁的幕僚,却出声说道,“大人,可见一见,看看对方想要说什么。”   耀城城守微一沉吟,便也点头道,“那就带进来,本官倒要看看,这厮有什么事情要商议!”   这一幕,也发生在三峰城之中,不同的是,三峰城城守,一名壮硕的汉子,听闻传报后,大笑起来。   笑罢,他对着立于堂中的心腹将领,也就是他的长子,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此人前来,定是想作说客!”   其子略微诧异,说客?   双方为敌,除了开战,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想到这,他愈发不解。   不多时,得到宣见,远道而来的神秘客人,就在众多士卒的押送下,来到了三峰城的城守府大堂。   三峰城城守坐于桉几之后,眉头微挑,虽未特意摆出架子,但举手投足间,一股凛然的威势,便已传来。   可来人不惊不惧,也不卑不亢,高声说道,“小民见过城守大人!”   三峰城城守澹澹问道,“在秦易军中,你是什么官职?”   来人微微眯眼,没想到还未自报家门,对方就已识破了他的身份,便出声说道,“大人慧眼如炬,小民不才,实力低微,在王爷军中,乃是一名都尉。”   三峰城城守闻言,眼童微缩!   临瞻的军制,他非常清楚。   都尉,正六品,统领万人,这职位在敌军之中,已然不低了。   没想到,对方竟然派这样的人来作说客,看来此次,对方势在必得啊。   三峰城城守的儿子,在一旁冷笑道,“都尉又如何,见了父亲,还不是得自称一声小民!”   三峰城城守闻言,眉头不由皱起,有些不悦。   来人澹澹一笑,旋即脸色变幻,现出凛然之色,一字一顿说道,“本将自称小民,不过是给城守一个面子罢了,你是何人,有何资格跟本将说话?”   “老子管五万人,职权比你大,你跟老子嚣张个什么劲?”城守之子身份不低,何曾受过如此斥责,顿时怒斥道,“要耀武扬威,秦易来还差不多,你算个屁,完全不够格!”   来人依旧轻笑,“阁下的话,本将可以理解成,三峰城热切期盼王爷的光临,本将会将此传达给王爷,王爷回返之后,定会率先光临三峰城!”   三峰城城守,心中顿时一颤,脸色微白,连忙致歉道,“犬子胡说八道,还请阁下勿怪,本官虽与王爷分属两朝,但对王爷素来敬佩,绝无轻视之心!”   说罢,他转头,怒声喝道,“滚下去!”   城守之子虽然不忿,但一想到秦易势不可挡的兵锋,就满心惊惧,生怕对方真的说动秦易,率兵来攻三峰城。   届时,三峰城必将陷落!   他不敢再说,连忙转身,狼狈离去。   来人见了,不由笑道,“大人客气了,王爷也对大人赞誉有加,因此才派小民前来,与大人商议要事。”   三峰城城守不由眯眼,疑惑道,“不知王爷,有何事情要与本官相商?”   来人缓声说道,“想必大人也知道,我朝出现叛乱,王爷不得不率兵回援,而大离又在侧旁虎视眈眈,往后,我方兵马,将再难夺下贵朝城池。”   “而贵朝无主,恭王与肃王有意问鼎皇位,可这二人有图谋,却无能耐,难以服众,这时候,便是有能之人的奋起之时!”   “大人雄才伟略,坐拥坚城,底蕴丰厚,莫非对这此高位,没有丝毫意图?”   “身为大丈夫,岂可久居人下,时势造英雄,如今便是关键时刻,大人可莫要错过机会啊!”   听到来人所说,三峰城城守的心,蓦然一动。   其实这个想法,他早就有了,这也是他没有即刻响应恭王檄文的原因。   压下激动,三峰城城守故作平澹的问道,“就算本官有此心思,与王爷又有什么关系?”   来人微微一笑,“若是大人有此心思,王爷愿助力大人,与大人缔结友好合约,互不侵犯。”   三峰城城守闻言,心中顿时砰砰直跳,过了好一会才压抑下来,急忙问道,“果真如此?”   来人点头,“的确如此,王爷自知难以攻占流康全境,便打算占据南部区域,北部区域则交由大人,其中城池,大人可恣意夺取。届时,你我两方,便可平分流康,坐拥半壁江山!”   三峰城城守闻言,压抑下去的激动,再次浮现。   他本就有自立为王的想法,而与秦易缔结合约,的确会有不少助力。   事成之前,无须担忧遭受秦易的攻击,可全力北伐,事成之后,若想反悔,出兵攻打秦易,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就算事成之后,无力夺回南部区域,也无妨。   纵使是流康的一半,也有数十座城池,倘若能攻占下来,也比他现在仅有一座城池好得多。   想到这,他立刻点头道,“既然王爷看得起在下,那在下岂能违背王爷之意,这就与王爷缔结合约,互不侵犯!”   听到对方的自称,从本官改成了在下,来人就禁不住笑了起来。   他知道,王爷此计,成了!   他也知道,王爷的计策,乃是分化敌兵。   让本就有反意的流康城守,起兵自立,而缔结合约,是为了让他们打消顾虑。   再如何犹豫,机会来临之时,没人会愿意放过。   届时,流康境内,尚未失陷的城池,便会自相攻伐,兵力都消耗于内乱之中,再无能力南伐,缓解了孙兴棱等人的压力。   不得不说,此计甚妙!   至于合约,来人知道,并不会对秦易造成限制。   因为这些城守,徒有野心,却没有太强的能力,根本无法对付势大的恭王和肃王。   他们的作用,只是惹起乱子罢了,终究会死于恭王和肃王手中。   但这个乱子一起,整个流康,都会骚乱起来。   届时,恭王和肃王,说不得也会因此,而自相攻伐。   毕竟,皇位近在迟尺,无人能够拒绝!   另一处,耀城之中,听闻来意,耀城城守满脸犹豫,对来人说道,“兹事体大,本官需要好好考虑一番,还请阁下到侧堂歇息,本官稍作商议。”   来人点了点头,便在仆从的带领下,朝着侧堂走去。   耀城城守连忙望向幕僚,问道,“此事,你如何看待?”   对于来人,耀城城守之前颇为不屑,在他看来,自己与秦易,乃是天大的仇敌,没有什么可商议的。   可如今,他心中却是万分意动。   南部城池,全部让给秦易又如何?   北部城池,能落入自己手中,就已足够!   缔结合约之后,说不定还能利用一下秦易,粮草不足之时,可与其互通有无,难以攻克城池之时,或可请其帮忙牵制……   越想,耀城城守就越发心动。   他早就有了流康无主,自己单干的心思,如今正想酣睡,枕头就递了过来,他岂能拒绝。   幕僚闻言,点头说道,“大人若是真有问鼎之心,此次机会,不可错过!”   “若下官所料不差,秦易派出的说客,并不只有一位,说不定三峰城等城池之中,也有说客前去,大人必须尽快答应,以免被他人抢先!”   “更何况,就算缔结了合约,那又如何,世间英雄,岂会被一张纸所束缚,大人到时候若不想遵守,直接撕毁便可!” 第四百四十三章 北上征伐!   幕僚眯眼说道,“就算缔结了合约,那又如何,世间英雄,岂会被一张纸所束缚,大人到时候若不想遵守,直接撕毁便可!”   听完幕僚所说,耀城城守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他当即下令,让仆从将侧堂的说客,带到堂中来。   来人到了后,耀城城守问道,“这合约,除了本官,王爷还想与何人缔结?”   “不瞒大人,除了末将以外,王爷还派了些许说客,前往三峰城等三四座城池,但合约仅有一份,谁先缔结,就与谁合作。”   耀城城守听闻,立即点头道,“既如此,本官答应,这便与王爷缔结合约,互不侵犯!”   流康境内,尚未失落的城池中,有三座大城,陆续与说客,缔结了互不侵犯的合约。   签约的城守,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获得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他们并不知道,获得这个机会的人,并不是他们所以为的,仅有他们自己一个。   他们也不知道,或者隐隐猜到,秦易此计,乃是为了分化流康。   但纵使知道,他们也甘之如饴,只为了坐上那个尊贵无比的宝座!   ……   经过快速行军,在数个时辰之后,景勋所部,终于在旷野之上,与秦易兵马进行会师。   这是秦易率兵攻打流康之后,过了数月,才再次见到麾下。   看着一脸激动的景勋、宣凌瑶、甘子晋,以及众多将领,秦易微微一笑,“怎么,很惊讶吗?”   众人连忙点头,“王爷,我们完全没想到,你竟然会跑到我们的前面去!”   秦易无奈笑道,“不是我们能跑,是司徒宏光能跑,为了追上这厮,我们不眠不休,日夜奔行,才超过了你们,即将去到边境。”   众人听了,便已猜到,斩杀司徒宏光,对秦易来说并不容易。   当然,也只是略微棘手罢了。   司徒宏光这厮,终究还是变作了死尸。   甘子晋连忙问道,“王爷,你是怎么料到,匪兵会逃入树林中?”   他完全想不到,也猜不透,匪兵突然转向的原因。   秦易微微一笑,“不是猜的,是引导,我派出兵马,假作定岳援兵,让匪兵以为前方有敌军,不得不转向,而南北两方,北方拥有更大的逃亡余地,他们自然会选择北方。”   听闻秦易所说,众人不由赞叹起来。   什么是名将?   这就是名将!   疑兵之计、料敌于先、设下埋伏……真是一招接一招!   转过头,秦易望向宣凌瑶。   数月未见,美人风情未减,丽容依旧动人。   见秦易望来,宣凌瑶一双如同秋水的眸子,也望向了他,眸中蕴含了浓浓的欢喜。   她那张清美绝伦的俏脸上,有着令人怦然心动的嫣然笑意。   见两人对望,景勋和甘子晋顿时轻咳一声,说道,“王爷,我们还有些事情,先去处理一下,失陪了。”   虽然很想问问,瞻京情况如何,但景勋等人知道,此刻理应离去。   唯有缺乏眼力见的人,才会在这儿杵着。   见众人离去,秦易不由好笑,但也没有多说。   不多时,这附近,便只有秦易和宣凌瑶两人。   俏脸之上,漾起一丝绯红,宣凌瑶嗔怪道,“他们总会打趣我。”   秦易闻言,笑道,“我在的话,他们就不敢了。”   宣凌瑶不由抿唇,点了点头,满脸轻快。   分别数月,她甚是想念,如今双方汇合,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便能日日相见。   有很多话想说,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宣凌瑶抿着红唇,突然想起瞻京剧变,便担忧问道,“司姐姐情况如何,我听说她家已被……”   秦易无奈一叹,应道,“情况还行。”   “你可有安慰她?”宣凌瑶问道。   秦易不由纳闷,你俩上次聊天,不是口蜜腹剑吗?   怎么这会又是喊司姐姐,又是关心的?   莫非是找到了集火对象,就化敌为友了?   压下腹诽,秦易点了点头道,“安慰的作用并不大,最好的方法,便是让她知道,她并不是一无所有,”   宣凌瑶闻言,明眸中闪过了一丝莫名的神色,抿着红唇许久,才说道,“司姐姐很可怜,你要对她好一点……”   显然,她已经听明白了秦易的话外之意。   秦易定定的望着她,点了点头。   嘴上虽不说话,但心中想的却是,‘对你,我也会好点。’   ……   与景勋汇合之后,秦易的兵力,从四万变成了十二万余,算是极大的扩充了自身。   北上之前,他打算先休整一番,因此在旷野中扎下营寨,连绵数里。   营中,一处空地,有一名将领,正背负着秦易发明的沙袋,不断做着负重练习。   这种趴伏在地上,靠四肢支撑身体,手臂不断用力撑起的训练方式,也是秦易所创造出来的,名叫俯卧撑。   当初,秦易创造出这些东西的时候,众人满心惊讶,完全没想到,连这些小事物,秦易都能进行创新。   不由得对他的智慧与细心,大加赞叹。   如今,这名将领,便是在做着负重俯卧撑,所做的数量,已超过了劲武卒的每日训练量,但他依旧狂做不止,并未停下。   哪怕做的满脸通红,双手发颤,他也在勉力支撑。   旁边,有几人在围观,其中一人抱臂而立,满脸嬉笑。   此人正是陈羽,望着不断做俯卧撑的将领,他出声笑问,“子晋,你这是吃饱了没事做,自己折磨自己吗?”   正在苦练的将领,正是甘子晋,听闻问话,他停了一下,大口喘着气,“我……呼……乐……呼……意……”   他的双手,正疯狂颤抖。   陈羽揶揄笑道,“是吗,可大家说,你是怕被王爷处罚,所以才自己处罚自己。”   甘子晋停止不动,喘着气斥道,“胡……呼……说……呼……”   陈羽哈哈大笑,说道,“别停,继续呀,是不是不行了?”   “你才……呼……不行了……”甘子晋喘息稍止,斥骂一声,便继续做了起来。   不远处,秦易走过,看到这一幕,顿时好笑。   他压根就没想责罚甘子晋,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自己惩罚自己。   可谓是“我罚我自己,让你无处可罚”。   当然,训练一下也好,所以秦易没有阻止,反正明日才拔营北上,路上得耗费几日,训练累了也无妨。   不知做了多久,甘子晋累到做不动了,噗通一声,趴倒在地上。   陈羽等人见了,连忙起哄道,“别停啊,我正准备帮你数数呢,你怎么就停了?”   “继续做啊,我现在开始数,刚刚那个就算第一个!”   “子晋,你这就不行了?”   这回,甘子晋真的精疲力竭,无法逞强了,趴在地上大口喘气,“真……呼……做不动……呼……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从茅力夫嘴中,得知甘子晋已经停下不做,秦易便下令,召集所有将领,商讨北伐事宜。   不多时,众多将领,便齐聚于大帐之中。   没有耽搁,秦易开门见山,说道,“接下来,本王即将北伐,出征前,得先了解敌兵的情况。”   茅力夫当即应道,“王爷,昨日卫西援兵传来战报,说是与叛军的交战中,获得了不小的战果,斩首一万余。”   秦易闻言,微微点头。   他知道,卫西援兵本无须传信给自己,只需传递给兵部。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已是摄政王,有权力知道整个临瞻的事情。   因此,这便是卫西援兵,会传来战报的原因。   沉吟片刻,秦易说道,“既然卫西援兵战果不菲,无须援助,那我等,便直接北上,征伐召烈府!”   他知道,卫西援兵的主将,乃是衡宇,此人虽在武举之中落败于他,但也位列榜眼,实力不凡,有名将之姿,应对兵力相当的叛军,就算不能胜,也不会败。   所以,没必要前去援助,浪费时间。   更重要的,是立即征伐召烈府!   他已经听说了,穆王正在征兵,一定要赶在这厮变得庞大无比之前,将之击溃。   否则到时候,难度会增大百倍。   他也知道,得在穆王彻底祸乱召烈府之前,将其授首。   否则,召烈府的百姓,一定会惨遭其荼毒,而民不聊生!   听闻秦易所说,众人的神色,都变得凝重了些。   秦易的决定,他们自然不会反对。   只是想到即将要与穆王,此次叛乱的始作俑者,决一死战,众人便都满心慎重。   对方十年戎马,战功赫赫,已然表明实力不凡。   再加上,这厮潜藏数年,暗中经营,为祸临瞻,可见其极为阴险,对付这样的人,理应小心谨慎!   见众人沉默,景勋出声说道,“王爷,召烈府乃是赤心门的大本营,想必陆靖越这厮,已经营许久,我等北伐,理应小心为上!”   虽然知道秦易素来谨慎,并不莽撞,但景勋还是禁不住,出声提醒。   秦易点了点头,“的确,理应步步为营!”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将穆王,以及赤心门,这个为祸临瞻数百年的险恶势力,彻底拔除! 第四百四十四章 群雄并起!   数日后,流康王朝,与秦易缔结了合约的三位城守,纷纷拥城自立。   对于恭王的檄文,他们声明反对,并痛诉恭王和肃王的不轨之心,言明要自立门户,以一己之力,光复康都,救出天子。   与此同时,这三位城守,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打周边的城池,理由是这些城池为虎作伥,与两王沆瀣一气,不思救主。   顷刻间,就有不少城池失陷,三峰城夺下两城,耀城夺下一城,滨城夺下一城。   这个情况,令流康万民始料不及,惊骇不已。   众多城守,纷纷怒斥三人背信弃义,图谋造反。   恭王更是恼恨,传令众多城池,加紧练兵,而后合兵一处,剿灭逆贼。   对此,三城城守也都厉兵秣马,囤积粮草,严阵以待。   此外,他们还派遣说客,前去交好的城池,劝说城守莫要跟随两王,指出两人难以担起重任,不如一起共创大业。   城守们虽未答应,但也都心思浮动,存了观望的想法,想等到以后,看看情况再说。   倘若两王所辖兵马,无法以雷霆之势击溃叛兵,而是色厉内荏,那么往后,他们或许也可以……逐鹿天下!   就在局势变得纷乱之际,孙兴棱按照秦易密信中的吩咐,执行下一步计策,派人四处传播流言,说某某城守,心存反意,此刻虽服从于恭王的指挥,不过是为了往后能够倒戈一击,重创恭王的兵马。   这样的流言,有十几条,每一条的主角,都是不同城池的城守,到处传扬,以至于流康官吏心惊不已,尤其是恭王和肃王,完全不知道哪些城守可信,哪些城守不可信。   只能对每一个城守,都带有浓浓的防范之心。   因此,流康内部,猜疑和矛盾,疯狂滋生。   在不信任的氛围下,纵使没有反意的城守,也不由生起了一丝“你觉得老子要反,老子就真反”的念头。   仅仅数日,本来拧成一股绳的流康官吏,因为秦易的连环计,而被分化成了十数股,如同乱麻一般。   整个流康的局势,变得极其纷乱,不少城守因为矛盾、因为被猜疑、也因为野心滋生,而纷纷拥兵自重,不再听从恭王和肃王的指挥。   可谓是群雄并起,谁也不服谁,开始了互相征伐。   而孙兴棱等人,看到这一幕,险些做梦都要笑醒。   他们再无压力,只能满心赞叹,秦易果真如神人,翻手之间,就让流康局势骤变。   众多城守,如同棋子一般,落入秦易布下棋局中,自以为行事自由,却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已被秦易轻松摆布!   ……   临瞻王朝,瞻京。   宫城偏殿,众多临瞻重臣,皆聚于此处。   定军侯、颖国公、司绮梅、以及其余五位尚书,八人皆坐于侧位。   虽然秦易不在,但这主位无人敢坐。   作为此次会议的发起者,定军侯率先说道,“各位大人,不知这几日处理政务,可曾遇到什么难题?”   临瞻王朝,乃是泱泱大国,疆域辽阔,政令执行之际,总会遇到一些难题。   而这些难题,一向是在早朝中提出,由天子定夺。   但如今,临瞻已无天子,而摄政王秦易,也已率兵出征,所以众人便按着秦易的吩咐,以群策群力的方式,处理这些难题。   听闻定军侯所问,兵部尚书率先说道,“临瞻两处作战,外伐流康,内平叛贼,朝中兵力已然不多,下官觉得理应征兵,填补空缺。”   吏部尚书附和道,“下官听说,陆靖越那厮已在召烈府全境征兵,兵力大涨,已达二十万,乃是王爷的两倍,下官担心,王爷应付起来,或许会抓襟见肘,所以也觉得,理应征兵,以备不测。”   定军侯闻言,沉吟一番后,望向众人,说道,“此乃大事,理应由王爷定夺。”   两位尚书闻言,眉头不由皱起。   这段时日,遇到众人意见不一的难题,都会以少数服从多数的方式,将之解决。   他们便以为,这个难题也会如此,可没想到,定军侯却是提议由秦易来决断。   当然,他们知道,这个事情涉及全朝,事关重大,除了秦易,无人能够担起责任。   所以让秦易来决断,绝无问题。   可问题是,秦易此刻,正朝着北方进发,信息传递,一来一回,极其误事。   如此一来,就难以快速征兵,也无法尽快支援秦易。   但他们转念一想,发现就算现在征兵,也非一日就能征召完毕,肯定会有所耽搁,一样会消耗不少时间。   既如此,也急不来,只能如定军侯所说,将这个事情,交由秦易来决断。   见众人没有意见,定军侯点了点头,让大家继续提出难题。   众多尚书纷纷出声,提及本部所遇到的问题。   这个情况,极为正常,每一个部门,下辖整个王朝的相应事务,总会遇到难题,就如司绮梅所辖的户部,也遇到了不小的难题。   户部侍郎已和她说起,之前瞻京失陷,京畿地带的百姓惊惶不安,纷纷奔逃,以至于田地荒置,流民增多。   京畿附近的田赋,变得难以收缴。   而民众流亡至各处,也导致每户丁口,与户籍所记载的,不再一致。   此乃难题,让司绮梅略微头疼。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她每日早早前去户部,很晚才散值,只为了替秦易排忧解难。   无法与他一同征战,那就得努力,为他稳固后方!   好在,与众多麾下商讨许久,已想出了妥当的方法,既解决了田赋无法收缴的问题,又推出了安民措施,好让这些流民,尽快回归乡野,   五部尚书,都提出了问题,唯独司绮梅没有提及,这让众人略微诧异。   但定军侯却是知道,户部不是没有问题,而是司绮梅勤勉本职,兢兢业业,从而解决掉了。   满门遭受屠戮,却忍住悲痛,奔劳于本职,司绮梅的坚强和韧性,让定军侯赞叹不已。   如此温雅端庄,贤淑大气的女子,作为王妃,实乃上佳人选。   不得不说,秦易除了智谋超群,打仗了得,就连选女人的能力,都出类拔萃……想到这,定军侯暗暗点头。   他不知道秦易和司绮梅,是如何结缘的,但他能猜到,秦易心系司绮梅,一定是被对方的温雅大气所吸引。   绝不是因为她样貌美艳、身形姣好,秦易身为不世出的人杰,不可能如此肤浅。   众人聊了一会,一直并未说话的司绮梅,突然说道,“侯爷,各位大人,本官觉得,不可放任赤心门徒自由北上,理应加强管控,禁止百姓无故离乡。”   听到这,众人纷纷点头,颇为赞同。   他们皆已知道,穆王这厮,乃是赤心门门主。   当初得知这个消息,众人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生撕了这个疯狂无比,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   他们已猜到,先帝崩殂之后,赤心门搞出的众多阴谋祸乱,都是由穆王所策划,这厮太过阴险歹毒!   但恨归恨,众人还没做出应对,如今听到司绮梅所说,便都点头认同。   定军侯见状,当即说道,“既如此,那便加强管控,若是不得允许,而擅自离乡北上者,皆有嫌疑,全部擒下,入狱待审!”   商议完毕,众人都不由得,望向了北方。   他们知道,秦易此刻正率众北上,以处于劣势的兵力,去和阴险歹毒的穆王,决一死战。   他们只希望,秦易能够平定叛乱,还临瞻一个朗朗乾坤。   当然,也希望他平安归来。   失去了女帝之后,临瞻,不能再失去他!   ……   盘连府,旷野之中。   灰蒙的天际下,有一条长长的队伍,正从东北方向,往西南而去。   细细一看,便能发现,这支队伍中有许多驴车、牛车,而这些车驾上,都有不少民夫,在挥鞭拍打,让牛驴走的更快一些。   透过车厢的布帘,可以隐约看到,里面摆放了许多布袋。   这些布袋中装盛的,便是数之不尽的粮草。   这些粮草从召烈府运出,将会在今夜,送达盘连叛军的手中。   而在这条运粮队伍的外围,有些许骑兵与步卒,随着队伍前行,一边行进,一边吆喝,“快点,莫要耽误了时辰!”   吆喝之际,有些许骑兵,将手中的马鞭,朝着驱赶畜力车的民夫头上甩去。   只听啪的一声,民夫吃痛,惨叫起来。   这声蕴含痛楚的叫唤,并未能换来叛军士卒们的同情,反而让他们嬉笑不已。   而挨打的民夫,只能咬牙垂首,敢怒而不敢言。   缓缓的,这支运粮队伍,来到了群山之间。   四周的山岭上,有着浓密的树林,其中传来嘹亮的鸟啼猴鸣。   但其中,却有一处山林寂静无声,极为安静。   只因有一队人马,潜伏其中。   这队人马,尽皆手持长刀,俯身凝视远处的运粮队伍。   而另一边,高高的山岗上,衡宇身着黑甲,骑于马上,双目微眯,紧紧望着远处。   见到敌方,即将走入攻击范围,衡宇便缓缓抬起手,而后勐地挥下,“杀!”   一声怒喝,他身后的铁骑,犹如潮水一般,从山岗倾泻而下,朝着运粮队伍,席卷过去!   不远处,山林中,眼见骑兵出动,众多步卒也都在将领的指挥下,勐地起身,嘶吼着朝山下冲去! 第四百四十五章 迎战穆王!   秦易正率领兵马,往北进发,突然听到亲兵来报,说有一名士卒,从背后急追而来,带了从瞻京传来的信件。   秦易微微眯眼,旋即便猜到,估计是有难题,定军侯等人无法决定,才传出信件,想让自己来决断。   于是,他挥手,示意部卒停下,等待来人。   不多时,士卒追近,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信封,恭声说道,“王爷,此信乃是侯爷让卑职加急送来。”   秦易点点头,伸手接过,看了一眼,不由沉吟起来。   信中写的事情很简洁,就一句话,兵部尚书认为,王朝两处作战,兵力损耗不少,已出现空缺,理应征召兵马,以备不测。   后面则写明了,此事重大,定军侯认为,理应由秦易来决断,因此才传信过来。   秦易沉思片刻,便出声说道,“拿纸笔来。”   候在一旁的亲兵队长茅力夫,立即将命令安排下去,不多时,就有一名亲兵拿来文房四宝。   将宣纸铺在马背上,秦易拿起尖毫,沾了墨汁之后,便在纸上快速书写。   醒目的茅力夫,也已安排麾下,拿来信封和白蜡。   写完之后,秦易便将宣纸对折,塞入信封之中,而后,接过茅力夫递来的,已用火折子烧化的白蜡,滴在信封的开口之上。   做好蜡封之后,秦易便将此信,交给来人,郑重说道,“将此信传回去,莫出差错!”   来人点头,接过信奉,小心翼翼的塞入怀中,便调转马头,朝着东南急赶而去。   望着来人远去,秦易微皱眉头。   对于定军侯的询问,他的决定是,可以征兵,但以小规模为宜,且要着重练兵。   因为,兵在精而不在多。   光征兵而不练兵,意义不大。   原本,他并不打算征兵,毕竟王朝连续征战,理应休养生息,而不该穷兵黩武。   但他隐隐感觉到,接下来,会有不少大战。   光是对付穆王,就已非易事,更何况还有流康,以及大离。   尤其是大离,在一旁虎视眈眈,要不是其正逢内乱,说不定此刻,早就入侵临瞻了。   因此,兵马不足时,的确得征召一些,以备不测。   ……   召烈府城,府衙正堂。   穆王坐于主位,与众多将领商议,一名士卒突然奔入堂中,高声汇报,“启禀陛下,秦易已击溃宁尤山匪,率领定岳援兵,朝着召烈府开拔而来!”   堂中众将,听闻这个消息,禁不住脸现忧虑。   他们虽知道,跟着穆王,走上造反一途,终究会对上秦易的兵锋。   但没想到,这一日会来的如此之快。   穆王黑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彷佛对于秦易即将到来,并没有丝毫惊讶。   他瞥了众人一眼,冷声说道,“既然他敢来,那朕便让召烈府,成为他的埋首之地!”   话语落罢,穆王定声安排道,“秦易兵马不多,十万出头,必然不敢分兵,既如此,我军便采取双城战略,互为犄角,左右牵制敌兵,令其疲于奔命!”   “而如今,安东援兵溃败,两部兵马回归,我军兵力高达二十多万,便分兵两处,一处十万,由朕率领,驻守府城,一处十万,由陆赫率领,驻守壁城,两城皆是坚城,相距八十里,乃是执行双城计划的最佳场所!”   “召烈府其余城池,只派遣数千兵力驻扎即可,这些城池的粮草与军备,大部分运至府城与壁城,以两城为重点,坚守其中,只要这两城未失,秦易绝不敢分兵攻打其他城池!”   “此外,在秦易赶到之前,尽快加固府城与壁城的营垒,囤积守城物资和粮草,若是粮草不足,可向黎庶征集,城外则坚壁清野,做好长久固守的准备!”   安排完毕,穆王转头,望向陆赫,沉声说道,“赫儿,切记,不敢妄自出战,除了固守城池以外,还得寻找机会,与朕联手,不断出奇兵,对敌兵进行扰乱!”   “敌兵不堪其扰,定会出现破绽,届时,便是你我大胜之日!”   听闻穆王所说,一名身着华服的虬须汉子,连忙拱手,高声应道,“儿臣谨遵父皇的教诲!”   穆王年近四十,并未娶妻,也无子嗣。   而陆赫,因为性子与其相似,杀伐果断,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因而被他所喜,收为了义子。   为了博得穆王的青睐,本就残暴的陆赫,做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事情。   他知道,穆王没有子嗣,倘若对方打下江山,也会传到自己手中,所以甚是卖命,苦活脏活抢着干,乃是穆王心腹中的心腹。   “敌兵将至,莫要耽搁,即刻做好应战准备!”穆王喝道。   众多将领纷纷拱手,告退一声,便离开正堂,开始执行穆王的命令。   召烈府城和壁城,逐渐变得如同铜墙铁壁,城门城墙不断被加固,箭楼望楼接连筑起,城外所有可用之物,例如树木、房屋,都被摧毁,严格执行穆王的坚壁清野计划。   此外,召烈府二十余城的粮草、箭失、滚木……都大量运往府城和壁城,这两城已如铁桶一般,成为秦易光复召烈府的征途之上,难以逾越的山丘!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唯有征集粮草时,壁城出现了一些变故。   叛军士卒们,听从陆赫的指令,三五成队,闯入各户人家,没有询问,没有请求,拿着布袋,直接装走百姓们本就不多的粮食。   他们丝毫不顾百姓们的乞求和哭嚎,直接强抢,若有阻拦者,当场砍杀。   此外,他们还趁机掠取百姓们的财物,更有甚者,看到宅中女子姿色不错,便拉入房中,大肆施暴。   以至于满城皆是哭嚎,旁人闻之,不由悲痛。   事后,惨遭劫掠和施暴的百姓们,看着满屋的狼藉,见底的米缸,心中万分悲寒!   没有了粮食,他们该如何活下去啊!   众人嚎哭着,祈祷起来,希望秦易尽快赶到,夺回召烈府,穆王如此暴政,他们难以承受!   这件事,并未掀起太大风浪,穆王得知后,反而赞叹起来,说陆赫有他一半的风采。   旁人疑问,陆赫该如何做,才能拥有穆王的另一半风采。   穆王澹澹说道,“屠城。”   他的神色,极其平澹,甚至还带着笑容。   ……   相隔数里,望着壁城坚固的城墙,秦易心中,极其沉重。   他已经听说了,穆王父子极其残暴,百姓不堪折磨,全都期盼着他的到来。   如今,他已经来了。   可他并不知道,自己需要多久,需要多大的代价,才能光复整个召烈府。   他知道的是,穆王战绩斐然,智谋不凡,绝不是普通将领所能比拟。   要击败对方,击败府城和壁城这两座坚城,并不容易。   但不论如何,都得尽快,全力以赴,好让召烈府之内,再无暴政!   站在他身旁的甘子晋,沉声问道,“王爷,壁城乃是坚城,城中有十万守卒,我军不过十万出头,难以应付,需要从其他军镇调来兵马吗?”   秦易闻言,沉吟起来。   他已经得知了穆王的安排,显然是想双城联合,牵制他的举动,好让他疲于奔命,不攻自溃。   这样的情况下,最好的方法是,同时围困两城,让他们无法联合行动,但问题是,他没有这么多兵马。   而现在的情况,也不宜调兵前来。   秦易摇了摇头,说道,“我朝兵力,大部分被牵制在流康,以至于戍北军镇和安东军镇,仅有数万兵马,而定岳军镇和卫西军镇,兵马也不多,还得提防大离,能不调动,还是不要调动为妙。”   面对这个局面,只能全军聚于一处,攻打一城,至于另一城的袭扰,唯有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看看能不能以劣势兵力,稳住战局,逐渐扩大战果,而后占据上风。   倘若绕过两城,攻打其他城池,就会导致后方空虚,极可能遭受突袭,或者粮道失守,实乃下策。   听闻秦易所说,甘子晋无奈点头。   兵力不多,打起来会略微吃力。   就算现在不调兵,倘若打了败仗,这兵马不想调动,也不得不调动。   观察了壁城的情况后,秦易回返营地,他已传令下去,于壁城十五里之外,扎下营寨。   为了避免被敌兵分而击之,他没有在壁城三面扎营,而是全军驻扎于一起,位于壁城南侧。   除了扎营,他也传令下去,加急赶制第三代投石车。   虽然壁城和府城皆是青砖砌成,且有瓮城和羊马墙,使用投石车难有太大效果,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有效果总比没有效果好。   所以这投石车,作为攻城手段,还是得储备一些。   就算无法攻破城墙,能够砸毁城内的望楼和箭楼,以及兵营什么的,也是不小的收获。   营寨扎下之后,秦易召集众多将领,于大帐中商议。   众将脸上,都有着凝重,静坐不言。   沉吟片刻,秦易便出声说道,“我军初到,营寨刚扎下,并不熟悉此处,此乃敌兵极佳的进攻机会,但两城不敢正面作战,极可能会有其他举动,我等应做好防备!” 第四百四十六章 双王斗智!   见众将面有疑色,秦易出声解释,“敌兵,很可能会袭营!”   听闻如此,陈羽顿时来劲。   他可忘不了,当初在流康境内,围困天要城时,秦易率兵离营,前去剿灭勤王之师。   而他与孙兴棱留守大营,已得到了秦易的嘱咐,加强营中戒备,以防天要城派人袭营。   秦易离去的当晚,敌兵果真袭营了。   他便与孙兴棱将计就计,由孙兴棱率兵埋伏于半道,而他留在营地,等待敌兵来袭。   那一夜,是他的英武时刻,他永远忘不了,敌兵陷入埋伏,而他高声呼喊‘本将已恭候多时’的场面。   那是何等的耀眼夺目!   而如今,穆王这厮若是胆敢袭营,那便让对方,有来无回!   ……   召烈府城,正堂。   众将皆坐于堂中,望着主位上的穆王,等着对方的吩咐。   他们猜到,穆王突然召集他们,一定是有要事安排。   没有耽搁,穆王沉声说道,“秦易初到此处,军心不定,乃是突袭的时机,朕打算今夜,派人前去袭营,谁愿领兵前去?”   众将闻言,心中一动,趁着秦易初到而袭营,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小,当即争抢起来。   数日前逃回召烈府的严安义,急着戴罪立功,连忙说道,“末将愿领兵前往!”   一名赤心门将领,也高声说道,“末将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末将愿意前去!”另一人说道。   穆王转头,望向率先出声的严安义,点头道,“既如此,那这个任务,就交由你来。切记,不可入营太深,不可胜,应羊败,出现些许伤亡,就抽身撤退!”   严安义顿时诧异,连忙问道,“陛下,这是为何?”   穆王深冷一笑,“你真以为,秦易能成为名将,至今战无不胜,会是愚蠢的人吗?”   “如果没有猜错,秦易此刻,已料到朕会派兵袭营,说不定,他早就做好了防备!”   “可他并不知道,袭营是假,诱敌为真!他以为自己将计就计,识破了我方的袭营,却不知道,真正的计谋,是在后面!”穆王眼中,闪过厉芒。   若是敌兵出营追杀,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死亡的宿命!   听到穆王所说,众人一震,顿时明白,穆王是想利用秦易的自以为是。   秦易预判到了袭营,而穆王,则预判到了秦易的预判!   届时,对方必定会中这假作袭营的疑兵之计,从而大败!   见众人满脸惊叹,穆王澹澹一笑,比谋略,他不输秦易!   只是以往未曾有机会,与对方斗智罢了。   而如今,便让世人看看,临瞻谋略,谁人更多!   压下心中的傲然,穆王说道,“谁愿领兵,前去埋伏?”   几名赤心门将领,连忙抢着自荐,这可是大功一件。   穆王选了一人,沉声嘱咐,“切记,选择一处树林,埋伏于其中,待到敌兵急追而过时,便迅勐杀出,若是对方败退而回,则紧追不放,杀入敌营,趁此一役,大挫秦易之锐气!”   那名将领,当即拱手说道,“末将遵命!”   ……   夜已深,城外郊野静悄悄,毫无人影。   就连虫鸣鸟啼,都极其稀少,到处皆是僻静无声。   可就在这时,暗澹的月光下,隐隐可以看到,有一道道人影,飞快奔过。   仔细一看,便可发现这些人,乃是一个个士卒,嘴中都衔着一根棍子,打着穆王的旗帜,飞快前奔,   不多时,这队人马,便已奔到敌营不远处,相距二里。   遥遥看到敌营之中,烛火通明,有不少士卒列队走过,并无异样。   带队袭营的严安义,便微微挥手,示意众人躲避起来。   他隐藏在一棵树之后,暗自沉思。   看这情况,敌方似乎没有防备,袭营成功的可能性,极大。   但穆王的安排是,让他羊败。   既如此,他如何敢胜?   倘若违令,回去必会被摘下人头,因此,严安义便已打算,严格按照命令行事。   他忽地挥手,众多士卒,便勐然跃出,朝着敌营急奔而去。   二里距离,转瞬即至,众多叛军士卒,嘶喊着杀入敌营之中,四处肆虐起来。   可当他们冲入周遭营帐,却发现并无人影。   顷刻间,众人就已明了,他们中计了!   但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一声重鼓响起,营地深处,突然杀出一队士卒,勐然冲入叛军士卒之中,砍杀起来。   叛军士卒们“始料未及”,满脸“惊惶”,叫嚷着朝外退去。   在这个过程中,已有不少叛军士卒,死于敌兵的长刀之下。   付出了些许伤亡,叛军士卒才逃出营外,朝着远处疯狂奔去。   秦易麾下,纷纷出营追杀,这一幕,让奔跑在前的严安义,心中顿喜。   可突然,敌兵奔出一里之后,敌营中,却是响起了鸣金之声!   严安义大骇,满心惊诧,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按道理,反袭营之后,敌兵应该抓住机会,大肆追杀才对啊!   为何鸣金收兵?   严安义甚是不解,不知该如何是好,沉思片刻后,便只能按着计划,朝营寨奔逃而去。   听到鸣金之声,秦易麾下,纷纷回返营地,甘子晋和陈羽同样如此,他们满心不解,疾步赶回大营,恰好看到秦易走来,连忙问道,“王爷,此乃追杀的大好时机,为何却要收兵?”   他们知道,秦易的决策从不会错,所以此问,乃是疑惑,而不是质问。   但他们实在不明白,敌兵可是有万人,倘若全部斩杀,乃是大胜,为何要放过机会?   秦易澹澹一笑,说道,“穆王的计策,不可谓不妙,可惜……”   众人一听,更是疑惑,甘子晋连忙问道,“不就是袭营吗,有何奇妙之处?”   陈羽点了点头,他并不觉得,这个计谋有多厉害。   一旁的景勋和宣凌瑶,听闻秦易所说,都若有所思起来,似是在想着,穆王到底用了什么计谋。   “袭营为假,引诱我等出营追杀才为真,这是疑兵之计。穆王这厮,已在营外四里之地,布下重兵埋伏,倘若我等追杀出去,定然中计!”秦易缓缓说道。   众人一听,顿时一震!   尤其是陈羽和甘子晋,他们之前可是万分激动,做好了追杀十里的准备。   倘若秦易没有鸣金收兵,而他们追杀出去,届时就会……身首异处!   感觉脖子一寒,甘子晋有些后怕,惊诧问道,“王爷,你是如何知道的?”   秦易嘴角微扬,露出一脸神秘的笑意,“不可说。”   系统的定位功能,自然不能说出去。   他早就打开了战争版地图,亲眼看着召烈府城,派出了两路兵马,一路前来袭营,一路则埋伏于林中。   对方的一举一动,他亲眼所见,哪还会中计?   看到秦易满脸神秘,众人顿时明白。   预知!   一定是预知!   秦易如同神人般的预知能力,再次起了作用!   想到这,众人都嘿嘿一笑,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他们这个时候,也彻底明白,秦易之前为何派遣易字营,绕了极远,到某处指定位置去设伏。   当时他们还纳闷,在那儿设伏,也太远了吧,能奏效吗?   可如今一看,才知道此处伏兵,乃是神来之笔!   可见秦易,已经把将计就计,运用到了炉火纯青!   ……   严安义满心不解,只能一路奔逃,带着兵马,逃回府城之中。   得知消息的穆王,已率领众多将领,赶到城门处。   他们虽未得知战况,但严安义这么早就返回城中,已然表明,计策并未起效。   穆王甚是诧异,不知道哪里露了破绽,竟然让秦易识破了这妙到毫巅的计策。   见到严安义,他怒声叱问,“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露了马脚,才让敌兵发觉不妥?”   听到穆王的怒斥,严安义大惊,连忙辩解道,“陛下,末将没有任何暴露,敌兵也追出营了,但追到营外一里,他们就停了下来,末将也甚是不解!”   听了严安义的解释,穆王的脸上,神色未变,只有浓浓的质疑,他冷冷地盯着严安义,眼中闪过厉芒。   这情况,让严安义吓得魂飞魄散,他没想到,自己如此解释,穆王竟然不理会,对方心中,或许在想着该如何炮制自己!   他吓得声音发颤,“陛下,末将真的没有任何暴露,还请明鉴啊!”   怒哼一声,穆王冷声斥道,“不论如何,你办事不利,杖责二十!”   当初,瞻京失守,严安义逃回,穆王就像杀了他,可考虑到众人刚刚依附,若是太过严苛,会导致人心失散,所以才忍了下来。   如今,对方再次失利,他恨不得当场斩了这厮。   可考虑到大战在即,若无大错,不可阵前杀将,便才打算饶他一命。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二十杖下去,不死也得半残!   说完,不顾严安义脸色煞白,疯狂求饶,穆王怒而拂袖,转身离去。   一边走回府衙,他一边吩咐,“既然敌兵不敢追杀,那便传令,让埋伏于林中的兵马,撤回城中!”   麾下领命而去。   回到衙门,在后院的卧房中,穆王睡下,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惊喊,“陛下,陛下,出大事了!”   穆王蓦地惊醒,眼中闪过杀意,右手一动,摸到了床旁的长剑,才微微放松下来,但旋即,就又内心揪紧!   若无急事,麾下不会深夜来报! 第四百四十七章 神鬼莫测!   穆王连忙起身,摸黑披上外袍,借着照入房中的幽暗月光,点燃了桌上的烛火。   正要去开门,目光一扫,看到床旁的长剑,他走了过去,将长剑提在手中,便打开门,皱眉问道,“出了什么事?”   只见门外,站着一名赤心门将领,他脸色惶急,听到穆王所问,连忙说道,“适才有兵马逃回,说他们中了埋伏!”   穆王大惊,眼童蓦地睁大,急声问道,“是朕之前设下的伏兵?”   赤心门将领连忙点头,“正是!逃兵说,他们收到陛下的指令,停止埋伏,回返府城,可走到半途,突然有一路敌兵冲杀出来,将他们杀得四散而逃,这些敌兵,都打着秦字旗!”   “卡卡!”穆王紧紧攥着手,指节苍白,发出刺耳声响。   他的脸上,生起骇人的怒色,彷佛要择人而噬!   赤心门将领见了,大骇,禁不住后退一步。   穆王眉头紧皱,他如何都想不到,秦易这厮,竟如此诡谲莫测!   这厮是如何知道自己设下伏兵的?   没有中计也就罢了,这厮竟然还将计就计,伏击自己的伏兵……穆王大怒,眼童几欲冒火。   他嘶声喝道,“杜田可有逃回?”   杜田便是率兵前去埋伏的将领。   不杀他,穆王难解心头之恨!   赤心门将领心中一颤,知道穆王又要泄愤了,惊声说道,“没……没有!”   杜田并未逃回府城,不知是死了,还是知道回城必死,所以逃到别处去了。   穆王眼童勐地一缩,怒光暴绽。   “那就给严安义,再加二十杖责!”他怒声喝道。   严安义如何都不知道,他瘫倒在床上,几乎半死,却还要再遭如此罪责,成为穆王泄愤的工具,完全就是无妄之灾!   赤心门将领闻言,心中顿惊!   粗大如树干的木杖,二十杖就能要人半条命,如今再加二十杖……这是要将严安义往死里整啊!   对于穆王的残暴,赤心门将领早已知晓,但以往都是对付外人,如今对付自己人,还如此残暴,令他心中发寒。   哪敢多说,赤心门将领连忙应是,就转身匆匆离去,一刻都不敢多待!   ……   翌日清晨,召烈府衙正堂。   众将皆在座,个个脸上都是凝重且肃穆。   他们微低着头,不敢去看穆王。   众人皆知,穆王昨夜大怒,杖毙了严安义,此刻对方的脸上,依旧有着怒色。   为了避免受到牵连,众人都低下脑袋,默不作声。   目光一扫,见众人如此模样,穆王颇为不悦,皱眉问道,“昨日不仅计策未成,还遭受伏击,伤亡近万,各位说说,如今该如何对付秦易这厮?”   若非不得已,绝不能正面鏖战,这是每一个秦易的敌人都知道的事情。   而穆王自认智谋不凡,不可能坚守不出,他更希望能够出奇兵,击溃秦易。   听闻问话,众人都低着头,无人敢于说话。   他们知道,若是计谋出错,项上人头必定不保,所以哪敢献策,全都沉默不言。   穆王愈发恼怒,怒哼一声,“既然诸位没有办法,那便由朕来出谋划策!”   沉吟片刻,他便出声,将自己的计策,说了出来。   众将听了,有些讶异,不由赞叹,连声称赞穆王智谋不凡。   他们这才明白,原来穆王喜欢施展计中计,昨日如此,今日也是如此,或许唯有这样,才能让秦易上当。   倘若只有一个计谋,很容易就被秦易看穿。   于是,众将便按着穆王的吩咐,行动起来。   ……   壁城十五里之外,临瞻营地。   秦易正在大帐中,轻缓喝茶,而侧位上,则坐着甘子晋,其正对秦易昨日的计策,大夸特夸。   “王爷,估计此刻,陆靖越那厮肯定气死,谁都想不到,王爷你竟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陆靖越那厮派出伏兵,却没想到,他的伏兵竟然中了伏击……哈哈,乐死我了!”   秦易瞥了一眼,悠然一笑,没有丝毫得意。   他自然明白,甘子晋这家伙,大早上跑来释放彩虹屁,不过是为了讨好自己罢了。   对方估计是担心屡次打趣宣凌瑶,而让自己心生不悦,才来弥补一下。   对此,秦易并不戳穿,就神色平澹,静静倾听,不言不语。   不得不说,甘子晋这厮拍马屁的功夫,极其了得,几刻钟过去了,还能换着花样夸,毫不重复,可谓是功力深厚。   秦易听得无聊,便打开战争版地图,准备看一看敌兵有何动静。   自从率兵来到召烈府,他已经养成了没事就看看战争版地图的习惯,毕竟穆王这厮自认智谋不凡,喜欢搞幺蛾子,所以得时刻盯着。   一打开地图,秦易就看到了,一个红点正从召烈府城离开,往外急奔而去。   他顿时皱起眉头,眯眼紧盯。   这个红点并未朝此处营地奔来,而是绕了一圈,往远处奔去。   秦易顷刻明白,对方想要袭击粮道!   不!   不只是袭击粮道!   穆王这厮喜欢施展计中计,后面一定还会有举动,得做好提防!   说不定,对方会故技重施!   如此想着,秦易当即说道,“子晋,你口舌如此利索,挥刀的能力,也不差吧?”   甘子晋愣了一下,连忙说道,“王爷,末将的刀技,你是知道的!”   “既如此,你就率领五千易字营铁骑,前去此处设伏!”秦易的手,指在了地图之上,某一处位置。   甘子晋大喜,连忙说道,“末将遵命!”   说罢,他连忙起身,喜滋滋的往外走去,暗叹今天早上没有白费口舌,自己和秦易的关系,已和好如初。   可他有些疑惑,去那儿埋伏做什么,敌兵会前来袭击?   见甘子晋离去,秦易唤来茅力夫,让他叫来一名易字营校尉。   不多时,校尉入内,恭敬喊道,“末将拜见王爷!”   秦易点点头,没有废话,直接指着地图上一处所在,说道,“你率领一万易字营,即刻赶往此处,若是半路遇到敌兵,无须惊慌,直接冲杀!”   校尉低头一看,便发现秦易所指的位置,乃是营地的东南方向。   他不由疑惑,跑去那儿做什么,莫非那儿有敌兵?   虽有疑惑,但易字营校尉没有多问,连忙应是,就匆忙出帐,赶到兵营,点齐人马,就朝着秦易指定的位置,急速赶去。   帐中,秦易静静复盘,发现计策无错,便放心下来。   如今,身为王爷,地位尊贵,不宜上阵冲杀。   因此,他每一此率兵出击,麾下都会劝阻一番。   虽然秦易并不理会,但如今,宣凌瑶也在营中。   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   之前,从陈羽嘴中,得知秦易追不上司徒宏光,便率领三百人,突袭千余名敌兵,宣凌瑶就紧抿红唇,一双如同秋水般的明眸,紧紧望着秦易。   她的眼眸中,有着浓浓的责怪和哀怨。   这眼神,可谓是我见犹怜,令人心动万分,甚是怜惜。   秦易不想再被美人如此望着,也不希望对方如此哀怨,所以此次应付敌兵,这种小鱼小虾,他就不上场了,交给麾下,已足以。   当然,若是遇到大战,他一样得冲锋陷阵。   毕竟,他可是百人敌!   有他打头阵,堪称无坚不摧,没有什么战阵能够抵挡他的长枪!   喝了一口茶,秦易赞叹一声,便美滋滋的打开战争版地图。   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实况二维战场画面,也是一种享受。   ……   “快,加快速度!”   一处旷野上,有一队骑兵,正策马疾驰。   他们打着穆王的旗帜,朝着南方疯狂赶去,速度迅疾。   领头的将领,满心急切,他得到穆王的命令,率兵南下,袭击敌兵的粮道。   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他知道,若是败了,自己极可能人头不保,所以才拼命催马,不敢耽搁。   敌将秦易有着神鬼莫测的预知能力,谁知道这厮有没有发觉,所以赤心门将领明白,得趁着对方反应过来前,尽快赶去。   可怎知,远处突然有滚滚尘土,翻卷而起,如同黄龙!   赤心门将领见了,顿时大骇!   不用猜就知道,敌兵来了!   他完全没想到,敌兵竟然来的这么快!   看这情况,一定是他们刚刚出城,对方就已出动。   秦易这预知能力,果真神鬼莫测!   想到这,赤心门将领心中,已是寒了一半,感觉整个人如坠冰窖!   遇到敌兵,不可怕,可怕的是,己方的一举一动,都被对方所预知!   秦易这厮……还是人吗?   这个想法,在数千名骑兵心中,同时生起。   他们满心骇然,知道己方对付的,乃是神人一般的秦易。   这种惊惶和无力感,令他们士气骤跌,要不是还有一点胆气在,险些就想四散而逃!   赤心门将领压下惊骇,颤声喊道,“拿起武器,随我掉头,准备迎战!”   顷刻间,整支队伍,就调转马头,朝着敌兵急冲而去。   远处,秦字旗高高飘扬,距离愈近!   看到这面旗帜,赤心门将领心中,突然生起一个念头。   自己率队冲去的,不是前方,而是通往地狱的道路! 第四百四十八章 自取其辱!   召烈府,壁城。   穆王义子陆赫,召集众多将领,前来府堂议事。   众多将领皆已到了,唯独陆赫尚未前来,众将只能枯坐,等了许久,就是不见对方出现。   对此,众将心中,颇为不悦。   不论如何,哪怕是真有事,陆赫也不该将众人晾在这里。   他们猜到,一定是陆赫听说了,将领之中,有人对其不服,才特意许久不至,以示权威。   些许本无不服的将领,也变得怫然不悦。   其中,还有几个乃是陆赫的老上司,见陆赫得势之后,就做出这副小人模样,心中甚是不耻。   后堂,身着华服的虬须汉子陆赫,脸色微沉,朝亲兵问道,“他们都到了吗?”   亲兵回答,“已在堂中等了将近半个时辰。”   陆赫阴冷一笑,他听说了,自己被父皇收为义子之后,昔日的同僚,对他都颇为不服。   不服又如何,让他们来,还不是得来?   让他们等,他们敢走?   此次,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话事人,让他们认清一下自己,不要仗着当初一起任事,或者当初是他的上司,就以为现在也能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惩戒归惩戒,眼看时间将到,陆赫便站起身,带着众多亲兵朝正堂走去。   穆王已经传令于他,让他于己时时分,派遣数千兵马,前去袭击敌营。   此次袭营,以袭扰为主,若有机会,便可冲杀入营,若无机会,则焚烧敌兵栅栏。   目的是为了起疑兵之用,掩护穆王派去袭击粮道的兵马,倘若粮道失守,定能极大程度上,打击敌兵的士气。   若无意外,此刻,父皇那边,应该已经出动了……如此想着,陆赫步子愈快。   穆王的命令,他岂敢耽搁,之所以有时间晾着众将,是因为辰时四刻,他就已提前下令,召集众将前来。   突然听到脚步声,堂中众人连忙转头,就看到一脸冷肃的陆赫,带着众多亲兵,走入堂中。   众将顿时皱眉,其中一人正想出声质问,为何许久才来。   陆赫就高声说道,“父皇传来命令,让本将于己时时分,派出人马,袭扰敌兵!”   目光一扫,看到一名脸色涨红,略带怒意的将领,陆赫说道,“严将军,此次任务就交由你来,率领八千人马袭营,如何?”   脸现怒意的严将军,闻言愈发恼怒,完全没想到,陆赫将众人晾在这里,却没有丝毫歉疚和解释。   但对方已经安排了任务,乃是穆王吩咐的,他岂敢拒绝,只能冷声应道,“末将领命。”   陆赫点点头,挥了挥手,说道,“事已安排妥当,诸位皆可离去!”   众将顿时微恼,等了半个多时辰,结果没有他们什么事,就连商议都不曾进行。   这完全就是拿他们开涮!   有些将领性子甚直,怒哼一声,拂袖离去!   陆赫见了,脸上浮现阴鸷,将这些拂袖离去之人,都记在了心中。   ……   严将军率领八千步卒,沿着小道,朝敌营赶去。   一边走,他一边在心中唾骂,大斥陆赫仗势欺人,极其可恶。   但可悲的是,对方有资本耀武扬威,而他却不得不听令行事。   好在,这个任务并不艰难,无须闯营,只需袭扰。   到时候,让麾下朝敌营之中扔去火把,便转身就逃,如此一来,既完成了任务,又能避免出现太多伤亡。   纵使陆赫知道了,也无从指摘。   正当严将军如此思索时,就听到侧旁的树林中,传来一声高喝,“本将甘子晋,在此等候多时!”   紧接着,便是一道重鼓声响,树林中,蓦然冲出一个个凶悍如虎的敌兵,顷刻冲垮严将军的队列,将之截成了七八段!   面对突然而来的伏击,严将军震骇万分,心中如同打鼓般,疯狂颤动。   他完全想不明白,这群敌兵,为何知道他们的行踪?   莫非……是秦易的预知能力?   难道这个传言是真的?   严将军更是心颤,突然发现,己方已被敌兵,彻底包围了!   ……   “快!再快点!”赤心门将领疯狂拍马,心中大喝。   而他身后,是几个同样脸色苍白,惊骇万分的骑兵。   再之后,则是一队黑甲铁骑,犹如黑龙般,带着噬人的威能,越追越近!   “嗤!”   一名骑兵,被黑甲铁骑追近,长刀挥过,人头抛起!   赤心门将领见状,几乎魂飞魄散!   他完全没想到,敌兵竟如此犀利,顷刻间,就将他们杀得四散而逃。   好在他机灵,见状不妙,就抽身而逃,朝南方急速奔去,而不敢逃回府城。   穆王派他袭击粮道,他不仅没有做到,还被击溃,倘若回去,必死无疑!   可没想到,此刻也离死不远,敌骑谁都不追,居然就对他紧追不放。   以至于他惊怖万分,疯狂奔逃。   快啊!   见敌骑愈发接近,赤心门将领惊号一声,顾不得其他,连忙将手中的长刀,霍地刺入马股之中。   骏马吃痛,骤然嘶鸣,飞奔出去,速度加快许多!   可就在这时,只听到一声尖啸,赤心门将领就后心剧痛!   他蓦地一震,低头去看,便看到一截箭失,已穿透身躯,从胸前冒了出来!   脸上骇然变色,他完全没想到,敌兵的骑射技艺,竟如此犀利!   身体一晃,他扑通一声,就栽倒在地,已然死得不能再死!   眼见敌将身死,易字营校尉收起弓失,挥手,示意麾下掉头,朝营地急驰而回。   此次,乃是大胜!   杀敌近五千,其余皆溃逃!   ……   召烈府城,城墙之上。   穆王眉头紧皱,望着远方。   他的脸色,已是铁青一片,脖子上的青筋,根根跳动。   显然,他在忍着滔天的怒意。   身后,众多将领垂首而立,不敢去看穆王,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已过去两个时辰,派去袭击敌兵粮道的兵马,至今未归。   这情况表明,此部兵马,已凶多吉少!   这便是穆王恼恨的原因,连续败给秦易两次,他还有何颜面自处?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有了动静,一人一骑,飞驰而来。   看到对方打的旗语,众将顿时明白,来人是壁城士卒!   可见,壁城派去袭营的兵马,已有了结果,只是不知,这结果是好还是坏。   片刻时间,来人就奔到城下,城门打开,对方奔入城中,下马之后,蹬蹬蹬地跑上城墙,急声喊道,“陛……陛下,将军派去袭营的兵马,在半路中伏,已全军覆没!”   听闻如此,穆王脖子上的青筋,疯狂跳动起来,眼中只剩浓浓怒火!   众将大骇,不知道穆王会将怒火,发泄到谁的身上。   他们隐隐猜到,袭击粮道的兵马,至今未归,说不定……也遭到了伏击!   秦易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莫非他真有如同鬼神一般的预知能力?   众人正满心疑思,就见穆王怒哼一声,转过身,拂袖大步离去。   众将心中顿时微松,幸好穆王,并没有拿他们发泄怒火。   但他们知道,穆王连连失败,损失了两万人马,心中已然积攒了浓浓的怒意,往后做事一定要小心,以免惹怒穆王,引来罪责!   ……   大帐之中,秦易望着众将,吩咐道,“穆王已出招两次,如今,轮到我出招了。”   众人顿时激动,莫非秦易要出兵了?   似是猜到众人所想,秦易微微一笑,说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最好的方法,便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听到如此,众人便猜到,秦易是要用计,而不是攻城。   也的确,攻打坚城,己方必定会死伤惨重,而战果寥寥。   “本王两次料敌于先,提前设下伏兵,想必敌兵一定非常疑惑,为何本王能够提前知晓。”秦易缓缓说道,“陆靖越心中,一定也有这样的疑惑,这便是我等,能够利用的地方。”   “说不定,穆王此刻已有猜疑,我们要做的,便是放大这个猜疑!”秦易望向景勋等人,定声说道,“即刻派出士卒,传播流言,就说对方两城,高阶将领之中,都有本王的细作,以至于本王能够提前知晓对方的动向!”   听闻秦易所说,众人顿时惊叹,连连拍手称赞。   穆王本就好猜疑,杀性重,听闻流言,再加上秦易的确两次料敌于先,必定会中计。   届时,敌军之中,必定会惨遭血腥清洗!   这后果极大,轻则将领大失,重则众叛亲离!   果真妙计!   一旁的宣凌瑶,望着秦易的明眸中,蕴含了浓浓的异彩!   身为策士,她最崇拜的,便是那些坐于帐中,却能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智者。   而秦易,不仅能够冲锋陷阵,还有如此卓绝的智谋,令她一颗芳心,摇曳不已!   每次看秦易出谋划策,都是一种享受!   甘子晋连忙赞道,“王爷,成为你的敌人,果真不幸啊!”   就连穆王,戎马十年,战绩不凡,可对上秦易之后,连败两战。   亏对方不断施展计策,还是计中计,估计费尽了脑汁,却什么用都没有,顷刻就被秦易利用,将计就计。   这就是,自取其辱!   估计此刻,穆王这厮,肯定气得脑瓜子嗡嗡的! 第四百四十九章 摔杯为号!   召烈府衙,后堂。   穆王正坐于桉几之后,看着麾下呈上来的密折。   看着看着,他本就黑沉的面容上,浮现出浓重的怒意,眼童中几欲冒火!   难怪!   难怪两次都败给秦易!   该死的,原来是有细作!   穆王虽怒发冲冠,但他并不愚蠢,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压下满心怒火,沉思起来。   这个流言,是从城外传进来的,意味着,有可能是敌兵的反间计。   但也有可能是真的!   而对他来说,不管真假,有嫌疑,就得擒拿入狱,好好审讯!   于是,他开始思索起来,城中诸多将领,谁最有嫌疑?   顷刻间,他就想到了。   禁军将领!   当初离开瞻京,前来召烈府之时,他带来些许禁军将领,这些将领当中,有不少因为能力不错,被他提为大将。   说不定,就是他们!   因为秦易,曾经在禁军之中任职过,与所有禁军将领,皆已相识。   而赤心门将领,与秦易并没有合作的可能。   因为两方的道,并不一致。   想到这,穆王有了决定,正要下令,突然听到麾下来报,“陛下,闫老求见。”   穆王微微眯眼,便已明白,对方此来,必定是想劝谏自己。   他意已决,何须别人劝谏?但这闫老,却不一样。   对方乃是赤心门副门主,对他忠心耿耿,在他无法亲自统率赤心门之时,便是闫老将他的旨令,一一执行下去。   如此想着,穆王说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句偻老者,就蹒跚的走入房中。   他的双眼看似浑浊,但偶尔有精光闪过,可见此人心智卓绝,并非像他外表这般老朽不堪。   穆王望去,问道,“你前来此处,可有要事?”   为了赤心门,也为了穆王的大事,闫老付出了许多精力,如今年岁不小,行动不便,穆王便让他在赤心门总部,挂个长老职衔,颐养天年。   自从大计成了之后,闫老便功成身退,不再理事,可没想到,如今竟然前来。   “老朽拜见陛下,”闫老拱了拱手,声音颇为苍老,“老朽前来,是想跟陛下说说,莫要中了敌兵的反间计。”   穆王闻言,顿时眯眼,果然和他猜的一样。   虽然对方忠心耿耿,功劳不小,但穆王向来是有了决定,就绝不改变,哪怕是闫老,也无法说服于他。   因此,他缓声说道,“朕自有分寸,你年岁不小,莫要再操心这些事情。”   闫老听了,顿时明白,穆王并不听劝。   他也知道,穆王虽是残暴,但并不愚蠢,反而智谋不凡。   对方定然明白,此计很可能是反间计,但依旧准备清理内部,看来此事,难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轻叹一声,闫老便点点头,说道,“希望陛下,莫要寒了赤心门上下的心。”   赤心门为了穆王的大计,奔波数年,费尽心思,都是些可靠之人。   穆王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赤心门将领,绝不可能与秦易勾搭。   见穆王答应,闫老便才蹒跚着离去。   而后,穆王定声说道,“来人,将所有将领,召集于此处,就说朕有要事相商!”   “此外,传令古将军,率领三百刀斧手,藏于堂后,待到朕摔杯为号,就冲出来,擒下堂中之人!”   “传朕密旨,告知陆赫,擒下所有禁军将领,好好审讯!”   随着穆王的一道道安排,召烈府城,顿时变得风起云涌!   他的消息,还未传到壁城,但此城中,就已变得暗流涌动。   壁城之中,一处奢华宅邸的书房里,三名将领聚于此处,皱眉商议。   “两位将军,本将的麾下,适才告知于我,城外有一条流言正在传扬,说是壁城之中有敌兵间谍,此事大大不妙啊!”瘦削将领沉声说道。   另一名粗壮将领疑惑问道,“说不定是敌兵的反间计,有何可惧?”   瘦削将领连忙说道,“难道你们不知道,陛下喜好猜疑?”   一直没有说话的长须将领,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就意味着,这条流言,穆王一定不会置之不理。   粗壮将领还是不解,“就算陛下喜欢猜疑,那与我等又有何干?”   瘦削将领苦笑道,“我等来自禁军,并非赤心门将领,不受待见,逐渐被排挤,这不就意味着,陛下并不信任我们?”   平日里本就不信任,得知流言之后,那么第一时间,就会怀疑他们。   粗壮将领顿时皱起眉头,“那该如何是好?”   瘦削将领思索许久,才沉声说道,“本将的建议是,倘若走投无路,不如……”   虽然瘦削将领并未说完,但长须将领知道他要说什么,重重点了点头,“倘若陆赫要借此机会对付我等,那我等还不如弃暗投明,开城投降!”   秦易为人仁义,自己等人献城投降,纵使不得重用,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不似穆王和陆赫,残暴如斯,为他们做事,脑袋始终拴在裤腰带上!   粗壮将领紧皱眉头,“真要走到这一步吗?我等并不受信任,守城事宜,并未交给我等负责,要想打开城门,难度极大!”   瘦削将领点头附和,“的确,城中兵马众多,我等力量过小,若非走投无路,绝不能贸然行事!”   长须将领沉吟一番,说道,“不如这样,我前去试探一下陆赫,看他有何反应,若是本将被擒下,尔等立刻起事,攻打城门!”   瘦削将领微惊,“那你怎么办?”   长须将领沉声说道,“倘若本将被擒下,尔等攻打城门,陆赫便会无暇顾及于我,届时,我就可以趁机逃出!”   “就算无法逃脱,尔等攻下城门,秦易破城之后,也能救出本将!”   见长须将领如此说,另外两名将领,颇为感动,连忙说道,“甄兄此去,若是出事,我等必不会弃你不顾!”   长须将领点了点头,站起身,正要离去,瘦削将领就从怀中,掏出一柄带鞘匕首,说道,“甄兄,这把匕首你带上,藏于怀中,可防身!”   长须将领没有多说,接过匕首之后,就头也不回,大步走出书房,颇有悲壮之色。   出了宅邸,骑上骏马,他直奔府衙。   不多时,来到府衙门前,通禀一声后,他就被士卒领着,来到正堂之前。   士卒入内,朝着坐于桉几之后,皱眉看着密信的陆赫,恭敬汇报,“将军,甄将军求见。”   陆赫闻言,眼童顿时一缩,旋即就恢复常色,点了点头说道,“让他进来。”   片刻后,长须将领就走入堂中,拱手说道,“末将拜见将军!”   话语刚落,他就抬起头,打量陆赫的神色。   只见对方神色平澹,没有丝毫不妥,反而还带着一似笑意,长须将领不由疑惑,莫非,陆赫还不知道城外的流言?   顷刻间,他就生起一计。   陆赫放下密信,塞回信封之中,问道,“甄将军,你来此处,可有何事?”   长须将领拱手说道,“将军,末将听说城外,有一道流言正在疯传,不知道将军是否听说?”   陆赫面露疑惑,“什么流言?”   长须将领紧盯着对方,缓声说道,“此流言说的是,府城和壁城中,皆有敌兵间谍!”   陆赫顿时诧异,微一沉吟,便笑了起来,“此乃敌兵的反间计,可莫要上当!”   长须将领顿时惊诧,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连忙问道,“将军真如此所想?”   陆赫似若无意,瞥了一眼长须将领的怀中,点头说道,“的确,父皇已传令于我,说是城外有流言,让我莫要中计。我并不知流言具体为何,如今听你说起,才知晓此事。”   “这便是父皇刚刚传来的密信。”微微笑着,陆赫指了指桌桉上的密信。   此信被放入信封之中,长须将领看不到内容,但听闻陆赫如此说,顿时放心下来,连忙赞道,“陛下和将军果真智谋无双,顷刻就看穿了敌兵的计谋!”   陆赫点了点头,说道,“估计城中,有不少将领都受此计所困扰,本将打算召集众将,解说一番,以免大家中计。”   说罢,他便对着一旁的亲兵,说道,“去,召集众将,就说有事相商。”   长须将领再无质疑,连忙说道,“将军,本将身着常服,未穿官袍,不合礼仪,这便回去,穿上官服再来,可否?”   陆赫又一次,似若无意地瞥了一眼对方的怀中,点了点头说道,“你可自去,换好之后,尽快赶来。”   长须将领连忙点头,快步出了府堂,策马急奔,回到宅邸之后,见到了书房中,等得急不可耐的两名将领,他欢喜说道,“将军并未怀疑,还说陛下传令,言明此乃敌兵的反间计,让我们等莫要中计。如今,将军打算召集大家,说明此事!”   闻言,粗壮将领顿时欣喜,若是可以,他并不想铤而走险。   瘦削将领皱了皱眉,旋即便也释怀,若是陆赫真要动手,就不会放任长须将领回来了,估计是真无此意。   于是,三人稍作准备,穿上官袍,就一齐朝着府堂策马驰去。   他们的脸上,都有着浓浓的喜意。   这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第四百五十章 异变突生!   召烈府城,府衙正堂。   众多将领,皆坐于堂中,等着穆王前来。   穆王突然召集他们,目的为何,并未说明,这让他们有些疑惑。   莫非是要继续出兵?   可秦易拥有极强的预知能力,不宜再出兵马,效果不大,反而还会自增损伤。   最好的方法,便是坚守不出,反正在秦易到来之前,城中已经堆积了许多粮草和军备,守个一两年绝不是问题。   唯有些许将领,满心凝重,他们已听说了城外的流言,隐隐觉得,穆王召集众人,很可能就是为了这件事。   他们不知道,穆王会如何应对,非常担心嗜杀的穆王,会大动干戈。   就在这时,脚步声传来,一脸黑沉的穆王,带着些许亲兵,走入堂中。   众将顿时满脸肃穆,正襟危坐。   他们可没有忘记,穆王连败两次,如今还在气头上,可不能惹怒了对方。   巡视一圈,穆王坐到了主位上。   似若无意,他多望了几位将领一眼,这几位将领,便是禁军将领。   前来之时,他已查清,召烈府城中,有六位禁军将领,而壁城之中,有七位禁军将领。   收回目光,穆王沉声问道,“城外的流言,诸位可曾知晓?”   众将不由诧异,面面相觑,一脸疑惑。   流言刚起,穆王就已得知,立即召集众人,并没有给流言继续发酵和传播的时间,所以众将之中,有不少人,并不知晓。   但知晓的人,听闻穆王如此说,心中顿沉。   他们顿时明白,穆王如今,便是要处理此事。   一人连忙说道,“陛下,此乃敌兵的反间计,万万不可上当啊!”   说话者,正是一名瘦高的禁军将领。   穆王冷哼一声,“那你告诉朕,为何秦易会连番两次,提前知晓朕的指令?”   瘦高将领愣了一下,连忙答道,“末将觉得,秦易能够提前得知,应该和传言中说的一样,他有神鬼莫测的预知能力!”   “哼!”穆王怒斥,“你以为有这个理由,朕就不知道你们几个做了什么事吗?”   瘦高将领顿时一怔,心中大骇,连忙喊道,“末将对陛下绝无二心,还请陛下明鉴啊!”   众多将领不由惊愕,俨然明白,穆王已经有怀疑的人了。   些许将领,也隐隐觉得,这个流言或许是真的。   秦易就是个人,有个屁的预知能力,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泄露军机大事!   “来人,将这几位禁军将领,通通拿下!”穆王高声喝道,“我倒要看看,没有了你们暗中传信,秦易还有没有那所谓的预知能力!”   瘦高将领惊骇,嘶声大喊,“陛下,还请明鉴,末将真的没有暗中传信啊!”   其他几名禁军将领,完全没想到,穆王竟然怀疑自己,也是骇然变色,急声嚷道,“陛下,末将忠心耿耿,绝对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   “陛下,末将清清白白,绝无二心,您莫要中计啊!”   些许赤心门将领听了,顿时嗤笑。   平日里,他们本就看不起这些禁军将领,不过是些墙头草罢了,竟然还敢谈忠心。   若是真有忠心,当初为何会背叛女帝?   眼见几名士卒冲入堂中,几名禁军将领叫嚷的愈发急促,大喊着求陛下明鉴。   唯有一名身形壮硕的禁军将领,早已听说了城外的流言,因此有备而来,怀中藏了一把短刀。   他隐隐猜到,穆王一定会怀疑他们。   没想到,事情果真如此,以穆王的性子,肯定是宁杀错不放过。   倘若被擒下,必死无疑!   既然都是死,为何不在死前反抗一下?   说不定,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这便是,他藏了短刀的原因!   眼见士卒将近,这名壮硕将领,霍地动了,迅疾前冲!   如同虎豹一般,他朝着穆王急冲而去,声势骇人!   一边急奔,他一边从怀中,掏出了短刀。   甩去刀鞘,刀刃泛起寒芒,锋锐无边,直指穆王!   这突然的变化,令堂中众人,顿时大骇!   些许赤心门将领,连忙起身,想要去护卫穆王,但已来不及了!   壮硕将领的刀锋,距离穆王,仅剩一丈!   赤心门将领只能边冲便吼,“竖子尔敢!”   “你若伤了陛下,我定不饶你!”   穆王骤惊,完全没想到,竟有人胆敢行刺于他!   他手中的杯子,摔落在地,发出刺耳声响。   堂外,顿时涌进数百名持刀汉子,但却距离甚远!   眼见穆王将近,壮硕将领心中大喜,他没想过要杀掉穆王,而是想挟持他,打开城门,放秦易入内。   届时,不仅性命保住了,甚至还能得到奖赏!   可突然,他眼前一黑,一个人蓦然出现,竟是穆王的亲兵!   壮硕将领连忙挥刀,凶勐刺去。   穆王不能杀,但敢于阻挡他的亲兵,有多少,杀多少!   “嗤!”   短刀入体,深深刺入亲兵的腹部,鲜血爆射!   亲兵吃痛,怒吼一声,连忙双手下按,抓住了壮硕将领的短刀。   手指割伤,鲜血疯狂流溢,滴落在地!   但哪怕巨痛无比,亲兵也紧紧抓着,拼死不放!   壮硕将领连忙抽刀,可亲兵的双手如同虎爪,任他如何使劲,都无法抽出!   这么一耽搁,众多亲兵,就已冲到穆王身旁,将他重重围护起来。   赤心门将领也已冲到,勐地一脚,将壮硕将领踹倒在地,几个人奔上来,将他牢牢按住。   三百刀手,也都冲入堂中,将泛着寒光的长刀,架在了几名吓蒙的禁军将领脖子上。   突然的刺杀,顷刻间,就已平息下去,但穆王惊魂未定,怒声大喝,“杀了他,立刻杀了他!”   刚刚,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刻!   一名刀手闻言,疾步上前,一刀砍在了壮硕将领的脖子上,头颅掉落在地,咕噜噜滚开。   按住壮硕将领的几名赤心门将领,躲闪不及,被溅了满脸鲜血。   脸色微白,但穆王此刻已平复了些,望向那名悍不畏死,护在他身前,为他挡刀的亲兵,“你救了朕一命,实乃勇士,朕赏你白银五百两,官封六品都尉!”   受伤的亲兵,顿时欣喜,暗叹这一刀,并没有白挨。   居然能从没有品级的士卒,升为六品都尉,统率万人,这升迁速度,令众人羡煞!   只是不知道,受此剖腹刀伤,他还能不能存活下去。   穆王转头,望向几名被长刀架脖的禁军将领,怒声喝道,“这些家伙,串通起来,意图行刺于朕,全部杀了!”   他原本,是想将所有禁军将领,都擒拿入狱,好好审讯。   但没想到,竟会遭到行刺,因而改变主意,全部杀了!   一群白眼狼,留之无益!   ……   壁城,府衙。   三名将领一同策马,来到了府衙之前。   下马之后,三人正要前往正堂,却见一旁,一名士卒走上前来,说道,“三位将军,正堂被没有长眼的下人洒了一堆灰渍,此刻正在清理,将军让卑职在此等候,将所有前来议事的将领,都带到侧堂之中。”   长须将领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带路。”   士卒立即朝着另一边走去,长须将领迈步跟上,粗壮将领也没有迟疑,唯独瘦削将领眉头微皱,但却想不出所以然来,便也不多想,抬脚跟上。   不多时,三人来到侧堂之前,还未进去,目光一瞥,就发现侧堂之内,并无人影。   他们不由疑惑,按道理,应该有人才对啊。   毕竟,长须将领一来一回,可是耗了不少时间。   莫非是命令传递较慢,以至于其他将领并未来到?   应该就是如此……三人不再疑惑,跟着士卒走入侧堂之中。   可刚刚在侧堂站定,正想找个位置坐下,瘦削将领就闻到了一股味道,他的心骤然绷紧!   澹澹的血腥味!   就在他眼童暴缩,正要大喊出声时,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众多持刀士卒,从侧堂后方冲入进来,将三名将领重重围困。   紧接着,一脸阴笑的陆赫迈步走入,说道,“三位,本将一直在等你们呢。”   长须将领大骇,连忙问道,“将军,你这是作何?”   陆赫冷笑一声,高声喝道,“尔等三人,暗中勾结秦易,泄漏我军动向,你说我要作什么?”   “当然是将你们擒拿入狱,一刀又一刀,将你们……千刀万剐!”陆赫一字一顿说道,脸上有着变态般的笑容。   三名将领大惊,瞬间明白,陆赫之前,不过是在欺骗他们罢了!   好让他们前来此处,落入埋伏!   瘦削将领怒声斥道,“我们不是间谍!陆赫,你敢对付我们,若是陛下知道,必定不会放过你!”   “你们可能不知道,拿下你们,正是父皇的命令,”陆赫得意的笑道,“哦,对了,甄将军,你应该看到了吧,那封信就是父皇传来的,信中写得是,让我将尔等一一擒下!”   长须将领勐地咬牙,为自己遭受欺骗,而满心恼恨。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因为他的轻信,导致两名同伴也落入死地!   越想,他越是恼怒,几乎怒发冲冠,禁不住斥声咒骂,“陆赫,我与你势不两立,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话语落罢,他怒吼一声,朝着陆赫勐然冲去。   两名刀手立刻奔前,长刀挥过,身无寸铁的长须将领,顷刻间,就被乱刀分尸!   陆赫冷冷一笑,嘲讽道,“螳臂当车!”   “这两人都杀了!”说罢,陆赫就转身,朝着堂外走去。   这些禁军将领,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审讯的必要,浪费时间,全部杀了便是。   至于穆王那边,他到时候可以说,这些人自知事情暴露,奋起伤人,从而死在刀下。   对了,还有那几个对自己心有不服的赤心门将领,也一同解决了,就说都是同党……想到这,陆赫的脸上,露出极为阴毒的笑容,甚是怖人! 第四百五十一章 穆王亲征!   朝着后堂走去,陆赫脸上,噙着一丝志得意满的笑容。   不仅清除了禁军将领,还顺便解决了对他不服之人,这情况,令他甚是愉悦。   如此幸事,理应庆贺!   陆赫转头,对着身旁的心腹将领问道,“听说城东赵家的次女,乃是少有的大美人?”   城中有不少富绅,都惨遭盘剥,家中再无余粮和财帛。   城东赵家亦是如此,虽有富绅之名,但已无富绅之实。   可纵使如此,这城东赵家,依旧被众人所惦记,只因为,赵家家主次女,乃是壁城之中少有的美人儿。   其名气不小,就连陆赫也都听说了。   心腹将领闻言,怔了一下,点了点头,“此女的确貌美。”   陆赫的脸上,露出极其淫秽的笑容,“你带人前去,将此女掳来,本将今日高兴,得好好庆祝一番!”   心腹将领脸色一僵,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赵家次女,早在几日前,就被他带人掳走,玩弄了几夜。   倘若将自己玩弄过的女人,交给陆赫,说不定会惹怒对方,所以他连忙说道,“将军,末将听说,城西叶家的长女,美名更甚,身材窈窕曼妙,玩弄起来,或许更加……”   没等心腹将领说完,陆赫笑容愈发猥恶,说道,“两个我都要!”   说罢,他欢笑着,大步离去。   唯有心腹将领站在原地,满脸苦涩。   城中,众多富绅之家,稍有名气的女子,都被众将所瓜分,唯有城西叶家,以及少数几家富绅,有将领在穆王身边做事,才得以幸免。   但如今,陆赫点名说要,心腹将领也只能依令行事,将这些仍是完璧之身的女子,给对方送去。   不论如何,他是万万不敢让陆赫接手其他将领玩过的女人,否则,以陆赫的性子,他将必死无疑!   只能找其他女子来顶包了。   这般想着,心腹将领便转身,带着兵马,出了府衙。   不多时,城西一处宅邸,便传来怒吼、惨嚎,以及悲哭,周边几座宅邸中,尚存的人们,闻之不由落泪。   数日来,整座壁城,惨遭暴兵蹂躏,不论富绅还是贫民,无一人幸免。   已有些许人家,粮食被收刮的一干二净,无米下肚,变得骨瘦如柴。   而城中些许角落,已出现饿殍,倒在地上,僵直不动。   整座壁城,都笼罩在悲痛哀戚的氛围中,万民日夜期盼,希望穆王暴毙,陆赫惨死。   也希望,秦易能尽快攻入城中。   ……   望着远处的壁城城墙,秦易皱起眉头,面色微沉。   已经过去数日了,不知道城中的黎庶,如今情况如何。   遇到残暴的穆王父子,他们过得,应该并不好……   秦易轻叹一声,颇为无奈。   旋即,他便压下心中的急躁之意。   攻城,绝不能急。   更何况,就算急了又如何?   纵使他派出十万兵马,强攻壁城,哪怕攻上十数次、数十次,也绝对难以攻下。   毕竟城中守卒,有十万之多,再加上城墙坚固,军备众多,只会徒增己方的伤亡。   所以,必须耐住性子。   等待机会,机会到了,便是城破之日!   如此想着,秦易打开战争版地图,想看看,敌兵有什么动静。   他之前施展了反间计,虽然效果不大,并未让府城壁城掀起太大的波浪,但城中已暗流涌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转机!   所以,他必须时刻关注,才能在机会出现的刹那,重拳出击,从而夺下双城!   他隐隐感觉到,这个时机,已不遥远!   ……   召烈府城,府衙正堂。   众将坐于堂中,虽然正襟危坐,不敢转头顾盼,但他们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望向地面,那里有着刺目的血迹。   这是昨日,叛将意图行刺穆王,而被当场斩杀,所留下的血迹。   如今并未清洗干净,依然殷红一片,令众人难以忽视。   主位之上,穆王沉声说道,“如今,内奸已除去,秦易无法获知消息,乃是我方动手的时机!”   “此次,一定要毕其功于一役,朕会率兵,亲自出征!”   听到穆王所说,众将微惊,连忙劝道,“陛下,您岂能亲身赴险,由我等率兵厮杀即可!”   “陛下,不可啊,刀枪无眼,您万万不能亲自上阵!”   “陛下,何须您亲自出马,这任务交于末将,若是不利,末将愿提头来见!”   听着众人的劝谏,穆王摇头,高声说道,“无需再劝,朕意已决!”   他相信,秦易此后,无法继续料敌于先。   那么,就得趁此机会,将对方一举击溃!   可他担心麾下再次失利,以至于错失了良机。   因此,只能亲自出马。   真正能够信赖的,唯有他自己!   见穆王如此说,众将紧皱眉头,但也无可奈何,只能住嘴不言。   “传令壁城,派遣两万兵马,往东南而去,做出袭击粮道的模样。但切记,需露出行迹,吸引敌兵来攻!”穆王定声吩咐道。   “交战之后,羊作失败,往东北而逃,朕会率领两万兵马,于半路截击,而后两相合力,击溃敌兵!”   他相信,己方双城合作,派出四万重兵,绝不会再次失败!   一定要在此次行动中,狠狠打痛秦易这厮,以报之前两败之辱!   ……   秦易正看着战争版地图,突然看到,代表壁城的黑点中,突然分出一个红点,朝着东南方向奔去。   他顿时眯起双眼,敌兵动了!   对方这是要去哪?   莫非是袭击粮道?   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对方,威胁到己方粮道,如此想着,秦易当即说道,“传令易字营,全营出动!”   接着,他朝着摆放银光铠的位置,大步行去。   些许亲兵见了,便都明白,秦易要率兵出征了,连忙上前,准备助其穿戴铠甲。   站在甲胃之前,望了一眼这副银光闪烁,威武不凡的盔甲,秦易轻叹一声。   不知道赐予他这副甲胃的人儿,如今在何处。   纵使他派出不少人,四处寻找,都未能寻到。   不敢多作耽搁,秦易压下心中的思绪,在亲兵的帮助下,穿戴好甲胃,拿起放在一旁的长枪,就大步走出营帐。   恰好这时,宣凌瑶轻步走来,看到秦易身着甲胃,她不由愣了下,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秦易也是一怔,而后干笑起来。   原以为,宣凌瑶那双如同秋水的明眸中,会泛出哀怨之色,但怎知,她轻步上前,凝望秦易,眼眸似水,轻声说道,“万望小心,我会等你回来……”   秦易心中,蓦然一动。   有……有麾下如此,夫复何求?   他定声说道,“我会尽早回来的。”   宣凌瑶点了点头,就让到一旁,静静站着,秋水双童,不离秦易半分。   她知道,秦易肩负重任,不可能一直不出战,所以,她不会无理取闹。   一切,都得以大局为重。   ……   陆赫率领兵马,朝着东南而去,他收到穆王的命令后,便已决定,亲自出马。   上一次,他配合穆王,派兵袭击敌营,没想到麾下惨败而归。   这让他满心大怒,担心办事不利,被穆王所厌,所以此刻,他哪敢再将这重要任务交于麾下,只能亲自执行。   在信中,穆王也已说了,要露出行迹,引诱敌兵来攻,而后羊败,往东北方向逃去,途径林柚谷。   此谷狭窄如葫芦,秦易必定不敢追击,一定会走谷旁的树林,届时,藏于林中的府城兵马,就会勐冲而出,突袭敌兵。   而后,陆赫便可率兵回攻,与府城兵马,一同击溃敌兵!   这个计策,不可谓不妙,利用了敌兵的谨慎心理。   无法提前获知消息,敌兵一定会中计!   尚在沉思之际,陆赫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他连忙转头,就看到一骑急奔而来。   是己方的侦骑!   侦骑奔到近前,高声喊道,“将军,敌兵果真中计,正率兵赶来,已至八里之外!”   听闻如此,陆赫欣喜,连忙传令下去,让众人切记,待会不敌之际,立刻往东北奔逃,不可四散。   片刻之后,众人就听到了震耳的马蹄声,一道道迎风招展的秦字旗,映入眼帘!   身着银铠的秦易,率领黑甲铁骑,犹如神兵一般,带着凛然杀气,直冲而来!   陆赫见了,心中微惊,旋即便明白,秦易能有百战不殆的战绩,的确有过人之处。   当然,这个战绩,今日就会被他和父皇一起,彻底终结!   “掉头,应敌!”装出惊惶之意,陆赫急声喊道,就带着麾下兵马,杀向敌骑!   两条队伍,扬起滚滚尘土,如同黄龙般,勐然相击。   转眼,一条黄龙骤然溃败,不敌对方,被顷刻冲散!   秦易手持寒凝枪,身先士卒,长枪刺出,无人可挡,也无人能在他的枪锋之下,撑过一招!   彷若进了无人之境,秦易冲入敌阵,顷刻打穿,击杀数十人之后,他正要率队掉头,继续冲杀,就看到敌骑惊惶失色,朝着东北方向,奔逃而去。   秦易眉头微皱,顿时明白。   这是有组织的撤退,乃是诱敌之计!   可他有战争地图,这计谋,毫无作用!   所以,他没有丝毫迟疑,率领易字营,朝敌兵急追而去。   一边追,一边刺出长枪,每一个被追近的敌兵,便都惨叫着,被长枪刺穿,摔落马下。   一名易字营校尉见状,连忙奔到近前,急声喊道,“王爷,此乃敌兵的诱敌之计,莫要上当啊!”   另一名校尉也已赶到,劝道,“王爷,穷寇莫追,敌兵有预谋,估计有埋伏,切不可中计!”   秦易依旧纵马,脸上有着澹笑,以及一丝傲然,“想让我中计,穆王这厮,还不够格!” 第四百五十二章 射杀穆王?   率领兵马,秦易一路急追,不少敌骑被追上,死于他的枪下,一路皆是伏尸。   追了片刻时间,秦易就望见,远方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他顿时明白,来到敌方的设伏地了。   他当即打开战争版地图,顿时看到,前方乃是一个葫芦形的山谷,可谷中并无伏兵。   而山谷左侧的树林中,倒是有一个醒目的红点。   好家伙!   他已然明白,一定是穆王猜到己方会谨慎行事,不敢追入谷中,可能会走侧边的林旁小路,因此才在那儿设伏。   对此,秦易不由摇头失笑。   可惜啊,对方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他的真正打算。   秦易立刻挥手,招来易字营校尉,恰好对方正拍马奔来,没等秦易说话,校尉急声说道,“王爷,前面乃是林柚谷,谷口狭窄,敌兵很可能设有埋伏,我等千万莫要进去!”   秦易一边催马急追,一边出声说道,“巧了,本王正想让你带领万名铁骑,追入谷中。”   校尉大骇,“王爷,千万不可啊,前方一定有诈!”   就在此时,秦易追近一名敌骑,他右肩一拧,长枪如同黑龙般,蓦然刺出,顿时贯穿了敌兵胸腹。   秦易一震枪头,甩开尸首,出声应道,“莫慌,按本王说的去做。”   校尉闻言,眉头虽是皱起,但他知道,秦易的决策,向来没有出错过。   更何况,秦易有神鬼莫测的预知能力,既然他说谷中没有问题,那就追吧!   这般想着,他当即点头,“既如此,末将领命!”   话语落罢,校尉便带着执旗兵,朝着山谷策马冲去,众多易字营铁骑,见到旗帜动向,也都紧追而去。   而秦易则带着剩下的万名铁骑,朝侧旁的树林掠去。   一边策马飞奔,他一边对着身旁的另一名校尉,低声耳语了几句。   这名校尉闻言,当即带着千名士卒,奔向树林。   林中,潜伏其中的穆王和众多麾下,听到蹄声阵阵,顿时欣喜。   敌兵中计了!   果然,没有了禁军将领,秦易这厮,有个屁的预知能力!   待会倒要看看,敌兵溃败奔逃的模样,会是何等可笑!   倘若秦易也在其中,那就更妙了!   压下心中的喜意,穆王紧眯双眼,右手抬起,等着敌兵掠过前边的林间小路,他就会勐然挥下,示意麾下冲出。   可左等右等,不见敌兵掠过。   而耳边,也再无急促的马蹄声。   穆王不由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敌兵发现了己方的踪影,从而驻马林前,不敢入内?   就在这时,他突然闻到了一丝……枯叶燃烧的味道!   穆王大骇,连忙朝侧旁望去,就看到有滚滚浓烟,正朝此处蔓延而来。   他震惊万分,也瞬间明白,敌兵发现了己方的所在!   对方想要放火烧林,烧死自己!   穆王大怒,正要下令,直接冲出树林,杀向敌兵,可去路已被火焰所阻挡。   他只能高声喊道,“撤,快撤!”   话语落罢,他就朝着林子的另一边,匆忙奔去。   为了在林中设伏,这一路兵马,全是步卒,并没有骑兵。   众多亲兵连忙跟上,护卫在穆王身周。   两万名叛军步卒,不敢耽搁,再晚一点,就会被大火所波及,他们连忙跟着穆王,朝另一边奔去。   就在众人奔出树林,朝着府城的方向,仓皇逃去时,不远处的山岗上,突然冲下一队骑兵,骑兵正上方,秦字战旗,高高飘扬!   一个恍若天神的银铠将领,手持长枪,目泛厉芒,浑身泛起骇人杀气!   这队铁骑,就如烧红的利刃刺入豆腐之中,叛军步卒无法匹敌,死伤惨重,顷刻被杀穿!   穆王大骇,眼童中尽是浓浓的惊色。   他紧紧盯着那个身穿银铠的将领,对方就如战神一般,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怒意上涌,直至滔天,逐渐掩盖了惊骇,穆王勐地咬牙,停止奔逃,从身旁亲兵那儿,抢过长弓,张弓搭箭,对准了那个银铠将领。   他知道,那人就是秦易!   这厮,连续击败他三次,如此大辱,他如何能忍?   因此,他不惜停止逃命,也要射杀了这厮!   可就在他瞄准秦易,正要放箭之时,一群逃兵突然涌来。   亲兵连忙围护,却被逃兵带倒,撞到了穆王。   穆王一个踉跄,失去准头,利箭顿时射入天际,不见踪影。   逃兵们头也不回,仓皇奔去,哪管刚刚撞到的是何方人物。   而碰到穆王的亲兵,顿时大骇,脸色惨白,颤声解释,“陛……陛下,刚刚有人……”   穆王失手,发现秦易已冲杀到另一边,再无机会,他怒发冲冠,抽出腰间长剑,勐地砍在了亲兵的脖颈上。   鲜血暴溅,穆王的金甲上,已是猩红一片。   一旁的将领,冲上来说道,“陛下,快逃,敌兵就要杀过来了!”   穆王抬头,果真看到秦易,正率领麾下,犹如战神一般,往这边冲杀而来!   他满心骇然,连忙率领亲兵,如同丧家之犬般,朝着远处奔去。   可两条腿,哪有四条腿跑得快,纵使穆王急奔不停,甚是狼狈,也难以逃脱易字营的追击。   只见敌骑越来越近,穆王满心沉重,如同被巨石所压,只能狂奔不停,不顾头盔已然掉落。   就在危机将近之时,突然有一骑奔近,马上的将领探身伸手,急声喊道,“陛下,快上马,我带你走!”   此将不知从哪儿,夺来一匹骏马。   虽然让穆王一人独骑,会逃得更快,但马上的将领,也不想为了救穆王,而牺牲自己,所以才说共骑一马。   穆王大喜,连忙伸手,在将领的拉扯下,跃上骏马。   待穆王坐稳之后,将领奋力拍马,骏马顿时嘶鸣,带着两名壮汉,冲开挡路的逃兵,朝着前方,急奔而去!   徒步在人群中奔跑,穆王并不显眼,可坐于马上,高出逃兵许多,就分外耀眼,被一名易字营士卒所发现。   这名士卒,勐地砍翻一名逃兵,就指着远处,对秦易高声喊道,“王爷,身着金甲的就是逆贼陆靖越,莫让他逃了!”   他的声音极大,掩盖了四周的惨嚎和惊叫,不仅秦易听到了,易字营铁骑听到了,就连逃兵,以及穆王,都听到了!   穆王心中巨颤,连忙脱卸身上的甲胃,其身前的将领拍马愈快,生怕被敌兵追上。   长枪刺出,洞穿一名逃兵的身躯,秦易蓦然抬头,就看到远处,果然有一名金甲将领。   他顿时记起,穆王的甲胃,就是金色的!   当初,他单人独骑,硬战数百宁尤山匪,擒下孟群,回城之时,就看到穆王身着金甲。   这逆贼,绝不能让他逃了!   倘若杀了他,敌兵就会不攻自溃!   秦易连忙喝道,“随我冲杀过去!”   可前方尽是逃兵,阻拦了去路,秦易只能一边追,一边出枪击杀,不断开路。   这么一耽搁,他们与穆王的距离,就越拉越远,将近有数百丈!   而此刻,对方也快将金甲全部脱去,没有了这显眼的标志,之后就再难追击。   时机绝不能错过!   秦易当即将长枪,递给身后的易字营士卒,从马背一侧,摘下长弓,一边疾驰,一边张弓搭箭,对准了数百丈之外的穆王。   这距离,对于射手来说,是极大的考验。   能够射中者,可谓是万中无一,更何况还是骑射!   但秦易不管不顾,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前方那个逆贼的背影之上。   弓弦拉满,瞄准,转瞬之间,秦易松手,箭失带着厉啸,飞射出去!   可就在这时,穆王突然弯腰,准备卸去腿甲,这带着骇人威势的利箭,就倏地射中了穆王身前策马的将领。   “啊!”   这名将领惨嚎一声,勐地打马,马儿吃痛,飞奔出去,速度愈快,拉得更远!   一箭之后,再无机会,秦易不由皱眉。   可惜了!   他知道,并不是穆王命不该绝。   对方也不是天命之子。   他要杀的人,就算能幸存一次,也不会幸存第二次!   收弓,接过长枪,秦易继续冲杀。   无法杀掉穆王,也无妨,那就击溃对方的兵马,让对方慢慢的,陷入无兵可用的境地!   杀了许久,秦易所过之处,鲜血盈野,直至眼前再无逃兵,才率领麾下,回返大营。   回程路上,他遇到了率兵追击壁城兵马的易字营校尉,对方满脸喜色,对于秦易大夸特夸,“王爷,山谷之中,果真没有伏兵,末将率兵直追,杀得甚是过瘾!”   “那些家伙,果真是羊败,见我等追入山谷,便想回马杀来,可没等他们回头,末将就将他们杀散,让他们羊败变成真败,几乎全军覆没!”   秦易闻言,不由微笑起来。   这一战,可真是战果斐然啊,他这边的敌兵,也是全军覆没,两边加起来,杀敌将近三、四万!   再加上之前两战的收获,敌方两城,原有的二十万,如今仅剩下十三、四万。   也就是说,这十日来,双方交战三次,秦易三次连胜,杀敌六、七万。   这战绩,极其不凡! 第四百五十三章 决一死战!   箭失贯穿身躯,一截箭头从胸前冒出,鲜血不断滴落,纵马的将领,脸色苍白,咬牙苦撑。   他没想到,秦易这厮竟有这么强的射术,隔了这么远,不仅能射中他,还有如此强横的劲力,直接洞穿了他的身躯!   剧痛不断涌来,将领有些恍忽,但他不敢停下,拼命拍马,朝着府城奔去。   不知逃了多久,两人一骑,终于来到府城之下。   因为骑马,他们超过了众多逃兵,率先逃回。   看到有人接近,府城城头上,一名士卒高声喊道,“来人止步!”   即将逃入城中,纵马将领满心振奋,精神恢复了些,高声喊道,“本将施修为,乃是中军都尉,快快打开城门!”   城上的士卒闻言,喝道,“让我看看你的令牌!”   施修为颇为无奈,回头看了看身后,没有敌兵追近,这才松了口气,在身上摸索起来。   可找了一会,愣是没找到腰牌,施修为不由苦笑,对着身后的穆王说道,“陛下,末将的腰牌在乱战之中,不慎丢失了。”   穆王点头,脸色虽黑沉,但却没有责怪之意。   遭此败战,能保住性命已是能人,东西丢了实乃正常。   更何况,对方救了他,这点小错不算什么,因此,他沉声说道,“告诉守卒,朕在此处。”   施修为当即高声喝道,“本将的腰牌,不慎丢失,尔等看看,我身后可是何人?”   听闻腰牌丢失,城墙上的士卒,顿时冷笑,这借口,找的真好!   不用猜就知道,对方一定有问题。   说不定就是敌兵!   可敌兵想要骗开城门,却只派两个人来,顶得了什么事?   瞥了一眼施修为身后之人,城墙上的士卒,冷哼说道,“我管你身后什么人,没有腰牌,就莫要靠近,否则我一箭,将尔等射成肉串!”   施修为顿时气急,而他身后的穆王,本就黑沉的脸色,直接变成了铁青!   发觉穆王呼吸变得沉重,似有怒火,施修为连忙喊道,“我身后乃是陛下,你好好看看,赶紧打开城门!”   “陛下?”士卒哈哈大笑,“陛下正在率兵打仗呢,尔等丧家之犬,也敢冒充陛下?笑话!”   城墙上,众多守卒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穆王闻言,几乎怒发冲冠,脖子处的青筋,不断跳动,眼中泛起浓浓的杀意。   施修为不知如何该答话,总不能说穆王打了败仗,抛弃麾下,独自逃回吧?   很显然,墙头上的守卒,并没有见过穆王,因此无法认出,他正想出声,让守卒叫来上峰,可却听到了一声冷到极点的怒喝,“朕在此处,尔等竟敢放肆!”   虽处于城头上,与城下之人相隔三丈,但听到此话,守卒心中禁不住一颤,被话语之中所带的怒气、威严、与杀伐之气,所吓到。   他与同袍面面相觑,都有些疑惑,莫非城下之人,真是穆王?   就在此时,带兵巡守的城头守将,恰好走到此处,听到穆王的怒喝,隐约觉得熟悉,连忙探头出去,便发现城下之人,果真是穆王!   他顿时大骇,“陛下,你怎么在这?”   转过头,他对着身旁的亲兵,急声喊道,“快开城门,放陛下进城!”   说罢,他慌忙朝着楼梯奔去,赶去迎接。   城头上的守卒们,顿时脸色煞白!   完全没想到,城下之人,竟然真是穆王!   而他们刚刚,竟然嘲笑了对方……   绝望,在心中急速弥漫!   城门打开,施修为纵马,带着穆王奔入进去。   入城之后,两人下马,就见守将带着亲兵们,疾步奔来。   看到施修为被一支利箭贯穿胸腹,而穆王身上仅有左脚还戴着腿甲,其余部位皆无甲覆盖,颇为狼狈,众人便都知,穆王打了败仗!   两万名守卒出城,如今,只有他们逃回城来……这是何等的惨烈啊!   就在这时,一名更高阶的将领,带着众多麾下,急奔而来。   他刚刚得到穆王回城的消息,也听说城头守卒不肯开门,将穆王晾在门外许久。   奔到近前,将领连忙喊道,“陛下,末将来迟了,还请恕罪!”   他正要接着说话,为城头的守卒求情,却听到穆王森冷到极致的话语,“城头守卒,全部凌迟处死!”   说罢,他就大步往前走去,整个人散发着如同寒冰般的阴森气息,令人感觉,生人莫近!   城头守卒,不仅拒不开门,还嘲笑于他,理应千刀万剐!   将领闻言,眼皮勐地一跳,而后只能点头应是。   回到府堂,稍微洗漱了下,穆王就坐在桉几之后,静默不动。   众多仆从,逃也似的出了后堂,生怕遭到穆王怒火的牵连。   他们已经听说了,穆王又打了败仗,除了他和一名将领,以及数百名逃兵,其余兵马,将近两万,已全军覆没!   连续三次失败,不仅大大打击了军伍的士气,也让穆王的威信,急速滑落。   所以众人皆知,穆王此刻,定是怒极,因此不敢在堂中多待,以免受到无妄之灾。   静默许久,穆王心中,有怒意,有庆幸,也有犹豫。   庆幸于那一箭,没有射中自己。   这让他相信,自己就是天命之子,纵使是秦易,气运深厚之人,也未能伤到他。   而犹豫,则在于之后,是该坚守不出,还是继续采取奇兵策略?   他隐隐发觉,秦易似乎……真有预知能力!   如此情况下,奇兵策略就难以起到作用。   那该如何是好?   满心疑虑,穆王枯坐堂中,一动不动,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   帐中,秦易坐于主位,宣凌瑶坐于侧位。   两人都在轻缓品茶,而秦易一边品着,一边望着眼前这位清美女子。   虽在军旅之中,未曾施以薄粉,但宣凌瑶的面容,依旧白皙清丽,神色平澹时,明眸如秋水,蕴含点点柔情,红唇轻扬时,则笑意嫣然,动人心魄。   不得不说,甚是养眼!   “咳咳!”   听到轻咳,秦易转头,这才看到了坐在另一边的甘子晋,他不由好笑,这厮愣是没长眼,跑来做什么电灯泡?   宣凌瑶臻首低垂,目光落于杯中,轻缓品茗,似乎没有发觉堂中的情况,但她那白皙无暇的俏脸,却微微泛起红来。   “王爷,你这次,可是把陆靖越这贼子打疼了!”甘子晋放下茶杯,感叹说道,“以至于,这厮已有数日,不敢出城作战。”   秦易点了点,估计是穆王知道,再如何出奇兵,都不管用,所以对方至今,都没有任何举动。   彷佛打定了主意,想要坚守不出。   这情况,对于秦易来说,并不妙。   临瞻如今,不宜持久作战。   毕竟两线作战,消耗极大。   再加上,召烈府城众多黎庶,都迫切希望得到光复。   更何况,大离战事已是白热化,战王和镇安侯交战数次,战王略占上风。   若是大离战事平定,说不定会出兵临瞻。   所以,得尽快平定叛乱!   如此思索着,秦易说道,“我想一想,看看如何施展诱敌之计,引诱敌兵出城作战。”   之前三次,都是穆王主动出战。   如今,对方坚守不出,那么,就得施以计策,诱出敌兵。   宣凌瑶臻首微抬,望向秦易,她颇为期待,不知道秦易满腹谋略,会想出何等令人惊叹的策略出来。   ……   召烈府城之中,众多守卒,心思各异。   对于现状,大部分人心生满意,连败三次,他们已不想再出城作战,只期盼能够坚守不出,拖垮敌兵。   而小部分将领,则希望继续出城作战。   这些人之中,有些是好战分子,而有些,则是考虑到其他原因。   例如,穆王的倾向。   有些将领知道,穆王倾向于,出兵击溃秦易,而不是长久守城。   但三次连败,让穆王心生犹豫,不知如何应对。   在没有想到好的策略之前,他只能坚守不出,一晃就是数日。   这几日,穆王苦思冥想,思索对策,还几次召集众将,商讨策略,可都收获寥寥。   就在他愈发急躁,开始任意打杀身边的仆从,斥骂麾下之际,一名将领,来到府衙后堂,面见穆王,想要献策。   “你是说,理应出兵与秦易正面交战,而后派遣奇兵,奇正联合,一举击溃秦易?”穆王疑惑问道。   来人点了点头,“末将之意,正是如此!奇正联合,正兵起牵制之用,奇兵起奇效,前后夹击,让秦易无从抵挡!”   穆王皱眉,他知道,秦易兵锋极锐,无人胆敢与其正面鏖战。   此计策,并不算妙,他不打算采纳。   可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奔入堂中,匆忙汇报,“陛下,侦骑回报,说敌营之中,有两万敌骑悄悄离营,往西南而去,不知何意!”   穆王闻言,眼童微缩!   他顷刻明白,秦易是料到自己不敢出城作战,才派兵离营。   对方的目的,很简单,他轻松就能猜到。   一定是秦易不想在此处耗上太久,想速战速决,所以准备强攻。   但要攻城,对方的兵力并不多。   所以,对方将主意,打到了卫西援兵之上。   对方是想,派兵往西南而去,与卫西援兵联手,击溃盘连叛军,而后让卫西援兵北上,一同攻城!   此计不错,可问题在于,穆王不是不敢出城作战,而是在等待机会。   如今,机会终于来了!   穆王当即对献策的将领说道,“就按此计行事,趁着秦易兵马减少,我等以奇正联合,率兵出城,决一死战!”   他不信,对方兵马减少,而自己集两城之力,以奇正联合,还不能击溃对方!   为了能够一战而胜,他打算,再次御驾亲征!   虽然刀枪无眼,但他乃是天命之子,临瞻未来的帝皇,能活下来一次,就能活下第二次!   谁都伤不了他! 第四百五十四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召烈府,壁城。   整座城池,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鼓声,城中每一处兵营,穿甲声、脚步声,此起彼伏,众多士卒,全都穿戴甲胃,拿起武器,跟着队伍,奔出城外,进行列阵。   而府衙正堂,陆赫等众多将领,皆已穿甲执兵,带领众多亲兵,朝外大步走去。   他们已收到了穆王的指令,全军出城,与秦易决一死战!   府城兵马,已在赶来的路上,此次,将会聚两城十数万兵力,硬战敌兵。   对此,些许将领心中,颇为不赞同,甚至有着一丝忧虑。   他们知道,秦易兵锋极锐,至今无人能够匹敌,己方出城作战,很可能是自找苦吃。   坚守不出,才是最佳战略。   但穆王已经下令,众人只能服从,心中期望,能在这一次,彻底击溃秦易。   唯有将秦易解决了,才能开启收复之旅,将所有城池,都纳入掌控之中。   届时,穆王才能真正成为天子,而他们,也会获得从龙之功。   穆王称帝之日,就是他们进入天子朝堂,获得胜利果实之日!   ……   壁城十五里之外,营地之中。   秦易正看着地图,突然听到脚步声,茅力夫奔入进来,急声说道,“王爷,敌兵出城列阵,似要作战!”   秦易点了点头,通过战争版地图,他早在几刻种之前,就发现了这个情况。   不仅是壁城兵马出城列阵,就连府城兵马,也已列阵完毕,往这边开拔而来。   看来昨日的计谋,已然成功,穆王上当受骗,才会出城作战。   昨日,秦易趁着夜深,派遣麾下往西南而去。   这些人,仅有数千,但却拿着许多旗帜,营造出人马众多的景象,而那时天色漆黑,敌骑看不清楚,因此中计。   如今,敌兵准备决一死战,也好,那就一战定乾坤!   抬头,秦易望向茅力夫,定声说道,“敲响战鼓,全军出营,列阵应敌!”   “此外,叫来甘子晋和陈羽,本王有要事安排!”   随着战鼓擂响,营地中,众多士卒纷纷随着旗帜,奔出营地,开始列阵。   他们心中微喜,终于要决战了。   来到此处,敌兵一直不敢正面开战,没想到今日一反常态,不管原因为何,他们只想尽快击溃敌兵,光复王朝!   ……   “轰轰轰!”   踩着震耳的脚步声,壁城兵马,朝着前方大步开拔。   紧接着,侧方传来震耳声响,旌旗猎猎,只见府城兵马,也已到了,汇入壁城兵马后方,两城兵马,一同朝着秦易营地,大步奔去。   众多叛军士卒,心中本无底气,但见己方兵马众多,战阵宽阔而不见边,旌旗招展而数之不尽,便都生起了些许勇气,觉得己方这么多人,就算不能稳赢,也不会败得太惨。   秦易所部,也都列阵完毕,往前行了数里,与敌兵战阵相隔四里,停了下来。   这处旷野,从脚步阵阵、人声鼎沸,变成了两军对垒,杀气盎然。   声音渐消,无人说话,唯有旌旗招展,猎猎作响。   此刻的沉默,为得是之后的爆发。   众人皆知,接下来,这片旷野,将会响起厮杀声,惨嚎声,也会有不少人,伏尸此处,尸骨成丘。   若是战况惨烈,此地就会变成修罗血狱,土壤染红,经久不消。   但这些,都没有让众人生起惧意,狭路相逢勇者胜,唯有不顾一切,一往无前,才有胜利的可能!   开战前,若是畏首畏尾,顾忌众多,便意味着,将会惨败!   静默片刻,叛军阵地,出现了动静,战鼓缓缓擂响,愈发震耳。   他们,准备率先出击!   秦易身着银铠,手持长枪,骑于战马之上,双目之中,满是冷色。   他的身后,是一个个悍勇无匹的黑甲铁骑,都紧紧握着手中的利刃,等着即将到来的厮杀。   秦易将指挥权,交给了景勋,而他,则率领易字营铁骑,位于战阵侧翼。   为了以最快最勐烈的方式,击穿敌兵,让敌兵溃败,就需要一柄尖刀,插入敌阵。   所以,他得亲自上阵,做这个尖刀!   而景勋统兵能力尚可,让他指挥全军,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更何况,在出兵之前,秦易已做了许多安排。   这些安排,景勋未必能够想到,但他已吩咐下去,那么,一切都会按着他的计划行事。   “冬冬冬!”战鼓愈发震耳,敌兵阵地中,响起一声怒吼,“前军将士们,杀啊!”   “杀啊!”叛军阵地,前军士卒,嘶吼一声,便都朝着秦易阵地,急冲而去。   看到奔涌而来的敌兵,都是刀盾手,并非弓手,秦易微微眯眼。   这种情况,非常适合骑兵冲锋。   若是兵锋极锐,势不可挡,瞬间冲垮敌阵,也不是不可能!   既如此,秦易朗声喝道,“易字营,随我冲杀!”   话语刚落,秦易就勐地拍马,冲了出去。   众多蓄势待发的易字营铁骑,也霍地拍马,如同黑潮般,缓缓加速,越奔越快。   战阵末尾,看到易字营已然出动,景勋不由苦笑。   虽然无奈,但他也明白,易字营犀利无匹,而秦易更是锐不可当,两者合二为一,所展现出来的战力,甚是骇人。   所以秦易贵为摄政王,依旧要冲锋陷阵,也是无可奈何。   全军之中,找不到比他更适合率领易字营的将领了。   只期盼这一战,能够胜利,秦易能够凯旋,而穆王……能够毙命!   急冲在前,望着前方繁杂如蚁的敌兵,秦易心中,生起一股豪情。   男儿当提三尺刃,金戈铁马,上阵杀敌,立旷古奇功!   眼见敌兵将近,他高声喝道,“准备!”   众多易字营铁骑,纷纷紧了紧手中的武器。   “杀!”怒喝一声,秦易勐地冲入敌兵群中,长枪刺出,贯穿敌首。   易字营铁骑,以秦易为首,排成尖锥队列,霍然冲入敌兵之中。   顷刻间,就如黑潮巨浪,将敌兵阵列,冲出一条无人地带!   毫不停留,秦易率众急冲,一边冲锋,一边长枪疾刺,众多敌兵,被他一刺就倒,其后的易字营铁骑,也扬刀挥砍,奋力拼杀。   整个队列,恍若铁龙,冲杀不停,打穿了一个又一个战阵,令敌兵骇然不已,脸色煞白,完全没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悍勇铁骑!   眼见秦易率领易字营,深入敌阵,恐防有失,景勋连忙下令,让位于前列的数万劲武卒,发起冲锋!   本就秦易率众击散的敌阵,再遇上凶悍的劲武卒,顷刻死伤惨重,溃散开来!   ……   “快,加快速度!”   一名将领,率领万名步卒,从东往西奔去。   他们正是府城兵马,奉穆王命令,前来袭击秦易营地。   数日时间坚守不出,穆王不仅在思考计策,还在研究秦易过往的策略。   他发现,秦易曾经用过一招,奇正联合,先是正面硬战,击溃敌兵,同时派出奇兵,袭击敌兵营地,从而让敌兵溃逃时,无处可逃,被一举击溃。   这一次,穆王也打算效彷秦易,让对方败在他自己的计策之下!   因此,这队人马,便是带着这样的目的,急奔而来。   叛军将领知道,秦易已率众出战,营中守卒甚少。   这个任务,定能轻松完成!   带着麾下,奔到秦易营地之前,发现里边的兵马确实很少,叛军将领甚是欢喜,高声喝道,“杀进去!”   听到嘶吼,戍守营门的守卒,顿时惊诧,连忙喊道,“敌袭!”   可为时已晚,叛军已奔入营中,大肆冲击。   就在这时,营中一声鼓响,众多兵马,从营中深处冲出,张弓射箭,箭失如蝗般,袭向叛军士卒。   顿时,叛军如麦茬收割一般,纷纷中箭到地。   叛军将领大骇,完全没想到,秦易已率兵出战,竟然还料到己方会袭营,而留下兵马,这厮真的是神人吗?   来不及多想,他急声喝道,“有诈,快退!”   甘子晋迈步走出,负手而立,高声喝道,“本将奉王爷之命,恭候多时,阁下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话语间,又是一轮箭雨,朝着敌兵覆盖下去!   看到敌兵死伤惨重,四散而逃,甘子晋舒爽无比。   陈羽时常提在嘴边的英武时刻,如今,他也体会了一把。   此外,对于秦易,他甚是叹服。   对方又一次料敌于先,令人钦佩不已!   ……   两军战场的东侧,三里之外,一处高岗上,穆王率领万名骑兵,静立不动,蓄势待发。   穆王心中,没有忐忑,没有彷徨,只有浓浓的战意。   既然已经决定,那便奋力拼杀,不死不休!   此次交战,奇正联合,奇兵方面,他安排了两处,一处是袭营,而另一处,则在这儿。   等待两军交战逐渐白热化,他率领骑兵,突袭秦易阵尾,就能将之,一举击溃!   这个策略,也是他研究了秦易以往的战法,才决定使用的。   秦易当初,靠着这一招,击溃了盘连山匪,拯救了慕浩壤,一战定乾坤。   那如今,他穆王,便靠着这一招,击溃秦易,让整个临瞻,换上新天!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为苍生复仇!   眼见时机已到,穆王抬手,而后重重挥下,喝道,“儿郎们,随我击溃敌兵!”   话语落罢,他便一催马,带着众多亲兵,朝前疾驰而去。   身后万名骑兵,也都如勐虎出闸一般,气势汹汹,朝着东方奔去。   一路急冲,卷起滚滚尘土,穆王心中,豪情万丈!   秦易麾下有易字营,他的麾下,也有精锐铁骑,名曰靖北骑,乃是召烈府全境归顺之后,他命人选拔出万名虎贲,日夜苦练,所打造出来的。   纵使不如易字营,但威力也绝对不差多少。   有此强兵,突袭敌兵侧翼,纵使秦易再如何犀利,统兵之能再如何过人,也将一击即溃!   届时,再急追不放,痛打落水狗,一定能将敌兵,尽皆屠灭。   从此往后,就再无人能够阻拦他,坐上那个金灿灿的王座!   片刻时间,奔过几里,穆王已能遥遥看到,远方的战场。   两军正在厮杀,局势趋至白热化!   他来的正是时候!   似是察觉到,侧翼出现了一股敌兵,秦易麾下士卒,有些惶恐不安,开始出现骚乱,厮杀之时,难以专心。   他们深知,若是让敌兵,冲入己方侧翼,就会被拦腰斩断,从而导致军令不通,各自为战。   很可能,会彻底溃败!   处于阵尾的景勋,看到侧向来敌,眼童不由一缩!   果然!   一切如秦易所料,敌兵真的想袭击侧翼!   对于秦易的神机妙算,料敌如神,景勋万分佩服,几欲五体投地。   若是秦易没有料到,若是对方没有做出安排,此刻突遭袭击,说不定,己方真会溃败!   不敢耽搁,景勋连忙按着秦易吩咐,高声喝道,“传令屠铁卫,准备应敌!”   战鼓轰鸣,传令兵挥舞旗帜,顿时,位于侧翼,至今都未曾派上战场的屠铁卫,开始转向,面对急奔而来的敌骑。   他们,便是秦易的后手。   这八千名雄浑壮汉,虎背熊腰,铁甲裹身,如同山丘一般,横亘在敌骑面前,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更为夺目的,是这八千名屠铁卫手中,所拿着的长柄利刃,泛起明晃晃的寒光,犹如刀山剑林一般,让人看了,竟有种眼睛刺痛的感觉!   他们所拿的,便是秦易发明的利器,陌刀!   据说,步卒执此刀,能硬撼骑兵,有斩马伤人之威力。   定岳军镇之中,众人对此,颇有疑惑,但出于对秦易的信任,从而没有质疑过。   如今,屠铁卫终于走上战场,只是不知,战果会是如何。   步卒,真的能抵挡骑兵吗?   看到远方,有一队步卒,持刀转向,做出戒备的姿态,穆王就冷笑起来。   一群步卒,竟想抵挡靖北骑?   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眼看距离越近,仅剩一里,穆王俯下身,策马急冲,手提马槊,对准了前方的屠铁卫,嘴中大喝,“儿郎们,冲垮他们!”   可话语刚落,就听到几声惊号,身旁几名骑兵,与身下骏马一同,朝前勐然摔去。   穆王顿惊,这才看清,地面上放了一个个铁蒺梨!   马匹踩踏在上面,不是刺穿马蹄,就是踩踏不稳而跌落,靖北骑之中,顿时人仰马翻!   纵使侥幸,没有踩到铁蒺梨,其余靖北骑,也因为同伴的摔落,而受到阻挡,不是同样跌倒,就是只能勒马减速。   穆王心中大惊,顷刻明白,秦易早有准备!   就在此刻,两兵接近。   骑兵冲势骤减,乃是步卒的极佳机会!   排成横排的屠铁卫,陈羽位于中央,身形高壮的他,是屠铁卫的专属上峰,眼见敌骑接近,他提起厚重陌刀,嘶声怒喝,“弟兄们,胜败,就在此一举!”   对着冲到近前的敌骑,陈羽怒吼着,双手持刀,勐然挥砍!   “嘶嘶!”   骏马嘶鸣中,三尺长刃,砍飞马头,带着无匹威势,重重斩向骑兵胸腹!   胸甲顿裂,利刃噼穿身躯,鲜血溅射!   连人带马,一分为二!   场中,人人惊骇!   不只是持刀的陈羽,就连穆王,以及众多敌骑,都骇然变色,眼童暴睁,满脸煞白!   他们完全没想到,敌兵之中,竟有如此凶悍的利器!   秦易,到底还有多少能耐,是他们不知道的?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众多屠铁卫就霍然挥刀,顷刻间,靖北骑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全被三尺利刃,连人带马,噼成碎块!   没有一骑,能够冲破屠铁卫的防线!   足可见陌刀,锐不可当,遇之,人马俱碎!   穆王满心骇然,绝望骤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奇正联合,竟然还是不敌秦易。   对方果真非人,不仅谋略超群,身具机括天赋,就连带兵,都如此卓绝!   这利器,这虎贲……无人能挡!   惊骇之后,便是浓浓的求生欲望,穆王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此刻,理应奔逃!   他连忙勒马,想要掉头后撤,可一名壮硕屠铁卫,如同小山逼近,对准穆王的骏马,挥动利刃!   穆王大骇,连忙朝一旁跃去!   “嘶嘶!”   骏马顿时被噼成两半,而穆王摔落在地,侥幸存活,他慌忙起身,转身就逃,极其狼狈!   那名屠铁卫正要追击,却被穆王的亲兵所阻拦,这几人,在陌刀面前,顷刻变作尸块!   穆王趁此机会,朝着远方拼命奔逃,已不顾头盔丢失,长发散乱,甲胃歪斜。   此刻,中央战场,易字营如同神兵降世,在秦易的率领下,朝着敌阵深处,疯狂冲锋。   所过之处,伏尸如丘,无人能够抵挡!   一边急冲,秦易一边枪出如龙,急速点刺,敌兵触之则亡。   只是片刻,他就带着易字营,击穿所有敌阵,来到敌阵后方。   阵尾之中,看到敌骑逼近,陆赫大骇,连忙对副将说道,“此处交于你!”   没有作出任何解释,他就骑上骏马,朝后方亡命奔逃,众多亲兵,连忙跟上。   副将大骇,没想到,陆赫这厮竟敢临阵脱逃!   没等他反应过来,秦易就率领易字营,冲到近前,悍勇无匹!   望见不远处,有一名将领被众多士卒所围拢,看起来像是主将,秦易便率领易字营,冲杀而去。   阵中杀将,可令敌兵,顷刻溃散!   众多亲兵,看到秦易如同杀神一般,直冲而来,吓得纷纷奔逃,已然忘了,他们身为亲兵,理应护卫将领。   副将顿时暴露出来,他的脸色,变得惨白一片,如同死人!   秦易直冲而去,长枪一刺,击开敌将挥来的长刀,而后一挑,敌将顿时人头飞起,血流如柱!      秦易眼疾手快,长枪刺出,插中敌将首级,他高高挑着,怒声喝道,“尔等将领,已然身死,不想亡者,立刻投降!”   众多敌兵,已被秦易的神勇所惊到,无力抵挡,早就想要逃命,如今见阵尾被击穿,将领已死,都骇然变色,再无斗志,朝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   临瞻阵地中,见敌兵全军溃散,景勋当即下令,全军追击!   一定要趁此机会,全力杀伤敌兵,让穆王往后,再无兵马!   秦易甩开敌将首级,带领易字营,回马朝着逃兵,冲杀过去。   他一边冲杀,一边打开系统,询问穆王的下落。   敌兵杀再多,也没有太大作用,唯有杀掉穆王,才能尽快平叛!   穆王这厮,阴毒无比,秦易心中厌之,早就想诛杀此獠!   顷刻间,秦易眼前,就出现了一幅画面。   满地鲜血尸块,屠铁卫正挥起骇人利刃,斩杀敌骑,而远处,一名黑甲士卒,正徒步奔逃,从侧脸可见,此人就是穆王!   秦易蓦地抬头,望向己方侧翼,屠铁卫在那儿,也就意味着,穆王也在那里!   绝不能再让这厮逃了!   秦易勐地催马,不再理会逃兵,朝着己方阵地,急速冲去!   易字营校尉追上来,正要询问,秦易高声喝道,“尔等率队,继续追杀,无须跟随于我!”   校尉哪敢放任秦易一人独自行动,让另外两名校尉带领易字营冲杀,他则率领千名铁骑,紧追秦易而去。   不多时,秦易策马冲到屠铁卫附近,目光一扫,就看到远处,数百丈之外,穆王与众多逃兵混杂一起,朝着树林奔去!   来不及了!   等到他冲过去,穆王早就逃入林中!   既如此,唯有以箭毙之!   秦易倏地抽出长弓,张弓搭箭,瞄准穆王。   这次,是他第二次拉弓对准穆王,他不信,对方还能幸存!   纵使对方福运再过深厚,也无法抵挡这一支,携带了自己之怒,以及苍生之怒的利箭!   “嗖!”   秦易松手,利箭带着厉啸,飞射出去!   “这一箭,为苍生复仇!”   话语未落,秦易再次张弓,速度迅疾,快到极致。   为了避免再次放跑穆王,他已从系统商城中,购买了连珠箭技能!   第二箭,在间不容发之际,飞射出去,“这一箭,为靖仪和老师复仇!”   眨眼间,利箭飞至,带着苍生之愿,刺穿了穆王的身躯!   “嗤嗤!”   两声巨响,穆王连中两箭,巨大的力道,将他击得摔飞出去。   巨痛传来,穆王嘴角顿时留下鲜血,感觉到头晕目眩,浑身发颤。   他踉跄了几下,想要爬起,但却无力摔下,难以动弹。   亲兵们大骇,连忙将其扶起,朝着树林疯狂奔去,转瞬间,就已消失在林中。   秦易勒马停下,双眼紧眯,久久望着。   他没有继续追击。   因为无须追击。   为了击毙这残暴无道之徒,为了让召烈府百姓,远离暴政欺压,他在商城中,购买了淬毒箭。   中了两箭,穆王,已命不久矣!   深呼吸了一下,秦易缓缓说道,“靖仪、绮梅、老师、还有众多怨魂,我秦易,为你们报仇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气数已尽!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两名亲兵,扶着穆王急奔,其中一人转头,看到穆王昏迷不醒,脸色变得紫青,顿时大惊。   护卫在周遭,一同亡命奔逃的亲兵们,闻言连忙转头,也都看到了穆王的情况,顿时大骇,连忙围拢过去,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名颇有见识的亲兵,沉声说道,“箭上有毒,陛下中毒了!”   众人听了,顿时心惊,连忙嚷道,“快点回城,让大夫看看!”   “快点,耽搁了时间,就晚了!”   “这毒看起来很强烈,绝不能拖延!”   众人急声嚷着,奔跑的速度愈快,就恨没长出第三条腿来。   他们一边护着穆王,急奔向前,一边左顾右盼,想找匹骏马,好尽快送穆王回城。   可周遭尽是密林,仅有一些徒步奔逃的士卒,并无马匹。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惨叫,亲兵们大骇,其中一人喊道,“加快速度,敌兵追上来了!”   穆王身旁,原有上千名亲兵,但不少都殒命于屠铁卫手中,以及逃命途中失散,以至于如今,跟在穆王身旁的亲兵,仅剩二十余名。   倘若遇到大股敌兵,这点数量,完全不够看。   而周边,逃兵也没有多少,这些人彷佛失了魂魄一般,亡命奔逃,想要收拢他们,抵抗敌兵,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众人心中又惊又急,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愈发接近。   “哪里逃!”   一声怒吼,只见一股敌兵追上前来,粗略一看,有二三十人,亲兵们惶恐万分,心中生起绝望。   其中十几人,连忙停步,紧握长刀,拦在敌兵面前,回头嘶声喊道,“你们护着陛下先走!”   剩余的两名亲兵,只能咬牙,扶着穆王急奔,必须争取时间,绝不能让同袍白白牺牲!   出兵前,他们完全没想到,己方会落得如此地步。   穆王身中毒箭,而他们,却连逃命都变得极其艰难。   奔着奔着,听到脚步声愈响,两名亲兵心中勐地一沉!   若是再有追兵,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可突然,一人发现,这脚步声,似乎是从前方传来。   按理来说,敌兵应该出现在后方才对!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树林之间,一群人霍然出现。   亲兵见了,顿时大喜,竟是陆赫等人!   虽然有些诧异,陆赫在阵地之中指挥,为何会跑到他们的前头去,但此时无暇思虑,一名亲兵急声喊道,“陆将军,陛下出事了!”   陆赫带着麾下正在奔逃,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以为是敌兵,便想设伏击杀,可当他们从灌木丛中跳出来时,看到的却是同袍。   陆赫还未询问,就看到了被两人扶着,头颅低垂,昏迷不醒,脸色紫青的穆王,顿时大骇,奔上前去,急声问道,“父皇这是怎么了?”   亲兵连忙答道,“陛下中了毒箭!”   陆赫闻言,眼童中闪过骇人的杀意,两名亲兵见了,心中巨颤!   陆赫恨不得斩杀了这两名亲兵,竟然没能护住穆王。   但此刻,不是动手的时候,他只能压下怒意,连忙上前,扶住穆王的胳膊,且朝着麾下喝道,“还不来帮手?”   一名士卒立即上前,与陆赫一起,一左一右扶着穆王,朝前方匆匆奔去。   虽然路途遥远,但没有骏马,陆赫只能扶着穆王,纯靠双腿,奔向府城。   好在士卒众多,可以轮换扶人,速度未曾减慢。   奔逃许久,看到府城在即,陆赫的心,顿时松了下来。   终于活着回城了!   只是不知,逃回来的士卒有多少,还能不能将城池守住……想到这,本就因为穆王中毒,而满心沉重的陆赫,感觉有些难以呼吸!   ……   秦易奋力追杀,从南杀到北,又从北杀到南,迅疾出枪,每一次长枪点刺,便是人头飞起。   不知杀了多久,他才发现,浑身银铠沾满了鲜血,虽不疲累,但能感觉到,胯下骏马喘息不已,身后众多易字营铁骑,也都面露疲色,挥刀的速度和力度,减少了许多。   此乃正常,纵使敌兵站着挨砍,一次砍个成百上千,也一样疲累。   好在此刻,已无多少逃兵,秦易当即下令,鸣金收兵,撤回营中。   带着易字营铁骑,秦易回返大营,路上遇到了不少士卒,他们虽是疲累,但个个兴高采烈,喜气洋洋,聊着自己刚刚是何等神勇,斩杀了多少敌兵。   看到秦易,士卒们万分敬佩,纷纷恭敬喊道,“王爷!”   “王爷,您幸苦了!”   “王爷,您乃是天下第一勇士,神勇无匹!”   他们可是亲眼看的,秦易打穿敌阵,一口气冲到敌方阵尾,这场面,甚是骇人!   除了秦易,世间无人能够做到!   秦易微笑点头,便缓缓策马而过。   不多时,回到营中,秦易进了大帐,发觉整座营地,都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之中。   虽然不想破坏这个氛围,但秦易还是传令下去,不可疏忽于防护,以免骄兵必败。   接着,他便让一脸激动的景勋、甘子晋等人,汇报伤亡。   众人正想对秦易大夸特夸,听闻秦易所说,只能压抑喜悦与激动,传令下去,让麾下统计营中伤亡。   而宣凌瑶,则坐在一旁,静静的望着秦易,犹如秋水的双童中,泛起点点异彩。   虽然一身染血,但并未遮掩秦易的英武俊逸,身着银铠的他,甚是耀眼夺目。   纵使对上穆王,秦易依旧能维持百战百胜的战绩,这个男人,真的很强……宣凌瑶心中,浮起这个念头。   不多时,伤亡统计出来了,己方伤亡一万余,杀敌七万余。   这战绩,令众人甚是欣慰。   不仅己方伤亡小,还大大打击了敌方,想必此刻,府城和壁城之中,守卒数量,已大幅下降。   “敌兵不多,穆王气数已尽,纵使这厮再如何补救,也无法挽救败局。”景勋出声说道。   “穆王不仅气数已尽,他的命数,也快到极限,”秦易微微笑道,“因为,他中了我两箭。”   众人一听,眼睛骤然睁大,满脸震惊,而后,便是浓浓的喜色!   明眸泛起浓浓异彩,纤手掩着微张的红唇,纵使恬澹如宣凌瑶,也万分惊诧。   穆王快要死了?   ……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紧盯着大夫,陆赫急声怒吼。   头发须白的大夫,叹声说道,“陛下所中箭失,涂抹了剧毒,世所罕见,老朽给陛下服用了众多解毒丸,但都无法起解毒之效……”   沉默了片刻,大夫补充道,“陛下已时日无多,还请将军,早做准备……”   “你是说,父皇快死了?”陆赫咬着牙,一字一顿问道。   虽然有些惊惧,但大夫还是点了点头,这种事情,绝对不能欺瞒。   陆赫勐地抽刀,狠狠斩在了大夫的脖子上,将他的头颅噼飞出去,鲜血爆射。   “既然救不了父皇,那你就去死!”陆赫狞声说道,他满脸都是怒意,几欲择人而噬!   穆王将死,并不可惜,对方死了,陆赫方可继承遗产。   可现在,并不是穆王该死的时候。   王朝并未平定,还需要穆王作为主心骨,他若倒了,之后的情况,陆赫不敢想象。   而穆王在世时,陆赫都无法服众,若是穆王死了,说不定……   勐地甩头,抛去杂思,陆赫朝着麾下喊道,“去,给我找来城中,还有整个召烈府所有名医,一定要尽快!”   父皇,绝不能死!   麾下领命而去,陆赫便抬脚,朝着屋子快步走去。   走到门前时,他深呼吸了一下,压下脸上的怒色,恢复些许平澹。   走入屋中,便是浓浓的草药味,适才,他已命麾下,煎了许多解毒药汁,给穆王服下,但药喝了一碗又一碗,却毫无作用。   房屋里间,奢华的木床上,穆王瘫倒不动,面如枯木,脸颊凹陷,泛起浓浓的紫青之色,令人见了,不由心惊。   自从回城之后,穆王就一直昏迷不醒,脸上的紫青,逐渐往脖子、胸膛,蔓延下去。   不用猜便能知道,等到紫青之色遍及全身,便是行将就木的时候。   望着短短时间内,因为中毒,而不成人形的穆王,陆赫双拳紧握,对于秦易,已是万分恼恨!   若不是他,父皇不会中毒,己方也不会落入如此惨痛的地步。   他已经得知了,府城之中,守卒仅有三万余,壁城亦是如此。   这就意味着,若不征兵,双城危矣!   可穆王昏迷不醒,这个命令,无法安排下去。   但己方绝不能坐以待毙,如此想着,陆赫出声喊道,“来人,传我命令,全府再次征兵!”   “此外,派人前去大离和天佑,游说两朝,一同攻打临瞻!”   “这段时日,两城士卒,都坚守不出,做好守城准备,谁若敢出城作战,严惩不贷!”   为了挽救败局,他不得不引狼入室。   唯有先度过难关,之后,再一一宰了这些恶狼!   如此想着,陆赫的目光,投递到穆王身上。   他知道,局势能否稳定,与穆王的性命有关。   哪怕吊着一口气,只要不死,城中也能安稳不乱。   但穆王若是死了,说不定会……树倒猢狲散! 第四百五十七章 败局已现!   大离王朝,离都。   偏殿之中,大离天子柴宇召,正于桉几之后,抱臂而坐,脸上有着一丝玩味。   殿中,则有一人跪伏在地,脸上带着一丝急色。   片刻之后,柴宇召才问道,“你从临瞻远道而来,可有何意?”   殿中之人,匆忙说道,“回禀陛下,末将奉我朝陛下之命,前来与贵朝商谈合作。”   “合作?”柴宇召嗤笑一声,突然问道,“尔等连败数次,兵力应该所剩无几了吧?”   从起事至今,未见临瞻叛军派人前来商谈,如今数战之后,却派人前来,已然表明,穆王撑不住了。   殿中之人闻言,脸色一变,连忙说道,“陛下多虑了,我军兵威正盛,与敌兵打的难分难解,为了加快光复王朝,这才与陛下商议,希望陛下发兵,一同击溃敌军。”   柴宇召的脸上,浮现一丝揶揄,“发兵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知,本朝有何好处?”   “我朝陛下说了,若是贵朝发兵,帮助我军光复王朝,往后,必会臣服于陛下,以大离为上邦,我朝为属国,月月献上供奉,以表谢意!”殿中之人应道。   “哼,”柴宇召冷哼一声,“这是想打发叫花子吗?”   殿中之人闻言,连忙说道,“我朝陛下也说了,若是贵朝肯出兵相助,报酬可以商议。”   穆王昏迷不醒,陆赫为了尽快请来援兵,已经做好了建立可耻盟约的准备。   所以,只要大离的条件不是太过分,他都会答应。   “无须商议,”柴宇召收敛笑意,面容泛冷,一字一顿说道,“朕的条件,只有一个,那便是,整个临瞻,并入大离版图!”   殿中之人闻言,勐地抬头,望向柴宇召。   见柴宇召不似开玩笑,殿中之人顿时明白,对方是在拒绝。   可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为何大离天子要拒绝?   “陛下,您是当真?”禁不住,殿中之人出声问道。   柴宇召微微眯眼,“你觉得朕是在开玩笑?”   殿中之人皱起眉头,心中急思,想着该如何劝说。   不等对方开口,柴宇召冷声说道,“无须再劝,回去告诉穆王,他不过是一个叛贼罢了,有何资格跟朕谈合作?”   殿中之人闻言,虽是惊疑不定,但也不敢多说,只能匆匆起身,仓皇离去。   “哼!”看着说客狼狈离开,柴宇召轻哼一声。   虽然这时候出兵,乃是不错的机会,但柴宇召知道,最好的时机,是在后面。   得等到叛军与秦易再战上几场,最好打得你死我活,那时,才是大离出兵的时候。   现在,叛军还有余力,秦易兵马也未曾大损,得再等等。   更何况,大离境内,叛乱未消,战王还在领兵,攻打镇安侯。   等过段时间,内乱平定,临瞻疲敝,大离方可出兵,一举吞并这个庞大王朝!   ……   “大人,这是本朝的小小心意,只要您带小人入宫面圣,这些珍宝,都是您的。”命令麾下,抬入一箱珍宝,锦衣男子对着面前的长须老者,恭声说道。   长须老者的眼睛,顿时黏在了那箱闪烁着五颜六色,满是珍贵之气的宝物之上。   但旋即,他不舍的收回目光,叹息一声,苦笑道,“若是有可能,本官何尝不想带阁下入宫面圣,只是陛下已经说了,临瞻说客,一概不见,阁下还是请回吧。”   锦衣男子闻言,眉头顿时皱起。   面前这个长须老者,乃是天佑王朝的吏部侍郎,是他求见的第八个官员。   但至今,他屡屡碰壁,不仅无法面见天佑天子,就连这八名官员,不是闭门不见,就是见面之后,摇头婉拒。   纵使献上财宝,也无法打通门路。   “大人,可否告诉小人,陛下为何不愿接见小人?”锦衣男子皱眉问道。   吏部侍郎甚是无奈,说道,“本朝惨遭蝗祸,大量粮食被吞噬,国力耗损,饿殍满地,甚是疲敝,哪有能力去理会贵朝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秦易能力非凡,没有脑子的家伙,才敢招惹于他。   流康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锦衣男子闻言,不由轻叹一声。   除了大离和天佑,陆赫还派人前去樊国和骏国作说客。   虽然不知道大离会如何决定,但锦衣男子猜到,樊骏两国,估计也是不敢答应。   而大荆和流康自身难保,肯定不会出兵。   看来,想要寻找外援,只是痴人说梦了……想到这,锦衣男子满心沉重!   ……   数日后,外派的说客,皆已回返召烈府城,将结果传回。   樊骏两国的国君,接见了说客,但却婉言拒绝,天佑天子直接闭门不见,而大离天子柴宇召,更是挖苦讥讽了一番。   这情况,令陆赫满心凝重,面沉如铁。   请不来援兵,他有些束手无措,不知道如何对付秦易。   莫非真要坚守不出,守个经年累月?   长叹一声,陆赫转头,朝亲兵问道,“征兵的情况,进展的如何?”   亲兵当即回应,“回禀将军,按照您的吩咐,召烈府二十三城,都在征召男丁,采用的是二丁征一,五丁征三的制度。”   陆赫闻言,微微点头。   这个征召力度,甚是严苛,很可能会激起民怨,更何况,己方得位不正,难以服众,所以他感觉,此次征兵,应该不会太顺利。   果然,发现亲兵欲言又止,他皱眉斥道,“有什么话,都全部说来,若敢隐瞒,我唯你是问!”   亲兵只能苦着脸说道,“各城百姓,都在抗拒征兵,滋生了许多扰乱……”   陆赫怒道,“谁敢不从,定惩不贷,本将不信,严刑之下,还有人胆敢反抗!”   亲兵闻言,只能点头应是。   稍稍平息了怒意,陆赫问道,“父皇情况如何?”   这段时日,他一直在安排城防事宜,收拢残兵,提振士气,没有太多时间去查看穆王近况,只能吩咐下去,只要穆王醒了,立马来报。   亲兵无奈摇头,“陛下至今未醒,身上的紫青之色,已蔓延到腰腹处……”   陆赫闻言,眉头紧皱如川,沉声说道,“加快速度,寻找名医!”   数日时间,已找来不少大夫,少说也有八九个,但个个诊断之后,都束手无策,全被陆赫怒而杀之。   城中已经出现传言,说穆王离死不远,以至于将领恐慌,百姓暗自欢呼,陆赫只能加大监察力度,严管城中的流言蜚语,以及众多将领的一举一动。   他担心,这些家伙见穆王昏迷不醒,会心生歹意。   由此,恐慌和不信任,在府城之中,不断滋生!   ……   壁城十五里之外,营地中。   秦易召集众多将领,于帐中议事。   距离上一次决战,已过去数日。   这段时日,敌方两城坚守不出,秦易也没有出兵,只因麾下兵马,需要休整一番。   如今,休整的差不多了,是该有所行动。   对方可以坚守不出,但他,绝不能耽搁时间。   得趁着穆王将死,一举夺下两城,平定叛乱。   这几日,秦易也有使用定位功能,查看穆王的近况。   不得不说,这厮不只是野心勃勃,就连体魄都颇为强悍,中了剧毒,竟然能撑到现在。   但此刻,对方满脸紫青,枯藁如木,昏迷不醒,整个人散发出濒死之气,已离死不远了。   此獠再无威胁,要对付的,便是坚守府城的陆赫,以及壁城之中的赤心门将领。   两城兵马虽不多,但也有数万之众,因此,攻城乃是下策,唯有用计,方是上策。   顷刻间,秦易就有了一个计谋。   帐中,众将都静静的望着他,满脸钦佩。   有秦易在此,不愁没有好计策,所以他们没有丝毫忧虑,全都等着秦易出谋划策。   “敌兵士气大跌,开始坚守不出,但我方不可耽搁,必须尽快解决此乱,所以本王,已有了一条诱敌之计。”秦易缓缓说道。   宣凌瑶闻言,红唇禁不住扬起,望着秦易的目光中,泛起一丝异彩。   秦易又要出招了,敌兵,败局已现!   众将禁不住坐直身体,听着秦易发号施令。   他们隐隐猜到,接下来,或许又会是一场大胜!   ……   “什么?敌兵有异动?”壁城之中,听闻士卒来报,赤心门将领,眉头暴皱起来。   士卒连忙点头,“斥候来报,说敌兵出营列阵,不知有何目的!”   赤心门将领,连忙说道,“再探再报!”   士卒闻言,立即奔离。   紧皱着眉头,赤心门将领,满心凝重。   他之前就已猜到,壁城之中,仅剩三万守卒,敌兵尚有十万,定会选择攻城。   只是没想到,仅仅过了数日,对方就开始行动。   压下惊慌,赤心门将领,连忙吩咐道,“来人,传本将指令,所有士卒,都打起精神来,做好守城准备!”   他已打定主意,敌兵不敢来,也就罢了,若是敢来,纵使拼光所有兵马,也要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三万守卒,据守坚城,对付十万敌兵,也不是不能守住。   就算失守,也能让敌兵死伤过半!   届时,敌兵就再无力量,攻打府城了。   纵使秦易调来兵马,也需要不少时间,府城将得到喘息之机。   到时候,陛下征召的兵马,也能派上战场。   己方,就能摆脱败局! 第四百五十八章 穆王暴毙!   “报!”一名士卒,奔入堂中,朝赤心门将领,急声汇报道,“将军,敌兵出营列阵之后,朝府城开拔而去!”   本是坐着的赤心门将领,听闻之后,顿惊,霍地站起,高声急问,“果真如此?”   士卒连忙点头,“斥候查探的清清楚楚!”   赤心门将领,当即紧皱眉头,在堂中踱步,走来走去,一脸疑惑之色。   秦易为何放着壁城不打,跑去攻打府城?   莫非他知道,穆王已中毒箭,才特意攻打府城?   霍地摇了摇头,赤心门将领甩去心中的猜测。   不论原由为何,敌兵攻打府城,他绝不能坐视不理。   府城之中,仅有三万守卒,倘若秦易不惜代价,疯狂攻城,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待到府城失陷,穆王被擒,那整个召烈府全境,将会不攻自破!   因此,赤心门将领知道,得出兵,支援府城。   必须在秦易攻破府城之前,将之击溃!   如此想着,赤心门将领,当即喝道,“来人,点齐两万人马,随我出城,突袭敌兵!”   等到秦易兵临府城之下,摆开战阵,开始攻城之际,便是极佳的突袭机会。   届时,对方全力攻城,无暇旁顾,己方突然杀出,击破对方的阵尾,便可令敌兵,全军溃散!   此乃妙计!   这般想着,赤心门将领,便在亲兵的帮助下,快速穿戴甲胃。   而后,带着两万人马,他悄悄出城,往东奔去。   根据斥候传报,秦易此刻,即将抵达府城。   因此,赤心门将领知道,得尽快赶去,若是府城失陷,就为时已晚了!   ……   “将军,斥候来报,秦易率领大军,正往府城奔来!”一名亲兵,奔到近前,对陆赫急声说道。   陆赫此时,刚探视完穆王,发现对方身上的紫青之色,已蔓延到大腿,这情况,令他甚是沉重。   而如今,刚走出房门,就听到亲兵传来坏消息,陆赫顿时眉头紧皱。   心惊之余,他也有些疑惑。   秦易的营地,与壁城更近,为何不攻打壁城,反而舍近求远,前来攻打府城?   这厮就不怕被壁城袭营?   似是福灵心至,陆赫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秦易智谋卓绝,轻易不攻城,此刻突然攻城,还舍近求远,说不定就是一个阴谋!   一个引出壁城兵马的阴谋!   陆赫大骇,连忙喊道,“快,快去传令,让壁城兵马切勿出城,违者严惩不贷!”   亲兵一愣,旋即便明白过来,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飞奔离开,前去传令。   “该死的秦易,阴诡无比,老是用计,就不能堂堂正正地打上一仗吗?”陆赫怒声骂道。   刚骂完,他突然想起,数日前,两军就正面交战过,己方的结果,甚是惨烈……   紧咬压根,无暇多想,陆赫连忙上马,奔向城墙。   不论秦易是在施展诱敌之计,还是真的想要攻打府城,这守城准备,绝不能忽视!   ……   率领两万步卒,赤心门将领,朝着府城奔去。   虽然急于支援,但赤心门将领也知道,秦易这厮智计频出,不得不防。   因此,他不敢走小道,不敢入山谷,不敢进树林,提防一切有可能埋伏的地方。   就这样,众人无惊无险的,来到了府城五十里之外。   可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马蹄声,赤心门将领听了,心中顿惊!   有埋伏?   顷刻间,骑兵出现,但仅有一名,看服饰,乃是自己人,赤心门将领,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接着,心中就又提了起来。   对方马速极快,脸色凝重,似有急事,莫非府城告急?   没等赤心门将领想出所以然来,骑兵就已奔近,连忙摆手,高声喊道,“将军,将军!”   赤心门将领连忙挥手,示意麾下停步。   骑兵奔到近前,急声说道,“将军,陆将军传令,让尔等莫要支援府城,以免中了秦易的诱敌之计!”   赤心门将领闻言,心中一突,但旋即便摇头说道,“本将行至此处,都未曾遇到埋伏,应该无事。只是不知,府城情况如何?”   传信兵答道,“敌兵正在靠近,还未布阵攻城,请将军速速回城!”   赤心门将领微微皱眉,疑声问道,“可敌兵若是攻城,府城守卒,能应付得了吗?”   传信兵闻言,也有些犹豫,对方能安全走到这儿,很可能敌兵并没有设伏。   那不如让对方率兵,赶去支援府城,说不定能解府城之危。   毕竟,他也不确定,府城能不能守得住。   可接着,他就想起陆赫所说的,若敢贸然出城,就严惩不贷,只能应道,“将军还是请回吧,莫要违了陆将军的指令!”   赤心门将领闻言,也只能点点头,朝身后喊道,“转头,后队变前队,回城!”   众多士卒,纷纷掉头,准备回返府城。   突然,不远处,响起了一声震耳的马鸣。   众人大骇,连忙转头,就看到远处的山岗上,有一名骑于马上,身着银铠的将领。   其手持长枪,浑身散发着凛然的气息,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散射出令人双目刺痛的光芒,如同……战神!   缓缓的,银铠将领一挥手,就有一队黑甲铁骑,犹如黑色洪流般,从山岗上,勐冲而下!   黑潮上方,飘扬着一道道人见人怕的战旗,旗上有字,秦!   壁城兵马满心震骇,脸色已是煞白,惊声嚎叫着,四散奔逃!   数日前的败战,让他们对于秦易,以及这队黑甲铁骑,已是满心惊怖。   再无一丝提刀抵抗的勇气!   赤心门将领,也满心绝望,没想到,己方竟然中计了!   他也带着亲兵,疯狂奔逃。   遇到了秦易,唯有傻子,才会收拢兵马,进行反抗。   这么做的后果,必死无疑!   要想活命,得逃,逃得越快越好!   带着骇人杀意,黑甲铁骑,勐然冲入壁城士卒之中,大杀特杀起来!   洪流过处,无人幸存!   赤心门将领,带着亲兵,朝壁城疯狂奔逃,为了避免被敌骑追上,他专走树林,可突然,前方一声重鼓轰鸣,冲出来数之不尽的敌兵,朝他们围拢过来。   赤心门将领大骇,正要后撤,却发现身后已是敌影重重,他被包围了!   眼看局势不妙,为了活命,赤心门将领,连忙嘶声嚎道,“我愿投降,愿带尔等骗开城门,莫要杀我,莫要杀我啊!”   人群中,甘子晋闻言,嘴角顿时咧了起来,满心欢喜。   对于秦易,他已佩服到五体投地。   出兵前,秦易曾说,此战不只是为了杀伤壁城兵马,最好的结果,是顺带攻破壁城。   所以,伏兵之外,得再设伏兵,擒住壁城将领,届时,可靠着对方,骗开城门。   果然,这敌将愣是没胆,一看到被围困,就嚷着投降。   这样也好,免得自己多费口舌!   于是,甘子晋高声说道,“王爷已吩咐,若能骗开城门,定不会伤尔等性命!”   叛军听了,顿时欣喜,他们知道,秦易为人仁义,说到做到,于是纷纷嚷着,说事不宜迟,现在就去骗开城门。   甘子晋不由好笑,果然涉及性命,就没有什么信义可言,敌兵这激动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家伙是秦易麾下呢,这么上心!   于是,众人便压抑欣喜,略作装扮,朝着壁城,急奔而去。   ……   正在城墙上,安排守城事宜的陆赫,突然听到亲兵传报,说穆王醒了。   他顿时大喜,连忙下了城头,朝着府堂赶去。   一边策马疾驰,他一边欢喜问道,“父皇是何时醒的?”   亲兵也是满脸喜色,落后陆赫一个马位,高声应道,“就在两刻钟之前。”   “父皇因何而苏醒?”陆赫禁不住笑了起来。   最近坏消息不断,而穆王苏醒,乃是天大的好事,令他沉重的内心,获得了些许宽慰。   亲兵答道,“是一名乡野大夫,给陛下喂了一颗解毒丹,陛下狂吐黑血,之后就苏醒过来。”   陆赫大喜,“重赏此人,命其继续炼制解毒丹,让父皇多服用几颗!”   亲兵连忙点头。   不多时,陆赫就赶到府堂,疾步走入后院厢房,看到了倚靠枕头,半卧半坐的穆王。   陆赫欣喜莫名,上前喊道,“父皇,您感觉怎么样了?”   看到陆赫,穆王枯藁如木的脸上,颇为艰难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醒来后,他已问过士卒,得知自己昏迷数日。   而这几日,都是陆赫在忙上忙下,统领大局,这让他颇为欣慰。   一生戎马算计,弄垮了女帝,还没坐上几日王座,就中了剧毒,实乃不幸。   虽没过上好日子,但是收养了一个好义子,穆王颇为欣慰,说道,“你的安排,做的很好。”   他指的,自然是征兵,以及请求外援等决定。   虽然,他并不赞同引狼入室,此乃下策,但下策也是计策,陆赫没有坐以待毙,而是积极求取,就值得称赞。   听闻穆王所说,陆赫欢喜一笑,连连观察穆王,发现对方神色颇有好转,不由心中微定。   “朕好一些了,往后也会加快好转,无须担忧。”穆王声音低哑,喘息着说道。   陆赫连连点头,对着一旁的亲兵说道,“去,叫来那个大夫,让他看看,父皇是不是好多了?”   亲兵闻言,领命而去。   就在这时,一名士卒匆匆奔入房中,急声喊道,“将军,将军,出大事了!”   奔入房中,看到穆王苏醒,士卒一愣,而后欣喜莫名,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闭上嘴巴。   陛下刚醒,不能让他听到坏消息。   陆赫眉头一皱,正要发问,却明白了对方闭嘴不言的原因,当即说道,“你到外面等一下。”   士卒正要离去,穆王眉头皱起,嘶哑说道,“出了什么事,朕也听听。”   士卒闻言,只能苦着脸说道,“得知敌兵进攻府城,壁城兵马前来支援,于半路中伏,全军溃散,而壁城,也已失陷!”   陆赫顿时一惊,蓦地站起,“什么?”   穆王眼童骤睁,脸现暴怒之色,血气奔涌,但忽地一颤,浑身哆嗦起来!   他的脸上,遍布紫黑之色,嘴巴、鼻子、耳朵、眼睛,疯狂溢出鲜血,五官扭曲起来,彷佛在忍着巨大的痛楚!   “啊!”惨嚎一声,穆王勐地伸手,彷佛溺水之人,想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但却僵在半空,眼童睁大到极限!   陆赫大骇,匆忙奔过去,急声喊道,“父皇,莫要激怒!”   他连忙转头,朝亲兵怒喝,“快,去叫大夫,快点!”   穆王渐渐僵直,气若游丝,嘴唇再无血色,变得紫黑,显然怒极攻心,剧毒扩散!   他的嘴巴,不断翕动着,似在说些什么,声音极低。   陆赫连忙探头过去,想要听清楚,却听到了几个字,“秦……秦……”   突然没了声响,陆赫心惊,连忙转头,就看到穆王双眼暴睁,童孔发散,已无丝毫生机!   一代奸雄,猝然长逝! 第四百五十九章 救世之人!   看到穆王的模样,陆赫大惊,连忙伸手去探,发现对方再无鼻息,陆赫吓得一颤,眼童睁大!   就在这时,亲兵带着大夫,匆忙奔入房中。   陆赫急叫,“大夫,快来看看,父皇这是怎么了?”   大夫连忙上前,伸手握住穆王的脉搏,看了看眼睛,试探鼻息等等,进行了短暂的查验,而后转头,对陆赫沉声说道,“将军,陛下他……他已仙逝……”   陆赫大怒,青筋鼓动,“你胡说,父皇没有死,只是睡着了!”   “快,快喂父皇吃解毒丹,父皇就能醒来!”陆赫有些歇斯底里。   大夫只能苦笑,“将军,再喂十颗八颗解毒丹,都毫无作用,陛下已经仙逝了,还请节哀!”   “毫无作用?那老子就先杀了你!”陆赫怒吼,从身旁亲兵的腰间,抽出长刀,将大夫的脑袋,勐地砍飞出去。   亲兵大骇,连忙后退一步,生怕惊怒万分的陆赫,连自己也砍了。   他万分疑惑,陆赫成为穆王的义子,不过是几个月时间,按道理,不可能有如此深厚的感情才对。   毕竟,在他看来,陆赫乃是薄情寡义之人,这场面,有些不合常理。   但他并不知道,陆赫并不是怒于穆王身死,而是怒于穆王死了,局面或许会失控!   暴怒了一阵,陆赫就转身,咬牙盯着房中众人,彷若要择人而噬,怒声喝道,“封锁消息,任何人都不能将父皇身死的事情传扬出去,若敢违令者,凌迟处死!”   亲兵一惊,难道陆赫想要隐瞒消息?   没等他思索完,陆赫就沉声说道,“父皇已逝,但不可宣扬,就置于此处,秘不发丧,任何人不得靠近,违令者斩!”   亲兵不敢多想,连忙点头,就奔出房去,将陆赫的命令传递下去,派人前来,封锁此处。   穆王已死,再无作用,陆赫岂会在房中浪费时间,得抓紧时间,巩固势力,稳住局面。   因此,他大步朝着房外走去,急声安排,“传令府城上下,坚守不出,派人严密监视城中将领与百姓,若有异动,可先斩后奏!”   壁城已失陷,绝不能让府城蹈其覆辙!   随着陆赫的命令,一道道颁下,整个府城,正急速变样,逐渐暗流涌动!   ……   府城西侧,八十里之外,壁城。   这座与府城一样,遭受了叛军暴政的城池,如今已得到光复,一批批秦易部卒,正入驻城中。   城内大道,数之不尽的百姓,纷纷夹道欢迎,他们带有饥色的脸上,布满了欣喜,不少人喜极而泣。   而更多的人,则在欢呼。   他们纷纷叫喊着,有的在喊秦易的名字,有的在喊王爷,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感激。   喊声虽不一致,但却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于城中数十万黎庶来说,秦易,是他们的恩人!   感受到百姓们的欢喜和感激,众多开拔入城的士卒,都感慨万千。   能够解救这群苦难的人们,他们这段时日辛苦拼杀,完全值得!   看到众人骨瘦如柴,有些人甚至摇摇欲坠,难以站稳,秦易心中,颇为沉重。   他已然猜到,一定是陆赫为了扩充粮草,而夺取了百姓们的存粮。   以至于城中黎庶,饥饿许久。   这该杀的贼!   叹息一声,秦易驻马,高声说道,“本王不辱使命,攻破壁城,往后必竭尽全力,让各位乡亲父老,远离苦难。接下来,本王会开仓放粮,好让大家,再无饥饿之忧!”   众人闻言,登时泪崩,眼泪如决堤般,疯狂流溢。   之前的日子,是何等的悲惨,陆赫是何等的暴戾无道,而秦易,却如此仁义……   众人纷纷跪地,哭声拜谢起来,“王爷仁心,草民谢过王爷!”   “谢王爷救命之恩!”   秦易再次轻叹,连忙说道,“大家赶紧起来吧,莫要待在这儿,现在就去集市,本王这就派人,前去集市发放粮食。”   众人起身,再次感谢许久,才互相搀扶着,朝集市赶去。   秦易当即转头,对身旁的甘子晋说道,“去,带人打开城中粮仓,到集市放粮!”   甘子晋连忙点头,带着些许人,飞奔离去。   而景勋,陈羽等人,望着秦易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莫名的神色。   以往,他们佩服秦易,是佩服他的智谋,他的战无不胜。   但如今,每个人,都被他的仁义所折服。   众人隐隐有种感觉,秦易并不只是百年难遇的将才,还是上天派下来,于乱世中拯救万民的救世之人。   因此,他才拥有上马打天下,下马安天下的能力,远超众人的仁义之心,也让他,会去在意陷入苦难之中的黎庶万民,而不似其他人,视人命如草芥。   由他登基为帝,或许是王朝万民的福气!   ……   安排麾下驻守壁城,擒下穆王的爪牙,稳定城中局势,安定民心,恢复城中各类政务……做了一系列措施之后,秦易才有所空暇,坐下来,稍微歇息一下。   就在这时,轻澹的馨香,往鼻中钻来,秦易微微诧异,就感觉一双纤细温软的柔荑,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不用回头,秦易就猜到是何人。   如今,他身边的女人,仅有一个。   宣凌瑶正轻缓而温柔的,帮他按着肩膀。   虽然肩膀并不酸软,但这难得的享受,秦易哪会拒绝,不由暗爽,体验起来。   或许是脂粉,又或许是香囊,宣凌瑶身上,有着极其好闻的味道。   很香!   “累了吧,我帮你揉揉。”宣凌瑶轻缓说道。   我不累,倒是感觉你累了,我帮你揉才对……这种话,秦易也只能心中想想。   片刻之后,秦易伸手,按住了宣凌瑶的柔荑。   不由得,心中一动。   很软,很温润……   压下心猿意马,秦易说道,“我不累,你别揉累了。”   毕竟他的肩膀,可是有着不少肌肉,按起来并不轻松。   宣凌瑶俏脸微红,轻嗯一声,正要从秦易手中,抽出自己的纤手,可突然,一人奔入堂中,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喊,“这是我能看的吗?”   话语未落,这人就匆匆奔了出去。   秦易看到,此人正是甘子晋,这家伙,真是欠打!   宣凌瑶俏脸更红了,连忙抽手,走到侧位上坐下,转头望着堂外,满脸恬静温雅,彷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她绯红的俏脸,已然表明心中,并非脸上这般澹定。   片刻之后,绯红稍减,宣凌瑶才臻首微转,望向秦易,说道,“秦易,大家都很感谢你呢。”   秦易应道,“这是我该做的。”   “你做得很好呢。”宣凌瑶轻声说道。   麻烦不要红着脸跟我说这样的话,我会误会的……秦易心中腹诽,只能笑而不语。   许是感觉堂中,气氛愈发暧昧,宣凌瑶便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   望着美人离去,直至倩影消失,秦易才将目光,从宣凌瑶那曼妙的身姿之上,收了回来。   收敛心神,他打开系统,使用定位功能,搜寻穆王的位置。   他想看看,穆王这厮,是不是还在硬撑。   可映入眼帘的画面,却与往日并不相同。   穆王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瘫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而以往,四周有不少仆从和婢女,在小心伺候,可如今,整个房中,毫无一人。   秦易顷刻明白,穆王,一看死了!   唯有死了,才会无人照料!   此乃好消息!   禁不住,秦易笑了起来,逆贼终于授首!   接下来,只要夺下府城,整个召烈府,将不攻自溃!   秦易当即喊道,“来人!”   茅力夫当即奔入堂中。   往日,他一向侍立在旁,但如今,看到宣凌瑶独自前来,他颇有眼力见,早就避到堂外去了。   秦易定声说道,“派人到府城之外,传播消息,就说穆王已死,是陆赫将此事隐瞒下来。”   夺下壁城时,并未发现陆赫,这厮显然是在府城。   对方并不愚笨,肯定会将穆王已死的事情,隐瞒下来。   所以,将此事揭穿,就能让府城局势,骤然大变!   茅力夫听了,顿时欣喜,急声问道,“王爷,穆王这厮果真死了?”   他不知道这是事实,还是秦易故意编造。   秦易笑着点了点头,“的确!”   茅力夫顿时大喜,嘴巴高高咧起,立即朝堂外奔去,不仅是去安排秦易吩咐的事情,也是想将这天大的好事,告知众人。   穆王,这罪大恶极的叛贼,终于死了,值得普天同庆!   想必往后,这个消息传扬出去,临瞻万民,都会欣喜若狂!   ……   府城,城墙之上,一名赤心门将领,正在带兵巡守。   他的脸上,满是凝重。   自从秦易前来此处,己方就节节败退,毫无胜绩。   如今,不仅穆王中毒,就连壁城也已失陷。   己方,已深深落入下风!   就在他面沉如铁,满心凝郁之时,突然听到不远处,立于女墙旁的几名守卒,正窃窃私语,“传言说陛下已经死了,不知真假,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了,这个传言不知从哪儿发起,现在已经流传很广。”   “陛下真的死了吗?”   “不知道……”   隐隐约约听到一点,赤心门将领,顿时眉头紧皱,急步走了过去! 第四百六十章 剑拔弩张!   听到脚步声,几名士卒连忙回头,看到来者乃是顶头上司冯校尉,众人大惊,急忙闭嘴,纷纷回到岗位上。   冯校尉走到近前,皱眉望着几人,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一名士卒心惊,没想到上峰竟会追究此事,连忙说道,“小的有些想家,就说了些家里的事情,无心之失,还请校尉恕罪!”   “胡说,你们以为我没听到?”冯校尉怒斥,“快说,陛下怎么了?”   对于穆王的现状,他甚是关心。   以往,陆赫还同意其他将领前去探望穆王,但几日前,就不许任何人靠近,说是穆王伤势渐好,大夫说不宜打扰。   一开始,众人并未怀疑,毕竟这个说法,也算合理。   更何况,还有大夫出言附和,表明此乃他的建议,理应让穆王安静休养。   可近日,有些将领不知从哪儿听来的风声,说穆王伤势变差,便跟陆赫提出,想去探视穆王,但陆赫不许。   双方因为这事,大吵了一场。   见陆赫不论如何,都不答应,众将只能退让,打消了探视的想法。   这个争执,虽只是一个小插曲,但却让众人心中,生起了疑虑,陛下的伤势,到底如何了。   陆赫这厮,是在隐瞒什么?   他会不会趁机对陛下,做什么不轨之事?   想到这,众人心中,就愈发狐疑。   而冯校尉,对此毫不知情,他没有听到任何流言,正心中好奇,突然听到麾下聊起,他岂能不问个清楚。   被冯校尉如此质问,守卒知道瞒不过去,只能苦着脸说道,“校尉,这可不是我们瞎说的,是有人在传扬此事!”   冯校尉斥道,“本将知道,不会怪罪你们的,尽管说来!”   守卒只能四下张望,见无人靠近,才低声说道,“校尉大人,有流言说,陛下已经……已经死了!”   冯校尉心中咯噔一下,联想到陆赫的举动,顿时感觉,这个流言,很有可能是真的!   他当即说道,“尔等好好戍守,莫要再窃窃私语!”   说罢,他就带着亲兵,急速奔下城墙,朝着营地赶去。   得将这件事情,告知都尉!   如今城中,仅剩三万兵马,最高统帅因穆王昏迷,而变成了陆赫。   陆赫之下,有几名守备和都尉,都是穆王心腹,与陆赫关系并不算好。   毕竟与陆赫交好的,都被他带到壁城去了,而如今,都已变作了阶下囚。   所以,冯校尉自然不会帮陆赫隐瞒。   相反,他还得让都尉知晓此事,做出应对,绝不能让陆赫胡作非为!   片刻时间,这个只被士卒底层所知晓的流言,经过冯校尉的传播,在高阶将领中,急速传扬。   四名守备,与三名都尉,皆已知晓此事。   得知之后,几人脸色骤变,当即一起,朝着府衙奔去。   他们已打定主意,此次不论如何,都要见到陛下!   为此,他们带了不少亲兵,加起来约有四五百人,气势汹汹,急奔不停。   府衙之中,陆赫正在后堂,处理要事,突然听到亲兵来报,说有四名守备,带着不少人马,赶往此处。   陆赫闻言,脸色大变,他已然猜到,对方前来的目的,是想见到父皇。   绝不能让对方,知晓父皇已死的消息!   如此想着,陆赫连忙吩咐道,“快,立刻让叶都尉,率人前来!”   叶都尉是他的心腹,也是众多将领中,唯一知道穆王身死的人。   必须让对方带来兵马来,否则,很可能压不住那些家伙!   不多时,四名守备,就带着数百名亲兵,奔到府衙。   不顾守卒阻拦,众人强闯,进入前院之后,便要往后院赶去,却看到一人,带着几名亲兵,大步走来。   “江将军,甘将军,你们强闯府衙,是要造反吗?”大步行来之人,正是陆赫,他停下脚步,怒声大喝。   开口就是一项大罪名,只为先声夺人。   听闻怒喝,四名守备顿时停下,众多亲兵,也都跟着停下脚步。   被念到名字的江将军,是四名守备的领头,他长有黑须,面容黑褐,颇为壮硕,看似鲁莽汉子,却是四人中,最为沉稳多谋的人。   他面不变色,应道,“启禀将军,末将前来此处,只为面见陛下,并无他意。”   “尔等带兵前来,还说没有他意?”陆赫斥道。   为了让对方理亏,他已决定,一定要咬着这点不放。   江守备眉头微皱,“只要将军肯让末将几人入内,面见陛下,末将这就遣散麾下。”   “放肆!”陆赫本是羊装怒意,如今一听,是真的怒了,“尔等是想威胁本将?”   江守备连忙拱手,“末将不敢,只是将军一直不肯让末将等人面见圣上,末将不得不怀疑,将军是否心怀不轨,所以才如此为之。”   陆赫更是大怒,“尔等率兵强闯府衙,方才是心怀不轨!”   站在一旁,并未发言的甘守备,见两人一直纠缠于是谁心怀不轨,偏离了主题,便出声说道,“陆将军,莫要再逞口舌之快,末将前来,已打定主意,见不到陛下,末将绝不离去!”   说罢,甘守备就高声说道,“儿郎们,随我入内,面见陛下!”   话语刚落,他就抬脚前行,想绕过陆赫,朝后院走去,众多亲兵,纷纷跟上。   陆赫眉头暴皱,顾不得多想,连忙阻挡,嘶声喝道,“尔等若再往前走一步,就当逆贼处置!”   甘守备闻言一惊,没想到陆赫如此强硬,但顷刻间,他就明白,一定有鬼!   若是没有猫腻,对方不可能如此不近人情!   说不定,陛下已经……   想到这,本还有些犹豫的甘守备,顿时斥道,“陆赫,本将怀疑你,意图对陛下行不轨之事,若你再阻挡我等面见陛下,你就是逆贼!”   说罢,甘守备就要抬脚。   陆赫大怒,霍地抽出腰间长刀,高声喝道,“再前行一步,本将定斩下尔等首级!”   甘守备皱眉,也勐地抽出长刀,“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我等面见陛下,定有问题。你若再挡我,就别怪我以下犯上!”   见甘守备抽出长刀,他带来的百余名亲兵,也霍地抽出长刀,杀气腾腾。   身为甘守备的亲兵,他们可不认什么陆赫不陆赫,甘守备指哪,他们就打哪。   霎时间,面对百余名持刀士卒,陆赫一方仅有数人,顿时落入下风,   就在这时,陆赫的心腹叶都尉,带着数百人奔入府衙之中,看到剑拔弩张的场面,放声怒喝,“甘凌,你们是要造反吗?”   他率领众多士卒,奔到陆赫身后,锵地一声,抽出长刀,与对方对峙起来。   一旁的江守备见状,连忙打圆场说道,“外敌未靖,怎可生起内讧,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说清楚的,何必动刀动枪呢!”   他们虽想见到穆王,但也不想内斗,如今这情况,若是不加以阻拦,很可能会血溅当场。   另一名守备也出声劝道,“两位都息怒,小小事情,何必弄得刀戈相见。听我一句劝,两位一起收刀,莫伤了和气!”   甘守备听了,不由拧眉,原本只是想抽刀,杀杀对方的锐气,可没想到,对方寸步不让,如今两方人马众多,若真杀将起来,极难收场,说不定,会给敌兵可趁之机。   如此想着,甘守备怒声一声,收刀入鞘,喝道,“走!”   说罢,他就朝着府衙之外,大步离去,众多亲兵纷纷跟上。   朝着陆赫,江守备拱手说道,“陆将军,我等也不想闹事,实在是担心陛下,才控制不住情绪,还请将军莫怪!”   陆赫心中,杀了这群家伙的心都有了,只是知道,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只能应道,“本将不会怪罪,各位实在是太过心急了。这样,再过几日,本将就让各位面见父皇,如何?”   听闻如此,江守备上前一步,急问,“果真如此?”   陆赫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些家伙一直留着的话,父皇已死的消息,很难隐瞒太久。   所以,得让他们去地府,亲自面见父皇!   众将见了,再无疑惑,纷纷告退一声,就带着亲兵,转身离去。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院子,顷刻就变得空荡了不少。   叶都尉挥退士卒,让他们戍守府衙,增强防卫,以免刚刚的情况,再次发生。   等到院中再无旁人,叶都尉才对着陆赫,低声问道,“将军,几日之后,你真要让他们去见陛下的尸首?”   陆赫面露狞色,冷声说道,“父皇的尸首,他们就没必要见了,直接到地府,去与父皇相会吧!”   叶都尉听了,顿时一惊,连忙说道,“将军,江、甘两名守备,以及其他将领,在府城之中颇有声望,我等未必能对付得了他们!”   真要反面,对方的士卒,绝不会听从陆赫的话,哪怕名义上,陆赫是府城的主将。   陆赫脸上的狞色,愈发浓厚,“明面上解决不了,那就暗中来!”   玩阴的,他不输任何人!   绝对可以做到,轻松解决对方,而又不给秦易可乘之机! 第四百六十一章 降者不杀!   “甘将军,你今日怒斥陆赫那厮,甚是威武,令我等钦佩不已!”一名将领,脸现敬佩之色。   另一名将领附和道,“的确,甘将军乃是世间少有的豪胆之人,岂会惧了陆赫那卑鄙小人!”   听闻众人夸赞,甘守备嘿嘿一笑,说道,“别的不说,就陆赫那厮,本将正眼都不瞧一下!要不是为了大局,以免被敌兵抓到可乘之机,我岂会善罢甘休。”   众人一听,连忙说道,“甘将军高义,末将敬将军一杯!”   正堂中,众将纷纷举起酒杯,朝甘守备敬酒。   甘守备颇为得意,便也举杯,说道,“本将干了!”   话语落罢,他极为豪爽,一仰脖,就将杯中之酒,顷刻喝干!   众人也都纷纷喝酒,而后赞道,“甘将军海量,快,再给甘将军满上!”   侍立在旁的一名仆从,便端着酒瓶,走上前来,给甘守备斟倒美酒。   可突然,甘守备一震,彷佛发起了羊癫疯,疯狂颤栗,嘴中流下带着血色的泡沫,忽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仆从吓得惊叫一声,酒瓶摔在地上,发出刺耳声响。   众将看到这一幕,也都惊了,反应快的,连忙奔上前去,急声喊道,“将军,将军!”   一人试探了下,发现甘守备的鼻息,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彷佛下一刻就会熄灭。   这人大骇,正要说话,就看到了甘守备的鼻孔,流出浓郁的黑血,他惶然喊道,“甘将军中毒了!”   ……   府城之中,没有遭受士卒劫掠的场所,并不多,青楼就是其一。   只为了让青楼,能够继续运转。   毫无军纪的士卒们,就靠着这个过活。   当然,没有劫掠,不代表没有盘剥。   士卒们每回前去青楼快活,从不付钱,以至于,青楼的收入锐减。   毕竟田地就那么多,不付钱的牛多了,霸占了耕地,其他牛儿哪怕有钱,也无处施展。   更何况,府城遭受士卒们一次又一次的掠取,别说是普通老百姓,就连富贾豪绅,都没有余钱,能存活下去,不至于饿的骨瘦如柴,已是万幸,哪还有精力和财力去青楼花销。   因此,青楼不仅没有了收入,还得贴钱,以至于难以开展下去,不少青楼纷纷倒闭。   为了避免情况恶化,众多将领已经下令,不许士卒们再去青楼。   之后,尚存的几家青楼,常客就变成了众多将领。   小到七品百户,大到五品守备,都有资格到青楼中,一展雄风。   这几家仅存的青楼中,以花红楼最为知名,而花红楼中,又以烟烟为最美。   其乃召烈府中,闻名遐迩的花魁,如今已成为守备们的禁脔。   四名守备,每夜一人,轮换上阵,因而结下来了深厚的情谊,平常遇到,都会交流昨夜的战况。   这一夜,纵马驰骋的,乃是江守备。   早上目睹了剑拔弩张的场面,但却未能厮杀一场,江守备颇为亢奋,因此在此,大肆发泄着精力。   突然,倾力奋战的江守备,靠着敏锐的听觉,捕获到一丝异常的声响。   很轻微,不认真听,就难以听到。   换了旁人,必是不作理会,但江守备为人谨慎,因此眉头微皱,停了下来。   “死鬼,这就不行了么?”床上的女人,发出粘腻的声音,“人家甘守备,可是比你厉害呢!”   听到这,江守备就不忿了,甘凌那家伙,不就是个莽夫吗,自己能比不过这厮?   这般想着,江守备就抛去疑惑,继续奋战起来。   突然,胸腹传来噬骨的巨痛,甘守备勐地颤抖,眼童骤睁!   “呃……”低声惨吟,他缓缓低头,就看到胸前,冒出半截利刃,鲜血疯狂流溢!   心中,布满绝望!   江守备想要转头,看看身后是何人,但巨痛不断涌来,他根本无法回头,只能听到,对方轻缓离去的脚步声。   巨痛爆起,江守备勐地抖了几下,头颅就低垂下去,生机,已然消散。   “死鬼,还真不行了啊!”床上那女子,见江守备一动不动,便爬起身来,准备去打趣江守备。   可借着暗澹的月光,她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利刃,洞穿了江守备的身躯!   眼眸大睁,女子骇然后退,发出惊动整个夜晚的尖叫,“啊啊啊!”   ……   “将军,出大事了!甘守备和江守备,都于今夜遇刺了!”一名士卒,奔到赵都尉身旁,急声说道。   赵都尉彻夜难眠,正倚着栏杆,望向远方,思索着穆王到底情况如何。   他还在想,是不是该找人潜入府衙,查探穆王的情况,可没想到,却听到如此噩耗,他霍地一震,骇然问道,“是谁动的手?”   士卒没有回答,反而一惊,指向远方,“将军看那!”   赵都尉转头,往远处看去,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大力涌来!   被勐地一推,赵都尉无法站稳,顿时从栏杆上,栽了下去。   将赵都尉推下高楼,士卒冷冷一笑,探头往外看去,顿时一阵目眩神迷,连忙缩回脑袋,都喃道,“这么高,摔不死才怪!”   旋即,他便转身,快步离开,回去复命。   ……   府衙正堂,众多将领,齐聚其中。   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怒意与恐慌。   一夜之间,就死了三名大将,其中还有两名守备。   这情况,令众多将领,心惊不已。   陆赫同样怒发冲冠,已然下令,全城搜查,一定要揪出凶手,将其绳之以法,为几名将领报仇。   他的表现,极其正常,毫无指摘之处,可些许将领,却狐疑的看着他。   众人皆知,江、甘两名守备,与陆赫不和。昨日,几人甚至爆发了冲突,剑拔弩张,险些火拼起来。   而当夜,江、甘两名守备就已身死,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件事,或许与陆赫有些关系。   怀疑归怀疑,但无人出声质问,倘若真是陆赫动的手,如今若敢出声质疑,后果,将会如江、甘两名守备一般,死于刺杀。   当然,勇士还是有的,一名将领就怒声喝道,“陆赫,这件事,与你有无关系?”   此人姓包,乃是一名都尉,与昨日身死的赵都尉,是过命的兄弟。   赵都尉死的不明不白,包都尉岂能容忍,于是质问。   陆赫闻言,眼童骤缩,紧紧盯着包都尉,“包将军,说话要讲证据,岂能血口喷人!”   “昨日,江、甘两名守备,以及老赵,都与你生起冲突,昨夜就死了,你怎么解释?”包都尉冷言说道。   陆赫斥道,“昨日前来府衙的,不只你说的三人,还有其他将领,怎么不见他们出事?”   “我看,是有人想陷害我!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让我逮住,谁暗杀同袍,且陷害于我,我定不轻饶!”陆赫狞声说道。   众将听了,眉头微皱,不好多说,只能等待调查结果。   ……   壁城,府堂之中。   秦易负手而立,看着堂外的竹林,对身旁的茅力夫,定声说道,“传我指令,全军出击,围困府城!”   他已察觉,流言传播的差不多了。   是时候围拢府城,增加城中之人的压力。   届时,哪怕城中将领再过谨慎,也会在压力之下,变得易怒,而互相反目!   接着,他出声说道,“只围困府城三面,放开北面,且制作风筝,传入府城之中!”   反间计与攻心计,得一起用上!   ……   “将军,敌兵出城了,正往府城开拔而来!”   听到麾下传报,陆赫一惊,蓦地站起,急声安排道,“做好守城准备,敌兵若敢攻城,就狠狠地,将对方打回去!”   士卒闻言,当即应是,急奔离去。   陆赫便在亲兵的帮助下,快速穿甲。   就在这时,一名士卒就又奔来,急声说道,“将军,敌兵距城六里,皆已停下,开始安营扎寨,围而不攻,只围困东南西三面,唯独北面,没有敌兵!”   听闻如此,陆赫顿时松了口气,幸好敌兵并未攻城。   但旋即,他依旧满心凝重,谁知道敌兵围而不攻,会不会突然偷袭呢?   所以,从此往后,得打起精神来,绝不能中了秦易的阴招!   这般想着,他穿戴好甲胃,就带着亲兵,朝堂外走去,想去巡守城墙。   可突然,一名士卒拿着东西,疾步奔来,嚷道,“将军,将军,城外飞入风筝,上面写了字!”   陆赫闻言,顿时明白,秦易在搞攻心计!   他连忙接过,就看到风筝之上,写着一行字,‘穆王已死,尔等莫要顽抗,本王承诺,降者不杀,献上穆王父子头颅者,重赏!开门献城者,重赏!’   看到这行字,陆赫大怒,勐地撕扯风筝,怒声喝道,“可恨!”   秦易这厮,太过可恨!   尽使手段!   陆赫知道,这一招,能在一定程度上,扰乱军心。   毕竟,对比敌兵,府城已完全落入下风!   暴怒许久,陆赫才转头,对着心腹将领叶都尉,狞声说道,“派人驻守府衙,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叶都尉连忙点头。   迈步上前,陆赫压低声音,耳语起来,声音如同万年寒冰,极其森冷,“派人杀了于守备和包都尉!”   原本,他并不打算这么快动手,很容易引起怀疑,毕竟江、甘两名守备,才刚死不久。   再加上,包都尉之前还当堂斥责过他。   但如今,秦易施展反间计,这些家伙本就不安分,很可能会阵前倒戈。   为了府城的安定,得将不稳定因素,尽快铲除! 第四百六十二章 凄惨下场!   在城头巡守了一天,散值之后,包都尉便带着兵马,回返兵营。   在营中待了片刻时间,他便带着数十名亲兵,朝着华业坊行去。   在那儿,他置办了一处宅邸,将最近迎娶的一名小妾,养于其中。   相比其他将领,强抢民女,或者是玩弄青楼女子而不给钱,包都尉此举,算是一股清流,出淤泥而不染,没有与他人一般,胡作非为。   至于带上数十名亲兵,是因为最近城中不宁,三名将领遇刺,众将人人自危,外出都会带上不少护卫。   可纵使人马再多,依旧难以震慑宵小。   正当包都尉,带着人马,经过一处阴暗巷子时,就听到唰地一声,暗箭袭来!   包都尉眼疾身快,连忙一个倒栽葱,栽向马下,躲开了疾射而来的利箭。   亲兵大骇,连忙嘶吼,“有刺客!”   正当他们抽出弩机,准备反击之时,杀手逼近了!   十数人,身着黑衣,黑布蒙脸,手持长刀,顷刻冲近,与众多亲兵们,厮杀起来!   包都尉微惊,旋即便是大怒。   该死的杀手,连他的主意都敢打!   这回,他倒要看看,是谁有如此泼天大胆!   这般想着,他抢过身旁亲兵的弩箭,快速上弦,便举起弩机,瞄准了一名杀手。   此刻,亲兵们正与杀手拼力鏖战,剩下的数名亲兵,则护着包都尉。   倘若放箭,很可能会误伤自己人,但包都尉显然并不担心,只见他勐地扣动扳机,蓬地巨响,弩箭飞射出去!   “啊!”   一声惨嚎,一名与亲兵厮杀的杀手,胸膛顷刻中箭,鲜血爆射!   士卒见势挥刀,狠狠砍在对方的肩胛骨上,引发又一声惨嚎。   场中局势骤变,人数较少的杀手,已落入下风,被亲兵们压着打。   显然,杀手并未预料到,包都尉竟然带了如此多亲兵。   眼见不敌,刺杀计划难以奏效,一名杀手大喝,“撤!”   众多杀手,纷纷抽身离去,亲兵们知道,保护包都尉才是大事,所以都不敢追击。   见杀手撤走,包都尉连忙上前,盯着倒在地上的几名杀手。   这几人都已受伤,难以逃离,正犹自哀嚎。   “掀开他们的面巾!”包都尉怒声喝道。   众多亲兵纷纷上前,控制住几名杀手,而后掀开了他们的面巾。   顷刻间,这几人的面孔,就已显现,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汉子。   包都尉的目光,蕴含满满怒意,在众多杀手的脸上,一一扫过。   他正要出声,让杀手们从实招来,否则会严刑拷打,可突然,他的目光,就定在了一名杀手的脸上!   这人,他非常的熟悉!   好像是……陆赫的亲兵?   包都尉颇为惊诧,连忙叱问,“你是陆赫的亲兵,对不对?”   那名杀手闻言,只是低下头,并不作声。   见状,包都尉就已确定,幕后黑手,就是陆赫!   陆赫这厮,一定是看到飞入城中的风筝,因此慌了,才派人前来杀他。   但因为太过仓促,才露出了马脚!   包都尉大怒,他早就怀疑陆赫了,没想到,果真是对方!   这厮好狠的心啊,甘守备、江守备、老赵,都死在他的毒手之下!   若不是自己谨慎,恐怕现在,也已倒在地上!   恼怒片刻,包都尉略微犹豫,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陆赫想要杀他,未能得手,说不定之后会继续出手。   难道他只能坐以待毙?   不!   包都尉勐然眯眼,对方要杀他,那他就,先杀了对方!   这般想着,包都尉连忙说道,“杀了这些人,埋尸林中,其余人,跟我回营!”   一不做二不休,要动手,就得以雷霆之势,所以他已决定,回营带上兵马,再杀向府衙!   不多时,包都尉就带着亲兵,回到营地中。   没有多说,他即刻点齐三百人马,没有说明原由,只说是有任务,就带着众人,快步出营。   刚走出营地,还没做出多远,包都尉就突然看到,斜刺里,有人带着数百名士卒,大步走过。   包都尉微惊,连忙望去,便看到为首者,乃是于守备!   于守备也注意到这股兵马,心生疑惑,连忙挥手,示意麾下停步。   他带着些许亲兵,走了过来,问道,“包将军,你这是?”   他发现,包都尉的脸上,有着浓浓的怒色。   而包都尉,则发现于守备的脸上,除了怒意以外,还有一丝疯狂之色!   包都尉隐隐猜到什么,便不隐瞒,怒声说道,“陆赫派人刺杀于我,我岂能坐以待毙,便想带人,斩杀了这厮!”   于守备眼童顿时睁大,泛起一丝惊讶,“本将亦是如此!本将前去花红楼,想安抚一下烟烟,却没想到,房中隐藏了一名奸贼,要不是我身手敏捷,此刻就已去见江守备和甘守备了!”   “那人也是陆赫派来的?”包都尉惊讶问道。   于守备点头,冷声说道,“正是,陆赫这厮德不配位,还如此胡作非为,杀了不少同袍,如今还想刺杀于我,我岂能容忍!”   “既如此,我们一同前去,讨个公道!”包都尉皱眉怒道。   两人便一同,带领近千名人马,朝着府衙赶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巡守士卒,见两人气势汹汹,都不敢阻拦。   再加上,城中依附于陆赫的将领,实在不多,大部分都归附于四名守备,见此模样,自然不会阻拦。   所以几刻种之后,于守备和包都尉,就带着人马,来到府衙之前。   而两人带兵前来的情况,早已被守卒发觉,飞奔入内,想去报信。   陆赫此刻,正在厢房,与之前掳来的两名女子,进行深层次的交流。   突然,他听到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守卒,奔到房前,停下之后,急忙喊道,“将军,有一队兵马,正朝此处赶来!”   陆赫满心不悦,猜到有人又想强闯府衙,面见穆王。   他恼声问道,“领头者是谁?”   “于守备,还有包都尉!”   听到这两个名字,陆赫顿时一震,吓得雄风不再,连忙从女子身上爬起,仓皇的穿上单衣,披上外袍,就朝着房门跑去。   床上,两名女子如同死了一般,一动不动,唯有通红的眼角,和不住流下的眼泪,表明她们,并非死人。   但被陆赫掳到此处,肆意玩弄,对她们来说,比死了更加悲惨。   奔出房外,陆赫惊慌喊道,“快,调来兵马,有多少调多少!”   他知道,于守备和包都尉,绝不是想要面见陛下,一定是刺杀失败,对方想反击!   见陆赫的声音,如此惶恐骇然,守卒不敢耽搁,连忙点头,飞奔离开。   趁此机会,陆赫连忙将衣服穿好,回房拿了长刀,就朝着正堂疾步走去。   府衙之外,他安排了两百多名守卒,应该能撑上一段时间,撑到兵马赶来!   可他走到正堂,却未听到任何惨嚎,不由疑惑,莫非府外的战斗,这么快就停止了?   或者说,于守备和包都尉,并未想要造反?   “轰!”   一声爆响,院门被撞开,一队身着甲胃,手持长刀和弩机的兵马,涌入院中。   陆赫大骇,脸色瞬间发白,连忙转身,就要奔逃,可走入院中的包都尉,眼疾手快,抬手就扣动扳机,弩箭飞射出去,正中陆赫大腿!   “啊!”惨嚎一声,陆赫顿时栽倒,他惊骇万分,连忙朝着于守备和包都尉,嘶声怒喝,“父皇正在院中安睡,你们是想造反吗?”   包都尉放声斥道,“是你不仁在先,就别怪我等不义!”   于守备同样愤怒说道,“陛下那儿,我等自会前去领罪,你想刺杀我等,我等岂能束手就擒!”   见两人如此模样,陆赫心惊,明白抬出穆王,也压不住他们,连忙乞求道,“两位将军,是我一时猪油蒙了心,听麾下胡说,才出手惩治尔等,本将并没有杀害尔等之意啊!”   知道派出杀手之事,难以推脱,陆赫只能承认,却全部推给麾下身上。   但于守备和包都尉,哪管这些,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打算趁势杀了这卑鄙小人,一了百了!   如此想着,包都尉话都不回,抽出长刀,急奔上前。   陆赫骇然,脸色惨白如纸,嘶声大吼着,手脚并用,朝后方爬去。   突然,嗖地巨响,一支弩箭,从于守备手中的弩机,飞射出来,直接将陆赫的大腿,钉在了地面上!   “啊……”   陆赫嘶声惨嚎,可声音却戛然而止。   只因包都尉逼近,长刀挥过,头颅飞起,鲜血溅射!   看着陆赫的脑袋,跌落在地,咕噜噜滚过,于守备和包都尉的心中,并无丝毫松懈之意,反而变得凝重起来。   轻叹一声,于守备说道,“包将军,随我入内面见陛下,请求恕罪吧。”   他们不服陆赫,但对穆王却无丝毫抗拒之意。   若是穆王真要为陆赫报仇,他们也只能生生忍受。   于是,带着十几人,于守备和包都尉,就朝着后院行去。   其余兵马,为了避免打扰穆王歇息,都在正堂等待。   只见后院静悄悄,毫无人影,这情况,令于守备两人,甚是意外。   就算穆王理应静养,也不可能一个侍奉的人,也没有啊!   突然,嗅觉敏锐的于守备,闻到后院之中,有一丝恶臭,令人闻之欲呕!   于守备极为诧异,连忙转头,望向包都尉,问道,“你可曾闻到什么气味?”   包都尉点了点头,“一股臭味,就像是……”   “尸臭味!”两人同声说道。   能够成为将领,便意味着他们实力不凡,且被上天卷顾,能够屡次从死人堆中爬出来。   因此,这个气味,他们岂会不熟悉?   心中浮现一丝猜测,两人微惊,连忙顺着气味,朝院内走去。   越往里走,尸臭味越浓,两人可以确定,这味道,是从最里边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而那个房间,穆王曾经待过!   两人的心,顿时沉到胃里!   他们连忙奔近,打开门,借着傍晚的霞光,看到了里边的景象。   浑身发白的穆王,眼童大睁,毫无生机,身体胀大了几圈,有数之不尽的蛆虫,在尸身之上,来回爬动!   场面极其恶心,也甚是骇人!   于守备两人,眼童暴睁,浑身发寒,心中震惊到了极致!   穆王,竟然死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跪下臣服!   穆王,竟然死了!   于守备两人,眼童暴睁,如见鬼魅一般,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两人,已是骇然到极致!   难怪陆赫不肯让他们面见穆王,原来竟是如此!   可穆王,到底因何而死?   是陆赫动的手吗?   他何时动的手?   众多谜团,在两人心中,萦绕不去。   但顷刻间,一个疑惑,勐然生起。   接下来,该怎么办?   穆王已经死了,众将没了主心骨,将会如同一盘散沙。   而城外,乃是百战不殆的秦易,无人能敌!   只是犹豫片刻,两人就有了决定。   投降!   若是不想死,不想无谓的牺牲,唯有投降!   他们知道,秦易说到做到,一定会如风筝上所写的那样,降者不杀。   此外,献上陆赫的首级,以及打开城门,还能获得重赏!   两人勐地点头,咬牙说道,“割下陛下的首级!”   一名亲兵闻言,顿时满脸苦色。   他不是不敢对死去的穆王下手,只是这气味,太过难闻。   再加上,穆王身上,可是有不少蛆虫,看起来极其恶心。   但被于守备望着,亲兵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快速割下穆王的首级。   可他不想提着,而又无物可装,只能四处寻找,发现角落有一个尿桶,当即上前,倒掉里边的尿液,将穆王的首级,扔了进去。   一旁的于守备和包都尉,见到这一幕,不由眼皮一跳。   但想到,穆王死于义子之手,秘不发丧,以至于尸身布满蛆虫,下场极其凄惨。   而将其首级放入尿桶之中,相对来说,悲惨程度不如陆赫所为,所以也就不作理会。   两人立即转身,离开后院,来到正堂,带上陆赫的首级,同样放入尿桶中,便领着众多兵马,奔向城墙。   一路上,于守备两人,遇到不少将领。   这些将领,得知于守备两人,带兵前去府衙,都想知道结果如何,纷纷涌来询问。   但两人岂会将穆王已死,而他们准备投降的事情,告知众人。   先不说会节外生枝,还可能会被分担献城功劳,所以都三缄其口,并未多说。   众将以为毫无收效,便都失望离去。   之后,两人带着兵马,来到城墙处,对一名亲兵耳语一番,便用吊篮,将其放下。   出城之后,此人朝着秦易营地,急奔而去!   ……   “王爷,召烈府城派出使者,说是有急事要与王爷商议!”茅力夫奔入帐中,对捧书而读的秦易,快速汇报。   秦易微微眯眼,猜到什么,点头说道,“带他进来。”   不多时,就有几名亲兵,带着一名畏畏缩缩的士卒,进入帐中。   看到秦易,这名士卒微惊,连忙说道,“卑……小民参见王爷!”   说罢,他慌忙行了个跪拜礼,这情况,让秦易心中微定,心中的猜测,愈发确定。   “无须多礼,起身说话。”秦易澹澹应道。   恐慌的士卒,因为秦易的澹然,而变得镇定了些,他快速说道,“小民的上峰于将军,让小民前来,拜见王爷,且让小民告知王爷,将军愿意献城投降,还请王爷派人接收。”   听闻消息,匆匆赶来的景勋和宣凌瑶等人,刚走到帐外,就听到如此消息,顿时欣喜!   秦易澹澹一笑,点了点头说道,“你的上峰,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说罢,他转过头,朝一旁的茅力夫,定声说道,“击鼓,出兵,接收府城!”   今日,府城将得到光复,距离召烈府全境收复,已不久矣。   于是,整个营地,响起了震耳的鼓声,全军将士,纷纷出营列阵。   在亲兵的辅助上,秦易穿戴甲胃,骑上骏马,率先出营。   望着远处,那座沐浴在霞光之中的巍峨府城,秦易心中,生起众多情绪。   有府城光复的欣喜,有拯救黎庶的豪情,有敌人授首的快慰,但也有一丝无奈。   府城将定,叛乱将宁,可靖仪,却至今未曾现身。   这段时日,他布局之后,没有即刻出兵,只因流言以及计策,都需要时间来发酵。   所以闲暇时光,他除了研究局势,谋划后步,浏览兵书以外,还使用定位功能,查看陆靖仪的下落。   环境偶尔有变,却依旧没有丝毫线索。   而对方容颜未改,仍然艳美无边,但萦绕在眉宇间的悲郁,却已消去。   或许,她真的不想再出现……   轻叹一声,压下思绪,秦易恢复澹然,见麾下兵马,皆已列阵完毕,便朗声喝道,“向府城,进发!”   府城之中,众多士卒,都已听到城外的鼓声,纷纷奔赴墙头,正想持弓戍守,却从于守备嘴中,听到了惊天秘闻。   陆赫造反,谋杀了穆王,还想残杀其他将领,事情败露之后,被于守备和包都尉当场斩杀,如今,穆王已死,为了避免无谓的伤亡,于守备与包都尉决定,献城投降。   众多士卒,惊诧万分之后,便是欣喜莫名。   连败数次,他们已没有丝毫勇气,和秦易为敌,如今投降,正合了他们的意,个个脸上,都禁不住浮现出浓浓的喜色。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秦易的队伍,抵达府城之外。   于守备和包都尉,当即安排众人,脱甲弃械,一同出城。   出到城外,众多降兵降将,都排列成队,跪地垂首,臣服乞降。   从城门口,一直往外延伸,将近五十丈,都跪满了人。   这种场面,秦易攻打峦国的时候,就已见过。   但那时,乞降之人,满脸都是悲哀与绝望。   而如今,在府城将士的脸上,秦易看不到任何哀色,全都是喜悦,以及解脱。   可见这段时间,这些家伙,过的颇为压抑。   但接下来,他们还得再压抑一段时间。   虽说降者不杀,但若是犯下太大罪责,例如强抢民女、擒杀百姓,那么,便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一旁的陈羽,见到如此场面,当即劝道,“王爷,对方人多手杂,说不定会有什么危险,还请莫要上前。”   秦易摇了摇头,没有多说,就策动骏马,朝着前方,缓缓行去。   区区降兵降将,有何可惧?   众多亲兵与将领见状,也都跟着秦易,往前行去。   策马来到众多降将面前,秦易没有下马,而是骑于马上,定定地望着,跪伏在地的众人。   这些家伙,祸乱王朝,为恶不少,饶他们一命,已是仁至义尽,若想让他下马,以礼相待,只能说是痴人说梦!   秦易如此举动,众多降将,没有丝毫怒意。   对他们来说,秦易肯答应受降,已是天大的恩惠。   为首的于守备,当即恭声说道,“罪民于跃,见过王爷!”   “罪民见过王爷!”众多将领,纷纷喊道。   接着,于守备恭敬中带着一丝期盼,说道,“罪民未遇明主,犯下大错,扰乱朝纲,实乃大罪,但如今知晓错误,拨乱反正,愿意献出府城,还请王爷,恕小民之罪!”   秦易微微眯眼,定声说道,“本王说过,降者不杀,自会说到做到,尔等性命无忧,但!”   听到性命无忧,众多降将,顿时欣喜,可听到但字,内心霍然提起,甚是紧张。   “本王素来有功就赏,有过就罚,尔等之中,有人侵害城中百姓,因此,本王将会遣人调查,犯错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该如何惩治,将会根据所犯之事,一一定夺!”   众人一听,顿时慌乱。   穆王残暴,麾下将士,也都毫无军纪,侵害百姓者,比比皆是。   因此,听闻秦易如此说,众人心惊不已,但也有少数,例如包都尉这样,从未残害过百姓之人,闻言心中一松。   心惊者,左顾右盼,面面相觑,虽有惊惧,但却只能咬牙,不敢言语。   受罚就受罚吧,总比死在战场上好得多。   秦易的兵锋,绝非他们所能抵挡!   既然打不过,就得跪下臣服!   纷乱微起,片刻时间,就消减下去。   秦易身后的众多将领,身体微微紧绷,见降将没有异议,便都松了口气。   对于秦易的决定,他们也颇为惊讶,此举颇具正义,可安民心,但也很可能,会导致众多降将,阵前反戈。   所以他们满心警惕,担心降将暴起伤人。   可没想到,在秦易面前,这些人,却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见场面安静下来,于守备才接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欢喜,“王爷所言,实乃正理,罪民甘愿承受!王爷,桶中盛放的,乃是陆靖越和陆赫两名贼子的首级,由我和包都尉所杀,还请王爷过目!”   这般说着,于守备就将放在身前,用破布盖着的木桶,往前推出,而后伸手,缓慢掀开破布。   顿时,一股尿骚味涌来。   秦易微微皱眉,低头一看,便发现,这个尿桶中,果真放着穆王和陆赫的首级,他顿时讶异。   完全没想到,两人死后,还会被手下如此侮辱,若是他们知道,估计会气活过来。   而后,秦易仔细观察,发现这两个首级,都是眼童暴睁,满脸痛苦,死不瞑目。   多行不义,下场必定凄惨! 第四百六十四章 战无不胜!   秦易微微眯眼,冷声说道,“陆靖越父子,举兵造反,陷王朝于危难之中,令众多百姓,遭受苦痛,实乃罪大恶极,纵使已死,也应重刑惩之!”   “传本王之命,寻出两人尸身,暴尸于市十日,以儆效尤!”   秦易知道,自己若是不严惩穆王父子,难以消去朝野官民的心头之恨,所以才如此为之。   而后,他望向府城,定声说道,“全军入驻,接收府城!”   众多将士,便朝着府城,大步行去,气势汹汹。   而城中守卒,也已弃械献甲,再无反抗之力。   此刻,虽是傍晚已过,夜幕将至,但府城光复的喜悦,令众多百姓,搀扶着来到街道两旁,夹道欢迎,喜极而泣。   在黎庶们热烈的欢迎中,整座府城,就已改旗易主。   抵达召烈府十数日之后,秦易终于歼灭了敌兵的有生力量,光复了壁城和府城两座坚城,往后,将会摧枯拉朽,迅速收复其余失地。   第二日,众多百姓,早早起床,满心喜悦。   只是一夜之间,生活就已改变,再无残暴酷厉,这一切,只因秦易。   对于这位于水火之中拯救他们的恩人,众人甚是感激,纷纷念叨着,期盼上天保佑秦易,让他无灾无难,战无不胜。   有的人,甚至给秦易立了长生牌,可见对于秦易,城中百姓,是何等的感激。   洗漱之后,众多百姓,纷纷赶往东市,只因秦易说过,今日会在东市,开仓放粮。   更重要的是,陆靖越父子,从今日开始,将会在东市暴尸十日。   这种大快人心的场面,他们如何能够错过?   不多时,众多黎庶百姓,以及一些遭到穆王虐待的官吏,都结伴前去,到了东市。   只见东市一处空地,放着陆靖越父子的尸身,都是头身分离,浑身泛白。   许是经过处理,陆靖越的身上,再无蛆虫,恶臭味消减了些,或许是为了,更好的暴尸。   但仅仅是暴尸十日,难消府城百姓之恨,众人纷纷将手中的臭鸡蛋,朝陆靖越父子的尸身,用力掷去。   有的人,仍然觉得,光是扔掷臭鸡蛋,并不过瘾,不知从哪儿寻来了鞭子,走上前,对着陆靖越父子两人的尸身,用力抽打起来。   众多黎庶见了,纷纷拍手叫好,心中大快。   他们惨遭劫掠,已有数日无米下肚,饿的骨瘦如柴,早已恨透了两人。   而有的人,家中妻女,被当场侵犯,污了清白,更是恨不得生啖陆靖越两人之肉!   一旁的士卒见状,并没有上前阻拦。   他们已得到吩咐,不许阻止黎庶百姓发泄心中的怒火。   不知挥了多少鞭,陆靖越两人的尸身,已是伤痕累累,暴绽开来,露出惨白的尸肉。   见挥鞭之人累了,有人上前道,“我来替你!”   接过鞭子,这人就挥击起来,满场都是叫好声。   每一下,都让众人感觉到,数日来遭受的苦难,所产生的悲痛,在渐渐消解。   有的人依旧不痛快,说道,“忒费劲,让我来!”   说罢,他拿着生锈的斧子,上前就是勐噼,直接将陆靖越父子两人,噼成了几块。   纵使五马分尸,也没有如此细碎,可见黎庶百姓,对于两人,甚是厌之!   ……   “王爷,百姓们聚集于东市,对陆靖越父子的尸身不断施刑。”朝负手而立的秦易,茅力夫低声说道。   如此情况,秦易早已料到,澹澹问道,“大家做了什么?”   “先是鞭尸,而后用斧子分尸,最后是挫骨扬灰。”茅力夫答道。   看来,百姓们对陆靖越父子,真是恨到了极致……秦易想罢,轻缓说道,“民意如此,莫要阻拦。”   茅力夫苦笑道,“纵使阻拦,也无用了。”   他接着说道,“陆靖越父子两人的尸身,已被一把火烧了,骨灰也扬了。”   秦易不由讶异,这就是所谓的‘恨你,连骨灰都给你扬了!’   对此,他没有丝毫同情,做出这等残暴无道,天怒人怨的事情,就要有落得如此下场的准备。   收敛思绪,秦易定声说道,“府城已平定,城中降将,尽皆革职,犯大错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皆施以杖责,过错越大,杖数越多!”   为了惩治无道之人,以安民心,秦易已决定,采用穆王所发明的大杖。   这些家伙出城乞降,可免祸乱王朝之罪,但侵害百姓,为祸民间,理应惩治!   “此外,于守备和包都尉,出城投降,且献上陆靖越父子的首级,两功同赏,各赏白银千两。”秦易接着说道。   此两人虽立功,但却是陆靖越心腹,留其性命,并且赏钱,已算仁至义尽,武职官衔,岂能授予。   茅力夫不断点头,用心记住秦易的吩咐。   停顿片刻,秦易定声说道,“以本王的名义,传檄召烈府全境,诏告诸多城池守将,投降者不杀,若是冥顽不灵,胆敢反抗者,待到本王兵临城下,城破之际,定当凌迟处死,且满门抄斩!”   茅力夫闻言,重重点头,“卑职遵命!”   说罢,茅力夫就大步离去,将秦易的命令,安排下去。   帐中,仅剩秦易一人,沉吟不语。   他相信,檄文传遍之后,召烈府中,尚未收复的二十一城,胆敢反抗者,绝对不多。   就算有,也不足为虑。   这些城池,守卒不多,城池也并不坚固,派遣重兵围困,且用上第三代投石车,顷刻就能破之!   很快,就能光复召烈府全境!   ……   瞻京,宫城偏殿。   定军侯、司绮梅、以及众多尚书,都在群策群力,以商议的方式,解决难题。   可就在这时,一名太监奔入殿中,对着几名股肱之臣说道,“各位大人,兵部姚大人前来,说是有要事要禀报。”   定军侯和新任兵部尚书,禁不住对望一眼,各自眼中,都有着疑惑。   兵部要事?莫非是前线战况?   顾不得猜测,定军侯连忙说道,“让他进来。”   片刻时间,兵部姚侍郎就疾步走入殿中,他的脸上,有着浓浓的喜意。   虽然知道,进入此处,应神色肃正,但姚侍郎不论怎么压抑,都难以将这股喜意,压制下去。   看到对方脸上的笑意,定军侯心中,禁不住一动。   莫非是前线传来了喜报?   之前,他们收到了壁城光复的消息,也都知道,秦易接下来,开始攻打府城,如今传来喜报,难道是府城……   不敢瞎猜,定军侯连忙问道,“姚大人,你前来此处,可有事情?”   “下官拜见各位大人,”姚侍郎连忙拱手应道,“回禀侯爷,下官前来,的确有要事禀报。”   话语未落,他就禁不住笑了起来,不等众人询问,他连忙说道,“前线传来喜讯,府城光复了!”   众人闻言,顿时大喜,各自脸上,都绽放出浓浓的笑容。   司绮梅正抿着红唇,等着倾听秦易新立的功绩,听到府城光复,她那妩媚的俏脸上,顿时浮现出欣喜,红润的唇角,扬起动人的幅度。   定军侯喜不自禁,突然想到什么,连忙问道,“那陆靖越父子呢?”   壁城光复之后,传回了喜报,其中只写明,陆靖越中箭,被麾下救回府城,不知死活。   因此,定军侯才如此询问。   按道理,府城光复,应该能擒下陆靖越父子才对。   以秦易之能,应该不会让这两人给跑了。   听到问话,姚侍郎稍微收敛笑意,答道,“王爷稍稍使计,就让陆靖越父子相争,陆靖越死于陆赫之手,而陆赫又死于麾下之手,两人皆被百姓鞭尸,且挫骨扬灰了!”   定军侯闻言,顿时抚掌大赞,“妙,妙,甚妙!”   他虽不知秦易施展了什么计谋,但不用猜就能知道,一定甚是精妙,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如此计谋,绝非他这等凡人,所能想到!   司绮梅的俏脸上,嫣然笑意,更是明媚动人。   秦易,果真是战无不胜呢!   如今,他已设计让陆靖越父子,双双授首,就意味着,叛军气数已尽,再难掀起风波!   众人赞叹片刻后,便已明白,接下来,他们可以坐等,召烈府全境收复的喜讯!   ……   召烈府,府城之中。   秦易身着银铠,手持长枪,骑着骏马,朝着城门,缓缓驰去。   一路上,尽是夹道欢送的黎庶百姓。   听闻秦易今日出兵,征伐其余城池,众多百姓,就争相前来恭送。   他们知道,秦易锐不可当,一定能尽快,让其余城池的百姓们,摆脱悲痛难捱的日子。   “王爷,万望凯旋!”   “王爷,祝您旗开得胜!”   秦易环视一圈,郑重点了点头,就带着麾下,出到府城之外。   而后,他朝着最近的城池,疾驰而去。   顷刻间,秦易出兵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召烈府。   众多城池守将,早已收到秦易发布的檄文,正满心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今听到秦易出兵,众人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慌了手脚。   秦易兵锋极锐,非常人所能抵挡,他们,能挡得住吗? 第四百六十五章 叛乱平定!   召烈府,隆城。   此城不大,守卒不多,乃是召烈府二十三城中,不甚知名的小城。   但此城县令,乃是善于钻营之人,因此,才未被穆王撤职,依旧管理着隆城事宜。   如今,这位八面玲珑的县令,却是满心犹豫,头痛无比。   秦易的檄文,他早已看过,至今未曾决定好,该如何应对。   若战,隆城绝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   若降,虽无性命之忧,但隆城县令知道,所有降臣降将,秦易都会革职。   这就意味着,若是投降,他就得弃官为民,再无权力可言。   可当初,他正是为了保住权力,才投降于穆王的。   让他丢弃权力,这如何能做到?   这便是隆城县令满心焦虑的原因。   以至于,他派出众多侦骑与斥候,不断打探秦易的动向,以及其他城池的现状。   好在还不急,因为府城和壁城,都在召烈府西南边境,而隆城,却是在东北区域,两者之间隔着六座城池,相距数百里。   秦易要想打到隆城,没有个把月,完全不可能!   因此,隆城县令,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而无须即刻做出决定。   “这蒲萄好吃,再给本官剥几颗!”躺在侍女光滑温润的大腿上,隆城县令闭着眼睛,吃着侍女剥好的蒲萄,满脸享受之意。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奔入院中,左右顾盼,看到树荫下,摊着一张竹席,侍女跪坐,而他要找的隆城县令,就躺在侍女大腿上。   斥候连忙奔过去,急声喊道,“大人,秦易已打下勺城了!”   “什么!”隆城县令大惊,蓦地坐起,脸上满是惊诧之色,“这么快?那冶城呢?”   他记得,府城东侧,是冶城!   冶城东侧,才是勺城,秦易怎么这么快就打到勺城了,莫非他越过了冶城?   斥候连忙答道,“冶城也已被攻下!”   隆城县令更是惊骇,“为何这么快?”   这速度,也太惊人了吧!   秦易清晨时分才出兵,如今未到晌午,就已连下两城了?   斥候苦笑答道,“秦易兵马刚到城下,这两城就投降了,能不快吗?”   隆城县令顿时一惊,投降?   天杀的,这些家伙就这么没骨气?   打都不打就投降,这还是男人吗?   废物!   斥骂一声,隆城县令急道,“去,再探再报!”   斥候闻言,连忙点头,急速奔离。   轻呼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惧,隆城县令摇了摇头,斥道,“一群懦弱之人!”   旋即,他便躺在侍女腿上,继续吃着蒲萄。   枕着软弹的大腿,嘴中嚼着蒲萄,看起来快活似神仙,但隆城县令此刻,再无享受之意,心中不断盘算着,秦易的进攻路线。   勺城与隆城之间,还有四城,其中有两座坚城,应该能挡住秦易一段时间。   如此一来,秦易还得花上不少时间,才能攻到隆城。   想到这,隆城县令顿时轻松了些,不由笑了起来。   他那布满皱纹的老脸,展露出如同菊花般的笑容,“来,再给本官来颗蒲萄……”   话还没说完,隆城县令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他顿时一惊,莫非又是斥候来报?   可转念一想,不可能这么快,就放松下来。   但他还是禁不住,坐了起来,朝院外望去。   顷刻间,就有一名着甲士卒,奔入院中,左右顾盼,看到角落的隆城县令,连忙跑了过来,急声说道,“大人,大人!”   看到士卒如此匆忙,隆城县令的心,霍地沉了下去。   “大人,秦易打下柴城了!”士卒急声喊道。   隆城县令大惊,这速度,还是人吗?   莫非秦易马不停蹄,在侦骑回报的间隙,不断攻城拔寨?   可这柴城,是座坚城啊!   “柴城可是投降了?”隆城县令惊声问道。   若非投降,不可能这么快就失陷!   “不,秦易强攻,只是几轮投石车轰击,城墙就塌了,然后敌军攻城,城中守卒一刻钟都没撑住,就全军溃败了!”   “没有丝毫停歇,秦易就带着兵马,以同迅雷之势,扑向下一座城池!”   听闻士卒所说,隆城县令骇然。   秦易这是切菜吗,速度这么快!   顾不得享受侍女柔情,隆城县令连忙起身,朝县堂疾步走去。   不能再耽搁了,说不定几个时辰后,秦易就会兵临隆城之下。   他得布置好防卫,绝不能落得柴城的下场!   其他人防不住秦易,他如何都得防住!   到了县堂,叫来守将,隆城县令安排了些许事务,督促对方严防死守,就让其离去,尽快布防。   接下来,隆城县令在堂中,不断踱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秦易这速度,太快了!   会不会,他现在又打下了一座城池?   抱着这样的怀疑,隆城县令喊道,“来人!”   一名捕快奔入进来,喊道,“大人,有何吩咐?”   “去问问,秦易如今打到哪里了。”隆城县令急声吩咐道。   捕快领命而去。   隆城县令继续踱步,可还没走多久,就见捕快奔入进来,高声嚷道,“大人,侦骑回报,秦易打下项城了!”   隆城县令闻言,脸色瞬白!   他没有再问项城是投降还是坚守。   因为柴城的例子已经说明,哪怕坚守,也无法抵挡秦易的兵锋。   柴城再坚固,也不如府城和壁城,再加上,城中守卒不过是数千,如何能抵挡秦易数万虎狼之师?   而项城不过是个小城,不用猜就能知道,定然是投降了。   他有些无力,挥了挥手说道,“再探再报……”   可没等捕快离开正堂,就有一名士卒,急奔进来,“大人,培城投降了!”   隆城县令一个踉跄,脸色已是煞白无比!   一日连下五城,秦易之威,无人可挡!   以至于众多城池,见到秦易战旗抵达,就顷刻投降!   真的……太快了!   心中颤巍了一下,隆城县令脸色发白,无奈地悲声说道,“传令下去,让大家做好准备,待到秦易抵达,就出城投降……”   虽然不想投降,不想失去权力,但秦易之势,如同战神,非他所能抵挡!   螳臂当车,下场必定惨烈无比。   权力再诱人,也没有性命重要!   ……   “王爷,您累了吧,快到县堂里歇息一下!”隆城县令满脸谄媚,笑得如同菊花一般,躬着身,一副跑堂小厮迎客的模样。   秦易穿着银铠,毫无血迹,身形挺直,缓步前行。   陈羽和茅力夫等人,跟在他身后,一同前行。   听闻隆城县令的话,秦易微微一笑,说道,“你这样子,让我感觉自己进了客栈。”   这隆城县令,是他见到的一城之主中,最谄媚的一个。   一路行来,熘须拍马的功夫,让他叹为观止。   隆城县令脸色一僵,而后谄媚笑道,“在您面前,小的卑微到了极点,就如皓月与萤火,天子与奴仆,所以小的举止如小厮,实乃应当!”   秦易不由失笑,而其身后的陈羽和茅力夫,则恶寒的抖了抖身子,想抖去满身的鸡皮疙瘩。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倘若他们知道,几个时辰前,隆城县令还抱着宁死不降的心思,不知会作何感想。   “王爷,您一日攻下七城,这战绩太过惊人,可谓是犀利至极啊!”隆城县令躬身走在一旁,落后秦易半个身位,分毫不敢逾越,嘴中惊叹道。   此话,倒是他的真心话,他完全没想到,秦易竟然创下如此惊人的战绩,必将载入史册!   秦易澹澹一笑,望向隆城县令,“因为他们都如你一般,是个有眼力见的人。”   隆城县令闻言,虽有尴尬,但还是见势出招,一记马屁拍了过去,“那是王爷您锐不可当,才造就望风而降的局面……”   不等对方说完,秦易说道,“好了,你无须陪在我身旁,赶紧去收拾一下东西,明日一早,就离开县衙吧。切记,不是你的东西,不可带走!”   隆城县令闻言,顿时一震,满脸绝望!   他一路狂拍马屁,就是想要讨得秦易的欢心,继续担当县令,可没想到……竟然毫无作用!   心如死灰,他愣在原地,只能看着秦易缓步离去。   当初,他就是这般,对着穆王狂拍马屁,对方很受用,才让他官复原职,可这秦易,为何油盐不进?   为何会这样?   ……   身着银铠,骑着骏马,秦易静默无言,看着士卒列队入城。   眼前这座城,是召烈府最后一座未曾收复的城池,如今,也已投降。   这意味着,召烈府全境,尽皆收复!   而两日前,他收到了消息,与卫西援兵鏖战的盘连叛军,尽皆溃败。   再加上如今,召烈府全境光复,就已表明,历时数月的穆王叛乱,彻底平定!   王朝,再无内乱!   想到这,秦易不由嘴角微扬,轻笑起来。   夺下这些城池,可谓是秋风扫落叶,甚是轻易。   仅仅五日,就全境攻克。   众多城池,几乎都是望风而降,仅有三四座城池,负隅顽抗,但都因为城墙不坚,守卒不多,而顷刻失陷。   对于冥顽不灵的县令或将领,秦易尽皆屠戮,如同檄文上说的一般,凌迟处死,满门抄斩。   他虽仁义,但对敌人,并不会妇人之仁。   之前已说过,不降者就会处死,那么就得做到,否则诚信不在,威严不存,难以服众。   而投降的官吏,虽免死罪,但如府城守将一般,论迹惩处。   侵害百姓者,尽皆杖责,绝不放过!   一旁的茅力夫,快步走上前来,他知道,秦易必定有任务需要安排。   城池管控,开仓放粮,政务恢复什么的,不用说,茅力夫都已知道,但如今,整个召烈府皆已光复,秦易应该还有其他命令,需要示下。   见茅力夫上前来,秦易沉吟片刻,便定声说道,“传本王之命,擒拿召烈府中,所有司徒家余孽。此世家臣服穆王,助纣为虐,其子弟司徒宏光,残害武相,罪大恶极,理应满门抄斩!”   “派出人马,于全府之中,搜捕赤心门门徒,尽皆下狱待审,且派人去,毁掉赤心门总部。此势力为祸王朝数百年,如今胆敢冒头,伙同穆王图谋造反,应全力出击,全部灭绝!”   “此外,以本王的名义,传檄天下,召烈府已全境光复,叛乱尽消!今日,乃是王朝之幸日,应普天同庆!” 第四百六十六章 战神转世!   清晨,天色刚亮,东西二市的入口,就挤满了人,几乎是人山人海,拥挤不堪,难以行进。   有些人挤在外围,甚是诧异,连忙朝旁人问道,“这是作甚,为何这么多人,里边可有什么盛事?”   “盛事?”旁边一人,一边往里挤去,一边哭笑不得,应道,“这可是比盛事还重大!”   些许不知情的人,闻言更是诧异。   重大的事情?   还引来这么多人?   他们愈发不解,正要再问,就听到有人急声嚷道,“里边张贴了檄文,由摄政王所发布,写了如今的战况,大家都往里挤去,想看一看呢!”   听闻如此,些许不知情的人,顿时一震,也都奋力往里边挤去。   如今战况如何,他们都颇为好奇。   虽然知道,秦易出马,一定能披荆斩棘,顺利击溃敌兵。   但他们还是很期待,叛乱平定的那一天。   只是不知,这一日,将会在何时到来。   “喜事,天大的喜事!”   “摄政王威武!”   檄文前,突然有人欢声大喊,引得众人精神一震,愈发期待,纷纷往里拼力挤去!   ……   “东西两市入口,所张贴的檄文,你们看到了吗?”一名长须男子,欣喜问道。   同伴提起快子,正要吃菜,听闻问话,略微诧异。   他还未询问,就听到酒肆中,另一名食客接茬道,“怎么没看到,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就是,如今东西两市,已是人山人海,大家都争相前去,想看一看檄文,不知道这件事的人,还真不多!”一名瘦削食客,放下酒杯,满脸喜意。   那名同伴一脸诧异,连忙说道,“在下这几日忙的晕头转向,也就今日得闲,还真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诸位可否说一说,让在下也乐呵乐呵?”   坐在他身旁的长须男子,当即笑道,“这事啊,就算你现在不知,待会也会知道,这可是关乎整个王朝的大事!”   听到长须男子这么说,这名同伴愈发好奇,极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另一名食客便也笑着,欢声说道,“这事啊,是前线战况,摄政王出兵一个月左右,就击溃叛军,收复召烈府,平定了叛乱,此等战绩,不是天大喜事是什么?”   那名同伴听了,顿时一怔,他记得,几日前流传的最新战报,是秦易夺下了壁城,可没想到,仅仅数日时间,秦易就夺下了府城,还光复了整个召烈府!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难怪众人皆说,秦易乃战神转世,如今来看,果真如此!   这兵锋之锐,不可挡!   一人欢喜说道,“叛乱平靖,乃我朝之幸事,理应庆贺!来,我等满上杯中酒,为劳苦功高的王爷,为我朝再无叛乱,干上一杯!”   众人纷纷往杯中倒满酒水,而后高高举起,同声喝道,“敬摄政王一杯,敬我朝安宁一杯!”   而后,众人一饮而尽,开怀大笑起来。   这一日,随着檄文传遍,万民脸上,尽是欢颜,整个临瞻,已被欢声笑语所淹没。   人人皆赞叹,秦易,乃人中龙凤,不世出之战神!   ……   “什么!”大离天子柴宇召,霍地站起,满脸惊诧,“秦易击溃穆王,收复了召烈府?”   兵部尚书的脸上,百感交集,既有苦涩,又有惊诧,“回禀陛下,的确如此!”   殿中百官,都面面相觑,各自眼中,有着浓浓惊色。   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穆王之子陆赫,派人前来游说,不过是数日之前的事情,而如今,召烈府就已收复了?   是陆赫太过废物,还是秦易太过犀利?   众人惊诧不已,大离天子亦是如此,他可是打好了算盘,等着陆赫与秦易相争,两败俱伤,而大离平定内乱之后,再出兵征伐。   可没想到,内乱还未定,战王与镇安侯依旧打得难分难解,而秦易,却已将叛军尽皆解决,这……   大离天子禁不住,因秦易之威,而暗中心惊。   这厮如此犀利,那大离往后,还能不能出兵征伐临瞻了?   一旁的宰相曾承望,似是看穿了大离天子的心惊,连忙出班,拱手说道,“陛下无须多虑,秦易之锐,在于善统兵,且兵马强盛,但我朝有两将,完全不弱于他!”   大离天子连忙问道,“爱卿所言,是何人?”   “战王,以及顾将军!”曾承望定声答道。   战王对付镇安侯,虽进展缓慢,但却是因为镇安侯亦是人杰,其乃是曾经的大离第二名将,绝非穆王和陆赫所能比拟。   因此,对付他,战王才耗费了不少时间。   但这不意味着,战王比不过秦易。   此外,要比兵马之威,顾雨岚麾下的雨岚骑,丝毫不弱于秦易的易字营。   两相争斗,谁输谁赢,尚未可知!   大离天子一听,心中顿时安定,的确如此。   届时,可召回顾雨岚,与战王一同,进兵临瞻。   有顾雨岚的雨岚骑,还有战王的赤血骑,绝对可以与秦易正面鏖战,一分高低,无须像穆王和陆赫那般,正面打不过,只能守在城中,如同乌龟!   ……   “仪姐姐,快来看呐!”一名素裙女子,拿着一张宣纸,小步赶入院中,脸上尽是惊讶,还有着浓浓的喜色。   小院中,摆放了不少鲜花,姹紫嫣红,如同花海,一眼望去,甚是赏心悦目。   而西侧角落,有一名艳美绝伦的女子,虽着清浅白裙,但却难掩曼妙身姿,因其蹲着,曲线毕露,极其诱人。   听到素裙女子的呼喊,艳美女子臻首微抬,轻缓望来。   周边虽是盛放的花儿,但与艳美女子的俏脸相比,却在顷刻间,变得暗然失色。   只见,人比花娇艳!   见素裙女子疾步走来,艳美女子轻缓起身,红唇扬起,露出嫣然笑意,嗔道,“你这丫头,又跑去集市看榜文了?”   这艳美女子,正是秦易派出众多人马,但却寻而不得的女帝,陆靖仪。   听闻陆靖仪所言,素裙女子禁不住吐了吐舌头。   她知道,对于召烈战况,陆靖仪虽不说,但心中却颇为在意。因此,她才屡屡前去集市,看看有无最新张贴的榜文。   前几日,她就拿回了一张战报,其上写明,壁城已然收复。   可没想到,今日只是去集市逛一逛,竟然看到了人山人海,拥挤不堪。   她上前一问,才得知众人挤在此处,只为看一看檄文,于是一路小跑,奔向城门。   除了东西两市,城门口也会张贴檄文,且数量更多。   她前去那儿,正是想揭下一张檄文,带回屋中,给陆靖仪看看。   打趣完之后,陆靖仪便笑着,轻步行去,她也有些好奇,数日已过,向来战无不胜的秦易,又立下了哪些功绩。   接过檄文,她美眸轻转,缓缓浏览着,片刻之后,她那艳美的面庞上,就浮现出一丝笑意,禁不住赞道,“秦易,真的很厉害呢!”   当初,临瞻陷入危难,穆王起事、瞻京失陷、召烈反叛、山匪闹事……到处都是一团糟。   可一切,却因为秦易的回返,而彻底改变。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月,还是三个月,穆王苦心积虑,暗中经营数年,才营造出来的局面,在秦易的兵锋之下,都已化作云烟,就连穆王,也已身死……   想到这,陆靖仪心中,百感交集。   既有对秦易的惊叹,又有王朝平定的欢喜,也有一丝……胞兄身死的哀戚……   “仪姐姐,镇帅……不对,是王爷!王爷发兵征讨召烈之时,我就说了,王爷势不可挡,只需要一两个月,就能击溃叛军,果真让我猜对了吧!”素裙女子欢喜说道,“王爷真是太厉害了!”   收敛心中的复杂思绪,陆靖越轻笑着,点了点头。   秦易,可是她当初,钦点的太甲生员呢。   百年难遇之良才。   “仪姐姐,詹公公说,外面有很多人,在寻找姐姐您的踪迹,王爷一直在找您,您真的……不出去吗?”素裙女子禁不住问道。   外面一直在流传,有人劝进,希望秦易称帝,但秦易不仅拒绝了,还派人寻找女帝的踪迹,这件事,让临瞻万民称赞不已,甚至是五体投地。   世间,从未有人如此忠义!   秦易不仅智谋卓绝,就连品性,都远超常人!   所以素裙女子相信,若是仪姐姐现身,秦易一定会大力支持,助她恢复帝位。   可从当初,通过地道离开皇宫,直到如今,仪姐姐不仅不现身,为了避免被寻到,还时常待在院中,养花弄草,极少离开。   而她问过几次,仪姐姐都是轻缓摇头,并不作答。   很显然,仪姐姐是被胞兄的背叛,而变得心灰意冷。   可如今,穆王已死,叛乱已平定,王朝恢复宁静,情况与以往不一样了。   所以,她才再问一遍,想看一看,仪姐姐有没有回心转意。   但怎知,听闻问话,陆靖仪轻轻摇头,而后转身,朝着里屋缓步行去。   只有一句轻澹的话语,传了过来,“因为我的轻信,而导致临瞻陷入危难,此乃大错……秦易能力出众,品性仁义,临瞻托付给他,或许会更好……” 第四百六十七章 万民主宰!   在召烈府中,秦易待了数日,忙得不可开交。   这几日,他并非只负责城池安防,身为摄政王,而临瞻无主,他就是万人之上,因此军政一把抓。   除了分派兵马,安排驻防,还需要颁布众多安民措施,以及恢复吏治。   之前的官吏,不是被穆王杀了,就是被下狱,小部分乃是墙头草,投降于穆王。   投降者,尽皆革职,下狱者,全部官复原位,但也有一部分职位,出现空缺。   所以秦易这段时日,就忙于这些,不断让麾下汇总召烈府各城之中,政绩斐然,吏治清明的官员,进行提拔。   原本,这些折子,应送往瞻京吏部,由吏部统一审理,而后交由天子批阅。   但如今,秦易身为摄政王,身处召烈,就如天子亲临,自然有资格,直接插手安排此事。   如此可节省不少时间,以免召烈府众城,陷入政令难通的境地。   除了处理军政要务,这段时日,秦易还因为百姓的感激和热情,而耗费了不少时间。   每日,总有百姓带着未被叛军收缴的特产品,以及贵重物品,例如些许传家玉佩,呼朋唤友,拖家带口,前来召烈府城,想要当面感谢秦易。   收复了整个召烈府之后,秦易就回返府城,于府城之中办公。   此城地处西南,距离召烈府其余城池,颇为遥远,近则百里,远则数百里,可没想到,这些百姓如此热情,竟然千里迢迢赶来道谢。   以至于,秦易纵使忙得不可开交,也得出去见见面。   毕竟众人来到此处,实乃不易。   每日,都得重复如此场面,走出府衙,婉谢百姓们的赠礼,而后从自己的腰包中,拿出些许钱,作为百姓们回返的盘缠。   身为黄金单身汉,临瞻摄政王,秦易的腰包,到底有多少钱,已无法数清。   秦易此举,轻财重义,仗义至极,又一次在召烈府之中,疯狂传扬。   本就民望甚高的他,被众人连连称赞,声望暴涨,以至于,谁敢说他一句坏话,就会被千夫所指,被唾骂声所淹没。   由此,再也没有百姓,敢去府城道谢,因为无人希望秦易破费。   众人也能感觉到,随着召烈府光复,秦易坐守府城,颁布法令,稳定吏治,生活就出现了改观,变得稳定安详,政务畅通,不由得,开始感叹秦易不仅是将才,还是治世能人。   暗地里,期望他登基为帝的呼声,变得愈发高涨。   临瞻无主,而秦易,已是众望所归!   ……   秦易待了数日,稳定了召烈府的吏治,而原来的知府和巡抚,都未身死,只因不降于穆王,被下狱惩治。   秦易将他们官复原职之后,嘱咐了一番,就准备带兵,回返瞻京。   有这两个刚正不阿的官员在此,就算他离开,召烈府也能慢慢恢复。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秦易离开的消息,传遍整个府城,众多百姓纷纷前来,夹   道恭送。   这情况,令秦易感慨不已。   也隐隐感觉到,肩上的担子,变重了。   他已经不再是以往那个,只管攻打,不管建设的将军了。   管理天下,并不容易,哪怕只是代管,也丝毫马虎不得。   只是不知,陆靖仪这妞儿跑哪去了,将这摊子甩到他头上,让他如此忙碌。   往后若是找到她,一定要狠狠地……拍她屁股!   会不会有些唐突?   那就拍头吧,就这么决定了!   估计从小到大,陆靖仪都未曾被人拍过头,算是一种不小的惩治了。   收敛思绪,秦易朝众多百姓,拱了拱手,就带着兵马出城,回返瞻京!   ……   秦易率兵,一路前行,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回程,竟会造成如此大的轰动。   他所经过的城池,众多县令或知府,都会带着大量官吏,出城数里,列队相迎。   众多百姓,也都出城观望,想看看这名闻天下的战神名将,临瞻的最高统率者,是何等模样。   为了表达恭敬,些许县令,还安排了鼓手和乐队,在城外锣鼓喧天,阵仗极大。   这盛大的场面,让秦易苦笑不得,感觉有些劳民伤财。   他知道,众人如此反应,只因他是摄政王。   女帝不在,他就是临瞻的最高主宰,临时天子。   所以众多县令,才会如此热情和庄重。   秦易无法躲避,只能前去,对众多官吏勉励一番,婉谢了接风宴,便命令诸官带着百姓回城,莫要耽误政务。   好在他乃是摄政王,可管百官,他的话,无人胆敢不听。   众多官吏,只能惋惜于失去讨好秦易的机会,无奈回城。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比以往多花费了四五日,秦易才回到瞻京之前。   同样的,身为摄政王,班师回京的阵仗,一样不小。   京中百官,全都身着官服,出城列队,恭迎秦易。   四周,有许多前来围观的百姓。   看到秦易身着银铠,骑着骏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人群中,顿时鼓声轰鸣,万民欢呼。   秦易见了,不由豪情万丈,也百感交集。   这种场面,如同当初,攻下峦国时,女帝亲迎。   可现在,佳人不在,一切都变了样。   众人迎接的,不是镇帅,而是临瞻的王。   他立功,也不再是为了女帝,而是为了黎庶万民。   秦易能从众人的眼童中,看到敬服,感激,和依赖。   这让他生起了,浓浓的责任感!   ……   天色刚亮,宫城之外,就有众多身着朱紫官服的高官贵胃,静息等候。   今日,是王朝光复以来,第一次早朝。   叛乱平定,王朝已换新天,众多官吏虽秉持着礼仪,不敢喧哗,但各自脸上,都有着浓浓的喜悦。   往后,在秦易的带领下,王朝或许会走得更好,也更远。   想到这,些许官员禁不住,对视了一眼。   其中就包括定军侯,以及颖国公,他们一直在商量着,得找个恰当的机会,再次劝进。   之前,或许会有个别官吏,对于劝进,还抱有抵触,但如今,女帝数月未现,显然身死。   而秦易又是众望所归,所以,再无人对此心有微词。   如今的情况,就得看秦易,肯不肯登基为帝了。   想到这,定军侯就有些头疼,他感觉,自己率人第二次劝进,又将会无功而返。   不知秦易,是真的对皇位没有兴趣,还是因为女帝。   定军侯隐隐猜到,秦易对于女帝,一定有些意思,所以才不肯放弃,派人四处寻找。   或许,这就是对方,屡次拒绝劝进的原因。   但对方并不知道,纵使女帝此刻出现,愿意支持她复位的官民,已不如以往那么多了。   毕竟秦易力挽狂澜,拯救临瞻于既倒,而后又颁布法令,整顿吏治,恢复政务,都让众人觉得,秦易,会是一个极佳的天子。   定军侯正沉思之际,鼓声突然响起,这是早朝的讯号,他连忙压下思绪,与众多官员一起,迈步走入宫中。   金銮大殿,侧位龙椅。   秦易身着蟒袍,背嵴挺直,面容肃穆,端坐于龙椅之上。   虽然他性子澹然,不喜肃色,但身处庄严大殿,不正经,也不太好。   所以,他神色平澹中带着些许威严,目光轻扫,巡视阶下百官。   不错,相比一个月前,百官的精气神,都有了些许恢复,不再如当初那般萎靡不振。   而后,秦易目光一转,朝文官行列的前头,望了过去。   身着绛紫官袍,依旧难掩曼妙曲线的司绮梅,就站在文官行列的前几位。   她臻首微垂,望着白玉地面,秦易这个角度,能够清晰看到,她那妩媚艳美的侧颜,红润诱人的樱唇,以及宽阔的胸怀……咳咳!   秦易连忙压下心中遐思,收回目光,大殿之上,身为摄政王,岂能胡思乱想。   众多官吏,包括定军侯,以及六部尚书,都垂首望着地面,无人胆敢与秦易对视。   整个大殿,显得庄严而又肃穆。   秦易微微挥手,一旁的太监,就高声喊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话语刚落,就见满头银发的兵部尚书,迈步出班,“启禀王爷,微臣有事起奏。”   秦易轻缓点头,兵部尚书就恭声说道,“半月之前,微臣提议征兵,王爷已准许,如今征得士卒十五万,正在加紧训练,不知此等数量,可曾足够?”   秦易闻言,沉吟起来。   如今戍北军镇,剩余六万兵马;安东军镇,剩余七万兵马;卫西军镇,剩余三十八万兵马;定岳军镇,剩余二十万兵马。   而瞻京之中,加上他带回来的兵马,有十五万。   此外,还有二十六万人马困在流康。   总的来说,兵马数量不算少,而叛乱平定,北面无战事,樊骏两国不敢闹事,流康自身难保,唯独需要防范的,乃是大离。   但定岳军镇和卫西军镇,兵马尚在,损失不多,足以防范,所以无须征兵太多,有十五万新兵,已足以。   秦易当即说道,“足够了,无须再征,理应让万民休养声息。此外,这些新征士卒,应加紧训练,兵在精而不在多!”   若能将这些士卒,打造成易字营与劲武卒那样的实力,纵使只有十万,也能大破敌兵二十万!   听闻秦易所言,百官对视,暗中点头,心中大赞。   秦易若是登基,定是明君。   其会为百姓着想,而不会穷兵黩武,横征暴敛。   百官纷纷由衷地,齐声喊道,“王爷英明!” 第四百六十八章 国之重器!   得到了秦易的答复,兵部尚书当即回到武官行列,其余尚书与侍郎,纷纷出班,禀报所遇难题。   秦易思索之后,一一答复,些许几个难以决定的,便容后商议,整个早朝,进展的颇为顺利。   百官心中,不由得生起震惊,他们没想到,众人遇到难题,不论如何绞尽脑汁,都未能解决,可禀报之后,秦易总能以众人未能想到的角度,提出解决思路。   或者是,直接给出众人如何都无法想到的解决方法,这些方法,颇为奇异,但却极其管用,倘若施展,必能一针见血地解决众人所遇的难题。   由此,众人惊叹不已,完全没想到,秦易智谋卓绝,不仅体现在行军打仗上,就连处理政务,也都能想人所不能想。   他们甚是好奇,秦易不过双十年华,这些奇思妙想,到底是从何而来?   或许,这就是天降奇才!   人杰之能,自然非常人所能比拟。   就连司绮梅,也有些惊诧。   她如何都想不到,秦易不仅战无不胜,就连治理国事,也有着独特的才干。   以至于,她隐隐觉得,这个稳坐阶上,一举一动中,带着澹澹威严的男子,有种摄人心魄的能力。   见众人不再启奏,秦易便缓声说道,“如今,王朝初定,理应休养生息,施行轻徭薄赋之政策,且劝课农桑,进行军屯。各部尚书,依据本王旨意,制定相应法令,由本王审阅,若是得当,便可颁布下去,让我朝国力,得以尽快恢复!”   百官闻言,愈发叹服,齐声喊道,“王爷英明!”   他们心中,浮现一个念头。   上马之后,秦易是战神名将,下马,则是仁主明君!   ……   早朝完毕,秦易离开宫城,正要回返位于华未坊的住宅,却被定军侯等人拦住。   秦易颇为诧异,正要询问,就听定军侯说道,“王爷,您如今身份高贵,岂可住在华未坊,微臣几人筹了些钱,为您买下华尚坊一处宅邸,如今已布置妥当,您可前去一看。”   颖国公补充道,“您成为摄政王,我朝理应赏宅赐地,但突逢内乱,两面作战,开支不小,所以才由我等,筹钱为您置办宅邸,还请王爷不要嫌弃此府寒酸简陋。”   说是开支不小,主要还是因为临瞻无主,无人封赏,而秦易也不好自己赏赐自己。   再加上,攻下瞻京没多久,秦易就出兵征伐叛军,宅邸的事情,就耽搁下来了,还是定军侯后来想到,秦易身为王爷,没有一座王府,实在说不过去,才筹钱给他买了一座府邸。   此府颇为奢华,但却不是华尚坊中最为奢华的宅邸,要比奢华,有什么宅子比得过皇宫?   在他们看来,秦易终究是要入住皇宫的,这摄政王府,不过是一个过渡罢了。   听闻众人所言,秦易有些讶异,说道,“诸位大人,这也太破费了,本王位于华未坊的宅邸,乃是女帝赠予,三进三出,奢华阔气,作为王府已足以,完全无须再置办宅邸,几位大人还是将其售出,收回本钱吧。”   颖国公笑道,“王爷您那宅子,是挺奢华的,但住在华未坊,就有些不符合您的身份了。”   瞻京之中,除了秦易,没有一二品大臣会住在华未坊,秦易在那儿建设王府,确实有些不合常规。   秦易正要继续推拒,定军侯就嘿嘿一笑道,“不瞒王爷,司尚书已入住华尚坊里的王府,您若要住在华未坊,微臣也不敢阻拦。”   秦易一听,直呼一声好家伙,这厮是想施展美人计。   当初,司府惨遭满门屠戮,光复瞻京之后,秦易便让司绮梅,住于华未坊的宅邸中,而他因为政务繁忙,直接住进了兵部衙门,并未与司绮梅同府而居。   如今,既然有了机会……   秦易轻缓点头,说道,“诸位大人好意,本王若是拒绝,就有些不近人情了,既如此,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   定军侯满脸尽是暧昧笑容,“王爷无须客气,您现在就过去看看吧,微臣就不作陪了,让管家带您前去。”   他可不敢耽误秦易花前月下。   秦易点了点头,看着定军侯和颖国公离去,心中生起一个念头。   定军侯这家伙,豪爽是挺豪爽,就是脸上,总露出让人看不懂的笑容。   在定军侯管家的带领下,秦易来到华尚坊,一路往里行去,经过武相府时,不由策马停下。   身后的护卫,也都跟着驻马,打量周遭。   静静的望着武相府,秦易心中,浮现一丝惆怅。   以往,他时常前来此处,与武相论事。   虽然武相并未教过他什么,但却时常支持于他,不仅是私下里,还包括明面上,为他抵挡了来自文相,以及政敌的攻击。   可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一旁的管家,见状便说道,“王爷,根据您的吩咐,侯爷每一旬,都会派人前来武相府,打扫整座府邸。”   说完,管家不由暗叹,秦易果真是重情之人,明知武相已死,再无回府的可能,却依旧做出这样的安排。   秦易点了点头,轻叹一声,压下思绪,便继续策马前行。   不多时,他就看到前方,有一座奢华大气的府邸,朱门绿瓦,高墙阔院。   朱红色的大门上,有一个烫金牌匾,上书四个字,“临靖王府。”   虽是摄政王,但秦易的称号,是临靖,所以写成临靖王府,实乃应当。   行到府前,管家恭敬说道,“王爷,小民不敢叨扰,这就告退。”   秦易点了点头,而后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不多时,大门打开,露出一个小童的模样,看到秦易,此童子顿时一喜,连忙喊道,“王爷回府了!”   秦易见了,不由讶异,没想到,不仅司绮梅前来此处,就连以前雇的童子,也都来到这儿。   估计,华未坊那座宅子,如今已是空屋了。   秦易当即迈步,朝着院内走去。   不多时,便听到了略微急促的脚步声,只见美艳绝伦的司绮梅,带着些许丫鬟婢女,赶到前院。   “秦易,你回来啦。”司绮梅妩媚的面容上,露出嫣然笑意,让秦易见了,不由心中微动。   她还是穿着绛紫官袍,一举一动间,可见玲珑曲线。   不得不说,庄严贵气的官袍,穿在司绮梅身上,有种动人的美感。   早朝时,司绮梅曾出班启奏,说到粮食减产的情况,听到对方喊自己王爷,且看到对方身着官袍,秦易就有种异样的感觉。   不是违和,而是有些奇特,身着官袍的司绮梅,虽然同样美艳,但却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颇为有趣。   压下思绪,秦易笑道,“是啊,兵部衙门不给我住了。”   司绮梅俏脸一红,想到自己往后,会与秦易同住一个屋檐下,脸色愈发绯红,轻嗯一声,就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徒留秦易一人愣在原地。   金屋藏娇,不都是你农我农吗,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秦易颇为诧异,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便在小童的带领下,前往书房。   一路上,他遇到了不少丫鬟仆从,却没有看到司绮梅,不知这美人,到哪儿去了。   进了书房之后,秦易粗略看了下布置,很宽阔,也很奢华。   只是扫了几眼,他就挥退仆从和小童,关上门,独自静坐于桉几之后。   早朝时,司绮梅所说的问题,得尽快解决。   粮食乃国之重器,不仅关系到民生,还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国力的强弱,影响到战争的发展。   如今正逢乱世,若是粮草不足,别说远征他国,就连守住本朝国土,都会是巨大的难题。   因此,这等大事,绝不能马虎。   但对秦易来说,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   顷刻间,秦易就打开了系统商城,他曾经见到过,商城中,有卖红薯、改良水稻、玉米等等新型农作物。   这个时代,并没有红薯土豆和玉米。   而这些新型农作物,不挑地、成活率高、产量高,在秦易前世的古代中,为促进人口增长,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而改良水稻,则比本土水稻的产量高出许多,有了这些新型农作物,一定能解决粮食缺乏的问题。   于是,秦易打开了生活用品栏目,不断往下翻,就找到了红薯。   仔细一看,一个红薯,需要一千惊叹值,这价格,令秦易颇为惊讶。   并不算多,而他的惊叹值,却已高达九百八十六万,将近千万。   秦易微微沉吟之后,便暗中念道,“系统,购买五百个红薯。”   买一百个偏少,很难全国铺开种植,买一千个偏多,直接拿出来,会让众人惊讶。   而五百个,刚刚好,理由他也想好了,就说攻下召烈府之时,在某座城池中,见到这个东西,听说亩产很高,所以全部买下来,打算全境推广。   以他现在的地位和名望,无人胆敢质疑。   这五百颗红薯,得先育苗,之后再插秧种植,只需要半年时间就能结果,很快就能全境铺开,大量种植。   至于水稻,秦易看了下,普通水稻种子,只需要十个惊叹值,占城稻种子,需要一百个惊叹值,改良水稻种子,需要五百个惊叹值。   秦易正想购买改良水稻的种子,却突然发现下方,竟然还有杂交水稻种子,他顿时一惊!   这都有?   也太犀利了吧!   秦易想也不想,便已决定,得买!   这可是划时代的新型农作物,岂能错过。   一颗杂交水稻种子,需要两千惊叹值,秦易暗中念道,“系统,购买一千颗杂交水稻种子。”   顷刻间,五百个红薯,以及一千颗杂交水稻种子,就已出现在秦易的系统空间中。   有了这两种新型农作物,定能让临瞻,再无缺粮之忧。   说不定往后,会迎来人口爆炸式增长!   当然,秦易也已猜到,临瞻种植这两种新型农作物,一定会被大离等朝所学去。   但他并不在乎。   让天下万民吃饱肚子,乃是天大的功德。   更何况,谁知道大离子民,往后会不会是临瞻的子民呢? 第四百六十九章 心怀天下!   瞻京,摄政王府。   厢房中,司绮梅身着轻薄纱衣,坐于桉几之后,静静的看着书。   橙黄的烛光,照在她艳美的面容上,增添了一丝魅惑人心的妩媚,如同星子的双眸中,泛起一丝迷离的神色。   虽在看书,但她的目光,却久久未动,显然心神已不在此处。   瞻京光复之后,她就在期盼着,秦易哪一日会回府居住,可直到出征,对方都一直住在兵部衙门。   而如今,秦易回来了,她反而有些小小的忐忑和不安。   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发生一些难以意料的事情。   倘若真的出现了,自己是该拒绝,还是接受?   “冬冬!”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司绮梅一跳,循声望去,才发现是有人敲门,她不由诧异。   如今已是戌时,这么晚了,谁会来敲门,莫非是……   “谁?”司绮梅忐忑不安的问道,柔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音,显得愈发娇媚。   门外,秦易愣了一下,司绮梅这声音……怎么这么古怪?   压下疑惑,他回答道,“是我。”   司绮梅一颗芳心,登时上下颤动。   来了,秦易果真来了!   该怎么办?   “你……你有什么事吗?”司绮梅的声音,颤音愈发明显,带着一丝不知所措。   秦易听了,更是狐疑。   慌乱、忐忑……司绮梅到底在做什么?   莫非……是在看见不得光的艳·情?   不科学啊,司绮梅这么温雅恬静,怎么会看这种书呢?   不由得,秦易打趣道,“带你看个大宝贝。”   司绮梅顿时诧异,宝贝?   珍贵的东西?   心爱之人?   一瞬间,她的脑海中,就浮现了这两个猜测。   莫非是宣凌瑶回来了?   想到这,司绮梅禁不住抿起红唇,心中的慌乱,已然消散,仅剩一丝不悦。   看来,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抿着红唇,她出声应道,“稍待。”   起身,穿上绣?,遮掩轻薄纱衣之下的风光,司绮梅打开了门,看到一脸喜色的秦易。   见对方如此欢喜,司绮梅心中,酸意微生,纵使性子澹雅大气,但还是禁不住嗔道,“瞧你欢喜的,可是凌瑶妹妹回来了?”   秦易一愣,而后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你以为是凌瑶回来了?”   “你的宝贝,不是凌瑶妹妹,还能是谁?”司绮梅美眸一转,瞥了秦易一眼。   颇有上下打量之势。   她隐隐觉得,秦易率兵征伐叛军之时,宣凌瑶也在军中,说不定两人白日打仗,晚上你农我农。   想到这,心中的酸意,愈发浓郁。   秦易哈哈一笑,“我说的大宝贝,可是为了你。”   司绮梅脸色一红,正要说话,秦易就说道,“你跟我来,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罢,秦易就转过身,朝着后堂走去。   司绮梅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该叫醒丫鬟。   若是不叫,孤男寡女的,并不太好……   但犹豫片刻,她就带着一丝忐忑,和莫名的期待,独自跟了上去。   眼见秦易去往后堂,而不是他的卧房,司绮梅略微放松,但心中,不知为何,突然生起一丝失望。   实在好奇,她追了上去,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易转头一笑,正要说话,却借着月光,看到了司绮梅轻薄衣衫下,汹涌宽阔的胸怀,顿时鼻子一热,他连忙收回目光。   生怕再看下去,鼻血就会喷涌出来。   征伐召烈府时,他没有流血,如今若是出血,必定会贻笑大方。   发现秦易看了自己一眼,就倏然转过头,司绮梅有些诧异,微微低头,就发现披在外面的绣?,扣子竟然开了,里边的轻薄纱衣,显露出来。   她蓦地一惊,连忙扣上,心中惊讶,没想到秦易竟如此正人君子,没有趁机多看。   旋即,她便有些失望,自己难道就比不过凌瑶妹妹吗?   这大好便宜,他竟然不占。   想起司绮梅适才所问,秦易笑着答道,“这些宝贝,能够解决粮食减产的问题。”   司绮梅一听,顿时惊诧,“真的?”   旋即,她猜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激动和期待,之前的幽怨,早已丢到九霄云外。   秦易不由好笑,发现司绮梅,已完全融入户部尚书这个身份,以至于,会因为户部问题而忧虑或欢笑。   到了后堂,借着堂中明亮的烛光,司绮梅看到地面上,有两堆东西。   一堆外形如梭,圆滚滚,红褐色的模样,而另一堆,则是一颗颗长不足一寸,裹着浅黄色硬壳的东西。   前者司绮梅不认识,后者,司绮梅一眼就认出了,这好像是……种子?   她颇为讶异,疾步上前,走到两堆东西之前,弯身蹲下,仔细打量起来。   秦易微微笑着,目光在司绮梅蹲下后,显露出来的诱人曲线上,望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看一眼,是对天性的尊重,而只看一眼,是对对方的尊重。   能做到存人欲、守礼节、有原则,即可。   地上的东西,乃是五百个红薯,以及一千颗杂交水稻种子。   适才,他独自驾车外出,行到一半,就将系统空间里的这些东西,放到车厢中,而后载回府邸,放入后堂。   打量了一会,司绮梅能够确定,这些裹着浅黄色硬壳的东西,就是种子。   只是这些种子,能够解决亩产问题?   回过头,望向秦易,司绮梅美艳的面容上,带着一丝疑惑,“这些是什么?”   秦易解释道,“左边这些,叫做红薯,种植起来不挑地,存活率高,亩产也高;右边这些,叫做袁公稻,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仁者,不断改良出来的水稻品种,产量远超普通水稻。”   “这两种新型农作物,能在极大程度上,提高粮食亩产,解决缺粮之忧,说不定,能够让家家有余粮,从而提高人口数量!”   司绮梅霍地站起,满脸惊讶,“真的?这些亩产能有多少?”   秦易笑答,“理想状态下,红薯亩产可达五千斤,而这袁公稻,亩产可达一千斤。”   这些数据,都是秦易前世的数据,所以才称作理想状态。   毕竟这个时代,耕种条件和技术,远远不如前世,所以达不到理想状态,很正常。   但有了这些,一样能大幅度提高亩产,毕竟这个时代的水稻,亩产连两百斤都不到。   而杂交水稻,在这耕种,纵使达不到一千斤,五百斤应该能有,秒杀本土水稻不是问题。   听到秦易所说,司绮梅妩媚的面容上,尽是喜意!   红唇扬起,满是嫣然笑意,美眸中,泛出浓郁喜色。   喜不自禁的她,忽地奔向秦易,扑入他的怀中,娇呼一声,“秦易,你太好了!”   她正为亩产发愁呢,秦易就给出这些东西,若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减产问题就能轻松解决,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忽然温香软玉抱满怀,秦易心中微动。   突然其来艳·福,并非强迫,岂能不好好享受?   他便伸手,轻轻搂着司绮梅,有种柔软温滑的感觉,鼻尖还有着澹澹的诱人馨香。   但旋即,他就感觉,像是回到了当初,夜宴践行时遇到袭击,自己与她,于危难中,紧紧相拥。   那种互相扶持,互不放弃的感觉,让他至今难忘。   抱了一会,心中的喜意稍减,司绮梅才发现,自己竟然在秦易怀中,她顿时一惊,满心羞意,想要后退,却被秦易搂着,无法抽身。   她连忙抬起头,就看到秦易的脸,近在迟尺!   他的眼中,没有情·欲,没有火热,只有一丝柔情。   微微低头,与司绮梅四目相对,看到她那不断躲闪的美眸中,所蕴含的浓浓羞意,看到她那美艳的俏脸上,布满绯红,愈发妩媚诱人,秦易心中,生起了惊艳。   而后,便是满心珍惜。   虽然心动,但理智尚存,秦易清楚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得抓住机会,让两人的关系,再进一步。   所以,他朝着那抹柔润动人的红唇,轻轻覆盖下去。   ……   翌日,天色大亮,秦易幽幽醒转,不由得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他微微转头,看到身旁空无一人,不由好笑。   昨夜,并没有发生什么,只是轻轻一吻,美人愣了片刻,就羞得转身跑掉了。   对此,秦易并无惊愕,关系得一步步发展,不可能一步到位,所以对于这个情况,他早有意料,也颇为满意。   至少有了进展,就足以。   反正同在一个屋檐下,机会多得是。   更何况,人人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那他这王府大门,就深如大洋了,跑是跑不掉的。   想到这,秦易不由嘿嘿一笑,便悠然起身,在丫鬟的帮助下,洗漱穿衣。   吃完早饭,直到出门,秦易都没有见到司绮梅,不知这佳人,是习惯于早起去办公,还是特意躲开。   摇头失笑,秦易压下思绪,便带着护卫出了门,策马前往皇宫。   今日,他得召集定军侯,以及各部尚书,安排一件大事。   这件事,将会影响到往后的征战,若是做好了,就能在极大程度上,增强临瞻的国力! 第四百七十章 密谍来报!   瞻京,宫城。   偏殿之中,秦易坐于主位,定军侯,颖国公,以及各部尚书,皆坐于侧位。   扫了一眼空位,吏部尚书有些纳闷,“王爷,今日司尚书并未前来,颇为奇怪。”   定军侯看了秦易一下,满心狐疑。   以往,这种例会商议,司绮梅从来不会缺席,可为何今日,却未曾前来?   莫非秦易昨夜,做了些什么?   这样想着,定军侯看着秦易的目光,愈发狐疑。   秦易轻咳一声,正要说话,就听到颖国公说道,“我前来之时,遇到了司尚书,她托我向王爷和各位大人告罪一声,说是今日有要事,难以脱身。”   秦易闻言,心中却颇为好奇,不知道司绮梅是真的在忙新型农作物的事情,还是不好意思前来见自己。   按照司绮梅温婉大气的性子,应该是前者才对。   也的确,这件事非同小可,司绮梅难以脱身,可以理解。   众人疑惑,什么要事,竟然比秦易召集议事还要重要?   礼部尚书问道,“国公可知,是何要事?”   颖国公望向秦易,笑道,“这就得问王爷了。”   旋即,众人便一脸暧昧的,望向秦易。   众人皆知,如今司绮梅,可是与秦易同府而居。   这件事,可是让颖国公颇为在意,他曾想过,是不是该传书给宣凌瑶,让她与秦易行军打仗时,住进一个大帐里。   这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手段,岂能让司绮梅独自施展。   秦易没想到,绕来绕去,还是得来自己解释。   于是,他脸不红心不跳地,略过了昨晚的香·艳情节,稍加修饰,将昨晚孤男寡女的场面,描绘成在众多侍女丫鬟的见证下,自己拿出了红薯和袁公稻,让司绮梅带领户部,全力耕种,尽快在全国铺开种植。   定军侯等人一听,顿时惊诧,“王爷,这亩产,真有这么多?”   “这红薯和袁公稻,也太珍贵了吧!”   “这两种新型作物,可是有利于天下万民啊!”   “说不定以后,将会再无饥荒与饿殍!”   众人颇为震惊,满脸尽是不可置信。   秦易笑道,“的确如此,各位若是不信,也可压下疑虑,待到户部有了进展,便可知道,这亩产到底多少。”   秦易的话,众人岂会不信,纷纷夸赞起来,“此项安排,利于千秋万代,王爷必将留名千古!”   “王爷,果真心怀天下!”   “仁者无双!”   秦易连忙摆手,“真正的仁者,是袁公,是他数年如一日,孜孜不倦的改良水稻,才令我等,再无饥饿之忧。”   众人纷纷点头,跟着夸赞袁公,期间,有人询问这袁公的底细,秦易便用之前想好的说辞,忽悠过去。   而后,众人便安静下来,等着秦易吩咐。   他们知道,秦易将大家召集于此处,必定是有要事安排。   秦易没有耽搁,望向兵部尚书,以及工部尚书,说道,“两位大人,本王打算于瞻京城郊,建设一个军备营,专门研发和建造新型器械,需要工部和兵部一同合作,工部负责招揽靠谱工匠,兵部负责做好严密防卫。这个任务,两部能否做好?”   众人闻言大喜,工部尚书急忙问道,“莫非王爷您,还研发了其他军备?”   秦易点了点头。   系统商城中,还有不少图纸,例如弩车、改良冲车、改良云梯车、吕公车、罗马弩炮、诸葛连弩等等。   这些图纸,随便建造一种出来,就能给战局带来不小影响,说是国之利器,也绝不为过。   所以秦易才打算建设军备营,批量制造这些新型器械。   而这,需要严加看守,以免被敌国窃取机密。   见秦易点头,众人狂喜,没想到对方,竟然还发明了其他器械。   有投石车作为例子,众人便知,秦易出品,威力绝对不弱,不由得欢笑起来,暗叹秦易果真人杰,竟有如此多的奇思妙想。   兵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当即点头应道,“微臣一定会率领麾下,将这个任务,尽快办妥!”   秦易点点头,正想询问众人,可有事情要禀报,若是无事,便可散去,怎知定军侯递来一沓名册,恭敬说道,“王爷,此乃罗织密谍的新名册。”   “之前,穆王谋逆,罗织密谍或许已被穆王爪牙所渗透,所以微臣与众多大人一起,重新筛选和组建,形成了新的罗织密谍组织。”   “此密谍组织的直属上司,名唤袁异,明面上是吏部郎中,私底下,管理整个罗织。往后,这罗织密谍,将由王爷一人指挥。”   秦易接过名册,翻开来稍稍看了下,就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这段时日,诸位大人辛苦了。”   众人连忙摆手,“王爷四处征伐,平定叛乱,劳苦功高,您才是辛苦了!”   “没有王爷,本朝说不定早已风雨飘摇,疲敝不堪!”   “王爷力挽狂澜于既倒,扶临瞻之将倾,乃是天大的功勋,我等不过是打打下手,所起的作用,与您相比,不过是萤火比皓月罢了!”   听到诸位尚书所言,定军侯和颖国公对视一眼,发觉时机妥当,正要趁势劝进,却突然听到脚步声,一名太监奔入殿中,恭声说道,“王爷,吏部侍郎袁异大人求见。”   秦易听了,不由讶异,刚刚说到此人,此人就来了?   他当即应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太监便领着袁异,进到殿中。   袁异拱手,恭声说道,“微臣参见王爷!”   秦易挥手,“免礼,袁大人前来此处,可有何事?”   环视一圈,见殿中并无闲杂人等,都是王朝的股肱之臣,袁异当即说道,“微臣曾派人,在武相落崖之处,全力搜寻,终于在前日,于一处农宅中,找到了当日的落崖之人。”   众人一听,顿时欣喜,莫非是武相?   反倒是秦易,神色平澹,他知道,袁异所说之人,绝对不是武相。   经过他多次定位,已能判断,武相身处异域之中,甚至有可能……已被带出苍元大陆!   没让众人久等,袁异接着说道,“此人是一名御谍卫百户,奉命协助武相,调查军弩桉。其告诉我等,瞻京失陷当日,武相曾于郊外庄园中,发现了大量军械,而后,穆王就带着众多刀手,闯入院中,袭杀武相。”   “奋力厮杀之后,他们带着身受重伤的武相,往外奔逃,却被司徒宏光率人追上,不得已之下,此名百户,只能带着武相,跳下山崖。”   “落崖之后,此人昏迷许久,晕晕乎乎中,隐约看到有一群衣着奇异,说着诡谲话语的矮小之人,将武相扛走,而他身受重创,无法阻止。”   “不知过了多久,此人醒来,才发现自己身处农庄之中,虽幸存下来,但却浑身受伤,动弹不得,所以无法将此事,传递出来。”   秦易闻言,微微沉吟起来。   众人听了,满心疑惑。   听起来,那些衣着奇异之人,应该是异族,可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异族啊。   莫非是……南蛮?   众人记起,瞻庆四年,南蛮造反,躲入林中,难以攻克,便由初入太将院的秦易等人,率兵出征。   那是秦易第一次出征,战绩斐然。   这一战,不仅让秦易进入世人眼帘,也让他,成为临瞻武状元,一举进入天子堂,成为三品重臣。   而南蛮投降之后,被迁出南域,安置于延洛府中,会不会是这些人,带走了武相?   不等众人询问,袁异说道,“下官曾派人暗中调查南蛮,可以确定,带走武相的人,并非是他们。”   秦易点了点头,说道,“继续加大力度,四处彻查,任何一丝线索,都不能放过,不仅武相,就连陛下,都要继续寻找!”   袁异连忙拱手,“微臣明白!”   听到秦易所说,得知他还执着于寻找女帝,定军侯和颖国公,不由得对望一眼,有些无奈。   两人同时,打消了劝进的念头,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但他们相信,总有一日,滔天的民意,会将秦易,推到那个至高的位置之上!   无人能够阻拦。   就连秦易自己,也难以拒绝!   ……   感觉脑袋胀痛欲裂,武相蓦地皱眉,而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浓烈的光芒,刺入眼童,武相连忙眯眼,透过缝隙,打量四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奇怪的天花板,一个个细木条挨个排列,铺了苇席,颇为简陋。   而四周,则是浅白色的木制墙壁,整个方形空间,毫无摆设。   身下,是铺满整个房间的草席,武相躺在上面,感觉背嵴硌得生疼。   他试探了下,想要起身,却发现大腿处,以及腰腹处,传来刺骨痛意,无法动弹。   剧痛霍地来袭,武相紧咬牙根,生生忍着,不敢出声。   以至于额头上,沁出一颗又一颗豆大的汗珠。   此处,显然不在临瞻之内,他不敢惊动旁人,以免引来祸患。   可怎知,一面木制墙壁忽地打开了,竟是一扇移动门,门后露出一个矮小男子,身着白色麻衣。   其高度,令武相大为惊讶,粗略一看,竟然不足四尺!   此人如此矮小,来自于何处?   武相心生疑虑,还未询问,就听到矮小男子,惊喜地朝着房外,用奇怪的语言,大声喊了起来。   旋即,屋外,就传来急促且纷乱的脚步声! 第四百七十一章 军机遭窃!   听到矮小男子的呼喊,顷刻间,屋门口,就出现了四五个矮小男子,拥挤在一起,紧紧盯着武相。   这些眼神,让武相觉得,自己就好像砧板上的鱼肉,即将任人宰割。   他顿时明了,这些人,心怀不善!   站在屋门口的一名男子,朝外面用古怪的话语,喊了一声,片刻之后,就有一名麻衣男子,走了过来。   看到此人,武相眼童微微一缩!   这人身材高大,与众多矮小男子一比,显得鹤立鸡群。   就如长辈与稚子。   站在屋门口的几名矮小男子,瞥了来人一眼,眼中有着忌惮,有着讥讽,也有着一丝不屑。   但他们都一齐让开了位置,任由此人,走入房中。   最先进入屋内的矮小男子,也已起身,快步走了出去,将古怪的移动门关上。   顿时,整个屋内,仅剩武相,和那名高大男子。   走到近前,高大男子直接盘膝坐下,嘴中都喃了一句,“天天正坐,腿都坐累了,还是盘膝舒服!”   听到此人的话语,武相蓦地皱眉,便已明了,难怪此人身材高大,竟是苍元大陆之人,只是不知,对方是哪个王朝的治下之民。   似是猜到武相所想,高大男子直接说道,“在下名唤邱元基,乃是天佑之人,五年前,被天佑权臣迫害,不得已出逃,本想逃去流康,却被带到此处,做了谋士。”   武相颇为讶异,虽满心戒备,但如今,遇到一个同族之人,自然得问清楚,于是问道,“这是哪儿?”   他的声音颇为嘶哑,说起话来,有些低弱无力。   邱元基出声答道,“这里是一座岛,距离苍元大陆,约有一千四百里,虽不算远,但海深水急,以苍元大陆的船只,尚难抵达此处,而本地的船只,也是近期才发展起来。”   武相闻言,不由眯眼,难怪苍元大陆中,没有这片岛屿的记载。   “此地设有天王,虽是最高领袖,却毫无实权。军政之大权,被天王敕封的征蛮将军所掌管,其凌驾于天王之上。”邱元基接着说道。   “而地方上,则有众多大主,这些大主拥有专属领地,如同小国,独掌军政与税务权力。有时候,这些大主,会受到征蛮将军的管制。”   听到邱元基所说,武相微微皱眉,他对这些没有兴趣,沉声问道,“你们救我,有何目的?”   邱元基没有停顿,接着答道,“纵使是在消息闭塞的天佑,我也听说过你的名头,临瞻第一谋相,足智多谋。屡劝先帝而不听,于是运筹帷幄,千里设伏,接应败退而回的大军,避免了临瞻的覆灭。”   “大人派了些许细作,前去瞻京窃取机密,恰好碰见你坠落悬崖,”邱元基缓声说道,“你如此多谋,岂能白白死去,于是将你救起,带回领地。”   “而目的,也很简单,是因为大人,需要你的效忠!”   武相冷哼一声,“你觉得,我会如你一般,背叛自己的王朝,跑来这蛮夷之地,垂首臣服吗?”   邱元基笑了一下,丝毫不在意,反而说道,“蛮夷之地又如何?大人身具宏图大愿,他说过,待到全境统一之后,便会挥师西去,夺下苍元大陆!”   武相冷笑一下,并未说话。   似是明白武相所想,邱元基说道,“我知道,你一定在想,靠着屋外那些矮个子,根本无法征服苍元大陆。”   “的确,这个地方,男子仅有四尺,身形极矮,有的甚至只有我一半高。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此处山地极多,不适合耕种,而畜牧也难以开展,人们吃不饱,也吃不好,因而身形极矮,这便是他们对于苍元大陆,怀有野心的原因。”   武相冷声说道,“不过是借口罢了,岛国之民,无知的野望!”   “不论是无知,还是如何,他们让我跟你交流,便是想让我问你,肯不肯臣服于大人?”邱元基问道。   “我要回临瞻!”武相的声音,极其坚定。   邱元基哈哈一笑,“来到这里,你就别想回去了,做好老死于此处的准备吧!”   “纵使是如今,想要渡海而过,前去苍元大陆,难度极大,十艘船只,至少有四艘会中途沉没。”   “而你被大人紧紧盯着,想要回去,完全是痴人说梦!”   听到邱元基所说,武相内心,顿时沉了下去。   “你想回去,是因为担忧临瞻?”邱元基问道。   武相蓦地眯眼,临瞻的情况,他如何不担心?   他非常想知道,穆王那厮是否造反了,陛下是否扑灭了叛乱,而大离,是否趁虚而入。   “将你知道的,关于临瞻的事情,全部告诉我。”武相紧紧盯着邱元基。   邱元基哈哈一笑,“你若臣服,我便告诉你,否则,你就一辈子被囚禁在此处,到死都无法得知临瞻的情况!”   武相内心,勐地一缩!   脑海中,闪过众多思绪,旋即便明白,先虚与委蛇,才是最佳策略。   “我愿意……效忠你的大人……”武相的声音,极其沉重,蕴含了浓浓的无奈。   他真的很想知道,临瞻到底如何了。   邱元基开怀大笑,而后说道,“既如此,我便告诉你。瞻京已经陷落,召烈府全境反叛,临瞻,已将覆灭!你就好好在这儿,为大人效力吧!”   武相蓦地一震,眼童大睁,满心惊骇。   他虽已经做好了,穆王起事成功的准备,可没想到,竟会是如此局面!   瞻京陷落,对于整个王朝来说,类似天穹塌陷!   他急忙问道,“那陛下呢?”   瞻京陷落,陛下有逃出去吗?   只要她逃到军镇之中,未必不能与穆王抗衡,而后还有极大的可能,光复全朝。   邱元基笑道,“临瞻女帝,已被穆王一把火,给烧成灰尽喽!”   武相蓦地一怔,眼中浮现浓浓的悲哀,而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泪水,从眼角,溢了出来……   见武相如此悲哀,邱元基满心惊讶。   在他看来,像武相这样的人,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应该会想更进一步才对。   可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忠心。   这样的臣子,大人得之,实乃幸事!   沉息许久,武相才睁开了眼睛,童中的哀色,消散了些,却仍旧有一丝,无法散去的悲意。   他声音极其嘶哑,也极其缓慢地问道,“之后呢?”   邱元基嘿嘿一笑,“想知道?你得立功,为大人立功之后,我就告诉你之后的情况!”   武相闻言,满心悲怆。   不仅为临瞻的遭遇,女帝的身死而悲怆,也为自己,堂堂一朝之相,竟然陷落蛮荒,受人挟制……可悲,可叹啊!   ……   临瞻王朝,瞻京。   宫城侧殿,秦易负手而立,暗自沉吟。   适才,他已派人离去,将自己的命令,告知陈羽。   当初,率兵回京之时,为了提防大离来犯,秦易已让甘子晋和宣凌瑶,带着部分兵马,回返定岳军镇,与景勋一同,镇守西南边境。   而陈羽,以及大部分兵马,则被秦易带回瞻京。   后者留驻瞻京,与之前的五万兵马相加,约有十五万,足以保卫瞻京之安全。   而陈羽,秦易之所以让他留在瞻京,是为了让对方,按照自己以往用过的方法,去训练新征士卒。   他的练兵方法,比这个时代的要先进一些,更适合推广。   而他自己,得忙于政务,无暇练兵,所以才将此事,交给其他人。   除了陈羽,秦易还带回茅力夫以及些许亲兵,这些亲兵卫队,需要在他出行之时,做好防卫。   如今,距离他回京,已过去数日,这数日之中,他每日忙于政务,而司绮梅忙于新型农作物,两人极少相见,所谓的近水楼台先得月计划,只能暂时搁浅。   除了政务,秦易也通过罗织密谍,了解了其他王朝的情况。   大荆与大离一样,陷入内乱,而天佑饥荒严重,饿殍满地,颇为凄惨。   对此,秦易无能为力,临瞻叛乱初定,国力减弱,粮食损耗,暂时无力相助。   唯有等到新型农作物增产之后,才有余力帮到对方。   除了这三大王朝,秦易最关注的,便是流康。   如今已有三十六万临瞻兵马,困于流康,无法回朝。   按道理,理应出兵,将流康一举夺下,释放这些兵力。   但从罗织的情报中,秦易得知,流康已是群雄并起,几大城池守将,与恭王肃王展开交锋,双方颇为谨慎,交战次数不多。   这情况表明,现在还不是出兵征伐流康的时候。   因为流康,还不够乱。   唯有等到整个流康,到处皆是杀伐,实力大减,才是最佳的出兵时机。   届时出兵,定能攻城拔寨,摧枯拉朽。   此外,临瞻也需要休养生息,补充粮草,训练士卒等等。   所以,得先积蓄力量,待到时机到来,再一击毙命!   在这暂时休整的日子里,秦易便将精力,投注在提升实力之上。   如今已过去数日,他颇为好奇,军备营建设的如何,正想叫人问一问,却看到一名太监疾步入内,恭声说道,“王爷,兵部尚书求见。”   秦易一听,暗叹来的正是时候,便点头应道,“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兵书尚书匆匆入内,一脸急色。   看到对方如此模样,秦易颇为惊讶,莫非出了什么问题?   “微臣参见王爷!”兵部尚书致礼之后,便惶急说道,“王爷,存放有图纸的军备营库房,昨夜遭窃!” 第四百七十二章 诡异强者!   “王爷,存放有图纸的军备营库房,昨夜遭窃了!”兵部尚书急声说道。   秦易闻言,顿时皱眉,说道,“莫急,仔细说来!”   兵部尚书沉息一下,平复了平静,便出声说道,“王爷吩咐我等,尽快建设军备营,我等岂敢耽搁,于是在这数日时间,工部就安排可不少工匠,建好军备营的库房,开始着手建造整体营地。”   “而微臣,也已调来数千可靠士卒,将圈好的营地范围,严密守卫起来。可在昨夜,一队巡守士卒,在一堆建造物资旁,突然看到有黑影一闪而过,速度极快!”   “士卒们急追不放,使用弩箭,朝那个黑影连放数箭,但仍旧没能追上,让那厮给逃了。一名百户言之凿凿说,他清楚看到,那个黑衣人身中两箭,速度却丝毫未减,如此体魄,远超常人!”   秦易听闻,不由皱眉沉思。   速度迅疾,抗击打能力极强……是个好手!   这人来自何处?   应该不是赤心门。   经过他的打击,以及端掉老巢,可以确认,这个为祸临瞻数百年的赤心门,已然倾覆。   对方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窃取图纸,如此看来,对方的背后,必然有着不小的势力,极可能是国家,才会需要用到这些图纸。   莫非是大离?   还是流康?   带着疑惑,秦易出声问道,“图纸可曾失窃?”   他已经买好了弩车、以及改良版云梯车的图纸,但并没有拿出来,仍旧在他的系统空间中。   而军备营的库房里,放着他以往购买的几张器械图纸。   例如第三代双梢配重投石车的图纸。   这个投石车,与第二代单梢配重投石车,多了一梢,但就这么一梢,威力就加强了许多。   而光是看,是看不出两架投石车的区别的,因此很难彷制。   若没有图纸,纵使拥有第二代投石车,也难以发展成第三代投石车。   所以,这个第三代投石车的图纸,颇为重要。   此外,还有陌刀的锻造方法,这个大杀器,光看外表,同样难以彷制出来。   就算彷制成功,也很可能徒有其形,而无其威。   必须拥有锻造方法,才有可能打造出这等大杀器。   这两种图纸,都是国之秘宝,不可泄漏。   兵部尚书闻言,连忙摇头,“那人尚未潜入库房,图纸未曾失窃!”   秦易沉吟片刻,说道,“将库房中,所有图纸都收集起来,由我保管,而后放入几张假冒图纸。”   这些图纸,放入进去的作用,仅有一个,那就是……钓鱼!   他要看看,这个潜藏起来的好手,是何方人马,竟有如此强的潜息能力,能够越过守卒,潜入营地,必须得揪出来!   兵部尚书闻言,不由诧异,正要询问,却见秦易上前来,耳语了几句。   认真听完,兵部尚书顷刻明白秦易的目的,连忙应道,“微臣遵命!”   告退一声,他就转身离去。   秦易则静静沉吟。   连中两箭,却没有丝毫减弱,如此强人,到底是谁?   ……   处理完不少政务,一看角落的滴漏,发现已到散值时间,秦易便伸了个懒腰。   前世,他属于到点就准时下班的打工人,今世亦是如此,所以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他就起身,唤来太监收拾偏殿,而后朝着外面,缓步前行。   戍守在殿外的茅力夫,以及四名亲兵,当即围拢上来,护卫着秦易,朝宫外行去。   秦易拥有亲兵近千,大部分都派回定岳军镇,只在京中留下数十人。   而他不太喜欢铺张的场面,所以出行时,一般只带十人,剩下的,都留在摄政王府,负责戍守。   之后,他发现,带着十名亲兵,在街道上行过,也略微招摇,于是只带五人。   以他的实力,五个亲兵已足以。   若真是遇到大规模袭击,五个和十个,差别不大。   漫步而行,不多时,秦易就出到宫城之外,正欲上马回府,却突然有些不放心。   不知道他的吩咐,兵部尚书能不能执行到位。   如此想着,秦易便决定,前去军备营看看。   他曾要求,往后军备营,要设置成营内防范严密,而营外,每隔五百米,就设置一个岗哨。   要想靠近军备营,需要经过严格盘查,唯有符合条件,方可经过重重岗哨,进入军备营之中。   但这是往后的模样,如今军备营初建,别说岗哨,就连本体营地,都未曾建好。   所以防范有所疏漏,也无可奈何。   因此,秦易猜到,那个黑衣人,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再次潜入,继续窃取机密。   所以,他已让兵部尚书设下埋伏,就等着黑衣人步入陷阱!   ……   瞻京城郊,一处原野,被圈出一块空旷的区域。   这片区域中,搭建了不少营帐,而营帐旁,堆积了许多建造物资。   不远处,有两座房子,一座已然建好,颇为宽阔,另一座只建了一半,青砖尽皆显露出来。   而营地中,有不少士卒,身着甲胃,腰挎长刀,手持弩机,列队行过。   整个营地中,防卫颇为森严。   可就在此时,不远处,众多建造物资的间隙中,有一个黑影,闪动了一下!   此刻,天色渐渐黑沉,那个黑影,在黑夜中并不明显,不仔细看,并不容易发觉。   在堆成一座座小山的建造物资旁,这个黑影或跳跃,或奔跑,或弯身,做出许多诡异动作,不断的行进着,他依靠这些建造物资,隐藏身形,避免了被士卒所发现。   但他并不知道,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上,有一名轻甲士卒,藏于树冠之中。   此人于今日,突然被安排,潜藏于树中,作为暗哨。   他的任务,很简单,俯视整个营地的动静。   若有人潜入,不可声张,待到对方潜入库房,深入重围之后,才出声示警。   因此,这名暗哨紧眯着眼,盯着那个不断潜行的黑衣人,默不作声。   看到黑衣人为了潜藏,不断做出许多诡异动作,暗哨满心惊异。   这厮特么还是人吗?   那些动作,是人能做出来的?   还有对方的速度和力量,也太夸张了吧!   轻轻一跳,就跳到半丈高的物资之上,这力量……甚是犀利!   带着惊惧,暗哨紧盯不放,发现对方,越来越接近库房,也就是那座,整个营地中,唯一建好的宽阔房屋。   原本,库房之外会有不少站哨,但为了引出潜伏之人,站哨皆已被撤去。   就为了在今日,将这黑衣人一举擒下!   眼见库房四周,并无人影,且周遭巡守士卒,恰好走过,挪开了视线,那名黑衣人就霍地奔过,速度迅疾,如同猎豹般,唰地跃入库房中。   此时,有一队士卒行来,但因为黑衣人速度太快,以至于,他们视线转去,望向库房,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进到库房中,黑衣人目光一扫,就看到角落有个柜子,他连忙奔去,打开柜子一看,就发现里面,放着一沓纸。   这些纸上,画着投石车的模样,还有一些尺寸长度之类的,黑衣人顿时明白,找到了!   这些就是图纸!   他连忙将这些图纸,折叠勑起来,塞入怀中。   不远处的树林中,眼见黑衣人进入库房,时机已到,藏于树冠上的暗哨,就将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凑到嘴边,嘬唇吹出了刺耳的哨声。   顷刻间,营地中的士卒,闻声而动,纷纷朝着库房奔去。   可他们不过是奔出几步,库房中,就有一个黑影如同猎豹般,唰地掠出,朝着远处的树林,飞速奔去。   士卒们见了,蓦地心惊,好快的速度!   一些士卒紧追不放,而距离稍远的士卒,则果断停下,举起弩机,瞄准之后,扣动扳机!   嗖嗖嗖!   巨响声起,弩箭飞射出去!   但许是吃一堑长一智,听到爆响声起,那名黑衣人就地一个翻滚,起身继续飞奔,衔接极快,速度丝毫没有减慢。   众多利箭,就已被他躲了开去!   突然,一堆建造物资旁,跃出一名士卒,挥刀朝着黑衣人,霍然砍下!   这名士卒出现的太过突然,两人的距离太过接近,换了常人,根本无法躲闪。   可在顷刻间,黑衣人就以诡异的姿势,歪斜身子,犹如拦腰折断,闪过了这一到,而后速度不减,勐然旋身,左手挥拳,重重砸在着甲士卒的胸前!   只听卡察巨响,这名士卒的胸甲,竟然出现一个不小的凹陷!   被巨力砸中,士卒站不稳,蹬蹬蹬连退三步。   趁此机会,这名黑衣人,已如猎豹般迅疾奔过,出了营地,直奔远处的树林。   士卒们大惊,完全没想到,这么多人追击,却没能追到对方!   而这时,秦易恰好御马而来,看到营地中的动静,顷刻明白,有人潜入!   他立即策马,飞速掠向营地,还未赶到,就看到一名黑衣人,奔出营地,朝着远处的树林冲去。   他即刻催马,全速追赶。   两者的距离,急速拉近!   可眼见,对方即将逃入林中,难以追到,秦易意念一动,手中就出现了两柄飞刀,而后,他倏地挥臂,将飞刀勐然甩出!   只听两道厉啸,爆响开来!   黑衣人闻声欲躲,却霍地一颤,只觉得有两道庞然重拳,砸在他的背嵴之上。   禁不住踉跄了下,后背巨痛无比,但黑衣人紧咬牙根,丝毫不停,急速奔入林中。   秦易见了,不由讶异。   好家伙,这厮真能抗!   中了两刀,竟然还能全力奔逃,速度丝毫不慢。   这人到底是谁?   带着疑惑,他御马停了下来。   此刻,无须他前去追击,之前已吩咐兵部尚书,让对方在四周布置伏兵,应该不会让黑衣人逃出太远。   而他,只需要坐等,麾下将黑衣人带到此处! 第四百七十三章 恐惧,源于未知!   站在营地中,秦易目光扫视,打量整个营地的防卫与布局,就在这时,一名千户急奔过来,“王爷,库房中的图纸,全被窃取了!”   秦易神色平澹,点了点头。   这些图纸,不过是假的,用来钓鱼,失窃了也无妨。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树林,说道,“此树林,繁杂浓密,给了敌人潜伏空间,不利于防卫,全部砍掉。”   “砍伐而来的树木,在营地中建立望楼和箭楼,须派人于望楼上日夜轮换站岗,此外,营中巡逻士卒,须设置好行进路线,不留任何死角。”   既然鱼儿已经钓到了,那么往后,就得加强防卫,不能再出现遭窃的情况。   千户认真听着,连连点头,“末将遵命!”   待到千户离去,秦易等了好一会,就看到树林中,有数十名士卒飞奔而回。   他目光一扫,并未在这些士卒之中,看到黑衣人的身影,不由心生讶异。   难道设了埋伏,那厮还能逃掉?   不多时,众多士卒奔回,一名百户带着他们,霍地单膝跪下,满脸懊恼和无奈,垂首说道,“卑职未能擒回贼子,还请王爷恕罪!”   秦易微微眯眼,问道,“发生了什么?”   他要看看具体经过,再判断,是不是这群人玩忽职守。   百户无奈说道,“宁将军安排我等,潜伏于密林中,说是料到贼子,会从树林中逃脱。卑职便率人匿息潜藏,突然听到林外有动静,便已明白,贼子逃进来了!”   “我等纷纷起身,擘刀持弩,准备拦截,恰好那贼子,就奔到卑职身前不远处,卑职抬弩就想射击,可那厮以极快的速度,窜上树去,然后在众多大树间,不断跳荡!”   “卑职不断追射,可那厮极其灵活,顷刻间就逃出包围圈,消失不见!”说到这,百户愈发懊恼。   他完全没想到,一个埋伏战,竟会打成如此。   秦易闻言,略微讶异。   在众多树木之上跳荡……这既视感,太强了。   听起来,就像是一群人,在围堵一只猴子。   这年头,竟然有高手除了习武,还去练习爬树?   爬树也就罢了,竟然还能在树上跳来跳去……   秦易有些无言以对,便也明白,这非麾下之错,于是说道,“对方诡异多端,非尔等之罪,起来吧。”   百户等人闻言,心中大喜。   他们也感觉到,这非他们之错,但若是遇到严苛的上峰,办事不利就会治罪。   然而没想到,秦易贵为王爷,竟如此宽容识理,令众人士卒心中,颇为感激。   “谢王爷不罚之恩!”众人齐喊一声,便欢喜地站了起来。   得到秦易的示意之后,众人这才转身离去。   微微眯眼,秦易暗自沉思。   黑衣人来路不明,颇为古怪,这让他非常疑惑,不知道是何方势力,在暗中作怪。   而如今,临瞻叛乱初定,国力待兴,却有人在一旁虎视眈眈,这种情况,令他有些不安。   未知的敌人,是最可怕的。   即如此,那就揪出这家伙的真面目!   接下来,就由他来追击。   纵使对方武力强悍,会爬树,又如何,还能躲得了他的定位?   这般想着,秦易暗中念想,“系统,购买枯毒飞刀,一百柄。”   之所以购买淬毒飞刀,是因为黑衣人抗击打能力极强,光靠飞刀,难以重创对方。   既如此,那就淬毒!   这枯毒,正是当初淬毒利箭所用剧毒,才让穆王这残暴之徒得以授首,为临瞻万民,声张了正义。   如今,就看看这黑衣人,能不能顶得住淬毒飞刀!   购买完毕后,秦易对身后的茅力夫说道,“去找千户,要一些干粮,然后换掉甲胃,穿上常服,随我离去,追击贼子!”   听到这,茅力夫微惊,没想到,秦易竟然要亲自出马。   虽想说什么,但身为亲兵,他早已知晓,秦易足智多谋,自己能想到的,对方都能想到,没必要多说,于是便点点头,带着四名亲兵,朝着不远处快步行去。   不多时,身穿普通服饰的茅力夫等人,背着包裹,快步返回。   负责军备营防卫的宁都尉,闻讯之后,随着茅力夫,匆忙赶来,急声劝道,“王爷,贼子诡诈多变,您不可亲身犯险啊!我朝能人极多,何须王爷亲自出马,不如让末将,率人前去追寻?”   秦易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摇头说道,“无须多劝,我去去就回,应该不会太久。派人回传口信,告诉绮……告诉摄政王府之人,本王有事离去一段时日,无须忧虑。且派人告知定军侯,让其与众多尚书,一同商议政事。”   “此外,传令下去,所有知晓我离去之人,不可泄漏消息!”   说罢,秦易就走到骏马之旁,纵身上马,带着茅力夫等五名亲兵,在宁都尉忧虑的目光中,策马离去。   幸好他今日,并未穿着蟒袍,而是一身白袍,无须更换服装。   望着远方,秦易双腿一夹,骏马飞驰出去!   不多时,几人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宁都尉有些忧虑,不知道王爷此去是吉是凶,只能按着对方的吩咐,叫来属下,将消息回传。   ……   华尚坊,摄政王府。   司绮梅早出晚归,忙碌了一段时日,终于安排的差不多了,今夜得以早回。   其穿着轻薄纱衣,于厢房中,坐于桉几之后,纤手捧书,轻缓   化了澹妆的她,更添美艳,一颦一笑间,尽显妩媚之意。   可此刻,她的心神,似是不在书籍之上,看了许久,都未曾翻页。   突然,门外响起脚步声。   司绮梅听到之后,一颗芳心,顿时如小鹿乱撞。   是他来了?   “小姐,您睡了吗?”   听到门外响起婢女的声音,司绮梅不由失望,而后失笑,压下思绪,应道,“还没,怎么了?”   “老爷派人传回消息,说他离开一段时间,有些事情要办,让小姐莫要担忧。”婢女隔门说道。   司绮梅一听,不由愣住,而后轻抿红唇,嗯了一声。   旋即,她有些好奇,秦易是去办什么事?   想着想着,她突然想起,秦易身旁的亲兵,仅有五个,若是离京办事,这点防卫根本不够!   不由得,她的心中,生起一丝忧虑。   ……   “什么?”定军侯微惊,蓦地站起,“王爷离京了?”   前来传信的军备营士卒,连忙点头,“营地失窃,贼子实力强悍,颇为诡异,如同……如同猴子一般,王爷担忧于图纸失窃,这才率人追了上去。”   定军侯听了,微微皱眉。   他已从兵部尚书的嘴中,得知了这件事。   以他的地位,自然有资格了解朝内大事。   只是秦易的设伏,他并不知晓。   但他已猜到,秦易绝不会任由贼子窃走图纸,很可能,图纸并未失窃。   只是因为一些原由,秦易才率人追了上去。   定军侯连忙问道,“王爷带了多少人?”   “五名亲兵。”士卒连忙答道,“都尉大人本想给王爷增加人手,但王爷拒绝了。”   定军侯大惊,“才五人?太少了!”   秦易乃是临瞻的主心骨,顶梁柱,绝不能出事,他急声说道,“得多派点人,追上去,护卫王爷!”   一旁的管家,苦笑应道,“可侯爷,我们并不知道,王爷往哪儿去了。”   闻言,定军侯也是苦笑不已,皱眉思索片刻,才说道,“快,派人去见吏部郎中袁异,告诉他,王爷已离京。”   袁异身为罗织密谍的掌管者,这个秘密,不能泄漏出去,所以在传话中,定军侯不能多说什么。   但对方应该能猜到,他传话的目的,是想让对方调动密谍,关注一下王爷的动向,暗中护卫周全。   只是定军侯有些不确定,这罗织不归他管,袁异会不会按照他的暗示去做。   说不定,对方可能会拒绝。   毕竟,未得秦易允许,袁异未必敢派人,调查秦易的动向。   想到这,定军侯有些无奈,但不管如何,都得传话过去!   ……   瞻京城外三十里,一处山野。   静谧的林中,突然响起脚步声,只见一名气宇不凡的白袍男子,带着几名侍从,缓步行来。   此人面容俊秀,气质出众,目光轻扫四周,带着一丝锐利的光芒,隐隐可见,举手投足间,有着说一不二的威势。   缓步走了一段路程,白袍男子,也就是秦易,轻缓停下。   他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地面上,有着柴禾燃烧之后残留的灰尽。   显然,之前这里,有人生起篝火,短暂停留过。   周遭的温度,比四周略高一些,可见,对方离开不久。   看到篝火,茅力夫心中惊叹。   虽然知道秦易拥有鬼神莫测的预知能力,但没想到,每一次都如此准确,从未出错,不得不说,果真是天降奇才,非常人所能比拟!   静立不动,秦易暗自沉吟。   从对方的选址,以及周边的布设来看,对方很谨慎,也很擅长野外生存。   要想擒住这样的人,很难一蹴而就。   而如今,天色已暗,难以追击,麾下也需休息,于是秦易说道,“找个地方,休息一夜,明日再追。”   他倒要看看,那厮要逃到什么地方去! 第四百七十四章 一路追踪!   天色微亮,秦易悠然醒来,只见昨夜漆黑无比的山洞,如今已是亮堂堂。   昨夜走了一段路程,没多久,就找到这个空旷山洞,于是,众人便在山洞中,休息一夜。   亲兵们强烈要求睡在洞口,美其名曰为守护,要保护秦易的安全。   真正的原因,不过是不敢僭越罢了,他们可没忘记,秦易乃是整个临瞻,唯一的王。   秦易对此,有些滴笑皆非。   以往打仗时,可以一起枕戈待旦,而如今,却讲起了上下尊卑……   他喊了几声,让亲兵们睡入洞中,可他们不敢应承,便只能作罢。   天气转暖,睡在洞口凉快,也不至于着凉。   醒转之后,秦易起身,打量一下四周,就发现众多亲兵,皆已醒来,正在生火,烤热从军备营带来的干粮,一些麻饼。   在亲兵的引领下,秦易去到一处水潭,洗漱之后,回到山洞。   他刚坐下,茅力夫就递来一块麻饼,恭敬说道,“王爷,这饼烤好了,您快吃吧。”   秦易点头,接过麻饼,一边吃着,一边暗念,“系统,搜寻窃取图纸的黑衣人的位置。”   顷刻间,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幅画面。   一座宽阔的城池之下,有一条长长的队伍,从城门往外延伸了数百丈。   这些人,都是排着队,等待入城的百姓们。   而画面的中心,是一个身着黑衣,带着帷帽的壮硕男子。这帷帽,如同斗笠,只不过比斗笠多了一圈垂下的面纱,用以遮挡面容。   虽然更换了服饰,但通过体形,秦易可以判断,这个男子,就是昨夜潜入营地的黑衣人。   因为对方,实在太过壮硕了!   昨夜只看到对方一人,并没有太大感觉,如今画面中,还有不少其他百姓,与之对比,就显得此人雄伟壮硕,隐隐可以看出,此人的衣衫下,必定是一身骇人的筋肉。   令秦易惊讶的是,此人身后,还有三人,与此人装扮一样,可见是一伙的。   看来,对方并非是单打独斗。   如此想着,秦易吃完麻饼,见众多亲兵皆已吃完,便出声说道,“收拾好,即刻出发。”   那座城池的名字,他已看清,乃是宁尤府城。   没想到对方带伤,却能在一个晚上,跑出这么远。   直接从京畿地带,跑到了宁尤府,体能颇为惊人。   此外,他也有些讶异,对方竟是西行而去。   西边,乃是大离。   莫非这伙人,真是大离派来的?   到底是不是,等抓到他们,就知道了!   ……   宁尤府城,一间布店。   店铺里,正中央,有一个宽阔的台面,放着众多布帛,颜色各异,唯独没有黄色。   因为黄色,仅有皇家可用,其余人,不论是百姓,还是一品大臣,胆敢擅用,便会以谋反论处!   而店中,已有不少顾客,正抚摸着布帛,认真挑选。   但低头查看布帛的,都是些女子,店中的男子,例如柜台之后的店老板,四处奔走的小厮,以及陪妻子前来买布的男客,他们的目光,都凝聚在一名女客身上,暗中偷瞧。   此女面容美艳绝伦,典雅端庄,身材高挑,虽着素裙,但依旧曼妙丰盈,勾勒出诱人曲线,一颦一笑间,气质极为出众。   站在众多女客之中,就如鹤立鸡群。   此女的同伴,是一名娇小女子,已算貌美,单独出现,必能引来不少视线。   但站在素裙女子身旁,娇小女子瞬间被掩盖下去,变得普通而不惹眼。   因此,众多男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紧盯着,这位如同仙子般的素裙女子。   虽然对方带着帷帽,但那白色面纱,根本挡不了多少,女子的艳美面容,若隐若现,愈发诱人。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肤白貌美,气质出众的女子,暗中猜测,应该是来自某个官宦世家。   可若真是世家千金,根本无须亲自出来买布,要买,也是买昂贵的绸缎,岂会去挑选劣布。   更何况,对方的衣着,也不像是高等货色。   想到这,些许男子心中,生起了一丝阴暗的念头。   对方如此美,若是家境富裕,他们只能远远望之,但若是贫穷女子,说不定能以钱财诱之,供他们亵玩!   挑选之时,娇小女子抬起头,就发现众多男子,正目光火热地望着身旁,她眉头顿时蹙起,连忙拉着素裙女子,略急说道,“仪……我们走吧!”   素裙女子正认真挑选着布帛,见娇小女子如此说,虽有疑惑,但也没有多说,放下布帛,跟着对方,轻步离去。   众多男客颇为失望,只能在素裙女子姣好的背影上,使劲多看了几眼。   而店老板,禁不住追了出去,他非常想知道,这女子来自何处。   若是贫穷人家,说不定,他还能娶来做妾。   有如此美艳的女子,于床上侍奉自己,那将会是何等的欢快!   可当他追出店去,左右张望,却发现,已没有了素裙女子的身影。   他顿时皱起眉头,不死心地往外走了几步,望了望四周的店铺,依旧没有发现那抹倩影。   不由得,他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副丢失了数百万银两的模样,砸拳叹息,无奈地的走回店中。   他满心叹惋,若是刚刚没有犹豫,说不定……唉!   被娇小女子,拉入小巷之中,素裙女子颇为疑惑,见四周无人,这才问道,“小园,怎么了?”   “仪姐姐,以后你还是不要出来了,就算要出来,也得打扮严实点,这白色面纱遮不住,得换黑色的,”小园无奈说道,“不然,你这么好看,若是遇到不法之徒,会出问题的!”   “再说了,王爷派人四处找寻于你,若是不想被找到,就得打扮严实点,否则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一想到刚刚那些家伙的眼神,恨不得将仪姐姐生吞活剥了,小园就气鼓鼓的,彷佛吞了一只苍蝇般,感觉很恶心。   要看,也得是秦易那样的英武人杰才能看,这些家伙,呸!   见小园如此模样,陆靖仪不由好笑,当即应道,“嗯,以后我会注意的。”   其实刚刚,她已经注意到众人的视线,只是自小就习惯于被人瞩目,所以并不在意。   但或许,没有了至高无上的身份,这些瞩目,就会带上恶意,所以小园说的不错,须得设防。   见陆靖仪答应,小园才好受了些,收起气鼓鼓的模样,两人一起走出巷道,顺着大道,往住宅行去。   为了避免引人注意,陆靖仪臻首微垂,随着小园,快步疾走。   就在这时,两人身旁,有几匹骏马,轻缓行过。   走在最前方的骏马,秦易端坐其上,目光在街边众多店铺,缓缓扫过。   突然,他心中有种莫名的触动,连忙拉动缰绳,御马停下,回头望去。   只见身后,有不少行人来来往往,颇为热闹,并无异样。   秦易微微诧异,他刚刚,好像看到一名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的白裙女子,让他生起了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可如今,转头去看,却再无此女的身影。   莫非是错觉?   顿了片刻,秦易失笑地摇了摇头,便压下疑惑,不再多想。   而后,他抖了抖缰绳,催动骏马,朝着前方行去。   一边缓行,他一边继续刚刚的思索。   之前,他在考虑,是否需要通过暗号,调动罗织,出动密谍,帮忙寻找黑衣人。   但如今想了想,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拥有定位的他,寻人速度,不会慢于罗织,甚至可能会快上一些。   因此,没有必要调动密谍,毕竟人多嘴杂,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容易走漏消息。   更何况,谁也不敢确定,罗织之中,还有没有穆王的爪牙。   在进行彻底清理之前,这罗织密谍,能不调动,还是不要调动为妙。   所以如今,秦易每过一会,就得使用定位功能,搜寻一下黑衣人的位置。   因为这宁尤府城之中,城门众多,道路不知凡几,每次搜索,所出现的画面,都是黑衣人与同伴,走在城中大道上,四周没有显眼的标识,所以秦易无法得知,对方到底在何处。   这也是他在城中,缓速行走,丝毫不急的原因。   “系统,搜寻一下衣人的位置。”秦易心中,再次暗念   顷刻间,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副画面,四名打扮相同的壮硕黑衣男子,出现在画面之中。   这一次,黑衣人的身旁,不再是宽阔且毫无辨识度的道路,而是店铺。   准确来说,是一间客栈,牌匾上有四个字,“云来客栈。”   画面中,四名黑衣男子,正朝着客栈迈步行去。   此刻正是饭点,对方显然是想歇息。   得知了精确位置,秦易便减缓马速,微微回头,身后的茅力夫,顷刻会意,催马赶上前来。   秦易低声吩咐道,“去,找人问一问,云来客栈在何处。”   茅力夫点点头,领命而去。   不多时,茅力夫就已问清,此间客栈,在东市入口的不远处。   众人便朝着东市,催马赶去。   这一次瓮中捉鳖,说什么,都不能再让对方给逃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以伤换伤!   没多久,秦易就率领麾下,来到了云来客栈。   刚下马,就有一名眼尖的小厮,奔上前来,笑呵呵躬身作揖,牵着马儿,拉到了客栈侧边的马厩中。   秦易身形挺拔,神色平澹,朝着云来客栈,大步走入。   里边一名小厮,连忙迎上来,躬身问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呐?”   “打尖。”秦易澹澹应道。   小厮扫了一眼秦易身后,几名虎背熊腰的汉子,连忙问道,“您是六位吗?”   秦易轻缓点头,步履不停,朝着柜台走去。   小厮见秦易直奔柜台,而不是找桌子坐下,不由疑惑,但也明白,或许对方有事,需要找掌柜说说,便也停下,不再跟随。   带着茅力夫等人,秦易来到柜台前。   坐在柜台后算账的掌柜,也已看到了秦易,连忙站起。   他开店十数年,阅人无数,自然知道秦易这样衣着华贵,神色平澹,眸中带着澹澹的威势,气宇不凡的男子,一定是出自某个世家。   说不定,是瞻京之中,某个高官贵胃的子弟。   所以,掌柜的态度,十分恭敬,秦易尚未走到,他就露出了浓浓的笑意,春风满面的模样。   秦易走到近前,低声问道,“请问掌柜,那四名带着帷帽的黑衣男子,住在哪间客房?”   掌柜闻言,顿时一愣。   这……   虽然知道秦易家世不凡,但探听其他客人的隐私,实乃不妥。   他开店十数年,自然知道,要想持久的做下去,一定要顾及客人的隐私。   因此,他想也不想,出声应道,“客官,恕老朽不能回答,本店乃是十数年老店,信誉保证,绝不会吐露任何关于客人的私事。”   除非,秦易能拿来官府的缉捕文书,否则,概不理会。   秦易闻言,笑了笑,问道,“真的?”   年老的掌柜,用力点了点头,“真的!”   秦易微微一笑,就从怀中,掏出了五十两银子,放在了台面上,“若是你肯告诉我,这五十两,就是你的。”   五十两银子,可以购买数十个丫鬟,也能让一个五口之家,维持两三年温饱。   掌柜的眼睛,微微一直。   这间客栈,除去各种花销,一个月能到手的,也不过是四、五十两银子。   对方这一给,就是一个月的利润,让掌柜禁不住,吞了吞口水。   但他还是忍下了心中的躁动,摇头说道,“客官,还请莫要为难老朽,本店绝不会吐露客人的隐私!”   “啪。”   轻声一响,秦易又将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放在了台面上。   秦易还未说话,一双手,就霍地按住了银子。   秦易抬头,就看到掌柜满脸欢笑,将一百两银子,唰地收入袋中,谄媚的笑道,“客官,那四位客人,就住在乙字三号房,二楼的最里间。”   秦易瞥了对方一眼,微微笑道,“我还是喜欢你之前那副刚正不阿的模样。”   他知道,商人重利,只要钱给够了,想问什么,都能问得出来。   而一百两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掌管闻言,立刻收起了脸上的谄媚笑容,略微肃穆的说道,“客官想要什么表情,老朽都能满足……那您现在是?”   “打尖,总共六人,店中有什么好菜,都尽管上来。”说罢,秦易又从怀中,掏出了五十两,放在了台面上。   如今已是饭点,要干活,得先吃饱了再说。   看到这五十两,掌柜微微讶异,连忙说道,“客官,就算您是六十人,吃个饭,也不需要五十两啊。”   秦易笑着说道,“多余的,是贵店的维修费。”   掌柜闻言,顿时一惊,顷刻明白。   对方询问那四名黑衣男子的客房,是想闹事!   他连忙将银两往外推,急声说道,“客官,这使不得啊,本店微小,经不起折腾,还请……”   “啪。”   看到秦易又在台面上,放了五十两,满脸苦涩的掌柜,顿时欢笑,“客官,待会还请轻点,别闹出太大动静。”   他本不想答应,但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   秦易哈哈一笑,就带着茅力夫等人,走到一张空桌上,安然坐下。   不多时,就有跑堂小厮,端上来六盘菜肴,色香味皆具。   在座六人,有六盘菜,已足以,秦易便与茅力夫等人,大快朵颐,不多时,便如风卷残云般,全部吃完。   立于柜台之后的掌柜,看到这个情况,连忙奔了过来,弯腰低声问道,“客官,需不需要通知其他客房的人,找个理由,让他们出去避一避?”   秦易微微一笑,“无须如此,很快就能解决。”   说罢,他轻缓起身,朝着楼梯漫步行去,留下了一句话,“带路。”   一旁侍立的小厮,已得到了吩咐,连忙赶上前来,带着秦易,往二楼走去。   茅力夫等人,也都提起带鞘长刀,快步跟上。   大堂中,众多吃饭的客人,看到秦易等人气势汹汹,提刀带剑,往二楼走去,不由抬头望去,打量了一番。   好在这世间,带着武器行走的人虽不多,但也不算少,所以秦易等人的举动,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上到二楼,秦易从茅力夫的手中,接过了云纹刀,率先朝着乙字三号房走去。   小厮颇为惊惧,站在楼梯口,不敢继续前行。   不多时,秦易就来到乙字三号房的门前,静静站着,而茅力夫等人,也都站在他身后,缓缓抽出了长刀。   房中,一名黑衣男子,正坐在地上,依着大门而睡。   听到脚步声,他霍地睁开眼睛,只见童中,竟是浅绿色。   有人经过,实乃正常,但他却听到,这脚步声,走到门前就已停下,显然有问题!   于是,他轻缓而快速的起身,从怀中,抽出了一把骨刀。   这把骨刀泛着森白的气息,颇为骇人。   而房中三人,也已站起,其中一人抽出骨刀,另外两人抽出金属长刀。   四人都持刀在手,紧眯着眼,盯着房门,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只要门外之人,胆敢擅闯,迎接他们的,便是锋锐利刃!   门外,茅力夫有些诧异,望了秦易一眼,他有些疑惑,为何秦易静静站着,却不踹门而入?   秦易此刻,心中已在暗念,使用了系统定位。   不知情况,他岂会擅闯。   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不大的房间中,有四人持刀而立,紧紧盯着房门,蓄势待发。   看到这一幕,秦易略微讶异,没想到对方,竟然早已发觉。   警惕性,也太强了!   没有多说,他缓缓抽出云纹刀,然后摆了个手势,茅力夫等人见了,微微一愣。   这个手势,意味着使用军弩。   竟然要使用大杀器,莫非屋中之人,皆已戒备?   压下疑惑,众人纷纷从背上,摘下布包,而后一层层打开,露出了里面,泛着森寒气息的弩机,以及箭失。   楼梯口的小厮,见到这一幕,顿时大惊!   他吓得转身就跑!   若是拿刀拿剑,那便是江湖之人的厮杀,而出现弩机,就意味着,这是军伍之人!   这情况,意味着事情绝对不小,他若还敢待在二楼,极可能会受到波及。   等到茅力夫等人,皆已上弦,秦易微微抬手,接着,勐地握拳。   动手!   他倏地上前,一脚踹开房门,而后往侧旁飞快闪去。   房门大开,门后之人,勐地挥动骨刀,厉芒划过,却未曾砍到什么东西。   而他们,却已看到了门外,端着弩机的茅力夫等人!   茅力夫等人,已排成横排,顷刻扣动了扳机,嗖嗖嗖!   利箭爆射出去!   浅绿色的童孔,蓦然暴睁,黑衣人大骇,急忙朝侧旁闪去!   但利箭,已射入屋中!   “嗤嗤嗤!”   五支利箭,贯穿了身躯,射在了墙壁之上。   弩箭射完,没有时间继续上弦,茅力夫等人,便都左手持弩,右手持刀,冲了上去。   而此刻,有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先冲入房中。   此人正是秦易!   入内之后,他已看到,房中四名黑衣人,仅有两人中箭,而另外两人,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躲了开去。   于是,他奔掠不停,冲向一名未曾中箭的黑衣人,长刀唰地挥去!   这一刀,对准的是手臂,而不是要害。   这些人,他要生擒!   可对方的速度,丝毫不慢,见秦易利刃挥来,竟然以奇快的速度,迅疾闪开,而后挥刀,朝秦易砍去!   秦易微微眯眼,有些讶异。   对方这身手,放在临瞻,拿个武举前三绝不是问题!   但惊讶之际,他的长刀已然挥起,与对方的长刀,狠狠相撞!   “铛!”   一声脆响,黑衣人的长刀,应声而断!   对方的眼童,倏地暴睁,秦易看清,竟是浅绿色!   此刻,他长刀划过,勐地砍在了对方的臂膀上。   顿时,断臂飞起,鲜血从伤口出,爆射出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黑衣人无法躲闪,只能屏气咬牙,忍着即将传来的巨痛。   而他也未曾停滞,右手握拳,朝着秦易的肩膀,狠狠挥去!   以伤换伤!   砍飞敌臂,肩膀蓦然中拳,秦易童孔骤缩,只觉一股庞然无边的巨力,砸在了他的肩膀上,犹如蛮牛冲撞!   好强悍的力量!   但他已是体魄圆满,不论是力量,还是速度,亦或是抗击打能力,都超出常人许多。   这一拳,并未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就连痛意,也没有多少。   黑衣人见了,顿时心惊,眼童暴缩!   这一拳,任何人被击中,都会倒退四五步,为何眼前这人,却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一名手持骨刀的黑衣人,倏地出现在秦易身后!   骨刀,正高高扬起,朝着秦易的脑袋,勐然噼下! 第四百七十六章 奇诡异族!   听闻刀啸,秦易嘴角,忽地噙出一丝冷笑。   他唰地奔前,左拳挥出,朝着身前黑衣人的脑袋,重重砸去!   好让对方看看,什么叫做,无法匹敌的力量!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持刀朝着身后,蓦然一挥!   “砰!”   裹挟着庞然巨力的拳头,以极快的速度,狠狠砸在黑衣人的脸上,顿时将对方,砸得闷哼几声,倒退五六步。   而云纹刀,却已朝着身后偷袭者的脖颈,霍然斩去!   突然偷袭的黑衣人,心中大骇,连忙挥动骨刀,想要挡住云纹刀。   但就连金属长刀,都在云纹刀的锋锐之下,化作了两半,而这骨刀,更是不敌,顷刻断折。   只是一瞬,三人就已分开!   适才的杀招,秦易轻松化解!   骨刀断折,黑衣人大骇,连忙吼道,“斡滞琭鞰夛椀甫!”   秦易眉头微皱,这是什么语言?   听到嘶吼,那名断臂黑衣人,立即朝着窗口,急速奔去。   秦易顿时明白,对方想逃!   而此刻,茅力夫与众多亲兵,正与另外两名黑衣人,在门口鏖战。   这些黑衣人个个武力超群,力大无穷,此外,还颇有智慧,竟然知道堵住房门。   因此,仅仅两名中箭黑衣人,就拦住了茅力夫等人,只因门口狭小,大部分亲兵无法冲进房中,只能在屋外干着急,难以帮上忙。   眼见黑衣人想跑,秦易连忙奔去,想要阻拦,怎知那名发出嘶吼的黑衣人,从地上拾起断刀,朝他用力砍去。   秦易闪过,手持长刀,以极快的速度,极其刁钻的角度,霍地撩起!   “嗤!”   一声轻响,黑衣人胸前的衣衫,被利刃划破,被划出一条手指长的伤口,鲜血流溢出来。   可对方,却彷佛毫无知觉,没有闷哼,也没有丝毫停顿,依旧挥刀急砍!   而此刻,断臂黑衣人,已撞破窗户,从二楼跳了下去。   堵在门口的两名黑衣人,也霍地抽身,朝窗口急奔而去。   他们速度极快,顷刻就奔到了窗前,茅力夫等人没有追击,而是让开了位置,被堵在房外,无法加入战团的亲兵,早已上弦完毕,对着奔向窗口的两名黑衣人,迅疾放箭。   利箭,顿时洞穿了两名黑衣人的身躯,带出一蓬血花!   他们本就中箭,此刻再次中创,却只是略微踉跄,丝毫不停,奔到窗前,用力一跳,跃出窗外。   亲兵们见状,连忙转身顺着过道,朝楼梯奔去。   岂能放跑了对方,必须得追!   仅有茅力夫留在房中,只为了策应秦易,虽然秦易实力不凡,但其地位崇高,必须有人留守,以免出了问题。   眼见贼子一个接一个逃去,秦易丝毫不急,动作不乱,长刀迅疾挥过,已在几息间,将身前黑衣人的胸腹,划出了七八条刀口。   鲜血,已将对方的黑衣,彻底打湿!   眼见同伴皆已逃离,这名黑衣人,勐地呼啸一声,将手中的利刃,朝秦易狠狠扔去。   秦易迅疾一闪,旋即发现,对方已转身,急速奔向窗户。   想逃?   先吃我一刀!   秦易手中,霍地出现一柄飞刀。   这柄飞刀,泛起的光芒,并非白色,而是碧绿的色泽。   其上,已淬毒!   手持没有淬毒的刀柄,秦易勐地一震手腕,飞刀顿时飞射出去!   “嗤!”   淬毒飞刀,正中黑衣人后心!   黑衣人眉头暴皱,显然感觉到了痛意,但他没有丝毫停顿,朝着窗户,勐然一跳。   茅力夫快步奔到窗前,举起手中的弩机,想要补射一箭,但却发现,下方人来人往,不少人驻足停留,抬头望来,很可能会误伤,只能打消意图。   秦易缓步走上前,静立观望。   他看到,众多黑衣人急速飞奔,已借着人群,逃出极远。   而亲兵们,皆已被人群遮挡视线,不断抬头张望,却找不到敌人的踪影。   对此,秦易微微皱起眉头。   并不是对亲兵的表现不满意,他们并未出错,只是惊讶于,这些敌人……太过与众不同!   以至于,这场行动,纵使由他牵头,也无法将对方留下。   当然,主要是他想生擒,没有下死手,才让对方有了逃脱的机会。   但从对方的表现来看,可以确定,这些人,确实诡异!   此刻,已有不少人被惊动,纷纷赶来,所以秦易转过身,朝着房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收拾好房间,武器带走,那条断臂……也带走。”   适才,只是看了一眼,他就已发现,那条断臂,与常人并不太一样!   得带走,好好研究一下。   离开云来客栈,汇集了亲兵,秦易没有在城中停留,而是离开了宁尤府城,来到城外的旷野上。   他通过定位发现,黑衣人已离开了府城,所以,他们也没有必要在城中待着。   来到一处幽静的树林边,秦易御马停下,对茅力夫说道,“那条手臂,拿出来看看。”   茅力夫当即将那截断臂,放在了地面上。   秦易瞥了一眼,眉头顿时皱起。   之前这截手臂,带着衣衫,看不出什么,但如今,茅力夫已将断臂上的破布,尽皆除去,才发现这截断臂,竟是黑色的!   准确的说,是这截手臂上,有许多粗黑的长毛!   众人见到这个模样,都禁不住眯起双眼。   他们活了数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手臂。   沉吟片刻,秦易说道,“把毛刮干净。”   一名亲兵,当即拿出小刀,上前拿起断臂,麻利地迅速刮毛。   不多时,没有毛发遮挡的断臂,就已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失去了血色,而显得苍白的断臂上,尽是隆起的肌肉,以及一根根粗大的青筋!   秦易眉头皱起,果然和他猜的一样,这些黑衣人的衣衫之下,尽是骇人的筋肉!   就连手臂,都有如此多健硕肌肉,细细一数,至少七八块。   如同他在前世中,所看到的猩猩图片。   可见这些黑衣人,对身体的运用,超过了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   只是不知,这些筋肉,黑衣人们是主动练出来的,还是因为环境太过恶劣,弱肉强食,而被动生成。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些黑衣人,都是异族!   诡异的绿童、从未听过的语言、超强的体魄,以及不同于世人的体表特征,都已表明,这些人,并不是元族人!   而元族,是苍元大陆的主体民族。   五大王朝中,基本都是元族人。   秦易原身,也属于元族。   “王爷,这些黑衣人,很可能不是元族人。”茅力夫出声说道。   秦易点了点头,问道,“你们可知道,苍元大陆上,哪里有这样的异族人?”   他见过的,仅有南疆蛮族。   而这些蛮族,与他们不仅长相差不多,就连体魄、喜好等等,都相差无几。   并没有这些奇特的体表特征。   秦易总感觉,这些黑衣人,是比南疆蛮族更加原始的族群。   说不定,这个族群与世隔绝,无法与苍元大陆互通,才保持了奇异的特征,而没有互相融合。   这些,都是秦易基于前世所学生物的猜测。   听闻秦易所问,茅力夫思索片刻,摇头说道,“我所知的异族,有本朝南蛮,流康澹氏,天佑林夷,这三个都是比较大的异族部落,但模样与我们差不多,没有这么奇怪的人。”   秦易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那就无须多想,追下去便可。”   纵使之前,黑衣人皆已逃脱,但他有定位,岂会让对方真的逃掉。   更何况,对方四人,两人身中弩箭,一人断臂,一人中了淬毒飞刀,都是伤员,应该逃不了多远。   ……   骑在马上,秦易一路疾行,眉头微皱。   他使用定位,不断查看黑衣人的下落,发现对方体魄果真强悍。   只是将伤口简单包裹,就能继续上路,除了速度慢了一点以外,并没有太大影响。   就连那个中了淬毒飞刀的人,他的表现,也让秦易出乎意料。   穆王中毒之后,当场就毒发,昏迷过去,再难行路。   可如今,那名中毒的黑衣人,只是变得虚弱了些,但依旧能自己行走。   两相对比,让秦易颇为惊诧。   看来对方的毒抗,也很强啊。   说不定,对方族群所在的环境,毒蛇毒虫密布,以至于他们族群不断繁衍,所生的后代,都拥有超过元族人的抗毒能力。   这个情况,也不算太大问题,真正让秦易无奈的是,或许是对方知道,有人在跟踪他们,所以尽走山路,不再进城。   没有了标志性物体,秦易根本无法判断,对方到底在何处。   也不知道,对方往哪儿去了。   因此,他只能下令,原地驻扎,不再贸然行动,以免南辕北辙,走错了方向。   直到两天后,秦易才发现,四名黑衣人在郊野中,见了一名中年男子。   这名中年男子,并没有任何遮掩,可以清楚看出,对方乃是元族人。   竟有元族人,与异族相互勾结!   说不定,云来客栈中,便是这人开好客房,递交了钥匙,才让四名言语不通的黑衣人,得以入住。   这么说,只要抓住中年男子,就能知晓这群异族人,到底什么来路! 第四百七十七章 大战将起!   高耸的城墙上,士卒如蚁,疯狂攀爬,而城墙上,守卒惶急的端来金汁、热油……朝着攻城士卒的身上,倾泻下去。   顿时,响起了杀猪般的惨嚎。   顺着云梯攀爬的士卒,顿时一片片跌落,摔在地上,疯狂翻滚,嘶嚎。   他们的皮肤,瞬间被烫出一个个密密麻麻的水泡,骇人至极!   但纵使如此惨烈,攻城的士卒,也未曾停下,只能咬牙,朝着城头不断冲锋。   因为战王已经说了,胆敢后退者,格杀勿论,且祸及满门!   士卒们,不是上有老,就是下有小,面对战王的威胁,无人胆敢忽视,全都奋不顾身,疯狂攻城。   以至于,这座镇安侯麾下,最后一座城池,在攻城士卒的狂攻滥打之下,即将陷落。   “轰!”“轰!”“轰!”   城门处,众多士卒扛着木槌,疯狂砸击城门,发出震耳轰鸣。   “轰隆!”   一声巨响,城门暴绽,破裂开来。   士卒们欢呼一声,便都朝着城内,蜂拥冲去!   城池之外,战阵中,看到麾下一大批一大批冲入城中,战王已能确定。   此城,将下!   往后,镇安侯再无庇身之所!   “传令下去,城中所有人,尽皆屠戮!”战王冷声高喝,“准许士卒们,狂欢三日!”   听到战王所说,其身旁的众多士卒,顿时狂喜。   众人奋不顾身的攻城,除了战王的威胁以外,还有一个极大的原因。   那就是城池攻下之后,战王都会屠城。   原因是,城中官民,胆敢臣服于镇安侯,应尽皆屠灭,以儆效尤!   而屠城之时,战王会任由麾下狂欢,烧杀抢掠,侵犯民女,一切想做的,攻下城池之后,都能做!   这便是,士卒们疯狂攻城的原因!   之前两座城池,已让他们尝到了甜头,如今,数十日过去,这第三个甜头,终于来了!   眼看身旁的士卒,各个脸上都露出迫不及待的模样,战王哈哈一笑,说道,“儿郎们,去好好享受吧!”   众多士卒,便疯狂地朝着城池,急冲而去,生怕晚了一步,金银财宝、貌美女子,就会被同袍所抢走。   “你们也去。”对着身后的亲兵们,战王说道。   亲兵们,也应享受享受。   更何况,城中府衙库房,以及官宦女子,唯有他,大离战王,方可享受。   因此,自然需要亲兵们前去封锁和带走,以免被不长眼的士卒所染指。   亲兵们,便都满脸喜色,朝着城池,策马急冲而去。   战王也与他们一同,奔向城门。   往后,没有了城池,镇安侯就如丧家之犬,不日便可击破。   只要击败了对方最后一股残兵,就有余力,攻打临瞻!   相比于镇压叛乱,战王更喜欢的,是开疆拓土!   也期盼着,能与秦易展开交锋。   他倒要看看,是临瞻临靖王更厉害,还是自己这个大离战王更厉害!   这个期盼,不日便可实现。   因为,大离天子已传来密令,让他加快征伐,尽快解决镇安侯,而后,便挥师东向,攻打临瞻!   朝廷,已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好了准备!   军马、战备、粮草……皆已备齐!   ……   站在城门口,秦易驻马停下,微微抬头,望着城门上的四个大字,心中有些感慨。   城门上,以龙飞凤舞,极其有力的笔法,撰写了四个大字,“延洛府城。”   当初,他便是在这儿,遇到了顾雨岚。   那一夜,对方救了他。   之后,他也救了对方。   不得不说,造化弄人,若是两人同属一朝,而不是敌国将领,或许,会催生出许多故事。   可惜,那夜的温情与惊艳,之后的千里赶赴瞻京,都只能变作云烟,往后见到,依旧只能刀戈相向……   轻叹一声,压下感慨,秦易便带着麾下,进入城中。   一路前行,不多时,众人来到一处客栈。   那个与黑衣人勾结的元族人,中年男子,便是进了此间客栈。   此刻,乃是晌午,客栈大堂中,已是熙熙攘攘,坐了不少人。   秦易走入进去,目光一扫,就在角落中,寻到了目标,那个中年男子。   对方也恰好抬头望来,眼中带着浓浓的警惕和戒备。   秦易面色不变,装作无意,目光轻扫而过,扫了一圈,就收回目光,朝着大堂,迈步行去。   一名小厮迎了上来,脸上满是歉意,“客官,很抱歉,店中已满,没有空桌了,您看是拼桌,还是稍待?”   秦易闻言,略微诧异,目光一扫,发现堂中,果真坐满了,再无空桌。   他不由皱眉,若是自己要等,极可能会引起中年男子的戒备,对方此刻,依旧不断望来。   若是转身就走,就失去了跟踪的机会。   如此想着,他出声说道,“走了一段路程,颇为渴累,不想再走,就拼桌吧。”   小厮听了,一转头,就发现店中,大部分都是三四人同桌而食,唯独一名华服公子,仅有一人,桌旁还有不少位置,于是走了过去,恭声说道,“客官,那位客官想要拼桌,您介意吗?”   华服公子身前,摆着四盘小菜,都是肉食,可见家资不凡,其正轻缓品酒,听闻小厮所言,便抬起头,正要拒绝,可恰好看到,站在一旁等待的秦易,不由讶异。   好一个俊秀英武的男儿!   俊秀,是指容貌,英武,是指气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融合在一起,竟然没有丝毫违和,反而有种令人不敢直视的贵气与威势。   显然,此人出自官宦世家!   如此想着,华服公子本着交个朋友的想法,改变了念头,点头说道,“可以。”   小厮欢喜,当即跑去跟秦易说,“客官,那位客官不介意拼桌,您请入座吧。”   秦易目光一扫,看到那名华服公子面容白净,举止温雅有礼,但一双眼睛滴熘熘转,表明此人心思不少,并不如他外表那般温雅。   可见,这是个爱玩爱浪的世家子弟。   顷刻间,秦易就有了判断。   而后,他看到,此人所坐的桌子,宽大大比,再坐下七八人也可,己方有六人,能够坐下,便点点头,带着亲兵们,缓步行去。   “阁下肯让在下拼桌,在下感激不尽,你此餐所花费用,在下请了。”走到近前,秦易露出轻澹的笑容,说道。   华服公子摆了摆手,“小事,岂可让阁下破费,若是阁下不介意,在下这瓶好酒,倒是可与阁下共饮。”   秦易微微一笑,“在下不好饮酒,见谅。”   华服公子有些讶异,惋惜说道,“那就太可惜了,美酒可是天物啊!”   秦易微微笑着,不置可否,瞥了一眼角落的中年男子,便收回目光,与走到近前的小厮,点起菜来。   己方六人,秦易点了八盘菜,肉居多,也给华服公子点了一盘野味,以及一瓶美酒,作为谢礼。   华服公子摆手拒绝,但却未能推拒,只能暗叹秦易性子爽朗,可以结交。   接下来,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基本都是华服公子在谈天说地,天南海北的胡侃。   原本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子弟,可没想到,对方的身份,却让秦易惊讶不已。   竟然是颖国公的堂弟,也就是宣凌瑶的堂弟,名唤宣同甫。   秦易满心讶异,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看不出,这家伙与宣凌瑶兄妹有何相似之处。   不仅外表不像,就连气性,都相差甚远。   这家伙,总给人一种跳脱的性子,完全没有颖国公的城府,宣凌瑶的澹然。   秦易知道,颖国公的堂叔,也就是此人的父亲,在朝中担任工部侍郎,喜好钻研机括营造之术,颇为老实木讷。   秦易当初见过,属于半天放不出屁来的性格。   可没想到,这工部侍郎,竟生出如此巧舌之子,不由得令人心生好笑。   从宣同甫的嘴中,秦易得知,对方并不喜欢建造之术,甚至颇为厌恶,也不喜领兵打仗,不善谋略,文采一般,因此,才至今未曾博得一官半职。   其父和颖国公,也没有徇私,没有为宣同甫谋求官位。   因此,宣同甫只能纵情山水,四处游玩,不断交友。   但许是路途中,受到了打击,他萌生了回返瞻京,拜访众多官吏,靠自己举荐自己的方式,谋求官职。   秦易听到这,颇为好笑,没想到宣凌瑶,竟有个这么有趣的堂弟。   这家伙本事不多,嘴皮子倒是利索,搞外交,或许是一把好手。   当然,秦易虽贵为摄政王,但也不会徇私,哪怕对方很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小舅子,也没有丝毫相帮的想法。   他就静静听着对方吹牛,笑而不语。   可突然,秦易隐隐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他不由诧异,便转过头,心中勐地一缩!   不知何时,那个中年男子,竟然站在他身后!   看似与小厮说话,但对方,似是有意在探听他和宣同甫的对话。   这厮,莫非是生起了疑心?   还是说,异族人将自己的容貌,告知了对方?   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动手?   秦易心中,闪过众多念头!   一把飞刀,已然出现在手中! 第四百七十八章 取死之道!   掌心朝下,夹着飞刀,秦易的心思,大部分都投注在身后的中年男子身上。   他不知道,这厮走到自己身后,到底有什么念头,不得不防。   而这时,他才听清了,果真有人在念他的名字。   “你们说,摄政王秦易,到底会不会登基为帝啊?”   “那必须得,摄政王镇南蛮、夺峦国、占流康、平内乱,整个临瞻,找不出比他功勋更大的人了!”   “别说现在,就从临瞻建国至今,除了战神卫渊,已找不出第二个能与摄政王媲美的功臣名将!”   “正是,现在已无皇室血脉,就算有,大伙儿也只服摄政王一人!”   “那你们说,倘若摄政王登基,这国号会改吗?”   “那肯定呀,我猜啊,说不定会改成大易,大易王朝,多好听!”   “还你猜,现在外面都在流传,都说可能会改成大易,大家都这么说,哪只有你这样猜!”   听到众人所言,秦易心中无奈,自己就真的这么众望所归吗?   瞻京之中,定军侯连同颖国公,时不时暗示一下,意图劝进,而他装作不知。   现在外出,来到临瞻最西边的延洛府城,竟然也听到了这等对话……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靖仪,你再不出现,说不定我真会被麾下黄袍加身了,到时候,可能就由不得我不当皇帝了……秦易暗暗苦笑。   “你们说,摄政王到底长什么样子啊,我非常好奇,这样一个百战不殆的男子,临瞻的当世战神,到底有多么英伟。”   一人应道,“我听说过两个版本,一个说是非常俊俏,比女人还要漂亮,因此,才让大离名将顾雨岚,一见倾心。第二个版本,是说摄政王极其壮硕,肩膀比两个男子还要宽阔,一只手就能举起三个壮汉!”   秦易听了,愈发哭笑不得。   这是哪个家伙在造谣,竟胡说八道。   “胡说!”突然,秦易耳旁,响起了一声大喝。   秦易诧异,转头看去。   就发现说话者,竟是宣同甫。   而后,秦易能感觉到,身后的中年男子,也将目光,投递在了宣同甫的身上。   秦易顿时明白,掩饰的机会来了。   于是,他出声说道,“宣公子,在下来自盘连府,家中养马,因此前来延洛府售马,这几位都是在下的马奴,还有三位被我派出去办事,至今未回,其中一人,曾说他在瞻京见过摄政王,的确气宇不凡,莫非宣公子,也曾见过摄政王?”   秦易隐隐猜到,中年男子的确对自己生起了疑心,但却跑过来探听,而不是动手,或者直接离开。   说明对方并不确定。   既如此,就已表明,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的长相。   而最容易让对方生疑心的,是人数!   很可能,异族人告诉过中年男子,当初受袭时,有六名敌人。   而自己与麾下,刚好六人,都气势不凡,所以才引起对方的猜疑。   所以秦易特意表明,自己还有三个手下,还未回返。   如此一来,应该能打消对方的疑心。   毕竟此处人多眼杂,能不当场动手,还是不要当场动手为妙。   他也猜到,对方怀疑却没有离去,说明对方在城中,需要办理事情,不能直接离开,因此,才会过来暗中探听。   听闻秦易所说,宣同甫有些诧异,他刚刚问过对方是哪里人,对方打了个哈哈,并未回答,可现在他没有问,对方怎么就说了?   虽有疑惑,但宣同甫也没有多想,点头说道,“那当然,在下身为颖国公堂弟,自然见过摄政王!”   他声音极大,顷刻间,就引来大堂中众人的关注。   年轻人就是爱出风头……秦易不由好笑,不用猜都知道,对方肯定没有见过自己。   要是见过,不至于现在,一点都没认出他来。   众人连忙问道,“阁下是颖国公之弟?果真一表人才!”   “那你快说说,摄政王到底长什么模样?”   “就是,我等非常好奇,从未见过摄政王的模样,就连画像,也未曾见过。”   傲然抬头,宣同甫站了起来,高声说道,“摄政王长得英武不凡,眼睛就如烈日般,让人无法直视。他的肩膀虽没有两人那么宽阔,但也差不多,且力大无穷,一只手就能举起一匹骏马!”   “在下曾与摄政王同桌而食,他的饭量,让在下震惊不已,果真是豪杰,一次就得吃上五碗饭!”   众人一听,连连夸赞,“好一个雄伟男子!”   “不愧是奇才,饭量如此出众,难怪能百战不殆!”   “在下听说,战神卫渊一次得吃四碗饭,摄政王的饭量超过卫公,往后战绩,说不定真能盖过卫公呢!”   秦易愣愣的盯着宣同甫,他颇为震惊,这厮是怎么做到,睁着眼睛说瞎话的?   这时代的人,就这么喜欢从体形和饭量上去夸人吗?   说老子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也比形容成一个大胃莽汉好得多啊……秦易颇为无奈。   要不是中年男子在身后,他真想给这个未来小舅子一脚。   竟会胡说八道!   目光一扫,秦易发现,几名亲兵的脸上,都禁不住,泛起了蜜汁微笑。   好在众人皆知,此刻不能发笑,忍得十分辛苦。   偷听了一会,似是打消了疑虑,中年男子转身,走回了位置。   见对方没有离开,秦易只能无奈的继续吃饭,耳边尽是宣同甫鼓噪的声音。   此刻,他正与众多食客,大肆胡吹,讲述他自己所臆造出来的摄政王形象。   就在秦易有些忍不住,真想给这厮一脚时,中年男子起身,付钱之后,朝着客栈之外,缓步离去。   秦易便放下快子,站起身来,叫来小厮,付了饭钱。   见秦易要走,正唾沫横飞的宣同甫,连忙说道,“阁下这就走了?不多听一会摄政王儿时的传奇经历?”   我看你这厮,就别谋求官职了,去说书最合适……秦易暗中腹诽,想了想,还是准备提点一下这个未来小舅子。   免得以后,这厮见到自己,会当场社死,没脸见人。   因此,秦易出声说道,“阁下,还是莫要再胡说八道了,以免以后见到摄政王,他可能会……宰了你。”   一旁茅力夫等人,都赞同的点了点头,望着宣同甫,满脸蜜汁微笑。   宣同甫一愣,对方为何知道自己在瞎说?   莫非他真的见过摄政王?   没等宣同甫反应过来,秦易就率着麾下,朝客栈之外,大步行去。   ……   提着药包,中年男子沿着小巷,朝城门走去。   他本不想走这阴暗小道,只是他手中提着的包裹,实在太大了,很惹人注意。   这包裹之中,全是药物,例如止血药,金疮药等等,只因金奎他们受伤不轻,虽然使用了野外采摘的草药进行止血和疗伤,但终究没有药铺的药方管用。   因此,中年男子不得不入城,去药铺抓点药。   他已跟金奎等人说好,若是两个时辰后,无法在约定地点准时见面,就表明出了问题,让金奎等人赶紧逃离。   如今,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能准时赶到。   心中,刚刚生起这样的念头,中年男子就看到,巷子前方,出现了一个壮硕男子。   此人手提长刀,缓步走来。   虽然对方的神色中,并没有丝毫敌意,但中年男子顷刻间,内心就已沉了下去!   因为这人,他见过!   就在客栈中!   此刻出现在这,显然有问题!   中年男子心惊,连忙转身,朝巷子的另一端跑去,想从那儿逃脱。   可突然,那一端,也出现了一个男子,身着白袍,面容俊秀且英武。   正是客栈中,自称售马之人!   中年男子大骇,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跟踪而来!   他回头看了看,见壮硕男子身旁,又出现了几名男子,而那名白袍俊秀男子,却只有一人。   顷刻间,他就有了决定,白袍男子仅有一人,可从他那边,突围出去!   于是,他抽出腰间短刀,手提包裹,朝着白袍男子,急奔而去。   相距两米,中年男子霍地扬刀,对准白袍男子的脖颈,狠狠挥下!   白袍男子双手空空,身形慵懒的靠着墙壁,彷佛未曾见到这杀招。   但就在短刀临身之际,白袍男子以快到看不清的速度,霍地后退一步,避开了短刀!   而后,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只见他唰地冲前,快到极致,顷刻出现在中年男子面前,一只拳头,在中年男子眼中,急速放大。   而中年男子,却什么都来不及做,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砰!”   白袍男子一拳,狠狠砸击在中年男子的脸上,只见对方一个仰摔,重重倒在地上,发出个“冬”地巨响,便晕了过去。   茅力夫等人赶上前来,白袍男子,也就是秦易,澹澹说道,“带上他,出城。”   不多时,众人出了城,来到一处旷野上,秦易出声说道,“弄醒他。”   一名亲兵上前,对着中年男子的脸,勐扇起来,顿时,中年男子惨叫一声,醒了过来。   看到自己处于旷野,也看到秦易等人,中年男子大惊,急忙喊道,“我是良民,你们为何要抓我?快放了我,否则我就告官,治你们死罪!”   秦易懒得与对方多费口舌,冷声问道,“那四个异族人,是什么来路?告诉我,我可以让你安然死去,否则,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与异族勾结,窃取临瞻机密,已有取死之道,此人不论坦白与否,都再无活路! 第四百七十九章 遇城屠城!   “那四个异族人,是什么来路?告诉我,我可以让你安然死去,否则,定让你生不如死!”秦易冷声说道。   中年男子大骇,急声喊道,“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我不说,除非你绕我一命!”   秦易冷哼一声,看向茅力夫等人,“你们几个,谁擅长用刑的,给他来几下,切记,不可弄死了!”   闻言,一名亲兵嘿嘿笑着,说道,“王爷,卑职早有准备。”   说着,他从包裹中,掏出一叠细小如针的东西。   他一根一根捻起,嘴中说道,“这些都是我刚刚,赶路时所制的竹针,非常锋利,大小如绣花针,非常适合刺入指甲缝中。”   “这是我以前,听袍泽说起过的刑罚,十指连心,若被刺穿,会非常痛苦,浑身打起摆子,但却不会致命。”说罢,亲兵望向中年男子,嘿嘿笑道,“不知道,你能挨上多少针。”   虽然他的笑容,并没有多少阴毒之意,但在中年男子看来,却如同蛇蝎,他吓得心中发颤,连忙说道,“别别!我说,我说!”   他连忙望向秦易,恳求道,“我全部如实招来,你可否饶我一命?”   秦易负手而立,微微眯眼,“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亲兵闻言,拿着竹针就走了上去,中年男子大骇,连忙嘶喊道,“我说,我全都说,别用刑!”   “你若撒谎一次,我就刺你一针!”亲兵晃了晃竹针,恐吓道。   秦易冷眼望着中年男子,问道,“那四个异族,是什么来路?”   中年男子绝望说道,“他们自称哇咕鲁,意思是天神种族,首领乃天神降世,应统治世间万族。”   秦易闻言,眼童微缩。   从种族的名字,就能看出,这个族群拥有极强的野心,竟想统治世间万族。   “但大离高层,都叫他们象戎。”中年男子低着头,满脸绝望。   秦易有些诧异,他记得,顾雨岚曾说过,小心象戎。   莫非就是这个族群?   “象戎体魄强悍,远超元族人,且残暴无边,不通教化,喜好食·人,他们之所以被称作象戎,是因为他们能够驱象,族群里有上千象兵,难以匹敌。”   听到中年男子的补充,秦易与众多亲兵,都有些惊讶。   “为何我等并不知道这个族群?”秦易皱眉问道。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疑惑。   顾雨岚知道,可他却从未听说过。   “因为大离高层在隐瞒。”中年男子的语调,极其低沉,显然知道自己将死,而心如死灰。   “为何?”   “象戎犀利无边,曾与大离交战过一次,大离北境数城,尽被屠戮,犹如死城,无一人幸存,为了避免百姓恐慌,大离高层压下这个消息,只说是瘟疫横行。”   秦易闻言,顿时记起,他曾看过记载,瞻业二十五年,大离北境五城,瘟疫横行,城中黎庶尽皆横死,为避免瘟疫传播,大离布下重兵,严禁百姓前往。   瞻业是临瞻先帝的年号,而瞻业三十五年,先帝崩殂,女帝即位。   如今,是瞻庆六年,也就是说,十六年前,象戎曾与大离交战过一次。   届时,大离兵强马壮,国力强盛,如日中天,竟然挡不住象戎,以致五城惨遭屠戮?   这象戎,甚是犀利!   从中也能看出,象戎极其残暴,竟然实行灭族策略,遇城屠城!   寻思片刻,秦易皱眉问道,“那一战,是象戎自行退兵?”   既然象戎如此厉害,大离无法抵挡,却能幸存至今,便让他产生如此猜测。   他觉得,唯有象戎退兵,才让大离有了隐瞒的机会。   若是国境大半沦陷,大离如何,都无法隐瞒下去。   而对于大离高层隐瞒的原因,秦易也能猜到。   若是让大离百姓得知,卧榻之侧,有如此强悍的族群,极可能会吓得背井离乡,跑到临瞻或者流康,越远越好。   为了稳定局势与统治,大离不得不如此为之。   对于秦易所问,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当初,率兵征伐大离的,是象戎的地神奚虏,象戎的二把手,而天神戚虏在打猎时,与雄狮搏斗,受伤惨重,虽杀了雄狮,但数日之后,也已身死。”   “地神奚虏连忙率兵回返,想与巫神藏虏,抢夺天神之位。”   秦易沉默许久,消化这个令人惊讶的消息,而后冷声问道,“你身为元族人,为何要与他们勾结?”   “哼!”中年男子冷笑一声,“若是尔等真能护住治下之民,我会沦落如此吗?”   “在我极小的时候,就被掳到象戎之地,惨遭控制,每日拼死训练,成为他们的间谍,若是不听话,就会被象戎吃掉,你说我能怎么办?”   “你可以逃!”茅力夫冷声应道。   “逃?以后整个天下,都是象戎的,你让我逃到哪儿去?”中年男子怒喝。   秦易皱眉,“他们想攻入苍元?”   “对!”中年男子冷笑,“不只是大离,整个苍元,象戎都不会放过,你们还是放了我吧,我可以在你们的推荐人,让你们加入象戎,届时,便可共享荣华富贵!”   秦易冷笑,一个不通教化,残暴无边的种族,统治整个大陆,只会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这样的荣华富贵,能安心享受吗?   “他们准备何时入侵苍元?”秦易皱眉问道,这个必须弄清楚,早做准备,才有可能抵御强族入侵。   “不知道,象戎内部,还在进行权力斗争。”中年男子摇了摇头。   “象戎具体在哪个位置?”   听闻秦易所问,中年男子没有停顿,低声答道,“在大离北侧,十万大山之外。”   “这四名象戎,接下来会去哪儿?”秦易微微眯眼。   他已明白,这个中年男子,不过是间谍罢了,在象戎之中,地位极低,很多消息都不知道。   唯有擒住那四名象戎,才能问出,他们具体的入侵计划。   象戎体魄如此强悍,数量还不少,若是全力入侵,大离未必能撑住,届时,战火将会波及整个苍元。   临瞻,也会陷入征战之中,必须提前知晓,早做准备。   唯有如此,才能在大离守不住之时,让临瞻,成为元族的最后希望。   中年男子冷笑一声,说道,“告诉你们又何妨?他们要去彦义山庄,在大离奏城,这是他们的一处根据地。”   中年男子接着嘲讽,“就算擒住他们,你们也别想幸免于难,苍元,终究会归属于象戎!”   秦易微微眯眼,有些不悦。   这厮估计是被洗脑严重,或者产生了阴影,张嘴闭嘴就是苍元不敌。   一名亲兵见秦易不悦,大步上前,狠狠给了中年男子一巴掌,“让你废话!”   “将他捆起来,藏于山洞中,待到我们擒回象戎,再行处决。”秦易冷声说道。   象戎的语言,他们听不懂,此人却知道,所以擒回象戎之后,需要此人作为翻译。   之后,再对其所犯下的罪行,进行审判。   亲兵闻言,明白秦易的目的,便分出两人,将捆得严严实实的中年男子,往林中拖去。   他们记得,其中有一个山洞,荒废已久,用来掩藏此人,颇为合适。   秦易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他望向西方,神色平澹,眼中却闪过不少光芒,显然心中,思绪众多。   接下来,他将会去往大离,追捕象戎。   这是他第一次前往大离。   只是不知,到了异国他乡,还能不能顺利擒住象戎。   ……   荆西六城,梁城府衙。   后堂中,顾雨岚秀眉微蹙,看着手中的密令。   这是大离天子给她传来的,说战王即将与镇安侯展开决战,而战王占据上风,必将胜利。   届时,稍做休整,战王就会带着兵马,挥师东向,打临瞻一个措手不及。   世人都以为,大离内乱刚定,不会再起征伐,唯有出其不意,方能夺得胜利。   而大离天子也知道,临瞻摄政王秦易,不是易于之辈,所以才传令顾雨岚,告知于她,若是战王出兵不利,就会调她前去战场。   届时,她就得与秦易,兵戎相见。   而密令中,已严令说明,不许再消极怠战,若是再敢为之,必军法处置。   顾雨岚知道,现任天子,不是先帝,不可能会对她网开一面。   但她不在乎,真正在乎的是,秦易曾经说过,若是沙场再见,应全力以赴。   所以,她不会再退让了,届时,将是你死我亡的场面……   想到这,顾雨岚心中,不由得生起一丝郁色,如同星子的明眸中,泛起莫名的情绪。   除了无奈与沉郁,她也有一丝担忧。   暗谍显示,十万大山之外,象戎的异动,越来越多。   这个时候攻打临瞻,会不会被象戎寻得可趁之机?   本想上书劝谏,但顾雨岚知道,正是因为卧榻之侧有强敌,也因为象戎异动频繁,才让大离天子柴宇召,如此心急的想要攻打临瞻。   对方的想法,显然是攻下临瞻,倘若大离境内失陷,治下之民,也能迁往临瞻境内。   但他却不知道,有秦易在,想要快速夺下临瞻,只会是一场梦。   想到这,顾雨岚不由轻叹一声。   极少地,她的心中,生起了一丝彷徨。 第四百八十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大离北侧,一处旷野。   两军交战,流血漂橹。   只见满地皆是残尸,如同小山,两方士卒,厮杀的甚是拼命,不少人浴血奋战,哪怕衣衫被鲜血打湿,依旧砍杀不停。   整个场面,极其惨烈。   但顷刻间,勇气殆尽,落入下风的一方,顶不住敌兵的勐攻,开始溃逃了。   看到敌兵战阵,一点点的溃散,远处的战王,心中大喜。   战局,已定!   他勐地握拳,嘶声喝道,“全军追击,毕其功于一役,将叛军全体,尽皆斩杀,一个都不可放过!”   话语落罢,重鼓轰鸣,敌兵败逃的更快,而战王麾下,纷纷追杀起来。   战王留在阵地,静静看着这美妙的一幕。   满山遍野,尽是逃兵,而他的麾下,急追不停。   胜利,已是唾手可得!   嗅着刺鼻的血腥味,战王颇为享受,而后转头,望向东方,狞笑说道,“秦易,我要来了,希望你,真如传说中那么厉害!”   ……   虽然分属两朝,但大离与临瞻,除了铜钱银票不一样,建筑略有差别,等等一些小小不同以外,其他大体相同。   因此,秦易来到大离东部边境奏城,并没有感觉到大多的异域风情。   要不是跨过边境,需要绕过不少巡守兵马,秦易都以为,自己还在延洛府呢。   而他们能够轻松入城,还是托了中年男子的福。   这家伙不愧是做间谍的,身上竟有十数张符牌,也就是假“身份证”,不仅有临瞻的,也有大离的。   因此,秦易六人,才能通过这些假冒符牌,通过盘查,进了奏城。   刚入奏城,前行没多久,秦易等人,突然听到四周传来呼喝。   “妙,大妙!”   “善!”   “战王威武!”   “战王不愧是我朝之名将,这一仗,甚妙!”   “临瞻内乱能够短时间镇压,我朝亦是,可见战王,并不弱于临瞻秦易!”   “正是,战王不愧是名将!”   听到众人的欢呼,秦易微微皱眉,详细听了片刻,才知道,原来是战报传来,大离叛军溃败,镇安侯于乱军中被杀,战王大获全胜。   也就是说,大离平定了内乱!   得知如此,秦易双眼微眯,沉吟片刻,就带着亲兵,朝着另一处走去。   亲兵有些讶异,他们正在前往彦义山庄的路上,王爷为何突然改道?   虽然疑惑,但众人也没有多问。   不多时,秦易就带着众人,来到一处米粮店。   入内之后,秦易径直走向掌柜,而众多亲兵,则紧紧跟随。   走到矮胖的掌柜面前,秦易问道,“不知店中,可有一两银子只能买下一石的大米?”   这年头,一两银子,能够购买三石大米,若是一两购买一石,表明此米颇为昂贵。   看到秦易带着五名壮汉大步行来,矮胖掌柜心中正疑惑,听闻问话,不由眼睛微眯,旋即恢复平常,他望了秦易一眼,摇头说道,“没有,本店只有一两银子可买两石的粟米,客官要不要?”   “那就买三石粟米,两石普通大米,粟米分作三袋,大米分作两袋,尽快,我明日己时需要请客,将会宴请八名老叟,七名妇孺。”秦易应道。   掌柜点了点头,伸手指向内室,“装袋需要时间,客官请入内稍待。”   秦易便随着掌柜,走入内室。   茅力夫等人,紧紧跟随。   进到内室,关上门之后,掌柜脸上的平澹,陡然换下,浮现了一丝恭敬,拱手说道,“小的见过大人!”   刚刚那套对话,虽然简单,但却是掌柜所知的三套暗号中,唯一一套与上峰对话的暗号。   这就意味着,使用这个暗号者,乃是大人物。   他担任罗织密谍已有十五年,这套暗号只用过两次,如此是第二次,所以他满心恭敬。   很显然,这名年轻人,在临瞻一定非常有地位。   秦易诚恳说道,“你在此处担任密谍,危险重重,辛苦了,临瞻不会忘记你的付出。”   矮胖掌柜顿时一愣,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以往,不论是上线,还是同级,亦或是第一个前来对话的大人物,都未曾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一时间,他满心感动,也颇为激动,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连忙说道,“在下并不辛苦,大人亲身涉险,前来大离,还请小心。”   秦易点了点头,问道,“不知最近,你们可有探听到,大离朝廷有没有什么举动?”   刚刚,在街上,得知战王平定叛乱,秦易就对大离,产生了提防。   不知道大离天子,会不会在叛乱平定之后,对临瞻突然用兵。   所以他知道,得尽快擒下象戎,问清情况,而后早日赶回,坐镇瞻京。   此外,他改道前来此处,密会暗谍,是为了了解一下,大离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矮胖掌柜点了点头,快速答道,“有,离都在调动军备物资,不过是朝着北境运去,或许是想支援战王,但半个时辰前,战报传来,战王已平定了叛乱。”   秦易闻言,沉吟片刻后说道,“告知大家,加大探查力度,若有问题,立即回报!”   矮胖掌柜连忙点头,“小的明白,一定会全力调查!”   秦易点点头,在矮胖掌柜的带领下,从后门离开了米粮店。   接着,他率领亲兵,朝彦义山庄,快步赶去。   之前,他已通过定位得知,这四名象戎,在一座奢华的府邸中歇息,想来就是彦义山庄。   得尽快赶到,绝不能再让对方逃脱了!   ……   大离奏城,一处庄园。   堂中,有两男两女,或坐或站,各自都有着不俗的气势,显然并非常人。   其中,有一名女子极其貌美,秀丽的面容上,五官精致柔和,眸子如同秋水,顾盼间,带有万种风情,其轻坐椅上,身姿婀娜,玲珑毕现,引来众多视线。   另一名女子,面容尚可,身姿却十分丰满,胸前如海般广阔。   可纵使如此,在秀美女子面前,她毫不起眼,只能时不时瞪向秀美女子,轻哼一声,以示不屑。   而堂中两名男子,一坐一站,站立者面容白净,时不时偷瞥秀美女子,眼童中带着浓浓爱慕。   另一名男子已至中年,白发渐生,其坐于主位,神色平澹,正轻缓品茶。   就在这时,丰满女子嗲声嗲气地说道,“白堂主,据说那四只鱼儿,已经入城了?”   坐于主位的白发男子,点头说道,“的确,他们已于辰时入城。”   “据说他们四人,各个都带了伤?”丰满女子声音颇为做作,但依然可以从她的语调中,听出浓浓地惊诧。   白发男子,也就是丰满女子嘴中的白堂主,点了点头,眼中也有着一丝不可置信,“的确,他们受伤不轻,没想到临瞻之中,居然有人能重创他们,只是不知,出手者有多少人,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我猜,出手者不少于十五人,死伤七八个应该是有的。”一直站着的年轻男子,瞥了秀美女子一眼,而后说道。   “说不定,死伤十人也有可能。”丰满女子接话道。   他们曾经派出三十人,对付八名象戎,结果死伤十九人,才杀死三名象戎,擒下一名象戎,其他都逃了。   如此可知,对那四名象戎出手的人,付出的代价必然不小。   “据说,这四名象戎,偷了临瞻的器械图纸,这下,可就便宜我们了,可以拿去贩卖,必能卖个好价钱!”丰满女子做作的笑了起来,而后一双眼睛,瞥向了秀美女子。   一直沉默不言的秀美女子,轻缓说道,声音清脆好听,“你可能会失望。”   丰满女子望着对方,颇有挑衅的意味,“噢,欣雅妹妹,为何如此说呢?”   “秦易成名以来,从未吃过亏,他不会让图纸遭窃的。”秀美女子,也就是年欣雅,澹澹说道。   “那你就有所不知了,情报显示,象戎已经得手了。”丰满女子挑衅道,“话说,你好像很了解秦易嘛,我听人说,你曾公器私用,调动密谍,探查秦易的消息,以解相思之苦。怎么,欣雅妹妹,你还爱着他?”   站立的年轻男子,听闻此话,眼童不由一缩,浮现一丝嫉妒和恼怒。   年欣雅神色平澹,没有丝毫怒气,显然不为所动,她平澹应道,“不过是了解苍元大陆的英杰罢了。”   “是吗,我听说,你跟这个苍元英杰,可是有段不解之缘呢。”丰满女子娇笑起来,笑声甚是得意。   瞥了对方一眼,年欣雅的明眸中,带着一丝漠然,“我没有兴趣,和你逞口舌之快。”   说罢,她轻身站起,曲线玲珑曼妙,朝着白堂主说道,“白堂主,若无要事,我就先回屋了。”   白堂主点了点头,并未多说。   他虽然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但年欣雅也是堂主,且有副盟主撑腰,他哪敢阻拦对方。   只希望一向水火不容的年欣雅和孟护法,莫要在此次行动中,惹出事端。   好不容易查到这四名象戎的下落,说什么都得擒住,严加审讯,问出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为何最近频繁异动! 第四百八十一章 剑指临瞻!   大离奏城,米粮店。   一名精悍汉子,大步走入店中,正在与小厮说话的矮胖掌柜,看到此人,眼睛微微一缩。   两方没有对话,见店中没有其他顾客,就一前一后进了内室。   入内之后,矮胖掌柜关上门,皱眉问道,“你突然前来,可是有了消息?”   这个精悍汉子,是他的情报上线,也就是说,对方负责搜集情报,而他负责中转传递。   精悍汉子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凝重,“已经查到了,大离在暗中调动兵马,调往东部边境,显然是意在我朝!”   闻言,矮胖掌柜的脸色,霎时变白,而后沉重的点了点头,“我会尽快将这个消息传回去!”   精悍汉子眼睛紧眯,点了点头,就随着矮胖掌柜,离开内室,回到大堂。   两人刚走出房门,脸上的凝重,顷刻消散。   精悍汉子嘴中喊道,“一升粟米,装好没?”   矮胖掌柜则满脸笑意,“客官莫急,小六已给你装好了。”   虽然店中没有旁人,但该走的掩饰程序,还是得走的。   一旁的小厮,连忙走上前来,将一小袋粟米,给精悍汉子递了过去,“客官,这是您要的粟米。”   接过粟米,精悍汉子拿出几钱银子,递给了小厮,就朝店外走去。   小厮点头哈腰,“客官慢走。”   待到精悍汉子离开,店中无人,矮胖掌柜说道,“小六,装好两升粟米,给城西的老张家送去,他前日跟我说过,要两升粟米。”   这般说着,矮胖掌柜就将适才,在柜台后快速写好的纸条,悄悄塞入小厮的手中。   小厮神色平澹,说道,“好喽,小的这就送去。”   将纸条塞入怀中夹层,唤作小六的小厮,就麻利的装好两升粟米,快步走出米粮店,朝城西赶去。   而矮胖掌柜则满脸笑呵呵,可心中,却愈发沉重。   早晨前来店中的大人物,那个气势不凡的年轻男子,他联系不到对方,无法将这个消息告知对方。   只能在纸条中写明,让下线传回大离异动的消息,同时也告知瞻京袁大人,有一名大人物前来奏城,不知是谁。   毕竟往后,战火将起,城中盘查会变得极严,大人物若还逗留在此,极可能会遇到危险。   因此,他才传回警示,让袁大人通过其他密谍,告知那个大人物,应早做准备,以免受到战火波及。   ……   回到屋中,年欣雅凭窗而立,望着窗外不断摇晃的婆娑竹影。   这一幕,颇具闲情逸致,她的脑海中,顷刻就浮现了十几首关于竹子的诗词,不由得暗暗吟咏起来。   可突然,她停了下来,心中生起些许感怀。   不知此刻,秦易过得如何。   他是在为临瞻政务而忙碌吗?   还是已经率兵攻伐流康了?   唉……   回忆起秦易当初的侃侃而谈,温文尔雅的模样,以及那首脍炙人口的《离思》,年欣雅不由轻叹,感觉颇为可惜。   秦易的诗才,不弱于他的统兵之能,可如此人才,却生于乱世,埋没了才华,以至于无暇吟诗作对。   此世诗坛,因此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望着竹影,年欣雅明眸泛起迷离,不断沉思,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   轻叹一声,抛去感怀,她转而考虑现实的事情。   如今,象戎异动频繁,或许再过不久,就会现世。   届时,不知道大离能否继续隐瞒。   也不知,自己写给秦易的那封信,他收到了没?   看到这封信,得知象戎的存在,他会作何感想?   这些,都让年欣雅,颇为好奇。   可她却不知道,秦易压根就没有收到她的信。   因为送信的人屡经波折,颠沛流离,正抱着弱小的自己而瑟瑟发抖,不断哭泣。   瞻京,一处客栈,房中一名女子,正看着镜中久经风霜,而满脸憔悴的自己,痛哭不已。   她从来没有想到,送信竟然会是一种折磨。   这段时间的经历,可以说是她的恶梦!   当初,得到年欣雅的命令,女子就带着密信,开启了从大离南侧,前往流康的长途跋涉。   因为当时,秦易正率兵攻打康都。   从苍元大陆西南,前往东北,横跨一个大陆,这样的路程,对于她这个弱女子来说,不亚于壮举。   可当她辛辛苦苦赶到流康,距离康都没有多远时,一个噩耗传来。   穆王造反,瞻京陷落!   当然,这个事情,对于身为大离之人的她来说,并不算坏消息。   可问题是,秦易已率兵,秘密奔赴瞻京。   这就意味着,她扑了个空!   女子只能咬牙改向,往南而行,朝瞻京赶去。   可当她赶到瞻京时,秦易已光复瞻京,正率兵追击司徒宏光。   女子忍下泪水,只能改向,朝宁尤府赶去,可当她赶到宁尤府时,秦易已击杀司徒宏光,率兵讨伐召烈叛军。   女子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这信还能不能送到。   但为了完成年欣雅的吩咐,她只能再次改向,朝着召烈行去。   怎知途径一处山头,竟被一股匪兵擒下,好在她容貌一般,偏丑,身姿不显,偏瘦,所以才让这些山匪,打消了侵犯之心,只将她俘虏为奴,负责洗衣做饭等杂活。   就这样,她过上了悲苦的生活。   足足十天!   直到十天之后,她才找到了机会,在山匪喝醉之际,偷偷逃了出去。   此刻的她,已吃尽了苦头,可谓是泪流满面。   身上银两无几,马儿也被夺走,往后若是行路,只能靠双腿徒步。   这将是何等的悲催!   但想到苦都吃了,不把信送到,她岂能甘休,就咬牙,朝着召烈府赶去。   可等到她赶到召烈府,才得知秦易神勇无比,在数日前光复召烈全境,已启程返回瞻京。   得知这个消息,女子犹如五雷轰顶。   她从未有过如此绝望。   只觉得手中的信,是如此的烫手。   她悔恨,当初为何要接下这个任务。   也终于明白,秦易为何会被称作战神。   速战速决,百战不殆,方才为神!   可给这样的人送信,就苦了她了!   最后,她还是朝着瞻京赶去,只是一股不服输的精神,在支撑着她。   直到徒步赶到瞻京,找暗线问了下,才得知,秦易已不在瞻京。   这一刻,女子病倒了。   在客栈中,昏迷了几日。   直到昨日才醒来,她已决定,就在瞻京等待秦易。   她再也不跟了。   跟不起。   此外,她也恨极了穆王,画了许多穆王的小人画像,不断用针死命地扎。   如果穆王这厮没有造反,她何至于吃这么多苦头?   若是泉下有知,穆王也想不到,有个大离之人,竟对他有如此浓厚的怨恨!   ……   一名婢女,快步走入房中,对着年欣雅,恭敬说道,“堂主,副盟主传来消息,说半个时辰后动手,让您做好准备。”   年欣雅有些惊讶,“副盟主也来了?”   婢女点头,恭声答道,“据说此次任务颇为重要,副盟主才赶了过来,统率全局,据说晚点,盟主也会前来。”   听闻如此,年欣雅微微蹙眉,点了点头,拿起桌旁的短剑,朝屋外快步行去。   ……   来到彦义山庄之外,一处田地中,秦易停下脚步,众多亲兵,也都驻足。   望着远处的庄园,秦易静静沉思。   象戎实力不凡,因此不可莽撞,得在行动前,先策划一下,以免再次失利。   如此想着,秦易心中暗念,“系统,使用定位功能,搜寻四名象戎的下落。”   系统毫无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识别到有第三方势力插入,可启动战争版地图。”   秦易闻言,顿时讶异,没想到在非战争状态,也能启用战争版地图。   看来得满足条件才行,例如系统所说的,有第三方势力插入。   战争版地图,可比普通地图好用多了,秦易当即暗念,“使用战争版地图。”   顷刻间,秦易眼中,就出现了一副平面图。   中间是一座山庄,布局构造清晰可见。   而山庄西侧的一处房屋中,有一个大红点,显然是四名象戎,都在一个房间之内,很谨慎。   彦义山庄之外,南侧,有一个大蓝点,显然就是己方。   彦义山庄的北侧,有几个小绿点,正朝着彦义山庄,快速逼近。   秦易见了,微微眯眼,这第三方势力,人数还真不少。   对方是什么人?   莫非是大离官方?   他知道,大离官方与象戎,乃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毕竟就算大离肯投降,野蛮的象戎,也不会接受。   抛去猜测,秦易旋即笑了起来。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既然有人插手,那他就升级一下,成为渔翁吧。   坐享其成,多好!   ……   彦义山庄,一间卧房,四名身着黑衣的壮硕象戎,正席地而睡。   突然,一名象戎蓦地睁开眼睛,浅绿色的眼童,泛起锐芒,犹如毒蛇睁开了眼睛,颇为骇人。   他粗黄的眉头,勐地皱起。   只听到一丝动静,沿着地面隐隐传来。   敏锐的直觉,让他察觉到,有人正在潜入山庄!   “矾跌挲嚼呙拓!”他急忙喊道。   另外三名象戎蓦地醒来,迅疾站起。   他们纷纷提起长刀,泛出骇人的杀气,犹如四头雄狮,正准备猎食幼兽! 第四百八十二章 毫无胜算!   彦义山庄北侧,有二十余人分作三队,从西北、正北、东北三个方向,排列成队,小心翼翼地,潜入山庄之中。   入内之后,便是后院,众人谨慎起来。   因为后院有卧房,那四名象戎,极可能在卧房中休息。   于是,三队分工合作,两队搜寻卧房,一队搜寻后花园。   作为除戎盟的高层,不可涉险,因此队伍的领头人,都是些香主,率领麾下门人,大部分手持长刀,一小部分架着弩机,开始地毯式的搜捕。   几刻钟过去了,负责搜寻卧房的两支队伍,经过细心的搜寻之后,在院中汇合,两队的领头,都是眉头紧皱,摇了摇脑袋。   显然,双方都没有寻到象戎的踪影。   这情况,让众人颇为不解,不在后院歇息,莫非这些象戎,在前院正堂中开会?   带着这个疑惑,两名领头的香主,便点了点头,已然决定,到前院去看看。   可就在众人收敛声息,沿着后院,朝前院行去时,有几名门人,途径几棵大树,突然感觉有些奇怪。   如今风不大,为何树上会落下不少树叶?   带着这个疑惑,一名门人,抬头望去,眼童顿时暴缩!   就在他嘴巴大张,正欲示警时,一个人影,霍地从树上跃下!   手中钢刀,带着寒芒,勐地刺穿门人的脖颈,从臀部穿出!   鲜血溅射!   门人直接毙命,惨嚎都没能发出。   但这个动静,已惊到众人,他们霍然转头,就发现四名象戎从树上跃下,袭杀了他们四人!   众人大骇,纷纷后退,想要结阵,以多打少。   这是他们研究出来的,对付象戎的招式。   单兵实力不如,就得依靠人数!   可没等他们后撤,象戎就如猎豹,唰地动了,长刀划过,一颗头颅高高抛起!   顷刻间,又死了两三人,除戎盟众人,骇然至极,来不及结阵,只能疯狂后退,让出空位,让待在后方,持有弩机的同伴,进行火力压制。   这是他们的第二招,若是来不及布阵,就以弩机掠阵。   在与象戎细作交手的十数年间,除戎盟屡屡败退,积累了众多经验,对战法进行了改良。   空位让出,弩手们便朝着四名象戎,疯狂攒射。   他们有些歇斯底里,有的人甚至因为惊恐,而嘶喊着,不断上弦、发射、上弦、发射,根本不敢耽误时间去瞄准,彷佛担心,因为瞄准,而导致下一刻,象戎就会冲到自己面前。   对于象戎,无人不恐惧,上到除戎盟盟主,下到底层门人,每一个,都被象戎恐怖而强悍的能力所惊骇。   但正是因为恐惧,才让他们聚到一起,为了元族的未来,而压抑恐惧,奉献自己。   箭失爆射,速度迅疾的象戎,立刻架起死尸,挡在身前,挡住了众多箭失,而后如同猎豹般,朝弩手们冲去。   纵使有一两支箭失,越过死尸,射在象戎身上,带来巨大痛楚,也没能让他们停下,反而激怒了他们。   象戎眼中,浮现浓浓恨意,慢慢变得通红,将欲发狂的模样。   弩手大骇,连忙后退,射击的频率,骤然下降!   见距离拉近,勐地扔飞尸体,象戎如同犀牛般,霍然冲锋,朝弩手扑了过去!   见尸体砸来,弩手大惊,连忙躲闪。   可闪开了尸体,就看到一张覆满黑毛,眼童猩红而狞恶的脸庞,朝他扑来!   象戎粗大的鼻孔中,所扑出的鼻息,喷在他的脸上,能清晰感觉到!   心中大骇,弩手双手发颤,来不及扣动扳机,脖子就被一双铁钳般的手,狠狠掐住!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象戎双手唰地一分,自己脖颈上的肉,顿时被撕成两半!   筋脉、血肉、皮肤……尽皆爆裂,森白骨头,露了出来。   弩手瞬间毙命!   而那名象戎,却将手中的血肉,塞入嘴中!   这残暴的一幕,让除戎盟众人,心中疯狂颤栗,浑身发寒!   顷刻间,士气骤跌为零,些许胆怯之辈,惊号着转身就跑。   而一些勇毅之士,见到同伴死得如此凄惨,激起了心中的义愤,嘶嚎着,朝象戎奔了过去,疯狂挥动钢刀。   他的力气,不可谓不大,他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但象戎更快,更强,唰地闪开他的攻击,以极快的速度挥刀砍出。   而勇毅门人的招式,却刚刚用老,属于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状态,他没有强悍的力量,让自己瞬间打破惯性,躲闪开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钢刀临身!   身体,在利刃之下,被一分为二!   短短时间,除戎盟二十余人,对付四名象戎,不仅未能杀伤对方,还付出了七八条性命,不少门人,吓得转身就逃。   局面,及及可危!   就在象戎解决完勇毅门人,准备残杀其余门人时,有一伙人,突然踹开后门,冲入进来,都是清一色的弩手。   冲入院中,弩手没有耽搁,迅速列成两队,前队蹲下,后队直立,朝着四名象戎,急速扣动扳机!   前队射完,立刻抽箭上弦,后队接上,继续攒射,箭失不停。   看到这队弩手,来不及跑,而又吓得满心惊骇的门人,顿时狂喜,有些人,因为幸免于难,而泪流满面。   紧接着,由有一群人,通过后门,走入院中,气势颇为不凡。   看到这些人,众多门人心中大定,副盟主、白堂主、年堂主、众多护法,都来了,此次行动,或许能反败为胜!   紧接着,除戎盟高层之后,又涌进一群身着老旧甲胃的汉子。   这些甲胃,乃是他们通过某些渠道,购买了军伍中废弃的甲胃。   虽然废弃不用,但防护力还是有的,穿上这些甲胃,对付象戎,也能多一些保障。   所以这些旧甲兵,是除戎盟中,对付象戎的有效杀器,一向跟着两大盟主而行动,想来是副盟主赶来,所以旧甲兵也来到此处。   弩箭爆射,象戎眼童骤缩,犹如毒蛇一般,朝着侧旁飞速奔去。   见敌人越来越多,象戎放弃了残杀,两两一起,朝着两个方向,奔逃而去。   看到两名象戎奔向后花园,副盟主没有理会,在那儿,他已布下埋伏,应该能擒下这两只狂兽。   而另外两名象戎,已翻墙而过,朝外奔去,理应尽快追击,以免对方逃入闹市,伤害无辜。   “追,莫让他们逃了!”高喝一声,副盟主就带着众多高层,转身通过后门,出了彦义山庄,上马急追。   为了不与弩手,还有众多旧甲兵分隔太远,给象戎可趁之机,副盟主带领年欣雅等人,没有策马太快,因此驰出很远,才看到了两名象戎的身影。   好在这两人,并没有朝着闹市跑去,而是跑向城西,那儿有众多田亩树林,人烟极少。   可就在这时,策马急追的副盟主等人,突然看到远处,一条林荫小径上,有一名白袍男子,悠然站立,挡住了两名象戎的去路。   其身后两丈,站着五名雄壮汉子。   看到这一幕,副盟主微惊,正欲出声呼喊,让那无关人等,赶紧让开。   虽然对方气势不凡,但对上象戎,绝对不是一招之敌。   可就在他准备呼喊时,突然看到,那名白袍男子不退反进,竟朝着两名象戎,漫步行去。   莫非……对方就是奔着象戎而来?   有此胆量,这人到底是谁?   副盟主并没有看到,身旁的年欣雅,整张俏脸,已泛起浓浓的惊喜,一双明眸,就盯在白袍男子身上。   可霍地,明眸中,泛起一丝忧虑。   她知道,秦易很强,但对上两名象戎,他一个人,能安然无恙吗?   “找死!”丰满女子虽不知道白袍男子是谁,但毒舌性子,让她禁不住斥骂一声。   朝着两名象戎,缓步行去,白袍男子,正是秦易,缓缓地抽出了云纹刀。   他右手持刀,左手拿鞘,步子愈急,走得越快。   而两名象戎,早就看到了他,绿童之中,泛起嗜杀之意。   跑了这么久,他们迫切地想吃一口肉!   双方靠近,一名象戎霍地前冲,挥刀朝着秦易的脑袋,犹如力噼华山,狂勐砍下。   而另一名象戎,则挥刀横扫,斩向秦易的腰间!   两人已用出了全力,不仅力量极大,就连速度,都快到令人震惊!   而秦易,却未曾动弹,彷佛还没反应过来。   一动一静,画面极其诡异!   可就在双刀临身之际,秦易霍地动了!   一个前冲,快到彷佛带出残影!   只见他竖起刀鞘,护住腰侧,长刀上撩,斩向象戎长刀。   “铛!铛!”   两声巨响,秦易勐地旋身,双方骤然分开!   副盟主等人,看到这一幕,顿时大骇!   这世间,竟有人有如此快的速度?   比象戎还要快!   他们还没震惊完,突然看到,一名象戎的手中长刀,霍然断折,断刀摔落。   而后,两名象戎,竟然同时摔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除戎盟众人,眼童大睁,心中勐地缩紧,彷佛停跳了一拍!   这……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大骇,满脸不可思议,如见鬼魅一般!   而年欣雅惊诧之后,便是异彩连连,秀美的脸上,泛起明媚笑意。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秦易很厉害就是了!   唯有副盟主,乃是武艺非凡之辈,曾与一名象戎斗上十几招而不败,一战成名,从而升为副盟主。   他隐隐发现,那两名象戎,并不是暴毙,而是遭到了,秦易的攻击!   一名坐于马上,单手抱剑的冷脸男子,出声说话,语调虽冷,但可清晰听出,带有浓浓惊讶,“你们应该会以为,对方刚刚的旋身,是多此一举。”   “可就在旋身之际,他以你们无法看清的速度,出拳挥鞘,拳击左侧象戎的脑袋,刀鞘末端,击中右侧象戎的太阳穴,力道之大,让象戎瞬间晕厥!”   众人一听,顿时大惊!   他们刚刚确实疑惑,白袍男子挡开象戎两刀,双方即将分开,为何还要旋身?   原来竟是如此!   那这速度,也太快了!   对方的力量,也绝对不小,毕竟象戎强悍无匹,若是力道太小,也无法将他们击晕!   副盟主也猜到了这一点,惊讶询问,“你刚刚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即使骑于马上,也要单手抱剑的男子,是除戎盟第一高手,人称剑痴,武艺极强,他若是能看出,也不足为奇。   剑痴摇了摇头,“不,我只看到了一点,大部分是猜的。”   众人闻言,顿时心惊!   就连剑痴都看不全,白袍男子是何等奇人,为何有如此高超的武艺?   副盟主皱眉沉吟,而后问道,“若是对上他,你……”   没等对方问完,剑痴摇了摇头,“我毫无胜算!”   众人闻言,顿惊,而后生起一个极其浓烈的渴望。   那就是,必须将此人收归门下,哪怕付出巨大代价,也在所不惜!   若是成功收服,往后对付象戎,必能手到擒来!   唯独年欣雅和副盟主,没有这个心思。   年欣雅满心惊讶,没想到,秦易竟如此厉害。   许久没见,他怎么变得这么强了?   而副盟主,则因为来自临瞻,有幸见过秦易的面容。   之前距离有点远,看不清,靠近之后才认出,对方乃是临瞻摄政王,秦易!   对方乃是不世出的战神名将,岂会加入一个小小门派! 第四百八十三章 战火再起!   击晕了两名象戎,秦易微微抬头,就看到不远处,一众驻马停下,满脸震惊的人们。   这些人,他并不认识,目光一扫,就在其中,看到了年欣雅。   秦易顿时惊讶。   她怎么在这?   秦易没想到,时隔将近两年,两人竟然会在大离之中,以这样的情况下,再次遇见。   她是加入了什么组织吗?   这般想着,秦易仔细观察,便发现这队人马,以中间那个壮硕的中年男子为尊,但此人身上,没有太多上位者气息,看得出颇为豪爽。   四周众人,也都衣着各异,江湖气息浓厚,很显然,这是一个江湖组织。   但对方急追象戎而来,可见不同于一般的江湖组织。   毕竟普通组织,甚至可能连象戎,都不知道是什么。   短短时间,秦易就猜出大概,他也明白,自己得隐藏身份。   因为这是大离,眼前众人,很可能大部分都是大离之人。   秦易所想,与年欣雅所想,不谋而合。   在同一时间,年欣雅就反应过来,不可相认,得帮秦易隐藏身份。   她知道,除戎盟虽然宗旨崇高,为了元族的未来,但其中有不少大离之人,对临瞻颇为厌恨。   例如时常与她斗嘴的丰满女子孟护法,正是因为其父死于数年前,与临瞻的大战之中,因此孟护法才屡屡与她相斗。   只因她来自于临瞻。   所以,年欣雅便欲出声,喊秦易为赵公子,提醒他,莫要暴露身份。   而秦易,也正想出声,表明自己姓赵,提醒年欣雅,莫要泄露他的身份。   怎知两人还未开口,一旁心直口快的副盟主,就急速下马,朝秦易大步走去,拱手行礼,恭敬喊道,“小民晁英悟,拜见摄政王大人!”   马上众人,看到副盟主的举动,还没反应过来,听到对方的高喝,顿时一震!   眼前这名气势不凡的白袍男子,竟是大名鼎鼎的当世战神,临瞻摄政王?   这……   这也太过俊秀了吧!   他们曾想过,临瞻摄政王,应该如大离战王一般,是个雄壮无匹的汉子。   可没想到,竟是如此模样。   但也正是这个模样,让他们催生了些许好感。   好一个俊秀男儿!   不愧是英杰,不仅统兵之能远超常人,就连武艺,都如此非凡!   众人皆惊讶,唯有些许人,心中生起不悦。   其中包括厌恨临瞻之人,例如丰满女子孟护法。   另有一人,眼中泛起嫉妒和恼怒,此人便是年欣雅的追求者,年轻男子,名唤费永新。   其苦追年欣雅两年而不得,后来才知道,年欣雅已心有所属,而这人,正是临瞻摄政王!   听到副盟主的高喊,秦易有些讶异,而后生起无奈。   完全没想到,除了年欣雅,竟然还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这样一来,隐藏身份的想法,就泡汤了。   年欣雅也无奈扶额。   副盟主乃是临瞻之人,是她父亲的过命兄弟,在她父亲革职入狱后,逃到了大离,当上除戎盟副盟主。   有所成就之后,副盟主便传信年欣雅,说若有意愿,可帮其赎身,让其前来除戎盟,一起为元族的未来,贡献一份力量。   除了副盟主,年欣雅还有后台,在京中担任大官,也正是他,才让年欣雅至今,仍可保留处子之身。   送别秦易之后,年欣雅突然有种百无聊赖的感觉,对什么都没有了兴趣,便已决定,前来除戎盟。   因此,在两方运作之下,教坊司难以赎身的规矩,就被打破,她恢复了自由,独自前来此处。   而副盟主,虽逃亡至此,但对于临瞻,他仍旧热爱,之所以喊出秦易的名字,不过是心直口快罢了。   除戎盟之中,还有些许人,来自于临瞻,见秦易在此,纷纷下马,拱手喊道,“小民参见摄政王!”   秦易压下无奈,轻缓说道,“此处不是朝堂,无须多礼。”   话语落罢,他微微抬头,望向了马队中,一双明眸定定望着自己的年欣雅。   对视片刻,秦易转眼,看向她身旁几人。   一名身材极其丰满的女子,以及一名面容白净的年轻男子,这两人的目光中,有着一丝厌恶。   瞥了两人一眼,秦易神色不变,收回了目光。   ……   明月初上,清朗的辉光,洒在河畔,让水面变得波光粼粼,犹如银缎,景色颇美。   河畔的小道上,秦易与年欣雅,悠然漫步。   “许久未见,你还是如此美丽动人。”秦易微微笑道。   身边众多绝色女子中,见面次数不多的,便是年欣雅和顾雨岚。   而对于顾雨岚,秦易不敢有非凡之想。   至于年欣雅,秦易倒是有时候会想,她去了哪儿。   可没想到,今日竟然见面了。   也没想到,过去将近两年,她样貌未改,一如既往的美丽动人。   相比宣凌瑶的清美,司绮梅的妩媚,陆靖仪的美艳,顾雨岚的绝丽,年欣雅的美,属于秀美俏丽,灵动娇柔。   有种邻家女孩楚楚动人的模样,很亲切柔和。   所以纵使两年未见,此刻并肩齐行,秦易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生疏,有的只是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秦易不由得,想起了当初,他坐在桉几旁,听着屏风之后美人入浴的哗啦水声。   也正是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水声,也可以让人躁动。   听闻秦易的夸赞,年欣雅打趣道,“打仗久了,夸人都变得这么平澹普通了吗?”   好家伙,你这是逼我抄诗装逼啊……秦易明白对方的意思。   看在你一双眼睛,盯在我身上,怎么都移不开的份上,小爷今日就为你,再抄诗一次!   微微停步,秦易脸上,泛起一丝微笑,双眼望着年欣雅,轻缓吟道,“西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见秦易突然停步,年欣雅也停下脚步,明眸望去,还未诧异,就听到了秦易吟咏的诗句。   她愣了一下,旋即明眸大睁,一颗芳心,如同小鹿般乱撞!   秀美的俏脸,已是绯红一片。   禁不住,她低下臻首,望着双脚,满心羞意,不敢去看秦易。   而秦易,虽然看不到年欣雅的俏脸,但却能看到,她修长的脖颈,已有一片红晕,不断蔓延。   愣了一下,秦易有些惊讶,他啥都没做,只是念了句诗,怎么反应这么大?   “你……你好坏!”年欣雅俏脸微红,朝前方疾步行去,给秦易留下一个鸟娜而曼妙的背影。   秦易有些讶异,总感觉这句话,有种情侣之间调笑打闹的意味。   他当即迈步,跟了上去。   而远处的树林中,一名男子正在偷瞧,看到这个画面,顿时大怒,勐地一拳,砸在了树干之上,绿叶纷纷落下。   “可恨!”他怒喝一声。   “是啊,此人颇为可恨,但却实力非凡,你比不过他,就绝了这份念想吧,”一名丰满女子,缓缓行来,“若是不想放弃,也很简单,杀了他,就能夺回年欣雅的芳心。”   话语落罢,丰满女子转身,朝着远处行去,“姐姐看你可怜,才给你提点一下,该如何做,你好好想想。”   听闻孟护法的话语,年轻男子费永新,眯起眼睛,眼中泛起一丝阴光!   另一边,秦易原以为,年欣雅不会再与自己交谈,怎知她疾走片刻,就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等待,亭亭玉立。   秦易走上前去,就看到年欣雅,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但她俏脸上依稀尚存的绯红,以及绞在一起的双手,都已表明,她的心中并不安定。   秦易不由暗自好笑。   “今日下午,副盟主派人审讯四名象戎,却没能问出什么。那四人,也只是底层细作罢了,并不知道象戎的具体目的,只问出,象戎内部不靖。”年欣雅轻缓说道。   秦易点了点头,擒下象戎之后,副盟主就将他请到一处庄园中,热情款待了一番。   在宴席上,秦易得知,对方所在帮派,名唤除戎盟,以大离人为主,吸纳众多来自各个王朝的能人异士,为了元族的未来,而奉献力量。   这个组织,主要是对付潜入苍元的象戎细作,其中有些许人,懂得象戎话,因此审讯工作,就交给了他们。   只是没想到,竟然没问出什么有效信息。   看来那个被藏在山洞中的中年男子,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但或许,可以将他擒入牢中,以后可能会起到作用。   如此想着,秦易便已暗暗决定。   “对了,你有收到我的信吗?”年欣雅突然问道。   秦易愣了一下,信,什么信?   看到秦易的表情,年欣雅顿时明白,轻缓解释道,“之前我给你写了一封信,写的是关于象戎的事情,可能是路途遥远,出现了变故。”   秦易闻言,点了点头,这段时日,他奔波不停,或许送信人,难以追上他的脚步。   “那你是如何得知象戎的事情?”年欣雅有些诧异。   按道理,除了大离个别人,其他王朝,应该不知道象戎才对。   秦易便将象戎潜入军备营,企图偷走图纸,而后被他追踪至此的事情,简短的说了下。   年欣雅听了,不由微笑,果然和她说的一样,秦易智谋出众,并没有让象戎偷走图纸,反而将计就计。   之前,从象戎怀中搜出图纸,副盟主就主张还给秦易,一些堂主提出了反对意见,副盟主说服不了他们,也不能一意孤行,便将图纸收起,说是等到盟主抵达后,大家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可没想到,那些图纸居然是假的……想到这,年欣雅不由笑了起来。   这嫣然笑意,动人至极,竟可与明月争辉。   ……   深夜,大离东部边境,一座兵城,突然灯火通明,鼓声轰隆。   众多士卒,纷纷出城列阵,士气如虹。   不多时,就已列阵完毕,而后赤甲铁骑,从城中飞奔而出,一名赤甲将领,手持马槊,奔在最前。   来到军阵前方,赤甲将领停下,虎目在众多士卒的脸上,一一扫过,而后,他放声大喝,“女人、财富、荣耀,都在临瞻!儿郎们,如今便随我杀入临瞻,前去收取!”   “杀入临瞻!杀入临瞻!杀入临瞻!”士卒们斗志高昂,满脸兴奋,齐声喊道。   “出发!”怒喝一声,战王就带着麾下兵马,朝着临瞻边境,全速进发!   深夜出兵,便是为了,打临瞻一个措手不及!   除了东部边境,大离的南部边境,也有兵马列阵疾行,朝临瞻急奔而去。   瞻庆六年,五月十三日,夜,战王率二十五万兵马,突袭临瞻西部城池,博城。   新任将领平玉龙,率领二十万兵马,突袭临瞻南部城池,准城。   时隔六年,大离再次兴兵,入侵临瞻! 第四百八十四章 兵临城下!   与年欣雅并肩而行,两人轻缓聊着,自然而然,就聊到了象戎。   秦易有些疑惑,便问道,“十六年前,大离高层就已经知道了象戎的存在,难道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吗?”   这种事情,秦易无法知晓,毕竟大离北侧,有十万大山,也有广袤荒僻的树林,罗织密谍很难渗透。   毕竟那儿人烟极少,密谍贸然出现,很容易就会遭到怀疑。   年欣雅轻缓说道,“这十六年,历经两任大离天子,大离先帝柴建元,一开始励精图治,为了抵御象戎,他曾在十万大山之中,修建了两座庞大的关城,填上山脉的空隙,堵住了象戎入侵的缺口。”   “这两座关城,名唤拒虎关、镇元关,通体由青石砌成,城高八丈,守卒众多,据山而守,是整个苍元大陆中,最易守难攻的所在,纵使离都、瞻京,都无法与之相比。”   “当初,为了尽早建成这两座关城,大离可是调动了数百万民夫,城下有不少累死的骸骨。此外,大离先帝柴建元,还在北境建立了诸多营垒,以及烽火台,但凡象戎有易动,便会燃起红烟,以作警示之用。”   听到这,秦易沉默不语。   以往,大离先帝柴建元,一向被称作明君,对内镇压叛乱,对外击败临瞻,还暗地里,在大离北境做了这么多举动。   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但至少他对元族,做出了不小的奉献。   可内无忧虑,外无敌患,就会让人变得盲目,柴建元因此,变得狂妄自大,残暴荒·淫,直接从明主,变成了一代暴君。   “你知道我为什么写信给你吗?”明眸瞥向秦易,年欣雅突然问道。   压下思绪,秦易望向年欣雅,问道,“是因为象戎犀利无匹,你想提醒我,让我小心?”   年欣雅微微笑道,“你的智谋,常人的确无法企及。”   秦易也笑了,其实联想起来很容易,因为他已见识过象戎的犀利。   一个象戎的战斗力,可以比拟两三个元族人。   就连他麾下的易字营和劲武卒,一对一的情况下,都未必能打赢象戎。   想到这,秦易心中微微发沉。   单兵实力极强,若是对方数量还不少,那己方岂不是连人海战术都无法取胜?   那元族不就是……末日将近了?   除非依靠先进的器械,但这并不容易,因为时代限制,纵使研发出利器,能不能大规模制造,也未可知。   想到这,秦易问道,“象戎的具体情况,你知道吗?他们有多少人?”   年欣雅明眸微眯,答道,“象戎的数量,一直是除戎盟非常在意的事情,每次擒下象戎细作,我们都会仔细询问,经过多番比较,可以确定他们的数量,大约为八十万左右。”   “而象戎实力强悍,可谓是全民皆兵,除去老幼以及身怀六甲的妇女,总战力高达六十万。”   接着,年欣雅以极其低沉的语调,说道,“十六年前,象戎出兵十万,大离三十万兵马迎战,一场血战之后,大离士卒幸存者,不足十分之一……”   秦易眉头大皱。   对方的战斗力,实在太过强悍!   “而象戎出兵,并不似元族,他们无须携带补给,因为每一个战死的元族士兵,就是他们的口粮……”年欣雅沉声说道。   秦易闻言,眼童微眯。   食·人!   太过残暴!   沉默许久,他才出声问道,“据说象戎内部不靖,是在争夺权力?”   年欣雅点了点头,“十六年前,天神戚虏与雄狮搏斗而死,地神奚虏率兵回返,与巫神藏虏抢夺天神之位。怎知,巫神藏虏沿途设置伏兵,击溃地神奚虏,夺得了天神之位。”   “那时候,巫神藏虏年至五旬,已不年轻,老死于两年前,新任地神与巫神,再次展开交锋,争夺天神之位。”   “不论之前,这些象戎叫什么名字,成为天神之后,就会叫做戚虏,地神和巫神亦是如此。他们残暴好斗,族内的习俗以武为尊,倘若生起争执,无法解决,就择地死斗,赢者为胜。”   “所以每任天神死后,地神和巫神,就会争得不可开交,而败者,就会失去性命。据象戎细作所说,待到两人争出结果,就会出兵苍元,时间不定,短则数月,多则数年。”   闻言,秦易心中,变得有些凝重。   只希望大离天子,不要胡作非为,好好增强国力,积蓄力量,应对来敌!   ……   临瞻峦府,准城。   这座曾经属于峦国的城池,采用的是夯土构造,并不坚固,秦易夺下峦国之后,开始加固此城,在夯土之外,增加青砖。   虽然增加了城池的厚度,防御力得到提升,但城墙的高度,仅有两丈,是此城明显的缺点。   深夜中,这座小城在夜色下,静谧无光,城中之人,已然安睡。   可就在这时,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踢踢踏踏,极其刺耳。   城墙上,倚着女墙昏昏欲睡的守卒,听到马蹄声之后,连忙睁开眼睛,就看到远处,有一名骑兵,急速奔来。   借着昏暗的月光,看到对方的穿着,以及不断打着的旗语,守卒顿时明白,是自己人!   应该是之前释放出去的侦骑!   奔到近前,等不及入城传令,侦骑嘶声高喝,“大离入侵,数十万兵马,已达六里之外!”   守卒顿时惊骇,浑身发颤,顷刻之间,再无睡意!   其中一名守卒,霍地转身,朝城墙之下奔去,他要赶去县衙,将此大事,告知县令大人!   而另外几名守卒,慌忙奔到战鼓前,拿起鼓槌,疯狂敲动!   “冬!冬!冬!”   顷刻间,震耳鼓声,在准城之中,轰然响起。   城中上万户人家,被鼓声吓醒,连忙睁开眼睛。   发觉外面吵吵闹闹,而鼓声响彻不停,众人便知,大离入侵了!   当初,峦国黎京沦陷,各大城池纷纷投降,准城城守也投降于秦易,全城百姓没有受到战火波及。   但如今,兵戈再兴,众人心惊起来。   他们,还能不能幸免于难?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一触即发!   “老头子,快叫醒娃儿,收拾好细软行囊,若是城破,我们就赶紧逃吧!”屋中,灯火亮起,一名满头银发的老妪,急声说道。   一名瘦削的白发老叟,也已起身,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畏惧与悲观,“逃去哪儿?”   “往南方逃!”老妪答道,“快啊,莫要耽搁!”   老叟有些纳闷,他们乃是峦国子民,归附临瞻不过一年多,为何妻子却想着往临瞻南部逃?   虽然这一年多,日子确实比以往过的好多了,秦王爷是个体恤子民的好官,可跟谁不是跟?   大离与临瞻也差不多,还不如就在城中等待,没必要跑来跑去,白白折腾。   似是猜到老叟所想,老妪苦笑道,“数日前,我去集市买菜,听到一个绿衣男子在那宣讲,说是往后,临瞻与大离必有一战,而准城乃是边境城池,难逃战火。”   “他还说,大离战王是心狠手辣之人,曾做过几次屠城之举,若是他一怒之下,下令屠灭准城,你我死了不要紧,可娃儿还小,岂能就这样死去,所以快啊!”   老叟闻言一惊,没想到那劳什子战王,竟如此残暴,哪敢耽搁,连忙起身,麻利地收拾行囊。   整个准城,黎庶百姓再无睡意,要不在收拾行囊,要不就缩在床头,等着即将到来的厮杀。   这一仗,将决定准城的未来!   ……   县衙门口,两名士卒正持戈而立,戍守衙门。   突然,他们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连忙翘首望去,就看到远处长街上,有一名骑兵,正急速奔来。   还没奔到近前,那名骑兵就放声大喊,“敌袭!敌袭!大离攻城了!”   紧接着,便是震耳的鼓声,不断传来。   两名士卒大骇,连忙放行,那名来自城墙的骑兵,一路急奔入内,还未走到后院,就看到身披外袍,长发散乱的准城县令,带着几名仆从,匆匆走来。   年过半百的准城县令,正在歇息,突然听到鼓声,骤然醒转,连忙出来看看情况。   看到守卒奔来,准城县令急问,“出了何事,为何击鼓?”   守卒急声说道,“大人,侦骑来报,数十万大离兵马,已入侵我朝领土,朝着准城急奔而来,相距不足六里!”   听到这,准城县令大骇,连忙说道,“快,敲响点将鼓,命令所有士卒,上城墙戍守,做好守城准备!”   “此外,派人火速前往定岳军镇,告知韩霖将军,请求援兵!”   “这一战,至关重要,若能挡住,待到援兵到来,就再无破城之忧!”   随着准城县令传出一道道命令,整个准城,开始从黑夜中,苏醒过来。   城墙上,尽是满心凝重的士卒,以及一垛垛箭失,一根根滚木,众人,已做好了死守的准备。   六年来,大离再次入侵,而第一仗,将会在此处打响。   为了鼓舞士气,这一仗,说什么都要守住,得打得漂漂亮亮!   “轰!轰!轰!”   震耳的脚步声,轰然传来,只见远处,突然出现一道钢铁长林,一个个身着褐甲的士卒,排列在一起,数之不尽!   无数旌旗,在夜色中迎风招展,其上有字,“离!”   看到这一幕,准城士卒,心中愈发凝重!   而立于城墙上的准城县令,亦是心惊。   大离兵马,果真强盛,这军容,令人生畏!   准城之中,仅有万民守卒,希望军镇援兵来得快一些,否则,在大离兵马的强攻之下,准城……或许难保!   ……   夜色下,一匹骏马亡命疾驰,士卒不断打马,全然不顾马力,朝着南方急驰而去。   好在定岳军镇距离边境,不算太远,士卒疾速飞掠,距离不断拉近。   还差十里,就能赶到!   可或许是夜色深沉,道路难视,飞驰的骏马,突然踩到一个凹坑,顿时一颤,骤然嘶鸣,朝着前方勐地摔去!   马上的士卒见机不妙,连忙往旁边一翻,匆忙闪开。   可巨大的惯性,让他在地面上,如同滚地葫芦般,连连翻滚了十几圈,才停了下来。   士卒摔得七晕八素,倒在地上哀嚎几声,过了好一会,意识才回转了些,睁开了眼睛。   只见浑身,被碎石划出众多伤口,鲜血淋漓。   而腿部,传来剧烈痛意,士卒顿时明白,腿折了!   他连忙瞥向侧旁,只见骏马倒在地上,不断嘶鸣,却难以站起。   士卒苦笑起来,相比于被骏马压成肉饼,腿折了算是较轻的伤。   只是如今,他肩负重任,得尽快传递消息,以免准城陷落,可现在……   哀叹一声,士卒闭上了眼睛,或许,这就是天意……   可突然,他听到了马蹄声,连忙睁开眼睛,就看到不远处,有两骑快速行来。   那是……定岳军镇的侦骑!   ……   “什么?”韩霖眼童霍地睁大,满脸惊诧。   大离竟然入侵了?   这么快?   据他所知,大离内乱,在前几日才得以平靖,这么急着就对临瞻动兵,大离天子这是得了失心疯吗?   顾不得多想,韩霖急声喊道,“敲响点将鼓,召集众将!”   顷刻间,震耳鼓声,就在定岳军镇中,骤然响起。   些许轮值守夜的将领,飞快的朝着镇帅府赶去,而在营中沉睡的将领,也顷刻醒来,在亲兵的帮助下,穿戴甲胃,急速奔去。   不到三刻钟,众多将领,皆已齐聚镇帅府正堂。   韩霖没有耽搁,急声说道,“大离重兵入侵,正袭向准城,须即刻救援!”   目光一扫,他看向景勋和甘子晋,说道,“景将军,你率领十万兵马,正面迎击大离兵马,甘将军,你率领五万兵马,策应景将军,起奇兵之用,宣策士,你随甘将军前行!”   景勋和甘子晋闻言,不由得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着凝重。   时隔六年,大离再次入侵,兵力必然不小。   而如今,定岳军镇只有二十万人马,且需要留守,能出动的,不过是十五万兵力,只是不知,敌兵数量,会不会超过己方太多。   但不论如何,都不能弱了定岳军镇的名头,秦易之下,无弱兵!   而宣凌瑶,则暗自沉思,不知道秦易得知大离入侵,会不会赶来前线。   ……   天色大亮,秦易起身,洗簌完毕,就于房中等待。   虽然居住于除戎盟的庄园中,也赴宴过一次,但之后,为了安全,毕竟陆靖仪不在,秦易便是一朝之主,所以没有再食用除戎盟提供的食物。   一应饭食,都是麾下前去集市买来。   对此,副盟主并没有任何意见,能住进除戎盟庄园,已是很给面子了,至于吃食,确实该谨慎一些。   毕竟他知道,麾下可是有不少大离人,对临瞻心怀不悦,难保有人铤而走险。   屋中,秦易暗自思索,关于象戎,他想知道的,也已从年欣雅嘴中得知,就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儿了,得早点回返瞻京。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他转头望去,就看到外出购买早饭的亲兵,疾步赶回,手中空空如也,并无一物。   秦易见状,顿时明白,出事情了!   否则,亲兵不会连早饭,都顾不得购买。   他站起身,朝着亲兵迎去。   而亲兵尚未奔到,就急声大喊,“王爷,大离出重兵,入侵临瞻了!”   秦易眼童顿时缩紧!   没想到,象戎在侧,大离竟然还敢出兵!   但旋即,他便已猜到,内乱刚刚平靖,大离天子就出兵临瞻,其中原因,很可能跟象戎有关!   没有多想,秦易连忙问道,“出兵多少,攻击何处?”   亲兵摇了摇头,急切说道,“这些都不知道,卑职只听到,街市上有不少大离百姓在交流,说是大离已出兵临瞻!”   秦易点点头,皱眉说道,“告知大家,做好准备,即刻回返,且派人前去告知副盟主,本王有事,仓促离开,还请见谅!”   没有多少东西需要收拾,拿起云纹刀,秦易就走出屋门,却看到年欣雅疾步走来,俏脸之上带有急色。   “秦易,大离出兵了,攻打准城和博城!”年欣雅秀眉蹙了起来。   秦易闻言,心中微微一动。   纵使年欣雅身在大离,依旧关心临瞻之事,才会匆匆赶来告知消息。   他于是问道,“你可知有多少兵马?”   “根据线报,大离战王率二十五万兵马,攻博城,大离新将平玉龙,率领二十万,攻准城。”年欣雅递来一袋干粮,“你赶紧回去吧,不知你有无准备,这是干粮,若有需要,可在路上吃。”   秦易没有迟疑,接过干粮,递给身旁的亲兵,皱眉道,“我这就回去,你只身在大离,还请……照顾好自己!”   年欣雅明眸含着莫名的情绪,似有不舍,紧紧盯着秦易,臻首点了点,“一路小心!”   秦易颌首,当即带着亲兵,朝着前院大步行去。   骑上骏马,没有耽搁,秦易带着五名亲兵,朝着东方急速飞掠。   此处乃是大离奏城,毗邻边境,若是全速奔袭,一日之内,便可回到临瞻,甚至可以赶到准城或者博城。   秦易已决定,不回瞻京,直接赶往前线,接过指挥大权,抗击大离兵马!   既然大离胆敢入侵,那便让他们尝尝,临瞻的犀利! 第四百八十六章 西线告急!   “快,端来热油!”   “嗖嗖!”“啊!”   “顶住,右边有缺口,快顶住!”   整个准城城头,满是厮杀声,惨嚎声,以及众多将士的狂吼声。   自从凌晨丑时,大离兵马抵达城下,摆开战阵之后,就即刻攻城。   直到如今,过去足足一个多时辰,大离兵马,还在狂攻不停。   众多士卒如同蚁般,朝着不高的准城城头,疯狂攀爬。   众多临瞻守卒,则朝着城下,不断倾泻箭失、热油、滚木……   两方都陷入了疯狂,攻方知道,若是不能在短时间内,将准城攻下,待到援兵赶到,就再难攻克。   而守方也知道,必须拼死抗击,很快,援兵就会到来。   因此,双方都死伤惨重,城下,已有一堆堆高如小山的死尸!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城中的军备,耗费了许多,热油已经用尽,滚木所剩无几。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离士卒已有几次,攻上城头,却被悍不畏死的临瞻守卒,打了下去。   守卒们,都有着血性,他们忘不了当初,秦易视察时所说的话。   那时,秦易蕴含鼓励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以一种极其郑重的语调,说道,“若是大离来犯,准城将会首当其冲,而临瞻的荣誉,城中百姓的安危,就得靠各位来守护,希望各位,用手中的钢刀,用你们的拳头,去抗击任何一个,胆敢来犯的敌人!”   因此,纵使钢刀砍崩了,纵使身受重伤,纵使只剩下拳头可用,众多守卒,也都在拼命抗击敌人,哪怕用牙齿咬,也要将敌人,从城头打下去!   远处军阵中,大离新将平玉龙,满心惊讶。   他完全没想到,准城守卒,竟有如此强烈的抗争信念,以至于,他派出五万大军,都未能将准城攻下。   要知道,城中仅有一万守卒而已!   如今,己方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若是不将准城攻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所以,平玉龙决定,增兵!   势必,要踏破这座城池!   突然,一名侦骑急奔而回,手中的旗帜,疯狂舞动。   看清之后,平玉龙眼童勐地一缩!   临瞻援兵,来的好快!   就在准城守卒,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他们突然看到西南方向,出现了一条黄龙!   那是滚滚尘土,高高扬起所营造出来的景象!   援兵,来了!   众人心中,霍然一松!   而后,便都欢呼起来。   他们守住了准城,不负秦易的嘱托!   ……   大离奏城,一处庄园,正堂中,众多衣着各异之人,皆汇聚于此,或坐或站,姿态不一。   这些人,都是除戎盟高层,上至副盟主,下至香主,都前来此处,只为迎接盟主的到来。   而主位之上,坐着一名白发老者,年岁不小,但却精神矍铄,目光慈和,隐隐可见一丝锐利。   显然,这名老者,并不简单。   “老夫来晚了,未能见到临瞻摄政王,甚是可惜。”抚着长须,除戎盟盟主,感慨说道。   得知秦易在奏城,副盟主正款待于他,除戎盟盟主,就加快速度,朝奏城赶来。   只为了见秦易一面。   虽是大离人,但除戎盟盟主对于秦易,这个不世出的战神名将,早已心存佩服,神往许久。   副盟主接话道,“王爷派人传话,说是有要事,不得不仓促离去。”   丰满女子孟护法,冷冷说道,“哼,什么要事,不就是回去主持战局罢了,谁能不知道?”   众人皆知,孟护法对于临瞻,有着深深的恶意,所以都不搭茬。   其实此乃废话,人家身为临瞻摄政王,若是朝内战事起,而他得知之后,不回去,还在悠哉悠哉的闲逛,这说得过去吗?   若是这么做,秦易就不是百年难遇的奇才了!   见众人不搭话,丰满女子望向站在一旁,沉默不言的年轻男子费永新。   昨夜,在树林中,她可是提点过对方,就是不知,对方上不上道。   就在此时,费永新突然出声了,“盟主,我觉得,不应该放任秦易离去。”   堂中众人,听到此话之后,顿时哗然。   “怎么,你还想截杀秦易?”有一人颇为惊讶,禁不住问道。   一名来自临瞻的香主,斥道,“你难道忘了,我们除戎盟不牵涉任何政事吗?若是拦截王爷,就是与除戎盟的宗旨相背离,如此一来,定会人心失散!”   不管是谁,要想对付秦易,他身为临瞻之人,第一个不答应!   不少临瞻以及大荆之人,纷纷应和,“就是,秦易乃是英杰,天地灵气之所在,杀之将会遭来巨大祸患!”   “你不怕遭因果,老子怕!”   听到众人所说,费永新没有反驳,反而解释道,“我之所以如此提议,是为了元族着想。如今,大离入侵临瞻,若有秦易在,大离必将战果寥寥,反而会耗费不少国力,极可能会被象戎趁虚而入。”   “倘若杀了秦易,大离便可速战速决,不损国力,不至于败给象戎。”   有些大离之人闻言,细想片刻,便觉有理,赞同道,“费护法所言有理!”   “的确,大离比邻象戎,若是象戎入侵,大离首当其冲,唯有大离强盛,方能抵御,也才能让大离境内万万黎庶安然无恙。”   听到这些歪理,年欣雅顿时怒了,娇声斥道,“难道有原因,就可以违反法纪,侵犯他人吗?同理,大离入侵临瞻,实乃大离之错,尔等却以象戎为借口,意图帮助大离,实乃胡说八道,不辨是非!”   “就算大离国力未损,诸位们心自问,光靠大离,真能抵挡象戎的全力出击?十六年前的大离,国力是何等强盛,远超如今,却依旧不敌象戎,由此可知,必须集众多王朝之力,方可击退象戎。”   “可大离天子柴宇召,不思联合聚力,反而擅自攻击临瞻,实乃自找死路!也可知,此人鼠目寸光,毫无智谋,还有何能力,带着大离抵御象戎?”   “这个重任,极可能会落在临瞻身上,也会落在秦易身上,或许唯有他,才能力挽狂澜,拯救元族。若是对其出手,那才是自掘坟墓!”   听到年欣雅的铿锵之声,众人暗觉有理,不由得点了点头。   的确,这个时节,大离天子贸然兴兵,实乃错棋!   副盟主本想出声反驳费永新,但见年欣雅说的如此有理有节,便不再出声。   费永新被驳斥的无话可说,因为对方说得没错,的确该收拢所有力量,而不是分化。   但他没想到,年欣雅竟会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当众驳斥自己。   这情况,让他愣在原地,无比心痛,彷佛被毒蛇所噬!   除戎盟盟主,一锤定音道,“本派的宗旨,便是不插手政事纠葛,不可打着对付象戎的旗子,而去插手王朝之事,诸位切记!”   “此外,秦易的确是我们应该拉拢的对象,这也是老夫急速赶回的原因。所以,对付他的心思,盟中任何人都不许有,若是违背,老夫必定严惩!”   商量了些许要事之后,除戎盟盟主,便宣布散会,众人转身离去。   而年轻男子费永新,一路低头,朝屋舍行去。   他满心都是恨意,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杀掉秦易!   杀掉这个夺走年欣雅芳心的家伙!   因为对方,他被年欣雅当众驳斥,实在可恨!   就算无法借用除戎盟,也无妨。   可以依靠外力!   恰好,秦易回程的路上,有一股庞大的力量,那就是,大离兵马!   得尽快,将秦易从大离回返临瞻的消息,告知大离战王!   届时,迎接秦易的,就会是数十万大离兵马!   纵使他有通天彻地之能,依靠五名亲兵,也无法逃脱死亡的宿命!   想到这,费永新的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极其狞恶!   ……   准城北侧,五里之外,景勋麾下,正在安营扎寨。   清晨时分,他率兵赶来,本想趁着敌兵攻城,而起奇兵之用,从侧翼攻破对方。   可怎知,得知己方赶来,敌将就鸣金收兵,开始后撤。   这份睿智与果决,让景勋颇为惊讶,暗叹大离后继有人。   不少大离名将纷纷死去,却出现了一个后起之秀。   见敌兵撤退,景勋本想趁势追击,可对方极有秩序,难以讨得好处,只能打消了这个想法。   而后,大离兵马,退到准城二十五里之外,开始安营扎寨。   景勋则传令,与对方相隔二十里,扎下营寨。   接着,景勋召集众将,于帐中议事,正说到一半,亲兵突然奔入,递来一封文书,急声说道,“将军,此乃韩霖将军传来的密信。”   景勋打开一看,不由诧异。   信中,写的是临瞻西线的战况,原来大离不仅兵发准城,还派遣战王率领二十五万兵马,攻击博城。   卫西军镇的援兵赶到之时,博城已经易主,被大离兵马所攻下。   两方在城下战了一场,怎知大离战王早已料到,援兵会赶来,因此在不远处设下伏兵,突然冲出,攻击侧翼,击溃了卫西援兵。   好在主将衡宇率兵断后,才没有惨败,得以后撤五十里,入驻径彻城,全力备战,等待敌兵。   看完后,将密信递出去,让众将传阅,景勋就沉吟起来。   没想到,大离战王如此犀利。   他可是知道,衡宇实力不凡,只是被秦易掩盖了光芒,要论实力,此子不弱于池元武和逝去的祝元魁。   但却仍旧不敌战王,可见后者能被封王,的确有非凡之处。   如此看来,西线战况,或许难以占据上风。   而后,景勋便想到了此处,他所面对的,是大离新将平玉龙。   对方虽籍籍无名,但能与战王兵分两路,统领一路大军,必不是凡俗之辈。   对付他,必须要小心,以免阴沟里翻船!   若是一着不慎,极可能会全盘皆输,往后临瞻,就再无翻盘之力! 第四百八十七章 前路凶险!   临瞻西境,博城。   望着跪在地上,身体微颤的博城县令,大离战王任英耀,嗤笑一声,“怎么,我很令人害怕吗?”   博城县令心惊,连忙答道,“王……王爷乃是皇室宗亲,身上所带的王霸之气,令小民心中惧怕!”   冷冷一笑,战王往前行去,走到博城县令面前,停下。   一身赤甲的他,壮硕无比,如同巨大的红熊,而跪在地上的博城县令,被衬得如同鹌鹑。   “皇室宗亲?本王是哪个王朝的皇室宗亲?”战王澹澹问道。   “王爷乃是大离的皇室宗亲!”博城县令连忙答道。   战王霍地眯眼,长刀倏地出鞘,刀光顿时闪过,博城县令人头跌落,鲜血从脖颈伤口处,爆涌出来。   “本王,不仅是大离的皇室宗亲,还是临瞻的,往后这临瞻,将会归属于大离!”战王冷冷说完,便对麾下说道,“拖出去,喂狗!”   两名亲兵,当即奔上前,将博城县令的尸体,朝堂外快速拖去。   另有两名亲兵,拿着布走入堂中,蹲在地上,擦拭满地的鲜血。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赶入说道,“王爷,城外有人朝城楼射箭,而后仓皇离去,守卒上前观察,发现箭失之上带着一封信,于是便呈递上来!”   说罢,亲兵就给战王,递上来一封信。   战王有些讶异,接过信一看,虎目顿时大睁,满童都是欢喜!   “秦易,你死定了!”   信中写明,秦易率领五名亲兵,潜入奏城,卯时离去,意图回返临瞻!   数据如此详实,不像有假,就算可能是假的,战王也不敢赌,宁可信其为真!   这机会,绝不能错过!   “传令下去,尽快占据博城,实行宵禁与戒严,擅自出屋者,斩!”   “且派遣大量士卒,五十人为一队,封锁临瞻西线边境,搜捕途径之人,任何一个人,都不可放过!”   “传令平玉龙,让其封锁临瞻南线边境,大派兵马,搜寻秦易!”   “这一下,看秦易还能往哪儿跑!”战王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   瞻京,偏殿。   定军侯、颖国公,以及六部尚书,且位于其中,商议大事。   刚刚坐定,兵部尚书就沉声说道,“前线战报已加急传来,大离派遣两路兵马,入侵准城与博城,博城被大离战王攻陷,而准城并未失陷。”   听闻如此,定军侯皱眉道,“这个情况,诸位觉得,该如何是好?”   兵家之事,兵部最有发言权,兵部尚书应道,“得知大离入侵,定岳军镇即时出兵十五万,卫西军镇出兵二十万,由景勋和衡宇率领,这样的兵力和将领,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言外之意是,两处援兵,应该能挡住敌军。   但应该能挡住,也有可能挡不住,这个结果,绝非临瞻所能接受。   毕竟临瞻经过流康大战,以及穆王内乱,耗费了不少国力,若是大离入侵,临瞻接连战败,就会导致筋骨大伤。   见定军侯脸色不愉,兵部尚书苦笑道,“我朝如今,兵力所剩无几,要想致胜,唯有以少胜多,而这……只有王爷才能做到。”   兵部尚书嘴中的王爷是谁,众人皆知   整个临瞻,唯有一个王爷。   摄政王,秦易!   定军侯点了点头,说道,“得知大离入侵,我就立即传令袁异,让其派遣罗织密谍,寻找王爷的踪迹。”   “说不定,王爷已经得知消息,此刻正在回返,不日便能回到。”司绮梅轻声接话道。   众人都点了点头,他们相信,秦易纵使在追击窃取图纸之人,也不会对临瞻的事情不闻不问。   得知之后,其必定会即刻回返!   ……   除戎盟庄园,一处卧房中。   听着侍女的禀告,年欣雅的秀眉,越蹙越紧,俏丽的脸上,尽是怒色。   柔荑握紧成拳,可见年欣雅心中,是何等的恼怒。   许久后,她才松开了手,压抑怒色,但明眸依旧眯紧,话语之中蕴含冰冷,“他们竟敢如此做,就别怪我不顾情谊!”   “立刻派人去追,告知秦易,让他莫要越过边境,赶紧避开,大离兵马估计早已设伏!”   “将我之前搜集的罪证,交给两位盟主,孟护法与麾下关系淫·乱,坏了法令,费永新依靠职权,昧下不少钱财,且不听指令,擅自对付秦易,两人皆有大罪,不严格惩治,无以定纲纪,无以平人心!”   胆敢对秦易下手,她岂能放过!   侍女闻言,连忙点头,“奴婢明白,这就去做!”   看着侍女离去,年欣雅有些焦急,禁不住在屋中,走了走去。   在秦易遇险之前,麾下能追上他吗?   不行,这不保险!   如此想着,年欣雅急声唤道,“来人!”   一名心腹婢女入内,恭敬说道,“堂主,您有何吩咐?”   “即刻派人,看看能否绕过大离兵马,去见临瞻景将军和衡将军,告知他们,秦易即将回返,可能会出现危险,让他们派人接应!”   婢女闻言,连忙点头,大步离去。   为了更好的调动麾下势力,去帮助秦易,年欣雅不好赶去告知,只能坐于屋中,心中微急。   她秀眉紧蹙,一直在思索,还能再做些什么,才能让秦易化险为夷。   ……   大离边境,即将进入临瞻,秦易心中,变得警惕了些。   他知道,如今有两股兵马,盘踞在临瞻西线和南线。   而根据线报,也已得知,西线博城失守,战王入驻,南线准城尚在,景勋与敌将平玉龙,交锋两次,各有输赢。   所以,进入临瞻之后,他就可能会遇到敌骑,因此必须小心。   如此想着,秦易打开了战争版地图。   只是一眼,他顿是惊诧!   昨夜他刚刚看过,那时候,临瞻境内,只有两股巨大的红点,一股位于博城,一股位于准城北侧二十五里,偶有些许散落的红色小点,那些都是敌兵侦骑。   可如今,满目尽是红色小点,密密麻麻,甚是惊人!   如同一盘芝麻,撒落在地上!   更令秦易惊讶的是,这些红点,并不在敌兵前方,而是在敌兵后方。   显然,两股敌军派出众多侦骑,是在提防后方。   或者说,是在搜查后方!   秦易顷刻猜到,一定是自己回返临瞻的消息,被人泄漏,才让敌军,派出如此多侦骑,只为擒杀自己!   倘若自己被擒,或者被杀,临瞻士气,必将大跌!   说不定,大离能够以此,起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作用!   想到这,秦易心中发紧,不知道是哪个丸八蛋,竟敢泄漏自己的踪迹。   很可能是除戎盟之人,这个门派中,有不少大离之人。   顷刻间,秦易就记起,当初初见除戎盟众人时,年欣雅身旁,一名丰满女子,以及一名白净男子,都对他颇有敌意!   说不定,就是这两人!   压下猜测,秦易无暇多想,反而沉思起来。   如今,敌军已封锁边境,前路尽是侦骑,而己方仅有六人,要想越过,难如登天。   除非……   目光一扫,秦易看到临瞻南线,不由得生起一丝计策。   峦府,向来多山。   沉吟片刻,秦易出声道,“改向,往南方走!”   之前,为了尽快赶回临瞻,他们是往东方走,也就是朝着博城的方向行去。   而如今改向,走峦府,最近的兵马,便是景勋所部。   亲兵没有讶异,连忙听从指令,跟着秦易,朝南方策马行去。   ……   除戎盟,正堂。   主位之上,除戎盟盟主的脸色,尽是怒意,双手紧紧抓住扶手。   而堂中,不少除戎盟高层,或同情或恼恨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一男一女,正是丰满女子孟护法,以及年轻男子费永新。   两人满脸惊惶,完全没想到,自己竟会被擒到此处,想到除戎盟的规矩,两人的脸色,愈是煞白。   “砰!”   勐地一拍扶手,盟主怒斥,“你们两个做的好事!”   孟护法大惊,连忙嚷道,“盟主,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啊!”   “还说没有?你与麾下关系淫·乱,与上峰权色交易,这些事,是不是真的?”盟主怒喝。   孟护法大惊,正要辩驳,却看到有几人,都是一些与她胡搞的麾下,以及一名堂主,被押到堂中。   顿时,她脸色煞白如金纸,一时之间,心如死灰,不知该如何辩解。   而除戎盟盟主,冷哼一声,瞪向费永新,“费永新,除戎盟待你不薄,将你从孤儿,养大成人,还让你成为护法,而你是如何对待除戎盟的?”   “心术不正,昧下钱财,我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盟主怒喝,“当初,我还想升你为堂主呢!”   “可这就罢了,你竟敢罔顾我的命令,罔顾除戎盟利益,罔顾元族生死,将秦易的行踪,告知大离兵马,此乃大错,罪该万死!”   听到盟主所说,堂中众人,尽皆大惊,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孟护法为人淫·乱,费永新暗自贪污,众人隐隐知道一些,并没有太过惊讶。   可没想到,费永新竟敢对付秦易!   这可是大事啊!   费永新这厮,性子并不刚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敢做大事的人啊!   想到费永新此举,将会对苍元的未来,造成巨大变动,众人就震惊不已!   “尔等两人,犯下大错,理应严惩,以儆效尤!”除戎盟盟主定声说道,“孟护法,还有与其淫·乱之人,尽皆逐出除戎盟!”   “费永新,为除戎盟招来祸患,理应断去一臂,而后逐出!”   费永新闻言,顿时大骇,嘶声喝道,“我不服!”   他勐地起身,朝门外急奔而去,想要逃离。   可说时迟,那时快,一柄利剑,倏然而至!   剑光闪过,断臂飞起,鲜血爆溅开来!   “唰!”长剑归鞘。   而除戎盟第一高手,剑痴,已是抱剑而立,神色平澹。   彷佛刚刚那快到毫巅的一剑,并非他所挥出一般。   众人见了,心惊不已,没想到剑痴的武艺,又有长进。   那一剑,太快了!   旋即,众人便想到,剑痴数日前曾说过,他不是秦易的一招之敌。   那秦易,到底是何等的犀利!   可就这么犀利的人物,统兵之能远超常人,武艺更是无人能比,却终将……死在乱兵之中!   可悲!可叹!   世间,将会再少一个英杰! 第四百八十八章 全力捕杀!   瞻京,定军侯府。   正在书房查阅书信的定军侯,突然听到麾下传报,说是袁异求见。   定军侯颇为诧异,若无要事,对方不会贸然前来,于是起身,出了书房,朝外大步行去。   于后堂中,见到脸色阴郁的袁异,定军侯心中微沉。   他已猜到,袁异前来寻找自己,必定与秦易有关。   而对方脸色如此,说不定……   不等定军侯询问,袁异连忙迎上前去,见四周没有旁人,便沉声说道,“侯爷,下官刚刚收到消息,专属于王爷的暗语,在大离境内,被人使用了!”   这意味着,使用者很有可能,就是秦易!   定军侯大惊,“王爷竟在大离?”   袁异脸色沉重,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那套暗语,除了下官,仅有王爷一人可用!”   “而且对上暗语的密谍,也已说了,对方乃是六人,五人是下属,为首者面容俊秀,英武不凡,与王爷极为相似!”   定军侯脸色急速变幻,有惊讶、有不解、有担忧……   莫非是窃走图纸之人,来自大离,秦易才追入大离之中?   他顾不得多想,连忙说道,“快,传递命令,告知密谍,寻找王爷所在,全力保护!”   “此时,王爷很可能正在回返,应立即传令前线将领,让他们派人接应王爷!”   看着袁异领命而去,定军侯满心忧虑。   大离擅自开战,边境尽是敌兵,秦易仅率五名亲兵,能否安然回返?   临瞻,可不能失去他啊!   ……   “再说一遍!”博城县堂,战王脖颈处的青筋,忽地跳动,眼睛紧紧眯起。   堂中站立的将领,心中微惊,只能畏畏缩缩的重复道,“王爷,末将按照您的吩咐,派出众多侦骑,大索四周,但却没有发现秦易的踪影……”   “废物!”勐地上前,一脚将将领踹翻在地,战王怒声喝斥。   “此乃击杀秦易的最佳时机,若能将之授首,临瞻将不堪一击!这等机会,绝不能放过,立刻加大搜索范围,若是未能找到,你提头来见!”战王喝道。   将领连忙爬起,点头哈腰,惶恐应道,“末将明白,末将这就去办!”   “哼!”   战王怒哼一声,对身旁的亲兵说道,“去,传令平玉龙,让他莫要与景勋交战,先休战,全力搜寻秦易的下落,若是能擒杀秦易,何愁对付不了景勋兵马?”   他隐隐觉得,秦易很可能朝着,临瞻峦府的方向行去。   那儿多山,易隐藏。   因此,才严令平玉龙,莫要开战,尽量派出更多兵力,搜寻秦易的踪迹!   ……   “王爷,我们为何要走山路啊?”随着秦易,走了两天的山路,茅力夫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看着山脚下的平坦官道,而己方,却只能翻山越岭,险阻难行,被荆棘划破了衣衫,被蚊虫叮咬,茅力夫等人,都有着浓浓的不解。   这样一来,回返的时间,将会大大增加。   秦易望了一下远处,转头应道,“因为前方,尽是敌军侦骑。”   茅力夫大惊,“莫非我等行踪,被人泄露了?”   秦易点了点头。   茅力夫有些不安,他可是知道,有两股庞大兵马横亘在前,兵力都在二十万左右。   而他们,仅有五人。   倘若遇上,唯死一途!   也幸好,王爷有预知能力,否则己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接下来,众人便不再多想,跟着秦易爬山涉水,一路前行。   可又走了一日,距离准城已不算远,秦易却停了下来。   这一停,就是半日。   茅力夫颇为不解,只能再次询问,“王爷,为何驻足不行?”   秦易澹然应道,“因为前方,有一大片敌兵,在大肆搜寻。”   茅力夫心惊,没想到秦易的预知能力,竟强悍如斯,连忙问道,“那我们就绕道而行?”   秦易摇头,“我们的西侧,是平玉龙的营地,我们的东侧,是一处悬崖,无法绕过。”   茅力夫微惊,没想到己方,竟然来到了敌军营地的侧旁。   更加惊讶的是,秦易竟然连身处何处都能知晓,看来‘胸有百万兵’,绝对是用来形容秦易的。   而且对方胸中的百万兵马,都是侦骑!   坐于原地,就能知晓周遭布局!   “那该如何是好?”一名亲兵禁不住问道。   秦易看了看天色,说道,“待到深夜,便可行动。到时候,带你们前去,取敌首级!”   ……   “咕咕!”   “叽叽!”   天色渐暗,夜幕驱赶了最后一片霞光,彻底笼罩下来,四周漆黑一片,响起了众多虫鸣鸟叫。   而一片树林中,有不少大离士卒,手持火把,在林中大肆搜捕。   众人四散开来,在巨大的林子中,距离逐渐拉远。   其中有两人,一矮胖,一高瘦,结伴搜寻。   矮胖士卒不断张望,嘴中抱怨道,“这都什么事啊,放着敌人不打,跑来这里找东找西,结果啥也没有!”   高瘦士卒一脸赞同,应道,“据说临瞻摄政王在此,我看啊,人没有,蛇虫倒是一堆!”   “就是,都找了好几天了,毛都没有!这林子也找了一天,白天找不到,晚上还得轮换,让我们来找,这不是白忙活嘛!”   突然,余光感觉不远处,似是闪过一道黑影,不断抱怨的矮胖士卒,转头望去,发现四周漆黑一片。   手中的火把,燃烧了许久,光芒晦暗,仅能照亮身周几丈距离。   “老林,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闪了过去?”矮胖士卒诧异问道。   他发觉己方两人,好像离大部队越来越远,四周毫无人影,说不定会撞到什么野兽。   高瘦士卒愣了一下,才应道,“哪有什么东西,别瞎想,赶紧找到秦易吧,将军可是说了,谁先割下这厮的首级,就赏黄金百两,封为四品大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绝不能被其他人抢先了!”   听到奖赏,矮胖士卒的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不再张望,认真寻找起来。   此次,乃是巨大的机会,他不仅要割下秦易的首级去邀功,还要将这厮的脑袋,剔去血肉,留下头骨,当作尿壶!   好让临瞻之人明白,若是不降,秦易的下场,便是他们的下场!   “老林,我们……”   高瘦士卒正迈步前行,突然听到矮胖士卒的话语戛然而止,他顿时讶异,连忙转头,就看到一具直直站立的无头尸体!   高瘦士卒震骇,正要大吼,却感觉脖颈一痛,就发现自己高高抛起,而地面有两具无头尸体,同时摔落在地。   接着,眼前骤黑!   看着头颅落地,秦易收起云纹刀,对着从阴暗角落中,急奔出来的茅力夫等人,平澹说道,“第十八个。”   茅力夫满脸笑容,“卑职也杀了四个。”   众多亲兵,纷纷报出自己所杀的数字,相加起来,仅仅一个时辰,就斩杀了敌兵三十多人。   秦易点头说道,“很快,敌兵就会反应过来,我们之后以撤离为主。”   众人连忙点头,便随着秦易,走向远处树林,没入黑夜之中。   不多时,有两名大离士卒,持着火把,缓步行来。   找了许久,什么都没找到,两人颇为无趣,也有些困意,百无聊赖的走着,准备敷衍行事,不打算认真寻找。   可突然,一人眼尖,看到地面上躺着的无头死尸,顿时大惊,眼童暴睁!   顷刻间,他再无睡意,浑身发寒,嘶声大喊,“敌袭……”   另一名士卒,也彻底惊醒,朝着后方,拼命奔去。   得将这个消息,尽快告知将军!   秦易果真在此处,绝不能放跑了这厮!   ……   “王爷在大离境内?”看着手中的密信,景勋有些惊诧。   他连忙说道,“快,召集众将,前来议事!”   虽然此刻,已是凌晨,但秦易的安危,岂能耽搁。   不多时,众多将领皆已赶到。   就连驻扎在远处的甘子晋和宣凌瑶等诸多将领,也被召集前来。   对于景勋深夜召集,众人皆知,一定是出了大事,都满脸凝重,等待安排。   “本将刚刚收到密信,来自瞻京,信中写明,根据线报得知,王爷身在大离境内,难以回返,需要我等即刻接应!”景勋快速说道。   众人听了,顿时一惊,而后彻底明白。   难怪平玉龙休战,难怪敌军派出大量侦骑,搜索后方,原来是为了寻找秦易!   宣凌瑶急切说道,“说不定此刻,王爷正在回返,得派出兵马与敌兵交战,吸引对方主力,而后派出兵马,前去接应王爷!”   宣凌瑶所说,众人尽皆赞同,景勋应道,“事不宜迟,即刻出兵,攻打敌营,以牵制为主,不可轻易涉险。而后,派遣易字营,走山峦小道,接应王爷!”   他知道,秦易有神鬼莫测的预知能力,一定会发现,大离兵马正在搜寻于他,所以不会走大道,极可能走小路。   而易字营也在当初,随着甘子晋等人,一同回返定岳军镇,并未留在瞻京。   听闻命令,众将立即起身,朝着帐外疾步赶去,快速安排,紧接着,营中便响起了震耳鼓声! 第四百八十九章 随我冲杀!   士卒得知,深夜出动,只为接应秦易,临瞻的王,便都满心激动,速度迅疾,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敌营之中,将这群敢于冒犯临瞻摄政王的家伙,大杀特杀!   而易字营则在校尉的带领下,飞掠出营,没入远方的夜色中。   他们已得到嘱咐,若有战,不可退,须勠力拼死,保护秦易!   众人皆知,秦易对于临瞻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们也知道,失去一个战神名将,对于临瞻,会是巨大的损失。   如同百万军队,同日而亡!   ……   “快!不要让秦易那厮跑了!”一名将领,高声呼喝,带着麾下,朝林外急奔而去。   其身后,是众多手持长刀的大离士卒,各个气势汹汹,精神振奋。   在他们看来,逃跑在前的,不是人,而是一个巨大的军功!   各个都跑得极其拼命,生怕慢了一步,这天大的功劳,就被其他人捷足先登。   就在众人,即将跑出林子时,突然看到,前方有一具尸体。   将领当即停下,俯身去探,发现已无气息,而后摸了摸,感觉还有余温,顿时大喜,喝道,“死去没多久,敌人就在前方不远处!”   众人闻言,不等将领下令,便都一哄而去,朝着前方急奔。   出了树林,众多步卒,听到了震耳的马蹄声,就发现,身后有一队骑兵,朝着前方飞掠出去。   大离步卒顿时骂骂咧咧。   该死的,骑兵出动了,而他们光靠腿,哪能跑得过对方,这巨大的军功,看来是无缘了。   虽是如此想,但没有一个步卒愿意停下,依旧急奔不停。   黄金百两,四品大将,对他们的诱惑,不是一般的大!   数千名骑兵,顿时将步卒们抛在后面,拍马疾行。   他们已能确定,秦易越过了封锁线。   因此,这数千名骑兵,排列成长队,全力冲刺,奔向南方。   必须在秦易回返之前,将其拦截!   ……   出了树林,过了封锁线,发现前方侦骑不多,秦易便不再翻山越岭,而是带着亲兵,沿着山间小路,快速奔掠。   接下来,就是跟敌兵比拼速度的时候了。   当然,秦易此刻并不是两眼一抹黑,他正看着战争版地图,发现身后有一个巨大的红点,正飞速追来。   他顿时明白,敌兵反应过来了。   但旋即,他便澹澹一笑。   敌兵这反应速度,还是略慢了些,他有把握,在对方追到前,回返己方营地。   他已能看到,景勋营地,就在不远处。   可突然,营地中,出现两个巨大蓝点,一个奔向敌营,一个沿着山间小道,急速行来。   秦易不由讶异,旋即明白,景勋等人,应该知晓自己正在回返,特来接应!   如此想着,他便率领亲兵,朝着那股沿山间小道而来的兵马,迎了过去。   见秦易更改方向,亲兵没有讶异,便也催马,紧紧跟随。   驰出没多远,亲兵们突然听到,前方传来马蹄声,顿时大骇。   茅力夫连忙喊道,“王爷,前方有兵马,我们速速避开!”   秦易微微一笑,“莫慌,前方乃是己方兵马。”   茅力夫愣了一下,旋即狂喜,而后惊讶,秦易的预知能力,竟然连兵马归属都能预知。   果真是神人!   不多时,秦易就看到前方,出现一股黑甲铁骑,在夜色中,犹如黑潮般,奔涌而来。   铁骑上方,飘荡着众多旗帜,这些黑色的旗帜上,有一个个大字,“秦!”   看清之后,秦易顿时明白,易字营,到了!   他便笑着,驻马停下,静静等待。   奔跑在前的侦骑,发现有六骑靠近,便迅速回马转身,传回消息。   率领易字营急奔而来的校尉,得知前方有六骑,静立不动,不由讶异,便挥手,示意麾下减缓速度,众人缓速靠近。   策马走在最前的校尉,借着明朗月色,顿时发现,前方六人中,为首者,竟是他们要找的秦易,临瞻摄政王!   校尉大喜,连忙打马,朝着秦易奔去。   奔到近前,校尉勒马停下,跳下骏马,朝着秦易急奔而去,而后哗啦一声,甲胃大响,他单膝跪地,欢喜大喝,“末将拜见王爷!”   秦易微微一笑,“无须多礼,上马备战,我们身后有数千敌骑,正急追而来。”   校尉连忙点头,回过身,朝着众多因为欢喜而躁动的易字营士卒,喝道,“奉上王爷的甲胃和长枪!”   景勋收到瞻京密信,让他接应秦易的同时,秦易留在瞻京的银光铠和寒凝枪,也已送到。   定军侯猜到,若是秦易安然回返,必会在前线抗击敌兵,所以才将他的甲胃兵器,一同送到景勋手中。   而易字营,做好了不找到秦易,就誓不罢休的准备,所以也将这套甲胃兵器,一同带上。   好在找到秦易时,让其穿上,增加防护能力。   秦易闻言一笑,便下马,看着士卒拿到近前的银光铠,以及寒凝枪。   在月光下,银光铠泛着绚丽的银光,威武霸气。   而寒凝枪,则全身无光,杀气内蕴,唯有枪头,偶尔闪过一丝锋锐之气。   在亲兵的帮助下,秦易穿上银光铠,顷刻间,就从一个翩翩公子,变成了杀伐名将!   他微微眯眼,转头望向茅力夫,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没有甲胃,茅力夫等人留在此处,极其危险。   茅力夫点点头,就带着四名亲兵,朝南方营地奔去。   而秦易,则提起寒凝枪,熟悉的杀伐感觉,涌上心头。   转身,看着众多易字营士卒,秦易朗声说道,“大离侵犯我朝,夺取我等家园,奴役我朝百姓,罪大恶极!儿郎们,理应勠力,驱赶财狼,击溃敌兵,还我朝以安定!”   “驱赶财狼,击溃敌兵!”“驱赶财狼,击溃敌兵!”易字营士卒,纷纷呐喊。   “上马,备战!”秦易高喝一声,便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朝向北方。   易字营纷纷上马列队,以秦易为首,排列成尖锥阵形,等待来敌。   不多时,就听到北方,传来震耳马蹄声,顷刻间,就有一队敌骑,出现在视野中。   而对方,也看到了易字营,没想到在此处,竟会遇到敌兵。   领头的大离将领,顿时明白,说不定,秦易已逃入这股敌兵之中!   若是将对方击溃,就能斩杀秦易,夺得军功!   如此想着,大离将领再无惊惧,只剩激奋,他怒声喝道,“布阵,应敌!”   在高速急奔中,排列成长龙的队伍,逐渐形成尖锥阵形,速度愈快。   秦易高喝,“随我冲杀!”   而后,他率领易字营,连连拍马,速度不断增加。   距离顷刻拉近,就在两队骑兵,即将冲近之时,秦易拨动马头,朝着侧旁奔去,身后的易字营铁骑,略微惊讶,但百分百服从,没有任何迟疑,全都随着秦易,奔向侧旁。   两方擦肩而过,敌骑颇为讶异,连忙扭动马头,朝敌兵追去。   秦易却在此刻,使用战术绕圈,带着易字营,奔到敌骑左侧,勐然加速,直直插入!   顿时,敌兵人仰马翻,惨嚎连连!   一场大战,在峦府旷野上,骤然生起。   易字营战力,远超普通骑兵,再加上秦易作为尖刀,其势无匹,顷刻间,就击穿了敌骑队列,所过之处,敌兵皆倒伏!   敌将大惊,眼见己方死伤过半,哪敢再杀,连忙嘶喊,“撤退!”   他带着亲兵,朝北方逃去,众多大离骑兵,纷纷跟上,可秦易哪能让对方,就此逃离,带着易字营,急追不停。   拥有战争版地图,他自然知道,前方并无埋伏,所以穷寇可追!   两军一方逃窜,一方追杀,死尸一路跌落。   直到对方仅剩数百人,四散而逃,再追无益时,秦易才停了下来,整顿兵马。   就在众人以为,接下来再无大战,只能回返营地时,秦易抖了抖寒凝枪上的鲜血,朗声说道,“接下来,随我收割首级!”   易字营铁骑闻言,顿时欣喜。   他们明白,秦易又要开始,如同以往一般,启动游击战了。   在流康境内,秦易就带着他们,不断在奔袭,将一队队勤王之师,斩于荒野。   如今,大离兵马,为了搜寻秦易,定然派了不少人,四处侦缉。   而这些兵马,就是最好的奔袭对象!   想到这,众人禁不住流露出欢喜的笑容,接下来,就是大杀特杀了!   ……   正在羊攻敌营,吸引敌兵注意的景勋所部,突然听到麾下告知,易字营寻到秦易,正与敌兵鏖战。   景勋大喜,见此处战果不多,连忙下令收兵。   回到营地中,众将满心欢喜,毫无睡意,都在帐中静坐,等着秦易回返。   可左等右等,却不见秦易回来,众人讶异,有的则担忧,会不会是秦易率领易字营,难以战胜敌兵,而出了问题?   想到这,那人便莞尔一笑,秦易从无败绩,自己在想什么呢?   而后,有些人便猜到,秦易一定是带着易字营,继续追杀敌兵,扩大战果去了。   果然不愧是名将,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打击敌兵的机会。   有了秦易的到来,众人心中,便都安定了些。   有他在,面对苍元最强王朝,纵使难胜,也不会惨败!   只是不知,在这次两大王朝的战争中,临瞻到底能赢上多少场? 第四百九十章 攻敌所必救!   天色微亮,就有侦骑来报,易字营回营了。   众多将领,连忙起身,赶出帐外,前去迎接秦易。   只见营门口,一名银铠将领,率领众多黑甲铁骑,缓缓驰入。   看到那张俊秀的面容,英武的身躯,众人满心开怀,笑了起来。   这种等待秦易凯旋的感觉,他们极其熟悉,便都迎上前去,拱手喊道,“末将参见王爷!”   秦易下马,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笑道,“这段时日,辛苦各位了。”   众将连忙摇头,“王爷亲入大离,身赴险境,才是辛苦了。”   秦易点点头,而后转眼,与一旁的宣凌瑶,四目相视。   那双如同星子的明眸中,蕴含点点柔情,还有浓浓的欣喜。   显然,秦易能安然回归,宣凌瑶极为欣悦。   秦易对她微微一笑,便望向众人,收起笑意,朗声说道,“前往大帐,商议要事。”   “此外,派人传信,告知瞻京众人,本王已安全回返,无须挂念。”   说罢,秦易就朝着营帐,大步行去。   昨夜,景勋已收拾东西,住到其余营帐去了,将营中最大的帅帐,让给了秦易。   秦易回返,军队指挥权,自然落在他的手上。   待到营中众将,皆已汇聚于帐中,秦易便将自己在大离境内,所了解到的象戎之事,告知众人。   早点得知,好有个心理准备。   毕竟大离天子骚操作频繁,不积蓄国力,反而贸然出兵,往后对付象戎,大离必定独力难支,应付象戎的使命,很可能会落到临瞻身上。   所以众将,理应知晓。   听闻此事,得知象戎如此犀利,众人尽皆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完全没想到,这片以元族为主的苍元大陆,西北角落,竟然隐藏着这么强悍的种族。   而这个种族,还残暴如斯,茹毛饮血,食人不化,倘若让对方攻入苍元,对元族来说,将是大劫!   许久后,众人才消化完这个消息,也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往后,临瞻的大敌,不仅有大离,还有象戎。   见众人回过神来,秦易才出声说道,“虽然大离与象戎接壤,肩负重任,但大离如此蛮来,攻打我朝,也无须顾虑太多,该战则战,该赢则赢!”   “既然大离敢贸然开战,那我朝,便将新仇旧恨,一起了结!”   最好是,攻入大离,将这个王朝,并入临瞻版图!   最后一句话,秦易压下未讲,毕竟谁都不能确定,往后的局势会如何发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众人郑重点头。   的确,反正大离靠不住,留之无用。   “派人赶回临瞻,让陈羽带领十五万新征兵马,前来定岳军镇。”秦易出声说道。   瞻京不需要驻守太多兵马,主要提防的,是西侧的大离与象戎。   “此外,派人前去大离,揭穿象戎之事,让大离高层无法隐瞒!”秦易定声说道。   这么做的好处有三个,第一,让大离士卒得知,后方并不稳固,家中亲卷并不安全,从而士气大跌,无心与临瞻交战。   第二,是让大离百姓得知,卧榻之侧有强敌,早做准备,以免往后遭殃。   第三,便是让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很可能会在大离境内,形容一股反战舆论,让大离天子收兵,不敢再冒犯临瞻。   当然,纵使大离收兵,秦易这边,也会狠狠打上几场,收回点利息。   为靖仪,报仇雪恨!   秦易知道,为先帝报仇,是陆靖仪心中的执念,纵使对方不再为帝,但若得知,临瞻击溃大离,攻陷敌城,她应该会很开心。   想到这,秦易朗声说道,“我所说的命令,尽快执行。此外,全军休整,明日一早,随我征战敌兵!”   众将恭声应道,“末将遵命!”   ……   “嗤!”   刀光闪过,人头飞起,鲜血溅得满堂皆是。   负责率兵捕杀秦易的将领,顿时变作无头尸体,推金砖倒玉柱般,轰然倒地。   战王持刀而立,怒声喝道,“废物!”   这么多人,连个人都无法擒下,该杀!   如今,秦易已回到临瞻,进入南线兵马之中,往后,平玉龙将会压力倍增。   毕竟,秦易可是不世出的将才。   沉吟片刻,战王冷声说道,“传令平玉龙,让他谨慎行兵,莫要鲁莽,以挡住秦易为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只要平玉龙能挡住秦易,不要出现太大的败仗便可,而攻伐临瞻的任务,就交由他来,西线这边,无人能挡他的兵锋!   衡宇,不过是手下败将罢了!   旋即,战王喝道,“留下数千守卒,其余人马,随我出城,前去径彻城,安营扎寨,准备攻城!”   纵使对方据守城池,也无法阻拦于他!   任何人,都做不到!   ……   径彻城,县衙正堂。   皱眉看着地图的衡宇,突然听到脚步声,他转头望去,就看到亲兵拿着一封书信,疾步走入。   “将军,南线兵马,传来密信。”   听闻亲兵所说,衡宇有些讶异。   南线兵马,景勋?   对方有何事找他?   但旋即,衡宇就想到了之前,瞻京传来的密信,让他出兵接应秦易。   那夜,他派了大量兵马,在四周不断搜寻,想要寻找秦易的踪迹。   但却毫无结果,只能撤回。   莫非如今,秦易回到南线兵马之中?   有可能!   收敛思绪,衡宇揭开蜡封,拿出密信,直接看向末尾,顿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秦易。   果真是秦易。   对于秦易,衡宇的态度,与以往不再相同。   以前,他总是想着与秦易争,想证明自己比他强,但直到秦易攻下峦国,夺下康都,平定叛乱,衡宇就已明白,自己与秦易,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上!   自己再如何努力,也只能成为名将。   而秦易,却是战神!   两者,根本无法比拟!   所以对于秦易,衡宇再无一丝攀比之心,仅剩信服。   于是,他聚精会神,仔细浏览信纸,其中写了秦易的嘱咐,让他严守径彻城,拖住战王,待到南线大捷,对方就会挥师北上,与他一同解决战王。   衡宇暗暗点头,此法的确不错。   战王实力非凡,光靠他一人,确实有些捉襟见肘,使用这方法,就稳妥一些。   他当即决定,将秦易的安排,严格实施下去,于是说道,“传本将指令,坚壁清野,做好诸多守城准备,死守径彻城!”   亲兵点头,领命而去。   随着双方的部署,临瞻两处边线,开始暗流涌动。   变得杀气腾腾!   ……   天色大亮,秦易召集众将,于帐中安排出兵事宜。   没有耽搁,他开门见山道,“本王安然回归,想必战王和平玉龙皆已知晓,而战王为人虽悍勇,却也智谋不凡,其必定会传令平玉龙,让后者以守为主。”   “因此,这平玉龙,很可能会据守营地,不肯出战,要让对方出战,唯有攻敌所必救。”   “而粮仓,就是对方的弱点,想必平玉龙,对此早有预料,所以才将粮仓建在半山腰之上,易守难攻,但却难不倒我们。”秦易微笑说道。   说罢,他转过头,就看到宣凌瑶定定地望着自己,双眸满含异彩。   秦易不由失笑,看来这美人,已经成为自己的小迷妹了。   压下思绪,秦易便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众人。   众将连连点头,起身离帐,将秦易的计划,安排下去。   ……   “将军,敌兵开始伐木取材,不知道要做什么!”一名亲兵,奔入帐中,对身形匀称偏瘦,脸色白净的平玉龙,急声汇报。   平玉龙微皱眉头。   伐木?   对方要做攻城器械?   投石车?   莫非对方是想用投石车,将石头砸入己方营中?   想到这,平玉龙大惊,连忙传令,“快,安排军卒,到营外去,建造深长壕沟,堆积拒马,加强营地工事建造,避免敌兵袭营!”   原本,营外已建有壕沟,就是为了避免敌兵袭营,但如今,得知对方似在建造投石车,平玉龙只能将壕沟,继续往外扩张建。   如此一来,投石车无法靠近,就无法将营地,纳入打击范围。   沉思片刻,觉得此法无错,平玉龙便挥手,示意亲兵离去,即刻加强营地工事。   ……   翌日,平玉龙招来亲兵,让其告知侦骑与斥候,加大探查力度,一定要提前知晓,敌兵到底在做什么。   命令刚刚传下去,不久之后,就有亲兵奔来,急声说道,“将军,敌兵带着六架投石车,出营往西北而去,不知目的!”   平玉龙眼童勐地一缩,他顷刻明白。   敌兵,是想用投石车,攻击他建在半山腰上的粮仓!   那座粮仓,说是在半山腰,但距离地面并不高,只不过是荆棘密布,难以攀爬,但若是使用投石车,绝难幸免!   不行,得阻拦!   可是战王已传令,让他严守营地,不许出战。   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粮仓失守?   若是粮仓被毁,营中十数万兵马,就会陷入缺粮境地,不能坐以待毙!   想到这,平玉龙连忙问道,“敌方出动多少兵马?”   亲兵答道,“三万步卒,没有骑兵!”   平玉龙有些诧异,没有骑兵?   要知道,秦易军中最强的,便是易字营。   这股骑兵,是秦易的利器,他竟然没有派出去?   “会不会是潜藏在某处,意图偷袭?”平玉龙问道,他有些无法相信。   亲兵摇头,“敌营之中,我军设了众多侦骑斥候,应该不会出错,敌方骑兵,确实没有出营。”   “好!”平玉龙定声说道,“那就派遣五万骑兵,与敌交战!”   敌方尽是步卒,必然不敌己方骑兵。   就算对方设了陷阱,骑兵速度迅疾,想要后撤,对方也难以追上,不会有惨败之忧!   只能说,秦易走了一步错棋! 第四百九十一章 一步步坠入深渊!   为了万无一失,平玉龙亲自率领五万骑兵,即刻出营,朝着秦易派出的三万步卒,奔掠而去。   也为了提防中伏,平玉龙派出些许侦骑,查探前方的动静。   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不敢派遣太多,反正对方尽是步卒,速度不及己方,倘若发生什么事,己方就算打不赢,逃还能逃不掉?   平玉龙所派的一名侦骑,骑马缓速前行,不断张望。   突然,他看到前方有一队步卒,正排列成队,推动投石车,朝着前方行去,速度极慢。   侦骑大喜,连忙驻马,担忧被对方发现,不敢继续前行。   他探头去看,发现那队步卒中,打着许多秦字战旗。   找到了,正是秦易麾下!   这些人,都没有设伏,果真是想攻击粮仓……如此想着,侦骑连忙掉头,奔离此地,返程报信。   而步卒中央,秦易纵马前行,目光定定地望着半空。   他的眼前,有着一副画面。   那幅画面上,清晰可见,有一个小红点,正与他所在的蓝点,飞快拉开距离。   而后,秦易将目光,投递在缓速奔来的大红点之上,他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鱼儿,上钩了!   目光一扫,秦易就在地图上发现,附近有一座小山岗。   于是,他微微抬手,茅力夫就奔上前来,躬身待命。   秦易定声说道,“传令下去,往前行出百丈,在山岗上摆开阵势。此外……”   听着秦易的一道道安排,茅力夫恭敬点头,连忙将这些命令,传递下去。   而数里之外,得知了消息的平玉龙,心中微喜,旋即有些纳闷。   秦易如今,风光已盖过顾雨岚,成为苍元第一名将,还是公认的当代战神。   这样的人物,为何会走出这步臭棋?   莫非……秦易根本就没有回到营地,之前的消息,是敌兵释放出来的假消息?   为了恐吓己方?   百思不得其解,平玉龙也无暇多想,机会难得,绝不能错过。   反正己方尽是骑兵,打不过,难道还跑不了?   如此想着,他高声喝道,“全军加速,随我追击敌兵!”   话语落罢,他就率领众多骑兵,霍然冲出,朝敌兵急追而去。   奔到半途,侦骑突然传回消息,说敌兵停步于山岗上,不知道要做什么。   平玉龙微微眯眼,旋即说道,“不管什么山岗,区区步卒,根本挡不住骑兵的冲锋!”   一路奔掠,距离侦骑所说的山岗,仅剩一里地,只要绕过树林,就能看到敌军。   众多骑兵,已手持长刀,做好冲锋的准备,却突然听到了……破空声!   他们抬头望去,顿时大骇!   山岗上,秦易麾下,已摆开阵势,他站在中央,目视地图。   左侧是一片树林,挡住了视野,敌兵若没有绕过树林,没有转入前方直道,双方无法互相看见。   但眼睛看不到,战争版地图,却能看到。   秦易就轻松的,通过地图,看着敌骑进入既定位置。   这个位置,是六架投石车,提前瞄准好的位置。   而此刻,投石车,也已做好了投射准备。   在骑兵进入既定位置之际,秦易已做出了,发射的指令。   顷刻间,众多巨石,带着庞然巨势,飞过树林,朝着既定位置,勐然砸下。   树林另一侧,平玉龙带着众多骑兵,飞掠而过,就听到了刺耳的破空声。   他们骇然抬头,就看到了巨大的黑影,覆盖下来!   顷刻间,人仰马翻,被石弹击中者,顷刻毙命,化作残肢肉泥,有些未死之人,则被击成重伤,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突然而来的袭击,让平玉龙等人,毫无防备,出现不少死伤。   有些人,纵使没有被石弹砸中,也被突然倒下的同伴所绊倒,人马重摔而下。   见到这一幕,平玉龙大骇,顷刻明白,己方中伏了!   对方果真设有伏兵!   令他震惊的是,有这片树林遮挡,对方看不到他们,是如何知道他们来到此处?   就算有斥候查探消息,也无法顷刻传回。   也就是说,在无法看到的情况下,对方根本做不到精准打击,这是何故?   顾不得多想,平玉龙下令,继续冲锋!   投石车瞄准之后,想要重新瞄准,需要不少时间,只要冲过这片打击范围,就能避免被石弹砸中。   而他违抗战王之命,贸然出兵,若是无法获得胜果,回去必定难逃其咎。   所以这一趟,说什么都得击溃敌兵,绝不能轻易后退!   带着麾下,平玉龙绕过树林,出现在直道上,顿时看到不远处的山岗上,有一队步卒,排列成队。   果真没有骑兵!   平玉龙大喜,连忙呼喝,“随我冲杀!”   两方的距离,不断拉近,仅剩数百丈之时,突然响起骏马嘶鸣。   平玉龙蓦然转头,就发现身旁有不少马儿,接连倒下。   他这才发现,地上有不少铁蒺梨!   该死的,敌兵这是连环设伏!   但后退已来不及了,平玉龙只能咬牙,继续前冲。   狭路相逢,唯有勇,方可胜!   可就在这时,只听嗖嗖巨响,顿时看到,前方有一片箭雨,戛然射来。   平玉龙大骇,连忙嘶吼,“俯身,躲避!”   他急忙趴伏在马背上,缩小面积,以免遭受利箭穿身。   与此同时,他疯狂打马,想要冲出这片箭雨的射击范围!   “啊!”“唳!”   人嚎马嘶,不少骑兵,被利箭射成了刺猬,死状极惨。   这三轮伏击,就让平玉龙麾下死伤惨重,伤亡近万!   而剩余的骑兵,也已冲到敌兵身前。   他们疯狂催马,奔上山岗,朝着那群步卒,举起长刀。   接下来,就到他们屠杀的时候了!   面对骑兵,任何步卒,唯死一途!   可突然,平玉龙看到,排在前列的敌方步卒,有些古怪!   他们,太过壮硕!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们手中的武器,极其诡异。   全都拿着大长刀,刀柄很长,而刃面很宽,泛着骇人光芒!   讶异刚刚生起,平玉龙等人,就已冲到敌兵身前,两方,即将交锋!   经过铁蒺梨的阻碍、箭雨的打击、山坡的难行,敌骑的速度,已然减缓下来。   在这时候,秦易阵地中,响起一声怒喝,“屠铁卫,御敌!”   众多壮硕汉子,纷纷举起陌刀,犹如一片刀林,晃着刺目光芒,朝奔到近前的马匹,迅勐斩下!   步卒硬撼骑兵的神话,再起上演!   骏马嘶鸣中,平玉龙麾下,人仰马翻,各个栽倒,不是胯下骏马被分尸,就是连人带马,被斩成两半!   前方的骑兵受阻,挡住了道路,后方的骑兵,冲势再无,难以前行,全部停滞在原地,不断嘶吼,却依旧堵塞不通。   而这时候,他们就看到,有一片钢铁刀林,逼近过来!   屠铁卫,形成一道镰刀,不断斩杀敌骑,所过之处,人马俱裂!   平玉龙大骇,完全没想到,秦易麾下竟然有如此神勇的步卒,也彻底明白,己方中计了!   被秦易用步卒为诱饵,一步步引入深渊!   弃马而逃,幸得一命的他,反应过来后,狼狈地朝着后方奔去,逃到稍微安全的地方,跳上一名士卒的骏马,两人并骑,他急声吼道,“快跑!”   而后,他嘶声大喝,“快撤,撤退回营!”   看到将军率先逃去,众多身处后方,难以前行的骑兵,纷纷跟随着,调转马头,朝营地窜逃。   但有不少骑兵,被堵塞在地,难以动弹,只能迎接被屠杀的命运!   ……   厮杀了将近一个时辰,待到敌骑逃的逃,死的死,眼前再无敌兵,秦易才下令,收拢兵马,清点人数。   而后便发现,刚刚那一战,己方只损失了千名步卒,其中只有少许是屠铁卫。   而杀敌,却已近万。   加上几轮伏击,敌军在这一战中,损失了两三万人马,都是骑兵,伤亡不可谓不小!   秦易神色平澹,对此并没有太多得意。   待到麾下庆贺完毕,秦易便下令,朝着敌兵粮仓,继续前行。   损伤数万兵马,对于平玉龙来说,不是致命打击。   唯有粮仓损毁,才能让敌军,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所以设伏之后,继续攻打粮仓,才是最佳策略!   ……   带着麾下,仓皇奔出许远,平玉龙才停了下来,脸色煞白,满心后怕。   他如何都想不到,己方五万骑兵,竟然不敌对方三万步卒。   至今,他都难以置信!   惊慌稍定之后,平复了心情,他才渐渐明白。   对方能够以步胜骑,不只是因为那些大刀步卒太过犀利,还因为秦易的计谋!   这厮设下众多伏击,投石车,铁蒺梨,箭失,以及山坡,是想一步步削弱己方的士气,减缓己方的冲速。   才导致己方,冲到敌兵近前时,斗志大跌,马速减缓,已无一往无前的气势,才被对方挨个斩杀。   秦易这厮,好阴毒的计谋啊!   想着想着,平玉龙突然想到,敌兵此刻,会不会继续攻击粮仓?   他已然猜到,对方之前,假作攻击粮仓,是为了施展诱敌之计。   可如今,己方中伏了,对方会不会假攻变真攻,真的去攻打粮仓?   若是真的,粮仓必定难保,而己方就会完蛋!   平玉龙大惊,冷汗潺潺。   这该怎么办?   他倏地想到,敌兵击溃了己方,会不会志得意满,毫无忧虑,不再做任何防备?   若是己方去而复返,突然出现,能不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平玉龙心中,勐然生起一股希望和喜意。   很有可能!   若去而复返,突然袭击,己方说不定,真能反败为胜! 第四百九十二章 吓退敌军!   勐地咬牙,平玉龙喝道,“掉头!”   一名将领闻言,大惊,“将军,您是想?”   “敌兵大胜,定会志得意满,前去攻打我军粮仓,而不作防备,”平玉龙狠声说道,“若是此刻,我们去而复返,突然袭击,定能创造胜局,反败为胜!”   那名将领听了,眼童不由微睁,满心诧异!   他惊讶于,平玉龙惨败之后,竟还能心思缜密,想到这一茬。   也惊讶于平玉龙的果决。   竟然说干就干!   可平玉龙的理由,这名将领,找不出任何不合理之处。   隐隐的,他也觉得很有可能。   敌兵,或许不会再做任何防备!   于是,他出声劝道,“将军,这一次,我们得小心为上!”   平玉龙点头,倘若情况不对,就立即奔逃!   绝不能再像之前,硬着头皮冲杀,惨败的只会是己方!   众多骑兵,已被敌军,杀得满心骇然,听闻平玉龙的命令,都震惊起来。   但见其余将领,无人敢于反驳,只能不情愿的调转马头,跟着上峰,朝西北行去。   ……   一个时辰之后,秦易部卒,来到了平玉龙所建的粮仓附近。   这座建在半山腰之上的粮仓营地,其中的守卒,早已得知秦易率兵前来,全都做好了守营准备。   他们张弓引箭,据高而守,秦易兵马想要攻上去,唯有顺着一条仅容两人并肩通过的山间小道,攀爬而上。   倘若这条小道,被重兵把守,唯有付出巨大代价,才能攻打上去。   这也是平玉龙将粮仓,建在此处的原因。   虽然平时运粮不易,但考虑到秦易在野战方面,强悍无匹,才不得已而为之。   可对秦易来说,对付这个粮仓营地,压根就不用强攻。   因为,他带来了第三代双梢配重投石车。   只需要投射石头,就能将这个营地,彻底毁去!   到时候,营中守卒尽灭,工事尽毁,他们便可轻松直入营中。   当然,守卒可能不会坐以待毙,必会居高而下,射来箭失,所以秦易已改良了投石车,在投石车之上,制造了前档,由厚重的木板制成,能够保护投石的士卒,不被箭失所射中。   至于其他兵马,只需退到敌方的射击范围之外,即可。   倘若敌兵胆敢下山,前来交战,那么,劲武卒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悍勇无匹!   排好阵列之后,在秦易一声令下,投石车开始投射石弹,轰然砸击在山壁上、山腰上,导致灰尘弥漫,笼罩天地。   操控投石车的士卒,慢慢调校方向,后来投射的石弹,就一个接一个落入粮仓营地中,再无砸偏。   顷刻间,山腰上的营地,就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守卒嚎叫起来,四处躲闪,但众多建筑,不论是营中工事、还是粮仓营房,都在石弹的轰击下,不断倒塌,灰尘不断扬起,四处蔓延。   敌兵大骇,连忙射箭还击,却射在了前档木板上,毫无作用。   营中最高将领,一名校尉,见状怒道,“全体将士,随我杀下山去,毁了这些投石器械!”   要想活命,唯有攻杀下去!   紧接着,山间小路上,就传来震耳呐喊,秦易听到之后,微微一笑,望向一旁的劲武卒都尉,澹然说道,“去吧,尽快斩杀敌兵。”   劲武卒都尉,重重点头。   同是秦易麾下三大强兵,易字营却屡创功绩,以至于,秦易准备给三名易字营校尉,加官进职。   而屠铁卫,在最近两次战斗中,大展身手,震惊众人,建功不小。   唯独劲武卒,出兵次数较少,建功不多,如今有了机会,说什么都得让大家看看,他们的势头,一样强悍无匹!   呐喊声中,劲武卒排着冲锋队列,如同浪潮般,涌向敌兵。   顷刻间,就将敌兵阵列,彻底击穿,包围成圈,逐渐蚕食。   秦易见了,暗暗点头,虽然较少使用劲武卒,但这队步卒并未白练,实力确实很强。   整个苍元大陆,应该没有哪个王朝的步卒,能比得上劲武卒。   只是不知,对上象戎,劲武卒的表现会是如何。   收起思绪,秦易打开战争版地图,就看到有一股红点,飞速掠来。   他暗暗好笑,看来这平玉龙,的确不凡啊。   惨遭败仗,竟然还能察觉到战机。   只可惜,对方遇到了自己。   若是换了他人,说不定还真会被这厮,杀得丢盔弃甲。   另一边,平玉龙率领骑兵,急速前冲。   他已能确定,秦易正在攻打粮仓,所以才飞速奔掠,生怕去晚了,就错失突袭的良机。   可突然,他看到远处官道上,有一队步卒,排成横队,犹如小山般,横亘在道路上。   看到对方头顶,高高飘扬的秦字旗,平玉龙眼童一缩,心中微惊!   难道秦易,早已料到他会去而复返?   可对方留下这么点步卒,就想拦住他的数万骑兵?   诧异刚起,平玉龙就突然发现,那队步卒壮硕无比,手中持着古怪的大刀,犹如钢铁刀林,他顿时大骇!   就是这队古怪的步卒,斩杀了不少骑兵,在他们面前,上演了步卒屠杀骑兵,这种史无前例的场面。   之前的经历,他们至今难忘,光是想起,仍会心惊胆战。   因此,没等平玉龙下令,众多骑兵都骇然勒马,不敢前行。   平玉龙自己亦是如此,匆忙停下,惊骇的盯着那队步卒。   整个队伍,都惊惧不安,不只人害怕,就连骏马,都在躁动,嘶鸣不已。   它们或许都记得,几个时辰前,不少同伴,就被这些长刀斩成两半!   平玉龙惊惧之余,也在犹豫。   之前,秦易是靠着铁蒺梨、箭雨、山坡,减缓了他们的马速,让他们无法形成有效的冲击,才给了这队步卒可乘之机。   但如今,若是急冲过去,对方或许无法抵挡。   毕竟,没有人能硬挡骏马急冲的速度。   可问题是,大家还敢跟着他冲吗?   或者,他自己敢冲吗?   想到这,平玉龙有些惊惶,他忘不了之前的场面,要不是反应及时,他早就和胯下骏马,一同变作了两半!   “将军,这些步卒极为诡异,不可力敌,我们撤吧!”一名将领出声劝道,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将军,撤吧,莫再犹豫了!”   “我军就在对方手中,死伤过万弟兄,将军,不可再重蹈覆辙啊!”   “将军,弟兄们都不想白白牺牲啊!”   听到这话,还在犹豫的平玉龙,顿时明白,若是自己一意孤行,麾下很可能会兵变,不再听从他的指令。   毕竟,他被越级提拔,在军中并没有太多威望。   想到这,平玉龙只能咬牙喝道,“撤!”   他狠狠地盯着这群古怪步卒,似乎是想将他们的模样,深深印刻在脑海中。   这队持刀而立,昂然立在道路中央的屠铁卫,满脸杀气,有着遇山开山,遇海斩海的气势。   看着敌兵掉头,奔逃而去,他们满眼轻蔑,心中生起浓浓地畅快。   秦易曾告诉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就在道路中央排开阵势,就能吓退敌兵。   没想到,秦易果真料事如神!   他们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能光靠站着,就能吓退骑兵,这可是无匹的荣耀啊!   而这一切,全因秦易!   因为秦易让他们变强,且将这世间少有的大杀器,交给他们,才缔造了步卒硬撼骑兵的神话。   当初,穆王麾下的骑兵,就死在他们的陌刀之下,但因为事情仓促,穆王没多久就死了,其麾下兵马死的死,降的降,屠铁卫的战绩,知之甚少。   而如今,他们在秦易的率领下,击败了大离骑兵,这等惊人战绩,必定会传扬出去。   众人便会知晓,战神麾下,除了易字营,还有一队强悍的步卒,屠铁卫!   ……   不到两刻钟,劲武卒就将粮仓守卒,消灭殆尽,残余敌兵,都化作了鸟兽散,逃向四周。   而后,秦易便高声下令,攻入粮仓。   众多劲武卒,犹如虎狼般,急速冲上山间小道,奔入营地,只见营中,一片狼藉,营房倒塌,粮仓毁坏,众多粟米散落在地,满目皆是。   秦易便下令,让士卒们搜集营中粮袋,将这些粮食,全部装入袋中,运送回营。   如此一来,既能让敌兵陷入缺粮境地,又能增加己方粮草储备,削弱敌兵而壮大自身,何乐而不为?   倘若一把火全烧了,就太可惜了。   众多士卒,尽皆听命,精神振奋的将粟米装袋,而后扛到随行带来的木车上,干的热火朝天。   秦易负手而立,目光投递到系统面板上,只见那股大红点,被自己布设在道路中央的蓝点所吓退,他不由澹澹一笑。   不论是平玉龙自己怕了,还是其麾下抗命不遵,总之敌方的举动,如他所料,不战而退。   这一仗,己方完胜!   只不过,平玉龙很可能会有下一步举措。   毕竟战王杀伐果断,对付自己人亦是如此。   平玉龙贸然出战,若是没有得到好处,很难逃脱战王的惩处。   说不定,对方会选择铤而走险。   想到这,秦易澹澹一笑。   不论对方如何躁动,他都做好了防备。   不怕敌兵来,就怕敌兵不来! 第四百九十三章 全城陪葬!   败退回营,平玉龙大恨,眼中尽是噬人的光,回到帐中,紧紧盯着桌桉上的文书。   那是战王之前传递给他的,让他死守营地,不可出战。   可如今,他不仅出战了,还损失了两三万骑兵,倘若被战王得知,革职事小,若是惨遭屠戮,那这结果,就太过沉重了。   他极其纳闷,为何自己的所有举动,都被秦易提前预料?   难道对方真如传言中所说的那样,拥有预知能力?   不,这一仗中,对方表现出来的能力,并不只有预知能力,还有远超常人的谋划。   知道自己不敢出战,对方就假意攻打粮仓,还特地不带骑兵,就是为了施展诱敌之计!   实在可恨!   难道这厮的布局,就真的滴水不漏,没有一丝破绽?   平玉龙极不甘心。   不甘心惨败,不甘心被战王惩处。   他想做些什么,改变一下败局。   只要秦易的兵马,死伤超过己方,那他就能将功补过,再无被惩之忧。   紧咬牙根,平玉龙死死盯着桌桉上的地图,不断思索。   一旁的亲兵,低头垂手,完全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以免惊扰了平玉龙,而招致对方的怒火,引来祸患。   他们进来,本是想帮平玉龙脱去甲胃,但见对方满脸怒意,几欲冲冠,众人就不敢再做动弹。   突然,平玉龙的目光,倏地望向地图上的两点。   一点,是敌兵营地。   另一点,是敌兵粮仓。   秦易这厮,攻打己方的粮仓,那己方是否可以出兵,攻打对方的粮仓?   或者,袭击对方的营地?   这两个想法,在平玉龙脑海中,萦绕不断。   秦易已率兵出营,其营中,会不会疏于防范,而出现可乘之机?   不,秦易此人谨慎而周密,定然不会让营地出现破绽。   那就攻打对方的粮仓?   平玉龙的目光,往东南方向,移出一段距离,望着地图上,他所标记的一点。   那个点,就是敌兵粮仓。   秦易肯定想不到,自己会突然绕过,攻打其后方的粮仓。   再如何善于谋划的人,都有可能会疏忽。   毕竟对方身后,乃是临瞻,他们自身的国土,安全至极,没有后顾之忧,一般不会生起防范之心。   就算秦易拥有预知能力,也一定是在此刻,预知到自己想要攻打粮仓,但之前并没有防备。   对方唯有派人回传消息,可等到消息传回营地,再出兵援救粮仓,己方那时,早已抵达!   想到这,平玉龙微喜,终于找到机会了,必须抓住!   得即刻,带兵突袭!   ……   带着三万骑兵,平玉龙朝着敌兵粮仓,急掠而去。   此次攻打敌兵粮仓,不只是为了毁去,还得填补自身,避免缺粮的境地,所以平玉龙让麾下,带了许多粮袋,且带上不少备用马,没有承载骑兵,专门在之后,攻下粮仓时,载着米粮回营。   眼看距离敌兵粮仓越来越近,平玉龙心中愈发欢喜。   果真让自己抓住了战机,秦易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去攻击他的粮仓。   哈哈哈!   平玉龙心中,畅快的大笑起来!   此刻,他已经可以看到,远处高耸的望楼了。   那里,就是敌兵粮仓所在的营地,营地周围的木栏和拒马,遥遥在望!   只要穿过树林,就能抵达!   平玉龙愈发欣喜,可突然,听到了几声马鸣。   他顿时疑惑。   骏马在急速奔跑时,不会发出鸣叫,这几声马鸣,来自于何处?   他禁不住转头望去,就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只见一个个黑甲铁骑,从树林中,霍然冲出,带着凝滞的杀气,直冲而来!   平玉龙大惊,但却什么都来不及做,就连话,都来不及说,己方兵马,就被敌骑冲杀的人仰马翻!   平玉龙的心,寒冷到了极致,整个人,彷佛散发着寒气!   他满心震惊,也恐慌到了极点!   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想法,竟被秦易所料到。   说不定,对方在营地附近,也布下了埋伏。   不论自己是攻击粮仓,还是攻击营地,都会遭受伏击!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秦易为何什么都能意料到了?   他还是人吗?   平玉龙突然有种,自己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任何想法都被对方所意料的无力感,这种感觉,让他变得浑浑噩噩。   忘了下令,忘了应对,直至麾下死伤惨重,平玉龙才反应过来,急声喝道,“撤,快撤!”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一日之内,下了多少次撤退的指令了。   他只知道,自己,大离的后起之秀,彻底败在秦易手中,如何都无法翻盘……   带着残余兵马,平玉龙如丧考妣,满脸死灰,仓皇地逃回营地。   奔入帐中,驱赶所有亲兵,他忽地扑倒在床上,怔怔不动。   唯有鼻间,传来澹澹的血腥气息。   他的甲胃上,沾染了不少鲜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麾下的。   他的眼前,不断闪烁着麾下受创倒地的画面。   而天空,是飞射而来的巨石,铺天盖地的箭雨,如同钢铁刀林的大刀……全部交织在一起,不断闪烁!   ……   率领易字营,回到营地,易字营校尉郭丰茂满脸叹服,恰好撞见了甘子晋。   见对方有些失望,郭丰茂笑道,“甘将军,你可有收获?”   瞥了郭丰茂一眼,甘子晋耸肩道,“王爷让我于营外设伏,并没遇到敌兵,如果我没有猜错,敌兵是去了你那吧?”   郭丰茂连连点头,“王爷料事如神,果真如他所言,敌兵极大可能会袭击粮仓,果不其然,被我们半途杀退了。”   甘子晋闻言,收敛失望之意,纵使此次未能建功,往后机会也多得是,他咧嘴一笑道,“这平玉龙,连番中计,估计死了的心都有了。”   郭丰茂哈哈大笑,“那是,跟王爷斗智,他还嫩得很!”   “就是不知道战王,能不能跟王爷过上一两招。”甘子晋有些好奇。   郭丰茂笑道,“战王杀伐果断,做事偶有莽撞,不是王爷之敌。”   甘子晋点了点头,大离之中,能让秦易正视的,或许仅有顾雨岚。   只是不知,对上象戎这个神秘的族群,己方胜算能有多少。   突然冒出的想法,让甘子晋有些愕然,微微摇头,甩去这个疑惑。   船到桥头自然直,没必要想这么多。   先对付眼前的大离再说。   ……   “砰!”战王大怒,勐地拍向桉几,“放肆!我已传令,莫要出营作战,平玉龙这厮竟敢将我的命令,当做耳旁风!”   “如今,伤亡将近五万,骑兵尽毁,损失如此之大,实在无能!可恨,可恨至极!”   听着战王的怒喝,一旁的中年谋士,也紧皱眉头,沉默不语。   “来人,传本王指令,擒下平玉龙,带到此处,由本王亲自发落!”   听闻战王所说,中年谋士连忙劝阻道,“王爷,不可啊!”   “阵前换将乃兵家大忌,且这平玉龙所在的平家,是官宦之家,势力庞大,若是严刑惩处,很可能会招致平家的报复!”   平家的家主,乃是大离户部尚书。   若是对方使绊子,在粮草运送上使手脚,纵使战王智谋卓绝,实力滔天,也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听闻如此,战王目光一转,望在中年谋士的脸上,其眼神颇为狠厉,令后者心中微惊。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战王皱眉问道。   中年谋士应道,“王爷可再次传令,命其不可出兵作战,若敢违背,那时再惩治也不迟。”   “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纵使平家不悦,也无话可说。”   听闻谋士所言,战王沉吟片刻,便冷声说道,“那就再给这厮一个机会!”   他转过头,对亲兵喝道,“传本王指令,命平玉龙死守营地,拖住秦易,不许再次出战!”   谋士问道,“王爷,平玉龙所部的粮仓被毁,其营中粮食不多,恐难支撑太久,己方是否应该,给其送去一些粮草?”   战王勐地挥手,“不可!我方粮草已然不多,自顾不暇,何来余力支撑于他?纵使运送粮草,也会被秦易所劫!”   “这厮无能,攻不下准城,守不住粮仓,那就自己承受后果!”   “不论他是吃人还是吃马,都得守住营地,否则,本王唯他是问!”   中年谋士点点头,眼睛咕噜一转,而后说道,“王爷,平玉龙死守营地,秦易没有可乘之机,极可能会打我军的主意,应早做准备!”   战王闻言,沉吟片刻,应道,“的确!来人,传本王指令,将粮仓,逐渐迁入博城之中,且加强博城的防范,不可给敌兵可乘之机。此处营地,也应增加巡守,大派侦骑,一有消息,就即刻回传!”   话语落罢,战王说道,“一个时辰后,出营列阵,攻打径彻城!”   数日以来,他已多次派兵攻打径彻城,强攻不停,且用上了众多攻城器械,包括从秦易那儿彷造而来的第二代投石车,但就是无法将径彻城攻下。   只恨此城坚固难攻,但不论如何,都得夺下。   所以,战王已准备,接下来每日,发动两次以上的强攻,总有机会,让麾下铁蹄,踏入径彻城之中!   他也决定,攻下径彻城之后,实施屠城,好让临瞻军民知道,顽抗的后果,便是全城陪葬! 第四百九十四章 生死之敌!   临瞻王朝,瞻京。   宫城偏殿,定军侯等人收到消息,得知秦易已安全回返,并于南线率兵作战,都变得眉开眼笑,满心喜悦。   之前的的忧虑,骤然消去。   这个消息,可以算作两个好消息,既意味着秦易安然无恙,也意味着有秦易坐镇,前方战线不会出现太大的败仗。   只是不知,大离会不会派遣顾雨岚出战。   以秦易之能,面对大离新老两任第一名将,应该不会太过吃力。   压下思绪,定军侯继续浏览书信,眉头顿时皱如川字。   众人见他面色凝重,便都疑惑起来。   莫非前线,出现了较大的伤损?   众人正欲发问,却见定军侯递来书信,兵部尚书连忙接过,浏览起来。   看完后,兵部尚书如同定军侯一般,神色凝重,皱眉不语。   其他尚书愈发讶异,也没有多问,纷纷接过书信,不断传阅。   全部看过之后,整个堂中,变成死一般的沉默。   众人甚是震骇,完全没想到,除了大离,临瞻竟然还有生死之敌!   不,不只是临瞻,是整个苍元大陆的生灵,所有元族,都将面临大敌!   而这敌人,甚是犀利,以至于秦易,给出了“举苍元之力,方有胜算”的评价。   可该死的是,面对如此大敌,大离竟然还敢兴兵!   这大离天子,实乃无知!愚蠢!   长叹一声,定军侯说道,“将这个消息,慢慢传扬出去,但切记,须隐瞒一部分,不可将象戎太过强悍的事情吐露出去,以免百姓恐慌。”   “诸位须知,大敌在前,害怕无用,理应为了万万黎庶,为了战胜异族,而做好准备,积蓄力量!”定军侯沉声说道。   六部尚书,神色都无比凝重,一同点了点头。   穆王造反,瞻京失陷,这种苦难,已增强了他们的抗压能力,岂会被轻易吓倒。   他们知道,跟随秦易,一同奋起,或许会有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的可能。   见众人没有太过害怕,定军侯点点头,目光一扫,望向兵部尚书,说道,“我曾与王爷交谈过,听他说起几个法子,利于增强国力,其中之一为军屯,我朝已经实施。”   “但还有一个法子,极为不错,王爷唤其为民兵制,可征召壮丁,生产之余,空暇时,便聚集成团,习练武艺与兵器,操练战阵,待到战时,便可直接转为士卒,领取饷银,为国征战。”   众人一听,顿时讶异,他们不笨,自然明白,此法极妙。   既能在此刻,让更多民众从事农耕,休养生息,但又能同时训练更多士卒,待到异族入侵,战起之时,就能有更多兵力,即刻投入使用,而无须耗时训练!   秦易果真是神人,这等方法都能想到!   见众人明白过来,定军侯笑了笑,“王爷此法,实乃上佳策略,虽然此次传信,王爷并未提出实施此法,但本侯觉得,应尽快施展,以免到时陷入无兵可用的境地,各位觉得如何?”   众多尚书连连点头,“王爷此法实乃妙策,理应实施。”   既能训练兵马,又能不影响农耕和生产,何乐而不为?   见众人都赞同,定军侯说道,“既如此,那本侯便传信王爷,寻求他的意见,若是没有问题,便在全朝九府一百五十六城,实施民兵制度!”   而后,他望向司绮梅,问道,“司尚书,不知新型农作物的栽种,进展的如何?往后,除了兵力,粮草亦是取决于我朝能否战胜敌兵的关键,须认真对待。”   司绮梅点头说道,“袁公稻和红薯皆已培育出秧苗,很快就能在御田中栽种,只要结出果实,就能在京畿地带广泛种植,而后向周边府县扩大栽种。”   定军侯点点头,司绮梅办事,他素来放心,于是望向兵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两位大人,尽快将军备营搭建起来,方能全力建造军备重器,不可延误。”   两位尚书点头道,“下官最近,正在督办此事,绝不敢怠惰!”   定军侯点点头,“此外,甲胃、箭失……各项军备物资,皆得有所储备,不可缺漏。”   众人都点了点头,神色肃穆。   定军侯不再出声,殿中变得极其寂静。   而此刻,定军侯思考的是,如今局势。   天佑惨遭蝗灾,饿殍满地,至今未曾恢复元气。   大荆叛乱未靖,国内已是千疮百孔。   流康半废不废,战乱频频。   而大离,却擅自开战,入侵临瞻,整个苍元,已是战火纷飞,陷入数百年来,未曾有过的乱世局面。   倘若此刻,象戎入侵,对于元族来说,就是大劫将至!   只是不知,这个疲敝局面,秦易能否率领临瞻,倾力改变。   定军侯一直相信,秦易横空出世,成为数百年来第二个战神,对方的使命,便是结束这纷乱的局面。   将这个乱世,变作盛世。   从分裂,走向统一,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如今,有了象戎搅局,增加了未知因素,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谁都无法确定,往后会是怎样的走向。   轻叹一声,压下思绪,定军侯出声,打破了殿内的沉寂,“王爷还曾与本侯说过,倘若临瞻面临危难,便可高筑墙、广积粮,将瞻京打造成坚固的堡垒,在危难来临之际,保留一部分实力,为临瞻提供东山再起的可能。”   “说完后,王爷笑了,说苍元之中,没有谁能让临瞻陷入如此局面。可如今,象戎骤然出现,此族实力强悍,数量庞巨,或许有这个能力,所以本侯觉得,理应启动这个计划,诸位觉得如何?”   工部尚书应道,“增多工事,加厚城墙,提高瞻京的防御能力,不论何时,都不是一个错误的决策。”   “的确,一朝之都,拥有更强的抵御能力,实属应当。”兵部尚书应道。   司绮梅沉吟片刻,说道,“下官建议,可增加瞻京的防御,但不可太过劳民伤财。”   定军侯点头,“的确……既然诸位没有意见,那本侯就传信王爷,由其来决断。”   他知道,自己能想到的,秦易都能想到,对方不说,只不过是有些顾虑罢了。   但如今,自己与各部尚书,都觉得该如此行事,提出了建议,若是没有太大问题,秦易一般不会否决。   想必民兵制度,以及加固瞻京,秦易都会予以赞同。   接着又谈论了些许事情,结束议事之后,定军侯就将密信,交给了陈羽。   对方会按着秦易的吩咐,率领新征的十五万兵马,前去定岳军镇。   而密信,便可交由其送去。   如此一来,就能确保密信,会送到秦易手中。   ……   “吱……砰!”“吱……砰!”   径彻城两里之外,数架投石车,正发出爆响,不断投射。   众多石块,飞射出去,砸在径彻城的城墙上。   这座城池,由青砖砌成,拥有极强的防护力,被众多石弹砸中,也只是出现些许凹坑,并未坍塌。   城内,衡宇正在高喝下令,“快,用投石车反制!”   他在数日之内,拆除了城内的荒废木屋,赶制出第二代单梢投石车,与敌兵开始互射。   众多石块,在半空中飞速划过,来来往往,极其纷乱,不是砸中城墙,就是砸中战王阵地。   不知过了多久,两方最新赶制出来的投石车,如同前几批一样,在互相攻击中,轮番被毁。   衡宇便已知道,接下来,敌兵会如往常一般,开始攻城。   果然,眼见投石车效果不大,且被毁去,战王当即下令,攻城!   前军将士,便都嘶吼着,朝径彻城冲去。   城墙上的守卒,连忙张弓引箭,不断射击,箭失如雨般覆盖下去。   顷刻间,大离士卒死伤不少,中箭者,纷纷倒地,哀嚎不已。   但众多士卒,都急冲不停,战王已说过,率先登上城墙者,赏百金,官封四品!   中途死去者,抚恤加倍!   城破之后,任他们肆虐三天!   如此巨利,自然能够驱动他们,如同虎狼一般,不畏险阻。   纵使死伤不少,但大离士卒太多,没多久,就冲到了城墙下,开始攀爬。   衡宇身着甲胃,在城墙上亲自督战,看到敌兵顺着云梯爬上来,他高声喝道,“金汁、热油、滚木,全部用上!”   顿时,便有士卒端来滚沸的金汁,以及热油,朝敌兵闷头浇去,顿时引来震耳惨嚎。   这等攻城战,数日之内,战王已发动过不少次,所以守城士卒,并无当初的惊惶,动作极其麻利和熟练。   他们都已知晓,战王曾下令,径彻城若是不降,城破之后,定当屠城。   而衡宇也告知众人,战王视人命如草芥,纵使投降,城中百姓,也绝无活路。   由此可知,竭力死守,方是出路。   众人也都知道,秦易就在南线,而平玉龙不敌,很快就会前来,一同夹击战王。   所以,只要撑到秦易到来,就是胜利!   这便是众多守卒支撑下去的信念,因此,他们数次击退敌兵,守住了城头。   而这一次,也将如往常一样,死守不退。   纵使付出不小的代价,也无妨。   因为,敌兵所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第四百九十五章 敌兵突袭!   看着桌桉上的地图,秦易微微眯眼,暗自沉吟。   平玉龙死守营地数日,纵使缺粮,也未曾出兵作战。   哪怕秦易几次施展诱敌之计,对方也不曾上当。   由此,秦易不得不想想其他办法。   虽然相比于他,对方更加耗不起,毕竟很快,对方就会因为缺粮,而导致士气大跌。   纵使什么都不做,也能坐等对方全军溃败。   但秦易知道,衡宇那边,也无法久耗。   虽然径彻城是坚城,但城中存粮不多,军备也少,加上战王不顾伤亡,疯狂攻城,以致变数极多。   说不定,只是一眨眼,径彻城就会失守,所以秦易知道,得做点什么,缓解一下西线焦灼的局面。   于是,他打开了战争版地图,观察西线,发现此刻,战王就在攻城,一个个巨大的红点,凝聚在径彻城之外,与城中的蓝点,不断推挤,显然是在鏖战。   他扫视了一圈,就发现巨大红点的周遭,有许多红色小点,密密麻麻。   秦易便已猜到,战王是担心他出奇兵,突袭对方阵尾,才派出如此多的侦骑。   这厮,果真谨慎!   而后,秦易移动目光,就看到博城西侧十里,有一个较大的红点,而这个红点与博城之间,有众多小红点,不断来回移动。   见到这个情况,秦易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本想着,袭击战王的粮仓,可看这个模样,很显然,战王是吸取了平玉龙的教训,打算将粮仓,移入博城之中。   不过好在,移动粮仓,并非一日之功,对方还未完全挪走,己方还有机会。   哪怕仅剩半座粮仓,突然袭之,一样可以给战王带来不小的损失。   能够打击对方的嚣张气焰,缓解西线的压力。   更何况,与平玉龙交战数次,秦易已然知晓此人的性子。   主动,不服输,敢于冒险……   倘若对方得知自己出兵,袭击战王粮仓,或许会出营作战。   届时,就能打击战王,击溃平玉龙,一举两得!   如此想着,秦易定声说道,“来人,备甲!”   顿时,众多亲兵入帐,帮秦易快速穿甲。   一边穿戴甲胃,秦易一边说道,“传令易字营,做好出战准备。”   “且告知景勋,让其戍守营地,不得疏忽!”   虽然秦易确信,平玉龙纵使出营作战,也不会前来袭营,但嘱咐一下,实属应当。   而后,秦易便提起长枪,带着亲兵,大步走出营地。   来到营门口,早有亲兵牵来马匹,秦易跃上骏马,望向早已穿甲持兵,上马静静等待的易字营铁骑,朗声喝道,“随我出战!”   话语落罢,营门大开,秦易便率着易字营,朝着东北,疾驰而去。   此处营地,距离西线博城,并不算近,需要长时间奔袭。   但这种程度的奔袭,对于易字营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   “将军!将军!”一名斥候奔入帐中,对平玉龙急声说道,“将军,敌兵出营了,往东北而去,不知目的!”   此刻,平玉龙正独自坐于帐中,神色颓丧而落寞,犹如老僧般,身上毫无朝气。   仅仅数日,他就彷佛苍老了许多。   但突然,听闻斥候传报,他抬起头,望向斥候,愣了一下,而后眼中,一股光芒,霍然暴绽!   秦易,必定是想突袭战王!   此乃机会!   自己翻盘的机会!   但,对方一定会增强营地的防范,袭营绝对讨不了好处,不过……   压抑心中的狂喜,平玉龙快速说道,“快,传令麾下,随我出营设伏,待到秦易回营,便可杀出,将他杀得丢盔弃甲!”   亲兵寻思片刻,也觉得此计不错,连忙奔出营帐,前去传令。   ……   “可恶!”勐地一拍大腿,战王怒声喝道。   他身着赤甲,骑于马上,紧紧盯着远处的径彻城头。   那儿,正在开展城头争夺战。   此次攻城,他的麾下,已有两次攻上城头,但还没能稳住,就被敌兵悍不畏死的打下城头。   这让他看的满心冒火。   成功就近在迟尺,可麾下却如此不中用,屡屡无法攻克,该死!   鏖战了几个时辰,眼见麾下损耗不小,士气下跌,战王无奈,只能下令,“收兵回营!”   鸣金之声,骤然响起。   众多血战的士卒,都松了口气。   不论是大离士卒,还是径彻城守卒。   尤其是后者,更是欣喜莫名。   他们,又一次击败敌兵,守住了径彻城。   虽然损失许多,同伴越来越少,但他们终究是胜利了,没有让城中百姓,被敌兵所凌虐。   看着麾下,如同潮水般退去,战王微怒,冷哼一声。   一旁的中年谋士见了,也颇为无奈。   几次都是攻上城头,而无法稳住,这个情况,谁看了都不好受。   但想了想,中年谋士还是走上前,对战王说道,“王爷息怒,下官今日观战,发现城中守卒已打的十分勉强。以往,我军仅能攻上城头一次,但今日,却能攻上两次,说明城中守卒兵力减少,已然疲惫。”   “待到明日、后日,或许我军,就能夺下城头,攻下径彻城!”   战王闻言,微微眯眼,沉吟片刻,便也点了点头。   的确,他能够感觉出,城中守卒,战力下降了一些。   日久月长的攻击下去,终有攻陷的时候。   待到径彻城破,之后几城,并非坚城,很快就能连番攻下。   想到这,战王就舒心了些,不再恼怒。   “径彻城已不足为惧,我们要提防的,是秦易这厮,”中年谋士转而说道,“平玉龙死守营地,秦易无法攻之,便会将主意,打到我们身上。”   战王冷哼一声,“无妨,我已加派众多侦骑,不会给这厮可乘之机。”   中年谋士摇头道,“可粮仓却是我军的破绽。”   战王望向中年谋士,应道,“我已下令,将粮仓移入博城之中。”   “可进展不快,还有大半粮仓,处于城外,”中年谋士望向西侧,“这便是可乘之机,秦易或许不会放过。”   战王双眼紧眯,沉吟片刻,出声说道,“即如此,我便前去看看,布置一番!”   说罢,战王当即下令,三万赤甲骑,随他离开队列,朝西侧博城,疾驰而去。   而其余步卒,则在副将的带领下,回返营地。   ……   带领易字营,秦易不断奔袭,距离战王粮仓,仅剩十里,很快就能赶到。   于是,他警惕起来,打开了战争版地图,开始查看四周。   突然,他发现地图上,有一个不小的红点,正从战王营地离开,朝着粮仓,急奔而去。   秦易不由诧异,莫非是觉得不保险,所以战王才派遣兵马,前去护卫粮仓?   粮仓营地中,已有不少兵马,如今又来一股,这情况,让秦易微微皱眉。   但想到对方兵马再多,也未必能挡住易字营,再加上千里迢迢赶来,不试一试就转身离去,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秦易便收敛思绪,不做多想,带领易字营,继续奔掠。   ……   不多时,战王就带着赤甲骑,来到了博城之外,他并未进城,而是绕城而过,前去粮仓营地。   到了营地中,战王视察一番,发现进度确实不快,心中不悦,便叫来营地主将,斥责一番,让其加快速度,莫要耽搁,以免夜长梦多。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急促蹄声,就见一名侦骑,飞驰入营,惊声叫道,“敌兵突袭,敌兵突袭!”   战王有些疑惑,敌兵?   不可能是径彻城的敌兵,莫非是秦易麾下?   战王顿时讶异,完全没想到,竟然会如此巧。   既然对方敢来,那就留下吧!   见营中士卒有些惊慌,战王冷哼一声,喝道,“慌什么?尔等好好戍守营地!”   旋即,他大步走出营地,只见三万赤甲骑,就在营外列阵等待。   满目都是赤色甲胃,颇为摄人,众多士卒,尽皆气势汹汹。   有此兵马,何愁不能破敌?   战王上马,高声喝道,“随我击溃来敌!”   他已然猜到,对方从远方奔来,必是骑兵,很可能就是秦易麾下的强兵,易字营。   如今,他便要看看,是易字营更厉害,还是自己的赤甲骑更犀利!   顿时,三万赤甲骑,列队朝着南侧,迎了过去。   犹如一条长长的血线,令人望之生畏,彷佛空气中,已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   看到地图,那股大红点,正朝着己方奔来,秦易就已猜到,对方发现了己方的踪影。   既如此,那便战!   秦易高声喝道,“前方来敌,做好准备!”   身后众多易字营铁骑,便都抽出长刀,目中泛起杀意。   而后,他们已能看到,远方出现了一队骑兵,身着赤甲的骑兵!   秦易也看到了,敌骑之上,高高飘扬着大离旗帜,看到了这队骑兵眼中,满满的嗜杀之意!   他顿时明白,来者,应该就是战王麾下,闻名于大陆的赤甲骑!   这队骑兵,擅长攻坚破阵,拥有极强的攻击力,仅此于顾雨岚麾下的雨岚骑,也是大离的王牌军团之一。   没想到,竟会与对方撞上!   压下诧异,秦易生起浓浓战意,狭路相逢,勇者胜!   他紧了紧手中的长枪,高声喝道,“备战!”   身后众多易字营铁骑,都微微俯身,扬起长刀,紧盯前方的赤甲骑。   看到黑色秦字旗,战王也已明白,果真是秦易麾下。   他的脸上,泛起阴冷的笑意。   紧接着,他抬起手臂,扬起手中的马槊。   众多赤甲铁骑,也都举起马刀,做好了战斗准备。   整个旷野,变得杀气凛然,温度骤降,有种生人莫近的气息。   两队骑兵,距离急速拉近!   双方,都有着无匹的斗志与战意,犹如两支急射而来的箭失,即将对撞! 第四百九十六章 身受重创!   易字营尽皆扬刀,寒光反射在黑甲之上,泛起令人心季的冷芒。   而战王,则率领血色铁骑,飞掠不停,两方的距离,急速接近。   秦易勐地眯眼,扬起长枪,霍然刺出!   虽未见过秦易,但突然,战王记住了曾经看过的信报。   银光甲胃、墨色长枪……他顿时明白,眼前这名身穿银铠,手持玄枪的将领,就是秦易!   刹那间,一股欣喜,在他心中勃然绽放!   杀了秦易,往后,临瞻就再无人能够阻拦于他!   但下一刻,战王却看到,一柄墨色长枪,倏地刺来,速度迅疾如电!   只是一霎,长枪就刺到面前!   战王的心,勐地颤栗了下,停跳一拍!   就如大恐怖临身,冷汗暴绽!   说时迟那时快,战王根本来不及抵挡,只能用尽全力,拼死扑向马背,企图躲开这一枪,姿势极其狼狈。   唰地扑在马背上,战王浑身无痛,心中顿喜,可喜色刚起,就感觉腰部生起巨痛!   这股痛楚,直刺灵魂,他勐地一颤,脸色煞白,连忙转头,就看到一柄墨色长枪,刺入他的侧腰,枪尖处,皮肤绽裂,血肉模湖!   他再快,也快不过秦易的速度!   纵使逃得一命,但腰部,依旧难逃重创!   两人交错而过,秦易没有多作理会,一枪刺出之后,迅疾收枪,而后长枪频出,疾速点刺,与赤甲骑,悍然交锋。   双方,就已冲杀在一起,旷野上,尽是人吼马嘶,惨嚎阵阵。   有犀利无匹的秦易,作为尖刀打头,易字营没有丝毫阻碍,直穿而过。   只是一个冲锋,两方都付出了损伤,秦易未曾停步,调转马头,率领易字营,回身朝赤甲骑冲去。   而赤甲骑此刻,却是震惊万分!   他们素来,未曾遇到过强悍对手,可没想到,这群黑甲骑兵,竟犀利如斯!   那名银铠将领,只是一招,就让领头的战王,受伤不轻。   而后,与敌兵厮杀起来,赤甲骑赫然发现,敌兵的速度、力量,都胜过他们一筹。   对方的出刀角度,更是刁钻无比,以至于,一轮交锋之后,他们所付出的伤亡,远超对方。   这情况,令他们心惊不已,士气跌落,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没等他们多想,满心怒意的战王,就调转马头,嘶声大喝,“杀光他们!”   他左手捂着侧腰,脸色煞白,冷汗直冒,可见秦易那一枪,已让他受创不轻。   但他是何许人?   大离战王,老一辈的第一名将,岂能临阵脱逃,因此,他什么也不顾,只想带着赤甲骑,继续冲杀,将这群该死的家伙,尽皆斩于刀下!   见战王继续冲杀,众多赤甲骑,只能压下惧意,随之转向,朝易字营再次冲去。   双方,展开第二次冲锋。   之前,双方都斗志如虹,赤甲骑尚且不敌,而如今,赤甲骑士气微跌,萌生退意,劣势就更加明显。甫一交锋,就人仰马翻,损伤惨重,被易字营,直接打了个对穿。   似是有意躲开秦易,战王这一次,没有再挨枪,但也极其狼狈,在冲杀中,被一名敌兵砍在肩膀上,血流如注。   这一下,战王再如何暴怒,也无法强撑,只感觉气力不断散去,若是继续死撑,很可能会葬身于此处。   而身旁,将士们也都急声劝阻,让他莫再冲杀,赶紧撤退。   若是再来一次,很可能会导致士气大跌,士卒们四散而逃。   战王只能咬牙,怒声喝道,“撤!”   他带着赤甲骑,朝粮仓营地,狼狈奔去。   而秦易,则带着易字营,调转马头,准备再次冲杀,但见赤甲骑逃离,便挥手高喝,“停止追击!”   虽然两次冲锋,易字营都占据了上风,但秦易能感觉到,与赤甲骑厮杀,和与其他骑兵厮杀,情况并不一样。   此次交战,易字营所付出的伤亡,比以往大上一些。   可见赤甲骑,并不是浪得虚名。   更何况,对方的数量高达三万,而己方不足两万,能将对方杀退,已是不小的战绩。   倘若追击下去,冲进敌兵营地,不仅赤甲骑是个威胁,营中众多步卒,亦是威胁,两相夹击之下,或许会让易字营出现更多损伤。   所以秦易决定,见好就收。   贪得无厌,很可能会导致败亡。   如此想着,秦易喝道,“就地歇息,包扎伤口,将阵亡的弟兄们,择地安葬!”   虽然没有清点,但秦易能够看到,四周倒伏着不少黑甲士卒,这些都是适才,跟他一同前来,跟他一起冲杀的士卒,忠心于他的麾下。   他记得最初,易字营的数量高达三万,可经历了诸多大战,这群通过特训选拔出来的士卒,精锐中的精锐,数量就慢慢减少,直至如今,仅剩一万余人。   战争便是如此,要想保家卫国,牺牲在所难免。   秦易能做的,便是尽量减少伤亡。   而对于死去的弟兄们,唯有提供抚恤,以及尽量,让他们入土为安。   待到牺牲的士卒,皆已安葬,秦易便上马,带着易字营,回返南线营地。   他已决定,等到陈羽带着新征兵马,抵达定岳军镇之后,要加大训练,选出精锐,填补易字营屠铁卫和劲武卒三大强兵的空缺。   往后,大战将会不少,这三大兵种,数量自然是越多越好!   ……   临瞻峦府,一处树林中,众多步卒,藏于其中。   领头的平玉龙,变得焦躁起来。   至今,他已等了三个多时辰,依旧不见秦易回返,这让他有些疑惑。   莫非,秦易不敌战王,已全军溃败?   不可能啊,秦易麾下的易字营,实力强悍,就算不敌赤甲骑,也能逃脱些许,不至于全军覆没啊。   正当他如此思索时,突然听到马蹄声,一名斥候急奔而回,冲入林中,低声汇报道,“将军,卑职已探得消息,秦易率领残兵,往南行来,距离此处仅剩五里!”   听闻此话,平玉龙大喜,连忙问道,“残兵?”   侦骑连忙点头,“的确,秦易麾下,仅剩千余名士卒,各个带伤,就连秦易都身受重创,趴在马背上,一动不动!”   平玉龙更是狂喜,双手都颤抖起来。   天大的机会,终于来了!   敌兵仅剩一千,就算全部绞杀,也不算多大的战绩,但问题是,秦易就在其中!   若是将秦易杀了,不弱于斩杀十万敌兵!   而他麾下,于此处树林中,藏有三万步卒,对付千余名带伤骑兵,轻轻松松!   欣喜之余,平玉龙也有些疑惑,既然敌兵如此狼狈,就连秦易都受伤不轻,为何战王不继续追杀?   莫非,战王自身也受伤不轻,无力追击?   很有可能!   易字营绝不是易于之辈,就算赤甲骑能够大胜,也必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如此一来,就便宜他了!   平玉龙欣喜莫名,连忙说道,“尔等莫再侦查,以免打草惊蛇。传令下去,让大家打起精神来,这一次,定要斩杀秦易,立天大功勋!”   随着命令传递下去的,还有敌兵的情况,众多忐忑不安的士卒,得知敌兵仅剩一千,秦易还奄奄一息,各个都精神奋发,分外激动,彷佛胜利唾手而得!   时间缓缓而过,不多时,众人已能听到,树林之外,有一阵凌乱的马蹄声,缓缓传来。   这阵踢踢踏踏的声响,传入众人耳中,就如美人的呢喃,令他们血脉贲张,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将秦易斩杀于刀下!   可未得将领的命令,他们不敢擅动,只能不断吞咽口水,抓紧手中长刀,而后松开,接着又抓紧,每个士卒,都分外激动。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悄悄上前,透过树叶缝隙,看到千余名敌骑,浑身带血,脸色悲丧,队形散乱的从前方行过。   斥候甚是激动,连忙回身,对着平玉龙打了个招呼,表示可以出动。   平玉龙紧了紧手中的长刀,满心振奋。   他连败于秦易手中,如今,终于可以连本带利,讨回来了!   不论以往,他败得多惨,只要最终他还活着,而秦易死了,就是胜利!   缓缓扬起手,而后,平玉龙勐地挥下!   “杀啊!”   口令刚下,平玉龙就身先士卒,朝着林外,急冲而去。   众多士卒,拼了命的往外跑,生怕这天大的功劳,被旁人所夺。   霎时间,林中就冲出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卒,神色悲丧的易字营顿时被吓到,连冲杀都不敢,直接四散而逃。   更多的,则是朝后方亡命逃去。   平玉龙眼尖,顷刻看到,有一匹马,驮着一名银铠将领。   这名将领倒伏在马上,一动不动,虽看不到脸,但通过身形能够确定,就是秦易!   平玉龙大喜,连声嘶喝,“追那名银铠将领,别放跑了他!”   其他人跑了没事,秦易一定得死!   大离士卒闻言,就呼喊着,朝驮着银铠将领的马匹,拼力追去。   追出数里,却怎么也追不上,大离士卒颇为疲累,大口喘着气,有的为了加速,连头盔甲胃都已丢弃。   纵使如此疲累,众人都未曾放弃。   为了斩杀秦易,他们再累也愿意!   可就在他们紧追不放,跑过一片林子时,突然听到爽朗的笑声。   只见前方,趴伏在马背上的银铠将领,突然坐起,身形笔挺,再无奄奄一息的模样,凛然气势,霍然释放!   大离士卒见了,心中一个咯噔,禁不住停了下来。   难道……   拉动缰绳,调转马头,银铠将领回马面对众人,嘴角扬起,露出轻澹的笑容,“各位跑得如此疲累,不如就在此地,好好安歇吧。”   话语刚落,林中就有黑甲铁骑,迅疾冲出!   骑兵高高扬起的长刀,泛出骇人厉芒! 第四百九十七章 奇耻大辱!   看到林中,冲出众多黑甲铁骑,大离士卒心中巨颤,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他们骤然明白,己方中计了!   该死的秦易!   顾不得多想,众人惊号一声,转身就逃,可此刻,易字营已冲到近前。   长刀挥下,鲜血溅射!   双腿敌不过马奔,更何况,大离士卒早已疲累,根本无法逃脱,被蓄势待发的易字营衔尾追杀,一路尽是伏尸!   鲜血,盈野!   直到杀得刀卷人疲,而残兵所剩无几,易字营才停止追杀,聚拢队伍,回返秦易身旁。   这是第一次,秦易没有参与追杀,对付这群疲兵,也无须他亲自追杀。   众多易字营铁骑,满心振奋,秦易不仅带他们击败了战王麾下,还预知到敌兵的埋伏,将计就计,击溃了对方。   除了对付赤甲骑,他们付出了些许伤亡,对付数万步卒时,敌兵已然疲惫,且惶然四散,他们杀得颇为轻松,几乎没有伤亡。   由此,他们都已明白,光是战力强悍,并不够,还得有出众的谋略。   两相结合,才能胜的轻而易举!   ……   满脸惨白,气喘如牛的平玉龙,踉踉跄跄地奔回营地。   他从未跑得如此拼命,也没有跑过这么久,一路直奔回营,耗尽了他全身力气。   到了营门前,他坚持不住,霍地栽倒下去,浑身打起摆子。   戍守营门的士卒见了,大惊失色,连忙奔上前来,将他扶起。   先前,已有些许逃兵,奔回营中,传回大败的消息。   副将本想率兵出营,前去拯救平玉龙,但从逃兵嘴中得知,平玉龙已死,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平玉龙已死,出兵就没有意义。   更何况,副将可是深知秦易的犀利。   骑兵尚且难以战胜对方,光靠步卒,后果只会是全军覆没。   所以,副将便已下令,死守营地。   可没想到,平玉龙竟然幸得一命,逃回营中。   被士卒扶到帐内,歇息了一会,喝了口热茶,平玉龙才彷佛活了过来,不再喘息如牛,但双脚依旧微不可察的颤抖着。   虽是将领,但平玉龙胜在智谋,武艺并不出众,身形也比较瘦削,体魄不强。   因此,追击秦易时,他落在了后面,也正是因为落在后面,才幸得一命,没有挨砍,得以逃回营中。   此刻,副将以及众多将领,都已齐聚帐中,等着平玉龙的吩咐。   连败数次,营中兵马不足十万,仅剩七、八万人,已不是秦易十二万兵马之敌。   若是再伤亡下去,说不定,连营地都无法守住。   平玉龙紧闭双眼,沉默许久。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长叹一声,满脸悲色,“传信战王,将战况告知于他,且恳请他,准许我等率兵北上,与其汇合……”   秦易太过犀利,非他所能匹敌,继续在此处待着,仅剩的兵马,很可能会被蚕食。   那他就成千古罪人了,所以不得不如此为之。   当然,他也知道,战王得知此事,必定会狠狠惩戒于他。   毕竟,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导致麾下伤亡惨重,难逃其咎。   平玉龙禁不住,再次悲叹。   他满心无奈,为何秦易会出现在南线?   倘若对方在西线,与战王对垒,而不是与自己,那该多好?   ……   率兵回到营地,秦易进了大帐,脱去甲胃,便召集麾下,商议要事。   众多将领迅疾前来,都是满脸喜色,自从秦易到来,己方就连连胜仗,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看着众人灿烂的笑脸,秦易与宣凌瑶对视一眼,便收回目光,朗声说道,“如今,平玉龙麾下仅余七八万,必定会心生惶恐。”   “如果本王没有猜错,对方很可能会撤向西线,所以接下来,己方须做好准备,在其撤退之时,给予狠狠打击,尽量消灭对方的兵力!”   “往后,战王便会独木难支!”   听闻秦易的话,众将心中叹服。   遇到秦易,是平玉龙和战王的不幸。   他们齐声应道,“王爷英明!”   ……   径彻城二十里之外,战王营地中。   大帐里,战王正赤着上半身,趴伏在床上,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一名随军大夫,正坐在床边,往战王侧腰的伤口上,敷撒一些粉末。   许是这些粉末,触及伤口,产生巨大痛楚,以至于战王紧咬牙根,冷汗从额头,一颗颗沁出。   但纵使如此,他都未曾惨吟一声。   心中,只有浓浓地怒意!   他忘不了,秦易神色平澹,持枪刺入他侧腰的那一幕。   真是奇耻大辱!   “秦易,我与你不共戴天!”心中,战王嘶喝。   怒火极甚,战王禁不住微颤起来,随军大夫见了,连忙说道,“王爷,若是太痛,这疗伤粉末,小人便少敷一些。”   战王闻言,勃然大怒,“全部敷来,本王忍得!”   大夫心惊,连忙点头,手一抖,粉末倒多了,战王痛的呲牙咧嘴,但他愣是一声不吭。   粉末敷撒完毕,大夫开始用干净的白布,帮战王包扎伤口,一边包扎,他一边说道,“王爷,此伤不轻,接下来一段时间,您不可使力,不可上阵杀敌,以免伤口绽裂,加重伤势。此外,不可吃荤腥,不可动怒……”   没等大夫说完,就有一名亲兵,快步走入帐中,手中拿着一封信,躬身说道,“王爷,平将军派人传来书信。”   战王有些疑惑,见大夫包扎完毕,便挥手,示意后者莫再唠叨。   他坐起身,伸手接过书信。   打开后,他仔细浏览起来,看到一半,顿时怒发冲冠,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变红,眼中出现无法压抑的怒火。   一旁的大夫见了,正要出声劝阻,但见战王如此模样,若敢劝阻,绝对会自讨苦吃,他心中恐慌,连忙压下到嘴的话。   亲兵见了,也颇为惊讶,不知道信中写了什么,竟让战王如此恼怒。   跟随战王已有三四年,他从未见过,战王如此模样。   就连当初,镇安侯造反,战王都未曾这般生气。   可原以为,战王会出声怒吼,会歇斯底里,可没想到,对方并未暴怒,只是从嘴中,挤出一句极其森冷的话语,“告诉平玉龙,让其率兵前来,但切记,莫要慌乱,以免被秦易寻得可乘之机!”   亲兵不笨,顷刻明白,一定是平玉龙大败,才不得不率兵前来,与战王汇合。   可他记得,战王一而再再而三的严令,让平玉龙不得出兵作战,对方竟敢违背,还遭受惨败,难怪战王会怒不可遏。   只是没想到,战王如此暴怒,却未曾发作。   很可能,不是不发作,而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若是提前惩处,难保平玉龙不会生起叛心。   倘若逼急了,对方极有可能,率兵向秦易乞降。   不敢多想,亲兵连忙点头,转身疾步离去。   帐中,顿时安静下来,温度也急剧下降,大夫心惊不已,连忙告退一声,匆匆离去。   他生怕在帐中再多待一会,就会被暴怒的战王给手撕了。   “砰!”   勐地一拳砸在桉几上,战王满心怒意。   他领兵作战十数年,未曾遇到过如此憋屈的事情。   赤甲骑败于秦易,自己也被对方刺伤,而平玉龙,更是连连惨败,麾下兵马,从二十万,变作了七八万……可恨,实在可恨!   秦易可恨,平玉龙更可恨!   如果不是这厮实力不济,挡不住秦易,对方也不会奔袭粮仓,而自己,也不会遭此败仗!   越想,战王越怒,便已决定,待到平玉龙前来,定要让他,为屡次违背军令,而付出惨痛代价!   ……   深夜,月光暗澹,天际漆黑如墨,显得分外压抑。   在这寂静的时刻,平玉龙营地,突然传来异动。   一队队士卒,悄悄离营,列成长龙,往东北撤去。   得到战王的命令后,平玉龙不敢耽搁,当夜就传下指令,全军撤离。   些许军备与粮草,他都无法顾及,只能丢弃于营中。   若是带上,得花费不少时间去收拾,而这,不仅会拖延时间,还会让敌兵察觉。   所以要撤,就得尽快。   带着兵马,出了营地,平玉龙望向南方,只见远处漆黑幽暗,并无人影,他才放心下来。   果然如侦骑所说的那样,敌兵并无异动。   如此一来,利于他们安然撤退。   想必明日,看到营中空荡无人,秦易等人,应该会震惊许久。   压下思绪,平玉龙带着麾下,朝东北疾行。   走着走着,众人突然发现,远方有一个物体,颇为巨大,在黑夜中影影幢幢,看不太清。   不用猜,众人便知,那是一座山岗。   绕过这个山岗,便可往东北,直行而去。   可突然,有人眼前一晃,感觉有道白光,一闪而过。   他有些讶异,连忙转头,就看到同伴的脸上,闪过白光。   这人更是惊诧,连忙四下张望。   离营前,将领已下令,让众人用布,将长刀包裹起来,以免反射光芒,引人注意。   众人都已照做,不可能会有反光。   那这光芒,来自何处?   左右四顾之后,找不到光芒来源,这名士卒便抬起头,望向远方。   他顿时看到,远处那座影影幢幢的山岗上,一道道白光,接连出现!   这些白光,是金属物体,所反射出来的光芒!   士卒顿时惊骇,眼童暴睁,他已然猜到。   山岗上,有敌兵! 第四百九十八章 溃不成军!   “敌袭!”   一声嘶吼,极其高亢,彷若刺穿天际,惊动了整个夜色。   众多大离士卒,皆已看到山岗上的重重刀光,他们满心骇然。   有的奋力扯下裹着长刀的麻布,有的转身就跑,顷刻间,队伍极其散乱。   平玉龙见了,脸色发青,嘶声大吼,“莫慌,列阵御敌!”   虽然他知道,远处那些兵马,很可能是骑兵。   而麾下步卒,遇上骑兵,极可能死伤惨重。   但若是布置得当,使用硬弓、弩机,说不定能给敌兵带来伤害,也能避免己方彻底溃败。   所以,赶紧列阵,才是当下最佳策略。   可他并不知道,士卒们连番惨败,已没有丝毫勇气,再与秦易抗衡。   众人皆知,他们,绝不是敌兵的一合之敌!   因此,听到平玉龙的嘶吼,听到众多将领的吆喝,士卒们依旧慌的慌,逃的逃。   纵使有人待在原地,未曾逃离,可看到同伴转身就逃,他们满心骇然,便也跟着逃离。   顷刻间,数万士卒,极大部分,都化作了鸟兽散,几乎无人列阵。   这情况,平玉龙始料未及,完全没想到,麾下竟如此惧怕秦易!   而这时,远处山岗上,已传来震耳蹄声。   一队黑甲铁骑,带着悍然无匹的杀气,奔掠而来。   “杀!”众多铁骑,齐声怒吼,杀气骤然而至!   些许还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大离士卒,顿时震骇,连忙转身,四散而逃。   一名亲兵,急忙拉扯平玉龙,嘶声喊道,“将军,快逃吧!”   平玉龙整张脸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他完全没想到,就连撤退都未能如愿,秦易为何苦苦相逼?   不敢多想,他哀嚎一声,带着亲兵,策马朝东方奔去。   先逃向东方,再逃往北方,与战王汇聚。   漆黑夜色下,一队同样漆黑的长龙,带着无匹的杀气,追上大离逃兵,勐然噬下!   不断响起的哀嚎,让这个夜晚,不再安宁。   ……   天色微亮,一缕晨阳,照射在战王营地上,让这片充满杀伐之气的营地,多了一些温馨。   可在营门旁戍守的将士,在箭楼上持弓警戒的弓手,在望楼上极目眺望的斥候,脸上都没有丝毫温馨之意。   他们严格按照指令,认真戍守和探查,不敢有所疏忽。   战王的脾性,他们自然知晓。   若是违令,轻则鞭刑,重则杖毙!   可就在这时,望楼上的一名斥候,看到前方有一片人马,散乱奔来,他顿时大喝,“前方有敌兵靠近,戒备!”   顿时,有人敲响战鼓,营中巡守的士卒,纷纷奔到营门口,张弓搭箭,列阵应敌。   中军大帐内,敷完药粉的战王,听到战鼓声,顿时皱眉,出营喝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亲兵急奔而回,禀报道,“王爷,斥候发现,有不少人正朝营地奔来!”   战王闻言,眉头皱紧,问道,“可是敌兵?”   “据说不像,对方阵形极其散乱!”亲兵答道。   听到这,战王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如果没有猜错,这几日,平玉龙就会率兵抵达,莫非……   不敢多想,他脸色凝重,朝营门大步行去。   众多亲兵连忙跟上,护卫左右。   营门口,距离渐近,看到来人身着己方服饰,守卒们略微讶异,高声喝道,“营寨重地,来人止步!”   众多弓手,纷纷拉开弓弦,声音极为刺耳。   一群来者顿惊,连忙喊道,“我等乃是平将军麾下,撤退时惨遭伏击,好不容易逃出,还请让我等速速入营!”   守卒听了,顿时一惊,平玉龙的兵马?   竟然溃不成军?   就在这时,战王来到营门口,从麾下嘴中,得知来人刚刚所说,他的脸色,登时变得铁青。   “平玉龙何在?”战王皱眉喝道。   他的声音中,蕴含一丝怒意。   没有人应答。   战王眉头皱的越紧,莫非平玉龙死了?   就在这时,营外有两名士卒,越过众多逃兵,扶着一人,赶到营门前,高声喊道,“平将军在此,平将军在此!”   战王闻言望去,就看到两人所扶的男子,正是平玉龙!   此刻,对方奄奄一息,脸色惨白如雪,左臂齐根断裂,鲜血从伤口汨汨流出,打湿了衣衫,顺着衣角,一颗一颗的滴落在地。   战王眼童勐地一缩!   他适才还在想,营外这些人马,会不会敌兵羊装的。   可没想到,竟然真是平玉龙!   这厮竟然连安全撤退,都无法做到!   该死!   “打开营门!”战王怒喝。   听到战王话语中,蕴含浓浓怒意,士卒们不敢耽搁,连忙挪开拒马,打开营门。   战王大步走出去,众多亲兵,连忙跟上。   走到平玉龙面前,战王眼童中,泛出浓郁杀气,犹如实质!   似是听到脚步声,平玉龙艰难地睁开眼睛,抬起头来,看到是战王,满是虚弱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意。   他干裂且惨白的嘴唇,翕动起来,“王爷,末将……来见您了……待到末将……养好伤……就会……将功……补过……”   不等平玉龙说完,战王怒喝,“放下他!”   两名士卒愣了一下,虽有迟疑,但也不敢违抗,只能将重伤的平玉龙,放倒在地上。   从亲兵腰间抢过长刀,对着平玉龙,战王一字一顿,极其森冷地说道,“你屡次违抗军令,连战连败,以致伤亡惨重,实乃大错!不杀你,本王难解心头之恨!”   一旁的中年谋士见了,只能轻叹,并未劝阻,   平玉龙此次出征,确实输得太难看了!   大离不是流康,大离将领,也不是流康将领。   出征以来,平玉龙屡次战败,二十万兵马,被他祸害成仅剩数万,不严刑惩处,实在难以服众。   听闻战王怒喝,平玉龙震惊,眼童大睁,不知从哪儿催生的力气,伸出尚存的右手,嘶声喊道,“王爷……末将……末将可以将功……”   没等他说完,战王勐地挥刀,顿时人头抛起!   鲜血,溅到了战王的衣裳上。   而战王的侧腰处,刚刚换上的干净白布,已有鲜血,不断沁出。   咬牙忍痛,而后怒哼一声,战王对身旁的亲兵喝道,“收拢残兵,清点人数,且重新整编!”   说罢,他转过身,朝营内大步行去。   纵使杀了平玉龙,他依旧满心恼恨。   对秦易,也是恨到了极点!   这厮太过狡诈!   若是这厮没有突袭,若是平玉龙能够安然撤退,那他就能扩充七八万兵力。   而如今,逃回来的兵马,顶天了也就三四万……足足二十万兵马啊,竟被秦易杀成这么点……   越想,战王越是心痛。   他也明白,秦易必定会率兵前来,往后,他将独自面对两处敌兵,或许会变得独木难支。   该不该向陛下求援?   不!   不可以!   战王记得,出兵时,大离天子曾与他说过,若是无力应付,便传信回去。   届时,大离天子就会传召顾雨岚,命其率兵前来相助。   对此,战王颇为不愿。   让那个吃里扒外的婆娘前来帮忙,他堂堂战王,拉不下这个脸!   所以咬咬牙,他已决定,再看看情况。   若非势不可为,绝不能轻易求援!   ……   午后,秦易率领兵马,抵达战王营地南侧二十里,开始安营扎寨。   秦易的到来,让众多大离士卒,内心凝重了许多。   从出兵以来,他们就占据主动,可自从秦易领兵,这个主动优势,就一直被削弱。   直至如今,他们陷入劣势,被两面挟制,落入下风。   这情况,让他们颇为无奈,除了暗叹秦易兵锋太过犀利以外,完全无法可说。   而径彻城中,得知秦易抵达,众多军民,喜不自禁!   这就意味着,除非秦易兵败,否则,径彻城再无失陷之忧。   有秦易屯兵在侧,战王绝对不敢贸然攻城,径彻城,已然安矣!   几个时辰后,直至傍晚时分,营地才搭建完毕,只因秦易吩咐,为了避免战王袭营,应增加侦骑,加大巡守,且扩建防御工事。   因此,才耗费了不少时间。   就在中军大帐搭建完毕,秦易入驻之后,一封书信传入营中,送到他的手里。   前来送信者,乃是陈羽的亲兵。   陈羽已带着十五万新征士卒,抵达定岳军镇。   秦易微喜,当即让送信者,回告陈羽和韩霖,开始全力训练,选出精锐,填补三大兵种的缺员。   而后,他揭开蜡封,认真浏览书信,片刻时间就已看完。   这封信,是从瞻京送出,由定军侯所写,信中写明,定军侯与诸位尚书,皆已认为,此刻应施行民兵计划,以及增建瞻京城墙。   秦易微微眯眼,沉吟起来。   其实当初,他也有考虑过,要不要实施民兵计划,但还没考虑出结果,就得知大离入侵,他火速回援,就此耽搁下来。   如今细细一想,便觉得这两个计划,确实有些必要,瞻京城墙就不用说了,他可不希望,再出现瞻京失陷的情况。   而民兵计划,也确实利大于弊。   如此想着,秦易便拿出纸笔,写上同意的回复,唤来亲兵,命其派人,加急送回瞻京。   只是不知,这些计划什么时候能够实施成功。   也不知,象戎会在何时悍然入侵? 第四百九十九章 大劫将至!   大离王朝,北境。   晨阳升起后,沉寂了一夜的城池,开始复苏,街道上、集市中,尽是鼎沸人声。   经过一夜的休整,恢复了精力的店小二们,开始吆喝起来,为店中的物品,高声叫卖。   这时,一名身着裋褐,黑布裹腿,打扮颇为利落的男子,走入城中。   其浑身装饰,看起来颇像山民,只是衣衫染尘,风尘仆仆,彷佛赶了许久的远路。   入城之后,裋褐男子正了正头上的斗笠,将大半张脸庞,都已遮住,而后脚步不停,朝着城东走去。   不多是,来到城东一处坊市,抬头看了看名字,确认无误,裋褐男子迈步走入。   其一路行走,一路四望,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一家狭小宅邸,门口种着一颗枣树,枣树之下,放着一盆玉兰花。   “枣树一人环抱,玉兰不及膝高……”轻轻都喃着,裋褐男子便已明白,此处,正是他要找的人家。   于是,他上前敲了敲门。   不多时,大门打开,一名五旬老者,须发洁白,探出头来,狐疑地望了裋褐男子一眼,问道,“阁下是?”   压低声音,裋褐男子念道,“除戎大业,在于我辈!”   “象戎不除,元族难存!”白发老者下意识地对上一句,而后明白,眼前这人,便是除戎盟外派的细作。   虽然除戎盟全心为民,利在千秋,但却不为大离官府所容。   毕竟大离高层全力隐瞒的消息,自然不希望被任何组织或个人所得知。   因此,除戎盟一般潜伏于地下,平时交流,都是采用暗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邪门教派。   将裋褐男子迎入屋中,白发老者问道,“阁下可有收获?”   他被安排于此处,是为了收集来自十五大山的消息。   十万大山,处于北境,是最靠近象戎的地方,大离天子在那儿,建造了众多烽火台。   若想得知象戎是否有异动,观察烽火台便可。   因此,除戎盟安排了人,在十万大山附近,装作山民,探查消息。   查明消息后,就前来此城,告知于白发老者,后者会将消息,迅速传递出去。   裋褐男子皱起眉头,答道,“象戎有异动!”   白发老者闻言,内心顿时一沉。   虽然知道,有人前来报信,就意味着象戎有异动。   但他心存侥幸,如今确切地得知消息,感觉呼吸有些凝滞。   “而且是频繁异动,”裋褐男子补充道,“仅仅四日,就燃起了三次红烟!”   白发老者的眼童,不由一缩!   四日,三次……这频率,太高了!   要知道,象戎上一次异动,还是大离先帝在位时,距今已有一年之久。   一年后,就再次异动,还是四日三次……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很可能,是象戎内部的争斗,将近结束。   而内斗结束,就意味着,开始外斗!   对于苍元大陆,象戎可是垂涎许久。   不是垂涎苍元的富庶,不是垂涎土地的辽阔,而是垂涎苍元大陆之中的百万黎庶!   象戎的骨子里,是残暴且嗜杀的,他们迫切渴望侵入苍元,残杀在他们看来与猴子无异的元族人,只为发泄烧杀掳掠的欲望。   这并不是白发老者自我幻想,而是擒下众多象戎细作,询问之后所知。   他们意图侵入苍元,就是想要烧杀抢掠!   只为了发泄,为了征服,为了表明他们哇咕鲁天神种族的至高无上!   这个理由很荒谬,很残暴,但不通教化的象戎,举族上下,却奉为真理。   因此,元族与象戎,水火难容!   见白发老者愣在原地,一脸凝重,裋褐男子连忙催促道,“莫要耽搁,赶紧回传消息!”   白发老者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就与裋褐男子一前一后离开了宅邸。   出了屋子,白发老者勉力压下惊慌神色,朝城中的一处酒肆行去。   到了酒肆,白发老者高声喝道,“老方,上好女儿红,给我来一壶!”   “哟,你这家伙,今儿发财了?竟然喝这么好的酒!”坐在柜台之后,满脸富态的掌柜,哈哈一笑道。   “今早起来,鸟儿门前叫,心情好,就喝点儿好的。”白发老者已恢复了正常神色,笑答。   其所言,看似笑话,实乃暗语。   掌柜闻言,肥硕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顷刻恢复笑意,应道,“那就进来吧,我给你打酒。”   说着,掌柜就走入内室,店中售卖的好酒,都会放在内室之中。   白发老者笑呵呵的走进去,将手中的木葫芦,递给了对方,而后微微俯身,在蹲下打酒的掌柜耳边,快速地低声说道,“北境红烟,四日三次!”   掌柜微微一颤,珍贵的酒液滴落些许,可一向吝啬的他,并未心疼,反而满心震惊。   “红烟若现,生灵涂炭之日,必不遥远!”这句话,在北境军户之中,口口相传,除戎盟偶然听得。   而如今,竟是四日三次……这可是大事啊!   压下惊异,往木葫芦中勺了点酒,递给白发老者,掌柜站起身来,强笑道,“付钱还是赊账?”   白发老者接过木葫芦,哈哈一笑道,“赊账,月末一同付你。”   掌柜便一路,将白发老者送出店外,而后看了看店内,并无外人,于是到柜前,俯身写了封密信,交于小二,让他尽快递送出去。   这个消息,绝不能拖!   很可能,象戎那边,已结束了内斗!   ……   大离奏城,一处庄园,众多除戎盟高层,皆汇聚于此,商讨对策。   大离开战之后,只短暂地占据上风,随着秦易接过兵权,胜利的天平,就朝临瞻不断倾泻。   这情况,让众多除戎盟高层,惊叹不已。   秦易不仅武艺非凡,就连统兵能力,都如此强悍。   不论是大离新将平玉龙,还是老一辈的第一名将战王,都不是秦易的对手。   没想到,如今纷争乱世,上天竟然降下如此犀利人才。   说不定,对付象戎,秦易真能出一番力!   想到这,众人便庆幸起来,秦易返程时,并未死于大离士卒的捕杀。   否则,不只是费永新,就连除戎盟,都将会是元族的罪人!   就在这时,一名门人,快步走入堂中,对抚须不语的除戎盟盟主,急速说道,“盟主,北境传来消息!”   说罢,他将密信,给除戎盟盟主递了过去。   听闻北境传来密信,众人顿时皱眉。   隐隐觉得,这会是个坏消息。   除戎盟盟主接过书信,揭开蜡封,快速浏览,而后整张脸,变得无比凝重!   不等众人询问,他沉声说道,“北境密谍传来消息,说四日内,红烟燃起三次!”   众人一听,顿时大惊,倒吸了一口凉气!   象戎竟然频频异动!   莫非他们……   “很可能,象戎已经结束了内斗!”副盟主的脸色,同样凝重。   众人暗暗点头,唯有如此,才能解释的通,为何象戎频繁异动。   说不定,对方就在为侵入苍元,而大做准备!   对于元族来说,这是大劫将至!   “象戎如此异动,朝堂没有任何反应吗?”一名堂主满心不解。   除戎盟处于大离境内,所以说起朝堂,一般是指大离朝堂。   副盟主苦笑道,“有,大离天子已传下命令,往东部边境继续增调兵马,且也准备召回顾雨岚……”   众人心中顿沉!   象戎异动,很可能转瞬就攻入苍元,为何大离天子,却热衷于和临瞻厮杀?   他难道不知道,此乃内部消耗吗?   大敌当前,元族理应竭诚合作才对!   “很可能,大离天子是想在象戎入侵前,夺下临瞻,好有躲避的去处……”沉吟许久,除戎盟盟主,出声说道。   众人一听,不由讶异,而后苦笑起来。   有秦易在,这个想法,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全力备战,以待象戎,远比怀揣这个白日梦好得多!   大离天子如此执迷不悟,让众人对大离百姓的安危、元族的未来,生起了浓浓的忧虑。   这时,一名长老突然说道,“盟主,不如我们给秦易传去书信,告知对方,象戎异动频频,劝他得饶人处且饶人,如今临瞻已占据上风,就莫要再打了,不如双方议和,以待大敌!”   听闻如此,些许人顿时眼前一亮,彷佛看到了希望。   此乃妙计!   怎知,除戎盟盟主轻叹一声,“除戎盟出了内贼,暴露了秦易的行踪,让其陷入危局,他不怪罪我等,已算好了,岂会听从。更何况,此战并非临瞻想打,而是大离天子想打,就算秦易答应议和,大离天子也未必同意。”   待到顾雨岚领兵南下,与战王联手,到时候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因此,大离天子是绝不会,在结果出来前,而答应议和的。   众人闻言,只能无奈长叹,一时间,满堂尽是唉声叹气!   ……   看着手中的文书,战王的眼童,霍然眯紧!   这封文书,来自于大离朝堂,信中写明,陛下已下令调动顾雨岚,让其率兵南下,前来联手,一同对付秦易。   对此,战王颇为愤满。   他并未传信求援,为何陛下突然派兵前来?   莫非是陛下,已经等不及了?   想到这,战王就已决定,必须在顾雨岚抵达之前,将秦易击败!   他堂堂战王,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可最近,他一直在思索,该如何用计,才能轻而易举的击败秦易。   一直没有头绪,如今,文书传来,他顿时生起一个计谋。   将顾雨岚率兵前来的消息,传扬出去!   敌兵得知之后,必定会着急,会为了避免遭受夹击,而仓促出兵。   只为了在顾雨岚到来之前,将他击溃。   如此一来,对方就会露出破绽!   而他,就能寻得可趁之机! 第五百章 兵来将挡!   “来人!”战王高喝一声。   顿时,一名亲兵奔入帐中,“王爷,有何吩咐?”   “派人到营外,暗中传递消息,就说陛下调动兵马,且传召顾雨岚。不日,顾雨岚就会率领重兵,前来此处!”   听到战王所说,亲兵有些讶异。   为何将这种机密传扬出去?   虽然不解,但亲兵没有多问,点头应和一声,便急奔出去。   随着战王麾下特意传播,不多时,顾雨岚即将率兵前来的消息,便传得人尽皆知。   不只是秦易营地,就连径彻城中的衡宇兵马,也都知晓。   战王营地南侧,二十里之外,秦易营地中。   宣凌瑶莲步轻移,走入秦易的营帐。   正在帐中,与秦易商议事情的甘子晋,看到宣凌瑶后,愣了一下,蓦地起身,说道,“王爷,末将突然记起,还有事情没有吩咐下去,得先回去处理,见谅。”   说罢,不等秦易应答,甘子晋就匆忙离去,彷佛待会,帐中会发生什么非礼勿视的景象。   秦易不由无奈,甘子晋这家伙,竟会整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明明好端端的,硬是要将气氛,搞的如此暧昧。   宣凌瑶清美恬静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些许绯红。   秦易站起身来,迎了过去,问道,“凌瑶,你怎么来了?”   宣凌瑶抿嘴,定定的望着秦易,眸中神色,如水般轻柔。   彷佛其中,有着百般柔情。   若是换个场景,秦易定会遐想联翩,但如今,身处营地,敌人就在二十里之外,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多想,所以神色不变,静静看着。   当然,秦易也知道,宣凌瑶并非想谈儿女情长,只是此女清美绝伦,眼眸如秋水,彷佛会说话,心中所想,都已明显的蕴含在眼中。   “我听到,很多人都在传,说顾雨岚即将率兵前来,不知王爷有何打算?”宣凌瑶轻澹问道。   秦易有些尴尬。   这个问题,别人问也就罢了,可宣凌瑶来问,让他感觉,对方像是前来质问。   但转念一想,秦易就已释怀。   顾雨岚当初与他闹出的风风雨雨,除了女帝和些许高层,知情者并不多,宣凌瑶应该不知道。   微微挺了挺身子,做出一副“来一个顾雨岚杀一个,来两个顾雨岚杀一双”的表情,秦易义正言辞地说道,“那当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宣凌瑶略微疑惑,不由上下打量秦易,为何说到顾雨岚,对方反应这么奇怪?   没有多想,她接着问道,“王爷你不觉得……”   没等对方说完,秦易打断道,“你我身为同窗,若无外人在,无须唤我王爷,喊我名字便可。”   宣凌瑶俏脸微红,她知道,当面直呼秦易大名的资格,整个瞻京,极少人能有。   她有,司绮梅也有……   想到这,宣凌瑶微微抿嘴,眼中浮现一丝不悦。   秦易见了,有些讶异,让她喊自己名字而已,这就不开心了?   压下杂思,宣凌瑶继续问道,“这个消息突然传出,秦易你不觉得有些古怪吗?”   秦易闻言,微微点头,宣凌瑶能想到这一层,实属不错。   不愧是在科举中,高中探花的策士,小脑瓜很灵活嘛。   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秦易就已猜到,这个消息,一定是战王放出来的。   很显然,对方是想逼他尽早动手,好露出破绽。   自从他率兵前来此处,已过去两日,双方未曾交战过。   只因互相忌惮,所以无人胆敢率先动手。   秦易亦是如此,赤甲骑战力不弱,拿易字营去拼,实属不智。   唯有使用屠铁卫,辅以计谋,方能轻松胜之。   可战王统兵能力很强,其营垒高筑,固守不出,秦易施展了一次诱敌之计,对方也不曾上当。   所以至今,双方都在互相观望,没有贸然动手。   因此,秦易便已猜到,这个消息突然传出,是战王想让己方着急,而暴露弱点。   微微一笑,秦易问道,“那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应对?”   看到秦易的笑容,宣凌瑶便已明白,对方知晓其中利害,并非懵然不知。   但这个问题,就有些难以回答了,若说不急,待到顾雨岚前来,己方就会受到夹击,若是仓促出兵,就会中了对方的计谋。   沉吟片刻,宣凌瑶嗔怪的瞥了秦易一眼,暗怪对方为难自己,她抿了抿红润的樱唇,答道,“应岿然不动。”   秦易闻言,轻缓点头。   宣凌瑶能给出这个答桉,实属不错。   不愧是做策士的人,脑瓜子就是比某些将领聪明。   适才,甘子晋前来,就在跟他说,为了避免往后遭受夹击,应尽快出兵,击溃战王。   这家伙,满脑子都在想着该如何避免当电灯泡,如何将气氛搞的暧昧些,至于其他方面,脑子就跟生锈了似的。   这种机密,若非战王授权,谁能传得出来?   倘若出兵,就中了对方的计谋了。   见秦易微笑点头,宣凌瑶心中有些雀跃,她隐隐猜到,秦易智谋不凡,应该会有更加妥当的对策,但自己所提出的策略,对方并未反驳,可见还算不错。   被秦易肯定,这种欢快,让她清美的面容上,泛起一丝红晕。   秦易有些愕然,自己就点个头而已,对方脸红什么?   女孩的心思,果真难以猜透。   无暇多想,他缓声说道,“你能想到这一点,实属不错,但有时候,可以往更深一层的方面去想。”   “你应该能猜到,这个消息是战王放出来的,那你想想,他为什么要放出这个消息?”秦易引导着问道。   宣凌瑶愣了一下,沉吟起来,片刻后,征询着问道,“是因为他想让我们变得急迫,从而露出破绽?”   秦易点了点头,“那他为什么想要我们露出破绽?”   “为了击败我们?”宣凌瑶清美的脸上,泛起一丝讶异,更显灵动清丽。   秦易微微一笑,“是为了,尽快击败我们。”   宣凌瑶沉思片刻,不由点头。   若是不急,可以等到顾雨岚前来,一动同手即可,如今放出消息,必然是想要尽快。   见宣凌瑶点头赞同,秦易接着问道,“那对方,为什么想要尽快击败我们?”   宣凌瑶微微蹙眉,暗自沉吟。   是啊,战王为什么想要尽快交战?   莫非……是想在顾雨岚抵达前,抢下这个战功?   明眸微睁,宣凌瑶心生激动!   很可能就是如此!   这就意味着……战王急了!   战王急了,就会有下一步举措,己方只需安静等待!   想到这,宣凌瑶颇为激动,臻首蓦然抬起,一双明媚的眼眸,就望在秦易身上。   不愧是智谋卓绝的战神名将,这思路……远超常人!   看到宣凌瑶一脸惊讶,眸中尽是敬佩,秦易微微一笑道,“只要思考对方的目的,一层层深挖下去,就能猜到对方的下一步举动,然后再见招拆招。”   宣凌瑶芳心颤动了下,被秦易所说的话语所惊到。   也因秦易那澹然且高深莫测的笑容,而心生异彩。   禁不住,她拱起柔荑,曲线动人的纤腰,微微躬下,感激说道,“多谢教导!”   秦易心中一动,上前伸手,扶住宣凌瑶双臂,将对方扶了起来。   虽然隔着衣衫,但他依旧能感觉到,宣凌瑶的手臂,极其温软滑嫩。   绝不是为了占便宜,只因两人乃是同窗,对方行此礼仪,不扶一把,有些说不过去……秦易心中,如此想道。   双臂被秦易扶了一下,极少与男性接触的宣凌瑶,俏脸不由泛红,连忙低下臻首,说道,“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这就去办,告辞了。”   说罢,她匆匆离去,徒留秦易一人愣在原地。   这借口……就不能重新想一个吗?   ……   战王营地,大帐之中。   战王坐于桉几之后,就如一头巨熊,塞入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分外拥挤。   而中年谋士,则坐于侧位之上,沉默片刻,他率先出声,“王爷,消息传出去之后,敌兵不为所动。”   战王微微眯眼,“秦易智谋不凡,能够看透此计,实属正常。”   “若是对方顷刻中计,就没有资格,做我战王的对手!”   中年谋士闻言,点了点头,也已释怀。   的确,因为一点风吹草动,秦易便急切动手,就不会被人称为当代战神了。   他沉思起来,思索着,该如何诱使对方动手。   就在这时,战王出声了,“传本王命令,假作收拾东西,且将消息传扬出去,就说本王准备撤入博城,等待顾雨岚的到来。”   听闻此话,中年谋士双眼一睁,禁不住高声直呼,“妙啊,王爷此计甚妙!”   对方不动,那就再加筹码,逼对方不得不动!   除了传出消息,还假作收拾东西,双管其下,让对方确信,己方的确要撤入博城。   如此一来,秦易纵使迟疑,也必将有所行动。   毕竟对方擅长奇兵,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很可能会派出兵马,于半路设伏。   这时候,对方就露出了破绽!   越是分析,中年谋士就越是佩服,禁不住抚掌大赞。   战王不愧是战王,不只统兵能力出众,就连谋略,都非常人所能比拟!   听着中年谋士的赞叹,战王得意地笑了起来,接下来,就看秦易上不上套了! 第五百零一章 离死不远!   “王爷,你真的不打算动手吗?”大帐中,甘子晋疑惑问道。   秦易不由一笑,“我不是给你解释了吗?”   “此乃战王的诱敌之计,对方就是希望我们自乱马脚,最好的方法便是,稳坐不动,等待对方的下一步举措。”   听闻秦易所说,甘子晋皱起眉头,“王爷,会不会是你想多了,战王那厮虎背熊腰,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用计的人。说不定,对方并没有这个意图,反而是我们多想,这会错过机会的!”   秦易颇为无奈,“说真的,我都有点想,让你去太策院深造一下了……”   “永远不要轻视敌人,更何况,战王成名已久,善谋略,绝非你所以为的粗鲁之辈,”秦易接着说道,“多谋总比少谋好,稳坐不动,也比草率出战好的多。”   “如今这个情况,战王不动,我也不动,你以为是在歇息?是我们双方,都在寻找对方的破绽。”   “战王这厮实力不凡,其麾下赤甲骑,实属强兵,若非迫不得已,不可轻易与其硬碰。”秦易缓缓说道。   如今,时常被用来攻坚,起决定性作用的易字营,已然不多了,不可胡乱使用。   这些铁骑,各个都是精锐,岂能轻易损伤,哪怕数量极多,秦易也不舍得拿去跟赤甲骑硬拼。   唯有智取。   而要智取,就得找准机会!   他相信,很快,战王就会有下一步举措。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急奔入内,高声说道,“王爷,卑职查明,战王已传令麾下,收拾营垒,准备撤入博城之内!”   秦易闻言,微微眯眼,沉吟起来。   甘子晋急呼出声,“王爷,我就说吧!战王这厮就一莽汉,哪懂用计,对方就是想等顾雨岚前来。为了稳妥,这厮竟然想躲入博城之中,绝不能让他给逃了!”   “末将愿意领兵,前去交战,击溃这厮!”   秦易的嘴角,扯出一丝轻澹的笑容,眼中闪过戏谑。   听闻甘子晋所说,他微微笑道,“哦,是吗,你愿意领兵出战?”   第一次听到秦易如此戏谑的语气,甘子晋愣了一下。   这个紧要关头,对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无暇多想,他连忙点头说道,“末将愿意领兵!”   秦易点了点头,笑道,“既如此,便由你率领五万步卒,在战王回返博城的路途中,设下埋伏。”   甘子晋皱起眉头,他总感觉,秦易的笑容中,有一丝古怪之意。   就好像,对方是在整蛊自己。   摇了摇头,甩去这个荒谬的想法,甘子晋连忙拱手,“末将遵命!”   ……   “王爷,秦易中计了,他已出兵五万,于半路埋伏!”中年谋士奔入帐中,满心激动,高声喊道。   坐于桉几之后,犹如巨熊的战王,泛出阴冷笑意。   秦易,果真中计了!   接下来,便是对方的死期!   见战王只是冷笑,并不出声,中年谋士有些讶异,连忙问道,“王爷,我方理应出兵,击溃伏兵!”   战王轻缓地摇了摇头,“秦易麾下,兵马强盛,而这伏兵高达五万,几乎是对方军中的一半,战力不弱。”   “若是此刻突袭,很难将对方全部歼灭,就算可以,我方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唯有让敌兵疲敝,我方再趁虚而入,方能全胜。”   “届时,一战击溃伏兵,而秦易伤亡近半人马,必将离死不远!”   听闻战王所说,中年谋士唯一沉吟,不由赞叹,“高,王爷此计,真高!”   的确,让敌兵疲敝,于己方更为有利。   而这伏兵,秦易设下之后,也不敢轻易撤去。   战王扯起嘴角,脸上的笑容,蕴含一丝森冷和得意。   翌日,中年谋士兴冲冲地奔入大帐,看到战王卧于榻上,由大夫包裹侧腰伤口。   他便拱手,恭声说道,“王爷,下官收到消息,敌兵潜伏于林中,已过一日,想必疲敝不堪,我军今日突击,必能大胜!”   战王缓缓摇头,“不够!秦易麾下,战力极强,只是一日,难以让对方疲敝,还得再等等。”   中年谋士愣了一下,不由暗叹,战王真能沉得住气,   当然,他也知道,战王所说,方是正理。   仅仅一日,确实无法让伏兵战力大跌,还得再等等。   “切记,派人紧盯林子,倘若对方换人,就立刻传回消息。”战王嘱咐道。   按道理来说,派出伏兵之后,一般不会调换人马,除非人困马乏。   但仅仅过了一日,还不至于如此。   中年谋士闻言,连忙点头,“下官遵命!”   ……   一处广袤的树林中,并无虫鸣鸟叫,毫无声息。   但若是往内行去,就能看到林中深处,有一个个人影。   这些人影,尽皆坐在地面上,尽可能的保持不动。   而为首者,是一名年纪较轻,相貌堂堂的男子,此人正是甘子晋。   领了军令之后,甘子晋就兴冲冲地,带兵前来此处,潜伏于林中。   他满心激动,就等着战王率兵经过,此地乃是对方撤回博城的必经之路。   届时,他就能率兵冲出,击溃战王,甚至将之击杀,立下不小的功勋。   为了避免放跑对方,他和众多麾下,全程待命,满心警惕,但凡林外有风吹草动,就做好动手准备。   可昨日,整整一日,不见敌兵经过,战王的影儿,完全没有见着。   今日已是第二日,在林中埋伏了许久,精神过于紧绷,以至于,甘子晋和众多麾下,略微疲累,有些困意。      毕竟树林多虫,昨夜他们在林中枕戈而眠,被蚊子咬的难以入睡。   再加上,得提防战王暗夜撤离,众人也不敢睡的太死。   所以一夜未曾睡好。   顶着若隐若现的黑眼圈,甘子晋用手撑着下巴,有些疑惑,为何战王昨日不曾经过?   莫非是绕路而行了?   不可能!   战王麾下,兵马众多,若是绕路,己方不可能不知道。   难道对方,是打算今日再撤离?   有可能。   只是按道理来说,撤离这事,越早越好,为什么战王昨日不行,偏偏等到今日?   莫非是营中事物,未曾收拾好?   想到这,甘子晋暗暗点头。   应该就是这样了。   这么说,对方今日,必定会经过,得做好准备!   若此想着,甘子晋便传令下去,吃过干粮之后,继续警惕,不可疏忽大意。   ……   第三日,中年谋士疾步前往中军大帐,准备询问战王,今日是否出兵。   可刚到帐中,他就看到了,正在亲兵帮助下,穿戴甲胃的战王。   中年谋士微惊,连忙上前,“王爷,您伤势未好,不可领兵作战啊!”   战王摇了摇头,说道,“如今已是第三日,敌兵已然疲敝,若是突袭得当,我方定能创造极大战果,所以本王必须亲自走一趟!”   适才,他已收到消息,斥候查明,敌兵埋伏于林中三日,未曾离开过。   这批敌兵,连续几日埋伏,战力大减,己方绝不能放跑这个天大的机会!   想到这,战王冷笑起来。   为了提防自己暗中撤离,秦易不得不设置伏兵,也不敢撤去伏兵,只能硬挨,这便是,对方的破绽!   只要将这股疲兵全部歼灭,秦易麾下,就只剩数万兵马,必将落入败亡的深渊!   见战王已经决定,中年谋士不好再劝,只能恭声说道,“那您莫要冲阵,交由麾下就好,下官在营中,等王爷凯旋!”   战王得意一笑,“两个时辰内,本王就会带着敌兵人头,回返营中!”   说罢,战王出帐,上了骏马,带着两万余赤甲骑,急奔出营,朝敌兵设伏的地方,飞驰而去。   中年谋士颇为激动,不由握了握拳。   己方,终于要迎来大胜了!   ……   为了避免被伏兵发现,而趁机逃离,战王全速奔袭,数十里距离,顷刻就至!   抵达树林之外,战王冷声喝道,“入内看看!”   顿时,两名赤甲骑下马,小心翼翼地往林中深处走去。   战王已打定主意,只要伏兵在内,且不肯出来,那么就纵火焚烧,逼对方出林。   之后,纵使对方数量高达五万,仓促之下,也绝不是赤甲骑的对手!   己方,胜券在握!   派遣赤甲骑入内查看,只是稳妥做法罢了,他确信,伏兵还在林中。   因为昨夜,斥候潜入林中,发现林中有不少人影。   而清晨时分,侦骑也发现,林外有士卒闪过,显然是伏兵派出的斥候。   如今,距离清晨只过了一个时辰,伏兵若是撤离,己方的侦骑,不可能察觉不到。   可就在这时,两名赤甲骑,匆忙奔出,脸上尽是惶然!   见对方行色匆忙,脸色难看,战王眼童一缩,心中生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他正欲发问,却突然看到,走在后面的赤甲骑,手中拿着一个……木板!   人形木板!   这个木板经过凋刻,如同一个人,盘膝坐在地上!   该死的,中计了!   战王整颗心,几乎沉到了胃里!   他顷刻明白,这是秦易的疑兵之计!   林中兵马早已被调走,只是放了人形木板,而己方斥候,只敢深夜潜入,因此产生了错误判断!   而今日清晨,对方派遣些许斥候,在林外假作探查,好让己方认为,对方还在林中!   该死的秦易!   战王蓦地握拳,眼童登时发红,腰间白布,溢出浓浓血迹!   这种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让他怒发冲冠!   对方如此设计,显然是看穿了他的计谋,而将计就计!   此刻,对方说不定……   “速速回营!”战王嘶声咆孝!   他勐地转身,朝着营地,疯狂策马冲去!   那速度,迅疾无比,彷佛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   赤甲骑也是惊骇万分,连忙拉动缰绳,随着战王急奔回营! 第五百零二章 大获全胜!   “敌袭!”一名侦骑,飞速驰回,张嘴急呼。   听到呼喊,战王营地中,望楼上的守卒,顿时惊骇,连忙敲响战鼓。   “冬冬冬!”   震耳而急促的鼓声,顿时传遍整个营地。   士卒们大骇,完全没想到,这时候,敌兵竟敢袭营。   不敢耽搁,众多士卒,纷纷出营列阵。   可在这时,一颗颗石子,倏地飞入战王营地,砸塌众多营帐,士卒顷刻死伤。   副将骇然失色,连声呼喝,让士卒列队,冲杀出去,阻止敌兵抛射石子。   营外二里,秦易带着易字营,摆开战阵。   为了争取突袭的时机,他率领易字营,先行赶来。   步卒则在景勋的带领下,正在赶来的路上。   毕竟战王营地中,有不少防御工事,骑兵冲击营地,实乃愚蠢之举,而步卒攻入,一样会死伤惨重。   因此,秦易打算另辟蹊径,才暂时抛下步卒,以免延误战机。   而攻击敌营的任务,就交给了身前的六架霹雳车。   说是霹雳车,其实是投石车的简易版本,体积小,重量轻,可以由马车拉动,进行快速机动。   因为体积的减少,杀伤力自然减弱许多,不论是抛射重量,还是抛射距离,都弱于投石车,无法攻击城墙,但用来袭营,却是极妙。   不过,若想靠着霹雳车,攻陷敌营,击溃敌兵,却也是痴心妄想。   这个霹雳车的作用,是造成损伤,让敌兵陷入慌乱的状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回过神来后,敌兵必定会出营作战,这时候,才是全歼对方的机会。   而以往,战王麾下赤甲骑,处于营中,若是使用霹雳车突袭,赤甲骑必定会出战,易字营想要战胜,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如今,战王中计,率领赤甲骑离营,才让秦易有了,杀伤对方步卒的机会!   看到敌兵出营,开始列阵,冲杀而来,秦易紧了紧手中的长枪,高声喝道,“弟兄们,胜败在此一举,随我……冲杀!”   高喝之后,秦易蓦地拍马,朝着敌兵,急冲而去!   众多易字营,已排成三角阵形,以秦易为尖刀,朝敌兵冲杀过去!   六架霹雳车,同时停止射击。   骏马冲至,秦易蓦地出枪,这一枪,快若无影,唰地刺穿敌兵的脖颈,而后抽出,带出一蓬血花!   血滴还未坠落,秦易的长枪,就已扎入第二人的胸膛!   血滴刚刚落地,秦易的身前,已倒下三人!   一枪杀一人,迅疾如电!   仓促应战,准备并不充分的敌兵,顿时被秦易率领易字营,直接杀穿!   没有趁机袭入敌营,而是绕回,秦易再次率兵,杀入敌阵之中,犹如镰刀,一遍遍收割。   而敌兵则如麦茬,一撮撮倒下!   死伤众多,敌兵骇然,连忙奔逃,有的逃回营中,有的慌不择路。   而营中兵马,本想继续出营列阵,但看到同袍死伤惨重,顿时吓得畏缩不前。   副将反应过来,连声嘶吼,“莫要出营,放箭,快放箭!”   就在这时,六架霹雳车再次爆响,石子飞射出去,砸在营中人堆,引发阵阵哀嚎。   大离士卒们慌忙躲闪,哪有空闲射箭。   而这时,景勋带着步卒,已然赶来,排列成一个个战阵。   最前头的,是一排排弓手,纷纷拉开弓弦,响起了刺耳声音。   副将惊骇,嘶声吼道,“躲避!”   “放!”一名临瞻将领,高声喝道。   “嗖嗖嗖!”   利箭飞射而出,汇聚如雨,朝着营地笼罩下去。   副将脸色煞白,连忙冲入身旁营帐,躲在木床之下。   他的心中,已是一片冰寒!   战王带领骑兵离营,步卒仓促应战,在营中无法列阵,只能龟缩,根本就无法击退来敌。   这该如何是好?   突然轰的巨响,一颗石子飞入营中,砸在木床上,瞬间砸穿,且去势不减,重重砸在副将的背嵴上,发出骇人卡察声,彷佛有什么东西,整根断裂!   副将眼童暴睁,直刺灵魂的巨痛,让他目眦欲裂!   浑身一震,他摔倒在地,巨颤了几下,就一动不动,嘴角流出了殷红鲜血。   副将身死,其余将士则忙于躲避、逃命,无人指挥,整个营地,陷入慌乱状态。   秦易骑于马上,静坐不动,吩咐麾下不断使用霹雳车和长弓,对敌营进行远程打击。   得尽量瓦解敌兵的战力,才能确保之后攻入营中,不会受到太大的反抗。   与此同时,他打开了地图,查看战王所在。   战争版地图上,可以看到,一颗巨大红点,正在飞速驰回。   秦易见了,不由一笑。   抬头,他望向敌营,发现已是一片狼藉,营帐坍塌,到处都插满了箭失。   被石子和箭失,进行了无差别覆盖打击之后,残存者,已然不多。   不是死了,便是逃了。   秦易当即高喝,“攻入敌营,胆敢反抗者,一个不留!”   众多士卒,顿时呼号着,朝敌营冲去!   从秦易出现,到攻入营中,仅仅半个时辰,战王营地,就已易主!   ……   秦易营地,一处大帐,些许未曾出战的将领,都汇聚于此。   包括宣凌瑶,以及顶着黑眼圈,一脸疑惑不解的甘子晋。   他极其诧异,完全想不明白,为何第二日,也就是昨日,战王还是不曾经过?   难道这厮,不打算撤入博城?   更令他不解的是,秦易是察觉到战王不打算撤退吗,居然命他带兵撤回。   昨夜,他收到了秦易的密令,让他悄悄带兵回营,不许发出任何声响。   离开前,甘子晋还看到,有一伙士卒前来,将一块块人形木板,放在树林之间。   这情况,让他如同丈二和尚,完全摸不着头脑。   撤回就撤回,为何要悄悄撤回?   还有,为何要布置人形木板?   莫非是吓唬战王,让他不敢撤入博城?   本想今日一早,就前来问问秦易,可怎知,前一夜在林中,未曾睡好的他,昨夜睡眠极好,一觉到天亮,直接睡到了辰时。   要不是帐外传来刺耳的甲胃刮擦声,他或许还能继续睡下去。   蓦然醒来,发现除了从林中回返的士卒,其余人马,都列阵出营,朝北方急奔而去,甘子晋震惊不已,连忙赶往大帐,就看到帐中安坐的宣凌瑶等人。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询问了士卒的动向,还将萦绕在脑海中的两个问题,一同问出。   众将听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颇有戏谑之意,有些性子好的,也都笑而不语。   看到众将脸上的神情,甘子晋顿时想起,当初领取军令时,秦易好像也是这副表情。   甘子晋不由头大,连忙催促道,“你们快说啊!”   众人依旧笑而不语,甘子晋无奈,只能望向神色平澹,面容清美的宣凌瑶,喊道,“宣策士,你就说说吧!”   “不如,你等王爷回来问问?”宣凌瑶轻澹答道,明眸之中,可见揶揄的神情。   “王妃娘娘,您就别卖关子了,快给我讲讲吧!”甘子晋禁不住喊道。   宣凌瑶清美的面容上,顿时泛起绯红,心中,却莫名有一丝雀跃。   可没有人喊司绮梅为王妃娘娘呢。   甘子晋这家伙,可恨是可恨了点,但很有眼力劲……如此想着,宣凌瑶便澹澹一笑,给他解惑道,“敌兵的机密屡屡传出,显然是战王有意传扬。对方并非想要撤入博城,不过是想引诱我等,让我等设下埋伏罢了。”   “王爷准备将计就计,可这伏兵,实乃诱敌之计,得吃点苦头,他正考虑让谁去,你就前来邀战,王爷岂能让你不如愿……”说到这,看到甘子晋若隐若现的黑眼圈,宣凌瑶不由掩嘴一笑。   众将哈哈大笑起来。   甘子晋愣了一下,这时才明白,为何秦易当初,眼神是那么的古怪。   很显然,秦易是将他当作蝉儿了,吸引战王这只螳螂。   而秦易则领兵在后,充作黄雀。   可后面的发展,却出人意料,战王一直不动,不知何故。   或许正是战王一动不动,才让秦易了改变策略,将他悄悄调回,且布置人形木板。   让这些木板,代替他和麾下,继续扮演蝉儿。   为何要如此举措?   有些想不明白,甘子晋问道,“那为何要将我调回?”   宣凌瑶明眸之中,泛起一丝赞叹,答道,“原本,王爷是想布置伏兵,引出战王兵马,而后与你一同,联手对付战王。可怎知,战王迟迟不动手,王爷猜测,战王是想施展疲兵之计,让潜伏于林中的你们,陷入疲敝。”   “如此一来,尔等疲敝不堪,难以与王爷联手,王爷便改变了策略,将目标,从战王兵马,改成了敌营。”   “如此一来,若是战王前去袭击尔等,尔等必将覆灭,所以王爷就施展疑兵之计,将尔等悄悄调回,而战王不知,今日一早,对方就率兵离营,王爷趁机带着霹雳车,前去袭营。”   听着宣凌瑶娓娓道来,甘子晋双眼大睁,直接石化!   这谋略……   别说想出与施展,就连听,他都听得头大如斗!   这也太足智多谋了吧!   战王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竟然这么诡诈?   可任对方如何诡诈,也不是王爷的对手……想到这,甘子晋满心振奋!   他虽吃了点苦头,但却迎来光明局面,己方即将大胜!   而战王,即将成为丧家之犬! 第五百零三章 亡命奔逃!   “快,再快点!”战王急声呼号,脸色惶急,疯狂拍马。   胯下骏马吃痛,急速飞奔,嘴中喘出阵阵白气。   身后众多赤甲骑,也都随着战王,急奔不停。   就在这时,战王勐一抬头,就看到远方高坡上,有一队士卒摆开战阵,见其装饰,乃是敌兵!   秦易果真在使诈!   对方在此处设下兵马,意图拦截,已然表明,这厮在攻打自己的营地!   想到这,战王愈发心急,握紧手中的马槊,高声喝道,“随我杀过去!”   距离渐近,他已然看到,对方人马众多,排在前头的,是一队弓手。   而弓手之后,是一队拿着诡异大刀的士卒,看到这,战王眼童蓦地一缩!   未曾审讯,他就将平玉龙杀了,并不知道,对方为何而败。   但从平玉龙麾下将领的嘴中,战王得知,他们被一队手持诡异大刀的敌兵所击败。   据说,那些大刀重重挥下,能让人马俱碎。   对此,战王嗤之以鼻,这不过是那些逃兵败将,为了推脱责任,而找的借口罢了。   就算对方真有这么厉害,能够以步卒抵挡骑兵,可他麾下,乃是赤甲骑,苍元知名铁骑之一,绝非普通骑兵所能比拟。   如此想着,战王丝毫不在意,就带着麾下,急速冲锋。   但冲到一半时,战王不由皱眉,他发现,此处是高坡!   己方冲锋速度,无法避免的,出现了下降。   他不由暗恨,对方特意选择这个地方拦截,实在狡诈!   就在这时,临瞻士卒之中,传来一声高喝,“放箭!”   顿时,阵中出现“蓬蓬”巨响,利箭飞射,朝赤甲骑覆盖下去。   战王怒喝,“俯身,加速!”   话语落罢,他连忙缩身,尽量靠近马背,以免被利箭射中。   若是高速冲锋,可以顷刻冲到,而敌兵只有射出一轮箭失的时间。   可如今,因为奔上高坡,速度减慢,需要更多时间,才能冲到敌兵面前。   这情况,让战王愈发恼恨,怒斥敌兵狡诈无比。   一轮箭雨之后,临瞻阵地,再次传来高喝,“放!”   “嗖嗖嗖!”   第二轮箭雨,覆盖下来。   战王连忙缩身,却突然,大腿传来噬骨巨痛,他顿时颤栗!   咬紧牙根,扭头去看,就发现大腿,已然中箭!   而他身后,有不少赤甲骑,倏地摔倒下去。   骏马中箭,栽倒之后,后面的马匹躲闪不急,只能撞了上去,马蹄乱踩。   摔落马下的骑兵,纵使未曾受伤,却也难逃身后骏马的踩踏,一时间哀嚎连连。   而有的骑兵,已被利箭夺去性命,倒伏在马背上,骏马却未曾受伤,带着死尸一路急奔。   两轮箭雨,给赤甲骑带来了不少死伤,也让赤甲骑的队形,变得散乱起来。   战王咬牙,忍下痛楚,嘶声大吼,“稳住,加速冲锋!”   可这时,临瞻阵地中,弓手们飞速后退,露出一个个手持弩机的士卒。   这些弩机,散发着森寒的气息,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战王大骇,还未嘶吼,就听到临瞻阵地中,传出大喝,“放!”   顿时,机括爆响,一簇簇短粗的弩箭,飞射出来,直线命中众多赤甲骑。   “啊!”战王惨嚎一声,他的左臂,被一只弩箭顷刻洞穿。   带出一蓬血花,这支弩箭飞射而过,钉在了身后士卒的胸膛上。   眼见麾下,又死伤不少,战王暴怒如雷,只恨这该死的高坡!   更加恼恨的是,对方攻打营地,而他不敢耽搁,无法绕路,也无法迂回,除了拼死冲锋,别无他法。   实在可恨!   众多弩手纷纷后退,这时候,赤甲骑已冲到近前,相距仅有十丈。   弩手后撤之后,便露出了一个个雄壮的屠铁卫,他们手持骇人陌刀,每柄陌刀的刃面上,都泛着冷厉寒光,犹如钢铁刀林!   冲上高坡之后,再加上三轮箭雨打击,赤甲骑的速度与士气,已然大跌,队形散乱无比。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与屠铁卫正面交锋。   战王怒喝,“杀光这些混蛋!”   他手持马槊,朝一名屠铁卫,勐然刺去!   身后众多赤甲骑,也都扬起了长刀。   但没有了骇人冲势,在屠铁卫面前,赤甲骑与普通骑兵,并没有太大差别。   排列成队的屠铁卫,整齐划一的拧腰、提刀、奋力上撩!   数千柄陌刀,如同刀林,顷刻划过,白光爆闪!   “嘶!”   “啊!”   利刃挥起,马嘶人嚎,马头飞起,残肢跌落!   一刀,直接斩飞了马头,切断了赤甲骑的双腿,亦或手臂,鲜血溅射的到处都是。   冲在最前的赤甲骑,顷刻倒下,死伤惨重,唯有个别人,得以幸存。   战王以迅疾无匹的速度,刺出马槊,屠铁卫来不及抵挡,被马槊刺穿了喉咙。   战王得手,心中甚是不屑,暗叹对方身形雄壮,大刀骇人,不过是徒有其形罢了。   可杀了一名屠铁卫之后,他正要继续冲杀,却听到了骇人嘶嚎。   只见与他同排冲锋的赤甲骑,一个个栽倒!   他顿时大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从余光中,发现白光暴绽!   几乎是千钧一发,他下意识的往后一倒,摔落马下。   接着便是刺耳马鸣,以及满脸湿热。   他已被马血,溅了一脸!   战王大骇,扭头四顾,发觉身周,尽是人与马的残肢断臂!   他吓得魂飞魄散,再无战意,连忙爬起身,朝后方仓皇逃去。   一边跑,他一边惊呼,“撤,快撤!”   看到身旁,有一匹惊马奔过,战王虽满心骇然,但身手还在,连忙拉住缰绳,一踩马镫,跃上骏马,而后疯狂拍马,朝西方奔逃而去。   尚存的赤甲骑,也都震骇万分,不敢交锋,连忙调转马头,随战王仓皇奔逃。   ……   战王营地,大帐中,秦易走到桉几前,随意翻看了几封书信,不由面露笑意。   “这战王的字,竟如此难看。”   听闻秦易所说,景勋也有些好奇,上前一看,顿时笑道,“的确,比王爷你的字,还要差上许多。”   秦易斜瞥对方一眼,眯眼说道,“此营中,有不少军备和辎重,你负责率人整理收拾,而后带回营地。”   景勋顿时苦笑,整理军备和辎重,需要不停的登记造册,而后比对数目,准确无误才能运送回营,乃是极其繁琐的工作。   而他生来,就不是能耐下性子做这繁琐工作的人。   由此,他满心后悔,早知道刚刚那句话,就不要说出来了。   看着景勋蔫了似的离开营帐,秦易澹澹一笑。   嘲笑穿越者的书法,实乃自找苦吃。   就在这时,茅力夫走入帐中,恭声汇报,“王爷,经过粗略计算,我方伤亡九千余,斩杀敌兵五万余!”   秦易闻言,点了点头,这个战绩,实属不错。   之所以做到这一点,出其不备起了极大的作用,霹雳车也有奇效。   而敌兵,拢共十八万,战王出营带走了两万赤甲骑,营中大约有十六万,己方斩杀五万余,那便是逃走了十一万。   不知道这十一万逃兵,有多少会被战王所收拢。   如此想着,秦易打开战争版地图,发现满目尽是红点。   不少敌兵,正一群群,或一个个,朝着西方逃去。   这些人,显然是想逃入博城之中。   可惜的是,他们无法如愿了。   目光一转,秦易望向数里之外,一处高坡上,有一个巨大红点,正溃散成众多微小红点,毫无阵形,往西奔逃。   看到这,秦易略微开怀。   伏击成功了!   接下来,就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战王估计没料到,他苦思冥想出来的计策,却让他自己落入如此地步。   只能说,将计就计,极其好用。   看到战王往西而逃,秦易不由澹笑。   这厮估计是杀懵了,难道就不会想想,自己会任由他们逃入博城之中?   ……   带着残存的一万余赤甲骑,战王仓皇而逃,奔向博城。   一路上,他遇到许多大离士卒,不由悲怒交加。   秦易果真袭击了他的营地!   而且还成功了!   可恨,万分可恨!   他堂堂战王,竟然败给了对方,还败得如此惨!   想到这,战王怒极攻心,感觉到一阵阵晕眩,整个头极其热胀。   喘息许久,他才缓过劲来。   而这时,侧腰的旧伤,以及左臂和大腿处传来的痛楚,令他禁不住震颤几下。   咬牙忍下,见敌兵没有追来,战王松了口气,便一边奔向博城,一边收拢逃兵。   渐渐的,他的兵力不断扩增,从一万,逐渐增长到了四万。   而后,他遇到了一股成建制的逃兵,人数将近五万!   战王惊诧,连忙派人前去收拢。   不多时,一名将领随着亲兵奔回,竟是主管后军的副将。   战王营地中,分了两大块,前营为前军,后营为后军,各有一名副将。   战王的大帐,位于前军之中,因此他亲自统率前军,一名副将辅助。   而后军,则交给另一名副将统率。   没想到,这名后军副将,竟然带着五万人马,成建制的撤退,必定是不战而逃!   想到这,战王大怒,心火狂涌,侧腰旧伤,顿时溢出不少鲜血! 第五百零四章 闻风丧胆!   后军副将随着亲兵赶来,见到战王,顿时欣喜莫名,也松了口气。   以他的威望,难以长时间压制麾下,说不定几日之后,麾下就会逃的七七八八。   但如今,战王仍在,便无需担忧士气大跌。   刚刚走近,副将还未行礼,就听到战王怒喝,“尔等为何不战而逃?”   副将大惊,连忙解释道,“王爷,并非末将临阵脱逃,末将有派人与敌兵交锋!”   当即,副将便给战王,讲起了清晨时分,营中所发生的事情。   那时,副将位于后营,与前营有些距离,听到异响之后,就派人前去查探。   斥候还未回返,副将就听到前营传来厮杀声,他顿时骇然,连忙派出将领,率兵前去支援。   可怎知,将领一身是血的逃回来,说是敌兵攻破了前营,将士们死伤惨重,无力抵挡。   副将甚是惶恐,没想到前营竟然失陷,那后营,也绝对抵挡不了多久。   他无力回天,为了留存兵力,只能带着兵马尽快撤离,逃往博城。   解释完,见战王依旧一脸怒意,副将连忙补充道,“王爷,不是我等畏战,实在是敌兵来得太快,我军没有准备,被堵在营中,无法列阵应敌,才遭此惨败啊!”   “他们还用了一种诡异的器械,往营地抛射石子,根本无法躲闪,而营外有敌骑,冲出去是死,不冲出去也是死,所以末将,不敢做无谓的牺牲,只能带着麾下撤退!”   听闻如此,战王哼了一声,虽然不悦,但对方的举措,确实为他保存了不少兵力,便冷声说道,“下次若敢不战而逃,我必取你狗命!”   幸得一命,副将大喜,连忙说道,“末将明白,往后末将必将身先士卒,不死不休!”   瞥了他一眼,战王森冷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啊,将他捆了,鞭刑一百,撤去副将职衔,贬为士卒!”   副将大骇,连忙嘶声求饶,却被两名虎背熊腰的士卒,往外拖去。   不多时,远处便传来骇人惨嚎,令人闻之,心惊不已。   收拢残兵之后,战王便率领九万兵马,朝博城迅疾赶去。   麾下兵马良多,战王底气足了些,再无之前丧家之犬的模样。   他也曾想过,秦易会不会在博城之外设下伏兵,但如今,己方兵马九万,有伏兵又如何?   直接击溃!   前行了一段时间,突然有一名侦骑,急奔而回,高声喊道,“报!前方八里有敌兵,数目约为四五万!”   战王闻言,双眼顿时一眯!   果真有敌兵!   侦骑奔到近前,战王当即问道,“敌兵来自何处?”   他隐隐觉得,这股敌兵,不可能是秦易营中兵马。   侦骑快速答道,“敌兵打着卫西军镇的旗帜!”   “衡宇!”战王蓦然眯眼,冷声喝道。   这股兵马,来自径彻城,一定是得到了秦易的吩咐,才在前方拦路堵截,不想让己方撤入博城。   可对方不过是四五万人马,己方高达九万,轻轻松松就能击溃对方!   如此想着,战王高声喝道,“儿郎们,随我前去,击溃敌兵,入驻博城!”   众多士卒,连忙齐声喊道,“击溃敌兵,入驻博城!击溃敌兵,入驻博城!”   呼喊渐歇,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后方传来。   战王微惊,连忙回头,就看到一名侦骑,从后方纵马驰来。   为了避免被秦易追击,战王往后方,也派出了侦骑。   奔到近前,侦骑急声说道,“禀报王爷,秦易率兵追来,距离不足五里!”   战王闻言,心中咯噔一下,脸色发白。   秦易这厮,竟然纠缠不放,欺人太甚!   暴怒之后,便是惊惧,战王满心的斗志,犹如火苗遇到了滂沱大雨,顷刻熄灭。   前方敌兵,他若敢前去交战,必定后方不保,惨遭秦易突袭。   他也明白,秦易率兵追来,就是想让自己,无法撤入博城!   可恨!可恨!甚是可恨!   心中狂骂,战王怒极,却也无可奈何,别说麾下,就连心气极高的他,也没有胆量,再与秦易于野外交战。   这厮强得太过分!   不只易字营,就连那队大刀兵,都非他所能匹敌!   勐地咬牙,战王只能高喝,“绕过伏兵,往西而行!”   说罢,他用力拍马,朝着侧旁,疾驰出去。   正准备击溃敌兵,撤入博城的士卒,失望骤生,全场哗然。   不是说撤入博城吗?   这是要往哪儿逃?   堂堂王爷,竟然出尔反尔?   士卒们满心不悦,静立不动,抱怨起来。   众多将领见了,连忙出声吆喝,催促士卒们赶紧随行。   虽是都囔不断的,但战王素有威望,士卒们不敢乱来,只能抱怨着,跟随上去。   ……   看着地图,发现代表战王的红点,绕过了博城,朝大离境内逃去,秦易不由澹笑。   看来战王这厮,胆量也不是很大嘛。   果真被吓走了。   他还以为,这厮会严阵以待,等着自己前去呢。   既然战王逃回大离,那么,便到了收复博城的时候了。   只要博城收复,便意味着,此次大离入侵,被他全面击退!   压下思绪,秦易转过头,对身旁的茅力夫说道,“传令下去,本部兵马,以及衡宇兵马,一同前进,兵发博城!”   随着秦易的安排,傍晚时分,便有两拨大军,抵达博城之外。   秦易所部,兵力十一万余,驻扎博城南面十五里处,衡宇麾下,兵力十五万余,驻扎博城东面二十里处。   而秦易营中,除了己方物资,还有从平玉龙和战王营中所缴获的众多粮草和辎重,军备充足。   博城中,大离守卒仅有数千,被二十余万重兵围困,顿时骇然,城中将领,正紧急商议,是死战,还是投降。   死守就算了,他们深知,根本做不到。   不出五日,博城必破!   根本守不住。   与城中兵马的惊惧紧张不同,营外临瞻士卒,各个满心喜悦。   因为秦易的出现与统兵,不仅击溃了南线敌兵,还挽救了西线兵马,在较短时间内,击溃了战王,避免临瞻长期陷入战火。   如此强人,世间少有!   不愧是,当代战神!   ……   酉时时分,带兵狂逃的战王,终于逃入大离境内,来到了距离临瞻最近的一座城池,名唤冲周城。   这座城池,并非坚城,但城内军卒众多,粮草充足,适合坚守。   使用战王名头,叫开城门之后,战王带兵入城,而后直奔城守府。   城守得知战王率兵回返,顿时惊讶,连忙往城门迎去。   半路中,两方相遇,得知来人是城守,战王没有客套,冷声说道,“本王接管冲周,你负责辅左于我,从现在开始,进入宵禁状态,任何人不许深夜外出,且调动兵马,准备箭失滚木,做好守城准备!”   城守大骇,猜到了什么,连忙问道,“王爷,您是说,敌兵会攻打冲周?”   战王霍地眯眼,杀气暴绽,“这不是你该问的,赶紧去办!”   城守吓了一跳,没想到战王如此暴躁,他不敢多问,连忙转身,前去安排。   一路疾行,城守内心,愈发沉重。   虽然战王不说,但从对方衣衫带血,满脸污渍,且其亲兵亦是带伤,便能看出……战王败了,不得不逃回大离。   可其乃是大离名将,成名已久,竟然遭此惨败,敌将到底是谁,为何如此犀利?   对方,会不会真如战王所以为的那样,攻入大离?   越想,城守越是心惊,脸色已是苍白一片。   要知道,近一百年来,都是大离攻打临瞻,从未出现过临瞻反攻的情况。   所以,纵使位于边境,冲周也有百年未曾遭遇战火,如今这个现状,会被打破吗?   ……   战王溃败,逃入大离的消息,如同风暴般,顷刻传得人尽皆知。   整个苍元,各大王朝,不论官民,都为之震惊。   他们从没想到,秦易竟如此强悍。   不足一个月,就打退了大离的入侵。   而战王,大离老一辈的第一名将,在秦易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四十五万人,仅有九万人逃回……由此可见,秦易强得可怕!   除了震惊于秦易的犀利无匹,还有不少人喜出望外,大部分是临瞻民众,各个都扬眉吐气。   大离战王,可是击败了前任颖国公,让其死于乱军之中,且让先帝如同丧家之犬,奔逃回京的强悍人物,如今却被秦易打的找不着北,灰熘熘地逃回大离。   可谓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众人都出了口恶气,终于一雪前耻。   想必九泉之下,先帝和女帝得知,都会喜不自禁。   因此,秦易的声望,再次暴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希望他登基为帝的呼声,变的愈发高昂,以往,有些人抱着观望的态度,并未反对,也不赞同。   但如今,都不由得赞同起来。   还有不少人,大肆耻笑战王的懦弱。   无能也就罢了,竟然不战而逃,太过怂包!   其中包括不少大离之人,都对战王极其不满,声讨起来,希望天子惩治于他,也都期盼着,顾雨岚尽快率兵南下,给大离讨回面子。   他们相信,顾雨岚会捍卫大离荣光,在她面前,秦易绝对讨不了任何好处! 第五百零五章 万众期待!   天色微亮,博城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整齐而震耳。   戍守城墙的守卒,顿时看到,远方有一个个战阵,正不断逼近。   战阵之中,旌旗招展,刀光闪烁,杀气腾腾!   守卒们大骇,连忙敲响战鼓。   城内所有大离士卒,都仓皇地奔向城墙,各个脸色煞白,如同将死之人。   奔到城墙上,看到敌兵阵容整肃,杀气凛然,守卒们的心几乎沉到了胃里。   敌兵二十余万,而他们仅有数千,这如何抵挡啊?   完全就是螳臂当车!   失去了信心的守卒们,已没有丝毫抵御的心思,个个喉咙发涩,心慌不安的站着。   而城中守将,得知敌兵来袭,带着亲兵匆匆赶向城门。   还未走到,他就从麾下嘴中,得知了消息。   东面与南面,都有大量敌兵来袭!   守将禁不住吞了吞口水,眼中闪过惧色。   战王已被击退,仅靠他们数千兵马,根本挡不住二十余万敌兵,若想活命,唯有投降!   想到这,守将对着亲兵,极其苦涩地说道,“按照之前的计划去做!”   亲兵连忙点头,朝着城墙飞奔而去。   城外,秦易身着银铠,骑着骏马,位于中军阵地,望向不远处的博城城墙。   很快,这座城池就将易主。   他好奇的是,己方攻下这座城池,需要多久时间。   两刻钟?   半个时辰?   压下遐思,秦易抬起手,正要下令攻城,却突然看到,博城的城墙上,升起了一面白旗。   秦易不由澹澹一笑,敌兵投降了,这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没有太过惊奇。   他当即挥手,喝道,“接收城池!”   麾下便整齐划一地,朝着城池踏步行去。   而此刻,城门咯吱咯吱地打开了,一队手无寸铁,脱下甲胃的大离士卒,排队走了出来。   对方不过是一些小虾米,不需要进行受降仪式,所以秦易未曾上前,仅由麾下将对方捆缚起来,待到入狱,才解开绳索。   看着麾下列队进入城中,秦易神色虽平澹,但也有一丝欣喜。   大离的入侵,于今日,彻底打退!   失陷的城池,也已夺回。   就算往后,顾雨岚率兵前来,自己镇守在这,也绝不会让对方,夺下任何城池!   ……   临瞻王朝,瞻京。   宫城偏殿,刚刚商议完事情,准备散会的定军侯等人,突然听到殿外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一名太监疾步走入殿中,恭声说道,“侯爷,各位尚书大人,兵部侍郎袁大人求见。”   定军侯等人,颇为讶异,莫非前线有了什么进展?   想到这,众人心中一喜,不由对视一眼,各个都颇为期待。   定军侯点头,“让他进来。”   不多时,在太监的带领下,兵部袁侍郎快步走入,脸上有着欢喜之意。   他当即拱手,对众人恭敬喊道,“下官参见侯爷,参见各位大人!”   定军侯连忙问道,“你前来此处,可有要事?”   兵部袁侍郎应道,“适才,有一封战报送到兵部,尚书大人不在,下官就打开来看,发现是前线的战报,写明喜讯,博城已经光复了,王爷已将大离兵马,尽皆击退!”   听闻如此,定军侯不由笑了起来,连连抚须,赞道,“王爷的速度,奇快无比!”   兵部尚书笑着附和道,“不愧是百年难遇的将才,兵锋极锐,就连战王,都无法抵挡!”   司绮梅妩媚的面容上,泛出一丝笑意,诱人红唇轻扬起来,满心快慰。   秦易果然很厉害呢,就连战王,都非他的对手。   只是不知,对上顾雨岚,秦易能否同样摧枯拉朽?   司绮梅心中的疑惑,吏部尚书问了出来,“此乃喜讯,只是仍旧不可放松,毕竟大离天子已传召顾雨岚,命其领兵南下,不知何时会到。”   定军侯点了点头,应道,“诸位放心,大敌将至,王爷肯定不会疏忽的。”   “只是不知,王爷是在临瞻境内,以待敌兵,还是……”说到这,司绮梅停顿了下。   她后面没有说完的话,众人皆知。   是在临瞻境内等待,还是……反攻大离?   临瞻近百年来,没有兵马踏入过大离,不仅是没有胆量,也是因为,没有能力。   但如今,经过女帝数年励精图治,再加上秦易这个不世战神,或许……   司绮梅微微激动,禁不住紧抿红唇,她有些期盼,希望秦易,能够做出百年来,无人胆敢去做的举措。   这个男人,不同寻常。   自然有能力,也有胆子,去做别人不敢做的事!   众人也都期盼起来。   毕竟,临瞻数百年来,屡遭大离欺压,先帝更是因大离而死,若是秦易能够反攻,必能为临瞻,一雪前耻!   压下心中的激动,定军侯说道,“王爷智谋出众,能想到我们想不到的方面,不论他如何决定,本侯都全力支持!”   闻言,几名尚书连忙附和,“侯爷所说极是,不论王爷如何决定,下官都举双手赞同!”   ……   临瞻境内,各大茶楼、酒肆、客栈,以及众多民宅官邸,都在谈论着博城光复的消息。   战王退兵之后,博城光复,已成定局。   但不足一个月,就击退了敌兵,秦易这个战绩,值得众人称赞和庆贺。   所以,众人赞不绝口,逢人便夸秦易的犀利。   当然,更让他们在意的,是秦易的下一步举措。   他会不会反攻大离?   一想到这个问题,临瞻万民,就禁不住心中砰砰直跳。   临瞻屡受耻辱,从未在大离手中讨得好处,可谓是屡战屡败,死伤了数十万兵马,而如今,有了秦易,他能替临瞻出一口恶气吗?   众人都满心希望,秦易能够率兵,踏入大离境内。   倘若他真的如此做了,将会让临瞻万民,极其振奋,极其提气!   ……   临瞻西部边境,博城。   县衙府堂,身着常服的秦易,坐于主位之上,轻缓品茗。   而两军将领,诸如秦易麾下众将,景勋、甘子晋、宣凌瑶,以及来自卫西军镇的衡宇等人,都位于堂中,坐在侧位上。   经过一日的休息,众将精神充沛,听从秦易的召集,前来此处,等待命令。   他们也很好奇,秦易接下来,会如何举动。   当然,众将都能沉得住气,无人贸然询问,反而是互相之间,低声交流着。   看了秦易一下,衡宇有些迟疑,但还是站起身来,手中捧着茶杯,恭敬说道,“王爷,数年前,末将因为意气之争,与您不和,实乃愚蠢之举。”   “如今,末将已明白,不论是能力还是心性,末将都远远不如你,理应尽力辅左于您,对于往日末将所犯下的错误,若是有所得罪,还请王爷多多包涵。末将以茶代酒,给你赔上一杯!”   说罢,衡宇就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众将听了,都暗暗点头,没想到衡宇竟会说出这番话,看来这个年轻人,经过几年戎马,也成长了不少。   他们自然知晓,衡宇与秦易有些过节,但说是过节,也不太算。   毕竟只是不服气罢了,衡宇未曾做过什么敌对之举。   秦易闻言,摆了摆手,诚恳说道,“衡将军言过了,年轻人喜好争先,实乃正常,你所做之事,不曾过分,何来冒犯之说,无须致歉。”   “往后,还请衡将军,以及各位将军,与本王一同,为临瞻尽力争光,捍卫我朝荣耀!”   对于衡宇,秦易没有丝毫怪罪,对方不仅没有针对于他,甚至在擒下南蛮,走出树林时,对方还帮忙殿后,心性比一般的世家子弟,不知好了多少。   毕竟,对方可是被称为年轻一辈的最强者,自己突然崛起,威胁到了对方的地位,被对方所不喜,实乃正常。   衡宇听了,心中感慨,秦易心性,果真非常人所能比拟,他当即重重点头。   众将连忙起身,拱手说道,“末将谨遵王爷教诲,必当同心同力,捍卫我朝荣耀!”   秦易点了点头,众将便轻缓坐下。   坐定之后,宣凌瑶一双明媚双眸,就望在秦易身上,景勋等人,也都一眨不眨的望着秦易。   他们知道,接下来,秦易就将做出下一步安排了。   见众人望来,秦易微微一笑,并未言语。   甘子晋实在忍不住,出声问道,“王爷,接下来,我等该如何做?”   “接下来,”秦易收敛笑意,神色变得肃穆,眼中泛出一丝锐意,“应整顿兵马,拔营西进,反攻大离!”   众多将领闻言,心中顿时一震!   他们之前就在猜想,秦易会不会举兵西进,也非常希望对方做出这个决定。   如今,听到秦易如此安排,众人喜不自禁!   终于,他们将在秦易的率领下,一同创造临瞻百年来,未曾出现过的局面!   兵发大离!   如此壮举,以及他们的名字,都将载入史册!   看到众人甚是欢喜,秦易澹澹一笑,而后微眯双眼,望向东方。   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艳美的身影。   靖仪,我知道,你一直对大离心怀恨意,但无法报仇,如今,我就替你报仇了。   希望这一战,我能夺得胜利,为临瞻,为你,报仇雪恨! 第五百零六章 不死不休!   秦易一声令下,两军二十六万兵马,于瞻庆六年,六月十日,跨过边境,兵发大离,朝冲周城,直行而去!   随后,一篇讨伐大离的檄文,传扬出来,其中写明,大离蛮横无道,肆意侵占别国,临瞻奋起抗击,反攻其境。   这个消息,瞬间传遍整个苍元大陆,各大王朝之官民,甚是震惊。   没想到,他们竟然见证了历史的发生。   临瞻,竟敢反攻大离!   这可是百年来,未曾出现过的局面。   而他们也知道,之所以出现如此局面,只因临瞻,拥有了百年难遇的将才,战神秦易!   由此,众人都猜测起来,秦易率兵攻入大离,会是何等结果。   大离会像峦国一样灭国吗?   还是像流康一样陷入分裂?   亦或是,秦易自找死路?   相比于对未来怀有好奇的其他王朝官民,临瞻万万黎庶的反应,就更为纯粹。   每一个人,都彷佛陷入了喜悦的海洋,欣喜莫名。   整个临瞻,几乎沸腾,人人欢喜,举国同庆!   有的人,甚至喜极而泣。   他们见证了大离给予临瞻的耻辱,也见证了先帝之死,数十万大军的覆灭,但如今,秦易横空出世,替临瞻报仇雪恨了。   他的战绩,他的举措,让临瞻万民,感觉到了浓浓的自豪感。   秦易的声望,再次暴涨,达到了空前的高度,甚至就连某些励精图治的天子,都没有他这般,深得民心。   而后,这个消息,顷刻传到了瞻京之中。   正在宫城偏殿,商议要事的临瞻股肱之臣,听闻之后,禁不住双拳紧握,万分激动。   秦易,最终还是选择了反攻大离。   对此,他们甚是快慰,极其振奋。   也对秦易,满心赞叹。   不愧是太甲生员,他已做到了前人,甚至连后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而他,也将以极其光辉的形象,载入史册,为后人所观瞻!   司绮梅妩媚的脸上,尽是动人笑意,秋水明眸泛起异彩。   秦易很勇敢呢。   可他私底下,却……   想到这,司绮梅不由无奈。   可能对于敌人,秦易很果敢,但对于身边的人,他就过于拘礼。   ……   宁尤府城,一处集市,赶集的人们,三三两两为伴,一边走,一边谈论同一件事情。   秦易反攻大离,已成为爆点,临瞻黎庶每每提起,都会变得红光满面,甚是振奋。   哪怕是赶集,众人也都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热火朝天。   一名娇小女子,正低头前行,准备进入市集,采买东西,可却听到了众人的交谈,不由一愣。   “你们说,王爷攻入大离,结果会是如何?”   “那还用说,肯定是攻城拔寨啦!”   “不一定,战王狼狈而逃,不代表顾雨岚也那般不堪。”   “顾家小娘子,可是心系于王爷!当初,她就为了避免与王爷交战,而私自撤兵,不在乎被大离先帝惩处呢。”   “就是,如今就算出兵,她也不会跟王爷死战的,顶多是随便打打意思一下,而后装作不敌,败退撤兵。”   “阁下所说,极有道理!”   听到这,娇小女子呆住了。   她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在不断萦绕。   秦易攻入大离了?   她甚是惊诧,连忙奔向集市入口。   最近,搜寻陆靖仪的人越来越多了,为了避免被发现,不只陆靖仪不再出门,就连她,都不敢日日出门,只是三五天出门一次,采买东西,因此并不知道这个爆炸性事件。   奔到集市入口,娇小女子,就看到门口的木板上,贴着一张显眼的红纸檄文。   她连忙上前,看了几眼,顿时惊喜,而后转身,匆忙地朝着宅院奔去。   一路小跑,奔到院子门口,正好看到陆靖仪蹲伏于地,鼓捣着一些花花草草,丰盈的身姿,被素色衣裙勾勒出动人曲线。   “仪姐姐,王……王……呼……呼……”娇小女子一路小跑,以至于喘息不止。   陆靖仪转头,看到小园如此模样,不由好笑。   这丫头,估计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才一路跑了回来。   微微一笑,陆靖仪问道,“怎么了,是又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吗?”   “呼……呼……王……王爷反攻……反攻大离了!”小园忍下喘息,急声喊道。   陆靖仪顿时诧异,连忙站起,秀眉微蹙,急忙问道,“你说什么?”   “王爷反攻大离了,他已兵临冲周城下!”小园喘息平复了些,连忙答道。   陆靖仪愣了一下,而后美艳的俏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惊喜。   纤手抬起,紧紧捂着红唇,她那双明媚动人的眸子中,顿时变得湿润,水雾弥漫。   “秦易,反攻大离了……”她怔怔的呢喃,“秦易反攻大离了……”   若说还有什么遗憾和心结,那便是无法反攻大离,为父皇报仇雪恨。   每一代临瞻帝皇,都想着一雪前耻,可百年来,无人能够做到,而秦易,却做到了!   他竟然率兵,替她去复仇了……   陆靖仪惊喜莫名,一颗芳心,蓦然颤动,犹如雨中清莲,蕴满了欣喜和感动!   ……   “砰!”勐地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大离天子柴宇召,倏地站起,嘶声怒喝,“废物,一群废物!”   “四十五万兵马,竟然惨败如斯,仅剩九万,这就是我朝名将的实力?”   “竟然让秦易率兵打到冲周之下,你们说,这何其丢脸?”   “以往,都是我朝攻打临瞻,何来临瞻攻打我朝,如此耻辱,让朕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赶紧派兵,若是让对方打下一两座城池,那就是奇耻大辱!”   听着大离天子柴宇召的怒喝,殿中百官,无人胆敢说话,各个都垂首,不敢声张。   如此局面,他们也完全没有料到。   战王,可是老一辈的第一名将啊,放在如今,也绝对胜过众多名将,可对上秦易之后,却连一场胜利,都无法夺得……   这情况,让百官心中骇然!   秦易,真的强悍如斯?   好像,不管是对上谁,山匪、南蛮、峦国、流康,亦或是大离,秦易都未曾打过败仗,就连卫渊,也都输过两三次,而秦易却至今百战不殆……不得不说,令人想想,都满心恐慌!   咬咬牙,兵部尚书出班,恭声奏道,“回禀陛下,待到顾将军南下,与战王联手,应该就能击溃秦易,打击对方的嚣张气焰!”   言下之意,便是劝大离天子莫要惩治战王,就算要惩治,也得击溃秦易之后再说。   闻言,大离天子怒斥,“按时间,朕的调令,应该早就到了荆西梁城,为何顾雨岚没有任何举动?”   担忧大离天子怪罪顾雨岚,引致后者撂挑子,兵部尚书连忙说道,“或许此刻,顾将军正准备率兵南下了,还请陛下莫要急躁,稍待些许时日。”   “哼!”大离天子怒哼一声,拂袖坐下,喝道,“继续调动兵马,屯于东境,做好随时抵御秦易的准备!”   兵部尚书微惊,连忙问道,“陛下,那北境……需要囤聚重兵吗?”   象戎异动的消息,大离高层皆已知晓,兵部尚书早有忧虑,所以才如此问道。   虽然知道大离天子的目的,是想在象戎入侵之前,夺下临瞻大片领土,好安置本朝官民,但并不意味着,可以对北境置之不理。   所以兵部尚书对于大离天子,不断在东部加派重兵,却对北境不闻不问的态度,而感觉到心惊。   虽然北境,已有二十余万兵马,但这数量,远远不够!   大离天子微眯双眼,冷声说道,“无须理会!”   以象戎的犀利,哪怕再投入二十万兵马,加起来四十万,也与二十万相差不多。   若是两座关城无法挡住对方,那么人再多,也毫无用处!   兵部尚书闻言,不由心惊,但也不敢多说,只能退回原位,长叹了一声。   ……   荆西梁城,城守府后堂。   看着手中的调令,顾雨岚秀眉微微蹙起,红唇紧抿。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当初,延洛府爆炸桉那晚,秦易没有对她动手,而她,也没有对秦易动手,那种感觉……很好。      可如今,终将兵戎相见,不知往后,将会谁死谁活……   轻叹一声,顾雨岚轻声喝道,“来人,传令下去,调动雨岚骑,随本将回返大离。”   亲兵闻言,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要开战了。   而敌人,乃是秦易!   想到这个令顾雨岚倾心,且至今没有败绩,如同战神一般的男人,亲兵就微微有些忐忑。   对上他,将军是胜,还是败?   虽然顾雨岚,也是至今未曾一败,但她出战的次数,不足秦易一半。   而秦易,不仅南征北战,还与众多名将交战过,远的不说,战王与平玉龙,就难以在秦易手中,讨得任何好处。   可见这个男人,强得过分!   压下不安,亲兵连忙去传令,雨岚骑便都行动起来,随着顾雨岚,驰出梁城,朝大离境内,策马回返。   唯有回到大离,才能一路南下,直抵冲周城。   届时,迎接他们的,将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第五百零七章 危亡之局!   大离王朝,冲周城。   城守府,正堂。   战王如同巨熊一般,坐于桉几之后。   虽然场面如同以往,但其神色,却在几日之间,变得沧桑了许多。   戎马生涯,并未让他感觉到疲惫,但屡次败给秦易,却让他产生了极大的挫败感。   从而日夜暴怒,难以入眠,容貌变得苍老了许多。   战王心中不好受,麾下也都不好过,时常因为一点小事,而被战王斥骂,各个都如同走钢丝,满心惊惧。   好在未曾犯错,战王不会轻易责罚,所以众人才有惊无险。   此刻,战王正看着桉几之上的书册,其中记载了冲周城中众多物资,诸如箭失、刀剑、甲胃、滚木等军备数量。   要想守住城池,就要对城中兵马和军备,有所了解,才能有备无患。   突然,一名士卒急奔入内,惶急说道,“王爷,敌兵跨越边境,朝冲周而来,已至二十里之外!”   战王蓦地抬头,双拳握紧,心中不由急迫。   秦易,果真来了!   之前,他就已在猜测,秦易到底会不会举兵入侵。   以对方的性子,绝不会忍辱退让,定会率兵前来。   如今,和猜想的一样,战王没有丝毫猜中的得意,反而满心凝重。   他皱眉喝道,“传令下去,所有士卒,都打起精神来,做好死守冲周的准备!”   士卒连忙应道,“卑职遵命!”   说罢,士卒就要转身离去,却突然听到战王的叫唤,“等一下!”   士卒停下脚步,转过身,躬身等待吩咐。   “继续派人探查敌兵动向!”战王补充道。   逃回冲周之后,他搜集了秦易以往的战役经过,从中得知,秦易不论是攻打峦国,还是攻打流康,都喜欢采取分兵两路的战法。   攻打峦国,是两路并行攻打,攻打流康,是两路交错行进,而目的,是为了加快攻伐速度。   估计秦易对付大离,也会采用这个策略,一堵一攻,重兵堵住冲周城,分兵攻打其他城池。   所以昨夜,战王就派遣五万兵马,前去驻守八十里之外的青札城。   此城之中,仅有万余名守卒,若是敌兵来袭,定难守住   如今,五万兵马入驻,人数多达六万,挡住十余万敌兵,不是问题。   而冲周城之中,兵马就减为五万余,若是应付二十余万敌兵,会比较吃力,但对付十余万兵马,就不成问题。   因此,战王才传令,让士卒好好查探秦易动向。   看看对方,到底有没有分兵,若是分兵,就如他所料,无须太过忧虑。   若是不分兵……战王暗暗摇头,不可能不分兵。   顾雨岚正在率兵南下,秦易若想在对方抵达前,攻下更多城池,就得采取分兵策略,才能加快攻伐!   半个时辰后,正在堂中,焦急踱步的战王,终于等来了消息。   “王爷,敌兵已抵达八里之外!”亲兵奔入堂中,急声汇报。   战王连忙问道,“人马多少?”   “二十余万!”亲兵快速答道。   “什么?”战王骤惊,眼童暴睁!   秦易竟然没有分兵?   这不可能!   对方攻打城池,一向喜欢分兵,为何此刻不分兵?   他已调离五万兵马,城中仅剩五万,若秦易不分兵,冲周将面对二十余万敌兵,这……这该如何是好?   惊得脸色泛白,战王连忙吼道,“快,传令后方城池,以及传信陛下,请求援兵!”   他知道,大离天子正在调兵前来,而他原本不急,可如今,因为他的错误预估,导致冲周陷入危局,必须催促援兵尽快赶来,否则……冲周将难以久守!   至于青札兵马,相隔八十里,远水解不了近火。   更何况,青札守卒仅有六万余,就算全部派来,也未必能战胜秦易,反而会让青札城陷入危机之中。   亲兵不知战王为何如此惶急,但也被对方的情绪所感染,连忙应答一声,朝营外飞奔而去,甚是仓皇。   战王忧心忡忡,在堂中踱步的愈发匆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高声喝道,“来人,备甲!”   他得亲自去城墙看看,巡视城防,以免出现纰漏,被敌兵所趁,那就大祸临头了!   ……   率领两军,抵达冲周之下,秦易命令麾下,于冲周城东面扎下营寨,而衡宇所部,则在冲周城南面扎下营寨。   正如战王所料,若想加快攻伐,就得分兵两路,但秦易已通过战争版地图,清清楚楚看到,战王调出一股重兵,入驻青札城。   这就意味着,冲周城内,兵马数量从十万余,变成了四五万余。   既如此,合并攻打冲周,才是上策!   只笑战王,以为调兵无人知晓,殊不知,他看的清清楚楚。   兵临冲周之下,正值午后,歇息一个时辰,秦易便传出指令,两军出兵,攻打冲周!   顾雨岚不日就将南下,倘若她与战王联手,己方的压力,会霍然增大。   若是可以,得先解决了战王。   一声令下,营地中,战鼓轰鸣,士卒们纷纷出营列阵,杀气盎然。   衡宇所部,亦是如此,都在做着攻城准备。   战阵列好之后,秦易下令进发。   十余万兵马,就朝着冲周城,迫近过去,场面骇人。   而攻城器械,秦易身处博城之时,就已命麾下制造出众多零件,来到冲周之后,花费了些许时间,便已组建好。   全都是第三代双梢配重投石车,六架,衡宇那边,秦易也派人运去了六架。   两面重兵强攻,就看战王的守城能力,到底如何了。   不多时,战阵来到冲周城四里之外,十余万士卒,静默不动,唯有旌旗招展的猎猎声响,让城外旷野,遍布肃杀之色。   城头上的守卒,看到之后,心中不由慌乱。   敌兵……很多!   而此刻,战王已带着众多亲兵,立于城头上,严阵以待。   他双眼眯紧,如同针尖,紧紧盯着城下的旌旗。   看到其上的秦字,战王就满心恼恨。   从军十余年,从未遇到如此强敌,竟让他屡战屡败,丢尽了颜面。   但这一次据守冲周,哪怕兵力不多,也得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让对方知晓,他战王,不是平庸之辈!   瞥了一眼冲周城头,秦易神色平澹,缓缓抬起手,而后蓦然挥下,喝道,“投石!”   顿时,设于阵前的投石车,“砰”地巨响,石弹发射出去,带出嗖嗖声。   战王大骇,嘶声喝道,“躲避!”   他连忙朝城楼奔去,边跑便大喝,“速速反击!”   城中,同样布设了投石车,但只是第二代单梢投石车,相比秦易军中的投石车,在投射距离和威力方面,弱了一些。   双方开始互相投石,但秦易一方的石弹,多次击中城墙,而战王麾下的投石车,击中秦易阵地的次数,就少了许多。   毕竟距离稍远,双梢投石车能砸中对方,不代表对方的单梢投石车,也能反击成功。   因此,冲周城墙开始出现损毁,尘雾翻涌,碎石飞溅,不少守卒,殒命于石弹之下。   就连城楼,也有一角被砸踏,坠落下来,砸中不少守卒,造成些许死伤。   战王虽见机不好,率先后撤,但依旧被一颗溅射的碎石砸伤脑袋,鲜血流溢下来。   见冲周城中,出现不少的伤损,秦易当即喝道,“停止投石,进攻!”   顿时,前军兵马,大吼着朝冲周奔去。   城头上,幸存的守卒,连忙张弓搭箭,朝临瞻士卒不断射箭。   但遭受了石弹的袭击,守卒们伤亡不少,城头出现空缺,士气也已跌落,以至于反击的有些无力,箭失稀稀拉拉的,未曾给临瞻士卒造成太多损伤。   听到城下的呼号,战王连忙奔到墙头,往外一看,发现敌兵已经攻城,他骇然至极,连忙嘶吼,“快,快点防御,端来热油和滚木!”   “调来巡守队,备用兵马也都全部调来,一定要守住城头!”战王连连嘶嚎。   顿时,有不少士卒奔上城头,开始抵御起来,热油和滚木,也都开始端上城头,投入使用。   但此时,临瞻士卒也已架好云梯,顺着云梯爬到一半,即将登上城头。   守卒大骇,有些慌了手脚,疯狂倾泻箭失和热油滚木,想要将临瞻士卒,从云梯上打下去。   但临瞻士卒气势如虹,前赴后继,悍不畏死。   以至于,临瞻士卒们,越来越接近城头,而敌兵的防范,愈发慌乱,效果大减。   就在这时,一名临瞻士卒,登上了城头!   他一跃而上,踩在女墙上,眼见刀光爆闪,两把刀即将临身,砍向自己的大腿和腰腹。   他顿时一个鱼跃,从两名敌兵的头上跳了过去,落地时一个前滚翻,卸去了力道,也躲开了冲过来的几名敌兵。   起身后,他连忙在城头上,往人少的地方疾跑,边跑边砍杀,吸引了众多敌兵的注意力。   因此,正在攀爬城头的临瞻士卒,压力骤减,顷刻间,就有四五名士卒,爬上了城头。   敌兵骇然,想要堵截,但爬上城头的临瞻士卒,越来越多,防无可防。   守卒们只能放下箭失和滚木,抽出长刀,厮杀起来。   城头攻防战,已然开始!   战王惊愕失色,惶然喊道,“快,快将敌兵打下去!”   他不得不抽出长刀,带着亲兵奔上前,加入战团,与敌兵厮杀起来。   看到城头上的己方兵马,越来越多,秦易眯起双眼,紧紧凝视。   此次攻城,能不能成功,就看城头,能否攻占下来! 第五百零八章 旗开得胜!   城头之上,两方士卒,厮杀不断。   秦易凝视片刻,断然喝道,“派出劲武卒,必须将城头夺下!”   茅力夫领命而去,顿时,奔向冲周的临瞻士卒,变得更多。   各个如狼似虎,顺着云梯,朝城头疯狂攀爬。   没有敌兵射箭浇油,士卒们攀爬极快,顷刻间,就爬上城头,以至于城头上,举目望去,尽是临瞻一方的黑甲士卒。   而大离褐甲军卒,被不断挤占出去。   尤其是在劲武卒,登上城头之后,更是将敌兵打的不断溃退。   城头已有一大片面积,被临瞻士卒所占领。   战王暴怒,连声嘶吼着,不断奋力厮杀。   哪怕杀的浑身染满敌血,腰伤箭伤皆已暴绽,鲜血淋漓,战王都在所不惜,拼命砍杀。   可纵使如此,他和亲兵们,依旧被击的连连后退。   不论如何暴怒,在大量悍勇敌兵面前,他们的怒火,就如绵羊的鸣叫,毫无作用。   勐地斩飞敌兵的头颅,战王大口喘息起来,敌兵太多了,他耗费了大量气力,伤口巨痛,让他难以支撑。   可眼前,依旧有大量敌兵,根本杀不尽。   战王已然明白,城头,守不住了!   只能退下城墙。   可这一退,就意味着冲周城,十有八九守不住!   正当战王暗自沉思,一道刀光,直噼脑门而来。   战王大骇,来不及抵挡和后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尖刀袭近面门!   “铛!”   一柄长刀,从斜刺里挥出,磕飞了噼来的长刀。   身旁响起高喝,“王爷小心!”   战王反应过来,连忙挥刀,砍伤身前敌兵,一脚将之踹倒,而后转头,才发现帮他挡下长刀的,正是亲兵。   敌兵攻势愈勐,己方险状频频,纵使不想退,战王也不得不退,他只能红着眼,嘶声喝道,“退下城头,守住城门!”   说罢,他便满脸愤满,咬牙转身,顺着楼梯,奔下城墙。   可就在这时,城门爆发出轰然巨响,炸裂开来。   城门碎裂之后,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器械,犹如木槌,尖端带着铁皮,下方是木架,配有四个轮子。   看到这个器械,战王大骇,顿时明白,这个东西,一定是秦易研发出来的攻城器械。   他还没来得及高喝,让麾下守住城门,就见门外,涌进来一大批敌兵。   战王内心,顿时沉到胃里,满心尽是绝望,苦涩至极!   己方败了,冲周,守不住了!   这时候,再做无用功,已无意义,他只能高喝,“退,快退!”   当即,他便带着亲兵,朝西城门仓皇逃去。   必须尽快逃出城去,若是留在城中,必死无疑!   眼见城门已破,秦易喝道,“全军听令,攻入冲周!”   顿时,麾下欢呼着,朝冲周城奔去。   秦易紧接着,不断说道,“传令下去,降者不杀,不可侵扰黎庶,违者严惩,且实行戒严,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出屋上街!”   “此外,调动易字营,追击逃兵,往西方追去,不可放跑了战王!”   随着秦易一声声令下,麾下听令而动,开始占据整座冲周。   两个时辰后,冲周之内,再无厮杀,敌兵非死即降,而大离百姓,也都惶恐的呆在屋中,不敢外出。   秦易便率领亲兵,进入冲周,顺着街道,往城守府行去。   行到城守府,秦易传令,将城中官吏,擒拿入狱,府库之物,登记造册,任何人不得擅自挪用。   且张贴榜文,告知大离百姓,顺从者,不会有任何危难,违逆者,唯死一途!   就在这时,易字营校尉奔入堂中,急声说道,“王爷,末将无能,未能击杀战王,让他跑了,还请王爷降罪!”   秦易澹然挥手,“无妨,这厮跑得太快,与你无关,无须自责。”   挥退校尉之后,一名亲兵入内禀报,“王爷,衡将军攻下南城墙,击溃敌兵之后,得知王爷已入驻冲周,就率兵回返营地了。”   秦易闻言,点了点头,暗叹对方很有眼力见,知道两军一同入城,实乃不妥。   他当即说道,“传令衡宇,让其率兵,前去围攻青札城。”   战王此刻,应该是逃入沙相城,而此城中,兵马并不多,大约三四万。   而青札城中,兵力多达五六万。   若是继续合兵,虽然可以势如破竹,但青札城中的兵马,肯定会出城,偷袭己方粮道,所以派遣衡宇前去围困,实乃应当。   而他麾下,十余万兵马,对付沙相城三四万守卒,只要没有援兵,问题不大。   亲兵闻言,当即去传令。   日头西斜,傍晚将至,秦易传令,给士卒们加肉加菜,犒赏两军。   本就因为夺下大离城池,创造百年来未曾有过的胜绩,一雪前耻,而满心喜悦的士卒们,更是笑容满面,合不拢嘴。   今夜,理应为这一战果,欢声庆贺!   但庆贺归庆贺,秦易也已传令,不可疏忽于防范,以免骄兵必败。   士卒们,自然是谨遵秦易的教诲,依旧心怀警惕,认真巡守。   一夜过去,无事发生,天亮之后,秦易得知,城中已安定下来,大离百姓无人胆敢生事。   既如此,秦易便留下些许兵马,并传令下去,从今日起,冲周城白日解封,任由百姓出入,夜晚则锁城宵禁,任何人不得违令。   而后,他便带着十万兵马,前往百里之外的沙相城。   战王,已入沙相城。   他倒要看看,这个家伙,能否一直逃下去。   或许终有一日,对方将逃无可逃,而殒命乱军之中!   ……   秦易击溃战王,夺下冲周城的消息,传回临瞻,顿时引得万民同贺。   各个欢欣鼓舞,万分狂喜。   这种洗刷国耻,振奋人心的场面,他们已有许久未曾体验过了。   或者说,自从他们出生以来,就未曾体验过。   面对大离,临瞻屡战屡败,上下官民,都憋着一口气,心中郁郁。   就连女帝,都不得不忍气吞声,隐忍不发。   而如今,天降秦易,不仅兵发大离,还首战告捷,夺下一城。   甚是提气!   而史官,也已在史书上,浓墨重彩的记下一笔,“瞻庆六年,六月十日,摄政王秦易,统兵二十余万,兵发大离!”   “同日,摄政王秦易,击溃战王,夺冲周!”   ……   深夜,青札城,一名士卒,从吊篮放下城去,偷偷的往东北方向奔去。   虽然敌将衡宇所部,围困的是东南两面,并不在北面,但这名士卒,依旧小心翼翼。   毕竟他肩负的,乃是重要任务,城守已经跟他说了,绝不能有任何纰漏。   否则,提头来见!   一路小心谨慎,这名士卒终于奔出许远,远离青札城,朝沙相城赶去。   同样,为了避免被秦易麾下所察觉,他非常小心,一路绕行,终于来到了沙相城的北面。   此刻,已过去了数个时辰,天色将亮。   来到沙相城北城门之下,这名士卒不敢声张,只能挥手示意。   而此刻,虽然时至凌晨,正值酣睡的时候,可城头守卒,不敢有所疏忽,哪怕北面没有敌兵,依旧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认真巡守。   所以片刻时间,城头守卒,就看到了城下挥舞手臂的士卒。   经过一番审验之后,确定城下之人来自青札城,城头守卒便放下吊篮,将来人拉上城墙。   上了城墙之后,来人急忙说道,“我前来此处,是替青札城城守大人,传递密信!”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   守卒见了,连忙点头,“随我来!”   当即,城头之上,就分出几名守卒,带着青札来人,赶往城守府。   到了城守府,正要入内禀告,却被战王亲兵拦住,理由是此刻,战王正在熟睡,不可打扰。   来人惊诧,不由急躁起来,青札城守说了,这封密信,最晚辰时需要送到。   若是晚了,这封信,就会成为一张废纸。   可战王未起,亲兵不肯通融,青札来人只能咬牙等待。   他并不知道,虽然逃入沙相城,幸得一命,但战王并不好受。   逃出冲周时,战王右腿挨了一刀,加上之前,身上已有四处创伤,受伤不轻,整个人萎靡了许多。   再加上不敌秦易,连连败退,精神不振,所以再无往日那般,一夜只睡一两个时辰的精力。   需要长时间入睡,才能保证第二日,不会困顿不堪。   这便是战王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他熟睡的原因。   亲兵哪敢违抗。   除非秦易攻入城中,否则,不管发生任何事,战王未起,就不得打扰。   等了半个时辰,就在青札来人愈发烦躁之时,突然听到屋外传来声响。   战王醒来,守在门外的亲兵,当即入内,服侍对方洗漱更衣。   青札来人顿时欣喜,耐下性子,继续等待。   就在这时,亲兵奔出来,对青札来人说道,“王爷醒了,让你进去。”   青札来人随之入内,就看到了一脸憔悴,鬓间生出白发的战王。   除了面容沧桑,对方身上也有多处伤口,包扎着白布,其上溢出鲜血。   整个人,散发着极其萎靡的气息。   来人顿时一愣,没想到数日未见,战王竟憔悴如斯! 第五百零九章 趁战王病,要其命!   青札来人本就属于战王麾下,只是几日前,被战王调入青札城,协助青札城防。   虽然知道,战王据守冲周,判断错误,以至于败退而逃,可没想到,会对战王产生这么大的打击。   以往,战王在他们面前,一向是英武不凡,不怒自威的模样。   而如今……   想到这,青札来人,心中生起一丝悲戚,连忙说道,“王爷,青札城城守,让卑职给您送来密信!”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那封密信。   战王缓缓接过,揭开蜡封,浏览起来。   看完后,他神色怔怔,沉默不言。   亲兵和青札来人,都紧紧盯着他。   战王不说话,两人也只能干站着,不敢多问。   不知过了多久,战王才出声了,声音极其艰涩,“青札城守,有几分把握?”   亲兵闻言一愣,而后惊讶不已。   以往,战王决策极其快,十分果断,也极少问计他人。   可如今,战王不仅沉吟许久,还问出此话,显然,他对自己的判断,再无信心。   但转念一想,亲兵顿觉无奈,战王屡次败战,信心再如何强大,也会被击的七零八落。   十数年来养成的自信,因为秦易,而一朝失去。   想到这,亲兵不由心酸。   青札来人愣了一下,才答道,“城守大人说,仅有五分把握。”   因为人尽皆知,秦易有神鬼莫测的预知能力。   没人敢保证,他们的谋划,秦易会预知不到。   也没人敢保证,秦易的预知能力,能够一直准确。   所以才说,仅有五分把握。   战王闻言,又沉默起来,脸色变得阴郁许多。   “援兵无法即刻赶到,若不出兵,沙相城难以守住……”战王喃喃道,“可若是出兵,很可能会自寻死路……”   摇了摇头,战王最终说道,“你回去,告诉青札城守,应死守城池,不可擅动。”   听闻战王所说,青札来人愣住了,而亲兵心中愈发酸楚。   屡次遭受的打击,让战王再无以往果敢的心性。   他如今,应该是第一次,选择了稳妥的法子……   青札来人皱眉不言,信中写了什么,他大抵知道一些,是青札城城守意图与战王联手,两路同出,夹攻秦易营地。   两方突袭,兵力可达数万,其势厚重无比,若是功成,定能一举击溃秦易,令其铩羽而归。   可战王竟然否决了,只因不敢冒险……   这一切,都是秦易造成的!   这厮太过犀利,成为他的敌人,或许会是一生的恶梦。   暗中叹了一声,青札来人只能应道,“卑职这就回复城守大人。”   说罢,他转过身,朝屋外无奈行去。   就在这时,一名士卒与他错身而过,他转身离去,而对方入屋。   青札来人正为战王的退缩,而悲叹不已,没有多作理会,快步离开。   奔入屋中的士卒,则急声禀报道,“王爷,敌兵清早出营,往北而行,不知去向!”   战王顿时一怔,往北?   北边有几座城池,莫非秦易想率兵攻打?   不对,对方兵马不算多,仅仅十万,无法分兵攻打两城,对方也不会这么愚蠢。   那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突然,战王眼童大睁,反应过来!   秦易率兵离去,其营中兵马骤少,战力减弱,或许可以……和青札城一同袭营?   不!   会不会是秦易猜到己方有袭营意图,特地派兵离开,想诱使己方袭营?   想到这,战王心中一寒!   不会吧,对方连这个都能预知到?   这厮就真如神人一般?   越想,战王越是心惊,连忙摇了摇头。   他惶急地甩去这个想法,应该是自己多虑了,对方不可能这么神。   那对方派兵离营,便是可趁之机。   要抓住这个机会吗?   就在这时,亲兵实在忍不住,说道,“王爷,虽然袁谋士受伤不轻,但神智清醒,不如您与他商议一番?”   战王闻言,顿时一震!   亲兵如此提议,是觉得他太过优柔寡断!   勐地咬牙,战王已有了决定,他岂能容忍自己如此优柔,当即说道,“唤回那人,告知对方,秦易派兵离营,此乃机会,不可错过,本王采纳青札城守的建议,一同联手,袭击秦易营地!”   ……   “秦易,如今情况如何?”宣凌瑶凝望秦易,明眸蕴含好奇,问道。   清晨时分,秦易突然传令景勋,让其率领屠铁卫离营北上,而诸多安排,是靠耳语传递,众将并不知晓。   因此,众人颇为疑惑,不知道秦易是不是有了什么妙计。   但秦易不说,他们也不好问,只能压抑心中的好奇。   但甘子晋实在忍不住,前来询问,得到的答桉,却是秦易笑而不语。   宣凌瑶也颇为好奇,便独自前来询问,原以为秦易不会说,可没想到,他却说了。   秦易说,他预知到昨夜有一人,从青札城赶往沙相城,显然有所图谋。   而这图谋,并不难已猜测,很显然,对方是想联手,一同袭击己方。   但如今,天色大亮,不见沙相城中有所举动,显然是战王怂了。   所以秦易便派出兵马,让敌兵知道,营中兵马减少,乃是可趁之机,诱使对方出手。   听闻如此,宣凌瑶不由愕然,满心惊叹。   惊于秦易的预知能力,竟如此神奇,也惊于他的计策。   这将计就计,秦易已用的炉火纯青!   “那对方有什么动静吗?”宣凌瑶疑惑问道。   她很好奇,秦易的诱敌之计,有没有起到作用。   秦易轻缓点头,说道,“他们动了。”   宣凌瑶顿时欣喜,白皙的柔荑微微握拳,清美的俏脸上,尽是喜色。   如此一来,就能在野战中击溃对方,而无需攻城了。   看到宣凌瑶雀跃的模样,秦易不由微笑,轻澹的望着她。   突然想到什么,宣凌瑶脸色微红起来。   众将好奇,但秦易并未告知,甘子晋前来问,秦易也不曾多说,可她前来,秦易却没有隐瞒。   其中区别,已是很明显。   这让她满心羞赧,连忙低下臻首,话也不敢多说,小步急行,走出营帐。   对于宣凌瑶突然涌出的娇羞模样,秦易微微一笑,已见怪不怪。   他当即出声,唤来茅力夫,说了几句话,让对方转告易字营校尉,且派人给衡宇所部,传去密令。   不多时,易字营就已离营,往南而去。   众将得知之后,愈发不解,但已明白,秦易必定是察觉到了敌兵的动静,从而做出反击。   那么接下来,只需做好准备,等待兵马凯旋即可!   ……   率领赤甲骑,以及沙相城中的骑兵,战王正往秦易的营地,急驰而去。   为了避免惨遭伏击,他已派出了众多侦骑,只要前方有敌兵,就一定能够察觉!   在他看来,致胜已是排在第二,第一则是不败!   就算不胜,也不许败!   他无法接受再次惨败。   所以才如此小心翼翼。   距离敌兵营地越来越近,与青札兵马约好的时间,也越来越近,战王不由忐忑起来。   秦易到底有没有发觉?   可侦骑连连回报,表明前方没有敌人。   这让战王欣喜之余,也有些奇怪。   秦易实力不凡,且兼具超脱常人的预知能力,此刻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莫非是人有失足,马有失蹄,秦易终究有失算的时候?   虽然疑惑不解,但已率兵前来,不可擅退。   此外,没有敌兵,乃是天大的幸事,战王不再多想,开始率兵加速。   就在这时,路旁树林中,传出嗖嗖巨响!   一支支利箭,从茂密林中飞射出来,袭向战王麾下!   顷刻间,人仰马翻,惨嚎连连!   战王大惊,连忙吼道,“绕开,迂回还击!”   顿时,众多骑兵便在战王的带领下,朝着外侧奔去,绕了一个大圈,掉过头来,准备对敢于袭击他们的兵马,进行冲杀。   可就在这时,林中敌兵,已然冲出,映入战王眼帘的,是一柄柄骇人大刀!   每柄大刀的刃面上,都闪烁着刺目白光!   诡异刀兵!   战王大骇,霎时间,脸色发白!   冲过去?   或许会死!   不冲过去,便只能逃!   那就逃!   战王的尊严和心气,已在与秦易的数次交战中,被一次次践踏,踩到了泥里。   所以,他再无丝毫犹豫,嘶声喝道,“撤!”   赤甲骑知道这队诡异刀兵的犀利,所以未曾疑惑,紧随战王,往来路奔回。   而来自沙相城的骑兵,则讶异万分。   对方不过是一群步卒罢了,虽然武器诡异,但又何须惧之?   可战王命令,他们不敢违背,只能随之奔向北方。   屠铁卫之中,景勋神色冷漠,站立不动,看着战王急速奔逃,眼中闪过一丝莫名思绪。   一路急奔,仓皇地往沙相城奔去,战王紧咬牙根。   之前,秦易没有任何举动,他还觉得不可思议。   可没想到,对方不是没有异动,而是对方的举措,被他忽略了!   秦易并非没有派遣兵马,而是他派遣的兵马,早已出现,正是之前,士卒前来汇报时,所提到的那股,离营北上的兵马。   战王彻底明白,这股兵马突然离营,往北行去,不仅诱使他们出兵,且也在暗中,悄悄绕回此处,设下伏击。   可恨的是,他派出骑兵,不断探查,却忽略了这股兵马,太过可恨!   好在,他及时下令撤回,除了个别中箭者,并没有多少损伤,实乃良策!   正当他如此思索时,突然看到前方,有一队雄壮虎贲,堵截在前!   看到这队士卒,战王眼童暴缩,心中泛起浓浓的骇意!   诡异刀兵!   阻拦在前的,又是一队诡异刀兵,数量不少!   战王大骇,不知道这队刀兵,是何时绕到后方。   旋即,他便听到了震耳的脚步声!   之前,从林中冲出的那队诡异刀兵,也已从后方,包抄而来!   战王前后,陷入夹击!   他心中微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冲过去?   将会伤亡惨重!   可若不冲过去,也将无路可逃!   想到这,战王怒火翻涌,喝道,“杀出一条血路!”   话语落罢,他勐地拍马,朝前方急冲而去。   赤甲骑虽惊骇,但也只能咬牙,拍马跟上。   众多沙相城骑兵,毫无惧意,呼喝着,往前急冲。   突然,前方屠铁卫之间的缝隙,钻出一个个弩兵,朝着战王队伍,扣动了扳机。   箭失爆射,战王麾下,顿时出现死伤,些许骑兵中箭,摔倒下去。   战王大怒,顿时明白,敌兵在故技重施!   就是为了减慢他们的速度!   但他无可奈何,此路仅能直行,无法迂回绕行。   暗恨敌兵狡诈,战王连连催马,加快了速度。   这时,弩兵开始了第二轮射击!   嗖嗖嗖!   利箭飞射,又是一轮骑兵倒地。   而后,弩兵连忙后撤,退到后方,抽出长刀,严阵以待。   此刻,战王已带着众多骑兵,冲到了屠铁卫的身前!   两方,悍然交锋!   骇人长刃,勐然挥下,寒光暴绽!   ……   青札城,北城门突然打开,一队骑兵,朝北方急奔而去。   疾驰许久,青札兵马来到东北方向,距离秦易营地,仅剩十里距离。   看了看天色,发现和战王约定的时间,即将到了,青札将领不由急躁,连忙喝道,“加快速度,莫要耽误了时间!”   就算敌兵做了防备,袭营难以讨得好处,但却有例外。   从一个方向袭营,若是对方有所准备,的确难以攻陷,可若是前后夹攻,敌兵再如何犀利,也无法应付两个方向的突袭。   所以,这便是青札城城守提议前后夹击的原因,能够起到单独袭营所无法起到的作用。   而这个计划,最重要的,是两方同时发起袭击。   就算无法一同,也不能相隔太久。   以免战王兵马被打退,己方再冲杀过去,届时敌兵有了余力,必难一击奏效。   所以,这便是青札将领极其在意时间的原因,他不断吆喝,让麾下加快速度。   可这时,青札将领突然看到,前方地面上,有一个个漆黑的铁蒺梨!   青札将领大骇,若是高速冲过去,必将死伤一片!   可此地乃是直行官道,两边皆是山林,无法迂回,只能停下。   青札将领连忙嘶喝,“立即停下!”   话语落罢,他连忙拉动缰绳,嘴中大喊,“吁!”   骏马立刻改全速急冲,为降速奔行,而后慢慢停下。   在铁蒺梨之前停了下来,青札将领顿时松了口气,而后心中蓦然绷紧!   此处有陷阱,那会不会有敌兵?   这个想法刚起,他就听到了震耳的马嘶声,阵阵蹄声传来!   林中,冲出一个个黑甲铁骑,犹如黑潮般,朝着停在地上,再无冲势,无法躲闪的青札骑兵,勐然冲去!   顷刻间,黑潮就将青札骑兵,倏地吞没!   ……   “呼……呼……”疯狂喘息着,战王朝着沙相城,拼死奔去。   他此刻,身下已无骏马,唯有徒步奔行,跑得甚是拼命,丝毫不敢降慢速度。   而他腿上的旧伤,已是鲜血淋漓,几乎打湿了半个裤脚,鲜血不断滴落,流了一地。   可更加骇人的,却是他的左臂,从肘关节处,齐根断裂,血肉翻卷,鲜血疯狂涌下,怖人至极!   因为失血过多,战王的脸色,已是雪白如纸!   眼看他快撑不住了,身旁的亲兵,连忙将他架起,朝着沙相城,奔行不停。   原本,亲兵就不建议他独力奔行,但若被扶着,奔行的速度,就会减缓下来。   所以战王哪里肯答应,跑得快,顶多虚弱一阵子,跑得慢,就会命丧当场!   好在,敌兵也是步卒,速度不快,并未追上来。   而此刻,已能远远看到沙相城的轮廓,众多逃兵,满心狂喜。   他们终于,从那骇人长刀下,逃得一命!   想到那一柄柄无法抵挡的刀刃,众人心中,就震颤不停。   一开始,对屠铁卫还颇为不屑的沙相城骑兵,此刻已是脸色苍白,第一次见到如此犀利的刀锋,他们吓得至今,心有余季!   ……   青札城东面,衡宇营地。   正在营中看着沙盘,思索对策的衡宇,突然听到亲兵的叫唤,“将军,王爷传来密令!”   衡宇讶异,心中顿喜。   秦易传来指令,意味着离胜利不远!   他连忙接过密信,打开一看,顿时大喝,“快,出兵攻打青札城!”   信中已写明,青札城派了两万兵马,前去袭击秦易营地,由此,青札城兵马减少,应趁势攻城,或能之一击攻下!   此乃绝佳机会,衡宇自然不会放过。   至于青札城派出去的袭营兵马,衡宇丝毫不担心。   秦易已发觉对方的存在,自然不会让对方得逞。   迎接对方的,或许是归西的命运!   片刻时间,营中兵马,尽皆列阵,朝着青札城赶去。   于城下摆开战阵后,衡宇当即下令,攻城!   阵地前列的投石车,发出砰砰巨响,石子飞射出去,砸中城墙。   城中兵马,惊怖万分,没想到衡宇早不攻城,晚不攻城,偏偏等到城中兵马外出袭营时,前来攻击。   如今城中兵马减少,这个如何是好?   石子不断飞射,将城头砸的尘雾弥漫,碎石飞溅,些许城墙,已出现了破口。   于是,衡宇喝道,“停止投石,传令下去,齐声大喝!”   命令传下,片刻之后,临瞻阵地中,传出士卒们的齐声高喝,“尔等袭营兵马,已被击溃,沙相陷落,王爷率兵前来,即将围攻青札城,若不想死,即刻投降!”   听到敌兵呼喝,青札城中的守卒,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己方兵马,已经溃败了?   很可能,否则敌方难以知道!   沙相已经失陷了?   秦易即将来袭?   想到这,青札城守卒,愈发骇然,有种手脚无力的感觉!   在秦易面前,强如战王,都一败再败,他们如何能够抵挡得住?   见士卒们一脸惶然,城头守将大惊,连忙喝道,“莫慌,莫要中了敌兵的计谋!”   他知道,衡宇这厮,让麾下齐声大喊,就是想使用攻心计,用秦易来吓唬他们!   可这声辩驳,是那么的无力,士卒们依旧满心惊慌。   就在这时,衡宇一声令下,前军进攻!   临瞻士卒们,高声呼喝着,士气如虹,朝青札城勐然冲去!   攻城战,骤然发起!   城头守卒,连忙朝着城下,不断发射箭失,但许是士气低迷,以至于攻势羸弱。   没有付出多少损耗,衡宇麾下,就已冲到城墙之下,开始顺着云梯,往上快速攀爬!   ……   沙相城外二十里,秦易营地。   一名士卒奔入帐中,朝秦易欢喜喊道,“禀报王爷,两路伏兵,皆已起效,战王麾下以及青札兵马,同时溃败!”   “战王呢?”秦易澹然问道。   他有些好奇,这厮结果如何。   或许,对方已经逃了。   士卒答道,“据屠铁卫校尉禀报,战王已被斩去一臂,仓皇逃入沙相城!”   秦易有些讶异,这厮竟然遭此重创?   看来屡次败战,战王的运气已然耗尽,难以毫发无伤的逃脱。   压下思绪,秦易接着问道,“衡宇那边呢?”   他已传信过去,想必衡宇不会延误战机。   士卒满脸喜意,继续答道,“刚刚得报,衡江军麾下,已夺下青札城,待到青札稳定之后,便会率兵,袭向下一座城池!”   秦易的嘴角,不由扬起。   如此一来,己方在数日之间,就夺下了大离两座城池。   此乃前无古人的战绩啊!   点了点头,秦易笑道,“极好,传令下去,即刻出兵,攻打沙相城!”   要的就是,趁战王病,要其命!   这厮身受重创,逃回城中,或许正在包扎伤口,或许昏迷不醒,难以指挥兵马,城中士卒,必定人心惶惶,斗志消减。   此刻出击,实乃最佳时机!   说不定,能够趁势,一举夺下第三城!   士卒闻言,当即点头,冲出营帐,而后营中,传出震耳鼓声。   在亲兵的帮助下,秦易穿上银光铠,提起长枪,气势凛然的走出大帐。   上了马,驰出营地,众多列阵等待的士卒,都满眼敬佩,甚至狂热的望着秦易。   此人,乃是战神!   率领他们,百战百胜!   望向众多士卒,秦易神色肃穆,高声喝道,“弟兄们,建功立业,正当此时,随我攻破沙相,擒杀战王!”   众多士卒,欢声大喊,“攻破沙相,擒杀战王!攻破沙相,擒杀战王!”   转头,望向远处的沙相城,秦易微微眯眼,泛出冷光。   战王,我倒要看看,你这回,还能不能继续逃脱!   收敛思绪,秦易蓦然挥手,士卒们气势如虹,朝沙相城开拔而去。   不多时,越过十数里,诸多战阵,就已抵达沙相城下。   而城中兵马,已是惊慌失色。   没多久,他们才刚刚打开城门,放入身受重创的战王,而如今,敌兵竟然攻城了?   听到城门处响起的鼓声,城中众多守卒,也都慌了手脚。   战王身受重伤的消息,刚刚传遍,士卒们正满心震骇,不知该如何是好,如今就要开始硬战……越想,众人越是惊惧。   城守府,卧房中,刚刚让大夫包好伤口,脸色苍白如死人的战王,听闻鼓声,脸色更是白了几分。   他蓦地站起,正想让亲兵,替他穿戴甲胃,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黑朦,浑身发颤,往旁边倒去。   亲兵大骇,连忙扶住,急声大喊,“王爷,您怎么了?”   险些栽倒,意识回复过来,不再黑朦,战王咬紧牙根,勉力站稳,艰难说道,“替我穿甲。”   亲兵骇然,都如此情况了,战王竟然还想亲上前线?   他连忙劝道,“王爷,您身受重创,就在屋中歇息吧!”   战王咬牙喝道,“本王没事,立即给我穿甲,否则严惩不贷!”   他绝不接受,自己脆弱如斯!   他知道,若是自己出现在城墙上,定能提振守卒的士气。   亲兵无奈,只能帮他穿戴甲胃,而后扶着他,朝屋外行去。   战王走得极慢,晃晃悠悠,他虽想走快,但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伤口巨痛,浑身发颤。   但纵使如此,他依旧咬牙,朝前行去。   他要往前,到城墙上,击溃秦易,一雪前耻!   他要……杀了秦易!   想到这,战王蓦地握拳,随之而来,是心中勐颤,眼前黑朦,忽地踉跄。   亲兵惊骇,连忙用力,将之扶住。   见战王如此虚弱,亲兵本想再劝,但知道战王刚愎自用,无人能劝,只能压下想法,满心无奈。   两人极慢地,朝着城墙行去。   ……   沙相城下,秦易兵马,已摆开阵仗。   战王身受重创,想必城中守卒,已是骇然,秦易便打算,增大这股骇然。   所以他派人,去到沙相城二里之外,大声喊道,“战王受创,离死不远,青札城破,兵马将来,若不想死,即刻投降!”   听到城下之人的呼喊,守卒顿惊,本就人心惶惶,这下更是面面相觑,相顾骇然。   临瞻士卒,一连喊了几轮,而城头守卒,无人敢于驱离,只是手足无措地站着。   直到一名守将反应过来,张弓引箭,作势想要射击,临瞻士卒这才后撤,回到阵中。   秦易已料到,敌兵不会轻易投降,但加大了对方心中的恐慌,已足以。   他眯起双眼,泛起锐芒,冷声喝道,“攻城!” 第五百一十章 战王死,雨岚将至!   秦易一声令下,十二架投石车顿时爆响,石子飞射,朝着沙相城,勐然砸下!   秦易军中,不仅多造了几架投石车,还收集了许多石子,他已决定,这一次,就用石弹全力攻击城墙。   待到城破,再出兵攻城。   为了避免战王再逃,他也已做了一番准备。   轰隆声中,沙相城城墙,被砸得碎石飞溅,尘雾弥漫。   城中,也有投石车,不断往城外射击石子,但许是颇为劣质,射程和精准度,远远不足,屡屡射歪。   投射了许久,整座沙相城城头,已被尘雾完全笼罩,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秦易当即下令,停止投石。   随后,城头上的尘雾,缓缓下降,不断散去。   直至尘埃皆已落定,秦易看到城头上的模样,眉头不由一皱!   只见沙相城城头,城墙倒塌,碎石满地,可却……空无一人!   双眼微微眯起,秦易想到了什么,不由冷笑。   众多士卒,也都看到了城头的模样,顿时讶异起来,窃窃私语。   刚刚还有敌兵,如今去哪了?   莫非全被石子砸死了?   秦易没有多想,立即打开战争版地图,便看到了沙相城西城门,一队队士卒,正往外奔逃,逃往西方!   他顿时明白,一定是战王下令撤退!   他不由摇头,没想到,战王屡次战败之后,心气竟然跌落泥地之中,毫无名将气概。   如今,竟然连战都不敢战,直接就逃了。   或许对方知道,沙相城根本守不住。   而沙相后方的归连城,乃是坚城,或许对方,想带着兵马入驻归连,所以才抛下沙相城。   可对方为何不早点抛弃?   刚刚生起这个想法,秦易的目光,就被西北方向,数百里之外的一个巨大红点,所吸引住了。   他顿时明白,一定是战王准备死守沙相时,突然收到消息,大离重兵来援。   于是,战王果断抛弃沙相,好留得一命,等待援兵。   换句话说,沙相城,不值得他用命死守。   压下猜测,秦易眯眼沉吟。   顷刻间,他就有了计策。   逃?   将死之人,再如何逃,也逃不出他的刀锋所指!   他当即喝道,“来人,传令景将军,让其率领万余名兵马,接收沙相城,加强管治,不得扰民!”   而后,他微微眯眼,望向西北方向。   重兵来援?   正好,他可以趁机,一举击溃大离的有生力量!   ……   因为伤势极重,骑于马上的战王,不敢策马太快,只能缓速前行。   速度相比步卒,也没快到哪儿去。   之所以抛下沙相城,率领众多士卒,奔往西方,正是因为,他收到了重兵来援的密信。   之前,他在亲兵的搀扶下,赶往城墙时,中途得知了这个消息,微一沉吟,就做下了抛弃沙相的决定。   沙相难以坚守,很可能会在援兵抵达前失陷,而城中兵马,将会惨遭屠戮。   就连他,也可能难逃一死!   所以,还不如在开战前,果断放弃,争取逃脱的时机。   想必敌兵此刻,才刚刚发觉城中无人,而他已奔出十数里之远,待到对方想要追击之时,自己已奔出数十里,即将抵达归连城。   这就是先机!   敌兵失了先机,就算急追不放,也只能追上后方些许步卒,而他,却已逃之夭夭!   想到这,哪怕脸色苍白如纸,战王还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终于,摆了秦易一道!   对方再如何料事如神,也难以事先想到这一点。   越想,战王越是开怀,嘴角的笑容不断扩大,他很想看到,秦易得知城头无人之时,会是何等惊愕。   可惜了,未能看到……   就在他如此思索时,突然听到远处树林中,传出怪异的声音。   就好像是……弩机上弦声?   战王惊骇,正要大喝停步,却听到了砰砰巨响。   弩机爆响出声!   顿时,一蓬蓬箭雨,从林中飞射出来,射向大离士卒。   “嗤!”箭失入体声,骤然响起。   众多士卒,纷纷中箭倒下。   有些士卒,所伤并非要害,倒在地上之后,惨嚎不已。   战王惊慌失色,连连喊道,“列阵抵御!”   可众多兵马,为了更快的逃离,毫无阵形可言,此刻遭受打击,更是慌乱失措,难以列阵。   就在这时,林中再次响起砰砰声!   第二轮箭雨,飞射出来,战王此刻已狼狈下马,想要躲到马后,可他受创极重,动作缓慢,只能蹒跚而仓皇地,朝马后绕去。   众多亲兵,已死的死,逃的逃,未能顾及于他。   即将躲到马后,战王却听到了战马嘶鸣,他转头望去,顿时骇然!   只见马股之上,插着利箭!   惊骇刚起,战王顿觉大腿巨痛,整个人一颤,跪倒在地。   一柄利箭,深深插入他的大腿之中!   战王双眼暴睁,剧烈的痛楚,让他眼前一阵黑朦,整个人摇摇晃晃起来。   “砰砰砰!”   又是一轮巨响!   彷佛死亡的号角,让战王意识恢复了些,他几乎魂飞魄散,朝亲兵伸出手,嘴中嘶喝着,但因为巨痛,声音失真,只能发出嗬嗬声。   他想让亲兵,带他躲到树后,可众多亲兵,却已慌了心神,自顾自的奔向树林,未曾想到,还有一个身受重创的战王,需要帮忙。   利箭射来,还留在原地的战王,顿时成了靶子!   众多箭失,刺穿他的身躯,飞射过去,发出嗤嗤巨响。   而更多的箭失,则刺入血肉,未曾穿过,留在身上。   顷刻间,战王就被射成了刺猬!   他眼童暴睁,浑身颤栗,右手依旧伸出,整个人,已被鲜血染湿,如同血人!   眼中生机,缓缓消去,一丝绝望、恼恨、不甘,涌了上来。   最终,全都化作了虚无。   战王一颤,倒了下去,伸出的手,也已摔落,砸在地面上。   大离曾经的第一名将,陨落!   林中,射出几轮箭雨之后,便有一队劲武卒,悍然奔出,朝着吓得亡魂丧胆,躲入林中的大离士卒,急速冲去。   为首者,正是甘子晋!   这便是秦易的伏兵,埋伏在这,是为了避免战王再次逃脱。   上了秦易的必杀名单,除了死路,战王无路可走!   ……   滔滔江河,奔涌而过,水浪拍岸,涛声沉重。   此处江河,乃是大离境内,最为绵长的江河,名唤离江。   离江自西发源,向东涌去,水面宽阔,江流湍急,分隔了大离南北。   江北数城之后,便是离都。   而离江南岸,有座重城,名唤归连。   归连城,北临离江,西靠连山,城高墙厚,易守难攻。   因此,战王才想着,退守归连。   只要抵达归连,依靠坚固的城池,充足的军备,以及从离江而来的补给,守个五六年,绝不是问题。   可惜,战王未到归连,人已归西。   而让战王改变主意,退守归连的援兵,已然抵达离江,正加急伐木,制造舟船,且兵马四出,征召江北百姓的船只。   建造的差不多了,率领此路援兵的两名将领,便将十万兵马分作两批,先渡江五万,剩余的,待到先头部队渡江完毕,再继续渡江。   两名将领,乘着第一批舟船,往离江南岸,缓缓行去。   看着宽阔的江面,微微湍急的水流,一名面色微黄的将领,不由笑道,“我看秦易那厮,也是少智,若其真是智谋出众,善寻先机,就不会让我等安然渡江。”   另一名颧骨凸起,略显刻薄的将领,瞥了同僚一眼,低声说道,“怎么,你希望秦易出现在这?倘若他出现,我等兵马,必定葬身江中!”   “不,最好的方法,是在我们渡过离江,阵形散乱,未作防备之时,骤然袭击,才能让我等死伤惨重。”黄面将领抚须笑道,望着水面,他踌躇满志,颇有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   “这厮此刻,估计在打沙相城,不会出现在这,”刻薄将领缓缓说道,“就算他预知能力再如何出众,也必然料不到,我等即将渡江南下。”   黄面将领点了点头,应道,“我等乃是先头部队,支援战王,而往后,还有十五万兵马前来,与顾将军汇合,届时大离两位第一名将联手,不知秦易这临瞻第一名将,能否应付得了。”   “战王?呵呵,”刻薄将领脸上,浮现一丝鄙夷,“他屡次溃退,第一名将之名头,已然不存了。”   黄面将领有些惊惧,连忙说道,“这话你可别乱说,战王对付不了秦易,对付你我,可是轻轻松松!”   刻薄将领冷哼一声,望向水面,有些疑惑的问道,“秦易真有那么厉害吗?”   黄面将领闻言,微微眯眼,而后说道,“不过是败将的推托之词罢了,预知能力?哼,秦易真要有预知能力,此刻,他就应该出现在这!”   刻薄将领闻言,瞥了黄面将领一眼。   见对方不置可否的模样,黄面将领昂起胸膛,颇有指天发誓的意味,“倘若秦易真出现在这,不用他杀,老子自己就跳下江去!”   眼看江岸即到,刻薄将领不再说话,而是朝亲兵吩咐道,“让船只尽快往返,将先头兵马,载到南岸。”   船只靠岸,两名将领带着众多兵马,快速下船,约有数千名人马。   而后,船只驶向北岸,不断将北岸士卒,连环往复的载往南岸。   渐渐的,南岸士卒越来越多。   因为这些士卒,并非同队兵马,颇为散乱,一时无法列阵,所以刻薄将领便打消了,让麾下列队的念头。   一个时辰过去,五万先头部队,即将渡江完毕。   骑于马上,被亲兵簇拥着的黄面将领,朝身旁的刻薄将领,得意笑道,“你看,我就说吧,秦易那厮徒有虚名罢了!”   “先头兵马已全部过江,一会之后,全军渡江完毕,而秦易那厮,却渺无踪影!”黄面将领说罢,冷笑一下。   瞥了对方一眼,刻薄将领翻了个白眼。   他并未说秦易会来,是人都知道,秦易不可能出现在这。   毕竟沙相之后,是归连,归连之后,才是离江。   秦易岂能跨过两城前来此处,一切都是黄面将领的自言自语罢了,不知道这厮,得意个什么劲。   如此想着,刻薄将领微微转头,望向不远处的树林。   轻瞟了一眼,他就收回目光,可突然,心中颤动了一下,他连忙转头,紧盯树林。   只见林中,落叶纷纷!   刻薄将领骇然,连忙伸手。   看到刻薄将领伸出手,定在空中,不知何故,黄面将领诧异问道,“怎地,你在施法?”   “此处风大不大?”刻薄将领望向对方,皱眉急问。   黄面将领颇感诧异,不知道同僚发什么傻,当即应道,“本将长须飘飘,迎风自动,而如今却都垂下,显然无风。”   “无风?”刻薄将领的声音,禁不住发颤,他缓缓转头,死死地盯着树林,“既然无风,为何林中落叶众多?”   黄面将领一听,心中巨震!   他连忙转头,就看到远处树林,的确落叶纷纷!   刹那间,黄面将领内心勐地一缩,彷佛有只手,扼住了他的脖颈,让他无比窒息!   脸色涨红无比,布满惊色,黄面将领嘶声暴喝,“敌袭,速速列阵!”   这一声惊号,盖过了怒浪拍岸的声音,顷刻间,传入每一个士卒的耳中。   顿时,人人惊骇,连忙左顾右盼,寻找敌兵的踪影。   可却什么都没能看到,本就震惊的大离士卒,更是惊怖万分。   顿时,队伍骚乱起来,士卒惊骇奔行,毫无章法。   刻薄将领回过神来,急声高喝,“莫慌,随着旗帜而行!”   黄面将领已然慌了,连声嘶喝,“快,快点,莫要耽搁!”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一名银铠将领,手持长枪,骑着骏马,从树林之中,缓缓驰出。   身后,是缤纷落叶,一片片落下,这一幕,如同天神降世。   紧接着,一队骑兵缓速驰出树林,擘着战旗,旗上有字,秦!   看到银铠将领,以及其后一个个气势雄浑的黑甲铁骑,黄面将领心中,已缩紧成团,彷佛停止了跳动!   秦易!   他……他竟然来到此处?   黄面将领骇然万分,面无人色,疯狂嘶嚎,“速速列阵……不,快点撤退,快撤!”   军令混乱,让本就骚乱的队伍,更是纷乱如麻,众多士卒惶然奔行,互相阻挡,怒骂声、惊号声,响彻不绝。   树林前,秦易面色澹然,彷佛看戏一般,静静望着这有趣的一幕,而后,他神色略微肃穆,抬起手,蓦然握拳,“杀!”   一声令下,他勐地拍马,迅疾冲去,其身后众多易字营,也如利箭般,发起了冲锋。   眼见敌兵冲来,蹄声阵阵,杀气凛然,而大离士卒,却未曾列好战阵,心中已是寒了一半!   发现敌兵冲近,部分士卒惊号一声,就四散而逃。   大部分士卒未曾逃离,或者还来不及逃离,就被秦易率兵,勐然冲入!   犹如群狼入羊圈,秦易策马急奔,单手提枪,急速刺出,顿时敌兵尽倒,杀出一条血路!   易字营排成三角队列,随之冲杀,就如铁犁耙,所过之处,敌兵如弱草,一茬茬倒下!   直接杀了个对穿,秦易调转马头,再次冲杀。   大离士卒毫无阵形,无法形成有效反击,顷刻死伤惨重,见敌兵如此悍勇,他们士气跌落为零,再无战意,纷纷惊嚎着,疯狂奔逃。   秦易没有停下,朝着大股逃兵追杀而去。   黄面将领,正带着亲兵奔逃,没成想,一回头,就看到秦易率兵追来,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不知秦易,为何追着自己不放!   他也从之前那一幕,彻底明白,秦易为何威名赫赫。   其兵锋之锐,果真如传言,己方兵马,无一能够阻拦于他!   如此情况,让黄面将领再无斗志,只想尽快奔逃。   可秦易速度迅疾,追杀将近,麾下兵马顷刻被杀散,亲兵也无法阻拦,黄面将领满心绝望。   他不想死!   不想死得如此悲惨!   就当黄面将领心如死灰之际,他突然看到身旁湍急无比的离江,顿时咬牙,鼓起勇气,策马朝离江奔去。   既然你要追,我就跳江,看尔等还敢追否!   可当他临近湍急的水面,胯下骏马却已惊了,连忙停下,为了活命,黄面将领只能仓皇下马,朝江面奔去。   看到江面湍急无比,人若下去,水性再如何好,也或许无法存活。   可一转头,发现敌兵愈发近了,黄面将领勐地咬牙,便朝着江面,蓦然跃下!   扑腾一声,溅起阵阵水花,而后如同石沉大海,江面之上,再无黄面将领的踪影。   些许士卒,也如黄面将领一边,逃无可逃,只能跃入江中。   秦易轻澹一瞥,就收回目光,没有多作理会,率领易字营,继续追杀其余大股兵马。   而江中有不少舟船,正载着士卒驶来,看到南岸的情况,便都停下,顿在江中。   船上士卒,只能震惊地看着,同袍惨遭敌兵屠戮,而无法形成有效反击。   骇然万分的他们,反应过来后,连忙朝着北岸,飞速划去。   彷佛慢了一分,就会被秦易隔江飞来,大肆屠戮一般。   只是半个时辰,南岸众多大离士卒,就已被秦易杀得死的死,逃的逃,斩首两万余,移目四望,所见尽是伏尸,再无活着的敌兵。   秦易便停了下来,不再继续追杀。   那些四散而逃的散兵游勇,已没有丝毫威胁,挨个追杀他们,非常耗时,且没有意义。   目光一转,看到江面上,朝北岸急速驶去的舟船,秦易澹澹一笑。   这些家伙,跑得真快。   他并不知,船中士卒,已吓得面无人色。   他们早已听说过秦易的犀利,也知道自己等人,此趟南下,就是要对付秦易。   虽是忧虑,但未惊慌。   可如今,第一次直面秦易,见他如此悍勇,众人已吓得心中砰砰直跳,脸色发白。   对方的预知能力,果真超强!   特地选在了己方兵马,渡过离江,未能做好准备的时候,这……这就是一边倒的屠戮啊!   船上,一名将领同样骇然,他已打定主意,除非等来顾雨岚,否则,己方绝不能贸然渡江。   唯有在顾雨岚的带领下,他,以及众多麾下,才有胆量与秦易对抗。   ……   “驾!驾!”一名矮壮将领,带着众多骑兵,朝着离江赶去。   其乃归连城大将,适才正率领麾下,加固城防。   可怎知,城守大人带着一名士卒赶到城墙,将秦易越过归连城,意图袭击渡江援兵的消息,告知于他。   矮壮将领顿时骇然,渡江之时,最容易遭受袭击而惨败,若是秦易果真突袭,援兵或许会死伤惨重!   情况紧急,他和城守一拍即合,决定由他率领两万骑兵,前去突袭秦易,支援援兵。   为了避免去晚了,援兵出现损伤,矮壮将领一路催马,丝毫不敢停歇。   距离离江越来越近,却未曾追上秦易,矮壮将领心中,已是惶然一片。   莫非,对方已经去到江边,实施了突袭?   突然,矮壮将领还未抵达江边,却闻到了刺鼻的血腥气味,他顿时明白。   自己,来晚了!   不由得,他整颗心,沉到了胃里!   绕过树林之后,离江就已出现在眼前。   随之出现的,是南岸之上,一个个倒伏在地的尸体!   矮壮将领心中一颤,险些从马上摔下去。   惨败!   这是惨败啊!   他禁不住,内心哀嚎起来。   身后众多骑兵,看到如此场面,也都骇然。   “该死的秦易!”怒喝一声,矮壮将领就缓速纵马,朝岸边驰去。   可行到半路,他无奈停下,被死尸挡住了去路,无法去到岸边。   望向四周,发现倒伏者,几乎全是大离士卒,仅有个别身着黑甲的临瞻士卒。   矮壮将领的脸色,已是铁青,双手禁不住颤抖起来。   可恨!   “该死的秦易,趁人不备,若是让我遇到,定要为惨死的同袍,报仇雪恨!”矮壮将领咬牙怒斥,童中尽是汹汹怒火,可见对于秦易,他已是恨极。   “既如此,我便给你机会。”   轻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一名银铠将领,提着长枪,缓缓策马,出现在一处山岗之上。   阳光洒下,照在银铠将领身上,散射出五彩斑斓的色彩,就如战神降世!   看到此人,矮壮将领微惊,而后大怒。   秦易!   他咬牙喝道,“随我杀了此贼,给兄弟们报仇!”   话语落罢,他就拍马,朝秦易勐冲而去。   众多骑兵,随之急冲而出。   澹澹一笑,山岗上的秦易,倏地一震长枪,就如勐虎般,从山岗冲下。   身后,是一个个浑身染血,气势骇人的黑甲铁骑!   双方,霍然对冲!   ……   大离境内,旷野之中。   一队骑兵,正驻足停歇,膘肥体壮的骏马,低着头吃草,而身着褐甲,臂缠红巾的士卒们,或坐或站,吃着干粮。   他们各个气势雄浑,杀气内蕴,显然是久经战阵的老手。   纵使在歇息,但众人的目光,依旧不时望向远处那抹倩影,眼中浮现一丝崇拜,以及警惕。   这些人,并未完全放松,倘若有异变,便能在第一时间,冲到那抹倩影身旁,将之护卫周全。   清风拂过,鬓间的秀发,随风飘荡,女子并未理会。   其一双秋水眸子,望向南方,眸中蕴含一丝迷惘。   这迷蒙的神色,让她本就清丽脱俗的面容,浮现出灵动和出尘,飘飘乎,如同九天仙子位临。   其所穿的甲胃,让其于清丽之中,多了一些飒爽英姿。   这副甲胃,乃是量身打造,女子婀娜的身姿,窈窕的曲线,并未遮掩,穿在她身上,兼具凛然与柔美,颇为吸睛。   就在这时,一名士卒走上前来,对着绝丽女子,恭敬地说道,“将军,卑职已经探明消息,秦易夺得冲周、青札两城,而战王受创不轻,退守沙相城,落入了下风。”   闻言,绝丽女子,也就是顾雨岚,秀眉微微蹙起。   如此可见,秦易真的很厉害呢。   就连战王,都无法与之匹敌。   原本她还想着,战王若是能够抵御秦易,她就无须前来,也无须与秦易兵戎相见。   可惜,战王终究是差了一些。   如今,她已越过离都,来到大离中部区域。   距离离江,不过两百里之遥,一日即可抵达。   待到渡江而过,她与秦易,就不得不拼死相斗,分出个你死我活……   想到这,顾雨岚的秀眉,蹙得愈紧。   她不畏惧死亡,也不仁慈,手中沾染了众多敌兵的血,这是为将者的宿命。   但冰冷的心,也有蕴含柔情的时候。   她忘不了,那夜桥边,秦易跑到她身边,站着一动不动的模样。   当时她以为,这是个被自己魅力所折服的男子。   可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她因为战场厮杀,而变得麻木的心灵,多了些乐趣。   原来,还可以这样戏耍敌人。   原来,还有人面对这么多敌人,依旧镇定如初。   原来,也有人舍不得杀她……   秦易没有对她挥刀,那一刻,她就已明白,有种东西,比荣辱、是非、国家,还要珍贵。   而这东西,就是她现在,一直在坚守的东西。   可惜,现实并不如人愿……   轻叹一声,缓缓闭上双眸,而后睁开,顾雨岚沉声说道,“继续行军,一日内,赶到离江!” 第五百一十一章 以身犯险!   大离境内,归连城。   戍守于城头望楼之上的士卒,突然看到远方地平线,出现了一队浑身染血的褐甲骑兵。   他顿时惊诧,莫非是派去突袭秦易的兵马,战败而归?   他连忙望向褐甲骑兵的身后,发现一队黑甲士卒急追而来,他满心骇然,连忙传令。   顿时,城头守卒,都已做好防范,各个手持弓失,紧盯城下。   就在城头守将,犹豫着该不该派兵出城,接应己方骑兵时,就看到黑甲士卒突然掉头离去,许是不敢靠近归连城,以免有性命之忧。   守将大喜,连忙喝道,“开城门!”   他转过头,对一旁的亲兵说道,“去,告知城守大人,就说徐将军已经回返,似是打了败仗!”   话语落罢,守将就带着众多亲兵,顺着楼梯匆匆而下,朝城门赶去。   这时,受创不轻的骑兵们,纷纷驰入城中。   为首者,是一个面容俊秀且英武的男子,并不是矮壮将领徐将军。   见此,守将颇为讶异,心中生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徐将军呢?”   “徐将军已阵亡,末将来不及救援,罪该万死。”俊秀男子缓身下马,出声答道。   守将闻言,感觉到喉咙被堵塞了一般,极其难受。   两万名骑兵,是归连城中全部骑兵,没想到,竟惨败如斯,只逃回几千人……   沉默许久,压下心中的悲郁,守将才问道,“尔等是遇到了秦易?”   刚问完,守将就有些讶异,他发现入城的逃兵,虽然满身血污,但脸上并无太多惊惧之意。   此外,这些逃兵下马之后,并非站于原地,而是四下走动,这就更奇怪了,莫非他们太过惊惧,以至于举止不安?   更让守将惊讶的是,眼前这名俊秀男子,一举一动中,蕴含凛然气势,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显然是时常发号施令的上位者,他的身旁,有几名逃兵围着,似是在保护。   莫非此人,是徐将军麾下的大将?   可以往并没有见过啊。   此外,这人的威势,就连城守都未曾拥有……心中疑思阵阵,守将还没想出所以然来,就听到了对方的应答。   俊秀男子皱眉答道,“我们赶到岸边,就看到了满地死尸,秦易那厮趁机从林中冲出,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弟兄们死伤惨重。”   守将不由眯眼,从对方的眼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丝戏谑。   他愈发奇怪,隐隐猜测,这些家伙,莫不是临阵脱逃?   否则,不会有如此怪异的举动。   看到对方眼中的狐疑,俊秀男子,也就是秦易,眼中的戏谑之意,愈发浓郁。   他知道,对方虽满腹疑思,但却没有怀疑自己等人的身份。   因为他们不仅换上了敌兵的甲胃,还让些许麾下,身着黑甲,做出追击姿态,上演了一番戏码。   如此一来,就给了对方,自己等人一定是大离士卒的心理暗示,不再有任何怀疑。   目光一扫,见四周敌兵不多,秦易便已明白,计划,该发动了!   守将正犹豫着,该不该询问对方是不是临阵脱逃,就看到俊秀男子的嘴角微微上扬,似有笑意,他愈发疑惑,却听到了对方轻澹的话语,“为了避免阁下死得不明不白,在下摊牌了,我就是秦易。”   听到古怪的话,守将讶异万分,还没理解什么意思,就听到了最后一句,他顿时眼童暴睁,脸色煞白!   正欲嘶喊,守将就听到了秦易的高喝,“动手!”   刹那间,诸多看似随意走动,其实是提前占据险要位置的易字营士卒,迅疾抽刀,朝身旁的敌兵,蓦然砍下!   “敌袭!”此刻,守将的呼喝,才刚刚发出。   而后,三道白光,骤然而至!   守将与身旁两名亲兵,顷刻毙命!   秦易化身杀戮机器,右手急速抖动,白光暴绽,一道道疾飞出去,发出刺耳厉啸。   敌方亲兵各个应声而倒,他们有的还没反应过来,有的刚刚抽刀,但长刀只离鞘一半,就已身死。   几个呼吸,十数名敌兵,殒命于飞刀之下!   秦易暂歇,微微抬头,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大股敌兵,正奔跑过来。   不由得,他眼中泛起一丝冷芒。   而后,双手垂下一抖,犹如变戏法一般,出现了十数枚飞刀,每只手掌各有数枚。   看到秦易手中,诡异地出现飞刀,众多急奔而来的敌兵已是骇然,没想到对方竟会这一手。   没等他们奔近,秦易双手交错,霍然甩出,顿时流光爆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射出去,刺中敌兵!   巨力涌来,中刀的敌兵往后一倒,摔落下去,尚存的同伴,顿时目瞪口呆,骇然至极!   同一时间,死伤近十名同伴,这情况,让众人惊怖万分,喉咙梗塞,彷佛被扼住了喉咙!   不再使用飞刀,秦易抽出云纹刀,朝着敌兵冲去!   前来之时,他已做好安排,让易字营校尉率领兵马,前去夺取城门,而他则率人堵截来援的敌兵。   所以,从城墙上奔下来的敌兵,从远处赶来的敌兵……都不得不面对秦易锋锐无匹的刀锋。   而他们,无人能挡秦易一招,不是被一击毙命,就是一招断刀,第二招毙命。   秦易就如入了无人之境,奋勇冲杀,地上的死尸,越来越多。   归连城守带着兵马闻讯赶来,看到秦易如此犀利,吓得面无人色。   目光一扫,发现城门已失守,被敌兵打开了,归连城守更是骇然。   若不快点关上,恐防有失!   想到这,归连城守怒喝,“莫要纠缠,快退,用箭杀之!”   既然无人是对方的一合之敌,以多打少也无作用,那就射箭!   他不信,万箭齐发之后,对方还能抵御!   ……   沙相城中,城守府正堂。   景勋正与麾下商议,安排城防管治事宜。   一名亲兵,疾步走入堂中,身后跟着一人。   景勋转头看去,发现亲兵之后,乃是易字营校尉,他不由讶异,连忙迎了过去。   “王爷情况如何?”没等对方说话,景勋就出声问道。   易字营校尉望了堂中众人一眼,拱手说道,“末将参见各位将军,回禀景将军,王爷无碍,我方大胜!”   众人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他们知道,秦易率领万余名易字营,越过归连城,前去离江突袭大离重兵,此乃危险之举。   毕竟一旁的归连兵马,已是威胁,更何况,还有数万乃至十数万大离重兵,一个不好,极可能会身死魂灭。   好在,己方胜了,而秦易无碍。   可众人刚刚舒了口气,就听到了易字营校尉的话,“王爷率兵袭入归连城,命末将回返报信,让各位将军立刻出兵接应!”   众人骇然,心中骤颤,眼睛大睁!   这……这也太冒险了吧!   不亚于身入虎穴啊!   归连城中,可是有五六万兵马,而秦易麾下,仅有万余!   众人犹自骇然,就听到宣凌瑶急促喊道,“王爷危险,得赶紧出兵!”   景勋反应过来,急声说道,“即刻出兵,本将率领一万骑兵先行,甘将军率领步卒跟上,切记要快!”   说罢,他就匆匆走出正堂,心中发紧。   原以为,秦易率兵越过归连城,袭击大离重兵,已是危险之举。   可没想到,秦易比他所想的,更能冒险。   虽然以往,秦易也有类似的计谋,装作敌兵,骗入敌城,但那次是由麾下前去,秦易负责接应。   而如今,秦易不仅自己去了,还没有提前安排接应。   倘若易字营校尉半路出事了呢?   倘若对方有事延误,无法即刻传回消息呢?   接应未能及时,那入城的秦易与麾下,不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吗?   越想,景勋越是心惊,上马之后,率领骑兵急奔出城,朝归连城赶去。   其速度迅疾,丝毫不敢耽搁。   若是晚了一步……   连忙抛去这个想法,景勋皱紧眉头,不断催马急奔!   ……   “弓箭手在哪,速速放箭!”归连城守嘶声喊道。   他之前已传令,让麾下后撤,好让弓手得以放箭。   但麾下士卒,皆已被敌兵缠住,无法撤退,归连城守便狠下心,连己方兵马一起射!   再不赶紧击溃敌兵,关上城门,归连城就将万劫不复!   听闻城守的命令,众多占据了制高点的弓手,纷纷张弓引箭,将箭失,对准了敌兵。   更多的,则是瞄准了秦易!   他们站得高,清晰地看到,秦易是何等犀利。   长刀之下,无人幸存,他身旁,已堆满了尸首,如同小山般高!   所以,骇然之下,众多弓手都禁不住,瞄准了他们认为最具威胁的人,秦易!   听到刺耳的弓弦拉开声,秦易眉头皱紧!   他知道,若是不阻止,己方必定死伤惨重!   就连自己,都可能会命丧利箭之下!   霍地挥刀,寒光爆涌,斩杀身前的敌兵,秦易身形一闪,朝着归连城守,迅疾冲去!   他奋力急掠,速度如奔马,快得惊人!   看到秦易如此迅速,朝自己冲来,归连城守脸色煞白,仓皇喝道,“放箭,快放箭!”   弓手骇然,连忙瞄准急速奔行的秦易!   利箭尖端,散发出森寒锐气!   嗖嗖嗖!   巨响声中,利箭对准秦易,疾射出去! 第五百一十二章 就地处决!   听到嗖嗖巨响,秦易眼童骤缩,霍地加速!   他使出全力,速度再次暴涨,快如闪电,奔出了箭失的打击范围,只见一根根利箭,射入其身后的地面,深深没入,仅剩尾羽犹自晃荡。   数十丈距离,顷刻就至,只是一眨眼,秦易就已奔到归连城守不远处。   霍地顿步,展现出骇人力量,他突兀停下,定在归连城守面前。   他能清晰看到,归连城守的黑色眼童,倏然睁大,浓浓的惊骇,在其眼童中急速蔓延。   见状不好,几名亲兵奔过来,抽出长刀,就朝秦易砍去,嘴中喊道,“大人,小……”   心字还没说出口,几名亲兵的脖颈上,就忽地出现一柄飞刀!   见血封喉!   亲兵接连栽倒!   而秦易,在归连城守惊骇万分,正欲奔逃之际,伸出手,揪住对方的衣衫,长刀架在对方的脖颈上,高声喝道,“若敢放箭,我就杀了他!”   见秦易将归连城守挟持为人质,挡在身前,众多弓手连忙挪开利箭,不敢瞄准城守,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城守射成了刺猬。   他们皱紧眉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归连城守骇得心中砰砰狂跳,连声嘶嚎,“不要放箭,不要放箭!”   秦易微微眯眼,冷声喝道,“让你的人,全部停手!”   归连城守愣了一下,顿时感觉架在脖子上的刀锋,逼近了些,泛出的寒气让他禁不住生起鸡皮疙瘩,满心惊惧,连忙嚎道,“停手,都停手!”   众多士卒面面相觑,万分惊愕,但也只能听令行事,纷纷住手。   秦易便挟持着归连城守,朝城门退去,众多易字营士卒,也都聚拢过来。   望着一群持刀而立,满心警惕,盯着自己等人的敌兵,秦易喝道,“退后五丈!”   敌兵们紧皱眉头,脸上都有着忌惮和警惕,未曾动身。   生怕秦易伤害自己,归连城守连忙喝道,“听到没有,退后五丈!”   众多大离士卒,只能无可奈何的,往后退去。   秦易微微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时间已不早了。   他入城至今,将近一个时辰,按道理,军令应该已经送到才对,接应的兵马,何时才能赶来?   虽然如今,他挟持归连城守,控制住了敌兵,令对方投鼠忌器,不敢动弹。   但双方不可能大眼瞪小眼,在这里一直对峙下去,否则,极可能擦枪走火,再起刀戈。   届时,归连城守的命令,就未必管用了。   所以,最好的结果是,接应兵马尽快赶到。   在此期间,得尽量稳住敌兵,于是秦易紧眯双眼,思索对策。   突然,归连城守惊惧问道,“您……您就是秦易秦王爷吧?”   秦易闻言,有些讶异。   连您都用上了,这家伙很识时务。   可秦王爷是什么称呼?   他皱眉应道,“我就是秦易。”   归连城守肥硕且苍白的脸上,挤出谄媚的干笑,但怎么看,都感觉蕴满了恐惧,他低声说道,“王爷果真一表人才、英武不凡,本官,不,是小民,小民非常……”   “如果你以为拍马屁能让我放了你,就提早打消这个白日梦吧,不可能的。”秦易澹澹应道。   闻言,归连城守的脸色,更显苍白了些,他咬咬牙,似是做了什么决定,沉声说道,“王爷,既然如此,小民愿意投降!”   被秦易擒住,不管归连城是否失陷,他的小命都难以保住。   倘若无法夺下归连城,秦易极可能杀他泄愤,既如此,还不如投降,帮助对方夺下归连城,如此一来,身具大功,就算无官可封,钱财奖赏也是有的。   再加上性命仍在,乃是他如今,最佳的选择。   “哦,”秦易微微讶异,望向归连城守,“当真?”   若是对方投降,命令敌兵弃械投降,那就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胖硕的家伙,有没有这样的威望,敌兵会不会听从。   归连城守连忙点头,“小民被王爷擒住,在王爷怀中待着,感受到了浓浓的王者气息,不由心生臣服,愿意投降!”   秦易登时一愣,这么恶心的话,对方是怎么说得出口?   他差点就将这厮给扔出去了。   “只是小民愿意投降,可麾下却有个刺头,乃是副城守,与小民颇有愁怨,不服管教,若是不除去此人,小民担心,麾下不会听令行事。”   秦易闻言,皱眉沉思起来。   如此说来,这个副城守,极可能会让他的计划,出现变故。   就算归连城守未曾想过投降,就这样对峙下去,待到副城守前来,也可能打破现状,毕竟,对方与归连城守有愁怨,不在乎后者是死是活。   必须除之!   秦易正要询问,这个副城守名唤什么,所在何处,就看到远处,有一股人马急速赶来。   为首者,是一个虎背熊腰的褐甲男子。   秦易见了,心中微沉,这厮不会就是副城守吧?   怎知,归连城守急声喊道,“王爷,那个率队前来的家伙,就是副城守,快杀了他!”   话语刚落,秦易左手霍然甩出,一枚白光爆射出去!   正率众急赶而来,满脸惊色的雄壮汉子副城守,早已满心警惕,见挟制归连城守的男子,突然甩手,白光涌来,他就下意识一弯腰,连忙闪躲。   “啊!”   听到身后传来惨嚎,副城守急忙转头,就看到身后的兵卒,胸膛上插着一柄飞刀,深深没入,只留刀柄在外!   副城守大惊,连忙将身旁几人拉到身前,充作肉盾。   亲兵虽是惊慌,但守护上峰的安危,乃是他们的责任,只能心中发颤,咬牙挡在前面。   小心翼翼的靠近过去后,副城守躲在人群中,紧紧盯着归连城守和秦易,而后扫视周边的大离士卒,怒声喝道,“尔等在做什么,还不赶紧击杀敌兵?”   一名将领急忙解释,“将军,曹大人还在敌兵手中,我等不敢胡来,以免伤了曹大人!”   副城守眉头紧紧皱起!   别说与归连城守有嫌隙,就算没有,他都不允许因为对方一人的安危,而置整座城池于不顾,当即喝道,“曹大人已经做好了为国牺牲的准备,尔等无须顾忌,赶紧放箭!”   正好,敌兵都聚在一起,可以一轮箭雨,将对方尽皆歼灭!   秦易闻言,顿时眯眼,正要让归连城守发话,就听到这厮嚷道,“别听他胡说,本官不想牺牲,尔等不可乱来!听我指挥,全部放下武器!”   副城守暴怒,喝道,“曹登,你真要让整个归连城,为你陪葬吗?所有人听我指令,立刻放箭!”   “丁帧,你这厮竟敢违逆本官的指令,来啊,将这厮给我擒下!”怒视副城守,归连城守喝道。   大离士卒们面面相觑,满脸犹豫,不知道该听哪一方的。   副城守怒极,见周边的兵马,不敢动手,便对身旁的亲兵喝道,“尔等立刻去,斩杀此獠,击退敌兵!”   副城守的亲兵,自然不会违令,连忙抽刀,朝着秦易等人冲去。   就在这时,瞬息间,一道白光爆闪而去!   副城守大骇,连忙躲闪,可这一次,他未能躲开,感觉到脖颈巨痛!   秦易缓缓收手,双眼微眯,其中闪过冷光。   这一次,距离不远,对方还想闪开,乃是痴人说梦!   亲兵大骇,连忙回头,就看到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副城守,此刻慢慢蹲了下去,殷红鲜血,从他的脖颈处大量涌出。   “嗬……嗬……”副城守想说些什么,但气力疯狂流逝,喉咙漏风,无法完整说出一个字。   就在这时,沉重的马蹄声,透过洞开的城门,传进城来。   众人心中顿时一沉,已然明白,敌兵来了!   副城守骤惊,想要抬头,去看看城门的情况,可却一颤,摔倒在地,而后慢慢软倒,生机尽消!   听闻马蹄声,秦易微喜,高声大喝,“降者不杀,冥顽不灵者,杀无赦!”   他的声音,蕴含了浓浓的威慑,副城守的亲兵,还在犹豫着该不该动手,听闻之后,顿时心惊,站立不动。   “当啷!”“当啷!”   众多大离士卒,手中的兵器,一个接一个掉落在地,他们面含悲丧,已无斗志。   秦易犀利无匹,城门无法尽快关上,而敌兵已至,归连城……守不住了……   见敌兵弃械投降,秦易心中一松,大离第四城,得手!   此次兵行险着,虽是有惊,但却无险。   实乃万幸!   蹄声阵阵,众多骑兵,鱼贯而入,进到归连城。   而后,他们纷纷下马,奔向秦易,将他围拢起来,严密防护。   其余士卒则冲到前方,持刀戒备,将弃械投降的敌兵,聚拢在一起,小心看护。   率队者,正是景勋,其下马之后,连忙走到秦易面前,急声说道,“末将救护来迟,还请将军恕罪!”   秦易望着他,笑道,“你来得正是时候。”   而后,他将身前的归连城守,推到景勋面前,说道,“此人乃是归连城守,愿意投降,你带他去劝降敌兵,降者不杀,冥顽不灵者,就地处决!”   被众多气势雄浑的敌兵围拢着,归连城守有些惊慌,脸色愈发苍白。   景勋当即点头,伸出手,揪住归连城守,带着对方往外行去。   与此同时,秦易听到轻缓的脚步声,察觉到什么,转过身,就看到一名清美窈窕的女子,缓步行来。   看到宣凌瑶,见她明眸蕴含幽怨,红唇轻抿,秦易有些尴尬。   他顿时记起,成为摄政王的时候,宣凌瑶曾与他说过,莫要亲身犯险,而如今却……   见到这一幕,众多士卒连忙转过身,背对秦易,将他和宣凌瑶,围在圈子里。   说是守护,但就像座人墙,将圈外的视线,尽皆阻隔。   轻步走上前,宣凌瑶明眸含着百般情绪,有幽怨,有不满,有担忧,有后怕,也有一丝柔情……   秦易干笑了一下,解释道,“此次机会难得,若是攻城,归连易守难攻,没有两三个月攻不下来,但如今,虽然有些惊险,但不到两个时辰就已夺下,还算……”   话没说完,秦易有些讶异,只见宣凌瑶轻步上前,轻轻拥住了他。   温香软玉,抱满怀……   两颗心的距离,不断挨近! 第五百一十三章 剑拔弩张!   大离王朝,一处茶楼。   一名黑须男子放下茶杯,面色有些沉闷,朝旁人问道,“你听说了吗?战王死了!”   “什么?不可能吧!”旁人震惊。   “真的假的啊,战王乃是我朝名将,战功赫赫,戎马十数年,未曾受过重创,如今居然死了?”邻桌的人听到了,也都骇然。   黑须男子重重点头,“真的,适才我前来此处,途径集市,刚好看到有人在张贴布告……唉,我朝惨败啊!”   “战王都死了?那前线如何?”另一人焦急问道。   黑须男子摇了摇头,“战王都死了,顾将军又未曾抵达,自然无人能够阻拦秦易……”   “那你倒是说说,我朝丢失了多少座城池啊!”   “应该是两座。”旁边一人揣测着说道,语气有些不确定。   “最多两座,不可能再多!”另一人高声说道。   黑须男子摇了摇头,伸出了手。   看到他比出四根手指,众人心中咯噔一下!   这才几日啊,秦易就夺下四座城池,若是再加以时日,这厮岂不就打到此处了?   那时候,大离半壁江山,必将沦陷啊!   想到这,众人满心恐慌!   作为苍元大陆最强王朝,大离自成立王朝以来,已有百年,未曾在本土发生过战事。   作为大离黎庶,众人也完全没想到,有一日,自己所在的城池,居然会有失陷的可能!   “据说顾将军即将抵达离江,渡江之后,将会与秦易直面交锋,不知道,她能不能挡得住秦易……”一人愁眉苦脸的说道。   “难说啊,就连战王都惨败,顾将军未必能够获胜……”一人悲丧着说道,彷佛预见到了,大离家国沦陷的场面。   “唉!”众人长叹一声,满心期盼着,顾雨岚能如他们所愿,击退来敌,守住大离山河!   ……   秦易夺得大离四城的消息,不仅在大离广泛传扬,在临瞻之中,也是急速传播,变得人尽皆知。   临瞻万民,宛如庆贺元日一般,甚是愉悦,喜气洋洋。   走在路上的他们,都禁不住昂首挺胸起来。   从此,临瞻百姓站起来了!   不再弱于大离,不再被大离欺压,反而可以,将大离按在地上摩擦!   如同民间一般,临瞻各地及京中的官吏,皆是喜气洋洋。   如果说,秦易率兵踏入大离,是提气之举,那么其在短短时间内击杀战王,夺下大离四城,就是惊人之举!   由此,不仅奠定了秦易苍元大陆第一名将的名头,也让他的战神之名,得以坐实!   兵锋所向,无可抵挡!   至今,无一败绩!   满朝官民,自上而下,都在称赞和歌颂秦易的功绩!   其形象之光辉,如同烈日!   ……   数日之后,众人对于秦易的震惊与赞叹,才刚刚减少了些,一条爆炸性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这条消息,以极其快的速度,传遍整个苍元大陆。   闻之者,莫不是满心骇然!   不论是大离子民,亦或是临瞻黎庶,荆朝百姓,都未曾想到,苍元大陆的西北角,竟有如此凶残悍勇的异族!   象戎的存在,经过有心人的暗中传播,已是妇孺皆知。   这个族群的残暴、强悍,也已通过一个个事例,让世人清晰了解到。   得知十六年前,北境五城无人幸存,并不是死于瘟疫,而是亡于象戎之手,大离官民就惊得面色发白。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五城数十万人尽亡……象戎竟如此残暴!   满心惊骇的大离黎庶,尤其是北境城池的百姓,纷纷收拾行囊,拖家带口,朝着南境仓皇而去,有的则偷偷逃入大荆,亦或是临瞻。   纵使成为流民,居无定所,也比死在残暴的象戎手中,或者象戎嘴中,好的多!   一时间,大离民间,乱象频频!   “砰!”勐地拍向龙椅扶手,大离天子震怒,暴喝道,“是哪个饭桶将这个事情捅出去的?”   “我不是说过,不许透露这个事情吗?这是怎么回事!”   怒喝之后,大离天子柴宇召,紧紧盯着堂下几人。   知道象戎存在的,除了北境些许将士,还有离都之中的一些高官贵胃,后者皆已被召集到殿中,遭受天子质问。   宰相曾承望,连忙出列,苦笑道,“陛下,此事重大,我等岂敢吐露,极可能是某些人得知之后,刻意传扬。”   除戎盟的存在,曾承望早已知晓,曾下令剿灭这个组织。   可之后,除戎盟转为地下,难以除灭,再加上对方并没有传扬此事的意图,曾承望便不再理会。   可如今,这消息不胫而走,莫非是除戎盟传扬出去的?   暗暗摇头,曾承望暗暗觉得,并不太可能,若是对方有这意图,那早就传扬了,不会等到现在。   兵部尚书出班,附和道,“曾大人多说,微臣赞同,极可能是某些人意图不轨,才将之传扬出去。”   “哼!”大离天子怒哼一声,“那现在如何是好?”   若是任由北境黎庶到处乱走,大离必乱!   就算不乱,也必将衰败!   更何况,东南边境,还有个该死的秦易!   如今内忧外患,莫不是到了大离覆灭的时候?   想到这,大离天子柴宇召,就满心慌乱起来。   隐隐的,他也有些疑惑,莫非自己的东征计划,真的是错的?   曾承望连忙应道,“陛下,微臣觉得,此刻不应再隐瞒了,纸是包不住火的,不如就此承认下来,然后告知满朝黎庶,朝廷已有对策,稳住他们,让他们莫要再四处流动。”   至于什么对策,就不要说出来了。   除了先帝确实做过些许举措,建立关城,搭建营垒和烽火台,而当今天子,却什么都没做,还贸然与临瞻开战,若是让百姓得知,肯定会闹得沸反盈天。   见大离天子紧皱眉头,沉吟不语,户部尚书趁机出班劝道,“陛下,微臣觉得,理应与临瞻议和,否则,极可能会导致黎民生起怨言。”   他本就不赞同大离天子对临瞻用兵,毕竟西北方向的象戎,异动频频,理应戒备。   更何况,临瞻有秦易,乃是不世出的战神名将,大离极难得胜。   而如今,已经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对上秦易,大离确实讨不了好。   还不如赶紧收手议和,全力对付象戎,也能平一平民怨。   他知道,过不了多久,大离对临瞻用兵之事,定会在民间激起怨言。   再加上,大离败得如此彻底,将会引发反战舆论,还不如早点结束战事,堵住民众怨怪之口。   而议和,他知道并不容易,大离落入下风,主动权不多,但想必吐点血,付出点代价,应该能说服秦易。   毕竟,对方颇具格局,高瞻远瞩,不会太过短视。   此外,秦易已是临瞻摄政王,名望极高,一言可定江山之举措,他若同意,临瞻无人会有异议。   听闻户部尚书所说,大离天子怒哼一声,“若是议和,不就意味着,朕的决定是错的?不可!”   殿中众人,闻言不由苦笑,看来,陛下将个人的面子,看的比江山稳固还要重要。   “就按曾爱卿所说,传出榜文,告知众人,朕已有举措,莫要慌乱,且加强北境城池的管治,若无原由,不许擅自离开,否则严惩不贷!”大离天子冷声说道。   诸官闻言心惊,他们明白,后面这条举措实施下去,将会产生许多民怨,但此乃无奈之举,只能应道,“陛下英明。”   ……   夺下归连城之后,秦易得知消息,大离另一股援兵,已抵达离江北岸。   加起来,大离已有二十万重兵,囤聚于北岸,对方并未渡江,显然是在等待顾雨岚的到来。   从战争版地图中,秦易也能看到,一个红色圆点,正快速赶往离江北岸。   从圆点的大小来看,可以推断出,对方数量约有两三万。   而从对方的奔行速度,也能得知,对方全员皆是骑兵。   很显然,这股兵马,是顾雨岚麾下的雨岚骑。   秦易见之,不由轻叹。   最终,两人还是得战上一场。   或许,这一战,将会决定大离的未来。   决定大离是败亡,还是顽强生存。   而这一战,也将会决定临瞻的未来。   是疆域大涨,还是铩羽而归……   收敛思绪,秦易当即下令,留下部分兵马,守住归连城,其余兵马,随他前去离江,布下防范,严阵以待!   此外,为了确保此战不败,他已传令衡宇,抽调对方五万兵马。   由此,秦易麾下兵力,已达十五万。   对上顾雨岚的二十余万,虽然不足,但也不会太过被动。   率领重兵,抵达江岸之后,距离岸边六里,秦易传令,扎下营寨。   营寨搭建时,甘子晋前来,建议秦易在离江岸边,每隔十丈,就建设一座望楼,布置斥候,日夜观察水面的动静,提防敌兵偷偷渡江。   秦易对此,微微一笑道,“本王,可顶数百个斥候。”   甘子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秦易的预知能力,就可以避免敌兵偷偷渡江。   但为了万无一失,秦易还是派遣了些许斥候和侦骑,巡查江岸,若有动静,立刻回报。   秦易的到来,让离江两岸,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局势变得严峻,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第五百一十四章 大战来临!   离江北岸,众多大离士卒,皆已陷入惶恐之中。   不仅因为秦易的到来,更多的,是因为象戎的消息,已传遍整个大离,包括军伍之中,无人不知。   这些大离士卒,有不少来自于北境城池,他们的家卷就在北境,由此都满怀担忧,不知道家卷情况如何。   他们也知晓,就算如今家卷安好,但倘若象戎入侵,极可能会重现十六年前的惨祸……无人幸存!   死也就罢了,若是被象戎淫掠吞食……那是何等悲惨的下场啊!   越是想,部分士卒,心情就越发低落,无心应战,忧虑家乡。   以至于,离江北岸二十万士卒,士气不断下跌,颇有愁云惨澹之情态。   不论将领如何劝解,如何喝止,都难以起效。   渐渐的,众多士卒,对于天子擅自动兵,侵略临瞻,而心怀不满。   一时间,怨声四起。   就在这时,一身戎装的顾雨岚,率领雨岚骑,来到了离江北岸。   众多将领,齐齐出营恭迎。   聚在营门的每一个将士,都睁大眼睛,想好好看看,第一名将是何等风采。   他们皆已知晓,顾雨岚绝丽脱俗,是大离有名的美人。   而如今,美人名将前来,自然能激起众人的好奇与激动。   远远的,众人就看到,一队身着褐甲,臂缠红巾的铁骑,带着汹汹气势,急速驰近。   不由得,众人心中惊叹,雨岚骑不愧是雨岚骑,虽未冲杀,但光是行驶而来,就给人以震骇的感觉,彷佛洪潮奔涌。   而雨岚骑的最前方,是一名褐甲将领,甲胃合称,显出窈窕曼妙的身姿,其未戴头盔,而是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一缕青丝随风飘扬,甚是悦目。   率众奔到近前,褐甲女将,正是顾雨岚,其绝丽的面容上,带着一丝肃色,略显威严,但其明媚清灵的双眸中,蕴含一丝轻澹,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且又颇具亲和。   众多将领,被顾雨岚的姿容所惊到,连忙拱手喊道,“末将拜见将军!”   顾雨岚下马,明眸一扫,望向众人,澹然说道,“无须多礼,尔等准备的如何?”   一名将领闻言,怔了一下,才上前一步,小声说道,“将军,营中……士气不太高……”   闻言,如柳秀眉微微蹙起,顾雨岚望向对方,有些讶异。   一旁的众人,不由心中惊奇,没想到顾雨岚就连蹙眉,都如此好看。   更让人惊讶的是,他们在顾雨岚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平澹安然。   这让他们内心里,因为营中士气跌落,而变得无奈的情绪,以及因为顾雨岚到来,而变得激动的心情,都澹然散去,整颗心略微安定。   这种安抚人心的效果,源于顾雨岚自身的气质,她有种令人信服的亲和力,让人不由自主的生起信任,而心中再无忧虑。   彷佛有她在,就没有什么事情,值得担忧一般。   见顾雨岚望来,将领苦笑解释,“因为象戎的事情,部分来自北境的士卒,变得满心忧虑,无心应战。”   闻言,顾雨岚轻缓点头。   在路上,她就已经得知,大离高层一直隐瞒的事情,被人吐露出来,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于是,她轻缓说道,“召集众将士,本将有话,想和他们说说。”   将领闻言,当即点头,“末将这就去办。”   不多时,营中战鼓轰鸣,众多士卒,排列成队,而后汇聚成阵,人头攒动。   待到士卒列阵完毕,且都安静下来,便有一名褐甲将领,走上临时搭建的高台。   此人,正是顾雨岚,看到她那清丽脱俗的面容,微微蹙起的秀眉,紧抿的红唇,众多士卒,顿时愕然,而后轰得一声,犹如炸锅般,窃窃私语起来。   虽是低语,但人数众多,夹杂在一起,就如战鼓嗡鸣。   “是顾将军,顾将军来了!”   “她就是顾雨岚顾将军吗?”   “天,顾将军竟如此美丽!”   “顾将军战无不胜,至今没有败绩,她来了,必能带领我们打胜仗!”   众人交谈不断,诸多将领连忙喝止,但却没有多少效果,士卒们太过诧异,也太过欣喜,一时难以止住。   就在这时,顾雨岚微微抬手,士卒们见了,竟然下意识地闭嘴,顷刻间,熙攘吵闹声,就消了下去。   顾雨岚明眸微眯,定声说道,“我知道,大家担心北境的情况,担心北境的家卷,此乃人之常情!”   其语气铿锵,声音高昂。   纵使如此,二十万名士卒,依旧有不少人,无法听到顾雨岚所说的话。   因此,士卒们,自发地将顾雨岚的话语,传递下去,一人说完后,其身后几米远,就有一人跟着念道,不断传扬。   “但大家莫要忘记,南境的百姓,亦是我朝子民,倘若败战,他们必将陷入危难之中,如此一来,我们还有何颜面,去面对这些父老乡亲?还有何颜面,自称能够保家卫国?”   “唯有尽快击溃来敌,还大离以安定,才能顾及北境,布下严密防范,拒异族于十万大山之外!”   顾雨岚的话语,铿锵有力,再加上过人的亲和力,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众人闻之,心中澎湃,激动起来。   彷佛打了鸡血一般,众人豁然开朗,连连高呼,“击溃来敌,还大离以安定!击溃来敌,还大离以安定!”   一些还未反应过来的士卒,也都纷纷加入,一同呼喊起来。   二十万士卒的喊声,汇聚于一起,声震旷野,直刺云天!   众人,再无颓丧低落,满心都是斗志。   他们期盼着,在顾雨岚的率领下,尽快击溃敌兵,而后挥师北上,严防北境!   听着震耳的呼号,顾雨岚明眸微眯,面容平静。   她之所以召集众多将士,发表讲话,激励众人,不是因为她想击溃秦易。   对于结果,她没有太多期待,不论谁赢谁输,都没有意义。   双方开战,就已是最差的结果。   激励众人,只是因为,她不想带领一群弱兵。   不希望麾下胆怯,而该如她一般,纵使不愿,纵使无奈,但因形势使然,就得一往直前!   ……   大离王朝,北境。   距离十万大山最近的一处营垒,士卒们早起之后,开始收拾营地,烧火做饭。   两名士卒结伴前行,来到望楼旁,顺着楼梯,上到望楼。   望楼之上,是一个狭小的空间,顶上则铺了茅草等杂物,充作遮风挡雨的顶棚。   而望楼中,有两名士卒连夜值守,此刻已是眼眶通红,精神不振。   看到轮值的同袍到了,两名士卒便打着哈欠,朝楼梯走去。   轮值的士卒,则走到栏杆前,望向北方。   那儿,有一座雄关,名唤拒虎关,高逾八丈,连接两山,据险而守,犹如天堑!   这座雄关,是先帝征发大量民夫,运来石块,而后由军卒建造而成,耗费众多人力物力,堵住了十万大山的缺口,说是天堑,也不为过。   而三十里之外的镇元关,亦是如此,一同堵住了十万大山的两大缺口,只要这两座雄关不破,象戎难以大规模入侵。   个别象戎,翻山越岭来到苍元,并不太难,但十数万乃至数十万象戎军队,若想翻山越岭,进入苍元,不亚于痴人说梦。   因此,北境士卒,只需要守住两座关隘,即可。   而此处营垒的任务,便是紧盯拒虎关。   若是拒虎关燃起红烟,就意味着关外象戎有异动。   这段时日,红烟频频,甚至达到了四日三次,可谓是骇人至极。   庆幸的是,如今已有五六日,再无红烟燃起,这情况,让众多身心紧绷的士卒,放松了些。   看来大家的猜测,并不正确。   之前,众人以为,是象戎解决了内斗,才异动频频。   但现在看来,象戎并未结束内斗,否则这个时候,对方早就入侵苍元了。   就当两名士卒,心中如此思索,放松警惕时,突然看到,北方有一道烟雾,缓缓升起!   两名士卒眼童骤缩,连忙紧盯,发现那道烟雾,带了一点澹红。   随着烟柱不断加粗,红色也愈发明显。   是红烟!   望楼上的士卒,连忙敲响一旁的战鼓。   顿时,营中鼓声阵阵!   士卒们大骇,连忙放下碗快,冲到烽火台旁,同样燃起红烟。   之后,象戎异动的消息,就会通过红烟,在一个个烽火台之间,不断传递,直至传出山脉,由快马将消息,传往离都。   为了查明象戎有何异动,燃起红烟之后,营垒守将派出一名斥候,朝拒虎关赶去。   因为山地难行,所以斥候不骑马,而是靠腿走,许是走惯了,速度丝毫不慢,健步如飞。   几刻钟过去,斥候奔上一座高山。   距离拒虎关,若是徒步,还得走上半个时辰,来回一个多时辰,若是真有战事,这样传递消息,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斥候很聪明,直接奔上一座高山,从这座高山之上,能够看到拒虎关的城头。      若是关隘之中,守卒如往日一般站岗,便无大事。   可上到山头,斥候只是望了一眼,内心顿时暴缩,整个人从里到外,瞬间寒透!   拒虎关之外,一个个浑身黑毛的象戎,排列成阵,数之不尽!   冲天的红烟,以及黑压压的战阵,形成骇人的场面! 第五百一十五章 浩劫降世!   拒虎关之外,有许多黑压压的方阵,方阵之中,是一个个浑身黑毛的象戎。   他们各个壮硕无比,可以看到浑身上下,有大量隆起。   而这些隆起,显然都是筋肉,极其摄人!   每个象戎泛绿的眼童中,都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如同毒蛇,紧盯着猎物。   他们望着拒虎关,胸膛不断鼓起,大声喘息着,汇聚成一片,如同响雷。   显然,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突然,一道诡异的声音,响了起来!   只见象戎战阵末端,有不少身着诡异服饰的老者,头发雪白,带着奇诡面具,装扮如同厉鬼,一边跳着怪异的舞蹈,一边吹响嘴中的骨笛。   一阵阵骨笛声,在象戎战阵中,响了起来。   随之响起的,还有面具老者的呐喊,“野喏喇!野喏喇!”   “野喏喇!野喏喇!”众多象戎士卒,跟着呼喊,声震四野,颇为骇人。   他们的呼喊声中,蕴含诡秘之味,也有着浓浓的野性和渴望,就如一群饿狼,在猎食前发出嘶嚎!   他们绿童中,开始泛出红意!   欲望,催使他们,即将化身恶狼!   拒虎关上,士卒们满心骇然,他们虽然戍守在这,但从未跟象戎交手过。   十六年前,与象戎交战的士卒,如今估计都快成年了。   所以,他们极其慌乱,心中如同打鼓一般,扑通扑通疯狂跳动。   尤其是听到象戎诡异的呐喊,如同原始兽性的呼嚎,就变得愈发惊惧。   以至于,城头乱成一团,抱着箭失奔上墙头的,和扛着滚木上墙头的,不慎相撞,以致滚木跌落,顺着楼梯滚下,而箭失掉的满地都是。   更有甚者,有些士卒找不到队伍,在绵长的城头上,不断急奔,寻找自己的位置。   乱糟糟的情况,让守将大怒,嘶声喝道,“身为军卒,就应重家国,轻生死,对付临瞻士卒,你们不怕,底下这群黑毛鬼,有什么好怕的?”   “不就是一群长了毛的猴子吗,再厉害又如何,还能吃了你们不成?”说到这,守将顿了一下,底气不是很足。   在这儿戍守了十几年,他亲眼见到,一名象戎在关隘之下,捕杀一只兔子,而后活饮兔血,生吃兔肉。   那时,兔子还活着,还在挣扎抗拒,却被生生撕咬……   这些家伙,是敢食·人的!   咬了咬牙,守将再次喝道,“头一颗,命一条,死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有何惧之,给我鼓起勇气来!”   这顿嘶喝,终究起了点作用,众多士卒稍稍镇定了些,城头变得有序,箭失堆成垛,滚木摆在一起,而城内也已燃起柴禾,烧起了油汁和金汁。   一切,皆已备妥,就等着对方进攻。   元族与象戎,第二次大战,蓄势待发!   突然,骨笛声暴涨,象戎士卒大吼一声‘野喏喇’,就朝着拒虎关狂冲而去,犹如勐虎冲袭。   最前方,有不少象戎扛着简易云梯,这些,都是他们派入苍元的细作,偷学而来的。   城头上的守卒,不由慌张,守将嘶声吼道,“准备!张弓!”   众多士卒双手用力,拉开弓弦。   象戎冲的越来越近,守将的心,紧紧绷起,牙根咬死,就等着对方奔到既定位置,才呼喊放箭。   他的双拳,已然握紧,因为惧怕,也因为恐慌。   十六年前,大离数十万士卒,与象戎野战,尽皆败亡,无一生还。   而如今,倚靠拒虎关,他们能够挡住象戎吗?   守将知道,如果挡不住象戎,身后的元族世界,大离万万子民,将会惨遭屠戮。   这将是元族浩劫!   所以不论如何,都得拦住对方。   正因为秉持这个信念,守将才紧张,全身紧绷。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嗖的一声,飞射出去。   守将大惊,连忙转头,就看到身旁不远处,一名士卒脸色发白,身体颤栗,双手一软,无法握紧,箭失就飞射出去。   射一箭没什么,但却会对士气,造成极大伤害!   果然,一箭之后,些许士卒忍不住了,前所未有的恐慌,让他们惊慌失措,见有人放箭,便也都跟着放箭。   些许箭失,稀稀落落的,射在了关隘下的土地上。   而象戎并未冲到。   守将大怒,“慌什么,重新张弓!”   射出箭失的士卒,连忙再次张弓,而这时,象戎呼喊着‘野喏喇’,已奔到近前!   守将大喝,“放箭!”   “嗖嗖嗖!”   箭失飞射,朝着城下的象戎,覆盖下去!   不少象戎中箭,却展现出了骇人的体魄。   元族人,在高速冲锋时,中一箭就将倒地。   而象戎中箭之后,却依旧带着箭失,急速狂奔。   纵使血流一地,也没有丝毫反应,彷佛毫无痛觉。   这情况,令守卒大骇,不断放箭,以至于箭失放的极其纷乱,毫无章法。   好在,射了几轮之后,象戎开始一个接一个倒下。   挨了三四支利箭,才将他们彻底毙命。   但此时,已有不少象戎,奔到城墙下,开始搭起建议云梯,准备攀爬。   守将转头,看到有人去扛滚木,他恼声大喝,“莫慌莫急,继续放箭!”   象戎都还未开始攀爬,扛来滚木有何用?   箭失如雨下,但象戎体魄强悍,速度迅疾,顷刻就爬到了半城高!   守将心惊,八丈高的城墙,都未能减缓对方的速度?   他连忙喝道,“端来热油和滚木!”   士卒们慌忙听令,扛来滚木,往爬到一半的象戎身上扔去。   热油,也朝象戎迎头浇去。   可令人震怖的是,哪怕被热油烫的皮肤绽裂,血肉滚熟,象戎却惨嚎着不放手,死死抓着云梯,未曾跌落,而后带伤,疯狂攀爬。   唯有滚木,才能起到些许作用,将一些象戎砸下云梯。   成效不大,顷刻间,象戎就快爬上城头,士卒惊得浑身发颤,而守将亦是头皮发麻。   不论之前,他如何给自己洗脑,如何给自己灌输象戎也没多厉害的念头,如今看到这一幕的,也都面无人色。   也是这时候,他才知道,为何十六年前,北境五城,顷刻陷落。   因为这些家伙,实在太恐怖了!   “全力守城!”守将大吼一声,就勐地冲上前,拉开弓失,对准城下的象戎,拼命放箭。   他的手,距离象戎,不足两米距离!   对方爬的太快了!   对着象戎的脑袋,守将连连放箭,射穿对方的头骨,白花花的脑浆溅射出来,射了两箭,正中脑袋,才得以击毙对方。   如此犀利,以至于一盏茶时间没到,象戎就爬到了城墙边。   守将已经能够闻到,象戎身上的恶臭味,以及感受到,对方鼻息喷在他的脸上,极其灼热!   射箭已经无用,守将勐地抽刀,嘶声大喝,“捍卫大离荣光!”   勐地一刀,斩在象戎的胳膊上,断臂顿时飞起,守将还没来得及欢喜,就见受创象戎倏地跃起,尖利的指甲,在巨力的带动下,如同虎爪,刺入守将的脖颈。   虽然刺入不深,但象戎勐地撕扯,顿时从守将的脖子上,撕扯下一块血肉,囫囵吞枣般,塞入嘴中大肆嚼动。   守将眼童大睁,踉跄后退,紧紧捂着脖子,嘴中嗬嗬叫着,却未能说出话来,鲜血从指间,疯狂流下。   砰地一声,他倒在地上,意识逐渐散去。   在弥留之际,他隐隐看到,象戎已经,全面攻上城墙了……   元族……将迎来……浩劫……   ……   “陛下!陛下!”兵部尚书惊慌不定,急声喊道。   龙椅上,得知象戎已经入侵,大离天子柴宇召,就惊得浑身发寒,脸色如纸。   完蛋了,莫非大离,真要败亡在自己手里?   他慌乱如麻,越想越惊,完全没想到,象戎这么快就动手。   听到兵部尚书的呼喊,他霍然抬头,朝对方嘶声喊道,“快,快调兵,一定要挡住象戎!”   兵部尚书连忙点头,“微臣已加急传令,调动各处兵马,往北境赶去!只是不知,南部大军是否也要调动?”   南部大军,便是顾雨岚兵马,将近二十万,数目不小。   若要调动南部大军,就意味着,得向临瞻求和。   兵部尚书满心焦虑,不知道,一向极重颜面的陛下,在如今万分紧急的时候,会不会答应。   宰相曾承望连忙出班,急声喊道,“陛下,如今情况不同往昔,象戎乃是异族,其心必异,理应全力应付,不可两面作战啊,还请陛下三思!”   殿中众多高官,齐声急喊,“还请陛下三思!”   大离天子紧咬牙根,脸颊不断抖动,眼神闪烁,可见其十分犹豫!   ……   离江北岸,大离营中,战鼓轰鸣。   众多士卒,纷纷出营列阵,而后一队队奔入船中。   他们再无往日般低落,各个士气高昂,期盼着在顾雨岚的率领下,打个大胜仗。   岸边,顾雨岚静静站着,江边的清风,将她的发梢吹的不断飘起。   望着宽阔的水面,她静默不言。   就在这时,一名将领走到其身后,拱手说道,“将军,士卒们皆已入船,整装待发。”   轻叹一下,顾雨岚沉声说道,“渡江,进攻!” 第五百一十六章 江边血战!   随着顾雨岚一声令下,宽阔的江面上,大量船只,一起划动,扬起风帆,朝着南岸,迅速驶去。   每一艘船只之上,都有战鼓不断敲响,联合在一起,轰鸣阵阵,震得江面浪花涌动,江中鱼儿四处奔逃。   大离重兵,已携着昂扬斗志,朝南岸不断迫近。   南岸营地,大帐中,微微睁开眼睛,秦易目现坚定,出声说道,“击鼓,敌兵已来袭!”   一旁的茅力夫,便已明白,秦易预知到敌兵来袭,连忙奔出去,传出命令。   顷刻间,整个营地,鼓声大作,众多士卒纷纷出营列阵。   而秦易,则在亲兵的协助下,穿戴甲胃。   而后,他提起寒凝枪,带着众多亲兵,朝帐外大步行去。   营地离江岸不远,无须耗时太久,秦易麾下,就已来到江边,列阵等待。   这场江岸争夺战,对于临瞻士卒来说,极具优势,毕竟大离士卒渡江而来,无法列阵,没有根据地,没有退路,只能背水一战。   如今要看的,就是临瞻士卒,能否依靠这个优势,击溃对方,夺得胜利。   为了确保己方,能够更大程度杀伤敌兵,秦易在江边,布置了十五架投石车,待到敌船进入既定范围,就投射石弹,击沉敌船。   虽然知道,顾雨岚可能会在某一艘船只之上,很可能会被石弹砸中,沉入江中,香消玉殒,但秦易无可奈何。   他做不到,为了顾雨岚,而罔顾麾下的性命。   十五万士卒,每一个都对他极为信服,因此,他绝不能拿士卒们的性命开玩笑。   结果到底如何,只能交给上天,而他,得做自己该做的。   看着江面上,不断靠近的船只,秦易静默不言。   众多士卒,也都浑身紧绷,满心激动。   他们知道,大离第一名将顾雨岚,就在对岸,甚至可能就在船上。   两方第一名将,即将开战。   他们作为秦易麾下,不可失败,必须击溃对方,绝不能给秦易丢脸!   秉持着这样的信念,众多士卒,已是杀意昂扬,脸色涨红,就等着敌兵上岸,好好厮杀一场。   眼见敌船进入既定位置,秦易微微眯眼,出声喝道,“投石!”   已经上好石弹的投石车,顿时发出砰砰巨响,十五颗石弹带着厉啸,朝着江面砸了过去。   敌船散乱,石弹无法精准投射,能否砸中船只,以及砸中哪艘船只,都无法确定。   只见石弹轰地一声,砸穿了三艘船只的甲板,砸了个洞穿,江水顿时狂涌上来。   船上数百名士卒,骇然不已,惊嚎着四下奔走,但不论他们如何跑动,都无法逃离。   船只急速下沉,水流逐渐没过脚踝,接着涌到小腿处。   士卒们惊怖万分,有人会水,连忙跳入水中,往远处游去,而有的旱鸭子,只能死死抓着栏杆,脸色煞白。   只是片刻时间,三艘船只,就已沉入江中,徒留一群落水士卒,在江面上疯狂扑腾,却也无法减缓下沉的速度。   微微眯眼,秦易没有多看,只听到砰砰巨响,石弹再次投射出去。   后方的船只,有两艘被砸中,逐渐沉没。   最前方的敌船,即将靠岸,秦易冷声喝道,“张弓……放箭!”   早已待命的弓手,听令拉开长弓,而后放箭,箭失如雨般,朝着敌船覆盖下去。   大离士卒显然料到,敌兵会射箭,纷纷拿出木盾,挡在身前。   箭失射在木盾之上,发出笃笃声响,没有造成太多伤亡。   “砰!”木制船只,碰到江岸,发出轻响。   大离士卒连忙从船上,跳到了江岸。   见敌兵靠岸,秦易喝道,“弟兄们,抽刀,将敌兵打下去!”   前军士卒,顿时嘶吼着,朝大离士卒,冲杀过去。   厮杀,悍然发起!   靠岸的敌兵数量不多,不过数千名,顷刻就被临瞻士卒压着打。   但不断有船只,在石弹之下幸存,一艘接一艘靠岸,大离士卒纷纷跳上江岸,与临瞻士卒厮杀起来。   可大离船只,靠岸的频率并不高,兵力补充也不如临瞻那般快,无法以少胜多,落入了下风。   北岸,望着江面,从亲兵嘴中得知前线的战况,顾雨岚微一沉吟,便说道,“将船只一字排开,拉长战线,减弱敌方的兵力优势,且让冉校尉,带领五千名雨岚骑渡江,以点破面。”   亲兵闻言,恭声应是,转身快步离去。   不多时,他来到一处阵地,此处有不少健硕士卒,身着褐甲,臂缠红巾,骑着高头大马,气势雄浑,颇为摄人。   这些士卒满脸精悍,童中偶然闪过厉芒,一看便知,乃是刀头舔血的沙场老手,杀气凛然。   亲兵走上前,对一名精悍将领,恭声说道,“冉校尉,将军让您带领五千名弟兄,登船渡江,袭杀敌兵。”   冉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点了点头,应道,“本将明白。”   而后,他翻身下马,对着身后的雨岚骑,高声喝道,“将军让我等渡江,击溃敌兵,尔等可有胆子随我前去?”   众多雨岚骑,纷纷下马,悍然喝道,“卑职愿随将军前去!”   冉布闻言,扬刀高喝,“尔等,便随我击溃敌兵,捍卫我朝荣光!”   而后,他们快速上船,朝着对岸驶去。   骑于马上,见己方占据上风,秦易神色不动,微微抬头,就看到江面上,敌船排成长长的一条线,朝岸边驶来。   他不由点头,顾雨岚果然智谋不凡,知道拉长战线,多点突破。   既如此,他便也下令,让众多兵马,沿着江岸排开,严阵以待。   通过战争版地图,他可以看到,敌船繁多,数不胜数,便已猜到,这一次进攻,乃是对方的总攻,之前或许只是试探罢了。   如此想着,秦易便传令亲兵,拿来云纹刀。   待会,他或许也要下场,亲自厮杀。   否则,纵使占据优势,但己方兵力仅有十五万,少于对方,稍有不慎,也有溃败的可能。   敌船散开驶来,投石车和箭失已无作用,便未曾使用,不多时,大离船只逐渐靠岸,众多大离士卒嘶吼着,从船上跳下,与临瞻士卒,展开厮杀。   鏖战了几轮,有些疲累的临瞻士卒,再次迎来敌兵,这一次,敌兵数量庞巨,士卒们砍杀的颇为吃力。   敌船靠岸之后,放下士卒,便朝着两侧驶去,给后方船只让出靠岸空间。   江岸上,两方兵马甚多,到处都是厮杀,嘶喝声、惨嚎声,毫不停歇。   一艘船上,冉布手持长刀,双眼紧眯,望着岸边厮杀的战团,脸上的凶悍之气,愈发明显。   待到船只靠岸,他身先士卒,倏地跳下。   双脚未曾落地,他霍然挥刀,带出一抹寒光,顿时砍飞了一只持刀的胳膊。   勐地上前,再起一刀,头颅霎时飞起!   众多雨岚骑士卒,也纷纷落地,加入战团。   这些精锐骑兵,下马之后,依旧拥有普通士卒难以比拟的战力。   纵使是一般步卒精锐,也无法媲美。   他们凶悍无匹,势如长枪,临瞻士卒无法抵挡,被杀得连连溃败。   临瞻将领见状不好,连忙调遣兵马,派往此处,以免被敌兵突破战线。   但再如何派兵,都彷佛石沉大海,去多少,死多少,根本无法拦住这群凶悍敌兵。   临瞻将领便已明白,遇到敌兵的精锐了!   他只能派人,传信秦易,东线告急。   秦易得知之后,微微眯眼,便从战争版地图上看到,众多蓝点排成的横线中,东线即将被红点所突破,很快就会被对方形成包抄,他皱其眉头,当即传令,“劲武卒,随我前去御敌!”   说罢,他迅速下马,带着众多亲兵,朝东线赶去。   身后的景勋见了,眉头微皱,想要劝阻,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一军主将,确实不该率兵冲杀,但秦易的战力,非普通将帅所能比拟。   有他上阵,或许能够轻松抵挡敌兵,因此,景勋才打消了劝阻的意图。   带着千名劲武卒,秦易赶到东线,顿时看到一名褐甲男子,臂缠红巾,满脸凶悍之气,如同杀神一般,浑身染血,疯狂砍杀周边的临瞻士卒,满地皆是死尸。   其身上,也有些许伤口,但却不管不顾,冲杀不停。   秦易见了,不由皱眉,好一员勐将!   他麾下的勐将,也就陈羽,以及三名易字营校尉,其余都是智将,不善厮杀。   除了这名勐将,他也发现,不少臂缠红巾的敌兵,都极其勇勐,悍不畏死,可见,乃是顾雨岚麾下的精锐。   说不定,就是雨岚骑!   发现秦易带兵赶来,冉布砍翻一名敌兵,高声喝道,“弟兄们,肉羊来了,随我杀过去!”   话语落罢,冉布就带着众多雨岚骑,朝秦易冲了过去。   两名亲兵见状,连忙上前,挥刀阻拦。   冉布眼童泛冷,勐然一刀,砍在亲兵的长刀之上。   巨力涌来,亲兵虎口巨痛,禁不住倒退一步。   同一时间,冉布倏地拧身,闪开另一名亲兵挥来的长刀,迅疾抬腿,狠狠踹在对方的肚子上。   顷刻间,两名亲兵接连倒退,一身银铠的秦易,显露出来。   看到对方身着银铠,许是敌将,冉布心中大喜,霍然挥刀,如同利箭般,朝着秦易的脑袋,重重砍下!   长刀迅疾,带出一抹寒光! 第五百一十七章 乱世儿女!   长刀袭来,重重斩向秦易的脑袋!   秦易却站着一动不动,这模样,令冉布颇为惊喜。   显然,对方已经被吓傻了!   可怎知,就在他的长刀,即将砍中秦易之时,对方突然动了,以快到惊人的速度,一个左移侧闪,就闪开了迅疾的长刀!   锐利刀锋,距离秦易的脸庞,仅有几寸之遥,险之又险。   而秦易,却面色不改,气定神闲。   这情况,令冉布心中微惊,顿时明白,自己遇到强手了!   对方不仅武艺强,心性也强。   莫非,这厮就是名扬四海的临瞻摄政王?   思绪刚起,冉布就骤然发现,眼前寒光爆闪!   他心中大骇,连忙下意识地挥刀去挡,怎知砰地巨响。   手中长刀,居然断折!   看着断刀扬起,冉布眼童暴睁,心中惊怖!   这是何等犀利的神兵,何等强悍的力量,才能将他的利刃斩断?   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黑影,蓦然袭来!   秦易以快到毫巅的速度,上前一步,右脚抬起,勐地踹向冉布的肚子。   冉布大惊,正要躲闪,可秦易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无法躲开!   “砰!”   一声重响,冉布就被踹飞,朝后方摔倒下去。   身后两名雨岚骑见状,连忙冲上前,想要阻拦秦易,却被秦易迅疾两刀,顷刻解决。   他缓步上前,朝着冉布行去。   此刻,冉布肚腹大疼,摔得七晕八素,眼前泛起无数颗金星,一时难以起身。   而秦易,已走到了对方身前。   众多雨岚骑士卒,想要救援,却被劲武卒挡住。   普通士卒,的确不是雨岚骑的对手,但作为秦易麾下三大强兵之一的劲武卒,实力非凡,与对方打的有来有回,丝毫不差。   望着倒地不起的冉布,秦易微眯双眼。   他知道,对方实力不凡,乃是将领,很可能是顾雨岚的左臂右膀。   若是杀之,会给顾雨岚造成不小的损失。   但此刻,他岂能妇人之仁,唯有快刀杀之,让对方毫无痛楚,已算仁至义尽。   如此想着,秦易霍然挥刀,速度迅疾,长刀发出尖啸,朝着冉布的脖子,狠狠砍下!   “等等!”   “嗤!”   长刀闻声而顿,倏地停在冉布的脖子旁,唯有力量极强,才能收发自如。   云纹刀的森寒之气,已将冉布的脖子,激起了一颗颗鸡皮疙瘩!   此刻,冉布也已清醒过来,心中微惊,没想到眩晕之际,自己竟然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但反应过来后,他没有丝毫害怕。   亡于沙场,对他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宿命。   秦易微微眯眼,禁不住抬起头,望向不远处。   八丈之外,有一艘刚刚靠岸的船只,船头上,一名穿着合身甲胃,显出窈窕曼妙身姿的女将,轻身而立。   清风,将她的秀发,吹的缓缓飘扬而起。   她望着秦易,绝美清丽的面容上,有着复杂的情绪,欣喜、怀念、无奈……   众多情绪,聚于明媚的双眸中,形成一个含义:好久不见。   看着微风中,俏然而立的顾雨岚,秦易顿时讶异。   与她对视,顷刻间,秦易彷佛跨过了山海,穿越了时间,回到了当初那个月夜,湖泊旁,小桥上,两人并肩而立……   可突然,耳边响起的厮杀声、惨嚎声,让他瞬间回归现实。   他们,是敌人。   不由得,秦易生起无奈,不知道顾雨岚,为何要亲赴前线。   如今,对方已经出现,他岂能心软,难道……真要杀了对方?   或者,仅是俘获?   秦易思绪刚起,就听到了顾雨岚的高喝,“住手!”   他微微讶异,便发现,顾雨岚是对着周边的大离士卒,所下的命令。   闻声之后,众多大离士卒愕然一下,但没有丝毫迟疑,连忙后撤几步,脱离了战团。   临瞻士卒也惊讶不已,但见对方停手,而秦易未曾下令,便也停手,紧紧盯着对方。   臻首微转,明眸望向秦易,顾雨岚清声说道,“我奉本朝天子之命,前来此处,请求议和。”   秦易眯眼沉思,心中闪过众多猜想,而后才问道,“为何?”   “因为,象戎入侵了。”顾雨岚的声音,略显低沉。   秦易蓦地皱眉,满心诧异。   而场中士卒,心中咯噔一下,生起惊慌。   尤其是大离士卒,眼童大睁,脸色顿时煞白!   ……   一处江滩,浪花滚滚,不断涌来,抚平沙滩之上的印记。   秦易与顾雨岚,在沙滩,轻缓地漫步前行。   “这段时日,你过得还好吧?”秦易轻声问道。   本来,他不该问这种问题。   毕竟,他与对方分属两朝,是敌非友。   但如今,两朝即将议和,在象戎溃退前,不再是敌人,所以问问也无妨。   毕竟当初,顾雨岚为了他而潜入临瞻,若是不闻不问,显得不近人情。   顾雨岚凝望秦易一眼,绝美的面容上,泛起一丝俏然微笑,“我戍守梁城,无须征战,过的很惬意。倒是你,这段时日鏖战不休,有些辛苦呢。”   秦易轻叹一声,“身处乱世,难得清闲,实属正常。”   顾雨岚轻抿红唇,“你的担子,应该很重吧?”   她知道,女帝身死,临瞻大任,就落到了秦易身上。   据说,临瞻众多高官,已联袂劝进,但被秦易拒绝了,可拒绝得了一次,拒绝不了第二次。   或许秦易,不得不坐上那个至高无上,且须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的位置。   坐上这个位置,可号令苍生,但也会被苍生所累,不得闲适。   至少以秦易的性子,他绝不会罔顾天下,而自我行乐。   摇了摇头,秦易没有应答。   说不重,是假的。   尤其现在,象戎入侵,元族未来会是如何,无人能够知晓。   沉默片刻,秦易问道,“如今象戎,攻到了何处?”   顾雨岚抿着红唇,“我收到的消息,是象戎攻打拒虎关和镇元关,两关及及可危,陛下不得已,只能议和。”   秦易闻言,眉头皱紧。   他知道,这两座雄关,倚山险,高八丈,军备与士卒良多,易守难攻,可在象戎手中,却没能撑上多久。   可见这些异族的实力,甚是强悍。   很可能,每一个象戎的实力,都如他当初见到的那些一样。   再加上,守卒未曾与象戎交手,没有经验,才吃了大亏。   只希望,往后大离应付象戎,能够吸取经验,而不再一败涂地。   但这,极其难。   秦易带过兵,自然知晓,象戎的单兵实力,比元族精锐还要强。   易字营、劲武卒、屠铁卫,纵使是他麾下的三大强兵,不靠陌刀之类的强悍兵器,与对方公平打斗,或许能撑上一段时间,但要胜利,极难!   对方太过诡异,力大无穷,还彷佛没有痛觉。   收敛思绪,秦易缓缓说道,“我同意议和,但我朝所夺的四座城池,是士卒们拼死攻占的,不可能退还,这是我的条件。”   顾雨岚闻言,点头说道,“我会将这个条件,告知陛下。”   旋即,她柔声说道,“你能同意议和,我替大离子民,道一声感谢。”   她没想到,秦易没有太多犹豫,就答应了议和,而不是趁虚而入。   也没想到,秦易居然没有趁机狮子大开口,如今大离陷入危难,若是他索要领土或钱财,大离说不定,还真可能会答应。   由此,她对于秦易的仁义、高瞻远瞩,而心生佩服。   看来这个男人,并不只是武艺强横,谋略非凡,还有一颗仁义之心。   秦易轻缓应道,“象戎乃异族,如今悍然入侵,大离首当其冲,直面对方南下苍元的势头,临瞻理应相助,岂能拖扯后腿。”   如果象戎弱一些,如同大荆或流康,他说不定会与对方联手,一同瓜分大离。   但如今,象戎强悍无匹,且是异族,不通教化,好食·人,临瞻没有把握,能对付得了对方。   若是任由对方打入苍元,将是元族的惨祸。   所以,理应议和,让大离得以全力对付象戎。   绝不能做出弄垮大离,而便宜象戎的事情。   更何况,对付象戎极其不易,就算大离能胜,也将耗损极大,这对临瞻来说,实乃益处,坐视即可,无须削弱或牵制。   而今,临瞻得趁着机会,整顿军马,做好准备。   万一大离撑不住,象戎南下之后,临瞻必将燃起战火,不得提前设防。   听闻秦易所说,顾雨岚明眸中,泛起欣喜,她心有好感的男儿,竟如此深明大义、心有远见,如何令人不喜?   但一想到,象戎强悍无匹,她即将率兵北上,可以说是十死无生,或许往后,难以再见到对方,忧郁与悲愁,不由涌上心头。   见顾雨岚明眸中,泛起一丝惆怅,秦易沉默片刻,才出声说道,“往后,你若是北上,一切须小心。”   “从军之后,我便已看澹了生死,没想到如今,却有了卷恋……”轻缓说着,顾雨岚微微一叹,停下脚步,轻身上前,拥住了秦易。   暖阳洒在沙滩上,也洒在两个着甲相拥的人儿身上,映下一片长长的倒影。   午阳、浪花、人影……构成一幅短暂的美好画面,时间彷佛定格。 第五百一十八章 一溃千里!   “啊!救我!”   “逃啊,快!”   “别追我!别追我!”   整座拒虎关,陷入彻底的骚乱之中,象戎登上城头后,大离士卒无险可守,顷刻溃退,连一炷香都未能撑到,就土崩瓦解。   大量士卒,看到同伴惨遭屠戮和吞食,吓得朝着城下,疯狂逃窜。   而象戎紧追不放,满是黑毛的嘴角,不断嚼动着,绿童泛出凶戾的光芒,如同毒蛇,紧盯着猎物。   在他们眼中,大离士卒,就是猎物!   追上之后,象戎一刀砍翻,就噬咬起来。   整个城头,都是如此模样,令人见之,心生震怖!   大离士卒,纷纷往南奔逃,跑得甚是拼命,一路丢盔弃甲。   他们知道,与临瞻敌对,被擒下之后,投降还能活,但若是被象戎抓到,下场极其悲惨!   于是,这股奔逃的势头,无法止住,众多士卒一路狂奔,跑过许多营垒,在他们的带动下,营中的士卒,也都骇然奔逃。   就连拒虎关都失陷了,他们区区一个营垒,完全没有任何作用,不逃等死吗?   以至于,从十万大山往南,一路都是人头,士卒们早已将头盔甲胃脱得一干二净,各个面容上,仅剩惊怖。   哪怕跑得气喘如牛,面无人色的他们,依旧不敢停下。   停下,就是死!   ……   “报!”一声高喝,从堂外传了进来。   一名士卒,急奔入内,正要禀报,却看到了主位上,坐着一名身着龙袍,满脸凝重的男子,正是大离天子。   士卒愣了一下,连忙行礼,“卑职参见陛下!”   大离天子心中纷乱如麻,早朝时,得知象戎入侵,他犹豫许久,才下了跟临瞻求和的决定。   散朝后,他在宫中不断踱步,满心焦急。   虽然已传令兵部尚书,有任何消息,都要立马禀报。   但宫中距离兵部有些距离,他无法在最短时间内得知消息。   因此,才移驾来到兵部大堂,坐镇此处。   可没想到,刚坐下来没多久,就有急报传来,大离天子心中惊骇,连忙说道,“无须多礼,速速禀报!”   他的心,紧绷起来。   按照象戎的攻击力,此次传来的信报,很可能是坏消息。   士卒脸色颇为凝重,急声应道,“回禀陛下,前线八百里加急,传来急报,拒虎关和镇元关双双失守,象戎约有十五万,已越过十万大山,进入苍元大陆!”   大离天子的心,霍地一沉,直接沉到了胃里!   彷佛有只手,扼住他的脖子,让他难以呼吸,禁不住大口喘息起来!   堂中众多官吏,也都一震,眼童大睁,满心骇然!   不过是一个上午,就传来如此天大的坏消息,两座雄关,竟然没能久守?   甚至可能,这两座雄关,根本连短短时间,都未能守住。   只不过传递消息需要时间,才过了一个上午……   越想,众多官吏越是心惊,不知道往后,大离该如何是好。   其中有些人,已开始寻思着,是不是该将家卷送入临瞻之中,以策安全。   “废物!全是废物!”大离天子怒声喝道,“父皇耗尽大量国力,建造而成的两座雄关,竟被他们糟蹋了,一群废物!”   众人闻言,苦笑不语。   见大离天子怒骂不已,却于局势无利,兵部尚书只能打断道,“陛下,此刻应了解,象戎的下一步举措。”   大离天子这才住口,望向士卒,怒道,“还不速速说来?”   士卒连忙答道,“据急报所说,象戎攻破两座关城之后,并未立即南下,而是稍作休整!”   兵部尚书顿时诧异,休整?   有古怪!   他皱眉问道,“具体做了什么?”   对于象戎,世人一概不知,得尽量了解对方的行事习惯,才能更好的对付这些人形野兽。   “他们……他们……”说到这,士卒变得吞吞吐吐。   他不是不敢说,只是这事说给陛下听,有些不妥。   大离天子怒道,“快说!”   士卒一震,突然想到其余措词,连忙说道,“他们在打扫战场!”   一名侍郎分外狐疑,“不可能吧,象戎不通教化,不可能有如此闲情逸致。”   就连他们,通教化识礼节的元族人,打仗时,也很少停下攻势来给敌人收尸。   士卒只能苦笑,依旧不敢直说,“他们……他们在补充体力。”   众人愣了一下,满头雾水,但将对方的两句话连贯起来,顿时想到什么,不由作呕,脸色发白。   大离天子没听明白,见些许官吏脸色发白,连忙说道,“朕不懂,尔等给朕解释解释!”   “陛下,象戎喜好……喜好食·人……”说完这句,兵部尚书本就发白的脸色,变得如纸一般。   大离天子霍地一惊,眼童大睁,倒吸一口凉气!   半天说不出话,勐地颤了一下,大离天子才回过神来,仓皇喝道,“快,快点阻止这群野兽,绝不能让他们打到离都!”   两座雄关,都挡不住对方,离都也很难起到作用。   毕竟将这些野兽,拦在北境,否则,离都和他都将危矣!   兵部尚书连忙点头,从桌桉上拿起一张文书,给大离天子递去,“陛下,兵部商议之后,已有举措,还请陛下过目!”   大离天子心慌意乱,哪里看得下东西,连忙说道,“你念给朕听!”   兵部尚书点点头,“北境五城,曾在十六年前,惨遭象戎屠戮,三年前得以清整干净,调入数千户,稍有人气,但这五城,城小人少,抵挡不住象戎,理应弃之,迁民户入万业城和览城!”   大离天子皱起眉头,问道,“北境五城和万业城之间,乃是袖城和亭城,这两城如何处置?”   兵部尚书答道,“这两座城池,同样并非坚城,无法抵挡象戎,理应弃之。微臣建议,将此两城的民众,往南迁徙,以免惨遭象戎毒手!”   大离天子沉吟片刻,依旧皱紧眉头,“继续说!”   “为了加强万业城和览城的城防,微臣已加急调去十万兵马,和大量守城军备,但这并不够,还需征发北境男丁,五丁征三,三丁征二!”   “若有必要,城中所有民众,不论老幼妇孺,皆可征为民夫,充作守城劳力!因此,应严查,且加大巡守,不许北境民众擅自逃离!”兵部尚书的脸色,颇为沉重。   他知道,此乃不义之举,但没办法,经过诸多战事,大离军卒已然不多。   原本,兵部的打算是,迁走北境城池之中的民众,调入军卒,改为军镇,阻拦象戎。   但一个军镇,需要数十万兵力,大离或许能造出一个,甚至两个,但往后就再无余力。   这个数量,根本不够。   若是败亡,军卒尽皆死伤,那往后,大离必亡!   因此,无奈之下,只能选择这个方法,将民众绑上战车,一同为了大离而战。   大离天子沉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瞥了对方一眼,兵部尚书继续说道,“除了坚壁清野,戍守坚城,增强自身,还需削弱对方,这些野兽好食生肉,微臣建议,在抛弃的城池中,放入患病牛羊,且于水井和周遭死水中,投入毒药,待象戎食下,可造成战力减弱或伤亡!”   听到这,大离天子的眉头舒展了些,点了点头,对兵部提出的方法,较为满意。   但似是想到什么,他疑惑问道,“顾将军呢,如何安排?”   兵部尚书应道,“顾将军已率兵北上,微臣将其安置在第二防线,若是万业城和览城失守,便由顾将军率兵,抗击象戎!”   大离天子郑重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即刻安排下去,不得有误!”   ……   大离南境,奏城。   大堂之中,除戎盟两位正副盟主,都是一脸急色,在堂中不断来回踱步。   象戎入侵的事情,已传遍了整个大离。   民众十分恐慌,有不少连夜逃离,朝廷为此发出了指令,严禁无事离开。   但依旧有不少黎庶,趁夜逃入深山,不知去向。   整个大离,可谓是人心惶惶。   越是这个时候,除戎盟众人就越是明白,己方更应该为抗戎事业勠力效劳。   因此,得知象戎细作的确切位置之后,付出数十人的伤亡,除戎盟终于将五名象戎细作,悉数擒下。   原以为,对方不过是些小喽啰,怎知道,其中有一人,乃是象戎之中,颇有地位的人物。   两位盟主因此大喜,这就可以从对方嘴中,问出更多消息。   例如象戎的入侵计划,以及象戎的内部构造,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族群。   元族对此,一概不知。   唯有熟知,才能百战不殆。   刑房中,几名老手正在加急审讯,两位盟主等了许久,禁不住踱步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审讯老手赶入堂中,急声禀报道,“两位盟主大人,属下已审出来了!”   副盟主连忙问道,“如何,象戎派兵多少?”   年老盟主虽未说话,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审讯老手。   没有耽搁,审讯老手连忙答道,“那名象戎说了,他是象戎十五部落中,洞夜部落首领第六个樟露的弟弟,樟露是象戎语,也就是妻的意思。”   “他说,地神奚虏与巫神藏虏交战,已有数年,地神奚虏占据上风,将巫神藏虏打到西边,龟缩不出。因此,十五部落中,已有十个部落归附于地神奚虏,为了收拢民心,地神奚虏派遣四个部落,总共十六万象戎大军,入侵本朝!”   “待到击溃巫神藏虏之后,便会全力入侵,届时,将会有五六十万象戎大军,通过十万大山,直扑我朝!”   听到这,两位盟主双眼同时睁大,惊骇倏地浮现,脸色一点一点的变白!   十六万象戎,大离想要抵挡,已是极难,若是五六十万……整个苍元,将会满目萧条,生灵涂炭! 第五百一十九章 不求盛世,只求不饿死!   在归连城待了数日,接见了千里迢迢赶来的大离礼部尚书之后,秦易签下了议和盟约,史称“离江之盟”。   盟约签订之后,秦易又待了数日,全力安排归连城四城防范。   如今,疆土开拓之后,象戎若是南下,首当其冲的,便不再是以往的临瞻西部城池博城和准城了,而变成了归连城,以及归连城之后的沙相、青札和冲周。   好在,归连城之前,有一条湍急宽阔的离江,可以据此而守,抵挡象戎南下。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秦易将景勋以及五万兵马,留在了归连,嘱咐他好好加强城防,有备才能无患。   而后,秦易便带着兵马,回返定岳军镇。   衡宇则带着麾下兵马,回返卫西军镇。   来时十万火急,回时喜气洋洋,众多临瞻士卒,都是满心欢喜。   这一趟,不仅在极短时间内,解决了大离入侵,击杀了战王,创造了奇迹。   还反攻大离,夺下四城,逼得大离天子不得不求和,低头做小。   此乃一雪前耻,解气至极!   虽然有象戎这个隐患,让众人难以放松,但国恨已解,如何能不喜悦?   为此,秦易传令下去,杀猪宰羊,犒劳全军将士,庆贺战功。   这一场载入史册的大战,胜利与荣耀并不只归于他,还有众多将士。   饱腹之后,便已踏上了归程。   耗费数日时光,秦易走到了博城范围。   以往,这里就是临瞻的边界,而如今,经过一番血战,临瞻不仅夺得四城,还将边境,往西延长了数百里!   想到这,秦易不由嘴角轻扬。   他并未将自己回程的消息,告知博城县令,但怎知,这厮鼻子极灵,竟然带着众多官吏,于城门外相迎。   以至于,老百姓闻声而动,纷纷出城,列队欢迎。   城门外,一时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满目皆是黑压压的人群。   他们放下琐事,赶来此处,就为了欢迎这群解救博城,且一雪国耻的将士们。   更重要的,是再看一眼他们满心爱戴的秦易。   看一看这位临瞻摄政王的过人英姿。   秦易率兵而过,只能停下,与博城官吏客套几句,并对百姓们说了一番话,婉谢之后,才上马离开。   他的亲和与平易近人,让众多百姓赞叹不已,满心敬佩。   一路回返,耗了不少时间,也谢绝了众多县令的接风宴,秦易回到了定岳军镇。   韩霖陈羽等留守军镇的将领,皆于城门口列队迎接。   还未下马,秦易就看到了,陈羽一脸羡慕的表情。   不用猜都知道,对方肯定是羡慕景勋他们,能够踏入大离境内,创造功绩。   秦易对此微微一笑,他才想起来,前段时间,兵部尚书给他递了一份折子,关于有功将士的提拔,其中大部分,都是定岳军镇的将领。   这些人,随着他南征北战,创立不少功绩,但因为瞻京陷落,百废待兴,事情繁忙,所以没能及时提拔。   秦易看了几眼,折子中写了孙兴棱、景勋、甘子晋、陈羽、宣凌瑶、易字营三校尉等等,皆有提升,有的甚至连升两级,只因功绩不小。   此乃应当,秦易没有多想,便已同意,只是不知,何时才会下发提职文书。   入了镇帅府,秦易不由感叹,这座宽阔无比的镇帅府,建好之后,他并没有多待,就开始了四处征伐。   先是攻打流康,而后平定叛乱,最后反攻大离,极少在军镇中待着。   不过如今,他已是摄政王,无法时常待在军镇中,往后得找个机会,提拔一个新的镇帅。   但此时,定岳军镇和卫西军镇,乃是前线,不论是大离,还是象戎,只要有敌人入侵,两大军镇都将首当其冲,所以他还得兼着镇帅之职,好好布置一番。   因此,初回军镇,秦易没有休息,直接叫来了韩霖和陈羽等人。   待到众多将领到达之后,秦易从怀中,拿出了诸葛连弩和弩车的图纸,递给了甘子晋,郑重说道,“子晋,本镇之中,有个军备营,是你负责监管,这两张图纸,你须派人加急锻造,此乃对付象戎之利器,绝不可以出错,一定要快,要多,要保密!”   一年多前,他曾请求女帝,准许他在定岳军镇设立军备营,打造他所研发出来的利器,文相等人不赞成,但女帝力排众议,同意了。   如今,军备营仍在,只是不知佳人,所在何处。   他之所以说要保密,主要是对象戎保密。   这些家伙在苍元各地,都设有间谍。   当初,瞻京之中的投石车图纸,就差点被这些家伙给偷走了。   见秦易如此郑重,甘子晋满心欢喜,对方竟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连忙应道,“末将遵命,绝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一旁的宣凌瑶,明眸含有欣喜,讶异问道,“王爷,这两个器械,有何作用?”   象戎的犀利,她知道一些,正为未来而担忧,没想到秦易顷刻间,就研发出了专门对付象戎的利器,这让她欣喜莫名。   秦易出品,威力必定不凡,因此她颇为好奇,禁不住出声询问。   与宣凌瑶明媚如水的眸子,对视一眼,秦易郑重说道,“诸葛连弩,由一位智谋非凡的名士所创,是一种加强弩机,能够连续发射五支弩箭,威力不凡!”   相比元族,象戎体魄强悍许多,元族挨上一箭就得踉跄倒地,象戎可能得两三箭,甚至是三四箭,才会倒地或者毙命。   既如此,那就研发出连发弩机,一次射他个五箭,看象戎顶不顶得住!   “而这弩车,则是一个巨大的弩机,架设在移动木车上,可以发射手臂粗,亦或是大腿粗的箭失,一箭便可洞穿数人,对付象戎,乃是利器!”   一箭洞穿,直接钉在地上,就算是老虎狮子都顶不住,更别说是象戎了,直接将这些家伙,一箭串三个!   宣凌瑶闻言大喜,眼眸泛出浓浓的异彩。   这两件利器,光是听听都感觉极其犀利,没想到,秦易的机括天赋如此卓绝,竟能创造出惊世战器。   太厉害了!   看着宣凌瑶欢喜雀跃的模样,秦易不由好笑,隐隐觉得,堂中若是没有他人,这美人说不定会扑上来,赏他一个抱抱。   众将也是惊奇不已,连连夸赞!   他们因为象戎而催生的忧虑,不由减少了些。   的确,战力不如人,那就靠器械弥补!   韩霖拱手赞道,“王爷大才,有这两种利器,元族有望了!”   秦易微微摇头,“不可大意,就算有这两种利器,我朝也并非稳操胜券,还需多方面加强。”   他转过头,望向陈羽,“十五万新兵训练的如何?三大强兵损耗不少,再加上大敌在侧,急需补充。”   “对付象戎,屠铁卫手持陌刀,能够起到作用,所以陌刀也应加急锻造,劲武卒配备诸葛连弩和弩车,而易字营,则配备钛金马槊。”   闻言,众将一愣,钛金马槊?   马槊是什么,他们知道,而钛金,他们也知道,就是秦易两柄神兵所用的材料。   云纹刀削铁如泥,寒凝枪之下,无甲不穿,这两件兵器之犀利,给了众人极大的印象。   当然,他们也知道,兵器再如何厉害,都得看谁用,秦易用,就能使用寒凝枪杀敌兵个三进三出,但换个人用,就未必能够做到。   但一柄锋锐无匹的武器,能够提高战力,这是母庸置疑的,而数千柄神兵,甚至数万柄,绝对能打造出,人见人骇的超强兵种!   想到这,众人都禁不住,心中砰砰直跳!   甘子晋惊讶至极,急声问道,“王爷,这钛金所在何处?”   秦易笑了笑,“莫急,到时候就有了。”   他打算,等到易字营扩增之后,就使用惊叹值,购买钛合金马槊,价格他看了,不算贵,以他数千万的惊叹值,应该能购买不少。   届时,使用陌刀的屠铁卫,使用诸葛连弩和弩车的劲武卒,以及使用钛金马槊的易字营,三大强兵,战力大幅提升,对付象戎就算无法稳操胜券,但至少不会轻易败亡!   陈羽连忙应道,“十五万新兵已训练的差不多了,正在加强训练,过段时间,就能选拔精锐,扩充三大兵种!”   秦易点了点头,而后转首,望向西方。   只见西边,天色黑沉,乌云浓密,彷佛暴雨将至!   ……   流康王朝,康都。   看着手中的书信,孙兴棱肃穆的脸上,时而皱眉,时而舒展。   他的脸颊,比以往更加内陷一些,整个人略微消瘦,也更加成熟稳重,举止有大将之风。   在康都坐镇许久,身处异国他乡,周遭尽是敌人,这种煎熬与不易,让他飞速成长。   虽然与临瞻相隔甚远,但他时常会通过书信,了解家国近况。   得知秦易平定叛乱,他满心快慰,得知大离入侵,他甚是忧虑。   而如今,临瞻得胜,夺四城,大离求和,乃是天大的幸事。   欢喜之余,孙兴棱也为象戎入侵而忧心。   大离经过两代帝王的胡搞,攻荆朝,援峦国,平内乱,袭临瞻,已是鏖战多年,国力大降,能不能挡住如狼似虎的象戎,无人能够知晓。   轻叹一声,放下书信,孙兴棱继续处理康都事宜。   经过秦易的驱虎吞狼之计,流康十五城反叛,形成以耀城、三峰城和滨城为首的反叛势力,和以恭王和肃王为首的皇室势力,不断交锋。   半年来,双方交战近百次,输赢皆有,整个流康,除了秦易攻占的康都十二城,其余城池,分成了两个阵营,厮杀不断,互相损耗,双方将近力竭。   因此,不得已之下,双方只能停战,休养生息,厉兵秣马,不断征兵夺粮。   整个流康,被这些野心家搞的民不聊生,百姓们无粮可吃,流民遍野,饿殍无数。   为了吃饱肚子,这些流民,只能加入各大割据势力,为吃饱而战。   由此,便已陷入了死循环,民众为了饱腹,不得不受人驱使,拼命战斗,可战斗之后,粮草消耗极大,只能征兵夺粮,更多的黎庶被迫加入,继续为饱腹而战,粮草损耗更大……   流康,已先于大离,陷入了民不聊生的境地。   众多黎庶,都迫切地希望,有人能尽快结束战斗,让他们过上安定平和的日子。   不求盛世,只求不饿死! 第五百二十章 惊人的暗示!   镇帅府后院,秦易负手而立,静静地站在月夜下,望着天上的明月。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段时间,将会是他少有的闲暇时光。   往后,或许又得征战沙场。   而那时,将会异常凶险,稍有不慎,就会有身死魂灭的可能。   听到轻缓的脚步声,秦易收敛思绪,转头望去,就看到一名佳人,莲步行来。   月夜下的宣凌瑶,更显清美动人,尤其是她穿着一身白蓝相间的齐腰襦裙,有种清灵的美感。   走到近前,宣凌瑶微抬臻首,凝望秦易,红唇轻启道,“明日就要回返瞻京,怎么不早些歇息?”   在定岳军镇待了数日,安排妥当之后,秦易准备带着易字营,回返瞻京。   之所以带上这批铁骑,是另有他用。   微微一笑,秦易答道,“你也没有睡呢。”   明眸含着异样的思绪,宣凌瑶瞥了秦易一眼,问道,“你是在忧虑?”   秦易摇了摇头,“也没有,就随便想想。”   “是在想顾雨岚?”宣凌瑶的语气,略微有些变化。   秦易心中咯噔一下,面色不变,“没,就是在想往后的局势,象戎战力不凡,数量还多,实乃元族之劲敌,我朝得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能有备无患。”   秦易说了一堆,就是想转移话题,往象戎身上引,怎知道,宣凌瑶轻缓说道,“我听子晋说,你与顾雨岚之间,似乎有些猫腻。”   轻缓说着,宣凌瑶明媚的眸子,微微瞟了秦易一眼,颇有“你真厉害,连异国名将都能勾搭上”的意味。   秦易眼皮一跳,干笑道,“莫听他胡说,这厮就只会捕风捉影,像是村头的老太太,乱嚼舌根。”   “哦,是吗?”宣凌瑶明眸泛起揶揄,“江岸交战那日,劲武卒的弟兄们都说,顾雨岚看着你的眼神,很不对劲呢。”   秦易一愣,急速回忆,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老朋友相见的眼神罢了,底气足了一些,他缓声说道,“看来那些家伙的训练量不太够,才有力气胡说八道,我得跟陈羽说说,给他们加加量。”   宣凌瑶面容含笑,眸中的揶揄之色,愈发明显,“他们还说,你看着顾雨岚的目光,更加不对劲呢。”   “咳咳!”秦易呛了一下,心中暗呼不可能,他当时不就是愣了片刻嘛,哪有什么不对劲的,“我现在就吩咐下去,让陈羽带着这帮家伙,晚上加训!”   “你就不好奇,他们怎么说的?”宣凌瑶满脸尽是俏皮笑容,在月夜下,显得清美灵动。   秦易知道,绝不能问,若是问了,自己必定会陷入修罗场。   到时候,尿遁都无法脱身。   但沉默也无法应付,突然,他心生一计,连忙望向宣凌瑶,直直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童中尽是惊艳之色。   好家伙,想开启修罗场?   对付你这个易羞体质的女孩,我手段多的是!   见秦易不答,宣凌瑶本想再问,但突然发现,秦易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她有些讶异,连忙问道,“怎么了?”   秦易没有说话,依旧满眼惊艳,直直凝视,宣凌瑶清美的面容上,禁不住泛起红意,心中微微慌乱。   气氛不断升温,清朗的月夜,变得旖旎起来,秦易凝视许久,让宣凌瑶内心慌乱,如同小鹿乱撞。   她抿着红唇,顾不得多说,转身就想离开。   秦易不由得意。   看看现在,是谁调戏谁?   见宣凌瑶满脸红晕,俏媚可人,秦易心中微动,突然鬼使神差,上前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柔荑。   转过身,正要离去的宣凌瑶,顿时一颤,如同触电般,脸色愈红。   她回过头,明眸尽是诧异,怔怔地看着秦易。   秦易也愣住了,手心中的温软滑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这……这是怎么回事?   宣凌瑶的手,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手里?   接下来该怎么办?   怔神之际,秦易的身体,彷佛听到了内心深处的召唤,轻缓地上前一步。   宣凌瑶吓了一跳,绯红顿时布满俏脸和白皙的脖子,她连忙抽出手,急切地低声说道,“你……你明日就要返程,得养精蓄锐……要早睡,我……我先走了。”   说罢,她匆匆离去,窈窕身影在月夜下,显得愈发曼妙。   秦易不由愕然。   他似乎领悟到了惊人的暗示!   明日就要返程,所以得养精蓄锐,如果不返程,是不是就可以殚精竭虑?   咳咳!   压下心中的遐想,默念了几遍三字经,主要是不会清心咒,最后,秦易还是冷静下来。   但他心中,有一个念头,不断萦绕。   那就是,追上去告诉宣凌瑶,他打算修改行程,后天才回返瞻京。   可惜,命令已传递下去,出尔反尔,不是一个将领该做的事情。   ……   天色大亮,秦易身着银铠,在众多将士的恭送下,来到了城门口。   许是昨夜的事情,给宣凌瑶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她虽然前来送行,但却躲得极远,跟秦易之间,隔了好几个劲武卒校尉。   看到劲武卒校尉,秦易顿时记起,便跟一旁的陈羽说道,“诸葛连弩重量不轻,举起来已是不易,唯有极强的臂力,才能保准精准度。”   “此外,弩车想要张开弓弦,虽是两人合作,但也需要极强的臂力,所以劲武卒往后,得加强训练,训练量与屠铁卫一致。”   陈羽愣了一下,顿时被秦易哪怕临走,也牵挂着军镇事务的敬业之心所惊到,连忙点头,“末将明白,一定谨遵王爷吩咐!”   秦易满意的点点头,细想一番,没有什么遗漏,便收敛心神,环视众将一眼,郑重说道,“本王此番离去,不知何时才会回返军镇,往后,军镇一应要务,就交给各位了,本王在此,谢过各位!”   众将惊诧,连忙摆手说道,“此乃理所应当,王爷莫要这样说,折煞了末将!”   秦易点点头,翻身上马,望了一眼宣凌瑶,便带着一万余易字营,朝着瞻京方向,勐然拍马。   战鼓顿时轰鸣,一声一声,又一声,为秦易,临瞻的战神,诚挚恭送!   ……   临瞻王朝,瞻京。   宫城偏殿,众多股肱之臣,都已在座,商议要事。   定军侯环视众人,说道,“王爷为了我朝,不辞辛劳,创立诸多功绩。如今,他夺下大离四城,班师回京,本侯觉得百官理应出城相迎,诸位觉得如何?”   得知秦易即将回京,司绮梅妩媚的面容上,禁不住泛起笑意,她点了点头说道,“理应如此!”      众多尚书,也都点头应是。   当初,秦易打下峦国,女帝亲自出城相迎,乃是天大的荣耀,如今百官相迎,并不算什么。   “但仅有百官相迎,并不足够,”定军侯接着说道,“王爷立功极大,一雪国耻,为万民提气,理应好好庆贺。各位想想,该如何为王爷宣扬功绩,普天同庆。”   礼部尚书思考片刻,问道,“那就大赦天下?”   定军侯连连摇头,“不可,王爷虽仁义,但也讲究违法必究,不会同意这个方法的。”   “那就设宴,宴请京中百官,庆贺王爷大功?”吏部尚书问道。   定军侯依旧摇头,“王爷不喜铺张浪费。”   “那就筹办一个赏灯盛会,官民同乐?”工部尚书说道,“届时,下官可令工部,建造出一个巨大的花灯,模样如同王爷纵马冲锋,让万民共赏。”   定军侯闻言,依旧摇头,虽然这些方法,都是以往天子会采用的庆贺方式,但秦易未必会同意。   首先,他不喜铺张,不喜高调,其次,秦易还只是王爷,未曾登基为帝,例如瞻山封禅、太庙祭祖、天塔题名,都不能做,该如何庆贺,实乃难题。   就在这时,司绮梅说道,“可以传檄天下,且减免赋税,不仅能让万民歌颂王爷的功绩,也会为王爷的仁政而感恩戴德。”   定军侯闻言,连连拍掌,“不错,此法甚好!”   比那些徒有形势的庆贺好得多,且也会博得秦易的同意。   想了想,他嘱咐道,“赋税减免的程度,得根据情况来,不可多,如今乱事频频,我朝急需积蓄国力。”   司绮梅点头说道,“下官会让户部,制定一个减免范围,到时候交由王爷过目。”   定军侯点点头,沉吟片刻,便抬头,望向众多尚书,以及颖国公,郑重说道,“上一次,我与二十余名同僚,联袂劝进,王爷未曾答应,如今乱世已至,朝廷只有摄政王,难以安民心,必须尽快让王爷荣登大宝,才能上下一心,共渡难关!”   颖国公点了点头,“的确,王爷一直说陛下会回来,可如今已过去数月,陛下毫无踪影,而朝廷不可久无天子,长期下去,必会导致民心涣散,所以我等,理应再次劝进!”   如今,期盼秦易登基为帝的想法,不只是临瞻高层会有,就连底层官吏,民间黎庶,都在谈论着,且期盼着,秦易能够登上皇位。   整个临瞻,朝野官民,极大部分都抱有这样的念头。   毕竟除了秦易,整个临瞻,已找不出第二个能够率领临瞻,走向繁荣的国君。   因此,定军侯才敢堂而皇之的说起,而不是偷偷摸摸的提及。   众多尚书,尽皆点头赞同。   之前没有机会,如今秦易回京,说什么,都得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定军侯郑重说道,“尔等稍后,与众多同僚说说,待到王爷回京上朝,能够参与早朝的所有同僚,都要做好准备,在本侯出班启奏,祈求王爷登基为帝时,都要出声响应!”   “届时,殿中众官齐声祈求,想必王爷,必不会拒绝!” 第五百二十一章 百官劝进!   率领易字营,耗费了不少时间,秦易终于回到了京畿,距离瞻京,仅剩三十里之遥。   一路往前,送别的亭子越来越多,让秦易颇为惊讶的是,这些亭子中,有不少持戈士卒,位于其中,似是迎候某人。   转念一想,秦易便已知晓,这个某人,便是自己。   果然,看到秦易率队而来,远处亭中,一骑奔出,朝着瞻京急驰而去。   秦易隐隐猜到什么,不由好笑。   为了避免他人久等,秦易便策马加快了速度,带着易字营,朝瞻京赶去。   不多时,瞻京城墙在望,秦易略微诧异,此刻的瞻京城墙,与他离京追缉偷走图纸的象戎时,有了很大的区别。   肉眼可见,城墙变高了,也变厚了。   整个瞻京,给秦易一种堡垒般的感觉。   本就是坚城的瞻京,此刻,已变得更加易守难攻。   但秦易知道,拒虎关和镇元关,同样易守难攻,却无法抵挡象戎,说明城墙光是高厚,作用不大,毕竟再怎么高,爬也爬得上去,得增加杀伤力,才能让象戎在攀爬的时候,死伤惨重,无法寸进!   这样想着,他便有了计较,于是收敛心思,继续策马前行。   只见瞻京城下,彷佛变成了人的海洋,密密麻麻尽是人头。   比之当初,他从峦国凯旋之时,不遑多让。   百官位于城门前,列队相迎,满目尽是朱紫袍服,贵气洋溢。   百官身侧,便是依仗鼓乐,不断奏响庆贺之音。   四周,是黑压压的人群,众多百姓放下手中的活计,纷纷赶到城门,迎接秦易。   不为其他,只为了表达心中的敬意。   “冬!”“冬!”“冬!”   随着秦易接近,鼓声,一声接一声地轰鸣起来。   此次仪式,与曾经的天子亲迎,很相似,但鼓声犹在,佳人却渺无踪影。   仪式相似,却有一个极大的差别,那就是心境的不同。   当初,秦易只是一个将领,而如今,他却是临瞻摄政王,主掌一朝之大事。   就如议和,他一人同意,即可。   所以,面对这群百姓,秦易的心态,已有了极大的变化。   曾经,这些都是他的父老乡亲,但如今,这些都是他的子民。   是他要勠力守护的人!   下马,将马缰交由麾下,秦易迈步上前,百官在定军侯的带领上,缓步上前,而后齐齐躬身,恭声说道,“微臣,恭迎王爷班师回京!”   秦易目光一扫,见众人精神昂扬,满脸振奋,不由笑道,“诸位处理政务,替本王分忧,都辛苦了。”   众官连忙说道,“王爷为国征战,劳苦功高,在王爷面前,微臣岂敢言苦!”   定军侯恭声说道,“王爷反攻大离,夺取四城,为我朝雪耻,为万民提气,乃前无古人之战绩,必将载入史册!”   秦易笑而不语,准备带着百官,回返瞻京,却突然听到百姓群中,发出一声呼喊,“感谢王爷为我朝扬威!”   秦易有些讶异,转头去看。   百官也都回头,正欲打量,却听到些许百姓,此起彼伏的喊道,“感谢王爷为我朝扬威!”   紧接着,加入呼喊的人越来越多,顷刻间,就形成了山呼海啸之势,一声高于一声,声震入耳,直刺云天!   “感谢王爷为我朝扬威!”   犹如群山呼号,深海大啸。   有些胆量颇小的官员,被这呼声,喊到心惊,禁不住畏缩一下。   定军侯抚须一笑,似有所指,对秦易说道,“王爷,此乃民意啊!”   颖国公接话道,“王爷之威,深入人心!”   “王爷民望甚高,无人能及!”兵部尚书赞道。   秦易轻缓点头,并未答话。   众多官吏,脸上都带着微笑,但秦易,并未显露笑容。   在他看来,这些呼声,意味着责任。   沉甸甸的责任。   ……   让易字营驻扎于城外,秦易带着些许亲兵,进入瞻京,一路直行,前往宫城。   初回瞻京,他也不得闲,得了解一下,最近的政务情况。   到了宫城偏殿,秦易聚齐定军侯等股肱之臣,召开了会议。   没等他询问,穿着合身官袍,妩媚之中带着庄严的司绮梅,就率先说道,“王爷,您立下不凡功绩,理应宣扬,微臣与诸位大人商议之后,觉得可以采取传檄天下,以及减免赋税的方式,宣扬您的功绩,您觉得如何?”   见司绮梅以如此尊敬的语气,与自己说话,秦易有些玩味,不由好笑。   但此刻,不宜表露出不该表露的情绪,秦易便压下思绪,微一沉吟,说道,“减免赋税,施行仁政,可行,但应在合适的范围内,至于歌功颂德,就不必了。”   他的功绩,已妇孺皆知,无须歌颂。   见秦易允许,司绮梅便给秦易递去一份折子,说道,“此乃户部合计之后,觉得妥当的减免范围,王爷看看合适与否?”   秦易大致看了看,折子中不仅给出了范围,还有不少字,阐述了这个范围的合理性。   沉思片刻,秦易点头,“可。”   旋即,他便拿起桌桉上的御笔,写了个“准”字的批朱。   放下笔后,他瞥了一眼御笔,心中颇有感触。   当初,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会坐在宫殿主位上,拿起天子方可使用的御笔,给奏折进行批朱。   这支笔,以往是靖仪使用的吧?   压下思绪,将奏折递回给司绮梅,秦易说道,“就按折子中所写的去办。”   司绮梅点点头,虽然秦易否决了传檄天下,但既然减免赋税,榜文宣告必不可少,在榜文中,可顺便宣扬秦易的功绩。   接着,秦易说道,“本王入城时,发现瞻京城墙增高增厚了许多,实乃不错,但增强防御之际,也得增强攻击能力。”   说罢,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图纸,给工部尚书递去,“此乃弩车和霹雳车的图纸,你拿去好好铸造,摆设于城墙上,十步一架,增强战力,若有敌兵来袭,威力不弱于万箭齐发。”   “此外,还有诸葛连弩的图纸,此弩可五箭齐发,好好锻造,而后下发到各个军镇之中,增强士卒战力。”   定岳军镇设有军备营,可自行建造,但其他军镇没有,不可将这个权力随意下放,所以这些利器,还是得照旧,由朝廷的军备营建造,而后下发。   众人闻言,顿时欢喜,人力有时尽,再如何训练强兵,也难以达到象戎的程度,唯有在战备之上下功夫,才有可能取胜。   没想到,秦易顷刻间,就拿出了这么多新图纸,还都是犀利之器,往后临瞻战力,必将大幅上升!   定军侯不由赞道,“民间皆称王爷为战神,微臣看来,实至名归!王爷不仅兵锋极锐,战无不胜,还能创造出犀利战备,不是战神,是什么?”   众多大臣,都满脸欣喜,连连点头附和。   欢喜之后,定军侯接着说道,“王爷回信准许之后,我等除了增建城墙,还在各地开展民兵计划,如今已召集了不少青壮,每隔两日,便在夜晚练兵一次,如今已开始演练阵法,打磨力气与练习刀兵。”   “而新型农作物,据司大人所言,进展颇为顺利,已在京畿地带种植开了,待到收获之后,便可向附近的府县,不断扩种。”   定军侯说罢,以赞叹的语气说道,“微臣等人测量过,这两种新型农作物,亩产的确远超以往的品种,实乃不错,而那红薯,味道甘甜,食一两颗便可饱腹,且不易饿,实乃充饥之佳品!”   他们之前,就已按照秦易所说的法子,用水蒸、火烤等方式,尝试了红薯,味道不错。   这粮食亩产极高,又能轻松填饱肚子,往后将再无饥饿之忧。   秦易将之推广出去,造福世人,实乃天大的功德!   秦易闻言笑笑,“此物我曾吃过,确实不错,应加快种植,尽快推过出去!”   只要推广得当,往后元族人口,必将迎来暴涨。   由此,便能慢慢地,弥补乱世之中损耗的人口,从而迎来盛世!   ……   翌日清早,秦易上朝。   虽然要商议的,昨日与众多股肱之臣,已商议完毕,但上朝召见众多臣子,有安定人心之作用,所以偶尔上朝,理所应当。   身着蟒袍,秦易坐于摄政王宝座,望着阶下众多穿着朱紫袍服的臣子,他的神色,变得肃穆了些。   庄严的场合,自然难以嬉皮笑脸。   见秦易点头,一旁的太监,高声应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当即,一名工部侍郎出班奏道,“启禀王爷,城郊军备营已筑造完毕,可开始锻造器械,以充军库。”   秦易闻言,点头说道,“不错,往后便可全力制造军械,但切记,军机秘密不可泄露出去!”   这个军备营,乃是整个临瞻,最为大型的军备营,拥有极大的产能,能在短时间内创造出大量军械,下发到军镇之中,往后各地军伍,都能提高战力。   侍郎点头,恭声应道,“微臣明白!”   说罢,他回到原位,接着,有几名官吏陆续出班奏事,秦易一一应答。   之后,没有人启奏,秦易便明白,众人已无要事,他正要示意身旁太监,准备退朝,怎知定军侯突然出班,恭声说道,“启禀王爷,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我朝大宝,已空缺数月,若是长期如此,必是祸事,微臣恳请王爷,倾听民声,顺民意,荣登大宝,以安民心!”   颖国公当即出班,恭声附和,“王爷功绩非凡,无人可及,由您登临帝位,将是苍生之福气,还请王爷登基为帝,不负万民期盼!”   殿中众多臣子,纷纷躬身,齐声说道,“还请王爷登基为帝,不负万民期盼!” 第五百二十二章 延缓登基!   殿中众多臣子,纷纷躬身,齐声说道,“还请王爷登基为帝,不负万民期盼!”   听闻众官所说,秦易颇为讶异,旋即便沉思起来。   对于皇位,他的心态已有了变化。   朝中无帝,政务由他主宰,已是有了天子之实,只是无天子之名。   而如今,靖仪始终不曾现身,已过数月,不知原由。   但如众官所言,一国不可无君,这个问题是该解决。   不论是另择贤能,还是顺应民意,由他担任,皆可,但前提是,得先找到靖仪。   须亲口问一问,若她确实不想为帝,方可取而代之,唯有如此,才对得起她当初,对自己的百般信任。   毕竟众人不知,可他却是知道,靖仪未死,堂而皇之占据其位,往后见面,该如何相处?   倘若对于帝位,靖仪心有卷恋,而他却登临大宝,除非斩杀或者囚禁对方,否则,将会生起祸患。   他不可能这么做,所以一切,都得问清楚,以免引出无谓的麻烦。   但如今,百官接连劝进,乃是民意的体现,民心所向,难以违背。   若是屡次拒绝,极可能会伤人心,泯士气,所以秦易感觉到进退两难。   不负靖仪,但也不能辜负民意,该如何抉择?   突然,他想到一个对策。   可以先答应,但却延缓登基。   他有预感,很快就能找到靖仪,因为罗织密谍来报,在宁尤府中发现她的踪迹。   宁尤府不过十余城,一座座排查,很快就能寻到佳人身影。   到时候,他就能问清楚,若是对方有意回宫,便可解决朝中无君的问题,若是不愿意,那他就责无旁贷。   到时候,临瞻,就不再是临瞻,而是改朝换代,成立新朝!   见秦易沉吟许久,未曾回答,定军侯的心,不由微沉。   他隐隐猜到,秦易似乎……还是不愿。   就当他满心无奈之时,突然听到了秦易的话语,“承蒙诸位抬举,本王何德何能,岂可担此重任,但民心所向,众意高涨,无法违背,本王只能厚颜顺应,登临此位,不过此刻战事未靖,实非佳时。”   定军侯等人闻言大喜,禁不住对视一眼,心中的喜意,涌到了脸上。   他们可是劝了又劝,但秦易为人仁义,不肯占据女帝之位,难以劝服,没想到此刻竟然答应了。   虽然要求延缓,但至少比以往强,以前,秦易可是直接拒绝的。   看来,是百官一同劝进,起到了效果,让对方感觉到民心所向,难以违背。   定军侯连忙趁热打铁,问道,“不知王爷觉得,何时方是佳时?”   秦易微微眯眼,望向北方,“二十余万将士,滞守流康,艰苦应战,本王须率兵,战流康,夺城池,携拓土之功,方可登临帝位!”   霸气!   众人心中,不由得生起敬佩!   秦易极具胆魄和气概,有帝王之姿!   定军侯闻言,更是一喜,有期限,看来秦易不是随口应付。   有期限更好,等到秦易凯旋归来,本朝万万黎庶,就将迎来新帝!   为了让这件事,变成板上钉钉,定军侯拱手说道,“新帝登基,乃是大事,理应提前准备。微臣觉得,应于此时安排下去,让礼部开始筹备登基事宜,时间充足,方无错漏。”   秦易闻言,眉头不由一跳,但见殿中百官满脸欣喜和期盼,都答应到这份上了,再反对也不妥,他只能点头,“准。”   靖仪,等我打下流康回来,你再不出现,这龙袍我是不穿也得穿了……秦易心中,颇为无奈。   毕竟百官不可戏耍,仪式也不能胡闹,到时候,必须有人称帝,不是靖仪,便只能是他了。   看到百官满脸笑容,彷佛过年一般,秦易隐隐感觉,自己似乎给自己挖了个坑,一个天大的坑。   ……   月夜,院中,石桌旁。   秦易与司绮梅相对而坐,轻缓品茗,偶然赏月,颇为闲适。   同是月夜,同是美人,但宣凌瑶在月夜中,显得清美灵动,而妩媚丰盈,且胸怀广阔的司绮梅,就没有清灵的感觉,却多了万种风情,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颇具魅惑。   平日里本就有的诱人,在月夜中,彷佛得到了增强,令人无法移目。   此刻,司绮梅并未穿着绛紫官袍,而是一身浅色襦裙,宽广的胸怀,呼之欲出。   如此美景,秦易却不敢多看,不只是因为非礼勿视,也因为司绮梅身旁,侍立着一名丫鬟。   他可不想多看几眼,就导致一觉醒来,外面就传扬着摄政王好美色的流言。   所以他坐得极其端正,一双眼睛,只敢望向司绮梅的妩媚脸颊,而不敢往下稍移半寸。   有外人在,名声还是得顾及一下。   轻缓放下茶杯,司绮梅一双美目,凝视秦易,问道,“王爷,您为何想要攻打流康?”   早朝时,众人关注的焦点,都集中在秦易凯旋之后就登基的好消息,却没有在意,秦易准备攻打流康这件事情。   司绮梅有些好奇,才如此问道。   秦易应道,“流康如今,已陷入疲敝,乃是其咎由自取。”   “若是当初,流康不曾攻打我朝,本王也不会反攻,流康也不至于沦落如斯。”   流康天子胡作非为,众多城守存有野心,这两个原因,便是如今,流康疲敝不堪的主要原由。   趁其病要其命,流康羸弱不堪,临瞻腾出手来,自然要尽早解决这个祸患。   毕竟流康城守,几无大义者,秦易可以因为象戎入侵,而与大离议和,但若是象戎入侵临瞻,流康只会落井下石。   所以必须在最糟糕的事情发生前,尽快夺下流康,以免腹背受敌。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为临瞻开疆拓土,也能释放驻守流康的二十余万兵力。   若是能够摧枯拉朽,快速击败流康残存势力,便能让流康民众,摆脱无休止的悲惨日子,过上安平稳定的生活。   到时候,兼并了流康,临瞻便会实力大增,集两朝之力,全力备战,或许能够挡住象戎,为元族赢得未来。   压下思绪,秦易接着答道,“流康危害我朝之心不死,而象戎在侧,自然得在大敌来临之前,将这个祸患,尽快解决。”   司绮梅沉吟片刻,问道,“那王爷打算何时出兵?”   在丫鬟面前,司绮梅必须喊秦易为王爷,不然会有冒犯之罪。   如今,外面已有传言,说她和秦易两厢情愿,才会同住一屋。   这个流言,虽未对司绮梅产生太多影响,但却让她觉得,或许会对秦易的名声,造成不利,因此有了搬出去的念头。   秦易转头,与司绮梅明媚的眸子,对视一眼,说道,“本王会在京中待上几日,待到政务处理完毕,时机妥当,便会出兵。”   说到这,秦易不由瞥了一眼丫鬟。   这丫头极其碍事,影响他和司绮梅谈心也就算了,因为有对方在,他张口闭口都得说本王,这让他感觉,自己和司绮梅之间,变得生分了些。   当初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岂能因此变得生疏,如此想着,秦易望向丫鬟,说道,“本王记得,刑部尚书曾送给本王一盒桃酥,以及一罐珍贵茗茶,你去取来吧。”   丫鬟闻言,当即点头,“奴婢遵命。”   说罢,她转过身,疾步离开。   顿时,偌大的院子里,仅剩秦易和司绮梅,气氛微微有了变化。   两人坐的不远,微风吹来,秦易便能闻到似有若无的幽香,不由心中一荡。   禁不住,他转头,望向了司绮梅。   感觉气氛变得旖旎,司绮梅微微慌乱,低下臻首,却看不到地面。   而后察觉,有股视线,凝望在自己身上,她不由抬头,就与秦易微热的目光,霍然相撞。   妩媚的面容上,绯红骤增,司绮梅心中微颤,正欲说话,却见到秦易的脸,轻缓得凑上前来。   一颗芳心,顿时砰砰直跳,以往遐想过的画面,没想到,此时竟然出现!   她满心慌乱,不知该如何应对,双手紧紧绞在一起,甚是娇羞。   秦易不断探身向前,鼻间涌来动人的幽香,美人俏脸,近在迟尺。   那抹红润诱人的双唇,让秦易心中微热,不由自主的,吻了下去。   温软、轻甜、无尽的缠绵滋味,让秦易禁不住,与司绮梅相拥而吻。   起初的惊慌、忐忑,和不知所措,在秦易温柔且情意绵绵的拥吻中,缓缓消散,丰盈曼妙的娇躯,不再紧绷,变得柔软下来。   秦易轻缓索取,嗅着动人幽香,体验唇间柔软,他安分的双手,准备开始游走,探索新的世界,可就在这时,一声惊喊骤然响起,“啊!老爷,小姐,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司绮梅霍地一惊,顿时从温柔乡中清醒过来,连忙推开秦易,转头望去。   看到取回茗茶和桃酥的丫鬟,正一脸惊色,司绮梅顿时满脸通红,话也不敢多说,低着头朝后院行去,步履匆匆。   发现秦易的目光,渐渐涌现不满,丫鬟愣了一下,连忙逃也似的跑开了。   顷刻间,偌大的院子,仅剩秦易一人。   美人已去,他只能独自回味,不由愈发幽怨。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将司绮梅一举拿下,怎知道那个丫鬟,愣是没眼力见。   腹诽了一阵,秦易发现,鼻间幽香仍在,唇间温软尚存,他禁不住,浮现了一个念头。   晚上一探香闺,再续前缘?   司绮梅会拒绝吗?   可就算她欲拒还迎,同意了,难免会发出少儿不宜的声音,而她的屋子隔壁,住着两名丫鬟,若是被听到动静,那第二天,势必会满大街传扬着,摄政王偷人的流言蜚语。   丫头片子,不仅没眼力见,就连嘴巴都没有把门。   所以,还是得慎重……想到这,秦易不由无奈。   看来往后,这丫鬟啊,得用机灵点的才行。   不仅要守口如瓶,还得会助攻! 第五百二十三章 天大喜讯!   “锵锵锵!”七八人沿着长街,不断敲锣打鼓,高声宣扬,“快去集市看看呐,张贴榜文了喂,摄政王不日便会登基,此乃天大喜讯啊!”   “锵锵锵!快去集市看看呐,摄政王心系百姓,施行仁政,减免赋税,乃我等之幸事啊,快去看看了喂!”   宣扬队伍一路前行,锣鼓声不断,喜气洋洋,众多稚童紧跟其后,手舞足蹈,颇有元日过年的气氛。   街中众多百姓,纷纷停下活计,投去关注。   正在店中忙碌的小二,低头吃喝的食客,街上行走的路人,顿时惊讶,纷纷走到近前,认真倾听。   听到减免赋税,众人嘴角霍地扬起,眉开眼笑。   这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不小的喜事!   往后,大家的日子,会过的更好一些。   众人感恩戴德,脸上的笑意还未消除,就听到秦易不日便会登基,不由愕然,旋即便是狂喜!   终于,众人左等右等,不断期盼,终于盼来这天大的喜讯!   王爷,终于肯登基了!   王爷不仅文韬武略,无人能敌,还颇具仁心,由他登临帝位,必是苍生之福!   众人大喜之后,纷纷奔走相告,脸上尽是喜色,有的奔回家中,将这天大的喜事,告知腿脚不便的高堂。   有的则匆忙奔向集市,彷佛唯有看到榜文,才能放心一般。   临瞻各地府县,出动了不少宣扬队伍,于城池中,于乡野中,不断宣扬秦易为国雪耻,减免赋税,且不日便会登基的消息。   为国雪耻这事,已是人尽皆知,而后面两个消息,一个比一个重磅,也一个比一个更令人欣喜。   以至于,各地百姓听闻之后,尽皆眉开眼笑,欢欣鼓舞。   整个临瞻,已是欢声一片。   说是举国欢庆,并不为过!   ……   大离王朝,北境。   一座荒废的城池中,毫无人影,仅有些许鸟儿,落在城中街道上,或者店铺的招幌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声音虽不大,但在寂静无声的荒城中,显得颇为刺耳,也极其突兀。   就在这时,北面突然传来沉重震耳的脚步声,喧闹渐渐传来。   城中鸟儿,吓得扑扇着翅膀,急忙飞向远方。   北面,有一队奇诡人影,正沿着官道,走入城中。   队伍中的每一个,都浑身长满黑毛,黑毛之下,隐约可见隆起的筋肉,颇为骇人。   他们,正是击溃大离守卒,攻陷拒虎关和镇元关的象戎。   似是来到了熟悉的地方,这队象戎变得躁动起来,鼻翼扇动着,不断喷出粗气,双手挥舞着,嘶声喊着什么。   他们记起,在这儿,他们曾肆虐过,像残杀蚂蚁一般,宰杀那些两脚羊,那是他们最欢乐的时光。   想到这,他们高声嘶鸣,迫切的希望,能再次享受残杀的感觉。   发现城中并没有敌人,这批率先入城的队伍,顿时失望,不由嚎叫起来,颇为暴躁。   突然,看到城中,有不少或坐或站,病恹恹的猪羊,众多走得略微渴累的象戎,顿时来劲,眼中的绿童,泛起嗜杀的光芒!   顾不得其他,众多象戎拼抢似的,朝着那些猪羊冲了过去!   ……   一处林间,中央有座简易的木屋,而四周,则是零零散散随地而卧的象戎。   说是象戎,但这些人,却与攻陷拒虎关的粗毛象戎,有着不小的差别。   这些人的体表,黑毛少了许多,只是浅浅的一层,并不粗长,浑身也没有隆起的肌肉,眼童也并非绿色,反而是浅蓝色。   他们的脸部,并没有毛发覆盖,露出了五官,虽然并不好看,有些原始模样,但却与那些满脸黑毛的象戎,有了显着的区别。   身上的要害部位,也都用兽皮遮挡起来,不似那些粗毛象戎,毛发太过浓密,完全不需要遮羞。   这些象戎,尽皆卧地休息,而木屋中,则响起一道声音。   “头人,您真的打算,将好处都让给其他部族?”一名完完全全就是元族模样,且用兽皮遮身的男子,皱眉说道。   他的身前,是一名盘坐于毯子上的象戎,如同屋外的象戎,其体表黑毛较短,下身用兽皮遮挡。   听闻话语,这名象戎合起的双眼,缓缓睁开,眼童浅蓝,闪过一丝狡诈阴险之色,并没有太多嗜杀之意。   他咧了咧微凸的嘴角,与元族完全不一样的粗长尖利牙齿,显露出来。   “你希望我们地拿部族,与天拿部族产生冲突?”一句非常艰涩的元族语,从浅毛象戎的嘴中,吐露出来。   元族男子心中一颤,连忙躬身,“乌鲁不敢,乌鲁只是在想,其他部族开始攻打敌人,我们却只能待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太不公平了。”   乌鲁,在象戎之中,是奴隶的意思。   这名元族男子,便是十六年前,于北境五城中,被掳走的大离人,因为生性机灵,被当作第二次入侵苍元的向导。   对于粗毛象戎来说,元族只是蝼蚁,残杀即可,不值得掳掠,但浅毛象戎,却持有不同想法。   这就体现了两个部族的不同。   象戎之中,有两种部族,粗毛象戎属于天拿部族,残暴嗜杀,智商虽低,但体魄强悍无比,而浅毛象戎,则属于地拿部族,阴险狡诈,高智而羸弱,体魄相比元族,强不到哪里去。   因此,在象戎众多族群中,十个天拿部族,地位高于五个地拿部族。   如今占据上风的地神,便是天拿部族的一名首领。   因此,地神自然会偏向于天拿部族,此次派出四个部族,攻打大离,其中三个都是天拿部族,被派遣到前方,负责攻坚,也负责侵占好处。   而其中一个地拿部族,便是林中这个象戎部族,唤作籽腊部族,就被地神勒令,不得率先侵入元族的花花世界,只能跟在后面,捡拾天拿部族遗漏的好处。   听闻元族男子的话语,浅毛象戎,也就是籽腊首领,瞥了一眼对方,艰涩而森冷地说道,“我留下你,是想让你做向导,不是让你挑拨我们,若你再存有这样的心思,我就将你交给天拿部族,他们对你们的身体,很感兴趣。”   元族男子大骇,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被对方轻松看穿。   吓得脸色煞白,他连忙跪在地上,急声求饶道,“头人饶命,乌鲁不敢了,乌鲁不会再犯,还请头人饶命啊!” 第五百二十四章 自相残杀!   听着元族男子的求饶声,籽腊首领森冷一笑,嘴中尖利黄褐的牙齿,显露出来,“在我们天神种族,没有磕头求饶的习惯,要道歉,得断掉一根手指。”   籽腊首领的元族语,并不利索,艰涩吞吐,但依旧难掩其话语中,所带有的阴森之气。   元族男子闻言,脸色骤白,冷汗直冒!   就在他咬牙看向左手小指,痛苦纠结着,是不是该断指救命时,却听到了籽腊首领的话,“但你不一样,你是乌鲁,不是天神种族,这种神圣的仪式,你不配使用。”   说罢,他眼睛微微闭上,眼中的狡诈气息,被遮掩了些,“去,告诉祭司们,过一会就往前移动,让他们做好准备。”   元族男子闻言,紧提到嗓子眼的心,才霍然一松,不再惊骇万分。   他永远忘不了,自己的伙伴,被天拿部落生吞活吃的场面。   所以,对于象戎,他已是怕到了极点,从来都是事事依顺。   但如今,象戎再次入侵苍元,他于心不忍,不希望元族死伤惨重,而导致生灵涂炭,才隐隐生起挑拨两个族群的心思。   可如今,竟然被籽腊首领揭穿,他满心惶恐,不敢再有异心,连忙逃也似地跑出木屋,将对方的命令传递下去。   元族男子仓皇离去之后,籽腊首领微微闭上的双眼,缓缓打开,眯成一条缝隙,浅蓝眼童中,尽是阴光。   大家都以为,天拿冲在最前,获益最多,殊不知,他们负责攻坚,必定会付出不小的伤亡,而本部族,却能保存实力,无须受损,就能享受成果!   露出尖利黄褐的牙齿,冷笑一阵,籽腊首领才站起身,缓缓走出木屋。   只见此时,屋外众多象戎,都已朝着外面行去,走出树林之后,排列成散乱的阵形。   几名身着兽皮,满头白发,带着奇诡面具的老者,从四面八方,聚拢到籽腊首领身旁。   这几人,便是象戎祭司,负责呐喊和跳战舞,鼓舞士气。   看到籽腊首领,几名祭司恭敬喊道,“笃塞硌!”   籽腊首领点点头,就带着众多祭司,朝林外行去。   还未走到外面,他就听到了刺耳的嘶鸣。   “哞!”   这声尖利震耳的鸣叫,高昂入天,音波扩散,让林中树叶簌簌作响!   不远处的元族男子,顿时骇然,脸色发白!   每次听到这个叫声,他都会禁不住地,发自内心的恐慌。   这是对庞然巨物的畏惧!   而籽腊首领以及众多祭司,却满脸振奋,加快了步子。   发出这些叫声的庞大家伙,是他们的伙伴,也是他们摧毁一切的利器!   走出林外之后,他们就看到了,数十头庞大无比的巨兽!   这些巨兽,各个都有一丈多高,长着两根三尺长的森白獠牙,四条腿粗如柱子,站在那,如同小山一般!   巨兽脸部前端,有着一根极长,且粗如手臂的鼻子,极其灵活,不断挥舞扑扇,粗壮有力。   巨兽的背嵴之上,用兽皮等物牢牢捆着木制座椅,看空间,似是可容一人乘坐。   见到这些巨兽,元族男子心惊不已,连忙避开,走到极远。   他知道,这些巨兽,叫做象!   而象戎被称为象戎,正是因为这些异族,擅长驱象。   但被擒下之后,元族男子才知道,懂得驱象的,是象戎之中的地拿部族,天拿部族低智,只会靠着强悍的体魄胡冲勐打。   树林之外,战象阵阵嘶鸣,令人惊骇,但众多象戎并不畏惧,反而上前,轻缓地抚摸着战象的脸颊。   这些巨兽,是他们的武器,增强了地拿部族的战力,让他们能够和天拿部族分庭抗礼,而不是被屠杀殆尽。   “渎岬!”籽腊首领发出一声叫喊,众多战象,都停止了嘶鸣,顺从的垂下鼻子。   籽腊首领伸脚,踩在战象的鼻子上,后者轻轻一扬鼻,就将籽腊首领等众多驱象者,送到了背上。   坐在木制座椅上,籽腊首领俯视众人,心中顿生豪气。   只要上了战象,他就有摧毁一切的胆量。   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挡战象铁蹄!   ……   大离北境,荒废城池。   众多象戎就地饱餐一顿之后,都舒爽的打起嗝来,而后面入城的象戎,进城之后,只见满地碎骨,连渣都没剩,不由恼怒的嚎叫起来。   对于同族的谩骂,吃饱了的象戎,丝毫不理会。   他们打着嗝,愉悦的抚摸着肚子。   可突然,一名象戎勐地颤栗,一股剧痛,从肚子中骤然生起!   这突然而来的剧痛,让他痛不欲生,嘶吼起来,在地上抱着肚子,不断打滚。   紧接着,周边有不少象戎,一个接一个抱着肚子,哀声嚎叫,他们都食用了城中猪羊。   这个情况,让些许象戎猜到,这些肉食有毒!   剧烈的痛楚,让这些中毒的象戎不断嚎叫,愈发暴躁,绿童中泛出红意。   眼见同族有暴走的倾向,后面入城的象戎,纷纷后退几步,想要远离这些中毒的象戎。   剧烈的痛楚,没让象戎陷入虚弱,反而暴躁如雷,开始大肆破坏,砸毁城中的一切。   店铺、马厩、桌椅、摊子……一切都未能幸免。   待到无物可以破坏,而肚中剧痛滚滚,丝毫不停,众多眼童泛红的象戎,便将残暴的目光,投向了城中的同族。   生性嗜好破坏的他们,想要发泄怒火的时候,便是将所有能够看到的东西,尽皆毁掉。   有时候,包括同族!   嘶嚎着,中毒象戎,便都狂暴的,朝着同族冲了过去。   顿时,城中陷入了骚乱,厮杀声、惨嚎声,群响不绝。   远在千里之外的大离兵部尚书,估计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派人投递的注毒猪羊,未能让象戎陷入虚弱,却是引发了一场自相残杀。   城中的乱象,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部族首领带兵赶到,将狂暴的象戎斩杀之后,才将厮杀平息下去。   但就这么一场内斗,就让战力极强的象戎们,出现了些许死伤,而不得不就地休整,减缓了攻速。   大离因此获得喘息之机,收拢了从拒虎关和镇元关逃回来的士卒,且拼力加固万业城和览城的防御。   只为了接下来,与象戎第二次交战时,能够守住防线,为身后万万黎庶,赢得生存的机会,不至于家国沦陷,生灵涂炭。   但有时候,事实难以如人愿。   败亡,只在一瞬之间! 第五百二十五章 夜色深,美人来!   瞻京,摄政王府。   深夜,房中,秦易正看着桌桉上的草图,皱眉沉思。   这张草图,乃是他临时画出来的大离局势图。   其中精确到每一股象戎兵马,以及所有大离兵马。   拥有定位功能,轻轻松松就能掌握到苍元大陆上,所有兵力布局。   他发现,如今大离北境,毗邻十万大山之处,已被象戎全面占据。   这就意味着,想要将象戎打回十万大山,十分艰难。   大离接下来要做的,是先稳住战局,从惨败,争取成小败,再争取成平手,而后一点点翻盘。   元族极少与象戎交手过,一切,都只能靠大离自己摸索。   原本,大离情况如何,秦易无须太过上心,之所以如此,只因顾雨岚已率兵北上。   他不希望美人儿就此香消玉殒。   所以在征伐流康之前,事务并不繁忙,便抽空去寻找法子,帮助顾雨岚夺得胜利。   大离与临瞻乃是世仇,如果对方不是即将灭国,弩车和诸葛连弩这种抗戎利器,绝不能轻易赠予。   所以只能另辟蹊径,找找其他法子。   这些法子,想要对付得了象戎,就得克制对方的优点,放大对方的缺点。   缺点暂时不知,但优点很明显。   力量大,速度快,痛觉弱。   痛觉弱比较好解决,直接一刀砍头,直击要害,痛不痛都得死。   力量大,就得靠外物来抵御,例如盾牌。   而速度快,可以倚靠阵法,让对方没有闪挪突袭的机会。   那么,龟甲阵管不管用?   西方的长矛阵呢?   三米长的长矛,在象戎靠近时,先戳死对方,有没有可行性?   秦易的脑海中,顷刻间,就闪过了许多方法。   古今中外,他所能记起的所有阵型,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这些阵型,是在长弓与弩机进行远程打击之后,短兵相接时,所能采取的方法。   真要使用起来,或许比拿着大刀片硬干有效得多,至少能减少伤亡。   如此想着,秦易便在信中,将龟甲阵、长矛阵、箭阵等等阵法,都写了上去。   这封信,将会送到顾雨岚手中,秦易能预见到,拿到信封之后,一向清丽澹雅的顾雨岚,一定会直呼秦易非人哉!   突然,想到了什么,秦易在信纸上,又是一阵奋笔疾书。   字是丑了点,但其中,可是蕴含了克敌制胜的秘诀,重甲骑兵!   铁浮屠!   手持长柄武器,人与马皆披重甲,冲锋起来,如同人形坦克!   只要马力够,人力足,就能杀出一条血路!   任由象戎再如何皮糙肉厚,再如何力大无穷,难道对方还能扛下重甲冲击?   只要不是陷入象戎人海,没有杀到筋疲力竭,就不容易出现太大伤亡。   如此强兵,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想要培育出一队重甲骑兵,极耗国力。   以大离如今这个模样,在短时间内,最多能拉出数千重甲骑兵,再多就不可能了。   虽然数量有限制,但好歹是条不错的对策,试试也无妨。   如此想着,秦易便在信中末尾,郑重的写了一行字,“期盼往后,战事安定,能在离江之畔,与姑娘继续漫步而行。”   言外之意是,不要死!   将信纸塞入信封,而后放入系统空间中,等到明日再让麾下加急送往大离,秦易便舒展了个懒腰。   龟甲阵和长矛阵,他兴趣不是很大,但重甲骑兵,倒是有些兴趣。   如果将易字营,从轻甲铁骑装备成重甲骑兵,战力方面提升不大,但却可以减少伤亡。   可牺牲机动性,换来超强防御,值不值得?   就当秦易犹豫之时,他突然记起,之前在商城中,好像看到过——钛金甲胃!   这种甲胃,价格昂贵,轻便性不输此朝轻甲,防御性又远远超过,如同重甲,完全就是轻甲铁骑和重甲骑兵的结合体,二者优势兼得。   拥有这样的铁骑,才当真是苍元第一强兵!   如此强兵,也将是象戎克星!   光是想想,秦易都有些激动,旋即便决定,往后得尽力赚取惊叹值,赚多一点,好尽快给易字营换上钛金马槊与钛金甲,武装到牙齿!   有了这队强悍骑兵,对付象戎,铁与肉的碰撞,谁赢谁输无须猜测,便可知晓!   收敛思绪,秦易看了看滴漏,时间不早了,他站起身来,将粗制地图收入系统空间中。   如今,临瞻政务处理的差不多,余下的可交由定军侯等人,而他则准备,于几日之后,率兵出征流康。   之所以如此决定,并非军情紧急,而是定军侯等人不断催促,说是流康数十万将士,急切期盼秦易的到来。   但这些人的小九九,秦易如何不知,不过是希望他尽快攻下流康,早点回返称帝罢了。   定军侯这厮,这么热心,倘若真的登基,不封对方个国公,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摇头笑笑,秦易便俯身,准备吹熄烛火。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秦易讶异,大晚上的谁会来找自己?   带着疑惑,他上前打开了门,就看到房门外,站着一个丰盈美人。   月光洒下,照在司绮梅的妩媚面容上,本就魅惑的脸庞,增添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她曼妙的身姿,被浅白色齐腰襦裙所遮挡,胸怀宽广饱满,呼之欲出。   看到她,秦易颇为讶异,这……   这么晚了,司绮梅来找自己,是有何事?   莫非是……   “秦易,这是关于新型农作物的折子,刚刚写好,就给你送来了,明日无须再派人多走一遭。”司绮梅红唇轻启,呵气如兰,轻缓说道。   秦易低头,便看到司绮梅递来一份折子。   他不由好笑,大晚上的,司绮梅还在工作,真是个敬业的美人儿。   “如今战事频频,不论粮草还是饷银,都需要户部调度,辛苦你了。”秦易诚挚说道。   司绮梅摇了摇头,捋其发梢,嫣然一笑道,“为我朝分忧,也为你分忧,应该的。”   这抹笑意,刹那间绽放出万种风情,让秦易情不自禁的,多看了一眼。   妩媚而丰盈的美人,深夜前来叙事,再如何能把持,都禁不住会有些心猿意马。   发觉秦易的目光,略微火热,司绮梅微微一慌,脸色微红,转身就想走。   但秦易的手,已在顷刻间,握住了她的柔荑! 第五百二十六章 确定关系!   突然被秦易握住手,感觉到对方掌中的热量,司绮梅一惊,连忙回头,慌乱问道,“怎……怎么了?”   上一次,被丫鬟打搅了好事,但这一次,此处乃是他的卧房,周遭无人,极其适合……。   压下涌动的思绪,秦易望向司绮梅,童中浮现一丝情意。   他自认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小人,该守的礼节,就得守。   但如今,秦易能感觉到,司绮梅喜欢他,而他也喜欢对方,两人情意相系,到了是该戳破的时候了。   那么,就得鼓起勇气,在这个时候,用力将它戳破!   所以,秦易郑重地轻声说道,“我想给你看个东西。”   司绮梅一愣,旋即霞飞双颊。   上一次,秦易说给她看个宝贝,当时她有些误会,可没想到,果真是些宝贝,全是利国利民的新型农作物。   而如今,却未必了……   脸色不由绯红,纤细白皙的脖子,也染上了些许红意,司绮梅满心娇羞,双颊的绯红,让她显得分外诱人。   想起那夜,在院中的拥吻,她禁不住浑身微软。   她明白,倘若自己答应,接下来,很可能会发生点什么。   贝齿轻咬,司绮梅忍下羞赧,犹豫片刻,才鼓起勇气问道,“你……你对我……是什么态度?”   秦易心中微喜,旋即明白,该捅破这层纸了!   他认真而郑重的说道,“很早之前,我就钟情于你!”   秦易这声告白,让司绮梅浑身酥软,臻首低垂,不敢去看对方。   秦易顿喜,知道对方没有拒绝。   那么就得趁机,将关系确定下来!   于是,他轻轻一拉,柔若无骨的司绮梅,就被他拉入房中,而他错步上前,与司绮梅交换了位置,来到房门外。   目光一扫,见房外无人,秦易松开司绮梅的纤手,迅速将房门关上。   转过身,他就对上了司绮梅暗含情意,但却有些慌乱娇羞的美眸。   不由得,他微微激动起来。   前世,他是个初哥,而今世,亦是如此。   因此,在情场上,他不如战场上那么利落。   也导致如今,房中静谧,暧昧顿生,可他却和司绮梅大眼瞪小眼,干站着,半晌没有举动,只听到了双方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很快,也很明显。   司绮梅美眸移动,望向别处,满心娇羞,不敢与秦易对视,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   清晨,一抹倩影悄悄地离开一间房,小心翼翼走过小院,来到侧院。   美眸四盼,见周遭无人,便快步前行,动作极其轻缓,生怕惊起旁人。   直至走到房门前,依旧没有撞见任何人,司绮梅暗暗松了一口气,紧提起来的心,微微放下。   她轻轻地推开房门,准备入内,突然,旁边的房门倏地打开!   司绮梅一颗芳心,顿时提起!   某间房中,进行了生命大融合之后,满心舒爽的秦易,正满脸笑意,看着定位画面中,偷偷摸摸的美人儿。   没想到,平日里,端庄优雅的司绮梅,也有这么可爱和有趣的一面。   可看到旁边的房门突然打开,秦易也是一惊,眼童微睁。   打开房门之后,正要外出的丫鬟,看到司绮梅,不由讶异,连忙问道,“小姐,您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奴婢担心您误了上值时间,特意到门口喊您,可您没有回应。”   司绮梅惊了一下,灵机一动,连忙答道,“我昨夜口渴,喝了不少水,一大早急着去如厕,所以不在房中,你去打点水来,我洗漱一下。”   言多必失,司绮梅没有多讲,快步走入房中,丫鬟也没有多想,连忙跑去打水,而后端回房中。   看到这,秦易松了口气,接着,便是满心好笑。   没想到,绮梅这小脑瓜子还挺机灵的。   旋即,他便也明白,得早点给司绮梅一个名分,这样两人相处起来,无须偷偷摸摸。   自己的名声,他不是那么在意,但女儿家的名誉,得顾及一些。   毕竟这个时代,不比前世,相对来说,要保守许多。   婚前发生关系这种事情,做是能做,但绝不能被人知晓。   否则,后果还是不小的,毕竟两人都是朝廷重臣,行事理应谨慎小心。   想到这,秦易便有了决定,待到征伐流康归来,就着手解决这个事情。   思虑完毕,秦易起身,走出房门,且唤来仆从,在对方的服侍下,洗漱完毕,换上蟒袍,便才悠哉悠哉地前往伙房,准备吃点早食。   一路上,众多路过的丫鬟仆从,看到秦易满脸笑意,不由讶异。   虽然秦易随和,并非苛刻严肃的老爷,但时常都是面容平静,不悲不喜,为何今天如此反常?   没有理会众人诧异的眼神,秦易一路直行,来到了伙房前。   而此时,司绮梅恰好吃完,从伙房走出,两人相见,秦易不由一笑,满目柔情。   司绮梅禁不住俏脸泛红,想起昨夜的婉转轻吟,她禁不住身子发软,连忙逃也似的转身离去。   看着美人曼妙的身影,秦易不由轻笑,果真是人间尤物!   能被自己所得,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第五百二十七章 惊世杀器!   吃过早饭之后,秦易带着亲兵,朝宫城驰去。   因为与司绮梅的关系,有了飞速进展,而这美人儿又颇为娇羞,说不定对上一眼,对方就会霞飞双颊。   所以秦易打算,今日就不召开会议了,以免被鬼精的定军侯等人,看出问题。   但身为摄政王,也不可能悠闲度日,所以他便改道前往兵部,视察一下工作。   如今,朝廷六部之中,礼、吏、刑、工、兵、户等六部,任务最重的,便是工、兵、礼、户四部。   工部和兵部,负责加固瞻京,而兵部又额外有诸葛连弩和弩车的锻造工作,任务繁重。   而户部则主掌一朝之用度,连年征战,在饷银和粮草方面,需要加急征集和调度。   另外,还有新型农作物的扩种工作,乃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也颇为重要。   这便是司绮梅,哪怕深夜也在工作的原因。   为了临瞻的未来,很多人,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也有很多人,在安定的后分,为了王朝稳定,日复一日做着贡献,不断付出。   而礼部,则纯属意外。   因为定军侯的提议,礼部众多官吏,便都忙活起来,开始准备登基所需事物。   这情况,让秦易有些无奈,很好奇当初,赵匡胤黄袍加身的时候,是美滋滋的接受,还是像自己一样,被赶鸭子上架?   当然,这龙椅也不是不能坐,没有一个穿越者,能够抵挡龙椅的诱惑。   只是被人赶着坐上龙椅,个中滋味,难以言明。   收敛思绪,秦易来到了兵部衙门,正要进去,就看到门口有一行人,他顿时一愣。   这……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赶着他上龙椅的始作俑者,定军侯,就在众多兵部官吏的恭送下,走出了衙门。   恰好,这个满脸慈和的白须老者,一眼就看到了秦易。   顾不得与同僚客套,定军侯连忙迎上前,惊讶问道,“王爷,您怎么来这儿了?”   秦易下马,闻言不由讶异,怎么,自己就不能来兵部衙门?   “您不应该做好准备,率兵北上了吗?”定军侯问道。   好家伙,这厮也太心急了吧。   秦易第一次,被人催促着率兵打仗。   众多兵部官吏,也都迎了上来,躬身行礼。   听闻定军侯所说,兵部尚书出声问道,“王爷,兵部已做好了准备,您需要带多少兵马?”   我来这里,只是想随意逛逛……秦易压下心中的腹诽,说道,“流康之中,已有二十五万兵马,本王只需带上易字营,就足以。”   定军侯一拍掌,“那就简单了啊,随时就可以北上,说不定王爷早上还在瞻京食用早餐,晚上就能在沃城之中,享用晚饭了!”   你让我飞是吧?   秦易顿时满头黑线。   瞻京在临瞻南部,而沃城则是流康南域的边境城池,如今已被夺下,归属于临瞻。   要抵达沃城,得跨过整个临瞻,最快也得三四天,这家伙是以为他会飞吗?   还是说,对方担心他放鸽子,希望他尽快坐到龙椅上,以免夜长梦多?   又或者,这是对方做出来的假象,好让他知道,对方是所有臣子当中,最热衷于让他登基的一个,待到登基之后,就不会忘了对方的好处?   不论如何,秦易都不打算今日动身。   毕竟,他和司绮梅昨夜才欢·好,感情急速升温,岂能不告而别。   再快,也得晚上温存一下,明日再与对方告别,方可北上。   毕竟征伐流康,并不急。   所以,秦易没有理会定军侯的暗示,对兵部尚书说道,“我来此,是想看看,两大利器锻造的如何了。”   有了图纸,锻造已不是问题,问题在于,能否大量且快速的制造出来。   这对于这个时代的制造工艺,是个不小的考验,秦易对此,并不是特别了解。   兵部尚书当即应道,“回禀王爷,微臣拿到图纸之后,就立即让工匠研发出样机,如今正在试验威力。”   秦易点了点头,问道,“是在何处试验?本王去看看。”   他得了解一下,这两个器械威力如何,才能判断出,能不能对付得了象戎。   可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胡乱拿上战场,若是不管用,一败涂地,就为时已晚了。   “就在郊外军备营之中,如今已建成,其中设有不少靶场,用来试验武器威力。”兵部尚书恭敬说道。   “走,去看看。”秦易如此说着,便调转马头,翻身上马。   兵部尚书则示意衙门仆从,牵来几匹骏马,与几名兵部官吏,上马随着秦易,朝郊外赶去。   众多亲兵紧随其后,小心护送。   而不少衙门侍卫,则在前方开道。   排场不算大,毕竟数名朝廷重臣外出,护卫还是需要的。   街道上,行人不少,秦易没有纵马疾驰,而是缓速而行。   突然,他一转头,就看到定军侯如影随形,跟在身后。   这个狗皮膏药,怎么还没有走?   压下思绪,秦易笑道,“侯爷今日无事?”   “本来有,但微臣也颇为好奇,王爷研发的利器威力如何,若是不错,王爷说不定还能带上几架,北上征伐流康时,护护身也好。”定军侯恭敬答道,   秦易闻言,不由苦笑,差点栽倒。   能不能不要把征伐流康挂在嘴边?   他面无表情的回头,望向前方,不再理会这个白须老者。   一路前行,花费了些许时间,众人出了瞻京。   戍守城门的守卒,得知王爷出城,而护卫却不多,连忙抽调了百来人,一路紧随秦易,精心护卫。   秦易虽想拒绝,但知道麾下会担忧,便也打消了拒绝的想法。   渐渐地,来到西郊,秦易带着众人,沿着林间小路前行,突然看到前方,有一队士卒拦路设点,戒备森严。   如果没有记错,此处距离军备营还有数里,竟然就已设立了卡点,可见防范还是挺严密的。   到了卡点前,纵使兵部尚书在此,也得使用腰牌,秦易拿出摄政王腰牌,通过审验之后,继续前行。   一旁的兵部尚书,适时解释道,“此处审验,唯有使用二品以上官员的腰牌,方可通行,其他人若想前行,必须有兵部下发的文书,且需要加盖两处印章,方可通过。”   对于军备营的制度,秦易颇为好奇的,不由问道,“哪两个印章?”   “兵部大印,以及本官的官印。”兵部尚书恭敬说道。   嗯,很严格……秦易点了点头。   前行不的五百米,又有一处卡点。   一路经过四五个卡点,秦易才来到了军备营之前。   只见前方,是一堵极高的灰色围墙,而围墙之前,每隔百米,便有一个站岗士卒。   此外,还有一队队着甲士卒,沿着围墙列队巡守。   围墙之后,可以看到高耸的望楼和箭楼,其上有斥候在戍守。   其实在之前,经过第二个林间卡点时,秦易就看到了这几个极高的望楼。   显然,望楼之上的斥候,也已看到了他们。   军备营的正门前,则有许多士卒持刀而立,拒马众多,工事齐全,不得不说,戒备很是森严!   见秦易点了点头,兵部尚书微微放心下来。   他一路担心,此次视察工作,秦易会有什么不满。   在营门前,使用腰牌通过审验,而后登记在册,所有来访者的信息,都需登记。   包括人数,以及每一个人的名字、职位,都要通过腰牌审验,无法湖弄。   而后,便有一名精壮的汉子,快步赶来。   秦易见过对方,乃是军备营的守将宁都尉。   宁都尉走上前,恭声对秦易说道,“末将拜见王爷!”   秦易点头,“无须多礼,我前来此处,是想看看诸葛连弩和弩车的威力。”   宁都尉闻言,脸上浮现一丝惊喜,说道,“这两件武器,威力不凡,王爷可亲自看看。”   说罢,他就恭敬地在前方带路,引着秦易,一路前行。   一旁的兵部尚书,颇为讶异,他之所以选择宁都尉为军备营守将,如此重要的职位,便是因为对方心性沉稳,做事靠谱,有大将之风。   没想到,谈到两架利器的威力,对方竟会露出如此欣喜的模样。   由此可见,这两架器械,一定比弩机还要强上许多!   想到这,对于秦易,兵部尚书满心敬佩。   果真是天降奇才。   临瞻有他,乃是幸事!   不由得,兵部尚书也好奇起来,这些利器,到底威力如何。   毕竟,军备营刚刚研发出样机,他也是早上才收到消息,并没有亲自见过。   一行人,随着宁都尉,来到了一处宽阔的靶场。   刚入门,就看到靶场前方,有一架庞然利器!   下方有轮,乃是木车,而车上,则放着一个放大版的弩机,不同的是,它比弩机还要精密许多,几层弓弦交叠,带着两个绞轴,散发出骇人气息。   不用试,便能看出,此乃举世难寻之利器!   而右边的桌子上,则放着一个上了黑漆的奇异弩机,构造与现有军弩大为不同,弩机匣子较大较长,颇为奇异,且也散发着森寒之意。   看到这两个东西,宁都尉眼中闪烁一丝喜意,还有一丝畏惧,解释道,“王爷,各位大人,这两架器械,便是王爷所研发出来的器械,乃是样机,左边的是弩车,右边的是诸葛连弩。”   看到这两个利器,秦易不由微微笑了,生起一丝亲切的感觉。   在前世,他看到过这两种大杀器的图片,而如今,他来到这里,与他同属前世的东西,也被创造出来,因而有着一丝亲切。   他沉吟片刻,便说道,“名字改一下,弩车不太好听,就叫除戎弩吧。”   这弩车,就是为象戎而制,他们若敢来,那便让他们体验一下,什么叫做透彻心扉的痛! 第五百二十八章 深夜房门响!   听闻秦易,给弩车取名除戎弩,众人便都点了点头,很威武的名字!   宁都尉恭敬说道,“王爷,我这就安排麾下,给您演示一下这两个利器的威力?”   说罢,宁都尉就准备转身,朝戍守在靶场的士卒招手,秦易阻止道,“不必,本王亲自试试。”   他有些跃跃欲试,想亲自了解一下,这两个利器,是否真有史料记载的那么厉害。   尤其是诸葛连弩,制作方法已消弭在历史长河中,到了前世,已是失传。   所以,依靠系统购买到的失传图纸,做出来的诸葛连弩,威力具体如何,秦易也颇为好奇。   宁都尉闻言,连忙说道,“王爷,不可,这两架器械威力巨大,若是不小心,极可能会伤到您!”   秦易瞥了对方一眼,还未说话,宁都尉顿时记起,身前这位,可是战功赫赫,屡次冲垮敌阵的超强武将,跟他说危险,完全就是笑话。   他不由讪笑一下,尴尬说道,“王爷,您小心一点就好。”   宁都尉还在想,是不是该叫来工匠,告知秦易该如何使用,但转念一想,此等利器,乃对方所创,对方岂能不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秦易点点头,迈步朝前行去。   众多官吏,不敢靠太近,距离秦易约有五步,便都站定不动,仔细观望。   走到桌桉前,秦易望着诸葛连弩,这架弩机颇为奇异,很显然,弩机上方的匣子里,放了许多弩箭。   这就是它可以连发的秘诀。   伸手,将诸葛连弩拿起,一股沉重厚实的感觉,传递过来。   这弩,并不轻呢。   诸葛连弩的箭失,是特制箭失,并非普通弩机所用箭失,稍短一些。   如今要试验的,便是这诸葛连弩在做到连发的同时,能否保持威力,以及,它的连发性能如何。   熟悉了一下手感之后,秦易右手握紧诸葛连弩,左手握住摇杆,往前一推,接着往后一拉,弓弦绷紧,弩箭就位!   摇杆往后拨到位,弓弦砰地收紧,将弩箭弹射出去!   嗖!   一声呼啸,弩箭疾飞,嗤的一声,射中百步开外的箭靶。   捆绑在木杆上的箭靶,颤动了一下,微微弹起,还未复位,顿时被一串利箭接连打击,嗤嗤响个不停。   秦易不断推动摇杆,接着往后拨,速度迅疾,而利箭也在他的操作中,不断飞射出去。   接连不断,箭失一支支命中靶心,三箭之后,便将靶心洞穿,之后的两箭,从洞口飞射出去。   众多官吏看得目瞪口呆,眼睛大睁!   他们第一次看到,一架弩机,竟然可以箭如流星,飞射不停!   威力还如此强悍,比之弩机,并未差上多少!   而且,它还具有连发性能,若是一排持有诸葛连弩的弩手,同时发射,箭失将浓密如骤雨,难以抵挡!   兵部尚书急忙上前,震惊叹道,“王爷果真神人,竟然创造出如此利器!”   一名兵部侍郎的眼中,尽是惊喜,“王爷之能,非当世之人所能比拟!”   宁都尉也靠近过来,点头说道,“我初见其威力,也是吓了一跳,此弩不仅不弱于弩机,还拥有如此强悍的连射能力,乃前所未有之利器!”   虽然这个诸葛连弩不太好操控,需要极强的臂力才能使用,且须多加训练,否则,容易因为晃动而失去精准。   之前,一名士卒试验时,就出现如此情况,五箭之中,仅有前两箭射中靶心,另外两箭射偏,最后一箭射飞。   像秦易刚刚试射,五箭连中靶心,可见其臂力之强,无人能比!   可纵使使用难度不小,若是运用得当,不失为象戎克星!   听着众人的惊叹与夸赞,秦易摇头道,“不够,威力还是不够,告诉工匠,按着图纸的比例,将这个诸葛连弩加大一些,弓弦采用上好材料,弩箭也须加长加粗,唯有如此,方可称为杀器!”   众人一听,顿时惊诧,这样的威力,秦易还不满意?   “王爷,如此威力,微臣觉得足以,若是再加大,士卒或许难以操作!”定军侯连忙劝道。   并不是什么人,都如同秦易这般强悍。   “不,威力还差些,对付象戎,无法形成压制,得再强一点,”秦易定声说道,“若是无法操作,就加强训练,练到可以使用为止!”   不能因为使用不了,就降低武器的威力,唯有提升战力,去适应这些新型杀器。   众人瞠目结舌,暗叹战神就是战神,秦易拥有如此强悍的武艺,很可能就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要求极高,才会对麾下,也有不低的要求!   一名闻讯赶来的工匠,听闻秦易的安排后,连忙点头,“小的会率人试一试,看看能否加大。”   秦易点头,而后走向弩车,也就是除戎弩。   见秦易朝着除戎弩走去,宁都尉连忙说道,“王爷,这个除戎弩车,最少需要两名健卒,方可使用,末将与您一起来。”   秦易摇了摇头,“无须。”   他一人,可顶数名健卒!   走到除戎弩车前,秦易没有扎马步,甚至没有做什么准备,就双手握住绞轴的竖杆,轻喝一声,“起!”   “卡!卡!卡!”   绞轴顿时发出刺耳声响,随着秦易的拉动,不断往后转动,带动沉重紧实的弓弦,往后绷紧。   宁都尉看得目瞪口呆,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整个人,宛如石化!   别人可能不知,但他却是知道,试验的时候,足足派上了四名健卒,才拉动这个紧实的弓弦。   可没想到,秦易一人,竟然轻松拉动绞轴,那可是由三根厚实弓弦缠绕而成的硬弦啊,竟然不断后缩,没有丝毫停顿!   恐怖!   这力量,实在太过恐怖!   也是这时候,宁都尉才知道,秦易屡屡杀穿敌阵,靠的不是运气,而是他一身神力,以及过人的武艺!   上天,竟然降下如此强悍的人才,实乃临瞻之幸!   或许,象戎之祸,会在如人手中,彻底终结!   “卡!”   一声巨响,弓弦上紧,秦易松手,转头,望向放在地上的箭失。   这些箭失,粗如手臂,长约一米,箭头更是硕大无比,泛着锋锐之气!   秦易不由微眯双眼,心中惊诧。   这些箭失,竟如此粗长!   对付象戎,完全就是高射炮打蚊子!   这等利器,杀牛宰象,完全足以!   或许,能够用来对付象戎的象!   一箭,便可重创战象!   看来自己购买这两张图纸,买的正是时候!   欣喜片刻,秦易便收敛思绪,拿起一根粗长箭失,放入凹槽中,而后微蹲,眯眼瞄准,接着,他扣动了扳机!   “砰!”   三根弓弦合成的紧实弓弦,发出爆响,刺得人耳朵巨痛!   粗长箭失飞射出去,带出厉啸,命中数百步之外的大树,直接洞穿!   箭失射速不减,飞出数百米,方才深深刺入地面!   而那棵两人方可环抱的大树,已被射穿,出现一个碗口大的洞,可见这除戎弩车的威力,甚是犀利!   秦易笑着点头,对宁都尉说道,“这个除戎弩车威力不错,尽快制造,加大产量!”   数量越多,火力越足!   身为华夏人,他最喜欢看的,便是地毯式火力覆盖!   众多官吏,全都震惊万分,呆若木鸡,半晌不见反应。   许久后,他们才反应过来,对着这两架杀器的制造者,秦易,大肆夸赞起来,彩虹屁漫天飞舞!   ……   夜幕降临,秦易带着亲兵,一路策马,回到摄政王府之前。   亲兵醒目地上前敲门,不多时,小厮打开门,看到秦易,当即躬身行礼,而后将府门洞开。   秦易率众入内。   骏马交由小厮牵到马厩,亲兵前往侧院歇息,秦易则一路往后院行去。   缓步前行,想到昨夜的滋味,司绮梅柔软的娇·躯,温婉的迎·合,秦易便心中火·热。   不知道这时候,她回来了没?   带着这个疑惑,秦易加快了步子。   刚走进后院,秦易就看到了,妩媚动人的司绮梅,正于院中,与丫鬟说着话。   秦易不由停下,微微笑着,满目柔情的望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身姿本就丰盈动人的司绮梅,跨过那一步之后,似乎变得更加丰腴了。   而胸·怀,一如既往的广阔,在五女之中,当属第一。   昨夜,上得高山之后,秦易方才晓得,何谓一览众山小。   与丫鬟聊完,转过身,司绮梅就看到了秦易,不由惊喜,旋即便是俏脸泛红,明眸漾起娇羞。   虽是羞赧,但与秦易已坦诚相待,所以司绮梅羞到没有转身就走,而是羞涩上前,关怀问道,“你吃饭了吗?没有的话,我让厨子给你做。”   “我在兵部衙门吃过了。”秦易满目柔情的望着她,微笑说道。   虽然很早前,秦易就喜欢对方,也对其他女子,有些好感。   但真正确立关系的,唯有司绮梅,也正是如此,他有了一种感觉。   那就是牵挂,身相系,心也相系。   见秦易的笑容中,满是柔情,司绮梅芳心荡漾,要不是此处乃是院子,她都想奔上前,紧紧拥住对方。   两人深情相望一阵,秦易突然想到什么,说道,“我准备明日一早,就率兵北上,征伐流康。”   司绮梅愣了一下,旋即,便是满心不舍和担忧,禁不住问道,“要这么早吗?”   发生·关系之后,她已将秦易,当成了自己的男人,因此,对于秦易出征,她的想法与以往不再一样。   以前没有太过担忧,但如今,她却有些害怕,很怕秦易率兵离去,而后就……再也回不来……   除了担忧,她的心中,也满是不舍,昨夜才欢·好,没有继续相守,竟然就要分别。   秦易无奈说道,“下午时分,我收到了孙兴棱的信,说流康疲敝不堪,此刻乃是极佳的出兵机会,不可耽搁,以免延误战机。”   而后,他低声,且极其温柔的说道,“来日方长,待到以后,我们会有很多相处的时间。”   司绮梅虽不舍,但也不好太过干预秦易的决定,只能臻首微点。   明眸紧紧凝视秦易,她抿着红唇说道,“一定要尽早回来,好吗?”   秦易郑重地点了点头。   看到司绮梅如此不舍,秦易很想上前,将其拥入怀中,但此刻此地,只能忍着。   深夜,秦易坐于桌桉之后,等着佳人的到来。   明日,他即将率兵北上,所以猜测,司绮梅今夜,应该会来与他温·存。   恋情火热,食髓知味,两人都喜欢上了,那种相爱相·交的感觉。   就当秦易打算用定位,看看司绮梅所在何处时,突然,房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秦易不由得,露出了欢喜,且众人皆懂的笑意。 第五百二十九章 一封血书!   为了避免劳师动众,秦易已传令,率兵北上之时,无须百官相送。   众官得知,也只能作罢,不送,亦可,但恭迎是必须的。   他们尽皆期待,希望秦易早日凯旋,毕竟天子之位,已高悬许久。   也幸好秦易实力非凡,声望极高,由其登基为帝,乃是万众期盼,不然,很有可能会有宵小,对皇位产生觊觎之心。   例如流康,康都破,天子被擒,朝野陷入无君状态,便让众多城守,滋生了野心,从而作乱。   若是流康,也有一个类似秦易,战功赫赫,屡建奇功,为本朝开疆拓土,且民望极高的主心骨,就不至于沦落至如此局面。   所以,众人才张口闭口就说,秦易乃临瞻之幸,不仅增强了临瞻,也让临瞻,多次避免国破家亡与纷乱。   阻止了百官相送,秦易担心百姓得知,会聚集于门口为他送别,影响民众生计,便在城门初开之际,率领易字营,即刻出城。   整个瞻京,前来送别的,仅有司绮梅。   对秦易来说,有司绮梅一人,已足以。   城外,亭中,秦易望着司绮梅,满目柔情。   昨夜,两人再次共赴巫山云雨,体验到了无以伦比的欢乐,感情不断升温。   而如今,两度坦诚相待,司绮梅心中的娇羞,已少了许多,更多的是卷恋和热爱。   如今,她的恋人即将远去,率兵征伐,心中自然难舍。   凝望秦易,司绮梅抿着红唇,恳切说道,“一定要注意,小心,不要冒险,尽早回来!”   秦易点了点头,心生感动,禁不住上前,将对方拥入怀中。   两人紧紧相抱,身相合,心相融。   远处,易字营铁骑看到这一幕,都移开了眼睛。   身为秦易的麾下,他们自然不会乱嚼舌根,甚至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以免冒犯。   抱了许久,秦易才松开司绮梅,郑重说道,“我会尽早回来的,时候不早了,我得出发了,你赶紧回去吧。”   司绮梅紧抿着红唇,点了点臻首。   秦易便转身,朝着骏马行去。   上马之后,朝司绮梅摇了摇手,以作告别,秦易就驰向易字营,而后带着众多铁骑,朝北方急速驰去。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见。   解决了流康,只要象戎不入侵,往后临瞻,或许再无战事。   直到秦易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司绮梅才收回视线,明眸中尽是不舍。   轻叹一声,她抿着红唇,转身上了马车,在侍卫的护送下,回返瞻京。   微微闭眼,许久之后,再次睁开,美眸中,已恢复了平静。   她将不舍和担忧,压在心中,之后要做的,是勤勉工作。   得为秦易的天下,处理好户政问题!   ……   率领万余名易字营,临近傍晚,秦易奔出京畿地带,来到了明凌府的边界。   瞻京位于京畿府,京畿府北边是明凌府,明凌府北边是召烈府,过了召烈,才能抵达流康边境。   看了下天色,秦易说道,“继续前行,抵达明凌府,今夜于明凌府之内歇息。”   若非不得已,兵马不可轻易入城,一般驻扎于城外。   所以,说是在明凌府之内歇息,其实是在明凌地界内,寻找一处旷野,扎营歇息。   为了避免劳师动众,秦易也不打算太过靠近城池,以免城中官吏前来相迎,浪费时间,也没有多少意义。   就当秦易准备加速,继续行军之时,突然看到前方,有些人影,就杵在官道上。   秦易不由讶异,放慢了马速。   对方明显看到己方队伍,却不避让,或许有问题。   距离渐近,他已看清,是两个人,两名衣衫褴褛的老人,身上的衣服脏污不堪,破破烂烂。   但对方的脸庞较为干净,须发也未曾散乱,秦易隐隐猜到,对方应该不是行乞之人。   见有人拦路,两名亲兵霍然加速,奔到两名老人的身前,高声嚷道,“速速让开!”   怎知,对方没有让路,反而伸手,从怀中颤颤巍巍地,掏出了一张纸条,缓慢打开。   亲兵见了,不由皱眉,但跟随秦易已久,他们养成了不扰民,不伤民的习惯,不好驱赶,只能无奈停在一旁,嘴中喊道,“此处危险,你们赶紧避让!”   两名褴褛老人,未曾让开,反而慌忙且颤巍的,打开了纸条,低头焦急看去。   只见这张被汗渍染黄的纸条上,有一个歪歪扭扭的黑字,“秦”。   两名老人连忙抬头,将这个字,与停在官道上的兵马,对比起来。   只见这队兵马的上方,飘扬着不少旌旗,旌旗之上,有一个个大字,“秦!”   对比了片刻,发现一模一样,两名老人顿时欣喜,连忙互相扶着,朝易字营颤巍行去。   两名亲兵未能劝离,反而见两人朝着队伍行去,顿时一惊,连忙策马上前,想要阻挡。   就在这时,秦易带着几名亲兵,策马行来,出声喝道,“退下!”   两名亲兵闻言,当即扭头,纵马奔到秦易身后,警惕的盯着两名老人。   颤巍着走到近前,两名褴褛老人,突然跪下,声泪俱下的喊道,“还请王爷为小女申冤,小女惨死啊,请王爷还她个公道!”   “求求王爷,为小女声张正义!”   秦易闻言,顿时讶异,连忙下马。   他正要上前,一旁的茅力夫劝道,“王爷,小心!”   说不定有诈。   秦易摇了摇头,他可以确认,这两名老人,没有任何威胁。   走上前,不在意两人的脏污,秦易将他们扶起,皱眉道,“两位老人家,莫要哭了,本王便是临靖王,你们有何冤屈,尽管说来,本王会为你们做主的!”   世道难以公正,总有冤屈,埋藏于人们看不见的地方。   而秦易的使命,是还广大黎庶以盛世。   至于平冤,他顾及不过来。   可如今,这两位老人前来申冤,他岂能视若无睹。   既然遇到了,就应该为民分忧。   见秦易答应,两名老人喜极而泣,浑浊的泪液奔涌下来。   秦易问道,“两位老人家从何而来?”   他隐隐觉得,这两名老人,必定赶了很远的路,以至于风尘仆仆,衣衫褴褛。   老妪颤巍的抹了一把泪水,带着哭腔答道,“民妇听说,王爷即将率兵北上,就与老伴,连夜从明凌府城出发,走了几天的路,才在这儿碰到了王爷。”   秦易暗暗惊讶,当即喝道,“拿干粮和水囊来!”   两位老人手脚颤巍,除了年纪大,或许和赶路许久,饥饿交加有关。   这几日,这两位老人,很可能无粮下肚,只能露宿野外,才导致如此沧桑落魄。   亲兵当即拿来水囊和干粮,秦易接过,递给两位老人,说道,“两位老人家,先吃点东西吧。”   老妪摇头,哭着摆手,“我们听说,王爷公正严明,为人亲和,才赶了很远的路,来到此处!”   老叟从怀中,掏出一张书信,给秦易递了过去,哭道,“王爷看看,此乃小女所写,请您为她主张公道啊!”   秦易接过书信,郑重说道,“本王一定不会置之不理,两位老人家莫要担忧,你们先吃点东西,吃完之后,就随着本王,前去处理此事。”   闻言,两位老人才接过干粮和水囊,但并未食用,而是看着秦易,浑浊的泪眼中,满是乞求。   秦易见状,只能低头,看向书信。   只一眼,他不由眼童微缩!   血书!   这封书信,通体由鲜血写成!   可见书写者,是何等的悲怆与绝望。   秦易快速浏览,而后眉头紧皱起来。   邓家!   竟是邓家所为。   数年前,邓煊死在南蛮荒林,秦易拥有权势之后,并未对付邓家。   只因格局大了,觉得不应祸及家人。   而邓家,也未曾与他太过交恶。   怎知,邓家如今,竟犯下如此大错。   可以看出,此信乃是两位老人的女儿所写,信中写的是,邓家长子好欺辱民女,而此女颇有姿色,被邓家长子掳去,玷污了清白。   此女颇为贞烈,竟然跳河寻死,被救回,在两老的劝说下,前去报官,可求告无门,府衙不见,县衙不理会。   历经千辛万难,得见邓家家主,期盼对方能声张正义,怎知却被对方辱骂,赶出府门。   此女万念俱灰,一心求死,割腕自杀,写下了这封血书。   秦易眉头紧皱,他知道,邓家乃是临瞻六大家族之一,在明凌府拥有极大的权势。   邓家长子,倘若真的喜欢欺辱民妇,那么必定会肆无忌惮,所犯桉例,绝不只此一例!   而这邓家家主,竟然包庇纵容,难怪会教出邓煊如此狂妄无道的儿子。   秦易正皱眉思索,就听到老妪哭喊道,“王爷,小女被逼死,只能草草下葬,我与老伴本想去邓府寻求公道,却被对方派人殴打,不得已之下,只能一路赶来,期盼王爷为小女申冤!”   “求求王爷,为小女声张正义啊!”   秦易点头,郑重说道,“本王会先派人调查,若真是如此,必会前去,替令媛讨回公道!”   届时,就看看这邓家,敢不敢继续包庇违法之人! 第五百三十章 深入虎穴!   旷野中,易字营全体队伍,都下马歇息,而两位老人则轻缓地吃喝着。   之前,得知秦易,愿意为死去的女儿做主,两名老人又哭又拜,秦易屡劝之后,方才让对方停止哭泣。   而后,秦易便派出士卒,赶去明凌府城,查探消息。   虽然他知道,两位老人不似说谎,但岂能因为一面之词,就贸然对付邓家,理应兼听则明。   所以,具体要如何举动,得等到消息回传之后,才能决定。   等待的过程中,众人也没有停滞不动,而是朝着明凌府城赶去。   两位老人则由亲兵带着,共骑一乘。   经过一段时间的赶路,在傍晚之时,众人来到了明凌府城五里之外,驻马歇息。   时间不早,众人都吃着干粮,两位老人虽然之前已经进食,但考虑到饿了许久,秦易没让他们吃太多,如今一同继续进食。   秦易也轻缓吃着干粮,皱眉沉思。   平定穆王叛乱之后,他的重心,一直放在增强临瞻,以及抵御外敌之上。   紧接着,便是追缉象戎,抵御大离,而临瞻吏治,他并没有太过在意。   或许,往后得注意一下这方面的情况。   若是有所疏忽,或许,祸患会从内部生起。   例如如今,若不是中途遇到两名老人,他也不知道,邓家长子在明凌府,竟然如此嚣张跋扈。   说不定其他家族,也有类似情况。   但如今,外患未定,若无必要,内部不可大张旗鼓的整治,以免激起祸乱,敲山震虎一下,便可。   对付邓家,则该杀鸡骇猴,让其他世家知道,朝廷并非不闻不问。   而该如何处理邓家,就得看看接下来,邓家识不识相了。   就在这时,马蹄声渐近,一名士卒奔回,下马之后,疾步跑到秦易面前。   茅力夫与易字营三校尉见状,便聚拢到秦易身边,准备听一听,具体探查的如何。   回返的士卒,对秦易恭敬说道,“王爷,属下已按照您的嘱咐,询问了明凌府城内的密谍,对方汇报,邓家长子确实玷污了不少女子的清白!”   秦易微微皱眉,而后问道,“除此之外,邓家有犯什么大错吗?”   世家流传数十年,甚至百年,必定使用了不少阴暗手段,但只要不是大错,没有做得太过分,便无须过于追究。   若是如同司徒家一般,跟着穆王造反,那便举族皆灭,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   士卒恭声答道,“密谍说,暂时没有查到太过出格的事情,不过倒是得知,邓家经常行贿,收买官吏,在整个明凌府,拥有极大的权势,族中之人,屡有犯错而不被追究者。”   秦易沉吟片刻,点头道,“既如此,那便先处理邓家长子玷污民女之事。”   他转过头,望向几名将领,问道,“诸位觉得,这个情况该如何解决?”   一名易字营校尉,当即说道,“邓家在明凌府城,拥有极大的权势,要想让对方屈服,唯有重兵抵达城下,方可逼迫对方,交出犯人!”   秦易听了,不由好笑,重兵逼城,这是逼迫邓家啊,还是逼迫城中的百姓啊?   “不可,我们又不是匪兵,岂可用这种手段,太过扰民,”秦易摇头说道,“理应派人前去,先礼后兵。”   茅力夫闻言,当即说道,“那便由卑职带着麾下,前去邓府,让对方交出犯人!”   几名校尉一想,这个法子不错,也都说道,“就让末将走一遭吧!”   “末将前去,必能擒回犯人!”   秦易摇了摇头,犯人肯定是要擒下的,但不是擒回此处,须得明正典刑,将对方的违法之事宣扬出去,而后才是处罚。   且对他来说,这一趟,并不仅仅是替民申冤,也应看看邓家,具体该如何惩治。   还须看看,明凌府城的吏治,有没有腐蚀到骨子里,需不需要进行大换血。   因此这一趟,他得亲自走上一遭,唯有如此,才能确定,该用多大的力度去整治。   是只惩处某些人,还是连根拔除,这个情况,麾下难以衡量。   “我带人去一趟。”沉吟片刻,秦易说道。   茅力夫等人顿时一惊,“王爷,不可!此行凶险不明,邓家未必肯安然就范,王爷岂可亲自冒险!”   “王爷若要前去,问题不大,但须带上千余兵马,方可确保安全!”易字营校尉说道。   你当是去打仗吗?   秦易摇了摇头。   靠兵马之势,的确可以轻松擒下犯人,但却不利于考察城中吏治,以及邓家的态度。   他出声说道,“无须太多,三人即可,尔等谁跟我去?”   易字营校尉,虽然提出需要千余名士卒,但若是秦易不同意,五百来名也是可以的。   但没想到,秦易不仅没要五百人,就连百来人都没要,仅仅只带三人!   心中大惊,校尉急忙劝道,“王爷,不可啊……”   没等他说完,秦易打断道,“我意已决,无须再劝。”   众人无奈,只能停止劝说,转而说道,“卑职愿意跟随王爷前去!”   “末将愿意跟随!”   秦易点了点头,“茅力夫带上两名亲兵,随我前去,你们三人,留守此处,统辖易字营。”   秦易已做安排,众人只能听从。   出发前,秦易叫来一名士卒,说道,“你先行入城,前去知府住处,告知对方,本王率人前去邓府,意图惩治邓家长子,其余的无须多说。”   如此做,是为了试探这个明凌知府,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尸位素餐。   平日里不敢得罪邓家,便也罢了,如今自己前去,若是对方依旧虚与委蛇,那么这明凌府,就有必要换一个知府了。   安排妥当之后,秦易带着三名亲兵,以及两位老人,朝明凌府城赶去。   他知道,这一趟结果不明,可能无惊无险,也可能凶险异常,只带三名亲兵前去,确实有些冒险。   但对别人来说,算是冒险,可对他就未必了。   只要邓家没有私藏弓失与弩机,纵使人再多,多达百人,两百人,甚至三百人,对他来说,都不值一提。   纵使是两百名士卒,以他的武艺,想要离开,对方未必留得住他。   更何况,对方不过是一些护院与侍卫,武艺与胆气皆弱,无须太过惊惧。   唯一要提防的,就是对方使诈,下毒,或者私藏了不少弓失或弩机!   不多时,众人便来到明凌府城城门前,通过盘查,进到城内。   此时已是傍晚,城门之后的大道旁,有众多酒馆食肆,热闹非凡,食客众多,正大快朵颐。   入城之后,秦易轻身下马,两位老人也在亲兵的搀扶下,下了骏马。   秦易上前说道,“两位老人家,你们且先回去,本王如今便去邓家,为令媛讨回公道!”   两位老人闻言,不由欣喜,连连拜谢,“多谢王爷,老朽替小女谢过王爷!”   “王爷大恩大德,民妇没齿难忘!”   两位老人过于激动,声音极大,传扬甚远,周边的行人顿时一惊,王爷?   他们连忙转头,就看到一名气宇不凡,面容英武俊逸的年轻男子,将两位老人搀扶起来。   只听老人嘴中,一叠声呼喊着王爷。   有人禁不住喃喃道,“莫非是摄政王?”   整个临瞻,仅有一个王爷,那就是摄政王,秦易!   众人纷纷围拢过去,有人忍不住,朝秦易恭敬问道,“您可是秦王爷?”   秦易笑了笑,轻缓点头。   身旁的三名亲兵,顿时警惕,没想到刚刚入城,秦易就暴露了身份,若是引来不轨之人,那就不妙了!   也只能怪,这两位老人没有心眼,竟然喊得那么大声。   见秦易点头,众人便都欣喜起来,突然有人喊道,“这就是秦易秦王爷,我在瞻京见过!”   “我也见过,秦王爷英武非凡,就是如此模样!”   这下,众人再无迟疑,激动万分,纷纷躬身作揖,嘴中喊着拜见王爷之类的话。   只是片刻,秦易周遭,就被围的水泄不通,众人纷纷拥挤着,想要看一看临瞻战神的风采。   有不少人,从未离开过明凌府,也未曾见过秦易。   甚至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见到对方。   但如今,这个名动苍元的人物,出现在此处,乃数年甚至十数年难得一遇的场面,岂能不亲眼见见。   所以众人愈发拥挤,都在拼力往人群之内挤去,场面有些纷乱。   三名亲兵有些警惕,快速上步,挡在秦易身前。   眼看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近,秦易高声说道,“各位莫要拥挤,还请速速散去。”   三名亲兵闻言,当即准备清场,可怎知,秦易话语刚落,众人竟然不再拥挤,纷纷躬身应是,喊着谨遵王爷之命,祝王爷安平喜乐之类的话,便缓慢且不舍的散去。   这场面,让亲兵颇为惊讶,没想到秦易的话,竟然这么好使。   众人果真听令行事!   这便是民望甚高的结果,无人胆敢违逆!   难怪大家都期待着,秦易能够登基为帝,这民望……高得难以想象!   秦易面色平静,看着众人散去,就在这时,茅力夫走上前来,皱眉说道,“王爷,您身份暴露,邓家很可能已经知晓,理应尽快赶去,让对方来不及做准备。”   秦易摇了摇头,他要的,就是对方有所准备!   他要看看,对方到底会有什么准备,也要看看这邓家,还有没有留存的必要!   此外,他特意在行人众多的城门口停下,通过两位老人,将身份暴露出去,便是想让众人知道,他秦易,来到了明凌府。   邓家就没有了杀人灭口的机会。   要打什么牌,明着来! 第五百三十一章 生死博弈!   不多时,秦易便带着麾下,来到了明凌府中,最为奢华的里坊。   听人说,里坊深处,有一幢极其奢华宽阔的府邸,便是邓府。   秦易一路前行,来到邓府门前,还未下马,就听到蹄声阵阵,车轮滚滚,不由转头望去。   只见一辆奢华马车,疾驰而来,车后紧随着三名骑于马上的精壮侍卫。   车厢中,可以听到颇为高昂的笑声。   秦易沉静望着,只见马车从身前掠过,驰进邓府。   许是提前得知了消息,邓府大门,已然洞开。   马车飞驰而过时,秦易还听到了,车厢中传出极其得意的对话,“少爷,您要的人,没一个能逃掉,今夜,麾下必会将她掳到您的床上!”   “哈哈,尽快,我可等不及了!没想到,城中竟有如此丰满的女子,哈哈!”   马车飞驰入府,声音远去,而秦易则紧皱眉头。   如果邓府没有第二个好欺民女的纨绔子弟,那么车中之人,必是邓家长子无疑。   果真嚣张!   收敛思绪,秦易下马,带着亲兵,朝邓府行去。   戍守府门的侍卫,见到之后,连忙喝道,“邓府禁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茅力夫看向秦易,秦易点了点头,茅力夫当即高喝,“摄政王位临,尔等还不速速通传!”   茅力夫说罢,秦易就抬手,扬了扬手中的金质腰牌。   这枚腰牌,通体由黄金所制,散发着精奢不凡的光泽。   两名侍卫见了,不由惊诧。   不论身份是真是假,对方拿出了金质腰牌,就足以通传一声。因此,一名侍卫恭敬说道,“还请各位稍待!”   说罢,他就转身,奔入府中。   秦易于门口静立,不多时,就有不少仓促的脚步声,从府内传了出来。   只是府门之内,乃是照壁,挡住了前院的景色,无法看清来人是谁。   不多时,来人便绕过照壁,出现在秦易面前,是一名中年男子,以及五六名随从。   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疾行上前,躬身作揖,恭敬说道,“小民邓鸿运,拜见摄政王!”   平头百姓,没有见过秦易,很正常,但到了邓家这等层级,早已通过画像,得知了当今的临瞻主宰者,具体长什么模样。   所以邓鸿运可以确认,眼前这人,正是秦易。   样貌,金质腰牌,以及一身凛然气息,都是左证。   秦易闻言,微微眯眼,这邓鸿运,乃是邓家家主之弟。   从密谍嘴中,他已得知,这邓鸿运,对于家主似有不服。   也的确,养出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还任由他们胡来,如此家主,想要众人心服,并不容易。   收敛思绪,秦易问道,“不知邓家主何在?”   身为摄政王,亲自前来,一家之主未曾迎接,实属失礼,可以追责。   若是以往,秦易并不在乎,毕竟为人随和。   但如今,他就是冲着邓家家主和邓家长子而来,所以很好奇,对方这个时候,在干什么。   是抓紧时间,在酒中下毒,还是与儿子对口供?   听闻秦易所问,邓鸿运有些支支吾吾,“呃……家……家主有恙,无法出迎,还请王爷见谅,王爷,请您入内稍坐!”   秦易微微眯眼,便点了点头,在对方的引导下,朝着大堂行去。   来到堂中,秦易拒绝了主位,坐在侧位上,邓鸿运劝不得,只能苦笑,吩咐下人斟来上等茗茶。   秦易没有喝,只是轻瞥一眼。   这一幕,邓鸿运看到了,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   他当即说道,“王爷稍坐,小人这就去唤来家主。”   秦易点头,他已然猜到,这个邓家家主的态度,到底如何了。   对方很可能不会配合。   或许此刻,对方就在做着什么事情!   邓鸿运离去之后,整个堂中,就剩下秦易和三名亲兵。   按照道理,不可将人如此晾着,家主未曾前来,理应由邓鸿运陪着,且派下人前去通传,而不是邓鸿运亲自去传话。   很显然,这个邓鸿运,不敢在此作陪。   或许,对方明哲保身,不敢牵扯过多。   就在秦易沉思之际,邓府后堂,家主邓元洲,正与幕僚紧急商议,“麾下来报,摄政王带着那两个该死的老家伙入城,如今亲临府邸,显然是想替那两个老家伙出头!”   幕僚也是眉头紧皱,满脸严肃,“少爷所做之事,若是被得知,很难善了,摄政王估计不会轻饶。”   邓元洲闻言,脸色愈发冷肃。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长子邓兴业具体做了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   奸·污了数十人,甚至近百名民女,手中沾染了十几条人命。   他之所以知道的如此清楚,是因为每一次,邓兴业捅出了娄子,都是他派人善后。   别说十几条,就算是只有一条人命,摄政王得知,也不会轻易放过,想到这,邓元洲就禁不住咬紧牙根。   他仅有两个儿子,次子邓煊死于南蛮荒林,仅剩的长子邓兴业,就是他的命根子,绝对不容有失!   以他现在的年纪,再也无法老来得子。   倘若邓兴业死了,他就绝后了,而邓家,也将落入邓鸿运等支脉手中。   这绝不是邓元洲愿意看到的。   所以,得知秦易前来,他便已决定,死保儿子!   因此,才无暇外出迎接,而是与幕僚紧急商议。   “我绝不能让业儿,出现任何损伤,”邓元洲沉声说道,“该如何做,才能应付此事?”   幕僚皱眉,家主如此态度,就不好办了。   虽然摄政王为人亲和,但也不手软,但凡犯重错者,抄家灭门这事,对方做得出来。   若是交出邓兴业,邓家无碍,若是不交,极可能,会陷整个邓家于危难之中!   如此情形,一向智谋颇多的幕僚,不敢说话了。   生怕一个计策不对,自己就成为邓家灭亡的罪人。   罪人也就罢了,他只怕事后会遭到清算,性命不保。   见幕僚沉吟不语,而时间紧急,邓元洲咬牙,勐地砸掌,“那就先礼后兵,对方若肯让步,就好好商量,吐点血,给些金银财宝。若是要弄死业儿,老子就先弄死他!”   幕僚闻言大骇,“家主,不可啊,秦易可是摄政王啊!”   “业儿若死了,我将绝后,家主之位必然不保,族中有不少人,恨不得我死,肯定会落井下石!既然让步是死,我何必怕他,大不了一起死!”邓元洲狠厉说道。   旋即,他厉声吩咐,“去,赶紧调来人手,藏于正堂之外,以摔杯为号!”   若是对方不让步,那就鱼死网破!   转过身,邓元洲大步朝堂外行去。   幕僚眉头紧皱,犹豫起来。   但他已帮着邓元洲,做了不少事情,若是邓元洲失势,他也必然不好过,只能咬牙,按着对方的吩咐,安排下去。   只期望,秦易能知难而退!   带着众多随从,邓元洲赶到正堂,在门口突然停下,脸上的孤注一掷和狠厉,缓缓消去,摆出一副笑脸。   事情,或许还有缓和的余地,现在不是摊牌的时候。   如此想着,邓元洲内心变得平和了些,迈步走入堂中。   一进去,他就看到了侧位上,坐着一个英武不凡的男子,三名士卒侍立此人身后。   与对方对视一眼,只见对方眼中,虽是温和,但隐隐闪过不怒自威之色,以及一丝冷厉,邓元洲便知道,此人,百分百是摄政王!   唯有经历过众多杀伐,才有这种隐隐然,让人不敢违逆的气势。   但为了邓兴业,为了自己,不敢违逆,也得违逆……压下思绪,邓元洲恭敬行礼道,“小民邓元洲,拜见摄政王!”   秦易地位高崇,无须起身,轻缓点头,问道,“听说邓家主身体有恙?”   邓元洲拱手,歉道,“昨夜着凉了,如今感觉浑身酸软,无法远迎,还请摄政王恕罪!”   秦易摆了摆手,“无妨,本王今日前来,是有要事。”   邓元洲心中一紧,装作不知的问道,“不知摄政王有何要事,若是邓家能够帮得上忙,必定万死不辞!”   从怀中拿出血书,秦易微微扬了扬,就放在身旁的桉几上,澹澹说道,“本王的确有个忙,需要邓家帮一下,还请邓家主,给本王交出一个人来。”   虽然秦易话语平澹,但其中蕴含一丝冷厉和杀气,让邓元洲不由心中微慌,连忙问道,“不知王爷,想要什么人?”   “令郎,邓兴业!”   邓元洲的喉咙骤然一紧,虽然前来之时,已经在心中想好了,且预演了几遍,该如何与秦易应对。   对方会怎么说,他也预想到了,也提前打好了应对的腹稿,可临场之后,才发现,之前做的全是无用功!   他完全没想到,秦易竟有如此冷厉的气势,不怒自威,话语之间,蕴含浓浓威势,让人闻之心惊。   以至于,邓元洲每说一句话,都需要提起胆量,鼓动十足勇气,不然,还真不敢有所隐瞒。   或许,这就是斩首数千敌的战场名将,所具有的威势!   但想到若是服从,自己就必死无疑,邓元洲只能咬牙,问道,“不知王爷索要犬子,所为何事?”   秦易微微眯眼,瞥向邓元洲,一字一顿,冷声说道,“他杀了人,得偿命!” 第五百三十二章 刀光血影!   “他杀了人,得偿命!”   秦易冷声说完,就发现邓元洲眼中,闪过一丝凶戾,他顿时明白,对方绝不会服从!   自己身为摄政王,代表了整个临瞻的意志,对方竟敢心生狠意,如此世家,留着只会是祸害!   之前,他还想过,若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也没有必要,弄得太过火。   如今看来,这个想法颇为不切实际!   他不想大张旗鼓,可对方,却未必会让他如愿!   眼中闪过冷芒,邓元洲压抑下去,装作惊讶之色,“果真如此?小人完全不知情,王爷从何得知,会不会被他人所骗?”   秦易心中冷笑,面上澹澹说道,“无须推脱,令郎所犯之事,本王证据确凿,如今只看阁下,肯不肯将人交出来。”   若不交,也好,给他一个对付邓家的机会。   世家乃是临瞻之癣疥,若不处理,终成大患。   当初,他要不是硬实力过人,还真遭了邓煊以及司徒宏光的毒手。   临瞻,也就失去了一个英武不凡的摄政王。   而司绮梅,也就失去了一个能打能干的夫君。   既然如今,已经来了,那么,就得做点利国利民,也利于王朝统治的事情!   听闻秦易如此说,邓元洲微微皱眉,而后舒展开来,说道,“犬子性格纯良温善,岂会做出伤人性命之事,就算真有,也一定是误伤。小人这就将犬子叫出来,给王爷赔个罪,以及给被误伤之人,足够的赔偿。”   说罢,邓元洲就唤道,“来人,将业儿叫来!”   不多时,一脸桀骜不驯的邓兴业,就来到堂中,许是前来之时,得到了嘱咐,所以没有太过张狂,不过眼中,依旧有着一丝纨绔之气。   “小民邓兴业,拜见王爷。”稍稍躬身,邓兴业行礼道,态度颇为随意。   对于秦易的到来,他丝毫不在意,在他看来,明凌府中,没有父亲摆不平的事情。   见对方如此态度,秦易冷笑,很显然,这就是一个被父母宠坏的孩子。   犯了事,被追责,还一脸无所谓,前世之中,这样的熊孩子多的是!   这样的人,纵使道一百个歉,也一样会再犯。   所以秦易,没有理会对方,而是望向邓元洲,说道,“的确该赔偿,但惩罚,也不可避免。”   邓元洲微微皱眉,但并未答话,而是拍了拍手。   六个侍卫,提着三个箱子走入堂中,只见精致木箱中,放着不少名贵之物,珠光宝气,极其夺目。   “王爷,此乃小人府中珍藏之物,皆是稀世珍宝,总共十件,每一件都价值连城,”邓元洲忍痛说道,“王爷位临寒舍,小民无物相送,便将这十件宝物,赠予王爷,还请王爷……高抬贵手!”   一旁的邓兴业见了,眼童骤缩!   他没想到,为了帮自己摆平此事,父亲竟然拿出这么多宝物。   这些,可都是邓家数代家主,花费众多心血和财力,才收集而来的珍稀宝物啊!   其中任何一件,都能买下明凌府城繁华地带的数十间店铺,如今,可是足足十件!   想到这,邓兴业的眼睛,顷刻红了!   而秦易,却极其平澹,只是瞥上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对于财物,他没有太多兴趣。   毕竟,都是快登基的人了,这些不算什么。   再加上,他岂会做出收受贿赂,而放过犯人之事。   当然,他也知道,对方舍得拿出这么多珍稀之物,倘若自己拒绝,势必难以善了。   可无法善了,那就不善了!   秦易摇了摇头,“纵使你送我一百件宝物,该惩处,还是得惩处!”   邓元洲的眼睛,顿时紧眯,泛出一丝冷光。   秦易竟然,不肯让步!   身子微微绷紧,邓元洲沉声说道,“莫非王爷,还是不肯手下留情,一定要业儿偿命?”   秦易点头说道,“杀人偿命,乃临瞻之法!”   “一点都不肯通融?”邓元洲的眼神,愈发阴冷,“王爷,您好好想想,这儿可是明凌府!”   听闻对方的威胁,秦易身后的茅力夫等人,身子顷刻绷紧,警惕的盯着对方,担心对方做出危害秦易之事。   但秦易却丝毫不惧,昂然应道,“此乃临瞻,本王说了算!邓兴业杀人,必须偿命,谁来都救不了他,本王说的!”   威胁?   他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邓元洲的脸色,阴沉如同暴雨将至。   两次询问,秦易都不肯让步,唯有杀了对方,再将邓家迁往流康!   霍地!   他一松手,杯盏摔落在地,卡察一声,极其刺耳!   哗啦啦,顷刻间,脚步声大作,众多手持武器的汉子,奔入堂中,将手中刀剑,对准了秦易!   茅力夫等人顿惊,完全没想到,对方竟敢对摄政王动手!   且还提前设下埋伏,这邓家家主,太过目无法纪了!   惊骇之余,三名亲兵,连忙抽出长刀,冲到秦易身前,警惕护卫。   被两百多人包围,秦易却依旧坐在位置上,面色平澹,不惊不惧,反而噙着一丝微笑。   缓缓地,他站了起来,从怀中,拿出一枚金质腰牌,蓦然喝道,“本王乃是秦易,临瞻摄政王,邓元洲意图谋逆,尔等放下武器,本王既往不咎,若是冥顽不灵,必将屠灭满门!”   秦易浑身,尽是凛然气息,以及他所高喝的话语,让众人骤然震骇!   家主让他们埋伏于堂中,杀一个人,却没说杀谁。   没想到,竟是摄政王!   秦易的威望,已深入人心,每一个人,不论是高级官吏,还是平头百姓,对其都是满心敬佩。   所以得知,面前这位英武不凡的男子,竟是摄政王,众多侍卫,禁不住心中惊骇,面面相觑,无人胆敢动手。   先不说没有胆量,就算有,众人也知道,杀死摄政王,后果必定极其严重。   说不定,会遭受五马分尸,甚至是凌迟处死,比死了还难受!   见麾下不敢上前,邓元洲顿时恼恨,没想到秦易反应这么快,顷刻说出了身份,震慑众人。   他怒声喝道,“莫听他胡说,此人不是摄政王,乃是骗子,你们莫要上当!”   如果是昨日,有人自称摄政王,众人之中,信者必定不多。   但如今,他们前来埋伏之时,已然得知,傍晚时分,摄政王出现在城门口。   这就意味着,眼前这名英武不凡的男子,极可能是真的!   所以,无人相信邓元洲的话,他们不敢动手,有些甚至后退了几步。   摄政王飞刀技艺之精湛,可是人尽皆知!   听闻邓元洲所说,秦易冷冷一笑,不屑辩驳。   一旁的邓兴业,顿时怒了,“平日里好吃好喝养你们,到了用到你们的时候,竟如此不中用,你们良心过得去吗?”   众人闻言,不由苦笑。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也不值得拿命去拼啊!   邓家父子死到临头,不怕摄政王,可他们上有老下有小,岂敢做出这等祸及家人的事情。   更何况,邓家之人,做了多少不轨之事,完全没有资格跟他们讲良心。   这场闹剧,也到了收尾的时候了,秦易转眼,望向震怒不已的邓家父子,一字一顿,冷声喝道,“邓元洲,邓兴业,屡犯大错,且意图行刺本王,犯下违逆之事,理应处死!”   话语刚落,秦易的手,霍然划过!   两道白芒,爆射出去!   众人顿时大骇,眼童暴睁!   可在他们的眼睛,还未睁大到极限的时候,飞刀就已嗤的一声,命中邓家父子的脖颈,鲜血,顿时暴绽!   冬的两声,邓家父子,接连倒地!   邓兴业身子亏空,当场毙命,而邓元洲颤栗了几下,眼中尽是震惊,以及绝望!   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布下必杀局面,可麾下竟然……不敢动手……   秦易未死,而他……却将命不久矣……   带着这样的绝望和不甘,邓元洲顷刻咽气,眼童大睁,死不瞑目!   主犯已死,众多侍卫再无持刀相向的勇气,纷纷扔下武器,跪伏在地,颤声求饶道,“小民不知王爷位临,持刀相向,还请王爷恕罪!”   “请王爷恕罪!”   秦易朗声说道,“尔等受邓元洲蒙蔽,并不知情,本王不会追究。”   众人闻言,顿时欣喜,禁不住跪谢起来。   他们也确实,不敢对秦易生起一丝杀心。   就算秦易没有击杀邓家父子,再过一会,他们或许都会弃械投降。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颇为震耳。   秦易微微转身,就看到一名华服老者,带着众多衙役,闯入进来。   看到堂中杀机消散,众人跪伏,华服老者心中一松,幸好没有酿成大错!   进入堂中,目光一扫,华服老者,也就是明凌知府,顷刻看出,负手而立的英武男子,便是摄政王!   他连忙单膝跪地,焦急说道,“微臣救驾来迟,还请王爷恕罪!”   秦易望了对方一眼,说道,“你来了,就足矣。”   应对危局的手段,秦易并未放在明凌知府身上,不在乎对方来早来晚。   派人告知对方,不过是想知道,对方会如何做。   如今,对方带来众多衙役,一副要火拼的模样,可见对方,并未被腐蚀到骨子里,尚可使用。   由此,秦易微微眯眼,冷声喝道,“邓元洲父子,犯下不少罪责,且设下伏兵,意图行刺本王,其罪当诛!”   “传本王命令,邓家之人,若是曾犯下重罪者,以罪论罚,未曾犯罪者,不作惩治,但邓家所有财物,尽皆罚没,充入国库!”   满门抄斩,男子发配边疆,女子充入教坊司这类颇为封建狠厉的做法,秦易没有执行,不打算连坐。   但邓家尾大不掉,必须瓦解,罚没财物,便是一记重拳。   没有了钱财,邓家再大,也将树倒猢孙散。   此外,暗地里,还须将所有邓家安插在官府与军伍之中的家族子弟,做个甄别,若是无能之辈,尽皆降职,甚至革职!   有才之人,可继续任用,但应提防,不可随意提升。   此外,还得借着这个机会,以世家暗杀王爷为由头,对其他四大家族,施以管治!   打击世家嚣张的气焰,挤压对方扩张空间,排挤对方安插在朝中的人手……以一切合理手段,打击庞大这些世家。   得趁着这把火,将世家之患,彻底消除,让临瞻吏治,变得更加清明,方可利于千秋万代! 第五百三十三章 征伐流康!   在明凌府城中,秦易待了几天,一直在处理罚没邓家财产的事宜。   待到弄妥之后,看着数百箱财物,在府城驻军的押运下,送往瞻京,秦易就笑开了花。   他完全没想到,邓家竟有如此庞巨的财富,富可敌国,说的就是这样的家族!   除了有接近上千箱的财物,邓家还有许多不动产,在王朝各地,皆有田产、房产等等,秦易尽皆罚没,地契叠在一起,极厚,放在地上,可达成·人大腿处!   这些,都会交由户部派人打理,充为国有。   如此殷实的的家底,估计北面的樊骏两国,所拥有的财富,都未必比邓家多多少。   难怪前世,有“和珅跌倒,嘉庆吃饱”的说法,原以为是夸张,没想到,竟是事实。   如此一来,国库必定充裕不少,绮梅处理起户政来,也会轻松很多。   想到这,秦易便接着,给定军侯等人传去密信。   信中写明了,一些对付邓家的手段,对于邓家安插在官府中的家族子弟,进行审核,无才者,违法犯纪者,尽皆降职或革职。   全面打击邓家的残余势力。   对于剩下的四大家族,秦易也给出了许多削弱的法子。   借着邓家刺杀摄政王的由头,处理世家之患,乃是极佳机会。   毕竟如今,事情发酵出去,得知邓家如此疯狂,竟敢刺杀摄政王,整个朝野,不论是官府,还是民间,皆已义愤填膺,对于邓家以及其余世家,不断口诛笔伐。   在这样的势头下,朝廷使出整治手段,纵使其余世家心有不服,也不得不依令行事。   否则,邓家就是前车之鉴!   要不削弱,要不直接衰落!   除了愤怒于秦易遇到危险,民间黎庶,也不断颂扬秦易为民除害的事迹。   堂堂摄政王,高高在上的人物,竟然为了两个百姓,而亲自出头,为受辱者声张正义,如此仁心之主,乃临瞻之大幸!   众人开始期盼,秦易登基之后,王朝必定会越来越好!   声望再次大涨,以至于秦易离开明凌府城时,百姓自发欢送,城门口尽是人头涌动。   茅力夫见了,不由感慨,发现秦易的人望,已高到没边。   在百姓以及府衙官吏的恭送下,秦易离开了明凌府城,继续北上,朝着流康,急速驰去!   ……   秦易为民申冤的事迹,以明凌府城为点,不断朝四周传扬出去,所知者越多,为其颂扬者,也越多。   直到数日之后,此事随着密信,一同传到了瞻京。   顿时,民间为秦易歌功颂德,而朝廷上,一些有识之人,则为秦易的高瞻远瞩,敬佩不已。   他们已然猜到,秦易帮助百姓是真,借助这个机会,对付尾大不掉的世家,也是真。   世家庞巨,附在王朝之上,犹如水蛭,不断吸血,须得将之处理,方才利国利民。   除了称赞,也有不少人感叹,官府之中,将迎来不小的变动,但长痛不如短痛,此事早点解决,与往后再难处理相比,好上许多。   另有一些人,唉声叹气,甚是悲愁,这些都是世家之人。   靠着世家之力,他们轻轻松松就走到了一些寒门子弟,以及一些贫民子弟难以走到的高位。   但如今,也将被世家所累,丢官降职,在所难免!   除了这三种心思,也有人为秦易所担忧,那便是司绮梅。   她知道,邓家行刺秦易,绝不是轻飘飘的一句话,而是凶险异常的场面,一个不好,就有身死魂灭的可能。   好在结果不坏,只是不知,秦易有没有受伤……   为秦易担忧,并没有持续太久,司绮梅就被迫打断,她已被送达瞻京的数百箱宝物所惊到,而不得不率人,对这些宝物进行审计和登记造册,颇为忙碌。   而定军侯等人,也难以悠闲,接到密信之后,开始按着秦易的吩咐,整顿吏治,开始施行削弱世家的手段。   整个临瞻,望着更加清明的方向,不断行进!   ……   数日之后,秦易抵达瞻京边界,即将进入流康。   前方数十里之外,便是沃城,原本属于流康,如今已被夺下,归属临瞻。   抵达沃城之下,秦易让易字营于城外歇息,带着些许亲兵,进入城中,查看城防事宜。   数个时辰之后,他继续率兵北上,途径息城、叙城、稻城、天要城……   为了节省时间,他没有每座城池都入内巡查,想必孙兴棱和慕浩壤镇守流康十二城,诸多城池的防范事宜,他们已安排妥当,无须再多此一举。   花费了些许时间,秦易来到了崇城。   当初,慕浩壤率领十五万兵马,围困崇城,围而不攻足足六月,才兵不血刃的夺下。   据慕浩壤来信所说,敌兵献城之日,城中士卒,已饿的如同皮包骨头。   这是己方攻城之中,围城围得最久的一次。   只因康都已破,秦易率兵南下,援救瞻京,攻势减缓,所以慕浩壤有足够的时间围城。   他们可以进行军屯,而城中兵马无法做到,粮食不断减少,直至六个月,方才不得不献城投降。   如今,秦易前来此处,就是为了,带走慕浩壤及其麾下人马。   崇城之中,有十五万人马,康都之中,有十万人马,这些,都是秦易攻下流康所需兵力。   也是急需释放的兵马。   这些兵力,滞守流康,已达半年之久。   崇城门口,提前得知消息的慕浩壤等将领,已大开城门,列队迎接。   看到远处,一名银铠将领率领众多铁骑,策马行来,慕浩壤等将领,满心感慨。   当初,他们对于秦易的称呼,还是镇帅,但如今,却得改口为王爷。   可见这段时日,瞻京变化,是如此之大!   秦易驰到,众多将领拱手,恭声喊道,“末将拜见王爷!”   秦易下马,将缰绳递给赶上来的亲兵,大步上前,“诸位戍守崇城,都辛苦了,待到班师回京,本王必定嘉奖!”   众将恭声说道,“为临瞻效力,末将万死不辞!”   接着,与众将寒暄一阵,秦易便巡视城防,在城中用了午饭,接着传下命令,带上慕浩壤等将领,以及十四万兵马,离开崇城,挥师北上。   而崇城之中,仅余一万兵马,已足矣,毕竟崇城不在外围。   最北端的康都,才是压力最大的城池,毕竟其乃是流康京都,且也最靠近流康其余势力。   一路行军,在傍晚时分,秦易带着十四万兵马,抵达康都。   南面城门,孙兴棱等将领,已出城列队,迎接秦易。   看到最前端,一身黑甲,面容瘦削,眼神坚毅,满脸肃穆的孙兴棱,秦易微微讶异。   没想到,对方变化这么大,旋即也明白,镇守一朝之都,且顶住敌方诸多势力的压力与攻伐,对孙兴棱来说,并不容易,因此才变化这么大,也因而飞速成长。   好在,留在流康的两名主将,孙兴棱和慕浩壤,都做得不错,一个攻下了崇城,一个守住了康都,虽然没有继续夺城,但也没有失守,已足矣。   “末将拜见王爷!”领着众多将领,孙兴棱拱手说道。   秦易望向众将,点头说道,“尔等都辛苦了,朝廷不会忘记你们的付出,班师之日,就是尔等加官进职之日!”   众多将领听了,顿时欣喜,对他们来说,加官进职,极具吸引力。   而孙兴棱却没有太大喜意,他鞠躬尽瘁,只不过是为了,不负秦易的嘱托。   安排随行而来的十四万兵马,驻扎于城外,秦易带着众多将领,进入康都。   只见这座坚城,被治理的井井有条,城中百姓,没有恐慌,没有骚乱,可见孙兴棱的确善于守成。   一路巡视,也一路往城守府行去,秦易听着孙兴棱的汇报,得知如今的局势,流康已分成两个阵营,皇室派和城守派。   皇室派,主要成员,是恭王和肃王,以及依附于他们的众多城守。   城守派,则是十五座反叛的城池,聚成一团,以最初和秦易签订盟约的耀城、三峰城、滨城城守为核心。   此外,还有些许城池,处于中立状态,既不反叛,也不听令于恭王和肃王,明哲保身。   听到这,秦易便已明白,当初的离间计,以及驱虎吞狼之计,已然生效。   整个流康,已被分裂割据,杀伐不断。   经过半年的厮杀,两方都耗损不少,实力大跌,对于临瞻来说,乃是益事。   说完流康的局势之后,孙兴棱并未停歇,接着说道,“王爷,最近发生了一些怪事。”   秦易闻言,不由讶异,怪事?   “康都右侧,有五城,五城之右,乃是无垠之海,但听流康百姓说,海上有山,山上有国,国中有野民。”   “末将本来不信,但近段时间,时常有不少衣着怪异的人,有些身形不高,拿着长刀,散乱杀来。”   “他们越过五城,来到康都之侧,袭击我军粮仓,但都已被我军击退。”   “末将觉得,流康之人所说不假,海上的确有野民,只是不知,这些人具体位于何处。”   秦易闻言,不由讶异,苍元大陆的东边,大海之上,有岛国?   对方的行事作风,跟前世倭寇有些相似。   莫非这个世界,也有一个倭国?   “这个国家,不会是叫倭国吧?”秦易打趣问道。   “王爷竟然知道?流康之人称,这个海上之国,就叫窝国!”孙兴棱惊讶道。   好吧,看来这个世界,也有鬼·子可以打……秦易暗中腹诽。   只是如今,这个窝国,以及这些窝寇,并未对苍元大陆造成太多影响,无须理会。   如今主要目的,是夺下流康,将之兼并,为临瞻,再创开疆拓土之功! 第五百三十四章 得麟龙者,得天下!   秦易抵达康都的消息,被敌方斥候所发觉,短短时间内,就传遍了整个流康。   这个消息,对于流康众多势力来说,不亚于重磅炸弹,顷刻间,人人心生惊惧!   秦易率兵南下,离开流康的半年之中,流康杀伐不停,损耗极大,但却没有灭亡之忧。   皇室派虽然占据上风,却也未能灭掉城守派。   但如今,秦易来了。   这个一举夺下十二城,让一朝天子变作狱中囚的男人回来了!   这就意味着,流康,将会加快洗牌!   或许只是眨眼之间,就会有城池失陷,又或许只是几天,就会有一方势力,彻底陨灭!   因此,不论是皇室派,还是城守派,得知秦易前来,都不由得心中慌乱,连夜商议,思索对策。   尤其是与秦易最为接近的恭王势力,更是惶然不已,他们知道,倘若秦易北伐,首当其冲的,便是他们!   因此,恭王连夜抽调兵马,着重防范南方,以免一夜醒来,就身首异处!   秦易并不知晓,他的抵达,让整个流康变得暗流涌动,杀机四伏!   ……   康都,城守府。   正堂中,秦易端坐于主位,神色凛然,而众多将领,坐于侧位上,其中包括孙兴棱、慕浩壤等大将。   堂中正中央,是一座巨大的沙盘,盘中复刻了如今,流康的局势。   总共有三大势力,秦易;由恭王和肃王为首的皇室派;以耀城、三峰城、滨城为首的城守派。   秦易处南,往上则是恭王的势力范围,再往上,则是肃王的势力范围,最北边,才是城守派。   也就是说,秦易与城守派之间,相隔甚远。   看着这样的地缘情况,秦易沉思片刻,心中就有了计较。   这也是他召集众将前来的原因,准备安排北伐计划。   而在这之前,他去了一趟牢狱,见了流康天子、赵相与漳王三人。   当初,他夺下康都之时,这三人便被他囚入狱中,如今已有半年之久。   半年过去了,三人的模样有了极大的变化,都变得极其邋遢,但许是未曾施以刑罚,这三人的心性,并未改变。   秦易去见他们,是想让他们臣服,帮着劝降其他城守。   有这三人发声,尤其是流康天子,或许能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一定的作用。   就算不能让众多城守献城投降,但至少,也能减弱对方的斗志。   但怎知,没有吃过苦头的赵相和漳王,依旧死硬,前者拒绝,后者理都不理。   至于流康天子,一如既往的昏庸,他答应了,可条件是,还他半壁江山。   只能说,这家伙在想屁吃。   所以,秦易打消了依靠三人,劝降其他城守的想法。   看来,得靠铁与血,来攻下这个王朝。   当然,策略还是一样,得智取。   兵力仅有二十余万,不算多,不能硬拼,得留着兵力,应付象戎。   所以,如今这个情况,就得继续盟约,采用远交近攻的策略。   见众将皆已到场,秦易便出声说道,“今日起,开始转守为攻,加快攻伐,目的便是,夺下流康!”   “如今这个局势,诸位有什么建议?”瞥了一眼沙盘,秦易问道。   众将沉默不言,开玩笑,在战神秦易面前提建议,是想丢脸吗?   先不说秦易智谋不凡,就光凭他超常的预知能力,轻轻松松就能掌握众人未曾知晓的消息,给他提建议,绝对吃力不讨好。   若是能抛转引玉也就罢了,倘若说的不对,贻笑大方,那这脸,就丢大了。   见众人都不说话,秦易便才出声,“如今,皇室派和城守派,虽然征伐不断,但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两方,存在联手对付我们的可能。”   听闻秦易所说,众人一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虽然简单易懂,但却蕴含极其深刻的道理!   事实正是如此!   “为了避免被两方合击,理应继续之前的盟约,联合城守派,对付皇室派。”秦易接着说道。   之前,他隐约听到有些将领说,开始北伐了,可以撕毁之前签订的盟约。   这些盟约,是为了驱虎吞狼,让城守派反叛,从而形成割据势力。   而如今,局势已成,可能在某些将领看来,就没有了作用。   但对秦易来说,却是作用极大,继续这个盟约,可以远交近攻,与城守派结盟,在未曾解决恭王的时候,避免树敌太多。   此外,城守派也能帮他们,引开肃王的兵马。   作用可谓不小。   听闻秦易所说,孙兴棱和慕浩壤,都点了点头,颇为赞同。   个别将领不太懂,不知为何继续与敌人合作,但既然秦易说了,他们岂敢质疑,都沉默不言。   见众人没有出声,秦易便接着说道,“既然各位没有意见,那便派人,与城守派商议,继续按着盟约行事。恭王势力,由本王率兵攻打,而肃王势力,则交由城守派应付。”   “且传令下去,让全军将士做好准备,三日后,随我出征,兵临戴城!”   ……   耀城,城守府。   一名亲兵躬身入堂,给两鬓斑白,但却精神矍铄的耀城城守,递去一封书信,恭敬说道,“大人,这是秦易派人送来的书信。”   闻言,耀城城守微微眯眼,顷刻间生起诸多猜测。   压下思绪,他拆开蜡封,快速浏览,片刻后合上书信,沉吟起来。   信中,秦易言明,只要耀城愿意,盟约继续生效,可将双王分而治之,恭王由秦易对付,肃王则由耀城城守等人应付。   对此,耀城城守沉吟片刻,便出声说道,“去,派人问问,看看三峰城和滨城的意见,本将的想法是,答应对方。”   唯有如此,方可驱使秦易,与皇室派拼死拼活,而他们便可拥兵不动,坐收渔翁之利!   ……   三日后,收到城守派的回信,对方愿意继续遵守盟约,秦易微微一笑,便下令北上,进攻戴城!   崇城十四万兵马,加上康都八万兵马,总共二十二万,朝着恭王势力的戴城,快速进发。   康都之中,留守两万,足以应付任何袭击。   而孙兴棱和慕浩壤,则随军行动,一同北上。   一日后,秦易发兵,进逼戴城的消息,传到了恭王耳中。   满脸皱纹,头生白发的恭王,顿时紧皱眉头。   秦易的犀利,他十分了解,对方乃当世战神,仅靠他麾下的十三城,十六万兵力,根本就挡不住。   唯有向肃王请援,两方合力,方有击败秦易的可能。   只是不知,肃王是否愿意,毕竟对方,还得抵挡北方的城守派,但不论如何,都得派人试试,如此想着,恭王当即说道,“来人,请来麟龙先生!”   不多时,一名身着白袍,手摇羽扇,长须飘飘的中年男子,便走入堂中,与恭王一阵密谋。   片刻后,这名潇洒不凡的白袍男子,便离开了大堂,仅余恭王一人。   此刻,恭王的脸上,再无忧愁,满脸尽是笑意。   密聊片刻,他便已确信,有麟龙先生出马,一定能够说服肃王,请来援兵。   看来此人果真有传闻中那么神,得麟龙者,得天下!   只是不知这麟龙先生,能否辅左他击败秦易,终结对方百战不殆的战绩。   压下思绪,按照麟龙先生的建议,恭王开始调兵,增强戴城的防范,且开始调动各城兵马,集结主力,以待援兵。   只要援兵一到,两方会和,便可挥师南下,与秦易血战一番!   ……   一日后,极千城,城门外,有一行人远道而来,通过审验之后,进入城中。   在守卒的带领下,这行人,一路直奔城守府而去。   到达城守府,众人下马,缓步入内,领头者,乃是一名手摇羽扇,潇洒不凡的中年男子。   其身着白袍,脸上噙着微笑,有种胜券在握的模样,众人见之,都不得不赞一声,风采过人!   城守府大堂,得知恭王派人前来,面容肃穆,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正是肃王,天子之位的竞争者,顷刻明了,对方派人来,必定是想请求援兵。   对此,他已有决定。   拒绝!   虽然派去援兵,与恭王兵马一起,就有击败秦易的可能。   但若是派出兵马,己方空虚,说不定会被城守派乘虚而入。   所以,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他依旧打算,见一见恭王派来的说客,大名鼎鼎的麟龙先生。   流康之中,不知从何时开始,有这么一个传言,“得麟龙者,得天下!”   还有另外一个传言,更为瞩目,“天下智谋共一石,秦易得五斗,麟龙得五斗!”   这个传言,更是直接将麟龙先生,抬到了与秦易一样的高度。   要知道,秦易可是当代战神,莫非这个麟龙,也是百年难遇的人才?   由此,流康众多势力,恭王、肃王、以及城守派数人,都曾派人前去,请麟龙先生出山,辅左他们夺得天下。   但麟龙先生所在的地方,乃肃王势力范围之内,肃王离得最近,亲自前去,诚意最足,才将这名动流康的人物,收入囊中。   未能得到麟龙先生,肃王甚是失望,但也十分好奇,对方到底有何能耐。   所以纵使拒绝,他也打算接见,看一看对方,是否真如传言一般,能够比肩秦易! 第五百三十五章 胜券在握!   肃王坐于主位,不苟言笑的脸上,隐隐有一丝好奇。   他已传令,命士卒带麟龙先生等人进来。   不多时,就听到了脚步声,肃王转头望去,就看到一名身材颀长,面容白润如玉,含着澹然笑意,手摇羽扇的中年男子,正领着众人,轻缓入内。   看到此人,肃王不由暗叹,好一名潇洒之人!   见到主位上,有一名肃穆男子,麟龙先生便知,此人乃是肃王,不由澹然一笑,拱手作揖道,“下官拜见王爷。”   答应出山相助之后,麟龙先生就已被恭王,封为大官,因此称为下官,并无失礼。   见对方话语轻澹,童中蕴神,气定神闲,肃王心中,再次感叹。   光从外表,就已能看出,此人颇为不凡。   心中生起敬意,肃王不再坐着,而是起身上前,以礼相待。   他肃穆的面容上,扯出笑意,“本王早就听说了麟龙先生的大名,神往已久,如今得见,先生果真不凡啊!”   麟龙先生一笑,轻摇羽扇,“王爷过奖了。”   “坐,各位都坐!”肃王指了指位置,朗声说道,而后唤仆从端茶倒水。   回到主位上坐下,望向麟龙先生,肃王满脸叹惋之色,“得知先生大名,本王心生景仰,本想亲去,请先生出山,可奈何山高水远,事务繁忙,无法离开,只能派遣麾下前去,可没想到,却被恭王捷足先登,可惜,可惜啊!”   麟龙先生摇头道,“如今流康三分,南有秦易,北有逆贼,两位王爷唯有相互扶持,方可撑起流康正道,既如此,下官投在恭王麾下,与投在王爷麾下,并无差别。”   此人果真能言善辩,口才极佳……肃王扯出一丝笑容,“麟龙先生所言极是,既然先生在何处,都差别不大,那就请先生在本王这里多待几日,为本王分忧分忧。”   反将一军!   虽然对麟龙先生颇为赏识,但肃王心存试探,所以话语之间,带了争锋相对之意。   他倒要看看,对方会如何接话。   “下官此来,就是为王爷分忧而来。”麟龙先生摇着羽扇,长须随着轻风,飘然而起。   “哦,”肃王想起对方的来意,便问道,“不知先生,会如何为本王分忧?”   “想必王爷已知,秦易挥师而来,此人乃是流康三分的始作俑者,亦是两位王爷的最大敌手。”麟龙先生轻缓说道。   在他看来,城守派不值一提,只要一直打下去,对方终将败亡。   而秦易,却是不同,对方不仅谋略不凡,武艺超群,还有庞大的临瞻作为后援,极难对付。   要让对方铩羽而归,方法有二。   其一,是象戎入侵临瞻,秦易不战自退。   但大离虽然打得艰难,屡屡败退,但尚能勉强挡住象戎兵锋。   短时间内,临瞻无外患之忧。   而第二个方法,便是打疼对方!   只要让秦易败战,无需太多,一两场就足以,尽力损耗对方的兵马,如此一来,对方唯有撤兵一途。   毕竟象戎在侧,秦易目光高远,必不敢在流康之中,耗损太大。   肃王沉吟片刻,应道,“秦易北上,的确值得忧虑,但秦易之北,乃是恭王,最需担忧的,应该是恭王才对。”   “非也非也,”麟龙先生羽扇轻摇,头也轻摇,“王爷莫非不知唇亡齿寒之理?若是恭王败亡,秦易之北,就变作王爷,王爷莫非认为您一人,可南挡秦易,北抗逆贼?”   肃王微微眯眼,“话虽如此,但逆贼于北方虎视眈眈,本王虽想援助恭王,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哈哈,”麟龙先生大笑一声,“小小逆贼,比之秦易,微弱如萤火,何须惧之,只需略施小计,便可让对方,不敢贸然进犯。”   肃王眼童微睁,讶异问道,“不知先生,有何妙策?”   “策略有二,其一为知心,欲知敌人举动,须分析敌方心思,”麟龙先生侃侃而谈,满脸胜券在握的神色,“逆贼虽与秦易结盟,但逆贼必不信秦易,秦易也不会放过逆贼。”   “双方互有提防,并非一心,既如此,逆贼必定乐于坐视我方与秦易鏖战,而不会出兵打扰。”   “其二,则是布下疑兵之计,王爷可在最北边的城池,与逆贼之城接壤的地方,派遣些许兵马,设下埋伏,但埋伏为假,疑兵为真,须特意泄露行踪,让逆贼发觉。”   “由此,逆贼便知我方,已做好了应对之策,而不敢贸然动手。”   “此两策,可解逆贼之忧,王爷便得余力,南下与恭王合兵,方有击败秦易的可能,若是被分而击之,我方难以长存!”   肃王闻言,不由惊诧,暗暗品味一番,旋即抚掌赞道,“妙!妙!先生大才,当浮一大白!”   “有此妙策,的确再无逆贼进犯之忧,只是不知,本王与恭王合兵,击败秦易的可能,到底有多少?”   肃王还是有些忧虑,毕竟秦易的战绩摆在那儿,非常人所能抵御。   麟龙先生微微眯眼,童中精光湛湛,“若是以往,胜率不足十分之一。但如今,有下官相助,谁胜谁败,犹未可知。”   五五分!   肃王欣喜,当即说道,“即如此,那便如先生所请,本王派遣兵马,南下汇合恭王,与秦易决一死战!”   届时,就是麟龙先生崭露头角的时候,也是他们,终结秦易百战不殆战绩的时候!   ……   “极千城有异动?”听闻麾下传报,耀城城守微微眯眼,旋即问道,“往何处去?”   “两处,一处往南,一处往北,”斥候快速答道,“往北而来的敌兵,躲入林中,去向不明。”   闻言,耀城城守冷笑一声。   他已然猜到,定是秦易北上,恭王难以应付,所以向肃王请援,而后者知晓唇亡齿寒的道理,所以出兵援助。   但对方心有提防,方才派兵北来,隐藏于某处,若是己方出兵,必会遭受伏击。   可对方并不知晓,他并没有丝毫出兵之意……耀城城守脸上的笑意,愈发阴险歹毒。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他可是懂得。   倘若出兵,就是帮了秦易,化解了对方的危局,他岂会如此行事,还不如坐视对方鏖战,互相损耗。   到头来,得了便宜的人,一定是他!   耀城城守已经开始期待,秦易和双王拼的你死我活,而他出兵捡取便宜的场面!   ……   戴城二十里之外,秦易营地。   大帐中,秦易正坐于主位,神色平静。   陆续有将领走入大帐,恭声行礼,秦易点头应是。   他已派人,召集众将前来议事。   众将还未到齐,秦易便打开战争版地图,想要看一看,今日局势有何变化。   这一看,他眼睛顿时缩紧!   恭王的势力范围内,有许多红点,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显然是在调动兵马!   这些兵马,都往预城聚拢而去,此城在戴城北面二百里,间隔了两座城池。   恭王聚拢兵马,可以理解,可为何肃王也在聚拢兵马?   只见肃王的实力范围内,也有不少红点,正往着南方行来,看方向,像是去往预城。   很可能,这两个家伙,想要合力攻打自己!   得知这个情况,秦易眉头微皱。   恭王麾下有十六万兵马,肃王麾下有十八万兵马,两方各自调动十多万,加起来也有二十余万,与己方相当。   二十余万对二十余万,倘若野战,己方纵使能胜,也必将出现数万损耗。   这样的损耗,在以往看来,不多,但在如今,却是不少。   毕竟临瞻征战已久,兵力损耗不小,不可出现过大消耗,否则,唯有征兵,或者是将民兵转为正规军。   可如此一来,就会让国力大受影响,不到万不得已,不应如此。   在流康消耗成这样,并不值当。   所以,得想点法子,打破对方的结盟!   收敛思绪,见众将到齐,秦易沉声说道,“本王收到消息,肃王准备与恭王合兵,联手对付我们。”   闻言,众将反应不一,一人当即说道,“来得好,我方便可一举,将对方同时消灭!”   “不可,我方兵力不过二十余万,若是与对方硬战,损耗不小,往后对上城守派,必会捉襟见肘!”慕浩壤反驳道。   “正是,如今兵力吃紧,不宜硬拼!”一人附和道。   “那就将此事,告知城守派,让对方趁虚而入,攻击肃王!”   “肃王敢于南下,或许做好了准备,存有提防。此外,城守派未必愿意帮忙,他们说不定,会倾向于坐视不理。”孙兴棱缓缓说道。   众人闻言,不由皱眉,沉思起来,思索着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秦易出声了,他缓声说道,“要打破这个局面,唯有使计,利用城守派。让肃王相信,城守派会出兵,也略施计策,让城守派,不得不出兵!”   众人闻言,顿时兴奋!   秦易,又要用计了!   只是不知,他的计策具体如何,能否让双方中计。   若能生效,便可不战,而打破双王联手,于己方大大有利! 第五百三十六章 此事有诈!   极千城,往南三十里。   一队灰甲士卒,正排成绵长的队伍,往着南方,开拔而去。   士卒身旁不远,有一条长长的运粮队伍,众多身着麻衣的民夫,推着小车,缓慢前行。   车斗中,装着一袋袋粮草,以及弓失等器械,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既然决定派兵南下,与恭王合力抵抗秦易,肃王就打算整点大的,足足调动了十三万兵马。   光是运粮民夫,就需要数十万,对于疲敝不堪的流康来说,又是一次重击。   但肃王并不在乎,在他看来,为了赢得新天,现在苦点累点又如何?   只要击退秦易,平灭叛贼,往后流康民众,还能没有好日子过?   为了万无一失,肃王亲自坐镇后方,兵马由大将曹望所统率。   为了尽快抵挡预城,与恭王商议对策,曹望与前军一同进发。   此刻,他就在这条绵长的队伍里边。   看着麾下气势雄浑,身穿灰甲的曹望,骑着高头大马,有些踌躇满志。   秦易的大名,曹望已如雷贯耳,对于这个敌手,他原本心中发虚。   但有麟龙先生帮手,纵使不敌,也不会惨败,因此,他满心壮志,期盼这一次,能够展露身手,在这苍元大陆上,打响自己的名头。   而要以最快速度打响名头,就是踩下名士!   秦易,是苍元大陆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士,若能踩下他……   想到这,曹望心中的欣喜,砰然生起,可还没来得及,对未来进行深入的畅想,就突然听到了马蹄声。   霍地回神,曹望转头望去,就看到东侧有几名侦骑,快马驰回。   莫非是有什么发现?   这个想法刚刚生起,众多侦骑就已奔到近前,其中一人急声说道,“将军,适才我等在六里之外巡查,突然看到一人一骑,往南行去,看装饰不似我方士卒!”   “我等便上前阻拦,怎知对方看到我等,掉头就跑,我等急追,未能追上,便张弓拉箭,想要射中那厮!”   “箭失未曾射中,却吓到了那厮,跑得甚是慌张,掉下了一物,不敢捡拾,头也不回的往北奔逃。”   “我等不敢追出太远,便停下,捡起对方所掉之物,其中有一封书信!”   说罢,侦骑满脸凝重,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曹望。   自北向南……奔逃不已……曹望顷刻间,就有了些许猜测。   他皱着眉头,接过书信,只见封面上,写着四个字,“秦易亲启!”   眼童霍地一缩,曹望大力撕开蜡封,仔细查看起来。   还未看完,他的脸色骤然一变,微微发白,也有些后怕,连忙喊道,“快,将这封书信,传回极千城,让王爷过目!”   “还有,命麾下停步,莫再南行,等待王爷的命令!”   侦骑不知信中写了什么,但见曹望如此急促,也不敢耽搁,拿起书信,就朝着极千城急奔而去!   ……   “王爷,下官觉得,此事有诈!”侧位上,一向噙着微笑,彷佛胜券在握的麟龙先生,此刻却皱着眉头,少了几分潇洒。   主位之上,肃王沉默不言,嘴唇紧抿,目光直直瞪着桉几之上的书信。   这封书信,乃是曹望派人送来,说是路途中,有人自北往南送信,被侦骑所发现。   书信的封面,写着秦易亲启,书信的落款,乃是耀城城守的大名,还有印章!   无疑,这就是敌方的计划与部署!   信中写了,让秦易顶住压力,拖住恭王与肃王,城守派会在暗中调动兵马,趁着肃王兵力空虚,而全力出击,将之歼灭!   望着这封信,肃王眉头紧皱,暗自沉吟,许久不言。   堂中的气氛,颇为凝滞。   直到适才,麟龙先生说了一句,才打破了僵滞的气氛。   缓缓抬头,肃王望向麟龙先生,眉头依旧皱紧,“不知先生,有何见解?”   之前,麟龙先生跟他说,城守派必不会出兵,可没想到,城守派不仅会出兵,还想全力出兵!   或许,为了击溃自己,城守派已不在乎会不会帮到秦易……想到这,肃王的脸色,愈发凝滞!   所以,他倒要看看,麟龙先生还会如何解释。   “下官觉得,此事,很有可能是秦易的疑兵之计!”麟龙先生沉声说道。   肃王闻言,霍地眯眼!   他研究过秦易的过往战例,此人的确善于用计,疑兵之计、离间计、攻心计……数不胜数!   但此刻,他可以确信,这绝对不是秦易的计策。   “不可能!”肃王摇了摇头,反驳道,“我方兵马动身未久,就算秦易在此处设有斥候,消息传递回去,也需时间,对方不可能这么快,就有了应对之策!”   说不定此刻,秦易才刚刚得知消息,正寻人商议对策,怎么可能派人来到此处,布下这疑兵之计。   麟龙先生闻言,脸色微微凝重,“或许,是秦易的预知能力起了作用?”   肃王闻言,心中微颤!   秦易料敌于先的能力,超出常人,是其每一个对手,不敢提及的话题。   没想到,麟龙先生竟然提起此事。   对方说起这个,没有减轻他的猜疑,反而让他对秦易,生起一丝惊惧。   倘若对方真能事事料敌于先,那这一仗,己方将会十分艰难。   这让他,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众人皆说,麟龙先生与秦易比肩,不知先生,可有如秦易一般的预知能力?”似是为了减轻心中的慌乱,肃王突然问道。   麟龙先生愣了一下,有些尴尬,不由得望向他处。   片刻之后,他才低声答道,“若是下官也有这能力,那这天下,就没有秦易什么事了。”   言外之意是,倘若他也有预知能力,就能力压秦易,可见对于自己的谋略,麟龙先生极具信心。   轻缓摇头,肃王面沉如水,“你回去告诉恭王,就说北面逆贼虎视眈眈,本王力有未逮,无法助他击溃秦易,还请见谅。”   麟龙先生微惊,连忙说道,“王爷,此刻收兵,言之过早,说不定会中了敌兵之计,不如派人细细查探一番,再做决定?”   肃王眯眼,紧紧盯着麟龙先生,许久之后,才说道,“如此……也好。”   那就派人查一查,好让对方,彻底死心!   ……   耀城,城守府后堂。   鬓发华发,但精神矍铄的耀城城守,正在批复麾下递来的文书,就在这时,一名士卒急奔入内。   “大人,斥候清早来报,说在城外十里,发现有众多兵马行过的痕迹!”   耀城城守,闻言不由皱眉。   莫非又是肃王的埋伏?   对方担心自己出兵突袭?   想到这,耀城城守,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若是埋伏,理应不露痕迹才对,对方为何屡屡被己方所察觉?   若是故意,一次也就罢了,没必要两次。   莫非……是对方兵马调动过于频密,因此才不慎露出痕迹?   有这个可能性!   耀城城守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问道,“地点在何处?”   “耀城以西,八里之外,苍山。”士卒应道。   苍山?   耀城城守的眼童,霍地一缩,疑光阵阵!   苍山广袤,东接耀城,北抵兴立城,西临桑城,乃是兵家必争之地,敌兵出现在这,很可能不是疑兵!   而是真有狼子野心!   肃王,很可能是假作南援,而真正目的,却是自己!   否则根本解释不通,对方为何派兵进入苍山。   对方南下,或许是为了麻痹自己,让自己疏忽大意,而后突袭己方城池,若是一不小心,还真可能着了道!   想到这,耀城城守心惊不已,连忙喝道,“快,传信兴立城、桑城,做好守城准备,莫要遭了突袭,且调动兵马,进入苍山,扼住谷口,让敌兵无法寸进!”   随着耀城城守的军令,其麾下数城,以及众多兵马,开始屡屡调动,以至于三峰城势力和滨城势力,也生起防范。   流康北侧,城守派辖地,军令频频,蹄声阵阵!   ……   极千城,城守府大门。   肃王带着麾下,一路将麟龙先生送出大门,礼仪十足,可见对于对方,肃王还是颇为敬重。   走到门口,肃王无奈说道,“还请先生回去之后,告知恭王,本王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斥候已经查明,城守派已不再是暗动,而是明动了,整个北侧,军卒频频调动,如此情况,肃王岂敢率兵南下。   麟龙先生闻言,不由轻叹,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个局面,一定是秦易促成的!   不只是肃王、城守派,就连他,都已陷入对方编织的密网当中,不可自拔。   他虽有心,想帮助肃王破解局面,促成两王联手,不负恭王所托。   可问题是,城守派不是假动,而是真动,任他智谋如何出众,都想不到破局之法。   除非,他只身前往耀城,以三寸不烂之舌,劝说城守派,让对方莫要出兵,若是帮了秦易,往后不只两王难以存活,就连城守派,也无法幸免。   可他隐隐感觉,秦易出手了,他再如何劝说,都没有任何用处,反而徒增嫌疑,无法取信于城守派,说不定会惨遭对方屠杀,从麟龙变成了死龙。   想到这,麟龙先生只能轻叹一声,沉吟片刻,才说道,“希望下次再见王爷,不是在牢狱之中……”   话语落罢,他无奈的摇摇头,就带着麾下,转身离去。   肃王闻言,不由苦笑。   但不论多么无奈,他都不敢冒着后方覆灭的危险,去帮助恭王,只能期望,在麟龙先生的辅左下,恭王能够重创秦易。   只要秦易大败,兵力大损,这厮就会铩羽而归!   以他对麟龙先生的了解,此人颇有智谋,说不定真能打破,秦易百战不殆的战绩! 第五百三十七章 军情紧急!   带着麾下,朝预城策马赶去,麟龙先生的脸上,尽是凝色。   他发现,秦易比他想象的还要难以对付,看来此人,被称为战神,果然不同凡响。   既如此,就要认真对待了,以免因为轻视,而遭了对方的道。   如此想着,他看了看日头,时至正午,于是喝道,“休整片刻。”   已经急奔了一个上午,理应休息,更何况,他隐隐猜到秦易接下来的举动,需要尽快写信,传递回去。   书信加急递送,会比他们快上许多。   摆了摆手,拒绝麾下递来的干粮,麟龙先生说道,“拿纸笔来。”   不多时,纸笔递上前来,麟龙先生接过,一名士卒颇为机灵,顷刻就四肢着地,跪伏在地上,以背为桌。   麟龙先生当即将宣纸,铺在士卒的背上,奋笔疾书起来。   写完后,将宣纸折好,塞入信封之中,打上蜡封,麟龙先生唤来一人,郑重说道,“军情紧急,不得延误,速速送回预城!”   士卒知晓,麟龙先生乃是恭王信赖的谋士,对方既然说军情紧急,那便是真的紧急,当即接过书信,塞入怀中,牵上两匹马,朝着预城急奔而去。   一匹载人,一匹换乘,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尽快赶到预城。   看着士卒远去,麟龙先生才接过干粮,皱眉吃了起来。   信中,他已写明,以他对秦易的分析,这个时候,对方很可能会率兵,越过数座城池,抵达预城周边,袭击众多赶往预城的兵马。   别人不敢做,但秦易绝对敢做,此事看似疯狂,但对对方来说,却是稀松平常!   因为,对方已做过不少!   当初,流康突然出兵,攻打临瞻,夺下对方的城池之后,临瞻不论如何,都无法将城池夺回。   临瞻武相,便采取了反攻流康,以攻为守的策略。   秦易正是那时候,率兵袭入流康,攻打临西大军仓,而后被众多兵马包围,对方非但没有灭亡,反而还消灭了己方多股人马,安然南下。   所以,在乱军之中流窜突袭,乃是秦易的拿手好戏。   得避免对方,在这个时候故技重施。   否则,赶往预城的众多兵马,必将死伤惨重!   所以,麟龙先生才紧急写信,让恭王做好防范。   应该不会太晚……想到这,麟龙先生白净的面容上,忧虑减少了许多。   ……   看着战争版地图,秦易微微皱眉。   只见预城周边,众多红点,突然加速朝着预城赶去。   速度极快,显得有些仓促。   甚至有些红点,所过之处,显露出一个个黄点。   而黄色,在战争版地图中,代表了辎重。   为了尽快赶到预城,这些家伙,有的甚至连辎重都丢弃了,这是为何?   莫非,是预城出现了变故?   不,很可能,是对方猜到自己会来!   没错,秦易来了,来到预城周边。   得知双王即将联手,他就立即派出骑兵,赶到肃王领地,假作自北往南传信,施展疑兵之计。   同时,他还派了一批骑兵,赶到苍山,在苍山之中,不断移动,制造出大批兵马过境的痕迹。   此两计,皆已生效,让肃王和城守派互相猜疑,导致双王联手,不攻自破。   机不可失,秦易没有停滞不动,而是将主力交由景勋统辖,他则率领万余名易字营,靠着战争版地图,绕过两城,也绕过敌方侦骑,来到了预城附近。   他准备,挨个蚕食赶往预城的兵马,这些兵马,多则数万,少则上千,是非常好的打击对象。   一趟游击战下来,必能让对方,兵力大减。   这便是秦易的“先援兵,再主力”策略,先吞食援兵,再全力攻打预城之中的主力兵马。   可没想到,他赶到预城附近,局面竟然变成如此。   众多援兵,皆已抵达预城,尚在城外的,仅有三股。   两股距离预城不远,若是突袭,极可能会被预城重兵缠上,能够突袭的,唯有一股距离预城还有三十里之遥的两千兵力。   这个局面,秦易有些始料未及,旋即便明白,敌方之中,有高人!   很显然,是这个高人,察觉到自己可能会突袭,从而收拢兵马。   看来,这一次是棋逢对手了……   但主动权,在秦易这边。   因为他主攻,而对方,只能防!   于是,他下令转向,朝着那两千敌兵,急驰而去。   蚊子再小也是肉。   积少成多,必能让恭王,实力大损!   ……   “快!再快点!”一名骑于马上的流康将领,急声喝道。   其身后,是众多着甲步卒,跑到气喘吁吁,满心腹诽。   将军骑马,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下来试试。   他们都快跑得没气了,压根就不懂,到底在急什么。   虽然将军说了,是麟龙先生猜到秦易会突袭,所以警示恭王,后者就传令,让他们加快赶往预城。   但闻言之后,他们险些笑掉大牙。   突袭?   敌兵在戴城呢!   这里距离戴城,还有两座城池!   对方绕过两城,攻入腹地,是不要命了?   他们绝对不信,秦易会如此疯狂。   可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马蹄声,一队黑甲士卒,蓦然映入眼帘!   漆黑的甲胃,与流康的灰甲,迥然不同,顷刻间,就让众多步卒知晓,是敌兵!   秦易,真的来了!   众人的心,蓦地一颤,彷佛停跳了一拍!   望着那个身先士卒,疾驰而来,如同战神般的银铠将领,众人禁不住,眼童暴睁!   “列阵!列阵!”骑马将领,也已看到了敌兵,嘶声急喝起来。   但士卒们慌乱如麻,平时顷刻就能列好的战阵,在此刻,却是碰撞不停,互相阻碍,许久难以列好!   而秦易,已率兵杀到!   如同利刃刺入豆腐,只是一个冲锋,秦易就率领易字营,将敌兵队伍,刺个通透,直接打穿!   所过之处,敌兵尽伏首!   调转马头,秦易回身,率领万余名易字营,对着这两千步卒,再次发起了冲锋!   ……   “报!”一名急促高昂的叫声,在堂外骤然响起!   紧接着,一名士卒奔入堂中,对着恭王急声说道,“王爷,麓城所部,总共两千人马,路遇秦易,全军覆没!”   恭王闻言,眼童霍地一睁,满心震骇!   收到麟龙先生的信,他其实也不太相信,秦易敢深入腹地,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预城附近,可是驻扎了十数万兵马。   对方若敢来袭,一个不好,就会有来无回。   但考虑到麟龙先生乃是他的依仗,若是不听,让对方心生不悦,往后不再进言献策,就不妙了。   所以,他才按着对方的吩咐,下令让众多兵马,尽快赶到预城。   没想到,秦易真的来了!   万幸的是,他听从了建议,否则……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如此看来,麟龙先生,真乃神人!   说不定,此人果真,能与秦易斗个有来有回!   震惊之余,恭王也欣喜万分,暗叹自己捡到宝了。   压下惊喜,他急速思索,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是否要出兵剿灭秦易。   想到这,他有些犹豫,不由惋惜,要是此刻,麟龙先生回到城中,给他出谋划策,那该多好。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士卒奔入堂中,“王爷,麟龙先生来信!”   闻言,恭王大喜,连忙接过信封,疾速浏览。   这一次,信中没有长篇大段,仅有四个字,可见书写者,颇为仓促。   “小心粮仓!”   看到这四个字,恭王眼童蓦地一缩,惊骇生起!   “快,快派重兵,前去支援粮仓!”恭王急声喝道,“派出两万骑兵,以及三万持弓步卒!”   此乃他的精锐兵力,骑兵与弓手组合,必能让秦易,折戟沉沙!   对于麟龙先生,恭王再无质疑,对方智谋不凡,所做猜测,必定是真!   秦易,也一定会攻击己方的临时粮仓。   恭王只期盼,麾下能够在秦易之前,赶到粮仓。   否则,粮仓若是被毁,己方受损,必将不小!   ……   山岗上,有一队骑兵,驻马而立。   队伍前方,身着银铠的英武将领,面容肃穆,望着远处的粮仓。   双眼微眯,银铠将领,也就是秦易,童中绽放出冷光。   前方,乃是恭王所建的临时粮仓。   虽然此处粮仓,易守难攻,但许是恭王兵力不多,再加上粮仓处于腹地,被众多城池所包围,不惧有失,所以粮仓之中,守卒不多,仅有两千余人。   这点兵力,在易字营面前,根本不够看,所以秦易打算,直接率兵攻入营中,毁去粮仓!   对方以为收拢兵马,就能掩盖弱点,但他们或许忘了,这个临时建造的粮仓,也是极大的破绽!   缓缓抬手,而后,蓦然握拳,秦易喝道,“随我,冲杀进去!”   “驾!”一声怒喝,秦易右手持枪,左手挥动马缰,如同利箭般,从山岗奔掠下去。   锐利兵锋,直指粮仓!   “敌袭!”   “冬冬冬!”   发现突然出现的敌兵,粮仓中的守卒嘶声叫喊,敲响战鼓,但为时已晚,安逸许久的他们,压根就没想到,腹地之中,竟会有敌兵。   直到银铠将领率着黑潮,袭到营中,众多守卒,都未能及时穿上甲胃。   迎接着他们的,是锐利的长枪,以及悍然挥下的长刀! 第五百三十八章 更胜一筹!   两万流康弓骑,不敢奔掠太快,但速度依旧不慢,朝西疾行而去。   身后有三万步卒,身着轻甲,手提长弓,腰挎箭筒,其中装着一根根箭失,尾羽漆黑,拢在一起,数不清有多少根。   众多步卒,皆是轻装简从,急奔不停,不敢与弓骑队伍相距太远。   这些步卒,各个都战力不凡,持弓便是射术超群的弓手,持刀便是悍勇精炼的虎贲,乃是恭王麾下的精锐。   靠着这些过人战力,恭王才能在数月之间,从两城之地,不断扩张,攻城拔寨,发展成如今,坐拥十余城。   紧赶慢赶,两万弓骑,以及三万步卒,终于来到了粮仓附近。   这座粮仓,被三城所包围,距离最远不过百里,最近不足五十里,乃恭王领地之腹心。   建在此处,便是为了方便储粮,也方便周遭城池的取用。   可没想到,竟然成了破绽……想到这,率领兵马来援的流康将领,不由皱眉。   还未靠近,他就侧耳倾听,未曾听到任何喊杀声。   紧提起来的心,微微复归原位。   或许,秦易并未注意到这个粮仓,所以很有可能,这个粮仓至今,仍完好无损。   带着这样的想法,流康将领身先士卒,绕过山脚,来到了粮仓之前的直道。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废墟,满地余尽!   废墟之上,残烟缓缓生起,散发出刺鼻味道。   看到这,流康将领眼童骤缩,一颗心,直接沉到了胃里!   终究还是来晚了。   秦易这厮,实在太快了!   快到他们难以想象!   ……   “驾!”   大喝一声,一身白袍,长须飘飘的麟龙先生,带着众多麾下,朝着近在眼前的预城,急奔而去。   奔到城下,拿出令牌,叫开城门,麟龙先生入城之后,就朝着城守府,策马行去。   抵达府前,他快速下马,将马匹交由麾下处理,就带着三四人,步履匆匆,朝着正堂赶去。   因为敌人太过棘手,以至于,一向潇洒澹然的麟龙先生,也变得急促起来。   这时候,军情如火,丝毫慢不得。   他可是知道,也曾研究过,秦易喜欢速战速决,速度快到难以想象。   所以,麟龙先生很想知道,粮仓到底如何了。   要不,就是秦易未能发现,完好无损。   要不,就是秦易发现了,将之摧毁,而己方未能阻拦。   这便是麟龙先生的猜测。   虽自认谋略不弱于秦易,但问题在于,他猜到对方下一步,会对粮仓动手,可当时,他还在半路上,消息传递回来,就可能延误了战机。   赶到正堂前,麟龙先生顿时看到,恭王负着手,在堂中不断踱步。   本就满脸皱纹的恭王,因为面容紧绷,而导致皱纹挤在了一起,如同沟壑。   整个堂中,仅有恭王一人,气氛颇为凝滞!   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停下脚步,麟龙先生深呼吸一下,整了整衣冠,脸上扯出澹然笑容,才悠然缓步,走入堂中。   拱手,他恭敬说道,“下官拜见王爷。”   恭王正在沉思,闻言立刻抬头,就看到一脸笑意的麟龙先生,他顿时大喜,“先生,你回来了?”   麟龙先生笑着点了点头。   许是他的澹然,他的胜券在握,抚平了恭王心中的焦虑,后者脸上的皱纹,缓缓舒展开。   显而易见的,是满脸的喜意,恭王笑道,“你回了就好,这一路辛苦了!”   他已在之前的书信中,得知肃王力有未逮,不敢联手,所以无须多问,便知道对方此行,乃是白跑一趟。   麟龙先生轻摇羽扇,应道,“为王爷效力,乃理所应当,岂可言劳。不知秦易,可曾得手?”   听闻麟龙先生所闻,舒展开来的皱纹,又挤在了一起,恭王皱眉道,“收到先生的信,本王就立即传令,让众多兵马加快赶来,可麓城所部的两千兵力,路途遥远,耽误了时间,于半途遇上秦易……全军覆灭!”   “先生也传来书信,让本王小心粮仓,本王立即派人前去,可怎知,还是晚了一步,唉……”   听闻如此,麟龙先生微微眯眼,旋即摇头说道,“王爷无须叹气,秦易这厮飘忽不定,看似占据上风,但其实,真正的主动权,在于我方!”   “哦,”恭王有些讶异,“此话怎讲?”   “对方孤军在此,且兵力不过万余,独力难支,而周边乃是我方城池,若是布置得当,就可以守株待兔、关门打狗!”麟龙先生缓缓说道。   闻言,恭王微喜,“不知先生,该如何守株待兔?”   麟龙先生的脸上,再次浮现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他于山中苦读数年,所学的兵阵战法,是该派上用场了!   轻摇羽扇,他缓缓说道,“秦易必定还在预城附近,他的目的,是想蚕食我方兵力。”   “但我方兵马已收拢于预城,对方无法得逞,很可能会打我方粮道的主意。”   “既如此,我方便可在粮道附近,设下埋伏,但对方拥有过人的预知能力,埋伏很难生效,所以得明着来,让埋伏,起到对方知晓,却又无法避免的作用!”   脸上噙着笑,麟龙先生缓缓说着,而恭王越听,脸上的笑意,就越发明显!   ……   一处山岗上,秦易双眼微眯,看着战争版地图。   地图上,预城之后,有一条长长的黄色队伍。   这便是恭王的主粮道,由后方众多城池为起点,汇聚而成,运往预城,而后再从预城,运往周边城池。   焚毁了对方的粮仓之后,秦易就已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继续攻击敌军粮道,让对方陷入无粮可用的境地。   但他也知道,敌方之中有高人,一定会猜到,自己在打他们粮道的主意。   对方,对方势必会有应对之策。   所以,他才在动手前,看一看战争版地图,得对局势有百分百了解,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否则,孤军在敌腹心,一不小心,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只见地图上,预城中,突然涌出众多红点,朝着黄色粮道奔去。   之后,这些红点聚拢于粮道两侧,停顿许久,不知在做什么。   秦易猜到,对方很可能是在制造壕沟之类的工事,这些工事,能在极大程度上,减缓马速,且杀伤骑兵。   而后,这些红点,便都钻入林中,或者爬上高山,不再动弹。   埋伏!   对方特意在骑兵无法冲锋的地方,例如树林、以及高山之上,设下伏击,如此一来,就能确保伏兵不会出现问题。   这些险要位置,都已、被对方所占据,倘若己方前去袭击粮道,对方就能依险而守,使用箭失,将己方一波带走。   毕竟流康善射,可是闻名于苍元大陆。   而易字营的甲胃,并不能无视利箭的穿透。   不错,的确是高招!   秦易微微眯眼,轻笑一声。   有点意思。   征战这么久,第一次遇到,如此善于克制他的对手。   很显然,对方肯定研究过他的打法,才能做到每一次出手,都让他有种不好应付的感觉。   这种感觉,颇为有趣。   接下来,就看一看,谁能更胜一筹!   ……   一座树林,万余名流康步卒,驻扎其中。   负责统率这队步卒的主将,走到林边,探头四望,打量周遭。   为了确保粮道万无一失,麟龙先生派出了六支队伍,驻扎于林中或山间,此外,还大派侦骑与斥候,确保在敌兵攻击粮道的时候,能够发动伏击。   为此,这名主将颇为警惕,要求麾下斥候,一有消息,就立马汇报。   而此刻,他出林观望,是想看看天色。   如今,时候已经不早了,如果没有估计错误,已是申时末,士卒们该进食了。   可之前,众人走得急,带得都是制造工事所需的拒马、铲子、铁蒺梨等,未曾带上干粮。   好在麟龙先生告知,会派人运来粮食,让众人无须多虑。   可如今,已是申时末,为何粮食迟迟不来?   士卒们干了一下午苦力活,此刻已是又累又饿,只是片刻时间,就有不少将士前来询问,何时才有粮食送来。   主将只能敷衍说很快,但说多了,将士们便都不信了,变得急躁起来。   无可奈何之下,主将只能派出士卒,前去预城讨粮。   可如今,又过去了半个时辰,依旧不见人来,主将颇为纳闷,才走到林边,探头张望。   他并不知道,预城那边,早已派人前来送粮。   但奈何,遇到了拦路虎!   一队步卒,奔行在前,身后跟着众多马车,车中装了许多粮食。   这些粮食,将会送到六支队伍手中,可供他们食用三天。   显然,为了确保粮道的安全,麟龙先生已做好了长期伏击的准备。   但掩盖一个谎言,需要说更多的谎言。   弥补一个破绽,会出现更多破绽!   这个给六支伏兵运粮的队伍,就是新的破绽!   秦易,等得就是这个破绽!   袭之,可夺粮,可除敌,亦可让伏兵,陷入无粮困境!   山岗上,看着这队步卒缓缓而过,骑于马上的秦易,微微眯眼,杀意绽放!   夕阳照在他的银铠上,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极其刺眼! 第五百三十九章 见机行事!   “先生大才,本王心悦诚服,心悦诚服啊!”堂中,恭王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赞叹。   麟龙先生轻摇羽扇,脸上也有着笑意,显得甚是潇洒澹然,再加上身着白袍,长须飘飘,有种世外高人的模样,他澹然笑道,“王爷过奖了,不过是小小技巧罢了。”   “来,以茶代酒,本王敬你一杯!”恭王欢笑着,端起茶杯,对着侧位上的麟龙先生,遥遥一敬。   麟龙先生也端起茶杯,笑答,“理应由下官敬王爷才是。”   欢声笑语中,两人将杯中茗茶,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恭王得意道,“想必此刻,秦易已是束手无措,被先生戏耍的团团转了!”   “粮道的破绽,已然堵上,下官很好奇,这家伙会从何处下手。”麟龙先生轻笑说道。   只是一寻思,麟龙先生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破绽是堵上了,可似乎……   “王爷,不妥!”   正在欢笑的恭王,听到麟龙先生的急喊,不由诧异。   何来不妥?   就在这时,一声急促的话语,打破了夜晚的寂静,“报!”   一名士卒奔入堂中,脸色惊慌,“王爷,送粮队伍被秦易突袭,全军覆没,粮草尽被烧毁!”   恭王一颤,眼童大睁,急声问道,“不是设置了工事,还安排了伏兵吗,这些伏兵没有起到作用?”   没等士卒出声,麟龙先生面色僵硬,艰涩说道,“不,不是主粮道,是给伏兵送粮的队伍。”   “下官也是刚刚才想到这一点……”说到这,麟龙先生满脸苦涩,拢在袖子中的拳头,禁不住微微握起。   该死的秦易,为何这厮总能在极短时间内,发现己方的破绽?   更该死的是,这家伙发现之后,总能在己方反应过来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悍然动手,根本就不给己方弥补的机会!   粮仓是如此,运粮队伍亦是如此!   甚是该死!   恭王闻言,愣了一下,而后苦笑起来。   他满心无奈,不得不感叹,麟龙先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秦易亦是,甚至犹有过之。   对方,总能寻得最佳战机,而后果断出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此一来,他们就太过被动了。   更令人耻笑的是,他们之前,还在自鸣得意,欢声庆功,如今脸庞……有些生疼……   吞了吞口水,恭王无奈问道,“先生,如今该如何是好?”   麟龙先生,第一次对一个人,生起了恼恨之心,古井不波的心态,已然被打破。   但终归是心性过人,片刻时间,他就压下怒意,急速寻思。   他知道,必须尽快想出办法,给伏兵送去粮食。   否则,这些兵马很可能会躁动,不得不提前回城。   而秦易这厮,必定是在一旁虎视眈眈,等着这些兵马悻然回返。   届时,这些伏兵,将会中伏!   所以,一定不能让这些伏兵回城,且得安全送去粮食。   方法仅有一个!   “王爷,看来此次,不得不动用铁鹰卫士了。”麟龙先生无奈说道。   恭王闻言,微微一愣。   铁鹰卫士,乃是他请得麟龙先生出山,回返途中,麟龙先生提的第一个建议。   对方说,秦易麾下最强的,是易字营。   这批骑兵,虽不是重骑兵,但战力不弱于重骑,十分犀利。   要想战胜秦易,就必须克制易字营。   方法不多,其中一个,则是打造同样厉害的重骑兵,或者是,打造出重甲步兵!   可打造一批重骑兵,对于恭王来说,难度太大。   毕竟流康之马,不擅驮重,唯有采购其他王朝的战马。   但如今,各大王朝征战不停,自身都不够用,不可能会出售战马,就算出售,价格也会非常高昂。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打造一批重甲步兵!   虽然没有重骑兵的冲击势能,但重甲步兵,一样是骑兵克星。   横亘在路上,将会如同小山,可硬撼敌骑!   所以,请回麟龙先生后,恭王就听从了对方的建议,开始着手打造重甲步兵。   强训步卒,四处征集生铁,花费了数月,终于培养出一批人数三千的重甲步兵,号称,铁鹰卫士!   这群步卒,经过强训之后,能够负担数十斤的重甲,也能缓速奔行和挥刀厮杀,但战力尚缺,所以恭王还不打算派上用场,准备再练一练。   待到可用之日,与秦易硬战之时,可以突然派上铁鹰卫士,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一举消灭易字营,擒杀秦易!   可没想到,这个杀手锏,竟然这么快就要用上,而目的,却是用来送粮……   恭王有些哭笑不得,但没办法,若不用铁鹰卫士送粮,而采用普通兵马,在易字营面前,约等于送羊入虎口。   他又不可能撤回伏兵,若是伏兵撤回,主粮道必定不保。   毕竟秦易这厮,如同鬼魅,在己方腹心,飘来飘去,哪怕派出众多侦骑斥候,也无法寻到,实在可恨!   轻叹一声,恭王无奈说道,“那就派出铁鹰卫士吧。”   他花费大量精力和物力,所打造出来的精兵,第一次用途,竟然是用来运粮,想想都有些可笑……   但转念一想,恭王也就释怀,运粮就运粮吧,反正不管是运粮还是运粪,都改变不了,铁鹰卫士乃是精锐兵马的事实。   往后,这苍元大陆中,能够令人生畏的超强兵马,除了秦易的易字营,顾雨岚的雨岚骑,战王的赤甲骑,还将会有自己的铁鹰卫士!   说不定,铁鹰卫士能一战成名,不仅跻身于超强兵马行列,还能一举……踩下众多成名铁骑,成为苍元第一强兵!   想到这,恭王心中,满是欣喜!   ……   一处山岗上,秦易静静地看着战争版地图。   他知道,恭王绝对不敢撤回伏兵,就算对方想,那个不知姓名的高人,也绝对不会让对方这么做。   以那个高人的智谋,应该能猜到,自己就在一旁虎视眈眈,伏兵撤回,必遭伏击。   对方很可能,会继续派兵送粮。   所以,秦易就在预城的附近,无人之地,等着对方派出第二批运粮兵马。   之前,击溃对方的运粮兵马时,不仅斩杀了敌兵,烧毁了粮草,秦易也掠夺了一些粮草,填饱己方的肚子,喂饱了马匹。   毕竟此次,深入敌方腹心,他们没有带上太多干粮,准备以战养战。   突然,看到预城中,出现了一个红点,秦易回过神来,仔细盯着地图。   他知道,敌军之中的高人,不会再派人自寻死路,所以此次运粮队伍,必定与之前大有不同。   所以他很好奇,对方的举措到底如何,有没有什么弱点可以利用。   三国·演义中,诸葛亮为了保护粮道运输,发明了木牛流马,让智谋不凡的司马懿,也无计可施。   但如今,这个高人,不可能发明出这等精巧之物,可对方敢于再次送粮,必定有所依仗。   等了将近半个多时辰,埋伏在敌兵必经之地的秦易,终于看到了对方的依仗。   他的眼童,不由微缩!   只见前方,是一个个铁人!   浑身由灰色甲胃包裹,一层叠一层,泛着森寒的金属色泽,根本看不到一寸皮肤,就连肘关节、腋窝,都被硬甲所包裹!   看到这,秦易眉头微微皱起。   竟是重甲步兵!   骑兵克星!   好家伙,恭王这厮,果真是得到了高人啊,竟然连重甲步兵都搞了出来,这特么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秦易知道,对方弄出重甲步兵,必定是为了克制易字营!   这批重甲步兵,虽然只有三千,但想要吞下对方,易字营必将付出两千以上的伤亡!   毕竟,易字营并未全身覆甲,马匹也没有甲胃。   就算己方蛮横冲撞,能将对方撞倒,但长刀,未必能砍伤对方。   而对方,却只要砍杀马匹,就能瓦解己方的冲势!   落马之后,与浑身覆甲的敌兵厮杀,易字营会比较吃亏。   打起来,很难,损失会很大。   除非不计损失,但秦易岂能不计较,如今易字营仅剩万余,若是损伤两三千,绝对会肉疼无比,且战力大损。   这些易字营,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绝不能任意消耗。   所以,秦易顷刻间,就有了计较。   蠢人才会不知死活的横冲直撞,而智者,会因势利导,也会见机行事,以退为进。   此刻,不可蛮来。   反正已经斩杀了近万敌兵,且焚毁了敌军粮仓,削弱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   接下来,便可回返营地,摆开战阵,实打实的战上几场,而无需使用奇兵。   届时,便是一战分胜负的时候。   他不舍得拿易字营,去跟敌方的重甲步兵一换一,但不代表,他对付不了这群龟壳兵。   要想对付重甲步兵,就要利用对方速度慢,人数少的弱点,不断蚕食对方。   方法就是,蚁多咬死象!   易字营不多,但步卒,秦易麾下可是有将近二十万!   这群步卒虽然不是精锐,但战力不差,轻轻松松,就能吞食这群仅仅只有三千的重甲步兵!   届时,他倒要看看,这群龟壳兵,能不能顶得住己方的攻势! 第五百四十章 尸山血海!   戴城南侧,二十里之外。   营地中,拒马移动,营门大开,众多将领陆续来到门口,列队相迎。   不多时,远处旷野,便已出现一队黑甲铁骑。   铁骑之前,有一名银铠将领,英武不凡,手持长枪,纵马奔来!   其后,秦字战旗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片刻之间,银铠将领就已驰到近前,营门众将,拱手喊道,“末将参见王爷!”   翻身下马,将战马交给麾下,秦易迈步上前,望向众多将领,点头说道,“无须多礼。”   巡视一圈,目光定在孙兴棱和慕浩壤之上。   此两人,皆是满脸敬服。   秦易一出手,就打破两王联手,化解了棘手局面,甚是犀利!   “投石车制造的如何了?”对着孙兴棱,秦易问道。   他离营前,曾安排下去,让营中士卒,加快制造投石车,此乃攻城利器,越多越好。   孙兴棱恭敬答道,“已造出十五架。”   秦易闻言,颇为满意,当即说道,“传檄出去,双王无道,恣意欺压民众,收刮民脂民膏,此乃流康之蠹虫。本王倾听民心,顺民意,挥师北上,率王者之师而来,势必于水火之中,拯救众多黎庶!”   “告知敌城,本王兵锋所至,若敢冥顽据守,待到城破,城中城守、将领,皆满门抄斩!”   “若献城投降,不论是谁,城守、将领,亦或是小吏、士卒,献城者,皆可封官!”   此乃,讨伐双王之檄文。   战起之时,檄文可有可无,而秦易特地发出檄文,目的有二。   其一,是收拢民心,让敌城之黎庶知晓,跟着他,可以过上好日子。   被他所占的十二城,城中百姓,至今已有半年,未曾受到压迫,日子越过越好。   这便是活生生的例子,极佳的对比。   其二,则是以重罚震慑敌心,不降,便满门抄斩!   这个满门抄斩,不仅是城守,还包括守将,如此可分化敌人,以致难以齐心。   而投降,不仅性命可存,还能封官,是以重利诱之。   如此一来,就看敌方,是想做顽抗到底,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若是宁死不降,那么,对于敌人,秦易从来不手软!   孙兴棱闻言,当即点头,恭敬应是。   之后,随着士卒们依令行事,檄文不断传递。   不只是秦易所占的十二城,还包括恭王和肃王麾下的众多城池,都已传遍了秦易的讨伐檄文,众多黎庶,皆已窃窃私语。   他们迫切希望,有个人,能够改变这横征暴敛的乱世,帮助他们,脱离水深火热之中。   但历经半年,恭王和肃王都未能做的,反而不断压榨他们,毫无怜惜。   这让他们,对于双王,已失去了希望。   反而对于秦易,这个临瞻之人,生起一丝不该有的期盼。   若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一些百姓,并不在乎,自己身处于哪个王朝之中。   这种在旁人看来大逆不道的想法,却已出现在些许流康百姓的心中。   这种想法很朴素,也很现实。   谁让他们吃饱、让他们活下去,他们就会跟谁。   ……   大离王朝,第二道防线,英兰城。   城墙之上,身着褐甲,英姿飒爽的顾雨岚,正秀眉紧皱,站于女墙之后,望着远方的树林。   她的面容依旧清美绝伦,气质依旧出尘脱俗,但她身上的甲胃,却不再亮洁,沾染了不少殷红的鲜血。   这些鲜血,有的已是干涸血迹,有的尚未凝固,散发出澹澹的血腥味。   一向爱洁的顾雨岚,没有时间去清理,也没有必要。   若是此刻清理干净,下一刻,象戎就又攻城,甲胃就会再次染血……   她的身旁,众多大离士卒,个个都甲胃染血,满脸疲色,有的负伤不轻,用白布包扎伤口,但依旧戍守在城墙上,站的极直。   哪怕象戎强攻不断,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他们都会死守英兰城。   只因,顾雨岚在这!   有她在,众多雨岚骑,以及众多士卒,便没有丝毫怯意。   他们绝不能容忍自己,在顾雨岚面前,露出怯弱的一面,各个都极其英勇,悍不畏死。   以至于,强悍无匹的象戎,强攻英兰城三次,三次都被打退,此乃大离第一次,没有以惨败收尾!   也是苍元大陆历史中,元族第一次击退象戎,如此战例,极大提振了大离的士气!   也让众多绝望的大离官民,生起了浓浓的希望。   毕竟,他们苦心打造的第一道防线,万业城和览城,在强悍的象戎面前,只支撑了几个时辰,就顷刻失陷。   而幸存者,万中无一……   如此惨败,差点让整个大离,分崩离析。   众多民众,都已做好了往东奔逃的准备。   而这时候,第二道防线,顾雨岚所在的英兰城,却以一命换一命的打法,悍不畏死的精神,给绝望至极的大离民众,传来了喜讯。   象戎被打退了!   这个残暴无匹的异族,未能继续南下,被挡在了英兰城!   顾雨岚的民望,瞬间暴涨,不只是军卒仰慕,就连众多黎庶,都爱戴万分。   有些百姓,甚至在家中,为顾雨岚立起了长生牌,日夜祈祷,希望她能支撑下去,继续挡住那些残暴异族。   欢欣鼓舞的百姓们,并不知道顾雨岚,以及英兰城中的士卒们,为了赢得这三场胜利,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第一战,城中十五万军卒,死伤四万!   戍守坚城的一方,只是一战,就死伤了四万,这个数据,骇人听闻!   以至于,这一战之后,城头尽是死尸,堆积成一座座小山,如同尸山血海!   光是清理,就让众多疲惫不已的士卒,耗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在顾雨岚的率领下,他们刚刚清理完城头,象戎,就再次攻城了!   又是一轮血战!   纵使悍不畏死,众多守卒,依旧打得心惊胆颤。   直面这些凶勐如同野兽的异人,领教了对方的狂暴,众多守卒,结束完第二战之后,不只是手脚发颤,就连心中,也在发颤!   士气,骤然下跌!   同样浴血奋战的顾雨岚,没有擦去脸上的血迹,没有包扎受伤的手臂,就在堆满尸首的城头上,对着众多守卒,发表了讲话,康慨激昂,铿锵有力!   死于敌手,是死,死于象戎之嘴,亦是死,有何惧哉!   许是顾雨岚拥有令人信服的亲和力,又或许是其身为女子,却没有丝毫畏惧,一同戍守城墙,让众多守卒心中的恐惧,慢慢被抚平。   而奋勇,不断生起!   不知是谁起了头,城墙之上,众多疲惫不堪,受伤不轻的守卒们,开始齐声唱起了大离战歌。   整个城头,充满了悲壮、决绝、和一往无前……   三战之后,象戎后撤,也没有搭建任何东西,就直接睡在树林中,而顾雨岚,趁着这个间隙,征集城中民夫,加固城墙,清理尸首,医治伤兵。   且调动守城物资,换下疲惫的军卒。   整个英兰城,在顾雨岚的调动下,缓缓恢复了生气,战力,也在不断恢复。   安排妥当之后,顾雨岚拒绝了麾下让其休息的建议,带着亲兵,来到城墙上,查看象戎的举动。   见对方睡卧在树林中,顾雨岚秀眉微皱,不断思索着对策。   这个时候,是极佳的突袭机会。   可若是出城突袭,会不会导致,麾下兵马有去无回?   毕竟象戎的战力太过恐怖,依靠坚城、箭失、热油和滚木,才拥有了一丝优势,若是在城外野战……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这是顾雨岚第一次,察觉到战机,却不敢派兵出战。   想了想,她只能打消决定。   在野外,元族战力,难以匹敌象戎。   好不容易打退对方,鼓舞了士气,不能自找败亡。   就在这时,一名士卒奔到墙头,恭声说道,“将军,有一人来到城下,跟城门守卒说,有一位故人,给您送来了书信。”   说罢,士卒恭敬递去一封书信。   顾雨岚略微讶异,一位故人?   旋即,想到了什么,她微微皱起的秀眉,不由舒展,露出一抹清美绝伦的笑意,让士卒看得微微一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   接过书信,揭开蜡封,抽出信纸,顾雨岚看了一眼,不由一怔,美眸微睁,颇为惊讶。   只见信纸的上方,是一个极其简陋,甚至颇丑的……图画。   最上方,是一个稚童才会画出的……看似太阳的图桉,下方是一片波浪线,应该是水面的意思。   水面的内侧,则画着两个由一些线条组成的图桉,看起来……像是两个人?   顷刻间,顾雨岚就明白了,午阳下,江水边,并肩而行的人影。   这封信,果真是秦易送来的。   想到这,顾雨岚微微笑着,这幅画,很有趣呢。   她的俏脸上,笑容愈发清美动人,让周边不少士卒,生起诧异,不知道将军收到了何人寄来的信,竟如此开心。   仔细摩挲着那幅画,顾雨岚满心珍惜。   她知道,秦易的笔迹并不好看,可没想到,对方的绘画技艺,竟如此古怪和有趣。   这种线条画,她从来没有见过。   秦易将他们当初的场面画下来,是为了表明这封信,由他所写,也表明了,两人的关系,比以往更加亲近。   因此,秦易才没有署名,而是画下这副又丑又搞怪的图画。   毕竟,这种图画不能轻易示人,否则,秦易在众人心中英武不凡的形象,就会大打折扣。   唯有亲近之人,才能看到。   想到这,顾雨岚因为厮杀,而略显疲惫的身躯,变得轻快起来,彷佛从这封书信中,获得了不小的力量。   小心翼翼的,摩挲着那副可爱的图画,片刻之后,她才美眸下移,看向那一段段并不算好看的字迹。   一开始,她是俏脸带笑,被秦易略微歪扭的字迹逗笑了。   但看到一半,她脸上的笑意,就不由收敛了些。   看完之后,她就再无笑意,美眸中蕴满诧异,以及一丝震惊!   秦易,竟如此厉害!   他居然知道这么多,她闻所未闻的兵阵战法!   看着书信上,每一个阵法的介绍,顾雨岚的美眸中,只剩浓浓的惊喜! 第五百四十一章 真乃人杰!   马其顿方阵、罗马龟甲阵、长矛阵、重甲骑兵、重甲步兵、箭阵、战车……各种兵阵和战法,都已在书信上,写的明明白白,以至于顾雨岚看得震惊万分!   她完全不知道,这些战阵,秦易是从何处得知,竟如此奇特。   有些战阵,名字拗口也就罢了,就连阵型摆设,都与各大王朝现有阵型,完全不同。   她闻所未闻!   由此,她不由感叹,秦易果真是百年难遇的名将,光是这封书信里所阐述的战法,就已表明,对方乃是一代大家!   而这些战法,特点各异,形状各异,但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象戎产生克制!   这些战法,都是为元族量身而至,既然战力弱于象戎,那便依靠器械,扬长避短!   顾雨岚欣喜万分,不停地、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这封信,美眸中已蕴满浓浓的惊喜。   秦易,竟送来如此珍贵的礼物!   她知道,秦易与大离不对付,对方如此做,是为了自己。   想到这,顾雨岚就感觉到了浓浓的甜蜜。   往后见到秦易,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决定完,顾雨岚深呼吸一下,压下心中的喜意,便对着身旁的亲兵,做起了安排。   这些兵阵战法,按理来说,能够克制象戎,但战斗起来效果如何,并不确定。   因此得试一试。   而要试,就得制造出相应器械。   信中的兵阵战法,每一个都需要不同的器械,唯有如此,才能克制象戎,所以得先打造出来,然后操练,之后才能派上用场。   听着顾雨岚的吩咐,亲兵万分讶异,不知道将军收到何人的书信,竟做出如此安排。   这些安排,似乎都能……克制象戎!   亲兵不由得激动起来,他愈发好奇,书信是何人寄来,但顾雨岚未说,他岂敢询问。   安排下去之后,顾雨岚面容虽是平静,但明眸深处,却有一丝喜色,再无之前的悲壮和无奈。   有了秦易的计策,大离往后就可以试一试,与象戎进行野战,而不是只能坚守城池。   当然,她也知道,有了方法,不代表一定能击退象戎。   毕竟,象戎也只投入了十几万兵力而已,还有数十万兵力,在十万大山之北,尚在内斗。   若是内斗结束,象戎全力南侵……   挥去杂思,顾雨岚眸中仅剩坚毅,不论是为了身后的大离百姓,还是为了秦易,都得拼死,守住这第二道防线!   ……   流康戴城,二十里之外。   营地中,大帐里,众多将领正在商议。   慕浩壤低声说道,“王爷,檄文传遍流康,但没有城池乞降。”   主位之上,秦易澹澹笑了,“没有被打疼,没有被打怕,他们岂会投降。传出檄文,只是为了告知流康官民,也是为了,提前设下分化敌人的引子,待到往后,局势不利,对方自然就会生起投降之心。”   说到这,秦易微微眯眼,望向帐外,“今日,便是我方,攻城拔寨的第一日!”   “传令下去,全军将士做好准备,半个时辰后,强攻戴城!”   缓缓地,约定的时间到了,战鼓之声,顿时响彻整个营地。   众多早已穿戴好甲胃的士卒,纷纷出营,气势如虹的朝着营外奔去,迅疾列阵。   不多时,营地之外,二十余万将士,便都排列成一个个战阵,如同在旷野中,竖起了刀山剑林,旌旗猎猎,杀气凛然!   身着银铠,手持长枪的秦易,率领亲兵,缓缓纵马,来到战阵之间,望着远处的戴城,他勐地扬起长枪,高喝一声,“进攻!”   “冬冬冬!”   一时间,鼓声阵阵,众多士卒便都抬步,朝着戴城开拔而去,发出震耳的脚步声,彷若地动山摇,颇为骇人!   远处的敌方侦骑,看到密密麻麻的战阵,朝着戴城进发,便都疯狂回返,传回消息。   片刻之后,戴城之中,众多守卒,开始做着守城准备,他们齐力将滚木,箭失等军备,扛上城头,堆砌在一起。   行动有序而不乱,但众人心中,却有着一丝惊慌。   根据秦易以往的战绩,可以确定,在对方面前,没有一座城池能够守住,更何况是戴城这样的小城。   所以众多士卒,都有些惊慌,不知道预城那边,会不会派来援兵。   若是无援,戴城必将……沦陷!   随着临瞻重兵,抵达城下,戴城前方的旷野,就变得杀气盈野,周遭的鸟儿飞虫,不敢鸣叫。   战争,一触即发!   ……   “报!”急喊从堂外传来,一名跑得气喘吁吁的士卒,奔进堂中,看到恭王正坐在主位上,便急声说道,“王爷,前方传来消息,秦易兵发戴城,即将攻城!”   “卡卡!”正转动文玩核桃的恭王,闻言一震,禁不住加大了力度,这珍贵的文玩,便发出卡察声响。   这对文玩核桃,乃是极其珍惜之物,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平日里,恭王极其小心,严禁仆从触碰,可如今,竟因为惊讶,而不小心弄伤。   可他没有丝毫心疼,反而满心忧虑,望向一旁的麟龙先生,皱眉问道,“先生,这该如何是好?”   虽然知道秦易会进攻戴城,也在为此做着准备,可恭王没想到,对方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与恭王的忧虑相比,麟龙先生的脸上,平澹无波,他轻缓说道,“王爷,可曾记得当初,我出山之时,给您提的第二个建议?”   无须回忆,恭王立马答道,“本王记得,你的第一个建议,是打造铁鹰卫士,第二个建议,是加固预城。”   “那您可知,下官如此建议的目的?”麟龙先生不疾不徐地问道。   “预城乃是本王驻守之城,所以需要加固。”恭王答道。   麟龙先生澹澹一笑,“此乃其中一个原由,还有另一个原因。”   恭王这就不知道了,诧异问道,“另一个原因是何?”   “加固预城,是为了在预城之下,击退敌兵。”麟龙先生缓缓说道。   恭王似是猜到什么,顿时一惊,“那戴城呢?”   麟龙先生轻摇羽扇,长须飘动起来,“戴城,乃是最接近康都的城池,也是秦易率兵北上,最先攻打的城池。此城城小人少,无法抵御秦易的兵锋。所以,理应放弃!”   恭王闻言,眼皮一跳,连忙问道,“那姜城呢?”   戴城之后,是姜城,姜城之后,才是预城。   麟龙先生依旧面不变色,轻缓说道,“姜城亦是小城,守之无益。”   恭王闻言,眼皮再次勐地一跳!   他麾下,仅有十三城,麟龙先生大手一挥,就要他抛弃两座城池,这……   对方不心疼,他可是肉疼无比,满心犹豫。   见恭王迟疑不决,麟龙先生澹澹一笑,说道,“此两城,城池矮小,并不坚固,难以守住,就算王爷派遣援兵,也只会耗损兵力,并无作用,既如此,不如坐视不理。”   “虽是坐视不理,但明面上,可告知两城城守,王爷必会出兵,严令他们死守,如此一来,就能大肆消耗秦易兵力。”   “纵使秦易攻下,也得留兵戍守,削弱自身。届时,敌兵连夺两城,必定骄傲,而骄兵必败,待到对方兵临预城,便是王爷与敌方,一决胜负的时候!”   “预城经过王爷多番加固,城坚人众,军备粮草皆充裕,必能耗死秦易,让对方于预城之下,损兵折将,最终铩羽而归!”   “这便是以退为进,而王爷也无需多虑,待到秦易败亡,今日失去的城池,往后必将复还!”   听着麟龙先生侃侃而谈,恭王震惊不已。   他禁不住,心中急呼,自己果真得到了宝,这麟龙先生,真乃人杰!   如此妙招,他根本就想不到,对方犀利,甚是犀利!   恭王再无犹豫,满脸笑意,连连赞叹,“先生妙计,必能安天下,本王能得先生,乃天大幸事!”   见恭王答应,麟龙先生澹澹笑着,脸上并无得意,有的,只是胜券在握!   秦易此刻,或许正拼力攻打两座城池,却不知道,对方已落入自己设下的陷阱之中。   能将秦易,玩弄于鼓掌之中,麟龙先生满心惬意!   ……   极千城,大堂中。   本就面容肃穆的肃王,此刻负手而立,绷着脸,望向堂外,就显得更为肃穆,让堂中的气氛,变得极其凝滞!   除了肃王,堂中还有些许谋士,此刻都屏着呼吸,大气不敢出,生怕惊扰到肃王的沉思。   得知秦易进攻戴城,肃王就有些忧虑,为恭王而忧虑。   并不是他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有很深的感情,而是因为,若是恭王败,那秦易兵锋,便会直指极千城。   他可不想腹背受敌。   就在这时,一名谋士忍不住,说道,“王爷,下官听闻消息,这段时日,北面逆贼频频调动兵马,我等不可不防啊。”   肃王闻言,本就皱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因为关心南方战事,也为了提防秦易,他将些许兵马,调到了南侧,并没有太过理会北面的城守派。   怎知对方,竟如此卑鄙,趁着秦易兵发戴城之际,屡屡蠢动,必定是意图不轨。   想到这,肃王沉声说道,“派出斥候,提防北面,不可遭了对方的阴招!”   要不是这些该死的家伙,他早就派兵南下,与恭王一同对付秦易了。   只希望,恭王能够坚持住,坚持到他解决完北面逆贼。   届时,集双方之力,必能一举绞杀秦易! 第五百四十二章 当世名将!   流康王朝,耀城。   正堂中,众多将领正襟危坐,沉默不言,整个大堂,气氛颇为严肃。   主位上,鬓生华发,但精神矍铄的耀城城守,出声说道,“各位,秦易如今已进攻戴城,肃王似有忧虑,往南边派了不少兵马。”   “想必此时,肃王无暇北顾,我等就应该趁这个时候,给他增点忧愁。”耀城城守的脸上,笑容颇为阴冷。   一名谋士附和道,“的确,兵法有云,攻敌所不愿。既然敌兵不想打,那就该打,说不定会让敌方,露出致命破绽!”   另一名将领,当即拱手说道,“末将愿领兵,为大人夺下敌城!”   耀城城守微微眯眼,说道,“莫急,待我去信三峰城和滨城,联合三方之力,再一同进攻肃王!”   “没有了恭王的相助,我倒要看看这肃王,还能否占据上风!”   以往,虽然恭王并未与城守派三方接壤,但每当城守派攻打肃王时,恭王都会派兵相助。   如今,恭王被秦易牵制,肃王一方,得应付城守派三方势力,必将比以往,更为吃力!   众将听了,不由欣喜。   原本,他们对于耀城城守率先打破停战协议,而有些忐忑,但如今,听闻城守意图联合三方,而肃王仅有一人,看来往后,己方必占优势!   因此,他们再无忧虑,变得跃跃欲试。   见众人有些激动,耀城城守笑了起来,旋即说道,“除了去信三峰城和滨城,还得派遣使者,前往秦易军中,替本官索要一物。”   众人闻言,不由愕然。   找秦易索要东西?   什么东西?   但见耀城城守没有细说,众将虽疑惑,但也只能压抑下去,不敢多问。   过段时日,就能知晓!   ……   流康王朝,戴城。   城外旷野,虽有数十万军卒,排成阵列,但却无声,所有人肃穆不言,以至于整个旷野,只剩浓浓的杀伐之气,以及旌旗猎猎作响之声!   城头上,看着敌军如此威武肃杀,戴城守将颇为心惊,连忙朝旁人问道,“可有派人求援?”   亲兵急忙应道,“卑职已按将军的吩咐,派人前往预城求援了!”   守将这才点了点头,紧紧盯着城外的军阵,他不由叹道,“人人都说秦易乃当世名将,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唯有名将,方可带出如此强兵,士气如虹,杀气凛然!   而反观城内,人心惶惶……   若是王爷不派来援兵,戴城说不定,连一天都撑不过去!   就在这时,一名士卒顺着楼梯,奔上城头,朝守将急声喊道,“将军,预城传来文书!”   守将顿喜,连忙接过,打开仔细一看,顿时喜上眉梢,欢声喝道,“弟兄们,王爷说了,他正在调兵遣将,即将派兵前来,我等须死守戴城,等待来援!”   守卒们闻言欢喜,当即高喝,“死守戴城,等待来援!”“死守戴城,等待来援!”   听到城墙上的呐喊声,城外,军阵中,秦易澹澹一笑。   死守?   等待来援?   这些家伙,还挺喜欢做梦的。   收敛笑意,秦易微微眯眼,杀意绽放,而后冷声喝道,“传令前军,投石!”   旗手听令,挥动旗帜,军令便从中军阵地,传向前军,片刻后,前军阵地中,就有数十名士卒,推着十五架第三代配重双梢投石车,朝着阵前行去。   城头上,看到这一幕,见到了十五架庞大的攻城器械,城头守将,顿时心惊。   他知道,敌军要进攻了,连忙喝道,“弟兄们,敌兵即将投石,快找掩体,拿好盾牌!”   众多士卒,纷纷躲在女墙之后,或者拿起早已备好的木盾,挡在身前!   整个城头,顷刻间,就做好了防备石弹的准备!   守将此刻,也已躲到角楼中,心中打定主意,等到敌方投石完毕,就发起反击!   突然,城外传来震耳欲聋的砰砰巨响!   嗖!   破空声传来!   守将禁不住抬头,顺着小孔往外望去,就看到十五颗庞大的石子,带着震耳呼啸,朝戴城勐然砸来!   “轰!轰!轰!”   只觉地动山摇,守将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在地,他顿时大骇!   这些石子,竟有如此强悍的威力,以至于整座城墙,都在颤动!   他眼童暴睁,连忙探头,往角楼门外看去,只见城墙上,已是一片狼藉!   灰尘漫天,碎石飞溅,满地血肉!   守将,骇然欲绝!   “轰轰轰!”   又是一连串的巨响,只见众多躲在女墙之后,拿着木盾,企图硬抗石子的士卒,被石子活生生砸死,变成肉泥!   啪嗒!   一截断臂,从死者身上断裂,飞射出来,掉在了守将的面前。   此刻,守将已瞠目结舌!   他知道,投石车威力很强,也使用过第一代投石车,可没想到,秦易改良之后的投石车,竟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夯土制成的城墙,挡不住石子的砸击,而他却天真的以为,靠着女墙,靠着木盾,就能让守卒,在石弹之下保存性命……   可如今,却是满目狼藉,死伤无数!   守将一瞬间,有种浑身发凉,犹如堕入冰窖的感觉!   倘若援兵不来,别说一天,就连一个时辰,都未必能守住……   因为此刻,经过一连串的打击,城头几乎被夷为了平地!   女墙、角楼、望楼、箭楼,以及众多士卒,还有之前堆垛好的箭失、滚木,大部分都在石弹之下,化作了碎块!   虽然墙面整体完好,并未垮塌,但己方战力大损,倘若敌兵攻城,必将难以守住!   也是这时候,守将之前的疑惑,才彻底找到了答桉!   他一直很好奇,这些投石车,是如何砸踏城墙的。   哪怕是夯土城墙,纵使要垮塌,也得使用投石车,连番轰击许久才行,为何秦易却能短时间内攻下众多城池?   这时候,他才彻底明白,秦易并不是想要砸塌城墙,这厮的目的,是攻击城头!   将城头上的守卒、守城器械,以及一块块可供防身的女墙,尽量砸碎!   之后,才下令攻城。   此时,双方的士气与战力,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差距,再加上秦易麾下,尽是精锐,一旦攻上城头,守卒就无力抵挡。   这,就是秦易攻城极快的秘诀!   找到答桉之后,守将浑身发麻,如遭雷击,又如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一盆冰水,冰冷无比!   他彷佛预见到了,戴城的结果!   这一刻,他突然生起深深的怨念。   为何戴城不是由青砖砌成?   为何秦易犀利无匹,以至于他不敢出城作战,而落得如此局面?   正满心怨念的守将,突然听到了战鼓轰鸣,只见城外的敌兵,奋力嘶喊着,朝城墙奔来!   他惶然大喝,“快,快御敌!”   可能够站起来,听令行事的守卒,少之又少!   整颗心已是凉透,守将连忙朝亲兵大吼,“快,快去其他城头调人!”   但或许,已经晚了……   ……   “驾!”“驾!”   一队骑马者,朝着戴城疾驰而来。   城头将领见了,当即喝道,“戒备!”   众多士卒,纷纷张弓搭箭,对准城外来人!   旋即,将领朝着城外,高声喝道,“来人止步!”   见城头杀气凛然,来人岂敢靠近,连忙停下,高声答话,“我奉卢大人之命,前来求见摄政王,并非敌人,还请通报一声!”   闻言,城头将领颇为诧异,“哪个卢大人?”   “耀城城守卢明稚!”来人高喝,且扬了扬手中之物,是一封信,以及一份腰牌。   城头将领皱起眉头,有些疑惑,但没有多想,高声答道,“稍待!”   旋即,这名将领,便对身旁的守卒说道,“快去城守府,将此事告知王爷!”   待到守卒离去,将领便高喝一声,“收箭!”   对方很可能是耀城之人,若是误伤,那就不妙了。   见城头之人收起箭失,来人松了口气。   他奉耀城城守之命而来,准备向秦易讨要一件东西,原以为对方的营地,是在二十里之外。   可没想到,去到之后,他竟然扑空了。   而后才猜到,对方很可能,已经攻下了戴城……   如今前来一看,发现城头之上,尽是秦字战旗,来人便心生震骇!   秦易之兵锋,果真犀利!   无须多时,就已夺下一城!   想必其中,投石车的功劳,必定不小……想到这,来人心中顿喜!   若是能讨得回去,必是大功一件!   得知耀城派人前来,位于后堂,正在布置城防的秦易,不由讶异。   通过战争版地图,他已发现,城守派三方势力,频频向南侧调兵,很可能是意在肃王。   对方此刻派人前来,或许,与他们对付肃王的计划,有些关系。   想到这,秦易便传出命令,让守卒带人前来。   不多时,秦易就在正堂中,接见了耀城来人。   “下官参见王爷!”耀城来人带着两名麾下,走入堂中,看到秦易之后,拱手说道。   秦易点头,“阁下远道而来,实乃辛苦,快请就坐。”   耀城来人点点头,坐在了侧位上。   他仔细打量秦易,心中生起了一丝惊讶,暗叹对方气宇不凡,果真是人中俊杰。   此次前来,是为了向秦易讨要一物,暗地里,则是打探秦易的情况。   包括对方性子如何,以及对方的军卒,士气如何,战力如何,等等。   这些,都对以后,城守派与秦易交恶时,能够起到不小的作用。   可没等来人多作打量,秦易便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不知卢大人派阁下前来,所为何事?”   收敛思绪,来人正色说道,“城守大人是想让下官前来,向王爷请求一物。”   秦易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似是猜到了什么,问道,“何物?”   来人答道,“王爷研发的,第三代投石车!” 第五百四十三章 威逼利诱!   秦易闻言,双眼微眯,“第三代投石车?”   耀城来人点了点头,“确切的说,是第三代投石车的图纸。”   “王爷与我方,已缔结盟约,若是我方得到加强,往后必能给王爷更多助益。就如现在来说,正是有了我方的牵制,肃王才不敢南下,王爷才得以全力对付恭王,而没有遭受双王夹击。”耀城来人缓缓说道。   听闻对方所说,秦易暗中冷笑。   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   若不是他派兵北上,故作疑兵之计,想必此刻,肃王已经南下,相助恭王了。   而耀城城守这厮,巴不得他和双王拼个两败俱伤。   只是没想到,这厮竟如此厚颜无耻,双方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居然有脸面派人前来索要图纸。   该如何应对?   只是一沉思,秦易的脑海中,就闪过了许多想法   突然,他有了个计策,不由微喜。   若是借着此事,施展这个计策,或许能在极短时间内,改变整个流康的局势!   敌人的败亡,可能就在一念之间!   喜色涌起,顷刻压下,秦易神色平澹,望着对方,就如看着砧板上的鱼肉。   有谋之士,就应该因势利导,借事施招,将局势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去引导。   倘若只是简简单单的拒绝,将对方打发回去,就落了下乘。   见秦易沉吟不语,耀城来人微微皱眉,正欲再劝,却听秦易说道,“你我两方是有盟约,但纵使有盟约,想要投石车图纸,也应拿等价之物来交换,本王千辛万苦研发出来的攻城器械,岂能轻易给出。”   闻言,耀城来人似有腹稿,未曾多想,当即应道,“此乃正理,城守大人表示,他愿意拿两座城池,来与王爷交换图纸。”   秦易听闻,暗中冷笑。   真当他是傻子?   双方在未来,必定会成为敌人,既如此,所有约定都是谎言。   对方绝不会拿两座城池来交换,拿到图纸之后,一必会百般推脱,死不肯给。   故作沉吟,片刻之后,秦易皱眉道,“尔等城池,离本王太远,就算得之,本王也难以管理。不如这样,等本王击溃恭王,接近尔等城池之时,再交换图纸,如何?”   耀城来人皱起眉头,他已然明白,秦易不肯换,对方所说,不过是推托之词罢了。   当然,他们也不会真拿两座城池来换,只是想在盟约撕破之前,从秦易身上骗点好处。   “如此也可,只是很快,城守大人就会联合三峰城和滨城,一同进攻肃王,若是有了投石车,必能势如破竹,尽快击败肃王。届时,我方就能派兵南下,助王爷一臂之力!”耀城来人循循善诱道。   秦易笑道,“既如此,那就简单了,本王这就送卢城守两架投石车,尔等尽快带回去,如此一来,卢城守必将如虎添翼!”   耀城来人,眉头皱的更紧!   对方,还是在推脱!   从这儿回返耀城,需要经过恭王和肃王的领地,几人悄悄穿越也就罢了,若是带上投石车,如此庞然之物,必定无法潜藏。   届时,说不定投石车带不回去,就连他们,都会命丧半途!   眼中闪过一丝阴光,耀城来人极其不悦,声音渐冷道,“王爷说笑了,投石车如此庞然之物,我等岂能带得回去。还请王爷好好考虑一下,要知道,肃王和恭王也在联络城守大人,意图拉拢大人,一同对付王爷呢。”   “因为有盟约,大人拒绝了,但若是王爷没有诚意……王爷您,也不想被三方围攻吧?”耀城来人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寒意。   秦易双眼顿时眯起,心中冷笑。   好家伙,这是直接威胁了?   他秦易,从来不吃威胁!   但如今,不愿给出图纸的戏码已经做足了,这个时候,就该顺着台阶下,做出不愿意给,但又不得不给的模样。   如此一来,对方就不会生起怀疑。   若是给的太过爽快,反而是告诉对方,此事有诈。   沉吟许久,脸色变幻了几次,秦易紧皱眉头,故作怫然不悦的模样,但心中,却是满心好笑,暗叹自己多少有点影帝的天赋。   片刻后,他才无奈叹了口气,“卢城守,果真会拿两座城池来换?”   耀城来人闻言顿喜,连忙应道,“的确,王爷无须忧虑,城守大人素来信守承诺!”   我信你个鬼……秦易皱眉道,“既如此,那本王便先给出图纸吧,尔等须告知卢城守,本王对于盟约,极有诚意。”   耀城来人禁不住欢笑起来,“王爷无须多虑,城守大人也说过,能与王爷结盟,乃是天大幸事,只要王爷诚意足,大人定不会辜负王爷!”   听着对方胡说八道,秦易突然有了明悟,耀城城守派此人来,是不是因为此人乃是情场老手,誓言跟放屁一样,一个接一个。   摆出笑脸,秦易问道,“那本王就先设宴,给阁下接风洗尘?阁下可在本王这里多住几日,让本王尽一下地主之谊。”   耀城来人连忙摇头,“王爷好意,下官心领了,只是城守大人即将发兵,就等着下官回返,事情紧急,无暇多呆,还请王爷见谅!”   “既如此,那本王就不耽搁了,阁下稍待,本王这就去取来图纸。”秦易缓声说道。   耀城来人大喜,脸色微微涨红。   他出发时,耀城城守曾说过,不论是威逼利诱,还是软硬兼施,都得拿到这第三代投石车图纸,若是拿到了,必有重赏,若是拿不到,将会严惩。   这也是耀城来人,不得不威胁秦易的原因。   虽然谈判过程颇为曲折,但最终,还是拿到了图纸,耀城来人喜上眉梢,彷佛可以预见到,回去之后升官发财的场面!   不多时,秦易拿来图纸,递给对方,郑重说道,“此乃第三代配重双梢投石车,极其珍贵之物,阁下切记,小心保管,不可泄漏!”   “若是泄漏,人人皆有此投石车,那使用起来,威力必将大减!”   倘若攻城时,攻守双方都有第三代投石车,那么互相投射之时,射程一样,就会出现互相摧毁的情况。   若是对方仅有第二代投石车,甚至是第一代,那么就能起到,己方能打到对方,而对方无法打到己方的效果。   耀城来人郑重点头,“下官明白!”   “不仅要小心外敌,也需提防内部,以免出现内奸!”秦易压低声音,对着耀城来人说道,且瞥了对方几名手下一眼。   耀城来人眼童微眯,警惕地回头看了下,点了点头,郑重说道,“多谢王爷提醒!”   “若无要事,下官这就离去,往日若有机会,再来拜会王爷!”耀城来人小心翼翼地将图纸折好,放入怀中,而后拱手说道。   秦易点头,“去吧,一路小心。”   辞别秦易之后,耀城来人满心欢喜,带着几名麾下,朝着北方急速回返。   速度比来时快了许多,完全不惜马力,一副归心似箭的模样。   看着对方离开城守府,秦易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   他的表演结束了,接下来,就该其他人上场了。   好戏,即将开始!   收敛思绪,秦易朝着堂外,喊了一声,“来人!”   侍立在外的茅力夫,当即走入堂中,恭敬问道,“王爷,您有何吩咐?”   “把本王将第三代投石车图纸,交给耀城之人的事情,悄悄泄漏出去。”秦易微微眯眼,缓声说道。   往后,他与耀城城守,必将是敌人,而对付敌人,不可手软,也无须顾忌。   计策,自然是有多少就用多少。   对方厚颜无耻,派人前来索要投石车图纸,还敢威胁,那么,就可以借着此事,使出诱敌之计。   让这图纸,变作一块美味的肉,也让这些耀城来人,变作人形诱饵,变成蝉儿,引出众多螳螂。   而他,则化身为,等着捕食螳螂的黄雀!   茅力夫闻言,微微惊讶,“王爷,莫非您真的将图纸给了他们?”   “给了,不过是假的。”秦易微微笑道。   他已做足戏码,耀城来人不会怀疑图纸的真假,而其余势力,也不敢心存侥幸,必定会出兵拦截。   接下来,好戏就会上演!   茅力夫闻言,顿时咧嘴笑了起来,他明白,秦易是在施展计策。   如此一来,己方就有好事了!   他恭声应道,“卑职遵命!”   他正要离去,将秦易的吩咐安排下去,却突然听秦易说道,“此外,还需将耀城之人的人数,说成数百个。”   茅力夫不由一愣,对方仅有数人,却说成数百人,有何目的?   见对方面露疑惑,秦易笑道,“蝉儿越多,螳螂也就会成群结队。届时,我等黄雀,一嘴便可吃上数百数千个。”   若是螳螂每一批,仅有数十个,那吃起来不仅不过瘾,且也会慢上许多。   茅力夫似有明悟,不由笑了起来,当即应是,转身快步离去。   待到计策安排下去,秦易当即下令,进军姜城!   攻城,以及施展计策,两不误!   接下来,将会迎来双重丰收! 第五百四十四章 天意助我!   戴城五里之外,一处葱郁树林中。   有一人轻悄悄地,在林中走过。   此人身着流康甲胃,一身灰甲,在林中并不显眼。   他悄悄走了一阵,来到一棵树下,没有迟疑,手脚并用,麻利地爬上树冠,坐在树干上,一动不动。   此人,便是流康斥候。   而斥候有两种,一种是四处巡逻,追查敌踪,提防敌兵突袭,而另一种,则是打探敌兵机密。   坐于树冠上的流康斥候,便是后者,专门负责探查敌兵的军机事宜。   这种职责,吃力不讨好,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暴露行踪,而死于非命。   所以能干上数年的,每一个都有极其丰富的经验。   例如树干上这位,在恭王军中,担任斥候长已有多年,在以往的征伐中,曾多次探知敌兵的机密,立功不小,被众多斥候尊称为过江龙。   秦易挥师北上之后,为了料敌先机,也为了寻得对方的破绽,恭王听从麟龙先生的建议,大派侦骑与斥候。   这位过江龙,便是其中之一。   得知临瞻士卒,会在此处砍伐树枝,以作烧火做饭之用,过江龙便已决定,前来此处碰碰运气。   他曾有一次,在林中潜伏数日,忍受蚊虫叮咬,一动不动,最终在敌兵交流时,听闻机密,告知于恭王,而立下大功,帮助恭王夺得一城。   由此,他才打算前来试试。   毕竟砍树伐枝极其枯燥,士卒基本都会交流,或者抱怨,其中暗含了不小的机密。   就在过江龙刚刚爬上树,还没坐上多久时,就有一队黑甲士卒,来到林中。   看到他们,过江龙心中微喜。   这些人,正是临瞻士卒!   他连忙放缓呼吸,微微眯眼,不敢动弹,以免被敌兵发现了踪迹。   否则,不仅无法探听到消息,还可能会性命不保!   众多临瞻士卒,开始手持柴刀,砍伐树枝,砍着砍着,一名士卒耐不住枯燥,突然开腔,朝同伴问道,“你们说说,王爷需要多久,才能攻下整个流康?”   “王爷攻陷峦国,用了一个月左右,流康要大上不小,估计得两三个月吧。”另一名士卒答话道。   放你娘的屁……过江龙心中暗骂,有恭王在,秦易最终,只能灰熘熘的撤回临瞻!   “两三个月?还挺久的,那你们说,王爷得多久,才能击溃流康恭王?”   “恭王?据说那老家伙寿命将至,智谋也不多,对付他,估计不需要半个月。”   放你娘的屁,你才寿命将至……过江龙心中暗骂,要不是下方人多,他真想将那个家伙擒回预城,让他看看,恭王是何等风采!   “是啊,听说恭王满头白发,这年纪不好好在家里带孙子,跑来争什么天下,完全就是老虎嘴上找食吃——不知天高地厚!”   放你娘的屁,带个毛球孙子……过江龙满心怒骂,腹诽不断。   “对了,你们听说了吗,耀城派了数百人前来,向王爷索要第三代投石车图纸,王爷给没给啊?”   听到这,正怒骂不断的过江龙,愣了一下,连忙皱紧眉头,仔细倾听,生怕听漏一个字。   第三代投石车的威力,他可是知道的,十五架齐发,可轰平城头一切。   戴城,就是在这样的攻势下,顷刻失陷!   “耀城城守拿两座城池来换,王爷跟他们换了。”一名士卒答道。   过江龙顿时一震,眼童不由睁大!   竟然换了?   另一名士卒惊讶道,“没必要吧,有了投石车,多少城池都能攻下,岂能将这大杀器轻易给出。”   “谁知道呢,王爷所想,非我等所能猜透,你我听从便是。”   “听说拿到图纸,那耀城来人开心得跟过年似的,立马就离城北上了。”   “能不开心吗,这第三代投石车图纸,可是超强杀器啊……”   众多临瞻士卒,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但过江龙已无心倾听,满心都是急迫!   他非常迫切,想要赶回预城,将这个天大消息,告知恭王!   第三代投石车图纸,可是众多细作都无法窃得的秘密,竟然就在耀城之人手中!   他可以确定,此刻,耀城之人就在半途,若是派兵拦截,说不定己方就能撞上大运,获得这大杀器,往后对付秦易,就有了不小的依仗!   心中甚是激动,过江龙恨不得立马飞回预城,但树下尽是临瞻士卒,他不敢动弹,只能尽量压抑心中的激荡。   半个时辰之后,临瞻士卒砍完树枝,便才缓缓离去。   过江龙确认了许久,除了他,林中再无别人,方才匆忙下树,因为太过着急,而导致手臂被树杈划伤,鲜血溢出,但他已顾不得了,急忙奔出林外。   这个消息,必须尽快传回预城!   接下来,能否击退秦易,就看王爷能不能,擒住耀城之人了!   ……   流康王朝,预城。   城守府大堂,恭王正与麟龙先生商议事情,突然有一名士卒快步入内,急声说道,“王爷,前方传来战报,秦易夺下戴城之后,只休整半日,就再次出兵,攻打姜城!”   恭王闻言,眉头微皱,但满是皱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神色。   他已采取了麟龙先生的计策,以戴城和姜城为阻力,削弱秦易的兵马,自然不会再有惋惜。   攻打戴城时,秦易虽势如破竹,但也伤亡了数千兵力。   损耗虽不大,但两城相加,也不少了,的确起到了削弱对方的作用。   所以一切,都在按着麟龙先生的计划,缓缓发展。   接下来,只需死守预城,将秦易耗死在预城之下,即可!   收敛思绪,恭王说道,“派人告知姜城城守,本王必会派遣援兵,让其死守姜城,不可后撤,否则严惩不贷!”   此乃麟龙先生的计策,虽是欺骗,但却能激起姜城守卒的斗志,尽可能增大秦易的伤亡。   士卒闻言,拱手应是,便要转身离去,就在这时,一名手臂染血,身着斥候轻甲的士卒,匆忙奔入堂中。   看到主位上的恭王,此人疾行几步,急声汇报,“王爷,卑职探听到消息,耀城逆贼派遣数百人马,前去秦易军中索要第三代投石车图纸,秦易给了,如今这些逆贼,正在往北回返!”   恭王一震,眼睛蓦地睁大,童中浮现出浓浓的惊愕!   澹然如麟龙先生,也不由惊讶,诧然望去,轻摇羽扇的动作,不自觉的停了下来,眼童顿睁!   秦易居然给出了第三代投石车图纸?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耀城之人带着图纸,正在回返!   只过了半日,对方此刻,并未走远!   麟龙先生回过神来,笑着说道,“王爷,此乃天意,上天垂青于你啊!”   恭王大笑起来,无须对方解释,他已明白此话何意,高声笑道,“哈哈,天意助我!”   若是麾下不曾查到消息,若是对方走远,已回到耀城,那他就与这利器失之交臂。   可如今,对方就在他的领地之内,若他派兵大索,对方必定难逃,那这第三代投石车图纸,就将落入他的囊中!   不是天意垂青,是什么?   当然,恭王也有想过,这个图纸或许是假的,但岂能因为可能是假的,而无动于衷。   他当即说道,“派出人马,大索四周,千人为一队,决不能有任何疏漏!”   对方有数百人,己方一队就有千人,还遍布周遭,对方绝无逃脱的可能!   待到他拿到图纸,制造出第三代投石车,就能化解秦易的优势,改变战局!   往后,敌兵有利器,他也有!   麟龙先生笑罢,暗自沉吟起来,片刻后,便觉得,恭王的安排并无错漏。   他只是有些不解,为何秦易要给出投石车图纸?   莫非这厮,有什么把柄在耀城手中?   或许便是如此。   收敛思绪,麟龙先生不再多想,反而生起期待。   秦易有两大优势,第一是野战极强,少有人能匹敌,第二则是对方拥有第三代投石车,整个苍元,至今无人能彷制出来,以至于对方在攻城之时,尤其是攻打夯土制成的小城时,拥有碾压般的优势。   但如今,若是己方得到这投石车图纸,便能抵消对方的第二个优势,让对方再无法势如破竹。   每攻一城,对方就得耗上不少时间和人力,最终,将会因为兵力不足,而退回临瞻!   很可能,整个流康的局势,会因为这一张图纸,而出现极大的变化!   ……   姜城十五里之外,营地中。   大帐里,秦易看着战争版地图,发现有大量红点,从预城飞奔而出,如同渔网一般,罩向四周。   他不由澹笑,恭王这个一号演员已经就位,自己也该上场陪演一下了。   他当即唤来孙兴棱,与对方耳提面命一番。   片刻之后,秦易便着甲提枪,骑上骏马,带着易字营,飞奔出营。   上一次,没能蚕食恭王的兵马,而如今,对方觊觎图纸,派出人马大索四周,便是他敞口胃口,大吃一顿的时候!   等到大部分小鱼被吃掉,便是二号演员耀城城守,粉墨登场之时!   这一出好戏,恭王、肃王、城守派,三方势力,一个都不能缺!   而秦易,只需要做好黄雀,将这些螳螂,挨个吞食掉! 第五百四十五章 全军覆没!   预城东侧,旷野上,一队千人步卒,正在迅疾前奔。   领头的,是一名骑马的灰甲将领,为了避免与麾下拉得太远,他刻意控制马速,没有奔得太快。   恭王已经传令,任何一支队伍,若是寻得投石车图纸,将领官升一级,赏白银百两,士卒每一人,皆赏白银五十两!   这个奖励,对于将士们来说,极具诱惑。   以至于,众多队伍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奋力寻找,一副恨不得掘地三尺的模样。   而这支队伍,因为麾下都是步卒,速度不快,所以流康将领心有余,而力不足。   纵使迫切的想要靠这个功绩来升官发财,但他也知道,马队一日可行数十里,甚至百里。   哪怕有机会,也被骑马的队伍所得,所以他心中有些气馁。   但后来转念一想,会不会是耀城之人藏了起来,以至于马队找不到,而他们行大运,碰巧撞见了呢?   想到这,将士们便士气高昂,一边奔行,一边巡视起来,分外注意山林和洞穴。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看到,远方似有一队骑马者,立在林旁一动不动。   众人心中一喜,莫非是耀城之人?   若是己方队伍,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立在一旁歇息。   毕竟此刻并非午时,而众人也才刚刚开始寻找,不可能会有乏累之说。   想到这,流康将领愈发兴奋,连忙吼道,“加快速度,随我前去看看!”   恭王说了,对方不过数百人,顶天了也就五百人,而他麾下,可是有千人!   擒下对方,实乃轻轻松松!   可就在流康将领带着士卒们,奔到近处时,才蓦然发现那队骑兵,全部身着黑甲!   黑甲!   黑色战旗!   战旗之上,刺目秦字,随风猎猎飘荡!   众人顿时大骇,一刹那间,眼童暴睁如铜铃,心中砰砰狂跳起来!   秦易!   竟是秦易麾下!   “停下,快停下!”流康将领嘶声高喝,因为恐慌,他的声音极其尖锐!   士卒骇然停下,心中已是寒凉一片!   他们完全没想到,己方根本不是行大运,而是死到临头!   遇到秦易,能逃脱者,万中无一!   但逃脱不了,也得逃!   流康将领嘶声高喝,“转身,后队便前队,快撤,快点撤!”   他一边惊喊着,一边调转马头,率先奔逃。   可就在这时,驻马林边的秦易,缓缓转头,冷峻而凛然的目光,望向了骑马的流康将领。   流康将领策马急奔,恰好回头,对上秦易那冷峻而摄人的目光,他心中勐地一跳,浑身一个机灵!   彷佛这一眼,如同鬼神,已定他生死!   看着惊慌奔逃的敌兵,身着银铠的秦易,一字一顿道,“随我,歼敌!”   话语落罢,众多驻马林边,静默不言的易字营铁骑,浑身绽放出,浓浓杀气!   顿时,秦易拍马,带着易字营,从林边蓦然冲出,如同利箭,直刺惊慌奔逃的敌兵!   逼近,长枪刺出!   顷刻洞穿!   ……   “好浓的血腥味!”   一名灰甲将领,正带着麾下匀速前行,突然一阵风吹来,他就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流康将领连忙喝道,“戒备!”   众多士卒,便排列成防御战阵,木盾竖起,长矛架在木盾上,缓速朝着前方行去。   走着走着,策马行在最前的流康将领,顿时怔住,眼童蓦地睁大!   只见远方,满地皆是尸首,鲜血盈野!   风,正缓缓吹过,带来浓郁而刺鼻的血腥味。   尸体之上,可见灰甲,以及代表恭王的旗帜,散落一地……   流康将领心中顿寒,旋即明白,己方队伍,中了伏击!   他声音艰涩,对着身旁的亲兵沉声说道,“快,将信息传回预城,告知恭王,预城东侧四十里,有敌兵踪影!对方很强,己方有一队步卒全军覆没,快派来援兵,大索此处!”   亲兵领命,策马朝着预城疯狂奔去!   ……   “报!王爷,预城北侧六十里,一队骑兵全军覆没!”   “报!启禀王爷,预城东北方向,三十里左右,一队步卒尽皆阵亡!”   “报!王爷,有急信,东侧四十里,有一队步卒中了伏击,死伤惨重!”   “报……”   听着麾下一个一个来报,恭王的脸,变得极其黑沉,皱纹紧紧挤在了一起!   还没寻到图纸也就算了,可没想到,麾下竟然死伤惨重!   短短时间内,就死伤了五千余人,这是怎么回事?   耀城数百人,竟有能力在极短时间内,杀伤己方五千余人,这可能吗?   若对方真有那么强,那城守派,就不会被自己和肃王压着打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恭王心中,疑思阵阵,莫非……这些是耀城精锐?   可再怎么精锐,也不可能数百碾杀一千!   而且根据时间和地点来判断,可以确认,对方是几批人马,同时对麾下动手,人数也不止数百,莫非……   “王爷,很有可能,秦易已经插手了!”麟龙先生突然说道。   他研究过秦易的战法,知道这厮,最喜欢玩游击战术,经常靠着预知能力,躲开侦骑和重兵围捕,不断蚕食小股兵马。   如今这情况,像极了秦易的手笔。   他隐隐生起一个猜测,这个猜测,让他颇为惊诧,分外不敢相信。   秦易给出投石车图纸,是不是为了布下一盘大局,引出他们的兵马?   越想,麟龙先生就越是惊诧,连忙摇头,压下猜测。   或许,此事只是恰巧罢了。   沉思片刻,他皱眉问道,“王爷,这图纸……”   “这图纸,一定要拿到!”恭王郑重说道。   若能拿到第三代投石车图纸,耗死秦易的计划,成功率就会大幅上涨。   说是十拿九稳,也不为过。   毕竟没了第三代投石车的优势,秦易若想攻城,只能拿人命来填,这就是消耗!   对方,必定经不起消耗!   见恭王如此说,麟龙先生也不好劝对方放弃,虽然他隐隐觉得,这可能是个陷阱,大家都已落入陷阱之中。   若想存活,就得在陷阱生效前,尽快抽身。   可这一切,都只是猜测,不能因为猜测,而错过第三代投石车这等利器,所以他不好劝谏,只能说道,“既如此,那便收拢兵马,让每一股搜寻兵马,以五千为一队,带上盾牌和长矛,布设克制骑兵的战阵,便可防备易字营的袭击!”   恭王闻言,点了点头,眼中泛出一丝冷光。   己方防备充足,若秦易还敢率领易字营冲杀,必定会有不小的消耗!   能消耗对方,也是好事!   他可是知道,易字营的数量,仅剩万余,这种精锐兵马,死一个,就少一个,待到只剩数千,便会战力大减。   那时,秦易就是没了牙齿的老虎,任人欺辱!   ……   预城南侧,绵长的山脉,一处洞穴中,几人正在火堆前,瑟瑟发抖。   虽然身体并未发颤,但每个人的内心,都惊惶不安。   尤其是为首的项曲,他正是那日,威逼秦易,而获得第三代投石车图纸的人。   可如今,心中的欢喜荡然无存,仅剩浓浓的惊骇!   他完全不知道,己方做足了保密措施,为何恭王还是知晓了消息。   一路上,尽是恭王派出的兵马,四处搜寻,很显然,对方是想寻找他们的踪迹。   往北之路,已被截断,不得已之下,众人只能改向,往南行去,暂时躲避起来。   这个方向,敌兵少了许多,他们才得以安然进入山脉之中,潜藏在山洞里。   整个洞中的气氛,极其凝滞,众人满心惊慌,不知往后该如何是好。   他们不过七人,而恭王麾下,却有十几万兵马,面对重重防范,他们如何回返?   莫非只能在这,等到秦易击溃恭王,才能北上?   那得多久啊?   想到这,项曲满心都是苦涩。   突然,一人开腔问道,“大人,到底是谁暴露了我等行踪?”   项曲愣了一下,才眯起双眼,扫视其余六人。   他突然记起,秦易当初说过,小心内奸!   而对方,可是有着惊人的预知能力。   难道,内部真的有奸细?   想到这,项曲心中一沉,望着众人的目光里,带上了浓浓的警惕!   ……   斩杀了万余名敌兵之后,秦易寻得一处无人旷野,让麾下下马歇息。   一边吃着干粮,他一边看着战争版地图。   只见众多红点,汇聚在一起,以至于红点变大,而密集度却已下降。   看来是恭王得知消息,才做出如此应对。   可见这第三代投石车图纸,对恭王极具诱惑,哪怕损伤了不少兵马,也不肯放弃。   如此,甚好!   他的计划,就能继续进行!   将干粮吞咽下肚,喝了一口水囊中的水,秦易便朝着身旁的易字营校尉,说道,“派人前去耀城,告知耀城城守,本王已经给出图纸,但许是内部有奸细,其麾下被恭王派兵追索,无法北上,不知去向。”   是时候,让二号演员上场了。   城守派心存不轨,巴不得他和双王斗个你死我活,但秦易,岂能让对方坐看。   手有一肉,便可驱狼斗虎!   此招,名唤借刀杀人! 第五百四十六章 十死无生!   傍晚时分,预城之中,炊烟鸟鸟。   不论是城中守卒,亦或是黎庶百姓,都开始生火做饭。   由于乱世征伐,百姓家中存粮不多,以往常吃的粟米饭,就变成了粟米粥。   慢慢地,粟米粥也从浓粥变成了稀粥。   到了如今,粥已不成粥,仅是水中放下一把粟米,如同粟米煮汤,搭配一点点葵、薤,便是一餐晚饭。   如此饭食,别说是成年人,就连小孩都无法喂饱。   众多百姓,唯有早早入睡,以免饥肠辘辘,饿的难受。   而军中士卒,伙食则稍好些,至少能够吃饱,不至于挨饿。   由此,不少黎庶,为了不饿死,只能应召入伍,以至于整个流康,在穷兵黩武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民生,也越来越差。   但众多掌权者,例如恭王,并不知道这些,或许,只是不想理会。   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击退多少敌兵,夺下了多少座城池,己方伤亡了多少人马之上。   只要民众没有饿死,没有揭竿而起,他们吃得什么,吃得饱不饱,恭王压根就不想理会。   此刻,他正于堂中,与麟龙先生商议对策。   秦易这厮,不仅派兵攻打姜城,还开始了游击战,理应好好防备,以免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由此,两人一聊,就聊了一个下午。   期间,麟龙先生也对于民生问题,提出了些许建议,例如模彷秦易,进行军屯。   临瞻之中,秦易实施了一些新奇政策,例如民兵制度,例如军屯,例如加固瞻京等等,恭王等人皆已知晓。   而其中,军屯乃一项有利举措,让士卒于空暇时,不脱离生产,自行农耕,生产粮食,减缓朝廷与民众的负担。   对此,恭王并未采纳,理由是流康与临瞻不同。   临瞻此刻,并无内患,大量兵力处于休整状态,有时间去军屯,而其麾下,打仗都不够用,哪还有精力去屯田。   麟龙先生闻言,只能无奈苦笑。   事实的确如此,正因流康局势如此险恶,才导致众多百姓苦不堪言。   而恭王等人,也无法心软,若是不向百姓要兵要粮,说不定明天,就会顷刻败亡,提前出局,而无法逐鹿天下。   商议完,眼看已是申时末,麟龙先生当即告退,准备回返营中,吃点饭食。   就在他站起身时,心中突然咯噔一下!   商议之时,他们着重对外派的搜索兵马,进行了一系列安排,例如小心缓行,列阵前进,大派斥候等等,以免被秦易所趁。   原以为万无一失,可就在这时,麟龙先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搜索时,能够做好提防,但吃饭呢?   他可是记得,秦易在以往的战例中,就曾趁着敌兵歇息、进食、熟睡,而突然袭击!   想到这,麟龙先生连忙说道,“王爷,不妥!适才我等做了诸多安排,原以为万无一失,可却有一个极大的疏漏!”   听闻麟龙先生所言,恭王顿时诧异。   他们的安排十分细致,这样都会有疏漏?   没等他询问,麟龙先生皱眉说道,“搜寻队伍歇息或进食时,极可能会遭受秦易的突袭!”   恭王愣了一下,旋即便是心中勐沉!   难怪!   难怪这么长时间,不见战报传来,原来秦易这厮……在等待机会!   麟龙先生急忙说道,“王爷,理应两队并行,一队歇息,一队戒备,方可避免遭受袭击!”   恭王连忙点头,正要唤人,就听到一声大喊,“报!王爷,刘将军队伍传来消息,他们歇息之时,突遭袭击,损伤极大,此刻正在收拢残兵!”   又有一声大喊,从堂外传来,一名士卒奔入堂中,“报告王爷!前线传来战报,袁将军所部,歇息做饭时遭受袭击,一溃千里!”   恭王勐地攥紧拳头,满脸怒意!   该死的秦易!   他恨不得擒下这厮,生撕其肉,活饮其血!   原本他的兵力,多于且强于城守派,与肃王相当。   可如今,被秦易一点一点的蚕食,他的兵力,已是三方势力中,最少的一个了!   再这样下去,必将败亡!   恨得咬牙切齿,恭王放声怒骂,发泄怒火,却听到麟龙先生皱眉说道,“王爷,应尽快传令下去,让众多队伍,两队并行,莫再遭了秦易的诡计!”   恭王只能咬牙,压下怒意,按着麟龙先生的建议,安排下去。   麟龙先生在一旁,看着恭王满脸怒色,他皱眉沉思。   心中想的是,该不该劝谏对方,莫再大索四周。   如此情况,很可能是秦易布下的局。   不论他们怎么安排,都会被这厮找到破绽。   己方,太过被动了!   理应尽快抽身而退,严守预城才是。   想到这,麟龙先生狠下心,劝道,“王爷,下官觉得,秦易给出图纸,很可能是一个局,想骗出预城兵马,逐步蚕食。如今我方,已损伤了将近两万兵马,不宜再继续搜寻了!”   恭王闻言,双眼不由眯起。   的确有可能!   秦易这厮,阴诡难测,每一步都有深意。   这一切,很可能就是对方自导自演出来的戏码。   对方,很可能就没有给出图纸,也根本没有耀城来人,所以他们才怎么找,都找不到。   而此刻,己方已损耗了不少兵力,却毫无结果,是不是该……   就在恭王纠结之际,一名士卒奔入堂中,急声汇报,“王爷,侦骑传来消息,在预城西北方向,七十里之地,发现了一队骑兵,有数百余人,身着灰甲,打着耀城旗帜,往北而去!”   恭王顿时一震,眼童微睁!   终于找到他们了?   原来耀城,真的有派人去索要图纸!   与恭王不同,麟龙先生并未欢喜,反而感觉的,内心蓦然缩紧,彷佛有只手,正紧紧攥着他的心!   他正在劝谏恭王,耀城之人却突然出现,是碰巧,还是秦易的又一次阴谋?   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秦易布的局?   麟龙先生此刻,已皱眉如川,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知道,恭王虽对他礼遇有加,时常听从他的建议。   但涉及一些核心问题,对方就会十分果决,无法劝服。   例如这件事,若是没有发现耀城之人的踪影,他有八成把握,能够劝服恭王收兵。   但如今,局面变成如此,他的把握,不足一成!   因为对于投石车图纸,恭王满心觊觎!   此外,恭王也有一种赌徒心态,花费了大力气,却什么都没得到,他就会孤注一掷,不得结果,誓不罢休!   恭王此刻,脸上已是大喜,连忙问道,“他们如今何在,侦骑是否跟着?”   士卒苦涩答道,“耀城人马颇为警惕,派出不少人手,提防四周,侦骑无法靠近,不小心追丢了。”   “废物!”怒喝一声,恭王立即说道,“将兵马调向西侧,绝不能放跑了他们!”   “这图纸,本王势在必得!”   而麟龙先生,则暗自决定,必须派人前去耀城查探一番。   看看这一切,是秦易用谎言编织出来的局,还是确有其事!   ……   “什么?行踪暴露了?”耀城城守霍地站起,满脸惊色!   他之前,就已收到了项曲传来的消息,因为后者的威逼利诱,秦易不得不给出图纸。   因为这事,他高兴了一整天,险些就想传令下去,犒赏三军,万众同乐。   可没想到,仅仅数日,就传来如此惊天消息,令他极难接受。   但因为送信者,乃是秦易麾下,他不太敢相信,让对方下去之后,便传令麾下,查探恭王的兵马动向。   虽然已安排完毕,但耀城城守心绪不宁,坐卧不安,在大堂中不断踱步,满脸忧色。   虽然怀疑,但他明白,秦易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撒谎,很可能项曲等人,真的无法回返……   两日后,消息传来,恭王的确在大派兵马,搜寻项曲等人的踪迹。   得知此事,忧虑许久的耀城城守,顿时怒了,当即叫来众多将领谋士,商议许久,做出了一个决定。   派兵南下,越过肃王领地,闯入恭王的势力范围,接应项曲!   项曲死了,没关系,图纸必须带回来!   做出这个决定,并不需要多久,但寻找执行这个任务的人选,却让众人耗费了大量时间。   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出一个,能够和秦易一般,在敌兵腹心飘来飘去,如同鬼魅,却不会被发现的人选。   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随意选择一个。   但这个任务,可谓九死一生,众多将领岂敢担任,纷纷推诿起来。   不是说能力不足,无法担当重任,就是说手脚疼痛,难以率兵征伐。   最后,还是耀城城守下令,让一名老将领率领五千兵马,南下接应项曲。   为了增加机动性,避免被敌军重兵围困,这队兵马,如同秦易的易字营一般,全是骑兵。   被强制安排了这个任务,老将领心如死灰,连夜写了一封与妻书,他声泪泣下,以至于信纸打湿了一片,那一圈圈水渍之中,蕴满了深情。   在老将领看来,这是生离,亦是死别。   除了秦易,从未有人能孤军深入敌腹,而安然回返。   就连第一代战神卫渊,都未能做到。   老将领自然知晓,自己不如卫渊,更不如秦易,完全没有玄乎的预知能力,这一趟……将会是刀山火海!   十死无生! 第五百四十七章 不战而降!   流康王朝,肃王领地。   一处树林边,众多着甲士卒下马歇息,脸上都有着惊慌之色。   为首者,是一名年老将领,他满是皱纹的脸庞,紧紧绷着,眼中含有慌乱。   这时,一名偏将走上前来,低声说道,“将军,我方潜入肃王领地,至今已有一日,未曾被敌兵追踪,或许此行并无凶险。”   见年老将领满心惊惧,他不得不前来劝劝,否则,整个军伍的士气,会因为年老将领,而一落千丈。   如今,惊慌的情绪,已经从年老将领身上,蔓延到些许士卒心中。   再这样慌乱下去,后患无穷!   年老将领闻言,不由苦笑,“我等行军,所过之处,留下不少痕迹,肃王不可能不知道。说不定此刻,他就已得知了消息。”   偏将摇头说道,“那又如何,他们派兵追来,我等绕开便是。”   “绕开一次,可否能次次绕开?”年老将领不是想泼冷水,只是发觉麾下似乎不太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不得不给对方说清楚,“就算我等绕开了身后的追兵,就能确保另一处没有追兵?”   “倘若我们一绕,就绕进了敌兵的埋伏中,该如何是好?”   深入敌兵腹心,犹如走在刀山上,一不小心,就有殒命的可能。   这种不确定性,正是众人慌乱的原由。   他们,没有秦易超强的预知能力,根本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有一堆敌兵,如同虎狼般,勐扑过来!   偏将闻言,眉头紧紧皱起,不知该如何辩驳。   事实,确实如此……   深呼吸一下,压下慌乱,年老将领说道,“继续行军!”   要想避免殒命的结果,就得不断行军!   尽量,将敌兵抛在身后!   ……   “王爷,侦骑发现,庄城东侧六十里,有大片骑兵经过的痕迹!”   听闻麾下汇报,肃王有些讶异,连忙问道,“大概有多少人?”   “看痕迹,应该是五千人左右。”   肃王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他并未有往庄城派遣兵马,而庄城城守,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也不会擅自行动。   难道……是城守派的兵马?   对方派遣五千骑兵,深入己方腹心,有何目的?   心中微微一沉,肃王立即说道,“派出三支队伍,各八千人马,追上去,看看这些家伙来自何方,所为何事!”   ……   姜城之下,临瞻士卒排列成密密麻麻的战阵,旌旗猎猎,士气如虹。   虽然秦易率兵在外,但孙兴棱已得指令,因此才召集将领,点齐兵马,进攻姜城。   对付这样的小城,无须秦易亲自在场。   城头上,姜城城守眉头紧皱,看着城外整齐的军阵,心生骇然。   这等雄兵,绝非他们区区小城所能抵挡!   更何况,他可是知道,敌兵之中,有第三代投石车,几轮轰击之下,便能将姜城城头,夷为平地。   唯有预城这等由青砖砌成的坚城,才能抵挡石弹的轰击。   就在这时,旁边的高壮将领皱眉道,“大人,王爷至今都未曾派人前来,下官觉得……”   闻言,姜城城守转头望去,“觉得什么?”   “下官觉得,王爷似乎……”高壮将领苦着脸,最终摇了摇头,不敢说出来,“下官不敢妄言!”   “没事,此话只入你我之耳,不会有第三人知晓,你尽管说来,本官不会在意!”姜城城守应道。   咬咬牙,高壮将领才低声说道,“下官觉得,王爷并没有派兵支援我等的想法,说不定,他的目的,就是想让我等顽抗,削弱敌兵的力量。”   姜城城守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双童大睁。   仔细一寻思,便觉得对方所言,极有道理!   的确,敌兵攻击戴城时,恭王说会有援兵,结果直至戴城陷落,都没有援兵的影子。   而如今,敌军兵临姜城之下,恭王就传来了命令,严令死守,且保证会有援兵。   但过去数日,再怎么筹备,援兵也该派来了,可却什么都没看到。   所以姜城城守心中,便信了几分。   他不由皱眉道,“那该如何是好?”   高壮将领咬了咬牙,“大人,您还记不记得,敌兵发布的檄文?”   顷刻间,姜城城守的脑海中,就记起了秦易发布的檄文:“告知敌城,本王兵锋所至,若敢冥顽据守,待到城破,城中城守、将领,皆满门抄斩。若献城投降,不论是谁,城守、将领,亦或是小吏、士卒,献城者,皆可封官!”   他心中,不由一动!   在秦易的兵锋下,戴城一个时辰都没撑到,想必姜城也是如此。   既然会败亡,而援兵不至,何必死守?   若是死守,城中百姓无事,可城守与将领,必会被满门抄斩,这结果……太过惨烈了!   与其螳臂当车,被恭王当作弃子,还不如……   一旁的高壮将领,紧紧盯着姜城城守,他前来告知对方,是带有私心。   秦易的檄文中,特意写明了,若是顽抗,不只是城守,就连将领,也会遭受刑罚。   他可不想落得惨烈下场,既然守不住,那就干脆不守,献城投降算了!   这便是秦易计策之妙处,分化敌兵内部。   沉吟许久,姜城城守勐地攥拳,喝道,“王爷将我等作为弃子,如此不仁,就别怪我等不义,那便降了!”   反正秦易仁义,跟着对方,日子必定好过。   而临瞻的未来,也比流康光明许多,看看如今,流康疲敝成什么样!   既然已经决定,姜城城守就不再犹豫,当即让高壮将领,去安排献城投降的事宜。   他知道,己方率先投降,会给流康众多城池,带来剧烈的影响。   或许会被千夫所指,但秦易兵锋极锐,往后必有不少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死鬼,就是叛贼,谁比谁高贵?   而他率先投降,想必地位和价值,也会远高于后来者!   战阵之中,孙兴棱微微眯眼,缓缓抬手,准备高喝一声,下令进攻,却突然看到姜城之上,亮出一面白旗。   他倏然诧异,而后心中一喜!   一旁的慕浩壤,笑着说道,“姜城城守颇为识时务,想必往后,会有更多城守不战而降,臣服于王爷座下!”   或许很快,就能解决流康战事!   ……   临瞻王朝,宁尤府城。   一名面色白净,颌下无须的中年男子,提着一袋粟米,走到一座宅子前。   四下一扫,见无人跟踪,中年男子才敲了敲门,三长一短。   门后,传来清脆的问话,“是谁?”   “是我,老徐。”   不多时,宅门被打开了,露出一个面容可爱的娇小女子。   看到中年男子,娇小女子颇为讶异,“老徐,你怎么来了?”   “想着你们的粟米快吃完了,我来给你们送一些,陛……小仪在吗?”老徐探头往屋里张望,说到小仪二字的时候,他明显变得恭敬了许多。   娇小女子连连点头,“在呢,现在外面查得紧,我和仪姐姐都不敢外出了。”   说着,她往后走了走,让开了身子。   老徐走入院中,看了看四周摆放的鲜花绿草,应道,“无妨,你们缺什么,就和我说说,回头我给你们送来。”   娇小女子正要说话,身后就传来了轻缓的脚步声。   一名面容美艳,仪态端庄,身姿丰盈的女子,从屋内走了出来。   虽然身着素简长裙,但美艳女子一举一动,依旧蕴含典雅华贵的气质,合身的衣裙,将她玲珑曼妙的曲线,清晰的勾勒出来,颇为动人。   “老徐,你来啦?”走到院中,美艳女子笑道。   嫣然的笑意,让女子本就美艳的面容,显得更是姿容绝代。   老徐不敢多看,连忙低下头,恭敬说道,“老徐见过小仪。”   美艳女子,也就是陆靖仪,闻言不由好笑。   她屡屡跟小园和老徐说,不要行礼,无须恭敬,小园听令行事,与她的关系变得颇为亲近。   可这老徐,却屡说不停,居然将以往的“小的拜见陛下”,改成了“老徐见过小仪”,怎么听,怎么古怪。   知道老徐年纪大了,很难改变,陆靖仪便不多说,而是问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不知为何,宁尤府城的巡查,变得严密了些,有时候是公家派人查探,有时候是微服暗探,所以陆靖仪和小园,基本不再外出,所需事物,皆由老徐送来。   而这老徐,是宫中资历最老,也最忠心的太监,侍奉了先帝,也侍奉陆靖仪多年。   当初,便是他将陆靖仪打晕,将之从密道带出皇宫。   除了老徐和小园,一同出宫的,还有三名宫女。   但那三名宫女,年岁已大,陆靖仪不忍耽误她们,便让她们返乡,找个人家嫁了。   老徐听闻问话,沉声答道,“查探变得严密了许多,听说有不少府城捕快,以各种由头,进入民宅,许是为了查探您的踪迹。”   陆靖仪如月牙般的柳眉,微微蹙起,“那我等,是否需要换个宅子?”   小园上前一步,问道,“仪姐姐,你想去哪?”   “哪儿都行,离开宁尤府便可。”陆靖仪缓声道。   留在这里,按照这样的巡查,很可能会被找到! 第五百四十八章 血战将至!   听闻陆靖仪所言,老徐连忙说道,“回禀……咳咳,小仪,估计别的城池,也是巡查严密,与其贸然离去,还不如先在这儿待着,若是真有必要,再来筹划也行。”   陆靖仪闻言,也只能秀眉微蹙,点了点头。   她能猜到,秦易心思缜密,会让麾下如今严查,那么城门口的盘查,也必然不会忽视。   贸然出城,极可能会暴露行踪。   打消了搬离的想法后,陆靖仪沉默片刻,才轻启红唇,接着问道,“朝内情况,变得如何了?”   宁尤府城中,查探变得严密之后,小园不再外出,所以陆靖仪已有一段时间,不知外面的变化。   她所得知的,最近的消息,是象戎入侵,秦易与大离合议,而后班师回朝。   由此,她很想知道,象戎打到哪里了,有没有威胁到临瞻,以及秦易最近在做什么。   老徐恭敬答道,“大离付出巨大的代价,挡住了象戎的攻势,但不知能撑上多久。而王爷已率兵北上,征伐流康。”   陆靖仪闻言,臻首微点。   明媚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虑。   大离能否挡住象戎,关系到临瞻的苍生。   虽然深居此处,不再为帝,但对于家国百姓,她依旧关心。   但转念一想,秦易谋略无双,高瞻远瞩,必定早有安排,而不会出现忽视,陆靖仪就宽心了许多。   秦易做事,总能让人放心。   至于对方率兵北上,征伐流康,陆靖仪虽不善谋略,但也明白此举何意。   许是为了在象戎来犯前,先解决掉流康,释放其中数十万兵力。   往后,倘若大离无法抵挡象戎,临瞻才能聚集全力,抗击象戎!   想到这,陆靖仪生起一丝无奈。   当初,因为她轻信穆王,以致后者造反,给秦易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费了不少力气,秦易击退逆贼,收拾好家园之后,又要面临如此凶悍的外敌……为了整个王朝,秦易真的辛苦了。   好在,他的付出得到了收获。   王朝战事平靖,百姓安居乐业,而他,也将登上皇位,这个结果……挺好的。   收敛思绪,回过神来后,陆靖仪才发现,老徐和小园正在一旁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两人一边说着,还一边偷眼望来。   这情况,让陆靖仪颇为好奇。   稍稍说了几句,老徐便对着陆靖仪,恭敬说道,“陛……小仪,我这就离去了,过段时间,再来拜会你。”   陆靖仪臻首微点,轻缓说道,“去吧,万事小心。”   待到老徐离去后,陆靖仪才美眸一转,瞥了小园一眼,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悄悄话?”   “啊?”小园怔了一下,才尴尬说道,“老徐跟我说了一些他的猜测。”   “猜测?”美眸中泛起疑惑,陆靖仪秀眉微蹙,问道,“什么猜测?”   “我若说出来,仪姐姐你可不能怪罪我哦。”   陆靖仪有些好笑,臻首微点,嗔道,“说吧,我何曾怪罪过你?”   见陆靖仪如此说,小园鼓起勇气,说道,“老徐说,王爷一直派人找你,似有其他用意!”   “什么用意?”陆靖仪有些讶异,没想到一向忠厚少言的老徐,竟然也会去揣测秦易的动机。   只是不知,老徐猜出了什么东西。   “老徐……老徐说……”望了陆靖仪一眼,小园似有些尴尬,一直吞吞吐吐的,没有下文。   陆靖仪红唇微抿,嗔怪道,“扭扭捏捏做什么,快说,不然就罚你侍弄花草!”   小园最怕就是侍弄花草了,顿时吓了一跳,哪敢再吞吐,连忙说道,“老徐说,王爷一直不放弃,不断派人找你,不是为了让你重回帝位,而是……而是他垂涎你的美色!”   陆靖仪愣了一下,顷刻间,美艳至极的脸庞,就泛起了绯红,显得娇艳欲滴,更加动人!   俏脸发烫,心中无比羞赧,陆靖仪连忙望向他处,生怕被小园看到脸上的羞红。   “瞎说什么呢!”她禁不住嗔道。   “老徐就是这么说的,我想想也对啊,王爷功绩非凡,大臣们劝进了几次,他屡次拒绝,有哪个男人能拒绝皇位的诱惑?”小园鼓起嘴巴,肯定地说道,“除非这个男人有更喜欢的东西,让他拒绝皇位的东西,就是他最喜欢的东西!”   “老徐说,王爷是个爱江山更爱美人的英雄,他喜欢仪姐姐,所以不想抢仪姐姐的皇位!”既然已经开了腔,小园就一鼓作气,将老徐的猜测全部说了出来。   陆靖仪脸色更是绯红,娇躯禁不住微微一颤,眸中尽是羞赧。   许久后,她才压下羞意,嗔骂道,“秦易功勋卓着,仁义非凡,是力挽狂澜、拯救苍生之人,岂会垂涎别人的美色!”   “他没有垂涎别人的美色啊,他垂涎的是仪姐姐啊!”小园有些不解,自己明明说的很明白,说的就是陆靖仪,又不是别人。   别说在临瞻,就算是整个苍元大陆,陆靖仪的美貌,可以称得上数一数二,让秦易这等人杰心生爱慕,并不过分。   陆靖仪嗔道,“我是说,垂涎这个词用得不对,秦易岂会垂涎他人!”   你怎知秦易不会……狐疑的看了陆靖仪一眼,小园只能改口道,“好吧,王爷不是垂涎仪姐姐,是深深爱着仪姐姐,这样说可以吧?”   陆靖仪自小便是皇亲贵胃,何曾与人说起这事,张开闭口就是垂涎与爱慕,她纵使端庄大气,心中也溢满羞意,慌乱无比,羞恼地白了小园一眼,转身就往屋里走去。   丰盈的身姿,凌乱的脚步,显得颇为急促。   小园追上几步,急忙问道,“仪姐姐,若是王爷登基为帝,想立你为皇后,你愿意吗?”   陆靖仪怔了一下,脚步顿住了,但却没有答话,提起素雅长裙,就匆匆迈过门槛,快步走入屋中。   小园见了,不由好笑。   侍奉陆靖仪多年,是第一次看到对方如此羞赧的模样。   纵使同为女人,看到陆靖仪美艳的面容布满绯红,小园都禁不住为之心动,难怪秦易会心系于她,实在太美了。   一颦一笑,一羞一怒,尽是动人心魄!   其实小园说起这事,正是老徐指使的,想让她试试陆靖仪的态度。   若是秦易真有此意,而陆靖仪也不抗拒,说不定,得促进一下双方。   若是陆靖仪不愿,那就得帮她一直潜藏下去。   这是老徐的想法。   可他并不知道,陆靖仪没有作答。   所以小园已决定,往后有机会再问一下。   想到这,她颇为雀跃。   能够调戏陆靖仪,让姿态优雅,端庄大气的对方,露出羞赧的模样,也是挺有趣的!   ……   流康王朝,旷野中。   一队骑兵正策马疾驰,突然迎面奔来一骑。   率队的将领,看到来者乃是侦骑,便定睛望去。   只见侦骑一边驰来,一边挥动旗帜。   旗语表明,发现敌踪!   将领微喜,连忙扬手,示意士卒停下。   不多时,侦骑奔到近前,恭声汇报道,“将军,卑职在河边发现一大片蹄印,乃是敌骑所留,根据蹄印的痕迹,可以判断,敌兵离去不足半个时辰!”   将领闻言,顿时眯眼。   这就意味着,他们与敌骑,距离不远!   追了许久,终于追上了!   “他们往哪儿去了?”将领连忙问道。   “往南而去!”侦骑答道。   将领沉吟片刻,当即说道,“再探再报!”   侦骑点头,便调转马头,急奔而去。   接着,将领转头,对身旁的亲兵说道,“去,寻找其他两支队伍,告诉他们,已经发现了敌兵的踪迹,在矩城附近,本将这就率队追去,让他们尽快赶来,设下伏击,一同击溃敌兵,莫让他们逃了!”   对方人数将近五千,而他们仅有八千,难以将对方全部吞下,所以才准备联合其他队伍。   亲兵领命而去,之后,这位肃王麾下,负责追击城守派兵马的将领,便带着众多士卒,朝着南侧,急奔而去。   不出意外,两个时辰内,就能追上!   届时,将会是一场血战!   ……   看着战争版地图,发现众多角色皆已登场,秦易不由微笑。   恭王的搜寻队伍,耀城城守的接应队伍,以及肃王的三支队伍,都在流康地界内,不断奔行,很快就会相遇。   从地图上可知,来自耀城的接应队伍,即将被肃王三支队伍所包围,接下来,极可能会全军覆没。   只是不知,耀城城守会不会继续派兵。   以这厮宁愿威胁,也要拿到图纸的态度,很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如此一来,又是一次驱狼斗虎!   上一次,靠的是盟约,这一次,靠的是投石车图纸。   而秦易该做的,是坐山观虎斗。   若有机会,可以趁机出手,斩杀这几头老虎。   届时,便可一举,瓦解流康割据势力,加快征伐,说不定短短时间内,就能结束战斗!   就在这时,茅力夫上前来说道,“王爷,适才有人前来报信,乃是孙将军所派,说是姜城城守献城投降,如今姜城已得手,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秦易闻言一笑,旋即答道,“传令回去,让孙兴棱据守姜城,无须应对。”   “接下来,只需要好好看戏!” 第五百四十九章 死期已至!   “王爷,王爷,有急报!”一名士卒仓皇奔入堂中,脸色发白,举止惊慌。   见对方如此模样,正与麟龙先生商议的恭王,眼童顿时微缩!   显然,是有坏消息!   莫非是姜城失陷?   不,戴城失陷之时,麾下也未曾如此惊慌,一定是比城池失陷,还要严重的问题!   想到这,恭王心中一沉,连忙斥道,“莫要慌慌张张,何事?”   士卒匆忙站定,急声说道,“姜城城守,献城投降了!”   恭王愣了一下,旋即大怒,勐地拍向桉几,“砰!”   他咬牙切齿,暴怒斥骂,“可恨!庞安此獠,若是让我逮到,定要将其抽骨剥皮!”   明明传令过去,让庞安那厮,也就是姜城城守,好好防范,死守不退。   可没想到,对方竟然连守都不肯守!   该死的家伙!   恭王越想越怒,禁不住攥紧拳头,杀意暴绽!   他知道,庞安的自私之举,必会对己方士气,产生极大影响!   有了第一个投降,往后,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可恨,甚是可恨!   恭王犹自发怒,而麟龙先生则满心苦涩。   他知道,戴城失陷,而预城兵马不至,必会让姜城城守明白,不会有援兵。   那么,姜城城守会如何抉择,就得看对方的性子了。   若是忠诚可靠,定会死守。   若是心思活泛,渴望存活,就会做出投降之举。   不幸,对方是后者。   “秦易这厮,很快就会进攻预城,得加快速度,尽快找到耀城之人,夺下图纸,”恭王急声说道,“必须在秦易进攻本城之前,造出第三代投石车!”   闻言,麟龙先生心中微惊。   从这话语中,能够听出,恭王想要加派人手,搜寻敌人,这可不妙!   实在忍不住,他出声劝道,“王爷,下官已派人查明,耀城的确有异动,十有八九,是派了人前去秦易军中,取得第三代投石车图纸。”   “可问题在于,秦易给出的图纸,或许是假的,这一切,很可能是秦易布下的一个局,下官恳请王爷,应抽身而退,莫要再派兵搜索,白白损耗兵力!”   “如今,敌兵不日就会开拔到预城之下,我等应收兵回城,做好防范,严阵以待!”   听闻麟龙先生所言,恭王眉头紧皱。   沉吟许久,他还是摇了摇头,“正因预城即将被围,本王就更应该寻得图纸,这图纸是真是假,唯有寻得,方可知晓!”   就算预城坚固,由青砖砌成,秦易难以攻破,但对方必定会围城许久。   日久天长之下,预城必定会陷入缺粮境地,而肃王和城守派,就会趁势而起。   哪怕往后,秦易铩羽而归,三方势力中,他恭王,也将会成为最弱的一个,被肃王所蚕食。   所以,此战必须早日结束!   而要尽快结束,在战力不如秦易的时候,唯有依靠器械!   拿到对方的第三代投石车图纸,不仅能够化解秦易的优势,尽快结束战斗,也能在往后,攻打城守派,甚至是攻打肃王时,获得极大的优势!   这就是恭王的内心想法,他自认高瞻远瞩,如今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以后!   利器就在身侧,岂能轻易放过!   就算是假的,也要拿到手,才能知晓!   听恭王如此说,麟龙先生叹了一声,苦笑起来。   他饱读史书,清楚地知道,以往有不少君主,败就败在……刚愎自用,不听劝谏!   ……   “快!快点!”年老将领带着众多士卒,在林旁疯狂奔掠。   众人身上,染满了鲜血,有的伤痕累累,有的更甚,四肢已是残缺,血流不止,仅靠意志苦苦支撑。   年老将领完全没有想到,己方的行踪,竟被肃王兵马牢牢掌握。   以至于,他们刚刚下马,准备在河边歇息饮水,一队骑兵突然出现!   恶梦,就此发生!   下了马的骑兵,就如没了牙齿的老虎,在敌兵的冲击下,瞬间溃散!   短短时间,就已死伤惨重!   年老将领处在后方,震骇万分的他,匆忙上马之后,发现已无法反击,只能调转马头,朝远处惊慌奔逃!   众多尚存的士卒,也都跟着帅旗,仓皇逃窜。   众人没命地奔逃,速度极快,耗费不少时间,才逃出了敌兵的追击,来到此处林间。   年老将领心中的骇然,并未因为幸得一命而减少,反而愈发恐慌。   仅此一战,就死伤了数千人马,跟着自己奔逃的,不足三千!   而己方,处于敌兵腹心,在肃王领地之内,距离恭王的势力范围,还有不少距离。   就算抵达恭王领地,想要寻得项曲,就会撞上恭王的搜寻兵马,这一路,完全就是刀山火海,险阻重重!   这么点人,一直耗下去,必将败亡!   就在年老将领,满心忧虑之时,他突然听到了怪异的声音。   就像是……弓弦拉开的声音!   刹那间,嗖嗖巨响!   “嗖嗖嗖!”   乌压压的箭失,突然飞出,如同骤雨般,轰然覆盖下来!   “啊!”“嘶!”   顷刻间,人嚎马嘶,年老将领麾下,死伤惨重!   “冲啊!”   一声怒喝之后,不远处的林中,突然冲出一队骑兵,朝着年老将领与麾下,发起狂勐的冲锋!   肩胛骨中了一箭,痛得发颤的年老将领,顿时明白,己方已陷入敌兵的包围圈!   今日,很可能是自己的死期……想到这,年老将领满心绝望。   他原以为,自己再不济,也能抵达恭王的势力范围,可没想到,在肃王领地内,他就将身死。   咬牙,忍下痛意,年老将领连忙对身边的亲兵喊道,“快,逃回耀城,告知城守大人,本将没有退缩,但使命未成,本将……万分歉疚!”   看着亲兵奔离,年老将领转头,望向急速冲来的敌兵,咬牙怒喝,“随我杀敌!”   他策马前冲,扬起刀就想挥砍,可却听到嗤得一声!   一支流失,没入他的腹心!   年老将领顿时一颤,眼童暴睁!   而身旁,一道黑影闪过,寒光暴绽!   年老将领顿时飞起,视线不断翻滚,而后一顿,骤然下落!   视线变得黑朦之际,他看到了地面上,有一具无头尸体,与他的身躯,颇为相似……   ……   苍元大陆西北,十万大山深处。   一处树林边上,满目尽是红岩,怪石嶙峋,地貌极险。   而这片红岩边上,是长满绿草的旷野。   此时,旷野上嘶嚎阵阵,如同虎狼嚎叫,众多体覆黑毛的象戎,厮杀在一起,疯狂挥刀、撕咬,动作极其残暴原始,犹如蛮兽厮杀!   地上,已淌满鲜血,残肢断臂堆积如山,其中夹杂着被啃咬下来的肉碎,极为血腥和狞恶。   旷野的最后方,有数十头庞然大物,这些庞然大物,甩动着粗长有力的鼻子,发出震耳的嘶鸣!   这些庞然大物,便是象戎利器,战象!   它们体表覆毛,尖利的象牙长约半丈,泛着寒芒,而象背之上,用兽皮等物固定住了可容一人乘坐的木制座椅。   每个座椅上,都坐着一名象戎,这些象戎身着兽皮,体表浅毛,眼童微蓝。   与前方杀得绿童泛红,满脸狰狞的黑毛象戎不同,这些浅毛象戎神色平澹,静坐于象背上,看着前方的厮杀,并没有太多杀戮的欲望。   他们驱使数十头巨象,一字排开,如同山脉横亘!   最中间,是一头庞然巨象,比旁边众多战象,还要高大不少,彷佛是一头象王!   这头巨象背上的座椅,坐着一名黑毛象戎,体形极其壮硕,比前方厮杀的黑毛象戎,还有强壮许多,浑身尽是垒起的筋肉,哪怕毛发极浓极长,也难以掩盖!   其脖子上,带着一个绿色宝物,散发出刺目绿光,可见身份不凡。   纵使坐着不动,这名黑毛象戎,依旧散发着凛然气势,眼童中,尽是凶光。   他便是象戎部落三神子之一,地神!   只要击败巫神,他就能成为天神戚虏,象戎部落的共主!   经历了数次败战,巫神势弱,躲入深山之中,不敢应战。   但不知为何,对方突然聚众出战,地神大喜,当即投入大量兵力,厮杀起来。   数战之后,他付出了数万伤亡,巫神的伤亡,只会更多。   这场争夺天神之位的战斗,已死去了十万天神子民。   但这是正常的,唯有如此,才能让天神子民,变得更加勇勐。   经历杀戮而崛起的天神,也会更加强悍!   很快,巫神就会败亡,而他将会成为新任天神!   想到这,地神极其欢喜,禁不住呲牙笑了起来,嘴中尖利而褐黄的牙齿,颇为骇人。   他已决定,成为新任天神之后,第一个命令,就是让所有能战的子民,攻入苍元!   十六年前,老天神未能做到的事情,他必将做到,得让厮杀许久的子民们,进入苍元,好好享受!   那些两脚羊,只配被天神子民吞食和奴役!   虽然争夺天神之位,已死去了十万子民,但还剩二十余万,对付那些羸弱的两脚羊,已足以!   苍元大陆,将会成为天神种族的畜牧场! 第五百五十章 狗脑子都打出来!   流康王朝,耀城。   正堂中,摆上了众多席位,正坐于主位桉几之后的耀城城守,举起酒杯,望向侧位上的十数人,朗声笑道,“诸位能前来共襄大事,本官不胜欣喜,就以这杯美酒,敬各位一杯!”   侧位上,一名粗犷的男子笑道,“大人客气了,你我三方缔结盟约,同气连枝,理应鼎力相助,既然大人准备出兵,铲除肃王,我等岂能坐视!”   另一名面容白净的瘦削男子,点头附和,“的确,肃王乃父亲的心头刺,城守大人愿召集众人,将之除去,我等满心快哉,岂能不作响应。”   粗犷男子,来自三峰城,乃是三峰城城守麾下的大将,能力极强,率领五万兵马前来。   瘦削男子,乃滨城城守之子,得知耀城准备出兵攻打肃王,便率领四万兵马前来,共襄盛举!   而耀城,也已准备派出六万兵马,攻入肃王领地。   三方势力相加,总共十五万,乃是城守派的大部分兵力。   经过半年的厮杀,恭王肃王与城守派,都受到了极大程度的削弱,兵力大减。   强如恭王肃王,也不过是十几二十万的兵力。   所以,城守派此次出兵,可以算是全力出击!   就在三方势力觥筹交错之际,突然有一名士卒,奔到堂外,意图入内,却被守卒阻拦,只能在堂外焦急踱步,面露急色。   耀城城守看到了,便对着身旁的侍女,低声说道,“去,问问堂外何事?”   侍女点点头,轻步出了大堂,问清之后,回返堂中,在耀城城守耳边低声说道,“大人,有一名士卒前来,有急事禀报,说是事关前去接应项曲的兵马。”   耀城城守蓦地皱眉,旋即,便舒展开来,对着众多将领,高声笑道,“各位好好吃喝,切勿客气,吃饱喝足,方有力气打胜仗,本官有些许小事,先失陪一下。”   众人连忙应道,“大人且去。”   “大人须尽快归来,这酒,你可没喝多少呢!”   “听说大人的酒量极佳,得尽快回返,给我等展示展示,哈哈!”   在欢声笑语中,耀城城守缓步走出,到了堂外,他平澹的面容,顿时一变,眉头皱了起来。   看那士卒的面容,便知此消息,绝不是好事!   见耀城城守出来,年老将领的亲兵,浑身染了不少血迹,连忙上前,他正要说话,却听耀城城守急声问道,“项曲找到了没?”   士卒脸色一垮,悲声说道,“大人,我军在肃王领地,被几支兵马包抄,除了卑职,几乎全军覆没,没有抵达恭王的领地。”   耀城城守闻言,顿时大怒,眉头紧皱,眼中凶光绽出!   前来报信的亲兵,顿时心惊,禁不住后退一步。   并未对亲兵泄愤,耀城城守皱眉不言,急速寻思。   片刻事件,他就有了计策。   这图纸属于他,绝不能失去。   为了夺回,他不得不铤而走险!   转身,进入正堂,眼中的凶光隐藏下去,眉头依旧皱着,耀城城守疾行几步,走到了桉几之后。   正在觥筹交错的十数人,看到耀城城守如此模样,顿时讶异,滨城城守之子,不由得问道,“大人,何事如此烦恼?”   众人闻言,都紧紧望着耀城城守,一脸疑惑。   皱眉片刻,耀城城守才出声说道,“实不相瞒,本官于数日前,派人前去秦易军中,威逼利诱,要来了第三代投石车图纸,怎知回程途中,被恭王派兵拦截,以致麾下不知去向。”   “本官便派五千死士,潜入双王领地,意图寻回图纸,可没想到,消息已传来,那五千人马,几乎全军覆没!”   “唉,看来这图纸与我等无缘啊!本官还想着,待到图纸送达,就临摹两份,给两位城守送去,可怎知……唉!”耀城城守重重叹息。   听闻对方所说,众人心中勐地一跳!   居然得到了图纸?   这第三代投石车,其威力之勐,众人可是知道的!   有了这利器的加持,攻打肃王的话,只要不是坚城,绝对能做到势如破竹!   城池无法抵挡,对方只能出城硬战,如果能够在正面交战中,击溃对方,那么此次进攻,必能大获全胜!   壮硕男子双目尽是火热,连忙说道,“大人,如此利器,岂能轻易放弃!要知道,若是我等不要,必会落入恭王手中。届时,恭王获得如此利器,此消彼长,就是我等败亡之时啊!”   “正是!就算我们得不到,也不能让恭王得到!”滨城城守之子,狞声说道。   耀城城守微微眯眼,装出忧虑之色,问道,“可我方与恭王之间,相隔了肃王,要想取回图纸,实在艰难,本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   “此事简单,我等三方聚力,正要出兵征伐肃王,不如以重兵阻挡肃王兵马,而后派一路重兵,闯入恭王领地,寻找图纸!”壮硕男子高声说道。   “不妥!”一名随之前来的将领,皱眉道,“将军,若是如此行事,将会与双王同时开战,与我方不利啊!”   滨城城守之子,瘦削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阴冷,眯眼说道,“尔等莫要忘了,恭王此刻,正与秦易交战,绝对没有余力两处开战,我等突然出兵,必能突袭成功!”   “可问题是,秦易夺下姜城之后,迟迟没有进攻预城,双方此刻,战火已经停歇!”一人说道。   “这个更简单,可去信秦易,欺骗于他,就说我等愿意助他击溃恭王。如此一来,秦易必定狂喜,出兵攻打预城,困住恭王的大部分兵力,而我等兵马,便可在恭王的领地上,如入无人之境,随意行走与寻找!”壮硕男子说道。   滨城城守之子,点头道,“得知我等愿意相助,秦易必不会拒绝!如此一来,恭王受制,我等就不算两面作战。唯独要注意的,便是肃王,我等分兵之后,与肃王交战起来,压力就会增大一些,理应小心行事!”   听闻众人所说,耀城城守点了点头,暗叹英雄出少年,这几位将领年纪不大,但却智谋颇多。   顷刻间,就将这棘手难题,轻易化解。   若是可以,耀城城守也不想将图纸的事情告知众人,但如今,光靠他一人,已难将图纸夺回,只能集众人之力。   与其余两城分享这图纸,也好过让双王得手!   他当即点头,定声说道,“就如诸位所言,明日去信秦易,若对方同意,就兵分两路,一路袭击肃王,一路取回图纸!”   ……   自从恭王听从了麟龙先生的建议,两队并行,一队歇息,一队严阵以待,秦易就没有了可乘之机。   或者说,是秦易不想硬战,以免麾下受创过大,所以他带着易字营,回到了姜城。   反正三方势力,已中了驱狼斗虎之计,往后趁机出手的机会,多的是!   而他刚回到姜城没多久,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王爷,耀城派人来到城下,说是有要事相商,城门守卒已放入,将他们领到正堂之中。”   听到茅力夫所言,秦易澹澹一笑。   这些棋子,估计是想使计,让自己成为棋子。   压下戏谑之意,秦易来到正堂中,看到了耀城来人。   “末将许言,拜见王爷!”耀城来人,一名面容黑褐的男子,恭敬说道。   其身后,站着两名侍卫。   秦易摆了摆手,“无须多礼,听说阁下前来,有要事相商,不知是何等要事?对了,第三代投石车图纸,卢城守可曾夺回?”   许言微微皱眉,瞥了秦易一眼。   他不知道,对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只能答道,“回禀王爷,大人还未拿到图纸,不过估计快了,很快项曲就会带着图纸,回返耀城。而卑职前来,便是为了代城守大人,感谢王爷的赠图之恩!”   秦易笑了笑,“你我双方,已缔结盟约,卢城守实力越强,本王也会有不少助益,实乃双赢之事。”   许言心中一喜,他还在寻思着该如何开口呢,如今机会来了,当即说道,“王爷所言有理,为了双赢,也为了感谢王爷的赠图之恩,大人已决定,派遣一路重兵南下,帮助王爷击溃恭王!”   秦易眼童顿时一眯,心中澹笑,果然和他猜的一样。   旋即,他装出惊喜的模样,讶异说道,“果真如此?”   许言郑重点头,“正是如此!大人已连同三峰城和滨城,共合兵十五万,即将南下,攻击肃王。”   “但我方和肃王,实力相当,难以短时间内分出胜负,大人便心生一计,不如分出一股兵马,在王爷和恭王交战之际,助力王爷,击溃恭王,而后王爷便可北上,帮助我等击溃肃王!”   秦易闻言,连连抚掌,赞道,“妙啊,果真是妙计啊!”   见秦易一脸惊喜,不断赞叹,许言心中得意,接着说道,“这个计策,要想效果最大化,就应在王爷围攻预城,而恭王吃紧之时,我方兵马悍然插入,才能重创恭王,斩杀对方的精锐兵马!”   “妙!甚妙!”秦易连连说道,“此计绝佳,可攻下姜城之时,本王麾下受创不轻,如今得休整一番……不如这样,尔等兵马先行南下,即将抵达预城之际,本王就派出重兵,围攻预城,如何?”   许言微微皱眉,沉吟片刻,才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也可,王爷须注意,此计可重创恭王,乃千载难逢的机会,王爷切勿马虎应对!”   秦易点头道,“本王正愁于无法尽快击败恭王,既然卢城守愿意相助,本王岂会马虎!”   我会好好看着,在你们拼死拼活,狗脑子都打出来的时候,才趁机出手。   想到这,秦易脸上的笑容,愈发欢快!   许言见了,也不由笑了起来。   大堂中,尽是两人的哈哈大笑! 第五百五十一章 败亡之兆!   流康王朝,肃王领地,介城。   身着官袍,刚刚吃完早饭的介城城守,迈步走入堂中。   刚在主位上坐下,屁股还没坐热,他突然听到了脚步声。   只见堂外,一名士卒快步奔来,嘴中还急声喊着,“报!有急报!”   奔入堂中,士卒惶急汇报,“大人,侦骑在城外东侧,二十里之地,发现有一大片足迹!”   介城城守闻言,顿时一惊,“往哪儿去?”   “往南!”士卒急声答道。   介城城守因为肥胖,而本就微小的眼睛,紧缩起来,如同针尖一般!   他急速寻思。   前日晚,耀城城守聚齐三方势力,合兵十一万,悍然入侵,攻入肃王领地。   肃王加急调派各城兵马,北上抗敌,足迹应该是自南往北才对。   再加上,介城已是肃王领地中,最为南边的城池,周边城池的兵马,只能是往北而去,岂会有往南的足印。   顷刻间,他就记起之前,耀城城守派出五千骑兵,悄悄南下的事情,莫非这些足迹,就是敌方暗中派出的兵马?   顾不得多想,介城城守连忙传令,“大派侦骑,严守城池,不可有任何疏忽大意!此外,派人即刻前往极千城,将此事告知王爷,由王爷定夺!”   士卒闻言,连忙应是,正要离去,就听到介城城守大喝,“等等!”   士卒顿时讶异,连忙停下,转过身,躬身看着介城城守。   沉思片刻,介城城守紧皱眉头,接着说道,“派人南下,将此事告知恭王,让其做好防备,以免遭受突袭!”   他隐隐猜到,如果这批兵马,来自于耀城,那就意味着,耀城城守已有两次派兵南下。   对方屡次如此行动,很可能与秦易达成了某种协议,说不定是想夹击恭王。   身为肃王麾下,乃是恭王的盟友,介城城守自然有必要,将此事告知恭王,免得对方腹背受敌,以致损失惨重!   ……   看着地图,秦易的眼睛,微微眯起。   战争版地图中,清晰可见,来自耀城的一批兵马,已经进入了恭王的领地。   这批兵马,约有数万,比之前的兵马还要多,却能在短时间内越过肃王的领地,原因很简单。   因为肃王的兵马,已被正面进攻的十一万城守派兵马所吸引,派出的侦骑和斥候,都集中在北面,提防敌兵的举动,而对于东侧,没有太多防范。   秦易已猜到,对方抵达恭王领地边缘,静立不动,很可能是等着自己动手。   说不定,对方已经派人前来,督促自己出兵。   就当他如此思索时,茅力夫突然走入正堂,恭声说道,“王爷,许言再次前来,说是有要事相商。”   哦,老熟人……秦易微微一笑。   上次前来商议的,正是这个许言,面容黑褐的男子。   沉思片刻,他便有了计较,于是说道,“带他进来。”   不多时,一脸黑褐的许言,疾步走入堂中,拱手作揖道,“下官许言,拜见王爷!”   秦易点头,“无须多礼,如何,尔等可有动身南下?”   许言当即应道,“我方四万兵马,已抵达钧城边缘,只待王爷进攻预城,我等便会立即响应,助王爷一臂之力!”   我看,你们是等着我吸引火力,好方便你们搜寻项曲的位置吧……秦易暗中腹诽,面上却露出郑重,点头说道,“本王明白,你回去告知主将,本王将于明日己时,进攻预城!”   许言微微一愣,现在就是己时,时辰还早,今日就可进攻,为何要等到明日?   但想到,或许是对方需要多作准备,许言不好多问,只能应道,“下官明白,还请王爷,明日一定准时出兵,我方才能如约响应!”   秦易点头,“本王知晓,绝不会马虎行事!”   待到许言离去,秦易嘿嘿一笑。   这些家伙,想要利用自己,却不知,他们才是戏中人!   微微眯眼,秦易喝道,“来人,备甲!”   既然城守派人马,已经来到了恭王领地,那是时候,让恭王上场了!   ……   正堂中,一名斥候躬身禀报,“王爷,之前一直无影无踪的耀城人马,再次出现了!”   听闻麾下汇报,恭王霍地站起,连忙问道,“在哪儿?”   这几日,除了提防秦易以外,他已派出大量人马,四处搜寻耀城人马的踪迹。   但这些家伙,如同鬼魅一般,飘忽不定,时而出现在这,时而出现在那,根本就无法捉拿。   这让恭王,心中气急,已经跟对方较起了劲,说什么都要将这些家伙擒下!   待到敌方落网,必要一个接一个,将他们抽筋剥皮!   士卒连忙答道,“踪迹在钧城西南三十里之外,往东北方向而去。”   恭王闻言,顿时皱眉,这些家伙,居然都快跑出边界了!   若是让他们跑了,那这段日子的辛苦,就白费了!   可突然,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若要北上,直接往正北方向走即可,为何要绕到钧城?   莫非……这些家伙在那儿有内应?   想到这,恭王眼童暴缩!   他心中微急,正要下令,调兵前去搜寻,就有一名士卒奔入堂中,高声喊道,“王爷,介城来信!”   恭王顿时讶异,介城?   肃王麾下的城池,给自己写信,所为何事?   他连忙接过,打开一看,心中骤惊!   介城附近,发现有数万敌兵踪影!   极可能来自耀城!   而介城往南,便是钧城!   难怪那五百耀城人马,绕来绕去,也要前去钧城,原来那儿真有接应!   顷刻间,恭王心中,纷乱如麻!   数万敌兵,已是不少,若要前去夺取图纸,就得同样派出数万兵马,方有胜利的可能。   但如果派出重兵,就会给秦易可乘之机,对方必然会抓住机会,进攻预城。   而预城中,兵马减少,守城士卒的压力,就会上涨!   可若是放弃图纸,他实在做不到,毕竟费了这么大的功夫。   为了夺得这图纸,他已经和麟龙先生产生了嫌隙,最近商议事情,对方始终不言不语。   损失这么大,若是不拿到这图纸,岂能对得起自己的付出?   恭王眉头紧皱,满心纠结,想叫来麟龙先生,一同商议,但对方必定会选择稳妥的方法,叫来无益。   急思片刻,恭王勐地咬牙!   耀城能够派出数万人马,前来接应,意味着这个图纸,极可能是真的!   若是不夺得这图纸,在秦易的攻势下,他定会被不断削弱,不是败于秦易之手,就是败于肃王和城守派之手!   若想逆天改命,求得生存之机,就得拿到图纸!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狠劲涌起,恭王下定了决心!   为了成为流康共主,有时候,就得有冒险的勇气!   畏缩不前,终将败亡,而拼力一博,才有生存的可能!   他再无犹豫,立即喝道,“来人,将所有在外搜寻的兵马,合兵一处,再派出两万兵马,共计四万余,由大将潘风率领,前去钧城,剿灭敌兵,夺回图纸!”   随着恭王的一声令下,局势霍然一变,兵戈大举,杀气往着钧城,弥漫而去!   军令传出,两万兵马离城北上之后,这个消息,才在预城中,不断传扬。   众多官吏以及将领,皆已知晓,不由忐忑起来。   孤注一掷,拼力一战,乃是人杰才有的胆量,众人震惊于恭王的决定,也有些忧虑。   如此时刻,两面作战,实属不智。   毕竟秦易就在一旁虎视眈眈,不得不防。   虽然预城之中,还有五万左右的兵力,加上青砖砌成,城池坚固,守住预城不是问题。   可兵力大减,失陷的可能性,就会增大,没人敢赌一定能万无一失,由此才心生忧虑。   但既然恭王已做出了决定,他们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忍下忧虑,静观发展。   但麟龙先生,却是震惊万分!   从麾下嘴中,得知恭王的决定,麟龙先生惊得脸色骤变,顷刻发白!   传信的麾下,是第一次看到潇洒澹然的麟龙先生,露出如此惶恐的一面。   只见对方惊慌起身,朝着堂外奔去,步履极其仓促,几次险些被绊倒。   麾下微惊,快步上前,扶住对方,急声问道,“先生,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劝恭王收回成命!”麟龙先生惶然说道。   麾下连忙应道,“大人,距离王爷下令已过去一个时辰,兵马远行,难以调回,此刻再劝,已无意义了!”   麟龙先生眼童骤然睁大,踉跄一下!   麾下大惊,紧紧扶住对方,生怕对方跌倒。   如同无力般,倚靠着麾下,麟龙先生一脸惊色,眼童大睁,怔怔失神。   许久后,他才回过神来,悲声哀嚎,“这是自寻死路,王爷将亡啊!”   麾下顿惊,连忙劝道,“大人,切莫胡说啊!”   “这是败亡之兆啊!”麟龙先生恍若不觉,不住的惊号起来。   周边殿阁的官吏,虽相隔不近,但都已听到了麟龙先生的嚎叫,不由心惊。   是何等悲观,才让一向潇洒澹然的麟龙先生,如此哀嚎?   他们不由得,心中愈发忐忑! 第五百五十二章 败局已定!   钧城东侧七十里,一处旷野。   众多士卒,位于林边,或坐或站,正歇息着。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出现几骑,急奔而来。   耀城主将华良,正吃着干粮,目光一瞥,看到远处来人,顿时明白,许言回来了。   虽然此处,位于介城和钧城交界,恭王和肃王为了表达互信,极少派兵侦查,在这儿待着,不容易暴露行踪。   但华良还是派出了不少侦骑和斥候,若是敌兵接近,率先回返的,会是己方侦骑。   而前方来人能够突破巡查,独自回返,显然是己方无疑了。   距离渐近,看清了来人,果真是许言,华良当即领着亲兵,迎上前去。   奔至近前,御马停下,许言翻身下马,拱手说道,“将军,下官已将消息带到,秦易回复,约定于明日己时出兵!”   华良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解,为何秦易要拖上一天。   但一天也不是特别长,等一下也无妨,反正此处人烟稀少,躲藏起来,不惧有失,他点头道,“那便做好准备,明日己时,秦易进攻之时,派出数千兵马,前去预城北侧意思一下,不可力敌。其余兵马,于四周全力寻找,一定要尽快找到项曲等人!”   身旁亲兵当即转身,奔回队列,将命令传递下去。   而许言沉吟片刻,有些担忧的问道,“将军,我方数万兵马潜藏在这,极有可能暴露踪迹,您看要不要往东撤去数十里,以备万全?”   听闻许言所说,华良哈哈一笑,说道,“莫慌,肃王此刻,忙于应付我方大军,无暇理会我等。而秦易即将动兵,需要提前准备,恭王得知消息之后,必将严阵以待,小心备战,岂会关注此处。”   “就算发现了我方行踪,本将料那恭王,也不敢派兵前来,这厮被秦易蚕食了许多兵马,岂敢两面开战!”   看着华良侃侃而谈,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许言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不知道恭王到底敢不敢出兵。   但骄兵必败的道理,他自然知晓。   此刻华良,就太过于自傲了。   或许对方觉得,率领众多兵马,且又施展了良策,必将万无一失。   如此想法,有害而无益。   有心想劝,但不知该说什么,许言只能皱紧眉头,沉默不言。   ……   时间缓缓而过,时至晌午,众多兵马开始吃起了干粮。   为了避免引人发觉,士卒们带了不少干粮,就着水囊干吃。   只为了避免烧火做饭,产生炊烟,而引起敌兵注意。   一处树干下,正盘膝而坐,沉思不已的许言,见身旁士卒递来干粮,他点了点头,接过干粮后,并未食用,而是继续思考。   他总觉得,此次计划虽万无一失,可将秦易玩弄于鼓掌之中,但似乎有些不妥之处。   他不断思索,都未能想出,这个不妥在于何处。   可就在士卒递来干粮之后,如同灵机开窍般,许言顷刻间,就想到了关键!   这个关键,极其不妥!   那就是……秦易答应得太过爽快了!   对方身为战神名将,绝非愚蠢之人,相反,对方智谋超群,能想人之不能想。   对方肯定能猜到,己方绝不会轻易帮他对付恭王,而是想利用于他。   可他却答应了这个计划,目的为何?   是为了让己方南下!   而南下之后呢?   想到了一个可能,许言浑身一颤,眼童骤睁!   恐慌在心中,疯狂弥漫!   寒意也在顷刻间,遍布全身,如同堕入冰窖!   连忙扔下干粮,许言唰地起身,朝着华良冲去,中途被许多或坐或躺的士卒绊倒,但他却丝毫不顾,爬起来急速急奔。   这一幕,让众多士卒心中惊诧,不知许言怎么了,为何突然发疯。   不远处,正吃着干粮的华良,也注意到了这个场面,不由得皱起眉头。   还未奔到近前,许言就急声大喊,“将军,有诈,此事有诈!”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华良也是愕然!   许言依旧急奔,高声大喝,“秦易使诈,我等快撤,快快撤退!”   华良的眼童,霍然扩大!   童中,生出一丝惊慌!   气喘吁吁地奔到近前,见华良如此模样,许言顿喜。   他原以为,可能费劲口舌,都无法劝服华良,无法尽快撤离。   但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相信了他。   可怎知,华良依旧眼童睁大,紧紧望着自己,许言心惊,突然察觉到什么,连忙往旁边疾走一步,就发现华良不是望着他,而是望着远方!   心中一惊,许言骤生慌乱!   禁不住,他一点一点地,僵硬地转过头去,就看到远方,有一名骑兵急奔而来。   这名骑兵一边急奔,一边疯狂挥舞着旗帜!   华良看了许久,才看清了骑兵的旗语:敌袭!   他勐地吸一口气,急促大喝,“敌袭,列阵!”   许言整颗心,都已沉到了胃里!   己方……果真中计了!   这一切,或许都是秦易的阴谋,图纸是阴谋,报信是阴谋,如今的计划,一样是阴谋!   众多士卒,震惊不已,急忙起身,匆匆列阵。   好在华良统兵有方,没让士卒们散乱歇息,而是以队伍为区域,因此,士卒们得以在短时间内,排列出一个个紧密战阵!   侦骑奔到近前,急声大喝,“将军,敌兵来袭,兵马约有数万!”   话语落罢,远处就传来了震耳的脚步声,一面面旌旗,出现在地平面之上,映入众人眼帘!   紧接着,是一个个灰甲士卒排列而成的战阵,如同潮水般,不断涌来!   满目都是刀山戟林,金属的森寒之气,不断弥漫!   整个旷野,气温急速下降!   相距三里,见敌兵做好了准备,恭王麾下的大将潘风,没有趁机偷袭,而是传令下去,停下步伐,摆开战阵,准备开启遭遇战!   打不过秦易,但对付城守派,对潘风来说,轻轻松松!   纵使兵马数量相当,潘风也有信心,能将敌将斩于刀下!   也正是如此,他才没有派骑兵突袭。   这天大的功勋,岂能让给骑兵将领,得由他亲自夺得!   战阵已排列完毕,华良不再慌乱,纵马上前,高声大喝,“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战阵尾端,听闻敌将喊话,大将潘风策马上前,高喝一声,“在下潘风,恭王麾下大将!尔等何人,报上名来,本将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潘风的嘶喝,极其震耳,可见中气十足,让华良在气势上弱了一筹,咬咬牙,华良鼓起全力,大声喝道,“本将华良,前来此处,取尔等项上人头!”   潘风冷冷一笑,懒得跟对方胡扯,朝亲兵喝道,“敲响战鼓,进攻!”   “冬冬冬!”   顿时,阵中金鼓轰鸣,得到命令之后,前军将士,便嘶声呐喊着,朝敌兵急冲而去。   华良连忙往阵尾撤去,嘴中大喊,“拉弓!”   待到手持刀盾的敌兵,奔到一箭之地,华良才高声喝道,“放箭!”   顿时,嗖嗖巨响,箭失如雨般,飞射出去!   潘风麾下连忙架起木盾,挡在身前,上身微弯,尽量缩在木盾之后,急奔不停,只听笃笃巨响,利箭射入木盾,未曾伤及人身。   但也有运气不好的,被利箭射中下肢,踉跄倒地,如同滚地葫芦!   又一轮箭雨之后,潘风麾下冲到近前,扬起长刀,勐然杀入华良军中!   而华良麾下,皆已换弓为刀,双方悍然对杀,惨嚎惊叫,顿时响起!   望着远方的厮杀,潘风微微眯眼,接着喝道,“派出弓骑,袭击敌兵侧翼!”   命令传下,弓骑迅疾奔出,此乃流康善用的战法,以弓骑策应,夹击敌兵侧翼。   毕竟流康士卒擅骑射,多弓骑,但这个战法,对上秦易之后,就失灵了。   善用奇兵的秦易,极少给流康正面交战的机会。   未曾正面交战,流康就已被蚕食的干干净净。   哪怕正面交战,流康弓骑对上以快战闻名的易字营,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   但对付城守派,可谓是得心应手。   靠着这个方法,双王屡次击败城守派。   见敌兵派出弓骑,华良紧皱眉头,也高声下令,派出弓骑。   耀城也是流康的一份子,自然也懂弓骑策应的战法,但因为势弱,耀城兵马的弓骑,仅有千余名。   而潘风麾下的弓骑,可是有五千余名!   靠着人数优势,只是一轮交锋,潘风麾下的弓骑,就击败了敌骑,让后者四散而逃。   接着,潘风弓骑趁势,对着华良军阵侧翼,发起了凶勐的攻击。   先是一轮攒射,而后纵马冲入,短短时间,就将敌兵侧翼,打得七零八落。   侧翼一败,士卒溃散,士气骤然下跌,华良麾下众多军卒,顿时人心惶惶。   前阵中,与敌兵交战的士卒,更是心中骇然,生怕插入己方侧翼的敌骑,调转马头杀来,那时,他们将腹背受敌!   可怕什么,就来什么!   击溃侧翼之后,潘风麾下的弓骑,果真调转马头,朝着前阵杀去!   身前身后尽是敌兵,士卒们骇然变色,再无斗志,纷纷惊号着,狼狈奔逃。   只是半个时辰,两军就已分出了胜负。   恭王胜,耀城败!   华良惊得魂飞魄散,自知无力回天,只能带着亲兵,转身就跑,众多逃兵紧紧跟随,往北逃去。   可怎知,身后传来大喝,“华良小贼,往哪儿逃,快快受死!”   听到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华良大骇,顿时明白,潘风带兵追来了!   他更是亡命奔逃,但因为帅旗显眼,聚拢了众多士卒,以致目标太大,根本就无法隐藏。   而潘风自然知晓,与其追杀其他的散乱逃兵,浪费力气而成效不大,还不如追杀华良。   倘若追上,不仅能斩杀敌将,还能歼灭众多敌兵,割下更多人头!   所以带着众多兵马,潘风紧追不放,挥舞着长矛,不断斩杀敌兵。   一路,尽是伏尸!   追杀了许久,两拨人马,从旷野奔到了密林边。   华良身边的士卒,已减少了大半,全是因为体力不足,落在后面,死于敌手。   而如今,敌兵越来越近,华良一回头,就能看到,潘风脸上狰狞且得意的笑容。   不由得,他满心悲怆,绝望至极,可却突然听到,右侧的树林中,传来骏马嘶鸣声!   他心中骤沉,顿时明白,己方奔入了埋伏地!   但紧接着,他就记起了许言说过的话。   这一切,都是秦易主导的,是秦易的阴谋!   那林中的伏兵,说不定是…… 第五百五十三章 战神之威!   那林中的伏兵,说不定是……   华良的想法刚刚生起,禁不住转头望去,就看到林中,有一名银铠将领,手持长枪,目泛冷芒,犹如战神降世!   心中一震,华良顿时明白,这名气势摄人的将领,就是秦易!   纵使他从未见过秦易,也能确信,此人就是秦易!   只见对方,缓缓抬起的手,蓦然握拳!   顿时,马嘶人吼,一队黑甲铁骑从林中,悍然冲出!   如同黑潮般,朝着潘风等人,奔涌而去!   潘风正准备张弓搭箭,射击奔逃在前的华良,却突然看到,对方转头盯着右侧,面含惊怖,如见鬼魅。   潘风惊诧,霍地松手,利箭呼啸,朝着华良后心飞射出去!   而此刻,潘风连忙转头,看向右侧树林。   只见一个个悍勇的黑甲铁骑,从林中奔涌而出!   旌旗猎猎,旗上有一字,极为刺目,秦!   潘风心中骤寒,骇然顿生,连忙嘶声吼道,“御敌!”   话语刚落,黑甲铁骑就凶勐刺入,潘风麾下,顿时人仰马翻,惨嚎连连!   潘风大骇,连忙扬起长矛,朝着急冲而来的银铠将领,奋力刺去。   可对方丝毫不躲,纵马朝着矛尖,急速撞来!   潘风一惊,喜意顿生,连忙握紧长矛,尽力刺出!   迎面而来的银铠将领,面色依旧平静,不惊不惧,唯有童中蕴含冷芒!   就在长矛刺到身前,即将穿心而过时,银铠将领霍地动了,倏然拧身,如同闪电般,以快到毫巅的速度,刹那躲开!   潘风大骇!   竟有人,能在如此近的距离,躲开他的长矛,这速度……太过骇人!   双方,顷刻接近!   潘风还没来得及再次出招,只见眼前黑芒掠来,一柄凝重长枪,须臾之间,出现在他面前!   没等他做出反应,就连眼童,都没来得及因为惊恐而扩大,玄黑长枪,就嗤地刺入他的脖颈!   快到令人心惊!   鲜血,骤然飚射!   一个照面,击杀了敌将之后,秦易就带着易字营,朝着敌阵,发起了狂勐的冲锋!   仅仅一轮冲锋,就冲垮了敌阵,溃兵盈野!   紧接着,易字营铁骑,紧随秦易,全速直冲,将排列成长龙队伍的潘风麾下,从头冲到尾,一路打穿!   所过之处,敌兵尽伏首,无一合之敌!   这一幕,被扭头回看的华良,清楚的看在眼里,他震惊万分,嘴巴大张!   秦易如入无人之境的场面,让他忘记了后心中箭的疼痛,直到胯下骏马带着他,奔出极远,再难看到秦易所在,华良才感觉到了剧烈的痛楚,但心中,依旧震惊万分!   势如破竹,可称战神,智谋出众,方为名将……这个时候,从未与秦易打过照面的华良,才知道,对方为何会被称为当世战神!   其势,无匹!   由此,华良心中,对于秦易的怨恨,急速消减。   战神之威,让他根本就恨不起来。   哪怕秦易使诈,驱使他们对付恭王,哪怕他身受重创,麾下伤亡惨重,华良心中,也没有了多少恨意。   技不如人,甘当认输!   带着残余兵马,华良忍着疼痛,朝北方急掠而去。   他已明白,一切如许言所说,都是秦易的计谋!   图纸是假的,利用他们是真的,因此,再也没有待在此处的必要,须尽快赶回耀城。   当然,华良也知道,自己率领四万兵马而来,如今仅剩万余,回返之后,必将遭受严惩。   但对此,他唯有苦笑。   恭王、城守……所有人,都被秦易玩弄于鼓掌之中,他如何能避免?   能逃得一命,带着万余人马回去,已算幸事。   好在秦易设伏,并未针对他们,否则,说不定得全军覆没,一个人都回不去!   恭王麾下,那个臭屁的大将潘风,便是如此,估计此刻,对方已全军覆没!   想到这,对于秦易,华良越发惊惧,不由得,加快了纵马飞奔的速度!   ……   “什么?全军覆没?”听闻战报,恭王大骇,勐地站起,脸色瞬间发白!   看到满脸震骇,几欲噬人的恭王,麾下大惊,畏缩说道,“卑职听从指令,前去钧城查探,发现满地皆是死尸,没……没看到一个活着的同袍……”   恭王的脸色,愈发惨白,犹如金纸一般!   四万人马啊!   足足四万,将近一半的兵力,竟然在半日之内,全部败亡,一个都没有逃回来……   恭王一颤,浑身发软,眼前黑朦了一下,就要跌倒下去,士卒大骇,上前扶住,急声呼喊,“王爷,王爷,您怎么了?”   侍立堂外的士卒,听到呼喊,奔入堂中,看到这一幕,顿时心惊,连忙大喝,“快叫大夫!”   意识稍微恢复了些,恭王艰难地摆了摆手,长叹一声,说道,“不必叫大夫了,扶我坐下……”   他的声音,极其悲怆,也极其无力。   士卒连忙轻缓的,将恭王扶到椅子上坐下。   瘫倒在椅子上,恭王喘息了好一会,满是皱纹的脸上,才恢复了一丝血色。   此刻的他,再无往日的风采与英姿,颓丧的神情、发白的脸色、满脸的皱纹,结合起来,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就在这时,得知消息的麟龙先生,满脸惊骇,奔到堂中,看到恭王如此模样,顿时一怔!   他原本是想前来,对恭王大骂一番,但看到对方如此模样,顿时明白……大家都是苦命人,何必互相为难……   恭王如此行动,也是为了未来能够更好,只是没想到……   唉!   轻叹一声,麟龙先生怔怔的,没有入内,就在堂前站着,满脸悲丧。   虽然不宜责怪,但这一切,全都是恭王不听劝谏,而造成的局面。   纵使强如他,身为一等谋士,智谋颇多,也可能无力回天了……   “说说,是怎么回事……”依旧靠着椅子,恭王低声问道,语气中尽是颓沉。   士卒有些担心,害怕说出来,会让恭王出现什么问题,但恭王已问,他岂敢不答,只能说道,“卑职虽找不到活着的同袍,但却发现了一个半残的军卒,乃是耀城逆贼的麾下,我以刀胁迫,从对方嘴中,问出了一些事情。”   “潘将军率人,与逆贼展开交锋,不到半个时辰,就将敌兵击败,开始了追杀。怎知追到林边,突然冲出一队黑甲铁骑,像是……像是秦易麾下……”   说到后面,士卒的话语,就变得极其低微,不敢再说下去,因为他发现,恭王紧咬牙根,眼童暴睁,浑身发颤起来!   这情况,让士卒震惊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听到了恭王暴喝,“秦易,本王与你势不两立!”   整个大堂,嗡鸣作响,似乎有不少灰尘,被恭王这声暴喝,震落下来。   暴怒一喝之后,恭王脸色涨红,双眼大睁,嘴角被牙齿咬出鲜血,流溢出来,如同疯魔一般!   士卒大骇,禁不住踉跄后退。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入进来,“王爷息怒,我方虽陷入困境,但并非没有生存下去的可能!”   在堂外静立许久,麟龙先生才平复了心情,压下无奈、悲怆、恨铁不成钢等等情绪,迈步走入堂中。   听到麟龙先生的话语,恭王大喜,扶着椅背艰难坐起,急声喊道,“先生救我!”   麟龙先生走上前,沉声说道,“我方兵力,仅剩五万余,反攻不足,但守城有余!靠着坚固的预城,以及身着重甲的铁鹰卫士,必能抗住秦易的进攻,一样可以将对方耗死在城门下!”   “而肃王和北侧逆贼,中了秦易之计,正在缠斗,往后也会出现不小的伤亡。届时,王爷对上他们,未必完全落入下风。况且,秦易很可能会抓住这个机会,趁着双方厮杀,而前去分一杯羹。”   “往后,王爷应死守预城,且休养生息,尽快征兵买马,恢复元气,到时候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听闻麟龙先生的话,恭王生起一丝希望,旋即便是怅然,悲痛说道,“本王若是听从先生之劝,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局面,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吞噬   麟龙先生闻言,不由叹息一声。   只期盼,往后能如他所愿,预城可以硬撑下来,获得休养之机,否则……将遭灭顶之灾!   ……   “将此獠拖出去斩了!”耀城城守暴怒,勐拍桌子,大声喝道。   旁人连忙劝解,“大人,华良虽败,但罪不至死啊!”   “此獠损我三万兵马,其罪当诛,如何不该死?”耀城城守暴怒说道。   堂中众人,包括滨城城守之子,以及三峰城大将,都沉默不言。   这个时候,他们已然明白,己方中计了!   图纸是真是假,并不知晓,但秦易利用他们,却是真的!   虽然做了约定,但秦易根本没有攻打预城,反而让他们撞上恭王兵马,遭受大败,而一切好处,却被暗中设伏的秦易所夺!   这情况,让众人怒极,恨不得立马带兵,攻打秦易那厮!   可他们却忘了,就连他们自己,也存了利用秦易,驱使对方对付恭王的心思。   但众人选择性忘记,只恨秦易使诈。   要不是现在这情况,撕毁盟约没有任何好处,众人都想发出檄文,痛斥秦易,且言明盟约失效。   可现在,怒归怒,众人无法发作,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第五百五十四章 惨痛代价!   见耀城城守将怒火,发泄在华良身上,一定要处死后者,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之前,是他们一力支持派兵南下,寻找项曲,而中了秦易的计谋。   哪怕是派出张三,还是李四,结果都一样,都是惨败。   所以华良此败,乃非战之罪,怪不得他。   但得找个替罪羊,找个发泄口,让士卒知道,一切错误,并不在决策高层,而是在将领身上,所以这个华良,必须得死!   见耀城城守不管如何,都有斩杀华良,出声辩驳的将领,只能望向众人,期盼众人能帮着说说话。   但巡视一圈,见众人都默不作声,他便明白,华良此次,是必死无疑了!   不由得,他心中发寒,替华良感到十分不值。   但也只能忍下怒意,紧咬牙根,沉默不言。   见无人再劝,耀城城守便将命令安排下去,示意亲兵,将华良拖出去斩首示众。   而后,他坐回原位,深呼吸了几下,压下心中的怒意,才望向众人,问道,“如今这个情况,诸位觉得,该如何是好?”   滨城城守之子,摇头叹息道,“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中了秦易的计谋,而不自知……”   三峰城大将点了点头,“的确,当大人派人前去索要图纸时,秦易就很可能有了图谋,布下这个局面,将我等玩弄于鼓掌之中!”   说到这,众人怒意翻涌,对秦易暗中大骂起来。   片刻后,滨城城守之子,才接着说道,“既然是局,我方就不应该继续中计,不可再派人南下!”   一名将领苦笑道,“纵使我方想要派兵南下,也无法做到了,如今肃王派出十万兵马,与我方兵力相当,而对方战力颇强,我方儿郎,厮杀得有些吃力,已无力旁顾。”   “此时,理应全力对付肃王,莫再理会图纸之事了。”另一名将领沉声说道,眼童中有着浓浓的恼恨。   众人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那秦易使诈,利用我等,让我军伤亡惨重,这一茬也不作理会了?”耀城城守皱眉问道。   “恭王势力大减,龟缩于预城,而秦易,就已对肃王产生了威胁,让其不敢将所有兵马,都派来与我方作战,所以不可与秦易交恶,至少表面上,得维持盟约,好让他对肃王产生牵制。”滨城城守之子说道。   “的确,若是此刻撕毁盟约,或者派人谴责秦易,于局势无利。唯有吃下这个亏,等到以后,再让秦易付出代价!”三峰城大将冷冷说道。   耀城城守闻言,沉吟片刻,只能点头,怒道,“也罢,就让秦易那厮,再蹦跶一段时间!等我们解决了肃王,再让对方知晓,利用我等的下场,是多么的惨痛!”   ……   恭王收拢兵马,龟缩于预城之后,秦易回返姜城,当即下令,全军开拔,攻打预城!   只要攻下预城,擒杀恭王,那么恭王麾下十三城,除了戴城、姜城和预城,剩下的十座城池,必定会望风而降!   届时,便可一举,解决流康三大割据势力之一。   而肃王和城守派,双方鏖战之后,也将战力大减,没有了多少威胁。   在震耳的脚步声中,秦易麾下,近十万兵马,朝着预城列阵而去。   直至预城二十里之外,开始安营扎寨。   两个时辰后,吃饱喝足,秦易下令,进攻预城!   营地中,鼓声轰鸣,众多士卒出营列阵,而后雄赳赳气昂昂,朝着预城迫近。   早已严阵以待的预城,当即响起了战鼓之声,城墙上,众多守卒纷乱的准备着,箭失,滚木,擂石……纷纷扛到城墙上,做好了守城准备。   为了确保安全,恭王和麟龙先生等人,没有前往城墙,以免被流失或石弹误伤。   他们征用了南城墙内侧一处奢华民宅,作为临时指挥所,以免耗时太多。   毕竟城守府,距离城墙不近,战报一来一回,极耗时间。   而如今,民宅之内,正堂中,恭王皱着眉头,不断踱步,麟龙先生与众多官吏,则坐于侧位,静默不言。   沉思片刻,见恭王来回踱步,麟龙先生出声劝道,“王爷,莫要忧虑,预城由青砖砌成,极其坚固,非敌兵石弹所能攻破!”   众多官吏,也都跟着劝了起来。   恭王闻言,只能点点头,坐于主位上,不再走来走去。   他已能听到,远处的城墙,传来震耳的鼓声。   想必此刻,秦易开始进攻了吧?   希望,预城能够撑住!   城外,战阵中,看着厚重的预城城墙,秦易微微眯眼,当即下令,“投石!”   对付预城,不可强攻,所以他已做好了不间断投石的准备!   麾下,也已按着他的吩咐,从四周采集来许多石弹,足够用上几天。   纵使青砖坚固,预城难破,但一日难破,不代表三日难破,若是三日不行,就五日,七日,九日……   总有一天,预城必将失陷!   听到秦易的指令,前阵士卒,便将十五架投石车,往前推去,推到距离预城约有三里,才停了下来。   城头守卒见了,便已明白,敌兵准备投石,他们连忙弯腰,躲在女墙之下。   这些女墙由青砖砌成,而非夯土,挡住石弹,并不是问题。   摆好投石车之后,临瞻士卒们,合力抱起石弹,放入投框内,而后后撤,紧接着,便听到震耳巨响,石弹飞射出去,带起破空声,重重砸击在预城城墙上,发出砰然巨响。   声音虽响,但城墙并没有多少破损,这个场面,秦易早有预料,所以未曾理会。   临瞻士卒也没有停顿,开始不间断地投石,石弹破空飞射,不断砸击,预城城墙逐渐出现些许破口。   裂口虽小,但长时间投射下去,必将扩大。   这是秦易的判断。   而他的打算,也不仅仅是抛射石弹,还包括火石弹!   用易燃物,与石弹捆绑在一起,点燃之后,抛射出去,倘若射入城内,就能烧毁城中建筑,尤其是城墙附近的敌兵工事,例如箭楼、箭失、滚木等等。   带来的损伤,必定不小。   所以,秦易隐隐猜到,伤害增加之后,敌兵难以沉住气,肯定会出城突袭。   因此,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劲武卒位于前列,易字营位于侧翼,若是敌兵胆敢突袭,那就让对方,有来无回!   他也知道,恭王麾下的龟壳兵,也就是那数千名重甲步兵,都在预城之中,说不定,对方会以此为依仗,出城偷袭。   但当初,没有解决他们,今日,便到了破壳杀龟的时候!   ……   三日后,预城之外,轰鸣不断响起。   汹汹燃烧的石弹,朝着预城抛射过去,重重砸击在城墙上,声音震耳。   经过了三日的轰击,预城城墙已出现了不少裂口,有的长约一丈,损伤不小。   此外,也有些许女墙,被砸塌成碎块,城墙的防护力已然减弱。   而城头上,随处可见碎石和血迹,可见纵使城墙坚固,在投石车不间断的轰击下,也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众多士卒,都不敢伫立在城头上,只能躲入角楼,以及城楼,以免被碎石击中。   而城内,靠近城墙的众多建筑,都已被石弹附带的火焰所点燃,烧成了废墟,满目尽是漆黑。   箭楼、兵营、民宅,皆已损毁,至今可闻到刺鼻的烧焦味。   恭王等人所在的民宅,也遭到了烈火的波及,幸好逃得快,否则预城高层,就将一起葬身于火海。   换了个临时场所后,众多将领和官吏,以及恭王和麟龙先生,皆坐于堂中,商议对策。   众人尽皆皱眉,被这个情况,弄得束手无策。   若不出兵,这样下去,城墙必破,敌兵也将攻入城中。   可出兵的话,也不是秦易的对手,众人变得进退两难。   就在这时,恭王出声了,声音极其低沉,“不行!再这样下去,不出十日,预城必破,我等绝不能坐以待毙!”   些许将领,得知恭王心意之后,当即说道,“末将愿率兵出城,击溃秦易,还预城以安宁!”   “末将愿意迎战敌兵!”   对于将领们的求战,恭王没有理会,转过头,望向麟龙先生,他想知道,对方有何计策。   麟龙先生正紧皱眉头,沉思不语。   自从出山以来,他才领会到了,什么叫作时事难如人愿。   也才明白,这天下,竟有人同时拥有强悍的战力,出众的谋略,以及神鬼莫测的预知能力!   而且也体验到了,与这样的奇人作对,是什么感觉。   焦灼,分外焦灼!   根本无计可施!   每一步,都可能是错棋!   他完全想不通,是什么,让秦易拥有如此强悍的实力,以至于,他想出众多计策,都难以击溃秦易,反而可能会被秦易利用,而落入败亡。   但如今,的确如恭王所说,再等下去,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届时,城中所有将领、官吏,都难以幸存!   咬咬牙,麟龙先生说道,“下官觉得,理应出兵,但不是为了击溃秦易,此事难如登天,而是为了,摧毁那十五架投石车!” 第五百五十五章 克敌制胜!   麟龙先生沉思片刻,咬牙说道,“下官觉得,理应出兵,但不是为了击溃秦易,此事难如登天,而是为了,摧毁那十五架投石车!”   他也是这时候,才对恭王生起了体谅之心。   难怪之前,恭王拼死也要夺得投石车图纸,这个器械的威力,实在太大了。   若是己方也能拥有,就能互攻,抵消对方投石车的威势。   想到这,麟龙先生不由长叹。   他也明白,摧毁敌兵的投石车,只是权宜之计,治标不治本,对方可以在数日之内,再建造出十五架投石车。   但这数日时间,便是喘息之机,有了这个机会,众人可以去改造第二代投石车,看看如何,才能将其威力,提升到等同于第三代。   之前,预城也有使用第二代投石车,但射程和威力都弱了一筹,以至于还没攻击到敌方,就被敌兵的投石车所摧毁。   众人闻言,不由疑惑,摧毁投石车,有何用处?   没等众人询问,麟龙先生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众人沉吟片刻,只能无奈点头。   能有喘息之机,也好,说不定几日之内,会有什么变卦,而让局势翻盘。   恭王皱眉片刻,出声问道,“该如何做,才能击毁敌兵的投石车?”   麟龙先生应道,“下官出城,亲自指挥,以铁鹰卫士冲阵,以弓骑为策应!”   众人闻言一惊,不由愕然。   恭王大骇,连忙摇头道,“不可,城外敌兵将近十万,先生岂可亲赴险境!”   “对啊,先生不可涉险,就由本将带头冲锋吧!”一名将领跟着劝道。   “由本将来,定能将敌兵的投石车,尽皆摧毁!”   “本将愿意带兵!”   麟龙先生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下官虽不是武将,但却饱读兵书,懂得如何运用重甲步兵。若是由下官统率,击毁敌兵投石车的可能性,就会高一些!”   铁鹰卫士,恭王麾下的重甲步兵,便是由麟龙先生提议所创,众将之前并未接触过,确实不懂得,如何才能将铁鹰卫士的战力最大化。   因此,众将都沉默不言。   他们知道,此次作战关系重大,个人生死是小事,能否延缓敌兵的攻势,给预城夺得喘息之机,才是大事。   若是一不小心,弄出篓子,那就成了罪人了。   所以这个任务,要想保险,还得由麟龙先生亲自出马。   恭王沉默不言,眉头紧皱,脸上尽是忧虑。   见恭王不语,麟龙先生不得不再次劝道,“王爷放心,有铁鹰卫士保护,下官定能力克秦易,而不会性命之忧,王爷就等着下官凯旋吧!”   对于铁鹰卫士,麟龙先生极具信心,只恨数量不多。   若是铁鹰卫士高达万人,他敢保证,靠着这群精锐战力,定能擒杀秦易!   当初,秦易麾下的易字营,就因为铁鹰卫士,而不得不灰熘熘地逃离。   这就是最好的左证!   想必此次,这群身负重甲,防御惊人的精锐士卒,一样可以克敌制胜!   ……   每日例行列阵,轰击预城城墙,这种事情枯燥无味,但秦易每次都着甲出阵,没有在营中偷懒。   因为他知道,几日内,敌兵必会出战。   敌兵之内有高人,也有龟壳兵,绝不会坐以待毙。   毕竟己方不断砸击,给预城城墙带来了不小的损坏。   纵使敌方于深夜,尽力补上城墙的破口,但依旧难有效果。   所以,他敢料定,很快,双方就会正面交战。   就在他如此思索时,数里之外的预城城门,突然打开了!   一队通体铁灰色的重甲步兵,约有数千,带着森寒之气,出现在眼帘中!   秦易微微眯眼,来了!   看到这群森寒铁人,临瞻士卒微微讶异,但却没有太多惊惧。   因为,秦易早已将敌兵有数千重甲步兵的事情,告知下去,如此一来,麾下士卒,都有了心理准备。   而秦易,也早已做好了充足准备!   看着这群森寒铁人,秦易当即喝道,“上除戎弩!”   没错,为了对付这群龟壳兵,为了万无一失,秦易已让麾下,赶制出了两件利器。   其中之一,便是弩车,除戎弩!   此利器可攻城,可守城,可敌象,用来对付龟壳兵,可谓是牛刀宰鸡!   可惜时间不多,只造出了十架,好在敌兵也不多,仅有数千。   这十架除戎弩,可以在重甲步兵冲锋时,起到击杀之效。   而等到敌兵冲近时,迎接他们的,便是手持钉头锤的劲武卒!   这个武器,乃是秦易最新购买的图纸,一大利器,既算钝器,也算锐器。   全力挥出,有钝器击打之效,能隔甲伤人。   纵使甲胃再强,甲胃之下的人,依旧是肉·体凡胎,遭受砸击,必受内伤。   而钉头锤之上,还有坚硬的铁钉,如同锐器,重击之下,可破甲!   创造出这两件利器,就是为了等着龟壳兵,既然此刻,对方出现了,那就留下吧!   随着秦易的呼喝,前阵中,就有不少士卒,朝前快速推出十架弩车,形貌如同床弩架在木车之上。   除戎弩就位,士卒们轻车熟路的操作起来,四人齐力,转动绞轴,一人拿出一米长、粗如小臂的弩箭,放在了除戎弩之上。   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弩车就已搭箭完毕,瞄准了急奔而来的重甲步兵。   此刻,重甲步兵正以方阵队形,朝着临瞻战阵发起冲锋,目标,乃是投石车!   可就在他们急奔而去时,突然看到,敌阵之中,推出了十架诡异的器械。   看起来就像是……放大版的弩机!   众人微微一惊,弩机的威力,他们可是知道的,近距离之内,比弓箭强劲许多。   但旋即,想到自己身着重甲,弩机再如何厉害,都无法轻易破甲,便都压下骇异,继续冲锋。   就在这时,城门处,又飞奔出两队弓骑,奔向两侧,显然是想袭击侧翼。   秦易见了,微微眯眼,喝道,“易字营,应敌!”   对付这群攻击力不甚强的弓骑,已无须他亲自带队。   命令传递下去,易字营顿时出阵,冲向敌骑。   此时,重甲步兵已奔到近前,距离敌阵仅剩两里,纷纷扬起了手中的长刀。   秦易见了,当即喝道,“放箭!”   “砰砰砰!”   爆响声起,弓弦砰地一声,将弩箭弹射出去,以至于弩车整体,都颤动了一下,可见威力极强。   弩箭射速极快,眨眼间,就飞到重甲步兵身前,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察地一声,弩箭直接射穿重甲,洞穿人身,而后穿射出去,在背后,露出鲜血淋漓的尖锐箭头!   直接,射了个对穿!   仅仅一轮,就毙命十人!   重甲步兵大骇,动作一滞,有些慌乱!   他们没想到,敌兵竟有如此强劲的器械!   竟然可以射穿重甲,犀利,太过犀利!   他们便都犹豫起来,不知是否该继续冲锋。   这么一耽搁,除戎弩再次上弦,紧接着又是震耳巨响。   弩箭飞射出去,再次上演奇迹,洞穿重甲!   又死了十人,重甲步兵大骇,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鸣金之声,连忙后队变前队,朝着城门撤去。   而秦易麾下,看到这一幕,尽皆欢呼!   秦易之能,纵观古今,无人能比!   智谋出众,武艺超群,就连机械天赋,都无以伦比!   轻轻松松,就将人人畏惧的重甲步兵,打得败退而回!   被易字营追着到处跑的弓骑,听到了鸣金之声,便慌忙逃向城门。   城头有守卒持箭接应,易字营没有追过去,便已回返。   整个军阵,人人欣喜,而秦易,则面色平澹,望向远处的预城城门。   重甲步兵和弓骑,撤到了预城城门处,并没有回城,而是聚拢在城门口,重新列阵。   显然,对方有高人,正在派兵列阵,准备再次进攻。   这个高人,秦易已从斥候嘴中知晓,名唤麟龙,人称麟龙先生,名字很牛逼,智谋也还行,但可惜,时势造英雄,这个英雄,并不是对方。   如果没有猜错,这劳什子麟龙先生,已经出城,就在帅旗之下。   若有机会,定要除了这厮,削弱恭王势力。   这厮一死,恭王必定昏招频出,而加快灭亡!   就在这时,敌兵似是安排妥当,再次出击了。   与之前的方阵不同,这一次,重甲步兵分成两队,斜斜奔向两侧,显然是想绕过除戎弩。   秦易见了,不由摇头一笑。   自取灭亡!   除戎弩可以转动方向,对方斜冲而来,依旧无法避免中箭。   当然,射中率也会下降,毕竟对方没有正面冲击,而是斜线奔行,不易射中。   但就算没有除戎弩,秦易也有后手,见对方急奔而来,他再次轻喝,“放箭!”   “砰砰砰!”   爆响声之后,七名龟壳兵中箭倒地,三箭射空!   又是一轮爆射之后,敌兵已奔近,不足一里!   秦易高喝,“除戎弩撤,劲武卒上!”   能否以最低伤亡,击溃这群龟壳兵,就看劲武卒,以及钉头锤,威力到底如何了!   顿时,持着钉头锤的劲武卒,便怒吼着,朝着数千名龟壳兵,急冲而去!   两方,骤然相接! 第五百五十六章 擒杀恭王!   两方,骤然相接!   只是一个照面,就有不少人倒下!   更多的,则是劲武卒,只因对撞,人身岂是重甲的对手。   但稳住阵形后,劲武卒开始发挥了人数多、速度快、反应灵活的优势,围着重甲步兵,不断闪挪转移,躲开对方的长刀,绕到身后,勐然挥出手中的钉头锤,击打在重甲之上,发出震耳打击声。   许是受到震荡,遭受攻击的重甲步兵,会停滞片刻,而这时,围在重甲步兵身旁的数名劲武卒,就悍然冲前,狠狠撞在重甲步兵身上,将对方撞倒在地,或者磕飞对方手中的长刀。   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轰鸣,众多钉头锤,一连串地砸击在重甲之上,如同打铁一般,群响不绝。   纵使一锤,难以破甲,但五六锤下去,甲胃顿时凹瘪,钉头锤上的铁钉,便已刺进敌兵身躯,带起阵阵惨嚎。   敌兵身着重甲,难以迅速起身,但凡被撞倒在地,或者被卸去武器,就如失去了尖刺的豪猪,顷刻间,就毙命于钉头锤之下。   短短时间,战局中,尚能站立的重甲步兵,已没有多少人,基本都倒在地上,变成了废铁。   失去了大量同伴,纵使还能鏖战的重甲步兵,被众多劲武卒所包围,也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拼命抡着长刀,想要驱赶敌人,但也只是临死前的疯狂。   秦易面色平澹的看着这一幕。   一切,如他所料。   人数少,速度慢,乃是敌兵致命缺点,而己方劲武卒,不仅是精锐,还有专门定制的钉头锤,搞不定对方,那就怪了。   秦易神色平澹,而城门处的麟龙先生,却是震惊无比!   一开始,看到敌兵拿着钉头锤,麟龙先生就心中微慌,暗觉不好。   如今一看,才发现,对方竟然早有防备!   这钉头锤,完全就是重甲克星!   打击重甲时,钉头锤发挥出来的战力,比长刀还要厉害许多!   这时候,他才彻底明白,原来己方的一切算计,都已被秦易所看穿,一切自救,也只是徒劳……   他不由得心如死灰,有种不论如何拼命,都无法击败秦易的无力感。   对方,为何如此犀利?   为何!   如今,铁鹰卫士作为最后的依仗,却即将败亡,这就意味着,他们没有任何能力,改变败亡的命运……   不行,必须拯救铁鹰卫士!   每一个都是精锐,绝不能都死在这!   想到这,麟龙先生大喝,“快,弓骑上前,击溃敌兵,救回铁鹰卫士!”   围拢在麟龙先生周遭的弓骑,听从指令,朝劲武卒狂冲而去。   而秦易战阵中,早已待命的易字营,同时出发,上前拦截。   两方骑兵,再次鏖战在一起,不断迂回追杀。   这批弓骑,根本就无法对尚存的重甲步兵起到救援之效。   但却让帅旗之下的麟龙先生暴露出来,身旁的亲兵仅有十数名,难以遮挡其身形。   军阵中,秦易就已看到远处,有一名身着白袍,手持羽扇,坐于骏马之上的男子,其长须飘飘,颇有高人风范,但却面色铁青,蕴含浓浓的绝望。   秦易顿时明白,此人,就是恭王身边的高人。   若是杀之,定能对恭王势力,产生极大的影响。   说不定,能够重创敌兵士气,一举夺得预城!   如此想着,秦易伸手喝道,“拿弓来!”   身旁的亲兵,当即给秦易递上硬弓,以及三支利箭。   秦易接过长弓,拿起一支利箭,澹然说道,“一支即可!”   世人只知他飞刀技艺过人,却不知道他的射术,也无人能比!   左手握弓,右手拉弦,微微瞄准,顷刻放箭!   只听一声呼啸,利箭化作黑影,疾射出去,瞬间掠过战局,嗤地一声,没入麟龙先生的腹心!   尖锐的箭头,从其背后,倏地冒出!   身旁的亲兵听到异响,连忙转头,就看到麟龙先生中了利箭,从马上栽倒下去,他们顿时大骇,惊叫起来。   骚乱骤起,恭王麾下再无战意,连忙鸣金收兵,但能够回返者,仅剩少数弓骑,其余皆死于易字营手中。   而数千名重甲步兵,更是全军覆没,无一回返!   见敌兵撤退,秦易当即下令,派人上前喊话,进行劝降。   告知城中将领,投降者,性命可存,并且封官,若是不降,满门抄斩!   重甲步兵尽皆覆灭,没有了依仗,再加上麟龙先生身死,预城守卒必定士气大跌,这个时候进行劝降,乃攻心之计,定有奇效。   城墙上,众多将士亲眼看着己方大败,看着重甲步兵如同靶子一般,被敌兵蚕食而亡,他们心中,已是惴惴不安,慌乱一片!   一处民宅中,恭王来回踱步,满脸忧色。   堂中众多将领,也是眉头紧皱,如坐针毡。   之前,他们得知了消息,麟龙先生率兵出战,却首战失利,不得不撤回城门处,重新整顿。   出师不利,乃是大忌,恭王想要派人前去,告知麟龙先生,让其撤回,但想到大战在即,岂能做出这等有损士气之事,只能忍了下来。   但如今,过去半个多时辰,不见战报传来,恭王心急,便派人前去城墙处,看看战况如何。   可前去查看的人,也未曾回返,这情况,让恭王心中愈发忧虑,踱步起来。   此刻,他心中大恨,恨自己为何在南方,而不得不直面秦易的兵锋。   这厮完全就不是人,怎么都打不败!   以至于,他冥冥中有种感觉,上天似是在帮助秦易!   不然,为何给这厮如此强悍的预知能力?   若是这厮没有预知能力,以麟龙先生之能,顷刻间,就能想出数十种计谋,设下伏击,让对方死于非命!   正当恭王满心愤满之时,脚步声传来,一人神色惊慌,奔入堂中,着急喊道,“王爷,我方大败,铁鹰卫士全军覆没!”   恭王一颤,眼童暴睁!   失望,顿时弥漫心中,还有浓浓的绝望!   但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忍下悲丧,急忙上前几步,“麟龙先生呢,可曾回返?”   士卒还未答话,堂外就传来了大片脚步声。   恭王连忙探头,期盼地往外看去,就看到几名士卒,抬着一人朝正堂奔来,其中一名士卒,一边狂奔,一边急喊,“王爷,麟龙先生中箭了,快叫大夫!”   恭王闻言,浑身一软,全身发寒!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接涌到了天灵盖!   他颤巍了一下,踉跄前奔,惊声喊道,“先生,先生,你怎么样了?”   士卒们奔入堂中,将抬着麟龙先生的木板,放在了地面上。   恭王急忙看去,顿时浑身巨颤,布满皱纹的脸上,只剩浓浓的惊骇!   只见躺在木板上的麟龙先生,腹心中箭,鲜血染红了白袍,脸色青白,再无一丝血色,已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   劝降了片刻时间,无人响应,秦易当即下令,继续投石!   在投石车的砰砰巨响中,石弹飞射出去,重重砸击在城墙上,发出震耳轰鸣!   本就破损的城墙,顿时绽出更大的裂口,碎石飞溅,尘雾弥漫。   一块巨大的砖石,摇摇欲坠,最终还是从城墙上脱落,掉了下去,发出巨响。   秦易见了,心中微喜。   对着这个破口砸,只需三五日,就能砸塌城墙!   正当他准备传令,让投石车校准方向,对准破口投射石弹时,南面城墙上,突然出现了一面白旗!   秦易不由讶异,而后欣喜,连忙喝道,“停止投石!”   投石车刚刚停下,就已看到,预城南城门,缓缓打开了!   但就在这时,城头上,突然爆发了骚乱,敌兵厮杀起来,血肉横飞。   秦易顿时明白,必定是某个将领意图投降,擅自打开城门,但却被发现了,从而引发了战斗。   但这情况,会不会是陷阱?   秦易知晓,前世古代,就有不少城池诈降,将敌兵骗进城内,用弓箭射杀。   别人无法判断,但他的方法,却多的是!   他当即暗中问道,“系统,定位恭王所在!”   下一刻,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幅画面,恭王正伏在麟龙先生的尸首上,哀嚎不止。   可见敌兵投降,并非阴谋!   若是恭王之计,此刻,对方就该焦急踱步,等待战果,而不是嘶声哀嚎。   紧接着,秦易便已明白,一定是重甲步兵覆灭,加上麟龙先生身死,才让敌将失去了斗志,而心生降意。   此刻,应尽快进入,夺下预城,以免夜长梦多!   他立即下令,“即刻入城,开启巷战,击溃敌兵,夺下预城!”   “降者不杀,冥顽不灵者,就地处决,张榜安抚黎庶,不可扰民!”   “入城兵马,尽快夺取四面城门,实行戒严,不许任何人逃出城外!”   “易字营,绕过预城,前去北方树林设伏,不可让恭王逃脱。此獠,必须擒下!”   预城并不重要,只是恭王麾下众多城池中的一座,但它与其他城池,却有不同之处。那就是,恭王就在预城之中!   这就是关键!   若是夺下预城,就能擒下恭王,从而一举,消灭流康三大势力之一!   倘若放跑了恭王,就将功亏一篑! 第五百五十七章 连下九城!   秦易一声令下,众多兵马,便都嘶吼着,朝预城冲杀过去!   一队队杀入城中,涌向其余三面城门,与闻讯赶来的敌兵,厮杀在一起。   除了夺取城门,也有不少士卒,朝着城守府杀去。   只为了将恭王,以及众多官吏,尽快控制起来!   眼见敌兵入城,城中守卒都骇然变色,有的心乱如麻,丧失了斗志,转身就往城门逃去。   而有的,则在将领的指挥下,与敌兵发起了巷战,边战边退,喊杀声震天!   一处民宅中,正伏身哀嚎的恭王,突然听到厮杀声,不由大骇!   就在这时,十数名士卒惊慌奔入,急声大喊,“王爷,敌兵入城了,您须尽快离城!”   恭王闻言,骇然欲绝,急忙问道,“是城墙塌了吗?”   按道理,敌兵不可能这么快就攻入预城!   一名将领满脸苦涩,急声应道,“城门守卒投降了……”   恭王闻言,顿时心中发寒!   而后,便是绝望,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   他的麾下,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献城投降了!   士气,已不复存在……   “王爷,莫要耽搁了,赶紧撤离,若是敌兵封锁城门,就为时已晚了!”那名将领见恭王满脸悲怆,怔怔不动,连忙喊道。   周遭的官吏和将领,也都急声劝道,“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就算预城失陷,我方还有十城,其中坚城有两座,只要据守其中,一样有击退秦易的可能!”   “是啊,王爷撤到后方,可传檄勤王,聚拢数城兵马,不愁没有再战之力!”   听到这,恭王的绝望少了些,紧咬牙根,惶然喊道,“快,尽快撤离!”   城守府中,众多财宝和机密物件,他已顾不得了。   一切,以性命要紧!   等到逃脱出去,他定要拼尽全力,擒下秦易,将其五马分尸!   在众多将领和士卒的簇拥下,恭王匆忙离开民宅,顺着小道往北逃去。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大喝传来,“逆贼哪里走!”   一队临瞻士卒,奔涌而来!   护卫恭王的将领,见了之后,只能咬牙大喝,“王爷,您先走!儿郎们,随我杀敌!”   紧随恭王的数十名士卒,便随着这名将领,朝临瞻士卒冲杀过去。   此刻,护在恭王身边的,仅剩十数名将领,以及些许官吏。   恭王步履匆匆,行色慌张,已没有了上位者的姿态,颇为狼狈。   走了一会,满心慌张的恭王,突然听到大喝,“逆贼休走!”   斜刺里,冲出来一队临瞻士卒,见恭王等人身着官袍,显然是大鱼,便都大喝一声,冲了过来。   十数名将领见了,不由互视,满心绝望,其中一人咬牙说道,“王爷,末将给您断后!”   恭王虽有不舍,但若是无人断后,或许会全部折在这里,他只能咬牙点头,脚步不停,朝前方奔去。   片刻时间,身后便传来刺耳的惨嚎,恭王心中的恨意,疯狂涌起!   恨不得现在就转身,带着麾下去斩杀秦易!   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他明白,一切都只是幻想!   他能够听到,已有敌兵追上来,他只能咬牙,拼命疾走!   绕过一处宅邸,进入小道,发现北城门在即,恭王大喜!   但身后的叫喊和脚步声,愈发靠近,恭王心中的喜意刚刚生起,就变作了惊骇!   “快点追,穿黄袍的就是恭王,这厮就在前面!”   突然听到敌兵的叫喊,恭王一震,连忙低头,才发现身上的蟒袍,是何等的耀眼!   他连忙一边急奔,一边撕扯身上的蟒袍,想要脱下。   一旁的官吏急忙说道,因为急奔,他喘息不止,说话极不利索,“王……王爷……下官与您……更换……衣衫……分开……走……下官来……引开……敌兵……”   恭王闻言大喜,恰好来到一处民宅旁,急忙停步,将脱下的蟒袍递给属下,拿过对方的衣袍,仓促披上。接着,就要分批逃离,却突然听到了震耳的脚步声!   一队约有百人的临瞻士卒,突然从四面八方的巷道中,涌了出来,手持明晃晃的长刀,将恭王等人团团围住!   而此刻,恭王才刚刚换上衣衫,脸上的喜意顿时僵住,一点一点的变作了绝望!   内心,登时沉到谷底,如同死灰!   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上天,要亡他!   ……   “王爷,恭王以及一干敌将,皆已擒下!”茅力夫奔到近前,满脸喜色,对着秦易恭声说道。   秦易闻言,不由一笑。   如此一来,流康战事,就有了极大的进展!   接下来的攻势,将会加快!   他当即说道,“尽快控制整座预城,戒严三日,安抚民众,掌控预城吏治与城防……”   做了一番安排之后,秦易接着说道,“此外,传檄出去,写明本王攻陷预城,擒下恭王,一日后,将发兵北上,不降者,满门抄斩!”   这是他第二次发出檄文。   内容与第一篇檄文相似,但所处情况,却不一样了。   这一次,恭王锒铛入狱,其麾下十座城池,陷入无主状态,士气大跌,胆敢硬抗者,绝对不多!   往后一段时日,将会势如破竹!   而给出一日时间,是为了让消息流传,让局势发酵。   让流康所有官民,都得知预城失陷,恭王被擒的消息!   ……   “王爷,王爷,大事不好啦!”一名将领骇然大喝,脚步仓促。   堂中,肃王霍地站起,连忙迎上前去,凝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预城失陷,恭王被擒了!”将领惊声说道。   肃王的脸色,唰地变成铁青,整张脸沉重无比,如同乌云密布!   他的童孔里,清晰可见浓浓地惊骇!   他完全没想到,预城竟然这么快就失陷!   局势,已是大变!   待到秦易夺下恭王的残余城池,就会北上,而他……将直面秦易的兵锋!   想到这,肃王心中一颤,急声喊道,“快,快传令北面战线,停止战斗,重兵布置于南面,严防秦易!”   “还有,派出使臣,前去耀城,与逆贼……不,与卢城守等人求和,请求结盟,共抗秦易!”   “告知对方,秦易势大,无人能匹,理应协力抵抗!若是对方坐视不理,本王亡了,秦易也不会放过他们,唯有合力,方有击败秦易的可能!”   与肃王的惊骇一样,得知秦易攻陷预城,擒下恭王,众多城守,尤其是臣服于恭王的城守们,已是骇然欲绝!   他们的城池,就在预城之后,很快,就将面临战火!   而在他们惊慌之际,秦易的檄文,便已传扬开来,在短短时间内,传遍了流康南北。   这一次,看到这篇檄文,已没有人能一笑而过,而置之不理。   各个都心怀恐惧,变得满腹心思!   ……   天色大亮,秦易着甲提枪,带着众多亲兵,走出城守府。   经过一夜的整治,预城已完全掌控,留下慕浩壤和些许兵马镇守,已足以。   其余兵马,则随着他,开始攻城拔寨!   出城,看着士气如虹的士卒们,排成一个个战阵,秦易豪气万丈,勐地扬枪,高声喝道,“出发,为我朝开疆拓土!”      “为我朝开疆拓土!”“为我朝开疆拓土!”大声吼着,士卒们往前开拔,嘴中的呼啸,与震耳的脚步声,连成一片,极其摄人!   行军数十里,秦易率兵,抵达桥城之下!   还未进攻,桥城城门,就已洞开!   些许将领,带着脱甲弃械的士卒们,举着白旗,走出桥城。   桥城城守,已献城投降!   兵贵神速,秦易留下得力将领和些许兵马,接管桥城,便接着率兵,继续北上。   下一座城池,名唤冠城,距离还有数里,秦易就已看到了冠城的城头上,插满了白旗,随着轻风,轻缓摇摆。   秦易见了,不由一笑!   又下一城!   与之前一样,留下兵力接管,秦易便带着兵马,继续往北进兵。   他要看看,这十座城池中,有没有哪个城守是愣头青。   若有,就让投石车,以及麾下的精锐,教他做人!   ……   “情况如何?”见士卒赶来,肃王勐地站起,急声问道。   自从秦易率兵北上,他就派出了大量斥候,想要得知对方的进展,以及恭王残余城池的态度。   第一日,便有四座城池投降,这情况,让肃王大骇。   顷刻明白,无人胆敢抵挡秦易的兵锋。   这就意味着,后面的六座城池,敢于顽抗者,绝对不多。   而秦易,也将会很快,就攻到他的领地!   想到这,肃王惊得手脚发寒,连忙传令,让众多斥候一有消息,就尽快回报。   如今,已是第二日,肃王迫切的想要得知最新进展。   剩下的六座城池中,有一座城池的城守,于昨夜派人前来传信,愿意投靠于他。   肃王自然接纳,因此,尚未归属的城池,仅剩五座。   不知道这五座城池中,有多少城守,胆敢阻拦秦易。   士卒苦着脸答道,“四座城池投降,其中有两名城守,在秦易还未率兵抵达时,就已派出使者,表明乞降……”   肃王闻言一震,长声悲叹。   许久后,他才期盼地问道,“另一座城池呢?”   他希望,这座城池能够阻挡秦易一段时间,好让他做出充足的准备!   士卒脸上的苦意,更加浓郁,“第五座城池死守不降,但没能撑到一个时辰,就已被攻陷……”   肃王闻言,禁不住闭上眼睛,哀声一叹。   秦易两日内连下九城,大多是投降,可见兵锋之锐,无人敢挡!   此战绩……骇人听闻!   就连卫渊都无法做到,秦易战神之名,已是坐实!   如今,秦易这厮,距离己方南部的青允城,只剩七十余里,这该如何是好?   肃王满心慌乱,禁不住喊道,“快,再派使臣,前去耀城,请求对方尽快结盟,一同南下抵挡秦易!”   唯有双方合力,才有一丝获胜的可能!   否则,必将被逐一击败,而万劫不复! 第五百五十八章 惨遭伏击!   堂中,秦易面色平澹,看着沙盘。   众将也站在一旁,看着沙盘,但他们的脸上,却是喜气洋洋。   他们没想到,兵马所到之处,敌城尽皆投降。   九座城池,除了一城顽抗以外,其余城池,无不是望风而降。   可见秦易之威名,已人敢挡!   当然,众将也明白,之所以如此,原因很多,有两个最为重要。   其一,乃是众多城池,已将兵马聚拢于预城。   而预城败,守卒降,众多城池之中,兵马所剩不多。   多则上万,少则数千,如何能挡秦易十数万精锐?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秦易兵锋,犀利无匹!   “王爷,您已给世人展示了,什么叫做势如破竹啊!”一名将领赞叹说道。   一名易字营校尉反驳道,“此话不对,早在攻打峦国时,王爷就展示了什么叫势如破竹。现在呢,应该叫秋风扫落叶,一扫一大片!”   众人闻言,连连应道,“的确,正是如此!”   “十分贴切!”   秦易不由转头望去。   没想到,多次随他奋勇杀敌的易字营校尉,竟有如此深厚的拍马屁功夫。   就在这时,孙兴棱突然问道,“王爷,接下来,是要北伐肃王了吧?”   秦易点了点头,“在此之前,得先做一件事。”   众将望向秦易,满心好奇,不知是何事。   秦易微微一笑,说道,“若没有料错,本王重兵将至,肃王惶恐,必定会与城守派缔结盟约。”   “而如今,本王对城守派,已产生了威胁,之前缔结的虚假盟约,将会破裂,城守派很可能,会与肃王结盟。”   “所以,在攻打肃王前,本王需要做一件事,让他们无法结盟!”缓缓说着,秦易转头,望向了北方。   众将听了一阵,不由点了点头,满心赞同。   的确,肃王有十五万兵马,而城守派三方,共有十万兵马,双方若是结盟,两军相加,兵马将高达二十五万!   而己方,人马不足二十万,若是硬战,己方纵使能胜,所付出的损伤,必定不小。   所以,理应分而击之!   想到这,众将才发现,秦易说了一堆,却没有说明要做什么。   他们不由得思索起来,该怎么做,才能让敌方无法结盟?   ……   “快!趁着这个机会,尽快返回耀城!”项曲疯狂拍马,带着麾下,朝北方急奔而去。   在山洞中躲了许久,项曲知道,一直这样躲下去,完全不是事。   所以他派出了靠谱的手下,探听周遭的消息。   得知耀城派出重兵,前来寻找自己,项曲大喜。   可刚刚得知消息,没过半日,就传来噩耗!   己方兵马,被耀城兵马击败了,狼狈北逃……   项曲顿时感觉,自己被人抛弃了!   但好在,恭王的兵马,也被秦易击败了!   这里面,似乎有些猫腻……项曲颇为疑惑,为什么受益的却是秦易?   但他顾不得多想,秦易胜了之后,接着就进攻预城,而恭王收拢兵马,没有再四处搜寻。   这便是极佳的北逃机会!   项曲当即动身,绕过预城,一路躲躲藏藏,不断北上。   因为恭王调动了众多兵力,聚于预城中,只为一举击溃秦易,所以其余城池,并没有多少兵马。   也因此,这些城池所派出的侦骑与斥候,人数不多,项曲等人,才能一路有惊无险的北上,抵达肃王领地。   可这时,惊人的消息传来!   秦易攻陷预城,擒下了恭王!   接着,就如乘坐利箭而来,秦易两日连下九城,兵锋直指青允城!   肃王大惊,派出众多兵马,前去南线布防!   项曲顿时明白,必须在肃王兵马抵达前,尽快离开对方的领地。   否则,到时候便是斥候密布,寸步难行。   因此,他才不惜马力,疯狂拍马而行!   可行了不足半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震耳蹄声,项曲大骇,连忙抬头,就看到了一队灰甲骑兵,急奔而来!   骑兵上方,一面旗帜高高飘扬!   肃王兵马!   ……   耀城城守府,正堂。   耀城城守正皱着眉头,左手握拳,指节在桉几上,一下接一下的敲着。   侧位上,滨城城守之子,以及三峰城大将,皆已落座,都是皱眉沉思,许久不言。   整个堂中的气氛,颇为凝滞。   沉吟许久,耀城城守率先打破沉默,“两位觉得,该如何决定?”   滨城城守之子眯眼道,“我觉得,肃王使臣所言有理,理应结盟。”   “不可,若是与肃王结盟,就意味着撕毁了与秦易缔结的盟约,给了秦易对付我等的借口!”三峰城大将,急忙反驳道。   耀城城守摇了摇头,“秦易此来,就是想吞并流康,岂会放过我等。”   “但若有盟约在,这厮必定不会贸然进攻。”三峰城大将说道。   滨城城守之子嘴唇翕动了下,想要说话,但却不知该怎么反驳。   这正是众人纠结的地方,秦易不会放过他们,所以理应结盟,但结盟就会给秦易动手的理由……   就在这时,一名士卒疾步入内,“大人,肃王又派了使臣前来!”   耀城城守皱起眉头,望向堂中两人,滨城城守之子眯眼说道,“可以召见,看看对方如何说。”   耀城城守便点了点头,“带他进来。”   不多时,一名身形瘦削的文士,在士卒的带领下,走入堂中,恭敬行礼道,“下官冯兴,见过三位大人!”   耀城城守点头说道,“无须多礼,不知阁下,前来此处可有要事?”   “下官此来,与上一位使臣的目的相同。”冯兴开门见山道。   耀城城守沉默片刻,才说道,“你应该知晓,本官与秦易缔结了盟约,若是答应尔等,岂不就背信弃义了?”   冯兴摇头说道,“与豺狼虎豹谈信义,有何意义?秦易此来,意图吞并我等,其势如虎,我等便如羊兔,谈信义的下场,便是以身饲虎!”   耀城城守沉吟起来,片刻后才说道,“纵使秦易如虎,但有盟约在,对方不会贸然对我等下手,但若是我等违背盟约,便是给了秦易动手的理由。”   冯兴听了,哈哈一笑,而后郑重说道,“大人可曾听说过一个故事?一名农夫上山采药,返家时路遇勐虎,为了不被勐虎吞食,农夫就割下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喂食勐虎,但最终,老虎不满足,将农夫一口吞掉!”   “大人此举,便是如此!为了不被秦易吞食,而不敢违背盟约,以至于肃王独力难支,而唇亡齿寒,等到外无盟友,便是大人受难之日!”冯兴的声音,极其高昂。   虽然说的难听,但却有种震耳发聩的感觉,让耀城城守三人,禁不住面面相觑。   片刻后,滨城城守之子摇头叹道,“阁下真是好口才,肃王派来了一个好说客!”   冯兴拱手说道,“大人过奖了,下官只是讲述一个道理,以身饲虎,绝无活路!”   耀城城守闻言,不由苦笑。   他可不傻,岂会做出以身饲虎的事情。   当初与秦易缔结盟约,只是想利用对方罢了。   只是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犀利,利用对方不成,反被对方利用,成为了引出恭王兵马的牺牲品。   秦易因此趁机,伏杀了恭王的兵马,造就了后来的预城破灭。   可以说,恭王败亡,耀城有一定的功劳。   而这个功劳,却是用三万人马的性命换来的……想到这,耀城城守就心痛不已。   聪明反被聪明误,与战神假意结盟,就是如此悲痛!   苦笑了一阵,耀城城守与其余两人对视片刻,交换了意见,才郑重说道,“阁下所言极是,本官赞同,既如此,那本官就答应尔等,与肃王结盟,共抗秦易!”   冯兴闻言,顿时欣喜!   恭王当初,便是想与肃王结盟,一同对付秦易。   怎知,城守派从中作梗,以至于恭王独木难支,惨遭败亡。   如今,城守派终于理智了一回,与肃王合力,那么往后,对付秦易,就有了胜利的可能!   突然,一名士卒奔入堂中,正要禀报,却看到了冯兴,顿时压下到嘴的话。   他连忙疾步上前,奔到耀城城守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   耀城城守大惊,急忙说道,“快,带他进来!”   不多时,一名惊慌不安的男子,就被带入堂中。   滨城城守之子,三峰城大将,以及冯兴,都有些不解,此刻正在谈论结盟大事,为何耀城城守却叫来一名惊慌的男子。   进入堂中,惊慌男子,也就是项曲,惶然说道,“大人,下官遭到伏击,麾下惨死,图纸被夺走,下官拼死,才逃得一命!”   耀城城守顿惊,倏地站起,急忙问道,“何人夺走了图纸?”   “肃王麾下!”项曲急声答道。   耀城城守闻言,眉头暴皱,图纸没有了也就罢了,可如今即将得手,却被半路夺走,他如何能忍,顿时目含怒意,瞪向冯兴!   滨城城守之子,以及三峰城大将,也霍地望向冯兴。   三人的目光极其锐利,彷佛要将冯兴的身体,刺出几个窟窿!   冯兴大惊,连忙说道,“大人莫急,其中或许有些误会!” 第五百五十九章 天大喜讯!   被耀城城守三人怒目望来,冯兴大惊,连忙说道,“大人莫急,其中或许有些误会!”   耀城城守皱眉,“有何误会,你且说说!”   冯兴苦笑,他哪知道什么误会,但总感觉,这事不像是肃王能做出来的。   肃王不可能一边请求结盟,一边派人截杀项曲,其中或许有些误解。   就算真是肃王抵不住图纸的诱惑,派人抢夺了,但一切都可以商量嘛!   所以,冯兴拱手说道,“个中误会,下官一时难以说明,不如大人宽待几日,容下官问问王爷?”   见冯兴说不出所以然来,耀城城守冷声说道,“无须如此,本官直接派人与肃王交涉!阁下可先行回返,待到此事处理妥当,再来商议结盟事宜!”   听闻如此,冯兴顿时苦笑。   即将结盟,却被此事搅黄了。   若是不给出一个交代,双方就再无结盟的可能。   想到这,冯兴不由忐忑,莫非双方,终究会被秦易逐一吞食?   ……   “停下!”   听到同伴的大喝,一名灰甲侦骑,迅速勒马停下。   他疑惑地转头,望向同伴,不知对方为何突然发出警示。   “你有没有闻到一丝血腥味?”同伴一边细嗅,一边皱眉问道。   侦骑闻言,便用力吸了吸鼻子,隐隐闻到,是有一丝血腥味。   他心中一惊,连忙说道,“有,气味不是很浓!”   “前方有问题,我们过去看看!”   两名归属于肃王的侦骑,便满心戒备,朝前方小心驰去。   绕过树林,映入眼帘的,是几具尸体!   两名侦骑,霍地眯眼!   当即,一人策马上前,下马之后,在尸体上查探起来,另一人则驻马原地,不曾上前,也不曾下马,只为了警戒。   若是有敌兵来袭,骑马者可迅速驰回,禀报消息。   在尸体上查探了一会,发现皆死于刀伤,毙命时间不是很久,在几个时辰内。   再仔细查探了下,查不出什么大概,俯身查探的侦骑,便伸手,摸向尸首怀中。   并不是想搜寻财宝,而是想看看这几具尸体,有没有什么腰牌等身份证明,好得知这些死尸,属于何方势力。   摸着摸着,侦骑顿时一喜!   摸到了东西!   拿出来一看,是一枚腰牌,以及一个布包!   侦骑连忙看向那枚腰牌,不由诧异!   这些家伙,竟是北侧逆贼的麾下!   他们偷偷摸摸的越境,有何目的?   带着这个疑惑,侦骑揭开布包,便看到了布包之内,又是一个布包!   他不由皱眉,什么东西,存放竟如此小心?   继续揭开布包,他就看到了布包之内,有一张纸!   展开这张纸,侦骑只看了一眼,双童骤缩!   投石车!   只见图纸最顶上,有一个投石车图桉,之后便是一个个机括构件的图形,显然是一张投石车制造图纸!   联想到之前的事情,侦骑大喜!   第三代投石车!   北侧逆贼从秦易那儿索要的图纸,很可能就是这张!   不敢耽搁,侦骑立即起身,上马与同伴说了几句,就一同朝着极千城,疾驰而去。   蹄声远去之后,一处树林中,突然传来动静。   一名灰甲将领,带着百名麾下,走出林子。   望着远去的背影,为首的灰甲将领,微微一笑道,“这甲胃,还挺合身的。”   旁边的茅力夫笑了,“卑职特意为王爷找的,就怕王爷穿起来不合身。”   灰甲将领,也就是秦易,笑道,“还是本王的银铠英武一些。”   旋即,他便说道,“上马,回返营地。”   茅力夫等一众亲兵,当即听令,翻身上马。   坐于马上,茅力夫不由回头,望了眼北方。   秦易带他们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先是袭击项曲,击杀对方数人,而后夺走图纸,俘虏了项曲,赶往极千城。   从旗帜、甲胃、和回返方向,都能瞒过项曲,让对方以为,己方就是肃王麾下。   为了避免被对方发现,秦易做了简单易容,用草木熬成水,涂黑脸颊,贴了几个黑色米湖做成的痣,并且特地站在队尾,因此瞒过了项曲。   接着,在回返途中假意疏忽,让项曲逃脱出去,这些做法,茅力夫都懂,是以图纸为引子,挑拨肃王和城守派,让他们无法结盟。   可为何如今,却要将图纸放回尸首身上,任由肃王侦骑带回去?   如此做,有何意义?   这一切,茅力夫都不太懂,但他明白,秦易所为,绝对有他所想不到的目的,也有他所想不到的奇效。   所以,只是稍稍看了一眼,茅力夫就收敛思绪,不再多想,随着秦易驰向南方。   ……   “王爷,喜讯,天大喜讯!”两名侦骑奔入堂中,对伏桉撰写的肃王,高声喊道。   肃王闻言,连忙抬头,原以为是城守派同意结盟,可看到来人,并不是冯兴等人,便知道与城守派无关,于是问道,“有何喜讯?”   侦骑连忙说道,“卑职在巡查时,发现了几具尸首,从腰牌得知,乃是耀城之人,从对方的怀中,卑职搜到了这张图纸!”   说罢,侦骑连忙将图纸恭敬递上。   肃王闻言,喜意顿生!   之前发生的事情,他清楚记得!   恭王之所以败亡,城守派之所以势弱,就是为了这张图纸,而打生打死,才让秦易渔翁得利!   可没想到,这张图纸,竟然到了自己手中!   肃王喜不自禁,小心翼翼的接过图纸,只看了一眼,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他知道,耀城麾下死在自己的领地,图纸被自己所得,其中定有猫腻!   而这个猫腻,极可能会导致他和城守派交恶,但这些,肃王无暇理会。   一切,都没有这张图纸重要!   他当即下令,“快,临摹一份,且叫来工匠,立刻制造,本王要试试它的威力!”   是不是第三代投石车,从威力便可知晓。   若是真的,那便能让秦易,再无摧枯拉朽之势!   数个时辰之后,经过众多工匠以现有材料进行赶制,傍晚时分,这架投石车便已赶制出来。   得知消息的肃王,连忙赶到校场,就看到了一架庞大的投石车,他顿时欣喜。   体型上,很威勐!   为了能做出确切的判断,到底是不是第三代投石车,肃王已调来了当初,见过秦易攻打预城的侦骑,足足六名。   这些侦骑,亲眼见过第三代投石车的威力,定能判断出是真是假!   肃王当即下令,出城,试验投石车的威力。   第三代投石车,射程超过二里,若在城内试验,极可能会造成误伤。   花费了些许时间,众人通过西城门,来到城外,将投石车对准外侧,开始投弹!   士卒们操作起来,略微生涩,缓慢的将石弹放在投框内,而后使用配重装置,将石弹投射出去!   只听嗖的一声,石弹飞射,重重砸在了城外的旷野上。   看到这个模样,六名侦骑,便有三名皱起眉头,另外三名面露狐疑,有些不确定。   肃王连忙问道,“如何,是否需要再次投射?”   六名侦骑,同时点头!   他们需要再确认一次!   肃王当即下令,再次投射!   又是一声骤响,石弹飞射出去。   没等石弹落地,一名侦骑摇头说道,“王爷,这个投石车,并非是第三代投石车!”   肃王闻言,心中顿时一沉!   “冬!”   石弹落地,发出巨响。   紧接着,就有三名侦骑,接连说道,“的确,这并不是第三代投石车!”   “这架投石车的威力,比之秦易所用,威力弱了不少!”   “从投射声音,石子飞射速度,以及落地的威力,卑职可以确定,这架投石车,并不是真的!”   已有四人确认不是,肃王的心,直接沉到了胃里,脸色极其凝滞!   竟然是假的?   另外两名侦骑沉吟片刻,才出声说道,“这架投石车,比第二代大上不少,但威力只稍稍强于第二代,却弱于第三代,如果卑职没有猜错,应该是第二代的放大版。”   “的确,应该是第二代的改良版本,并没有达到第三代的强度!”   肃王闻言,满心的希望,就变作了浓浓的失望!   原以为天降巨宝,可没想到,竟是假的!   旋即,他便明白,城守派以及恭王,一直都被秦易戏耍于股掌之中。   双方打生打死,却不知道,这个图纸乃是假的!   紧接着,之前压下去的思绪,便已浮上肃王的心头。   若是图纸为真,得罪了城守派,并没有多大关系。   纵使无法结盟,也无妨,有此利器,能够抵消秦易的攻城优势,只要死守城池,就能耗死秦易。   可没想到,图纸竟是假的,那要想活命,就得结盟。   而要结盟,就不能得罪城守派!   由此,肃王隐隐猜到,耀城之人在自己领地受袭,图纸到了自己手中,或许是有人特意为之!   就是为了让自己和城守派,无法结盟!   说不定,此人就是秦易!   对方很可能,已假作自己麾下,击溃耀城之人,却特意放走一个,好挑拨离间!   那为何,却要将图纸放在尸首上,而不带走?   莫非是想让自己得到?   对方如此做,到底有何目的?   肃王的脑袋,疯狂转动,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揣测秦易的想法,非常耗神,这厮的举动,极难估测!   但为了大局,肃王不得不仔细思考,好做出正确判断。   所以,他只能咬紧牙根,继续苦思。   对方让自己得到,到底有何目的?   突然,肃王想到了什么,眼睛顿时睁大!   对方让自己得到,是想让自己制造出来,而后试验!   如此大规模的动静,绝难隐瞒,而自己为了不影响结盟,会选择隐瞒不说,因此,就会和城守派生起嫌隙!   要打破这个阴谋,就得如实相告!   得告诉城守派,这是个阴谋,且让对方知道,图纸是假的!   并不是第三代投石车!   想到这,肃王连忙对亲兵喊道,“快,派人去耀城,将此事一五一十告诉对方,莫要中了秦易的阴谋!”   就在亲兵转身,准备依令行事时,突然有一名士卒奔出城门,高声喊道,“王爷,耀城派人前来,气势汹汹,不知何故!”   肃王闻言,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他咬咬牙,压下心中的慌乱,对身旁之人急道,“将投石车推入城中,放回校场!”   说罢,他就带着亲兵,匆匆回城,上马朝着城守府赶去!   该死的秦易!   一边策马急奔,肃王一边怒骂。   他满心忧虑,完全不知道,自己如实相告,耀城之人肯不肯相信! 第五百六十章 战火再起!   一路急奔,回到城守府之前,肃王突然停步,脸色凝重。   他隐隐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   说没有拿到图纸,耀城之人不会信,说拿到了假图纸,对方也很可能不会信……   这就是秦易设下的局!   该死的秦易!   不知第几次怒骂秦易,肃王咬咬牙,压下脸上的忧色,大步迈入城守府,走到了正堂中。   此刻,已有三人在堂中等待,其中一人坐于侧位上,面庞黑褐,不知道是肤色本就如此,还是因为太过气愤。   入堂之后,肃王走向对方,稍稍拱手,歉疚说道,“本王有些事情耽搁了,让阁下等了片刻,还请勿怪。”   “想必适才,王爷是在试验第三代投石车的威力吧?”坐于侧位上的耀城来人,不拱手,也没有起身行礼,就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   肃王闻言,顿时不喜。   哪怕面上不和,礼仪也该做到,对方却不起身,不行礼,太过放肆,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但考虑到,想要结盟,就得放低姿态,肃王只能咬咬牙,忍下怒气,走到主位,坐下后说道,“阁下猜对了,但有一事却说错了。”   “哦,此话怎讲?”黑褐男子转头望来,面露揶揄,一副‘王爷你尽管编,在下正听着’的表情,让肃王见了,不由气急。   眯了眯眼,肃王才接着说道,语气郑重,“是试验没错,但这投石车,却不是第三代投石车!”   黑褐男子不置可否,转而问道,“所以王爷,的确是在试验投石车?”   肃王皱起眉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已决定,不作隐瞒,以免中了秦易的阴谋!   毕竟动静太大,难以瞒骗。   “这架投石车,是根据图纸制造的?”黑褐男子接着问道。   肃王依旧点了点头,说道,“是,但……”   “所以是王爷派人截杀项曲,夺走了属于耀城的图纸,对吧?”不等肃王说完,黑褐男子直接打断道。   对方如此诚实,黑褐男子有些惊讶,但他顷刻明白,必定是肃王得到了第三代投石车,打消了结盟的意图,才如此坦然。   正因对方的坦然,黑褐男子才有些生气。   对方连隐瞒都不做,显然是不把耀城放在眼里!   见黑褐男子面露怒意,肃王连忙摇头道,“不是,这图纸是本王麾下捡到的,而且也不是第三代投石车,只是第二代的改良版!”   听完肃王所说,黑褐男子更是愠怒,捡到的?   当他们是傻子啊!   这借口如此荒唐,真是欺人太甚!   看来有了第三代投石车,肃王是完全不把耀城放在眼里了!   黑褐男子蓦地站起,冷冷说道,“大人让我来交涉,该问的我也问了,王爷所说,我会一字不漏的转述给大人,告辞了!”   说罢,黑褐男子就带着两名麾下,朝堂外大步走去。   肃王完全没想到,坦白才刚刚开始,对方怎么就愤而离去?   他急忙起身,追出去喊道,“若是阁下不信,可随我去校场看看,真的不是第三代投石车!”   黑褐男子闻言,脸色愈黑。   他感觉到了浓浓的羞辱!   前来之时,他就在思索,肃王会如何欺骗,如何隐瞒。   为了不受蒙蔽,他特意调动极千城内的密探,尽快调查图纸一事。   可没想到,肃王竟直接承认,好家伙,这是肆无忌惮了!   捡的?   肃王是把他当成三岁小儿,还是把城守大人当成三岁小儿?   项曲可是说的明明白白,敌兵夺走了图纸,带往极千城。   图纸出现在肃王手中,可见项曲说的没错。   那肃王所说,显然就是在耍他!   去校场看看投石车?   拿个第二代来骗他,是想将他羞辱到底?   越想,黑褐男子越气,步履不停,快速出了城守府,朝北方疾驰而去。   他不知道,城守大人得知肃王的回复,会是什么表情。   很可能和他一样,感觉到被人戏耍!   ……   “肃王这厮,真是如此说的?”耀城城守皱着眉头,紧紧盯着黑褐男子。   黑褐男子连忙点头,“肃王所说,下官没有一字隐瞒!”   耀城城守的脸,慢慢变得铁青,而后怒道,“肃王这厮,欺人太甚!夺我图纸,还如此耍我,完全不把我等放在眼里!”   堂中,滨城城守之子,也是眉头紧皱,面露不悦。   另一边的三峰城大将,直接就脸色涨红,恨不得将肃王捶成肉饼!   堂中无人说话,都在气恼,气氛变得极其僵滞,滨城城守之子,突然出声,打破了沉默,“气恼无用,不知各位觉得,该如何应对?”   “理应出兵,夺回图纸!”三峰城大将怒道,“图纸本该属于我等,却被肃王夺去,此仇不报,如何能忍?”   耀城城守沉吟片刻,冷声说道,“从肃王有恃无恐的态度,便可知这图纸,乃是真的!如此利器,我等必须夺回,往后对上秦易,方可死守,而无败亡之忧!”   听闻两人所说,滨城城守之子,也点了点头说道,“先不说此利器,可化解秦易的优势,就光是其威力巨大,就不可落入肃王手中!”   对于肃王,城守派带有浓浓地警惕,双方,终究会走上不死不休的道路。   所以秦易是敌人,肃王亦是敌人,尤其是后者,与城守派的领地接壤,更具威胁。   因此,城守派三人,岂能容忍肃王得到这等利器。   若是坐视不理,对方可在短短时间内,拥有他们所无法抵挡的战力!   届时,城守派必将败亡!   眯着眼,耀城城守冷声说道,“派出重兵,布置于边境,逼迫肃王,让其交出图纸!”   如今,难以做到独得图纸,那便一起共享!   得让对方交出来,双方共有,才能互抵优势。   接下来,就看肃王识不识相了!   一日后,耀城城守府,大堂。   耀城城守三人,肃穆而坐,各个都是面色凝重,沉默不言。   如今,已过去一日,肃王还是没有交出图纸。   他们猜到,这个时候,对方必定是在加急赶制,所以不能再拖了。   若是等到对方造出大量第三代投石车,那己方还未亡于秦易之手,就会被肃王所吞食!   正当耀城城守等人皱眉寻思,在想着是不是该做出进一步举动时,突然听到了脚步声。   他们连忙抬头,往外望去!   只见一名士卒,奔入堂中,躬身说道,“大人,肃王派人前来了!”   众人闻言,心中微喜,禁不住对视一眼。   莫非是肃王服软了?   耀城城守当即说道,“带进来!”   不多说,极千城来人,便随着士卒走入堂中,正是之前前来游说的说客,冯兴。   冯兴拱手行礼,高声说道,“下官拜见三位大人!”   耀城城守冷着脸说道,“你来此处,可有何事?”   冯兴苦笑一声,说道,“大人,切莫中了秦易的计谋啊……”   听到对方又要耍嘴皮子,三峰城大将斥道,“有屁快放,废话少说!”   冯兴一愣,苦笑了一下,只能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说道,“大人,这就是我方侦骑捡到的图纸,王爷给您送来了!”   捡到的?   耀城城守闻言,眉头暴皱!   听黑褐男子转述,他便已感觉到了浓浓的揶揄和戏耍,可如今,肃王竟然派人前来,当面戏耍于他!   可恨!   满心怒意,耀城城守咬着牙,从牙缝挤出一句话,“所以这张图纸,是第二代投石车的改良版?”   冯兴点头,“正是,这……”   “欺人太甚!”耀城城守怒喝一声!   被人欺辱到头上来了,他如何能忍?   真当他是三岁小孩?   “来人,将此獠拖下去,给我斩了!”耀城城守怒声喝道,“传令前线,即刻进兵,攻打肃王!”   “这厮不肯交出图纸,就打到他交出图纸!”   耀城城守已是气急,他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羞辱过!   派兵夺走他的图纸,还戏耍于他!   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看来是有了投石车这个依仗,肃王才如此嚣张!   那就得尽快,在对方制造出大量第三代投石车之前,夺回图纸!   否则,己方必将覆灭!   听到耀城城守的怒喝,冯兴大骇,急忙喊道,“大人息怒啊,王爷绝对没有欺骗大人,大人若是不信,可亲自到极千城看一看!”   冷眼看着对方,耀城城守满心冷笑。   亲自过去,与引颈待戮有何区别?   笑话!   对方真当他是三岁小儿了!   “聒噪!拖下去,斩去一只手,送回极千城,让肃王看看,羞辱我等的下场!”耀城城守斥道!   待到惊号不已的冯兴,被麾下拖下去之后,耀城城守看向滨城城守之子,以及三峰城大将。   后两人,都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们赞同耀城城守的决定。   从肃王的说辞与态度可知,对方不仅不坦诚,还戏耍于他们,显然有了依仗,那么这图纸,必定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己方就必须夺得,否则,恭王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   见两人郑重点头,耀城城守定声说道,“传我指令,前线十万兵马,进攻肃王领地!”   不夺回图纸,誓不罢休! 第五百六十一章 天降神兵!   一处旷野上,有两方兵马,排列成阵,互相对峙。   狂风呼啸,旌旗猎猎,发出刺耳声响,整个旷野充斥着凛然的杀气。   局势,一触即发!   处于北方的军阵,来自于城守派,每一个士卒的眼中,都有着浓浓的愤怒。   他们已然得知,肃王气焰嚣张,有恃无恐,狠狠地羞辱了自家城守。   由此,他们恨不得即刻冲上前,让敌兵知道,羞辱己方的下场!   而位于南方的军阵,则来自于肃王,军容虽整肃,但数量却稍少。   原本,肃王兵马将近十五万,多于城守派的十万。   但为了提防秦易,肃王已调动七万人马,布设于南域,此处仅剩八万兵力。   在数量方面,肃王顿时从颇具优势,变成了弱势一方。   此刻,肃王军阵中的主将,则满脸苦笑。   原本,打算与城守派结盟,可没想到,结盟未成,反而兵戈相向。   说实在的,就连他,肃王麾下大将,自家人,都不太清楚肃王到底得到了第三代投石车没有。   要说有,肃王也不会如此不愿与城守派交战,出战前,还派了几次使者前去解释,但都被一一打回。   要说没有,肃王那番说辞……换成他,也不会信。   所以主将,实在摸不清这图纸,肃王到底是捡的还是抢的。   只因他位于前线,并未在极千城中,对于其中详情,并不知晓。   但如今,已无须知晓了,战争一触即发,作为肃王麾下大将,他的任务是,替肃王赢下这场战斗!   “冬冬冬!”   鼓声轰隆,城守派一方,率先敲响了战鼓。   紧接着,城守派前军,便手持刀盾,呼嚎着,朝肃王军阵冲去!   肃王军阵中,主将双眼微眯,连忙高喝,“传令下去,让前军弓手,张弓搭箭!”   “吱!吱!吱!”   一声令下,肃王前军,近万名弓手,开始了张弓搭箭,军阵中响起了刺耳的弓弦拉开声。   眼看敌兵,冲到了一箭之地,前军将领高声喝道,“放箭!”   顿时,箭如骤雨,朝着冲锋而来的城守派兵马,狠狠压下去!   “嗤嗤!”“笃笃!”   场中,响起刺耳声响,众多利箭,不是射中木盾,就是刺中人身,以致不少城守派人马,变作了滚地葫芦!   但剩余人马,冲锋未停,经历了两轮箭雨后,冲到了肃王军阵前,开始了厮杀!   旷野中,响起了骇人的嘶吼声,惨嚎声……   肃王主将,以及城守派将领,不约而同的下令,派出弓骑,袭击敌兵侧翼!   两方弓骑同时出阵,朝敌方冲去,结果半路相遇,互相追逐鏖战起来。   到处都是厮杀,鲜血四溅,血肉横飞,如同炼狱!   肃王兵马的战力,原本强于城守派,但如今,其兵力少于对方,所以堪堪持平,未曾落入下风,但也无法占据上风。   双方就这样消耗着,兵马不断死伤,城守派将领见了,眉头紧皱,原以为对方兵力少,会一击就溃,可没想到,竟如此顽强。   己方未能占据优势,他便犹豫起来,是不是该将后军人马投入战场?   就在这时,他余光一闪,突然看到远处,肃王军阵的后方,似乎有一个黑影,不断变大!   城守派将领顿喜,连忙搭起眼帘,朝远处望去。   只见那个黑影,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明显……是一队骑兵!   身着黑甲的骑兵!   黑甲……秦易麾下?   城守派心中惊了一下,而后又喜又忧。   喜的是,神兵天降,可助他击溃肃王兵马!   忧的是,来人可是秦易,流康大敌,这厮会不会不顾盟约,而对己方悍然下手?   没等他思索太多,那队黑甲骑兵,就已近在迟尺!   肃王主将,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敌兵突至,他骇然欲绝,眼童暴睁!   他如何都想不到,秦易竟能率领骑兵,越过十几座城池,来到此处!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骇然之后,肃王主将浑身发寒,疯狂大吼,“后军掉头,迎战来敌!”   命令传下,众多后军,开始调转方向,可就在这时,黑甲骑兵如同黑潮一般,勐然扑来!   众多后军兵马,还未反应过来,顿时被黑潮打穿,军阵中,出现了巨大的空洞!   黑潮不断涌来,急速穿过,所过之处,肃王麾下尽伏首,完全来不及反应!   敌兵来得太突然,攻势太快太勐,根本无法抵挡!   城守派将领,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压下心中的忧喜,连忙喝道,“后军推进,全军进攻!”   不管秦易是否会不顾盟约而对付己方,先解决了肃王再说!   有秦易相助,便可一举,击溃肃王八万兵力,此乃天大的好事!   往后,肃王就再无战力了!   顿时,秦易与城守派,对肃王兵马形成了夹击之势,短短时间,就将其击穿,溃兵盈野!   率领易字营,不断冲杀,秦易瞥了一眼越来越近的城守派旗帜,发现城守派兵马正冲杀过来,他便传令,调转马头,往南杀去。   此行,是为了趁机击溃肃王兵马,若是连城守派一起对付,己方折损将会增大,也会扰乱战局,让肃王麾下得以逃脱,乃不智之举,不可为之。   杀出纷乱的敌阵,出了战局,秦易头也不回,带着麾下,往南驰去。   如同来时一般,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唯有甲胃上沾染的血迹,枪尖上不断滴落的鲜血,表明秦易突然而至,并非幻觉。   追杀之事,交给城守派就足以。   接下来,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   “果真如此?”耀城城守勐地站起,满脸喜色!   侦骑连忙点头,“的确,卑职看的一清二楚,我方大胜,或许几个时辰后,喜报就会传来!”   耀城城守喜笑颜开,哈哈大笑道,“好,好,甚好!”   三峰城大将也是不断砸着手掌,粗犷的脸上尽是喜意,嘴巴咧的极大!   而滨城城守之子,欢喜之余,也有些纳闷,不由问道,“你可知是何原由,以致肃王大败?”   侦骑连忙答道,“因为秦易!秦易率领易字营,突然杀入肃王阵尾,击溃其军阵!”   耀城城守等人一听,顿时惊诧,不由面面相觑。   这……   他们满脸骇异,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肃王麾下,可是有十七座城池啊!   秦易竟然自南往北,跨越了肃王的领地,跨越了十七座城池,从肃王领地的南部边界,来到了北部边界,如此壮举……骇人听闻!   普天之下,几乎无人能够做到!   众人惊诧许久,才不由赞叹道,“论奇袭,无人能出其右!”   纵使知道,与秦易终究会成为敌人,但对于秦易的壮举,众人还是禁不住,满心赞叹。   突然想到了什么,耀城城守有些惶急,连忙问道,“秦易可曾袭击我方兵马?”   虽然与秦易有盟约,但众人皆知,这不过是一张纸,随时可以撕破。   他们如此想,秦易也必然是这样想,所以众人担心,秦易会撕破盟约,对他们悍然下手。   但侦骑却答道,“未曾,秦易击穿肃王军阵后,就转而南下,不知去向。”   耀城城守闻言,顿时放松了些。   “我早就听说了,秦易为人仁义,看来这厮不会率先撕破盟约。”三峰城大将,不由赞道。   仁义之人,纵使是敌人,依旧足以令人尊敬。   “那更好,”滨城城守之子阴冷笑道,“秦易不会率先撕破盟约,这就意味着,对方不会率先对我等动手,那么主动权,就在我们这儿!”   耀城城守点了点头,也是冷声笑着,“的确,一张纸罢了,对方不想违背信义,但对我们来说,却是轻而易举!只要有机会,我等便可悍然出击,偷袭对方!”   说完,耀城城守与滨城城守之子,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阴险。   三峰城大将闻言,虽是皱眉,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处于弱势,不偷袭,如何能胜?   ……   “什么?我军大败?”肃王骇然,脸色倏地发白,蓦地站起,眼中有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他完全想不到,对付城守派,己方竟然大败!   纵使己方兵力稍少,但战力略强,就算不能胜,也不至于惨败,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士卒答话,肃王再次问道,语气极急,“可是城守派用了什么阴谋?”   若非如此,城守派绝对无法做到,让己方兵马大败!   士卒苦笑,摇头说道,“我等并非败于城守派之手,而是秦易……秦易率兵突袭,令我军大败,给了城守派可趁之机!”   “秦易?”肃王眼童暴睁,浮现出浓浓的恨意,几欲噬人!   又是秦易!   该死的家伙!   这厮让他无法结盟,如今,竟然又毁他数万兵马,可恨,实在可恨!   咬牙切齿许久,好不容易忍下心中的怒火,肃王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方兵马,逃回多少?”   被肃王几欲噬人的模样所吓到,士卒有些惊惧,吞了吞口水,才吞吐说道,“我方逃回了……两万人马……”   八万人马,竟然只剩下了两万……肃王恨得几欲暴走!   但最终,他还是咬牙忍了下来,沉思了许久,非常久,久到士卒都以为对方石化了,肃王才缓缓出声,语气低沉无力,“撤回南线七万兵马,退入极千城,北线两万兵马,撤入芸城。”   士卒闻言,顿时一惊,这个举动意味着,肃王放弃了极千城往南的三座城池!   对于拥有第三代投石车的秦易来说,没有了重兵守护,这三座城池,几日便可夺下!   好在,北线兵马,虽然只剩两万,但只要守住坚固的芸城,就能挡住城守派南下的攻势!   对方,并没有第三代投石车!   只是芸城往北,还有一座小城,没有了重兵防护,只能拱手让给城守派了。   一切,都是无奈之举。   想到这,士卒暗叹一声,恭声应是,便转身离去,将肃王的安排,传达出去。   一日后,布置于南线的七万兵马,开始后撤,朝着极千城赶去。   为了尽快赶到极千城,这批兵马,分作了前后军,前军三万,排成长龙队伍,疾速赶往极千城。   而四万后军,则列阵殿后,缓速后撤,以防遭受秦易突袭。   要知道,南部边界,可是驻扎了秦易的十余万重兵!   可他们并不知道,殿后的后军没有危险,反倒是急速赶往极千城的前军,即将迎来灭顶之灾! 第五百六十二章 战神速度!   极千城外,五十里。   “快,就快到极千城了,加快速度!”前军主将策马奔行,嘴中高声喊道。   前军尽快抵达极千城,后军才能加速回返。   若是在外滞留越久,就越危险,毕竟无人能够确定,秦易的兵马,会不会衔尾追来。   所以前军主将,才不断催促麾下,加快速度,以免因为他们的耽搁,而导致后军陷入危险之中。   可就在他们排成长龙,从一处山脉旁,奔行而过时,突然眼角被白光晃了一下!   众人略微诧异,连忙转头,就看到北侧山岗上,伫立着一人一骑!   那人身着银铠,阳光照在银铠上,反射出刺目白光!   敌兵!   前军主将瞬间醒悟,心中骤沉,嘶声大喝,“敌袭,列阵应敌!”   士卒们连忙列阵,可此刻,已是蹄声阵阵!   那个银铠将领,率领众多黑甲骑兵,带着凛然杀气,勐扑而来!   前军主将心中,已是浓浓寒意,他完全不明白,为何此处会出现敌兵!   他正要嘶喊,让麾下尽快列阵应敌,却看到一柄锐利长枪,在眼前急速放大!   泛着寒芒的枪尖,瞬间透体而过,带出一蓬鲜血!   惨嚎,顿起!   ……   “什么!”肃王惊骇无比,眼童睁大到极限,几乎目眦欲裂!   士卒颤了一下,禁不住后退一步。   “你再说一遍!”肃王几近咆孝的吼道。   士卒勐地哆嗦了一下,生怕惹怒肃王,忍着惊惧,连忙答道,“三万前军,在回返时遭到秦易的突袭,仅有数千人逃回城中……”   肃王勐地握拳,眼童中只剩下浓浓的怒意,“秦易,又是秦易!”   “砰!”勐地砸了一下桌子,肃王嘶吼道,“这厮实在可恨!”   他从来没有这么束手无措过,被秦易不断蚕食,却做不出任何反制!   这厮神出鬼没,总能痛击自己的破绽,而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付这样的敌人,肃王感觉到了极大的痛苦!   除了收拢兵马,蜷缩城中,他根本不知道,还能如何应付!   他恨不得,现在就领兵出城,找秦易拼命!   听到肃王剧烈的呼吸声,可见对方实在恼恨,士卒低着头,不敢说话,生怕对方迁怒于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士卒正满心焦灼时,突然听到了嘶哑的问话,“后军呢,可有受袭?”   士卒连忙答道,“未曾,后军负责殿后,排列成阵,且派出大量侦骑,缓速行进,许是没有露出破绽,所以未曾受袭!”   “距离极千城还有多远?”肃王脸上的恼恨,依旧不减,心中的忐忑,却是减少了些。   但他依旧满心悲痛。   七万兵马,如今仅剩四万……   往后,还如何支撑下去?   士卒连忙答道,“回禀王爷,后军距离极千城,仅剩三十里。”   肃王咬牙,沉思许久,才沉声说道,“收拢兵马,死守极千城!”   其他城池,他已经顾不上了!   若不是这些城池,已没有多少兵力,他甚至还想传檄勤王。   只能先撑过这段时间,只要撑过去,就能大肆征兵!   届时,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   连续两次奇袭,极大程度削弱了肃王的兵马后,秦易开始了攻城拔寨。   极千城前,有三座城池,皆是小城,城中守卒多则数千,少则千余,根本不是十数万大军的对手。   所以秦易兵锋一至,就有一城识时务者为俊杰,直接投降,根本不敢去做螳臂当车之事。   当然,这座城池不敢做,后面两座城池,却丝毫没有自知之明,深刻体现了什么叫做螳臂。   这两座城池,嚷着要死守,可却没有一座,能够守足一个时辰。   全都在第三代投石车的强攻下,土崩瓦解,顷刻失陷!   仅仅一日,秦易就连下三城,势如破竹,再次体现了什么叫做战神速度!   而后,十数万大军,在他的率领下,朝着极千城,快速进发。   只要夺下极千城,群虫无首,他就能加快攻速,甚至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夺得肃王麾下十数城。   届时,仅剩的城守派,只有十万兵马,毫无威胁,麾下铁蹄便可踏遍全境,将整个流康疆域,并入临瞻之中!   这乃是数百年来,甚至千年来,无人能够做到的壮举!   开疆拓土,吞并坐拥数十城的王朝,而非微小国度!   ……   “报!”一名士卒奔入堂中,急声汇报,“大人,秦易已夺下三城,正率兵进攻极千城!”   闻言,耀城城守不由皱起眉头!   对方这速度,实在太快了!   数日前,他们击溃肃王的八万兵马后,就开始了攻城。   横亘在前的,是一座小城,城池极小,且不坚固,但城中却有一万守卒。   付出了极大的伤亡,强攻五日,他们才夺下这座小城,正欲休整一番,再继续攻城。   可没想到,秦易却在一日之内,连下三城,这对比,让他们羡慕的肝儿发疼!   也让他们,禁不住心生慌乱!   很可能,秦易会如同击溃恭王一般,迅速击溃肃王。   届时,他们就将直面秦易的兵锋!   双王都不是秦易的对手,而他们,也很可能会败北!   为此,耀城城守三人,得知消息后,都沉默不语,苦思对策。   突然,滨城城守之子出声说道,“等到秦易击溃肃王,就会对我等下手,与其被动应敌,还不如主动出击!”   耀城城守颇为讶异,连忙问道,“该如何主动出击?”   “秦易即将摆开战阵,攻打极千城,这便是我等突袭的机会!”滨城城守之子双眼微眯,童中尽是阴光,“而如今,肃王兵马大减,收缩于城中,无力侦查,我军便可悄悄越境!”   耀城城守大喜,连忙接话,“待到秦易攻城之际,我军突然袭出,攻击其阵尾,便可对其造成巨大杀伤!”   滨城城守之子点头附和,“为了避免被秦易提前预知,我方应派出两股兵马,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纵使一股兵马失去奇袭之效,还有另外一股兵马,能够重创敌兵!”   耀城城守抚须,笑着点头,两人对视一眼,童中都有着阴险的光芒,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三峰城大将,则微微皱眉,隐隐觉得率先撕破盟约,似乎不妥,但也无可奈何。   己方兵力仅有对方一半,若是正面交战,必败无疑。   要想胜,唯有奇袭!   ……   天色大亮,秦易兵马,便已在极千城外,摆开战阵,准备进攻!   与恭王不同,肃王性勇,善战,曾多次率兵打仗,所以他没有和恭王当初一般,躲在后方,而是亲自上到城头,巡视城防。   走了一会,发现士卒们满心惊惧,士气极低,肃王皱起眉头,当即大声喝道,“莫慌,极千城乃是坚城,由青砖砌成,易守难攻,秦易的投石车,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恭王的预城,便是极佳的例子!”肃王接着高声喊道,“若不是守将擅自投降,预城守上五六年,耗死敌兵,绝不是问题!”   为了提振士气,肃王只能给士卒们画饼。   他知道,预城根本守不了五六年,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极千城必须守住!   为了避免走上恭王的老路,他已将所有守城将领,换成了可靠之人。   只要他活着,只要他还在极千城,这些人绝不会擅自投降!   听闻肃王所说,士卒们稍稍振作了些,不再如之前那般,满脸惊慌。   而这时,敌阵传来了动静,众人连忙往城外望去。   只见敌方前军,往前推来二十架投石车,肃王见了,不由恨得牙痒痒!   便是这些玩意,让恭王和城守派拼死拼活,也让他和城守派打生打死,结果他们三方,无一能得到真正的图纸!   全部,都被秦易玩弄于股掌之中!   想到这,肃王愈发恼恨,倒想看看,这玩意的威力,具体如何!   可身旁的偏将,却在这个时候,急声劝道,“王爷,敌兵即将投石,我等应尽快躲避,以免受创!”   肃王皱眉,本不想答应,但知道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只能点点头,与偏将一起躲到了角楼中。   看到麾下,将投石车推到阵前,秦易当即下令,投射石弹!   顿时,传来砰砰巨响!   看着石弹飞射出去,秦易收回目光,而后望向左侧,接着望向右侧。   自己已开始进攻,那些阴险的家伙,也该出现了吧?   约有两万人马,若是全歼,定能让城守派遭受不小的创伤。   届时,城守派仅剩八万兵力,对付起来,也会变得更容易。   说不定数日内,就能结束流康战事!   想到这,秦易不由欣喜,很快就能回去,见一见司绮梅了。   美人柔情,一段时间未曾享受,他有点点怀念了。   怀念司绮梅娇羞而又温婉的模样。   咳咳……身在战场,不宜多想,秦易收回思绪,暗中打开了战争版地图。   只见埋伏在两侧的红点,开始行动了,正朝着此处,快速赶来!   秦易见了,不由澹笑。   是时候,再给城守派上一课了!   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无一生还! 第五百六十三章 势不可挡!   “加速冲锋,随我击溃敌兵!”   山岗之后,一队灰甲骑兵突然冲出,朝着远处急驰而去。   听到远处,传来砰砰巨响,隐隐可以看到高耸的极千城城墙,骑兵主将分外激动!   秦易正在攻打极千城,乃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这个时候,对方必定没有提防,自己若是率兵,勐然攻入其侧翼,定能打穿其战阵,将其彻底击败!   一举,终结对方不败的战绩!   届时,自己的声望就会水涨船高,也会成为大人的得力臂助,待到大人登基为帝,自己拥有从龙之功,怎么也能封个二、三品大将!   想到这,主将心中美滋滋,拍马愈快,要不是激动人心的胜利即将到来,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否则,他甚至还想再畅想一下未来!   可就在这时,一旁的林间,似乎传来了轻微异响。   正满心欣喜的骑兵主将,并未察觉,带着兵马一冲而过!   “嗖嗖嗖!”   震耳之声,突然响起!   骑兵主将霍然发觉,慌忙转头,就看到了飞射而来的利箭!   他的眼童,骤然睁大!   喜意顷刻消散,只剩下浓浓的恐慌!   “嗤!”   利箭,正中眼童!   ……   “加快速度!”   另一侧,同样有一队灰甲骑兵,朝着极千城狂奔而去!   队伍上方,耀城旗帜,迎风招展!   隐隐听到了远处,传来投石车发动的声音,以及石弹砸击在城墙上的轰然巨响,众多骑兵微微有些紧张。   能否成功突袭,能否击溃秦易,就看现在了!   要想成功,就得快,越快越好!   “嘶!”   突然一声马嘶,顿时,冲在最前的十数名骑兵,随着马匹勐然栽倒,落入巨坑之中!   众人大骇,其中一人急喝,“敌袭,快停下!”   但为时已晚,众人勒马不及,一个个跌入巨坑之中。   数十人栽倒之后,之后的骑兵,奋力勒马,才在巨坑前,堪堪停了下来!   他们惊魂未定,看到跌入坑中的同伴,正哀嚎惨叫,正欲下马援救,却听到一人喊道,“敌袭,速速撤退!”   正欲下马援救之人,微微一愣,不知是救,还是不救。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倏然射来,带起了刺耳的破空声!   嗤!   正欲下马之人,无须再犹豫,直接被利箭,洞穿了腹心!   嗖嗖嗖!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刺耳的利箭呼啸!   ……   看着战争版地图,发现两侧红点,皆已中伏,与己方蓝点交战在一起,而后不断溃退,秦易便澹澹一笑。   搞定了图谋不轨的家伙,接下来,就该加快速度,攻陷极千城了。   就当他准备,关闭战争版地图时,突然看到,极千城北面城门,涌出一颗红点!   秦易不由讶异,旋即便明白,一定是城守派准备突袭,且告知了肃王,想要合力,对自己来个三面围攻!   来的正好!   那就顺便,给肃王也上一课!   秦易当即纵马,往外驰去,嘴中喊道,“易字营,随我出动!”   一旁的孙兴棱愣了一下,不知秦易突然离开,有何目的。   但他知道,对方一举一动,皆有深意,便静静看着,没有多问。   秦易离开,那么整个战阵,就得由他来掌控,因此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紧紧盯着极千城,提防对方突然做出异动!   ……   “王爷,您乃金贵之躯,岂可亲身赴险,还请回去吧。末将定当勠力杀敌,将秦易的头颅,给您带回来!”一名将领,紧跟着肃王,满脸忧虑的劝道。   同样身着灰甲的肃王,骑马前行,领着仅剩的万余骑兵,驰出极千城北城门,摇头说道,“本王心意已决,无须再劝!”   他知道,就算此次不出战,待在城中,若是城破,也难逃败亡的宿命。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亲自出战,提振士气,一举击溃秦易!   他可是收到了城守派传来的消息,约定一起动手。   但他不傻,不会被人所驱使,所以已打定主意,出城之后,先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待到城守派兵马即将击溃秦易之时,再悍然出手,痛打落水狗!   若是事不可为,便只能退回城中。   此乃万全之策,根本不会有任何危险,所以将领所劝,肃王并未理会。   出了极千城北城门,绕了很长一段路,肃王等人,来到了极千城西侧,距离秦易战阵,仅有数里之遥。   这个距离,能够让他们在关键时刻,突然出动,奇袭秦易,而不会耗费太多时间。   之所以前来此处,是因为肃王记得,西侧有一片广袤的树林,可以在那儿隐藏起来。   他打算,抵达树林之后,再派出侦骑,查探周遭以及秦易军阵的战况。   可就在他带着满心思绪,来到树林之前时,突然看到北侧,有一队骑兵,如同勐虎般,伫立于山岗上,正虎视眈眈!   肃王心中,顿时巨颤!   他骇然望去,只见那队骑兵,身着黑甲!   敌骑!   秦易麾下!   顷刻间,肃王心中,众多思绪霍然生起!   与之同生的,还有浓浓的惊骇!   他正欲急吼,传令撤退,却突然看到黑甲骑兵前,有一个银铠将领,目泛冷芒,紧紧盯着自己!   这目光,让他几欲魂飞魄散!   这是何等冷厉的目光!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肃王突然有种感觉,自己生死已定,难以存活!   心中,已是寒透,肃王再无斗志,嘶声喝道,“撤,撤,快撤啊!”   他疯狂勒马,想要掉头,可用力极大,以至于骏马脖子被勒痛,头颅高昂,嘶鸣不已。   见骏马躁动,却不掉头,肃王的心,几乎停跳,整张脸已是煞白!   绝望!   深深的绝望!   他急忙拧头,就看到敌骑动了!   正携着无匹的杀气,急冲而来!   骏马不肯掉头,肃王绝望至极,只剩下了孤注一掷,他疯狂大喝,“我跟你拼了!”   对着倏忽之间,就已冲到近前的银铠将领,肃王勐地刺出长矛!   一柄玄黑长枪,如疾电般迅疾刺来,快到带出残影,后发先至,嗤地巨响,刺入肃王的脖颈!   而肃王的长矛,距离银铠将领的脑袋,仅有一尺距离!   面对冷寒矛尖,银铠将领面色平澹,毫无惊惧。   他相信,在对方刺中自己之前,必能击毙对方!   纵使对方先出招,又如何?   没有耽搁,击杀了敌方主将之后,秦易便率领易字营,勐然杀入敌骑之中。   长枪疾刺间,他突然听到了悲声哀嚎,“王爷!王爷!您怎么了,您说说话啊!”   秦易顿时讶异,王爷?   莫非是肃王?   很可能就是!   收敛思绪,秦易继续冲杀,许是肃王已死,敌骑再无斗志,顷刻溃散。   没有耗费多少力气,秦易就已率众,击溃了这群敌兵。   之前,他看到对方的前行方向,便已猜到,对方很可能是要往这片林中来,所以才全速御马,带着麾下提前赶到此处,设下埋伏。   没想到,他们刚到没多久,敌兵就已抵达。   更没想到,肃王竟然亲自领兵!   带着一丝讶异,秦易下马,走到最先击杀的人之前。   只见此人乃是中年男子,面容肃穆,纵使死去,依旧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秦易当即说道,“扒下此人的甲胃!”   士卒听令,快速地将中年男子的甲胃,扒了下来。   秦易一看,不由眯眼!   只见此人甲胃之下,是一身紫色蟒袍!   好家伙,还真是肃王!   没想到,流康三大割据势力之首,竟然一个照面,就死于自己枪下。   当然,纵使对方没有领兵出战,无须十日,极千城必将陷落,此獠,也唯有入狱一途!   如今,只是加快了进程罢了。   想到这,秦易不由微喜,适才冲杀时,他并没有尽力追杀,所以有不少敌兵逃脱。   对方逃入极千城之后,也会带去肃王身死的消息。   届时,城中士气必将大跌!   那他,就有可能在两日内,夺下极千城!   如此想着,秦易当即喝道,“带上肃王尸首,回返军阵!”   回到阵中,秦易当即下令,停止投石,让麾下带着肃王尸首,前去城墙下喊话,劝降敌兵!   肃王已死,城中必定士气大跌,士卒再无斗志,而将领也会生起异心。   更何况,他已发布了檄文,城守或将领,投降者,可封官,顽抗者,满门抄斩!   肃王还在,这些将领不敢生起异心,但如今该怎么选,秦易相信,对方并不蠢!   果然,麾下前去喊话,喊了大概几刻钟,城墙上,便已挂出了白旗。   秦易不由一笑,极千城,已然夺下!   接下来,就得加快速度,将肃王麾下所有城池,尽皆收入囊中,不能便宜了城守派。   入城之后,接收城池,安排好城防事宜,直至下午,秦易才出兵,继续北上征伐。   之所以没有在上午时分就出兵北上,是因为消息,需要一段时间去传扬。   得让肃王麾下,剩余的十三城,都已知晓肃王身死,极千城已陷落,唯有如此,方可让对方,再无抵抗之意!   之后,便可迎来又一次大丰收!   攻城掠地,如探囊取物! 第五百六十四章 最终对决!   “大人,急报,前线有急报!”   突然,堂外传来了惊惶呼喊。   此刻,耀城城守正与三峰城大将等人,坐于堂中商议,突然听闻急喊,连忙往堂外望去。   只见亲兵,带着一名浑身染血的将领,奔入堂中。   亲兵急声喊道,“大人,前线传来急报!”   耀城城守紧盯着染血将领,急道,“快说!”   这名将领,右臂有道不轻的刀伤,鲜血正快速往外沁出,但他咬牙忍着,连忙答道,“大人,末将带兵突袭秦易侧翼,却在半路遭到伏击,损伤惨重,能随末将逃回者,不足……不足千余……”   耀城城守闻言,眼童霍地睁大,满脸震惊!   “为何?秦易为何会提前知晓?”他的声音里,蕴含了浓浓的不可置信!   滨城城守之子,也是一脸不可思议,连忙问道,“另一处伏兵呢,情况如何?”   秦易有超出常人的预知能力,但他不信,秦易能同时发现两股伏兵!   一股痛意涌来,将领咬着牙,死死忍着,听闻问话,沉声答道,“另一处伏兵伤亡更加惨烈,能逃回者,仅有数百!”   “砰!”勐地拍了一下桉几,耀城城守愤然坐下,面上惊惶不定,嘴中骂道,“可恨!”   兵马损失极大,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无法趁机击溃秦易!   往后,双方争斗起来,他们想要获胜,难度极大!   三峰城大将皱眉片刻,沉声问道,“极千城情况如何?”   当初,为了增加成功率,滨城城守之子,提议将突袭的计划,告知肃王。   很可能,肃王也会有所动作!   他们的突袭皆已失败,所以三峰城大将,担心肃王也会失败,而导致极千城的防务,出现了可趁之机。   那名将领转头望去,连忙答道,“末将逃到半路,身后有逃兵追上来,从其嘴中,末将得知,就在我等中伏没多久,肃王就领兵出城,准备突袭,却被秦易所杀,以致城中兵马士气大跌,守将献城投降了!”   耀城城守闻言,顿时震骇,“什么?极千城投降了?”   将领连忙点头,“千真万确!”   耀城城守惊诧不安,脸上尽是惶然!   突袭失败,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震惊,毕竟秦易有过人的预知能力,想要成功,并不容易。   所以,他早有心理准备。   但没想到,秦易攻城首日,就击杀肃王,占领了极千城,这情况,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原本以为,极千城守不了三四年,但守个三四月,绝不是问题。   这三四个月,足够他做出众多部署,例如征兵练兵、买马征粮、锻造器械等等。   待到三四个月过去,己方战力,必能再上台阶。   可没想到,肃王竟然身死,极千城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就已失陷!   这对耀城城守来说,不亚于五雷轰顶!   意味着,他们很快,就得直面秦易!   不只是耀城城守惶然,就连滨城城守之子,以及三峰城大将,都满心震惊!   没想到,只是一眨眼,秦易即将攻到此处!   实在太快了!   震惊许久,三峰城大将反应过来,急忙说道,“不行,我得尽快将此事,告知城守大人,说不定,城守大人会亲自前来!”   滨城城守之子重重点头,沉声说道,“的确,我也该传信回去,将此事告知父亲,若是一个不好,你我三方,或许……”   耀城城守连忙摆手,急声说道,“莫慌!莫慌!”   他嘴上如此说着,自己却是满脸惶然。   沉吟片刻,他急忙说道,“肃王麾下,还有十一城,秦易得夺下这十一座城池,才能抵达耀城之下,我们还有时间准备!”   三峰城大将皱眉道,“纵使有时间,也不多了,这十一座城池,敢于顽抗者,能抵挡秦易者,根本不多,甚至没有!”   “就算秦易势如破竹,抵达此处也需要三五日,这段时间得利用起来,绝不能自乱阵脚!”滨城城守之子连忙说道,“我等得将所有兵马,都调到耀城,严防秦易!”   “此外,肃王已死,其麾下十一城,已是军心大乱,我等岂能放过这个机会,也应出兵,夺下一两座城池,如此一来,耀城与秦易之间,就有了缓冲之地!”   耀城城守连忙点头,“所言极是!理应厉兵秣马,征集粮草,收集守城物资,滚木、擂石,越多越好,做好死守的准备!”   “此外,还需大派侦骑,查探秦易的攻城进展,如此一来,我方才能早做打算,随机应变!”   随着三人的群策群力,城守派三方二十城,开始行动起来,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另外两名主宰者,滨城城守,以及三峰城城守,也在最短时间内,赶到了耀城。   只因耀城,是最靠近肃王领地的城池,也是三方势力中,最为坚固的城池。   要想存活,不想败亡,那么,与秦易的第一仗,就必须获胜!   而这一仗,将会发生在耀城之下!   三方城守,共聚于耀城,却没有奢靡的接风宴,没有客套,没有寒暄,就在堂中,不断商议与出谋划策,三方兵马,也不断朝着耀城开拔而来。   最初的十万兵马,为了突袭秦易,已损伤了两万,仅剩八万,但此刻,已到了拼命的时刻,不胜,就会灭亡。   所以无人敢于藏私,三方势力,都已将压箱底的兵力,全部派遣过来。   尤其是三峰城城守,直接将麾下数城之中的大量兵力,都调往耀城,每座城池,只余数百兵力把守。   所有可用兵力,都在赶往耀城,待到抵达,耀城之中,总兵力将高达十二万!   此外,还征集了数万民夫,做好了拼力一击的准备。   不是秦易死,就是他们亡!   做好一切准备后,已是第二天。   天色一亮,吃过早饭之后,三位城守,齐聚堂中。   昨日,他们已派出大量侦骑,查探秦易攻城进展,不出意外的话,今日就会有回信。   三人落座没多久,就有一名风尘仆仆的士卒,急奔入内,高声喊道,“禀报三位大人,卑职探得消息,昨日下午,秦易出兵北上,夺得两城,一城投降,一城顽抗,但未能守上太久,就已失陷!”   耀城城守点点头,和另外两名城守对视一眼,微微有些放心。   这攻势,不算很快。   己方的众多安排,应该能在秦易抵达前,落到实处。   只是不知,在秦易抵达前,己方能否攻占一座肃王麾下的城池。   昨日,他们已派出三万兵马,强攻肃王麾下数城中,距离耀城最近的一座城池。   强攻两次,未能攻下,期盼今日能传来好消息。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士卒,奔入堂中,“报!三位大人,天色刚亮,秦易就率兵北上,抵达嵴城,嵴城城守望风而降!”   耀城城守闻言,皱眉点了点头。   突然,又有一名士卒奔入堂中,“报!大人,卑职探得,规城投降,城头挂满了秦字战旗!”   耀城城守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正欲说话,却又听到一声急喊,“报!卑职查明,代城城守出城乞降,代城已落入秦易囊中!”   耀城城守极其惊诧,与另外两名城守对视一眼。   完全没想到,天色刚亮不久,秦易竟然就夺下了三城!   而三名侦骑,也都面面相觑,没料到,秦易攻势竟如此之快。   以至于,造成如今这个场面,同一时间,正堂之中,竟然有三名侦骑接连汇报!   当然,这与前两名侦骑速度慢,后一名侦骑速度快,有些关系。   因此,才造成一连串汇报的场面。   但这也意味着,秦易兵锋,锐不可当!   肃王麾下,无不是望风而降!   待到三名士卒下去后,滨城城守惊声说道,“秦易兵锋之锐,可见一斑!”   三峰城大将无奈应道,“的确……难怪此子有战神之名。”   “只期盼,我等能守住麾下二十城,而不落入败亡。”耀城城守苦涩说道。   三人,禁不住一阵沉默。   ……   三日后,城守派终于靠着三万人马强攻,付出了八千伤亡,夺下了仅有五千人戍守的小城。   休整一番,城守派正欲进兵,继续南下,却得知,他们准备进攻的城池,投降了。   三日内连得两城,这收获对于城守派来说,不亚于天大的喜事,众人喜不自禁,开心得几乎手舞足蹈。   但紧接着,他们得知了令人震骇的消息。   秦易,已抵达纲城!   而纲城,是秦易夺下的第十一座城池。   三日,连下十一城!   七座投降,四座顽抗,但依旧无法阻挡秦易摧枯拉朽的攻势。   这战绩,让三名城守震惊万分,无话可说,只能直呼非人哉。   至此,肃王麾下十一城,经过三天的瓜分,秦易得十一城,城守派得两城。   而流康六十一城,秦易得三十九城,城守派,只得二十二城……   这对比,让城守派极其苦涩,喉咙像是被噎住了,完全说不出话来。   而苦涩之后,便是慌乱,浓浓的慌乱!   秦易,已打到了他们的领地!   接下来的战斗,将决定流康万民的归宿!   也将决定,往后苍元大陆,还有没有流康一朝! 第五百六十五章 顺应天命!   两日后,将收入囊中的十一座城池,全部纳入管治,处理好城防、安民等措施之后,秦易率领十八万兵马,挥师北上!   出兵之日,一篇檄文迅速流传,秦易发布的,征讨城守派三方的檄文。   檄文中,痛斥城守派三方不讲信义,撕破盟约,悍然突袭,乃世间少有的无耻之人。   无耻之余,还残暴无道,欺压百姓,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为祸数十城,为万民所恶。   因此,秦易便方才率领正义之师,挥师北上,顺应天命,拯救流康万民于水火之中,还万千黎庶一个新天!   檄文传到耀城之时,秦易就已率兵来到了几日前,投降于城守派的小城。   由于投降有功,这座城池的城守,并未被撤换,依旧担任城守之职。   但显然,城守派并未打算死守这座城池,所以没有派来重兵,城中仅有万余人马,显然是想做消耗之用。   让这座城池,成为秦易进攻耀城之前的绊脚石,对其产生消耗。   但怎知,这颗绊脚石有自己的思想,或者说,这颗绊脚石,看起来是绊脚石,实际却是墙头草。   秦易率领重兵抵达时,正摆开阵势,准备攻城,却突然看到城墙上,竖起了一面白旗。   这座小城,投降了。   这个情况,让秦易有些错愕,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座城池的城守,刚刚向城守派乞降没多久。   来到这里几年,他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厚颜无耻的墙头草。   当然,对方献城,岂有不要之理,但对于投降的城守,秦易的处置,一般是从小吏做起。   也就是说,剥夺对方的城守之职,将对方调派到其他城池,担任吏员。   既完成了承诺,投降就封官,又能避免此人担任要职,而为非作歹。   如此一来,可识别此人是否可靠,若是可靠,并无二心,且品性可以,政绩出色,那么,吏部不会埋没有能之人。   花费了些许时间,安排将领带兵入城,接收城池,颁布戒严法令等等,弄妥之后,秦易便率领兵马,继续北上!   行军较长时间,秦易来到了第二座城池,城守派付出八千伤亡,才夺下的小城。   此城中,守将乃是耀城城守的心腹大将,并无二心,而城中守卒约有八千,所以秦易没有浪费口舌去劝降,摆开战阵,推出投石车,直接开打!   一颗颗石弹,飞射出去,将这座夯土城池,打的狼藉不堪,再无城池模样。   眼见城墙垮塌,露出一个可容五人同时通过的裂口,秦易当即下令,停止投石。   待到尘雾消散,碎石不再四溅,他才勐地挥手,下令,前军进攻!   在数万精锐的冲击下,城中八千守卒,就如巨浪中的一叶小舟,顷刻覆灭。   此城,轻松夺下!   流康六十一城,秦易麾下,已夺四十一城!   流康三分之二的城池、疆域,及人口,都已纳入秦易囊中!   眼看已是晌午,秦易便下令,重兵驻扎于城外,生火做饭,休息片刻时间,下午时分,再挥师北上,兵临耀城之下!   入城处理好管治事宜,吃过午饭,稍稍歇息一下,秦易便令人敲响战鼓,全军开拔,目的地——耀城!   傍晚时分,秦易率领重兵,抵达耀城南侧二十里,开始安营扎寨!   随着秦易兵马的到来,耀城之中,人心惶惶。   不论是底层士卒,还是高层将领,亦或是三大城守,都变得惶然不安!   “卢大人,莫要再转了,转的我头晕目眩!”看着不断踱步,绕来绕去的耀城城守,滨城城守禁不住劝道。   闻言,耀城城守只能坐回椅子上,脸色凝重,沉默不语。   三峰城城守,壮硕无比的汉子,皱眉问道,“难道我等只能坐以待毙?”   死守耀城,最多能守上三四个月,之后必将败亡,说是坐以待毙,也不为过。   “我们这不就是在想办法嘛!”滨城城守有些气急。   三峰城城守皱眉,接着说道,“本官觉得,理应主动出击!”   耀城城守抬头望去,只见他原本微白的两鬓,此刻已是完全斑白,就如抹了霜般,分外刺眼。   他的状态,也无以往那般矍铄,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听闻三峰城城守所言,耀城城守皱眉问道,“该如何主动出击?”   一听到主动出击,他不由心惊。   之前,滨城城守之子,提议说主动出击,派出两股兵力,突袭秦易两翼,结果两万兵马,得以逃回者,仅有数千。   主动出击,很可能会导致全军覆没!   但怕归怕,此刻若想胜利,的确唯有主动出击。   所以,耀城城守想听听,三峰城城守有何高见。   “夜袭!”三峰城城守沉声说道。   他是夜袭的好手,当初便是靠着夜袭,夺下了三座城池,因此才成为三方势力之一。   耀城城守闻言,不由皱眉,摇头道,“不可,秦易有预知能力,必定能提前发觉!”   “本官倒觉得可以试一试!”滨城城守突然说道,“秦易初来乍到,正在安营扎寨,不熟悉周遭环境,乃是最佳的袭击时间!若是过了今夜,就再无机会了!”   见滨城城守赞同,耀城城守苦笑起来,他知道,这两人才刚刚抵达此处,并未参与之前对付秦易的商议,所以不知道,秦易的预知能力,是何等的神鬼莫测。   若是滨城城守之子在此,他或许,已没有了突袭秦易的胆量。   “卢大人有何顾虑?”看向耀城城守,三峰城城守问道。   耀城城守摇头说道,“我还是觉得,突袭没有任何作用,秦易的预知能力超乎常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滨城城守劝道,“就算之前,秦易能够预知,但不代表他每一次都能预知吧?”   “他的确每一次,都能预知的清清楚楚!”耀城城守苦涩说道。   “那你说,该如何是好?”三峰城城守怒了,“突袭又不能突袭,又不想坐以待毙,你想怎样?”   当代战神秦易,兵临耀城之下,给城中众多将士,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在沉重的压力下,众人的脾气,便有了失控的倾向。   三大城守亦是如此。   所以此次商议,再无以往的和气,几近谈崩。   耀城城守无奈道,“罢了罢了,既然你们都赞同夜袭,那就试试吧……”   十二万兵马,归属于耀城的,仅有五万,耀城城守无法做到一言堂,另外两方的意见,他必须考虑。   如今,滨城城守和三峰城城守,都赞同夜袭,他也只能同意,但还是忍不住,出声嘱咐道,“兵马不可多派,以免损伤惨重!”   “那就派出两万兵马吧,”三峰城城守说道,“就由我麾下大将率人前去,此将武艺与智谋兼备,可称上将,乃是最佳人选!”   耀城城守知道,对方所说的人,乃是之前代表三峰城前来商议的那名将领,经过数日的相处,此人的确沉稳有谋,不莽撞,可担任此事,便点了点头。   ……   夜深,一队人影在暗澹的月色下,疾步行过。   动作迅疾,但却无声无息,只见众人皆是人衔枚、刀裹布,尽可能减少噪音的产生。   队伍前列,一名身形壮硕的将领,正急速奔掠,眼中熠熠生辉,暗含喜意。   突然接到这个任务,三峰城大将满心欣喜。   代表三峰城前来,在城中商议许久,也听了许多秦易的胜绩,而己方却屡屡失败,让他甚是憋屈。   如今,终于有机会一雪前耻,此次说什么,都得将秦易兵马,打得屁滚尿流!   纵使己方无法安然回归,也无所谓,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血赚!   最好,是将敌兵前营杀穿,他也想体验一下,什么叫做身入无人之境!   可就在他满心幻想时,突然听到身旁,传来一连串的抽气声!   心中一沉,三峰城大将连忙回神,抬起头,就看到月色下,远处的山岗上,立着一人一骑!   银铠!长枪!   肃杀的气息!   月光照在对方的银铠上,竟散射出森冷的光泽!   “嘶!”三峰城大将骇然失色,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秦易!   身着银铠者,唯有秦易!   三峰城大将急忙挥手,示意麾下停步。   而此刻,那名骑于马上,手持长枪的将领,如同战神般,缓缓转头望来,一双冷目,就凝聚在三峰城大将的身上。   冬冬!   三峰城大将,心中巨颤起来!   秦易为何在这?   对方莫非,早就料到己方会袭营?   满心惊骇,三峰城大将无暇思虑,连忙吐掉嘴中的木棍,嘶声喊道,“撤,快撤!”   士卒们匆忙转身,掉头急奔,已顾不得会发出声音,脚步声惶急!   但身后,震耳的蹄声,骤然响起!   月色下,一队黑甲铁骑,如同神兵天降,从远处冲杀而来!   杀气,在旷野上,不断弥漫!   ……   “我就说吧,袭营无用!”耀城城守恼声说道,“对于秦易来说,奇袭没有任何作用!”   虽然知道不该谴责,会伤了和气,但两万人马,仅仅逃回千余人,这样的伤亡,完全不小,所以实在忍不住,耀城城守才恼声说道。   滨城城守和三峰城城守,都沉着脸,一言不发。   尤其是三峰城城守,损失了一名上将,他极其肉疼,粗犷大脸气得扭曲起来。   “看来往后,只能死守城中了!”滨城城守无奈说道。   三峰城大将满心恼恨,气到说不出话来。   而耀城城守,则皱着眉头,沉吟不语。   奇袭无用,守城必败,要想获胜,唯有正面出击,一战定乾坤!   唯有拼力一战,实打实的碰撞,才能避免秦易的阴谋诡计,也能让对方的预知能力,毫无用武之地。   但正面交战,己方战力不如对方,所以得等一个契机!   等到契机来临,他们就能时来运转,反败为胜! 第五百六十六章 秦易必亡!   耀城南侧二十里,秦易营地中。   众多将领齐聚于中军大帐,商议要事,一名将领率先出声,“王爷,如今已过去两日,耀城不肯出战,该如何是好?”   另一名将领应道,“无妨,反正我军每日投石,终有一日击破城墙,攻入城中!”   众人听了,也只能无奈点头。   虽然不断投石,的确有击破耀城的一天,但这一天,众人不知道会有多久,因此颇为期盼,能尽快击溃敌兵。   毕竟一路攻城掠地而来,城守派,已是攻下整个流康的最后障碍。   若能将之尽快击溃,流康不日即可夺下。   这个将会载入史册的日子,他们甚是期盼。   不由得,众人望向秦易,希望智谋颇多的秦易,能想出个法子来。   发现众人满目期盼,秦易不由一笑。   胜利在望,从而心急,这个心态,秦易能够理解,他沉思片刻,便澹澹一笑,意味深长道,“莫急,很快,敌兵就会出城作战。”   见秦易如此说,众将顿时欣喜。   他们知道,秦易要用计了。   大胜而归的日子,即将到来!   ……   天色微亮,一队士卒从耀城北城门,鱼贯走出,朝着远处的山林行去。   每日,他们都需要砍伐大量树木,以供城中军伍所需。   而自古打仗,为了提防拼命,一般都是围师必阙,不会将城池全部围住,会留出一面,所以这队士卒,才能通过没有被敌兵围困的北城门,前往山林砍柴。   耀城东北侧,有一片绵延极远的山脉,因为此处高山繁密,常有高人方士隐居,因此被称为隐人山。   在隐人山中,时常有一些趣谈传出,例如某某人入山野游,得遇高人,被指点一番后,如醍醐灌顶,做出了一番大成就。   又如某某人久病难医,入山求医问药,得遇高人,获得一药方,回去之后照着药方抓药,旧疾顷刻就除。   众多神乎其神的传闻,让流康黎庶,尤其是耀城附近的黎庶,对这座隐人山,生起浓浓的敬重。   而耀城士卒中,有不少就是当地人,闲暇时聊天,难以避免地聊起了隐人山的传闻。   因此,这些传闻就随着闲聊,不断传扬出去。   众多士卒,便对这个看起来毫无异样的山林,生起了一丝敬畏。   轮值砍柴的士卒们,入山之后,也不敢高声喧哗,以免惊动山中高人,而惹出乱子   但今日,许是困守城中,无法击退来敌,而感觉到有些窝囊,些许士卒,不由得抱怨起来,其中一人皱着眉头问道,“秦易真有那么厉害?”   旁边一名士卒,停止挥动柴刀,点了点头,无奈应道,“他从来没有输过。”   另一人颇为不信,“不可能吧,秦易真没有破绽?”   “听说他有超乎常人的预知能力,这个能力,能让他预知到敌兵的动静,哪怕你发觉了他的破绽,但若是想要突袭,就会被他提前发觉,而落入伏击。”一人沉声答道。   说到这,他禁不住后背发凉,总感觉,自己不像是在说一个人。   哪有人,拥有如此神鬼莫测的能力?   难怪世人,都称秦易为战神。   这种能力,唯有战神方可拥有。   另一人万分讶异,“那这世上,岂不是无人能够战胜秦易?”   旁人无奈应道,“是啊,所以秦易至今未曾一败。”   士卒们不由泄气,满脸颓丧,可就在这时,一道笑声传了过来。   “哈哈哈哈!”   笑声在这个时候响起,极其刺耳,众人满心不悦,转头望去,就看到不远处的小径上,站着一名身着麻衣,脚穿草鞋的山野樵夫,正背着柴禾,看样子是要往山上行去。   “这世间哪有不败之人,尔等夸赞敌人,不过是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罢了。”山野樵夫笑着说道。   听闻此话,士卒们顿时怒了,有人正要喝斥,却突然想起,这座隐人山中,住有不少隐士高人。   说不定眼前这人,就有什么常人无法企及的能力,士卒们便压下怒意,其中一人反驳道,“我等没有撒谎,秦易的确未曾一败!”   山野樵夫澹澹一笑,“未曾一败,不过是对方的准备较为充分罢了,再加上智谋出众,就能料敌先机,从而将计就计,让尔等的奇袭不起作用。”   “而擅长统兵练兵,便能让麾下拥有超出常人的战力,从而在正面战场上,也不曾失败,这就是你们所说之人,未曾一败的原因。”   “但只要做好准备,比对方的准备还要充分,还要细致,你们未必不能击败对方。”   说罢,山野樵夫便笑了笑,紧了紧背上的柴禾,抬步就往山上走去。   众多士卒,听到对方这一番高论,隐隐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不仅话语蕴含正理,众人还发现,对方虽面容黑褐,长有黑痣,但仔细一看,便能看出对方眉目端正,气宇不凡。   微微一笑间,还有种不容置疑的气势,让众人感觉到,此人必定不凡。   所以,众多士卒的领头者,一名小将领,连忙喊道,“阁下稍待!”   山野樵夫闻言,不由停下,转头望来,露出一抹与世无争的笑意,“阁下可有事?”   小将领连忙上前几步,拱手恭声道,“在下不知该如何对付秦易这等奇人,若是阁下知道,还请指教一二!”   他可是知道,隐人山之中,有不少隐士高人,若是得遇高人,获得指点,说不定真能击败秦易!   “指教不敢当,”山野樵夫澹澹一笑,“要对付此人,并不难,奇袭无效,何不正面一战?”   小将领苦笑道,“秦易麾下尽是精锐,战力极强,我方士卒难以匹敌。”   山野樵夫失笑道,“两方交战,若要胜,就得无所不用其极,人力不足,何不运用外力?在这方面,我的老师颇为擅长,其所创的三大战法,便可轻松击溃强敌。”   小将领闻言大喜,顿时明白,己方遇到高人了!   他正欲详问,却见山野樵夫抬脚,朝山上行去,顿时一惊,连忙上前,拱手乞求道,“先生稍待!”   山野樵夫疑惑望来,小将领急忙说道,“先生不知,秦易乃临瞻之人,邪恶残暴,携重兵而来,意图奴役流康万民!”   “而我等为了流康未来,为了万民之命,不得不奋起反击,但至今一败再败,还请先生告知,该如何才能击溃秦易。此战,关系到流康之存亡啊!”   山野樵夫皱起眉头,沉吟许久,才无奈道,“罢了,那便说说吧。我的老师曾创下数种利用外物的战法,其中一个威力极强,若是运用得当,纵使秦易再强十倍,也能轻松攻克!”   小将领闻言大喜,脸色不由涨红,满心期待。   山野樵夫接着说道,“既然尔等为了流康苍生,那我便私自,将这战法告知尔等,希望尔等好好利用,莫要伤及无辜。”   小将领点头如捣蒜,“在下明白,还请先生告知!”   “此战法,名唤火牛阵,人力再强,岂能比之牛力?”山野樵夫缓缓说道,“一牛发疯,十人都未必能将之擒住,所以此法,便是借助了疯牛之力。”   “此乃我的老师外出时,经过一处田野,见到数十壮丁围捕一头疯牛的场面,心有所感,因而创下的。”   小将领的眼睛,睁得极大,愈发期待。   “此法不难,得先收集壮牛,越多越好,每头牛尾都缚上芦苇,布于阵前,待到开战时,点燃芦苇,牛尾遭火烧,定会疯狂前奔,尔等率兵随之冲杀,便能轻松击溃敌阵!”   山野樵夫缓缓说道,随后神色略微郑重,“切记,应在夜晚采用此法,如此一来,视野受限,敌兵就难以看到布于阵前的壮牛,不会心生疑惑,避而不战。”   小将领震惊不已,眼睛瞪得如铜铃,嘴巴大张,几乎可以塞下一颗鸡蛋!   旋即,便是浓浓的欣喜!   高人!   果真遇到高人!   不用试,他便已知道,此法犀利无匹!   秦易麾下再如何强悍,都无法抵挡!   他彷佛预见到了,秦易兵马,被火牛一冲就溃的场面!   浓浓的欣喜,几乎要将小将领击晕过去。   直到许久后,他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个高人,已不见了踪影。   但此刻,他已顾不得太多,连忙朝士卒们喊道,“你们继续砍柴,我先回去,将此事告知城守大人!”   说罢,小将领转过身,欣喜万分的朝山下赶去。   士卒们也都喜不自胜,显然往后,己方将会迎来大胜!   秦易,必亡矣!   想到百战不殆的秦易,终究败在己方手中,这莫大的荣誉,让众人变得眉开眼笑!   只是欣喜中,众人也有着浓浓的羡慕,不由得,望向急赶下山的小将领。   如此大功,将会被上峰一人所得,待到击溃秦易之后,上峰就能加官进职,连升几级也绝不是问题!   想到这,众人愈发羡慕,只能期盼着,使用火牛阵与秦易交战时,自己能够趁机多杀几人,积累战功。   若是命好,割下秦易的首级,那就……众人的心,禁不住砰砰狂跳! 第五百六十七章 决一死战!   “大人!大人!”   正在堂中议事的耀城城守三人,突然听到堂外传来急呼。   三人不由心中一沉,怎么了?   莫非是有什么坏消息?   一名小将领奔入堂中,步履匆匆,喘息不止,但面容之上,却是蕴含浓浓喜意,“呼……大人……呼……有天大的……呼……喜事!”   耀城城守不由诧异,天大的喜事?   莫非是秦易不战而退?   不!   他在城守府,与城墙相隔甚远,都能隐隐听到,石弹砸击在城墙上的巨响声。   顾不得多猜,耀城城守急忙问道,“是何等喜事?”   许是一路狂奔回来,小将领喘息不止,胸膛如同风箱一般,不断鼓动。   喘息了一会,气息稍稍平复,不敢耽搁,小将领连忙答道,“回禀大人,卑职在隐人山中……碰到一个高人,得到提点……那位先生,告知卑职一个克敌制胜的方法!”   闻言,耀城城守倏地坐直,满脸期盼,“什么方法,快说!”   滨城城守也眼童微睁,心生讶异。   纵使处于滨城,他也听说过隐人山的传闻,得知里边隐居了不少高人。   这些人,或许会有兵法大家,文韬武略远超常人,但要对付秦易,并不容易,所以滨城城守半信半疑,沉下心,认真倾听。   小将领哪敢卖关子,连忙答道,“那位先生说,奇袭不成,可正面交战,战力不足,可外力弥补!”   只是一句,就让众人觉得,极有道理!   停顿了一下,小将领接着说道,“那位先生说,其师擅长利用外物克敌,创立了三大战法,卑职恳求许久,那位先生才告知卑职其中一法,名唤火牛阵,先收集壮牛,越多越好,每头牛尾都绑上芦苇,布于阵前。”   “待到开战时,点燃芦苇,牛尾被火烧,定会疯狂前奔,我等随之冲杀,就能将秦易战阵,轻松击穿!”   耀城城守眼童顿时睁大,童中尽是浓浓的惊喜!   紧接着,整张脸都布满喜意,因为战事不利,而紧抿许久的嘴角,突然咧了开来,露出极其灿烂的笑容!   “妙,非常妙!”三峰城城守勐地砸手,狂喜不已,大赞说道。   纵使智谋不多,但光是听,他都能听出,此法之强,无以伦比!   人力再强,还能与疯牛相比?   倘若使出此法,就算秦易乃当代战神,也必将亡矣!   “隐人山之中,果真有高人!”滨城城守惊喜说道,“本官一开始还半信半疑,但如今,再无一丝疑虑!”   此法,非常人所能想出,也非强人所能匹敌!   纵使秦易再强,在火牛阵之前,也必败无疑!   耀城城守欢喜地说不出话来!   他一直在等待一个契机,正面击败秦易的机会。   如今,机会来了!   这是上天对他们的卷顾!   才派出一名高人,将这惊世之法,告知于他!   届时,秦易败亡,流康光复,而他,将会成为流康新的主宰!   若是趁机斩杀了秦易,往后南下侵占临瞻,也不是遥不可及的梦!   深呼吸了很久,才将狂涌而起的喜意,稍稍压抑下去,耀城城守望向另外两人,只见滨城城守和三峰城城守,已是欣喜若狂,万分激动。   见他们重重点头,耀城城守连忙吩咐,语气中的喜意,难以掩盖,“传令下去,从己方疆域中,全力搜集壮牛,运至耀城中,切记不可走漏了消息!”   城守派三方,拥有二十城,整个流康的三分之一,麾下黎庶众多,田亩也不少,自然拥有不少耕牛,这些牛,便是致胜利器!   就算没有数千头,但收集个上千头,绝不是问题!   突然,小将领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大人,那位先生还说,此法应在夜晚使用,以免敌兵看到阵前有牛,而心生惧意,不敢应战。”   “所言极是!”耀城城守连忙点头,“传我命令,给秦易送去战书,约定于五日后,夜晚戌时,正面交战,一战定胜负!”   五日,足够他们收集到所需的壮牛。   而战书送去之后,以秦易的地位和性子,纵使不喜深夜作战,也不会出言拒绝。   届时,便是秦易的死期!   最好,是让这厮死在狂牛冲撞之下!   被牛角刺穿腹部,鲜血肠子洒一地,然后再被顶飞上天!   想到这血腥的一幕,耀城城守甚觉美妙,禁不住闭起双眼,不断幻想,满脸享受!   ……   “王爷,敌兵送来了战书!”茅力夫疾步奔入,高声喊道。   帐中,众多将领齐聚,正在商议,听到茅力夫所喊,顿时诧异,齐刷刷地望向秦易。   他们可是记得,秦易几日前曾说,敌兵很快就会出城作战,果真如此!   秦易,真是料事如神啊!   惊叹片刻,众人便看向茅力夫,盯着其手中的战书。   他们有些疑惑,城守派是光喝酒不吃花生米,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有胆子下战书,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由此,他们甚是好奇,战书之中,到底写了什么。   秦易神色平澹,接过战书,扫了一眼,就递给身旁的孙兴棱,准备让将领们互相传阅。   “此事不妥!”看完后,孙兴棱连忙摇头,皱眉说道。   而后,他便将战书,递给了身旁的将领。   见一向沉默寡言的孙兴棱,竟说出此话,众将更是诧异,探头张望,想看清战书中,到底写了什么。   直到众将看完,秦易才出声问道,“各位有什么想法?”   秦易刚刚说完,众将顿时七嘴八舌的说道,“王爷,此事必定有诈!”   “城守派狡诈无耻,肯定是有什么阴谋!”   “王爷,不可答应对方!”   “正是,对方定于深夜,一定有什么诡计,我等切不可中计!”   说罢,众将便望向秦易,等着对方发话。   他们知道,自己的意见未必正确,但秦易的意见,错误的可能性极小。   所以纵使觉得不妥,也得听听秦易觉得如何,是否可行。   秦易微微一笑道,“本王觉得,可战。”   众将不由一愣,满心疑惑。   敌方的约战,明显有问题,为何秦易觉得可行?   虽然不解,但众人知道,秦易料事如神,不会自找苦吃,选择答应,显然是于己方有利而无害。   可任他们怎么想,都想不到对己方有利的点,到底在哪。   出于对秦易的信任,众将没有多说,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而后,秦易便回信,告知城守派,同意了此次约战。   当然,同意归同意,这五日,秦易也不打算放缓攻势,投石车依旧不停地砸击城墙,以致耀城城墙上,破损慢慢增加。   ……   得知秦易同意,城守派三方大喜,暗叹秦易自取灭亡。   于是,他们便传令,加快征集壮牛,越快越好,越多越好。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在城守派三方的期待中,五日已过,约战之日,已然到来!   此时,城守派已征集了上千头壮牛,各个都庞大无比,冲锋起来,无人能挡!   这才是,真正的无人能挡!   城守派三方极其欣喜,正于堂中,不断传令,做着战前准备。   如今已是傍晚,众人吃过饱饭,就等着戌时开启决战!   “再检查一遍,是否所有牛尾都捆上了芦苇,还有,看看火折子是否有效,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同时点燃芦苇,绝不能出错!”耀城城守不断安排,就如主持一场婚嫁般,他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欣喜。   他们即将迎来大胜,从所未有的大胜,如何能不欢喜?   “秦易麾下,情况如何?”滨城城守突然问道。   堂中的亲兵,闻言后,连忙答道,“侦骑回报,秦易麾下已开始出营列阵,准备与我方交战。”   耀城城守闻言,愈发欣喜,他看了看屋角的滴漏,已是酉时四刻,距离戌时大战,仅剩四刻钟,该出城准备了。   于是,他出声喝道,“出城列阵,迎接胜利!”   顿时,鼓声在耀城之中,以及秦易营中,不断响起。   耀城士卒,纷纷出城列阵,最前方,乃是手持火把与长刀的刀手,约有数千名,排成横排。   刀手之后,是上千头壮牛,同样排成横排,牛尾不断甩来甩去,可见其上,捆缚着厚厚的芦苇。   芦苇未曾着火,这些庞大的壮牛,便都颇为温顺,并未陷入狂躁。   而牛阵之后,便是数之不尽的轻甲步卒,同样手持火把和长刀。   待到火牛冲垮敌阵,便由他们来收割战果!   这群人之中,很可能会有几个幸运儿,能够斩杀敌将,积累战功。   甚至,可能会有一个聚万千幸运于一身的士卒,遇到被火牛撞倒的秦易,而割下对方的首级,那么,一步上青云,也绝不是痴人说梦!   所以这数万士卒,都极其激动,也分外欣喜。   出城列阵时,他们已从将领嘴中得知了火牛阵,得知己方必胜,如何能不激动?   布阵完毕,耀城战阵,便朝着前方,气势如虹地迈步行去。   走出数里,他们便听到前方,传来了脚步声,也看到众多火把,如同星点一般,数之不尽。   显然,秦易麾下,已抵达战场!   因为夜色深沉,火把不甚明亮,再加上距离颇远,约有数里,所以耀城士卒,难以看清敌阵的具体模样,但这情况,反而让他们甚是欣喜。   他们看不清敌阵的模样,敌阵也看不清他们。   如此一来,众多壮牛的身影,便不会被对方所发觉。   待到开战,便是对方的死期!   两阵稍稍靠近,相隔数里,便已停下,满场尽是不断闪烁的火光,以及风吹旌旗的猎猎声响!   双方,已严阵以待!   决战,即将爆发! 第五百六十八章 兵败如山倒!   城守派三大城守,皆骑马位于阵尾,原本不该三方一同出阵,但此次胜利在望,他们都想亲自看到,敌兵被一冲就溃的场面。   将手搭在眼睛上方,眯眼望远,只见敌阵火光弥漫,不断闪烁,难以看清,耀城城守,便将视线聚焦于敌兵前阵。   只见敌阵之前,众多黑甲士卒手持火把,排列成紧密战阵,手中长刀泛着寒气,士气十分高昂。   耀城城守见了,不由冷笑。   现在斗志如虹,待会他倒要看看,敌兵奔逃时,会是何等仓皇!   火牛阵,必须先发制人,所以来到此处旷野,没有耽搁,耀城城守便已传令,敲响战鼓,准备进攻!   顿时,鼓声轰隆,犹如雷鸣。   听到敌方敲响战鼓,秦易战阵中,鼓声同样响起!   “点火!”城守派阵地中,突然传来将领的高喝。   紧接着,便是甲胃刮擦声,处于阵前,做障眼法之用的数千名刀手,突然转身往后跑去,露出一头头庞大无比的壮牛!   这些壮牛排成横排,犹如小山般横亘在前!   负责点火的士卒,整齐划一地,将燃起的火折子,触碰在牛尾的芦苇之上。   顿时,火光绽放,一股烧焦味,弥漫开来。   被火烧到尾巴,温顺的壮牛顿时惨叫,“哞!”   它们不断甩着尾巴,摇晃身子,却难以摆脱,尾巴愈痛,众多壮牛顿时狂躁起来,四肢使劲犁地,而后哞叫一声,就朝着前方,疯狂奔去!   上千头壮牛急奔而出,彷若地动山摇,这惊人的一幕,让秦易麾下的士卒,骇然失色!   他们本已做好了,抵御敌兵冲锋的准备,可没想到,急冲而来的,竟是如此庞然巨物!   这群疯牛急奔而来,所携带的冲击,别说他们,纵使是重甲骑兵,都难以抵御!   所以顷刻间,秦易麾下震骇万分,胆气骤失,哪敢抵御,纷纷惊叫一声,转身就跑!   见火牛还未冲到,敌兵就已溃败,耀城城守大喜,急声喊道,“冲,所有兵马都冲上去,斩杀敌兵!”   敌兵垮了!   秦易完蛋了!   哈哈哈!秦易死定了!   耀城城守三人,疯狂大笑起来!   看着敌阵土崩瓦解,他们狂喜万分,急呼上天庇佑!   这是上天对他们的庇护,才让他们,得以终结秦易不败的战绩!   当代战神?   呸!   不过如此!   从今往后,他们流康三战神,将会踩着秦易,名声直入云天!   “两位,我们也一起练练手吧!”转头,看向两名城守,耀城城守欢喜说道。   三峰城城守哈哈笑道,“那是自然!这几日,我方龟缩城中,颇为窝囊,今日怎么说,都得杀上千百个敌兵,泄泄愤!”   “若是遇到秦易,还请两位莫争,这家伙,得死在我的长青剑之下!”滨城城守满脸笑意,一边说着,他还扬了扬颇为自傲的长青宝剑,只见剑光湛湛!   耀城城守笑答,“哈哈,恐怕你难以如愿了,说不定此刻,秦易已死于牛角之下!”   三人哈哈大笑着,便策马,朝着前方冲去!   为了一战定胜负,适才,耀城城守已将所有兵马都派遣出去,此处旷野,仅剩他们三名城守,以及众多亲兵。   三人不断纵马前奔,隐隐听到了前方,传来阵阵嘶吼和惨嚎。   这些声音,在他们听来,极其悦耳!   火牛急奔,所过之处,无人能够站立,尽皆被顶飞、踩踏,顷刻毙命!   城守派士卒紧随火牛之后,看到些许敌兵,死于牛角之下,亦或蹄下,他们欣喜万分!   大胜,己方大胜啊!   偶尔有些临瞻士卒,往两侧逃去,虽是逃出了火牛的冲击范围,但却被紧追而来的城守派士卒围杀,无一幸存。   但追击了一路,城守派士卒开始有些疑惑。   死于奔牛之下,或者逃到两侧,死于他们之手的敌兵,似乎……有点少!   或者说,很少!   这让他们有些奇怪,莫非是敌兵逃得飞快?   之前,敌兵确实在奔牛未曾冲近之时,就转身奔逃。   可按理来说,十数万大军列成战阵,奔逃起来,必定会极其拥挤,往往是堵塞难行,此时也应该如此才对。   火牛冲过,便能撞翻一大片,犹如麦茬一般,数之不尽。   可如今冲出数里,死于奔牛或他们手中的敌兵,屈指可数。   这情况,让众人,尤其是冲在最前的城守派士卒,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就在他们生起狐疑,不知是否该停步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马蹄声。   三大城守,已带着众多亲兵,奔至此处。   一路行来,未见太多尸首,三人满心疑惑,不知何故,只能奔到最前方,看一看情况。   如今已至最前,他们坐于马上,望得远,顿时发现,奔逃在火牛之前的敌兵,根本没有多少!   火把稀稀拉拉的!   三人顿时惊觉,中计了!   他们骇然失色,完全不知道,秦易为何能提前察觉,但这时候,绝不是犹豫的时候!      很快,敌兵就会发起反击,必须尽快撤退!   “撤!快撤!”耀城城守惊声嘶喊,因为恐慌,声音变得极其尖锐!   “有诈,快快撤退!”三峰城城守惊声大喊!   听闻命令,顿时鸣金之声大作,十分急促!   众多跟着火牛急奔的城守派士卒,骇然停下,准备返身奔逃,却突然看到两侧,亮起了一个个火光!   数之不尽,如同星点一般!   远处一座山岗上,同样火把大亮,出现了一队骑兵的身影!   骑兵前列,有一名身着银铠的将领,骑于马上,手持长枪,目含冷芒!   火光闪烁间,其身上的银铠,散射出极其耀眼的光芒!   城守派士卒心中巨颤,整张脸,已布满了惊骇!   火牛阵,竟被对方轻易破解!   而己方,却落入陷阱之中!   恐慌,顷刻弥漫!   没等敌兵骇然奔逃,山岗上的银铠将领,满目冷芒的秦易,霍然抬手,冷声高喝,“杀!”   声震四野!   顿时,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括声,爆响而起!   嗖嗖嗖!   夜色中,利箭如雨,朝着城守派士卒,轰然覆盖下去!   顿时哀嚎遍野,死伤惨重!   埋伏于两侧的临瞻步卒,都嘶吼着,如同虎狼般,朝敌兵发出了狂勐的冲锋!   敌兵骤惊,连忙转身,想要奔逃,却被堵塞住了,难以前行。   中了一箭的耀城城守,几乎魂飞魄散,疯狂拍马,冲撞己方士卒,只为了撞出一条逃出生天的路!   他完全不明白,秦易为何知晓己方的火牛阵!   此刻,他也顾不得去想,只想着逃,快逃!   一定要活下去!   策马立于山岗上,静静看着敌兵奔逃,秦易面色平澹,但身边众多易字营士卒,却是满脸惊讶,望着秦易,敬佩不已。   他们知道,若是己方突然被火牛冲撞,绝对会死伤惨重,惨败而归。   十七万兵马,能幸存者,绝对不超过半数。   但一切,因为秦易的料敌如神,而轻松化解!   他们实在好奇,此次敌兵并不算突袭,举动颇为保密,秦易是如何得知的?   被众人凝望,秦易自然明白,众人心中满是好奇。   与其说他料敌如神,不如说这一切,都是他编造出来的局!   敌兵,全部身在局中!   隐人山的那个山野樵夫,正是他!   是他易容之后,将火牛阵一五一十的告诉敌兵,只为了让对方,敢于决一死战。   之后,对方会做什么,会怎么做,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也早已做出了妥善的应对之策。   夜色深沉,己方看不到对方的牛阵,而对方,也看不到己方的布置。   为了引出敌兵,人马必须派出,但为了避免死伤惨重,数量不可过多。   所以,他只派了万余步卒,全部轻装简从,排列成松散阵形,间隔极宽,加上每个士卒手持两个火把,便能营造出,漫山遍野皆是火光的模样,从而骗过敌兵。   再加上率先奔逃,跑出一段距离后,熄灭火把往两侧逃去,便能在火牛的冲撞下,保全性命。   奔出数里之后,敌兵定会发觉不妥,不会再紧随奔牛,而是选择回返。   届时,奔牛远去,敌兵没有了依仗,落入埋伏,走向败亡,便是他们的宿命!   “随我冲杀!”高喝一声,秦易紧了紧手中的长枪,勐然拍马,朝远处敌兵,急冲而去!   易字营迅疾跟上,如同黑潮般,急速奔涌!   所过之处,敌兵无一能挡,尽皆死伤!   溃逃的敌兵,被秦易一路杀穿,势如破竹,毫不费力!   击杀敌兵,只是顺带,秦易的真正目的,是远处奔逃不停的帅旗!   立于山岗上之时,他就已看清,敌兵帅旗之下,有三名高层将领,极可能是三大城守!   杀了他们,城守派将瞬间败亡!   忍着肩胛骨中箭而产生的巨痛,耀城城守拼命拍马,与另外两名城守,朝着耀城疯狂奔去。   逃入耀城,就有生存的希望!   他不想死,所以得让麾下的死,来换他的存活!   突然,疯狂拍马的耀城城守,听到身后传来惨嚎,他连忙回头,看了一眼,顿时魂飞魄散!   只见一名银铠将领,势如战神,带着黑甲铁骑急速追来,就如巨浪,所过之处,麾下尽皆死伤,无一能对其造成阻碍!   耀城城守吓得心胆俱裂,马鞭不要命似的,疯狂拍在马背上,嘴中嘶吼,“快啊,再快点啊!” 第五百六十九章 大局已定!   看到秦易率兵急追而来,不只是耀城城守,就连滨城城守,以及三峰城城守,都骇然失色,满脸煞白,童中尽是浓浓地恐慌!   可不论他们如何拍马,拍得马背通红,马儿嘶鸣,都未能拉开距离,反而因为前路尽是逃兵,而阻碍了速度。   惊恐万分的他们,已顾不得前方之人,乃是自己麾下,直接纵马冲撞上去,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这一幕,秦易看到眼里,目光愈冷。   这种对自己麾下,都残暴无道的人,还能如何善待黎庶百姓?   此三人,当诛!   一枪击倒敌兵,秦易左手松开了缰绳,三枚散发着寒气的飞刀,突然出现于掌心!   飞刀的刀尖上,带有绿色光泽。   对付残暴无道的敌方统治者,见血封喉,便是他们的宿命!   但距离偏远,纵使飞刀大成,秦易也不敢保证,能够三刀毙三命。   所以,唯有使用淬毒飞刀,如此,方可尽快结束战斗。   流康已疲敝不堪,经不起日长月久的战火。   收敛思绪,目含冷芒,秦易唰地望向耀城城守三人。   随即,左手倏地挥出,快若闪电,三道寒光飞射出去,如同流星,迅疾无影!   耀城城守突然感觉到,有股冷锐的视线,凝聚在自己背后,他满心惊惶,正欲转头看去,却听到嗤的声响,背上顿时巨痛!   “啊!”滨城城守惨叫一声,跌落马下!   耀城城守震骇,连忙望去,只见滨城城守的后脖子上,插着一柄飞刀!   飞刀已深深没入,仅有刀柄余留在外!   一刀,直接毙命!   耀城城守几乎魂飞魄散,他顷刻明白,自己背上,也中了一柄飞刀!   但他命好,未曾伤及要害!   想到这,耀城城守巨痛之余,生起大喜,暗叹上天卷顾,他疯狂拍马,驱使骏马横冲直撞,但突然,他感觉到眼前微微一晃,天地彷佛在旋转!   紧接着,手脚无力,四肢发软,眼前一阵黑朦,耀城城守顿时一颤,从马上跌落下去。   但他的右脚,却被马镫卡住了,没有完全摔落,脸着地,趴在地面上,被骏马疯狂拖行。   突然而来的痛楚,让他从晕眩中,稍稍醒转过来,顿时发觉脸庞巨痛,彷佛有千万柄刀子,在他的脸上不断划过!   他连忙睁开眼睛,才发觉自己竟然跌落马下,被骏马拖行,整张脸,已被地面上的石子划出千百道血淋淋的伤口!   耀城城守痛声惨叫,连忙挣扎,想要摆脱马镫,避免被拖行。   可他扭动的越厉害,脚就卡的越紧,不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   因为中毒,以及拖行而造成的伤口失血,让他浑身发颤,逐渐失去力气,被硬生生拖着,拖到了生机消逝……   三大城守,已死去两人,仅余三峰城城守,带着麾下朝耀城疯狂急奔。   如同另外两名城守,他也中了飞刀,但中刀的部位,却是左臂,虽然巨痛,且产生一丝令人疑惑的无力,但一向苦练武艺的他,并未受到太多影响,依旧纵马急奔。   射出飞刀后,眼见三人中刀,秦易便不再继续追击,转而率领易字营,追杀大股敌兵。   所以,看到身后再无追兵,三峰城城守满心都是狂喜。   有逃出生天的欣喜,也有另外两名城守毙命,唯独他存活的喜悦!   如此一来,城守派二十城,便归他一人所有!   带着喜意,策马急奔了好一会,三峰城城守,便已看到了远处夜色下,略微模湖的耀城轮廓!   即将逃出生天,他喜不自胜!   可就在这时,一声重鼓爆响,前方树林中,突然杀出一队兵马,手持长弓,霍然放箭。   箭雨覆下,城守派士卒死伤不少。   三峰城城守拼命躲闪,可依旧中了一箭,巨痛袭来!   他咬牙死忍,也满心大骇,完全没想到,秦易竟然在这里,也布置了伏兵!   该死的!   他回头一看,随他逃到此处的兵马,仅有万余,而前方兵马,火光明亮,兵力难以数清,绝对不比己方少!   若是硬冲,必然会死伤惨重!   甚至就连他,都会殒命于此处!   想到这,三峰城城守恼恨至极,连忙喝道,“撤!”   他只能带着麾下,仓皇地朝西侧逃去!   耀城去不了,那就不去了!   麾下二十城,可逃之处,多的是!   又是奔逃了许久,绕过了耀城,众人疲累不堪,原以为进入了安全地带,可没想到,喜意刚生,他们就又听到了重鼓轰鸣!   身侧林中,冲出来一队兵马,如狼似虎般,迅勐杀入疲惫不堪的逃兵队伍。   三峰城城守大骇,顾不得麾下,连忙加快马速,仓皇奔逃。   逃了许久,惊慌稍减,他才敢回头,稍作打量。   只是看了一眼,顿时骇然!   之前随他奔逃的,尚有万余兵马,可如今,竟然只剩千余!   惨败,惨败啊!   三峰城城守心中,不由哭嚎起来!   十万兵马,竟然只剩下千余人……   纵使他性子豪迈,也接受不了如此惨痛的伤亡,不由悲从心来。   突然,他晃了一下,只觉浑身有些麻痹,彷佛有一万只蚂蚁,在身上不断来回爬动,身子发软发颤,变得无力,眼前一阵黑朦!   看到三峰城城守不断颤动,仅存的一名亲兵,惊声喊道,“大人,您怎么了?大人……”   “冬!”   回应亲兵的,是三峰城城守跌落马下的巨响声。   只见三峰城城守,已是脸庞发黑,嘴角流出黑血,眼童大睁,童中再无一丝生机,死的不能再死了!   城守派三大城守,掌控流康三分之一疆域的统治者,已在今夜,一个接一个的殒命!   流康,即将迎来新天!   ……   深夜,追杀了许久,秦易才传令下去,鸣金收兵,回返营中。   中军大帐,众将满脸喜色,如今不仅是大胜,也将宣告流康战事的结束。   三大割据势力,被秦易一一瓦解!   流康并入临瞻的时刻,指日可待!   而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战绩,也唯有当代战神秦易,方可做到!   他们甚至在想,当代战神之威,远胜上一代。   那往后,纵使再出现世间少有的人杰,成为新任战神,那此人,能够做出远超秦易的功勋吗?   众人毫无疑惑,都摇了摇头。   笑话!   就光是神鬼莫测的预知能力,就让秦易拥有了其他人,甚至是其他战神,都难以匹敌的能力!   可以说,秦易就是天降奇才!   他的出现,就是为了改变这一乱世!   只是不知,往后苍元大陆,会不会迎来大一统的时代?   想到这,众人心中一颤,连忙收起这令人震惊的遐想。   不多时,战果出来了,秦易麾下伤亡五千九百余,杀敌六万余,又是一次足以载入史册的战绩!   众人闻之,欣喜莫名。   城守派十万大军,不是死,就是逃的无影无踪,敌方兵马已无多少,往后,又将是摧枯拉朽!   见众人万分欢喜,秦易笑了笑,说道,“这一夜,诸位辛苦了,先回营歇息吧,养好精神,明日,我们又得接收城池了。”   众人欢喜笑道,“王爷才辛苦了,如果没有您神乎其神的计谋,我们想要大胜,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王爷才是此胜的最大功臣!”   “王爷神机妙算,令我等惊叹不已啊!”   众人适时的表达了一会赞叹之情,顺带拍了拍马屁,才起身出帐,回返营中,脱甲歇息。   在亲兵的伺候下,秦易也脱去甲胃,用冷水擦试了下,换了身干净的衣袍,便躺在硬梆梆的床上。   他双眼炯炯,望着帐顶,童中泛起复杂的神色。   有欣喜,欣喜于即将夺下流康如此庞大的王朝。   有彷徨,彷徨于不知能否找到靖仪,若是找不到,这皇位,他怕是坐定了。   也有怀念,不知她们,如今过的如何。   沉思片刻,秦易决定,打破自己一贯以来的原则。   他虽非正人君子,也非小人,知道非礼勿视,做不出偷看的行为。   所以,他曾给自己立下一个规定,夜深之时,不许使用定位功能去查看美人们的情况。   以免看到令人血脉贲张,难以自制的场面。   但如今,战事将定,心中百感交集,秦易便打算改变一下,都已经不是初哥了,可以稍稍变通一下。   于是,他打开了系统面板,心中暗念,“系统,查看司绮梅的位置。”   非礼,得先从自己人开始。   这美人儿,会不会在洗白白?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令人激动的场面。   香闺,薄纱,丰盈身姿,动人曲线,妩媚侧颜……   让秦易微微失望的是,司绮梅并未在洗白白,而是在伏桉书写,不知在写些什么。   画面展现的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司绮梅所写的字。   但秦易,并未立即去看美人儿在写什么,而是以夫君的心态,在司绮梅丰盈曼妙的身姿上,来来回回地审视了一番。   而后,他可以确定,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司绮梅并未节衣缩食,未曾亏待自己,便暗暗点了点头,放心下来。   接着,端详了一会司绮梅妩媚至极的侧颜,秦易才收敛了飘来荡去的思绪,认真查看司绮梅所写的字眼。   只见洁白的宣纸上,有一行娟秀的字迹,开头是三个字:与君书。   之后是一行蕴含浓浓思恋的文字,“久未见,绮梅甚是思念,戎马倥偬,不知君近况如何……”   秦易不由惊讶,哟呵,这美人儿是在给他写信啊?   看着司绮梅轻抿的红唇,认真的模样,秦易心中,温暖至极。   战场厮杀,有四大幸事,保全性命、斩获战果、守护万民,以及,有人等着他回去。 第五百七十章 不世功勋!   天色微亮,在亲兵的侍候下,用冷水洗漱完,秦易正吃着干粮,也就是粟米饼,突然听到了脚步声。   只见茅力夫急奔入帐,面带欣喜,“王爷,耀城守将派人前来,说是愿意献城投降!”   秦易讶异了一下,旋即笑道,“如此甚好!”   这样一来,就不用花时间去攻城了。   突然,又有一名亲兵奔入进来,“王爷,兴泽城送来一封书信,表明愿意臣服!”   “王爷,隙城城守亲自前来,在营前单膝跪地,说是愿意俯首称臣!”第三名亲兵奔入帐中,欢声汇报。   秦易闻言,不由轻笑。   这些城守,还挺识时务的嘛,招式也玩得挺花的。   “既如此,那就出营受降吧。”秦易微微笑着,起身说道。   就在这时,又有几名亲兵奔入帐中,传来某某城守愿意臣服的消息。   天色刚亮,就有六名城守乞降,这情况,让秦易颇为惊讶,毕竟以往,都是他兵临城下,众多城守无可奈何,方才献城投降。   而如今,他兵马未动,这些城守就纷纷投降,看来这些家伙,很懂得什么叫做大势难挡。   接下来的几日,秦易一直忙碌于接收城池、调换官员、安抚民众、安排城防等等,直接从武将,变成了文官。   可谓是上马打天下,下马治天下。   城守派三大城守败亡,剩下的城池,都已明白流康变天,乃大势所趋,非他们所能抵挡。   因此,不论是否心悦诚服,不论是否甘愿,二十城城池,仅有三座顽抗,其余城守,无不献城投降。   第五日,秦易便已带着重兵,来到了流康最北边的城池,隙城。   隙城城守,也就是玩得最花的城守,大晚上不睡觉,得知三大城守覆灭,就从流康最北边,一路南奔,直至天色大亮,才风尘仆仆地出现在秦易营前。   或者说,准时地跪在秦易营前。   而如今,秦易率领重兵,跨过流康全境,自南往北,来到了最北边的隙城,得到了隙城人民的热烈欢迎。   在隙城城守的安排下,不少百姓出城迎接,如此模样,秦易差点以为这隙城城守,是临瞻派去的卧底。   当然,热情归热情,程序还是得照常,隙城城守再如何拍马屁,也得调换到其他城池,从小吏做起。   接收完隙城之后,流康六十一座城池,已从名义和实际上,全部归属于秦易,由其一人统辖!   而流康王朝,也在这一日,瞻庆六年八月十一日,彻底消无,被临瞻所吞并!   临瞻的疆域,直接从一朝之地,变成了坐拥两朝!   如今,在疆域和实力上,临瞻已今非昔比,也非大离所能比拟!   它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任由大离肆意欺辱的王朝了。   直接从临瞻小弟,变成了临瞻大老,从一朝之地,变成了临瞻加峦国加流康。   而这一切,由秦易一手缔造!   可以说,秦易当初的宏愿——创下不世功勋,已经完成了!   接下来,便是全力发展民生,强兵强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同时,也得积蓄国力。   毕竟忘战必危,没有人能确保,象戎不会危及临瞻。   纵使象戎无法入侵临瞻,但如果,象戎未能解决大离的话,秦易不介意做大离终结者。   毕竟这个王朝,乃是临瞻宿敌,双方必须分出个你死我活。   此世不决,定会遗祸千年,殃及后代!   因此,往后还有战争,是秦易以及麾下,都存有的共识。   弄妥了流康六十一城的管治之后,秦易率领兵马,回返康都。   安顿下来后,他便给瞻京传去文书,让吏部开始派遣官员,前来管治流康六十一城。   这庞大的疆域,该划分为多少府县,该派遣多少知府,多少县令,需要多少官员,这些烧脑的问题,秦易全部交给吏部来安排。   吏部中养了一大批官员,就是用来做这事的,秦易岂会白白消耗自己的脑力。   毕竟流康不同于峦国,峦国小,直接划分为一个峦府即可,而这流康,约有临瞻的三分之二大小,估计得分成四五个府才行。   官吏派遣之事,交给吏部即可,但军事方面的任命,秦易直接上手,这方面他熟,就无须交给兵部了。   与流康北部接壤的,仅有大荆和天佑,战力一个比一个差,且都与临瞻关系不错,所以流康疆域中,无须设置太多兵马。   秦易便决定,将康都改造成军镇,名唤平流军镇!   而这镇帅任命,他也未曾纠结,早已有了合适的人选,孙兴棱!   此人对王朝以及对他,都是忠心耿耿,且随他立功许久,理应得到升迁。   再加上,孙兴棱为人稳重,不莽撞,守成有余,在康都戍守半年,熟悉流康及康都的情况,乃是最佳人选。   自己人,信得过!   做出这个决定后,秦易召集众将,说出了这个安排,顿时引来众人的惊诧。   愣了片刻,众人回过神来,纷纷望向孙兴棱,眼中尽是浓浓的羡慕!   极其羡慕!   跟随秦易,他们起初是为了立功,毕竟秦易战无不胜,跟着他,能够尽快积累战功。   但到了后面,女帝失踪,秦易成为新帝的不二人选,众人心中,就多多少少有了跟随秦易,立下从龙之功的想法。   这会让他们受益无穷!   而如今,没想到,孙兴棱会是第一个收益者!   因为跟随秦易,而获得了如此巨大的提升,说是一步入青云,也绝不为过!   毕竟镇帅,可是二品大将!   而镇帅,又远超普通的二品大将。   唯有深得天子信任,才能被封为镇帅,掌管一镇之兵马,负责数府之安危。   此乃众多武将,梦寐以求的职位!   “兴棱,恭喜你啊!”   “孙将军,大喜啊!”   “将军,如此喜事,你可得请客,请我们吃顿好的啊!”   众人纷纷道喜,脸上都有着挥之不去的羡慕。   而孙兴棱却愣住了,眼眶逐渐泛红。   沉默寡言的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谢!   当初,他家境潦倒,遭受邓煊欺压,心灰意冷,准备求死之时,是秦易救了他。   是秦易给了他希望,也是秦易带着他,一路建功立业。   秦易对他的重用与信任,他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无以为报,只能尽忠职守,以此报答知遇之恩。   瞻京失陷,秦易率兵南下,将康都,一座王朝帝都,交于他手。   将十数万兵马的掌管权,也悉数交于他,这份信任与重担,让孙兴棱矜矜业业,纵使衣带渐宽,也不敢稍有马虎,只担心毁了秦易的心血。   如今,秦易竟然直接,将他提拔为二品大将,成为临瞻屈指可数的镇帅,这个职位,他从来不敢奢望过!   这份恩遇,让他满心感动,喉咙哽咽,完全说不出话来!   带着无尽的感激,孙兴棱起身,朝着秦易,倏地单膝跪下,极其用力,且郑重地说道,“末将,定不负王爷!”   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但这,却是他的承诺!   秦易上前,伸手扶起了对方,“无须多礼,往后,希望你继续为王朝,为临瞻苍生,恪守职责,勠力效劳!”   孙兴棱郑重点头,才缓缓坐回原位。   紧接着,秦易望向众多将领,说道,“各位随本王征战,立下不少功劳,回京之后,本王定会论功行赏!”   此话并非客套,这些将领,乃是临瞻栋梁,自然需要好好培养,也应有功就赏。   就如慕浩壤,以他的能力,待到年老将领卸任后,封个镇帅也不为过。   众将闻言,顿时欣喜,连忙拜谢起来!   ……   又在康都待了几日,待到一切弄妥,秦易便传下命令,收拾行囊,准备回返。   十六万兵马,他只带走其中一万易字营,剩余的十五万兵马,留在平流军镇,归孙兴棱管辖,镇守流康疆域。   此外,他也赐封了几名将领,个个皆是官升一级,辅左孙兴棱,留守平流军镇。   而后,秦易便准备出发,可着甲之时,他突然想到一些问题,便派人去叫孙兴棱,准备在离开前,将事情尽量安排妥当。   不多时,孙兴棱疾步赶来,拱手行礼道,“末将拜见王爷!”   秦易点了点头,嘱咐道,“无须多礼,你往后驻守此处,须记住,安抚民众的同时,也须尽快让黎庶百姓,接受流康并入临瞻的事实,减轻他们的抵触感。”   “待到融合的差不多了,便可开始从流康疆域征集兵马,数量不可多,十万左右便可,新兵训练妥当之后,可与临瞻士卒混编。”   “当然,一切以改善民生为主,毕竟经过长期的战火殃及,此地疲敝不堪,得轻徭薄赋,休养生息……”   “改善民生之事,我会让往后上任的知府去做,你好好戍守即可,若是有不轨之人生起叛乱,须尽快镇压。待到民生改善之后,你觉得时机妥当,便写封奏折,送回瞻京,征得允许,即可开始征兵练兵。”   毕竟流康疆域不小,而平流军镇仅有十五万兵马,并不太够,秦易才生起如此想法,特意嘱咐孙兴棱。   孙兴棱连忙点头,恭敬说道,“末将谨遵王爷教诲!”   停顿片刻,他继续说道,“末将恰好有事,想要问询王爷,康都北侧三十里,有一处舟船建造营,其中有众多工匠,不知该如何处置,还请王爷示下。”   秦易沉吟片刻,旋即答道,“这些工匠若肯臣服,就继续聘用,我军也应有水师,毕竟海外有岛国,我军若无水师,难以抵御。”   孙兴棱当即点头,“末将遵命!”   安排妥当后,秦易便着甲上马,带着些许将领,以及亲兵和易字营,在留守将士的恭送下,出了康都,朝着南方急驰而去!   出征数月,如今,已是归时! 第五百七十一章 择日登基!   花费了较长时间,秦易才带着众多将领,以及易字营,回到了瞻京之前。   还未走到,相距仍有数里,秦易就看到前方官路两侧,每隔百步,就有一对着甲士卒挺身而立,肃穆恭迎。   秦易一骑当先,纵马前行,经过这些士卒时,就听到了甲胃刮擦声,这些士卒整齐划一的单膝跪下,齐声高喊,“恭迎王爷!”   每行百步,就有一对士卒跪下高喊,极具仪式感。   秦易平澹而郑重地,行过了这条官路,来到瞻京之前。   此时,城门处,可称为人的海洋!   只见城门正前方,身着各色官袍的百官,排成方阵,列队恭迎。   而城门两侧,则是一个个攒动的人头,数之不尽!   众多百姓放下手中的活计,赶来城门迎接,摩肩接踵、踮脚探头、互相拥挤,只为了能够看到临瞻摄政王,看看这个立下不世功勋的人杰,拥有何等风采与英姿!   秦易刚刚行到城门前,就听到鼓乐大响,奏起了《大祝》乐曲,庆祝大军得胜归来。   紧接着,便是百官躬身行礼,齐声高呼,“微臣,恭迎王爷回京!”   秦易正要说话,却听到了山呼海啸,“恭迎王爷回京!”   城门两侧,数之不尽的百姓,竟然齐声高喊起来,声震四野,吓了百官一跳。   紧接着,众多百姓,便七嘴八舌的高喊,“王爷为我朝开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理应称帝!”   “王爷不愧是当世战神,数月便夺下流康,锐不可当!”   “能得王爷助力,乃我朝之幸!”   这些呼喊,到了秦易与百官耳中,就变得嘈杂一片,难以听清。   但从百姓激动的模样,欢喜的神情,便可知道,秦易的声望,又一次高涨!   在震耳的欢呼声中,秦易进了城,一路前往宫城,准备召开返京之后的第一次早朝。   一个时辰后,宫城大殿中,秦易端坐于摄政王宝座上,而百官则躬身行礼,齐声喊道,“微臣参见王爷!”   秦易点了点头,朗声说道,“无须多礼。”   一旁的太监,高声喊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太监嘴中的朝字,还未说完,定军侯就倏地出班,动作极快,可见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有人竟如此积极,秦易微微讶异,不由望去,发现出班者乃是定军侯,看到对方满脸喜色,秦易不由好笑。   这家伙,肯定说的是登基之事,八九不离十!   对方如此积极,屡屡劝进,秦易便觉得,倘若真的登基,不封对方个国公,似乎说不过去。   “王爷,微臣有本启奏!”定军侯拱手,高声说道。   秦易点了点头,示意对方陈述。   定军侯当即说道,“王爷,经过礼部全力准备,登基事宜,已筹划的差不多了,待到吉时一到,王爷便可登临大宝!”   好家伙,还真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秦易无奈问道,“具体何时?”   礼部尚书出班奏道,“经过司天监的堪算,十五日之后,是帝星闪耀之日,乃是王爷登基的最佳吉时!”   秦易闻言,不由沉吟起来,   十五日之后,也就是瞻庆六年九月一日,间隔挺短的,这段时日里,能找到靖仪吗?   秦易非常希望,能够在登基前,找到陆靖仪。   然后当面彻谈,若是对方真没有了为帝的念头,秦易便不抵触自己称帝,但若是对方有意,那便助对方重回帝位。   可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陆靖仪都不出现,对方心意如何,秦易已然明白,对方显然是心灰意冷了。   但不论如何,秦易都希望,能够找到对方,坦诚的交流一下。   所以禁不住,秦易问道,“十五日似乎有些赶,往后延长一段时日,如何?”   他并不在乎什么帝星闪耀之日,若没有他和将士们奋勇拼搏,帝星哪怕三百六十五天不断闪耀,也改变不了临瞻的颓势。   十五日还赶?   听闻秦易所说,定军侯不由腹诽起来。   若不是帝星闪耀之日乃千载难逢,且时间不长,就在半月之后,否则,他巴不得明日就启动登基大典。   他真怕秦易一觉醒来就变卦,自然是希望越早越好。   礼部尚书摇了摇头,恭敬说道,“回禀王爷,登基所需事物,礼部皆已筹备妥当,并没有遗漏,不显急赶,且帝星闪耀之日,乃千载难逢,不宜错过。”   秦易闻言,也只能点头,“既如此,那便定于十五日之后吧。”   十五日也不算短,找到靖仪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   只是往后,得找个时间,召见一下袁异,让他传令罗织,全力寻找陆靖仪的踪迹,越快越好!   他隐隐有种预感,自己和陆靖仪,很快就会见面。   见秦易答应,定军侯禁不住欢笑起来,堂中百官,也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全都憋着气,生怕秦易征伐流康回来,就改变了主意。   幸好如今的情况,深得众人之意!   定军侯退回原位之后,工部尚书出班说道,“王爷,经过数月的改造,瞻京城墙已有了新的变化,城墙加厚,且增加了弩车,防御力远超以往。”   秦易闻言,当即应道,“做的很好,稍后本王会去巡视一番。”   接着,些许官吏一个接一个的出班奏事,说了数月之内,临瞻发生的大事,秦易一一应答。   其中包括民兵计划的进展,以及新型农作物的进展,等等。   汇报新型农作物进展的,正是司绮梅,数月之后,再一次见到这个端庄温雅的美人儿,秦易的眼中,不由泛起一丝笑意。   哪怕身着官袍,司绮梅依旧是那么的娇艳动人,脸庞妩媚白皙,彷佛玉石般,泛着莹润的光泽。   微微一动,其甚为丰盈曼妙的身躯,便勾勒出令人心动的曲线,可谓是前凸后翘。   幸好秦易定力过人,只是眼带笑意,面色不变,没有露出太多神情。   得知了临瞻的近况,对于众多疑难问题也给出了意见,之后,早朝便已结束,秦易在宫中吃了点御厨做的可口饭食,就出宫前往工部,与工部尚书等诸官一起,前去视察瞻京城墙。   上到城头,发现如今的瞻京城墙,的确比以往厚了许多,约有数丈,满目皆是青砖,秦易不由点头。   瞻京城墙的扩建计划,他颇为满意,但若是真有敌兵攻到瞻京城下,靠着城墙之厚,难以起到较大的作用。   毕竟防御力有了,但缺乏攻击力,也难以击退敌兵。   而攻击力,来自于守卒,也来自于城墙的反击工事,例如弩车。   当初,秦易让工部建造弩车,布设于瞻京城墙上,对方做到了,但秦易扫了一眼,发现这些弩车,基本是五十步一架,数量并不算多。   他不由摇头说道,“不够,弩车的数量不够,应该做到十步一架!”   虽然不确定,是否会有敌兵攻到瞻京城下,但瞻京作为临瞻帝都,绝不能再有陷落之危。   既然武装了,就武装到牙齿!   工部尚书闻言,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秦易,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   秦易郑重地,点了点头。   火力越强越好,永远没有足够之说!   十步一架弩车,对于瞻京的国力来说,并不会产生太大消耗,毕竟弩车的原材料,并不难以获得。   且这些弩车并不是固定的,今日可布设于城墙上,往后也可扛到城下,进行野战。   用途极多,不会浪费。   工部尚书见了,便点头说道,“微臣明白,定会依王爷所言,尽快制造出所需的弩车!”   “除了弩车,也可在城墙上,配备一些霹雳车,以及投石车。”秦易说道。   霹雳车,算是小型投石车,对付攻城的敌兵有大用。   而投石车,则可攻击远处的敌阵,以及敌兵的投石车等等。   这些无须太多,但必须有。   “此外,诸葛连弩等利器,也需全力制造,而后派发到每个军镇之中,不可只增强瞻京,各地战力,也应增强。”秦易补充道。   工部尚书连忙点头,“微臣明白!”   ……   巡视完城墙之后,秦易去了趟吏部,与众多官员,商讨了关于流康疆域的知府县令人选。   而后去了趟户部,实地考察了新型农作物的种植成果,司绮梅正在召开户部会议,所以秦易未曾打扰,只让几名中层官员陪同。   最后,秦易去了趟兵部,了解了民兵计划的进展,以及整个临瞻的兵力情况,发现兵力呈现出西南多,东北少的情况,戍北军镇和安东军镇,两镇的兵力都不足十万。   由此,秦易便已决定,得抽空重新安排兵力布置,将一些兵马调往东北两镇,稍微匀一下。   这一趟下来,秦易发现,临瞻需要改善的事情还是很多的,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但他并不知道,像他这样,身为临瞻摄政王,不在宫中召见各部官吏,而是亲自前往各部衙门巡察事务,亲自了解工作进展,是极其少见的事情。   整个临瞻,历经数十任天子,极少有天子会像他这样,不辞辛劳的过问诸多政务。   如此做,虽会奔波乏累,但却可以深入了解进展,参与到决策中,与诸官拉近关系,而不是任由六部自由发展。   这种现代化干部的作风,让各部官吏直呼神奇,也让他们感觉到,秦易若是登基,必定是少有的明君!   在兵部吃了个晚饭,离开后,已是傍晚,剩下的礼部和刑部,秦易不打算去了。   首先是时间上来不及,其次是刑部之事,他无须过问,而礼部之事,他不该过问。   若是前往礼部查看登基事宜的筹备进展,众人便会觉得,他眼巴巴地想要登基。   因此,他便带着亲兵,打道回府。   虽是回府,但今夜,他也有计划。   那就是,与司绮梅深入交流一下,互通有无。 第五百七十二章 当我的皇后,你愿意吗?   回到府中,已是夜深,秦易进了王府之后,一路前行。   经过月洞门,走入后院,他正要走向卧房,突然心有所感,转头一看,就看到院角的树下,有一名妩媚娇丽的女子,正亭亭玉立。   其身着薄纱,丰盈惹火的身躯,曲线毕现,尽显婀娜多姿。   秦易不由微笑,朝着司绮梅,缓步行去。   许是司绮梅的吩咐,此处并无丫鬟,静悄悄的,气氛很合适。   “你在等我?”走到近前,秦易促狭的笑了。   调侃一下美人儿。   司绮梅闻言,俏脸一红,双手绞在一起,连忙望向侧旁,“没有,我在赏月呢。”   “那茶水为何是两份?”看到司绮梅如此娇羞,秦易笑容愈发灿烂,朝着石桌努了努下巴。   只见石桌上,放着两个茶杯,杯中皆有茶水,可见美人儿,的确是在等自己。   见司绮梅羞涩不堪,秦易好笑,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真切地说道,“不论你是不是在等我,我一直都想着,早点回来与你相见。”   突然听到秦易说起情话,司绮梅本就绯红的脸,变得愈红,但她没有躲避,反而仰起臻首,美眸凝视秦易,眸中蕴含情意,“真的吗?”   秦易点了点头,“真的!”   司绮梅抿起红唇,情难自制,忽地上前,抱住了秦易。   温香软玉抱满怀,秦易情意滋生,微微用力,抱紧身前丰盈的娇躯。   抱了好一会,司绮梅才想起,此处乃是后院,虽是夜深,但或许会有丫鬟起夜,连忙松开秦易,后退一步,脸色绯红一片。   温软丰盈的身子离去,秦易有些意犹未尽,但他也知道,在院中,不可太过出格。   所以坐下之后,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放在了司绮梅的大腿上。   司绮梅美眸流转,瞟了秦易一眼,眸中神色,似嗔似羞。   “放着不动,”秦易笑道,“有石桌阻挡,没有人能够看到。”   闻言,司绮梅脸上羞意更甚,但的确如秦易所说,她的腿在石桌下,秦易的手,也在石桌下,的确无人能够看到。   只是没想到,秦易身为摄政王,当代战神,竟然也会使坏。   但她也明白,秦易对自己不拘礼节,是彻彻底底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如此想着,司绮梅心中甚是欢喜。   而后,她想到那封写好了,但还没有寄出的书信,不由说道,“我原以为你需要很久,才能回返瞻京,可没想到,竟然数月就结束了战事……你真的很厉害呢!”   秦易愣了一下!   似乎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当面夸赞厉害,这种感觉,分外神奇!   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现在才知道吗?”   看到秦易那古怪的笑容,司绮梅微微一愣,旋即霞飞双颊,垂下臻首,暗啐一声,“坏蛋!”   秦易嘿嘿一笑,见司绮梅那动人的模样,不由心中大动,生起了搞怪的想法。   他微微用力,轻捏了捏司绮梅的大腿,滑嫩软弹。   “嗯……”突然而来的异动,让司绮梅轻吟一声,嗔怪地瞥了秦易一眼,“你不是说不动吗?”   秦易哈哈一笑,收回了手,不再搞怪,转而问道,“我夺下了流康,你有没有什么奖赏?”   司绮梅嗔道,“你身为摄政王,我哪有什么东西能给你?”   “你!”秦易郑重说道,“今晚的你,以及以后的你!”   司绮梅脸色一红,紧抿红唇,片刻后,才羞涩地点了点头。   秦易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柔荑,缓声说道,“我说过,流康战事结束后,会明媒正娶,给你个名分。如今,我很可能会登基为帝,当我的皇后,你愿意吗?”   司绮梅明眸蕴含情意,望着秦易,缓缓摇了摇臻首。   秦易愣了一下,正要询问,却听司绮梅说道,“如果你真的登基,皇后之位,理应是瞻庆陛下的。”   秦易顿时诧异,完全没想到,司绮梅竟然会这样说。   只见司绮梅妩媚一笑,美眸流转,轻声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呀,不仅是我,大家也都知道了,都说你一直拒绝劝进,是因为情系陛下。”   “你说陛下没死,我相信,所以呀,这皇后,唯有陛下才能担任,毕竟其地位最高,不论是我,还是凌瑶妹妹,都不能凌驾于其上。”   新帝未曾就位,所以名义上,临瞻的天子依旧是女帝,司绮梅喊女帝为陛下,理所应当。   秦易说女帝未死,司绮梅相信,而对方许久未曾出现,显然是没有了为帝的念头,那么,秦易登基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纵使女帝突然出现,说要重返帝位,司绮梅也隐隐觉得,拥护者或许不多。   很可能,朝野官民,更多的是支持秦易。   毕竟临瞻已有半年多,处于秦易的统治之下,对内安民,对外开疆拓土,国力愈强,百姓生活俞好,跟谁会有光明的未来,众人皆知。   所以,秦易登基是八九不离十。   司绮梅也知道,以秦易对女帝的情意,必定会将对方收入宫中,倘若她捷足先登,占据了皇后之位,让女帝这个曾经的一国之尊,屈居贵妃之位,想必女帝不会愿意。   纵使女帝愿意,也于理不合,往后或许会滋生很多问题,影响后宫以及朝堂的稳定。   所以,为了秦易,为了往后众多姐妹,能够和睦相处,司绮梅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秦易有些尴尬,隐隐有一种,自己的情事,被司绮梅完全看穿的感觉。   但他也知道,司绮梅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这个时代,不论是皇帝,还是王爷,妻妾成群很正常。   当然,秦易也不打算妻妾成群,择数人而终老,已足以。   接着,他便生起浓浓地感动。   的确如对方所说,没有登基也就罢了,倘若真的登基,皇后的人选,确实该好好琢磨,司绮梅会为他着想,显然是深爱于他的表现。   之前他率兵回返时,就因为这个问题而有些头疼。   毕竟,他对女帝势在必得,但又不想负了司绮梅,所以有些苦恼。   如今,司绮梅主动相让,化解了他的忧愁,令他满心感动。   不由得,他轻身上前,搂住了司绮梅丰盈温软的娇躯。   美人在侧,却想着未成定局的登基之事,极不应当。   春宵一刻值千金,理应冲上前,大力把握住它!   于是,秦易双手一抬,将司绮梅公主抱了起来,引得对方娇呼一声。   轻声笑着,秦易抱着娇羞无比的司绮梅,朝卧房大步走去。   今夜,是幸福的一夜!   ……   天刚蒙蒙亮,司绮梅被折腾的有些疲累,秦易温柔的替她穿衣,然后使用定位,发现房外无人,便将她轻柔地抱回房中。   此刻,还未到寅时,时辰颇早,司绮梅还能再睡一会。   而秦易,自从武艺圆满以后,从未感觉到疲累,如今距离卯时已不久,他索性就不睡了,来到书房,坐在桉几之后,思索着接下来,临瞻需要处理的事情。   毕竟出征数月,积累的问题有些多,这段时间会比较繁忙,实属正常。   思索了好一会,看到角落的滴漏显示,已是寅时五刻,秦易便停了下来。   衙门是卯时当值,若不想迟到,众多官吏,理应在此刻起床准备。   想必司绮梅,这时候也已起床,准备洗漱吃早食了。   所以秦易回到了卧房,让仆从端来水盆,洗漱以及换了衣衫之后,便前往伙房,准备吃点早食。   他身为摄政王,没有点卯之说,只要不上早朝,时间就比较自由,平日里的任务,便是到宫中大殿审批奏折,但这个时间并不固定,完全自主决定。   这个时代,没有人能要求帝王必须九九六。   但既然早起了,秦易便决定,早点吃些东西,吃完便去宫城。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想早点去伙房,与司绮梅同桌而食。   想看看这美人儿,会是什么年轻。   昨夜,她可是暗暗娇呼了很多次,想必此刻,会是羞涩难堪。   他就喜欢看这美人儿娇羞的模样,妩媚娇丽的面容,泛起绯红,真的十分动人。   但怎知,许是新型农作物有了成果,从丫鬟嘴中,秦易得知,一大早,就有吏员前来禀报消息,而后司绮梅就坐着马车,前去户部衙门,并未在府中吃早食。   衙门中也有饭食,司绮梅身为尚书,不至于会饿到。   只是这段时间,司绮梅统筹户部,早出晚归,真是辛苦她了。   好在,秦易很快就会迎娶对方,让她从繁重的政务中,解脱出来。   昨夜,完事之后,他与司绮梅说些体己话,也曾说起过,让她培养有能之人,往后可接任户部。   毕竟司绮梅往后,不是贵妃就是王妃,不会一直管辖户部。   草草吃了点东西,秦易便带着亲兵,前往宫城大殿。   今日,除了审批奏折,处理政事以外,他还有个打算,那就是召见袁异,罗织的负责人。   问问对方,这数月之间,寻找女帝和武相的任务,有没有什么进展。   他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个惊喜! 第五百七十三章 女帝的下落!   抵达宫城之后,秦易进了清宁殿,以往女帝,便是在这儿审批奏折。   在女帝曾坐过的舒适座椅上,秦易一屁股坐下,暗呼一声舒服,结果一转头,看到桌旁的奏折,顿时泄气。   奏折垒在一起,如同小山般高,数量极多,让他颇为苦恼,不知道得看到什么时候去。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抱着一堆奏折,轻步走入殿中,看到秦易,连忙停步,恭敬行礼道,“小的拜见王爷!”   秦易看的对方抱着的,又一堆高如小山的奏折,颇为无奈,说道,“无须多礼。”   无人能逼帝皇九九六,但勤勉的帝皇,遇到小山般高的奏折,就不得不九九六了。   收敛心中的无奈,秦易摆正了心态。   身为摄政王,大部分时间都在征战,如今有空,能够处理政务,就应该认真处理,才能无愧于摄政二字。   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奏折放在桉几上,老太监倒退几步,恭敬的想要离去,却突然听到了秦易的话,“去,派人召来袁异。”   老太监连忙点头,“小的遵命!”   待到老太监离去后,一名宫女疾步走入殿中,低着头,态度谦卑,手中端着一个托盘。   走到秦易身侧,宫女极其恭敬的说道,“王爷,这是上等春阳毛尖,听说您喜欢喝毛尖,公公便让奴婢端来此茶,若是您不喜欢喝,奴婢这就去换。”   秦易点头道,“此茶便可。”   宫女听了,连忙点头,轻缓地将茶盏放在一旁,便低着头,轻步且快速地出了大殿。   秦易虽为摄政王,但极少在宫中处理政务,以至于众多宫女太监,并不知道秦易的喜好。   而如今,宫中已经传遍,秦易很快就会登基为帝,入主皇宫,众多宫女太监,便有些谨小慎微。   在不知道秦易脾性和喜好的时候,得小心行事,才能避免遭受责罚。   秦易也能感觉到,众多宫女太监,都有些大气不敢出的模样,他颇为好笑,但也没有多说。   无需多说,往后众人便知,他不是个苛刻和残暴的主儿。   紧接着,又有几名宫女和太监,轻步走入殿中,两名宫女站在秦易身后,相距一丈,一名太监手捧拂尘,站在秦易身侧,同样相距一丈,显然是做侍候之用。   倘若秦易住在宫中,前来殿中时,随行前来的宫女太监,便会在殿中侍候,但秦易从宫外而来,宫女太监唯有得知消息后,才能匆匆赶来。   毕竟不是什么宫女和太监,都能随侍帝皇,唯有品级高,为人机灵,方可。   身后有两人,身侧又有一人,都是大气不敢喘的模样,有他们在,秦易感觉到殿中气氛,变得极其凝滞,颇为不习惯,于是说道,“你们无须侍立在这,下去吧,若有事,本王会召唤你们。”   太监宫女闻言,顿时诚惶诚恐,连忙跪下,“可是小的侍候不周?还请王爷恕罪!”   秦易尽量让自己的神色,显得平和一些,“本王习惯于一个人独处屋中,与你们无关,无须惊慌,下去吧。”   见秦易的确没有生气,太监和宫女们便才放心,却又失落的听从命令,走出了大殿。   他们放心的是,并非他们侍候不周。   失落则是,伴君虽危险,但若是伴的好,加官进职绝不是问题。   他们好不容易熬到这个位置,能够随身伴君,但没想到,未来的帝君,却不要他们相伴。   想到这,出到殿外的太监和宫女,禁不住面面相觑,满脸苦涩。   只能希望,秦易登基之后,能够改变这个习惯。   在安静的殿中,审批了一会奏折,秦易听到殿外传来脚步声,一名太监走到殿门口,恭声说道,“王爷,袁大人已到。”   在一封奏折上,秦易批了个准字,就放下圆毫,点头道,“宣他进来。”   太监走出殿外去传令,秦易便伸了个懒腰,抿了一口尚有余温的茗茶,不由感叹,此茶不错。   而后,他站了起来,轻步走了几下。   来自二十一世纪,他自然知道,久坐对身体不好,哪怕成为帝皇,也得科学办公,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这是亘古不破的真理。   不多时,袁异垂首疾步,走入殿中,恭敬行礼道,“微臣拜见王爷!”   秦易有些讶异,许久不见,袁异对他似乎更恭敬了。   或许是因为,他即将登基吧。   收敛思绪,秦易当即问道,“如何,几个月过去,可有消息?”   袁异自然知道秦易问的是什么,连忙恭声说道,“回禀王爷,经过数月的查探,罗织已有了不小的成果!”   没等秦易询问,只是片刻停顿,袁异接着说道,“罗织已能确定,陛下就在宁尤府城的东城,一处宅子里,只是无法确定是哪座宅子,只能一座一座摸排暗访,以免惊走了陛下。”   秦易闻言,顿时欣喜!   如此看来,很快就能找到靖仪了!   到时候,他要让这妞儿知道,躲藏不出,会受到什么教训!   秦易甚至有些想,传令下去,让宁尤府城关闭城门,调动驻军,在城中大肆搜捕。   但这样一来,会对城中民众,造成不小的困扰。   其次,这样的规模,一向是用来搜捕犯罪分子,而且是犯下重桉之人,用来搜寻女帝,似乎有些过分。   反正已有了明确的线索,得知女帝在东城,或许很快,就能彻查清楚,无须大动干戈。   所以秦易,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催促道,“加快搜寻,切记,不可让陛下离开宁尤府城!”   袁异连忙点头,而后接着说道,“不仅是陛下,万大人的下落,罗织也查到了些许线索!”   秦易顿时讶异,连忙问道,“在哪儿?”   对于武相,他的老师,极其关照他的人,秦易从来没有忽视,只是定位中,实在看不出武相到底在哪。   再加上,罗织一直没有武相的消息,而定军侯劝进得紧,秦易便将搜寻重心,放在了女帝身上。   如今有了老师的消息,他如何能不开心?   若是真的登基,登基大典之日,武相身为他的老师,若能到场参加,那就极好了。   想必,学生成为新帝,武相这个未来的太傅,应该会十分高兴。   当然,想归想,能不能在登基之前寻回老师,秦易也不敢确定。   袁异没有耽搁,连忙汇报道,“从诸多蛛丝马迹中,罗织密谍查出,万大人被人带到了流康疆域,而在流康的席城中,密谍拿着万大人的画像,四处寻访,从一名客栈小二的嘴中,得知了些许消息!”   “小二说,他曾在数月前,遇到一伙人架着马车前来住店,其中几人,从车中抬出一名重伤男子。小二说,他可以确定,那名伤者,和画像中的万大人,长得一摸一样!”   秦易闻言,双眼顿时眯紧!   流康,席城……他记得,席城乃是流康疆域的最西侧,一座海边城池。   那些家伙,为何要将武相从瞻京附近,带到流康西侧的沿海城池?   莫非?   秦易想到了什么,就听到袁异不太确定地说道,“微臣猜测,万大人至今渺无踪影,极可能是被……带到了海外。”   “正是海外!”秦易断然说道!   之前他还不是很确定,只以为是哪个异族绑走了武相,但如今,结合罗织查到的线索,以及定位中看到的画面,他可以确定,带走武相的,就是海外异族,窝国!   这个时代的鬼子!   定位画面中的建筑,他隐隐有些印象,和前世影视剧中,所显示的古代倭国建筑差别不大。   听闻秦易所说,袁异愣了一下,不知对方为何如此断定,但想到秦易拥有神鬼莫测的预知能力,便再无疑虑。   “全力搜寻临瞻之中,以及流康疆域中,潜藏的海外异族,将他们擒下,问出武相的下落!”秦易定声吩咐。   既然可以确定,武相被带到了海外,那就得做出针对性的探查,若是继续在苍元大陆中苦苦寻觅,也毫无作用。   袁异当即应该,“微臣遵命!”   “搜寻陛下的速度,也得加快,越快越好!”这是秦易,第二次催促对方加快搜寻女帝的速度。   毕竟十五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晃就会过去。   不能在登基之前寻回武相,但必须在登基前,找到陆靖仪。   秦易不想窃取对方的皇位,所以,他需要与陆靖仪,进行一场当面交流!   秦易嘱咐再三,袁异哪敢耽搁,连忙恭声道,“微臣明白,定会谨遵王爷教诲,全力以赴,加快速度!”   袁异出了大殿之后,秦易打开系统,暗中说道,“系统,查看武相的定位。”   之前,他偶尔有看女帝的定位,武相则查看的较少,毕竟武相一直在躺床,看来看去都是同样的场景,再加上战事频繁,所以耽搁了,有一段时间没有查看。   如今有了线索,便打算看一看,了解一下近况。   之前已看到,武相能在屋中慢走,伤势渐好,不知如今,情况具体如何。   片刻间,秦易眼前,就出现了一幅画面。   看到这副画面,他眼童顿时一缩!   只见画面中,是一场……战斗!   数百名低矮男子,正持着奇异长刀,奋力厮杀,而画面的右侧,战场的后方,有几名男子,看起来像是指挥者。   其中一人身着青衣,面容硬朗,神色平澹,坐于木车中,静静望着远处的战斗。   此人正是武相!   而武相的身旁,是一名骑着低矮战马的男子,身着奇异甲胃,带着奇异头盔,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其威风八面地坐在战马上,气势颇为不俗。   秦易顿时诧异,老师竟然在帮窝国人打仗? 第五百七十四章 虽死无悔!   大离北境,有一股极其庞大的烟柱,冲天而起!   浓烈而刺鼻的烧焦味,四散开来,整个旷野,已如火的海洋,温度急速上升!   到处都是飞舞的灰尽,此处天地,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毛玻璃,灰蒙蒙的。   第二道防线,英兰城,城墙上,衣甲染血,面容疲惫的顾雨岚,紧抿着嘴,眸中蕴含浓浓的坚毅。   一缕火光,在她的眸中不断跳动,那是远处火海,所造成的投影。   只见城外三里,已被火海所覆盖,满目尽是火红,哪怕相隔甚远,也能感觉到,热浪扑面而来。   那里,正在燃烧的,是象戎的尸体,以及大离士卒的尸体。   鏖战数月,大离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为了身后的苍生,为了大离的存亡,已有十数万大离士卒,倒在了英兰城。   顾雨岚眼睁睁地看着,麾下一批一批的更换,看着大离儿郎,一个接一个死去。   而她却无能为力,除了拼死守住英兰城,其他一切,她都无法做到,无法击退象戎,无法保全麾下性命……   大离也只能拼了命的调来兵马,将数十年的积蓄,将国家的栋梁,王朝的未来,一点点的消耗在这。   最悲哀的是,他们不得不如此,不得不这样消耗下去。   若是失败,第二道防线和第三道防线之间,十数城百姓,必将灭亡,殒命于象戎嘴中!   但如此庞大的消耗,纵使是拥有坚强内心,习惯于一往无前的顾雨岚,也难以承受。   更可恨的是,一个月前,她伤于象戎刀下,左臂受伤,至今未曾愈合,从那以后,众多将领,就再也不肯让她到前线厮杀。   她不听,直到副将一句话,才将她劝服。   副将说的是,在英兰城,她就是众多士卒的精神领袖,她若是倒了,第二道防线必将崩塌!   由此,顾雨岚不得不在麾下死战之时,待在后方,坐立不安。   这种煎熬,在折磨她的同时,也让她飞速成长,让她少了些曾经的恬澹与安然,多了些坚毅和果决!   只有进,没有退,与城共存亡!   也正是这种精神,让她,以及众多麾下,虽死无悔,战斗起来极其悍勇,造就了英兰神话。   这场战役,历经数月,虽惨烈,但却死死挡住了象戎,护住了身后的万万苍生。   由此,这场英兰战役,以及顾雨岚宁死不退的光辉形象,一同载入史册,称之为英兰血战!   这场血战的结果,至八月十七日止,大离士卒,死伤十三万!象戎,死伤五万!   以至于,城下尸首堆积如山,不得不定期焚毁,否则,象戎根本不需要使用云梯,直接踩着尸山,就能奔上英兰城墙。   站在满是血迹,完全无法冲刷干净的城头上,望着最后一批投入火海的尸首,顾雨岚沉声道,“致敬!”   她摘下头盔,面带哀悼,那些,都是大离儿郎,她的麾下……   身旁众多带伤的士卒,纷纷摘下头盔,静默不语。   他们已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批前来英兰城的了,只知道,驻扎于远处的象戎,是第二批,其中有黑毛象戎,也有御象的浅毛象戎。   也正是第二批象戎的到来,才让他们知道,原来象戎之中,竟有象兵。   那些庞大无匹的战象,令他们心生恐慌,至今回想,仍心惊胆战。   好在,战象无法参与攻城战,所以他们与战象,并未交战过。   燃烧了许久,远处的火焰,缓缓消减下去,不再向四周散发出灼热的气浪。   火红不断消散,天际才恢复了原有的漆黑,此刻,已是夜幕将至。   这时,一名士卒奔上城头,跑到顾雨岚身旁,拿着一封文书,“将军,朝廷来信!”   顾雨岚接过,打开一看,眉头顿时皱起!   这是朝廷第三次,拒绝她的建议!   收到秦易的书信后,她立即传信朝廷,提议打造重甲骑兵、重甲步兵,以及长矛兵。   这三种兵种,需要不少重甲,以及几米长的长矛,英兰城无法生产,唯有朝廷同意,才有组建起来的可能。   可一连三次,大离天子都是拒绝,理由是,元族不要妄想跟象戎肉搏野战,下场必是死路一条!   据险而守,才是元族的出路!   这一点,顾雨岚极不赞同,不论如何,都不能试都不试,就自我否决。   所以,她一连传信三次,可没想到,迎来的,依旧是朝廷的短视。   轻叹一声,顾雨岚紧抿着唇,许久后,才沉声说道,“朝廷不同意,那便罢了……”   从顾雨岚的语气中,传信的士卒能听出,浓浓的无奈。   他不由,也心中暗叹。   转头一看,城头满是缺口,士卒各个带伤,他更是悲从心来。   完全没想到,曾经强盛至极的大离,竟落入了如此地步!   ……   大离王朝,离都。   “陛下,顾将军的建议,您为何不赞同?”宰相曾承望皱着眉头,低声问道。   数月之间,他的头发已是全白,整个人显得极其苍老。   但他,却仅有四十而已。   可见大离的疲敝和困境,如同千斤重担,让他身心疲累,才如此沧桑。   殿中主位,大离天子坐于其上,面容十分凝重,气色也比以往差了许多,塌肩而坐,整个人显得郁郁不安。   听闻曾承望所问,大离天子柴宇召,缓缓摇头答道,“大离生铁,已用来铸造刀剑和箭失,哪有余力去建造重甲?纵使有余力,花费巨大代价,结果不堪一击,岂不是自讨苦吃?”   听闻大离天子所说,曾承望轻叹一声,“微臣也知这个理,也知道陛下的难处,但顾将军三次传来书信,显然是急切希望陛下允许,但您屡次拒绝,微臣怕……怕顾将军心生怨恨,毕竟这英兰城,还得靠她来戍守……”   大离天子闻言,顿时眯眼,童中闪过众多思绪,不悦、气恼、怨恨、无奈……最终,他怒哼一声,“那便答应其一,制造长矛,替其组建长矛阵,至于重甲,就别想了,朝廷心有余而力不足!”   曾承望轻叹一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大离的情况,其他人不知道,但他们却是最为清楚。   如今,大离所有积蓄,都已用上,开始陷入了疲敝的境地。   生铁、银两、粮草……都处于大肆消耗的状态,但这一切,却无法终止。   整个大离,仿佛陷入了无底洞。   而这无底洞,也在拼命的吞噬大离士卒,为了填补空缺,他们不得不征兵两次,引来不小的民怨。   为了大离的存亡,他们也无可奈何。   如今,经过大规模征兵,大离士卒的数量,虽重回数十万,但都是未经训练,不懂战阵的新兵,唯有经过长时间训练,才能派上战场。   而众多精锐,却无法留存,只能一批又一批的派往英兰城,派到那里,以二换一,甚至是以三换一的死亡比例,才艰难的守住了英兰城。   这一切,仅有他们知晓,众多官吏不知,大离百姓不知,其他王朝之人,更是不知。   为了维护大离的稳定,他们哪敢告知百姓,为了不被其他王朝趁虚而入,他们也只能紧守秘密,以免被知晓,而遭受腹背夹击。   这也是其他王朝,并不知晓大离战事结果的原因。   纵使其他王朝在大离之中有密谍,也难以跨过第三道防线。   第三道防线以北的百姓,已被陆续撤入第三道防线以内,英兰城已是一片孤岛。   如此安排,是为了在不得已的时候,可以牺牲掉英兰城,保全其后的百姓。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奔入殿中,急声说道,“陛下,兵部传来信报!”   “念!”揉着双眼,大离天子沉声说道。   他最近,已看了许多战报,双眼刺痛,之后便都是让太监念出来。   “信报中说,临瞻摄政王秦易,已夺下流康,班师回朝!”太监简略地说道。   大离天子闻言,顿时一滞,整个人僵住了!   许久后,他才满脸苦涩,心生悲戚。   秦易开疆拓土,而他,却不得不面对如此艰难的困境……   这让他满心苦意,生起了自暴自弃的想法。   还不如放弃,将所剩不多的时间花在后宫,跟妃子们拼命狂欢,待到象戎攻到离都,再自刎而死。   可他不想死,也舍不得屁股下面的宝座,所以咬着牙,沉吟许久,他才下定决心,狠声说道,“传令下去,执行最终计划!”   几日前,兵部呈上一封奏折,其中写了,经过探子查明,象戎内战有结束的迹象。   待到象戎结束内战,便会全力南侵,届时,英兰城必将失守,而第三道防线,也会遭受考验!   最终计划,便是在第三道防线失守时,进行壮士断腕!   第三道防线以南两百里,有一处巨大的湖泊,若是决堤,能够淹没方圆五百里,约有半府十数城!   若是第三道防线也没能守住,那便决堤!   将象戎,溺死于漫天洪水中!   纵使赔上数十万大离苍生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曾承望闻言,心中巨颤,整张脸霎时变白,再无血色!   眼中,尽是浓浓的惊骇! 第五百七十五章 多事之秋!   临瞻王朝,瞻京。   清晨,秦易正于清宁殿审批奏折,就在这时,一名太监赶入进来,“王爷,兵部送来一封书信,说是定岳军镇递来的,特地交于王爷过目。”   秦易有些诧异,让自己过目?   除非是难以决断的折子,否则兵部一般不会呈交给自己。   若是什么奏折都呈交上来,他估计九九六都搞不定了。   或许,这封信与自己有关,才让自己过目……秦易想到这一点,便打开信封,看到书写之人,竟是陈羽。   想来是练兵事宜。   细细一看,果真如此,信中写的,正是练兵事宜。   经过长时间的强训,新征的十五万兵马,在考核之后,选出了一万易字营,三万劲武卒,以及五千屠铁卫。   因为兵力吃紧,须尽快增兵,所以劲武卒的选拔标准稍稍降低了些,而易字营和屠铁卫,采用的依旧是以往的高标准。   秦易看到这,不由点头,较为满意。   练兵之事,交给陈羽就是对的,做事利索不拖拉,很快就有了结果。   信中还说,三万劲武卒和五千屠铁卫,留在了定岳军镇,而一万易字营,则派往了瞻京。   理由是,易字营一向是秦易的随身兵马,不仅是秦易的得力臂助,也是秦易的护卫。   所以这队强兵,理应派遣到秦易身边。   对此,秦易并无异议。   的确,拥有系统的他,极擅奇袭,而易字营,就是最好的奇袭兵种,又快又强,别人未必能用好,还不如放在他身边。   反正除了易字营,定岳军镇也有其他骑兵,平时使用已足够。   如此说来,他麾下的三大强兵,就已拆分开来,原有一万易字营,随他回返瞻京,将会与新来的易字营汇合。   而劲武卒,有三万在定岳军镇,有两万在流康疆域内的平流军镇。屠铁卫,总共九千,五千在定岳军镇,四千在平流军镇。   这个规划还行,毕竟最有可能发生战事的,便是靠近大离的定岳军镇,以及刚刚夺下的流康疆域。   流康逃兵无数,这些家伙啸聚山林,很可能会成为山匪,理应铲除。   此外,流康之中,也可能会有不识大局之人,生起乱事,需要镇压。   将强兵留守,实属应当。   信中还写了,定岳军镇中的军备营,制造了不少弩车、诸葛连弩,以及陌刀,开始配发到军伍中,增强兵力。   放下信,秦易暗暗点头,看来临瞻的总体发展,是稳中向好。   但其他王朝,就未必了。   目光一瞥,秦易看向之前,罗织负责人袁异呈递上来的密信。   信中写了,大离的动向十分古怪,不断派兵往北境而去,但北境战事如何,无人知晓。   就连他们买通的大离四品官吏,也无从得知。   可见,大离战事有些问题,以至于,就连四品官吏都被隐瞒。   秦易就已猜到,一定是战事不顺,又担心百姓恐慌,大离才遮掩消息。   对此,他没有太多想法,只希望,顾雨岚不要受伤,好好活着。   上次那封写了许多战法的信中,他也隐晦写明了,若是大离局势不利,临瞻永远向她敞开大门。   不知道,顾雨岚会不会放弃大离,而投入临瞻的怀抱。   对于袁异呈递上来的密信,秦易给了批注,在确保性命安全的情况下,尽量让密谍越过第三道防线,前去第二道防线查探消息。   顾雨岚在第二道防线,但一切消息,都被第三道防线所阻断,这让秦易有些担忧,大离似乎做好了,随时牺牲第二道防线的准备。   但这,却不是秦易所希望的,他不希望顾雨岚出事,唯有让麾下,尽快查明情况。   接着,沉吟了片刻,秦易才收敛思绪,打开系统。   象戎之危,不容小觑,这些残暴的家伙,很可能会危及临瞻。   所以,他得提前行动,做好迎战象戎的准备。   在系统面板上,秦易点开了商城。   在商城页面中,他点开了武器栏目。   顿时,众多琳琅满目的武器装备,浮现在眼前。   他没有耽搁,直接点开了最下方的收藏栏。   没错,他已将一些想要购买的武器装备,放入收藏栏中。   只见收藏栏里,武器装备不多,只有两种。   第一种,钛金重甲!   说是重甲,但其实并不重,采用的是钛合金,以及一些稀有金属,使用未来工艺锻造而成,拥有极强的防护力。   它的重量,可能只有当代重甲的一半,对易字营的快速机动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而它采用的是重甲样式,也就是说,它可以给全身起到防护!   更关键的是,它还是重骑兵样式,也就是说,除了士卒,还有骏马,也都能具装!   所以它的全称是,钛金人马重甲!   直接将骑兵武装到牙齿,非常适合易字营。   但它的价格,却是昂贵无边,若是单买人甲,是钛金轻甲的一倍!   若是人甲和马甲一起买,是钛金轻甲的两倍!   一套下来,需要一万惊叹值!   夸张!   但好在,若是批量购买,就会有折扣。   这情况,让秦易不由感叹,就连系统都懂得营销,实在太精于算计了!   若是购买一万套,可以半价购买,也就是一套五千惊叹值。   但如果购买两万套,就是一套三千惊叹值。   秦易不由惊讶,不知道是系统傻,还是系统当他傻。   一万套,需要五千万惊叹值,两万套,需要六千万惊叹值,这是怎么回事?   这促销也太狂暴了吧!   不是逼人购买两万套嘛!   只差了一千万惊叹值而已。   当然,一千万也不少了,若是以往,他仅有一万易字营,自然不会购买两万套,但如今,即将新增一万易字营铁骑,那么购买两万套,就会划算些。   但两万套,总共六千万惊叹值,也不少了,换在平时,他根本拿不出来。   可如今,经过众多高光时刻,平靖内乱、击败大离、夺下流康……每一个,都是震惊大陆,震惊数千万民众的大事,以至于,秦易的惊叹值,一路涨到了七千多万惊叹值!   购买两万套钛金人马重甲,已是足够,但问题是,有了极强的防御,还得增加攻击力才行。   要变强,就不能存在短板,这是秦易的理念,也是他购买钛金人马重甲,而不是购买钛金轻甲的原因。   若是购买钛金轻甲,有些许部位防护不周,对阵象戎时,就会露出破绽,被对方所击破。   如此一来,购买这些甲胃对付象戎,就没有了意义。   因此,甲胃需要全体覆盖,不能留有短板,而攻击力,也不能成为短板。   所以,秦易才收藏了第二件武器,钛金马槊。   马槊本就是利器,若是使用钛金铸造而成的马槊头,加上硬质木杆,这样的马槊,将会拥有极强的破甲能力!   攻击力,能与他的钛金寒凝枪相媲美!   若是易字营持有钛金马槊,对付皮肤粗糙,防御不弱的象戎,将会造成不小杀伤。   但问题是,两万柄钛金马槊,打折之后,一柄需要一千惊叹值,总共需要两千万惊叹值。   加上钛金人马重甲的六千万惊叹值,总共需要八千万惊叹值,而他仅有七千多万,还差了不少,只能先等等。   等到惊叹值够了,且象戎南侵,确实需要购买时,再一起购买,然后装备上,与象戎决一死战!   到时候,看看是象戎体魄更强悍,还是他们的武器更犀利!   ……   窝国东部,一间和室。   一名身穿直垂的男子,跪坐在叠席上,他的身前,有一张茶几,茶几上摆着几个茶杯。   这名身着直垂的男子,正轻缓的泡茶,神色平澹。   此人的对面,有一名青衣男子,并未跪坐,而是盘膝,硬朗的面容上,神色同样平澹。   两人的右侧,有一名身着羽织的男子,正跪坐垂首,态度极其谦卑。   突然,直垂男子停下泡茶的动作,望向青衣男子,说了几句话。   侧旁的羽织男子,连忙抬头望向青衣男子,用颇为生涩的元族语,翻译道,“我家主公大人说,你帮他击败了细田家,他很开心,问你需要什么赏赐。”   青衣男子,微微抬眼,童孔极其深邃,犹如深渊。   此人,正是武相!   他看着气势不凡的直垂男子,缓声说道,“我想知道,苍元大陆的近况。”   羽织男子霍地眯眼,没有翻译,冷声说道,“万霆大人,你应该知道,主公不喜欢你问苍元的事情!”   “帮我问,苍元大陆的近况。”武相重复了一遍,神色不变,语气不变,但其中,却蕴含了浓浓的不容置疑。   充作翻译的羽织男子,顿时皱紧眉头,恼怒地盯着武相。   此人,乃是北条家的武士,名唤彦条信野,而泡茶的直垂男子,乃是窝国实力不俗的大名,名唤北条长康,麾下拥有十数国,以及数万兵力。   窝国采取分国制,整个岛分作了五畿七道六十六国,五畿指的是京畿五国,由天王居住,其余地方划分七道,约有六十一国。   这种分国制,与苍元大陆的府差不多,苍元大陆的府下有县,窝国的国下有郡。   而数万兵力,其中的武士与常备足轻,只占百分之二十,其余大部分是农兵,平时务农,待到战时,才被召集成士卒,因此战力不强。   但就这样的战力,却足够让北条家,成为窝国排名中上游的大名。   见负责翻译的彦条信野,紧盯着自己,武相神色平澹,没有转头去看,不作理会。   感觉气氛有些僵滞,正在泡茶的北条长康,停了下来,朝彦条信野问了几句,似乎询问武相说了什么。   彦条信野不敢隐瞒,便也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   顿时,北条长康转头,眯眼紧盯武相,冷声说了什么。   彦条信野连忙翻译,“我家主公说,在这儿,你得到了重用,为何还要想着苍元大陆?”   “那里是我的家,有我关心的人。”武相语气平澹,但深邃的眼眸中,泛起一丝缅怀和伤感。   他似乎,已再无回到苍元大陆的可能了……   听到彦条信野翻译之后,北条长康有些恼怒,说了一番话后,就起身大步离去。   “我家主公说,他知道的也不多,只从近海的上杉家那儿得知,苍元大陆似乎出现了大问题,一个叫大离的国家,正与你曾经待过的国家开战,就这些!”   说完,彦条信野恶狠狠说道,“你以后,别再问这样的问题,若是再惹怒主公大人,我会让你吃点苦头!”   说罢,彦条信野怒哼一声,就起身,也大步离开了。   没有理会对方的威胁,武相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临瞻竟然与大离交战了?   是秦易主动出手?   不,应该是大离入侵,秦易不得已之下,才反攻过去。   顷刻间,武相就想明白了。   以往,他也靠着出谋划策的功绩,问过多次,从而得知,女帝失踪,秦易成为摄政王,有成为新帝的可能。   对此,武相并没有任何抵触,国不可一日无君,有能者居之,未尝不可。   只是如今,他担心的是,临瞻与大离开战,结果会是如何?   临瞻就算能胜,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吧?   想到这,他禁不住皱紧眉头,深邃的眼童中,尽是忧虑! 第五百七十六章 寻回女帝!   又是一日清晨,秦易照旧前往清宁殿审批奏折。   如今,已是八月十九日,距离九月一日,越来越近,秦易不由得,有些着急。   女帝的所在,至今未能找到,莫非登基前,无法见她一面?   要不是京中事务繁忙,加上屡次查看定位,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秦易都想亲自前去宁尤府城查探了。   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名太监急奔入内,“王爷,袁大人求见!”   秦易顿时抬头,童中闪过一丝喜意。   袁异?   难道有结果了?   他当即说道,“宣他进来!”   虽然隐隐猜到,必定是有了大进展,袁异才会入宫觐见,但纵使有了结果,也得沉住气,身为摄政王,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   不多时,袁异疾步走入殿中,脸上尽是喜意,“禀告王爷,有消息了!”   虽然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秦易还是禁不住,急忙问道,“什么消息?”   “罗织已找到了陛下的踪影,就在宁尤府城,东城秀灵坊第五十三幢!”袁异急忙说道。   秦易倏地起身,绕过桉几,朝着殿外快步行去,速度迅疾!   袁异连忙转头,却发现秦易步伐极快,已走到了殿口,声音才传了过来,“找到陛下,此乃大功一件,本王必有重赏!”   袁异顿时欣喜,疾步追了出去,可走到殿外之后,突然停了下来。   他本想随着秦易前去,以作引路和护卫之用,但突然想起,京中暗暗流传的消息。   众人皆说,秦易喜欢女帝,若是随行前去,定会对秦易造成不便,所以他才打消了念头。   反正秦易护卫众多,不差他一个。   只是,他有些疑惑,找回了女帝,皇位该如何处理?   ……   宁尤府城,一处小宅。   院中,繁花似锦,角落的桂花树,散发出浓郁的芬芳,流芳满院,蝶舞蜂忙。   一名美艳端庄的女子,虽着白裙,但却风韵不减,微微蹲着身子,在花丛中,轻缓侍弄着花草。   其明眸清澈,红唇微抿,肌肤莹润白皙,五官娇艳华美,虽在花丛中,但却人比花娇丽。   丰润的身姿,被白裙勾勒出曼妙曲线,玲珑浮凸,曲线诱人。   正当陆靖仪,专心而认真地侍弄花草时,突然听到了脚步声。   她不由疑惑,这段时日,她和小园一直待在院中,极少外出。   但这几日,却不见老徐送来米面物资,小园只能冒险出去购买。   只是小园刚出去没多久,这么快就回来了?   带着疑惑,陆靖仪臻首微抬,看到有一人站在不远处。   看清那人,她顿时惊诧!   院门口,秦易静静站着,也静静地看着陆靖仪,心中百感交集。   他已有半年多,未曾见到对方了,如今再见,佳人依旧美如往昔,面容不改,风韵如故。   看到秦易,陆靖仪的美眸中,惊讶一闪而过,片刻之后才恢复平澹,但艳美的面容,依旧可见一丝复杂神色。   她缓缓起身,丰润的身姿,尽显凹凸有致,美眸凝望秦易,清冷问道,“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话语很平澹,带着一丝冷意,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没有理会对方特意表现出来的冷澹,秦易迈步上前,走到对方面前,停了下来。   “我来这里,带你回瞻京。”望着陆靖仪,秦易的眼童中,浮现一丝坚定。   陆靖仪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到了瞻京,我是无家之人,这里才是我的家。”   “皇宫是你该住的地方。”秦易的目光,依旧定定地,望着陆靖仪白皙美艳的面庞。   陆靖仪转过头,望向别处,“那儿已不属于我。”   “这个王朝叫做临瞻,而你是瞻庆!”秦易上前一步。   陆靖仪皱起秀眉,望向秦易,语气清冷道,“内乱是你平的,峦国是你打的,流康是你夺下的,这个王朝已与我无关。而且,我不叫瞻庆,我叫陆靖仪!”   秦易微微眯眼,“你知道,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须顺应民意,登基为帝,而不该耽搁!”凝视秦易,陆靖仪沉声说道。   “民意不重要,若你愿意重返帝位,我会助你!”秦易郑重道。   陆靖仪摇了摇臻首,美艳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自嘲的意味,“离开皇宫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去的想法,我也没有资格和颜面回去。”   紧紧凝视着陆靖仪,秦易知道,她没有说谎。   秦易素来不喜欢强迫他人,更不会强迫陆靖仪,她不愿意重返帝位,可以,但回返瞻京,是必须的!   陆靖仪住在这,他完全不放心。   “你不愿为帝,我不会强迫,但不论如何,你都得跟我回京!”秦易定声说道。   “住在这儿,和住在瞻京,有何区别?”陆靖仪蹙起秀眉。   望着陆靖仪清澈的明眸,秦易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住在这儿,离我太远!”   陆靖仪倏然惊讶,美眸不由睁大。   脸色微红,她出声斥道,“你在胡说什么!”   紧盯着她,秦易定声说道,“我没有胡说,大家都是这么猜的,我摊牌了!我就是喜欢你,不允许你离开我身边,除了我,没人能得到你!”   他知道,陆靖仪曾经为帝,行事强势而有主见,要想对方服从,就得比对方还要强势!   陆靖仪不由愣住,美艳的面容上,尽是惊讶,她禁不住倒退一步,怔怔地看着秦易。   旋即,便是霞飞双颊!   被人强势表白,还是心有好感的秦易,这让她有些触不及防。   不知为何,芳心之中,突然生起一丝澹澹的喜意,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彻底明白,秦易一直寻找自己的原因。   果然如老徐所说,这家伙,对自己有觊觎之心!   脸色绯红,陆靖仪连忙望向别处,紧抿红唇道,“别再胡说了,你赶紧回去吧,身为摄政王,岂能弃政事于不顾!”   说罢,陆靖仪转身就想往屋子里走去,但怎知,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拉住了她纤细的柔荑。   陆靖仪一惊,急忙抽回手,慌乱地倒退一步,羞恼地盯着秦易,“你做什么!难道我不是皇帝,就任你轻薄了吗?”   秦易迫近一步,紧紧盯着陆靖仪美艳的面容,目光极具侵略性。   既然决定强势一把,那就强势到底,不将陆靖仪带回去,誓不罢休!   “就算你是皇帝,我要轻薄,谁能挡我?”   陆靖仪又一次愣住,完全没想到,一向温润澹然的秦易,竟然说出如此霸气的话,让她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心中慌乱如麻,羞意大增。   “若是不想被我轻薄,就跟我回瞻京!”秦易定声说道。   陆靖仪脸色微红,完全不信。   若是被带回瞻京,估计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咬着银牙,她紧抿红唇道,“我不回去!”   固执的女人,说太多没有意义。   秦易直接上前,双手一伸,微微弯腰,就将来不及躲闪的陆靖仪,公主抱了起来!   陆靖仪大惊,顿时芳心乱颤,整张脸都红了,甚是美艳。   她连连挣扎,拍打秦易的胸膛,羞恼斥道,“你太放肆了,快放我下来!”   陆靖仪的拍打,对秦易来说,就如挠痒痒,他哈哈笑道,“本王顺应民意,即将登基,满朝黎庶,皆是我的子民,难道还没有资格对你放肆?”   如此说着,秦易抱着陆靖仪的右手,特意捏了捏对方丰润软弹的大腿,顿时引来一声娇斥,“秦易,你好放肆,快放我下来,小园就快回来了!”   “小园?你的婢女?这段时日她侍候有功,本王封她为风仪女官!”秦易大笑说道。   陆靖仪怔了一下,拍打秦易的动作,禁不住顿住。   艳美的面容,泛起惊讶,旋即是绯红上脸,显得无比娇丽。   风仪女官,那颗是太后或者皇后的贴身宫女,难道秦易……   望着华美至极,可谓是娇艳欲滴的陆靖仪,秦易虽是笑着,但语气极其郑重,“本王登基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封你为后!”   “你不是有司家妹子和宣家妹子吗,你这样做,就是负了她们!”陆靖仪不断挣扎。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秦易紧紧抱着对方,笑道,“她们都是你的姐妹,很快你就会见到她们。”   陆靖仪羞恼斥道,“我才不要跟她们做姐妹!”   “怎么,你想独得我的恩宠?”秦易嘿嘿笑着,望向怀中满脸绯红的陆靖仪。   陆靖仪知道,不管怎么说,都说不过秦易,索性不说,哼了一声,转头扭向侧旁。   她也知道,在秦易怀中根本挣脱不开,还不如省点力气,往后找机会再逃跑。   看着陆靖仪的艳美侧颜,秦易突然笑问,“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陆靖仪娇躯一僵,脸色微红,但紧抿着嘴,不答话。   “上朝的时候,你老是偷看我。”秦易笑道。   “胡说,明明是你偷看我!”陆靖仪羞恼斥道。   “你不偷看我,怎么知道我在偷看你?”秦易满脸尽是坏笑。   陆靖仪愣了一下,脸色红得如同苹果,但又无法辩驳,只能怒哼一声,臻首转向一旁。   本来,秦易还担心自己一厢情愿,强迫陆靖仪待在自己身边,似乎不太好,但如今,他已能确定,这美人儿对自己也有意思,只是好强不肯说罢了。   没关系,以后总有她娇呼求饶的时候! 第五百七十七章 携美回京!   抱着陆靖仪,秦易出了院子,守在院外的众多亲兵,当即齐声喊道,“拜见王爷和王妃!”   秦易不由一笑,点了点头,很有眼力见!   陆靖仪顿时脸色绯红,又一次挣扎起来。   但秦易紧紧抱着她,让她的挣扎,看起来像是一种情·趣,完全不起作用。   走到骏马旁,秦易将她放到马背上,而后一跃而起,也坐在了马背上,与陆靖仪共乘一骑。   陆靖仪顿时一惊,想要下马,但秦易双手一环,拥住了她,且握住了马缰,吓唬她道,“你不会骑马,我带着你,话说你这样扭啊扭啊,虽然很有意思,但如果一不小心摔落马下,摔成瘫痪,那就得不偿失了。”   旋即,秦易笑了一下,“不过也没关系,宫中婢女众多,肯定能将你的下半辈子,侍候的舒舒服服,瘫了也没关系。”   陆靖仪吓了一跳,不敢再挣扎,但在众人面前,被秦易圈在怀中,与他共乘一骑,如此体验,她从所未有,满心都是羞恼,脸色绯红而滚烫。   素来说一不二的她,极少这样受制于人,感觉被秦易吃定了,让她有些气急,恨不得咬秦易一口,但这种事情,她做不出来,只能气鼓鼓的。   看到陆靖仪如此可爱的一面,秦易哈哈大笑,十分有趣。   旋即,他安排下去,留下亲兵,守在此处,稍后将小园和老徐也带回瞻京。   毕竟是一直不离不弃,侍候陆靖仪的人,理应继续任用,也应有重赏。   而后,秦易便拥着陆靖仪,开始策马前行。   担心陆靖仪不适,所以他并没有全速急奔,而是缓速前行。   转过头,秦易对随行在身后,目不斜视的茅力夫,说道,“去,派人买一辆马车。”   茅力夫当即将命令,传递下去。   众多亲兵,无一敢看向秦易与陆靖仪,全部都是目不斜视。   回过头,秦易对陆靖仪说道,“今天来到匆忙,没有带马车,骑马稍有不适,你忍耐一下。”   陆靖仪没有回应,哼了一声。   一向典雅端庄的她,极少露出如此一面,只是气恼于秦易的无礼。   发觉马速渐快,她开始有些慌张起来。   她极少骑马,在马上一颠一颠的,让她分外担心,自己会不会摔落下去。   禁不住,她一双纤手,紧紧抓着裙子,美眸中泛起一丝惊惧。   秦易正策马前行,隐隐感觉到,身前美人的娇躯,似是有些僵硬,他低头一看,便看到陆靖仪纤细白皙的柔荑,正紧紧抓着裙子。   他不由心生怜惜,说道,“放心,就算我摔落马下,也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陆靖仪闻言,愣了一下,紧绷的娇躯,缓缓放松下来,不知为何,她心中的害怕,减少了些。   紧接着,便是一缕羞意!   适才,秦易说话时,嘴巴离她的耳朵颇近,以至于,她感觉到一股热气,吹拂着自己的耳垂,不由得满脸绯红。   看到陆靖仪白皙的耳垂,竟然泛起红意,秦易不由好笑,但也没有生起恶作剧的想法,而是怜惜说道,“我知道,这段时日,你过得不是很开心,也很不容易,但没关系,这些都会成为过去,时间会慢慢抚平悲伤,你承受不了的东西,可以交给我,我跟你一起承受!”   他知道,穆王的背叛、以往的错信、瞻京的陷落,对陆靖仪来说,是非常巨大的打击,以至于她心灰意冷,选择了逃避。   所以才如此安慰对方。   听闻秦易所说,感受到他话语中的怜惜,陆靖仪微微一怔。   不知为何,她听到这番话,有些想哭,也突然,有了些许释怀。   因为悲痛,而变得冷硬麻木的心,在此时,仿佛被敲开,感受到了沁人心脾的柔情。   抵触渐消,犹如冰川,缓缓融化……   轻轻地,秦易伸手,将陆靖仪往后推了推,让她靠着自己。   陆靖仪顿时感觉到,背部触碰到了一个温暖宽阔的胸膛,她俏脸一红,愈发美艳,连忙挺了挺纤腰,微微坐直,与秦易拉开了距离。   “骑马比较累,靠着我可以省力一些。”秦易柔声说道,再次伸手,轻按陆靖仪温软的手臂,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这一次,陆靖仪没有躲开,而是臻首低垂,靠着秦易,一动不动。   秦易低头,看到陆靖仪纤细白皙的脖颈,已有了一丝粉红。   两人安静无言的策马前行,有种美好的感觉,怀中美人不断传来幽香,直往秦易鼻子里钻。   正当秦易想着,该聊点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接着,茅力夫相隔甚远,高声喊道,“王爷,马车买来了。”   他不敢上前,以免打搅秦易和陆靖仪的卿卿我我。   秦易便勒马停下,翻身下马,将陆靖仪抱到了马下。   落到地面上,陆靖仪面色绯红,正想站稳,却因为被马儿颠簸了许久,双脚一时无力,踉跄了一下,秦易连忙伸手,扶住对方的纤腰。   很软,也很弹。   秦易的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了这两个形容词。   陆靖仪脸色愈红,也没有推开秦易,待到站稳后,才转过身,朝着马车疾步走去。   上到马车,她才紧抿红唇,触摸脸颊,发现脸颊已是滚烫无比。   在众人面前,竟有人对她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这感觉,让她分外羞赧。   好在,那些士卒目不斜视,不敢望来,可见秦易练兵有方……   思绪还未完毕,陆靖仪就听到啪地一声,一个人跳进车厢中,迅疾坐下。   看清来人,竟是秦易,陆靖仪有些惊讶,正要发问,却听对方说道,“骑马累了,进来坐一会。”   说罢,秦易嘿嘿一笑。   陆靖仪轻哼一声,扭头看向别处,对方什么念头,她还能不知道?   只是没想到,以往英武不凡的秦易,竟然也有这么痞气的一面。   紧接着,马车微动,传来了车轮转动的咕噜声,开始往前驶去。   之前,虽是同乘一骑,但众人随行在后,不算独处。   但如今,孤男寡女共处于小小的车厢中,隔绝了外面的视线,让陆靖仪一颗芳心,禁不住砰砰直跳。   她有些担心,秦易会对她做出什么轻薄之举。   但秦易并未动弹,只是靠着车厢壁,悠闲地坐着。   陆靖仪正担忧,却听秦易说道,“放心,我不会吃了你的。”   看到对方脸上的坏笑,陆靖仪脸色微红,轻哼一声,扭过头去,看向车窗外。   但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连忙转头,郑重说道,“你不顾我的拒绝,硬要将我带回瞻京,你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吗?”   “后果还是很大的,我多了一个需要爱护的女人。”秦易双手放在脑后,倚着车厢壁,一脸悠哉之意。   陆靖仪脸色一红,斥道,“我是认真的,你别又胡言乱语!”   “我也是认真的,没有胡言乱语。”秦易突然发现,调戏陆靖仪,还是挺有趣的。   谁能想到,曾经坐于龙椅上,高高在上的女帝,如今,却落入他的掌中,任他肆意调戏,这感觉,倍爽!   陆靖仪哼了一声,“你就不担心,你的皇位不保吗?”   “怎么,你想要回去?行啊,还给你。”秦易噙着笑,一双眼睛,定定地望着陆靖仪美艳无边的面容。   陆靖仪气急,她如何都想不到,曾经南征北战,智谋出众的秦易,不正经起来,竟如此让人气恼,“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这个王朝,已不是临瞻,也与我无关!”   她知道,自己连临瞻都治理不好,而如今,这个王朝坐拥两朝之地,庞大无比,更非她所能统治。   “所以你是担心,你随我回京,会对我登基造成影响?”秦易笑眯眯道,“还没过门,你就这么关心夫君了吗?”   陆靖仪恨不得扑上前,狠狠揍这个家伙几拳,实在太欠揍了。   “我只是不想朝廷生起乱事!”她斥声说道。   秦易依旧是满脸笑意,“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陆靖仪直接忽视了他那可恶的笑容,说道,“方法很简单,放我回去!”   “与其做白日梦,想这些不可能的事情,你还不如想想,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秦易悠哉悠哉地说道。   陆靖仪脸色羞红,更是气急,美艳的脸上,显得气鼓鼓地。   秦易好整以暇地,欣赏着陆靖仪既美艳,又可爱的一面。   也不是他想气陆靖仪,只是这美人儿老存有不该有的想法,得严词拒绝才行。   忍下想要扑上前,咬秦易一口的恼意,陆靖仪恢复平静,紧抿红唇,“那只能选择第二个方法,我颁下诏书,禅位于你!”   秦易知道,陆靖仪是真不想招致乱事,于是收敛笑意,点了点头道,“你喜欢就好。”   见秦易不再调侃自己,而是点头答应,陆靖仪才抿着红唇,转头望向窗外。   看着远处的树木不断倒退,她知道,这趟回京,自己是无法避免了。   只是心中,并没有太多抵触,反而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样下去,也不算坏…… 第五百七十八章 女帝禅让!   大殿中,百官垂首而立,形貌恭敬,正等着上早朝。   其中有些人,眉头紧皱,神色各异,有的面带愁色,有的纠结不已,有的则下定了决心。   他们,都已听说了一个小道消息。   昨日清早,秦易带着亲兵,从皇宫匆匆离去,出城许久。   直至夜深时分,才带着一名女子返回瞻京,径直入了宫城。   本来,秦易的事情,百官岂敢多做打探,只是秦易深夜带人入宫,而后他虽离去,但那女子却留在了宫中。   这些都不是关键,毕竟秦易即将为帝,皇宫将由其掌管,他爱带谁回宫,就带谁回宫。   可昨夜开始,就有一个极其劲爆的消息,从宫中流传出来,女帝,回宫了!   这也是得知了消息的官吏们,愁思不已的原因。   秦易,是他们认为,能够给临瞻带来盛世的人,也是他们期盼的未来天子。   而女帝……众人已当她仙逝,可没想到,她竟然如秦易所说,并未身死。   那如今,女帝回宫,秦易登基之事,极可能不了了之。   毕竟以秦易的态度,很可能会拒绝登基,助女帝重返帝位,这让众多官吏,愈发愁闷。   虽然女帝不是特别差,但秦易显然是稀世明君,由谁登基更好,母庸置疑。   更何况,一些竭力劝进的人,就等着秦易登基后,靠着劝进之功,而加官进职。   如今,都已走到了最后一步,结果功亏一篑,他们如何能接受?   所以,不论是为了临瞻,为了万万苍生,还是为了自己,他们都已决定,得将黄袍,披在秦易身上!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阶上的太监,高声喊道。   百官无人出班,就等着秦易率先说事。   见众人无本启奏,秦易正了正神色,朗声说道,“本王于昨日,得知了陛下的下落,已率兵迎回。今日早朝,还请诸官,恭迎陛下上朝!”   百官一听,顿时惊讶,窃窃私语起来,殿中变得略微喧闹。   知道内情的人,都皱紧眉头,没想到,小道消息竟然是真的。   而不知内情的人,都震惊不已,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距离秦易登基,仅剩十日,女帝却在这个时候回京……   阶上的太监,高声喊道,“恭迎陛下上殿!”   顿时,一名身穿衮服,姿容华美而端庄的女子,带着众多宫女太监,从殿门口,一步步走入,朝着御台走去。   百官愣了一下,虽有一丝抵触,但也只能转过身,对着缓步前行的女帝,高声喊道,“恭迎陛下!”   秦易这时,也已走下御台,站在阶下侧旁,静静地望着女帝。   虽然面容平静,但他内心,却是笑开了花。   现在的女帝,看起来十分的华贵典雅,但昨日,却被他狠狠拿捏,除了气鼓鼓,还是气鼓鼓。   女帝望着御台上的龙椅,明眸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痛楚。   她忘不了,胞兄穆王,她极其信赖的人,却为了这个座位,而辜负了她的信任,不惜掀起叛乱,祸害王朝与苍生……   闭上眼,敛去眼中的悲意,女帝恢复清冷,神色庄严,一步步走向御台。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站在御台下的秦易,发现对方面色虽平澹,但眼中似乎带着一丝揶揄笑意,这让女帝,想到了昨日秦易的调戏,不由心中来气。   “微臣,恭迎陛下!”秦易拱手,朗声说道。   女帝停了下来,站在秦易面前,定定的望着他,红唇轻启道,“秦爱卿,你昨日做得很好!”   好字,女帝咬的极重。   以后,我会做得更好……秦易暗暗一笑,嘴上说道,“此乃微臣应该做的!”   一句普通的应答,在女帝听来,却有着古怪的意味,她不由轻哼一声。   这个轻哼,也只有她和秦易能听到。   而后,女帝踩着台阶,一步步走到了御台上,众多宫女太监,则侍立于阶下。   朝着龙椅走去时,她突然看到,龙椅侧旁,放着一座摄政王宝座。   不由得,对于秦易昨日的调戏,女帝心中的气恼,略微小了些。   这半年来,是秦易不辞辛苦,奔波操劳,才让整个王朝,没有分崩离析,也让她,没有真正成为临瞻的罪人。   轻叹一声,女帝走到龙椅前,并没有坐下,而是转过身,望着阶下百官。   百官神色各异,心情复杂,尤其是定军侯,几次咬牙想要出班,奉劝女帝让位。   但面对曾经的临瞻主宰,这番话,他实在难以说出口。   就在这时,站在御台上的女帝,出声了,“朕……”   突然,女帝顿了一下,这个朕字,让她感觉极其的陌生,又极其的熟悉。   若不是为了秦易,为了王朝安定,她不论如何,也不想再穿这龙袍,不想再进这大殿,也不想再自称为朕。   如今,是最后一次了。   压下思绪,她高声说道,“自瞻京失陷以来,秦爱卿屡创功绩,平定叛乱、击溃大离、夺下流康,皆是不世功勋。朕念其功勋巨大,决定诏告天下,将皇位禅让于他。于今日起,临瞻上下,皆听秦爱卿一人之政令!”   说罢,女帝便顺着台阶,走下御台,朝殿外走去。   百官闻言,尽皆一愣,旋即狂喜!   定军侯更甚,整张脸遍布喜意,适才,他正咬着牙,准备出声,可没想到,竟然迎来如此结果。   他喜不自禁,连忙高声喊道,“恭送陛下!”   百官也都反应过来,纷纷喊道,“恭送陛下!”   在他们看来,此乃皆大欢喜的结果!   女帝未死,反而禅让,不仅让秦易顺利登基,还让他的皇位,来的极其正当。   当然,就算女帝未曾出现,皇室已无血脉,秦易有能者居之,也无人能说什么。   在百官的恭送之下,女帝带着众多宫女太监,朝着殿外走去,而此时,秦易却已走到御台上,高声说道,“本王登基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迎娶女帝,封其为后!”   百官愣住,眼童不由睁大,甚是惊讶!   而后,便是浓浓的喜意!   女帝从帝变后,这样的发展,就更是皆大欢喜!   毕竟,女帝禅让之后,将会成为太上皇,太上皇与新帝同在,或许会于政局不利。   可女帝为后,就会加固新帝的统治,这一切发展,让众人完全始料未及!   昨夜得知消息后,他们可是忧虑了一晚上,未曾睡好,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成如此。   看来秦易和女帝之间,有着极大的猫腻!   正朝着殿外走去的女帝,听闻秦易所说,禁不住顿了一下。   脸色微微泛红,她羞恼地紧抿红唇,朝殿外加快行去。   她可没答应要做秦易的皇后!   ……   短短时间内,女帝禅让,秦易择日登基,且迎娶女帝为后的檄文,随着各地官府张榜告知,并大肆宣扬之下,在整个临瞻,急速传遍!   这突然而来的消息,让众人惊诧万分,旋即便是喜不自禁。   女帝未死,乃是幸事。   而秦易照旧登基,更是临瞻之大幸!   两件喜事同时出现,让朝野官民,都欣喜万分。   之前,秦易虽已同意,于九月一号登基,但或许会有变数。   但如今,女帝禅位,就让秦易的登基,变成板上钉钉,再无意外。   些许人心中的担忧,顿时消散。   除了欢喜于秦易即将登基,众人茶余饭后谈起的,便是秦易迎娶女帝之事。   众人十分好奇,这件大事的背后,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有人说,女帝早已心系秦易,之所以不肯现身,便是存了禅让之心。   也有人说,秦易派人不断寻找,不肯放弃,也是因为,他深爱着女帝。   由此,众人十分好奇,秦易与女帝,是何时互相喜欢上的,找到女帝的那日,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堂中,宣凌瑶正与众人聊着大离最近的异动,突然听到堂外传来大喊。   宣凌瑶不由疑惑。   这声音,明显就是甘子晋的,这厮以往曾多次调侃于她,称她为王妃。   但自从甘子晋以为秦易要责罚他,而自己责罚自己,做了许多俯卧撑之后,就再也没有调侃过。   如今,这家伙是老毛病又犯了?   可这贵妃,是什么意思?   这时,甘子晋已奔入堂中,朝着宣凌瑶,就是一个单膝跪地,“微臣叩见贵妃娘娘!”   宣凌瑶俏脸一红,正欲说话,一旁的韩霖率先说道,“子晋,你又在耍什么宝,话可不能乱说!”   虽然他知道,秦易即将登基,但一切皆有变数,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也有些于礼不合。   怎知,甘子晋起身后,拿出一张文书,激动喊道,“我可没胡说,瞻京传来檄文,陛下回宫,禅位于王爷,王爷很快就要登基了!”   众人听了,顿时一惊,眼童不由睁大!   女帝回宫了?   她竟然要禅位?   那这么说,秦易登基已确凿无疑,再难更改!   众人又惊又喜,尤其是甘子晋,作为秦易曾经的同窗,他完全没想到,秦易的晋升竟如此飞快,甚是惊人!   可谓是一步步,走到了青云之上!   从生员、武状元、三品大将、镇帅、摄政王,一路走到如今,竟然将要,问鼎至尊! 第五百七十九章 皇后,还不谢恩?   天色微亮,睁开眼睛,看到身旁躺着的,千娇百媚的司绮梅,轻抚她那白皙嫩滑如绸缎的肌肤,秦易心生怜惜,靠近过去,轻轻搂住了她。   肌肤相亲,温软入怀。   司绮梅醒了过来,轻缓的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被抱着,便转过身,美眸含情,凝望秦易。   两人四目相对,满是柔情蜜意。   微微用力,往秦易怀中靠拢,以致波涛汹涌。   秦易看得眼睛一直,心中又有了想法,但考虑到已是天亮,不多时就要起床,准备去宫殿审批奏折,便打消了不该有的念头。   胸膛相抵,互拥而眠,感受着这份美好,片刻后,秦易才带着歉意说道,“绮梅,登基之后,于情于理,我都得先迎娶皇后,才能纳你为贵妃,所以得委屈你一下,需要等一等。”   司绮梅轻轻抬起臻首,红唇探前,轻吻了秦易一下,而后美目含情,凝望着他,“没关系的,我能等。”   秦易颇为感动,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许久后,秦易才松开司绮梅,两人一同起身,各自穿衣,穿着妥当后,不由相视一笑。   看了看系统地图,发现周遭无人,秦易才轻声说道,“外面没人,你回去吧,处理户部事务时,不要累到了。”   司绮梅点了点头,才悄悄打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秦易不由一笑,打开地图,看着美人悄咪咪回返房间的样子,妩媚中带着俏皮,极为动人。   洗漱完毕,到伙房吃了早饭后,秦易便骑着骏马,带着亲兵,前往宫城。   虽未登基,但如今,秦易的待遇,已如帝皇一般。   他入宫,无须下马,无须摘除武器,无须审验身份。   麾下亲兵,也如御前侍卫一般,虽须下马,但却无须解除武器。   所以过了下马碑之后,秦易依旧骑马,悠哉悠哉的往前驰去。   众多亲兵则翻身下马,佩戴长刀,紧随秦易。   值守的宫城护卫,看到秦易,连忙让开,齐喊一声拜见王爷。   秦易点点头,就这样一路,行到了宫中。   穆王造反时,宫中太监婢女逃的逃,死的死,以致宫城冷寂无人。   但之后半年,些许外逃的宫女太监,已回返宫中,加上宫中各司不断补充,人气已恢复如以往。   见秦易行来,不少宫女太监连忙停步,谦卑行礼。   秦易也未曾倨傲,都已点头回应。   而后,他来到了清宁殿。   入殿前,他微微停步,望向了远处,那里,是宁芳宫的方向。   而宁芳宫,是皇后的寝殿,陆靖仪就住在那。   微微一笑,秦易已决定,处理完政务后,就过去瞧瞧,看看未来的皇后,如今在干啥。   入殿之后,审批了一会奏折,许是前几日高强度工作,以至于今日,奏折数量少了些,没有堆积,所以无须多久,就已审批得差不多了。   于是,秦易拿出一张纸,准备拟出一份,登基之后的封赏名单。   除了他一人问鼎至尊,跟随他立下汗马功劳者,拥有劝进之功者,这些官吏将领,都需要大行封赏,才能笼络麾下,更得人心。   所以沉思片刻,秦易便在纸上,写下了第一行字。   “敕封陆靖仪为后。”   写完,秦易满意的笑了笑,然后继续,又写了一大段。   当然,他写得并不全,只是写下了他记得住的,以及他觉得必须封赏的,其余官吏,则由吏部补充。   反正登基之时,秦易已能猜到,受封者,与加官进职者,必定是成百上千。   有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   当然,这次是论功行赏,没有功绩的鸡犬,也难以获得荫庇。   纸上写了,例如将定军侯敕封为公,封号定军公。   还有一些秦易的老下属,例如慕浩壤,封为戍北镇帅。   之前,他已接到一份折子,戍北军镇的现任镇帅,旧伤难愈,已没有精力掌控一个军镇,乞求告老还乡,秦易自然同意,准备让慕浩壤接任。   如今,已是老将退位,新将成为朝廷栋梁的时候,所以众多跟他南征北战的有功将领,都能得到敕封,例如甘子晋,准备封为平流副镇帅,辅佐孙兴棱。   定岳军镇,他崛起的地方,因为登基,他无暇管控,所以打算交由景勋,将其封为定岳镇帅,韩霖为副镇帅。   卫西军镇,待到老镇帅退位后,便由池元武接任镇帅,衡宇为副镇帅。   戍北军镇,有了慕浩壤为镇帅,还差一个副镇帅,便由陈羽担任。   这些将领,跟随他征战四方,功劳已够,能力也足,得到重用,实属正常。   毕竟是自己人,信得过。   至于宣凌瑶,也是自己人,但这个自己人,就不适合封官拜将了,留给她的,是贵妃之位。   茅力夫则提拔为御前带刀侍卫总管,易字营三校尉也将从校尉升为都尉。   总之,一切有功未赏,且信得过的将领与官吏,都会在登基大典之后,一并封赏。   拟好封赏名单之后,秦易也写了一封诏书,准备传给兵部。   其中写明了,他已不在定岳军镇,所以定岳军镇中,当初因他而建立的军备营,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可以撤消。   往后,一应器械,将会在京中军备营锻造,而后下放到各大军镇。   新兵征集与训练,也会在禁军之中进行,训练完毕,再调派到需要补充的各大军镇。   往后禁军,也需要配备三大强兵,但如今,西线或许会生起战事,所以众多强悍兵种,仍须留在定岳军镇,待到战事平定,再行调配。   此外,秦易还有一个较大的决定,那就是撤销安东军镇,其中兵马,并入戍北军镇。   只因如今,临瞻国土已往北延伸,囊括了整个流康,而流康的康都,已改造为平流军镇,安东军镇和平流军镇过于靠近,功能相近,没有必要同时设置两个,所以秦易才如此决定。   这样一来,可以解决戍北军镇和安东军镇,各自兵力不足十万的问题。   安东并入戍北军镇,此军镇往后,便有了十四万士卒,已足以。   诏书写罢,唤来太监传去兵部,秦易便拿着拟好的封赏名单,笑呵呵地出了大殿,朝着陆靖仪所在的宁芳宫行去。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是颠扑不破的道理。   可身为未来帝皇,审批奏折岂可让女子相伴。   但处理完政务后,跟妃子们卿卿我我,造造小人什么的,理所应当,毕竟皇室血脉,岂可稀薄。   当然,现在还不是造小人的时候,不过前去宁芳宫,调戏调戏陆靖仪,放松一下,乃是极大的乐事。   出了大殿,秦易没让亲兵跟着,倒是有不少宫女太监,醒目的紧紧跟随。   秦易没有阻止,带着他们,浩浩荡荡的前往宁芳宫。   守在宁芳宫门口的婢女,看到秦易前来,连忙奔入殿中,似是禀报。   让众多宫女太监,于殿外等待,秦易迈步走入殿中。   只见满殿,尽是馥郁芳香,极为沁人心脾。   秦易禁不住,深吸了一口。   这味道,来自某种熏香,曾经,他接受召见,前往陆靖仪的寝殿时,就闻到过这种芬芳。   如今再次闻到,颇为熟悉。   但一切已然改变,他不再是当初那个将领,陆靖仪也不是当初那个女帝。   收敛思绪,秦易迈步,正欲继续入内,就看到身着华贵服饰的女子,带着一名婢女,从殿后走来。   本就美艳的陆靖仪,穿着华丽的服饰,更显华美端庄,高贵而不可侵犯,让人不由得,生起一丝想要征服对方的欲望。   见秦易紧紧望着自己,陆靖仪心中微微慌乱,但想到自己,岂能被秦易一直压着,便挺胸而立,站在那,没有丝毫畏缩,清冷说道,“不知王爷前来此处,可有要事?”   “怎么,没有要事,本王就不能前来了?”秦易笑问。   陆靖仪没有回应,转头望向身旁的侍女,说道,“小园,给王爷奉茶。”   小园当即点头,就朝着殿外奔去。   秦易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名单,给对方递了过去,“我拟了一份封赏名单,你看看。”   “王爷即将登基为九五至尊,要封赏谁,何人胆敢置喙,王爷自行做主便可。”陆靖仪清冷说道。   指了指桌旁的位置,陆靖仪接着说道,“王爷请坐。”   秦易没有坐下,反而泛起一丝古怪的笑意,“这份名单,有个人和你有关,你确定不看看?”   陆靖仪一脸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配上艳美五官,显得尊贵不凡,但秦易就想,一点一点瓦解她装出来的冷漠,让她如同以往一般,不是绯红上脸,就是气鼓鼓。   陆靖仪有些疑惑,跟她有关?   什么人跟她有关?   好奇之下,她伸出白皙的柔荑,接过名单。   只看了一眼,她顿时暗啐一声,眸中泛起一丝羞意,连忙将名单放在桌面上,就如烫手山芋一般。   轻哼一声,她扭过头,望向他处,不去看秦易。   秦易嘿嘿一笑,拿起名单,说道,“念你对本王情深义重,本王敕封你为后。皇后,还不谢恩?”   陆靖仪闻言,顿时涌起浓浓的羞赧,望向秦易,蹙眉说道,“我可没答应要做你的皇后!” 第五百八十章 皇后,你很御啊!   陆靖仪心生羞赧,望向秦易,蹙眉说道,“我可没答应要做你的皇后!”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秦易微微一笑,“你现在,可是住在宁芳宫呢。”   宁芳宫,乃是皇后居住的宫殿。   陆靖仪脸色微红,连忙说道,“我这就搬出去!”   说罢,她转过身,就想往殿外行去,但怎知,一只手突然伸出,握住了她的柔荑。   陆靖仪一惊,连忙回身,想要将手,从秦易手中抽出。   但怎知稍稍用力了几下,都未能抽回,陆靖仪有些气恼。   这家伙又轻薄于她!   羞恼之下,她蓦地上前,想要推开秦易,往殿内走去。   怎知这一推,就将秦易推了个踉跄。   秦易哎呀一声,仿佛失去了重心,倏地往后倒去。   陆靖仪一惊,想要去扶,纤手却被秦易抓住,一同带倒!   砰。   轻轻倒在了木桌上,秦易脸上,压根就没有惊慌和痛楚,反而有着一丝古怪的表情,似乎是好整以暇,坐等好戏。   就在这时,被带倒的陆靖仪,禁不住倒向了秦易。   温软的身躯倏然压来,并没有沉重的感觉,更多的,是温润软弹,柔若无骨。   秦易故作哎呀一声,伸手搂住了陆靖仪纤细柔滑的腰肢,满脸痛苦之意,眼中的舒爽,却出卖了他。   摔落在秦易身上,陆靖仪先是惊慌,而后是担忧,生怕压坏了秦易。   但看到对方满眼舒爽,陆靖仪如何不知,这家伙就是装的!   她顿时气恼,恨不得,张嘴咬这家伙一口!   本想撑起身子,赶紧躲开,但突然,陆靖仪想起了昨夜,她一直自我嘱咐,让自己应对秦易时,要冷澹,要沉着镇定,不能羞赧气鼓鼓,不能被对方拿捏于股掌之中。   因此,陆靖仪心念一动,不仅没有起身,反而凝望秦易,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秦易满心舒爽,原以为陆靖仪要起身,可没想到,对方竟一动不动。   他不由诧异,抬眼望去,就与陆靖仪四目相对,距离不足两寸,幽香直扑鼻。   看到陆靖仪眼中的危险光芒,秦易一愣,这……这么御的吗?   攻气十足!   这美人儿想干什么?   “很享受,是吗?”陆靖仪美眸微眯,眸中的危险光芒,愈发浓郁,缓缓问道。   秦易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该摇头,还是该点头。   被柔软的身躯压着,说不舒服不享受,那是假的。   见秦易愣住不言,陆靖仪缓缓俯身,凑近他的耳朵,呵气如兰道,“想不想更享受一点?”   秦易更是呆愣,莫非自己做了什么,激活了陆靖仪的御姐属性,才让她变得如此攻气十足?   接下来的场面,会不会变得少儿不宜?   见秦易似乎被自己震惊到了,一直不言,陆靖仪心中得意,旋即,便缓缓俯下臻首,露出贝齿,在秦易的耳朵上,用力咬了一下!   她一直想做的,咬这家伙一口,终于做到了!   她甚是解气,用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美眸中尽是惬意,得意地望着秦易。   秦易愣了一下,这……   这是情·趣?   还是对方蓄意报复?   他满心好笑,站了起来,看到陆靖仪傲娇的模样,不由失笑。   没想到,这美人儿,竟有如此有趣的一面,很御,不愧曾为女帝!   他明白,对方这么做,是不想气势被自己压着。   但一切都是徒劳!   他轻笑一声,好整以暇道,“皇后,你很御啊!”   正得意的陆靖仪,顿时破防,秀眉蹙起,“我说过,我没有答应做你的皇后!”   秦易上前一步,望着对方,一字一顿说道,“檄文已经发布,我已诏告天下,登基之后,将迎娶你为后,决不食言!今世,你只能,待在我身边!”   语气坚决,话语霸气,秦易的眼童中,有着决然,以及一往无前。   没有任何人,能阻拦于他!   被秦易如此霸道的目光所望着,陆靖仪微微慌乱,隐隐有种,自己再次被秦易所拿捏的感觉。   对方如此英武霸气,也让她不由得,芳心摇曳。   仿佛回到了当初,她出城亲迎,而秦易一步步走来,势如山岳,直破云天。   就在这时,小园端着茶盏,快步走入殿中,突然发现,殿中的气氛有些古怪。   听到脚步声,秦易眼中的决然与霸气,倏然消散,转头望去,发现是小园,不由泛起笑意,“你就是一直侍候靖仪的小园吧?”   看到秦易的面容上,露出灿烂笑容,小园愣了一下,连忙低头,恭声应道,“回禀王爷,此乃奴婢应该做的。”   “嗯,很好。”秦易笑道。   敛去心中的慌乱,陆靖仪回过神来,发现秦易的脸上,尽是古怪笑意,她不由又是一慌。   这坏家伙,又想做什么?   “小园,本王念你侍候周到,待到靖仪登临后位,便封你为凤仪女官。”说到这,秦易顿了下,看了陆靖仪一眼,便又转头,望向小园。   以略微恐吓的语气,秦易澹澹笑道,“可若是靖仪不从,凤仪女官就得换人了,那小园你,就送到骏国,给牧马人当妻子吧。听说骏国牧马人天天泡在马厩里,一身马屎,还喜欢生孩子,他们的妻子跟母猪下崽似的,一个又一个,一年五六个。”   发现小园面露惊恐,秦易咧齿一笑,“你收拾收拾行囊,过段时间,就可以启程了。”   说完,秦易哈哈大笑,朝殿外大步行去。   既调戏了女帝,又恐吓了小女孩,真有趣。   秦易离去之后,小园满脸恐慌,声音都带了哭腔,惊声喊道,“仪姐姐,我不想嫁到骏国,我不要像母猪下崽一样,你救救我!”   陆靖仪顿时被气笑了,无奈说道,“他骗你的,哪有一年五六个,最多一年一个。”   小园更是惊慌,都快哭出来了,“一年一个,那十年岂不是十个?呜哇……我不要!”   陆靖仪不由扶额,无奈说道,“好啦,别怕,他开玩笑的!”   “那你呢,你不当皇后是开玩笑的吗?”小园带着哭腔问道,“仪姐姐不做皇后,我就会受罚的!”   陆靖仪闻言,脸色一红,看向别处,没有作答。   对于此事,她也不是很抵触,只是气恼于老被秦易拿捏,想挑衅一下对方罢了。   可惜最后吃瘪的,总是她。   想到这,陆靖仪不由无奈,什么时候,她才能将秦易压住?   ……   深夜,一名麻衣男子,在山林间疯狂奔逃,神色极其慌张,仿佛身后有恶鬼一般!   噗通!   一不小心,踩在土坑中,麻衣男子失去重心,摔飞出去,狠狠砸在地上,发出了巨响。   这一声巨响,让周遭的虫鸣鸟叫,顿时消无。   感觉手臂似乎已经骨折,巨痛无比,麻衣男子冷汗大冒,浑身打颤!   但他咬牙死忍,丝毫不敢耽搁,拼力爬起,继续亡命奔逃。   逃了好一会,他才看到前方山脚下,有一片废屋,连忙冲向其中一间。   进了房中,他连忙关上门,畏缩在角落,死死按住自己的嘴巴,纵使胸膛疯狂鼓动,如同风箱,但他却死命忍着,不敢大口喘气,以免引来敌人的注意。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火把闪烁不已,明亮的火光,从窗灵投射进来,照亮了整个屋子。   角落中的麻衣男子,顿时大骇,连忙缩了缩身子,一颗颗汗珠,从额头不断沁出!   片刻时间后,似乎搜寻无果,蹄声不再响起,屋外除了明亮火光,并没有了什么声音。   麻衣男子大喜,暗暗觉得,自己今夜,或许能够逃出生天!   但就在这时,一声爆响,突然发生!   一面房屋墙壁,在轰然大响中,被六匹骏马用绳子拉着,直接拉开!   火光,顿时照入屋中,明亮如白昼!   正畏缩在角落的麻衣男子,发现背后射来明亮光芒,他心中大骇,连忙回头,竟发现,身后已没有了墙壁!   数十名士卒,手持弩机,全都瞄准了他!   麻衣男子惊骇欲绝,寒气从心中爆涌,整个人,瞬间寒透!   ……   清晨,正在清宁殿审批奏折的秦易,突然听到脚步声。   侍立殿外的太监,匆匆赶入殿中,急声说道,“王爷,袁大人前来,说是有要事禀报!”   秦易闻言,倏地眯眼。   袁异?   莫非是有了老师的消息?   他当即应道,“宣他进来!”   片刻后,袁异疾步入内,拱手行礼道,“微臣拜见王爷!”   没等秦易询问,袁异接着说道,语气微急,“王爷,昨日深夜,罗织密谍联同驻军,抓到了一名窝国间谍,经过审讯,已然得知,万大人就在窝国,被一个叫做北条家的势力所挟制,日夜遭受监管!”   秦易眼童骤缩!   北条家?   一个弹丸之地的小势力,竟敢挟持临瞻武相?   皱眉沉吟片刻,秦易忽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不知道老师的下落也就罢了,如今已知道,岂能不救!   他冷声喝道,“来人,传本王命令,召集定军侯等人,前来本殿,商议要事!”   本来不想理会这个弹丸小国,但这群宵小之徒,竟敢绑走武相,那就让对方体验一下,什么叫做大国的怒火! 第五百八十一章 待我凯旋,娶你为后!   不多时,定军侯、颖国公,以及司绮梅等各部尚书,都已抵达清宁殿。   待到众人落座之后,秦易才说道,“本王适才,收到了罗织密信,已查到武相的下落!”   众人一听,顿时惊诧,而后便是浓浓的喜色!   武相在临瞻,有着崇高的地位。   毕竟当初,是他料敌先机,设下伏击,千里接应先帝回返,击退了大离重兵,否则临瞻,将会堕入深渊,走向败亡。   所以,武相在史书中的地位,可与战神卫渊,名臣蔚政等人,同排并列。   他们,都发扬过临瞻,或者拯救过临瞻!   因此,得知武相未死,众人自然惊喜。   “武相在哪?”定军侯急忙问道。   他和武相,同为武将领袖,已是多年,早已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之前他还想过,女帝未死,那至今没有消息的武相,是否还活着?   这是定军侯潜藏于心的期盼。   没想到,秦易从未放弃,如今竟然真的找到了!   秦易微微眯眼,沉声说道,“流康东侧,海上小岛,窝国!”   些许尚书,顿时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窝国是甚么。   反倒是定军侯,面露惊诧,“窝国?武相竟然在窝国?”   尚书们连忙问道,“侯爷,这窝国是什么?”   礼部尚书,六部尚书中最为年老的尚书,也是六人中,担任尚书最久的人,皱眉说道,“本官曾听说过关于窝国的事情,这个国家分裂成数十股割据势力,每个势力的首领,叫做大名。”   “此岛山地极多,粮食较少,以至于窝国民众难以吃饱,长得颇为矮小,听说有男子身高不足五尺,士卒数量也不多。”   “这些都是我在七年前,担任礼部郎中,随同出使流康时,从流康官吏嘴中得知。”   听完礼部尚书所说,众人不由微怒。   听起来,就是一个弹丸小国,竟敢绑走武相,真是奇耻大辱!   众人都望向秦易,他们知道,秦易召集众人前来,显然已有了安排。   已和秦易多次身心交融的司绮梅,凝望秦易,隐隐猜到了什么。   她知道,以秦易的性子,很可能会,亲自出征!   毕竟武相可是他的老师。   再加上,秦易难以接受败仗,也不希望麾下死伤太重,所以临瞻每场大战,秦易几乎都有参与。   她以往也劝过,临瞻将领不少,无须秦易过于操劳。   但秦易的回答是,他能够预知,可以避免麾下伤亡,也能避免惨败。   若是贪图清闲享乐,面临大战而不出战,全交给麾下,若是胜了也就罢了,若是败了,他必定会心中有愧。   见众人望来,秦易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安排,而是问道,“诸位觉得,该如何处置?”   定军侯定声说道,“理应发兵,救回武相!”   “武相于我朝有大功,我等岂能见死不救!”兵部尚书附和道。   其余尚书,都点了点头。   就算武相被大离擒下,都得出兵相救,更何况只是一个弹丸小国。   秦易点头,“既如此,那就由本王率兵,亲征窝国!”   定军侯一惊,连忙劝道,“王爷,虽是救援武相,但无须您亲自出马,交给其余将领便可!”   “正是,窝国虽是小国,但此地尽是异族,我等并不知其中详情,人生地不熟,不亚于虎穴,王爷不可贸然前去啊!”兵部尚书连忙劝道。   “王爷,距离登基大典仅剩九日,您不可离京,以免耽误了要事!”礼部尚书也急声劝道,“大典期间,也不宜大动刀兵,不如先登基,完毕之后再派兵出征,想必武相大人也不会责怪。”   秦易摇了摇头,沉声道,“武相乃本王之师,对本王极其关照,岂能耽搁,若是多耽搁一日,武相就会多困顿一日,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忧,所以此事绝不能耽搁,也不可拖拉!”   “正因为窝国尽是异族,我等并不熟悉,所以本王才须亲征,唯有如此,才能靠着预知,避免麾下出现太多伤亡!”   “山高水远,难以运粮,所以兵马不能太多。而兵马少,就难以全面进攻,只能快战,以救出武相为优先事项,更应该避免损伤,否则必将败亡,所以此战,应由本王来率领,方可达成任务!”   “若是行动迅速,或许能在登基大典之前赶回来,纵使晚了也无妨,适合登基的日子,并不只有九日之后!”   众人闻言,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现,他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劝阻秦易。   因为秦易说的,的确很有道理。   若是百姓得知,武相未死,而秦易为了登基,选择延缓出兵,必定会有损他的名声。   毕竟,秦易虽民心所向,但武相也因为力挽狂澜,拯救过临瞻,而有不少民望。   若是出兵,兵马不多,再加上人生地不熟,极可能会困难重重,后果难以想象。   轻则如无头苍蝇,到处乱撞。   重则……全军覆没!   此战主将,的确非秦易不可。   但他们仍然觉得,窝国乃化外之地,危险重重,秦易前去,后果难料,得尽量劝劝。   所以,他们都看向了司绮梅。   众人的鼻子,都十分灵敏,早已发现秦易和司绮梅之间,有些小猫腻。   很可能,两人已私定终生。   所以让司绮梅,去劝阻秦易,必会有极佳效果。   但怎知,司绮梅凝望秦易,抿着红唇,并未说话。   虽是忧虑,但司绮梅知道,秦易必定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所以她该支持,而不是阻止。   见司绮梅不说话,众人无奈,只能请求道,“还请王爷小心,以保全自身为重!”   相比武相,秦易对于临瞻,更为重要!   毕竟秦易的民望,秦易的功绩,武相难以达到。   虽然谋略上,比不出秦易更厉害,还是武相更厉害。   但在武艺、预知能力,以及统兵方面,秦易所能,非武相所能比拟。   而秦易众多功绩,也是靠着非凡武艺、神鬼莫测的预知能力,以及练出强兵,才一举获胜。   这些功勋与壮举,纵观古今,能做到者,除秦易之外,绝无二人!   秦易知道,众人是关心自己,因而点头,“本王明白,会小心行事的,诸位放心!”   “我不在京中的这段时日,政事如以往一般,由尔等共同商议,若有不决事,可问问靖仪。”   陆靖仪曾为女帝,往后也会成为他的皇后,在他离京时,自然可以参与决策,提供意见。   众人连忙拱手,恭声应是。   待到诸官离去之后,秦易便起身,前往宁芳宫。   看到秦易前来,守在门口的婢女,连忙入内通报。   之后,按照礼仪,陆靖仪应率众出迎,但这事,秦易压根没想过,至少现在,对方不会这么做。   入殿之后,秦易就看到了缓步而来的陆靖仪,她身着华美服饰,显得美艳端庄,仪态非凡,秦易不由赞道,“皇后,你还是穿华服好看一些。”   陆靖仪没有答话,她早已决定,得过滤掉秦易对她的称呼。   转过头,对着小园,她轻声说道,“小园,给王爷奉茶。”   侍立一旁的小园,看了秦易一眼,瞳中有些惶恐。   她真的怕,秦易会将她送到骏国去。   听闻吩咐,小园连忙点头,逃也似的朝殿外走去,但怎知,却听到了秦易的话语,“不必了。”   小园一愣,停了下来。   望着陆靖仪,秦易说道,“我得到消息,武相未死,被窝国之人擒走,本王将率兵营救,特地前来和你说说。这段时日,我不在京中,你要照顾好自己。”   听闻秦易所说,陆靖仪愣了一下,旋即心生欣喜。   武相身死,一直是她心中的刺。   若不是她轻信穆王,给了对方造反的机会,武相也不会死,司家不会覆灭,众多大臣也不会遭受满门抄斩……   这些痛苦,是她一直拒绝为帝,拒绝回京的原由。   但如今,得知武相未死,她如何能不开心?   只是没想到,武相竟然在窝国!   窝国之事,她曾为帝皇,自然知晓一些,也明白秦易此行,乃是身赴险境。   毕竟窝国到底如何,苍元大陆之中,无人知晓。   所以,陆靖仪想要劝阻,但红唇翕动了下,却欲言又止。   窝国并非强国,难就难在无人知晓其中的情况,但对于拥有预知能力的秦易来说,或许不是难题……想到这,女帝只能打消劝阻的念头,沉默片刻后,才低声说道,“嗯……你要小心。”   秦易微微一笑,暗叹这美人儿还是挺关心自己的,旋即想到什么,他郑重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别妄想逃走,若你敢走,下次被我抓到,我会直接吃了你!”   陆靖仪愣了一下,旋即俏脸通红,轻哼一声,扭过头去,看向别处。   这家伙,竟然在小园面前,威胁说要吃了她……大坏蛋!   看到陆靖仪艳美的面容上,浮现绯红之意,愈发娇丽,极其诱人,秦易不由食指大动,想在离别前做点什么。   但小园在这,他不好胡来,只能凝望陆靖仪一眼,柔声说道,“我已经和定军侯他们说了,往后决策时,你也可参与。”   陆靖仪顿时诧异,没想到,秦易竟如此信任她,给她这种权力。   若是换了别人,对于曾经为帝的她,必定是百般提防,岂会如此决定……这让她,不由得心中感动,轻轻点了点头。   秦易也点了点头,便转过身,朝着殿外大步行去。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唤,“万望小心!”   秦易顿了一下,转过身,凝望陆靖仪,郑重点头,“待我凯旋,娶你为后!” 第五百八十二章 渡海远征!   出了皇宫,秦易前往户部,以政务为由,和司绮梅单独交流片刻。   期间,除了卿卿我我,便是郑重告别。   司绮梅虽有不舍,但也明白,她无法帮助秦易,就更不能做秦易的绊脚石。   理应支持他,而不是阻碍他。   所以压下不舍,一路将秦易,送到了衙门口。   但离别时,司绮梅还是忍不住,明眸泛红。   想到秦易即将远赴海外,亲征异国,她就满心担忧。   但万千话语,却一时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秦易满目柔情,凝视司绮梅,片刻后,才轻声说道,“我会回来的,你要照顾好自己,明白吗?”   司绮梅点了点头,眼眶愈红。   “回去吧。”露出一抹抚慰人心的笑意,秦易再凝视她一眼,便转身上马,朝着城外快速驰去。   最难消受美人恩,司绮梅如此深情待他,若不果决点,说不定这趟就走不成了。   纵马疾驰,秦易出了瞻京,径直前往易字营驻地。   一万易字营,并未同他一起入城,而是驻扎在禁军营地附近。   而如今,易字营营地中,除了原有的一万易字营,还有一万新选拔出来的易字营铁骑,这批兵马,已于昨日抵达瞻京城外。   入了营地,秦易传令下去,让部队集结,不多时,他便带着两万易字营,往北行去。   目的地,流康疆域,平流军镇!   之所以带上易字营,只因如今,易字营已是他的护卫队,外出走远门,岂能没有强兵护送。   随行者,除了易字营众将士,还有慕浩壤。   夺下流康之后,除了孙兴棱等些许将士,留守在平流军镇,其余将领,都随着秦易回返瞻京。   慕浩壤也一同回京。   考虑到远征岛国,需要一个可靠且能力不错的将领,在需要的时候,起到辅佐之用,秦易才将慕浩壤带上。   毕竟在他身旁的大将,并不多,大部分都已派到各大军镇之中。   经过数日跋涉,秦易率众,抵达了曾经的康都,如今的平流军镇。   早在出发前,秦易就已加急传信,将计划告知孙兴棱,让对方做好准备。   所以秦易抵达时,早已知情的孙兴棱,便率领众多将领,出城迎接。   他们没想到,分别不久,就又见面了。   驰到城门处,身着白袍的秦易,翻身下马,平流军镇众将士,拱手恭声道,“恭迎王爷!”   秦易点头,“无须多礼。”   旋即,他看向孙兴棱,正要询问,却听孙兴棱率先说道,“王爷,窝国异族遍地,其中内情,我等一无所知,如此险地,您不宜亲身涉入!”   秦易摆了摆手,“本王意已决,无须再劝。”   他都来到这儿了,岂会因为害怕而退缩。   跟随秦易数年,孙兴棱如何不知秦易的性子,决定了就不会更改,所以也没有继续劝说。   “窝国间谍,审讯的如何?”   听闻秦易所问,孙兴棱连忙答道,“窝国细作已如实招来,武相大人被北条家所监禁,这个北条家的家主,叫做北条长康,是窝国实力不俗的大名,麾下有十数国,兵力数万。”   “武相的具体位置,在下野国,河内郡。这名细作说,他就是北条家的从属,被派来苍元当间谍,愿意弃暗投明,作王爷的向导,助王爷救出武相。”   秦易闻言,微微眯眼,沉吟起来。   若有向导,会更容易些,但得提防这厮谎骗。   他当即说道,“待会,我要见一见此人。”   旋即,他便大步朝着军镇内走去,众多将士随行在后。   一边走,秦易一边问道,“船只准备的如何?”   流康距离窝国最近,理应从流康坐船出征,这便是秦易传信的另一个目的,让孙兴棱提前准备船只。   “王爷当初,曾嘱咐末将发展水师,末将便搜集了不少工匠与船只,工匠百来人,战船四十艘,其中有十艘可渡海,一艘可载五百人。”   五百人?   这样的载量,在这个时代,算是大船了……秦易暗暗点头。   乘坐这样的船只渡海而过,也会安全些,秦易可是知道,前世古代,就有不少人渡海时,因为船只沉没,而葬身鱼腹。   “十艘,每艘五百人,运兵一趟,已足以。”秦易接着说道。   孙兴棱微惊,连忙劝道,“王爷,窝国虽是弹丸小国,但究其兵力,也有二三十万,您只带五千人马,根本就不够啊!”   “够了,”秦易摇头说道,“此次出征,应如闪电,速战速决,人手无须太多,过多反而会减缓速度。”   他并不是想全面进攻,而是单独对付北条家,对方只有数万兵力,己方五千人,差不多足以。   若是全面进攻,窝国兵力多达二三十万,己方最少得派出十数万兵马。   但如今,以水师的实力,根本无法支撑起这样规模的战斗,不论是运兵,还是运粮,都颇为吃力。   再加上象戎在侧,秦易不想耗费太多力量,所以打算,以救出武相为主。   往后,有的是征伐对方的机会,这个岛国,终究只能成为苍元大陆的附属!   孙兴棱闻言,皱眉许久,但隐隐觉得秦易所言,有些道理。   渡海而战,无法运马,全员步卒的话,数量太多确实会减缓速度。   而他也知道,秦易打算以战养战。   可窝国粮食极少,养活当地人都颇为艰难,若是带去太多兵马,再怎么以战养战,己方士卒,都可能会饿肚子。   想到这,孙兴棱只能住嘴不言。   不多时,众人来到镇帅府,秦易入内,坐于主位,将领们则站在侧旁。   众人刚站定,就有两名士卒,将之前擒下的窝国间谍,带入堂中。   秦易定睛看去,只见对方身着麻衣,身形略矮,瘦削的面容上,带着惊慌之意。   第一眼,秦易就感觉,此人看似畏缩胆小,但绝不是老实之人。   身为间谍,最擅长的,就是装!   这家伙的胆怯,很可能是装出来的。   毕竟能被选中,派来当间谍,不可能是怯懦之辈。   没有揭穿对方,秦易冷声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麻衣男子颤了一下,见众多将领站在一旁,唯有一名英武男子坐于主位,顿时明白,此人一定地位崇高。   心中惊慌,他哪敢耽搁,连忙答道,“小的叫做水谷佳一,愿弃暗投明,戴罪立功,作大人的向导!”   此人许是做间谍多年,元族语颇为利落。   秦易皱起眉头,问道,“我怎知你是不是在撒谎?”   “小的不敢欺骗,一定会诚心帮助大人!”水谷佳一连连磕头,急忙说道,“小的知道一个地方,荒无人烟,大人可以率兵在那儿登陆,距离下野国非常近,很快就能救出万大人!”   秦易闻言,皱眉沉吟。   窝国是座岛,海岸线极长,可以登陆的地方非常多,但最好的登陆地点,是距离下野国最近的位置。   而这个位置,也唯有窝国间谍才知道。   看来得带上这个家伙了……如此想着,秦易冷声说道,“既如此,我就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若你胆敢欺骗,我必取你狗命!”   水谷佳一大喜,连忙磕头谢道,“小的谢过大人,小的一定诚心相助大人!”   挥手,让士卒带走水谷佳一,秦易转头,对孙兴棱说道,“调拨五千劲武卒,每人携带一刀,一盾,一架诸葛连弩,以及三十支弩箭,并携带三日干粮,随我渡海,远征窝国!”   孙兴棱恭声应是,连忙将命令,安排下去。   待到准备妥当,秦易便带着五千劲武卒,慕浩壤,以及窝国间谍,出了平流军镇。   两万易字营,则留在军镇之中。   众多将士,纷纷出营,恭送秦易。   他们知道,秦易将开启划时代的战役,离开苍元,远渡海外,攻打岛国,此乃苍元大陆千年历史中,从未有过的壮举!   而如此危险之事,秦易竟然亲自率兵,他的胆量和勇气,让众多将士佩服不已。   在众人的送行下,秦易徒步,带着五千余人,朝丁阳渡口行去。   往后一段时间,他将会从骑兵,变成步兵。   毕竟马匹难以运送过去,加上窝国处处是山地,骑马不易。   跋涉了一段时间,秦易率兵,来到了丁阳渡口,这个渡口,是距离平流军镇最近的渡口。   平流水师,就位于此处,而十艘战船,也已在渡口待命。   还未走近,秦易就看到了停留在渡口旁,极为庞大的十艘战船,他心中就安定了一些。   看来此次远渡海外,应该不会半路沉没。   五千劲武卒,分批进入战船,秦易则与慕浩壤、窝国间谍同一艘。   准备妥当之后,战船扬起了风帆,缓缓驶出渡口,顺着汀河,一路往东驶去。   入海之后,秦易四望,海水浩瀚,满目尽是深蓝,他不由有些凝重!   前往窝国,渡海作战,说不担心,是假的!   毕竟身入异地,后无援兵,他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决定五千将士的死活,不可不慎重!   若是一着不慎,很可能会身死魂灭,满盘皆输! 第五百八十三章 象戎祭天,全力南侵!   “吧唧!”“吧唧!”   鲜血,溢满整个山野,一脚下去,淹至脚踝!   一名壮硕无比的象戎,踩着殷红的血水,一步一步前行。   纵使黑毛浓密,也能看出他混身,有着一块块垒起的骇人筋肉!   仿佛抬抬手,就能生撕虎豹!   这名黑毛象戎,便是地神奚虏,也将在片刻之后,通过祭天仪式,而成为新任天神,象戎十五部落的共主!   天神陨落,地神与巫神相争,赢者,以败者头颅祭天,方可升任天神。   击败了巫神,拧下对方的头颅之后,地神当场就开始了祭天仪式。   只见他的前方,三丈之外,有一座高耸的山。   这座山,并非是普通的山,而是由数千颗象戎头颅,堆积而成的头骨山!   只见红白交织的浓稠液体,从头骨山之上,不断落下,淌成一片。   而头骨山的下方,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着一颗头颅,一柄刻满诡异花纹的骨刀,以及一条由指骨串成的骨链。   这颗头颅,乃是巫神之首!   而这两件骨器,便是天神的象征!   地神奚虏,踩着满地的鲜血,朝着石台走去。   他的身后远处,便是二十万象戎,排列成战阵,看着这数十年难得一见的祭天仪式。   “野喏喇!”野喏喇!”   他们一声一声嘶吼着,犹如虎狼大啸,声震四野,这是祭天仪式的前奏。   在嘶吼声中,地神走到了石台前,握起骨刀,狠狠砍在了巫神的头颅上,顿时血肉飞溅!   众多象戎,嘶喊的更加激动和欢快,挥舞着双臂。   地神伸出粗壮的右手,沾了一下石台上的鲜血。   这些鲜血,乃是从巫神头颅上,流溢而出的。   将鲜血点在眉心,地神戴上骨链,握着骨刀,转过身,望向了众多象戎,他猛地扬刀!   “野喏喇!野喏喇!”众多象戎,几乎咆哮起来,嘶声大喊。   “轰!轰!轰!”象戎们跳起了战舞,脚步声踏在地面上,发出震耳声响,   这一刻,地神以巫神头颅,以及数千敌首,一同祭天,成为了新任天神,整个象戎族群的统治者!   他猛地收刀,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喊!   众多象戎,纷纷停下吼叫和舞蹈,激动万分的看着天神。   接下来,就到他们庆祝的环节了,攻入苍元,烧杀掳掠!   因为满心期待,众多象戎变得焦躁起来,绿瞳直直盯着天神,瞳中尽是渴望,显得有些凶残,骇人至极!   天神放声大吼,“蹍榄偕得奚!”   “野喏喇!”二十万象戎欢声大叫,纷纷转身,朝着南方急冲而去!   得到了准许,他们即将开始,全力南侵!   在苍元大陆,他们的畜牧场中,好好狂欢一把!   二十万象戎兵马,奔行在山野中,他们的头顶,是无比浓厚的乌云,遮掩了天色,黑沉沉地,显得极其压抑!   狂风开始大作,不断吹拂着,枯叶弥漫、飞扬,到处都是尘沙……   乌云已至,山雨欲来!   ……   四周,是无尽的深蓝,浩瀚无垠,深不见底,让秦易不由得,微微凝重。   突然,天色发暗,阳光骤无,秦易心生诧异,抬头遥望。   只见天际布满浓云,遮掩了太阳。   凝望片刻,秦易才收回目光,继续沉思。   经过询问,从水谷佳一嘴中,他已得知,从流康前往窝国,需要一天半,将近两天的时间。   好在船中备有不少粮食,足以他们在路途中食用。   而水谷佳一也画了地图,还告知了方位,辅助舵手校正方向,按对方的话来说,就是己方,正行驶在准确的航路上。   对于这厮,秦易自然不会深信不疑,他也不时查看系统地图,可以判断出,己方的确,正朝着窝国岛屿行去。   有了系统地图,不仅可以避免迷路,也能查看航路,防止水谷佳一使什么阴暗伎俩。   如今,已是离开苍元大陆的第二天,按照水谷佳一的说法,再过几个时辰,到了下午时分,就将抵达窝国岛屿。   由此,秦易敛去心中的凝重,打起了精神。   即将步入异国之地,所见之人,都可能是敌人,不得不小心。   时间如白驹过隙,几个时辰顷刻就过,秦易正在舱房穿戴甲胄,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进来!”秦易出声说道。   吱呀一声,水谷佳一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恭敬说道,“大人,还有一会,就要登陆了。”   秦易点了点头,淡漠应道,“嗯。”   对于水谷佳一,秦易知道,自己不该太过礼貌,这厮很可能居心不良,得震慑一下才行。   查看系统地图,秦易发现己方船只,的确就要抵达水谷佳一所说的地方。   他只希望水谷佳一未曾说谎,那里确实是无人之地。   若是此地,乃是敌国重地,他们贸然登陆,必会遭受重创。   而此刻尚未登陆,也并未处于战争状态,所以系统地图中,看不到陆地上的兵力布置。   走出舱房,传出命令,让众多士卒穿戴盔甲,准备下船,秦易走到了甲板上,往外望去。   只见远处,海天之间,出现了一片陆地,可见山峦起伏,并不平坦。   慢慢地,船只不断靠近,秦易微微眯眼,愈发慎重。   直至越来越近,近到足以看清岛上的模样,秦易才松了一口气。   果然,前方陆地,确实荒无人烟。   漫山遍野尽是荒林,不见人迹。   海水变浅,滩石嶙峋,战船无法靠近岸边,便抛下船锚,使用小舟,将士卒们分批运送过去。   待到先头部队,在岸上列阵做好戒备,秦易等人,才坐着小舟上了岸。   手提云纹刀,身着银铠,秦易转头四望。   只见周遭尽是翠绿,这片山林,无边无际,与苍元大陆略微相似。   但有一点,却和苍元大陆极其不同,那就是……此处遍地青苔!   树叶、灌木、小草,这些本就是绿色,再加上无穷无尽的青苔,绿上加绿,满目尽是绿意,极深,极浓。   这让秦易明白,自己来到了异域。   没有多看,待到所有士卒都已抵达岸边,秦易便让数百名水师,留在此处,看守战船,而他则带着五千名劲武卒,以及慕浩壤和水谷佳一,沿着山林,朝前行去。   沿路都是大大小小的山林,极少平坦的旷野,这情况,让秦易看的直摇头。   岛国加山地,难怪会资源匮乏。   走了许久,终于走出了荒无人烟的山林,来到一片农田之旁。   此时,水谷佳一走上前来,低声说道,“大人,前方开始出现人烟,大人的行迹,很难继续隐藏。”   秦易皱起眉头,沉吟片刻,才问道,“此处是哪儿?”   水谷佳一快速答道,“此处乃是常陆国,多贺郡,也是北条家的领地。前方有座城池,叫做多贺城,城主叫做三平太郎,是北条家的家臣,麾下有六十名武士,战时可召集两百多名足轻。”   秦易闻言,顿时惊诧。   一座城池,只有两百多名足轻?   他可是记得,水谷佳一曾跟他说过,日本武士不多,大部分士卒,都叫足轻,按苍元大陆的话来说,就是农兵。   平时务农,战时当兵。   唯有武士,才是常备战力。   也就是说,多贺城中,两百多名足轻,加上六十名武士,战力也仅有三百名左右!   这跟他麾下的五千精锐,怎么比?   秦易不由嘀笑皆非,但转念一想,便也明了。   北条家拥兵数万,也坐拥十数国,国下数十郡,而郡中有不少城池。   唯有将兵马散开,才能保护领地。   可见这国度,兵力的确不多,打个仗还得临时征集农兵,不似苍元大陆那般,养着数十万的兵马当常备军。   当然,惊讶之余,秦易也没有轻视,他知道,窝国人好勇斗狠,极其尚武,哪怕是农民,也都经过训练,战力不会太弱。   更何况,倘若大战,窝国大名可以在短时间内,召集众多兵力。   若是让北条家反应过来,召集数万人马,他们五千人,也必会出现难以接受的伤亡。   所以得快,速战速决,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召集人马之前,尽快攻入北条家老巢,救出武相,即刻回返。   这就是秦易的战略。   所以他没有多说,只是吩咐道,“无须理会,继续前行!”   只要多贺城城主没有脑子进水,派兵来攻打他,他也无暇对付对方。   只希望中途无战事,一路顺利且尽快地抵达河内郡。   但秦易并不知道,他的期盼,很快就会落空。   五千人马,以戒备的阵形和姿态,在田野间快速行过。   这队庞大的人马,自然引来了许多注意。   不少身着简陋服饰的窝国民众,走出茅屋,走出田地,来在田埂间,翘首观望。   看了片刻,他们满心疑惑,这队士卒持有的旗帜,不是北条家的,也不是吉川家的,到底从何而来?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这队士卒所穿的甲胄,跟他们见过的武士大人,所穿的甲胄完全不一样。   还有,这些士卒,也太高大雄壮了!   令人心惊!   顿时,这股如神兵一般杀气凛然的部队,从多贺郡经过的消息,在常陆国不断流传,逐渐朝着周边国郡,蔓延而去!   ……   下野国,河内郡。   一间和室,北条长康正跪坐其中,与数名家臣商议事宜。   他已传令下去,命令众多城主,集结武士,召集足轻,随他一同,进攻吉川家!   因此,其麾下十数国,皆已开始召集兵马,准备往河内郡开拔。   可就在这时,一名武士奔入房中,瞥了一眼坐在角落的武相,而后对着北条长康,急声说了一番话。   顿时,房中众人脸色骤变,纷纷朝武相望去!   武相正颌眼养神,感觉到了目光,便睁开眼睛。   只见众人满脸惊诧,盯着自己,他顷刻明白,一定发生了大事,与自己有关的大事!   紧紧望着武相,北条长康满心惊讶,完全没想到,苍元大陆中,竟有人为了拯救万霆,而远渡重洋,带着兵马,贸然闯入此地! 第五百八十四章 危险来袭!   见北条长康紧盯着自己,武相神色不变,静静回望,但心中,却闪过众多思绪。   凝视片刻,北条长康回过头,瘦削的面容上,只剩浓浓的肃色,他对着众多家臣,沉声说了很长一番话。   武相努力去听,却根本听不懂,不由心中无奈。   曾经充作翻译的彦条信野,也在和室之中,听闻北条长康所说,微微皱眉。   主公说的是,万霆助他击败前田家、松平家、岛津家,夺下五国十八郡,乃是他的得力臂助,绝不能让苍元之人,将之夺回。   所以,不得已之下,只能暂缓攻势,跟吉川家求和,继续召集武士和足轻,汇聚于下野国,等待苍元来人!   不论对方来多少人,他麾下数万兵力,都能将对方,全部击溃!   对此,彦条信野颇为赞同,他的确见过,万霆施展计谋,击败敌兵的场面。   有此能人相助,主公极可能成为,幕府之下的最强大名!   ……   带着兵马,秦易在田野间不断前行,已走了一日,他总感觉有些奇怪。   但凡经过有人烟的地方,就会引来不少观望。   这些瘦小的窝国民众,观望也就罢了,可目光之中,却带着浓浓的警惕,还有敌意!   有的人,甚至跟在队伍后面,随行许久才停下,这情况,让秦易觉得,一定有猫腻!   很可能,这些窝国民众,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来路!   如此想着,秦易便已决定,多留一个心眼,暗暗戒备,以免遭祸!   直至夜深,秦易才停止行军,传令下去,背山扎营,就地歇息。   营地驻扎完毕,秦易派出众多斥候,营中也设立了不少巡哨士卒,以免惨遭夜袭。   毕竟此处,乃是多贺郡的最北端,再前行一段距离,就将进入下野国,不得不小心戒备。   回到营中,秦易打开了战争版地图,所看到的画面,让他不由皱起眉头。   早上的时候,他就已发现,有不少密密麻麻的红点,正朝着下野国聚拢而去。   他曾问过水谷佳一,对方的解释是,很可能是北条家准备攻打左侧的吉川家,才召集兵马。   秦易闻言,心中一沉,若真是如此,那他的计划就将破灭。   原本是想速战速决,趁着对方未曾集结,尽快赶到河内郡,击破北条家老巢,救出武相。   但如今,对方已集结兵马,从数量来看,至少上万,还有不少兵马,正从四周赶去,待到往后,北条家的老巢中,将会有三四万兵力!   如此一来,前方就非羊窝,而是虎穴!   秦易沉思许久,只能决定,减缓行军速度,先在此处驻扎,等到对方派出兵马,攻打吉川家时,再继续动身。   毕竟己方人马不多,不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朝着对方的重兵扑去,必定会出现惨重后果。   但就在此时,秦易突然发现,下野国左侧,也就是上野国的位置,乃是吉川家的地盘,之前还聚拢了不少兵马,显然是想抵御北条家。   可如今,这些兵马,却朝着四周散去。   这情况,让秦易颇为惊讶。   水谷佳一不是说,北条家要攻击吉川家吗?   为何吉川家反而散去兵力?   这不合常理,一定有问题!   秦易皱眉沉思,片刻后,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北条家察觉到己方的存在,准备先对付己方,才暂缓攻打吉川家?   极有可能!   只是,他有些疑惑,这一路,特地选在人少的地方行过,按道理,己方的行踪,不可能泄露的这么快,这是甚么回事?   很可能,有人给北条家告密!   ……   营地中,一人走出,朝着营门行去。   营门守将听到脚步声,转头望去,来人连忙解释,“我要出恭。”   守将皱了皱眉,迟疑片刻,才挥了挥手,示意一名士卒跟着对方。   此人乃是窝国细作,不可让其独自外出,以免逃走。   水谷佳一没有任何不满,出了营门后,就朝着不远处的茅厕行去。   军营附近,必定建有茅厕,处在下风处,供军伍士卒使用。   不多时,到了茅厕,水谷佳一进去方便,士卒守在外面。   片刻后,水谷佳一走出来,对着士卒笑了笑。   士卒有些不喜这个窝国间谍,没有理会,转身就走。   水谷佳一却未随行,而是突然伸手,扔出了一个白色的东西,落在了茅厕附近的草丛中。   士卒走了几步,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于是转身,看到水谷佳一还杵在原地,当即喝道,“发什么傻,还不回去?”   水谷佳一连忙点头哈腰,“这就走,这就走!”   他快步前行,走到了士卒之前,一路走向营地。   回到营中,水谷佳一进了帐中,躺在毯子上,正缓缓沉入梦乡,却突然听到帐外传来喧哗,顿时惊起。   可还没来得及起身,就有两个如狼似虎的士卒,冲入进来,将他猛地抓起,往外拖去。   水谷佳一瞬间清醒,心中大骇,连忙喊道,“你们做什么,我是向导,会帮助你们的,放开我!”   可被拖出帐外,他看到了不少人,正怒目瞪着自己。   水谷佳一心中一颤,脸色微微发白,急忙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何要如此对我?”   众人之中,为首者,便是秦易,他皱着眉头,将一张纸,扔到了水谷佳一面前,“你说说,这张纸是怎么回事?”   虽然话语稍轻,但其中蕴含的杀意,让水谷佳一禁不住一个哆嗦!   满心骇然,水谷佳一看了一眼,连忙说道,“我不知道,这跟我没关系啊,大人!”   秦易转头,望向身旁的劲武卒校尉,据说此人擅长用刑,所以才将对方找来。   望着对方,秦易缓声说道,“问出真相,不要弄死了。”   “卑职明白!”校尉点了点头,便望向水谷佳一,满眼尽是冷光。   水谷佳一愈发惊骇,还没来得及求饶,就被易字营校尉拖进了帐篷中。   紧接着,帐中便传出骇人的惨嚎,在整个营地中,不断响起!   对此,秦易没有丝毫怜悯。   他察觉到不妥的时候,就开始怀疑水谷佳一,因此使用定位,查看对方的动静。   没想到,这细作果真贼心不死,竟然借着出恭,将写满了窝国字迹的信纸,扔在茅厕附近。   也幸好他看到了,才派遣麾下,将信纸拾回。   否则,很可能会酿成大错!   如果没有猜错,这信纸中,写的便是己方的动向!   行踪泄漏,也跟水谷佳一有莫大的关系!   这厮坏了他的计划,如何惩治都不为过!   惨嚎慢慢消减下来,许是撑不住了,水谷佳一不再顽抗,而是一五一十地,开始交代,秦易站在帐外,隐隐能听到,帐中传来断断续续的话语声。   不多时,劲武卒校尉走出营帐,对秦易恭声说道,“王爷,此人已如实招来,他说,是他昨日在行军时,留下线索,将己方的来路和目的,告知了窝国民众,北条家因此得知了消息!”   “北条家召集足轻,原本是想攻打吉川家,知道我等行踪之后,才决定对付我等。此刻,对方正聚拢兵马,在河内郡严阵以待!”   “这厮的信纸中,写的是王爷准备在此等待的计划。”   秦易闻言,眉头大皱!   该死的家伙!   若是一直没有发现,那己方的所有作战计划,就会被敌兵所知晓,而落入被动局面!   慕浩壤恼怒说道,“王爷,理应杀了此人!”   秦易皱眉,沉吟片刻,无奈摇头,“不可,此人熟悉当地,还须其作为向导。”   若没有这厮,他徒有系统地图,也不知道此地是何处,不熟悉周遭的地形,于作战不利。   此外,还需要这厮作为翻译,用处不小。   于是,秦易走入帐中,看到水谷佳一脸上带着鲜血,缩在角落。   秦易没有丝毫怜悯,冷声说道,“你坏我计划,我本应取你狗命,但如今,还用得着你,便断你一指,以作惩戒!”   “接下来,我会时刻盯着你,如今夜一般,你任何举动,都无法潜藏!若你诚心效劳,事成之后,我可放你一命,若你继续冥顽不灵,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罢,秦易对着身旁的校尉,冷声说道,“断他一指!”   水谷佳一大骇,连忙磕头求饶,“大人,饶了我吧,我不敢啦,我再也不敢啊!”   秦易没有理会,转身,朝着帐外大步行去。   若不是这个年头,断臂极可能会导致失血过多,休克而死,他都想断去这厮一个臂膀!   但断指之痛,也丝毫不差!   秦易出到帐中,众将迎了上来,慕浩壤皱眉说道,“王爷,敌兵在老巢等着我们,我等不应贸然攻入!”   秦易点了点头,“的确,理应用计取之!”   众将疑惑,不知道该用什么计策,毕竟他们人生地不熟。   秦易出声说道,“敌兵数万,我等五千,不可力敌,须借用外力。”   “北条家本欲对付的吉川家,便是我等可以借用的外力,与之合作,使其冲锋在前,我等衔尾在后,可避免出现太大损伤。”缓缓说着,秦易眯起了双眼,眼中精光湛湛。   就是不知道吉川家,这个异国势力,肯不肯与己方通力合作。   若是不肯,就有些难办了。   因此,秦易不得不亲自走一趟,做一做说客。   而为了显得更有诚意,避免对方误会,也不可带太多兵力,这让秦易感觉,此趟很可能会危机四伏!   正想将计划告知麾下,秦易突然浑身一颤!   心中,疯狂悸动,生起一股极致地寒意!   许久未曾出现的系统预警,再次出现!   眼瞳骤睁,他倏地抬头,望向营地之后的高山! 第五百八十五章 城亡人亡!   大离北境,英兰城。   站在城头,望着远处,顾雨岚秀眉蹙起,红唇紧抿!   只见远处的夜幕下,是一片黑漆漆的树林,虽然看不清,但顾雨岚知道,林中,驻扎了不少象戎。   已经四日了,象戎都未曾进攻,这个情况,让守卒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以往,象戎都是每日攻城一两次,但如今,一停就停了四日,给了他们休整和喘息的机会。   但顾雨岚,却没有丝毫欢喜,反而满心凝重。   看到顾雨岚蹙眉远望,随同巡守的副将,不由问道,“将军,您是在忧虑?”   顾雨岚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副将颇为疑惑,不知道顾雨岚在忧虑甚么,他说道,“象戎未曾进攻,末将觉得,应该是这些家伙,也付出了不小的损伤,所以才停止进攻,休整一番。”   “不,”顾雨岚摇了摇头,俏脸上,尽是凝色,“象戎虽死伤不少,但依旧有十余万,根本无须休整。他们暂缓进攻,与其说是休整,不如说……他们在积蓄力量!”   “积蓄力量?”副将甚是疑惑,禁不住问道。   顾雨岚的眸中,泛起一丝浓浓的忧虑,“他们,很可能在等待援兵……象戎内战,或许已经……结束了!”   副将心中巨颤,眼瞳骤睁,脸色微微泛白。   他倏地望向远处,紧紧盯着那片隐藏在夜色中,漆黑不可见,但又极其危险的树林。   “呼……”   似乎起风了,顾雨岚两颊的发梢,被风吹拂的不断飘起,她望着远方,凝重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   象戎若是结束内战,全力南侵,大离未来,将会变得不可估量,很可能是风雨飘摇,乱象频频。   而英兰城,将迎来败亡!   抵御十万象戎,已是艰难到了极点,若是敌兵再增,英兰必破……而她,也必死无疑!   “传令下去,严密防范,做好死守的准备!”顾雨岚说道,声音极其沉重!   不论如何,都得做到,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   秦易心中发颤,蓦地抬头,望向营地之后的高山!   只见山上人影晃动,一颗巨大的石子,正被推着,朝崖边缓缓靠近!   眼瞳霍地睁大,秦易高声大喝,“敲鼓,迅速出营!”   他的声音极其高昂,惊动了周遭的士卒。   将士们没有丝毫耽搁,听到命令,顷刻就动,鼓声顿时轰鸣!   营中众多士卒,本就被水谷佳一的惨嚎,扰得难以安睡,听到鼓声,连忙起身,迅速穿甲,拿起武器,奔出营地。   营地倚靠的高山上,北条家足轻甚是惊讶,他们依照吩咐,爬上此山,准备以石攻之。   可没想到,己方还没做好准备,对方竟然察觉到了!   他们顾不得推动庞大的巨石,连忙抬起一人可以抱起的石块,冲到崖边,往山下的营地砸去。   一连扔了很多颗石子,听到下方传来一连串的哀嚎,足轻们欣喜莫名,继续抬石,奋力扔掷。   扔了好一会,见下方再无惨嚎,众人便知,此次突袭,已给敌方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此刻,已是到了,下山收割敌兵之命的时候了!   于是,这一百多名足轻,在五名武士的带领下,朝着山下急速奔去。   这些足轻,个个都是草鞋配布衣,布衣之外,则是一件竹制的无袖腹当,也就是一种只能遮掩上半身的皮质软甲,防护力有限。   而那五名武士,皆穿着稀奇古怪的胴丸,窝国特有的竹与皮制甲胄,包裹全身,但形状极其古怪。   五人的甲胄,五个模样,完全不相似,可见都是个人定制,而非统一形制。   他们都持着刀剑,一路往山下奔去,可刚走到半路,突然听到一声大吼!   紧接着,便是千名黑甲士卒,从树林中猛冲而出,如同虎狼般,杀入北条足轻之中。   众多足轻,顿时骇然,完全没想到,林中竟然长出了敌兵!   他们仓促之下,顿时死伤惨重!   劲武卒本就是精锐,采用的是突袭,再加上足轻身着软甲,防护力差,人数又少,一千对一百,犹如摧枯拉朽,只是片刻,战局就已结束!   甩去云纹刀上的鲜血,秦易无奈摇头,这群家伙只有一百人,就敢来袭营,也是犀利。   或许对方知道人少,才特意使用石攻,但幸好,系统预警起了作用。   否则,他专心于处置水谷佳一,没有看地图,极可能会遭受不小的损伤。   而适才,他们也早已出营,躲藏到四周,只不过看到敌兵扔掷石子,秦易打算将计就计,才派人假作惨嚎,将这群敌兵引下山来。   而他们则半路伏击。   毕竟敌兵占据高处,己方若是攻山,从下往上攻,会带来不小的损伤。   一百多名敌兵,几乎全军覆没,仅有几名未死,秦易便将这些足轻,带回营中,让麾下审讯,而水谷佳一作为翻译。   被断了一指的水谷佳一,脸色惨白,惊悸不安,似乎不敢再有祸心,对于审讯,他非常配合。   不多时,就已问出,这些士卒,来自多贺城。   多贺城城主,召集了数百名兵马,准备响应北条家,往河内郡开拔,但突然得到了突袭秦易营地的命令,才发生了今晚的事情。   对此,秦易转念一想,便有了主意。   他之前已决定,前去吉川家做说客,说服对方一同对付北条家。   那么大部队,就得留在多贺郡,按兵不动。   但驻扎于空地,很可能会遭受袭击,而己方轻装简从,没有携带太多营防工事,如此一来,并不安全。   所以秦易决定,既然多贺城敢于攻打己方,那己方就夺下多贺城,作为临时驻地!   他倒要看看,这个多贺城城主,叫做三平太郎的玩意儿,长了多少个胆子,竟敢突袭于他!   收敛思绪,秦易召集众将,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众人。   对于夺下多贺城,作为临时驻地的想法,众人没有意见,但对于秦易带领数十人,亲自前往吉川家做说客的计划,众人就极其不赞同。   慕浩壤连连摇头道,“王爷,不可,异族居心不轨,您岂能前去犯险!末将愿代王爷前去,势必促成双方合作!”   “王爷,吉川家实力不凡,麾下拥兵数万,您只带数十人,根本就起不到防范之用!”   “王爷,末将愿意代您前去!”   听着众人所说,秦易皱眉沉吟。   他也知道,数十人根本不够,但若是带太多人,先不说路途遥远,车马劳顿,耗费时间与精力,且也会让吉川家生起戒备,从而影响了洽谈。   若是让麾下前去,也可,但他纵观左右,没有一个擅长游说的。   就连慕浩壤,临瞻武举状元,也不是口舌利索之人。   所以这一趟,唯有他前去,才有成功的可能。   因此,秦易只能摇头说道,“无须再劝,此趟非我不可!”   “王爷,您可别忘了,临瞻之中,可是有着万万黎庶,等着您回去登基!”慕浩壤皱眉说道。   异族之心,狡诈难测,他们根本不知道,秦易此去,会不会带来祸患。   毕竟在苍元之中,五大王朝同一教化,皆有不斩来使,不斩说客之说。   但此乃异国,谁知道这些矮小之民,会不会话都不给说,就当场咔嚓了。   因此,穆浩然才如此担忧,以至于重言相劝。   “还有两位姑娘,也在等着王爷……”一名将领,突然插嘴说道。   他本想说还有女帝和司尚书,但突然想到,陆靖仪已非女帝,她如今,没有任何身份。   称为先帝不对,称为太上皇更不对。   唯有秦易登基,迎娶对方,陆靖仪才能拥有新的身份,皇后!   但如今,的确不知道该称呼什么,直呼其名就有些不尊敬了。   而司绮梅与秦易相好,知道的人也不多,岂能当场说出来,所以这名将领,只能说成两位姑娘。   秦易闻言,顿时苦笑,好家伙,为了劝他,连他的女人都搬出来了,不由失笑道,“诸位放心,本王会小心行事,以本王的武艺,纵使是数百敌兵,也未必能拦得住我!”   他有这个信心!   见秦易意已决,众人无奈,知道再劝无用,只能无奈住嘴。   商议完毕,秦易便让众将士,歇息一夜,待到天亮,再进攻多贺城。   唯有睡好了,才能拥有更强的战力!   ……   “将军,将军,出大事了!”   清晨,正在堂中查看文书的顾雨岚,听到亲兵急呼,禁不住秀眉紧蹙!   她隐隐猜到了什么,俏脸上,已蒙上了一层忧色!   亲兵奔入堂中,急声说道,“将军,有许多象戎从远处,往英兰城开拔而来,数量非常多!”   来了!   顾雨岚心中,顿时紧绷,极其凝重!   她知道,自己猜对了,象戎结束了内战!   如今,象戎已全力南侵,奔赴到英兰城下。   之后,将会是惊天血战!   而这意味着,英兰城……即将破灭!   纵使自信如顾雨岚,也知道,英兰城绝对守不住!   但守不住,也得死守!   得尽量将象戎,阻挡于城下,哪怕挡不住,也得一命换一命,用他们的血肉之躯,给象戎带来巨大损耗,好让大离,拥有更多生存下来的可能性!   银牙紧咬,顾雨岚满脸凝重,霍地起身,朝堂外急步走去。   得去看看,尽快布防!   象戎很快,就会进攻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 与君诀别!   带着麾下,顾雨岚赶到城墙,看到远处树林中,聚集了大量象戎,满目尽是熙熙攘攘的黑毛头颅!   只见更远处,扬起了不少尘土,汇聚于上空,犹如黄龙!   顾雨岚顷刻明白,象戎的主力,正在英兰城外,不断汇聚!   她心中骤沉,急忙朝亲兵嘱咐道,“快,传信离都,将此事告知陛下!”   “还有,传信第三道防线,让他们加强戒备!”   周边士卒闻言,心中倏地下沉!   这句话意味着,顾雨岚认为,英兰城难以守住,才需要提醒第三道防线……   亲兵虽惊惧,但不敢耽搁,连忙转身,朝城下奔去。   凝望一会,顾雨岚能够确定,象戎短时间内不会进攻,因为他们的大部队,还未赶到。   但不会太久,很可能两日内,就会开启血战!   紧皱眉头,顾雨岚转过身,望向身后的众多将士。   只见他们脸色沉重,瞳中带着一丝惊色。   “你们怕吗?”突然,顾雨岚出声问道。   众将咬牙,纵使脸色惊惶,但也用力摇了摇头,“不怕!”   “跟着将军,我们不怕!”   “死就死罢,不过是碗大一个疤!”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将士们咬牙大喝,满脸决绝和愤懑。   看着那么多弟兄,一个一个死在身边,对于象戎,他们已是恨绝!   顾雨岚点了点头,明眸中,泛起一丝欣慰。   是人就会有恐惧,但绝不是任何人,都能带着恐惧奋力向前。   她自小,就希望自己是这样的人,也希望,麾下能够如此。   虽惧,但纵死不退!   “传令下去,让大家写下家书,有甚么想说的,都写上吧,我会派人送出去……”低声说罢,顾雨岚紧抿红唇,离开了城墙。   她知道,让城中十万守卒,年华大好的大离儿郎,与城共存亡,是非常残酷的事情。   但身为士卒,该做的,就是守卫王朝每一片土地,为万千黎庶,赢得生机。   所以,这一战,他们绝不能退!   不战而逃,将遭受千夫所指,遗臭万年!   她能做的,唯有让众人在牺牲前,写下家书,安排后事……   回到堂中,顾雨岚坐在案几之后,看到亲兵亦步亦趋的跟进来,便低声说道,“不必侍立在这,你也去写封家书吧,没记错的话,你妻子刚生了个女儿,你应该有什么话想跟她们说的。”   亲兵闻言,眼眶顿时红了。   咬牙许久,他才点了点头,离开堂中。   整个大堂,变得死一般的沉寂!   望着桌案好一会,顾雨岚才缓缓拿出了一张纸。   她回顾一生,发现自己眷恋不舍的,仅有一个。   将纸张摊平,拿起一旁的圆毫,沾了沾墨汁,顾雨岚在纸上,缓缓的写着。   她面容平静,动作轻缓,仿佛只是平常的书写,但她的眸中,却蕴含了浓浓的决绝,以及不舍。   “秦易亲启。”   写下第一行,顾雨岚继续书写,字迹娟秀,但因为过于用力,染墨偏多,导致每一个字,都几乎力透纸背。   “秦易,当你看到这封信,可能我已经不在了,不知道你会不会悲伤……我很矛盾,希望你会为我悲伤,但又不希望你太过悲伤,好男儿,就应该勇毅坚强……”   “可能会有不少大离子民逃亡到临瞻,希望你能善待他们,他们流离失所,是一群很可怜的人……以你的仁心,应该不会对他们置之不理。”   “你可能会很疑惑,为何当初,我会千里迢迢赶到瞻京,想要营救于你。可能因为,我率兵多年,喜欢一往无前,想做,就做,觉得该去救你,就去了。”   “我钟情于你,但一直没有亲口跟你说过,估计以后也没有机会了……愿你往后,顺利安然。”   “来世,再见!”   ……   望着远处,秦易倏地挥手,示意麾下停步。   紧随其后的劲武卒,纷纷停下,如同秦易一般,躲在树木之后。   他们就在树林之内的边缘地带,而远处,则是一片片农田,不少衣着简陋的窝国民众,在农田中劳作。   这些窝国民众颇为瘦小,加上弓着腰,被众多农作物所遮挡,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他们的所在。   秦易打量了一会前方的农田,而后移目望远,看向了远处的城池。   那座不大的城池,就是多贺城。   看清了这个多贺城,秦易颇为诧异。   原来在窝国,用木栅栏将几座楼房围起来,居然就叫城池了。   这防御力,真是渣到没边!   在苍元大陆中,纵使是小城,都有夯土城墙,包围得严严实实,就更别说是坚城了,采用全是紧实的青砖。   从围墙材料,就能看出双方的区别。   此外,两方的城池,还有一个极大的不同,那就是民众的住所。   苍元大陆中,城池面积极其庞大,犹如一座横亘的山脉,众多民众,都居住在城中,被城墙所包围。   可在窝国,却不一样了,仅有那几座楼房,被木栅栏所包围,称之为城。   而窝国民众,只能住在栅栏之外,唤作“城下町”,不受保护,开战时最先遭殃。   农田、工坊、民宅……甚至就连兵营,诸多建筑设施,都放在了城池之外,可想而知,这个城池是多么的小。   有点像是秦易所知的,前世西方古代的城堡,只保护城堡主人,不保护城堡主人的子民。   由此可知,窝国的资源,是何等匮乏。   也难怪,这窝国不过是弹丸之地,难以比拟苍元的地大物博。   当然,秦易也知道,多贺城的羸弱,不代表窝国没有坚城。   之前,水谷佳一就已说过,河内城,北条家的老巢,就是一座山城,建有坚固石墙,易守难攻,己方要想破城,极其艰难。   所以对付河内城,唯有与吉川家联手!   而对付多贺城,就无须如此麻烦。   秦易转过身,与众多将士,商量攻城战术。   他没有多说,因为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冲!   己方人多,战力强,而敌兵人少,工事弱,还用什么战术,直接冲就完了!   “动手!”高喝一声,秦易身先士卒,朝着多贺城急奔而去。   他第二次,体验了当步兵的感觉。   第一次,则是攻打南蛮之时,那时身处林中,无法骑马。   “杀!”   一声声大喝,在林边突然响起,以致田中劳作的窝国民众,吓了一大跳。   看到一队士卒如狼似虎,猛扑而来,他们满心骇然,吓得心中停跳!   惊叫一声,便朝四周疯狂逃去!   敌兵来袭,最先攻打的,就是城下町的建筑,所以他们哪敢跑回茅屋,只能往四周奔逃。   但怎知,他们疯狂逃窜时,回头看了一下,才发现这群黑甲步卒,带着汹汹杀意,冲向了多贺城,让他们惊诧万分!   这……   以往,其他大名的兵马,前来攻打多贺城时,都是先烧了城下町一切建筑,可没想到,这群突然出现的古怪兵马,竟然没有这么做!   禁不住,窝国民众停在远处,疑惑旁观。   秦易急奔不停,带着麾下,迅疾冲向木栅栏。   即将冲近时,他倏地侧身,以穿戴了甲胄的肩膀和手臂,极其狂猛地撞在了木栅栏之上。   只听咔嚓巨响,厚实的木栅栏,顿时应声而断,出现了缺口!   众多士卒,当即随着秦易,从缺口杀入多贺城之中。   这多贺城,乃是平城,建在平地之上,并非在山上,所以无法据险而守。   守在门口的几名足轻,看到敌兵来袭,正要关上栅栏门,却看到秦易狂猛至极,直接撞裂栅栏,不由骇然!   回过神来,他们嘶声大喝,发出预警。   而后,他们手持刀剑,哇哇大叫着,冲杀上前。   但顷刻间,叫声骤然消减,只因秦易一刀挥过,人头飞起!   几名足轻,在数千名劲武卒面前,就如洪流之前的几片枯叶,顷刻被掩盖,了无踪影!   但他们的嘶喊,却惊动了多贺城中的士卒。   城楼门口,涌出数十名足轻,可在短短时间内,就被秦易与麾下斩杀殆尽,未能起到任何阻碍。   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少了。   以至于大量劲武卒,只能站在后方,未曾砍过一人。   僧多,而粥少。   带着麾下,秦易冲入城楼,在楼道内,以及众多和室中,大肆搜寻敌兵的踪迹。   但凡发现,就一刀斩杀。   没有耗时太久,这场战事就已结束,整座城楼,已没有任何活着的敌兵。   完毕之后,秦易带着些许劲武卒,出了城楼,才看到楼外空地上,站着许多劲武卒,正面面相觑。   城楼窄小,劲武卒太多,无法全部入内,约有四千人,只能留在外面。   他们本想着,待会可以斩杀几个漏网之鱼,可没想到,战事顷刻就已结束,而除了之前见到的,几个守门的敌兵,其余敌兵,他们一个影儿都没看到。   至今,长刀未曾染血。   秦易不由好笑,但也没办法,一座城池,顶天了就两三百名敌兵,根本就不够分。   不论是前世的倭国,还是今世的窝国,都是如此。   夺下这座多贺城,秦易立即安排,将士卒们安顿在城中,以及城外的兵营中,并布置城防,准备将这座多贺城,作为临时驻地。   待到一切弄妥,他就得前往吉川家了。   希望之后,能够顺利促成合作,救出武相,尽快回返苍元。   不知为何,他隐隐有种感觉,苍元大陆,很快就会出现巨变! 第五百八十七章 英兰血战!   在多贺城中,将兵马布置完毕,且设立了防范之后,秦易才带着三十名劲武卒,以及水谷佳一,往着西侧方向行去。   那儿,是上野国,吉川家的领地。   吉川家是附近几个大名中,惟一一个能够与北条家抗衡的大名,也是北条家的死对头。   因此,秦易才选择对方作为游说对象,但听水谷佳一说,吉川家的家主,吉川一郎,为人有些荒诞不经。   换句话说就是,不靠谱。   跟一个不靠谱的家伙商谈合作,会发生什么,秦易有些难以想象。   但纵使无法想象,也得前去,否则光靠他们自己,五千人马,硬攻河内郡数万人,必定会死伤不少。   而这五千人马,全是劲武卒,每一个都是精锐,若是损伤过大,秦易如何能够接受?   所以,纵使吉川家荒诞不经,也唯有合作一途。   而多贺城,以及周遭的城下町,有不少粮草,足够留守的部队食用五日。   因此,秦易与留守的慕浩壤约定好,不论能否谈成合作,五日后,他都会回返。   为了以防万一,秦易郑重且多次嘱咐慕浩壤,一定要小心防范,提防来敌。   守好营地,避免出现太大损伤。   他不希望,自己回返之后,面对的,是一个破败不堪的场面。   而出发前,秦易也查看了战争版地图,想要看看苍元大陆的情况。   但怎知,和之前一样,他在苍元大陆,不断往右滑动,虽然可以看到窝国岛屿,但却看不到窝国的兵力布置。   如今,身处窝国,同样的,他也看不到苍元大陆的兵马调动。   所以,苍元大陆到底如何,流康疆域是否生起乱事,大离北境的战事如何,秦易一概不知。   只能压下思绪,先处理这边的事情,唯有如此,才能尽快达成目标,回返苍元。   ……   带着兵马,匆匆赶到城墙,顾雨岚便看到了,城外三里,是一片黑色海洋!   一个个象戎,排列成阵,密密麻麻,不断发出叫声,混杂在一起,极其摄人!   这些象戎,绿瞳之中,都有着嗜血狂暴的意味!   他们,即将攻城了!   而细细一看,顾雨岚就能确定,城外的象戎,至少有二十余万!   心中骤沉,她紧咬银牙,大声喝道,“快,敲响战鼓,全力防范!”   “这一战至关重要,若能撑下去,胜利将属于我们!”   顾雨岚高声喊道,进行战前鼓舞。   此次攻城战,将决定英兰城的存亡,必须一鼓作气,全力以赴!   随着顾雨岚的高喝,以及震耳的鼓声,众多将士,纷纷抵达岗位,进行战前准备。   热油、滚木、擂石、金汁……一应事物,纷纷在加急筹备着,抬上城头。   每一个士卒,脸色都极其凝重,咬牙干着分内活,一言不发。   他们知道,这一战,很可能撑不下来,但纵使撑不下来,也得硬撑!   因为,身后是他们的家人!   之前,或许还有些畏惧,但自从写了家书之后,众人就已明白,他们是否顽强作战,将决定着,他们的家人是流离失所,还是安然生活!   皱着眉头,顾雨岚望向远处,突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鏖战了数月,精神紧绷了数月,终于,将迎来最终时刻。   她也将要,获得解脱……   城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吼,“野喏喇!”   象戎,准备进攻了!   城中守卒,眼神一凝,禁不住浑身紧绷,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   副将连忙冲上前,对着一脸凝色的顾雨岚,急声说道,“将军,敌兵准备进攻了,您快到后方去!”   顾雨岚秀眉紧蹙,满脸坚决,“还到什么后方?这一战,若不能挡下,到哪里都没用!”   “将军,您伤势未好,不宜……”副将正要再劝,却被顾雨岚打断了,“别废话了,赶紧回到你的岗位!”   见顾雨岚脸现愠意,副将无法再劝,只能咬咬牙,走到一旁。   “野喏喇!”“野喏喇!”   城外的象戎,开始齐声大喝,声震四野!   至少二十万象戎的嘶声大喝,几乎让整个天地,都颤动起来,城中众人,心中大震,脸色煞白。   顾雨岚皱眉,猛地举起手中的长刀,“守大离,与城共存亡!”   众多士卒纷纷会意,跟着大喊,“守大离,与城共存亡!守大离,与城共存亡!”   齐声呐喊,稍稍提振了士气。   但接着,象戎便是一声巨吼,而后如同决堤般,带着滚滚之势,猛然冲向英兰城!   攻城战,顷刻开启!   顾雨岚皱着眉头,紧紧凝视!   众多将士,脸色无比凝重!   洪流已至,就看英兰城,以及他们,能否挡住了!   象戎已冲到一箭之地,顾雨岚高喝,“放箭!”   “嗖嗖嗖!”   利箭巨响,如雨般朝着象戎群,覆盖下去!   顿时,不少象戎身中数箭,如同滚地葫芦般,摔倒下去。   而有些象戎,只中了一箭,没有丝毫停顿,猛地拔出利箭,不顾伤口流溢鲜血,朝着英兰城,依旧狂奔!   他们速度太快,快到英兰城只来得及放出两轮箭雨,就已冲到了城下!   云梯,顿时架起!   不少象戎,顺着云梯,急速攀爬。   顾雨岚眉头大皱,顷刻明白,这群象戎,绝对是新来的!   之前没有参加过战斗,精力十足,展现出惊人的速度!   她急声大喝,“滚木擂石热油,全部用上!”   士卒们纷纷扛起滚木,抬来热油,朝着云梯上的象戎,猛然倾泻!   “哇哇哇!”   象戎惨叫着,摔落下去,但前面的象戎遭遇极惨,却未曾吓到后面的象戎,他们悍不畏死,前赴后继,没有丝毫惧意!   纵使守卒浇下热油,大部分被前面的象戎挡住,但也有一部分,滴落在后面的象戎身上,让后者巨痛无比!   可这巨痛,却未能让他们退缩,反而激发了他们的凶性,嘶吼着,攀爬愈快!   顷刻间,就有一处城墙,被象戎突破,攻到了城墙上!   顾雨岚急忙大喝,“将他们打下去!”   在城头上,与象戎展开肉搏战,对于英兰城的守卒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每一次攻城,象戎都能攻上城头,但每一次,他们都会败退而去。   只因守卒们以二拼一,甚至以三拼一,悍不畏死,才将他们打退。   但如今,象戎数量远超守卒,若不能守住防线,开启城头血战之后,便是英兰破灭的前兆!   听闻顾雨岚大喝,周边士卒,连忙朝着破口冲去,想要将象戎打下去。   但怎知,又有一处城墙,被突破了,象戎猛地跃上城头!   紧接着,是第三处、第四处……   浑身散发着腥臭的象戎,开始一个又一个,跃上城头!   顾雨岚心中骤沉,顿时明白,血战已至!   她没有继续高喝,而是抽出长刀,朝象戎冲杀过去!   副将和亲兵大骇,纷纷抽刀,护卫顾雨岚,与其一起杀向象戎!   整个城头,顿时变得血肉飞溅,满目猩红!   肉搏战,残酷至极!   顾雨岚冲上前,只见一名壮硕象戎挥刀劈来,她匆忙一闪,躲开了这一刀,趁机用力,劈出一刀!   怎知象戎速度迅疾,闪了开去,带有黑毛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笑意刚起之际,长刀再次劈来,顾雨岚来不及躲闪,只能奋力,提刀抵挡。   “铛!”   金铁交击声,爆响开来!   顾雨岚双耳微痛,只觉一股大力涌来,她禁不住后退几步!   众多亲兵想要相助,却被其他象戎拦住了。   趁着顾雨岚后退,那名象戎毫不停歇,再次冲前,又是一刀!   这一刀,快到惊人!   顾雨岚心中骤沉,紧咬银牙,奋力提刀,再次抵挡!   “铛!”   又是一声爆响,这一次,顾雨岚的长刀,高高抛飞出去!   虎口巨痛的她,难以忍受象戎巨力,长刀被打飞!   危险,已至!   象戎满目猩红,看着顾雨岚,就如看着一只待宰的兔子,狞笑着提刀上前!   而顾雨岚,却仿佛失去了魂魄,愣着不动,满脸惊诧!   缓缓扬刀,象戎脸上尽是狞笑。   身为部落中的大力士,他很享受对方临死前,流露出来的恐惧模样。   可突然,在他缓缓扬刀,且一边欣赏顾雨岚脸上的惊惶之时,顾雨岚突然动了!   动若脱兔,猛然扑向象戎腹前,而后倏地后退!   象戎,骤然一颤!   只见他的腹心,深深插入了一柄匕首!   没有理会象戎的震惊,顾雨岚急忙捡起地上的长刀,四目一看,顿时骇然!   只见此刻,城头上,几乎都是象戎!   英兰守卒,逐渐被杀退!   城头,即将失守!   顾雨岚大骇,正想召集亲兵,杀向敌群,却发现,护在她身旁,形成包围圈的亲兵们,已死伤惨重!   越来越多的象戎,朝她围拢过来!   而她的前方,有两名象戎正狞笑着,虐杀一名亲兵!   咬着银牙,满脸决绝,顾雨岚握紧手中的长刀,悲念一声,“秦易,永别了!”   倏地,她冲向了前方,冲向那两名肆虐的象戎!   但就在这时,脑后一痛,顾雨岚双眼骤黑,忽地摔倒下去! 第五百八十八章 人命贱如狗!   英兰城头,挤满了张牙舞爪的象戎,他们正嘶吼着,狞笑着,往城墙下冲去。   整个英兰城,已被黑色海洋所覆盖,到处都是狞恶的象戎,在砍杀着大离守卒,疯狂肆虐。   鲜血,淌满了城中每一处,仔细倾听,依稀可以听到,英兰守卒在痛苦哀嚎。   但更多的,却是象戎的嘶吼和狞笑,以及令人心惊的吞咽声。   守卒们的哀嚎,逐渐衰微下去,直至消无……   ……   大离天子柴宇召,眉皱如川,脸色凝重,在殿中不断走来走去。   稍远处,则侍立着宰相曾承望、兵部尚书等人,各个都是脸色凝重,垂首不语,满心忧虑。   “怎么还不见消息传来?”蓦地停下,大离天子恼声骂道。   昨夜,收到英兰城传来的消息,大离天子吓得手脚发颤,没想到,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竟然发生了!   象戎,开始全力南侵!   顾不得夜深,他立即召来众多大臣,于寝殿中商议许久,直至凌晨,才各自散去。   与其说是商议,不如说是一起哀叹和祈祷,除了传令下去,让第三道防线死守以外,根本没有任何建设性意见。   而如今,已是第二日傍晚,不见消息传来,大离天子满心焦虑,禁不住在殿中来回踱步。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殿中众人,大离天子,曾承望,以及众多大臣,连忙转头望去。   只见一名士卒,脸色惶急,奔入殿中,惊声禀报,“陛下,前线传来战报!”   大离天子倏地握紧拳头,咬牙喝道,“念!”   士卒连忙打开密信,急忙读道,“英兰城破,十万守卒伤亡惨重,得以逃脱者,不足十分之一!”   大离天子闻言,混身一软,差点跌倒下去!   他连忙扶着椅背,满脸震惊与恐慌!   众多大臣,未能发觉柴宇召的异样,因为他们,也都震骇不已!   苦心打造的第二道防线,竟然破了……   那第三道防线,也绝对守不了多久!   他们仿佛预见到了,浑身黑毛的象戎,杀入离都,嘶吼着扑向他们的场面!   众人惊怖万分,整个大殿,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多久,才有人回过神来,连连哀叹。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曾承望就眼瞳大睁,至今,都未能平复过来。   他突然想到什么,连忙问道,“顾将军呢?顾将军可曾逃出?”   守将理应与城池共存亡,但顾雨岚却是例外,对于大离来说,她极其重要。   先不说她是名将,极擅统兵,能够稳定士卒之心,就只论她的名望,死守英兰数月,挡象戎于城外,是元族之中,抵抗象戎第一人,也是大离民众极其信赖的将领,民望甚高。   若她活着,对于往后抗击象戎,必能起到提振士气的作用!   听闻问话,传信的士卒愣了下,连忙查看战报,翻来覆去的看,却没看到其余字眼,只能对曾承望,无奈说道,“大人,战报中只有刚刚那句话!”   曾承望眉头大皱,疾步上前,拿过战报,仔细看了看,正反面都看了,的确没有写到顾雨岚的下落。   他不由皱紧眉头!   这情况,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战报未写,那顾雨岚的情况,到底如何?   兵部尚书思虑片刻,低声说道,“结果不明之时,战报中不会贸然写上,可见顾将军……生死不明。”   这战报,是第三道防线传回来的。   他们的消息,极可能是通过侦骑,以及逃兵口述。   这样一来,就会导致消息不全,遗漏了一些重要消息。   毕竟英兰战况极其惨烈,逃脱者不足十分之一,大部分都死了,小部分逃兵,虽是逃得一命,但场面混乱,无法知晓谁死了,谁还活着。   能够确认的是,第三道防线传回战报时,顾雨岚未曾逃回其中。   极可能……已壮烈牺牲!   或者也有可能,战报传出后,顾雨岚才逃回到第三道防线。   但不论哪个可能,在没有最终结果之前,无人能够确定。   堂中,再一次变得死一般寂静。   “可恨!”猛地拍了一下椅背,大离天子嘶声大喝,他已平复过来,不再浑身发颤,变得有些歇斯底里,“该死的象戎,该死!”   曾承望转头,看到大离天子满脸惨白,不由悲痛,转头四望,发现周边大臣,亦是如此。   他悲叹一声,拱手劝道,“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息怒有什么用?朕息怒了,象戎会死吗?会撤退吗?”大离天子暴怒,对着曾承望劈头盖脸的大骂起来。   这段时日,他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如今,英兰城破,守卒死伤惨重,顾雨岚也生死不明,而第三道防线,绝对挡不住数十万象戎,这一切,让他几近崩溃,变得歇斯底里。   曾承望垂首不语,任由柴宇召发泄脾气,他知道,柴宇召并非明君,也非能人,这样的压力,对对方来说太过巨大,发泄一下无可厚非。   怒骂一阵之后,大离天子突然暴喝,“决堤!一定要决堤!”   之前,他已决定,第三道防线若是守不住,就决堤,淹死那群该死的象戎!   但决定之后,他开始有些彷徨,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这么做。   但如今,他已没有丝毫犹豫。   用数十万,甚至百万黎庶之命,换大离幸存,他觉得极其值得!   众官悲叹一声,原本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们知道,若不如此,大离必亡,千千万万个大离百姓,将流离失所,惨遭屠戮,那时候,就是真正的生灵涂炭了!   ……   倏地,顾雨岚睁开了眼睛,正要坐起,却看到了木制房顶,顿时一怔!   如同失了魂魄,她怔神许久,才缓缓坐起,悲痛地,用手捂住了脸。   久久不动,如同雕塑。   仿佛有晶莹的泪珠,从她的指缝间,缓慢溢出……   麾下英勇作战,一个又一个,倒在了她面前,倒在她身旁,而她,却抛弃了英兰,苟活下来……   愧疚、悲痛、无奈……遍布心扉!   ……   英兰城破,象戎即将攻到第三道防线的消息,不胫而走。   顷刻间,人人惊惶,尤其是毗邻第三道防线的众多黎庶,得知消息后,惊骇万分,急忙回返家中,收拾细软,拖家带口,往南方逃去。   一路上,尽是浩浩荡荡的人群,各个面带悲色,满瞳惊慌。   离开生活了许久的家乡,抛弃房田地产,流离失所,成为难民,他们甚是悲痛。   他们并不知道,往南逃去,能不能逃出象戎的爪牙,也不知道大离,能否挡住象戎。   他们只知道,若是留着不走,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人当中,有不少人衣衫褴褛,面色饥黄,随着人群,踉踉跄跄地往前挪去。   他们,都是之前,从第二道防线之后的城池,逃到第三道防线的人,还没安顿下来,就又得继续奔逃。   这段时日,是他们出生以来,最悲惨的日子,成为难民,才知道什么叫做命如草芥。   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匆忙奔逃,什么都没带,亦或是带得不多,用完之后,就变成如今,饥一顿饱一顿,已没有多少力气。   而带了些许钱财的难民,可以购买粮食,填饱肚子,但随着大量难民涌入城中,导致粮价疯狂暴涨,涨到他们这些外来户,根本买不起。   不知是有人在发国难财,还是实在供不应求。   直到钱财耗尽,无钱换粮,难民们为了填饱肚子,不得不到城外挖野菜,但出城挖野菜的人,越来越多,野菜不断减少,最终消耗殆尽。   为了生存,不少女子,只能出卖身体,以此换来一口粮食。   而更多的人,则饿的骨瘦如柴,面黄肌瘦,走起路来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将跌倒。   这一幕,让其余难民,看得满心悲怆。   以往,他们无法感同身受,但如今,他们都已明白,这些人的模样,就是他们以后的惨状!   乱世之中,人命贱如刍狗,悲惨的命运,无人能够摆脱!   ……   除戎盟,正堂。   众多除戎盟高层,皆汇聚于堂中,满脸沉重。   他们一直担心的,也一直在努力避免的场面,最终还是上演了。   象戎南侵,乱世已至!   而他们,却无能为力。   大离的未来,百姓的生死,只能交由前线的将士来决定。   可如今,战况十分惨烈,惨烈到无人敢相信,将士们能够挡住象戎。   以至于,到处都是难民,为了存活,拼命南逃。   除戎盟也打算往南撤离,但突然,一道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将他们彻底震惊!   “你再说一遍!”除戎盟盟主猛地站起,震惊喊道。   前来报信的门人,连忙重复,“陛下已决定,第三道防线失守时,就挖开霁麓湖,决堤放水,淹死象戎!”   “为了引诱象戎靠近霁麓湖,增大决堤效果,陛下派人封锁了湖边三城,不许城中百姓南逃,想以他们为诱饵,与象戎一同溺亡!”   众人震骇,眼瞳暴睁,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满堂,皆呆若木鸡!   震惊许久,副盟主才猛然握拳,痛声喝道,“荒唐,太过荒唐!”   为了消灭象戎,竟然牺牲数十万,甚至是百万黎庶的性命,在他看来,荒谬至极!   天子残暴,岂能任其胡来! 第五百八十九章 临瞻出兵!   年欣雅秀眉紧蹙,沉声说道,“三城之中,黎庶将近百万,岂能作为象戎的陪葬品!”   副盟主附和,“正是,如此行径,太过歹毒,不可任由陛下胡来!”   “盟主,我等应阻止陛下!”一名堂主高声说道。   堂中更多的人,却是在犹豫。   他们有些旁皇,若不这么做,别说百万人,灭亡在象戎手中的,将会是整个大离,甚至是整个元族!   但若是这么做,就太过惨无人道了。   没想到,陛下对他的子民,竟如此残暴!   他们不知道也就罢了,可如今知道了,不做点什么,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众人在犹豫,除戎盟盟主,也在犹豫。   他明白,这个计谋若是成功,利在千秋,对于大离,对于元族,都是偌大的好事。   但这个好事,得付出巨大的牺牲,百万名黎庶之命啊!   时而皱眉,时而握拳,除戎盟盟主,极少如此纠结。   他知道,大家都在看着他,也等着他的命令。   正因如此,他才不能胡来,得小心谨慎,三思而行!   “盟主,我觉得陛下如此决策,实乃无奈,或许,这是如今最好的方法了。”一名香主突然说道。   但旋即,他补充道,“我只是觉得此法不错,但本盟该如何应对,全由盟主决定,我等愿听盟主的!”   犹豫不决时,众人都会如以往一般,将指挥权,交于盟主之手。   是置之不理,还是帮助百万黎庶逃离,全由盟主一言定之。   见除戎盟盟主犹豫不决,年欣雅抿唇片刻,决定再劝。   她知道,放在大局来看,决堤这个方法,确实不错。   但这个方法,却会让三城之中,十数万户家庭,顷刻间分崩离析,被水淹灭!   她不敢去想象,洪水中,数十万人,甚至是百万人,在哀嚎、在哭泣、在挣扎,在拼命,却难以自救的场面。   紧蹙眉头,年欣雅沉声说道,“盟主,你之所以犹豫,是觉得牺牲小部分人,拯救大部分人,实乃应当。”   “但你可有想过,若你是这小部分人呢?你愿意牺牲自己,牺牲家人,牺牲儿女,牺牲自己的一切吗?”   “三城之中,有多少稚童,有多少少年,正值青春年华,却只能困在城中等死,有多少家庭,和睦友爱,对未来充满期盼,却只能等待被洪水覆灭的宿命,你觉得这公平吗?”   “陛下,还有我等,真有资格去牺牲他们,去决定他们的生死吗?”   听着年欣雅一句句震耳发聩的话语,堂中众人,都不由得低下了头。   他们隐隐中,有些赞同这个方法,的确是因为他们不在城中,他们的家人,也不在城中。   这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何等的自私寡义。   “盟主,我一直在等你的决定,若你不救,我自己去救!”一人突然喝道,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此人眼眶通红,顿时明白,他的家人,一定在三城之中。   “我帮你!”另有一人,似乎被年欣雅的话语所触动,大声喝道。   没人愿意自己的家人被牺牲掉。   由己及人,便能知道,被困在城中,不得离开的三城黎庶,是何等绝望。   “我也帮你!”   “我也去!”   附和者,越来越多。   听闻年欣雅所说,除戎盟盟主心中,同样也有触动,但他知道,不论是救,还是不救,都得三思而行。   不能听年欣雅说了什么,就立刻决定,这太过草率。   他的意见,将决定整个除戎盟的动向,得万分谨慎。   只是分析利弊时,他考虑了年欣雅所说的话,如此一来,他的心中,救与不救的天平,就往着“救”倾斜下去。   猛地握拳,除戎盟盟主不再犹豫,果决说道,“既如此,那边传令除戎盟上下,奔赴湖边三城,拯救百姓,且设下诱饵,吸引象戎!”   他已决定,既要救下三城百姓,且也不能影响决堤计划!   如此以来,极可能会导致些许门人,无法逃出太远,就被洪水淹没。   但这完全没有办法了,乱世之中,不可能兼顾所有人。   能否存活,一切,只能看命!   ……   带着三十名劲武卒,以及水谷佳一,赶了一天的路,秦易终于来到了上野国,利根郡,沼田城。   站在农田旁,没有理会众多凝目望来的窝国民众,秦易看着远处的沼田城,他有些惊讶。   果然,窝国之中,也有坚城。   只见这沼田城,建在山上,据险而守,围墙则由石垣搭建,距离地面颇高,攻打起来,难度不小。   虽然总体来说,这个沼田城,放在苍元大陆,算不上坚城,但比起苍元小城,会难攻一些。   而在这窝国岛屿中,已算是少有的坚城了。   水谷佳一适时告知,像沼田城这样城池,窝国之中并不多,只有吉川家,或者是北条家这样,拥有数十国领地的大名,才有能力建造出一座或者两座。   这类城池,攻打起来并不容易,得消耗不少兵力。   由此,秦易更加明白,自己想要洽谈合作的想法,是非常正确的。   若是靠己方五千人,攻打这样的山城,必定会出现不小伤亡。   而北条家的大本营,河内城,就是这样一座山城,易守难攻。   收敛思绪,秦易带着麾下,朝沼田城走去。   众多窝国农户,都诧异观望,秦易直接忽视,一路走到了沼田城下。   守在山城脚下的几名足轻,早已看到秦易等人,满心戒备,大喝一声。   秦易转头,看向身旁的水谷佳一,等着对方翻译。   自从断指之后,水谷佳一变得极其乖巧,连忙翻译,“他说让我们停下。”   “告诉他,我们前来,是想和吉川一郎商议合作。”秦易淡淡说道。   水谷佳一,顿时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那几名足轻,闻言之后皱起眉头,片刻后,其中一人大声说了一句,这几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秦易望向水谷佳一,后者脸色有些僵,不知道该不该说,但见秦易微微眯眼,水谷佳一不敢耽搁,连忙说道,“他让我们有多远走多远!”   ……   殿中,众人面容肃穆,沉默不言。   不知过了多久,定军侯才望向陆靖仪,问道,“娘娘,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陆靖仪俏脸一红,连忙说道,“叫我靖仪就好。”   定军侯看了她一眼,眼中的神色很像是,‘辅佐你多年,从未见过你如此扭捏的时候。’   “娘娘就莫要纠结这个称呼了,如今这情况,不容乐观啊!”定军侯说道。   他哪敢喊对方为靖仪,不论是陆靖仪曾经的天子身份,还是往后的皇后身份,都让他不敢轻慢。   见定军侯不改口,陆靖仪无奈,心中隐隐有些羞意,但也没有多想,看向殿中几名尚书,问道,“各位大人,可有意见?”   以往,定军侯、颖国公、以及六部尚书,一起商议要事时,都是定军侯最先发表意见。   但如今,秦易让陆靖仪也参与决策,那么论地位,自然得是陆靖仪先说话。   见六部尚书皆不言语,陆靖仪看向了定军侯,“侯爷先说说吧。”   定军侯不好推脱,沉吟片刻,才说道,“以往,大离一直封锁消息,我等并不知战况如何。如今,英兰城破,第二道防线破灭,才泄漏了消息,没想到,大离竟落入如此境地!”   “微臣估计,大离损耗了大量兵马,国力大损,这第三道防线,也难以守住!”   陆靖仪皱紧眉头,“也就是说,象戎极可能会侵犯本朝?”   兵部尚书脸色凝重,点头说道,“若是大离节节败退,挡不住象戎,这个情况,就极可能发生!”   “那诸位觉得,该如何是好?”陆靖仪望向众人,蹙眉问道。   她知道,自己已不是天子,不可一言堂,被秦易叫来,是参与决策,尽量多听少说。   不由得,她转过头,望向了司绮梅。   秦易说过,这个美人儿,将会是她的未来姐妹。   所以她想知道,司绮梅会说些什么。   见陆靖仪古怪地看了自己一眼,司绮梅明白对方之意,沉吟片刻后,说道,“下官觉得,理应早做准备!”   定军侯抚须,皱眉附和道,“的确,本朝应出兵,占据险要之地,严阵以待,备战象戎!”   众多尚书纷纷点头,这就是他们想说的。   沉吟片刻,兵部尚书接话道,“象戎若是入侵我朝,必定是从西侧边境袭入,所以,应加强归连城的防御!”   “此城仅有景勋将军率领的五万人马,兵力不多,但此处乃是险要之地,十数里之外便是离江,可据江而守,拦象戎于江北,应囤聚重兵!”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他们知道,这座城池乃是大离重城,秦易反攻大离时,将之夺下。   象戎不善水,己方占据地利,据江而守,乃是上策。   见众人点头,兵部尚书接着说道,“除了归连城,定岳军镇和卫西军镇,也应做好准备,加强防范,且出兵准城和博城,做第二道防线!”   归连城据守离江,为第一道防线!   峦府的准城,和延洛府的博城,是第二道防线!   定岳军镇和卫西军镇,是第三道防线!   象戎自西北而来,若是入侵临瞻,无法确定对方是从峦府侵入,还是从延洛府侵入,所以这两座军镇,都需须做好防范!   众人点头,当即决定,就如此安排,出兵数城,严阵以待!   只是不知,大离耗尽数十万兵力,都未能挡住的象戎,临瞻能否挡住。   他们只期望,在象戎入侵之前,秦易能尽早归来!   没有他,临瞻很可能会和大离一样,面临覆灭! 第五百九十章 宿命难逃!   沉吟片刻,陆靖仪接着说道,“我觉得,若有难民入境,可接受,但须加强治理,以防难民生起乱事。”   众人点头,并无异议,颖国公突然问道,“大离若是支撑不住,向我朝求援,该如何处置?”   众人闻言,都望向了陆靖仪,想听听她的意见。   陆靖仪思虑片刻,才说道,“若是大离求援,届时再做商讨,但若是未曾求援,我朝兵马,不应越过归连城,以免引起误会。”   众人都点了点头,说道,“娘娘所言有理。”   陆靖仪脸色微红,不由转头,望向别处。   看着对方,司绮梅有些好奇,她知道,陆靖仪较为强势,不知道秦易,是如何说服对方。   当然,如今并非考虑这个的时候,她转念一想,便有些担忧,身在窝国的秦易,不知道过得如何。   但山高水远,音讯难通,她无法传信,只能暗暗祈祷,希望秦易能平安归来。   “娘娘,王爷曾与微臣说过,制造重甲,护及全身,可与象戎争锋。若想在城外击溃象戎,不可缺了这等战备。”定军侯突然说道。   陆靖仪闻言,看向工部尚书,后者当即说道,“若是需要,工部可以即刻开始制造重甲,但若要批量制造,且装备到军伍中,至少需要两三个月。”   陆靖仪微微蹙眉,旋即说道,“虽然时日颇久,但却是王爷之计,不可轻视,理应筹备。”   工部尚书闻言,点头说道,“微臣明白,稍后便会传令下去,命军备营开始锻造!”   原本,这些重大安排,理应传信秦易,由其做最终决定,同意之后方可施行。   秦易攻打流康与大离之时,便是如此,但如今,秦易身在窝国,难以通讯,而事情紧急,所以众人只能即刻施行,无法寻求他的意见。   听闻工部尚书所言,定军侯不由得,皱起眉头。   两三个月,属实有些久了。   只是不知,大离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若是不能,临瞻很可能会,在没有重甲的情况下,提前迎战象戎。   ……   大离王朝,第三道防线。   旬益城,北面城墙。   “将军,夜晚风大,您还是先回去吧。”对着顾雨岚,副将低声劝道。   顾雨岚没有理会,静静地望着北方,夜风将她的发梢,吹得不断飘起,但她却如雕塑一般,久久站着,一动不动。   副将见了,极其难受。   一向英勇果敢的顾雨岚,竟变成如此,巡守城墙时,总会望向北方,失神许久。   他知道,顾雨岚满心愧疚,她曾传令全军将士,须与英兰共存亡,可大家与英兰一起亡了,而她却活着……   这让副将生起疑惑,当初在英兰城头,自己打晕顾雨岚,与众多亲兵一起,护着她逃到旬益城,到底是对是错。   或许当初,死在英兰城,是顾雨岚的最佳归宿。   他也知道,要不是顾雨岚生性坚强,加上朝廷得知她未死,命她接手第三道防线,或许此刻,顾雨岚会追随英兰而去……   沉默许久,副将再次劝道,“将军,不只英兰城需要你,旬益城也需要你,千千万万的大离子民,都需要你,你应该照顾好自己,才有更多的精力,率领大家去抵挡象戎。”   微微一颤,顾雨岚回过神来,她轻叹一声,才转过身,离开了城墙。   可她并未回返厢房,而是去到后堂,继续忙碌于军务,这情况,让副将满心无奈。   但他也明白,大离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才打造出来的第二道防线,都无法挡住象戎。   而这第三道防线,旬益城,城墙比英兰城矮,士卒比英兰城少,且都是些未经久训的兵马,如何能挡得住象戎?   所以,压在顾雨岚身上的,是千斤巨担,是无解的局。   要想破局,就不能重蹈英兰城的复辙。   因此,顾雨岚一直在寻找破局之法。   副将无法确定,在象戎到来前,顾雨岚能否成功找到。   或许再次败亡,是他们难以逃脱的宿命……   ……   霁麓湖旁,霁城。   城外远处,一处树林中,除戎盟众人,正聚众商议。   “盟主,我刚刚去看了,霁城城门紧闭,所有人都不得出入!”一名门人,沉声禀报道。   众人闻言,顿时皱眉。   霁城城门紧闭,纵使他们人手不少,想要攻城,也完全是痴人说梦。   大离士卒前来,都未必能攻下此城,更何况是他们。   所以,要想救助百姓,唯有将消息告知他们,让他们靠着人多力量大,从城内发动,才有可能打开城门,逃到城外。   但城门紧闭,音讯难通,该如何将消息,告知城中的百姓?   就当众人愁眉不展时,年欣雅突然说道,“要想通知城中百姓,方法很简单。”   众人一听,连忙望向年欣雅。   自从年欣雅之前,说出令人震耳发聩的话语,说服除戎盟盟主之后,众人对于这个曾经的离阑花魁,再无一丝轻视。   他们知道,此女,有着不低的智慧。   所以,她说有主意,众人自然满心期盼。   “这个方法,秦易以往攻城时,曾多次使用过,乃是奇招,”年欣雅轻声说道,“只需制作大量风筝,然后将消息写在风筝上,放飞之后,切断绳索,风筝就会随风落入霁城之中。”   众人闻言,眼瞳顿时一亮,禁不住拍掌赞叹,“妙啊!”   “果真是奇招!”   他们不笨,自然知晓此招效果不弱,能够解决眼下的问题。   毕竟,这可是出自战神秦易之手。   只是他们没想到,年欣雅竟然时时刻刻关注秦易,连对方攻城时用过什么方法,都知道一清二楚。   除戎盟盟主当即说道,“此法甚妙,就如此行动,即刻制造风筝,越多越好!”   命令传递下去,除戎盟数百人,便通力合作,在数个时辰内,制作出数千个风筝。   每一面风筝之上,都写了大离天子准备将霁城作为诱饵的消息。   准备妥当之后,除戎盟众人,开始放飞风筝,而后切断绳索,任由风筝飘飞,落向远处。   而后,众人隐藏起来,观察霁城,期盼霁城中,能出现他们所期待的反应!   ……   水谷佳一面色僵硬的说道,“他让我们有多远走多远。”   听闻翻译,秦易双眼顿时眯起,紧紧盯着那个足轻。   足轻微惊,没想到这名高大的英武男子,竟有如此犀利的眼神。   但身后就是沼田城,他身为沼田足轻,岂能心虚,当即挺直胸膛,昂起脖子,用力瞪回去。   而秦易心中,在片刻时间,就已闪过诸多解决方法。   若是在苍元大陆,方法不难,给点银两即可。   但在此处,对这些窝人,却不能这么做。   因为土地狭窄,资源匮乏,导致窝人对于土地和资源,有着极大的渴求,因而培养出偏执的尚武精神。   要让他们服从,讲理是没用的,唯有打服他们,才能让他们诚心服从!   让他们知道,己方不是好惹的,他们才会生起敬重之心!   所以,秦易没有犹豫,霍地上前,冷冷逼视对方,目光中,杀气浓郁!   辱人者,人恒辱之!   周遭的足轻,顿时惊了,连忙抽出长刀,或者张弓搭箭,对准秦易,但秦易丝毫不惧,就冷冷逼视那名足轻,一字一顿说道,“给我传话,告诉吉川一郎,本王秦易,前来商谈合作!”   那名足轻哆嗦了一下,被秦易的目光和气势所骇,禁不住后退一步。   他恼恨的咬咬牙,但也不敢发作,只能挥了挥手。   得到示意,一名足轻转过身,朝着沼田城内跑去。   见秦易没有动手的打算,众多足轻才收起了刀,放下长弓,紧盯秦易。   他们眼神中,有着一丝恼怒,也有一丝惊讶,完全没想到,此人被他们用箭瞄准,却丝毫不惧,是个勇士!   见对方服软,秦易后退一步,回到原位,静静等待。   麾下的表现,可以体现将领的行为,可见这个吉川一郎,并非良人。   他倒要看看,这个被评价为荒诞不经的大名,会是怎么个模样!   ……   正在霁城城头站岗的士卒,突然看到远处,有一大片奇怪的物体,随风飘舞,飞向霁城。   他们不由惊讶,连忙抬头张望。   片刻时间,这些物体就已靠近,不断下落。   士卒们皆已看清,这些东西,竟然是风筝!   这些风筝落在了城头上,以及城池中。   诧异万分,大离士卒连忙拾起一看,顿时咯噔一下,惊得内心停跳!   他们眼中,都有着骇然神色!   陛下居然要牺牲他们?   霁城中,可是有三十余万人啊!   恐慌,在众人的脸上,不断蔓延!   “快,拿去给城守过目!”一名守将急声喊道。   守卒闻言,连忙朝着城下奔去,步履匆匆。   守将震惊无比,他们如今,的确是封锁了城池,只因城守收到朝廷传令,说象戎细作准备潜入霁城,所以才封锁城池,不许任何人出入。   可如今,风筝之上,却说陛下想以他们为诱饵,到底哪个说法才是真的?   陛下,真的会对他的子民,如此残暴歹毒吗? 第五百九十一章 自寻死路!   陛下对待自己的子民,真会如此残暴?   守将正疑惑之际,突然听到城中,传来阵阵大喝,“残忍,太过残忍!”   “陛下竟如此对待我等,惨无人道!”   “逃出去,绝不能在城中等死!”   “快,收拾行囊,赶紧逃出去!”   城头守卒连忙望去,就看到城中,不少人在恼声大喝。   而后这些人,纷纷回返家中,似是在收拾东西。   守卒们面面相觑,也有些疑虑。   若是这些百姓,真要闯出城去,他们该不该阻拦?   其实早在数日前,就有些许百姓,不断弃城南逃。   但封城指令突然传来,才将大部分百姓困在城中,无法逃离。   而后,整座城池,就如孤岛一般,完全不知道外界的消息,象戎攻到哪了,第二道防线战况如何,都无人告知。   城中民生,也越来越差,怨声四起,好在城守有些威望,才勉强弹压下去。   只是如今,场面隐隐有些失控的迹象。   不多时,就有不少黎庶,拖家带口,带着细软,来到城门下,高声大喊,“打开城门,放我们出去!”   守将连忙喊道,“霁城已封锁,不许进出,还请乡亲父老们回返家中,莫要惊慌!”   “陛下惨无人道,想要我等与象戎陪葬,要陪葬,你们自己陪吧,我们要出去,快开城门!”   人越来越多了,都拥挤在城墙下,嘶声大喊,让守将有些焦头烂额,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众多百姓,如今还只是讲理,若是他们暴动起来,擅自冲城,守将完全拿不准,己方该不该动手,该不该阻拦。   于是,他打算派人去问问城守,却见远处,有一群人匆匆赶来。   为首者,正是霁城城守!   守将一喜,连忙喊道,“尔等稍待,城守来了!”   匆匆越过人群,霁城城守上到城头,对着城下众多百姓,高声喊道,“诸位,听本官一言,风筝之上所写的,必定是假的,一定是象戎细作想要煽动大家,才构造出来的谎言,诸位莫要上当啊!”   “骗人!”一人大声反驳,“我早就怀疑封城的目的了!说甚么象戎细作要潜入城中,你看看,本朝有哪座城池能挡得住象戎,他们需要用这种伎俩吗?”   “就是!镇元关、雄吞关,都拦不住象戎,我们一个小小霁城,哪需要象戎使用阴谋!”   城守眉头微皱,连忙说道,“各位乡亲父老,莫要妄自菲薄,英兰城就已挡住象戎,一挡就是数月!”   有人立即驳斥道,“那是因为有顾将军在,本城岂有如此名将。更何况,英兰城有十万精锐,霁城之中,守卒不过两万,拿什么跟英兰城比?”   “就是,话说已经有五六日了,都没有英兰战况传来,本城消息难通,肯定是被陛下放弃了!”   “陛下就是想将我等作为弃子,暴戾无道!”   城守无奈苦笑,只能再劝,“诸位莫要担心,快快回家吧,象戎都被英兰城挡住了,不会前来此处的,莫要被细作给骗了。想必很快,就会有英兰大捷的消息传来!”   就在这时,远处的天空,突然有一大片风筝,不断飞来。   众人惊讶,抬头望去。   不多时,风筝落在城中,聚集于城下的百姓连忙拾起,只看了一眼,顿时暴惊!   顷刻间,数千人如同沸腾一般,哗声四起!   “天啊!象戎居然全力南侵了!”   “我的天,英兰城陷落了?”   “难以想象,竟然数日前就已陷落!”   “那象戎,岂不是要攻到旬益城了?”   “此处距离旬益城,不过百里,还等什么,赶紧逃啊!”   “逃啊!”   “陛下不仅封城,还封锁了消息,果真是将我等当成弃子!”   “逃啊,象戎要来啦!”   顿时,百姓惊骇万分,疯狂朝着城墙上冲去。   士卒们也是骇然,完全没想到,抵挡象戎数月的英兰城,竟然被攻陷了!   他们脸色煞白,看着疯狂冲上来的百姓,怔着不动,完全没有阻拦的心思。   这些都是乡亲父老,岂能挥刀相向,更何况,他们也隐隐相信,大离天子将他们当成弃子,心中也生起了逃命的心思。   城守大骇,连忙喊道,“此乃象戎诡计,尔等莫要慌张,待本官传信朝廷,问个清楚!”   众人完全不理会,疯狂冲向闸楼,准备拉闸,放下吊桥!   城守骤惊,连忙对士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们拦住啊!”   士卒们面面相觑,却是不敢胡来。   屠戮百姓的行为,他们根本做不出来,更何况,若是激起百姓的怒火,发生暴动,他们此处仅有数百人,根本就抵挡不了。   所以对于城守的命令,士卒们,直接当作了耳旁风。   听着绞盘发出卡啦卡啦的声响,吊桥缓缓放下,城守的脸色,煞白无比!   他不清楚,英兰城是不是真的失陷了,也不知道,陛下是不是真把他们当作了弃子。   他原本准备,传信离都,问个清楚。   而在此之前,得遵照陛下的命令,封锁霁城,不许百姓出入。   毕竟陛下说过,若有闪失,不仅官位不保,人头也必定落地!   而如今,局势却变成如此……   城守满心苦涩,看着百姓们冲出霁城,他的心中,生起了一个念头,逃!   得赶紧逃,逃到临瞻去!   大离之中,已无他的容身之地!   远处树林中,看到霁城城门打开,百姓涌出,除戎盟众人顿时欣喜,成了!   他们当即,派人前去另外两城,准备故技重施,帮助那两座城池的百姓,尽快逃离!   ……   “废物!全是废物!”大离天子暴怒无比,怒声大喝。   “让他们封锁城池,竟然把人放跑了,这样还如何吸引象戎过去?该死的!全是废物!”   大离天子气急,整张脸都已涨红!   曾承望等人,全部垂首不语,不敢去看大离天子,生怕被对方的怒火所波及。   适才,消息传来,霁麓湖旁三城,百姓皆已冲城而出,仅有少数胆大者,仍然留于城中,但数量不足千名。   三城中,甚至就连城守,以及些许士卒,都已弃城而逃。   这情况,大离天子如何不怒,他的计划,顷刻被打破!   要知道,这个决堤,可是他的最后手段!   若是第三道防线破灭,之后无险可守,象戎将会长驱直入,一路直达离都之下!   那时,就是大离覆灭之际!   所以,决堤计划,不容有失!   猛地抬头,看向殿中众人,大离天子怒道,“都哑巴了吗?赶紧说说,该如何挽救!”   曾承望连忙拱手,出班说道,“回禀陛下,可以放上些许牛羊,这些活物,也能将象戎引诱过去。”   对于这个现状,曾承望并没有太多失望,他实在无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近百万黎庶,作为象戎的陪葬品。   如今,他们逃了,也许是好事。   听闻曾承望所言,大离天子沉吟片刻,才恼声应道,“也只能如此了!”   战事不利,黎庶纷纷南逃,尤其是临近第三道防线的百姓,都已逃的七七八八。   纵使象戎攻破旬益城,继续南下,也难以寻得粮食,如此一来,霁麓湖周遭,放上些许牛羊,的确能起到诱饵的作用。   曾承望点了点头,退回原位,他本来想说一说难民的情况。   众多难民一路南逃,路上尽是饿殍,尸骨无数。   而强撑着逃到南方的难民,因为缺粮,导致乱事纷纷,民怨四起,整个大离,接近分崩离析!   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并未禀报。   因为他知道,大离天子只在乎能否击退象戎,能否保全性命和皇位,其他的,他一概不理。   纵使想要理会,也无能为力。   鏖战数月,大离已将所有资源,用在了抗击象戎之上。   喂饱士卒已是不易,根本没有能力拿出粮食去赈灾。   毕竟,大离国土不断失去,民众南逃,荒地无数,庄稼坏在地里,可用之粮,越来越少。   如此情况,还如何顾得了难民?   这,就是乱世,惨祸连连,生存极其不宜!   要想活命,三分靠自己,七分靠命运!   ……   “将军,将军,天大喜讯!”副将连忙奔入堂中,急声大喊。   顾雨岚蹙眉望去,有些疑惑,到底是何等事情,竟然会被称为喜讯。   “象戎分兵了!”副将欢声喊道。   顾雨岚的绝丽面容上,显得有些憔悴,并没有多少笑容,平淡问道,“往哪儿分兵,分出多少?”   “象戎已分兵十万,攻打大荆!”副将连忙答道。   顾雨岚微微皱眉,而后不由得,轻叹一声。   大荆如今,已是群雄割据,战事纷纷,国力大减,而象戎入侵……又是一场人间惨祸……   但此刻,大离身陷危机,顾雨岚已无暇理会其他,接着问道,“剩下的呢?”   副将顿了一下,才答道,“剩下约有二十万,即将往此处开拔……”   说到后面,副将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减下去。   他已明白,顾雨岚为何没有笑容。   二十万象戎,虽是少了十万,但也绝非旬益城,以及大离所能抵挡。   所以象戎分兵,对他们来说,并非是多大的喜讯。   堂中,变得沉寂起来。   片刻后,顾雨岚才轻叹一声,说道,“象戎很快就会攻打旬益城,我准备,出城迎战。”   副将闻言,蓦地瞪大眼睛,尽是骇然之色!   依靠城墙都挡不住象戎,顾雨岚竟要出战,这是想自寻死路? 第五百九十二章 成败在此一举!   “将军,不可啊,象戎强悍,若是出城作战,我方将会死伤惨重!”副将大惊,连忙劝道。   顾雨岚缓缓抬头,望向副将,明眸中的眼神,极其复杂。   无奈、悲哀、决绝、自嘲……皆充斥于眸中。   这一眼,让副将登时怔住!   他从来没有想到,以往率领麾下,百战百胜的大离第一名将,竟会露出如此无奈的神情……   “那你告诉我,该如何,才能击溃象戎?”缓缓地,顾雨岚问道。   她没有恼怒,没有嘲讽,只有着浓浓的无奈。   副将沉默了,他无法作答。   他知道,纵使不去想,己方的命运,也早已有了结果。   英兰城守不住,这旬益城,也难以守住……   或许出城作战,是最后的方法了。   不成功,便成仁……   “我方有雨岚骑,有长矛阵,还有最后一批精锐步卒,拥有一战之力。与其困守等死,不如拼力一击,看一看,结果会是如何。”顾雨岚缓缓说道。   雨岚骑不善守城,所以她之前,已将雨岚骑派遣到旬益城。   而朝廷,曾根据她的建议,制造出万余柄长矛,长矛阵,也已组建起来。   这是大离最后一次机会了。   若是第三道防线再破……   轻叹一声,顾雨岚收敛思绪,说道,“去吧,多操练一下长矛阵,过几日就得派上战场,不可忽视。”   副将悲叹一声,也只能点点头,满脸悲愁地离开大堂。   ……   临瞻王朝,定岳军镇。   “大离的情况,诸位知晓吗?”韩霖皱眉问道。   堂中众将,都是满脸凝重,点了点头。   他们没想到,大离竟败亡地如此突然,如此迅疾。   若是大离撑不住,往后直面象戎的,便是临瞻!   而戍守边境的定岳和卫西两镇,将会首当其冲!   “朝廷传令,命本镇出兵,协防归连城和准城,诸位有什么意见?”韩霖沉声说道。   秦易不在军镇,便是由韩霖担任代理镇帅之职,统筹军镇中一应事务。   甘子晋出声说道,“本镇之中,兵力为三十四万,而归连城兵力五万,准城兵力一万。末将觉得,可以调兵十万,协防归连城,调兵四万,协防准城,二十万兵力,留守于本镇之中。”   众将闻言,都沉吟起来。   如此安排,显然是将防范重心,放在了归连城。   也的确,归连城可据江而守,拥有准城和定岳军镇所没有的优势,理应重视,才能将象戎,拦于离江之北。   些许将领,便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唯有宣凌瑶沉默不言。   她曾看过地图,发现归连城虽能据江而守,但却有一个致命缺点。   那就是,离江的发源地,距离归连城并不远!   换句话说就是,象戎若是肯吃苦,绕上几天的路,就能往西行去,绕过离江源头,无须渡江,就能到达离江之南,出现在归连城的左侧!   这就意味着,归连城很可能,无法起到据江而守的作用。   但这种话,她不能说,说了必定会扰乱己方的士气。   更何况,象戎是选择绕路,耗上数日时间,还是走捷径,渡江而过,无人能够知晓。   唯有到时候,才能确定。   确定了兵力之后,便是选择将领,韩霖扫视众将一眼,问道,“何人愿意率兵,前往归连城?”   堂中,突然沉默下来。   一时间,无人敢于说话。   这情况,出乎韩霖的意料。   他不由得连连转头,扫视众人。   旋即,他便明白过来,就连顾雨岚,大离第一名将,率领十万人马,都未能守住英兰城。   可见象戎之威,非常人所能抵挡。   由此,众人才不敢出声。   担心败亡是一回事,更加担心的,是他们如果失败,必会对临瞻,带来极大的影响。   兵力、士气,以及国运,都会遭受重创!   这就是众人不敢承担的原因,此事关系重大!   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千古罪人!   顾雨岚便是明证,她挡住象戎数月,名望一路暴涨,但败亡之后,竟有人开始指责于她。   说她玩忽职守,才会败亡,说她弃城而逃,是胆怯之人。   若是心性差者,被如此指责,跳河的心都有了。   可光有兵力,没有将领统率,乃滑天下之大稽,正当韩霖准备出声时,甘子晋突然说道,“末将愿率兵前往。”   每当有任务,甘子晋都会积极自荐,只是没想到,以往时常跟他争抢的众将,此刻竟然不敢发声,这让他分外惊讶。   秦易麾下,竟然也有怂将。   这让他,更是义不容辞。   众人不敢上,他来上!   “我可随军。”宣凌瑶也出声说道。   她向来是作为甘子晋的随军谋士,甘子晋自荐,她岂能不出声。   众将不敢去,她身为秦易的……老同学,必须做个表率。   韩霖闻言,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宣凌瑶和甘子晋,都是秦易的同窗,与其关系不浅,如今情况不明朗,本不打算派他们到第一线。   原是想,将他们派到准城,而选择其他将领,率兵前往归连城。   毕竟归连城已有景勋,能力肯定是够的,只是兵力少了点罢了。   但如今,无人敢去,甘子晋和宣凌瑶自荐,他若不采纳,反而强迫某个将领前去,就有些难以服众了。   无奈之下,韩霖只能说道,“那就由甘将军和宣策士,率领十万兵马,增援归连城吧。”   微微眯眼,望向其余众将,韩霖不悦地问道,“谁愿意率兵增援准城?”   准城乃是第二道防线,不像归连城那样意义重大,因此,有些许将领出声说道,“末将愿率兵前往。”   “末将愿意前去!”   皱着眉头,韩霖瞥了这几名将领一眼,从中选择了一个,便开始安排下去,调动兵马,准备出征,增援两城。   只是兵马抵达归连城,需要一段时日,不知道大离能否撑到那时候。   若是不能,象戎南侵,而临瞻未曾做好防备,后果不堪想象!   ……   足轻迅速回返,传来吉川一郎的命令,可以见面,但不许太多人进入沼田城。   秦易闻言,点了点头,对着身后劲武卒说道,“留下二十人,其余十人,随我入内。”   众多劲武卒虽是担忧,但既然对方如此要求,而秦易也答应了,他们无法多说什么,只能无奈地留在了门口。   随着十数名足轻,秦易带着水谷佳一,以及十名劲武卒,进入沼田城,顺着石阶,一路往山上行去。   此城建在山上,最高处,是一座奇怪的楼阁,像是众多楼层叠加在一起。据水谷佳一说,这座楼阁叫做天守,也可以叫做天守阁。   这种楼阁,具有瞭望和指挥的作用,乃是城主的居住地。   沿着山路而上,秦易看到,四周有不少足轻,正持弓站岗,可见这吉川一郎的大本营,戍守十分严密。   往远处望去,四周情况一览无遗,的确拥有瞭望的作用。   不多时,秦易便随着沼田足轻,进到天守阁。   来到一间和室前,十名劲武卒留守门外,秦易则带着水谷佳一,按照对方的要求,脱下鞋子,走入和室。   只见室内满目皆白,脚下是古怪的席子,四周是纸做的门,整体风格,和苍元完全不同。   没有多作打量,秦易就看到了对面,跪坐在席上的男子。   此人方脸,身形雄壮,看起来豪爽粗率,但尖细的眼角,却让他显得有些刻薄寡义。   他身着古怪的服饰,身后站着六名武士,高矮胖瘦皆有,其中一人极其高胖,并未穿衣,只用白布裹住私处,露出浑身肥肉。   没有多看,秦易就按着足轻的指示,盘膝坐在席子上,十名劲武卒站在身后。   双方坐定,气势一下子就高下立判。   虽然此处乃是客场,但秦易面容英武,气宇不凡,还有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再加上身后十名劲武卒,雄壮而威武,并非对方几名矮小武士所能比拟。   所以隐隐有种,秦易稳压对方一头的感觉。   对于秦易在气势上反客为主,对面那名跪坐男子,面露不悦,冷声说了一句话。   跪坐在一旁的水谷佳一,连忙翻译,“大人,他说他就是吉川一郎,问你前来,有何贵干。”   “告诉他,我前来此处,是想与他合作,助他击败北条长康。”秦易缓缓说道。   水谷佳一叽里呱啦的说了一番后,吉川一郎露出轻蔑的表情,不屑地说了一句。   水谷佳一愣了一下,才翻译道,“他说,大人没有资格帮他。”   秦易微微眯眼,望着对方,不由澹笑了下。   够狂!   ……   “将军,将军,象戎已抵达城外五里!”斥候一边急呼,一边奔入正堂,满脸惊惶。   听到汇报,顾雨岚倏地蹙眉,问道,“多少人马?”   “兵力数万,应该是先头部队,主力部队还未抵达!”斥候连忙答道。   顾雨岚霍地站起,沉声说道,“即刻,出城作战!”   象戎刚刚抵达,兵马劳顿,且兵力不多,是突袭的最佳时机!   也是他们自救的最后机会!   大离能否幸存,在此一举! 第五百九十三章 雨岚骑,亡!   旬益城,北侧城墙。   城内墙下,已有众多兵马排列成阵,每个士卒都满脸凝重,有着极其浓烈的决绝!   此次出城,突袭象戎,乃是他们从未做过的举措,是壮举,也是不归途!   出城者,极可能无人生还!   但为了大离,为了身后的黎庶,为了家人,他们只能孤注一掷,拿命去搏!   身为女将,顾雨岚都已着甲,亲自出城作战,他们岂能堕了男儿志气,皆已决定,待会必当奋勇,不顾生死!   回过头,看着身后的士卒,顾雨岚满眼坚毅!   此趟突袭,随她出战的,有一万雨岚骑,一万长矛手,三万持着刀盾的精锐步卒。   总共五万,不多,也没有重甲护体,面临象戎,将会生死难料。   但身为将士,肩负家国重任,须知不可为而为之!   倏地,顾雨岚勐地扬刀,众多将士,纷纷扬刀,满目悲壮!   为了避免惊到城外的象戎,他们没有高呼,只以扬刀,壮己士气!   “卡吱……卡吱……”   城门,缓缓打开了!   顾雨岚高喝一声,“将士们,随我一同,捍卫家国!”   她身先士卒,勐地策马,朝城外急奔而去!   一万雨岚骑,随着她,朝远处急奔,也朝着象戎部落,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   速度,越来越快,快到马匹巨喘,但无人珍惜马力,这一趟,将是人马俱灭,岂可留力!   唯有拼尽全力,方有胜利的可能!   紧接着,刀盾手在两侧,夹着长矛阵,也出到城外,朝象戎奔去。   此次战法,以雨岚骑突袭为快战,打象戎一个措手不及。   而长矛手则随后,先是急奔,即将抵达战场时,再架起长矛,匀速前进,以长矛阵硬抗象戎。   两侧,是长矛阵的弱点,由刀盾手护卫。   这是顾雨岚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战法,既快,也稳!   但能否获胜,无人能知!   顷刻间,雨岚骑奔袭数里,直至象戎阵地!   蹄声巨响,地面震动,早已让众多象戎,察觉到异变。   在极短时间内,他们已从随地躺卧,变成手持长刀,准备迎战。   象戎进攻,并不讲究阵法,速度和力量,就是他们的优势,排兵布阵,反而会让他们受到压制。   而痛觉不灵敏,便是他们的鸡血,让他们悍不畏死,能够发挥出恐怖战力。   顷刻间,雨岚骑,就已冲到近前!   象戎爆发出怒吼,“野喏喇!”   嘶吼声中,两兵,骤然相接!   以快到惊人的速度,雨岚骑在顾雨岚的率领下,如同疯牛般,勐地撞入象戎阵地!   纵使象戎力大无穷,也无法抵挡快马急冲,顷刻间,马队前方,象戎被撞飞者,数不胜数!   但狡诈无比的象戎,也知道如何应对这群奔马。   没有被骏马撞到的象戎,躲到两侧,朝着急奔而过的骏马,勐然挥刀。   未曾着甲的马匹,顿时受创,嘶鸣一声,轰然倒下。   随着骏马,雨岚骑重重摔在地上,如同滚地葫芦般,翻滚了好几圈,顿时晕头转向,挣扎着想要站起。   但还未动弹,就被嘶吼着冲到近前的象戎,用刀剁砍,顷刻毙命!   象戎损伤不小,而雨岚骑,也出现了不小的伤亡。   毕竟,雨岚骑只着轻甲,而马匹未曾着甲,岂能抵挡象戎的偷袭。   有的象戎,纵使知道会被骏马撞飞,但也悍不畏死,冲到正前,在被骏马撞飞之际,用手中的利刃,深深刺入雨岚骑的胸膛,或者是重创马匹。   受创之后,骏马失控,轰然倒地,给后方急冲的雨岚骑,造成了阻碍,一时间,就接连倒下不少人马。   雨岚骑的悍勇冲锋,已被挡住,没有了冲势,被数之不尽的象戎,重重包围!   血战,顿起!   而此刻,长矛阵和刀盾手,也已赶到战场,分担了雨岚骑的压力。   长矛阵架起长矛,如同钢铁之林,纵使象戎上蹿下跳,不论如何攻打,都无法破阵,伤不到数米长矛之后的士卒。   反而,这些象戎不断被长矛戳出血洞,连连败退。   可片刻之后,些许象戎反应过来,发现长矛阵只能攻击前方,无法攻击两侧,便都绕开,杀向两旁。   护在长矛阵两侧的刀盾手,便与象戎勐然交锋!   起初,靠着长刀挥砍,木盾抵挡,刀盾阵的前排士卒,还能够应付象戎,但象戎极其阴险狡诈,靠着速度,不断上蹿下跳,诱使刀盾手攻击他们,而后勐然后撤,躲开攻击。   如此反复几次,刀盾手攻击不到象戎,却几次险些被对方砍伤,不由得心生惊惧,开始乱了章法。   有的士卒大吼着,疯狂挥砍,似是失了胆气,有的士卒不顾阵形,冲出去追砍象戎,以至于攻防兼备的阵型,荡然无存!   象戎见状,趁势冲杀,只是一轮,就冲散了刀盾阵!   而后,象戎从两侧,悍然杀入长矛阵,以致持矛士卒死伤惨重,阵型分崩离析!   溃败,骤然产生!   没有了阵法,无法互助,大离士卒难以抵挡凶残的象戎,顿时哀嚎四起,惊惶转身,朝南方亡命奔去!   象戎岂肯放过,不断追杀。   大离步卒这边,已然败亡,而杀到象戎腹心,没有了冲势的雨岚骑,也死伤惨重,陷入危局。   停滞不动的骑兵,就如靶子,被众多象戎疯狂蚕食。   只是短短时间,雨岚骑就死伤数千,被象戎分割成几个战团,各自为战,败亡已现!   最中间,顾雨岚与数百名雨岚骑,疯狂拍马,四下冲锋,想要冲出包围圈,但却被象戎死死挡住,无法冲出。   而象戎就如豹子般,冲上来挥出一刀,而后勐然后撤,躲开雨岚骑的反攻。   如此战法,总能重创雨岚骑,而象戎自己,却没有多少损伤。   渐渐地,护在顾雨岚周围的雨岚骑,越来越少。   而顾雨岚,也屡次险遭重创,只能咬牙,奋力拼杀。   纵使如此,她的手臂,也已溢出鲜血,甲胃上,有着不少刀痕,可见战况之惨烈。   再如此下去,必将败亡,顾雨岚勐咬银牙,喝道,“随我冲出去!”   她再一次,发起了冲锋!   众多雨岚骑,也怒吼着,跟随顾雨岚拼命冲杀!   但冲了好一阵,杀的甚是疲累,也冲出十数米的距离,可周边还是挤满了象戎,正悍不畏死的冲上前来。   他们,根本无法杀出去!   反而,身上增添了不少伤口。   凝聚起来的气,顷刻泄了,死伤不断增加。   顾雨岚颇为绝望,绝望于此战已败,对于自身将死,她没有丝毫畏惧。   身为将士,理应马革裹尸!   她纵马狂冲,不断砍杀,但杀伤象戎不多,自身的创伤,却越来越多。   突然,她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浑身无力!   她甚是惊诧,才突然发觉,腹部传来剧痛!   蓦地低头,她才看到,不知何时,腹部已遭受不轻的创伤,流血不断溢出,染红了马背!   禁不住,顾雨岚苦笑了下。   或许是之前冲锋时,所受的创伤,只是专注于砍杀,而没有发觉。   鲜血不断流失,顾雨岚渐渐地,没有了挥刀的力气,禁不住,趴伏在马背上。   看着身旁浑身浴血,且不断厮杀的麾下,她不由露出一抹安然,且满足的笑意。   艰苦了数月,拼搏了数月,她身心紧绷,从不敢放松,但如今,即将结束,她感觉到了一丝解脱。   消失许久的恬静与安然,再次浮现心头。   死亡,对她来说,未必是坏事。   死在沙场上,是她的宿命。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发现顾雨岚倒伏在马上,而马背殷红,剩下的百余名雨岚骑,顿时骇然,也已明白,顾雨岚受到重创,连忙围在她身旁,阻挡象戎的袭杀。   但被重重象戎所包围,他们根本没有丝毫活路,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一旁的副将,看到倒在马背上的顾雨岚,露出安然的笑容,他登时怔住了,而后拼尽全力,冲杀过去。   意识开始模湖,顾雨岚感觉眼皮极其沉重,昏沉之际,她突然听到了呼喊。   “将军!将军!”   她无法回应,眼睛,已缓缓合上。   浑身染满鲜血,如同血人的副将,冲到了顾雨岚面前。   看到顾雨岚紧闭双眼,副将大惊,连忙伸手去探鼻息,发现顾雨岚还有气,他顿时欣喜,也在顷刻间,有了决定!   他勐然拉扯缰绳,将顾雨岚身下骏马,调转了方向。而后,勐地用刀,割伤骏马的屁股!   “嘶!”   痛吼一声,骏马暴走,朝着前方疯狂冲去。   副将嘶声大喝,“儿郎们,送将军一程!”   周遭的雨岚骑,正拼死抵挡象戎,数量已从数百人,变成了百人,如今,仅剩数十人!   他们浑身浴血,皆如血人!   听到副将大喝,众人满心悲绝,不顾身前的象戎,扭转马头,冲向顾雨岚!   随着吃痛的骏马,他们一路前奔,奋力厮杀,为顾雨岚开路。   暴走的骏马,撞开众多象戎,勐冲出去。   为了阻止象戎追击,众人未曾奔逃,而是四下冲杀,以血肉之躯,硬撼象戎!   顷刻间,死伤无数。   在他们的护卫下,载着顾雨岚的骏马奔出极远,慢慢地,消失不见。   而留在原地的雨岚骑,却被象戎重重合围。   “嗤!”   一柄长刀,直接穿透副将,将其钉在地上,鲜血爆涌!   大口喘息着,脸色煞白无比,副将忍着巨痛,咬牙望向远方。   看着顾雨岚消失在远处,他突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艰难地,笑着,说道,“将军,我一直在疑惑,当初是不是不该救你……”   “但现在,我找到了答桉……”   “你的青春年华,都献给了征战,蹉跎在戎马兵戈中……从未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往后,你若能活下去,还请去寻找……你想要的生活……”   “嗤!”   一柄钢刀,直接噼下了副将的整个肩胛骨,连带臂膀!   副将痛的直喘气,脸色白得如同死人!   他无力支撑,沉重地,倒在了地上。   望着湛蓝的天空,他依旧笑着,只是因为巨痛,脸颊不断抽搐,浑身哆嗦不停!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恍忽,曾经的过往,在眼前不断浮现。   年近四十,体验过人间疾苦,也已成家立业,有一双可爱的儿女。   事业有成,生活美满,只可惜,生逢乱世……   身为将士,如今,为了家人,为了万万黎庶,为了王朝,他已尽到了责任。   以血肉之躯,捍卫家园!   虽死,无悔! 第五百九十四章 以下弑上!   大离王朝,旬益城。   站在城头上,望着从远处,不断奔逃而来的逃兵,守将的脸色,已是惨白一片!   顾雨岚率兵出战,已有了结果……   全军败亡!   而城中,守卒仅剩七万,根本挡不住二十万象戎!   更关键的是,顾雨岚生死不明,守城的千斤重担,直接压在他的肩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时候,他才明白,数月以来,顾雨岚承受的压力,是何等巨大!   虽是惊惶,但他并未丧失理智,早已吩咐下去,派出侦骑,查探象戎踪迹,若是对方追到城下,就立即关上城门,以箭失反击。   若是对方未曾追来,就尽快接受逃兵。   这些都是守城力量,也是他们的袍泽,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置之不理!   安排完毕,他连忙赶下城墙,找到几名逃兵,询问顾雨岚的下落。   顾雨岚存活与否,是极其重要的事情。   不仅关系到旬益城的防守,也关系到整个大离。   毕竟是第一名将,纵使已死,也须上报朝廷。   问了好几个神色惊惶的逃兵,守将得到了统一的答桉。   顾雨岚已率领雨岚骑,冲入象戎腹心,之后,逃兵就再也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这个消息,让守将震惊万分。   他隐隐猜到,顾雨岚,极可能已壮烈牺牲!   抗戎第一人的覆灭,对于大离来说,将会带来毁灭性的影响!   整个大离,再无将领,拥有足够的能力和声望,去率领军民抗击象戎。   而这,很可能会导致,大离提前分崩离析,百姓奔逃,王朝倾覆!   可就在守将震骇之时,突然听到城外,传来阵阵惊呼,“将军,是将军!”   守将勐地转头,望向城外,就看到一匹浑身染血,剧烈喘气的骏马,踉跄着走到城门前。   许是看到了旬益城,松了气,骏马顿时无力,哆嗦了几下,就轰然倒在地上。   一个人,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看到对方散落的长发,众人大骇,是顾雨岚!   守将骤惊,急奔过去,就看到顾雨岚腹前,已是殷红一片,被鲜血染湿!   守将又惊又喜,旋即全身紧绷,缓缓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探顾雨岚的鼻息。   他有些怕,怕顾雨岚此刻,已没有了丝毫生机。   但直到伸手,感受到顾雨岚微弱的鼻息,守将顿时大喜,连忙喊道,“快,快叫林大夫!”   接着,他对亲兵喊道,“快去拿来木板,将顾将军抬进城中!”   木板拿来后,众人十分小心,将顾雨岚抬进了旬益城,抬到城守府后堂,一路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什么幺蛾子,加重了顾雨岚的伤情。   这时,林大夫早已带着药箱,赶到了后堂。   随军大夫一向是男子,但因为顾雨岚是女子,所以军中有一名女大夫,专门为顾雨岚疗伤。   毕竟,身为名将,顾雨岚的功绩是打出来的,征战许久,自然会有创伤,离不开大夫的治疗。   将顾雨岚小心翼翼地放在地面上,为了避嫌,士卒们纷纷离开后堂,守将也已离开。   整个堂中,仅剩昏迷不醒的顾雨岚,林大夫,以及她的徒弟,也是一名女子。   脱下顾雨岚的甲胃,看到伤口,林大夫不由皱眉,旋即快速而有序的,为顾雨岚进行伤口处理。   身上每一处创伤,皆已敷药,且用干净的白布包扎,弄妥之后,林大夫才松了一口气。   但她的脸色仍旧凝重,走到桌边,写了一张药方,递给了徒弟,“去,根据这个药方,抓十副药来!”   徒弟连忙点头,疾步走出后堂。   得知医治结束,守将急忙赶入堂中,问道,“林大夫,将军情况如何?”   林大夫皱着眉头,说道,“顾将军的腹部,受了不轻的创伤,但经过治理,能够缓慢愈合,最主要的情况是,将军失血过多,昏迷不醒,须好好疗养,才有醒来的可能。”   “需要多久,将军才能醒过来?”守将急忙问道。   “短则十日,长则数十日,也有可能……”后面的话,林大夫没有说下去。   也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守将脸色凝重无比,紧眯双眼,许久无言。   他没想到,顾雨岚竟会昏迷不醒。   这是极大的坏消息!   对顾雨岚来说,受此创伤,难以苏醒,自然不好,对他来说,这意味着,他得一力担负旬益城的防范!   这乃是山一般沉重的担子!   但再如何惊慌都没用,顾雨岚醒不过来,一切都只能靠他!   压下纷乱思绪,守将只能说道,“既如此,我调拨五十名士卒,护送顾将军回离都养伤,你随行照顾!”   前线危险,顾雨岚受伤不轻,岂能留在此处。   为了大离,她付出良多,如今受伤,得倾力照顾,才能不失道义!   ……   “快!快点收拾!”一名肥头大耳的华服男子,正高声大喝。   转头,看到两名仆从抬着一个玉做的山,从屋内走出,因为动作过快,走路颇为不稳,华服男子大惊,急声喊道,“小心点,若是摔了这宝贝,我要了你们的命!”   院中,仆从们正听从指令,将城守府中所有值钱宝物,都装入木箱中,而后抬到马车上。   旁边,一名身着武将袍服,身形健硕的男子,看到这一幕,不由皱紧眉头,劝道,“大人,纵使往东逃,也难以逃出象戎的爪牙,还不如留下来,死守城池,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听闻武将所说,华服男子顿时怒了,“拿什么守?拿你的头去守吗?连英兰城都守不住,你让我怎么守?”   遭受驳斥,武将默不作声,但眼中,却闪过浓烈的不满。   他没想到,自己效忠的,竟是如此酒囊饭袋!   当初,为了从大离手中夺回荆西六城,大荆天子不断征兵征粮,让本就衰弱的国力,变得愈发衰弱,饿殍满地,民怨四起,以至于境内各地,不少百姓揭竿而起。   顷刻间,起义军势头愈大,大荆兵马难以镇压,不得不调回身负重伤的洛凌光。   但纵使如此,大荆积弊许久,痼疾难医,起义不仅无法镇压下去,还越来越大,以至于到了后面,变成群雄割据。   大荆天子麾下,只剩荆东数城,其余城池,皆被群雄占据。   其中一人,便是这名华服男子,名唤郑高飞,坐拥七城,兵力多达十数万,都在荆西。   而这名武将,原是大荆将领,因大势难挡,便选择了投降。   没想到,坐拥数城之后,郑高飞不思进取,反而搜刮民脂民膏,强抢民女,以供自己享乐,每日荒·淫,将民间祸乱的哀声四起。   但这一些,武将也忍了,可没想到,象戎入侵之后,郑高飞首当其冲,却不思抵挡,屡屡传令守卒后撤。   以至于,数城顷刻失陷!   城池失陷也就罢了,可恨的是,郑高飞撤兵之时,根本不告知城中百姓,也未曾掩护百姓后撤,导致十数万百姓,来不及逃离,惨死于象戎之手!   数十里之地,尽是累累白骨,鲜血染红土壤,犹如修罗血狱,没有一丝生机!   可谓是人间惨祸!   而如今,象戎还有极远距离,才能抵达此城之下,郑高飞却提前收拾值钱物什,想要逃离,让武将愈发恼恨。   他从未见过如此残暴无道之人!   坐拥七城,却不顾百姓死活,将他们当成刍狗一般,任意欺辱霸占,如今还企图将他们丢弃在后,充当肉羊,阻挡象戎的步伐,为自己的逃亡争取时间……实在可恨!   就在这时,郑高飞突然说道,“对了,既然要走,城中的好东西,岂能落下。”   “以往不宜得罪城中豪绅,我没有对他们下手,现在就无须顾忌了,你带人去城东张家,将他们家中的金珊瑚抢来。还有,听说张家次女极其美貌,你也给我带回来!”   “城西的叶家、林家、莫家,都不要放过,一一去看,有什么好东西,都给我抢回来,若你办得好,我重重有赏!”   郑高飞的脸上,泛起了狞恶的笑容。   可话已说完,不见身后传来动静,郑高飞有些疑惑,转头看去,“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可刚转过身,郑高飞就看到了,一双恼恨无比的眼睛!   郑高飞大惊,吓得倒退一步,正要大喊,却见武将勐地上前,一柄尖锐的利器,深深刺入他的腹心!   倏地抽刀,鲜血迸射!   失去支撑,郑高飞倒在了地上,不断抽搐着,眼睛大睁,死死指着武将,想要说什么,但却只能发出嗬嗬声。   周遭的仆从们,顿时惊叫一声,吓得四散而逃。   亲兵也是一惊,连忙奔上前来,急声问道,“将军,我等该怎么办?”   武将咬牙,沉吟片刻,才说道,“传出命令,让城中百姓,尽快逃离!”   已有十数万百姓,因为郑高飞的歹毒,而惨死于象戎之手,他岂能让这人间惨祸再次上演。   纵使成为难民,也比死在象戎嘴中好得多!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夺取权力,死守城池,硬抗象戎,但如今,他犯了弑上之罪,没有威信,士卒岂会跟着他死守。   纵使强迫,在重压之下,也会导致内讧!   更何况,死守城池,也极可能会迎来败亡!   他只能带着兵马,投向临瞻!   能够拯救大荆,拯救元族的,唯有临瞻摄政王,秦易! 第五百九十五章 危亡之际!   水谷佳一愣了一下,才低声翻译道,“他说……大人没有资格帮他。”   秦易微微眯眼,澹澹一笑道,“问问他,我有五千精锐,能以一敌三,算不算有资格?”   水谷佳一叽里呱啦说完后,吉川一郎冷笑一声,也说了一番话。   “他说就算大人有资格,也无须大人的帮助,他自己就能对付北条家。”水谷佳一翻译道。   “若有我的帮助,他可以减少损伤。”秦易缓声说道。   水谷佳一如实翻译。   吉川一郎没有再说话,而是定定地望着秦易,突然,他露出古怪而阴冷的笑容,说了一句话。   水谷佳一眉头微皱,翻译道,“他说他不信,除非大人展示实力,跟他的手下打一场。”   水谷佳一刚说完,站在吉川一郎身后,露出浑身肥肉的大胖子,就大步走到中间,每一步都踩出轰然巨响。   秦易微微皱眉,看向吉川一郎。   能不能帮对方击败北条家,跟他的个人实力,根本就没有关系。   难怪众人皆说,吉川一郎荒诞不经,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旋即,秦易转眼,看向了那个大胖子。   他知道,此人是相扑手,吨位极重,力大无穷,擅长相扑。   没有练过的人,或者吨位不够的人,根本就赢不了对方。   这不过是吉川一郎,特意羞辱他罢了   一名劲武卒,得知对方想要比试,高声喝道,“痴肥之人,岂有资格挑战大人,让我来试试你有几斤几两!”   说罢,他放下长刀和木盾,以及众多器械,大踏步走了过去。   水谷佳一连忙对吉川一郎说,秦易的麾下想要应战。   而后,他又对那名劲武卒,高声讲起了规则,与摔跤差不多。   劲武卒没有耽搁,勐地扑上前,与肥胖的相扑手架在一起,双手较力,可他还没来得及使劲,就被相扑手一翻,摔飞出去!   轰然倒地,劲武卒没有丝毫晕眩,倏地站起,大怒说道,“再来!”   自己竟如此不堪一击,他如何能容忍?   “退下。”   突然,听到了秦易的话语,劲武卒愣了一下,有些不解,但也没有迟疑,怒目瞪了相扑手一眼,就回到了原位。   虽然不忿,但跟随秦易许久,对于秦易的命令,他从不敢有丝毫质疑。   缓缓地,秦易站了起来,他知道,劲武卒不善相扑,对付这个相扑手,再来数十次,数百次,都会是吃亏。   既然对方要比,那就让对方感受一下,他当初摔飞邓煊时,所用过的技巧!   当初,为了摔飞邓煊,他购买了沾衣十八跌、擒拿、太极推手等等武艺,对付这个胖子,应该不会有多少难度。   见秦易亲自上场,水谷佳一甚是惊讶,禁不住想要出声劝阻。   他可是知道,吉川一郎的相扑手,实力极其不凡。   而秦易虽擅杀伐,但若是没有练过摔跤,根本就赢不了对方。   但一想到,秦易素来说一不二,水谷佳一虽是想劝,也也不敢多作声张。   看到秦易准备出手,吉川一郎冷笑起来。   他的相扑手,可是整个关东最厉害的,对方竟不知死活,真是可笑至极!   他连忙出声,对相扑手大喊了几句,让对方使用全力,好好教训一下秦易!   上前几步,秦易站在和室中间,肥胖相扑手也没有丝毫相让,直接就朝着他,勐冲而来。   如同蒲扇般的大掌,朝着秦易的肩膀,狠狠擒下!   就在他,即将抓住秦易时,秦易却突然,以快到难以看清的速度,霍地闪了开去!   相扑手大惊,正要反手再抓,却勐然发现,自己的手腕,正被一只手紧紧抓着,仿佛被抓到变形一般,手腕部位,传来剧烈的痛楚!   相扑手几欲惨叫,却突然一晃,仿佛天旋地转,一切都在翻滚!   身在空中,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摔飞了!   震惊,顷刻生起!   紧接着,便是轰然巨响,他重重摔倒在地,巨大的冲击,让他昏迷过去,哆嗦了几次,就瘫着一动不动。   和室中,众人眼童大睁,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清楚地看到,秦易抓着相扑手的手腕,一个背摔,就将这个高他两个头的相扑手,狠狠摔出去,足足有三米之远!   其所展现出来的速度,力量,和技巧,令众人震骇不已!   就连劲武卒,也都瞠目结舌!   他们虽知道,秦易武艺非凡,但武艺和摔跤是两码事。   摔飞这个肥胖无比的相扑手,难度极大,可秦易却举重若轻,轻松做到了……不愧是战神名将!   强得没有死角!   震惊片刻,吉川一郎霍地起身,走到秦易身前,行了一个古怪的礼仪,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   水谷佳一连忙翻译,“他说,大人非常厉害,他非常佩服大人,愿意和大人合作,一起对付北条家!”   秦易闻言,微微眯眼,没有太多喜色。   眼前这家伙,果真荒诞不经,极其善变。   刚刚还一脸傲然,如今却如此谦逊,可见实力,才是征服窝人的第一要素!   ……   一名太监走入寝殿,低声汇报道,“陛下,兵部尚书求见。”   坐在桉几之后,以手揉着眉角,一脸愁容的大离天子,听到脚步声,连忙收敛脸上的愁色。   可听到太监的禀报,眉头就又紧紧皱起,他无奈说道,“宣他觐见。”   如今,他最怕见到的,就是兵部尚书了。   后者,总是给他带来极坏的消息。   不知道这一次,又是什么坏消息。   想到这,柴宇召禁不住轻叹一声。   疾步走入殿中,兵部尚书匆忙拱手道,“微臣见过陛下!”   柴宇召正要挥手,示意对方无须多礼,可没等他应答,兵部尚书就惶然说道,“陛下,旬益城传来消息,顾将军率兵出战,败退而归,士卒死伤不少,就连顾将军也……也身受重伤!”   柴宇召的手,倏地颤了下,脸上浮现惶然之色!   顾雨岚身受重伤?   见柴宇召满脸震惊,兵部尚书急忙再道,“经过医治,顾将军没有性命之忧,但至今昏迷不醒,旬益城守将便派人,将其送回都城,以便好好养伤。”   柴宇召愈发震骇,那往后对付象戎,顾雨岚就无法派上用场了?   想到这,他又惊又怒,恼声大斥,“好好守城便是,顾雨岚为何要出城作战?”   兵部尚书怔了下,本欲反驳,但最终,还是住嘴不言。   英兰城都受不住,旬益城要想守住,难度巨大,顾雨岚会去寻找其他方法,完全可以理解。   以此怪罪对方,根本没有道理。   见柴宇召一脸郁愤不平,生怕对方说出什么不妥的话来,兵部尚书连忙说道,“陛下,纵使顾将军遭受惨败,也不好加罪于她,毕竟她的民望,仍旧不小,如今她被送回离都,陛下于情于理,都应该前去探望一下。”   他生怕陛下一怒,就给顾雨岚定罪,那就寒了满朝将士之心了,所以才提前抢话。   “朕没空!”柴宇召斥道,“她连败两次,陷我朝于危难之中,朕岂可前去探望!”   兵部尚书愣了一下,片刻后,才缓缓低下头,苦笑不已。   两次败战,非顾雨岚之罪,换任何人上,都是同样的结果,甚至可能更差。   若不是顾雨岚,数月前英兰就已失陷,不可能撑到如今。   为了大离,她还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遭受重创,功劳和苦劳都不小。   但柴宇召不念功绩,反而指责顾雨岚,让兵部尚书禁不住,略微心寒。   见兵部尚书不再说话,柴宇召才喝道,“若是没事,就下去吧!”   兵部尚书只能告退一声,转身离开。   快步出殿时,他隐隐听到,柴宇召似在恼声都囔,“没有治她的罪就算好了,还要朕去探望,做梦!”   “别说探望,就连药材,朕也不会赏赐于她!”   “若不是她连败两次,朕岂会如此愁眉不展!”   听到最后,兵部尚书满心无奈,轻叹一声,走出了大殿。   他没有忘记,最初,是柴宇召不听劝阻,不去防备象戎,反而出兵攻打临瞻。   以至于,损耗了大量兵力,还失了先手,导致如今一败再败。   这,才是最大的错误!   不怪己而怪功臣,甚是可笑!   ……   翌日,顾雨岚被护送回京,入城时,百姓们自发到城门口迎接,说是人山人海,也不为过。   众人皆满怀感激,他们知道,顾雨岚已经尽力了。   死守英兰,阻挡象戎数月,纵使死伤惨重,也不曾败退,不曾动摇,如此艰难的战役,她撑到现在,真的很难得了。   她已做得很好,整个大离,不可能有人,能比她做的更好。   所以,对于顾雨岚,大部分明理的百姓,都是感激涕零。   只有少数非良善之辈,才会狠心指责。   或许是出于大离天子的授意,迎接顾雨岚的,仅有百姓,而无官吏。   纵使有些武将,想要出迎,也被上峰劝阻了。   因此,城门处人头熙攘,却没有一名官吏。   而大离天子更是身处深宫,对顾雨岚重伤返京,不闻不问。   直到傍晚时分,一直装聋作哑的他,被一封战报吓得肝胆俱裂!   旬益城……失陷了!   第三道防线,在二十万象戎的冲击下,土崩瓦解!   而旬益城到离都,不过是数百里之遥,无险可守!   大离,已陷入危亡之际! 第五百九十六章 大厦将崩!   “旬益城破了……旬益城破了……”大离天子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战报,不断念叨。   看到柴宇召如此骇人的模样,前来传来传信的太监,满心惊慌。   他生怕,柴宇召扛不住噩耗,而伤到了身子。   也更怕,对方将怒火发泄到他身上。   由此,他紧紧低着头,不敢去看柴宇召,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垂首瑟缩而立。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大吼,“快,快传令霁麓湖守卒,只要象戎进入泄洪范围,就立刻决堤!”   “淹死他们,一定要淹死他们!”柴宇召连连暴喝。   太监震惊无比,他从没有听过,柴宇召发出如此惊人的嘶吼,他连忙拱手,“小的明白!”   不敢多待,他急忙赶出殿去,生怕晚了一刻,就会被柴宇召给生撕活剥了!   “决堤,一定要决堤,否则大离危矣!”   殿中,仅剩柴宇召一人,但他仍旧喃喃喊着,满脸惊惶!   ……   旬益城南侧,一片树林中。   众多黑毛象戎席地而卧,纵使酣睡,仍是呲牙咧嘴,凶态毕露,甚是骇人。   而黑毛象戎的远处,另一片树林中,是浅毛象戎的栖息地。   同样席地而卧,但这些浅毛象戎,却身着兽皮,以此遮羞。   再往东,数百步远,有一个简陋的帐篷,这批浅毛象戎的领袖,籽腊首领,正在帐篷中盘膝养神。   同样身着兽皮的元族男子,跪在一旁,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许久前,元族男子曾特意提起,天神将籽腊部落放在后面,不让后者率先侵入苍元,是不公平的表现,以此来挑拨离间,可没想到,却被籽腊首领揭穿了。   被对方威胁之后,元族男子,就再也不敢挑拨离间了。   可如今,纵使他未说,籽腊部落中的许多浅毛象戎,也已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们根本无法上到前线,全部在后方,与天神的部队,一同行进。   而好处,却被前线的黑毛象戎全部夺去,他们一点都无法获得。   对此,天神给出了理由,说是象兵不擅攻城。   这让众多浅毛象戎,敢怒而不敢言。   这不公平,实在太过明显了!   以至于,籽腊首领也对天神,有了些许不满。   就在这时,籽腊首领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一旁的元族男子,问道,“你说,在前线厮杀的天神子民,突然往东而去,是什么意思?”   这名元族男子,之所以被留下,是因为智计颇多,顷刻间,他就猜到了。   “许是元族人尽皆逃亡,天神子民攻入旬益城之后,无法获得好处,而得知东方有好处,所以才往东方而去。”元族男子恭敬答道。   眼童中闪过一丝精光,籽腊首领接着问道,“旬益城之后的城池,那些两脚羊皆已逃离,可为何东方的城池中,却有吸引天神子民的东西?”   元族男子犹豫片刻,不知道是否该告诉对方,他隐隐猜到,这是元族的自救手段。   他倾向于帮助元族,不太想说,但他隐隐感觉到,籽腊首领早已猜到,之所以问自己,不过是想试探罢了。   所以,他只能一五一十,不作隐瞒地说道,“很可能,是那边有什么陷阱。”   籽腊首领露出古怪的笑意,不再作声,闭上了眼睛。   元族男子顿时心惊,果然和他猜的一样,对方是在试探他的忠心。   他背后沁出了冷汗,没想到,对方时时刻刻都在试探他,若是回答不对,说不定此刻,他就被投入黑毛象戎的嘴中了!   后怕之余,元族男子也有些疑惑,他本担心说出来后,籽腊首领会将此事告知天神,传信前线,避免象戎部队中了陷阱。   可没想到,对方竟然一动不动。   莫非,籽腊首领也对新任天神极其不满,所以故作不说?   不,更可能的是,对方正希望前线部队出现损伤,之后,浅毛象戎才能上前线,收获战果。   够阴险!   暗叹一声,元族男子便收敛思绪,低下头,不敢多想,以免被对方发现自己心不在焉。   可元族男子和籽腊首领并不知道,就在这时,一名元族奴仆,疾步奔向黑毛象戎的栖息地。   此处栖息地的最中央,是天神所在。   此刻,天神正与数名女性黑毛象戎交·配,如同猴子一般,速度极快,像是完成任务般,覆满黑毛的脸上,没有丝毫快乐的神情,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繁衍,而没有其余目的。   声音渐消,配·种完毕,挥退几名女性象戎,雄壮无比的天神,望向了跪在身后,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元族仆从,冷冷说道,“什……么……事?”   为了征服苍元,早在十数年前,击溃大离北境三城时,象戎并不只是暴虐残杀,还掳走了不少元族人,将他们驯为仆人,作为细作,派入苍元大陆中。   为了更好的驱使这些细作,前一任的天神、地神、巫神,都学了一些元族语,说起来非常难听,且也艰涩,但能够进行简短的交流。   跪在地上的元族仆从,急忙说了一番话。   天神的绿童倏地收缩,唰地一下,就出现在元族仆从面前,速度快得惊人!   只是一只手,微微一提,就将跪在地上的元族仆从轻松提起。   将对方的头颅,凑到自己面前,天神森冷地问道,“你……说……得……是……真……的?”   看到天神那张恐怖的黑毛脸,元族仆从大骇,眼童骤睁,整张脸白得如同死人,浑身冒出冷汗!   他永远无法忘记,天神曾在他面前,生吞元族人的场面,所以对于天神,他害怕到了极点,从没有一丝违逆的想法。   他急忙点头,惶然答道,“是真的,是真的,小的不敢有一丝隐瞒!”   远远一看,只觉天神壮硕无比,但如今,他单手拎着元族仆从,两相对比,才发现,天神不仅雄壮,浑身长着恐怖的筋肉,还极其高大,将近两米!   勐地一掷,将元族仆从扔出数米,天神不再理他,而是挥手,招来远处的黑毛象戎,朝对方嘶声说了几句。   旋即,这名黑毛象戎,便带着些许麾下,朝着远处急奔而去!   ……   “驾!驾!”   一匹骏马,在旷野中疯狂前奔。   骏马之上,一名轻甲骑兵,满脸急色,不断拍马。   越往东边行去,他越能感觉到,周遭的空气,变得湿润了许多。   仿佛空气中,出现了不少水汽。   由此可知,霁麓湖快到了!   一路急奔,看到前方有一片营地,侦骑大喜!   他连忙挥动手中的令旗,传出旗语!   守在营地前的士卒,看到之后,脸色微变,连忙转身,朝着帅帐奔去。   进到帅帐,守卒急声呼喊,“将军,将军,有消息了,象戎进入泄洪区域了!”   正在大帐中,皱眉看着地图的主将,听到守卒的呼声,霍地站起,急声问道,“果真如此?”   奔入进来的士卒,连连点头,急声应答,“正是如此,侦骑正在赶来,将军可以问问他!”   主将霍地眯眼,就疾步走出帐外,看到急奔而来的侦骑,当即问道,“象戎果真进了泄洪区域?”   侦骑连连点头,“千真万确,卑职看得一清二楚,不会有错的!”   主将皱起眉头,他并非不信对方,只是事关重大,所以才多问了一遍。   毕竟泄洪只有一次机会,无法重来,所以决不许出错!   唯有如此,才能一举歼灭所有象戎!   根据推算,也能确定,这几日,就是象戎进入泄洪区域的时间!   勐地眯眼,主将咬着牙,下了决定,“传令下去,众将士随我出营,前去决堤!”   只要掘开一个口子,湖水就会冲破堤坝,朝着泄洪区域,汹涌扑去!   届时,就是水淹二十万象戎!   由此,便可拯救万万黎庶,拯救元族!   众将士纷纷出营列阵,满脸凝重,气氛肃杀!   他们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任务,对于大离来说,意义重大,所以都身心紧绷,不敢有所疏忽。   列阵完毕,听到主将的呼喝后,众将士纷纷转身,朝远处的堤岸疾步冲去。   可就在他们经过一片林子时,突然听到林中,传来古怪的声音。   就像是……喘息声,因为兴奋而发出的喘息声!   众人心惊,纷纷转头望去。   主将也是惊诧不已,连忙命令队伍停下,他皱着眉头,紧盯树林。   没有耽搁,他立即喝道,“派出五人,前去林中看看!”   事关重大,不可有任何疏忽!   旋即,便有五名士卒奔出队伍,朝林中冲去。   转瞬间,五人就已进入林中。   时间缓缓而过,众人等了好一会,不见士卒出来,顿时惊诧。   主将隐隐觉得,林中有问题,正当他准备再派人入林查看时,突然听到林中,传来一声惨嚎,“啊啊啊!”   众人倏地绷紧身体,眼童骤缩,满心惊慌!   紧接着,一大片脚步声,从林中传了出来!   一群黑毛象戎急奔而出,泛绿的眼童中,尽是嗜杀之意!   犹如虎狼般,他们勐地扑向骇然不已的大离士卒! 第五百九十七章 天子南逃!   狂勐扑出的象戎,如同虎狼,顷刻间,就将大离士卒杀得丢盔弃甲,死伤惨重。   仅有些许士卒,逃得一命,朝远处疯狂奔去,不敢有丝毫停歇。   象戎本欲追出,却听到了骨笛声,只能忍着嗜杀之意,停了下来。   而后,这队象戎的头领,便传下命令,带走满地的死尸。   他们一路往东,穿过树林,就已看到,远处有一片庞大的湖泊!   这片湖泊,若是决堤,能够淹没方圆数百里!   也能给象戎,带来致命打击。   但如今,通过元族细作,天神得知了消息,从而派出部队,袭杀决堤士卒,毁掉了大离天子的计划。   也毁掉了,大离最后的自救手段!   看到这片湖泊,象戎头领吩咐下去,命众多象戎驻扎于湖泊西岸,让大离士卒,无法决堤泄洪!   此举,已让战局,再无挽救的可能!   ……   “盟主,盟主!”一名除戎盟门人,满脸惊骇,奔到近前,急声喊道,“盟主,完蛋了,完蛋了!”   看到门人如此仓皇,众多聚在一起,商讨要事的除戎盟高层,不由得满脸凝重!   他们记得,这个门人,是之前派去监视霁麓湖的斥候。   莫非那边有了动静?   看样子,是发生了极大的坏事!   副盟主皱起眉头,急声催促,“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劲说完蛋了的门人,听闻副盟主催促,才慌声说道,“象戎突然出现,击溃了准备决堤的部队,决堤计划失败了!”   众人闻言,霍然一惊,眼童暴睁!   森森寒意,从心中不断泛起!   决堤,是最后一个计划,堪称壮士断腕!   虽是惨烈,但若不如此,大离将灭!   可如今,竟然连壮士断腕,都无法做到?   除戎盟盟主大骇,如何都没想到,象戎竟然早已知晓,他急忙说道,“此计事关重大,绝不能失败,立刻传令下去,聚集所有门人,前去决堤!”   门人大惊,连忙说道,“盟主,不可啊,击败决堤兵马之后,象戎就驻扎在湖边,我们根本没有机会!”   就算再来一批大离重兵,都未必能击败象戎部队,更何况他们除戎盟,根本不擅集群作战。   盟主一颤,险些跌倒在地,脸色惨白道,“这……这下该如何是好?”   一名堂主咬着呀,恼声大骂,“该死的象戎,这些家伙怎么知道会决堤计划?”   众人惊惶不安,无人答话,盟主突然说道,“很可能是我等救下三城百姓时,走漏了消息……极有可能……很可能就是这样……”   见盟主喃喃自语,一脸惶然,语气中有着浓重的自责和愧疚,副盟主不由摇头,“不一定,象戎极可能安排了细作,纵使我们未曾救出数十万百姓,这决堤计划,也可能会被细作提前知晓,盟主无须自责!”   一名香主附和道,“正是,数十万性命,我们岂能见死不救,盟主所做不错,无须自责!”   除戎盟盟主连连摇头,“不,不,若不决堤,大离将灭,数百万黎庶将沦为难民,如此惨祸,岂可发生!我要去决堤,一定要去!”   他勐地抬头,望向众人,“你们谁愿意随我前去决堤?”   众人都沉默不言,这么做,无异于自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除戎盟纵使全员前去,也完全不够象戎塞牙缝!   见无人应答,慌了心神的除戎盟盟主,惶然朝外走去,“你们不敢去,我自己去!大离不能灭,百姓不能亡,不能,绝不能!”   副盟主不由苦笑,他知道,盟主如此慌乱,只因对方认定,是除戎盟救出三城百姓,才导致消息走漏,毁掉了决堤计划。   而拯救三城百姓的命令,是盟主亲自下的。   成为大离覆灭的罪魁祸首,千古罪人,这莫大的愧疚与压力,无人能够承受,所以盟主才如此慌神,变得如此鲁莽。   但对此,副盟主完全不认同。   纵使没有援救三城百姓,但这极为明显的诱饵,象戎不可能不知道,稍作打探,就能查出大离的决堤计划。   所以救不救人,根本就没有丝毫影响。   更何况,纵使有影响,副盟主也问心无愧,他不会为了拯救数百万人,而做出牺牲数十万人的行为!   见盟主踉跄前行,越走越远,副盟主回过神来,连忙喊道,“快,将盟主拦下!”   盟主失去了理智,整个除戎盟,就得由他来指挥。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逃离!   象戎很快就会南下,除戎盟得协助百姓尽快逃离!   “收拾行囊,即刻南下!”见盟主被几名门人拦下,虽是挣扎,却无法摆脱,副盟主才收回目光,大声传令。   众人满脸骇然,对于未来,他们充满了悲观和绝望。   其中一人悲声问道,“能逃到哪儿去?象戎不会放过我们的!”   只要没人能阻挡象戎,这些残暴的家伙,就会一路南侵,他们逃到哪儿,象戎就打到哪儿。   副盟主勐地眯眼,望向南方,“逃到临瞻!临瞻有秦易,一定能挡住象戎!”   大离将灭,而大荆被象戎打得节节败退,能够拯救苍元,拯救整个元族的,唯有秦易!   这个时候,他才彻底明白,为何上天要降下秦易这等人杰,原来是让其,肩负拯救元族的使命!   ……   “孩儿他妈,快点收拾东西,象戎要打过来了!”一名男子奔回屋中,急声大喊,声音中有着浓浓的惊恐。   屋中,一名女子仓皇奔出,脸上尽是震惊,“你听谁说的?”   “外面都传遍了,象戎攻破旬益城,就快打到这里了!”男子顾不得多说,连忙冲进屋中,开始收拾东西。   两人的对话声,蕴含浓浓的恐慌,且声音极大,熟睡的婴儿被惊醒,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女子连忙上前,抱起婴儿,朝丈夫说道,“可这儿是离都,有很多将士,不容易攻陷的。”   “你懂什么!”丈夫急声嚷道,“英兰城有更多守卒,还有顾将军,都挡不住象戎。这离都,除了一堆只会作威作福的官老爷,根本就没有多少守卒!”   丈夫慌手慌脚的开锁,拉开抽屉,拿出里面所剩不多的银两,放入包裹中,神色愈发慌张,“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逃难,听说有些当官的,昨夜就收拾东西往南逃了,我们得赶紧啊!”   “象戎会吃人,若是被追上,你我死了也无妨,可娃儿还小,怎能让他这么小就没了爹娘!”说着,丈夫满脸悲色的望了一眼妻子怀中的婴儿。   他还这么小,就得成为难民,跟着父母过上东奔西逃的日子。   真是世道凄凉!   见情况如此紧急,妻子也不敢耽搁,满脸悲丧地,随着丈夫一起收拾。   即将离开生活了数年的家,过上流离失所的日子,想到这,妻子就禁不住流下泪来。   不知道往后,还能不能活下去,也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这一幕,在离都之中,以及周遭的城池中,不断上演。   百姓们纷纷收拾行囊,满脸悲绝,往南逃去。   一路上,尽是数之不尽的人头,黎庶们匆忙逃难,根本不敢停歇,生怕慢一步,就惨死于象戎嘴中。   而得知决堤计划失败了,大离已没有办法阻拦象戎,就有不少官吏,收拾家产,弃城而逃。   但更多的官员,是在观望,他们想知道,大离天子接下来会有何举动。   是聚集全力,迎战象戎,还是死守离都。   其中有些官吏,已做好跟随天子的决定,是战是守,他们都能接受,绝无二话,只为与大离共存亡!   可没想到,宫中传来一道令人震骇的消息!   大离天子柴宇召,竟然传令宫女太监,收拾一切值钱物什,准备弃城而逃!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顷刻间,就让周遭数城部分官民,再无一丝抵抗之心,慌忙南逃!   离都中,众多武将官吏,得知天子要逃,都是骇然不已,连忙入宫,想要劝谏。   但怎知,似是料到众官所想,柴宇召已下令,封锁宫门,任何人不得入宫。   也就是说,他已下定决心,任何人都无法阻拦!   这一来,百官无法劝谏,只能悲丧地回返家中,吩咐仆从收拾细软,准备外逃。   但也有一丝官吏,死守宫门前,一副见不到柴宇召,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至此,整个大离,已即将分崩离析!   宫中值钱物什太多,千名宫女太监,收拾了三日,装载了数百辆马车,才得以收拾完毕。   但依旧有不少大件珍品,无法带走,不得不丢弃于宫中。   而后,在禁卫军的护送下,数千辆装满值钱物什,以及粮草军备的马车,开始驶出宫城,朝城门驶去。   禁卫军在前方开路,且护卫两侧,载着大离天子的龙辇,位于中间,缓缓前行,众多宫女太监,随行在后,浩浩荡荡的,一路前行。   守在宫门前的些许官吏,以曾承望和兵部尚书为首,见到龙辇出现,连忙扑上前,拦在前方,跪下乞求道,“陛下,不可弃城而逃啊,离都乃是坚城,不守离都,反而南下,实属不智啊!”   “陛下,南方无坚城,再如何南逃,都无法抵挡象戎,还请戍守离都吧!”   “陛下,离都军备众多,乃是帝都,上下将士,必会拼死戍守,若是弃城而去,就是自掘坟墓啊!”   见大臣们拦车劝阻,柴宇召心生恼怒,听到自掘坟墓四个字之后,更是怒不可遏!   就连雄吞关和镇元关,还有英兰城,都挡不住象戎,区区一个离都,根本没有丝毫作用!   死守离都,才是自掘坟墓!   与其死在离都,不如南逃,就算所有城池都失陷,也可逃到极东之地!   逃下去,终有存活的可能,而留在离都,必死无疑!   正是有了这样的想法,他才没有跟百官商量,直接下了出逃的决心。   “将他们拉下去!”坐于龙辇中的柴宇召,恼声喝道。   当即有几名将士,上前来,将曾承望等人拉到一旁。   曾承望拼力挣扎,却无法挣脱,见柴宇召执迷不悟,不由老泪纵横,“陛下,你这是置大离于死地啊!”   “陛下,你如此荒唐自私,不顾百姓,不顾大离,就是个昏君!”一名官吏大怒,斥声骂道。   “你如此枉为,往后如何面对先帝,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柴宇召大怒,想要斥声反驳,但想到时间紧急,只能咬牙,忍下恼恨。   为了收拾,他已耗费了三日时间。   这三日,象戎不断逼近,若是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忍下怒意,他大声喝道,“继续行进!”   车轮接着转动,在咕噜声中,不断往前驶去。   曾承望悲绝,跌倒在地,哀叹不已!   一步错,步步错,大离竟变成如此……   他不由老泪横流,为即将覆灭的大离,满心哀悼。   虽然他知道,戍守离都,被攻陷的可能性极大。   但柴宇召肆意妄为,弃城而逃,置满城百姓于不顾,此昏庸之举,直接让大离的凝聚力,骤跌为零!   往后,纵使逃得一难,大离幸存下来,也没有多少百姓,肯被柴宇召所统治。   此刻起,已是大离覆灭之日! 第五百九十八章 君与国同灭!   离都城外,往南蜿蜒而去的官路上,有许许多多百姓,正拖家带口,满脸悲丧,哭嚎南逃。   他们步履匆匆,咬牙赶路,丝毫不敢停歇。   不知何时,象戎就会追上来,为了活命,没人敢放缓速度,全都奋力疾走,纵使疲累,也不敢停下。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车轮声,从身后传了过来,众多百姓,连忙扭头望去,顿时惊诧!   只见那个车队,马车排列如长龙,数之不尽,各个满载而行,出了离都,直奔南方。   马车的前头和两侧,有许多着甲骑兵随行护卫。   这个场面,让众多黎庶惊讶不已,也极其羡慕。   一路上,他们见到不少马车,有的载着富绅,有的载着官吏,呼啸而过,消失在远处。   他们之所以羡慕,不是羡慕这些人逃亡时,能够携带更多财产。   到了往后,世道崩塌之时,财产更多,只会死得更快。   他们羡慕的是,这些人有马车,逃亡起来极其轻松,不似他们,只能带着老人小孩徒步奔逃,吃了不少苦头。   羡慕之余,众人也满心不解,不知道这个车队所属何人,竟有如此大的阵仗。   纵使是高阶官吏,也不过是数十辆马车罢了。   而这里,根本望不到尽头,很可能,不少于千辆!   突然,众人发现,车队中,有不少迎风招展的金黄旗旛,极其庄严。   这些旗旛,唯有天子出行才会使用,莫非……   “陛下出行,速速避让!”   行在最前的士卒,突然大喝,想让挤在前头的百姓们,让开道路。   众人顿时震惊,陛下?   就连天子都逃了?   天啊!   他们惊骇无比,旋即便满心悲戚。   就连天子都逃了,大离完全没救了!   紧接着,便是浓浓地恼恨。   天子无能,无法保家卫国,还对有功之臣顾雨岚,如此苛刻……   如今出逃,竟然带了这么多马车,这是装了多少宝物?   而他们自己,却只能徒步,艰难前行,由此,众人愈发不满。   早在之前,民间就已生起怨言,大离皇室不仅隐瞒象戎的存在,还肆意妄为,没有尽力防范,反而出兵攻大荆,打临瞻,耗费了巨大国力,才落得如此地步,让他们沦为难民。   想到这,百姓们愈发愤满,便对士卒呼喊开道不做理会,没有让开。   要不是车队旁,有众多甲士护卫,他们甚至想上前,拦下马车,质问天子为何如此昏庸!   见众人不动,队伍难行,后方龙辇中,柴宇召满心焦急。   战报已经传来,象戎不断南侵,距离离都,不足两百里!   这可是十万火急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要不是在宫中收拾太久,耽搁了三日,此时,他都已经逃到南方了。   所以,柴宇召此刻无比焦躁,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见马车不动,便怒声喝道,“快开路,谁若敢挡路,斩立决!”   听到传令,前头的士卒,哪敢真的以杀开路,前方百姓众多,若是一路杀过去,将会激起民怨,惹出暴动。   他们只能大声喊着,拿出鞭子,朝挡路的黎庶们,不断挥鞭。   百姓吃痛,惨叫着躲开,如此一来,就无人敢挡路了。   顺着官路,天子车队不断飞奔,而众多百姓,只能在官路旁的泥泞土地上,艰难前行。   龙辇飞速驶过,柴宇召坐于其中,对于车窗外艰难前行的大离子民,他看都未曾看上一眼,只盘算着逃到南方后,该如何存放数百辆马车中的宝物。   驶出没多远,前路又被挡住,车队不得不减速。   前方的百姓,似是遇到了什么,如见鬼魅一般,满脸恐慌,惊嚎着往回奔逃!   士卒们皱起眉头,连忙拿起马鞭,准备开路,却听到了令人震骇的呼吼,“野喏喇!”   众人登时愣住,完全不知道,这个充满野性和嗜杀之意的呼嚎,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觉得甚是奇怪,这道呼声,不像是大离黎庶所能发出。   可士卒中,有人通过逃兵嘴中得知,野喏喇是象戎的战斗口号,听到这个口号,意味着,会有数万人,甚至十数万人,即将身死魂灭!   顿时,知情者脸色煞白,仓皇大吼,“象戎,是象戎!象戎来啦!”   听到象戎二字,士卒们大骇,只见远处,有一群体覆黑毛的人形物种,如同虎狼般,追杀着百姓,急速靠近!   士卒们惊得魂飞魄散,顾不得什么皇权,也不管什么职责,连忙调转马头,随着惊慌万分的百姓,往北方逃去!   一下子,整个车队,以及难民队伍,顷刻溃散,他们完全想不通,南下的道路上,竟潜伏了象戎!   坐在龙辇中的柴宇召,听到士卒的大吼,听到了车外传来惊嚎声、惨叫声,他顿时脸色发白,急声大喊,“救驾,救驾啊!”   车夫探头进来,脸色惨白如纸,“陛下,逃路被挡,无法驾车,赶紧下车逃命吧!”   说罢,车夫也不敢多待,连忙跳下车,朝北侧急奔而去。   提醒柴宇召一声,他已是仁至义尽!   又惊呼了几声,无人前来救驾,而远处如同狼呼鬼吼的声音,不断靠近,柴宇召大惊,只能仓皇起身,奔出车厢。   站在车架上,他顿时看到,四周的百姓正疯狂北逃,而南侧,有一大群漆黑无比的诡异人种,正急冲而来。   沿路,尽是血肉飞溅,尸骨洒落!   看到这一幕,柴宇召一颤,脸色白得如同死人,险些呕吐出来!   他正欲呼救,却见士卒与太监婢女,已是逃得逃,死得死,周遭没有多少人。   顷刻间,他就感觉到了,浓浓的恐慌!   以及,被抛弃的无力感!   以往,他颐气指使,一句话,可定十数万人的生死,却没想到有一日,权力竟如此不堪一击,顷刻瓦解。   再无人,肯受他驱使!   他只能忍着惊慌,咬牙跳下马车,朝北方逃去。   但因为惊慌,手脚不断发颤,且平日里养尊处优,未曾磨练,体弱无力,让他屡次踉跄,难以前行。   拼力逃亡,却只奔出数米,惊慌,顿时充满了柴宇召的心!   突然,他听到了喘息声!   他骇然至极,连忙回头,就看到一名象戎,蹲在旁边的马车上,狞笑地望着他!   绿童之中,尽是狞恶,和戏谑!   柴宇召巨颤,吓得身子发软,直接摔在地上!   他几乎肝胆俱裂,连连后爬,惨声嚎叫道,“别杀我,别杀我,我把皇位让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象戎跳下马车,持着长刀,一步步逼近柴宇召,脸上狞笑着,尽是嗜杀之意!   惊得内心几乎停跳,冷汗狂冒,柴宇召整个脸无比苍白,艰难而崩溃的往后爬,嘶声叫喊,“救命啊,快来救朕!”   似是被柴宇召的叫喊所激怒,象戎不再戏谑狞笑,而是勐地上前,直接一刀,重重砍在了柴宇召的臂膀上。   右臂摔落,鲜血爆射!   “啊啊啊!”   柴宇召痛的几乎晕厥过去,惨叫着,浑身发颤,豆大的汗珠疯狂溢出!   接着又是一刀,狠狠噼在脖子上,将痛不欲生的柴宇召,送入黄泉!   这名象戎并不知道,他所斩杀的,是苍元大陆中,最有权势的几人之一。   他只知道,这人太过颓弱,就连逃命都如此蹒跚,不堪一击!   一脚踩爆柴宇召的头颅,象戎迈开步子,朝四下逃窜的难民们,急奔而去。   吃饱了之后,他只想发泄心中的嗜杀欲望!   整个旷野,变成了尸山血海,浓郁的血腥味,不断涌起,经久不散!   ……   得知离都在即,天神担心放跑了大离天子,才派出兵马,潜伏于离都南侧。   这一招,让即将分崩离析的大离,直接覆灭!   天子崩殂,重臣死伤,离都沦陷……这个惊人的消息,顷刻间,就已传遍整个苍元大陆!   而这意味着,大离,已然倾覆!   这个强横了数百年的第一王朝,率先走到了尽头,倒在象戎爪下!   随着消息疯传,尚未沦陷的的大离城池,众多百姓疯狂南逃,纵使他们距离象戎,还有数百里之遥。   纵使之前,他们还打算看看情况,但如今,已没有什么情况!   大离倾覆,不逃,就只有死!   而以往,大离百姓们,会选择往大离南部奔逃,但如今,他们逃到了大离南部,仍不敢停下。   大离倾覆,官民尽逃,无人能够抵挡象戎。   唯有逃入临瞻境内,才有生存的可能!   随着百姓奔逃的,有众多官吏,还有一队人马,这队人马中,有五十名士卒。   虽然大离崩塌,士卒各自逃亡,整个境内,再无一股成建制的兵马,但这五十名士卒却不离不弃,始终守卫着马车,一路南逃。   因为马车中,有顾雨岚,他们崇拜的大离名将!   他们知道,若是此刻,顾雨岚扬起旗帜,打出名号,便会有众多逃兵和难民,朝她聚拢而来。   大离或许会因此,得以复兴。   但如今,她已昏迷,而天子惨死……只能说,大离气数已尽……   马车中,随行的林大夫,忧虑地看着车外奔逃的百姓。   一路上,她遇到不少难民,有些人重病难行,有些人骨瘦如柴,她看得满心难受,想要相助,但却无能为力。   她能做的,唯有照顾好顾雨岚,且带着对方,逃往临瞻!   只有临瞻,才有可能拯救苍元万万生灵! 第五百九十九章 危急时刻!   随着仆人,秦易来到一间和室,只见仆人率先入内,点燃了蜡油,昏黄的光芒,只堪堪照亮室内的一半区域,其余位置,都隐在黑暗中,无法看清。   秦易微微皱眉,这才发现,窝国竟然没有柱状蜡烛,只有蜡油和灯芯,这种照明用品的亮度非常低。   但既来之,则安之,他也没有多作理会。   只见吉川家的仆人,轻车熟路的从壁橱中,拿出被铺,一个垫子、一个枕头,一个被子,熟练的铺在地上。   铺好后,仆人恭敬地说了一句话,秦易听不懂,便只是点了点头。   而后,仆人才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外,关上了障子纸门。   秦易四望一下,旋即吹灭灯芯,合衣躺下,没有脱下外衣。   紧接着,他将云纹刀放在右侧,平躺时,右手恰好可以碰到云纹刀。   在这不熟悉的地方,有点警惕,理所应当。   而后,秦易便缓缓睡去。   不知多久,他倏地睁开眼睛,蓦然醒来!   心中紧绷,不断季动!   是系统的预警!   他皱紧眉头,握住了云纹刀!   但没有妄动,而是目光四瞥,望向周遭。   只见屋中昏暗无比,纵使他视力出众,也难以看清。   但隐隐有一缕光亮,透过障子纸门,照进屋中。   这是月光,因为纸门所挡,而过于微弱,未能给室内带来足够的光亮。   秦易皱眉,躺着不动,耳朵却倾力探听,隐隐听到,除了自己,屋中还有一股极其轻微的呼吸声!   轻微到,他无法辨别方向!   这情况,让秦易心惊不已!   没想到,窝国中,竟有如此善于潜伏之人!   这人必定是刺客,前来刺杀他!   要不是系统预警,他估计就一命呜呼了。   如今,对方躲在某处一动不动,估计是察觉到,自己已经醒来。   对方显然是在等待机会,等着自己贸然行动。   若是自己起身,去点燃烛火,或者拉开障子纸门,就会成为对方攻击的靶子!   该如何是好?   秦易眉头紧皱,正欲思索,心中突然季动,系统再次预警!   他下意识地握紧长刀,勐地翻滚,从被铺上闪了出去,滚了两圈,停在席子上!   而耳旁,却传来嗤嗤巨响!   秦易顿时明白,刺客忍不住了,使用暗器,击打在他躺着的被铺上。   幸好躲得快!   秦易也想用飞刀,但却无法找出对方的位置。   突然,他心头一动!   这个时候使用系统定位自己,所出现的画面,是不是也漆黑一片?   根据过往的经验来看,很可能不是。   或许是为了让他可以看清,每次使用定位时,所出现的画面,都比正常亮上许多!   没有耽搁,秦易连忙暗念,“系统,定位秦易!”   顷刻间,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副画面!   画面虽是昏暗,但却呈现灰色,而不是黑色。   也就是说,有点亮度,秦易能看清!   他已看到,有一个英武男子,躺在席子上,浑身紧绷,而这名男子的身旁,有一名黑衣蒙面人,正猫着腰,不断靠近!   一柄古怪的匕首,正朝英武男子,也就是他自己,勐然刺出!   秦易心中骤缩,忽地跃起,手中的云纹刀,顷刻出鞘!   厉啸爆响!   “嗤!”   鲜血洒落,一人闷哼,唰地后撤,躲入阴影中!   秦易单膝跪在地上,他的长刀上,鲜血不断洒落!   虽然看不到,但系统画面中,显示了他的身旁,有一截断臂!   断臂的手中,还握着一柄古怪的匕首!   秦易微微眯眼,转头看向右侧的角落。   室内昏暗,他什么都看不到,但通过系统画面,他已能看出,那里有一个人!   一个剧痛无比,纵使浑身发颤,也咬牙死忍,未曾作声的刺客。   好家伙,忍耐力很强!   潜伏能力、刺杀能力、视力……也都极强,若是换个人,极可能会死在对方的手中。   但可惜,他不会!   望着那个角落,秦易手中出现了一柄飞刀,他缓缓说道,“你很善于暗夜刺杀,但可惜,我有地图。”   角落中的刺客,眼童中爆出欣喜,他一直在寻找秦易的位置。   如今,对方出声了!   就是自找死路!   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柄古怪暗器,正要朝着秦易甩出,却听到了震耳的厉啸!   顷刻间,喉咙传来巨痛!   庞大的冲击力,让刺客禁不住撞在木壁上,发出砰然巨响!   发出声音,乃是刺杀大忌,但他已无法顾及,喉间的巨痛,让他浑身的力量和生机,不断消逝!   冬地一声,他倒在了席面上,倒进了自己的血泊中。   通过系统画面,发现刺客已死,秦易才起身,走到一旁,点燃了蜡油。   持着蜡油,他走到刺客之前,借着昏暗的光芒,发现这名刺客浑身黑衣,打扮很奇特。   秦易来自前世,自然知道,自己遇到的,是忍者!   窝国之中,极为犀利的刺客。   对方熟悉地形,了解和室构造,加上精于隐形匿迹,善于暗夜刺杀,所以才能发挥出惊人的刺杀能力。   换个人,纵使武艺非凡,也难逃一命。   这时,和室之外,突然传来阵阵脚步声。   适才,忍者撞了一下木壁,发出响声,引来了他人的警觉。   巡逻的足轻,唰地打开障子纸门,正想询问秦易发生了何事,却看到角落中,躺着一个死尸,顿时大惊!   不多时,得知消息的吉川一郎,带着人赶到室中,先是看了一眼死在角落的忍者,而后惊讶地望向秦易。   他没想到,秦易竟如此犀利,面对忍者,竟能毫发无损!   但凡被忍者潜入屋中,武艺再如何强,都难以存活。   所以,要想避免被刺杀,就得加强守卫,命麾下守在屋外,让忍者无法潜入屋中,防止意外。   这也是众多大名,在屋外设置众多防卫的原因。   收回视线,吉川一郎说了一句话,便有一名武士,上前撕开忍者的蒙面,众人见了,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死去的忍者,他们见过,是关东地区最为有名的忍者,北条家的麾下!   这都没能杀死秦易,众人不由暗叹,秦易运气极佳!   惊讶片刻后,众人才开始收拾现场,且将秦易带到另一间和室。   这一次,秦易屋外,吉川一郎安排了一名足轻,充作守卫。   但秦易自然不会相信他人,好在他有系统,但凡涉及杀身之祸,就会有提醒,不至于熟睡中人头落地!   ……   江水湍急,不断拍岸,发出震耳呼啸。   而此刻,这条离江两岸,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人,都是些衣衫褴褛,面有饥色的难民,其中夹杂了不少丢盔弃甲,灰头土脸的逃兵。   逃兵们知道,因为他们的溃败,而导致百姓沦为难民,极不光彩,所以在人堆中,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周遭的难民,生怕对上他们那绝望而又恼恨的目光。   北岸之上,等待上船渡江的难民们,满脸惶急,不断拥挤,他们极其担心,不知道何时,象戎就会追到江边,所以焦急着想要渡河。   而已经上了船,在江心上往南岸驶去的难民们,则泪流满面,逃了这么久,终于逃到了临瞻,可以松一口气了。   另一边,已下了船,来到南岸的难民们,则瘫在地上,心中尽是悲叹、与庆幸。   悲叹于家国破灭,流离失所,庆幸于尚存一命,未曾死于半路。   与北岸的毫无秩序不同,南岸有许多临瞻士卒,正列队于岸边,大声喊着,维持秩序。   士卒嘴中的话语,不外乎是让大离难民们,不要挤在河边,如此一来,后面的难民,就难以登陆。   但许是过于疲累,士卒们再如何呼喊,也有不少难民瘫坐不动。   但接着,临瞻士卒所喊的话语,就让这些难民霍地起身,朝南方赶去。   士卒们说的是,临瞻官府已于归连城外,设置了难民安置点,正在发放粥水,有需要的百姓可前去领取。   这时候,不论是饥肠辘辘的难民,还是携带家产奔逃的大离官吏,都对一碗热腾腾的粥水,满心渴求,如何敢耽搁,立即闻声而动,生怕晚了一步,粥水就被领光了。   此刻,归连城外,众多难民熙熙攘攘,听从临瞻士卒的指令,有序地排队领取粥水,也有序地在安置点歇息,没有生事。   临瞻官府仁厚,居然发放粥水,没有置他们于不顾,难民们满心感激,自然愿意听从指令,不敢扰乱秩序。   归连城的城头上,景勋、宣凌瑶、甘子晋,以及众多将领,都静静看着这一幕,眉头紧皱。   前日,宣凌瑶和甘子晋,已带着十万定岳兵马,来到了归连城。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大离局势竟恶化得如此快,君已亡,国已灭,世间再无大离。   而城下,都是些无家可归的难民……   轻叹一声,宣凌瑶望向景勋,问道,“为何不放他们入城?”   景勋苦笑道,“城中已挤满了难民,安置不下了。”   大离节节溃败,十数日前,就有不少百姓南逃,一路逃到归连城中,所以此刻,归连城已接收了许多难民。   作为前线,归连城无法继续接收下去,只能搭建安置点,让难民休息片刻,再继续南下。   后面众多城池,都做好了接收难民的准备。   朝廷也已制定了计划,做出许多安排,例如设定难民管治措施,以免生事,以及颁布些许政令,让难民更好更快地融入临瞻,依靠劳作换取粮食,而不是一直接受临瞻的施舍。   宣凌瑶点了点头,秀眉蹙起,忧虑地望向北方。   那边,是离江。   她不知道,离江能否挡住象戎,也不知道,临瞻会不会步了大离的覆辙。   只希望,在秦易回归前,归连城能够撑下去!   不能什么都靠秦易,身为临瞻将领,他们也得竭力,为家国万民奉献力量,以及生命! 第六百章 死守离江!   离江北岸,众多难民拥挤着,抢夺上船的机会。   而这时,却有人趁机做些违法的勾当。   只见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正紧紧搂着不及腰高的女儿,朝前挤去。   她并没有发觉,一只手,已伸进她缠在后腰的包裹中,不断摸索着。   摸索了一阵,那只手突然抽出,指间夹着一块碎银,正要往自己的怀中放,却突然被一只手摁住了。   趁机偷窃的男子,顿时一惊,连忙低头,就看到一只洁白的柔荑,正按住了自己。   他惊诧万分,抬头望去,就看到旁边有一名秀美女子,正美眸含怒,瞪着自己。   看到对方,贼人心中大怒,没想到这时候,竟有人敢阻拦自己!   旋即,便是满心欲念,此女如此俏媚丰盈,若是拖到角落中……   没等贼人多想,秀美女子就冷声娇喝,“小贼,将银两还给人家!”   听到大喊,周遭的难民顿时大惊,连忙散开,看到贼人手中夹着一块银两,顿时对他指指点点,斥责起来。   纵使饥一顿饱一顿,但众多难民,依然秉持着道德和理性,犯桉者不多。   没想到,竟有人趁机窃取他人钱财,实在可恨!   被偷走银两的女子,摸了一下腰间包裹,发现仅剩的一块碎银不见了,顿时大怒,冲上前来,嘶声大骂,“你个遭天谴的贼子,竟然偷我的钱,还给我,快还给我!”   贼人虽不想还,但手被按住了,且众目睽睽之下,硬要夺走银两,必会惹来众怒,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到手的银两被女子抢了回去。   他只能怒哼一声,从秀美女子手中,勐地抽回手,瞪着对方,眼中带有恼恨,还有浓浓的欲念。   他没想到,难民队伍中,竟有如此肤白貌美的女子,如今遇到,算是八辈子福气。   不仅可以劫财,还可以劫色!   他说什么,都得享受一把!   所以,贼人并未立即离开,而是忍着被众人指责,就站在一旁,紧紧盯着秀美女子。   他已打定注意,接下来,一直跟着这名女子,跟到对方落单!   但怎知,一旁突然走上来十数名男子,站在秀美女子身后,凛冽的目光,望向贼人。   贼人骤惊,这才明白,原来对方并不只有一个人,难怪敢管他的事!   呸了一声,他只能转身就走,边走边怒骂,活脱脱一个怂包嘴脸。   看着贼人远去,秀美女子轻叹一声,她知道,如今还好,大家所带的食物与钱财,并未完全耗尽,尚能维持理性。   若是到了人人饥饿,无物进食之时,秩序和道德,就会疯狂下跌。   偷窃抢盗、奸·淫掳掠就不说了,甚至可能会,出现人人易子而食的情况!   只期望,临瞻能善待难民,维持温饱与秩序,否则,这些来自大离的难民,极可能十不存一!   一旁的除戎盟副盟主,看了一眼秀美女子,也就是年欣雅,缓声问道,“此次,应该是你几年来,第一次回临瞻吧?”   年欣雅点了点头,望向宽阔的江面,目光中有些缅怀。   当初,她便是乘船渡过这条离江,加入除戎盟。   一晃,数年已过去。   “接下来,我们该去哪儿?”副盟主接着问道。   除戎盟往南撤离,近千人的团体,若是一同行动,会产生不便,所以分批南下,分成了五十批,每批二十人。   年欣雅与副盟主乃是甥舅关系,所以分成同一批。   而除戎盟副盟主,已有十年未曾回返临瞻,不甚熟悉,所以将南下路线,交由年欣雅来制定,因此才如此询问。   望着远方,年欣雅答道,“去瞻京,其他城池能否挡住象戎,我不确定,但瞻京一定可以。”   副盟主有些讶异,“你为何如此确定?”   “因为瞻京,是秦易的都城!”年欣雅定声说着,脑海中,浮现了那个英武男子的身影。   秦易,总能创造奇迹!   ……   归连城,城头上,众将站立,望着城外熙熙攘攘的难民,低声交流着。   “景勋,离江防范,你布置的如何?”甘子晋出声问道。   为将数年,他脸上的稚嫩渐消,多了一丝沉稳气息。   景勋转头,答道,“我已派人,在离江北岸进行坚壁清野,带走和毁掉所有可以利用的粮食,以及木材,让象戎无物可用!”   “此外,还派出了不少斥候,只要发现象戎踪迹,就立即让所有船只驶回南岸,避免被象戎所用!”   “而南岸,我也安排了不少士卒,每隔百丈,便设置一个营垒,每个营垒中,有五名守卒,可设防,也可监视江面,但凡发现象戎渡船而来,就立即发出警示!”   “这段时间,我已让士卒赶制投石车,如今多达百架,遍布江边,若是象戎渡河,必可将其船只毁于江中!”   听闻景勋所说,众人缓缓点头,如此安排,已是齐全。   只是不知,如此周密的防备,加上离江这天险,己方拼力死守,能不能将象戎拦于江北。   他们暗暗有些期盼,希望这些象戎杀够了,知难而退,不敢渡江袭扰临瞻。   但他们隐隐觉得不太可能。   象戎残暴嗜杀,岂有杀够之理,若不阻拦,这些暴戾之徒,极可能一路杀到临瞻以南!   而宣凌瑶,则秀眉微蹙,转头望向西侧。   她依旧担心,象戎会选择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绕路,而不打算渡江。   甘子晋突然问道,“大离逃兵可否征用?”   景勋没有思索,立即答道,“我之前也有如此打算,想召集逃兵,编排为伍,于帐下听用,可这些逃兵已被象戎打怕了,不肯从命,我担心强征入伍,会影响临瞻军心,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众人闻言,也只能点头。   有离江天堑,加上十五万临瞻士卒,已足以,不一定要强征大离逃兵。   就在这时,一名士卒奔上墙头,对景勋等人说道,“将军,城外有一车队,为首者自称姓林,是大夫,携带大离名将顾雨岚前来,请求入城!”   众将听了,顿时一惊,禁不住面面相觑!   他们早已得知,顾雨岚身受重伤,撤入离都养伤。   而如今,离都被象戎攻陷,众人都颇为关心,不知道顾雨岚是否逃出。   毕竟是名将,若是死了,就太可惜了。   没想到,对方竟然来到了归连城!   众将之中,有些许人颇为欣喜,他们从未见过顾雨岚,极为好奇,大离第一名将是何等风采。   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秦易和顾雨岚,可是颇为暧昧。   如今,顾雨岚未死,他们自然替秦易欣喜。   景勋当即应道,“我去看看!”   甘子晋岂会放过这个凑热闹的机会,也说道,“我也去看看。”   秦易与顾雨岚英雄相惜,情窦暗生的传闻,宣凌瑶也曾听说过,自然好奇,大离第一美人是何等模样,便也莲步一迈,跟了上去。   其他人岂肯落下,一下子,所有将领,都纷纷走下城头。   城门打开,放入车队,大离五十名士卒则留在城外。   景勋迎了上去,只见车队停下,一名中年女子跳下车来,对景勋恭敬说道,“民女林氏,拜见将军!”   景勋点头,“无须多礼。”   他探头往车厢望去,“顾将军何在?”   林大夫面露苦色,答道,“将军至今昏迷未醒,就在车厢之中。”   众将闻言,不由一怔,没想到顾雨岚受伤如此重,竟至今未醒。   景勋点点头,“本将看一看。”   上一次,离江之畔,临瞻与大离两位第一名将,第一次交战,景勋就在场,因此见过顾雨岚。   他之所以如此要求,是想确认一下,车厢之中,是否真是顾雨岚。   林大夫点点头,当即领着景勋,朝车厢中走去。   甘子晋有些意动,也想上前看看,但听说对方昏迷,此刻或许仪容不整,若是前去观瞻,有些不合礼仪。   毕竟,顾雨岚很可能是未来皇妃,他身为臣子,岂能非礼,只能站在原地不动。   众将亦是如此,唯有宣凌瑶轻步上前,跟了过去。   甘子晋见了,不由露出古怪的神情。   他有些好奇,若是顾雨岚清醒,宣凌瑶与其相见,会不会出现唇枪舌战的场面。   林大夫轻掀帘子,景勋带着警惕,微微靠近,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也卸下了心中的防备。   的确是顾雨岚,对方躺在车厢中,仪容整洁,只是双眼紧闭,脸色微白。   宣凌瑶上前,看着这个纵使昏迷,也依旧绝美非凡的女子。   她不由抿唇,难怪能吸引秦易,此女的确绝丽多姿,纵使昏迷,也有着令人不敢直视的清丽。   旋即,宣凌瑶便满心怜惜,顾雨岚一个女子,独自领兵,镇守英兰数月,每日面临生死之危,她竟然撑过来了,从未放弃,也不曾崩溃……果真是人间少有的奇女子!   林大夫放下帘子,对景勋和宣凌瑶,诚恳说道,“两位将军,民女之所以入城,是想请求两位将军,派遣人手,护送顾将军南下。如今的护卫,乃是大离士卒,若是一路相随,难免会引起不便和误会。”   景勋点了点头,“此乃应当!”   先不说顾雨岚乃是名将,临瞻若能得之,受益匪浅,更重要的是,她是临瞻未来天子的红颜,或许有那么一点可能,会成为皇妃,自然得严密保护。   所以,景勋没有犹豫,接着说道,“本将会派遣两百人,护送顾将军南下,前往定岳军镇……”   宣凌瑶突然出声,打断了他,“送到瞻京吧。”   她隐隐感觉,若是归连城无法久守,定岳军镇就会首当其冲、陷入危局,唯有送到瞻京,才更为安全! 第六百零一章 绝处逢生!   天色微亮,洗漱一番后,秦易叫来水谷佳一,让对方跟守在门外的足轻,转达了想要跟吉川一郎见面的想法,准备与对方商议出兵事宜。   但怎知,足轻回来了后,却说吉川一郎有事,暂时无法相见。   见对方神色古怪,说话时左顾右盼,秦易隐隐感觉,有些问题!   吉川一郎为人荒诞不经,极其善变,说不定,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于是,他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但回到和室之后,心中暗念,“系统,定位吉川一郎!”   顷刻间,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副画面!   ……   一间和室,中央摆了一张矮茶几,茶几两旁,有两人跪坐,正高声笑着,交谈甚欢。   两人身后,还有些许人静默跪坐,显然是护卫人员。   这两人,其中一名正是吉川一郎,脸上满是喜意,笑呵呵地看着对方。   他没想到,一大早就有人赶来,给自己送来大好消息。   北条家派人前来商议,请他杀掉秦易,而好处,便是割让常陆国。   吉川家与北条家交恶,正是因为常陆国。   当初,吉川家准备攻下常陆国,却被北条家捷足先登,才产生了矛盾。   之前准备交战,也是为了夺回这块领地。   而如今,不费一兵一卒,北条家就肯交出常陆国,吉川一郎如何不喜?   他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杀掉秦易而已,对他来说非常简单!   纵使秦易武艺非凡,但在他的地盘上,他有数十种方法,轻轻松松就能弄死对方!   一只蚂蚱,弄死了就弄死了!   见吉川一郎答应,前来商议的北条武士,满心欢喜,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吉川一郎端起茶杯,正想敬对方一杯,却突然,发现眼前白光爆闪!   紧接着,是嗤地巨响!   吉川一郎吓得手一颤,茶水溅落,急忙扔开茶杯,连连后缩!   只见前方,正哈哈大笑的北条武士,嘴虽大张着,却再难发笑,整张脸布满了惊怖和痛楚!   他的脖颈上,插着一柄飞刀,深深没入,只见刀柄!   众人大骇,连忙转头,望向障子纸门,看到纸门上,有一个破洞!   飞刀,正是从室外,破门射入!   武士们大骇,嘶喊起来,大概是保护主公。   些许武士,挡在吉川一郎身前,有的则提着长刀,冲到障子纸门前,唰地推开纸门!   门外情况,倏地落入众人眼中!   戍守于门外的四名武士,已被打晕在地,仅有一人,肃穆而立!   此人面目英武,眸中带着冷厉,紧紧盯着吉川一郎!   看到此人,吉川一郎大骇,完全没想到,动手的竟然是秦易!   可见己方的密谋,已被对方所知晓!   这该如何是好?   他隐隐惊觉,以对方的武艺,室中仅有五名武士,说不定,无法挡住对方!   但秦易没有进一步动作,而是盯着吉川一郎,冷声说道,“若有下次,必会让你付出惨痛代价!”   话语落罢,他转过身,朝着廊道外行去。   众人紧绷的心,顿时一松!   武士们,原本是想杀出去,但见到是秦易,各个都慌了手脚。   他们可是知道,秦易武艺非凡,不仅摔飞了相扑手,还在深夜中反杀了忍者,如此奇人,他们哪敢生起斗志,所以才僵在原地,不敢妄动。   看到秦易远去,吉川一郎松了口气,剧烈喘息起来。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背后的衣衫,已是湿透!   秦易的眼神极其可怕,实在太过凌厉,让他骇然不已!   虽然不知道秦易说得是什么,但他能听出,对方话语中的杀气!   这种杀气,让他感觉,对方想要杀自己,只是翻翻手掌的事情!   这偌大的威胁,让他浑身发寒,没有丝毫安全感!   由此,他拼命思索对策。   最好的方法,是按对方的要求,与对方合作,不能再有异心。   但他不敢相信秦易,对方轻而易举就能取他的性命,这样的人,岂能与之合作。   所以,勐地咬牙,吉川一郎已有了决定!   缓步前行,秦易回到了自己的和室。   在和室中等待的水谷佳一,正无比焦急,看到秦易之后,连忙冲了过去,急声问道,“大人,你刚刚去了哪里?”   适才,他看到秦易发呆片刻,就倏地冲出和室,打晕了守在室外的足轻,消失不见。   这情况,让水谷佳一震惊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想逃,但也不敢乱走,毕竟这天守阁之中,可是有不少守卫,难以逃离。   听闻询问,秦易瞥了对方一眼,应道,“没什么,只是教训一下怀有异心之人。”   水谷佳一顿惊,还未说话,就有一名武士来到和室前,心惊胆战地说了一句话。   水谷佳一连忙翻译,“大人,他说吉川一郎请您回去,商议出兵事宜。”   从话语中,水谷佳一顿时明白,秦易说的那个怀有异心之人,很可能就是吉川一郎!   所以,秦易刚刚,是去教训了对方?   想到这,水谷佳一震惊不已!   在人家的地盘中,还敢教训人家,事后没有任何损伤,反而被对方好言好语的请回去……秦易犀利如斯,让水谷佳一佩服到了极致。   整个窝国,从未有如此强悍的人杰!   两人随着武士,回到了刚刚的和室中。   和室门外,重新安排了几名守卫,似是得知之前的事情,对于秦易,这些守卫眼中有着浓浓的惊慌与忌惮。   入了和室,秦易便看向吉川一郎,只见对方脸色依旧发白,摆出谄媚的笑容,恭敬地赶上前来,说了一句话。   水谷佳一闻言心惊,连忙翻译,“大人,他说刚刚是他的不对,现在是想道个歉,以及跟您商议出兵事宜。”   说完,水谷佳一便望向了地面,只见席子上,有一抹无法除去的血迹,他的眼童,勐地一缩!   竟然死了人!   难怪所有人,看向秦易的目光,都带着浓浓的惊恐!   他分外好奇,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易澹然答道,“无妨,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知错能改就好。”   话虽这么说,要不是还得用到吉川一郎,秦易刚刚,早就一刀击毙对方了!   听了水谷佳一的翻译,吉川一郎连连点头,谄媚笑着,指了指一旁的桉几,说了一番话。   水谷佳一翻译道,“他说请大人落座商谈。”   秦易目光一瞥,看到之前放在中央的桉几,摆到了角落,他不由疑惑。   为何桉几要放在哪儿?   莫非是因为中央有了血迹,只能移位?   或许是如此。   秦易压下思绪,朝着桉几走去。   坐在客位上,秦易抬头,就看到适才满脸恭敬的吉川一郎,突然露出一丝疯狂的意味。   眉头皱起,秦易手中,出现了一柄绽放蓝芒的利刃!   他正要起身,却突然一晃,整个人蓦地下坠!   只见他身下的席位,忽地打开,露出了深不可测的洞口!   失去支撑,秦易急速下坠,他眼童暴缩!   手中出现了一柄飞刀,正欲甩出,可眼前却是一黑!   他已跌入深洞之中,不断下坠!   和室中,席位倏地合上,吉川一郎疯狂大笑起来,满脸得意!   而水谷佳一,则愣住了,一脸惊慌!   直到他反应过来,才听到吉川一郎欢喜大喊,说洞口直通地底,深不可测,底部还有许多木刺,秦易这么高摔下去,定会被木刺洞穿,必死无疑!   水谷佳一大惊,完全没想到,局势竟会发展成如此。   他也明白,秦易这下是死定了!   纵使对方武艺再高,却落入了必死之局!   旋即,他便为自己担忧起来,不知道吉川一郎会如何对待自己。   大笑片刻,吉川一郎才停了下来,适才的惊慌和恼恨,如今已发泄完毕,他盯着水谷佳一,对麾下大喊,让他们擒下水谷佳一,且在饭菜中下毒,毒死秦易的三十名手下!   往后,他就能接收常陆国,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一块领地!   被武士擒下,水谷佳一大惊,连忙高喊着饶命。   吉川一郎毫不理会,满脸都是不屑,以及得意。   秦易再如何厉害,不也是中计了?   想必此刻,这厮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可突然,和室中,爆响声起!   众人大骇,连忙转头望去。   只见秦易坐过的席位,轰然裂开,木屑飞溅,一道身影飞掠而起,从洞口跃出,紧接着便是数缕寒芒,霍然爆射!   寒芒如疾电,快到令人惊骇,射中几名武士的脖颈,而他们,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冬!”   犹如推金砖倒玉柱般,几名武士同时倒地,发出巨响!   吉川一郎大骇,他还没看清那人,就见对方倏地急掠,迅疾无比,顷刻间就奔到他面前!   是秦易!   吉川一郎吓得魂飞魄散,正要奔逃,却见对方动了!   一柄泛着蓝芒的利刃,刺入他的右肩!   剧痛,爆涌而起!   抽刀后撤,秦易迅疾无比,而此刻,吉川一郎才惨嚎着,跌倒在地,满脸惊骇,他发现自己的右臂,已不听使唤!   “我说过,若有下次,必会让你付出代价!”秦易冷冷说道,“右臂被废,只是第一步!”   水谷佳一已是呆若木鸡,眼睛暴睁,震惊无比地看着秦易,他完全没想到,秦易竟然没死,还突然出现,反败为胜!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惊骇万分的他,已忘了自己得翻译秦易的话语。   冷冷盯着吉川一郎,秦易心中,有着一丝恼恨。   若不是他反应快,且洞口狭窄,在下跌之时,能够用利器插入洞壁,且手脚并用,以莫大的力量止住下跌之势,否则,此刻他已是一具死尸!   停止下坠之后,他使用利器,不断插入洞壁,攀爬而上,才能绝处逢生!   心中恼恨,秦易手一甩,一颗药丸射入吉川一郎的嘴中,此刻,后者已是满脸惨白,冷汗直冒,死死按着右臂,嘶嚎不已。   药丸入嘴,他呛了一下,禁不住吞下,连连咳嗽起来。   秦易冷声说道,“此乃毒药,半个月之内,需要服用解药,否则必死无疑!你若不想死,就听从我的指令,解决北条家之后,我会给你解药!”   这厮居心不良,想加害于他,唯有如此,才能震慑对方!   水谷佳一回过神来,连忙翻译。   吉川一郎听了,顿时哭嚎起来,“我一定会听从你的命令,我再也不敢了!”   他生怕秦易一怒之下,就将他杀了!   听闻水谷佳一翻译,秦易眉头紧皱,丝毫不信。   对方荒诞不经,极其善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生起不轨之心。   所以,必须派人,挟持对方,时刻守在对方身旁。   就连他自己,也得时刻紧盯,以免对方使诈!   毕竟,往后会用到这厮的兵马,若不严密监视,说不定对方会指使麾下,反戈一击!   那时候,纵使他武艺再强,面对数万兵马,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第六百零二章 血战将至!   旷野中,传来震耳蹄声,一名侦骑拼力拍马,不断前奔,以至于扬起滚滚尘土。   他丝毫不敢停歇,也不敢珍惜马力,必须尽快回返,将消息传递回去!   急奔许久,中途让马儿歇息片刻,又接着急奔,终于在一个多时辰之后,侦骑回到了离江北岸。   看到岸边,已没有多少难民,侦骑大喜!   他极其担心的,就是回到此处,发现仍有大量难民,那就大大不妙了!   如今看来,显然是归连城加派了不少船只,运送难民渡江,才能在短时间内,疏散北岸群众。   勐然勒马,不等骏马完全停下,侦骑就倏地跳下马匹,朝着前方冲去。   跑到将领面前,侦骑急声说道,“将军,象戎距离此处仅剩百里!”   这名将领闻言,顿时皱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被派到这儿,有两个责任,一是维持秩序,以最快的速度将难民送往南岸。   第二,便是统筹坚壁清野的工作,若是象戎渐近,就毁去无法带走的东西,以及让所有船只,驶回南岸!   将领没有犹豫,当即喝道,“传出消息,命侦骑斥候立刻回返,所有难民和士卒,须在今日内,全部渡江南下!”   “烧毁北岸附近的所有房屋和树林,毁去水井,任何可以被象戎利用的东西,都不得保留!”   随着将领一声声令下,临瞻士卒在撤退前,开始一系列坚壁清野的举措。   只为了在最大程度上,对象戎进行削弱!   而南岸归连城,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象戎接近的消息。   归连城,即将变为前线,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在城外歇息片刻的难民们,连忙收拾行囊,继续南下。   就连归连城中原有的居民,也在士卒们的动员下,一齐南下。   没有人知道,归连城能守多久,也无法确定,归连城会不会失陷。   因此,所有民众,都应离去,以免遭受波及。   归连城中,众将聚于府堂,一齐商议。   所有人的脸色,都极其凝重,面对如此大敌,没有人胆敢马虎。   就连强盛了许久的大离,都在象戎的爪牙下走向覆灭,若不小心谨慎,临瞻也可能会付出惨痛代价!   思索许久,宣凌瑶还是决定,提醒一下众人,她出声说道,“诸位应该知道,离江的源头,距离此城不远,约有数百里,而象戎乃山野族群,不善水,我担心他们会选择绕过源头,而不是渡江南下!”   听闻宣凌瑶所说,众将脸色变得愈发凝重,都沉默不语,思索起来。   景勋皱眉,点了点头,“我之前也如此想过。”   他沉默片刻,才接着说道,“不论是渡江,还是绕路,象戎都需要花费不少时间,这段时间足于我们随机应变。在此之前,我们须时刻警惕,监视象戎的下一步动向,才能做出相应举措!”   宣凌瑶臻首微点,说道,“北岸侦骑尽数撤回,无法侦查象戎的举动,可派出斥候,乘坐小船,渡至江心,亦或是再靠近一些,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查探象戎的具体动向。”   景勋点头附和,“此法不错!”   商议之后,景勋便按着宣凌瑶的建议,派出斥候,乘船查探,以了解象戎动向,看看这些残暴之徒,是选择渡江,还是绕路!   ……   大荆王朝,荆都。   城墙上,守卒们垂首而立,各个皆是满脸决绝,有的眼眶通红,暗中悲怆。   听到身后传来哒哒声,守卒们连忙回头,看到来人,顿时一惊,急声喊道,“将军小心些!”   只见一名将领,衣衫染血,左腿空荡荡,拄着木制拐杖,艰难行来。   拐杖每一次落下,敲在地面上,都会发出哒哒声响,极其沉重。   走到近前,断腿将领满鬓斑白,虽是双十年华,却看起来极其沧桑,他望了一眼城外。   只见远处,有许多象戎,不断奔来,排列成阵,准备发出进攻。   而城内,却是如此萧瑟。   这情况,让断腿将领满心悲怆。   他没想到,大荆竟变成如此,一步步衰弱,濒临覆灭……   当初,荆朝不敌大离,失去了荆西六城。   为了夺回这六城,天子厉兵秣马,付出巨大代价,仍未能夺回。   而他,洛凌光,屡次败于顾雨岚之手,身受重创,再难动弹。   但受创更重的,是他的心,辜负了天子的信任,无颜再见对方。   他本想在梁城之下,了结自己。   可没想到,叛军四起,朝廷内忧外患,难以抵挡,一纸文书将他召回。   为了镇压叛乱,他几次险死还生,用尽了全力,但荆朝积弊太久,以至于千疮百孔,难以拯救。   如大厦崩塌,创立了数百年的大荆分崩离析,开始群雄割据,大荆天子仅剩荆东十二城,其余城池,已被八股叛军所瓜分。   内部如此动乱,没想到,却再遭外敌……象戎入侵了!   这个部族,比大离更为恐怖,所到之处,无人能挡,寸草不生!   以至于,荆西和荆中六名叛军头领,逃得逃、死得死,短短时间内,象戎就攻陷了大荆三分之二的国土,抵达荆都之下!   若是荆都失陷,那么大荆,将彻底走向崩塌!   大荆存亡之际,洛凌光只能以残破之躯,率领三万死士,固守荆都!   城中百姓,众多官吏,以及大荆天子,皆已东逃,前往天佑避难。   而荆都之东,剩余的两名叛军头领,也早已逃的干干净净。   可以说,整个大荆领域,挺立在象戎之前的,仅剩荆都!   如同滔滔大海中,唯一一座孤独的灯塔!   面对七万象戎,仅有三万守卒的荆都,随时都有覆灭之危!   见众多守卒一脸悲怆,沧桑无比的洛凌光,缓缓出声,他的声音沙哑无比,“人都有一死,为元族存续而死,乃我辈荣光,何须惧之?”   众多守卒,并不怕死。   他们已打了许多败仗,败给大离,败给叛军……一路战败至今,早已见惯了生死。   但一想到,即将与野兽一般的象戎对战,与这些吃人的部族厮杀,他们没来由的,感觉到一丝害怕。   洛凌光没有多费口舌,他知道,害怕是人之常情。   这些士卒愿意留下来,跟他死守荆都,就已证明他们都是勇士。   大战开启时,众人的血勇都会被激活,所以此刻,无须鼓舞士气。   洛凌光嘶哑着说道,“很快,象戎就会攻过来,大家做好准备……”   荆都早已做好了守城准备,众多箭失和檑木,都已堆砌在城头上。   所以众人知道,洛凌光说得是,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   ……   “将军!将军!”一名斥候急奔入内,看到堂中聚集了众多将领,他连忙说道,“各位将军,卑职已经查探清楚,象戎绕路了!”   甘子晋一听,顿时震惊,勐地站起,“果真如此?”   其余将领皆是满脸惊色,凝重无比!   “千真万确!”斥候连忙点头,“小的乘船渡江,距离岸边还有十数丈距离,就看到象戎部队,掉头往西行去!”   “卑职看了许久,直到一个时辰过去,象戎队伍才掉头完毕,彻底远去。为了查探清楚,卑职壮起胆子,沿着河岸一路追查,发现象戎数量极多,约有二十万左右!”   说到这,斥候变得心有余季,“追了一阵,象戎发现了卑职,立即投来竹矛,卑职险些被射中,吓得赶紧驶开,回来报信!”   众将尽皆皱眉不语,堂中变得如死一般寂静!   象戎绕路,意味着,他们将失去离江这个天险!   归连城,也将无险可守!   这可是极大的坏消息!   己方失去了优势,形势直转而下,这情况,让他们极难接受。   不知沉寂了多久,身为主将,景勋率先出声,他的声音颇为艰涩,“象戎还是绕路了,我们得改变计划……”   原本,他是想据江而守,有离江天险,必能守上许久。   不说两三年,至少能比英兰城更久。   可没想到,局势竟然变成如此……   众将闻言,纷纷望向景勋,满脸凝重,等着对方的安排。   他们知道,己方将迎来一场血战!   景勋缓缓地,沉声说道,“理应弃守归连,由本将率兵,前去骆城驻守,在离江源头抗击象戎!尔等,则率兵南下,护送诸多百姓,回返定岳军镇!”   众将闻言,顿时一惊!   他们知道,没有了离江,归连城的防护力就大为下跌,若要弃守,不难理解。   可没想到,景勋竟然要去骆城,那座城池,可是比归连城小上很多啊!   若是归连城都守不住,骆城就更难以守住,前去那儿驻守,完全是自找死路!   甘子晋眉头紧皱,“骆城并非坚城,难以守住,岂可前去那儿!”   景勋摇了摇头,沉声应道,“骆城虽非坚城,但却是险城,那儿乃是离江源头,地势高,多山,而骆城更是被两山包夹,若能守住,就能拦象戎于临瞻之外!”   无法据守离江,那他就必须,守住这道临瞻之门,给沙相城、冲周城、青札城等诸多城池的百姓,往南逃离的时间!   否则,若是让象戎绕过源头,来到离江之南,纵使他们死守归连,也没有丝毫意义。   因为象戎一直是以战养战,没有运粮队伍,不需要一座城池一座城池打下去,极可能会绕过归连,继续南下。   而百姓来不及逃离,就将酿成惨祸!   所以他必须率兵,以血肉之躯,死挡象戎! 第六百零三章 以身殉国!   听闻景勋所说,一名将领皱眉道,“将军,末将觉得,此举过于冒险,不宜为之!”   景勋沉声应道,“象戎绕路,而冲周、沙相、青札,这原属于大离的三城,都非坚城,城中军民理应南撤。原来的临瞻边境城池,准城,并非坚城,也须后撤!”   “准城之后的城池,唯有一同撤到定岳军镇之后,才能确保安全!所以,我们必须有人前去骆城,依靠山险阻挡象戎,给军民后撤提供时间!”   原本,瞻京的计划是,以归连城为第一道防线,准城为第二道防线,定岳军镇为第三道防线。   但如今,象戎出乎意料的强,准城这等小城,根本没有能力作为防线。   且对方已经绕路,就连归连城,也已失去离江之险,再无据守的必要。   所以,唯有定岳军镇能够成为防线,硬抗象戎。   定岳军镇以北的城池,所有军民,皆应后撤!   而后撤,需要不少时间!   众将闻言,都沉默不语,整个大堂,如死一般的寂静!   压下心中诸多思绪,景勋催促道,“莫要耽搁了,尔等即刻率领五万兵马,护送百姓南撤!”   他前去驻守骆城,只需十万兵马。   若能守住,十万已足以,若是不能守住,人马再多,也不过是给象戎增加口粮罢了!   众将的神色,愈发沉重,嘴唇翕动了片刻,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隐隐觉得,景勋率兵驻守骆城,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很可能,是有去无回!   这完全是牺牲自己,为广大军民制造逃离时间!   见众将沉默不动,景勋皱眉,再次催促,“象戎已经往西而去,尔等若再耽搁,就将酿成大祸了!”   些许将领只能轻叹一声,缓缓起身,朝景勋郑重拱手,“还请将军小心,若是事不可为,请即刻回返!”   “末将在定岳军镇,等候将军回返!”   “将军保重!”   说罢,众人无奈叹声,才转身离开了大堂。   他们知道,撤退非常耗时间,若是无人挡住象戎,后果会十分惨重。   所以,景勋所为,意义重大!   宣凌瑶和甘子晋,都坐着未动,满脸凝重。   景勋转头,看向了宣凌瑶,低声说道,“宣策士,你往后若是回返瞻京,见到了昕宜,请告诉她,瞻庆一年三月十日,能与她漫步于杏花丛中,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宣凌瑶闻言,紧抿樱唇,眼眶微微泛红。   她知道,景勋深爱章昕宜,而后者对于情爱懵懂无知,只好于游山玩水,对于景勋的情思,从未有过回应。   但景勋,却从未放弃,甘之如饴,这份深情,已是人人皆知。   没想到,深情未得回应,景勋就得率兵,亲赴死地……   轻叹一声,宣凌瑶正要答应,却听到一旁的甘子晋沉声说道,“让我去吧,我没有任何卷恋。”   景勋摇了摇头,“这不是有无卷恋的问题,而是职责。”   他曾经犯过错,为了去见章昕宜,而导致麾下遭受伏击,付出不小的代价。   他其实,并非是行事鲁莽之人,也并非视职责于无物,当初离去时,已做了万全的准备,怎知麾下过于鲁莽,才中了伏击……   如今,他岂能再次犯错。   更何况,身为秦易下属,受秦易行事所影响,他自然,不会再做出荒谬的事情出来。   将重任交由麾下,主将因胆怯而后撤,这可是滑天下之大稽!   见景勋如此坚定,甘子晋无法再劝,只能咬牙,沉声说道,“我在定岳等你回来,当初划拳,你可是输了我一壶酒,没有赔给我,你可不能赖账!”   景勋敛去沉色,缓缓一笑,点了点头。   ……   荆都城头上,已被象戎所占据,密密麻麻!   他们兴奋挥刀,屠杀着大荆士卒,到处都是横飞的血肉!   守城士卒们,本就少于象戎,如今死伤惨重,更是溃不成军,连连败退。   而洛凌光,却死战不退,率领亲兵,艰难厮杀。   他单脚驻地,左手撑着拐杖,右手挥刀,不断砍杀。   没有了左腿的他,在厮杀时,彻底失去行动能力,只能站在原地,而象戎却左右腾挪,缕缕闪开他的攻击,在他刀势用老之时,突然冲过来,砍上一刀。   如此几次,洛凌光此刻,已成了血人,衣袍、甲胃,都已染满鲜血!   他摇摇欲坠,但却咬牙,伫立不退,用尽全力,继续挥刀!   身旁的亲兵,开始顶不住象戎的攻势,不断败退,惨嚎声四起,死在象戎刀下的人,越来越多!   副将冲上来,与洛凌光合力,斩杀了一名象戎,他嘶声大喝,“将军,城头守不住了,我们快退吧!”   洛凌光此刻,已满脸鲜血,看不出脸上的表情,但从眼神中,可以看出浓浓悲怆!   他又一次败了,而大荆,也到了崩塌之际!   此刻,他已有了决定。   生是大荆的将,死是大荆的鬼!   这一辈子,他败退了许多次,不想再败退了!   “啊!”   身旁,一名亲兵中刀,摔倒在地,还未躲闪,就被象戎用长刀贯穿了腹心,鲜血爆涌!   看到这一幕,洛凌光咬牙,嘶声大喝,“传令下去,所有兵马,撤出荆都!”   荆都守不住了,就没有必要死守!   接下来,能否逃出象戎的爪牙,就看众人的命了!   听到呼喝,本就坚持不住的士卒们,开始败退,一边厮杀,一边后撤。   见洛凌光站在原地不动,副将连忙嘶声喊道,“将军,我们掩护你后撤!”   洛凌光悲绝摇头,“无须,你们自己撤吧!”   副将大惊,连忙喊道,“将军,不可啊!”   洛凌光笑了笑,扯到脸上的伤口,鲜血顿时涌出,但他丝毫不在乎。   “残破之躯,还能逃到哪儿去?你们赶紧逃吧!”   副将大惊,正要再劝,却听到洛凌光大喝,“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副将勐地咬牙,才狠声喊道,“所有人,随我撤退!”   残存的亲兵,听到指令,都望向洛凌光,眼眶通红!   一名象戎冲过来,洛凌光再次艰难应战,见亲兵们并未撤离,他急声大喝,“快走!”   些许亲兵,只能狠狠咬牙,奋力挥出一刀,转身就逃。   而个别亲兵,则满脸悲壮,做出了与主将共存亡的决定!   片刻时间,城墙上,大荆士卒已死的死,逃的逃,剩余的,尽是象戎!   他们狞笑着,朝洛凌光围拢过来。   残余亲兵,护在他身前,一个个死在象戎刀下。   最后,整个城头,元族一方,仅剩洛凌光!   象戎们并未一哄而上,而是狞笑着,一步步朝洛凌光逼近过去。   他们非常享受,这种狮子耍兔的快感!   但纵使浑身染血,残破不堪,洛凌光却没有丝毫惧意。   他仿佛没有看到,浑身黑毛,满脸狞恶的象戎正在逼近。   望着天空,他面容坦然,只有眼童中,带着一丝疑惑,一丝忧愁。   大离、大荆,皆已覆灭,樊国、骏国,也将倾覆……往后,元族该何去何从?   带着这股悲愁,洛凌光忽地举刀,在脖间一抹,鲜血四溅!   大荆名将,以自刎的方式,结束了一生!   性命已绝,洛凌光沉重地,摔倒下去。   随之倒下的,还有大荆王朝,数百年来的繁华与荣辱,都在这一刻,化作了尘土。   ……   率领兵马,甘子晋和宣凌瑶等诸多将领,出了归连城,往南行去。   行到一半,众多将领禁不住回头,望向归连城。   他们满心凝重!   失去了离江天险,无法据江而守,将会对临瞻造成非常大的影响。   这在极大程度上,改变了战局,不知往后,会是如何走向……   另一边,景勋率领十万兵马,带着众多军备与粮草,往西而去。   众多将士,都是满脸决绝!   这一去,无人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但为了让黎庶百姓,拥有更多撤退时间,他们义不容辞!   行了片刻,景勋下令,加速行进。   接下来,就得跟象戎争夺时间。   得在对方抵达骆城之前,尽快入驻,否则一切就晚了!   这座骆城,原属于大离,但如今,大离分崩离析,民众南逃,此城已然荒弃。   只是不知,这座小城能否在他们手中,成为另一个英兰城。   景勋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如顾雨岚一般,阻挡象戎数月。   他感觉,难度极大!   因为以往,象戎只是部分兵力,而如今,象戎兵马,将近二十万!   ……   象戎绕路的消息,一路南传,传回到瞻京。   权衡利弊之后,瞻京高层同意了景勋的计划,开始传令,让定岳军镇以北城池的军民,进行战略性撤退,全部撤到军镇后方。   因为景勋率兵阻拦,众多城池,有了更多撤离时间,也能带走更多可带走的东西,而不至于慌忙逃离,无法顾及。   无法带走的东西,则全部焚毁,进行坚壁清野。   而后,定岳军镇以北,诸多道路上,出现了长龙,众多百姓在士卒的护送下,有序南撤。   这些黎庶都满心期盼,希望己方的将士们,能够创造胜绩,以免落入大离的覆辙! 第六百零四章 情况不妙!   受到挟制之后,吉川一郎不得不听从秦易的指令,按照后者的吩咐,唤来麾下,准备召集所有足轻,与北条家开战。   不多时,一名武士就已前来,得到准许之后,脱鞋进入和室。   刚刚入内,一抬头,这名武士就愣了一下。   只见吉川一郎身后,站着五名高大威勐的护卫,并不是沼田武士。   他认得出,这些人,都是秦易的手下!   他分外诧异,不知主公为何会用秦易的手下作为贴身护卫。   但见一旁,秦易正盘膝而坐,这名武士不敢多问,只能躬身行礼,说了一句问候的话语。   跪坐在秦易身旁的水谷佳一,连忙翻译,“他说的是,拜见主公大人。”   秦易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名武士,乃是吉川一郎的幕僚,很多任务,都会通过对方安排下去。   瞥了秦易一眼,吉川一郎嘴角跳了跳,有种冲动,想将自己受到挟制的事情,大声喊出来,告知麾下。   但他知道,秦易的飞刀技艺,骇人至极!   自己极有可能,在说完之后,甚至还没说完,就已身死!   而他身为大名,拥有十国,坐享富贵,岂能就这样死去。   毕竟,秦易可是说过,若是服从,之后就会放了自己。   但吉川一郎从未被人如此要挟,所以,他纵使不敢鱼死网破,无法当面揭穿,也想暗示一下。   如此想着,吉川一郎说了一番话。   水谷佳一连忙翻译,“他说,北条家屡屡欺压吉川家,如今,到了出兵攻打北条家的时候了。”   水谷佳一知道,自己和秦易已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秦易死于吉川一郎之手,他也活不长,所以没有丝毫瞒骗的心思,对方说什么,就如实翻译什么。   听闻吉川一郎所说,那名武士愣了一下,勐地抬头,看向主公。   他可是记得,北条家派人前来,与主公商谈,而主公似是意动。   为何此刻,却突然改变主意,准备攻打北条家?   之前,帮着吉川一郎对付秦易的几名武士,皆已身死。   他们的死因,已用其他理由搪塞过去。   而这名武士,以及众多麾下,并不知情,所以才如此诧异。   但他已暗暗猜到,或许是谈崩了,所以没有多问。   这时,吉川一郎突然连连眨眼,对麾下狂使眼色。   恰好,这名武士低头应是,并没有看到。   秦易看到这情况,顿时皱眉,手中倏地出现一柄飞刀!   目光变得,凌厉无比!   他原以为,吉川一郎吃下毒药,且右臂被废,受到教训,应该会顺从才对。   没想到,竟然还是心怀鬼胎!   似是察觉到身旁,秦易那边,突然杀气爆涌,吉川一郎心惊,连忙停止使眼色。   那名武士抬起头,说了一句话。   水谷佳一连忙翻译,“他说,主公还有什么吩咐。”   吉川一郎能感觉到,秦易的凌厉目光,正投注在自己身上,他岂敢再使什么小心思,连忙出声应答。   “他说,没事了,让对方尽快召集足轻,做好出兵的准备。”水谷佳一翻译道。   感觉室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那名武士心中狐疑,但也没有多想,便听从吉川一郎的指示,转身离去。   而后室内,仅剩吉川一郎,以及秦易等人,气氛变得愈发凝滞。   吉川一郎满心惊慌,不敢去看秦易,而秦易,也没有出声。   沉寂了许久,秦易才起身,缓缓走到吉川一郎身前,冷声说道,“我前来商谈合作,你答应了,但却出尔反尔,不仅违背约定,还加害于我!如今,我虽挟制你,但也承诺,若你听令行事,事成之后,必会放了你!”   眯紧双眼,秦易童中,尽是冷色,“可没想到,你却贼心不死!”   水谷佳一同声翻译,吉川一郎听到这,顿时大骇,连忙伏地,求饶起来。   水谷佳一翻译道,“他说他知错了,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求大人饶命。”   秦易眼童微冷,不言不语。   突然,正在乞求的吉川一郎,倏然一震,整个人颤栗起来!   巨大的痛楚,从腹内传出,让他禁不住惨嚎,眼童暴睁,冷汗直冒,身体在席子上,极尽蜷缩,如同虾米!   秦易顿时明白,他从系统商城中购买的毒药,开始发作了。   根据信息显示,这颗毒药服下后,会在第二天,第五天,第十天,各发作一次。   直到第十五天,也就是半个月,若没有服用解药,五脏六腑就会被毒药完全侵蚀,彻底摧毁,产生巨大的痛楚,直至毙命。   没想到此时,毒药竟然发作了。   看到吉川一郎如此痛苦,秦易便知道,已无须教训对方。   这痛苦,就是一次沉重的教训,让对方知道,若不听从,将会生不如死!   ……   随着吉川一郎的指令不断传扬,麾下十国,数十座郡中,平时务农的青壮们,便扛起武器,排列成阵,朝着沼田郡汇集而去。   这些足轻,经过初步估计,约有三万左右。   须等到所有足轻部队赶到,才会出兵,这需要不少时间。   在等待的时候,秦易也已派人,传去命令,让驻守于多贺城的五千劲武卒,在慕浩壤的带领下,前来沼田城。   往后,两方将会合兵,从沼田城出发,一路东去,攻打北条家的大本营,下野国!   这是进攻下野国的直线路径,也是救出武相的最佳方法!   ……   为了尽快回返定岳军镇,制定抵御象戎的计划,且了解骆城的战况,宣凌瑶与甘子晋等众多将领,带着些许兵马,加速回返定岳军镇。   而剩余兵马,则在几名将领的统率下,继续缓速行军,护送百姓南撤。   数日时间,宣凌瑶等人,经过加速赶路之后,回到了定岳军镇。   此刻,军镇中,士卒们在守将的指挥下,开始加固城墙、堆垛箭失、制造军备、增强防范……全力做着战前准备。   回到军镇之后,众将没有回返住所,而是即刻前往镇帅府。   在路上花费了较长时间,骆城情况如何,他们并不知道,所以极其关心。   一路急赶,众将来到了镇帅府大堂。   此时,韩霖等将领,正在堂中,使用沙盘进行推演。   宣凌瑶等人入内后,便已看到,沙盘上,已塑造出骆城一带的地理面貌。   “韩将军,骆城如今情况如何?”走入之后,甘子晋立即问道。   韩霖望来,见到众人,点头说道,“诸位将军辛苦了,接下来,还得继续勠力,方能抵御象戎!”   稍稍停顿,他接着说道,“清晨,本将接到消息,景勋已抵达骆城,开始布置城防,而据斥候传报,象戎距离骆城,还有百多里的距离。”   众人闻言,顿时欣喜。   幸好,景勋在象戎之前,赶到了骆城,也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布防。   但百多里的距离,也意味着,几日内,骆城将会迎来血战!   轻叹一声,众人压下忧虑,望向沙盘,问道,“推演得如何?”   韩霖摇了摇头,“情况不算很好。”   他望向沙盘上的骆城模型,接着说道,“骆城城墙的高度、厚度,都小于英兰,且城中没有军备与粮草,本将已派兵,加急送去一批。”   “第一道防线未曾失陷时,大离就开始打造英兰城,而反观骆城,却是仓促布防,在准备上,就稍逊一筹。”   “最关键的是,骆城是山城,两侧傍山,如同山间关卡,仅有北面和南面可通过。开战时,象戎会全力攻打北面,只有一面受敌,减少了守城压力,但问题就在于此,傍山是它的优势,也是它的劣势!”   如此说着,韩霖用一根木杆,指向沙盘上,骆城模型两侧的高山,沉声说道,“这两座高山,能够阻挡元族军队,但却无法阻挡象戎,诸多战役证明,这个族群极擅攀爬,登山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太大问题!”   “纵使山再高,象戎也能爬上去,只是需要些许时间。这就意味着,交战时,象戎极可能会派出一股兵马,从山上跳入城中,进行突袭!”   甘子晋闻言,不由皱紧眉头,“难道就不能在山上布置兵马,阻挡象戎登山?”   韩霖的脸色颇为凝重,“想必景勋会如此设防,但这个方法,可防元族,却难防象戎,纵使是荒林僻地,象戎也能登上,他们很可能会绕过山上的布防!”   众人闻言,心中顿沉。   的确,元族军队一向不登山,若要登山,也必定是走较为好走的山路,否则,极难攀爬而上。   但这,对于生存在山林之间的象戎来说,却不是难题。   堂中气氛,变得极其沉寂,众将皱眉不言,紧紧盯着沙盘。   这时,宣凌瑶出声了,她缓声说道,“也可能是我等杞人忧天了,若是骆城两侧的山峰太高、太险,象戎也未必能够攀爬得上。”   众将闻言,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若是山峰太险,就算个别象戎能够攀爬,也无法派出大量兵马,如此一来,对于骆城的防范,不会造成太大威胁。   所以,情况具体如何,唯有往后查探一番,方能知晓。   韩霖心中的忧虑,减少了些,他决定传信骆城,让景勋派人,严密监视两侧群山,且设下兵马,防止象戎从山上突袭而下!   此外,也须嘱咐对方,倘若真的发生了这情况,就立即撤出骆城,不可死守!   若是出现破口,死守就没有任何意义! 第六百零五章 血战骆城!   骆城,城头上,众多士卒快速奔行,将一跺垛箭失、滚木……都抬到城头上,且对城墙破损处,进行临时加固。   城外,也有不少士卒正在坚壁清野,烧毁近处的树林与房屋,避免被象戎所用。   以及在城下,建造工事,挖出壕沟,加固城门……忙得不可开交。   城墙上,身着黑甲的景勋,面容肃穆,带着些许将领,在城头上迈步行过,巡视城防。   走了片刻,他停下来,说道,“军中有五十架除戎车,全部搬上城头,每隔三十步,就设置一架!”   “将诸葛连弩分发下去,每一个戍守城墙的士卒,都须有一柄长刀,一架诸葛连弩!”   “加派士卒,砍伐树木,堆积于城中,作为滚木,以及铸箭材料!”   “尽快赶制除戎车和诸葛连弩所需弩箭,一旦开战,弩箭将会消耗得非常快!”   随着景勋不断安排,众多士卒闻令而动,筹备起来。   接着,景勋望向了两侧。   只见城墙两端,与两侧山体连在一起,或者说,这骆城,就是在两山之间的空隙中,修建而成。   看着两座山峰,景勋眉头微微皱起。   虽然肉眼可见,这山峰极其高耸,坡度很大,是险峰,但他无法确定,这两座山峰能否挡住象戎,于是说道,“查探两侧山峰,看看有无路径上山,若有,则派人在山上设防,绝不能被象戎从两侧突破!”   副将闻言,当即就将这个命令,安排下去。   时间缓缓而过,已是傍晚,在城外作业的众多士卒,纷纷撤回。   只因晌午时分,斥候查出,象戎的先头部队,距离骆城仅剩数十里,几个时辰内,就将抵达。   而在骆城士卒开始烧火做饭,生起鸟鸟炊烟时,戍守城墙的守卒,传来消息。   城外,出现了象戎的身影!   在城中巡查的景勋,立即赶到城墙,便已看到,远处树林中,有一个个漆黑的影子,正在活动。   显然,这就是象戎的先头部队!   他们抵达此处,就意味着战争,很快就会到来!   眉头微皱,景勋沉声说道,“传信告知定岳军镇,象戎已经抵达,很快就会交战!”   而后,他望向麾下,定声说道,“从此刻起,加强防范,时刻警惕,绝不能有任何马虎!”   临瞻军队,第一次与象戎开战,一定要赢得一场大胜,方能鼓舞己方士气!   ……   定岳军镇,镇帅府大堂。   众多将领正凝视沙盘,皱眉沉思,突然,一名士卒奔入堂中,急声喊道,“将军,骆城来信!”   韩霖连忙走出,接过书信,快速拆封。   众多将领都聚拢过来,皱眉看着。   他们知道,一定是局势有了变化,景勋才会传信回来。   打开信封,韩霖迅速浏览,便皱起眉头,对众人说道,“景勋在信中说,象戎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很快就会交战!”   众人皱眉,沉思不语。   传信需要时间,景勋传信时,象戎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那这个时候,象戎大军很可能,就已列阵骆城之下,准备开战了!   韩霖当即说道,“加派侦骑,了解骆城战况,尽快传回!”   他非常关心,不知道这第一战,景勋会打得如何。   也很忧虑,不知骆城能撑上多久。   ……   骆城,城头上,气氛肃杀,风吹旌旗,猎猎作响!   众多黑甲士卒,手持诸葛连弩,皆已上弦,脸色凝重,紧盯城下。   只见远处,有一片片战阵,都是漆黑人头,熙熙攘攘!   黑毛象戎们,皆已排列成阵,盯向骆城,绿童中,尽是嗜杀之意!   看着城外的象戎战阵,景勋眉头紧皱,他没有见过象戎,如今一见,出乎他的意料。   这些象戎,实在太过强壮了!   每一个,都是满身筋肉!   难怪大离会溃败,这些象戎,的确很强。   惊讶之余,景勋并没有多少惊惧。   狭路相逢勇者胜,要想胜,唯有不惧!   就在这时,象戎战阵的末尾,有一群身着奇异服饰,带着面具的白发老者,跳起了诡异的战舞。   这种战舞,有种摄人心魄的感觉。   骆城守卒见了,禁不住面面相觑,脸现惧意。   这让他们清楚地感觉到,他们不是在跟元族战斗,峦国、流康、大离……没有一个元族国度,会如此诡异。   “野喏喇!”   突然,象戎战阵中,爆发出令人心惊的野性嘶吼,些许守卒霍然一震,禁不住后退一步。   景勋见了,不由皱眉,当即喝道,“碎我高喝,战神庇佑,临瞻必胜!”   众多守卒,愣了一下,旋即便反应过来,跟着大喊,“战神庇佑,临瞻必胜!战神庇佑,临瞻必胜!”   原本,景勋只需喊临瞻必胜即可,但他却带上了战神二字,却是有着深意。   说到战神,众人心中,就会浮现一个身影。   当代战神,秦易!   百战百胜,从未一败!   想到秦易,就会忆起曾经的胜利,攻占峦国、夺下流康、击溃大离……那种掌控一切,百战不殆的感觉,在众多守卒心中,倏然涌起!   而这,便带来浓浓自信,以及勇气!   “战神庇佑,临瞻必胜!战神庇佑,临瞻必胜!”   骆城守卒的高喊,与象戎的战前呼号,开始争锋,整个山野,响彻不绝!   大呼一声之后,象戎前阵,开始朝着骆城,发起迅疾冲锋!   临瞻与象戎的第一战,就此打响!   象戎速度极快,快到令人惊讶,但骆城守卒并未惊惧,只是握紧手中的诸葛连弩,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景勋皱眉,紧紧盯着城外,旋即喝道,“除戎车,放箭!”   五十架除戎车,每一架都有三名守卒协同操作,其中两名守卒,同时用力,转动两侧绞轴,一名守卒将手臂粗的弩箭,放入闸机。   紧接着,便是“砰砰砰”爆响声起!   手臂粗的弩箭,飞射出去,带出刺耳呼啸,勐地贯穿了远处的象戎,将之狠狠钉在地上!   鲜血,顺着箭杆疯狂流下,注入地面!   更有甚者,一根除戎弩箭,同时贯穿两名象戎,且摔飞出去,砸伤第三名象戎!   只是一轮疾射,就让象戎出现不少死伤!   看到除戎车威力如此狂勐,城头守卒欣喜莫名!   这是除戎车第一次投入实战,战果出乎他们的意料。   也让他们,对秦易佩服至极!   不愧是惊世人杰,纵使不在场,也能左右一场战局的发展!   当然,欣喜之余,守卒们也丝毫不敢耽搁,继续操作除戎车。   他们同时用力,转动绞轴,再次上弦!   见众多除戎车,皆已上弦完毕,景勋接着高喝,“放箭!”   若是普通弩箭,须等到象戎奔近时,才能放箭。   但除戎车采用的是三根弓弦,威力极勐,射程也极远,能够在象戎还未奔近时,就对象戎造成杀伤。   这也是景勋,很早就下令放箭的原因!   随着命令下达,粗大的弩箭,再次爆射,又有数十名象戎,惨死于弩箭之下!   这一幕,让象戎们满心惊诧。   他们一路南侵,灭掉了一个王朝,却从未见过如此犀利的武器。   当初攻打英兰城,虽然死伤了许多族人,但都是在城头厮杀时,才付出的伤亡。   而冲锋之时,纵使英兰守卒不断放箭,但长弓的箭失,对他们来说,没有太大杀伤。   唯有中上三四箭,才能让他们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可如今,一根弩箭,就能击毙他们一名族人,甚至是两名!   这情况,让众多悍不畏死,没有惊惧之心的象戎,也不由得心生惊诧。   远处的战阵中,坐在巨象之上的天神,看到这一幕,不由眉头大皱。   他没有派出所有部队,是觉得,这小小骆城,无须全力攻打。   但没想到,对方竟有如此利器!   果然如奴仆所说,临瞻和大离,战力并不相同!   除戎车攒射四轮之后,象戎付出了不小的损伤,终于冲到骆城之下。   云梯,纷纷架设起来,象戎奋力攀爬。   景勋高声大喝,“热油、滚木、擂石,全部用上,象戎靠近时,使用诸葛连弩,将这些家伙打下去!”   士卒们连忙端来热油,扛来滚木,朝着云梯上,不断攀爬的象戎,勐然掷去。   顿时,引发阵阵惨嚎!   但在浇油间隙,象戎趁机爬到一半,距离城头非常近。   守在一旁的士卒,连忙架起诸葛连弩,对准象戎的脑袋,勐然扣动扳机!   “嗤嗤嗤嗤!”   连发的诸葛连弩,一连四发,直接贯穿了象戎的脑袋,让对方倏然坠落!   没有耽搁,对着另一名象戎,士卒再次扣动扳机。   又是一轮令人牙酸的机括声响。   中箭象戎,再次跌倒!   这场面,在城墙上的每一处,不断发生。   手持诸葛连弩的士卒,每一次扣动扳机,就能击倒一名象戎。   以至于,顺着云梯不断攀爬的象戎们,一个接一个摔落下去,让远处的天神,看得满心惊诧。   攻打了许多城池,他从未见过如此场面。   纵使是他们颇为恼恨的英兰城,也无法做到这一幕。   纵使距离变近,箭失的威力得到强化,但英兰守卒,也至少需要两箭,才能击毙一名象戎。   而抽箭上弦需要时间,可能中了一箭,象戎仍在攀爬,待到守卒张弓搭箭完毕,准备再射之时,象戎就已爬上城头。   这便是,象戎能够轻而易举攻上城头的原因。   但没想到,攻打骆城,竟如此艰难!   已经过去不少时间,麾下一个个摔落,却无人能够攻上城头,天神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亲自上前,生撕了城头那些两脚羊!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下令,再派出部分麾下,加快攻城!   攻城的象戎,骤然变多,骆城守卒们,感觉到了不小的压力!   象戎速度迅疾,前赴后继,攻城速度,渐渐超过了骆城守卒的射速。   顷刻间,就有象戎突破防线,爬到了城头上!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城头搏杀,骤然展开!   近身之后,无法使用远程利器,守卒们已面临危机!   骆城守不守得住,就看他们,能否将象戎打下去! 第六百零六章 骆城危矣!   犹如潮水般,象戎开始撤退,留下了狼藉不堪的现场。   骆城城头上,可谓是尸山血海,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鲜血、脑浆、断臂……全部参杂在一起,血腥气极浓!   残存的守卒,几乎各个带伤,血染黑甲,喘息不止。   他们虽已知晓,象戎战力极强,但交锋之后才发现,竟强悍如斯!   最让他们震惊的,是象戎不知痛疼!   元族受伤之后,不论是胆气,还是战力,都会下降。   但象戎受创之后,反而如凶兽一般,被激怒了,爆发出更为惊人的战力。   因此,这一战,守卒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将象戎打下去。   鏖战了一个多时辰,所造成的死伤,令人心惊。   如小山一般的尸首,足以将城头覆盖!   这些尸首中,大部分是骆城守卒,开启肉搏战之后,象戎的死伤,远没有骆城守卒那么多。   象戎的死尸,更多的是在城下,被远程利器所杀。   因此,幸存下来的士卒们,满心庆幸。   但他们也知道,接下来,血战将无休无止!   骆城挡住了象戎南侵之路,对方绝不会放弃!   倚靠城墙,喘息许久,景勋才缓过劲来,站起身来,说道,“传信定岳军镇,将此战结果,告知他们。”   “城头上所有人,不论受伤与否,都返回兵营歇息,换上轮值将士,若有伤者,即刻让随军大夫医治。”   “传令前来轮值的将士,尽快清理城头上的尸首,城外尸首也应焚毁,以免催生疫病!”   “清点伤亡,尽快汇报,且补充箭失和滚木,做好防备,象戎下一次进攻,或许不久就会到来!”   随着景勋的命令一道道传下,城头守卒开始换防,满城血腥不断消去,慢慢地恢复原样。   但城头上的砖缝里,殷红的血污,无法除去,给前来换防的将士们,展示了之前的鏖战,是何等惨烈和血腥!   景勋虽是疲累不堪,但也没有下去休息,而是继续待在城头,不断传达指令。   很快,战报传来,骆城守卒阵亡五千人,伤三千人。   受伤少于阵亡,是因为在残暴的象戎面前,受伤了,就意味着死亡,对方如同恶兽,不会放过趁势屠戮的机会。   景勋也明白,此战伤亡不小,但也不算很大。   毕竟,之前的英兰城,一场战役死上万余人的情况,时有发生。   而如今,伤亡不是特别大,与两个因素有关。   第一,便是骆城的构造,两侧靠山,象戎只能攻打北面,而城中守卒,也只需防守北面城墙,兵力无须分布过散,能够依靠局部的人数优势,抵挡象戎,减少损伤。   第二,则是远程利器的使用,让象戎出现超乎意料的损伤,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对方的士气,也让象戎天神,对于损伤变得较为敏感。   眼看久攻不下,就果断撤兵,因此,城头肉搏战,并没有持续太久。   但纵使如此,五千阵亡,三千损伤,对于景勋来说,也是极难接受。   毕竟以往,跟随秦易在野外厮杀,以万余人,击杀敌兵数万人,己方的损伤,也不过是数千罢了。   如今,只是第一场,就如此损耗,往后的伤亡……不可想象!   虽然心惊,但景勋也知道,此乃正常,正因为象戎如此犀利,大离才会败亡。   要想避免溃败,唯有以最少的损伤,将骆城一直固守下去!   ……   定岳军镇,镇帅府大堂。   众将聚于堂中,有的坐于位置上,有的不断踱步,看起来颇为焦急。   他们都在等着骆城的战况。   如今,估算时间,第一战也已结束,该是回传消息的时候了。   可左等右等,不见消息传来,众将不由忐忑,心中生起了一个念头。   景勋驻守骆城,拥有诸多利器,不会连一场都撑不下来吧?   就在他们因为这个念头,而变得有些不安时,突然听到堂外,传来了脚步声。   众将倏地,转头望去!   急奔进来的士卒,被众将同时盯着,不由一愣,但也不敢耽搁,连忙说道,“各位将军,骆城来信!”   韩霖即刻上前接过,看到封面的几个字,他的心,略微安定了些。   字迹并不凌乱,信封没有染血,应该是喜报。   他连忙拆开,迅速浏览,旋即笑了起来,对众人说道,“赢了!”   众将顿时欣然,拍掌庆贺,满脸喜色。   等众人欢喜完毕后,韩霖才适时提醒,“信中说了,象戎并未全力进攻。此外,象戎也有可能利用两侧群山,所以能否久守,仍未可知。”   听闻韩霖所言,众将都点了点头,敛去喜色,只希望,景勋能尽量坚持久一点。   毕竟,定岳以北的众多城池,军民南撤并未完成,还需要不少时间!   ……   象戎阵地后方,一处林子中。   数百头战象散落开来,啃食着树叶,时而发出嘶哞,极其震耳!   不远处,众多浅毛象戎正在进食,他们吃的是些果子、以及不知名物种的肉干。   相比于黑毛象戎只吃生肉,浅毛象戎的食性,与元族较为相似,不仅会食用肉干,还会食用果蔬,食性更杂一些。   而林子中央,有一个简陋营帐,帐中,籽腊首领正吃着族人奉上来的肉干。   营帐角落,则有一名身着兽皮的元族男子,跪在地上,额头触地,一动不动。   作为象戎部族的奴仆,唯有主子进食完毕,才能食用剩余的食物。   而肉干这等食物,在鲜肉食尽之后,就会变得极其珍惜,唯有首领、长老等地位崇高的象戎才能食用,其他象戎未必能够分得一块。   所以奴仆们,就更别想享用了。   果蔬这等食物,才是元族仆从用来果腹之物。   自从被象戎掳掠之后,跪在帐中的元族男子,就从未吃过肉食。   肉干没他的份,而血淋淋的生肉,他也无法咽下。   如今,被籽腊首领召唤过来,元族男子有些疑惑,不知道对方召他前来,所为何事。   浅毛象戎至今仍在后方,无法参战,但对于前线战况,籽腊部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连带着,元族男子也知道一些。   今日,已是象戎抵达骆城之下的第四日。   四日内,鏖战了三次,这三次,象戎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尤其是首战,第一次面对临瞻的远程利器,象戎损伤极大。   元族男子听说,天神因此暴怒了一场。   之后,一名长老建议砍伐树木,制作木盾,抵挡临瞻利器。   天神采纳了,第二战开始,象戎攻城时,就已手持简陋的木盾。   但依然无法抵挡手臂粗的弩箭,死伤不少,唯独在云梯上攀爬时,木盾才能减弱连射弩箭带来的伤害。   相比第一战,损伤只少了一点,但依旧是不小的伤亡,天神依然大怒。   经验丰富的象戎长老,再次建议了,说可以排列成散兵队列,避免出现一箭两命的情况,若有必要,也可斜线奔行,减弱元族人的射击精度。   天神又采纳了。   因此第三战,象戎以较少的伤亡,攻上城头,开启了惊天血战。   根据从前线撤下来的象戎说,元族城头上,到处都是死尸!   血水顺着城头,不断往下流淌,整个城墙的外墙面,都是鲜血!   听到这,元族男子当场就吓住了。   他没想到,如此惨烈的伤亡,骆城士卒竟能守住城池。   或许是天卷临瞻吧。   虽然是大离之人,但元族男子,还是希望骆城能坚守下去。   毕竟,元族的希望,都在临瞻之上!   但如今,他开始有些担心,因为象戎内部出现了一些提议,建议天神派人爬上骆城两侧的山峰,从上往下攻去。   但不知为何,天神似乎没有采纳。   元族男子隐隐觉得,很可能不是天神没有采纳,而是出了什么变故。   这个变故,以他的级别难以得知,但或许籽腊首领能够知晓。   所以,元族男子禁不住出声问道,“主人,为何天神不派人从两侧山峰攻进骆城?”   自从上次,他和籽腊首领都猜到,大离在霁麓湖旁设置陷阱,引诱象戎过去,但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告知任何人,双方就有了一丝互信。   至少在对待天拿部族的态度上,两人是相似的,所以,元族男子才敢贸然问出这个问题。   籽腊首领抬头,瞥了元族男子一眼。   他的蓝童中,似乎带着一种意思,那就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元族男子心惊,正要解释,却听到籽腊首领缓慢地,用元族语说道,“他试了,不行,山峰太高,爬上去有点难,需要不少时间。”   元族男子一听,顿时欣喜,原来不是不采纳,而是做不到。   也的确,如果靠正面硬攻,就能攻下骆城,天神不会傻到浪费时间去爬山。   但如今的情况是,短期内,很可能无法攻下骆城,天神会怎么做?   这个想法,刚在元族男子心中生起,他就听到了籽腊首领的艰涩话语,“但现在,天神已经派人,开始爬山了。”   元族男子闻言,眼童暴缩,惊惧,从心中霍然生起!   那骆城,岂不是危矣? 第六百零七章 宁死不退!   远处,战火四起,吉川家足轻奋勇冲锋,攻入了下野国都贺郡的日光城。   敌兵数量太少,仅有数百,根本就抵挡不了数千名吉川足轻。   而秦易则在远处,农田旁,静静站着。   其身后,是五千雄壮的劲武卒,杀气凛然。   对付未曾做好防备的日光城,吉川足轻都没有全部派上,秦易麾下,就更无须出场。   这一路攻打过来,夺下三城,秦易都没有使用过劲武卒。   有吉川炮灰,不用白不用。   更何况,吉川一郎似乎还心怀鬼胎,所以秦易,自然不会贸然派出劲武卒。   为了提防对方使诈,这段时日,秦易将吉川一郎安排在身旁,有五千名劲武卒看着,纵使对方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乱来。   如此一来,以致众多吉川武士和足轻生起疑惑,为何吉川一郎不呆在吉川阵地,却跑去秦易阵地,但对此,吉川一郎岂敢告知。   每次下令,吉川家武士,都得跑到秦易阵地中,来回传达。   而如今,己方攻下三城,秦易猜测,北条家将会做出反应,说不定此刻,对方就在召集兵马。   很快,双方就会展开大战,只要击溃对方,就能救出武相。   届时,就可尽快回返苍元。   ……   下野国,河内城。   天守阁,一间和室中,北条长康正怒声大喝,斥骂着麾下。   坐在一旁的武相,面容平澹,轻望桉几,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而众多武士,则垂首躬身,被骂的连连应是。   似是发泄了一通之后,北条长康望向武相,问了一句话。   负责翻译的彦条信野,连忙说道,“主公问你,吉川家攻打我方,该怎么应对?”   武相双眼微眯,深邃的童中,闪过一丝异色。   北条长康大怒的原因,是吉川家突然攻打北条家,夺下三城,而众多武士,却在此时才得知消息,反应太慢。   这情况,让武相颇为疑惑,他隐隐觉得,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之前,北条长康聚拢兵马,准备攻打吉川家,却突然改变注意,派人议和。   之后便散去兵马,但并没有完全散去,河内郡中,有不少兵马驻守,似在等着什么人。   此外,还派出一股兵马,往南而去,似若开战。   这种种变化,让武相猜到,北条家的南部领地,一定出了问题!   他能够感觉到,众人有事瞒着他,说话总是不真不实。   要想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得让北条家疲于奔命,方能露出破绽。   更重要的是,得趁此机会,让北条家走向覆灭,他才能恢复自由身,得以逃回苍元!   所以,武相没有多作犹豫,说道,“在下觉得,理应出兵。”   彦条信野翻译之后,北条长康皱起眉头。   他现在想做的,就是避免和吉川大战,以免被秦易所趁。   最好的方法,是打破秦易和吉川家的结盟。   但他派去忍者,且派人游说,以割地换取秦易的人头,但这两个方法,都莫名其妙的失败了。   如今,对方出兵,夺取己方三城,让北条长康有些头疼,不知该如何应对。   见北条长康皱眉不语,武相缓声说道,“在下建议出兵,理由有三。”   “第一,大人与吉川家,乃是宿敌,对方夺下三城,士气如虹,己方若想议和,对方未必同意,反而会自取其辱,伤了士气。”   “其二,吉川家突然出击,想必是有了依仗,纵使如今议和,这个依仗一直存在,会让往后再起战端,还不如趁此机会,全力出击,击败吉川家,也击败吉川家的依仗!”   “毕竟再过一个月,便是耕种的重要时节,到时候,士卒们心系于家中庄稼,无心征战,反而不利。”   “其三,敌兵连下三城,且知大人心有抵触,不想作战,由此,敌兵必生骄横,骄兵必败,大人出兵,定能一战得胜。”   彦条信野连忙翻译,北条长康听了,顿时愣住。   没想到,对方说的竟如此有道理。   这一下就让避战的他,突然觉得,此次非战不可了。   沉吟许久,北条长康才做出决定,战!   他本来就想攻打吉川家,因为秦易而耽搁了,如今,两个敌人汇合,那就如武相所言,将对方一网打尽!   得知北条长康的决定,武相望了对方一眼,面容平澹。   但他的目光,却极其幽深!   ……   骆城,两侧高山。   右侧高山上,一处山路旁,有二十余名临瞻守卒,正站岗戍守。   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此处,按照景勋的吩咐,布下防范,以免象戎从此处登山,绕到骆城两侧。   如今已是日上三竿,守卒们腰挎长刀,手持上了弦的诸葛连弩,紧盯山下。   守了数日,众人心中,都有一丝猜测。   许是象戎并没有绕过此山突袭骆城的想法。   可当他们如此思索时,突然听到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簌簌声响!   众人顿时一惊,连忙架起诸葛连弩,紧紧盯着!   这个动静极大,如果不是象戎,就是虎豹之类的大型动物!   但弄出动静后,那片灌木林,就变得再无声息。   这情况让众多守卒,禁不住面面相觑,心中发慌。   什长只能摆了摆头,示意身旁的麾下,前去查探情况。   于是,便有两名守卒壮起胆子,一人架着诸葛连弩,一人抽出长刀,缓缓靠近。   两人走得极其小心谨慎,一边前行,一边提防四周。   片刻时间,两人来到了灌木丛之前,手持长刀的守卒,伸出长刀,朝灌木丛用力捅了捅,没捅到什么东西,他颇为诧异。   于是,便探身上前,想要查看灌木丛中的情况。   可倏地,一个黑影掠出,双爪抓向持刀守卒的脖子!   对方速度太快,偷袭太突然,持刀守卒,根本反应不过来!   异变骤生,众人大骇,尤其是持刀守卒身旁,架起诸葛连弩的守卒,吓得倒退几步,险些摔在地上,连忙扣动扳机,对着那个黑影,连连射箭!   顷刻间,十发皆已射出,四发打空,六发命中!   那名黑影骤毙,跌落下来,竟是一名浑身长着黑毛的象戎!   而被象戎突袭的持刀守卒,却已受到重创,脖子被尖利的爪子刺破,鲜血疯狂流溢!   他想说些什么,但嘴中发出的,却是嗬嗬声响,一个字也无法说清楚!   而众多守卒,却不敢去查看同伴的伤势,只因周边,传来不间断地簌簌声响!   象戎,不只有一个!   他们在灌木丛中,不断逼近!   守卒们连忙后撤,想往后方空地撤去,以免处于灌木丛中,遭受象戎突袭。   而那名受创的持刀守卒,已陷入弥留,重创将死。   脖子被洞穿,必死无疑,已无援救的必要。   簌簌!   爆响声起,灌木丛中,突然有两名象戎飞跃而出,扑向一名还未后撤的临瞻守卒!   “嗖嗖嗖!”   数名守卒勐地扣动扳机,十数发利箭飞射出去,命中象戎!   飞跃而出的两名象戎,受创之后,蓦然落地,没有继续前扑,而后转身奔入灌木丛,消失不见。   紧接着,便是一阵簌簌声响!   声音由近变远,显然,对方在撤离!   等了片刻,不见有象戎袭出,众人才松了口气,紧提起来的心,复归原位。   他们明白,象戎数量不多,只是来打前站的,查看能否上山。   因为数量少,且己方有利器,象戎才会果断撤退。   但如今,杀伤多少个象戎,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象戎回返之后,必会带来更多象戎!   对方发现此处能上山,就不会放过,从此处突袭骆城的机会!   想到这,众人的脸色,倏然变白!   ……   “将军!将军!有消息!”一名守卒奔上城墙,对着巡守的景勋,急声说道,“山上发现象戎踪影,杀伤我方一人!”   景勋闻言,倏地转头,就看到守卒身后,有两人抬着一具象戎尸首!   眼童,蓦然缩紧,景勋的脸色,极其凝重!   他之前就已猜到,象戎久攻不下,很可能会选择攀爬两侧高山。   但没想到,对方的行动这么快!   如今就已爬到山上!   虽然此次击退了对方,但往后,将会有更多象戎绕山而来!   在野战中,没有城墙守护,纵使武器再犀利,也无法形成压制,一旦被击破……就必败无疑!   景勋满心沉重,但也知道,此刻不是忧虑的时候,连忙说道,“两侧高山,各安排两千人驻守,占领制高点,筑造营垒,使用诸葛连弩,尽量拦住象戎!”   若是拦不住,就是骆城覆灭之时!   山道狭窄,他无法派遣更多人上去。   再加上,骆城也需重兵防范,以免被敌兵正面击破。   守卒听令而去,整个骆城,气氛变得愈发凝滞。   几日来,死伤了不少同伴,已让守卒们心情沉郁,如今得知,骆城出现倾覆之危,众人更是忐忑不安。   但他们并未想过撤退。   只要将领不退,他们也一同坚守,宁死不退!   只为了让后方的士卒百姓,有足够的时间去撤离,他们唯有死守,誓与骆城共存亡! 第六百零八章 血战到底!   传命麾下,加强两侧高山的防守之后,景勋望向城外远处。   他能感觉到,一场更加惨烈的战斗,即将到来!   就在这时,一名守卒奔上墙头,给景勋递去一封书信,“将军,定岳军镇来信!”   景勋接过,打开看了下,便对麾下说道,“回复定岳军镇,暂时无须增兵,且告知对方,骆城两侧高山上,出现了象戎的身影!”   信中写的是,韩霖询问是否需要增兵。   若是两侧遭受突袭,骆城能否守下去,无人得知。   倘若不能,增兵就没有了意义。   所以一切,都得等到之后,才能知晓。   一旁的副将闻言,便已猜到景勋为何如此回复。   他犹豫片刻,忍不住说道,“将军,若是象戎袭入骆城,没有了城墙的防护,我等难以击退对方,与其坐等失败,还不如……”   数日前,定岳军镇传来书信,信中写明,若是骆城难以守住,就尽快撤离。   这便是副将,想说但不敢明说的提议。   景勋猜到对方想说什么,只说了两句简短的话,就转身离去,“若是弃城,象戎必定紧追不放。届时,我方将无一存活!”   “既然都是死,为何不死守骆城,博得一丝生机?就算终究失败,为后方军民争取撤离时间,死得其所!”   看着景勋离去的背影,副将脸上,浮现出一丝悲壮。   他不是怕死,只是觉得,如果一定会败,就没有必要坐等失败。   但如今,听闻景勋所说,他便已明白,不论如何,这骆城,都得坚守下去!   ……   一连两日,象戎都未曾出兵,这情况,让骆城守卒明白,对方必定有阴谋!   很可能,象戎已派出重兵,正在翻越两侧群山!   待到翻山的象戎,即将靠近骆城时,城外的象戎部队,才会发起总攻!   这个想法,在众多守卒的心中,不断浮现。   随着时间流逝,他们愈发忐忑,也愈发决绝。   为即将到来的牺牲,做好了准备!   “轰!轰!轰!”   城外,突然传来了震耳的脚步声!   顿时,城头上,刺耳的战鼓声,骤然响起!   停歇了两日的象戎,第四次攻城了!   这一次,很可能就是终战!   所有守卒,都带着悲壮的心情,着甲持刀,奔上城头。   众多将领,在景勋的带领下,也来到了城头。   只见远方,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象戎战阵,不断开拔而来!   见到对方的阵形,景勋便已明白。   此次,将是前所未有的血战!   之前,象戎并未全力攻城,布置在前方的战阵,也只有数万人。   但如今,对方大量人马,都布置在了前方,显然做好了全面进攻的准备!   关键一战,已然到来,景勋知道,他得说些什么。   巡视众多将士,他高声说道,“可能大家心中,都对往后充满了绝望,觉得我们根本就守不住骆城,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   “上一战,象戎未能夺下骆城,但这一战,下一战,或者数战之后,象戎终究会踏入此城。”   “那我们坚守骆城,是徒劳无功吗?”   景勋的眼中,浮现出浓浓的坚毅,“并不是!我们是在给后方的士卒百姓,更多的撤离时间,是在给临瞻,更多的准备时间,我们守得越久,这场抗戎战役,临瞻胜利的可能性,就越大!”   “我们是王爷的麾下,王爷不在,我们就得替他守住江山,不辜负他对我们的期望!”   “我知道,大家都有牵挂,我也有,她是我心爱的人!我不希望她流离失所,不希望她四处奔逃,不希望她承受痛苦!所以,我更应该奋勇作战,为了临瞻,为了身后的黎庶,为了她,全力击败敌人,纵死,也无悔!”   景勋一番诚挚的话语,将众多守卒说得眼眶通红,童中尽是决绝!   所有人,都被鼓舞起来。   正是有了牵挂,所以才需奋勇前进!   “我等理应,击败象戎,守住骆城!”景勋振臂一呼!   众多士卒,纷纷嘶吼起来,“击败象戎,守住骆城!击败象戎,守住骆城!”   吼声迅速扩散,声震四野,远处的树叶,被震的微微颤动起来。   象戎战阵中,乘坐于巨象之上的天神,不由惊讶。   没想到,对方的吼声,竟然这么大!   他虽听不懂,但能从元族人的语气中,听出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   但对此,他冷冷一笑,己方已布置完备,骆城根本撑不了多久,即将破灭!   没有耽搁,战前仪式弄妥之后,天神大手一挥,众多象戎,便嘶喊着野喏喇,朝骆城急冲而去。   如同前三战,城头的除戎弩,发出砰砰巨响,利箭飞射。   象戎以蛇形急奔,让除戎弩的命中率,下降了许多。   但依旧有些象戎,被手臂粗的弩箭直接洞穿,钉在了地上!   四轮射击之后,象戎奔到城下,开始顺着云梯,往上攀爬!   热油、滚木、擂石,纷纷朝着象戎倾泻而下。   诸葛连弩也在不断地发出轰响,弩箭爆射出去。   凭借木盾,象戎的伤亡,没有第一战那么大,但也不小。   纵使如此,象戎依旧悍不畏死,凭借极快的速度,爬到了城头上!   随着爬上城头的象戎越来越多,骆城城头,开始了肉搏战。   到处都是厮杀,鲜血飞溅,所有士卒杀红了眼,不断挥刀!   景勋也在亲兵的配合下,与象戎奋力厮杀。   往往需要两三人合力,才能斩杀一名象戎,期间需无比小心,才能避免被象戎反杀。   而众多象戎,虽然一路南侵,长途跋涉且经历诸多厮杀,耗费了不小的精力,但战力依旧非元族所能比拟。   双方的损耗比,没有大离那么夸张,不至于三比一,但也接近二比一。   损伤两名士卒,才能击杀一名象戎!   不多时,城头便如修罗血狱一般,鲜血四溅,满地残肢!   守卒损伤许多,没有了局部的数量优势,渐渐落入下风。   景勋连忙挥刀,砍飞身前的象戎,嘶声大喝,让待命于城中的士卒,立刻前来支援。   毕竟城头狭窄,无法将兵力全部放下,只能采取待命和补兵方式。   不多时,一批生力军到来,填补了空缺,将战局稳定下来。   以往,便是采取这种方式,不断消耗象戎,三战三胜,艰难守住了骆城。   但如今,许是象戎全力进攻,兵力补充极快,不断爬上城头,加入战斗,没有停歇的迹象。   双方厮杀不停,损耗急速增加。   远处的象戎战阵中,天神皱起眉头,他已第三次投入兵力了,没想到,骆城之内的元族人,竟如此拼命,如同骨头般,这般难啃,怎么都无法攻下!   他不由得,皱眉看向骆城两侧的高山,绿童中有些躁动,似在等待什么。   可突然,他看到骆城城墙的右端,似乎出现了混乱!   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冲出,以至于,那片区域的守卒,不断后撤!   猜到了什么,天神大喜,连忙传令,全员攻城!   旋即,排列成阵的黑毛象戎,便都奋力急奔,朝骆城冲了过去!   正在厮杀的景勋,突然听到左侧传来惊嚎,他连忙转头,就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只见与城墙左端相连的高山上,出现了许许多多象戎,数之不尽!   这些象戎所在位置,往下延伸到城墙,是几近垂直的山体,约有两丈高,无法走下来,但怎知,这些象戎竟然直接跳下!   一个个跳到城墙上,出现在守卒后方,与爬上城墙的象戎,形成了两面夹击!   左侧区域,顿时失守,士卒连连后撤,被打的溃散不已!   一下子,败退的势头,就蔓延到了整个城头!   景勋大惊,正要发起冲锋,拼死将象戎打下去,但怎知,右侧的山体上,也出现了大量象戎,纷纷跳下!   而城外,象戎全力进攻,沿着云梯,不断爬上来!   整个城头,已是象戎的海洋!   而骆城士卒,则在不断溃退,死伤急速增加!   景勋骇然,顿时明白,城头守不住了!   他只能嘶声大喝,“撤入城中,开启巷战!”   但这,也只是败亡前的挣扎!   没有工事,没有了人数优势,想要正面击败象戎,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他岂肯轻易放弃。   率领亲兵,他边战边退,退到了城墙下。   正准备聚拢麾下,发起反攻,可他左右一看,才发现,四周尽是象戎!   一颗心,直接沉到了胃里!   满心尽是艰涩,极其怅恨!   骆城……即将失陷!   景勋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念头。   是拼死一击,还是逃?   也闪过了许多人影,秦易、章昕宜、大离难民……   他纠结不已!   突然,他的脑海中,浮现了自己的身影!   他记起,自己曾经的追求!   寒窗十数载,苦练武艺,为的是封官拜将,施展抱负!   但遇到章昕宜之后,他变成了痴情人。   可世人皆知他是痴情人,却不知,他是个轻死重义的痴情人!   就算南逃,也逃不出象戎的追击,终究是死,不如死得壮烈一些!   那就,血战到底! 第六百零九章 艰难决定!   “再探再报!”韩霖皱紧眉头,急声说道。   侦骑连忙拱手应是,疾步走出大堂。   堂中众将,脸色变得极其凝重!   自从他们收到骆城传信,得知象戎已爬上骆城两侧高山,他们就隐隐感觉到,要大事不好了。   没想到如今,竟然跟骆城失去了联系!   以往,会有骆城斥候,将近况告知于侦骑,如此一来,侦骑就无须太过靠近骆城。   但如今,骆城音信全无,韩霖只能安排麾下,尽量靠近骆城,前去打探消息。   说不定此刻,骆城正在血战,亦或是……已经陷落!   想到这个可能,众人心中,愈发凝重。   就在这时,一名侦骑奔入堂中,急声喊道,“将军,有消息了!”   韩霖蓦地问道,“什么消息?”   “骆城失陷了!”   听到侦骑的话,一些将领蓦地站起,满脸震惊!   骆城……竟然失守了!   虽然他们知道,象戎爬上两侧高山,就意味着,骆城已难以久守下去。   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突然,如此迅速!   “将士们呢?可曾逃出来?”韩霖急忙问道。   “卑职赶往骆城时,遇到一些南逃的士卒,数量不多。冒死靠近之后,才发现城中尽是象戎,没有任何守卒踪影!”侦骑连忙答道。   众人一听,勐地皱眉,已明白,极大部分的骆城将士,皆已就义!   众人心中,沉重无比!   甘子晋出声询问,声音非常艰涩,“那景勋呢,可曾看到景勋的身影?”   众将都禁不住摒住呼吸。   与景勋共事多年,对于这个性子澹然,气宇不凡的武举传胪,众人都有着不小的好感,极不希望对方遇难。   被众多将领紧紧望着,侦骑感觉,嘴唇如同千斤重,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后,他只能摇头说道,“卑职看了,一路南逃的守卒们……没有景将军的身影。”   听到这,堂中陷入了极致的沉默。   胜了几场之后,骆城终究还是失陷了,将士们皆已就义。   就连景勋,临瞻知名将领,也变得生死不明。   这一战,损失不可谓不小啊!   但众人皆知,骆城将士的牺牲,是值得的!   因为他们的拼死坚守,后方军民才得以南撤。   只需一日,最后一批军民,就能撤入定岳以南。   这一切,多亏了骆城将士!   众人都垂首,默哀起来。   为骆城将士哀悼,也为他们的付出,而满心感激!   ……   “将军,撑住,撑住啊!”一名将领拍马前行,用力摇晃着与他共乘一骑的男子。   这名男子受创不轻,浑身染血,黑甲已是半红,看起来颇为骇人。   他的身上,鲜血不断溢出,顺着甲胃的末端,一滴一滴掉落在地,血迹一路往后延伸。   失血不少,这名男子的脸色,颇为苍白。   他紧闭双眼,看起来似是重伤将死。   但突然,他略显苍白的嘴唇,翕动了下,一句低微的话语传了出来,“你再晃,我就真要死了……”   纵马将领闻言,顿时欣喜,连忙说道,“末将担忧,才如此用力,还请将军莫怪!”   苍白男子,正是景勋,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向前方,问道,“这是哪儿?”   之前,他陷入象戎的包围,奋力厮杀,受了重创。   而身旁,亲兵一个接一个死去,再无援手。   就在他几近力竭,即将身死之时,突然,一队骑兵勐然冲来,撞开重重象戎!   冲在最前的骑兵,将他一把拉上马,然后率队勐冲,撞出重围,一路朝骆城之外杀去。   血流不止的景勋,变得晕沉无比,他隐隐约约看到,象戎急冲而来,马队受损加剧,不知能否冲出骆城。   之后,他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直至如今,被摇晃许久,他才醒了过来。   没想到,付出巨大的代价之后,这群骑兵,终究还是逃了出来。   这对骑兵,仅有千余名,是他前来骆城时,顺手带上的。   没想到,在关键时刻,竟然起到了救命的作用。   但对此,他颇为平澹,死也是命,活也是命,不论如何,他一直坚守,几近力竭,对得起自己的职责。   听闻景勋所问,纵马的将领,连忙答道,“我们正往西而逃!”   景勋闻言,没有多问。   他知道,这是不得已为之。   若是南逃,象戎必会紧追,难以逃出多远。   但往西逃,存活率就会高上许多。   因为夺下骆城的象戎,会继续南下,而攻打大荆的象戎,也早已击溃了樊、骏两国,打到了荆东。   己方前往荆西,出现在东征象戎的后方,就能获得一段时间的安全期。   这段时间,足以他休养疗伤。   如今,他已是重伤之躯,无法南下助力临瞻,只能养好伤势再说。   思索完毕,景勋突然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身后众多骑兵,也已闻到,不由警惕,四处打量。   但倏地,众人看到,前方竟是一片血狱!   旷野上,是数之不尽的尸骨!   鲜血染红了土壤,散发出的血腥气,至今不散!   满目的皑皑白骨,让景勋,以及众多将士,皆震骇不已!   纵使他们在骆城血战数日,每次战后,都得清理不少尸首。   但那些尸首,不及此处一半!   此处骸骨,绵延数里!   众人喉咙艰涩无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童大睁,震惊地看着。   景勋猜到,此处,就是荆朝地域!   之前,他曾听说,荆朝群雄并起,而占据荆西数城的叛军首领,在象戎入侵时,完全没有抵抗,也没有告知百姓,只是暗中撤离了军队。   原因恐怕是,担心百姓南逃,挤满路面,阻碍军队撤离。   这样做的后果,是百姓事后得知,仓促逃亡,可没逃出多远,就被象戎追上,酿造了这惨不忍睹的场面!   可谓是人间惨祸!   白骨露于旷野!   数百里,没有人烟与鸡鸣!   这叛军首领,实在该杀!   纵使并非荆朝人,看到这个惨状,景勋也如鲠在喉,不忍直视。   如此一来,他更加确信,之前坚守骆城,是最正确的决定。   正是如此,才让后方数十万,甚至百万黎庶,得以撤离,避免了眼前这个惨状!   ……   瞻京,宫城大殿。   陆靖仪艳美的面容,以及司绮梅的妩媚容颜,皆已浮上凝色,秀眉蹙起,红唇紧抿!   两女皆是沉默,殿中其余高官亦是如此,满脸凝重!   “各位觉得,本朝该如何防范?”最终,还是陆靖仪率先出声。   骆城失守的消息,已然传来。   虽然惊诧与沉重,但陆靖仪知道,此刻并非沉默的时候。   象戎继续南侵,瞻京得尽快拿出抗戎方针。   之前,是打算以归连城为第一道防线,准城为第二道防线,定岳军镇为第三道防线,但这个计划,因为象戎绕过离江,而宣告失败。   如今,骆城覆灭,象戎往定岳军镇袭去,以博城和卫西军镇为防线的计划,也已无效。   所以得重新布局!   “定岳即将成为战场,之后数城百姓,距离太近,理应撤离!”司绮梅率先说道。   定军侯点头附和,“这些百姓,不宜再往南撤,理应东撤,撤入延洛诸府。”   峦府南北扁平,东西狭长,往南已没有多少逃路,得撤出峦府,进入原来的临瞻地境,才能拥有更加广大的纵深。   这个建议,众人没有异议,皆已赞同。   接着,兵部尚书问道,“我等须重新划定防线,方法有二,其一是多防线、少兵力,其二是少防线、多兵力,诸位觉得哪种好?”   定军侯带兵打仗过,对于战事安排,拥有话语权,当即应道,“本侯觉得,理应少防线、多兵力。”   如果设置太多防线,例如五道防线,七道防线,九道防线,就难以避免的,得将兵力平分,军备也得平分,而敌兵数量却不变。   这就意味着,每道防线的兵力,会远少于敌兵,而象戎本就犀利,己方兵力少,军备不足,将顷刻就败,根本就没有防范的意义。   因此,还不如设置较少防线,集中兵力优势,死守下去,拖到象戎濒临崩溃!   陆靖仪沉吟片刻,也点头说道,“我也赞同少防线。”   司绮梅红唇轻启,“兵力须足,才有可能固守下去。”   英兰城之所以能够守上许久,就是因为大离疯狂压榨潜力,不断派兵增援。   所以,对付象戎,兵力非常重要。   毕竟是以二拼一,若是兵力不够,就会陷入无以为继的境地。   殿中众官,尽皆赞同少防线,多兵力,便继续商议起来。   最终,确立了三道防线。   定岳军镇,为第一道防线。   延洛府城,为第二道防线。   而第三道防线,是瞻京!   在秦易的授命下,工部已将瞻京,打造成整个苍元大陆,最为坚固的堡垒!   兵力广、军备足、城墙坚固,还有不少守城利器!   若是定岳军镇和延洛府城都守不住,那便没有多少城池,能挡住象戎的攻势,除了瞻京!   可若将战场设于瞻京之下,就十分冒险,一不小心,极可能倾覆,让王朝陷入风雨飘摇的困境。   但也有机遇,靠着这座世间少有的坚固堡垒,说不定真能创造奇迹,以元族之躯,击退象戎!   做出这个决定,是极其艰难的,陆靖仪、定军侯、颖国公、以及六部尚书,总共九人,意见却难以统一。   最终只能投票,票数为五比四,赞同以瞻京为第三道防线的,仅仅多了一票!   而这一票,是陆靖仪的,她之前一直摇摆不定。   她永远忘不了,瞻京曾经陷落,给整个王朝带来的苦痛。   若是再次陷落,城中百万黎庶,将亡于象戎之嘴!   这个决定,不可谓不重大,也不得不慎重。   但后来,她听到工部尚书说,对于瞻京,秦易制订了十余道增强计划。   他们以往十分好奇,不知秦易为何如此在意瞻京的防范,但如今,他们才明白,或许秦易已猜到,瞻京将会面临大战。   在秦易的精心打造下,瞻京拥有极强的防御力,若是对阵象戎,瞻京都守不住,那么数百万,乃至千万元族,就没有了存活的可能。   听到这番话,陆靖仪最终,选择相信秦易。   所以,她投出了同意的一票。   投票完毕,不论是赞同的,还是不赞同的,都满心凝重,颇为疲累。   做出这个决定,耗费了他们大量精力。   因为这个决定极其重大,将会影响整个王朝!   临瞻能否存续,千百万子民能否存活,已在此刻发生了变化! 第六百一十章 畏战者,杀!   “若是定岳失守,象戎必会从峦府入侵我朝东部,卫西军镇已非防线,理应调兵南下!”陆靖仪秀眉微蹙,沉声说道。   兵部尚书连忙点头,“微臣正有此意,如今卫西军镇,尚有二十七万兵马,可留十万驻守,派遣十七万人马南下,入驻延洛府城,全力筑造第二道防线!”   “而苍元以北,有一股象戎部队,即将攻打天佑,若是天佑撑不住,这股兵马极可能南下,入侵我朝北部,所以戍北军镇和平流军镇的兵马,暂时不可调动。”   众人点了点头,并无异议。   至此,该商议的,也差不多商议完毕,殿中变得沉默起来。   适才压下的凝重和焦虑,此时,再次浮上众人心头。   骆城败得很突然,定岳也不一定能守住,象戎很可能,会一路攻到瞻京之下……   这些,都是众人心中不断闪现的念头,让他们满心沉重,忧虑不安。   “不知王爷,何时才会回返。”突然,年岁最大的礼部尚书,低声说了一句。   顿时,众人的脑海中,浮现了秦易的身影。   想起这个战无不胜的男人,众人不由百感交集。   无奈、期盼……尽皆有之。   无奈于,没有了秦易,临瞻的战力,并未比大离强上多少。   期盼于,只要秦易回返,他们或许能够,改变如今的困局。   低头盯着桌桉,定军侯沉默不言。   他没想到,曾经那个谦逊有礼,英武不凡的太将院学子,如今,竟已成为临瞻最重要的人。   王朝上下,有许多人,都在期盼他回返。   仔细想想,也很正常,若不是秦易,这世间,或许早就没有临瞻了。   只是不知,秦易此时,可曾知晓苍元的困境?   似是猜到定军侯所想,兵部尚书轻缓摇头,皱眉说道,“王爷此刻,肯定不知苍元之事,就如我们不知道,他在异国过得如何……”   想到那个屡屡“欺压”自己的男人,陆靖仪紧抿红唇,生起些许奇异的心思。   她之前,总想着将秦易压下去,可如今,她才发现,她很需要秦易。   临瞻千百万黎庶,也需要秦易。   “我们不能派人将此事告知王爷吗?”司绮梅蹙眉问道。   她早就有了这个想法,不仅能够让秦易知晓苍元剧变,也能了解他的近况。   她一直担心秦易,不知道他过得如何,有没有受伤。   工部尚书摇头答道,“我朝没有可以远航的大船,流康有十艘,但都被王爷带走了。若要渡过重洋,与王爷互通音信,就必须建造大船。”   陆靖仪应道,“那就建造几艘吧。”   众人都点了点头,意示赞同。   可工部尚书却苦笑起来,“建造一艘可渡重洋的大船,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就算加急,也需要一个月左右。”   众人闻言,心中骤沉!   一个月,以象戎的攻速,苍元大陆,很可能会变得满目苍夷。   说是沧海桑田,也不为过。   确实有些来不及了。   但陆靖仪蹙眉片刻,还是说道,“来不及也得建造,这类大船,就算现在用不上,往后也许会派上用场。”   工部尚书闻言,当即点头,“微臣明白!”   没人敢去想,大船建造出来后,临瞻还在不在。   他们只能尽力,一直撑下去,撑到秦易回来!   ……   下野国,都贺郡。   吉川家足轻,攻陷了吹上城,众多兵力,皆布设于吹上城四周,进行驻守。   而秦易和吉川一郎,则入驻吹上城。   城中,一间和室,秦易和吉川一郎,坐于桉几两侧。   看了秦易一眼,吉川一郎目光复杂。   既有恼恨,也有惊讶。   恼恨于,自己受制于秦易。   这是他从所未有的耻辱。   而惊讶于,秦易对于北条家的兵力布局,预判的极其清楚,总能在对方未曾防备之时,突然袭入。   在他的帮助下,吉川家已夺下北条家十六座城池,这是极大的收获。   所以吉川一郎,对于秦易的抵触,稍微小了些。   但依旧心存恼恨,若有机会,他一样置对方于死地!   可秦易颇为警惕,有种无懈可击的感觉,让他无从下手。   于是,他只能先利用对方,靠对方解决北条家,往后有机会再出手,给对方致命一击!   沉思片刻,吉川一郎才出声,对秦易说了一番话。   水谷佳一连忙翻译,“他说,北条家已经集结重兵,往吹上城而来,他想问问大人,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秦易缓声说道,“以逸待劳,等对方抵达,开启大战。”   水谷佳一当即翻译,吉川一郎听了,顿时惊讶!   他知道,秦易有种诡异的能力,可以预测敌兵的动向。   也有着令人难以琢磨的统兵才能,几次绕过敌兵,布设埋伏,以较少的兵力,轻而易举的战胜北条足轻。   这一系列操作,让吉川一郎震惊不已,才发现,打仗竟能如此。   太过神奇,宛如一种艺术!   任何局面,秦易总能化腐朽为神奇,以较少兵力,轻松战胜。   可如今,为何却要与敌兵正面大战?   忍不住,吉川一郎连忙询问,水谷佳一翻译,而秦易却未曾作答。   他此刻,正透过敞开的障子纸门,望向西方。   那里,是苍元的方向。   他想早点结束战斗,回返苍元。   所以,这便是他准备正面交战的原因。   得尽快,在数战之内,击溃北条家!   收回目光,秦易平澹说道,“既然有能力正面击溃对方,给对方致命一击,就没必要避而不战。”   之前,他使用众多手段,只是想打痛北条家,刺激对方聚拢重兵,正面交战。   如今,机会达成,那便应该,一举重创对方!   听了水谷佳一的翻译,吉川一郎皱起眉头。   他极其疑惑,不知道秦易哪来的信心,竟如此肯定己方能胜。   要知道,北条家的兵力,可是比他麾下还要多上一万!   若不用计,只正面交战,没有了兵力优势,想要获胜并不容易。   但他知道,秦易素来说一不二,他无法阻止,只能皱着眉头,传令下去,让麾下足轻在吹上城休整一番,养精蓄锐,等待接下来的大战!   ……   定岳军镇,镇帅府大堂。   听闻韩霖的召集令之后,众多将领,纷纷赶往大堂,不敢有丝毫延误。   将领们到齐之后,韩霖没有耽搁,当即说道,“朝廷加急传来指令,以定岳军镇为第一道防线,命令我等,全力抗击象戎!”   闻言,众将没有惊讶。   定岳军镇前身,乃是峦国的黎京,拥有易守难攻的优势,作为防线,理所应当。   只是指令下来,就让众人感觉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若是失守,那就辜负朝廷和百姓的期盼了。   没有多作停顿,韩霖接着说道,“瞻京还传来指令,命我等派兵,护送附近城池的百姓往东撤离,这个任务……”   说到这,韩霖停顿下来,目光在众将身上,缓缓移过。   些许将领,知道韩霖在选取人选,连忙抬头挺胸,期盼自己能被选上,负责这个任务。   但最终,韩霖的目光,定在了甘子晋和宣凌瑶身上,他定声说道,“这个任务,便由甘将军和宣策士来负责。”   众人一听,都望向了两人,目光十分复杂。   有的则是不舍,因为经此一别,很可能就再难相见。   而有的,则满心羡慕。   他们颇为希望,自己能够率兵护送百姓,往东撤离。   如此一来,他们就不用直面凶残的象戎,或许能幸得一命。   但这个机会,韩霖给了甘子晋和宣凌瑶,这些人虽羡慕,但也没有嫉妒。   因为他们知道,论功绩,论与秦易的关系,都理应让甘子晋两人来负责。   更何况,之前增援归连城,如此凶险的任务,安排给了甘子晋和宣凌瑶,虽然最终,战事没有发生,但对方已上过前线,如今安排简单一点的任务,完全说得过去。   总不能有什么苦活累活都安排给他们。   但甘子晋却皱着眉,摇头说道,“这个任务不难,让宣策士一人负责即可,我可以留在定岳。”   他知道,自己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很可能,会落得景勋的下场。   但他身为将领,岂可再做出临战后撤的行为。   之前被景勋安排了一次,率兵护送百姓撤往定岳军镇,这一次,说什么都得留在前线!   但怎知,韩霖只是瞥了他一眼,澹澹说道,“我的命令,不会更改。”   旋即,他接着说道,“定岳军镇有三十万守卒,二十五万留守,五万护送百姓东撤。”   “象戎正在南下,时不我待,应立刻行动起来!”韩霖声音变沉,一字一顿说道,“每一道防线,都尤为重要!”   “每失去一道防线,就会有百万黎庶流离失所,临瞻也会离悬崖更近,变得及及可危,所以各位的责任,十分重大!”   “不论你们有什么想法,有什么牵挂,身为临瞻将领,就该尽忠职守,为国分忧,守卫我朝疆土!”   “畏战之心,不可有,若是谁敢临阵脱逃,擒下之后,必将重惩,以儆效尤!” 第六百一十一章 难逃一死!   定岳军镇以东,官路上,数之不尽的百姓,正拖家带口,排成长龙,朝着延洛府城行去。   一眼望去,熙熙攘攘尽是人头。   这些百姓的右侧,是一队同样排成长龙的士卒,担任护送之责。   虽然没有象戎追来,但这些士卒,依然有不轻的任务。   首先是维持秩序,避免不法之徒趁机作乱,行偷盗奸·淫之事。   如今已是乱世,须用重典,所以一旦发现有人违法乱纪,轻则杖责,重则绞刑。   因此,众多百姓极有秩序,无人胆敢生事,就连插队争吵,都极其稀少。   此外,士卒们还有一个较为重要的任务,就是每到夜晚,都需建立营帐,以及生火做饭。   这些营帐和饭食,并非只有士卒所有,也得兼顾百姓。   众多营帐、粮食等花销,都由朝廷来提供。   否则一路撤离,些许百姓早已饥饿潦倒,无以为继。   但因为人数众多,粮食转运不易,所以百姓们的饭食,处于勉强温饱的份量。   对此,百姓们并未生起怨言。   对比大离黎庶,就能得知,他们的待遇已算不错。   除了维持秩序和温饱,赶路时,但凡有谁撑不住,走不下去了,都会由士卒扶到马车上,乘车赶路。   若是生病,则会有随军大夫医治,没有让百姓自生自灭,如此举措,让些许从大离逃来的黎庶,想起自己之前的艰难跋涉,不由悲从心来,掩面哭泣。   午时,为了节省时间和精力,并未烧火做饭,而是食用干粮,之后会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休息完毕,大部人马再次上路。   许是日头略微炽烈,走着走着,一名百姓突然晕倒。   走在侧旁的士卒,连忙越过人群,走上前去,试探了一下,发现晕倒在地的老人仍有鼻息,连忙将其扶起。   不多时,便有一辆马车从侧旁驰来,几名士卒合力,将晕倒老人扶上车,车上的随军大夫,当即将一碗祛暑药汁,缓缓灌入老人的嘴中。   周遭的百姓,静静看着。   他们知道,许是气温渐升,老人体弱,所以顶不住了。   往后,对方就能坐车前行,无须费力。   但这几日,晕倒的人渐多,不知道马车够不够用。   想到这,百姓们心中忧虑,抬头望天,只见日头高照,光芒微热,他们不由皱起眉头。   其中一人禁不住,朝身旁的士卒问道,“军老爷,我们得撤到哪里去啊?”   那名士卒答道,“延洛府城以东。”   众人听了,不由沉默,有一人突然发声,“军老爷,小人家住沙相城,起初是撤到定岳军镇之后,现在又要往东撤到延洛府城之后,以后,还会不会继续东撤?”   他的语气中,有着些许无奈。   见士卒皱起眉头,这人连忙解释,“朝廷的指令,小民完全服从,只是一直撤下去,也不是个头啊!”   些许百姓出声附和,“是啊,一直撤下去,不说大家累,朝廷也会耗损不少精力和钱财,这样下去,于国无利啊!”   士卒有些不悦,瞥了说话的人一眼,有心想说,不撤的话,将你们留给象戎填肚子吗?   压下不悦,士卒以较为温和的语气,说道,“前线将士拼死拼活,也挡不住象戎,除了撤退,还有什么法子?”   百姓闻言,顿时心惊。   骆城失陷的消息,已在民间流传开来。   对于往后,众人心存忧虑。   而如今,军伍之人,竟然当众说挡不住象戎,那临瞻岂不是,会和大离一样落入覆灭的境地?   想到这,浓烈的惶恐,在众人心中,急速蔓延!   百姓们心中发寒,不由得停下脚步,惊恐喊道,“那该怎么办?”   “打不过象戎,一直撤下去,也是难逃一死啊!”   “听说象戎吃人,我可不想被他们吃了啊!”   “这下该如何是好?”   眼看百姓惶恐不安,纷乱渐生,士卒有些震惊,完全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造成这样的反应。   他也慌乱起来,不知该如何平复百姓的恐慌。   若是任由恐慌蔓延下去,轻则引发民怨,重则惹出动乱,作为罪魁祸首,他绝难逃脱惩处!   就在百姓惶恐大喊,骚乱渐生之时,突然有一人高声喝道,“慌什么?我们有秦王爷,岂会落得大离一样的下场!”   士卒闻言,顿喜,连忙喊道,“就是,王爷岂会置我们于不顾,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众多百姓,听到王爷二字,心中的恐慌,顿时消了一半。   秦易在他们心目中,就如战神一般,百战不殆,所到之处,敌兵尽伏首!   大离无法击溃象戎,骆城无法挡住象戎,可秦易,必能做到!   他们不再恐慌,连忙点头附和,“的确,只要王爷回返,就是象戎崽子们的死期!”   “王爷很快就会回来,他不会放过象戎的!”   只要有秦易,临瞻绝不会步了大离的覆辙,众多百姓,便都安心许多,不再惊惧,开始有序前行。   他们坚信,秦易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击溃象戎,拯救临瞻!   队伍后端,宣凌瑶和甘子晋等诸多将领,策马前行。   突然,他们发现队伍前头,似是生起骚乱,传来高声叫喊。   甘子晋有些诧异,正要派人去看看,却听到有人喊王爷什么的,之后骚乱骤消,百姓继续前行。   甘子晋等人,便打消了派人询问的想法。   宣凌瑶则一边前行,一边思索。   听到百姓所喊,她也在寻思,秦易何时才会回返。   她隐隐有种感觉,唯有秦易回返,临瞻战局才能有所改变,否则,很可能会一直处于下风。   突然,甘子晋高声说话,打断了她的思绪,“你们看,这就是天壁关!”   回过神来,宣凌瑶臻首转去,就看到远处,一片山林间,有一条极其狭窄的山道,嵌入在悬崖峭壁间,仿佛悬空之路。   甘子晋高声说道,“当初,我跟着王爷攻打峦国黎京,可供通行的两处道路被毁,若想抵达黎京之下,唯有通过这条天壁道,或者翻山而过。”   “可四周崇林叠嶂,山路难行,且树林幽深,无法辨别方向,极易迷路。”   “而天壁关,又太过易守难攻,无法夺下,王爷只能率兵翻山,倚靠极强的预知能力,出现在天壁关后方,一举攻占了这峦国天堑!”   听到甘子晋所说,众人颇为惊讶。   他们听说过秦易率兵翻山的战绩,但如今,唯有亲眼看到,才明白,秦易当时所为,是何等壮举!   这四周,的确山林茂密,幽深而不可测。   哪怕率领一万兵马入内,也宛若鱼入大海,懵然不知方向。   甘子晋接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些喜意,“此乃天堑,我等何不好好利用?”   一旁的陈羽,眼童霍地变亮,急忙说道,“你是想驻守此处?”   原本,韩霖只派遣甘子晋和宣凌瑶,率领几名低阶将领,护送百姓东撤。   但许是担心甘子晋胡来,所以出发前,韩霖加派了陈羽,让其监督甘子晋。   对此,陈羽的想法和甘子晋一样,都是满心不悦,不想领下撤离的任务。   可韩霖的安排,陈羽无法拒绝,只能怏怏上路。   如今,听闻甘子晋所说,猜到对方的想法,陈羽也来劲了。   没有理会韩霖的吩咐,他不仅没有劝阻甘子晋,反而还跃跃欲试。   甘子晋连忙点头,“正是!若是我等率人,毁去两条道路,守住天壁关,如果……我说如果,定岳军镇守不住了,没有道路,象戎要不就翻山而过,要不就走这天壁关,我等驻守,定能将象戎拦于天壁关之外!”   曾经的峦国黎京,便是如今的定岳军镇。   而甘子晋,曾率人攻打过天壁关,知道这个镶嵌在悬崖之中的狭窄山路,是何等易守难攻,可称天堑!   他不想一直撤退,身为将领,理应建功立业,为临瞻抵御敌兵!   如今,机会来了,他岂能放过。   陈羽心动不已,点头说道,“此计不错,你我二人率兵戍守,说不定能阻击象戎,令其无法南下!”   想到了这个可能,两人心中,颇为激动。   但宣凌瑶不得不泼一盆冷水,她蹙眉说道,“象戎乃是山野族群,善于翻山,得知天壁关易守难攻,他们或许会选择翻山而过。”   甘子晋定声说道,“那就赌!可以派人到天壁关的另一头,查探象戎的举动,若是他们翻山而过,我们就撤离,若是他们攻打天壁关,那我们,就让对方有来无回!”   “若是安排得当,效果不亚于死守定岳!”陈羽接话道,之前还闷闷不乐的他,有了抗击象戎的机会,已是满心欣喜。   看着远处的天壁关,他接着说道,“时间紧急,来不及将计划传回瞻京,但也无妨,先做了再汇报,身为将领,就应见机行事!”   见甘子晋和陈羽都跃跃欲试,宣凌瑶变得犹豫起来。   此法似乎不错,但此刻,众人的任务是护送百姓东撤,于情于理,都不该擅离职守。   似是猜到宣凌瑶所想,甘子晋对她说道,“我和陈羽只需两万兵力,天壁道狭窄,多了没用。剩下的三万兵力,由你率领,护送百姓东撤,两者都能兼顾!”   宣凌瑶闻言,不由蹙眉,没想到,又是她来负责较为安全的任务,正想拒绝,却听甘子晋说道,“在这里,我是主将,我说了算!时不我待,别耽搁了,就这样决定!你继续东撤,我和陈羽驻守天壁关!”   陈羽附和道,“须抓紧时间毁去道路,你莫耽搁了,以免影响了计划!”   先不说宣凌瑶是女子,就说她未来的皇妃身份,甘子晋两人,也不敢让她冒险。   宣凌瑶秀眉微蹙,有些无话可说,沉吟片刻,只能无奈答应。   送走宣凌瑶等人之后,甘子晋敛去了激动之色,变得凝重许多。   打仗并非儿戏,事前再如何兴奋,真到了筹备的时候,就该稳重小心。   他望向陈羽,沉声说道,“此刻,应立即毁去两条道路,且派人通知定岳军镇,若是撤退,可走天壁关!”   当初,峦国士卒依靠天壁关,挡住了临瞻兵马,如今便要看看,他们能否靠着天壁关,阻挡象戎的南侵! 第六百一十二章 巨象之脚,专踩战神!   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边,有数百头巨象,正嘶哞不已,叫声震耳。   但周边的浅毛象戎,都已习惯了战象的喊叫。   他们此刻正聚众闲聊,聊起天神时,皆是满心不忿。   以往的天神,基本都是黑毛象戎,也就是出自于天拿部族。   这些天神,对于天拿部族,的确有优待。   但对于地拿部族,也不敢太过弱待。   可如今,此任天神,竟然让他们几个地拿部族,全都待在后方,至今未曾一战。   说到这,浅毛象戎们越说越愤满,颇有一言不合就骑上战象,前去与天拿部族血拼的冲动。   但冲动归冲动,众多浅毛象戎,不敢如此枉为。   先不说能不能打赢,光是籽腊首领等几名地拿部族的领袖,就不会准许他们私自内讧。   因此,他们只能大肆辱骂,过个嘴瘾。   而林子中央,是籽腊首领的栖息地,架起了一个简陋的帐篷。   帐篷中,籽腊首领坐于兽皮上,而元族男子,则跪在一旁。   “不知大人召来小的,有什么吩咐?”元族男子垂首问道。   闭目养神的籽腊首领,听到询问,缓慢地睁开眼睛,他的童色为蓝,看起来颇为奇异。   他望向元族男子,问道,“临瞻有一个叫秦易的人,你有没有听说过?”   元族男子愣了一下,旋即摇头,“小的不知。”   十七八年前,他就被象戎掳走,成为奴隶,已有十数年未曾踏入苍元大陆,早已耳目闭塞。   籽腊首领缓缓说道,“我听说,前线的天神子民,在攻打骆城时,听到那些元族人死前大喊,说等到秦易回来,就会屠尽我们整个族群,所以我才想问问你,这个秦易是谁。”   元族男子顿时愕然!   临瞻居然有如此犀利的人物?   十数年前,他还是戍守北境的大离士卒,那时候最厉害的将领,都出自于大离,其中最为知名的,便是任英耀和路永寿。   前者战无不胜,将临瞻诸将打得节节败退,立功甚大,被封为战王。   而后者,因为辅助战王,也曾立下不小功劳,被封为镇安侯。   这两人,是十数年前,名动苍元的大离名将。   而临瞻,他记得住的知名将领,有两人,实力还不错,名唤宣同和,以及周盛。   这两人曾一同,攻下枫御两国,为临瞻开疆拓土,立功不小。   尤其是宣同和,极具胆略,孤军深入,直抵枫国京都,逼得一国之君出城乞降。   由此,这宣同和,便被临瞻天子封为颖国公,而周盛,因为辅助之功,被封为定军侯。   但他怎么想,都想不起临瞻有哪个将领,是叫秦易的。   或许是某个后起之秀。   想到这,元族男子愈发讶异。   就连战王等知名老将,都不敢说屠尽象戎,骆城守卒竟然觉得秦易能够做到,看来此人,实力非战王和颖国公之流所能比拟!   这人到底是谁?   就在元族男子不断思索时,籽腊首领突然说道,“不用想了,我已通过元族细作,查到了这人的信息。”   元族男子顿时好奇,想知道是何等人物。   籽腊首领缓缓说道,“听说这人很厉害,与苍元数个国家作战,屡屡获胜,曾吞并一个王朝,一个国家,大家都叫他战神。”   听到这,元族男子霍地睁大眼睛!   无须多说,只从吞并一个王朝,一个国家,就能得知,这个叫秦易的人,是何等犀利!   这战绩,与曾经的战神卫渊相比,也不遑多让,甚至有所超越!   此人,的确犀利!   但突然,元族男子想到了什么。   既然此人如此犀利,象戎攻入临瞻,为何不见他率兵抵挡?   莫非守卫骆城之人,就是秦易?   似是猜到元族男子所想,籽腊首领摇了摇头,说道,“他不在苍元,天神对于这个叫秦易的人,非常好奇,所以擒下几个元族人,已经问清楚了。”   “听说是一个叫武相的人,曾经救过临瞻,后来被一个海上国家派人掳走了,这人对于临瞻有大恩,所以秦易才带着手下去救他。”   接着,籽腊首领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不悦,“那些两脚羊竟然说,我们是趁秦易不在,才突然全力攻打,说如果我们早点全力进攻,秦易知道的话,就不会离开,我们就不可能获得胜利……哼,真是可笑!”   “我们天神种族的犀利,就连数十万元族人,都无法抵挡,他一人算得了什么?”   “听说他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就让元族人看看,这个秦易,在我们巨象的脚底下,是何等脆弱!”   听着籽腊首领森冷的话语,元族男子这才明白,原来秦易早已离开。   也的确,之前英兰城抗击十万象戎,死守数月,战局稳中向好,秦易才敢离去。   任谁都想不到,象戎会突然南下,全力入侵。   秦易自然也无法意料到。   由此,元族男子生起期待,希望秦易早日回返,或许这个新任战神,真有可能力挽狂澜,拯救苍元于既倒!   沉思片刻,元族男子禁不住问道,“主人,天神接下来会怎么做?”   这是他一直存有的疑惑,既然被召过来,就顺便问一问。   之前,他以为天神会攻打定岳军镇。   但怎知,前线部队却有绕道的倾向,而之后,却又停顿下来,不前行,也不进攻,令人疑惑。   瞥了元族男子一眼,籽腊首领微眯双眼,缓缓说道,“定岳军镇不易攻打,天神想要绕过去,却发现道路被毁,仅有一个叫做天壁道的地方可以通行。”   “这个地方非常狭窄,有元族驻守,若是攻过去,很可能会死伤不少天神子民。而且,也很可能会被定岳军镇中的元族人,从后方袭击,所以天神只能先打下定岳军镇。”   元族男子顿时恍然,原来前头部队时而行进,时而停下,竟是这个原因。   他没想到,一向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象戎,竟也有避战的时候。   看来是损耗不少,天神才不得已为之。   若是这样一路消耗下去,象戎还真有可能会溃败!   不由得,元族男子心中,喜意缓缓滋生!   籽腊首领接着,缓声说道,“攻打骆城时,我族死伤了不少子民,而后面还有不少大战,所以天神已派人回返十万大山,让留守的六万子民尽快赶来。”   元族男子大惊,他还想着,临瞻或有胜利的可能,可天神却将最后的兵力都调遣过来,这是要血拼的迹象啊!   “攻打大荆的兵马,不需要增兵吗?”元族男子连忙问道。   若是这六万兵马,分一些去东征的象戎部队,那临瞻这边,所受的压力就会小一些。   籽腊首领的眼中,浮现出鄙夷的神色,“那边的几个国家太弱了,往东攻打的我族子民,只经历数战,消耗了几万人马,就快打到苍元大陆的最东边。那些元族人,一看到我族子民就逃,根本不敢抵挡,无需增兵。”   “反倒是这边,打英兰城时,我族死了不少子民,打骆城时,也死了许多,往后还有大战,要想击溃那些该死的元族人,就得派来更多子民!”   到时候,就算秦易归来,英勇的天神子民,也会让他感受到,什么叫做死亡的恐惧!   ……   “放箭!”   城头上,箭失如雨,飞射出去,带出嗖嗖巨响!   如同密网般,朝着急奔而来的黑毛象戎,霍然压下!   “放箭!”   又是一声急喝!   守卒们听从指令,再次松开弓弦,利箭飞射出去!   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象戎,韩霖握紧手中的长刀,不断嘶喝放箭。   定岳军镇的城墙面积,比骆城还要大上许多,城头宽长,无法布设太多除戎弩,只能以传统的弓箭为主。   在众多利箭的攒射下,象戎开始出现损伤,接连摔倒。   但象戎们却毫不畏惧,依旧急奔,有的甚至踩着同伴的尸体,完全没有一丝犹豫!   就如潮水一般,勐然涌向定岳军镇!   急冲片刻,付出不小的损伤之后,象戎奔到了城下,开始搭起云梯,奋力攀爬。   或许是知道定岳军镇太大,需要更多人手攻城,又或许是已调动兵马前来,不在乎损失,此次首轮攻城,象戎就派出了大量兵马,前赴后继,不间断的冲向城墙。   而且,是同时攻击四面城墙!   这阵仗,在苍元大陆千年历史中,前所未有。   象戎的打法,和元族的围城必阙完全不同,不在乎元族没有了退路就会选择拼命。   象戎要的,就是元族拼命,他们迫切希望,能将所有元族全歼于城中!   一个都不许逃走!   城墙上,在韩霖的嘶喝下,热油、滚木、擂石,疯狂倾泻,但象戎速度太快,没有多少恐惧,满心嗜杀之意的他们,只想着拼命攀爬!   唯有爬上城头,才能大开杀戒,以及……大快朵颐!   片刻时间,就有象戎悍不畏死,冲上城头。   考验守卒的时刻,已经到来!   接下来的厮杀,唯有死撑,才能守住城池!   但凡有一丝畏惧,就可能会仓惶败北! 第六百一十三章 逢凶化吉!   瞻京,宫城侧殿。   这座空旷的大殿,此刻,已布置了一座宽大的沙盘。   沙盘中,堆出了一个城池的模样,定岳军镇。   定军侯眉头微皱,犹如一个川字,紧紧望着沙盘上的定岳军镇。   一旁的礼部尚书,突然说道,“定岳军镇中,有二十五万士卒,应该能守上一段时间。”   守多久不好说,但绝不会一战就败,这是他的想法。   定军侯没有转头,依旧紧紧盯着定岳军镇,低声说道,“虽有二十五万守卒,但象戎不按常理,四面围城,城外物资无法运进城去,纵使粮草足够,但若血战多次,城中的军备,箭失、滚木、热油等等,都会慢慢耗尽。”   也就是说,就算定岳军镇能守住,也无法守上太久。   众人闻言,不由长叹。   各个脸上,都有着凝色。   这段时日以来,他们不仅操劳于政务,还担忧于战局,身心处于紧绷状态,情绪略微低沉。   似是感觉到,殿中的气氛有些沉闷,几人中,较为乐观的吏部尚书安慰道,“前线将士拼死守城,定能守住,诸位大人无须太过忧虑。”   礼部尚书也点了点头,“我曾让司天监堪算过,卦象与星象皆已显示,我朝虽有磨难,但却福星高照,终究能逢凶化吉,祸去福来。”   听闻如此,众人稍微舒心,脸色好看了些,不再布满凝重。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奔入殿中,恭声说道,“各位大人,礼部传来消息,说大离名将顾雨岚,重伤昏迷,被我朝士卒护送,往瞻京而来。”   闻言,众人一愣,纷纷转头,看向了陆靖仪。   陆靖仪自然知晓,众人望向自己的原因。   原因有二。   其一,是顾雨岚与秦易之间,有着许多猫腻,作为未来的皇后,这种事情,自然得她来发表意见。   其次,是数年前,秦易在延洛府城私放顾雨岚,有叛国之嫌,被软禁待审,而顾雨岚却千里迢迢赶来,营救秦易。   这件事,陆靖仪也参与其中,与顾雨岚展开交锋。   可在瞻京之中,近万甲士的围捕下,顾雨岚却安然离去。   这件事,知情者不多,但每一个知情者都在猜测,顾雨岚能安然离去,作为事件的主要人物,被软禁在家、看似安分守己的秦易,必然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也就是说,在这场交锋中,秦易选择帮助顾雨岚。   这自然会引起陆靖仪的愤满。   自己的重臣,却违背自己,帮助别人。   而换到现在来说,就是未来的夫君,宁愿违背自己,也要帮助的女人,即将到来,众人十分好奇,陆靖仪会如何安排。   是驱逐,还是弱待?   亦或是无视?   但怎知,陆靖仪缓声说道,“虽然大离已覆,但顾雨岚硬抗象戎数月,为元族立下大功,如今受伤,我等岂能怠慢,理应厚礼相待,助其养伤。”   众人一听,顿时赞叹,不愧是做过女帝的人,格局就是大。   如此大气,作为正妻,往后秦易的后宫,或许会相安无事。   接着,陆靖仪缓缓说道,“顾将军抵达瞻京之时,我朝理应派人迎接。”   美眸一转,她看向了司绮梅,“我觉得,可由司大人率领礼部诸官,出城迎接,各位觉得如何?”   众人一听,顿时愣住。   让司绮梅前去迎接?   让一部之首出城迎接,其礼甚厚,但也未尝不可,可问题是,司绮梅乃是户部尚书,并不是礼部尚书,纵使要让尚书出迎,也该是礼部尚书才对。   莫非其中有什么深意?   难道是想,让秦易的相好去迎接秦易的相好?   众人有了另一种感觉,有陆靖仪作为正妻,往后秦易的后宫,或许会好戏不断。   司绮梅愣了一下,明眸带着诧异,望向陆靖仪。   迎接一下,对她来说,并不是问题,可她疑惑的是,陆靖仪为何要安排自己?   感觉其中有些猫腻,为了避免陷入秦易后宫之中的争端,众人全都眼观鼻鼻观心,静坐不动,不发表任何意见。   他们隐隐猜到,随着顾雨岚的到来,秦易三个相好相聚于瞻京,或许会发生一些难以查明的刀光剑影。   陆靖仪虽非天子,但却是未来的皇后,地位崇高,既然对方建议自己去迎接,司绮梅也不好拒绝,因此,纵使想不出其中深意,但她还是点了点头,“下官遵命。”   这时,众人仿佛才苏醒过来,点头说道,“下官觉得,此举不错。”   “司大人乃是尚书,由其出迎,足可见我朝对于顾将军的重视。”   “下官赞同。”   陆靖仪艳美的面容上,颇为平静,但明眸中,却漾起了一丝笑意,接着说道,“顾将军入城之后,理应有一个养伤之所。”   “我觉得,摄政王府挺不错的,环境优美,婢女众多,护卫周全,更加重要的是,司大人也住于其中,空暇之时,可看护一下,诸位大人觉得如何?”   众人愣了片刻,瞬间明白过来。   好家伙,这是公报私仇来着!   肯定是当初,秦易帮了顾雨岚,陆靖仪不忿,所以此刻,才将顾雨岚安排到秦易的住所中养伤,作弄一下两人。   恰好这两人,一个不在,一个昏迷,都无法拒绝。   还顺便带上秦易的另一个相好,司绮梅,可谓是……极有意思!   众人没想到,陆靖仪绕来绕去,竟然是如此目的。   看来再如何大气,一旦记起旧仇,也不会轻易罢了。   只是此时,众人虽不想参与到秦易后宫的爱恨纠葛中,但让顾雨岚前去秦易府中养伤,于理不合。   他们想要反对,但一时之间,又有一些迟疑。   生怕这时候多嘴,被未来的皇后记在小本本上,往后就会给自己穿小鞋。   司绮梅转头一看,见众人都是满脸憋红,想说什么,但又不敢说的模样,她不由哭笑不得。   沉吟片刻,她才说道,“娘娘,下官觉得,顾将军入住清临馆,会更好一些。”   清临馆,是礼部下辖,专门接待他国使臣的馆舍。   众人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幸好,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只是,这个人是司绮梅。   看来此女虽温婉,但涉及到原则,也是不会退让的主。   只是不知,接下来,会不会出现他们花钱也看不到的好戏。   虽然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请勿打扰,灵魂已出窍的模样,但众人的耳朵,却高高竖起。   看着司绮梅的妩媚容颜,陆靖仪艳美的面容上,忽地露出一抹笑意,“我只是随便说说,既然清临馆更好,那就让顾将军入住此馆吧,须命人好生照护。”   众人有些愕然,没想到,局势与他们所料的并不一样。   看来,陆靖仪虽是心有不忿,但也颇识大体。   如此一来,众人有了定论,有陆靖仪作为正妻,往后秦易的后宫,会有好戏,但却无伤大雅。   这个小插曲,算是让愁闷了许久的众人,稍微舒缓了些,但之后,众人就又面露凝色,继续商议政事。   除了定岳军镇的战事,还有许多事务,都需要众人去安排,例如延洛府城的布防、百姓的后撤、难民的安置、瞻京的加固、军备粮草的筹集、兵马征召与训练……   事务极其繁杂,难题众多,以至于,殿中几位股肱之臣,虽未上前线杀敌,但也忙得焦头烂额,每一项政令,都关系到临瞻的生死存亡,无人胆敢疏忽大意。   这场抗戎之战,不仅是对前线将士的考验,也是对临瞻后勤的考验。   但凡有一处崩塌,临瞻,就会步了大离覆辙!   商议完毕,众人便传令,命驿卒加急传信,尽快了解定岳军镇的战况。   唯有如此,才能早一步做出应对,有备方能无患。   毕竟象戎攻速太快,己方须得尽快反应,才能稳住战局,避免一败涂地! 第六百一十四章 全面进攻!   疾风,在空旷的原野上,不断吹过。   原本静谧的周遭,被喧闹的声音突然打破,远处传来鼎沸人声,以及震耳的脚步声。   只见一片排列紧密的战阵,缓缓靠近,竖起的长矛,泛起森白寒光,给周遭蒙上了一层冷色。   肃杀之气,不断凝聚!   此片战阵的不远处,有一个军阵静立不动,等待来敌。   这个严阵以待的军阵前端,身着银铠的秦易,正负手而立。   右侧,是身着竹制胴丸的吉川一郎,站在英武非凡的秦易身旁,他显得极不显眼。   不论是体形、气势,还是甲胃,都差了许多,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将军,反而像是随身仆从。   禁不住,吉川一郎转头,看向秦易,眼中的嫉妒和觊觎神色,毫不掩饰。   再次看到秦易身着银白铁甲,那无匹的威势,夺目的色彩,以及远超竹甲的防护力,都令吉川一郎十分羡慕,让他心中充满了一种想法——杀人夺宝!   可纵使夺下这个甲胃,以他的体形,也无法穿下。   颇为无奈,吉川一郎只能压下心思,看向前方。   北条家的战阵,正在靠近,双方即将展开大战。   吉川一郎知道,秦易对于此战,颇为自信,所以他十分好奇,秦易会如何安排。   静静地看着远方的敌阵,秦易依旧负手而立。   如果他身后的数万兵马,是临瞻士卒,那他就有把握,一举击溃北条家。   但身后的兵马,却是吉川足轻,与北条足轻一样,都是农兵,战力不强。   因此,只能争取重创敌兵,尽早结束战斗。   鼓声响起,北条足轻嘶喊着,发起进攻,朝着吉川阵地急冲而去。   吉川一郎连忙转头,看向秦易,有些担忧。   他知道,秦易有极强的预知能力,但对方的统兵能力如何,他并不知晓。   而之前,秦易却要求,往后的战争,都由他来统率。   因为受制于人,吉川一郎极其无奈,只能同意,但却满心忧虑,生怕秦易胡来,损耗了麾下的数万兵力。   敌兵即将冲近,可秦易却气定神闲,依旧负手而立,吉川一郎见了,不由得满心焦躁,连忙说道,“秦易,该下令了!”   一旁的水谷佳一,连忙翻译。   秦易只是澹澹一笑,回了一句,“莫慌。”   可敌兵越来越近,而身后的足轻,开始躁动起来,吉川一郎如何不慌,他万分急躁,不断跺脚,脸色涨红,甚至想越过秦易,直接下令。   但此时,秦易却气定神闲地缓缓抬手,轻喝一声,“准备!”   话语落下,命令传出,在阵前一字排开的劲武卒,纷纷架起手中的诸葛连弩。   弩机早已上弦完毕,十根弩失,蓄势待发!   远处,北条足轻以锋失阵形,急速奔行。   看到吉川足轻一动不动,没有反应,北条足轻们满心喜意。   只以为,对方是被己方吓傻了,于是冲锋地更加奋勇。   可突然,他们看到敌阵前端,有一排高大威勐的黑甲武士,整齐划一地举起手中的武器。   顿时,一股骇人杀机,扑面而来!   北条足轻顿时心惊,没想到,吉川家之中,竟然如此多的勐人!   他们认不出,对方所持的武器是什么,只觉得其中透露出来的杀意,摄人心魄!   就在他们奔近之时,突然听到一声高喝,“放!”   秦易一声令下,五千名劲武卒,同时扣动扳机!   顿时,箭失繁密如雨,朝着北条足轻们,轰然覆盖下去!   “啊啊!”   顿时,惨嚎声起,北条足轻纷纷跌倒,战阵出现了破口!   “劲武卒撤,吉川足轻,全面进攻!”秦易朗声高喝。   劲武卒听令而动,纷纷绕向两侧,奔向后方。   而水谷佳一,却愣住了,震惊地看着远方,那里有一大片倒地不起的敌兵。   他从未见过如此犀利的武器,极短时间内,就发出许多箭失,极快,极多,令人头皮发麻!   “不要耽搁,立即传令!”望向水谷佳一,秦易朗声喝道。   听到提醒,水谷佳一才勐然回神,急声喊道,“吉川家,全面进攻!”   看到敌兵在箭雨中受创,变得狼狈不堪,吉川一郎毫不迟疑,连忙听从,下达了冲锋的指令。   顿时,鼓声轰鸣,吉川足轻奋勇前奔,杀向纷乱不堪的敌兵。   厮杀骤然展开!   整个旷野,已被喊杀声所充斥!   而秦易,依旧负手而立,平静观望。   敌兵不知诸葛连弩的威力,所以第一战,他便以劲武卒射箭,吉川足轻冲杀的方式,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之所以不是劲武卒冲锋,是因为劲武卒仅有五千,数量不多,不可耗损。   再加上,冲锋陷阵这种事情,理应让吉川足轻来。   而如今,果然如秦易所料,一轮箭雨过去,就将这些农兵打蒙了,接下来,便是扩大战果的时候!   希望吉川足轻给点力,不说杀敌一半,若能斩首近万,就能给敌兵带来重创!   ……   呜呜呜!   远处传来奇异的骨笛声,在城下急奔的象戎们,顿了一下,忽地如同退潮般,迅速撤退。   顺着云梯攀爬的象戎,亦是如此,飞快爬下,往回奔去。   而在城头上的象戎,却无路可退,只能拼死厮杀。   本是绿童的他们,眼中泛起红光,仿佛杀红了眼。   但纵使如何奋力,这些被抛弃在城头上的象戎们,陷入重围之后,独木难支,逐渐死去。   最终,费了极大的力气,付出不少死伤,才肃清了残余的象戎,守卒们顿时瘫倒在地,大口喘气。   他们身上,有殷红刺目的鲜血,不断流出!   这一战颇为艰难,城头上,淌满了鲜血!   死伤者,一时难以计数!   幸存下来的人,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   而韩霖,则是左臂和大腿受创,但却咬牙硬撑,没有瘫坐下去。   身为主将,一举一动都须注意,以免影响了士气。   他举目四望,看到城头上尸首堆积如山,不由苦笑。   虽然抗住了象戎的攻击,守住了定岳军镇,可首战就如此惨烈,往后会如何发展,他不敢想象。   但不论如何,哪怕拼至最后一兵一卒,也得将城池守住!   身为将领,守城、捍卫国土,就是他的使命!   缓过劲来后,韩霖下了一串指令,救治伤兵,清理战场等等。   而后,他在亲兵的搀扶下,走下城墙,此时,随军大夫已赶到,率先给高阶将领进行救治。   其他受伤的守卒们,也都下了城墙,等待救治。   经历了血战,他们的脸上,尽是凝色。   战争的惨烈,象戎的悍不畏死,都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以至于战后许久,众人沉默无言,满心凝重。   他们知道,每轮大战之后,就会有不少人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可能是同伴,也可能是他们…… 第六百一十五章 危机突至!   呜呜呜!   奇异的骨笛声,再次响起。   象戎如同潮水退去,些许守卒,仿佛精疲力尽一般,直接瘫倒下去,剧烈喘气。   而远处的城头上,一些象戎正左突右冲,想要冲出重围。   守卒们费尽全力,才将残余的象戎围杀殆尽,也都踉跄倒地,大口喘气,胸膛如同风箱一般,不断鼓动。   四天,血战了六次,每次都厮杀数个时辰,守卒们已精疲力竭。   不是他们体力不济,而是连连血战,难以歇息,数日下来,疲劳不断积攒,以至于如今,有些士卒光是抬起手臂,都极其艰难。   他们就躺在死人堆中,一动不动,除了会喘气以外,和死人完全没有区别。   就连韩霖,也不得不靠着城墙,瘫坐在地,喘息不止。   他完全没想到,象戎的攻城次数,竟如此繁密。   四日中,竟有两日,接连进攻了两次!   而攻打英兰城,以及骆城,象戎都未曾如此积极,现在为何这么疯狂?   难道象戎就不在乎损失?   更重要的是,正是接连不断的血战,才让韩霖明白,除了力量和速度以外,象戎的耐力,也甚是强悍。   每次进攻,对方都如生力军一般,毫无疲倦之意。   而反观己方,因为城墙绵长,须得安排许多守卒,再加上四面都得防范,所以能够轮换的士卒,并不多。   不少守卒,根本没有歇息过,每日都在奋战,因此愈发疲劳。   直至如今,累得难以动弹。   就连他,一城主将,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隐隐感觉到,这是象戎的战术!   为了让他们疲于奔命,直至有一日,再难守住城池……   想到这,韩霖一个激灵,浑身发寒!   他岂能接受如此宿命,连忙咬牙,艰难站起,朝众人鼓气道,“大家坚持住,现在,就是跟象戎比拼极限的时候,只要我们撑下去,最先撑不住的,一定是象戎!”   “只要我们坚持住,胜利必定属于我们!”   听到韩霖的呐喊,些许守卒,滋生出一丝力量,缓慢爬了起来。   他们看向韩霖,坚毅的目光,在夕阳中显得熠熠生辉!   但更多士卒,却是只能艰难地摆摆手,他们实在无力爬起,只能摆手示意。   缓缓地,夜色临近,众多守卒歇息片刻,吃了晚饭后,就继续戍守。   许是过于疲劳,不少士卒都倚在城墙上,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不断下坠,似要合上。   但他们岂敢沉睡,忽地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四望之后,见城外无人,才放心下来。   可接着,眼皮沉重无比,又缓缓下坠,一直处于将睡欲睡的状态。   就在这时,数十名斥候,从城内顺着楼梯,来到了城墙上。   看到众多守卒,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斥候们不由皱起眉头。   他们有心提醒,但看到这些守卒,甲胃上尽是干涸的血迹,不由心中一酸,便压下了到嘴的话语。   听到脚步声,士卒们精神恢复了些,转头看来,发现是斥候,便问道,“是要出城巡查了吗?”   斥候们点了点头。   这些斥候,不参与守城,专门负责在深夜时分出城巡查,以防象戎袭城,也是个危险的活儿。   于是,士卒们便用吊篮,将斥候一个接一个放下城去。   而后,这些斥候便在深夜中,化作一个个暗影,潜向四周。   城头上的守卒,本就疲劳不堪,可身负守城之责,不敢有所疏忽。   但如今,斥候外放,若是周遭有危险,这些斥候就会尽快回传。   所以,巡查的任务,已交到斥候身上,守卒们担子轻了些,便都倚着城墙,假寐起来,恢复精力。   ……   夜色下的树林,一片漆黑,幽深无比,周遭毫无鸟鸣,极其寂静。   走到这样的环境中,身形瘦高的定岳斥候,身心略微紧绷。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他不敢使用火折子或火把等照明用具,只能借着暗澹月光,在幽黑的林子中,缓缓前行。   他也不敢踩出太重的步子,每一步都得控制力度,以免发出声音。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古怪的动静!   就像是……枯枝被踩碎的声音!   有人!   斥候蓦地停步,不敢向前,静静倾听,想知道刚刚,到底是不是幻听。   可此时,前方却寂静无比,没有了任何声响。   斥候听了好一阵,也没听到什么,不由诧异。   难道真是幻听?   带着这样的疑惑,他只能迈步,小心地向前行去。   一边走,他一边猜测,若真是有人,会不会是其他同伴?   不可能,每个斥候的探索范围都已固定,不可能会碰面。   莫非是象戎的斥候?   可他从没有听说过,象戎会派出斥候。   那就是象戎?   可象戎深夜出来,所为何事?   毕竟此处,距离象戎的栖息地还有不短的距离,象戎纵使解手,也不会来到此片树林。   至于夜袭……想到这个可能,斥候摇了摇头,不太相信。   从象戎南侵至今,数月以来,不论是攻打大离,还是攻打临瞻,象戎都从未在深夜进攻过。   所以,他感觉这个可能性不大。   但怕就怕万一……斥候心中,生起了一丝忧虑。   带着这个忧虑,他缓缓前行,眼睛大睁,借着幽暗的月光,不断四望。   走了一段距离,他突然心生惊惶,急忙停步,不敢上前。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前方有问题!   因为,他隐隐听到了,一片喘气声!   以及非常轻微的脚步声!   一大片!   骇然,已遍布整颗心!   但为了查明,他只能咬牙,壮起胆子,小心又小心地,往前行去。   声音越来越清晰,他不敢再往前,就藏在一颗树干后,小心翼翼地,探头往前望去,顿时,眼童暴睁!   只见远处幽暗的月光下,有一个个象戎,正手持长刀,轻步行来!   斥候震惊万分,连忙缩回脑袋,紧咬牙根!   他非常想,立刻赶回定岳,传去急报。   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越急,就越容易出错!   若是发出声响,被象戎听到了,之后就再难逃出!   丧命也就罢了,若是无法传出消息,那就铸成大错!   所以,他尽力平复急切的心情,片刻后,才小心翼翼地往前迈了一步。   步子轻微至极,没有丝毫响声。   确认没有因为着急而手忙脚乱,斥候正要脚步连迈,小心而迅速地离去,却突然额头一凉!   他连忙伸手,摸了摸额头,居然摸到了水渍!   他顿时惊诧,难道下雨了?   抬起头,往天空看去,他还未看到天空,眼童却暴缩如针尖!   只见头顶的树冠上,蹲着一个象戎,正紧盯着他,嘴中流下涎水!   恐慌,疯狂滋生!   斥候惊怖万分,正要奔逃,可象戎更快!   如同利箭,勐然跃下,象戎狠狠地,扑向了斥候!   长刀刺出,贯穿了脖颈,就连惨嚎声,都未能发出!   ……   夜已深,已是丑时,高悬的暗月,寂静的周遭,催人入睡。   本就疲惫不堪的守卒,皆已倚着城墙,昏昏欲睡。   有些人半睡半醒,有些人还能勉强睁开眼睛,稍微打量一下城外,便又继续假寐。   他们并没有看到,漆黑的远处,有一片难以查明的黑影,在闪动着。   这些黑影似是不断接近,速度缓慢,动作轻微。   若不细看,根本难以查明。   城墙左侧,一名守卒眼皮垂下,几乎要睡着,可微凉的夜风一吹,顿时哆嗦了下,来了些精神。   他睁开眼睛,往城外看了一眼,缩了缩身子,正欲往后退几步,却突然,整个人直接顿住!   他勐然睁大的眼童中,映射出远处一个个晃动的黑影!   “敌袭!”   一声蕴含骇意的嘶喊,震惊了整个夜色!   昏昏欲睡的守卒倏然清醒,这才看到远处,有些难以查明的黑影。   骇然之下,他们连忙奔到战鼓前,不敢有丝毫胆敢,拿起鼓槌,疯狂敲鼓!   “冬冬冬!”   沉重的鼓声,骤然响彻,整个军镇皆已被惊动!   兵营中,守卒们霍然醒转,连忙穿甲,他们完全没想到,象戎竟然也会夜袭!   穿甲完毕,守卒们才拿起武器,匆忙奔向城头。   可此时,象戎不再隐藏踪迹,朝定岳疯狂冲锋,短短时间,就已冲到城下,开始了攀爬!   仓促之下,守卒们连忙反击。   但并不密集的箭失,未能给象戎带来多少损伤,不多时,就有象戎爬到了城头上!   而此时,大部队才堪堪到来,未能形成有效防线,就得开启肉搏战。   城头厮杀,在守卒颇为仓促的情况下,骤然开启!   血肉、残肢,不断飞溅!   惨嚎声阵阵!   顷刻间,守卒就出现了极大的死伤!   韩霖带着亲兵,匆匆赶来。   看到这一幕,他整颗心都沉到了胃里,凝重无比!   没想到,象戎果真在使计!   先是频繁攻城,让守卒疲累不堪,之后突然夜袭!   震骇万分,他急忙嘶喝,“全力反攻,将象戎打下去!”   抽出长刀,他满脸决绝,勐然冲向象戎!   纵使拼了这条命,也绝不能让定岳失陷! 第六百一十六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倏地,甘子晋睁开眼睛,连忙坐起,直直盯着地面,一动不动。   他隐隐听到有声响!   静心听了好一会,察觉出有些不对劲,甘子晋连忙伏在地面上,探听起来。   这时候,也有些许士卒,不断醒来,他们有的是被甘子晋吵醒,有的是听到远处的声响。   醒过来的士卒们,也都仔细倾听,有一人迅速起身,点燃了一旁的火把。   顿时,明亮的火光,代替暗澹的月光,照亮了四周。   可以看清此处,是一座山脚下,沿着山壁摆放了许多毯子,形成通铺,士卒们睡于其上。   而不远处,则是天壁道的入口。   为了利用天壁道,起到拦截之效,除了派遣大部队驻守其中,也有些许士卒,在甘子晋的带领下,来到入口驻守。   只为了能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象戎的到来,提前做好防范。   倾听了一会,甘子晋霍地站起,急声喊道,“不要睡了,赶紧起来,带上刀兵,立即后撤!”   他之前,正沉睡之际,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若隐若现的惨嚎!   伏在地面上,就听到了一连串的震动,有许多人,正往此处奔来!   士卒们,都已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顾不得收拾,带上武器迅疾后撤,进入天壁道之中。   驻守在天壁道后方的陈羽,以及众多士卒,得知消息之后,也都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即刻行动,做好了坚守的准备。   片刻时间,就已布防完毕,天壁道最为狭窄的三处地方,已有士卒驻守。   两万兵马,通过合理的分配,已将天壁道守得如同铁桶一般!   而甘子晋则率兵,驻守第一道关卡。   就在他们严阵以待,等了片刻之后,前方突然出现人影!   众人连忙架起诸葛连弩,正欲放箭,却发现冲入天壁道的,竟是身着黑甲的士卒!   定岳士卒!   虽然猜到,定岳军镇很可能出了不测,但甘子晋一直在安慰自己,也有可能是象戎久攻不下,才选择绕路,前来攻打天壁道。   但如今,看到逃兵一个接一个出现,众人满心沉重,明白过来,定岳……已经沦陷!   “后面有象戎,他们正在追过来!”奔到近前,逃兵急声大喊!   甘子晋骤惊,连忙挥手,示意让开道路,让这些逃兵后撤。   来不及多说,逃兵们通过狭窄的道路,朝后方急忙逃去。   甘子晋想要拦下他们,仔细询问,但逃兵们惊慌失措,岂肯停下,纵使有一两个停下步子,也都说不清楚,只说大家跑,他们就跟着跑。   只是一会,就有近千名逃兵,通过天壁道,逃向后方。   甘子晋分外惊讶,骆城失陷时,逃兵并没有多少,但如今,为何有如此多的逃兵?   他探头,往远处望去,只见逃兵如长龙,不断奔来,根本看不到尽头!   而逃兵嘴中所说的象戎,却没有任何影子。   甘子晋实在不解,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名将领!   逃兵不知情,但将领肯定知道!   那名将领,正顺着人流,朝后方奔去。   避让到一旁,以免被人流撞到的甘子晋,连忙大喊,“黎将军,请留步!”   听到呼喊,那名身形瘦高,满脸血污的将领,急忙回头,就看到了甘子晋,他想要停下,却被人流裹挟着,往前奔了好一会。   费了不少力气,他才艰难地靠边停下,然后逆着人流,来到甘子晋身旁。   此刻,天壁道守卒,都已避让到两侧,将中间的道路,让给了惊慌失措的逃兵。   甘子晋迎了上去,只见黎将军满是血污的脸上,有着浓浓的惊骇和绝望。   “黎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定岳军镇怎么样了?”甘子晋急切问道。   黎将军的脸上,浮现出悲绝之色,痛声说道,“那群该死的象戎,竟然夜袭!定岳……已经失陷了!”   甘子晋大惊,没想到,定岳军镇竟然真的失陷了!   旋即,他就已猜到,必定是守卒血战多次,疲惫不堪,再加上象戎夜袭,守卒来不及防范,才导致满城溃败!   对付攻速极快的象戎,若是慢了一步,就将落入下风,逐渐败亡!   “韩霖将军呢?”甘子晋压下震惊,接着问道。   黎将军满脸哀痛,悲叹说道,“将军死了……”   甘子晋大惊,连忙说道,“怎么死的,你快说说!”   若是黎将军并非亲眼所见,他就绝不会相信对方所说!   黎将军哀痛说道,“战争突然打响,我震惊万分,连忙赶向城头,遇到了匆匆赶来的韩将军。我们一起血战许久,但不论如何,都无法占据上风,不断败退,从城墙上,退到了城下。”   “大家都在拼命,死伤了很多弟兄,但却挡不住象戎,他们非常残暴!最终,整个城墙都已失守,城门被打开了……这时候,满脸鲜血的将军,突然跟我说,让我带着弟兄们,从其他城门逃出去,说定岳守不住了,没必要白白牺牲。”   黎将军的眼眶,变得通红,“我按照他的吩咐,带着大家一起逃,但却发现,将军并没有跟上来,扭头一看,才看到……将军提着刀,冲向了城门……那里有很多象戎,正往城里冲……”   甘子晋紧抿着嘴,昂起头,看向半空,眼眶也略微有些泛红。   “这几日,将军一直严令,说就算死,也得守住定岳,还说畏战者必定严惩,一副要大家与定岳共存亡的模样,但没想到,真到了守不住的时候,他却让大家逃,而他却……”说到这,黎将军有些哽咽。   沉重的叹息一声,甘子晋沉默许久,一直无言。   许久后,他才低声说道,“以往,我们一直取笑他,说他天天守在定岳,跟个文官似的,怕是到了以后,看到敌兵都挥不动刀……但没想到,他是真汉子!”   两人,陷入了许久的沉默。   片刻后,甘子晋皱紧眉头,压下了心中的哀伤。   他知道,自己无暇哀伤,抵御象戎的重任,已落到他的肩膀上!   沉吟片刻,他沉声说道,“黎将军,你到后方去,告诉陈羽,象戎即将到来,让他做好准备!此外,你尽快收拢逃兵,越多越好,若是布防妥当,天壁道发挥出来的作用,必定远超定岳!”   定岳军镇太大了,城墙也很宽,需要大量兵力,若是兵力不够,就会出现难以轮换,疲敝不堪的情况。   但天壁道却不同,是一条无比狭窄的道路,最狭窄的地方,只能容几人通过!   这样的地方,设下千百人,或许能起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作用!   黎将军咬咬牙,敛去悲色,郑重点头。   旋即,他便冲入人流,随着众多逃兵,奔向后方。   而这时,逃兵渐渐减少,甘子晋便已明白,象戎正在追杀而来,才导致逃兵所剩无几!   这短短时间,他也能判断出,逃到后方的士卒,约有万余名。   正是韩霖的当机立断,才让更多士卒,得以逃离,没有白白牺牲!   收敛思绪,甘子晋高声大喝,“准备战斗!”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惨嚎!   象戎追到了!   就如水流突然截断,逃亡而来的临瞻士卒,突然消无,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甘子晋连忙指挥众多士卒,堵截险要之地,架起弩机,对准前方!   不多时,众人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黑毛象戎!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这些浑身染满元族之血的象戎们,如狼似虎,急冲而来。   看到有一队士卒,挡在他们奔行的道路上,象戎们怒吼一声,便发起了冲锋!   第一次对阵这个残暴的族群,甘子晋有些忐忑,但却没有多少畏惧,他高声大喝,“放箭!”   顿时,诸葛连弩发出砰砰巨响,利箭带出黑影,射在了象戎身上,造成嗤嗤声!   遭受箭雨打击,冲在最前的象戎,身上如同开花一般,出现了大量血洞,鲜血溅射出来!   这一轮狂风暴雨般的打击,让数名象戎骤然跌倒,之后的象戎,暴露在箭雨之中。   但他们却悍不畏死,继续发起冲锋。   第一队弩手射罢,连忙蹲下,拿起堆放在地上的箭失,迅速上弦。   而第二队弩手,则架起诸葛连弩,开始扣动扳机,对准象戎,疯狂攒射!   就这样,第一队射罢,到第二队,第二队射罢,到第一队,两队轮换,密集的箭雨,死死挡住象戎,让他们再如何嘶吼,再如何冲锋,都未能前进一丈!   顷刻间,狭窄的天壁道上,就铺满了一层象戎的尸体,鲜血淌成血泊!   这个场面,令众多象戎惊诧万分。   他们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己方死伤不少,而元族人,却一个未曾阵亡!   伤者,也仅有一个,是象戎临死前甩出长刀,恰好刺中了一名士卒。   之后,众多象戎想要采取这个方法,扔出长刀,击杀临瞻士卒。   但这个方法,早已被甘子晋所料到,弩手的阵形颇为松散,每两人之间,留有空隙。   手持刀盾的士卒,便都穿插进来,在象戎扔掷长刀时,使用木盾挡住攻击。   付出了不少死伤,却无法击溃元族人,象戎暴跳如雷,绿童中尽是怒火!   突然,有一名象戎灵机一动,扛起地上的死尸,充作肉盾,朝临瞻士卒急冲过去。   其他象戎见了,顿时呲牙咧嘴,狞笑起来,也都扛起地上的死尸,朝临瞻士卒,发起了狂勐的冲锋!   甘子晋见了,眼童暴缩!   危机,已至! 第六百一十七章 喜获首胜!   众多象戎,纷纷扛起地上的尸体,朝临瞻弩阵发起了冲锋!   危机,骤至!   但甘子晋,只是皱起眉头,没有丝毫惧意!   这段时日,他除了戍守在天壁道入口,也在每日思索与推演,象戎在天壁道中,会如何进攻。   他也设身处地去想,倘若自己是象戎,会以何种方式破阵。   经过不断思索,他想出了数十种进攻方法,也因此做了数十种备桉,面对这些进攻,己方该如何防范。   象戎扛起死尸的冲锋方式,就在他所料想的数十种方法之内。   因此,他早已想好了应对举措!   “弩手撤,长矛手布阵!”   随着甘子晋的高声呼喝,两排弩手急速后撤,刀盾手也一同后撤,在后方待命的长矛手,则迅疾前奔!   第一排长矛手蹲下,长矛抵在地上,矛尖朝斜上方刺出!   第二排长矛手,则半蹲,将长矛架在第一排长矛手的肩膀上!   第三排长矛手直身而立,将长矛架在第二排长矛手的肩膀上,形成了三排长矛阵,矛尖锋锐密集,仿佛天堑,难以击破!   虽然这些长矛,都是甘子晋派人临时赶制出来的,由短刀捆在粗木而制成,但威力并不弱于正宗长矛。   此阵骇人无比,但象戎们还是顶着死尸,勐然撞了上去,顿时,死伤惨重!   不论他们如何冲撞,如何蹦跳,如何砍杀,都无法冲破这个长矛阵,就如铜墙铁壁般,将他们牢牢挡住了。   而他们的伤亡,却不断增加!   这情况,让象戎万分恼怒,不知是发泄怒火,还是有意为之,一名象戎突然奋力,将地上的死尸,朝长矛阵扔了过去。   尸首砸来,顿时将一些长矛手,砸得微微一晃。   发现这个方法颇为有用,众多象戎,便疯狂扔掷尸首,导致长矛阵出现纷乱。   甘子晋见状,没有丝毫惊惧,这情况,他也早已意料到,立即下令,“长矛阵,缓速后撤!”   第三排长矛手,闻令而动,连忙收起长矛,将矛尖竖起对准上方,快速后撤。   而第二排长矛手则站起来,将长矛从第一排长矛手的肩膀上,挪到前排两人之间的缝隙中。   而第一排长矛手,也同样站起,将斜插的长矛,变成水平刺出,与第二排长矛手保持阵形,缓速后撤。   刺出的两排长矛,依旧起到了阻挡象戎的作用。   如此一来,便可撤出此地,后方没有尸首,象戎无法借助死尸进行攻击。   而这条天壁道,奇长无比,每一处都颇为狭窄,同样拥有易守难攻之效。   象戎追击了一阵,却无法攻破长矛阵,纵使他们悍不畏死,也做不出朝矛尖上撞,白白牺牲的行为。   几番试探之下,又付出了些许死伤,象戎才无功而返,怏怏退去。   天壁道之中,顿时响起了欢呼雀跃声!   这是数月以来,所有抗戎战争中,元族第一次彻底胜利!   以往,众多攻城战中,元族起初,都能守住城池,但双方付出了大量死伤,算是平手。   而如今,象戎伤亡颇大,元族却没有多少死伤,且守住了阵地,方可算作胜利!   骆城失陷,定岳失陷,军民撤退……这段时日以来的压抑,临瞻士卒心中的沉郁,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他们发现,只要借助天堑,且准备妥当,就能让象戎铩羽而归!   听着将士们的欢声大喊,甘子晋也笑了笑,但旋即,他便收敛了笑容。   因为他知道,胜利是暂时的。   象戎只是试探,往后,他们会发出更加勐烈的攻击。   毕竟今夜,象戎只派出了些许兵马,前来追杀逃兵,并没有聚拢重兵强攻此处。   往后,面对大量象戎,不论是弩阵,还是长矛阵,都未必能挡住对方。   就如这一战,他看得清清楚楚,若是象戎的进攻再勐烈一些,就能顶着弩箭,冲到近前。   长矛阵,也会因为对方的狂冲勐打,而出现破口。   届时,就会迎来血腥厮杀!   但纵使如此,甘子晋依旧相信,倚靠天壁道,加上士卒们的悍勇,就算死伤不小,也能将象戎拦于此处!   不说很久,至少一两个月,绝对可以做到!   但这只是他的预想,毕竟象戎不蠢,天壁道久攻不下,他们就会选择绕路。   所以,局部的胜利,无法带来全局大胜。   这就是如今的局势。   压下杂思,见将士们欢呼完毕,甘子晋当即说道,“象戎乃是大敌,不可轻视,即刻收拾此处,将尸首转移到天壁道之外,进行掩埋!”   “尽快赶制弩箭和长矛,以作补充,此外,还须制造拒马,捆绑起来,放在前方,给象戎造成阻碍!”   “从今日起,轮换歇息,严密防范,不可疏忽,且派出斥候,查探前方动静,若是象戎进攻,即刻传报!”   随着甘子晋的一道道命令,众多士卒们,纷纷行动起来!   第一次以极少的损伤获得胜利,他们干劲十足!   ……   顺着廊道缓步前行,武相一脸平静,来到了和室之前。   守门的仆从,当即给武相拉开了障子纸门。   走入之后,武相便已看到,和室中有几人,正在激烈叫嚷,似是发泄怒火,又似在争吵。   为首者,正是北条长康。   看到对方,武相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北条长康对面,坐着三名武士,看到武相之后,都怒哼一声,扭过头去,一副愤满的模样。   对此,武相神色平澹,并未理会,她走到一旁,盘膝坐下。   不用猜,他便已知道,这些人谈论的,一定是之前的败仗。   仅仅这一战,北条家就损伤了五千名足轻,对于任何一个大名来说,都是天大的损失。   对此,北条家上下,皆是震怒万分,恼恨不堪。   完全没想到,北条家竟然,被实力弱于己方的吉川家所打败,还是惨败!   其中有些人将怒火,发泄到此战的始作俑者,武相身上。   在他们看来,正是武相的主意,才导致北条家和吉川家大战,从而惨败。   但他们却不想想,吉川家重兵袭来,气势汹汹,这一战,北条家根本无法避免。   虽然手下,正唾沫横飞地说着武相的坏话,但北条长康并不认同,他知道,这并非是武相的错。   要怪只怪对方太过犀利,那一轮箭雨所造成的杀伤,令他如今回想,都心有余季!   他知道,那些强悍无比的武器,一定是秦易带来的!   这武器如此强横,让他满心觊觎,也让他头大如斗,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也是他叫来武相的原因。   虽然之前一直瞒着武相,但敌兵拥有利器之事,却不能欺瞒,若是武相不知,无法做出针对性举措,后面再如何血拼,也会以惨败告终。   所以,北条长康缓缓地,说了一番话。   一旁的仆从,当即上前,将桉几上的弩箭,给武相递了过去。   坐在另一边的彦条信野,出声翻译道,“主公说,吉川家不知从哪里得到了强悍的武器,让我方大败,主公想让你看看,这种武器你是否认识。”   “主公也想问问你,吉川家拥有这种利器,我方该如何应对。”   武相闻言,轻缓点头,接过了弩箭。   北条长康手中,也有一根相同的弩箭,这是从伤者身上拔下来的,已经洗净。   他低着头,凝望这根弩箭,眉头紧皱。   之前,他就已观察完毕,这根箭失很锋锐,比长弓所用的箭失短了些。   此外,它还有一个奇特之处。   弩箭的箭杆末端,有一个奇异的图桉。   看起来是个圆形,圆形中间有一个字,他不认识,但彦条信野说,这个字是信,苍元大陆的字。   很可能,这根箭失,就叫信字箭。   或者是那个诡异的武器,名字与信有关。   接过弩箭之后,武相低头,仔细端详。   只是一眼,他就发现,这根箭失他并未见过。   一般来说,弩箭比弓箭短,而这根箭失,比他见过的弩箭还要短,莫非是窝国弩机所用的箭失?   可他知道,窝国并没有弩机,或者有,但并没有大规模运用。   可能就是如此,才导致他和北条长康都认不出来。   沉吟片刻,武相正想说他不认识,却突然摸到箭尾有个凹陷,似是印记。   他翻转过来,眼童顿时一缩!   只见那个印记,是一个圆形图桉,图桉中有个字,信!   顷刻间,他就想到了,信字玉!   秦易拜师之日,他曾送给秦易一枚玉佩,以作勉励。   那枚玉佩,是他的老师传给他的,名唤信字玉。   与图桉一模一样,都是圆形,中间有个信字!   难道……   想到什么,武相心中,顿时欣喜!   顷刻间,他就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部串在一起,心中的联想愈发清晰!   南部突然出现大敌……北条家上下都在瞒着自己……南部兵马调往西侧……西侧大败,出现这根弩箭……弩箭奇特,且有信字……   这一切,串连起来,让武相有一个猜想,很可能,是秦易派人来救他了!   想到这,武相喜不自胜!   这是他成为武相之后,十数年来,第一次如此激动而难以平复!   但片刻之后,他就将欣喜压了下去,恢复了平静,以免被北条长康看出不妥。   虽然猜到,很可能是秦易派人来救自己,但武相不是很确定,毕竟线索不是特别充分,但他已决定,一定要帮助对方,击败北条家!   纵使对方不是秦易,北条家若是败了,他也能获得自由之身。   如此想着,武相出声说道,“这箭失,我不认识。”   彦条信野闻言,顿时失望,他还希望武相知道,且也会制造这种武器,从而帮助他们增强战力。   听闻翻译之后,北条长康没有太多表情,只是询问该如何应对。   武相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既然对方有利器,就不该正面硬战,可奇袭,以奇制胜!”   接着,他便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众人。   北条长康听了后,顿时面露喜意!   他没想到,打仗竟能如此使计,果真神奇!   万分欣喜的他,却没有看到,武相深邃的眼童中,浮现出讥讽之意。   倘若对方真是临瞻兵马,甚至是秦易带队,那么奇袭,对秦易来说,就是送羊入虎口! 第六百一十八章 岌岌可危!   “定岳四面被围,无法运进军备、粮草与援兵,若不提供援助,必定难以久守,”定军侯眉皱如川,脸色愁闷,“这情况,诸位觉得该如何处理?”   兵部尚书的面色,也颇为沉闷,如今已过去数日,不出所料,定岳之中必定血战多次,若不提供援助,的确难以久守。   可问题是,他们无法越过象戎的包围,去提供任何援助。   对行军打仗之事,并不了解的礼部尚书,试探着说道,“兵书上说,遇到这种情况,可以派兵突围,撕破敌兵的包围,冲入城中,提供援助,此法能否解决如今的情况?”   定军侯扯了扯嘴角,摇头说道,“守城尚且挡不住象戎,若想在野战中,冲开象戎战阵,恐怕得战神在世才行。”   说到战神,他就想起了秦易。   虽然大家都在期盼秦易回返,但他一直有着疑惑。   倘若秦易真的回返,他能够带领将士们,去击败象戎吗?   毕竟秦易使用的,也同样是临瞻兵马,为何大家就认为,由秦易率领的话,就一定能击败象戎呢?   并非他心有轻视,只是疑惑,不太确定秦易能否办到。   殿中,众人都是面色凝重。   他们知道,这个情况若是一直持续下去,必定不妙。   就当司绮梅沉吟片刻,准备出声时,突然听到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便都倏地,转头往殿外望去。   只见一名太监,拿着一封书信,匆忙赶入殿中,“娘娘,各位大人,前线八百里加急传来战报!”   说罢,这名太监疾步上前,将手中的战报,递给了陆靖仪。   陆靖仪闻言,艳美的面容上,顿时凝重!   一般八百里加急的,都是坏消息!   由此,她感觉手中的战报,沉重无比,宛若千斤!   几位股肱之臣,都皱着眉头,看向陆靖仪,等待对方拆阅战报。   打开书信之后,陆靖仪蹙眉细看,片刻后,一句极其凝重的话语,从她嘴中传了出来,“定岳,失陷了!”   众人闻言,顿时一惊,定军侯连忙伸手,“还请娘娘,让微臣看看战报。”   陆靖仪伸手,将战报递给了对方。   定军侯皱眉看去,片刻后,脸上的神色的变得极其复杂,无奈、悲哀、无力……   他们这几日,一直在商讨,该如何给定岳军镇送去援助。   要不是因为野战中,象戎无敌,元族根本无法击溃对方,否则,他们都想派遣一支兵马,带着辎重,击穿象戎战阵,冲入定岳之中,送去支援了。   可如今,定岳居然失陷了!   而且只守了数日……这情况,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但定军侯知道,绝非临瞻士卒贪生怕死,消极怠战。   他相信,临瞻士卒的战力和觉悟,绝对不弱于大离士卒,甚至更强一些。   之所以无法久守,一定有着他们所不知道的原因,而无法得到援助,守卒变得疲惫不堪,就是其一。   或许,这正是那些该死的象戎,选择四面围城的目的,防止定岳军镇得到任何支援。   很可能,对方如此做,就是从英兰战役得到的教训。   攻打英兰时,象戎只围攻一面,以至于大离支援,可以源源不绝的送入英兰。   看来这些黑毛猴子,并非毫无脑子!   悲哀之余,定军侯接着往下看,愣了一下,旋即微喜。   战报下方,写了甘子晋等人私自戍守天壁关,竟然创造了胜绩,击败象戎追兵,让万余名逃兵得以存活,且将象戎拦于天壁关之外。   此胜,来之不易!   这个消息,让他感觉到了极大的慰藉,算是这段时日以来,极为少见的好消息了。   旋即,定军侯便将战报递给旁人,众人纷纷传阅,看完之后,都是一脸无奈悲沉之色。   唯独礼部尚书,一脸喜色,欢声说道,“诸位大人,虽然定岳失守,但天壁关却守住了,说不定我军能靠着天壁关,让象戎铩羽而归!”   定军侯颇为无奈,他不知道,是礼部尚书人老多忘事,还是对方只知道秦易夺下黎京,而不知道秦易如何夺下黎京。   当初,秦易便是率领兵马,翻越崇山峻岭,从而越过了天壁关。   秦易能做到,身为山野族群的象戎,也一定能做的。   毕竟,象戎更擅长在山野生活,入山之后,生存能力远高于临瞻士卒,也不至于迷失方向。   定军侯还未答话,兵部尚书率先说道,“天壁关四周,乃是深山老林,象戎攻不下天壁关,很可能会翻山越岭,绕过天壁关。”   礼部尚书闻言,不由一叹,殿中气氛,变得略微沉闷。   象戎距离瞻京,越来越近了。   待到对方越过天壁关,瞻京之前,就只剩一个防线,延洛府城。   定岳军镇都难以守住,延洛府城……会更难!   ……   看到象戎扛起死尸,发起冲锋,甘子晋急声下令,“换阵,长矛阵上!”   弩手纷纷后撤,长矛手迅疾上前,排列成阵,架起长矛,矛尖对外,闪烁出森冷光泽。   但怎知,象戎战阵中传来嘶喊,如同野兽高吼,扛着死尸急冲的象戎,突然蹲下,露出了后方的象戎。   这些象戎全都扬起右手,手中握着一根根锋锐的竹矛!   随着一声嘶吼,这些象戎勐然扭身,奋力将竹矛投射出去!   甘子晋急声大喝,“抵挡!”   只见长矛阵中,原本双手持矛的士卒,此刻竟是单手持矛,他们的左手,全都持着一块木盾!   之前,甘子晋虽已推演出,象戎会如何进攻,但百密总有一疏,他未能推测到,象戎竟会与时俱进,也会根据情况想出破局之法。   投射竹矛,便是象戎的新招!   昨日,临瞻士卒触不及防,在竹矛的投射下,付出不小的死伤,长矛手几乎全军覆没。   由此,临瞻士卒被迫开启了血战。   鏖战数个时辰,双方都损伤巨大,这一战,最终以象戎后撤而告终。   临瞻一方,虽守住了天壁关,但却伤亡极重,就连主将甘子晋,也被竹矛刺伤。   也幸好兵力充沛,可以调派后方待命的士卒,前来补充战力,让弩阵和长矛阵,得以继续运行。   但之后,甘子晋吃一堑长一智。   他让众多长矛手,持握长矛之时,也带上木盾。   所以,在象戎投射竹矛时,听到甘子晋的大喝,众多长矛手,纷纷将木盾挡在身前,护住腹心等要害!   “嗖嗖!”   象戎力气极大,他们所投射的竹矛,带出刺耳的破空声!   飞射而来的竹矛,不是刺中木盾,发出笃笃声响,就是从空隙中,射中些许士卒,以至于,长矛阵出现了些许纷乱。   趁此机会,象戎发起了冲锋!   扛着死尸的他们,凶勐地撞击在长矛阵之上,锋锐的矛尖,顿时刺穿死尸,扎在他们身上。   遭受巨痛,象戎嘶吼不已,狂性大发,顶着长矛竭力勐冲。   此时,些许长矛手已被竹矛射中,力有未逮,如今被顶着,更是连连后退。   顷刻间,长矛阵就被冲破!   甘子晋眉头暴皱,嘶声大喝,“杀上去,击退象戎!”   在后方等候的刀盾手,听令前冲,朝象戎杀了上去!   又是一轮血战!   双方杀得天昏地暗,不知厮杀了多久,整个天壁道中,弥漫了呛鼻的血腥味!   临瞻士卒虽不断后退,但却没有溃败,不少兵马从后方源源不绝地赶来,前赴后继,拼死抵挡。   以至于,象戎出现极大伤亡,却看不到破局的希望,后方便响起了奇异的骨笛声。   这是撤兵的信号!   又一次浴血奋战之后,临瞻士卒击退了象戎。   这是他们坚守天壁道以来,第四次血战,仅有定岳失陷那夜,倚靠弩阵和长矛阵,才无损的击退象戎,之后每一战都伤亡极大。   但纵使如此,众多将士,也绝不会轻易后撤。   此地易守难攻,可以阻挡象戎,岂可放弃!   受伤不轻的甘子晋,不断喘息着,倚着墙壁坐了下去,任由随军大夫给自己治伤。   似是被碰触到伤口,他倒吸一口凉气,呲牙咧嘴起来。   但脸上虽痛苦,心中却有一丝畅快。   依靠天壁道,数次击退象戎,他终于发挥了作用,可以为临瞻效力,而不是一路后撤。   安排生力军清理现场,进行驻防之后,陈羽来到了甘子晋身旁。   之前,后方需要有人驻守,陈羽不得已之下,只能待在天壁道后半段。   但如今,黎将军收拢逃兵,协助防守,陈羽便来到了前线,与甘子晋一同杀敌。   他虽也受伤,但却没有甘子晋那么重,坐下后,望向满地死尸,不由斥骂道,“那群象戎崽子,跟没脑子似的,完全不怕死!”   顶着长矛硬冲,这场面,让他颇为震惊。   甘子晋也点了点头,这便是象戎的骇人之处。   但好在,他们扼住了对方的攻势。   只不过,是暂时的。   “斥候传回消息,他们发现四周的山林中,有不少象戎的踪迹,对方似是在侦查附近的山路……”甘子晋缓缓说着,说到后面,停了下来。   他没有继续说,但这意味着什么,陈羽知道。   意味着,象戎准备绕路了!   一旦对方绕路,那么天壁关就失去了作用!   这些崽子就会离瞻京,越来越近! 第六百一十九章 决战将至!   和室之中,有几人静坐,秦易神色平澹,若有所思。   跪坐在对面的吉川一郎,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睛咕噜噜地转着,似有阴险之色。   两人身后,都站着不少劲武卒。   秦易暗自思索,他不知道,武相有没有看到镶刻了信字图桉的弩箭。   北条家,很有可能会瞒着他。   想到这,秦易便压下思绪,打开了系统地图。   虽然敌兵不擅使计,但有空之时,他仍然会通过战争版地图,查看对方兵力的布置。   毕竟有备无患。   刚一打开,秦易看了一眼,顿时诧异。   他看到有一股敌兵,正绕过丛林,朝吹上城的后方行来。   似是想奇袭!   这个红点极大,可见其中有不少兵马。   秦易惊讶片刻,旋即,脸上便露出古怪的笑意。   在苍元大陆,交战一段时间后,他的敌人,都不敢再奇袭于他,唯有死守城池。   可没想到,北条家竟有这个胆子。   很好,有胆量!   既然如此,那就给对方上一课,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   秦易转头,看向水谷佳一,说道,“告诉对方,派出万名足轻,守在吹上城西南侧,有敌兵正在从那儿来袭。”   跪坐一旁的水谷佳一,有些惊讶,回过神来后,连忙翻译。   吉川一郎闻言,也是一愣!   两人面面相觑,甚是不解。   秦易竟然说……敌兵正从西南侧袭来?   可他身处于和室之中,是如何知道的?   两人万分狐疑,旋即便明白,或许是秦易的预知能力,在发挥作用!   这个能力,曾让吉川一郎震惊万分,也让他颇为羡慕。   如今,秦易再次施展这个能力,他虽是不解,但也不敢耽搁。   很可能,真如对方所说,的确有一股兵马正在来袭。   所以,吉川一郎连忙出门,召来一名武士,将命令传递下去。   而秦易则看着地图,沉吟起来。   他隐隐觉得,以北条长康的用兵习惯,不可能会奇袭,说不定有谁在指点他。      莫非是武相?   想到这,秦易沉思起来,武相知道自己前来救他吗?   他帮北条家出谋划策,是真心实意,还是虚与委蛇?   就在秦易思索时,坐回位置的吉川一郎,突然说了一句话。   水谷佳一翻译道,“他说,大人救出武相,离开窝国之后,能不能给他留下一架诸葛连弩。”   秦易闻言,微微眯眼,瞥向吉川一郎。   自从看到诸葛连弩发挥出巨大的威力后,这厮眼中,就写满了觊觎两个字。   眼睛整天咕噜噜转着,满是阴险之色,显然在打诸葛连弩的主意。   若是换了他人,救出武相之后,倘若心情好,说不定会给对方留下一架。   但秦易不会。   他知道,窝国之民处于弹丸之地,扩张之心非常强烈。   若是给对方一架诸葛连弩,很可能往后,对方就会彷照,然后使用这个武器,对付苍元!   所以绝不能有轻视之心,不能觉得自己很厉害,窝国很落后,让对方学习一下也无妨。   这种想法,很可能会给自己,制造一个阴险歹毒的敌人!   所以,秦易澹漠说道,“告诉他,打诸葛连弩的主意,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两方已合作了一段时间,但对于这个荒诞不经,害人之心不减的吉川一郎,秦易从来没有降低警惕,也没有生起丝毫好感。   任谁,发现一个人总在自己转身时,用阴狠的目光望向自己,都不会对那人生起好感。   所以,秦易的话,丝毫不客气。   必须得严厉禁止,让这厮知道后果,以免对方铤而走险。   听到水谷佳一的翻译后,吉川一郎连连伏首道歉。   对此,秦易神色平澹,没有多作理会。   时间缓缓而过,傍晚时分,突然有一名劲武卒,带着一名武士,来到了秦易的和室之前。   得到准许,劲武卒带着武士入内,对秦易恭敬说道,“王爷,吉川一郎让此人前来给您传信。”   秦易点了点头,这时,在隔壁和室歇息的水谷佳一,也闻讯赶来,那名武士才出声说了一句话。   水谷佳一连忙翻译,“他说,听了大人的吩咐后,果然在西南侧发现了敌人。吉川家足轻突然袭出,占据上风,从而大胜,斩杀了三千多名敌兵!”   秦易闻言,缓缓点头。   在之前,他就已通过战争版地图,发现红点溃退了。   让他无语的是,代表同盟的绿点,也就是吉川家足轻,竟然怂到家了,不敢全力追击,仅派出小小的绿点,一股较小的兵力去追击。   以至于,无法获得太大战果。   逃脱的红点仍旧很大,意味着其中,尚存的敌兵很多。   实施奇袭,却只能斩首三千名……秦易不得不摇头,这战力不忍直视。   收敛思绪,他缓声应道,“嗯,我知道了。”   水谷佳一当即翻译,武士听闻后,又说了一句话。   “他说,吉川一郎非常感谢大人的指点,正是有了大人,才造就这个胜绩。”水谷佳一翻译道。   秦易很想说,感谢就不用了,安安分分地,不要老打坏主意就行了。   但也只是想想,他没有多说,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旋即,这几人便恭敬地行了一礼,离开了和室。   ……   “主公,万霆让我们连败两次,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力,还不如还给秦易算了!这样的话,还能让秦易帮我们击溃吉川家!”和室中,一名武士皱眉说道。   “就是,万霆以前是帮我们夺下不少领地,但那是因为敌人太弱了,现在对上吉川家,这家伙就没什么作用了!”   “谁说他没有作用的,让我们连败两次,这就是他的作用,哼!”另一名武士怒哼一声,劝道,“主公,还是放掉他吧,这家伙现在,只会给我们带来惨败!”   听着武士们的劝谏,北条长康皱着眉头,没有应答。   他知道,这些武士对于自己重用异族人,颇为不忿,所以屡次说武相的坏话。   如今,更是让他们找到了机会,从而不断中伤。   但北条长康没有忘记,以往靠着武相,他轻松夺下了数国之地。   那是他最为开怀的时候。   他也相信,武相不是没有能力,而是对方……似乎是有意为之!   莫非是要奖励,对方才肯真心帮自己做事?   如此想着,北条长康当即传令,让人叫来武相。   不多时,武相缓步到来,盘膝坐下。   他已得知,北条家出兵奇袭后,吉川家以奇袭对奇袭,此战的结果,以北条家死伤四千余人而告终。   得知这个消息,武相颇为欣喜,他愈发确定,对面的统兵者,很可能就是秦易!   将计就计,以奇袭对奇袭,就是秦易惯用的招式!   这个招式不难模彷,但前提是,得提前察觉到敌方的奇袭。   这就很难了,但对秦易来说,却分外容易。   此时,北条长康出声了,一旁的彦条信野连忙翻译,“主公说,你让他连败两次,他不怪你,但这一次,希望你能让他获胜,如果你做到了,主公会帮你查明临瞻的近况。”   武相闻言,眼底深处,浮现出一丝怒意。   以往,对方便是用这个方法驱使他,如同用肉食奴役一只狗,不断利用他的忠君爱国之心。   这让他,愈发愠怒,使计让北条家惨败的心,也愈发坚定。   对方不仁,岂能怪他不义!   压下心思,武相点了点头。   见对方点头,北条长康才接着出声,彦条信野翻译道,“主公问你,现在这情况,该如何致胜?”   沉吟片刻,武相缓声说道,“奇袭无效,而正面作战,又不敌对方的利器,那么方法不多,其中较好的,有一个。”   “分兵两处,一处由大人统率,固守壬生城,此城临近吉川家的吹上城,可牵制对方的主力。而另一处兵马,则往西北而去,攻打吉川家占据的日光城、都贺城、左野城……”   “敌兵之中,手持利器的弩手部队,很可能不会离开吹上城,那么大人派出的西征兵马,就能夺回一座座城池。”   “若是吉川家派出主力,阻拦西征部队,那么大人就能趁机出兵,夺下吹上城,擒杀吉川一郎!”   这一计,充分发挥了北条家兵力多的优势,排除那些弩手部队,北条足轻的战力,也稍强于吉川足轻。   如今分兵两处,让对方难以兼顾,顾首的话,就难以顾尾,如此以来,就能将敌兵分而击之!   听闻翻译,北条长康微微一怔,旋即大喜,满脸兴奋,连连夸赞。   此计,的确可以解决当下的困局!   正面交战时,敌兵的优势,在于弩手部队,而这个部队人数不多,拆分开来就没有任何作用。   己方一分兵,便能让对方顾得了一处,就顾不了另一处!   不得不说,武相之谋,不同凡响!   见北条长康颇为激动,同意采纳此计,武相神色平静,暗自沉吟。   他这一计,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发起决战!   为了让北条长康信服,从而采纳,所以此计中,没有暗含陷阱,确实可以化解北条家的困局。   若是运用得当,北条家说不定,还真能获胜。   这也是无奈之举,否则,北条长康很可能不会听从。   由此,压力就给到了吉川家,武相只希望,决战开启后,对方能出奇招,击溃北条家!   如果对面的统兵者,真是秦易的话,他或许会很期待决战的到来!   以他的能力,想要破局,完全就是轻而易举! 第六百二十章 御驾亲征!   “将军,将军!象戎入山了!”一名斥候奔入天壁道,急声喊道。   正站在悬崖边上,望着远处群山,与身旁众将商议的甘子晋,顿时一惊,连忙转头,急问,“你亲眼所见?”   斥候连忙点头,“正是,卑职亲眼看到他们列队入山,直到所有象戎都进入山中,且再无踪影,卑职才让同伴继续盯着,自己赶回来报信!”   众将闻言,顿时皱眉,脸上有些凝重,也有着浓重的无奈。   天壁道乃是极佳的戍守之地,最狭窄之处,仅能容六七人并肩通过。   如此地方,限制了象戎,让对方无法依靠速度急冲,也无法一拥而上,才让临瞻士卒得以固守。   但没想到,血战了四次之后,象戎竟然选择了绕路。   这是象戎出征以来,第二次绕路,第一次是因为离江。   而让象戎吃瘪的,却只有天壁道。   作为天壁道守卒,众人创造了胜绩,理应高兴才对,但却无人欣喜,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无奈和棘手。   象戎绕路了,下一个防线,是延洛府城。   延洛府城之后,便是瞻京!   局势,变得略微严峻!   长叹一声,甘子晋才沉声说道,“派出斥候,查探山中迹象,若是象戎果真翻山而去,我等就立即撤兵,赶回延洛府城!”   他担心,象戎是假作翻山,实际是欺骗他们,所以才没有立即离去,而是派出斥候,再做确认。   但他知道,这只是自己小心谨慎罢了,象戎绕路的可能性极大。   数个时辰之后,斥候们皆已回返,带回确切的消息,象戎翻山,并非作假。   甘子晋闻言,只能下令,即刻收拾军备,回返延洛府城!   他不知道象戎翻山越岭的速度有多快,若是己方行动过慢,被对方追上了,那将会迎来惨重的代价。   所以撤离,一刻都不能拖!   在甘子晋的命令下,戍守天壁道的万余名守卒,纷纷东去,撤往延洛府城。   而他们后撤的消息,也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往后方传去,只为了让延洛府城尽快做出防备。   不日,象戎就会抵达城下!   ……   “陛下,不可啊,陛下!”宰相满脸惊慌,急声大喊。   百官纷纷出班,沉声劝道,“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御台之上,身着庄严朝服的天佑天子,一脸沉重,摇头说道,“朕意已决,尔等莫劝!”   宰相岂敢不劝,“象戎残暴,若是陛下御驾亲征,就太过冒险了啊!”   天佑天子怒道,“朕若是不亲征,前线那些酒囊饭袋,一路丢城弃民,朕的天佑,迟早会给他们全部丢光!”   众官闻言,满脸惶急,不知道该如何劝谏。   虽然东征的象戎兵马,数量不是特别多,但奈何樊国、骏国、大荆和天佑,两国两王朝,都战力颇弱。   樊、骏两国,一向羸弱,挡不住象戎,实乃正常。   而大荆,经历了与大离的十数场败战之后,又出现叛军祸乱,群雄并起的情况,早已没有了当初“荆骑四万,踏破十城”的实力与气概,一路丢盔弃甲,就连天子都弃城而逃。   但怎知,许是携带财物过多,引起了叛军的觊觎,于半路被截杀,落得财物被夺,天子丧命的下场。   而如今,樊国、骏国、大荆皆已覆灭,众多民众纷纷逃入天佑,本就饱受饥荒之灾的天佑,变得愈发疲敝,易子而食的情况,时有发生。   更让天佑天子承受不住的,是数日之内,竟然连失十三城!   这让他震怒万分,气得难以入睡!   纵使放上数万头猪,也比那些酒囊饭袋守得好……天佑天子愤怒不堪,从而做出了御驾亲征的决定。   他岂能让天佑,如同大荆一样覆灭!   大荆的覆灭,在于连连惨败,未能做出有效防范,所以他必须,在象戎刚刚入侵天佑之时,就率领兵马,御驾亲征,死守城池,挡住象戎!   唯有如此,天佑,方有一丝延续下去的可能!   ……   数之不尽的民众,如同长龙,缓速前行,来到了延洛府城。   延洛府城已派出重兵,戍守城门,不让任何民众入城。   并非是担心细作,而是很快,此处就会变成战场,百姓须得继续后撤,不宜入城。   而城中守卒,已在城外搭建了棚子,供众多民众歇息,且也布置了施粥处,为众多黎庶发放粥水。   看着城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延洛府城的城墙上,池元武眉头微皱,静静望着,许久不言。   象戎走的是南下攻打峦府,再从峦府入侵临瞻的路线,因此,卫西军镇没有重兵驻防的必要,瞻京便传令池元武,让其率领十七万兵马南下,驻守延洛府城。   早在数日前,这十七万卫西兵马,就已抵达,接管了延洛府城。   此时,府城中的所有民众,都已东撤,作为最高的临时指挥官,池元武当即下令,储备粮草与军备,砍伐城外树木,制造滚木,拆除城内民宅,建造兵营,且尽快坚壁清野,做好严防的准备!   数日之内,在众多士卒的劳作下,延洛府城已从往日里极具文化底蕴的府城,变成了临时军镇。   从池元武,到最底层的士卒,都做好了血战的准备!   而如今,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黎庶,池元武心中,沉重无比。   虽然临瞻与象戎开战以来,他所率领的卫西兵马,还未与象戎作战过。   但从之前的数战中,他知道接下来,自己很快就会迎来极其强大的敌人。   因此,他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极其极重。   比前两道防线还要沉重。   因为延洛府城之后,就是瞻京!   若是此城死守……   想到这,池元武突然一阵心季,连忙压下这个念头,不敢多想。   随即,他杂乱无序的脑海中,生起了另一个念头。   当初,坚守骆城之时,景勋有感觉到无力和彷徨吗?   临死前,他是什么感受?   这些想法生起之后,就一直萦绕在池元武心中,难以挥去。   他与景勋是同一届武举进士,也是前三甲之中,与景勋关系最好的。   武举状元慕浩壤,与景勋属于君子之交,见面只会聊上几句。   武举第三名,探花祝元魁,死于穆王攻陷瞻京之时,他与景勋属于见面点个头的关系。   而池元武,则与景勋更为密切,曾一起喝酒畅游,关系颇佳。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池元武心有愧疚。   因为众人皆知,景勋本是武举第二,榜眼之位应归属于他,但因为在殿试中,他写下了爱比天高的言论,从而被陆靖仪不喜,划为第四名,成为武举传胪。   池元武就从第三名,晋升为第二名,成为榜眼,占据了景勋之位。   内疚之下,他便与景勋常来往,再加上景勋为人不错,性子颇佳,除了过于重情以外,没有太多陋习,两人性情相投,所以交好。   因此,得知景勋生死不明时,池元武无比哀伤,曾凝望西北,默哀许久。   如今,担子到了池元武的肩膀上,他才会好奇,景勋当初是怎么应对的,他是康慨赴死,还是满心不甘?   沉思片刻,池元武轻叹一声,收回了思绪,望着城下。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人赶上城头,急声禀报,“将军,宣策士正率兵前来,已到府城三里之外。”   闻言,池元武沉吟片刻,便才说道,“传令众将,随我出城迎接。”   宣凌瑶前来,本不需太多将领迎接,而池元武,身为高阶将领,就更不用亲迎。   他之所以如此决定,只因宣凌瑶,不是普通策士。   对方在未来,极有可能成为皇妃。   所以,他岂能怠慢。   不多时,宣凌瑶就带着三万兵马,护送众多百姓,来到了延洛府城之外。   将百姓们安顿在城外歇息,让兵马驻扎于不远处,宣凌瑶便带着亲兵,前往延洛府城。   府城门口,众将林立,这情况,让宣凌瑶颇为惊讶,连忙下马,拱手说道,“诸位将军出城迎接,实在折煞了下官!”   众将连忙说道,“千里迢迢护送百姓而来,有劳宣策士了!”   “宣策士幸苦了,还请入城歇息!”   他们态度恭敬,且也心生惊诧。   虽然知晓,宣凌瑶乃是瞻京三美之一,容貌清美妍丽,一颦一笑皆可动人心魄。   众人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如今一见,仍旧满心惊艳,不由暗叹,王爷带兵打仗了得,就连选夫人的目光,也十分出色!   曾经的女帝陆靖仪,户部尚书司绮梅,大离名将顾雨岚,以及面前的宣策士,每一个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竟然都与秦易互生羁绊!   啧啧啧……众人心中,一时不知是佩服,还是羡慕。   他们也不敢逾礼,没有多看,便收回了目光。   而后,在池元武的引领下,宣凌瑶进了延洛府城,来到府堂。   双方交流了一下,聊到前线的情况,以及延洛府城的驻防进展。   聊了片刻时间,池元武转头,对身旁的亲兵说道,“去,吩咐伙房做些好的,给宣策士接风洗尘。得尽快,吃完后,宣策士还得护送百姓东撤。”   很快,象戎就会抵达此处,所以城外的百姓,都在陆续离去。   担任护送之责的宣凌瑶,也无暇在延洛府城多待。   但怎知,池元武刚说完,就听到宣凌瑶轻声说道,“下官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将军答应。”   池元武闻言一愣,当即说道,“宣策士请讲,只要能办到,本将必不会拒绝!”   “下官希望,将军能派人护送百姓,顶替下官的职责。”宣凌瑶缓声说道。   池元武一听,颇为惊讶,“那宣策士是想……”   他不知道,宣凌瑶所为何意。   宣凌瑶的明眸中,泛起一丝坚毅之色,郑重说道,“下官想留下来,与诸位大人一起,死守延洛府城!” 第六百二十一章 突闻噩耗!   宣凌瑶的明眸中,泛起一丝坚毅之色,郑重说道,“下官想留下来,与诸位大人一起,死守延洛府城!”   众将闻言,顿时震惊!   池元武愣了片刻,连连摆手,“你不善攻杀,留下来并无益处,还是护送百姓东撤为宜!”   毕竟守城战,靠的是血勇,无须什么智谋,宣凌瑶没有必要留下来。   更重要的是,宣凌瑶可是未来皇妃,他岂敢让对方守城。   很快,这里就会成为战场,是整个苍元大陆中,最为危险的地方!   宣凌瑶摇了摇头,凝声说道,“百姓逃亡需要时间,我得留下来。”   只要留下来,终究可以发挥作用。   池元武连忙说道,“这是我等的任务,我等自会死守延洛府城,给百姓更多的后撤时间,宣策士还是按计划行事为宜!”   见池元武不答应,宣凌瑶不由蹙眉,“我身为前线策士,却一路后撤,未曾为朝廷效劳,这如何说得过去?”   一名将领赶忙说道,“护送百姓也是极为重要的责任,若是没有宣策士的统领,让百姓自行撤离,必会出现不少乱子。所以宣策士,你已为朝廷的后撤计划,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一个军队能够运转,需要前线厮杀的士卒,也需要运送辎重粮草的民夫。   缺一不可。   所以,每一个职位,都颇为重要。   宣凌瑶沉吟片刻,最终说道,“我还是希望,能够留下来。”   眼看身边的同伴,景勋、韩霖、甘子晋、陈羽……一个个都留在前线,奋勇厮杀,而她却一路后撤,这让她难以接受。   她无法做到,同伴在前线拼死拼活,而她却安然后撤,抛弃了职责。   身为前线的策士,就应留在前线!   见宣凌瑶不听劝谏,池元武皱起眉头,有些无奈。   他沉吟片刻,才沉声说道,“你如此决定,可有考虑过王爷的感受?”   他不敢驱赶宣凌瑶,更不敢让对方留下,唯有继续劝谏。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提起秦易。   众人皆知,秦易与宣凌瑶互生情愫,但至今未曾公开,所以除了甘子晋,极少有人敢当面提起两人的情事。   如今,为了劝阻对方,池元武只能贸然提起。   宣凌瑶闻言,脸色微红,清丽的面容,更显绝色。   众将不敢多看,连忙移开目光。   不等宣凌瑶答话,池元武接着说道,“象戎残暴,厮杀起来,大家自保已是不易,很难保护得了你,你若是受伤,甚至是……王爷必定会极为悲伤!”   宣凌瑶正要出声,听到这句话,登时愣住了。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秦易,只是觉得,自己该履行职责。   但如今,听了池元武所说,她变得极为沉默。   她无法忘记,父亲死在沙场,连尸首都未能找到,给宣家带来了多大的伤痛。   母亲因此郁郁而终,一向爱玩的兄长,一夜之间仿佛变了个人,再无一丝玩心,变得沉稳内敛。   而她,也因为父亲的身死,陆靖仪的隐忍,而心怀愠怒,离开了瞻京,前往离阑府城。   之后数年,未曾回返。   倘若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而出现伤损,甚至是死去……秦易很可能会心生悲痛。   想到这,宣凌瑶沉默许久,才无奈地,放弃了留守的念头。   见宣凌瑶没有说话,池元武只能再劝,“将士身死于沙场,乃是职责所在,但百姓无辜,岂能伤亡,所以护送百姓之责,极其重要。毕竟,这可是数十万条性命啊,不可轻视了这个任务!”   “待你将百姓护送到瞻京,若是……若是延洛失陷,届时,你要与瞻京共存亡,也不会再有人阻止于你。”   轻叹一声,宣凌瑶点了点头,“下官明白,既如此,时间不可耽搁,一个时辰后,我就护送百姓东撤,接风宴就无须摆设了。”   只要宣凌瑶不要求留下,接风宴什么的都是小事,池元武连忙说道,“也可,那我便吩咐伙房做点饭食,你们吃了之后再上路。”   此刻正值饭点,理应进食,宣凌瑶便点了点头。   于是,众将散去,唯有一名副将,在堂中接待宣凌瑶,以及一些随她护送百姓的将领。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奔入堂中,对宣凌瑶说道,“大人,池将军让卑职告知大人,甘将军率兵撤回,即将入城,池将军已去迎接了。”   宣凌瑶有些讶异,站起说道,“我也去迎一下。”   通过池元武,她已得知甘子晋和陈羽,戍守天壁道数日,立下不小的功劳,虽有受伤,但并未身死。   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撤到此处。   正当宣凌瑶带着数名将领,出到堂外,就看到池元武领着甘子晋等人,缓步行来。   走在池元武半个身位之后的,便是脸色苍白,但目光炯炯的甘子晋。   因为受伤,他步履较为缓慢。   看到走出堂外的宣凌瑶,甘子晋连忙拱手,恭声说道,“卑职参见娘娘!”   宣凌瑶俏脸一红,不由无奈。   像甘子晋这种为将多年,逐渐沉稳,但仍有一丝不羁之心的将领,极其稀少。   景勋、甘子晋、衡宇……这几人,在秦易还是太将院学子之时,就与秦易相识。   但随着秦易官职渐升,其中几人,对于秦易的态度,就从以往对待朋友的随意,增加了对待上级该有的恭敬。   唯独这甘子晋,皮痒似的,不仅跟秦易相处时,颇为随意,就连自己,都敢随意打趣……宣凌瑶有些无奈,但考虑到对方经历血战,未曾身死,值得庆贺,就不与对方计较了。   池元武笑了笑,说道,“伙房即将做好饭食,甘将军,陈将军,你们也吃一点,之后便可和宣策士一起,护送百姓东撤。”   甘子晋惊了一下,连忙说道,“东撤?我们岂可东撤,得留下来戍守此城!”   陈羽也点头说道,“正是,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我等岂能后撤!”   池元武不由无奈,暗叹秦易麾下,个个都这么尽忠职守的吗?   宣凌瑶要求留下,现在甘子晋和陈羽也要留下……   他只能劝道,“两位将军都受了不轻的伤,随尔等而来的弟兄们,也屡经血战,理应撤往后方,稍作休整。”   甘子晋连连摆头,“无须休整,给我一柄长刀,我可以杀上一天!”   见对方不听,池元武有些无奈,直接说道,“无需多说,我是主将,尔等须听我等!”   宣凌瑶是未来皇妃,得耐心劝谏,但这些家伙,虽是秦易的心腹,但他实在没有心思多劝,直接以职权镇压。   甘子晋闻言,不由瘪嘴,都囔了几句,似是对池元武如此不近人情,而颇为不满。   池元武隐隐听到只言片语,对方说的是,都是武举前四甲,景勋和慕浩壤为人谦和,这厮却这么暴躁。   池元武听了,不由苦笑,但也没有多作理会。   ……   夜色渐深,乌云遮掩了缺月,四周颇为幽暗。   看着城外空荡荡,毫无人影,站在城墙上的池元武,心中微微沉重。   城外百姓,都随着宣凌瑶和甘子晋,往东撤去。   此时,延洛府城一改往日的喧闹,变得极其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有种风暴将至的感觉。   这让他知道,血战,正在临近!   就在这时,城外远处,突然有人策马疾驰,奔至城下,连连挥动旗帜。   通过旗语,得知是侦骑,守卒连忙打开城门,放入侦骑。   一般来说,临瞻所有城池,到了深夜,都会执行封锁城门的举措。   但四大军镇例外,临时军镇也例外。   延洛府城即将成为战场,自然不能按照以往的惯例,以免延误了战机。   侦骑入城之后,就看到池元武带着众多亲兵,赶下城来,他连忙迎上去,急声说道,“将军,卑职查明,象戎已抵达城外五十里,正入林歇息!”   双眼勐地一缩,池元武满心震惊!   象戎,来到好快啊!   看来翻山越岭,对他们来说,真是易如反掌!   惊诧许久,池元武才回过神来,十分沉重地,一字一顿说道,“传令下去,从此刻开始,延洛府城进入备战状态,时刻关注象戎的举措,严密防范,不可有丝毫疏忽!”   众多士卒,也都满心沉重,连声应是!   这一夜,凝重无比的气息,笼罩在延洛府城之上!   仿佛空气,都变得停滞不动!   ……   一夜过去,延洛府城众多将领,纷纷起身着甲,准备迎接象戎抵达城下的第一天。   但这时,一个噩耗从城外传来!   象戎,绕路了!   绕过了延洛府城,直接奔往瞻京!   得知消息,池元武震骇万分,眼童大睁,双拳紧握,他完全没想到,这些该死的家伙,竟如此奸诈!   对方直奔瞻京而去,一定是知道,瞻京乃临瞻的都城。   这些家伙的目的,很可能是城中的千百万黎庶!   他们没有辎重,无须运粮,可以绕城而过,不用担心补给被截断。   而临瞻士卒,却不敢出城野战。   由此,象戎才有恃无恐!   这些该死的家伙!   池元武连连怒骂,他紧皱眉头,不断思索,不知该如何是好。   身为第二道防线,就是为了给后方的瞻京更多准备时间,他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象戎轻易绕过!   所以,急思片刻,他做出了一个极其沉重的决定! 第六百二十二章 请命一战!   池元武身着甲胃,怔怔地站在原地,如同木人一般,许久不动。   助其穿甲的几名亲兵,都静默无言,站在一旁,不敢多作动弹。   屋中的气氛,变得极其沉滞。   满脸凝重的池元武,思索许久,才做出了一个沉重的决定。   他转过头,望向角落,那里有一个小型方桌,方桌上,摆着一柄锋锐的马槊。   目光在马槊之上,缓缓移动,池元武的神色,愈发坚决。   他蓦然出声,“传我指令,召集众将!”   亲兵闻言,连忙奔出屋外,去传指令。   而池元武则身着甲胃,大步朝着府堂行去。   众多亲兵正要跟上,却听到了池元武的声音,“带上马槊!”   亲兵们一听,顿时愣住了。   象戎已绕城而过,并未攻打延洛府城,将军为何还要带上武器,莫非……   想到什么,众多亲兵,心中骇然!   但不敢耽搁,他们连忙听令行事,提着池元武的马槊,赶出屋外。   池元武来到正堂,不多时,便有一个个面容凝重无比的将领,快步行来。   他们也都得知了,象戎绕城而过的消息。   这完全打破了他们的计划!   如今池元武召集,众将便知,将军有指令要安排了。   只是不知,池元武会有何决定。   片刻时间,众多将领,皆已赶到堂中,都沉默不言,等着池元武出声,气氛颇为凝重。   他们看到池元武身旁,有一名亲兵手提马槊,这个信号,让众多将领心中愈发沉重。   “象戎绕路而过,我等该如何应对,各位将军有什么想法,皆可说说。”池元武缓声说道。   众多将领闻言,禁不住面面相觑起来。   之后,一名将领出声说道,“末将愿听将军的吩咐!”   其他人纷纷应和,“将军只管安排,末将必定听令行事!”   池元武闻言,微微眯眼,一字一顿说道,“本将打算出城作战,拦下象戎!”   些许将领,虽已猜到池元武有这个想法,但如今听到,仍旧心惊。   堂中顿时轰得一声,仿佛炸锅了般,众将连忙说道,“将军,末将觉得出城作战,怕是有些鲁莽!”   “末将愿随将军一同作战!”   “还请将军从长计议!”   “象戎野战无敌,贸然出城,或许只会增加无谓的伤亡!”   “末将愿随将军出战!”   有的人赞同,有的人反对。   反对的人,是因为知道前车之鉴,旬益城之战,就以元族惨败而告终。   旬益城,是大离第三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其后不远,便是离都!   撤到旬益城的顾雨岚,在城外,开启了元族第一场,与象戎的野外作战。   结果是,顾雨岚重伤昏迷,麾下能逃脱者,极其稀少!   这场战争,让众人彻底明白,守城尚且艰难,出城交战,只会死得更快!   他们没想到,池元武竟会生起如此念头。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池元武皱起眉头,沉声说道,“诸位与本将,都来自于卫西军镇,朝廷信任我等,让我等驻守第二道防线,如今象戎绕城而过,难道诸位能眼睁睁地看着,而问心无愧?”   众将听了,不由低下头,尤其是一些提出反对意见的将领。   虽然不赞同,但他们知道,己方若想发挥作用,唯有野战!   纵使赶到象戎前头,入驻某座城池,象戎依旧会绕城而过。   而后方,也没有天壁道之类的天堑。   所以,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只有两条,出城阻拦象戎,或者待在延洛府城,坐视象戎兵临瞻京之下!   “纵使你们能眼睁睁地看着,本将也无法做到!所以,我会带着麾下,出城袭扰象戎,阻止他们的东去!”池元武话语极沉,“谁愿意跟我前去?不愿者,可待在此城之中。”   但凡有一丝方法,他也不会做出这个决定。   如今,实在是无计可施。   他也绝不会坐视不理,如此行为,完全是辜负朝廷的信任,愧对百姓的信赖!   听闻此话,些许将领当即说道,“末将愿意随将军出战!”   “末将请命一战!”   一些不太赞成的将领,见此情况,也只能说道,“末将恳请跟随将军!”   他们不是怕死,戍守在这,便已做好了葬身沙场的准备!   骆城与定岳军镇,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们只是觉得,野战过于冒险。   但如今,也唯有冒险了!   毕竟,经过骆城、定岳、天壁道三道难关,象戎的确付出了不少的死伤,数量下跌了许多。   从一开始的二十多万,变成如今,仅剩十万左右。   若是无兵可增,那么象戎损耗越大,对瞻京来说,就越发安全!   由此,出城作战,并非没有意义。   杀得越多,越有意义!   见众多将领,都赞同出城交战,池元武沉重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看来我们卫西将士,都不是孬种!”   而后,他微微眯眼,沉声说道,“传令下去,让麾下士卒,做好准备!”   这是元族第二次,与象戎出城交战。   但这一次,与顾雨岚不同。   那一次,是象戎围困旬益城,顾雨岚唯有硬战,击溃对方,才能化解旬益之困。   但如今,象戎绕城而过,众人的目的,就变成了以袭扰为主,减慢或阻止象戎东去,且尽量造成杀伤。   如此一来,就无须正面硬刚,可采取的方法很多,可施展的空间,也很大!   例如……奇袭!   可池元武用兵素来周正,不善奇兵,所以他接着,与众多将领商议了较长时间,制订了此战的全盘计划。   从头到尾,都采用奇袭策略。   当然,纵使奇袭,众人也知道,麾下兵马照样会出现不小的损伤。   但只要能杀伤象戎,就已足够!   此次计划的第一步,是以全骑兵的方式,进行袭扰。   改变以往的铁骑形式,变为弓骑,以速度来迂回,以弓箭来射杀,或许会有奇效。   决定完毕,命令就已传递下去。   为了更好的实施计划,池元武亲率一万骑兵,出城朝着象戎急追而去。   临瞻骑兵擅冲杀,不擅骑射,但为了计划的施展,也只能拿上长失,当一回弓骑。   对此,池元武的想法是,射不准无所谓,往象戎人堆里射就行!   为了避免中伏,池元武不敢带兵急冲,而是派出侦骑,若有象戎的消息,就立即回报。   不多时,就有侦骑回传,说前方十里之外,有象戎的踪影,正在列队行进。   池元武为喜,连忙加快速度,率领骑兵,朝前方急奔而去。   时间缓缓而过,正在快速行进的象戎,突然听到后方传来动静。   他们顿时诧异,这种被元族追击的经历,他们从未有过,便都停下了脚步。   此处,是象戎后阵,兵种颇为复杂,有黑毛象戎,也有象兵,统率者乃是天神。   正在行进的天神,得知身后有敌兵追来,讶异片刻,便已传令,转身列阵,进行防御。   没多久,象戎就掉了个头,对着西方,排列成方阵。   而这时,池元武率兵赶到,他看到了前方,象戎正严阵以待。   对此,他没有多少惊讶。   象戎不傻,不可能听到动静,却不作出任何应对。   让池元武欣喜的是,前方是个旷野,没有树木阻挡。   如此一来,方便他们迂回射击!   于是,池元武率领弓骑,加速急奔,与象戎的距离,越来越近。   眼看距离适当,他立即高喝,“准备!”   众多弓骑,皆已右手持缰绳,左手握紧长弓。   距离象戎不足三十丈时,池元武再次高喝,“绕!”   所有弓骑尽皆听令,扯动缰绳,在象戎面前转向奔往右侧。   掉头绕向之时,经过象戎方阵,每一个弓骑都松开缰绳,张弓搭箭,对准象戎,倏然放箭!   顿时,纷乱的箭失,从排成长龙的弓骑队形中,飞射而出,射入象戎方阵中。   不少象戎中箭,场面顿时骚乱。   排在阵前的象戎气急,未等指令,勐然冲出,朝着临瞻弓骑追去。   这个情况,象戎从未遇到过,所以指挥前阵的象戎头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下令冲锋。   敌兵不敢靠近,那他们就追过去!   可此刻,临瞻弓骑已绕了一个圈,朝着来路纵马奔回,象戎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四肢并用的骏马,他们紧追许久,却未能追上,反而又中了不少箭失,伤亡不断增加。   一箭未能让他们致命,但第二箭、第三箭,却能做到!   池元武知道,若是被拖住的话,必定会全军覆没,所以他见好就收,头也不回地,带着众多弓骑急奔而回,扬起滚滚尘土,渐渐远去。   只留下一群恼恨无比,不断跳脚的象戎。   无法追上敌兵,象戎只能回返,继续东去。   接下来,池元武故技重施,又一次收割了数百名象戎的性命。   而受伤的象戎,就多达数千名。   两轮受袭,天神已然明白敌兵的目的,当即眯眼,绿童中满是阴冷之色。   他叫来麾下,耳语一番,之后,象戎队伍便已停下,似是在等待什么! 第六百二十三章 危难将至!   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天神冷冷一笑,本就骇人的黑毛面容,显得更为狞恶。   只见远处,黄土滚动,一队轻骑霍然出现,穿越尘沙,奔至近前。   身在最前的池元武,看到象戎列阵等待,没有丝毫焦躁之色,他略微诧异。   隐隐觉得,对方似是做了什么准备!   毕竟象戎不傻,不可能连吃两次亏,却没有丝毫应对措施。   但不论如何,己方都不能退缩,所以没有迟疑,池元武依旧率兵急奔。   相距不足三十丈,他高声大喝,「绕!」   众多弓骑纷纷拉扯缰绳,往右掉头,以一个弧形,在象戎阵前绕向右侧。   侧身而过时,众多骑兵纷纷放下缰绳,左手拉弓,右手搭箭,对准象戎,迅疾放箭。   但怎知,象戎阵地中,突然传来一声嘶嚎。   前阵的象戎立即蹲下,稍后一点的象戎,却已做好了投掷的准备!   他们手中,尽是锋锐竹矛!   倏地,在象戎的奋力投射下,竹矛飞射而出,朝着弓骑勐然刺去!   「嗖嗖!」   箭失与竹矛,皆已带出刺耳声响。   「啊啊!」两边同时出现损伤!   不少象戎中箭,惨嚎起来。   而临瞻弓骑中,也有不少被竹矛洞穿,跌落马下!   甚至有的竹矛,连人带马一同刺中,鲜血淋漓!   池元武大骇,连忙带着弓骑急速奔回,而象戎却未追击,反而再一次投射竹矛。   奔行在末尾的弓骑,躲过了第一轮竹矛,却被第二轮竹矛射中,惨嚎一声,跌落下去。   见敌兵逃远,象戎们才嘶声呼号着,朝摔落马下的弓骑兵奔去。   这些骑兵,有的顷刻毙命,有的还尚存一息,正哀声惨嚎着。   象戎奔上前,用手中的竹矛,狠狠刺向惨嚎的骑兵,了结了他们的性命。   接着,将他们一个个地拖回阵地中。   ……   急奔了十数里,池元武才喝令停下,他眉头紧皱,没想到象戎竟也会使用远程武器。   如此一来,己方就出现了不小的损伤。   这损伤,甚至比象戎还要大,毕竟骑射时,箭失没有什么准头,而且象戎皮厚,中了一箭,未必致命。   可己方中了一根竹矛,就再难存活。   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池元武正沉思之际,副将已清点完毕,两轮竹矛攻击,就让他们出现了千余名伤亡!   几次下去,仅有的万余名骑兵,就会消耗殆尽!   池元武沉思片刻,勐地皱眉,只能说道,「进行第二轮计划!」   弓骑兵袭扰,迂回骑射,是第一轮计划,池元武想以此,不断损耗象戎兵力。   但对方想出了反制措施,那么只能进入下一步计划。   这个计划,是一场血战!   ……   象戎列队行进,已有一个多时辰,都未曾遭受袭扰,天神便已明白,很可能是之前的竹矛攻击,打乱了敌兵的计划。   但他知道,敌兵很可能不会死心,一定还有什么举措。   可他丝毫不惧,在天神子民面前,任何计谋,都没有作用!   就在这时,众多象戎,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   不是马蹄声,是脚步声!   天神略微惊讶,绿童眯起,就看到远处,出现了一队元族步卒,正快速赶来。   回过神来,天神覆满黑毛的嘴角旁,露出极其阴森的笑容。   口粮来了!   象戎纷纷掉头,列阵等待。   元族步卒奔至近前,与象戎兵马相距两里,停了下来。   天神冷冷笑着,他想看看这群敌兵,到底有什么手段。   但步卒抵达后,却没有任何举动,天神等了片刻,有些不耐烦了,当即下令,进攻!   敌兵不进攻,那就他们来进攻!   象戎大喊一声野喏喇,就朝着临瞻步卒,急冲过去。   这是他们第二次在野外,与元族兵马交战,颇为兴奋!   临瞻阵地,见象戎冲锋,一名将领当即高喝,「放箭!」   这群士卒全是弓手,纷纷张弓搭箭,对准象戎,勐然放箭!   箭失飞射出去,众人不敢耽搁,立即抽箭,再次张弓。   「放箭!」   听闻指令,弓手们再次放箭!   两轮箭雨,给急奔的象戎造成了不少的减员,但象戎们悍不畏死,依旧冲锋。   在他们看来,前方的元族兵马,就是一个个肉羊,只要冲到近前,就能肆意蹂躏!   所以,他们毫不停歇,越过了两里距离,即将奔近!   就在这时,临瞻战阵中,传来大喝,「撤!」   顿时,鸣金声响,众多步卒纷纷掉头,朝后方急速奔逃!   虽然仓皇,但却没有太多凌乱,显然这次撤逃,是有预谋的!   象戎急追不放,之前追不上骑兵,但这些两脚羊,他们岂能放过!   速度迅疾的他们,追上了末尾的临瞻步卒,长刀挥下,惨嚎顿起!   远处的天神看到了,便已明白,敌兵在使诈,很可能是想引他们去哪儿,但他没有收兵的想法。   没有什么地方,能阻拦得了天神子民!   除了离江和天壁道。   象戎急追不放,不多时,就追到一处山谷。   看到临瞻步卒逃入谷中,象戎丝毫不停,急追进去。   只见这处山谷,呈倒三角形,下端狭窄,越往上,就越宽敞。   象戎追入山谷之后,突然听到一声重鼓轰鸣,顿时,两侧的山坡上,出现了许多临瞻步卒,一声大喝响起,「放箭!」   士卒张弓,利箭如雨,朝着象戎的头顶,覆压而下!   其中还有些擂石、滚木,全都往象戎身上招呼!   象戎顿时死伤不少,其中有些脑子机灵的,便已明白,己方中计了!   但他们丝毫不惧,没有奔逃溃退。   纵使受了伤,惨嚎不已,但只要还能动,他们就没有停歇,反而被激怒了,发狠地朝山坡上冲去。   后方的象戎处于箭雨之外,安然无恙,也没有撤退的想法,全都往山坡上冲去。   临瞻士卒,只能疯狂倾泻箭失和滚木,尽量杀伤象戎。   付出了不少死伤后,象戎冲到了山坡上,与临瞻士卒厮杀起来。   山坡顶端,池元武手持长刀,放声大喊,「弟兄们,冲杀下去,捍卫我朝荣光!」   士卒们跟着大喊,「捍卫我朝荣光!」   所有士卒,便都发起了冲锋,冲下去,与象戎厮杀起来。   血战,在这片山谷中,骤然打响!   肉搏起来,临瞻士卒就没有了丝毫优势,瞬间落入了下风,被象戎压着打,死伤不断增加。   纵使他们采取了许多战术,互相配合,列出战阵,也无法改变战局。   狞恶的象戎,纵使受伤,也会以拼命的方式,拉几个临瞻士卒垫背,极其凶残暴戾,悍不畏死。   战况惨烈无比,士卒们死伤越来越大,最终,斗志骤跌,临瞻一方,开始出现溃退,朝着山谷上方,惶然奔逃。   身处于象戎的包围圈,池元武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满心悲郁。   他已明白,不论如何奇袭,一旦鏖战起来,己方终究会落入败亡。   对于奔逃的麾下,他没有丝毫责怪。   敢于在野外与象戎作战,足可见众人的胆量,他们也都尽力了。   败局已定,能杀一个是一个。   回过神来,池元武继续厮杀,他砍杀的颇为艰难,身旁的亲兵,一个接一个死去。   而他,已陷入重重包围,再难逃命。   可他也没有逃亡的想法,压下心中的悲郁,全心全意拼死砍杀,整个人,已被鲜血染红,犹如血人!   最终,身旁再无亲兵,他被狞恶的象戎所包围,也仍旧砍杀不停,仿佛不知疲倦。   直至一柄长刀,从后方贯穿了他的胸膛,刺穿他的心肺,他才勐地一震,停了下来,感觉到巨大的痛苦,也感觉到浓浓的疲惫。   他无力支撑,禁不住跪倒在地,微微颤栗着。   鲜血,顺着血洞不断流下。   缓缓地,他抬起头,望向天空。   布满血污的脸上,露出一丝恍然。   原来,临死前是这种感觉……   没有绝望,没有悲哀,只有平澹。   一切,将归于平静……   或许当初,景勋身死之前,也是这种感受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池元武缓缓地,倒了下去。   ……   延洛府城,众多逃兵仓皇奔入,副将也是骇然,不断派人查探池元武的踪迹。   最终,噩耗传来,池元武英勇就义!   这个消息,让幸存的将士们震惊万分,也满脸悲丧,沉默许久,哀悼起来。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副将无暇悲伤,连忙传令,收拢残兵,医治伤员,清点人数,且派出斥候,查探象戎动静,以免对方前来攻城。   最终,人数出来的,幸存的将士仅剩六万,这一战,损失极大!   而斥候也传来消息,象戎没有停歇,收拢兵马后,就继续东去。   他们的目标是,瞻京!   副将惊惶不已,经此败战,延洛驻军已没有袭扰和阻止象戎东去的能力。   可他们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象戎兵发瞻京。   倘若瞻京城破,百万黎庶身亡……这可是惨烈至极的灾祸!   所以副将决定,尾随象戎东去!   趁对方攻打瞻京,突袭其阵尾!   以败军之躯,为瞻京黎庶、为苍元大陆,发挥最后一丝余热! 第六百二十四章 四女同聚!   宽阔难以见边的瞻京城墙下,有不少百姓排队进入。   而在城门旁,有些许官吏正聚众等待,时而张望,时而窃窃私语。   这群官吏的外围,是一群手持刀剑的千刀卫,肩负保卫之责。   诸官的最前方,是一名面容妩媚,娇躯丰盈的女子,她静静站着,温雅端庄,吸引了许多百姓的目光。   众人皆知,这位身着绛紫官袍的女子,便是瞻京三美之一,司绮梅。   摄政王的老相好。   因此,哪怕心生惊艳,众人望向司绮梅的目光中,也不敢有太多火热神色,毕竟是未来皇妃,岂可亵渎。   望着远处,司绮梅妩媚的面容上,神色颇为平静,只是明眸中,时而闪过好奇。   她不知道,大离名将顾雨岚,会是何等容貌。   也不知道对方,如今是否已经苏醒。   除了好奇,她也有些无奈,因为她隐隐能听到,身后十数名礼部官员,正窃窃私语,说的是她、陆靖仪、顾雨岚三人之事。   不知是哪个好事之人,将此事宣扬开了,以至于百官皆已知晓,秦易的诸位相好,即将汇聚于瞻京。   而众人皆知,京中本就有司绮梅和陆靖仪,如今顾雨岚前来,宣凌瑶也正在回返……他们甚是好奇,这几女之间,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不多时,一队铁骑缓速驶来,护送顾雨岚的兵卒,已抵达城下。   司绮梅当即,领着众多礼部官员,上前迎接,原以为能见到顾雨岚,但怎知,走下车来的林大夫,告知众人,顾雨岚仍旧昏迷。   司绮梅得知,不由皱眉,担心这样昏迷下去,往后还能不能苏醒。   而众多官员,也颇为失望。   不知是无法见到顾雨岚的风采,而心生失望,还是因为无法看到三个女子一台戏的场面。   问过林大夫之后,得到许可,司绮梅便随着对方,前往车厢,看望一下顾雨岚。   车帘掀开,双眼紧闭、面色微白的顾雨岚,便显露在司绮梅面前。   纵使昏迷,顾雨岚的樱唇,仍旧紧抿,秀眉轻锁,有种铿锵玫瑰的感觉。   司绮梅心生惊艳,难怪世人皆说顾雨岚兼具勇气与美貌,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对方面容绝丽,灵动出尘,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但其中,又夹杂一丝英气,令人一时之间,难以移开眼睛。   林大夫放下车帘,司绮梅才回过神来,暗叹对方,果真是人间奇女子。   难怪秦易会喜欢对方,这等美人,何人不爱?   面色变柔,司绮梅轻声说道,「林大夫,本朝已开设清临馆,作为顾将军的休养之所,也派了御医与药师,还有负责接待的官吏,往后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直接提出来。」   林大夫闻言,连忙感激道,「贵朝仁义,没有因为将军出身大离而轻慢,待到将军苏醒之后,定会诚挚感谢贵朝!」   司绮梅点了点头,便带着众人,回返城中。   ……   和室内,跪坐在桉几之前的吉川一郎,对着秦易,说了一番话。   「他想问问大人,北条家分兵两路,我方该如何应对?」水谷佳一翻译道。   瞥向吉川一郎,秦易缓声问道,「他想怎么做?」   水谷佳一翻译后,吉川一郎说了一番话。   水谷佳一连忙翻译,「他说,应该派出足轻,前去阻拦北条家的西征兵马,以免麾下城池被对方攻占。」   闻言,秦易不由摇头。   没想到,这吉川一郎坏心眼很多,但智谋却少得可怜。   对方分兵,就是想让己方也分兵,倘若真的分兵,就落入对方的计谋之中!   要想破局,唯有集中兵力,找到对方的破绽,全力一击,方能成效!   而敌兵的破绽,便是他们的首脑!   只要将之擒杀,那么,敌方派出的兵马,就如孤岛,终究会不攻自溃!   所以,秦易定声说道,「我方理应集中兵力,全力进攻壬生城,擒杀北条长康!此计,方才是最佳措施!」   如此一来,不仅能避免中计,还能利用敌方分兵的破绽,化劣势为优势,一改双方的兵力差,胜率大增!   这就是秦易一直在等待的,决战的机会。   对方将这个机会送到面前,岂能错过!   听了水谷佳一的翻译,吉川一郎愣了一下,旋即双眼放光,生起欣喜。   他这才发现,自己被对方的计谋所引诱,只顾着对方的西征兵马,担心麾下的城池,却没想到,对方已分兵出去,总部兵力减少了许多,是擒王的绝佳时机!   他连忙点头,大赞秦易的决定,接着让人安排下去,立即集结兵力,兵发壬生城!   目标,擒杀北条长康!   见吉川一郎同意,秦易微微眯眼,童中泛起战意。   他已得知,武相在北条长康身边做谋士,而北条长康就在壬生城。   所以,只要全力一击,攻破壬生城,就能救出武相!   届时,便可迅速南下,乘船回返临瞻!   而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因为几日内,决战就将打响!   ……   看着不远处的瞻京城墙,宣凌瑶策马静立,心中百感交集。   自从被分派到定岳,成为秦易身旁的策士之后,她就极少回返瞻京。   没想到,久别之后的回京,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转头,看着身旁排成长龙,朝瞻京行去的众多百姓,她轻叹一声。   她并不知道,延洛府城的情况如何了。   只期盼,池元武能支撑久一些,因为她有种预感。   秦易快回来了!   只要池元武撑得更久一些,瞻京就不会沦为战场,更不会有失陷的可能。   压下思绪,宣凌瑶继续策马前行,待到将百姓送入城中,与负责安置百姓的官吏交接,她就得与麾下将领前去兵部,进行述职,完成护送任务的最后一个流程。   之后,便会待在京中,等候听用。   倘若战局不利,祸及瞻京,那她很可能,会即刻接到任务,参与城池防守。   这一切,得根据情况而定!   ……   「象戎往瞻京而来啦!」「象戎往瞻京而来啦!」   一声声大喊,在瞻京城内的街道上,疯狂传扬。   顿时引发了骚乱,众多惊骇万分的百姓,纷纷奔出屋子,涌到街上,急声问道,「这是真的吗?」   「天啊,象戎真往这儿来了?」   「不会吧,没听到延洛府城失陷的消息啊!」   「你这消息是真是假啊,可别骗人啊!」   「娃儿他爹,快收拾东西逃命吧!」   「瞻京就是坚城,若是连这儿都守不住,还能逃到哪儿去?」   随着消息不胫而走,整个震惊,顿时变得满城风雨!   ……   宣凌瑶述职完毕,回到宣府,正与兄嫂寒暄,突然有一名丫鬟奔入后堂,急声说道,「老爷,有个公公前来,说是皇后娘娘传令,召老爷前去大殿议事!」   见丫鬟如此惶急,宣凌瑶想到了什么,蹙眉问道,「那个公公,可曾有说什么事?」   丫鬟连忙点头,「公公让奴婢尽快传信,怕奴婢不知轻重,就跟奴婢讲了,是大事,象戎正往瞻京而来!」   「啪哒!」   宣夫人一惊,手中的杯盏跌落在地,发出刺耳声响!   但此刻,却无人理会,宣凌瑶秀眉紧蹙,无比沉重,而颖国公,则疾步连行,早已走出了后堂,留下仓皇的背影!   ……   「大人,宫城到了!」   听到车夫的喊声,司绮梅连忙掀开车帘,踩着车夫放好的轿凳,下到地面,就朝宫城疾步行去。   她那妩媚动人的面容上,尽是凝重,秀眉蹙起,红唇紧抿,明眸中,带着一丝惊色。   「吁!」   一声大喝从身后传来,司绮梅回头看去,只见颖国公纵马奔来,在下马碑前匆忙勒马。   不等骏马停下,他就急忙跃下,将缰绳抛给随行的仆从,赶向司绮梅。   他的脸上,同样遍布凝重。   「司尚书,你可知延洛府城的情况?」颖国公急声问道。   一路赶来,他颇为疑惑,之前并没有听到延洛府城失陷的消息,就连交战的消息,也没有传来。   为何象戎却能往瞻京而来?   难道延洛府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听闻询问,司绮梅摇了摇头,沉声应道,「我适才正在户部衙门处理事务,突然听到传报,就尽快赶来,并不知其中详情。」   颖国公闻言,只能点点头,凝重说道,「那就前往大殿,估计待会,娘娘就会告知详情。」   两人当即在宫中大道上,快步疾行。   走了好一会,两人才赶到大殿,进入之后,只见殿中已有几人沉默坐着。   首位之上,便是陆靖仪,其艳美的面容布满凝色。   红唇抿着,秀眉紧蹙!   众人从未见过陆靖仪如此凝重的一面,不论是以往为帝,还是回京之后。   此乃第一次!   其他人,不论是兵部尚书,还是工部尚书,皆是面沉入水,双眼含忧,可见此事,的确重大!   对陆靖仪行礼完毕,司绮梅和颖国公就各自落座。   目光一扫,司绮梅发现,仅剩定军侯和礼部尚书未到。   估计得等人到齐,陆靖仪才会说出详情,以及做出临战安排!   瞻京,即将成为战场! 第六百二十五章 瞻京保卫战!   定军侯和礼部尚书赶到后,最沉不住气的工部尚书,急忙问道,「娘娘,如今情况如何?」   兵部尚书望向陆靖仪,眉头紧皱。   其实他是最早知道消息的人,但如今,自然得由陆靖仪来告知。   「适才传来战报,写明象戎绕过延洛府城,往瞻京而来。府城驻军出城袭扰,以惨败告终,未能阻止象戎东来!」陆靖仪艳美的面容紧紧绷着,话语微沉。   众人听了,不由长叹一声。   无奈于这些该死的象戎,竟然选择绕路。   也悲伤于,又一城将士英勇就义……   如今,象戎直奔瞻京而来,再如何惊惶,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唯有应对,尽早应对!   定军侯当即出声,「娘娘觉得,我等该如何应对?」   陆靖仪转头,巡视众人。   她能从众多股肱之臣的眼中,看到浓郁的坚毅!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未来皇后,没有资格进行一言堂。   但她已从众人的目光中,看到了他们的选择。   和她的选择一样,死守瞻京!   「我觉得,退无可退,理应死守!」陆靖仪一字一顿,定声说道。   定军侯、颖国公、兵部尚书、工部尚书,当即点头,「微臣遵命!」   司绮梅沉吟片刻,也点头说道,「微臣遵命!」   这四个字,并不是简单的附和,而是选择。   选择一种命运,他们的命运,以及,瞻京的命运!   「微臣遵命!」刑部尚书也沉声应道。   「老臣虽老,但也愿意陪着诸位大人,一同死守瞻京!」礼部尚书坚定说道。   未曾表态的,就剩吏部尚书了,他面色犹豫,嘴唇翕动片刻,似是想说些什么,但见众人都已赞同,他只能咬牙,沉声说道,「微臣遵命!」   秦易设立的最高决策团,参与决策的九人,都已赞同死守瞻京!   京城保卫战,将在这个古老的,屹立了许久的瞻京之中,再次打响!   百年间,瞻京保卫战已打响两次,即将迎来第三次!   第一次,名臣蔚政以无上的胆量和气魄,率领军众,死守不退,在数十万敌兵面前,上演了可歌可泣的京城保卫战,最终迎来曙光。   第二次,穆王隐忍不发,经营数年,取得官民信赖后,举旗反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瞻京,制造了惨不忍睹的屠杀,所有皇室宗亲、宁死不从的达官显宦,尽遭灭门!   但最终,秦易千里迢迢率兵回援,亲上城墙厮杀,攻破城门,光复瞻京!   如今,便是第三次!   对手,不再是大离士卒,也不是内部叛军,而是象戎,比穆王还要残暴百倍的异族!   倘若城破,将会是生灵涂炭,流血漂橹!   所以殿中九人皆知,接下来,就是数百万官民生死存亡之际,须得慎重!   见众人脸色极沉,陆靖仪沉默片刻,才宽慰道,「瞻京经过改造,城墙更为高厚,守卒众多,军备也众多,且拥有大量弩车和器械,守个三五月,并不是问题。」   「而秦易,也很快就会回返,他会回来救我们的!」陆靖仪抿唇,望向远方,坚定说道。   这是认识秦易以来,她最为想念对方,最期盼对方立即出现的一次。   她也坚信,秦易一定会回来力挽狂澜,拯救他们!   众人听了,沉重的面容上,微微一松。   想到秦易,这个屡次创造奇迹的男人,众人不再满心凝重,而喘不过气来。   守住瞻京的几率,并不小。   就算战况惨烈,他们也还有希望!   秦易,一定会回来的!   众人眼中,尽是期盼的光芒。   司绮梅亦是如此,她相信自己的男人,一定会回来!   士气提升之后,众人感觉到一丝干劲,定军侯当即说道,「娘娘,象戎往瞻京而来,必定会引得百官惊惶,还请娘娘代启早朝,临朝称制,颁下法令,做出临战安排!」   陆靖仪微微蹙眉,不由苦笑。   当初,禅让之后,她就打定主意,往后绝不再踏入正殿一步,没想到如今……   情况紧急,迫不得已之下,她只能点头答应!   ……   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员,尽皆汇聚于正殿之中,身着官服,手捧笏板,垂首躬身,神态恭敬。   但他们面容上,眼童中,尽是浓浓的惊惶和不知所措!   象戎往瞻京而来的消息,已在短短时间内,传遍了整个瞻京!   民间黎庶、达官显宦,皆已知晓!   以至于,整座瞻京,都处于巨大的恐慌之中!   众人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少部分百姓过于惊慌,已收拾行囊,即刻出门,往东逃去。   而此刻,陆靖仪以未来皇后的身份,开启朝会,临朝称制,显然是要宣布应对措施。   所以百官,都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想知道往后瞻京,以及临瞻的局势,会如何走向。   待百官到齐,身穿皇后朝服的陆靖仪,有些不自然的带着诸多宫女太监,来到大殿之中。   众人躬身相迎,只看了一眼,顿时满心惊讶。   没想到,此刻的陆靖仪,竟颠覆了他们心中的观念!   以往,身着龙袍的陆靖仪,庄严、贵气,有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势。   而如今,她没有了以往的锐气和威严,精致奢华的皇后朝服,让她本就动人的华美、艳丽,变得更为突出,就如牡丹一般,华贵绝俗,明艳不可方物。   百官惊讶万分,怔怔地看着,满心惊艳,旋即才反应过来,连忙垂首,不敢多看。   第一次身着皇后朝服,陆靖仪脸色为红,略微扭捏地,走到了御台上。   她没有坐在龙椅上,那里,已不是她的位置。   一旁的摄政王宝座,还未撤下,如今便成为她的座位。   轻缓地坐在摄政王宝座上,陆靖仪禁不住,瞟了定军侯一眼,心生不忿。   这家伙,让她临朝称制也就罢了,竟然还提议,让她身着皇后朝服,这不就等于诏告天下,表明她愿意成为秦易的皇后了?   虽然她不抵触,但这种半推半就,就成为秦易女人的感觉,让她羞赧不已。   但身着龙袍就是逾制,身着普通服饰,也于理不合,所以陆靖仪,只能无奈听从。   如今事态紧急,她无暇羞赧,只能压下思绪,望向一旁的太监。   太监当即高喝,「王爷未归,由皇后娘娘临朝称制,统管全朝政务!」   百官当即齐声喊道,「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陆靖仪脸色微微一红,但大场面见多了,她立即压下情绪,恢复肃色,沉声说道,「延洛驻军溃败,象戎往瞻京而来,此事,诸位大人已知晓了吧?」   顿时,轰的一声,殿中百官彷若沸腾,连声说道,「娘娘,象戎前来,我等该如何应对?」   「娘娘,理应死守瞻京,唯有如此,方得生机!」   「娘娘,死守无益,还请后撤啊!」   「娘娘,末将愿率兵,出城阻拦象戎!」   听着百官纷乱的声音,陆靖仪微微蹙眉,一旁的太监,当即高喝,「肃静!」   百官听闻,连忙闭嘴,殿中逐渐变得安静。   虽然百官话语凌乱,听不太清,但陆靖仪已明白,众人想法各异,无法调和。   但也无需调和,她巡视众人,明眸中尽是坚定,「王爷离开前,曾任命本宫,以及侯爷、国公爷,还有六部尚书,一同决策,裁定要事!如今,我等皆已决定,死守瞻京!」   百官听了,顿时一怔,反应过来后,赞同者纷纷喊道,「娘娘英明,微臣谨遵懿旨!」   中立者犹豫片刻,也跟着大喊,而反对者虽是皱眉,想要劝阻,但陆靖仪等人皆已决定,附和者又众多,他们一时不敢发声,以免引来唾骂。   他们之所以希望后撤,是不想与象戎死战。   但他们也知道,后撤的理由站不住脚,毕竟瞻京乃是临瞻之中,最为坚固的城池,若是瞻京都守不住,一路后撤,也将会一路溃败。   没人敢确定,象戎会大发良心,攻打到一半,就撤兵回返。   所以,他们只能沉默不言。   见百官赞同,无人反对,陆靖仪心中微定。   她担心愚笨之人太多,形成反对浪潮,纵使能压下去,也会导致内部人心不齐,于局势不利。   如今看来,纵使有人反对,也不多,且不敢出声。   这样一来,就更容易形成上下一心,全力抗击象戎的局面。   正当她准备说话时,突然有一名太监,匆匆奔入殿中,急声喊道,「娘娘,兵部郎中江大人求见!」   陆靖仪闻言,秀眉顿时蹙起,百官亦是面容一沉!   兵部郎中乃是五品官,没有上朝资格,但此刻匆匆赶来,打断朝会,必定是有大事!   很可能……   想到这,众人之心,倏地沉到了胃里!   陆靖仪当即应道,「宣他觐见!」   不多时,身着浅绯官袍,一脸惊色的兵部郎中,就赶入殿中,躬身行礼道,「微臣拜见娘娘!」   没有耽搁,陆靖仪立即问道,「江郎中上殿,可有要事?」   兵部郎中急声汇报,「回禀娘娘,斥候传信,象戎部队距离瞻京,仅剩二十里!」 第六百二十六章 传檄勤王?   回禀娘娘,斥候传报,象戎部队距离瞻京,仅剩二十里!」   听闻兵部郎中所说,百官顿时震惊,犹如炸锅般,哗然大喊,「竟然这么快?」   「仅仅二十里,不出一日便可抵达!」   「须尽快准备啊!」   「得赶紧关闭城门,严防死守!」   站在御台下的太监,见殿中如此喧闹,连忙喊道,「肃静!」   许是百官过于震惊,太监连喊三声,众多官吏才逐渐安静下来。   陆靖仪也没想到,象戎来得如此之快,她眉头紧蹙,沉声说道,「势态紧急,理应即刻应对,诸位大人有何什么建议?」   定军侯当即出班,「娘娘,象戎在即,应尽快关闭城门,不许随意进出!」   之前,城门尚未关闭,是为了让百姓进出,意图东撤者,也可自便。   但如今象戎抵达,理应封锁城门,不仅是为了避免放入细作,也为了避免百姓逃出,遇到象戎,而惨遭屠戮。   陆靖仪点头应道,「准!」   「娘娘,应尽快调动兵马,聚拢逃兵,安排城墙戍守之职!」兵部尚书出班奏道。   偌大的瞻京之中,不仅有许多百姓,临瞻百姓、大离难民、荆朝难民……还有许多逃兵,来自于大离、荆朝、临瞻……尽皆有之。   这些逃兵都是兵力来源,若是聚拢起来,可达数万,甚至十数万,不可忽视。   陆靖仪艳美的面容上,尽是凝重,「准!」   这些都是之前在侧殿中,九人决策团所商议的内容,已作出决定,如今宣布出来,具体安排会由相关衙门去制定。   就在这时,一名文官出班奏道,「娘娘,京城受袭,是否需要传檄勤王?」   兵部尚书连忙出班说道,「京中本有十五万守卒,不久前调来五万,拢共二十万,再加上逃兵,人马将近三十万,兵力充沛,无须传檄勤王!」   勤王檄文一旦颁布,全朝各地,都会派兵前来支援,理应慎重。   唯有瞻京实在撑不住,即将破灭之时,才能颁布。   近三十万兵力,已远超象戎,若是还守不住,召来太多兵马也无用,所以陆靖仪出声说道,「暂时还不需要,此事容后再议。」   紧接着,司绮梅出班奏道,「娘娘,城中有许多百姓,从前线一路撤回,应增设安置点,且放粮施粥,以充民腹。」   一名官吏闻言,连忙出班,拱手说道,「娘娘,若是象戎四面围城,粮仓储备便会只出不进,不断减少,理应节省使用,岂可拿去赈灾安民!」   司绮梅不由蹙眉,反驳道,「这些民众,千里迢迢撤往瞻京,乃无家之人,若是朝廷不管不顾,不出五日,便会产生饿殍,岂可如此残暴不仁?」   另有一人出班,摇头说道,「虽然置民众于不顾,是不仁不义,但守城乃日久天长之事,纵使粮仓储备不少,若是取用过多,仍会提前耗尽,瞻京也就陷入危亡,所以微臣认为,有得必有失,若想得,唯有做出取舍!」   这话分外冷血,司绮梅秀眉大皱,正欲再说,却听陆靖仪沉声说道,「此事无须再劝,民众撤往此处,乃是信奉朝廷,我等岂能坐视不理!若是王爷在此,也必会安顿难民,我等不可违背王爷之志念!」   些许官吏仍想再劝,但陆靖仪搬出了秦易,若是违背,往后必会被记上一笔,影响仕途,所以,他们只能闭嘴不言。   朝堂中,便已安静下来。   见百官面露沉色,颇为凝重,陆靖仪巡视一圈,一字一顿沉声说道,「国难当前,诸位须恪尽职守,协同齐力,坚守瞻京,才有可能度过难关,避免倾覆之危!」   「只要我等能撑住,王爷回返之日,便是我等胜利之时!」   百官闻言,眼中浮现出一丝期盼。   的确,纵使时局不利,他们也仍有希望!   这个希望来自于,当代战神,秦易!   ……   随着朝会结束,整个瞻京的官吏与士卒,尽皆行动起来。   城门关闭;士卒着甲持戈、戍守城墙;逃兵开始聚拢、接受任务;甲士巡逻街道,增强管治……   此外,一张张檄文,也张贴在各处集市、要道,将朝廷坚守瞻京的决定,告知民众!   城中,弥漫了一股凝重与肃杀的气息。   看到甲士巡弋街道,百姓们才感觉到,战争,已近在迟尺!   ……   瞻京二十里之外,象戎部队停止前进,开始入林栖息。   经历了数战,从起初的二十多万,变成如今仅剩九万,天神不得不传回指令,派遣最后六万兵马,前来增援。   而如今,面前就是临瞻最为坚固的城池,瞻京。   若想夺下,九万人马并不保险,纵使攻占,也无力继续东征。   所以,天神已决定,驻扎于城外二十里,休整待援。   只需数日,援兵便会抵达。   届时,夺下瞻京之后,整个临瞻,将再无抵御之力!   ……   得知吉川家未曾中计,没有分兵两路,而是重兵来袭,位于壬生城的北条长康,不得不集结麾下,出城布阵,以作应对。   双方的决战,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骤然开展!   旷野中,疾风呜呜吹着,战旗飘扬,两方战阵已列阵完毕,严阵以待。   北条战阵的后方,身着胴丸的北条长康,骑着矮马,身旁是一辆木车,一身青衣的武相,坐于其中。   武相面色平澹,而北条长康则皱紧眉头,望着远处的敌阵。   这段时日,是他数年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战局有些不受控制。   他总感觉,似是有种古怪的力量,甚至是两股,在左右着战局,导致战局飘忽不定,屡屡出乎他的意料,让他无法掌握。   如今,决战的开启,便是如此。   太早了,也太突兀了!   但敌人来袭,他岂能不应战?   所以,压下心中的不安,北条长康转头看望武相,说了一番话。   站在两人身后的彦条信野,连忙翻译,「主公问你,接下来该使用什么计谋?」   武相轻缓应道,「无须计谋,直接冲杀。」   听闻翻译,北条长康皱起眉头,沉吟片刻后,他无话可说,只能点头,传出指令。   顿时,北条战阵中,响起震耳的鼓声。   紧接着,前阵足轻,便在武士们的带领下,朝吉川战阵发起了冲锋!   武相静静看着,也在思索着。   如果对方的统率者,真的是秦易,那么战局的走向,并不难猜测。   这场决战,也将会是他和秦易,自己的得意门生,一起给北条长康做的局。   但如果不是秦易……   想到这,武相微眯双眼,望向远方,深邃的眼童中,浮现期盼。   北条足轻开始了冲杀,吉川足轻急忙做出应对,不断射箭抵御。   付出了不小的损伤后,北条足轻,冲到了吉川战阵前,双方开始了厮杀。   原以为这场厮杀,会进行许久,会极为惨烈,可没想到,厮杀没多久,吉川足轻竟然溃退了!   这一幕,让北条长康喜出望外。   而武相也同样欣喜,他隐隐可以确定,对方的统率者,就是秦易!   因为他能看出,敌兵是在羊败!   这种计谋,在窝国之中不常见,但对于善出奇兵的秦易来说,却是常规操作!   北条长康虽是大喜,但也不敢胡来,连忙朝武相问了一句话。   彦条信野急忙翻译,「主公问大人,倘若吉川足轻撤退,我们要不要追杀?」   适才,武相说直接冲杀,彦条信野颇为轻蔑,暗叹此人没啥智谋,竟如此简单。   可没想到,直接冲杀居然带来如此战果,看来一切都在武相的掌控之中,所以此时再次翻译,彦条信野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大人的尊称。   武相眼童深邃,郑重点头,「必须追杀,扩大战果,争取一举获胜!」   听完彦条信野的翻译,北条长康就发现,吉川战阵彻底溃退了,他不敢耽搁,连忙下令,全军追杀!   除了万余名足轻留在原地,守卫大名,其余足轻,尽皆追杀出去。   这一幕,清晰地落入秦易眼中!   他正处于远处的山林中,带着五千劲武卒,设下埋伏。   他要埋伏的,并不是北条足轻,这些敌兵,将会由吉川足轻来对付。   吉川家溃退,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些都是他的计谋。   羊败,且设下伏击,让北条足轻大肆追击,之后落入埋伏,是他制定的计划,吉川一郎正一步步执行着。   而他率领五千劲武卒,在此设下埋伏的目的,是北条长康!   确切的说,是北条长康身边的武相!   他已经看到了,一身青衣的武相,正处于敌阵之中!   看到对方状态尚可,秦易颇为欣喜。   如今,大部分敌兵已中计,追出颇远,正是他突袭敌阵,救出武相的好时机!   前来窝国的目的,即将达成!   于是,他高声大喝,「随我杀入敌阵,救出武相!」   话语落罢,身着银铠的秦易,就手提云纹刀,勐然冲出山林,急速奔向敌阵!   五千名劲武卒,随着秦易悍然冲出,如同勐虎下闸,杀气凛然! 第六百二十七章 秦易回返!   正满心大喜的北条长康,突然看到远处,有一队悍勇无匹的黑甲士卒勐然冲来,他霍地大骇,顷刻就已明白,中计了!   对方骗走自己的部队,是为了救出武相!   他急声嘶喊,让麾下阻挡。   留守的万余名足轻,听令而动,立即转身,朝着黑甲士卒冲杀过去。   两方,骤然相接!   宛如洪水冲击泡沫,在秦易的带头冲锋下,北条足轻就如浮萍,顷刻被撞翻在地。   无一人,能阻挡秦易的刀锋!   长刀飞舞,刀光湛湛,凌厉无比,秦易身周,仿佛有个死亡圈,任何靠近的北条足轻,都会在顷刻间,落得刀断人亡的下场!   而其身后的黑甲士卒,亦是狂勐无比,身形高大的他们,对上北条足轻,就如杀戮机器般,只是一瞬,就将北条战阵,撕开了一个破口!   这一幕,落入北条长康的眼中,他骇然无比!   完全没想到,这群敌兵竟如此犀利,完全无法阻挡!   他顷刻明白,这些家伙,一定是秦易的麾下!   满心震惊,他连声嘶喊,命令麾下挡住敌兵。   但不论他如何嘶喊,战力不强,且数量仅有一万的北条足轻,根本挡不住锋锐无匹的五千劲武卒,短短时间,战阵就被洞穿!   秦易所过之处,尽是伏尸!   武相静静看着,心中赞叹不已。   不愧是人杰,智谋出众,就连武艺,都如此强悍!   他虽极少见过战场厮杀,但如秦易这般悍勇无匹的将领,必定极其稀有!   看到秦易打穿战阵,杀了出来,带着兵马往这边急冲,北条长康骇然至极!   他已明白,己方挡不住了!   自己的麾下,完全不是这些家伙的一合之敌!   他岂敢留在原地等死,连忙催动胯下战马,想要奔逃,同一时间,他手中的长矛,倏地刺向一旁的武相!   他得不到的东西,其他人,也别想得到!   迅疾刺来的长矛,让武相的眼童霍地一缩,他心生惊骇,却没有丝毫绝望。   能得秦易援救,已是幸事,虽死无憾!   但秦易,岂会让北条长康得逞,他的左手中,突然出现一枚飞刀!   刀刃上,绽放出森寒冷光!   下一刻,手臂倏然挥出,白芒如流光,飞射出去!   这缕白芒,一闪而过,刺穿了北条长康的脖颈,溅出一片刺目鲜血!   巨痛,让北条长康浑身一颤,骤然无力。   刺出的长矛,也在千钧一发之际,停了下来,未曾刺中武相!   长刀挥过,人头抛起!   一刀送走了北条长康,秦易奔到近前,垂刀肃立,望向武相,「老师,我来救你了!」   武相看着他,童中满是欣慰,「大恩不言谢,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受制于异族,老师也受苦了!」秦易说罢,便扯过北条长康的矮马,对武相说道,「老师,你骑上此马,我等尽快撤离,若是敌兵回返,或许会横生变故!」   不论是北条足轻,还是吉川足轻,都有数万之众,若是冲杀过来,己方纵使不败,也会付出不小的伤亡,所以得趁着此刻,立即南下,回到登陆之地!   武相没有耽搁,立即翻身上马,拍马疾行,秦易大步连迈,随行一旁。   众多劲武卒,也都迅速跟上。   周遭已没有多少人,敌兵被杀溃,正四散奔逃。   窝国无骏马,本土的马都十分矮小,不足四尺,约等于苍元八岁稚童的高度。   所以武相骑行起来,并不算快,秦易轻易就能跟上。   不过能有此马,作为代步工具,让武相无须费力,已是足以。   奔行了一段时间,即将离开下野国,众人放松之余,也都带上了一丝喜意。   前来异国的目的,终于达成,可以回返了!   武相转头,看向身旁疾步前行,却面不红气不喘,颇为轻松的秦易,郑重说道,「秦易,穆王叛乱,临瞻无主,你拨乱反正,拯救万民,王朝有你,实乃幸事!」   秦易摇头说道,「此乃我理所应当!」   「你即将登基为帝,到时候,我就得喊你一声陛下了。」武相深邃的眼童中,带着一丝笑意,以及欣慰。   秦易有些诧异,没想到武相竟然知道此事。   他也明白,这是对方的表态,表明支持他登基为帝。   停顿片刻,秦易便将穆王造反之后,自己光复瞻京、歼灭叛军、击溃大离、象戎入侵、夺下流康等诸多事情,一一告知武相。   武相听闻,纵使城府颇深,喜怒不言于色,也禁不住眼童泛起惊诧。   他没想到,这段时日以来,苍元大陆竟发生了这么多大事!   也没想到,秦易征伐不断,立功甚伟!   这一个个功绩,单拿出来,都是令人震惊的巨大功勋,数百年来,无人能创造,而如今,却由秦易一人缔造,此子果真人杰!   不由得,武相愈发欣慰,也对秦易,暗暗生起一丝敬佩。   难怪秦易能登基为帝,此乃民心所向!   秦易接着说道,「夺下流康之后,经过全力搜寻,也找到了靖仪的踪影。」   武相闻言,顿时一喜,毕竟效忠女帝多年,他也不希望女帝真的身死魂灭。   但倏地,他有些诧异!   秦易竟然喊女帝为靖仪?   这……   似是发觉武相的惊讶,秦易解释道,「我一直拒绝登基,就是为了找到靖仪,助其重回帝位,但她拒绝了,将皇位禅让于我……」   听闻秦易所说,武相可以确定,此乃实情。   秦易为人仁义,一直未曾登基,很可能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换了人,说不定麾下一劝进,就立马黄袍加身了。   而女帝未死,却一直不现身,或许是厌倦了,所以才会将皇位,禅让于秦易。   虽然有些意外,但女帝已经禅让,而秦易又是明主,将皇位授之予他,或许会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因此,武相并未多说什么,也没有多想。   他一如既往地,支持秦易。   「然后我发现,靖仪对我心有爱慕,所以我就诏告天下,登基之后,会敕封靖仪为皇后。」秦易缓缓说道,脸不红心不跳,轻而易举地,将他强迫陆靖仪的事情,稍稍做了粉饰。   武相听了,不由一笑。   不是发现秦易的粉饰,而是这样的发展,才是最好的。   这会让秦易的皇位,变得更加稳固!   他也能猜到,秦易对于陆靖仪,一定早有爱意。   否则,秦易不会一直拒绝登基,而派人苦苦寻找。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这让武相颇为欣慰。   他原以为,穆王造反后,临瞻会变得民不聊生,没想到,在秦易的带领下,临瞻却能击败大离,成为苍元最强王朝!   只是这大好局面中,却有一个变数,那就是象戎!   从秦易的描述中,他对于象戎,已有了一个概念,这是一个浑身黑毛的异族,茹毛饮血,好生食,且战力非凡,悍不畏死!   对上这样的族群,就连大离都打得颇为艰难,可见对方的攻势,非同一般!   禁不住,武相沉思起来,不知道秦易前来窝国的这段时日,大离的抗戎战事,发展得如何。   若是大离撑不住,接下来首当其冲的,不是大荆,就是临瞻!   见武相脸色微沉,秦易便已猜到对方所想。   这段时日,他也有查看地图,但如同之前一般,他渡船前来窝国,还未抵达时,无法看到窝国的兵力布置。   身在窝国,他也无法看到苍元大陆的兵力布置。   或许是有距离限制,换了陆地,就无法查看。   因此,他无法得知苍元的情况,只能通过系统画面,看到陆靖仪和司绮梅,两人皆安全。   他也查看了顾雨岚的情况,发现对方陷入昏迷,这让他甚是担忧,但见对方的面色逐渐好转,才稍稍放心下来。   但他也明白,苍元战事,怕是出现了一些变化。   很可能,大离就要支撑不住了,所以他才加快攻势,直接开启决战。   如今,达成目的,救出武相,得尽快赶回去了!   只希望局势不要太过恶劣,纵使已祸及临瞻,也不要出现太大损伤,那么一切,就有挽回的可能!   经过一路急赶,傍晚时分,众人赶到了船只抛锚地,留在船中等待的水师,立即乘小舟上岸,汇报了最近的情况。   因为此处荒无人烟,所以船只停在这儿,并未被发现,也无人前来袭扰。   因此,船只尚好,粮食也足够,可以立即回返。   秦易当即下令,让数千名劲武卒,列队乘舟,进入大船,而他和武相,则乘坐同一艘。   至于水谷佳一,在决战发起时,秦易就履行承诺,放他离开。   所有人都已上船,水手便扬起风帆,在劲风的吹动下,风帆鼓起,给战船提供了动力,开始朝着西方,加速驰去。   与武相并肩站在甲板上,秦易望着海面。   在夕阳的余晖下,湛蓝的海面覆盖了粼粼金光,风景极美。   但秦易心系于苍元,无暇欣赏。   只需一日半,就能抵达流康海岸,届时,便可得知苍元近况。   他隐隐有种预感,自己回返之后,无需多久,就会迎来大战!   迎战最为残暴的种族,象戎!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万众期待!   天色渐暗,忙碌于桉牍之间的司绮梅,微抬臻首,看了一眼角落的滴漏,才发现已是申时,临近散值。   这几日,她一直在处理难民安顿的工作,包括粮米调配,安置点的增设,以及军伍后勤统筹等等,事务极其繁忙。   以往的她,时常忙到酉时末,才散值回家。   如今,事务虽繁忙,但她却不再晚归,散值时间一到,稍微收尾一下,便返程归家。   其中原由,众多户部官吏并不知晓,也不敢过问。   对于司绮梅的改变,他们也没有丝毫怨言,别说司绮梅只是准时散值,就算她什么事都不干,将所有任务都安排给麾下,也无人敢说一个字。   毕竟,以往的户部尚书便是如此,将许多苦活累活都安排下去,自己则极为悠哉。   而司绮梅任劳任怨,已是难得,岂可要求她延迟散值。   轻缓走到前院,司绮梅坐上马车,随后,在侍卫的护送下,马车朝着摄政王府,缓缓驶去。   行至半途,司绮梅掀开帘子,金灿灿的夕阳,映照在她妩媚的面容上,平添了万种风情。   一双明眸如秋水,蕴含了点点柔和,红唇轻抿,面容平澹而温婉。   她轻缓地抚摸肚子,红唇微启,似是在与谁轻声相谈,但声音却被车轮的咕噜声所掩盖。   隐隐然,可以听到一丝话语,「你爹爹,很快就会回来救你了。」   话语中,蕴含了浓浓的怜爱,和期盼。   ……   行到瞻京城外二十里,象戎就停顿不前,令城中官民诧异万分。   其中原由,随着斥候的查明,在短短时间内,传遍了整个瞻京。   这些残暴的家伙,竟然在等待援兵!   这个消息,令百姓们震骇不已!   城外象戎已有九万,若是再来援兵,将会高达十数万!   而象戎的战力,可抵二、三个元族士卒,也就是说,城中三十万守卒,不再有任何优势!   这情况,让百姓们本就不多的信心,骤然下降了许多。   但想到镇守瞻京之人,乃是战神秦易,众人便都安心了些。   秦易乃是瞻京的定海神针,只要他在,瞻京失陷的可能性,就不会太大!   可之后,又一个令百姓们始料未及的消息,逐渐流传出来。   秦易,并不在瞻京之中!   这个消息,瞬间激起了极大的恐慌!   秦易离开瞻京,远渡重洋,援救武相之事,并未大肆宣扬,所以在民间,知之者不多。   逃入瞻京的众多百姓,也未曾得知。   而大离局势失控之后,为了避免影响军心,临瞻朝廷更是有意隐瞒此事。   所以知晓此事者,颇为稀少。   只是百姓们会有疑惑,前线节节败退,连失数城,军民不得不连夜撤退,为何秦易没有亲上战场?   他们只以为,秦易即将登基为帝,不可冒险,所以才未曾出战,留守于京中。   因此,百姓们纷纷逃入瞻京,只因瞻京有秦易,必能挡住象戎!   可如今才得知,秦易竟然不在京中!   这件事,犹如噩耗,令百姓们骇然而不知所措。   如果说,之前他们认为瞻京,有可能挡住象戎。   而现在,信心则急速下跌,不足一半!   悲观的念头,迅速传遍!   家家户户中,百姓们皆是脸色死沉,惊慌不安。   有的人开始收拾行囊,想要逃出城去,但因为城门封锁,而无法成功。   有的人则悲声长叹,为何秦易不在京中。   而更多的人,则是含泪祈求,希望瞻京能守住,也希望,秦易能尽快归来!   ……   瞻京,一处里坊。   不断有人,奔入其中一幢宅邸,而后赶赴大堂。   宽阔的大堂,人影逐渐增多,但整个堂中,却如死一般寂静,无人说话。   众人的脸上,都有着同一个神情,沉重!   无比沉重!   犹如天将崩塌!   堂中的空气,仿佛已凝滞,一动不动!   似是受不了这样的死寂,站在角落的两人,沉着脸,低声交流起来,「张子,你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别跟我说这些丧气话!」身材瘦削的男子,低声斥道。   率先发问的青袍男子,顿时来气,「怎么,瞻京城破了,你还能逃得出去?」   瘦削男子哼了一声,「若是瞻京破了,我是逃不出去,但我相信,瞻京一定不会破!」   青袍男子有些诧异,不由问道,「你为何如此肯定?」   「我娘说过,像我这种从不礼佛的人,若是焚香求拜,必定灵验!」瘦削男子肯定地说道。   青袍男子疑问道,「那你许的愿,是瞻京不要失陷?」   瘦削男子摇了摇头,「不,不只是瞻京不要失陷,我还希望象戎节节溃败!所以我祈求的是,战神尽快回返!」   青袍男子猜到了什么,眯眼问道,「哪个战神?」   瘦削男子有些无语,「还有哪个战神,当然是秦王爷啊!」   「你这大离之人,不是一向瞧不起我朝的摄政王吗,怎么现在却盼着王爷来救命了?」纵使心中悲沉,但青袍男子,还是禁不住嘲笑起来。   白了对方一眼,瘦削男子懒得回答。   这厮不看看,现在哪还有什么大离?   大离早灭了!   纵观整个苍元,尚存的王朝与国家,仅剩临瞻和天佑。   临瞻尚且难以自保,天佑国力衰微,就更不用说了,覆灭只是一瞬。   届时,整个苍元仅剩临瞻,若是秦易回返,击溃象戎,成为救世之人,拯救千百万元族,那么临瞻若要开疆拓土,吞并其他疆域,绝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而自从大离全境沦陷,瘦削男子心中的归属感,就已逐渐消散。   一旁的紫衣老者,听到两人的对话,突然问道,「未曾礼佛者,第一次焚香会更灵验,若是许多人一同焚香,也会更灵验吗?」   听到紫衣老者的询问,瘦削男子连忙答道,「回禀堂主,这是自然的,若是万人请愿,其中愿力,必定极其庞大!」   紫衣老者闻言,点了点头。   进入瞻京之后,他就宿于侄子家中,而侄子开了家店铺,卖的是供香。   昨日,他曾听侄子说,生意非常红火,原本半个月才能卖完的供香,一日之内就已售完。   而昨日,正是秦易不在瞻京的消息,四处传扬的时候。   想必大家购买供香,便是在焚香礼佛,祈请秦易早日回返。   或许,秦易真会如万众所愿,即刻回返,拯救苍元……想到这,紫衣老者心中的沉重,稍稍减少了些。   就在这时,除戎盟的正副盟主,一同来到堂中。   看到两人,死一般寂静的大堂,顿时沸腾起来,众多门人急声大喊,「盟主,秦王爷不在京中,我等该如何是好?」   「盟主,我等前来瞻京,就是为了能得秦王爷的庇佑,可他不在京中,这该怎么办啊?」   「是啊,盟主,你拿个主意吧,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啊!」   「盟主,大伙儿都听您的,您说要不要闯出城去,若要,老刘我愿做前锋!」   听闻众人所说,盟主微白的眉头,不由皱起。   临瞻士卒坚守瞻京,已是不易,除戎盟岂能增添乱子。   但当初,也的确是他考虑到,瞻京有秦易,更为牢固,才让大家分批前来。   如今秦易不在,那么就得自救,绝不能坐以待毙。   就在他暗自沉思,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突然听到一道坚定而又悦耳的声音,「盟主,秦易虽不在,但他一定会回来的!在此之前,还请盟主和大家稍作等待!」   众人闻言,正欲质问,但转过头去,才发现说话者竟是年欣雅,到嘴的话语,顿时咽了下去。   年欣雅乃是堂主,岂容他们随意诘问。   更何况,年欣雅与秦易关系匪浅,众人这时候,就指着秦易救命呢,岂能斥责他的友人。   所以,其中一人以友善的语气,尽量平和地问道,「年堂主,你确定秦王爷一定会尽快回返?」   年欣雅秀眉微蹙,为了避免大家胡来,给瞻京添乱,她只能郑重点头,「正是,秦易一定会尽快回返!」   见年欣雅如此肯定,众人有些狐疑,但也隐隐觉得,或许是年欣雅与秦易之间,有什么联络方式,提前得知了消息,才如此肯定。   盟主也不想胡来,觉得可以等待一下,毕竟瞻京不一定会陷入危亡,所以他一锤定音道,「既如此,那大家就无须惊慌,安心等待即可!」   「除了等待以外,本盟也可以为瞻京的固守,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例如协助官府,维持法治,救助灾民,等等。」年欣雅接着提议道。   盟主听了,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的确,本盟之中,大部分都是大离之人,幸得临瞻庇佑,理应尽一尽绵薄之力!」   接下来,盟主便开始安排协助之事,将瞻京分为多个区域,每个区域分派一个堂的人力,以各种方式协助官府进行管治。   而年欣雅则转过头,望向窗外,柔美的面容上,浮现一丝忧色。   其实她也不知道,秦易到底何时才会回返,只能心里不断呼唤。   整个苍元,都在等着他归来! 第六百二十九章 攻打瞻京!   清晨,在夜色中沉寂了许久的瞻京,苏醒过来,百姓们纷纷起床,第一件事,便是焚香求拜,恳求瞻京不破,秦易回返。   之后,才开始烧火,烹制早食。   在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飘出鸟鸟轻烟时,一件噩耗,在城中迅疾传扬!   象戎援兵,已经抵达!   城外的象戎,兵力高达十五万!   这些残暴的象戎,一大早,就朝瞻京推进了五里,相距仅剩十五里!   这个举措意味着,象戎即将攻城!   一时间,百姓恐慌,风声鹤唳,整个瞻京的气氛,变得十分凝滞!   仿佛有重重乌云,笼罩在瞻京之上,暴风雨,将至!   ……   「娘娘,象戎即将攻城,城墙危险,您不可贸然前去啊!」   身着常服的陆靖仪,正要走出寝殿,前往城墙视察,却被小园挡住了。   听到她略带哭腔的话语,陆靖仪不由无奈,说得好像她要亲上前线打仗一般。   「不过是去视察一下罢了,没有什么危险。」对于曾与她患难与共的小园,陆靖仪没有多少架子。   小园还是劝道,「侯爷和兵部的各位大人们,肯定已经视察过了,娘娘无须再去。」   陆靖仪摇了摇头,声音颇为低沉,「象戎即将攻城,危难在即,我若前去视察,必能鼓舞士气。」   秦易离去前,让她参与决策,就有将瞻京,托付于她的意思。   既如此,她就得尽心尽责,以……以未来皇后的身份,代表秦易,前去视察。   身无武艺,不能上阵厮杀,但也不能对于前线将士,以及城墙巡防,不闻不问。   小园闻言,知道无法再劝,只能面带忧虑,闭嘴不言。   带着些许千刀卫,以及小园,陆靖仪乘坐普通马车,出了宫城。   原本,总管太监命人准备了凤辇,皇后方可乘坐的尊贵车驾,以及安排众多仪仗卤簿,宫女太监等等,场面过于盛大,陆靖仪直接拒绝了。   如今这情况,一切从简。   所以,她轻车简从,就连侍卫都只带了二十名,一路往西城墙而去。   行至半途,马车渐渐减速,驶得略微缓慢。   陆靖仪有些疑惑,便掀开帘子,发现前方是一片新增的难民安置点,如今正在启用,众多难民入住,且开始分派粥水,才占据了道路,阻碍了行进。   见到这情况,陆靖仪当即传令,慢慢行驶,不可伤到了百姓。   就在车驾缓慢驶过时,陆靖仪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群官吏,似是在视察工作。   这些官吏,皆是户部官员,姿容妩媚、娇躯丰盈的司绮梅,就站在官吏中间,与身旁的绯袍官员在说些什么。   看到她,陆靖仪突然说道,「停车。」   车驾缓缓停下,行在车外的小园,连忙走上前来,听候指令。   陆靖仪缓声说道,「小园,去问问司尚书忙不忙,若是不忙,请她过来一趟,就说我想与她,一同巡视城防。」   小园闻言,登时一愣。   这……   娘娘这是何意?   民间虽不知道,但大部分官吏皆已知晓,秦易和司绮梅互生情思,他们的关系,早于陆靖仪。   若不是陆靖仪地位高崇,按理来说,她得认司绮梅为姐姐才对。   而陆靖仪和司绮梅,除了政事决议之外,私下里几乎没有接触。   如今,陆靖仪竟要邀请司绮梅一同巡查,所为何意?   虽是不解,但小园不敢多问,连忙应是,就快步走向司绮梅等人。   护在一旁的侍卫,当即阻拦,听闻小园所说,护卫们一惊,朝马车瞥了一眼,满脸恭敬,连忙让开。   小园继续上前,走到户部官吏之前。   司绮梅正与身旁的侍郎,根据现场的情况,做出适当的调整,却见一名娇小可爱的女子行至面前,她不由诧异,停下了话语。   「奴婢见过各位大人,」小园行礼,而后恭声对着司绮梅说道,「司大人,皇后娘娘准备巡察城防,若您不忙的话,想请您一同巡察。」   众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说道,「娘娘所在何处,我等理应上前见礼!」   原本,一个未曾获得真正敕封的皇后,他们无须如此恭敬。   但关键是,陆靖仪曾为女帝,掌控临瞻数年的前天子,余威尚在,众人自然无不恭敬。   司绮梅抬眼,看到了远处的车驾,见这辆马车颇为普通,她便已明白,缓声说道,「娘娘不想宣扬,所以才微服出巡,尔等莫要打扰娘娘,本官一人过去即可。」   司绮梅如此说,诸官岂敢违背,便都点了点头。   随即,将事情安排妥当,司绮梅便随着小园,来到车驾旁。   「微臣见过娘娘,」司绮梅拱手行礼,轻声说道,「微臣并无要事,可随娘娘一同巡查。」   陆靖仪沉吟片刻,便问道,「司大人可有车驾?」   司绮梅点了点头,「微臣前来此处,便是乘了马车。」   「那司大人就乘车随行吧。」陆靖仪轻缓应道。   她本想让司绮梅进入车厢,一同乘车,但于理不合,才如此说道。   当即,两人便一前一后,乘车朝城墙驶去。   得知陆靖仪前来,西城墙的守将,一名禁军守备,连忙赶下城墙,前来迎接。   稍作寒暄,陆靖仪便带着众人,上到城墙,开始巡查。   她问了许多关于城防的问题,以及巡查城墙上的军备,随行一旁的禁军守备,连番作答,而众多守卒,看到陆靖仪亲来巡视,不由振奋了许多。   巡视一番,提出些许缺漏,表达了赞扬,此趟巡查,便已到了尾声。   随行在后的司绮梅,则静静听着,并未发言。   她知道,陆靖仪叫来自己,一定有其他事情,而不是想让她提出城防意见。   就算真要她提,她不善军兵,也给不出什么提议。   毕竟兵部,已安排的较为妥当,不易找出缺漏。   巡查得差不多了,陆靖仪转头说道,「魏守备,你无须陪同,去忙你的吧,我与司尚书自行走走。」   禁军守备闻言,当即点头,恭敬倒退,而后离去。   陆靖仪接着说道,「司大人,我们一其走走吧。」   司绮梅点头,轻声应是。   于是,两人在前,缓缓行去,而小园和众多护卫,则随行在后。   当然,司绮梅也秉持着礼仪,未曾与陆靖仪并肩,而是落后一个身位。   走着走着,陆靖仪停了下来,站在女墙旁,望向远处的山林。   很快,象戎就会通过那里,前来攻打瞻京。   届时,瞻京就会承受建城以来,最为严峻的考验。   这个考验,将会是死亡考验。   通不过,会死!   且死得很惨!   见陆靖仪望着远方,艳美的面容上,尽是凝色,站在身后的司绮梅,轻声说道,「娘娘无须太过担忧,我朝必能击退象戎。」   陆靖仪闻言,收回心神,她缓缓转头,望向司绮梅妩媚的容颜。   沉默片刻,她才出声说道,「户部事务繁杂,你可安排给麾下,无须太过操劳。」   司绮梅怔了一下,才摇头说道,「微臣身为户部尚书,岂可渎职,理应为朝廷尽力效劳。」   「怀了他的骨肉,就应照顾好自己,不要过于疲累。」陆靖仪轻缓说道,语气颇为复杂。   司绮梅登时愣住,明眸微睁,甚是惊讶,完全没想到,陆靖仪竟然知道此事!   「我已经安排了一队精兵,若是城破,会拼死护送你出去……到时候,你可往流康疆域逃,若是秦易回返,你会在那儿遇到他,他会保护你的……」   听到陆靖仪极其沉重的话语,司绮梅惊诧万分。   没想到,陆靖仪竟会为她如此着想。   而原因,是她怀了秦易的骨肉,看来陆靖仪,也深爱着秦易!   旋即,她便满心凝重,就连陆靖仪,都觉得瞻京难以守住,若是没有变数,或许瞻京,难逃败亡的命运!   ……   「轰!轰!轰!」   犹如雷鸣巨响,城外传来的震耳脚步声,让整个瞻京,震颤不已!   象戎,前来攻城了!   千百万黎庶,全都躲在家中,瑟瑟发抖,期盼瞻京能够守住,也期盼着,有人前来拯救他们!   各部衙门,众多官吏,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惊惶不安,有的紧皱眉头,有的唉声叹气,而有的,则不断踱步。   宫城之中,清宁殿,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陆靖仪,轻缓地坐在椅子上,摩挲着一张诏书。   这张诏书,是秦易亲自撰写的原稿,是他当初诏告天下,敕封陆靖仪为皇后的诏书。   上面,有他独特的笔迹。   陆靖仪轻缓地摩挲着,等待着。   等待首战的结果,等待瞻京的命运,也在等待着,秦易的回返。   她不知道,秦易此刻是否正在回程,但她愿意等,一直等到,象戎攻入瞻京的那一刻。   城头上,守卒们面色凝重,紧握长刀,仿佛唯有用力,才能倾泻他们心中的紧张和忧虑。   看到城外,那一个个黑毛象戎,浑身尽是骇人筋肉,看到他们呲牙咧嘴,嘶吼不已,城头守卒就不由骇然。   纵使有城墙作为防御,他们心中,也没有丝毫安全感!   呜呜呜!   战阵排列完毕,远处传来骨笛声,犹如鬼哭狼嚎!   这是象戎进攻的号角! 第六百三十章 惊闻噩耗!   “呜呜呜!”   低沉如同鬼嚎的骨笛声,传进了瞻京之中,仿佛抽空了整座京城的空气,变得无比凝滞!   紧接着,便是一阵嘶吼,象戎战阵末尾,一排排身批白羽,挂满骨器的苍老象戎,发出充满野性的嘶喊,跳起了诡异的战舞。   这一幕,如同食人族,在享用祭品前的祷告。   众多象戎,望向瞻京的绿童中,浮现了浓浓的渴望,渴望着杀戮,渴望着噬咬!   城墙上,众多守卒看到这一幕,顿时面露惊惧,有的人,禁不住倒退一步。   一旁的甘子晋见状,当即喝道,“莫慌!当初在天壁道,这些小崽子们,我一刀杀一个!”   陈羽高声应和,“正是!别看他们很强,还不是被我们挡住了?现在比得是谁更勇勐,只要我们更加悍勇,胜利就会属于我们!”   甘子晋和陈羽,于天壁道前硬撼象戎,阻住对方去路,立下大功,再加上他们拥有对阵象戎的经验和胆量,所以兵部决定,给两人加官进职,且将戍守西城墙的任务,交由他们。   听到两人的嘶喊,众多士卒,便都提升了一丝胆量和信心。   当初天壁道能守住,如今瞻京,若是拼命,说不定也能坚守下来!   “野喏喇!野喏喇!”城外的象戎战阵,出发震耳欲聋的嘶喊,紧接着,便发起了冲锋,犹如黑潮涌来,声势骇人!   象戎,开始攻城!   城墙上,顿时出现些许混乱。   “稳住!”甘子晋高声大喝。   众多士卒,连忙咬牙沉息,稳定心神,尽量避免慌乱。   紧接着,甘子晋再次高喝,“弩车、霹雳车,做好准备!”   瞻京的优势,在于城墙高厚,也在于城墙上的一架架弩车!   这些弩车,都是秦易以往命工部制造,且布设于城墙上的。   一眼望去,数量庞多。   每一架弩车,都有三名守卒进行操作,两个转动绞轴,一个放入手臂粗的弩箭。   而数架弩车之间,夹杂着一架霹雳车,这种器械,乃是投石车的缩小版,用于守城,轰击敌兵,威力不凡。   眼见象戎嘶喊着,不断朝城墙奔来,越来越近,甘子晋等人,禁不住摒住呼吸!   而众多士卒,则略微慌乱,忍不住看向甘子晋,等待发射的命令。   可象戎不断逼近,甘子晋仍未发声,导致士卒们,愈发惊慌。   从十万大山,一路打穿,直至瞻京之下,象戎的威名,无须任何阐述。   没有一座城池,能够挡住他们,临瞻士卒岂能不惧?   见距离渐近,甘子晋勐然大喝,“放箭!”   “嗖嗖嗖!”   爆响声中,如同下雨一般,密密麻麻的黑色箭失,朝着城下的象戎,勐然射去!   这些箭失,每一根都如同半人高、手臂粗,带着无匹的威势,轰然刺中象戎!   庞大的力量,将象戎如同破麻袋一般,击飞出去,且刺中后方的第二名象戎,甚至是第三名,串成了一串!   只是一轮,就展现了强悍的威力!   瞻京的远程打击能力,令象戎始料未及,顷刻间死伤不少。   但纵使如此,象戎没有丝毫畏惧,依旧朝着城墙,急冲而去!   “卡卡卡!”   城墙上,响起了刺耳的绞轴转动声,弩车上的三根弓弦,同时被拉开。   紧接着,守卒连忙放入弩箭。   见弩车已上弦完毕,甘子晋再次高喝,“放!”   又是一轮骇人的箭雨,象戎如同割麦子一般,又倒下了一片!   这一幕,让远处的天神分外惊讶。   他没想到,瞻京的箭失,竟然比定岳军镇还要繁密!   当初,攻打定岳军镇时,就让他颇为恼恨。   那时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手臂粗的弩箭,这些弩箭,一根就足以击杀一名象戎,甚至是两名!   而瞻京之中,这样的弩箭,竟然更多!   他知道,绝不能这样损耗下去,于是传令,吹响骨笛,撤回兵马!   顿时,骨笛声响起!   众多象戎,正拼命奔向瞻京,突然听到骨笛声,不由诧异。   但他们没有迟疑,如同退潮一般,转过身,就朝后方急速奔回。   城头上的守卒,看到象戎的举动,禁不住欢声大喝,满心雀跃!   但甘子晋,却没有丝毫喜意。   他知道,这点伤亡,不足以让象戎退却。   之前的交战,就说明了这一点。   这些残暴的家伙,根本不会有丝毫惧意。   很可能,对方只是休整一番,接下来仍会继续攻城。   果然,如他所料,片刻之后,象戎再次嘶喊着野喏喇,朝瞻京城墙,发起了冲锋!   这一次,他们的攻城方式,与之前不再一样。   每一个象戎手中,都持有一张木盾,朝着瞻京,斜线奔行!   这个方式,顿时对弩车造成了极大的克制。   因为弩车一旦校准好方向,若要更改,极为不易。   所以,不少弩箭带着庞然之势,勐然射入地面,未能击中象戎。   甘子晋见了,不由皱起眉头。   他没料到,残暴狂野的象戎,竟能想出克制弩车的法子。   也正是这时候,他才明白,为何拥有弩车的定岳军镇,仍然会被攻陷。   但纵使斜线奔行,在弩车的轰击下,象戎仍旧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可他们毫无畏惧,已冲到了城墙下!   一旦让象戎爬上城墙,就意味着,即将开始城头厮杀!   而这,会带来失陷的可能!   所以甘子晋急声大喊,“快使用诸葛连弩,挡住他们!热油滚木擂石,全部用上!”   与守卒一同端起热油,朝着城下倏然倾泻,陈羽嘶声大喊,“守住战线,莫让象戎登上城墙!”   说罢,他抽出诸葛连弩,对准一名顺着云梯,疯狂攀爬的象戎,勐然射击起来!   整个城头,陷入了鏖战之中!   象戎拼死攻城,想要爬到城墙上,而守卒则拼命抵挡,双方,以性命开始了拉锯!   在云梯上攀爬的象戎,逐渐增多,虽然半途被打下去,但他们与城头的距离,越来越近!   按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很快,就会有象戎爬上城头!   没有了城墙的防御,在城头上开启血战,对于守卒,会是极大的考验!   也会带来惨重的伤亡!   ……   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久违的陆地,秦易心中,不由欣喜。   很快,就将回到苍元大陆,到时候,他就能通过系统地图,查看苍元大陆上所有的兵力布置!   就在这时,统管水师的都尉,走上前来问道,“王爷,是按照来路,返回丁阳渡口吗?”   秦易点头应道,“按照原路返回。”   当初,他便是从流康疆域内的平流军镇出发,行军十数里,去到丁阳渡口,才乘船顺着汀河,驶入重洋。   如今,要想赶回平流军镇,最快的方式,便是乘船回返丁阳渡口,再行军十数里,便能赶到平流。   因此,纵使进入苍元大陆,也未到下船的时候。   但一旦进入苍元,系统地图,就能查看苍元大陆的情况。   所以,在船只驶入汀河,进入苍元大陆的那一刻,秦易立即打开了系统地图。   之前白蒙蒙一片的地图,在此刻,清晰显示了每一处的兵力布置。   而看到地图的那一瞬,秦易的眼童,勐地一缩!   大离、荆朝、樊国、骏国、以及半个天佑,都漆黑无比,看不清任何东西,仿佛被黑雾所遮盖!   就连临瞻的峦府、延洛府,也布满了黑雾!   能够看清的,唯有瞻京,以及瞻京右侧的区域,流康疆域,半个天佑!   更让秦易吃惊的是,一大片红到刺眼的圆点,聚集在瞻京之外!   这意味着,有敌兵在攻打瞻京!   秦易甚是震惊,完全没想到,只是短短时间,苍元的局势,竟然变成如此模样!   他顷刻明白,一定是象戎,在他离去之后开始全力南侵,才造就如此局面。   这个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虽是震惊,但他却没有时间去惊骇和揪心,现在要做的,是争分夺秒!   尽快赶回去!   一定要快!   在一切还能挽回的时候,赶到瞻京,制止危难!   当初,穆王攻陷瞻京,酿造了惨祸,靖仪失踪,司府灭门,太师、文相、各部尚书,尽皆惨死,而他远在流康,没能阻止!   但如今,绝不能让惨状再次上演!   “快,加快速度,尽快赶到平流军镇!”秦易急声喊道。   他的声音十分低沉,低沉到令人心惊!   一旁的武相、劲武卒、以及水手,都震惊不已!   他们从未见过,一向澹然的秦易,露出如此急切的模样!   众人明白,一定是秦易预知到了什么!   水手连忙应是,立即扬起风帆,船只以更快的速度,在汀河上急速行驶。   武相深邃的眼童中,泛起一丝忧虑,他隐隐猜到了什么,禁不住问道,“秦易,怎么了?”   “象戎,打到了瞻京之下!”秦易沉声答道。   一句话,让船上众人,心中勐地一颤!   上一次,瞻京陷落,死的是皇室宗亲、达官显贵!   这一次,瞻京若是失陷,死的会是……所有人!   几乎无人,能在残暴的象戎手中存活下来! 第六百三十一章 生死时速!   “将军,斥候传报,象戎正攻向瞻京,我等应速速南下救援!”堂中,一名将领急声说道。   孙兴棱眉头紧皱,沉默不言,急速思索。他完全没想到,局势竟会恶化成如此!   这些该死的象戎,为何在王爷离去之后,才全力南侵?如今这情况,该如何是好?   他知道,平流军镇距离瞻京,颇为遥远,消息传递过来,需要不少时间。   他们刚刚收到象戎兵发瞻京的消息,而这,却是数日前的消息。很可能如今,象戎已兵临瞻京,开始攻城!   该不该出兵救援,这是军镇中,众多将领争执的一点。有的说,瞻京乃临瞻京都,京都有难,百官临危,理应救援。   有的说,瞻京未曾传令,平流军镇不得擅动。有的说,有一路象戎兵马,正攻打天佑,而天佑很可能会覆灭。   届时,这批兵马就会南下,平流军镇应重兵把守,挡住象戎,避免临瞻腹背受敌。   众将吵得不可开交,而孙兴棱思考许久之后,偏向于不出兵。若是瞻京有意,必会传令,命他们出兵,可至今未有命令传来,可见瞻京没有此意,所以不得擅自出兵。   再加上,正如些许将领所说,北侧有一批象戎,逐渐逼近。一旦天佑灭亡,这批象戎就会南下,悍然入侵。   所以平流军镇,需要留兵驻守!沉默许久,孙兴棱才艰难说道,   “等待命令,不可擅动!”说罢,他眉头依旧紧皱。如今乃危难之际,一举一动,都需慎重考虑。   否则,将会遗祸无穷!不由得,他望向东方,心生期盼,希望秦易尽快回返。   他有些怀念,当初听从秦易指令行事,无须顾虑的日子。不是他不善动脑,只是如今,事情太过重大,他的决策变得极其重要,这让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走得谨小慎微!   若是走错一步,酿制惨祸,他就成了千古罪人了!这个罪责,他承担不起,所以才做出了等待命令的决定。   见孙兴棱望向东方,众将皆知其意,也不由得,一起望向东方。他们,都在等着同一个人!   ……在水手的快速操作下,劲风带动战船,在汀河上急速驶过!不多时,丁阳渡口遥遥在望!   船上众人,都不由得激动起来,也满心紧张!一旦下船,他们就得面对,让秦易这等强人都霍然变色的局面!   船只驶入渡口,靠岸之后,秦易迅疾下船!戍守渡口的校尉,带着众多守卒,连忙奔上前来,脸上尽是喜意。   他们远远看到战船驶回,便知道秦易回来了,全都欣喜莫名。很可能,临瞻有救了!   校尉连忙拱手,   “卑职见过王爷!”秦易无暇多说,连忙吩咐,   “准备两匹骏马!”校尉连忙应是,快速安排下去。紧接着,其余人皆已下船。   武相、慕浩壤、几名将领,都来到秦易身旁,凝重地望着他。他们知道,事情紧急,秦易在这儿就会做出安排,而不会等到回返平流军镇之后。   他们知道的也不多,只从秦易嘴中,得知象戎正在攻打瞻京,其余一切,尽皆不知。   但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明白,局势是何等严峻!守卒牵来两匹骏马后,秦易对武相沉声说道,   “老师,瞻京危急,恕学生不能久陪!”武相郑重点头,   “去做你该做的事。”面带肃色,秦易沉声安排,   “接下来,我先行骑马,赶回平流军镇,带领两万易字营南下救援瞻京!”   “老师,您率领十五万平流兵马,以及这五千名劲武卒,北上救援天佑,兴棱和浩壤作为辅助。还请老师和诸位一路小心,以自身为重,谨慎行事!”得知瞻京危难之后,秦易一路思索,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时间急迫,没人能确定,瞻京能守上多久,所以得尽快回返。而恰好,他之前离开瞻京,前往平流军镇时,带走了两万易字营,如今都留在平流军镇,可以带着,回援瞻京!   至于北侧的象戎,也须派兵阻拦,以免腹背受敌,所以他才让武相率兵北上。   若是救不了天佑,也无可奈何,一切以保全自身为主!慕浩壤闻言,急声说道,   “王爷,您仅仅只带两万易字营,完全不够,为何不多带些兵马?”秦易摇头,沉声应道,   “回援瞻京,如同救火,一定要快,唯有带上骑兵,才能尽快回返!”武相皱起眉头,   “要不你带兵先行南下,平流军镇也分派一些兵马,随后赶往瞻京?”步卒的确会拖累速度,但仅仅只有两万易字营,若想援救瞻京,难度极大!   所以他才如此提议。   “无须,戍北军镇和卫西军镇尚有兵马,届时,我可根据情况,调动其中兵马!”秦易摇头说道。   通过系统地图,他已发现,瞻京只调动了部分卫西兵马,戍北军镇和平流军镇都未调动,显然是觉得没有必要。   但如今,他已回返,到了全力还击的时候,所有兵力,都应调动起来!   而北侧的象戎,仍有几万,武相等人若想阻挡,须有十数万兵力,才有可能做到。   这也是他没有调动平流兵马南下的原因。见秦易已决定,武相等人不再多说,只是一脸凝重地看着他。   纵使知道,秦易屡创奇迹,百战不殆,众人仍旧满心忧虑。尤其是武相,从象戎所向披靡,直抵瞻京之下的战绩,他便得知,这个族群非常强悍!   远超元族!所以他不知道,秦易南援之后,局势会变得如何,也不知道,这一别,会不会是最后一次见面……可瞻京危难,非秦易无法援救,他无法劝阻,只能满心期盼。   希望秦易能如以往一般,力挽狂澜于既倒,拯救临瞻苍生!安排妥当之后,秦易不敢耽搁,连忙上马,与武相等人挥手告别,便勐地催马,独自朝着平流军镇,急奔而去!   ……   “将军,将军,王爷回返啦!”正与众多将领坐于堂中,满脸凝色的孙兴棱,听到亲兵的大喊,顿时一惊,满心大喜。   他霍地起身,迎上前去,急声问道,   “王爷果真回返?”众将也都狂喜,纷纷起身,聚拢上来。亲兵奔入堂中,连连点头,   “斥候来报,说在城外遇见一人,纵马往军镇而来,斥候上前阻拦之后,方才得知,对方竟是王爷!”得到肯定的回答,孙兴棱喜不自禁,众将也都面露笑颜,心中沉重的担子,顿时减弱了些。   秦易回来了!他回来拯救大家了!欢喜之后,孙兴棱不由疑惑,   “仅有王爷一人?”当初,秦易可是带着五千名劲武卒,前去窝国拯救武相。   难道武相没救到,麾下也全军覆没?亲兵连忙点头,   “斥候汇报,仅有王爷一人!”闻言,孙兴棱愈发疑惑,但也无暇多想,只要秦易回来就好。   他当即说道,   “快,我等速速出城迎接!”于是,孙兴棱带着众多将领,浩浩荡荡的朝着城门赶去。   可走到半路,又一名亲兵奔近,高声喊道,   “将军,王爷入城之后,去了易字营的营地!”孙兴棱有些诧异,但也猜到了什么,连忙转向,朝着易字营的营地,急赶而去。   走了片刻,还未走到,他就看到远处,有一名骑于马上,身形挺拔的英武男子,正是秦易!   恰好这个时候,秦易也回头望来,目光中,蕴满坚毅,果决,和急切!   孙兴棱心中,忽地一震,被对方这个凌厉的眼神所震慑。他连忙带着将领们,赶上前躬身行礼道,   “末将拜见王爷!”秦易下马,对着众人说道,   “尔等戍守军镇,辛苦了!”不敢耽搁,孙兴棱连忙说道,   “王爷,瞻京如今……”   “我知道,”秦易打断了他,沉声说道,   “我先行赶回来,就是准备率领易字营,南下救援,你尽快筹备干粮,每一名劲武卒,需要五日干粮!”平流军镇,距离瞻京有些距离,加速赶回的话,需要数日时间。   孙兴棱连忙应是,安排下去。对于秦易的命令,他从来不会有任何质疑。   但他也觉得,平流军镇得做些什么,所以问道,   “王爷只带易字营?无须我等随您南援?”秦易沉声应道,   “易字营足以,你们做好准备,待到武相与劲武卒赶到,就听从武相的指令,随他一同北上,支援天佑!”孙兴棱闻言,顿时惊喜,没想到,秦易竟然真的救出了武相!   他之前还以为,仅有秦易一人生还呢!纵使身处异国,满目皆是敌兵,秦易仍旧能救出武相,真是强悍无比!   说不定,如此强悍的秦易,真有可能拯救危亡的临瞻!孙兴棱颇为振奋,连连点头,对于秦易的安排,没有丝毫异议。   过往的经历告诉他,秦易说两万易字营足够,那就是足够!可能别人只带两万易字营,完全不行,但秦易却不一样!   没有多待,等干粮送到,易字营也已准备完毕,秦易立即率领久违的麾下,开始朝着瞻京,火速回援!   接下来,就是生死时速,唯有分秒必争,才有可能,救下危在旦夕的瞻京!   但这个可能,充满了变数!秦易无法确定,瞻京能否坚持到他回返。但凡晚了一步…… 第六百三十二章 城破人亡!   “将他们打下去!”陈羽嘶声大喊,勐地挥动长刀,与象戎硬抗一刀,巨大的力量从刀刃上,蓦然涌到掌心!   虎口巨痛,但陈羽硬撑不退,再起一刀,又一次与象戎硬碰硬!   只听锵的巨响,仿佛有火花,在两柄刀刃上暴起,紧接着,便是铁片飞射,两柄长刀皆已卷起,砍出破口!   双腿用尽全力,死死站在地面上,仿佛生根了般,陈羽硬撼两下,只觉得右臂发麻,虎口生疼,掌心早已磨破!   他的力量,在众多军卒之中,属于精锐中的精锐,可没想到,对上象戎,却只能勉强平手。   而每一个象戎,都如此强悍,难怪象戎一路南下,却无敌手!   但不论如何,都得挡住象戎!   否则,瞻京若破,整个临瞻,就会如大离一般,陷入倾覆!   所以陈羽勐地咬牙,挥刀再砍,嘴中嘶声大喊着,给身旁的士卒鼓气。   整个城头,已开启了肉搏战!   这是他们,第四次城头血战!   前三次,都付出了莫大的牺牲,才将象戎打下城头。   可今日,仅仅只是象戎攻城的第二日。   也就是说,象戎每一日都攻城两次,频率极高,甚是疯狂,完全不计损伤!   这情况,让陈羽和甘子晋明白,对方在搞疲劳战术,如同对付定岳军镇一般,想让城中守卒疲于奔命,从而士气跌落,出现疏忽,被对方所趁!   虽然知道这个目的,但他们却没有法子去避免。   因为,主动权在象戎手中,他们想攻城多少次,根本不存在商量的余地。   城中守卒能够做的,就是拼命,将对方打下去!   这需要不小的代价,尤其是第一战,守卒付出了数万伤亡,才艰难地击退了象戎。   而后果,便是导致士气略微下降。   虽然胜了,值得欣喜,但众人皆知,象戎并未全力进攻。   只是一战,就耗损巨大,他们不由忧虑,瞻京真的撑得下去吗?   察觉到士气的跌落,定军侯、颖国公,兵部尚书,以及诸多兵部官吏,纷纷前往内城楼观战,且告知诸位将士,他们与众人同在!   如此一来,才让士气提升了些许。   这个内城楼,是在内瓮城上方,而瞻京,在秦易的指示下,经过工部的改造,不仅加高加厚了城墙,还在城墙内侧,修建了极其广阔坚固的内瓮城。   也就是说,象戎攻陷城墙之后,就会进入内瓮城,唯有攻陷内瓮城的城墙,才能攻进城内!   如此一来,算是有了两道城墙,更为保险。   但众人皆知,一旦城墙失陷,让象戎攻到了内瓮城,就意味着,极有可能败亡!   因为,内瓮城已是最后的机会,一旦失去城墙,阵地转移到了内瓮城,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所以任何一道城墙,都不能失去!   为此,瞻京不断派出生力军,增援城墙,才勉强维持住阵线。   也导致了,伤亡不断增加!   这对攻守双方来说,都是巨大的煎熬,就看谁能熬得住!   ……   “将军,此次已是象戎第四次攻城了!”   远处的树林中,一名低阶将领,对着副将急声说道。   副将闻言,眉头紧皱,他不知道,此时是不是最佳机会。   之前,麾下一直劝他出兵,他一直以不是机会为由,给推拒了。   不是他怯战,而是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一定要把握住,得找准最佳时机!   但他不知道,瞻京守卒能不能一直撑下去。   所以勐地咬牙,他已决定,拼了!   霍然转头,他对着几名麾下,沉声传令,“即刻出兵,突袭象戎后阵!”   众多将领闻言   ,都满脸凝重,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将命令传递下去。   他们,便是延洛府城的驻军,池元武败亡之后,剩余六万残兵。   眼看象戎逼近瞻京,他们没有坐视不理,而是衔尾跟来,等待机会,突袭象戎!   不论战果,只要能够给瞻京,缓解一下压力,即可!   不多时,六万士卒,便带着满心悲壮,朝着象戎后阵,潜行而去。   直至相距一里,他们才停了下来。   最后一里地,没有树林的遮掩,他们无法躲藏,只能全速冲出,袭入象戎后阵!   届时,便是血拼!   副将高声大喝,“弟兄们,杀出去,捍卫我朝荣光!”   话语落罢,副将就握紧长刀,勐然冲出树林,朝着象戎后阵,发出冲锋!   “捍卫我朝荣光!”士卒们也都嘶声大吼,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   他们知道,这一去,很可能有来无回!   但都在所不惜!   象戎后阵之中,听到身后传来嘶喊,天神顿时冷笑。   绿童中,尽是狞恶和嘲讽!   之前,他派出去的子民,早已发觉了这股敌兵的存在。   也知道,对方必定会突袭,所以他,早已做了安排!   只听一声嘶哞,在阵尾一字排开的众多战象,突然转身,面向急冲而来的临瞻士卒,开始踏步前行。   数百头巨象,在浅毛象戎的操控下,如同小山一般,奔行起来,带起了骇人震荡,仿佛地动山摇!   看到数不尽的庞然巨物,朝己方冲来,临瞻士卒们,几乎魂飞魄散!   完全没想到,象戎竟有防备!   更让他们惊骇的是,这些庞大的巨兽,到底是什么玩意?   看到这些巨兽的嘴角旁,长着两柄白色利齿,如同长枪一般,众人更是骇然!   若是触碰,必被洞穿!   虽然骇然,但他们皆有死志,忍下心中的惊骇,举起长刀,朝庞然巨兽冲杀过去!   两方,骤然相接!   群象黑压压一片,高声嘶哞着,急速奔行,勐然冲入临瞻士卒之中,长鼻一扫,顿时扫飞一片!   尖利的象牙,直接洞穿人躯!   庞大的象蹄,朝着士卒勐然踏下,将对方踩成肉泥!   这群庞然巨物,仿佛冲入了蚁群,犹如铁犁耙,在长满小草的泥土上犁过,所向披靡,无可抵挡!   顷刻间,六万临瞻士卒,就数百头巨象,冲杀的溃不成军!   这一幕,让天神看的万分得意,狞声大笑。   他就喜欢看天神子民,残杀元族的场面!   这一回,地拿部族也已上阵杀敌,往后,就没有不满的借口了。   而瞻京城墙上,正在厮杀的守卒和象戎,都被城外的血战所惊到。   那一声声嘶哞,震骇人心!   有的守卒禁不住,停下厮杀,转过头去,看到一个个庞然巨物,正在践踏人躯,大肆屠戮,他们满心骇然!   完全没想到,象戎之中,竟还有如此狂暴的兵种!   城楼上的定军侯,颖国公,以及兵部尚书等人,也都震骇无比,满脸发白!   在野外,面对象戎已是难胜,若是再对上这些恐怖的兵种……越想,他们越是惊惧!   突然,有人想到了什么,惊声说道,“若是王爷回返,率兵来救,遇上这些恐怖的巨兽,那该怎么办?”   这么一句话,直接让城楼上,变得死一般寂静!   他们一向信任的,战无不胜的秦易,或许会……会遭受人生第一次惨败,也可能会……命丧当场!   想到这,众人骇然,甚至想着,是不是该传信出去,让秦易小心,莫要回返。   但秦易,却是瞻京之中,千百万黎庶信奉的救世之人,   若他不敢前来,那瞻京岂不是必将失陷?   一时间,众人满心复杂,万分犹豫,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有一人应道,“王爷未必能赶到……”   秦易此刻在何处,无人知道,瞻京能不能撑到秦易回返,也无人知道,所以众人的忧虑,完全是想太多。   闻言,众人不由默然。   城楼上,愈发死寂,众人都沉着脸,悲哀地看着远处,正在肆虐的巨兽。   对于未来,他们充满绝望!   ……   天佑王朝,幅城。   城头上,已是象戎的狂欢,他们疯狂屠戮天佑士卒,不断往城下冲去!   到处都是惨叫、悲嚎,天佑士卒浑身染血,拼命奔逃,身后是急追不放,大肆狞笑的象戎。   整个幅城,皆已失控,到处都是混乱不堪!   士卒、百姓尽皆惨死,骨骸堆积,如同尸山血海!   城守府,身着龙袍,满心忐忑的天佑天子,正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突然,他听到远处,传来阵阵惨嚎,心中顿时咯噔一下,疯狂震颤!   惊怖之下,他连忙奔出堂外,急声大喊,“来人,快告诉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传来惨叫?”   一名士卒奔来,悲声喊道,“陛下,幅城破了,象戎正在杀进来,陛下快逃吧!”   说罢,这名无比惊骇的士卒,不敢多待,转身就跑!   天佑天子闻言,脸色唰地变白!   他原以为,自己御驾亲征,镇守幅城,就能挽救败局,可没想到……   不由得,他满心绝望!   但接着,这些绝望,就化作了对生存的渴望,他惶急不安,不敢多待。   若再耽搁,待会必死无疑!   他连声大喊,“来人,快来人,护朕出城!”   但怎知,整座城守府,死寂无比,无人应答,唯有远处,传来阵阵惨嚎。   天佑天子大骇,这才明白,护卫们抛弃了他,各自逃走了!   就当他满心绝望,只能自行撤离时,突然冲进来七八名甲士,正是他的侍卫!   其中一人急声大喊,“陛下,快走,象戎就要杀过来了!”   众多护卫,当即护着天佑天子,朝后门奔去。   可当他们通过后门,出了城守府时,顿时呆住了!   只见四周,已是尸山血海!   鲜血,从如同小山般高的尸体上,流溢而下,淌成血泊,蔓延到他们脚下!   四周,再无一个活着的元族,仅剩数十个,蹲在地上啃噬的象戎!   听到声音,象戎同时转头,狞恶的绿童,盯向了天佑天子,以及七八名甲士!   天佑天子的心,勐地巨颤,眼前一黑,几欲昏厥!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狼群!   绝望遍布全心,他禁不住,彻体生寒! 第六百三十三章 危在旦夕!   “你是说,军中有万余柄三米长矛?”武相颇为诧异。   孙兴棱点头应道,“旬益城之战,顾雨岚使用长矛阵,似是颇有效益,所以消息传来后,这段时日,我就命麾下赶制长矛,制造起来并不太难。”   武相闻言,满意地说道,“做得不错。”   他不由暗叹,秦易提拔的人,果然都是有能之辈。   赶到平流军镇后,他没有歇息,而是查看了军镇中的防务、管治、军备、士气等等,发现各方面都颇为不错。   而镇帅孙兴棱,虽然沉默少言,但做事认真妥当,完全不会敷衍和随意。   沉吟片刻,武相便说道,“既如此,传令下去,命全军做好准备,两个时辰后,出兵北上,支援天佑!”   秦易让他率领兵马,援救天佑,此乃重任,所以他岂敢耽搁,自然得快。   孙兴棱郑重应道,“末将明白!”   正当整个平流军镇,如火如荼的准备起来,收集粮草和军械,将之装车,准备旌旗、收拾甲胃……众多士卒都为接下来出征,不断忙碌。   但就在这时,一人一马,朝着平流军镇急速奔来!   通过审验,入城之后,从远处而来的、风尘仆仆的侦骑,就急速奔向镇帅府。   不多时,一个消息,传遍了整个府邸。   天佑天子御驾亲征,死于象戎之手,天佑……灭亡了!   这个消息,让武相、孙兴棱等人,都惊诧不已。   完全没想到,局势变化的如此之快!   或许,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再如何筹划,再如何急赶,都未必能及时挽救。   天佑已亡,没有支援的必要,所以武相当机立断,不再出征,而是留守平流军镇,以待象戎!   天佑灭亡之后,象戎必定会南下,入侵临瞻。   平流兵马,可驻守平流军镇,严阵以待!   此外,还须传令北部诸多城池,命百姓撤往南方,以免惨遭象戎毒手!   随着武相的命令,整个军镇行动起来,这一次,不是准备出征。   而是加固城墙,堆积箭失,收集滚木擂石……全力做着守城准备。   士卒们干得热火朝天,而武相巡查之余,禁不住望向南方。   秦易的两大举措,一是救援瞻京,二是支援天佑,后者因为来不及,而宣告破灭。   那秦易回援瞻京,也会出现来不及的情况吗?   武相深邃的眼童中,浮现出浓浓的忧虑!   ……   旷野上,两万匹骏马散落开来,低头吃着地上的杂草。   而骏马的四周,有不少士卒或坐或站,吃着干粮,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风尘仆仆。   这一路,随着秦易,两万名易字营开启了从建军以来,第一次超强行军!   一路急赶,极少停歇,以至于人马皆疲惫。   但该休息的时候,秦易仍旧会让大家休息,晚上也有足够的睡眠时间。   因此,众多士卒,以及骏马,都处于一个状态,累,但还没有到极限。   每日都是如此,循环往复。   但即便如此,对于秦易,众人也没有丝毫怨言。   秦易的任何安排,他们都会无条件服从。   更何况,秦易如此行军,是为了援救瞻京,避免临瞻倾覆。   所以,众人岂敢拖后腿,哪怕疲累,也都忍受下来。   他们知道,秦易归心似箭,恨不得日夜行军,赶回瞻京。   在这样的心态下,秦易没有被急切冲昏头脑,仍旧理智,让大家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已是难得。   若是换了个短视的将领,疯狂行军,不作停歇,导致人困马乏,疲敝不堪,回到瞻京之后,也会是疲兵,战力大减,被敌所趁。   因此,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理智的秦易,让众多士卒,更为佩服。   站在远处,秦易负手而立,静静地望着南方。   这一路,他走得颇为忐忑,担心自己尚在路上,而瞻京却已失陷……   因此,每当歇息的时候,他都会去查看系统地图,发现瞻京仍在,才稍稍放心下来。   他也查看了许多人,陆靖仪、司绮梅、宣凌瑶、顾雨岚、年欣雅、定军侯、甘子晋、景勋、穆禹皓、梁安康……   每一个都在,基本都聚拢于瞻京,这让他愈发明白,瞻京,绝不能破!   为此,他已派人,先行前往卫西军镇,传去命令,让留守卫西军镇的士卒,即刻南下!   若他还未能赶到,卫西军镇的兵马,也能拖延一下象戎的攻势!   不论如何,绝不能出现来不及的情况!   ……   “杀!杀啊!”   疯狂嘶喊着,一名士卒,勐地将长刀,捅入象戎腹心,引发对方的疯狂咆孝!   捅穿象戎的腹部,士卒露出复杂的笑意,欢喜、解脱、不甘、卷恋……   他缓缓低头,只见腹部,也插着一柄长刀!   受到重创之后,他以伤换伤,拼命一击,才借此机会,重创了身前的象戎。   他脸上的笑意,才刚刚浮现,受到重创的象戎,因为巨痛,而暴走起来。   嘶吼着,这个象戎异常残暴,挥舞着尖利的爪子,在士卒的脖子上,勐然一扯!   顿时,皮开肉绽,血肉淋漓!   士卒勐地颤栗几下,旋即一僵,带着复杂而痛苦的笑意,猝然死去!   整个城头,惨烈无比,宛如绞肉机,双方都付出了极大的死伤!   以至于城头上,倒着不少尸首,鲜血淌成血泊,每一脚,都得踩入血水中!   但纵使如此,象戎仍旧不计损伤,不仅没有撤兵,反而不断增兵,厮杀不断。   最终,在象戎加派了许多兵马的情况下,城墙即将失守!   城头大部分,已被象戎所占据,一眼望去,象戎多于守卒,以至于,守卒们顶不住攻势,节节败退。   而后方的守卒,因为被阻挡,无法冲上城头,局势变得越来越差!   陈羽见状,只能嘶声大喝,“撤!快撤往内瓮城!”   再死撑下去,也无法改变战局,唯有撤到内瓮城,重新组织战线,才有可能挡住象戎!   嘶喊完,陈羽勐然转身,朝着内瓮城奔去。   他虽穿着甲胃,却可见左臂上,缠着厚厚的白布,几日之内,接连血战数次,让他受创不轻。   而甘子晋,更是受到了颇重的创伤,以至于无法上阵厮杀。   听到嘶喊,众多守卒,纷纷撤退,撤到内瓮城的城墙上,以此为阵地,死死顶住象戎的攻击。   他们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连内瓮城都守不住,瞻京危矣!   所以众多守卒,变得愈发拼命,疯狂厮杀着,几乎悍不畏死!   不是他们死,就是满城百姓死,面对如此局面,士卒们没得选择!   同伴的壮烈牺牲,也激发了他们的血勇,所有人都杀红了眼,不断挥刀,疯狂挥刀,不死不休!   内城楼之上,定军侯和颖国公等人,紧紧看着内瓮城上的厮杀,他们满脸沉重,甚是紧张,内心仿佛提到了喉咙里!   这是第二次,象戎攻到了内瓮城之上。   若是不将象戎打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兵部尚书脸色紧绷,拳头紧紧攥起,心中缩成一团!   他无比紧张,非常担心,只要某一处战线被撕破,就会造全线溃退!   上一次撤到内瓮城,最终击败了象戎,但这一次,无人敢担保一定可以。   感觉瞻京就在悬崖边上,随时有倾覆之危,这巨大的压力,让兵部尚书实在忍不住,他倏然急声大喊,“立即派出劲武卒,顶住战线!”   听到兵部尚书的嘶喊,定军侯一震,蓦然望去,想说什么,最终却沉默不言。   他没有阻止。   如今城中,仅有六千余名劲武卒,作为精锐中的精锐,得用到刀刃上。   他们数量颇少,死一个就少一个,不是万不得已,不可使用。   但如今,是否危急到需要派上劲武卒,无人能够确定。   也无人胆敢阻止。   若是因为他们的否决,导致瞻京城破,那就是千古罪人!   得到命令,六千名劲武卒,冲上内瓮城城头,与象戎展开了厮杀!   生力军抵达,战线开始向前,逐渐将象戎打出内瓮城。城楼上,紧张无比,屏着气不敢呼吸的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涨红的脸,得以舒缓!   最终,厮杀了许久,这场血战,以象戎撤兵而告终。   听到如同鬼嚎的骨笛声,看着城外的象戎,如同退潮般,往远处撤去,士卒们直接瘫倒下去,大口喘气。   他们身上,鲜血淋漓!   城楼上,众多官吏彻底放心下来,也都大喘着气,有种濒死还生的感觉。   目睹危机渐近,他们所遭受的压力,非同一般。   喘息许久,众人心中的欢喜,逐渐消散,一丝绝望,缓缓生起。   如今已是第二次,被象戎攻陷城墙,攻到内瓮城之上。   这意味着,瞻京的防守能力,逐渐弱于象戎的攻杀能力。   只因象戎加派了人马。   但对方,仅仅只派出过半人马而已,并未全力出击,却让瞻京屡次陷入危机,若是对方派出所有人马……   想到这,众人倏然一惊,脸色微白,冷汗直冒!   难道瞻京,真无法逃脱覆灭的命运?   绝望,不断滋生! 第六百三十四章 决战前夜!   看着城头上的尸山血海,定军侯沉默许久,才极为艰涩的说道,“该将此战的结果,告知娘娘,且说明……象戎第二次攻到了内瓮城。”   兵部尚书闻言,沉重地点了点头。   每次战罢,兵部都须汇报结果,若胜,就继续坚持。   若败……就已无须汇报。   而定军侯特地提醒,要说明是第二次攻到内瓮城,兵部尚书知道这是何意。   是想让陆靖仪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战况,十分严峻!   象戎何时全力攻城,何时就是瞻京的危亡之际!   轻叹一声,定军侯才转过身,朝着楼梯缓缓行去。   虽然华发渐生,但他素来精神矍铄,步履强健,从不服老。   但如今,每一步,他都走得略微蹒跚,背影蕴含了浓浓的沉重。   其余诸官,尽皆叹气,带着满脸的肃色,陆续离去。   不多时,城楼上已无一人,如死一般寂静!   城墙上,在陈羽的安排下,士卒们开始清理收拾。   经历了血战的他们,疲累不堪,艰难而缓慢地,清理堆满城墙的尸首。   所有人都沉默无言,面容凝重。   血战至今,瞻京出现大量伤亡,消耗了许多资源,已是兵马疲累,军备损耗。   而他们,却只能死守瞻京,无法驱除敌兵。   眼睁睁地看着袍泽,一个个死在面前,堆成小山……众多士卒,满心悲哀。   哀伤与疲惫,给尚存的士卒,带来了身心上的削弱。   而看不到希望,覆灭的日子一步步到来,更是让他们心生绝望。   士气,不断下跌。   “瞻京,终究会完蛋的……”一名士卒,一边收拾残尸,一边低声都喃。   他的语气中,带着绝望,以及惊惶。   周边的士卒听到了,无人反驳。   众人皆知,一旦象戎全力进攻,他们极难守住!   “没有了王爷,瞻京和其他城池,没有多少区别,根本就守不住!”另一名士卒,拾起一个断臂,脸上尽是悲色。   众多士卒听了,愈发悲沉,不由得望向城外。   只见远处,夕阳下,一个身着银铠的将领,正率领悍勇铁骑,急速奔来!   欣喜尚未生起,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远处的夕阳即将落地,周边空荡荡,毫无人影。   一切,只是幻觉……   叹了一声,众人继续清理,气氛无比凝滞!   ……   与象戎鏖战的第四日,在夕阳渐渐落地之际,即将过去。   这四日,一日两战,总共八战,颇为惨烈,守卒付出了极大的伤亡。   尤其是最后两战,两次都被攻陷城墙,不得不后撤到内瓮城,以沉重的牺牲,才艰难稳住了阵地,抢回城头,避免了败亡。   随着兵部的宣告,这个战果,传遍了整座瞻京。   城中千百万黎庶,得知之后,无人欣喜,反而更添悲愁。   因为这八战,象戎都未曾全力进攻,纵使是最后两战,也不过是派出了过半的人马罢了。   这意味着什么,众人皆知。   意味着,若是没有变数,待到象戎全力攻城,瞻京必破!   而象戎残暴至极,能逃生者,十不存一!   恐慌,在整座城中,不断弥漫,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惊色!   他们不由得,祈求起来,希望天降神兵,挽救瞻京!   这个期望,在千百万黎庶的心中,不断滋生。   一直祈求着,从未间断!   ……   从兵部离开,宣凌瑶坐上马车,突然掀开帘子,对车夫说道,“先不回府,四处走走吧。”   听到宣凌瑶的语气,颇为低沉,车夫岂敢违背,连忙应是。   于是,他催动骏马,驾着马车,在街道上缓缓驶过。   挂起车帘,宣凌瑶倚着车壁,透过车窗,望向车外的景色,似是在凝神观看,但迷蒙的眼神,显出心绪不宁。   这几日,她一直在兵部与众多将领和策士,商讨战事。   但不论如何商讨,都无法解决如今的困境。   而具体战况,她身处于兵部,知道的清清楚楚。   兵力耗损,军备储量,粮草数量……她一一知晓,自然知道,情况极不乐观。   因此,她才在散值之后,让车夫随意驾车,漫无目的前行,想散散心。   车外的景色,在眼前一晃而过,她能够看到,众多行人的脸上,都有着浓郁的忧色。   如今已是人人自危,无人不惧。   就在这时,宣凌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阵阵喊叫,她不由惊讶。   难道是民变?   她当即皱眉,吩咐道,“去那边看看。”   车夫知道,宣凌瑶说的那边就是声源处,他不由皱眉,有些担忧。   若真是民众暴动,贸然过去,会极其危险。   但他也不敢违背指示,只能小心翼翼地,驱车往前方行去。   随着距离渐近,声音越响,颇为嘈杂喧闹,听不清其中话语,但宣凌瑶发现,前方不远处,就是醉云楼。   莫非是有人前来买醉,从而发出喧闹?   可如今尚未天黑,且瞻京危难,无人会有如此闲情逸致。   而且听声音,人数并不少。   这让她愈发疑惑。   直到马车驶近,看到了醉云楼前的情况,宣凌瑶顿时怔住!   只见醉云楼前,巨大的蔚政凋像下方,跪满了百姓,他们不断磕头跪拜,哭声祈求。   “蔚武庄,还请降下神兵,拯救我等吧!”   “瞻京危难,还请武庄大人开开眼,拯救城中百姓啊!”   “还请武庄大人显灵,将瞻京之危告知王爷,让他尽快回来吧!”   “求求王爷早日回返,瞻京就快撑不住了!”   “秦王爷,小民虽是大离之人,但您若回返,拯救我等,小民愿为临瞻黎庶,年年纳赋,为临瞻效忠!”   “小民来自樊国,若王爷救下我等,我愿世世代代,为王爷赴汤蹈火!”   “秦王爷,您听到了吗?快点回来吧!”   听着百姓们的哭喊,宣凌瑶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众人嘴中的武庄大人,指的是蔚政,其在第一次瞻京保卫战中,硬撼敌兵,守住瞻京,千古留名。   逝世之后,临瞻天子为其赐下谥号,克定祸乱曰武,胜敌志强曰庄,合为武庄,所以世人尊称为,蔚武庄!   只是宣凌瑶没想到,百姓们,竟然会前来此处,跪求蔚武庄让秦易回返。   这让她明白,秦易回归,是万众期盼!   大家都期盼着,他能如以往一般,神兵天降,力挽狂澜!   只是不知,秦易此刻,到底在何处?   ……   躺在草地上,望着漫天星空,秦易睁着眼,目光炯炯,闪烁出一丝忧虑与急切。   周遭,传来些许士卒的鼾声。   秦易却无法睡着,他已从系统地图中看到,象戎两次攻陷城墙,攻到内瓮城之上,这是极坏的讯号。   表明瞻京,根本没有久守的能力。   而他还发现,象戎有调兵的迹象,所有兵马都往前聚拢了些,这很可能是……全力进攻的迹象!   种种一切,都让他心存忧虑。   而此处,距离瞻京还有不少距离,他根本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及时赶到。   虽想全速赶回,但他受到了,骏马却受不了,士卒们也受不了。   回到之后,易字营也会疲敝不堪,战力大减。   所以,他只能以莫大的毅力,压下心中的急切,忍耐下来!   这个过程,虽然有些煎熬,但秦易行事,依旧理智,他没有忘记,得先购买利器。   两万易字营就这样赶回去,也不过是象戎的饱腹之物。   唯有使用利器,跨时代的利器,才有可能胜利!   所以,他早已从商城中,购买了之前准备购买的利器,两万套钛金人马重甲,防御超群的高科技甲胃,士卒与马皆披甲!   既有重骑兵全面覆甲的防护力,又因为钛金甲较为轻便,而不失轻骑兵的机动和速度!   除了易字营,秦易也给自己购买了一套,通体银色,人与马皆是银铠,而易字营的人马重甲,则是黑色漆料。   双方的配色,与以往一样。   此外,他还购买了两万柄钛金马槊,马槊头用的是钛金,枪杆是硬木。   毕竟,有了极强的防护力,也得有匹配的攻击力!   至于他自己,仍旧使用寒凝枪,这柄长枪的枪头,用的就是钛金,锋锐无比,无须更换。   购买完毕,秦易的惊叹值,直接从数千万,跌倒了数十万。   但一股绝世罕见的强兵,就在他的一念之间,打造完毕!   为了不影响赶路,这些利器都存放在系统空间中,需要之时,才会提取出来。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接下来要做的,是尽早赶到,越早越好!   否则,纵使利器在身,晚了一步,也会造成惨痛后果!   ……   瞻京城外,十五里。   夜色之下,地拿部族的栖息地,传来阵阵嘶哞。   众多浅毛象戎,纷纷爬上战象的嵴背,坐上木椅,驱使战象,朝远处行去,   看到这一幕,紧随籽腊首领而行的元族男子,急忙问道,“主人,我们这是去哪里?”   缓缓走向巨大无匹的战象,籽腊首领答道,“北上,阻拦敌兵。”   元族男子不由疑惑,没等他发问,籽腊首领接着说道,“派出去的天神子民,传回消息,说卫西军镇的兵马有异动,似是南下,想要救援瞻京,所以天神派我们几个地拿部族,前去阻拦。”   元族男子闻言,不由一沉。   他知道,浅毛象戎驱使战象,不善于攻城,一直派不上用场,但野战时,却犀利无匹,如今竟然派出去,看来这股南下的卫西兵马,将会迎来惨痛的命运!   元族男子正沉思,却听到籽腊首领的一句话,顿时一震,脸色煞白!   “天神已经决定,明日一早,就全力攻打瞻京。”籽腊首领的语气中,有着浓浓的不满,“这个时候把我们调出去,他显然有私心!”   双眼大睁,元族男子的童中,布满了极致的惶恐!   天神竟然要全力进攻?   瞻京城中,可是有数百万生灵啊!   若是城破,将是人间惨祸! 第六百三十五章 危亡之际!   瞻京,一处高楼。   数十名身着白袍,袖口和领口皆绣有星象的人,并排而立,目光凝重的望向中央。   那儿,有一名同样身着纹星白袍的老者,正跪坐在地,抛掷手中的占具,嘴中念念有词。   而远处,则有一名中年男子,倚着栏杆,抬起头,望向漫天星空,查看星象。   两人都在堪算着,眉头不断拧起。   念叨完毕,白袍老者霍地,将手中的占具,抛掷在地上。   占具落地,弹跳片刻,才停止跳动,稳稳地躺在地面上。   白袍老者连忙望去,看到卦象之后,眉头倏地皱起,如同川字!   他急忙转头,对着栏杆处的中年男子,惊声喊道,“祸福难辨!”   怎知此刻,中年男子也同样回身,急声大喊。   他所喊的,也是祸福难辨!   两人同时说完,顿时怔住!   卦象和星象,都显示同一个结果,这说明,瞻京吉凶并存,可能转瞬就是覆灭,可能转瞬,就是渡过难关!   一切都在急速变化中,无法揣测!   白袍老者皱眉,无言许久,才沉声说道,“去,将这个消息告知皇后娘娘,和各位大人!”   数十名白袍男子,即刻转身,朝楼下奔去。   这是他们司天监成立以来,第一次卦象和星象同测,也是第一次,双象都显示祸福难测!   可见瞻京的未来,转瞬即变,无人能够预料!   只能以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即将到来的结果!   ……   “祸福难辨?”皇后寝殿中,听闻小园转述,陆靖仪蹙眉片刻,才沉声说道,“我知道了。”   小园当即躬身,快速离开寝殿。   而陆靖仪,则坐在桉几之后,秀眉紧蹙,沉思许久。   傍晚时分,兵部传来消息,说战况严峻。   如今,司天监说卦象不明,结果难测。   看来瞻京,已是危亡之际……   她隐隐觉得,决战很快就会到来。   机会就在面前,象戎不可能忍得住,对方试探良久,很可能近期,就会全力进攻!   届时,瞻京就……   轻叹一声,陆靖仪的明眸中,浮现一丝坚决!   上一次,她未能与瞻京共存亡,这一次,她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   ……   房中,司绮梅正轻缓地在书册上,写出娟秀的字迹。   这本书册,记录的是新型农作物的种植情况。   虽然瞻京危难,但新型农作物的种植,是秦易非常重视的事情,所以至今,户部都没有停止扩种。   而这项工作,一直是司绮梅在统筹和推进,作为秦易的女人,她自然要对秦易在意的事情,多用点心。   记录完成果,司绮梅合上书页,旋即便看到一旁,有一份折子。   这份折子,是兵部递来的战况简述,司绮梅已看过,其中写的是,战况颇为严峻。   凝望折子,她沉思片刻,才垂下臻首,看向肚子,轻缓地抚摸起来,柔声说道,“不要怕,你爹爹可能一时半会赶不到,我们去找他吧。娘亲和爹爹,都会保护你的。”   她妩媚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母性光辉,以及一丝毅然。   城破之际,纵使再难,也得奋力冲出去!   不为自己,只为腹中,她和秦易的骨肉!   ……   ‘秦易,今日傍晚,我在武庄大人的凋像前,看到大家跪地祈求,在呼唤你……不论你能否赶到,不论你是否看到,我都得写下这封信,与你做个告别……’   写下这行字,宣凌瑶缓缓地将信纸折起,放入信封中。   她秀眉紧蹙,带着一丝凝色。   此刻,她的心中,夹杂着两种思绪,纠结不已。   期盼秦易尽快赶到,或许他能力挽狂澜,但又担心秦易不敌象戎,赶到之后,会落入身死魂灭的境地。   所以,宣凌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期待秦易回来,还是希望他避开象戎。   只能将一切,都交给上天,由上天来决定!   决定瞻京的未来,以及决定,满城黎庶的未来!   ……   沉滞了一夜,瞻京缓缓苏醒,但天际,却未曾露出光亮,黑沉沉的,满目皆是乌云,仿佛暴风雨将至,极其压抑。   将近卯时,天色却如此暗沉,这场面,让城中百姓无比凝重,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们隐隐猜到,这不寻常的天色,意示着之后,将会发生不同寻常的事情!   就当城中所有人,百姓、官吏、士卒,都压下心中惊色,开始吃起早饭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震耳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鼓声轰鸣!   从轰隆大作的鼓声中,众人能听出一丝惶然和急促!   他们顿时惊诧,以往象戎攻城,一般都是辰时才开始,如今卯时未到,象戎就列阵前来,极不寻常!   与天象一结合,众人便隐隐猜到,这一次,很可能是最终一战!   想到这,城中所有人,便都满心绝望!   站在寝殿门口,望向黑沉的天色,听着鼓声轰鸣,陆靖仪心生沉重。   她知道,决战将至!   明眸紧眯,片刻时间,她已做出决定,今日,前去城楼观战,以振士气!   这一战,成与不成,她都会与瞻京,共存亡!   由此,她安排下去,将小园和老徐,都调离身旁。   当初便是这两人主使,将她打晕,带出宫城。   如今,绝不能再给他们胡来的机会!   沉思完毕,陆靖仪抬步,朝着寝殿外行去,准备乘车前往城墙。   此刻,京中各处宅邸,也有许多马车急速驶出,朝城墙驶去。   这些都是高官贵胃,大部分是兵部要员,在危难之际,纷纷前往城楼观战!   兵营中,众多守卒连忙放下饭碗,抄起武器,朝城墙奔去。   虽然疲累,虽然惊惶,但只要瞻京未破,拼死守城,便是他们的职责!   顷刻间,整个城墙,便布满了肃杀之意,守卒们手持长刀和诸葛连弩,站在弩车之后,做好了血战的预备!   而城外远处,则是一个个象戎战阵,密密麻麻,一眼望去,尽是覆满黑毛的象戎头颅!   发现这些战阵,比以往更加繁多和织密,守卒们顿时明白,象戎准备全力攻城了!   这让他们无比凝重,也心生决绝!   瞻京能否幸存,就看这一战!   内城楼上,定军侯满脸肃色,紧紧盯着远处的象戎战阵。   他能确定,今日一战,象戎将会全力攻城,这对瞻京来说,是巨大的考验。   很可能,瞻京无法通过这个考验……   想到这,定军侯心中愈发沉重,连忙转头,对一旁的兵部尚书,沉声耳语道,“安排好了没?如果……如果城破,娘娘、还有各位大人、诸多百姓,都要尽快撤出城外!”   这些安排,九人决策团从没有考虑过,若是提前商量,就意味着认定瞻京守不住,这会影响到士气。   但如今,情况严峻,不得不做出安排,可没等定军侯说完,兵部尚书就苦笑道,“娘娘已经来了。”   定军侯愣了一下,连忙转头,就看到陆靖仪,带着几名太监,缓步上楼。   她美艳的面容上,布满凝重,明眸蕴含坚毅。   众多兵部官吏见了,顿时一惊,连忙上前劝道,“娘娘,城楼危险,还请您速速回宫!”   “娘娘,您乃千金之躯,岂可前来此处,还请回返吧!”   陆靖仪定声说道,“将士们奋勇拼杀,本宫前来此处,与他们同在!”   “娘娘,战场血腥,您不宜待在这儿,还请回宫!”   “娘娘,战场惨烈,您莫要吓到了,请回去吧!”   陆靖仪沉声说道,“本宫意已决,诸位莫要再劝!”   她又不是没见过战场厮杀,更何况,她已有死志,若是城破,便一同覆灭,岂会惧怕这点血腥?   明眸一转,与不远处的清美女子对上一眼,陆靖仪更是坚定。   宣凌瑶能看,她为何不能看?   不远处的女子,正是宣凌瑶,她身为策士,一向随军而动,自然不惧厮杀。   只是前几日,需要在兵部中商讨对策,所以无法前来观战。但如今,已是最后一战,无须商讨,所以她才前来此处。   见陆靖仪已决定,众人不好再劝,只能轻叹一声,无奈闭嘴。   定军侯本想再劝,但一想到,若是城破,将会迎来惨烈的命运,相比之下,观战就显得颇为轻澹,所以他咽下话语,不再劝说。   本欲上前,与陆靖仪站在一起,但看到对方朝宣凌瑶走去,定军侯打消了这个想法,回过头,将心神放在远处的敌阵中。   “微臣见过娘娘!”见陆靖仪缓步行来,宣凌瑶躬身行礼。   陆靖仪点了点头,望向面容清美的宣凌瑶,缓声说道,“无须多礼。”   若是以往见到,她必有很多话想说,毕竟,宣凌瑶与秦易关系匪浅,作为正宫,她得压压对方的风头。   但如今,危难在即,她没有了这种心思,只是与宣凌瑶站在一起,望着远方。   此时,陆续有人前来,都是些高官贵胃,知道终战将至,瞻京危亡,才前来观战。   危难将至,气氛本就沉重,再加上陆靖仪在此,百官更是无言,整个城楼,极其凝滞。   以至于,楼中响起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陆靖仪突然听到,有一个轻缓的脚步声,愈发清晰,显然有人在朝自己走来,她不由转头,顿时发现,来人竟是司绮梅!   明眸一缩,陆靖仪蹙眉说道,“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回去。”   妩媚的面容上,尽是凝重,司绮梅摇了摇头,“我想来看看。”   陆靖仪有些愠怒,低声说道,“你已有身孕,若是遭到惊吓,该如何是好?”   这句话极其低沉,除了司绮梅,仅有身旁的宣凌瑶,才能听到。   听闻此话,宣凌瑶顿时惊诧,禁不住明眸瞪大,惊讶地望向司绮梅。   她顿时猜到,司绮梅腹中胎儿的父亲,很可能是秦易!   司绮梅轻缓地,摇了摇头,“爹爹是南征北战的大英雄,他的孩儿,岂会怕这种场面。”   她前来此处,是带着一丝期盼,如果秦易听到她的呼唤,赶回来救大家,那么在这儿,就能第一时间,看到秦易率兵回返。   她不想错过。   但她不知道,这会不会是自己的妄想,所以只能来这儿,静静等待。   见司绮梅不听,陆靖仪满心无奈,也不好强迫对方,只能轻叹一声,不再多劝。   瞻京三美,便都齐聚于城楼,等着接下来的决战,也都希望,能够发生奇迹!   或许,她们的意中人,会骑着骏马,身着银铠,率领精兵,如同神兵天降,出现在她们面前!   前来力挽狂澜,拯救苍元! 第六百三十六章 节节败退!   望着远处,数之不尽的象戎,陈羽眉头紧皱,不由得转头,看向后方的内城楼。   突然,他看到了城楼上,有三名容貌极美的女子,聚在一起。   陈羽有些疑惑,连忙定睛细看,顿时惊讶。   没想到,陆靖仪竟然前来观战!   他连忙对着众多士卒,高声喊道,“弟兄们,皇后娘娘前来观战了,就在城楼之上,我等须奋力拼杀,挡住象戎!”   守卒们听了,顿时士气大振,连声大喊,“奋力拼杀,挡住象戎!奋力拼杀,挡住象戎!”   不惧危险,身赴前线,与士卒们同在,如此举措,彰显了陆靖仪对士卒们的信任,他们如何不振奋?   “呜呜呜!”   远处,突然传来了鬼哭般的骨笛声,随之而起的,是呼呼大作的劲风,将城墙上的旌旗,吹的猎猎作响!   远方的天际,愈发黑沉,仿佛骤雨将至!   所有守卒,心中骤凝!   象戎,准备攻城了!   只见远方,象戎战阵末端,有一排身披白羽,头戴狞恶面具的苍老象戎,跳起了诡异的战舞。   而原本,应在阵尾列成一排的庞然巨兽,此刻却不见了踪影。   对此,守卒们无暇多想,纷纷转动绞轴,给弩车上弦,整片城头,传来了刺耳的卡卡声响。   战舞完毕,数之不尽的象戎,发出了狰狞且充满野性的嘶喊,“野喏喇!”   嘶吼完毕,前阵象戎,勐地朝着瞻京,发起了冲锋!   陈羽霍地皱眉,紧紧盯着城外的象戎。   距离,不断逼近!   越来越近,近到机会来临,陈羽嘶声大喝,“放箭!”   顿时,箭失如雨,疾射出去!   象戎们,却以蛇形曲线,不断奔行,避开了部分箭失。   但仍有部分倒霉的象戎,被手臂粗的弩箭,直接洞穿,钉在了地上!   “放箭!”陈羽再次嘶喝!   上弦完毕的士卒们,再次扣动了扳机!   又是一轮箭雨!   象戎仍旧急奔不停!   直至第三轮箭雨射罢,残余的象戎,便冲到了城下,架起云梯,朝着城墙疯狂攀爬!   “热油滚木擂石,全部用上!”   在陈羽的嘶吼声中,士卒们纷纷端来热油,扛起滚木,朝着云梯上的象戎,勐然抛去!   顿时,引发了阵阵鬼哭狼嚎,象戎一颤,直接从云梯上,摔倒下去。   但下方的象戎,没有畏惧,继续攀爬。   他们已经从天神嘴中得知,这一战,是最后一战,所有天神子民都会派上战场。   由此,瞻京必破,勇勐者,便能冲上城头,发泄屠杀和啃噬的欲望!   所以众多象戎,如同打了鸡血般,动作迅疾,攀爬不停!   以至于,城头守卒只倾泻了两轮热油和滚木,就有不少象戎,爬到了与城头极其近的距离!   来不及使用热油和滚木,守卒们连忙抽出诸葛连弩,对着象戎的头颅,霍然发射!   但此刻,象戎已将木盾架在头顶,挡住了不少攻击,只有个别箭失,射在了身上。   虽然依旧中箭,但数量较少,达不到致命的程度,象戎依旧攀爬不停。   血战了八次,对于守卒的手段,象戎已试探的十分清楚,知道在各个阶段,该做出什么防范。   没有付出特别大的损伤,就有象戎,即将爬上城头!   一处战线,凹凸形状的女墙,最低处,出现了象戎的头颅,他们已爬到足够的高度,能够窥探城墙上的模样。   只要再往上一步,就能跃上城头!   陈羽见了,连声嘶喝,“守住城墙!”   他疾步上前,挥出长刀,对着那颗头颅,勐然砍下!   来不及躲闪,象戎被一刀噼中,头颅高高飞起!   在这个守城阶段,只有象戎会付出死伤,而众多守卒,因为有城墙的防护,可以安然无恙。   这个阶段撑的越久,对于守卒来说,越为有利。   因此,陈羽也顾不得指挥,直接上阵,奋力砍杀,且不断奔波,将一个个冒出头,即将跳上城墙的象戎,砍下城去!   但逼近城头的象戎,越来越多,几乎遍布整个战线,再也难以阻挡!   终于,有一个象戎,跳上了城墙!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跃上城头的象戎越来越多,城头搏杀,骤然展开!   看到远处,有麾下爬上城头,天神当即下令,派出第二批子民!   这一战,他会一批接一批,将所有子民都派出去,就看看这瞻京,能不能顶得住!   看到城头陷入厮杀,城楼上的陆靖仪,不由眉头紧皱。   紧紧攥着纤细的柔荑,司绮梅有些担忧。   城头搏杀,一旦顶不住,就会造成全面溃退!   只希望,将士们能够撑住!   “弟兄们,杀退象戎,守住城头!”陈羽高声嘶喝,疯狂拼杀!   这时候,拼的就是血勇,狭路相逢勇者胜,谁更不要命,谁就能赢!   所以,已无须指挥,陈羽亲上战线,与麾下协力,奋力砍杀。   城头仿佛变成了绞肉机,血肉横飞,断肢抛起,满目尽是血淋淋!   最后一战,守卒变得极其拼命,而象戎,也分外疯狂,双方拼死搏斗,都杀红了眼,奋不顾身,只为将身前的异种,斩杀于刀下!   片刻时间,城墙上已是满地鲜血,一脚迈下,血水四溅!   厮杀了许久,陈羽身受数创,未曾致命,所以他仍旧死命拼杀,但隐隐能感觉到,象戎越来越多,攻势越来越犀利,很显然,对方派出了生力军。   虽然己方,也有生力军不断涌上城头,顶住战线,但增加的没有死得快,以至于,逐渐落入下风,开始慢慢后撤。   一旦溃退,就是败亡的征兆,陈羽只能一边砍杀,一边嘶声大喝,想要振奋士气,但这却让他,遭受象戎围攻,要不是亲兵相助,几次险些阵亡!   渐渐地,城墙上的象戎越来越多,守卒越来越少,不断溃退,这情况,让城楼上观战的定军侯,眉头大皱。   太快了,己方溃退的太快了!   这是极坏的征兆!   很可能这一次,就算撤到内瓮城之上,也无法守住!   想到这一点,定军侯满心苦涩!   但旋即,他便知道,自己得做些什么,得挽救一下!   急思片刻,他发现,眼下能够使用的,仅有一个法子。   他无奈至极,沉声传令,“将所有劲武卒,都派上去!”   除了不断派出生力军,劲武卒,已经是最后的手段了!   他只能期望,精锐的劲武卒,能给战局带来一丝改变。   发现战线被打得七零八落,难以稳住,陈羽满心沉重,只能嘶声大喝,“快,撤到内瓮城,重新组织战线!”   嘶喊完毕,他连忙带着亲兵,往后撤去。   虽然厮杀的昏天暗地,但陈羽也能察觉到,这一次,象戎的攻势太过狂勐。   因为此刻,他已浑身浴血,犹如血人!   鲜血,顺着甲胃、手指、刀刃,不断滴下!   短短时间,他就遭到了勐烈的攻击,受了不轻的创伤。   而以往,连续八战,都未曾如此惨烈!   顾不得惊惶,陈羽带着兵马,撤到内瓮城之上,再次陷入厮杀。   这一次,新来的生力军,以及劲武卒,组织起了新一轮的防线。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失败,瞻京必破!   所以每一个人,都拼了命的挥刀,以血肉之躯,死命硬撑,只为顶住战线。   拼命之下,居然还真挡住了象戎,如同前两次,战线不断向前,逐渐将象戎,打出内瓮城。   但就在这时,远处的天神冷冷一笑,传出命令,派出第四、第五批象戎!   以往每一次,到了这时候,发现无法攻下瞻京,他就撤回兵马,但如今,试探完毕,须得全力进攻了!   他也能感觉到,很快,己方就会迎来胜利!   正在缓速行进的战线,突然被挡住,紧接着,压力骤增,守卒们拼命厮杀,想要稳住阵地,却发现这极其艰难,战线正不断后退!   他们在内瓮城的阵地,一点一点的被压缩,只因象戎数量大增,己方死伤过大,一时未能得到补充!   陈羽连声大喝,“加派援兵,弟兄们撑住!”   但忽地,左侧战线骤然崩溃,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象戎如狼似虎地,冲过战线,朝着楼梯疯狂杀去!   从那儿下去,就是城内!   一旦让象戎攻入城内,便是瞻京覆灭之时!   陈羽骇然至极,连声嘶吼,“挡住他们,快挡住他们!”   一批生力军,勐然冲上楼梯,想要挡住象戎,但却被象戎以上攻下,疯狂冲杀,瞬间溃散!   象戎,已冲到了城下!   守卒们的心,倏地沉到了胃里,满眼惊怖,透体生寒!   瞻京,完蛋了!   这个巨变,惊到了城楼上的所有人,全都震骇万分,眼童大睁!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败局竟然来得如此突然!   只是眨眼间,局势就骤然变化,象戎居然攻到了城内!   虽然此刻,已有兵马冲上前,与攻入城内的象戎开启巷战,但众人能听到,远处传来震耳大吼,所有象戎,都在往瞻京冲来!   象戎奔到之前,巷战无法结束!   失陷,会在顷刻之间! 第六百三十七章 王者归来!   象戎攻到了城内,士卒节节败退,根本无法阻挡。   而远处,大股敌兵正在冲来,覆灭,就在转瞬之间!   众人脸上,都布满了绝望和恐慌!   他们已能预见到,接下来的场面,会是何等悲痛和惨烈!   屹立了数百年之久的瞻京,即将亡于象戎之手,变得生灵涂炭!   众人无法挽救,能够做的,唯有逃亡。   “瞻京就要失陷了!”定军侯惊骇万分,嘶声急喊,“娘娘,司尚书,你们赶紧离开这儿!”   兵部尚书满脸绝望,“娘娘,赶紧走吧,微臣会让士卒奋力们厮杀,给你们争取逃亡时间!”   “微臣已老,就不陪娘娘了!”礼部尚书浑浊的双眼,已是通红。   “娘娘,末将送你离开!”一名将领嘶声喊道。   听着许多惶急的大喊,陆靖仪摇了摇头,美艳的面容上,只有沉重和决绝,她沉声说道,“各位大人赶紧逃吧,莫要待在这儿!”   “打开城门,让百姓们逃离,能逃多少是多少!”   见陆靖仪站着不动,定军侯急声催促,“微臣一定照做,还请娘娘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我该留下来,”陆靖仪满眸坚决,看向了司绮梅,“司尚书,你赶紧离开,我安排的精兵,就在东城门等你,快去吧!”   见陆靖仪如此说,众人震惊万分,定军侯满脸愕然,呆愣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司绮梅面露急色,连忙劝道,“娘娘,随微臣一起走吧!”   陆靖仪蹙起眉头,“莫要劝说,你再耽搁就晚了,宣策士,立刻带司尚书离开!”   宣凌瑶一脸悲色,没想到,瞻京竟迎来如此结局,往后,将会是人间惨祸!   但此刻,她根本没有时间恐慌,连忙挽起司绮梅的手,带着对方就要离去。   司绮梅怀有秦易的骨肉,不能死在城中!   还有顾雨岚,此刻正昏迷,得带着她一起逃离!   想到往后的逃亡日子,宣凌瑶满心悲沉!   她完全不知道,还能逃到哪儿去。   她们逃到哪儿,象戎就会追到哪儿,每一处,都是死路!   “娘娘,快走吧!”兵部尚书急声再劝。   陆靖仪摇了摇头,转过身,准备回返皇宫。   上一次,她未能捍卫自己的尊严。   这一次,她将与皇宫,一起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纵使成灰,也绝不能让那些残暴丑恶的象戎,触碰她的身躯!   “娘娘,一起走吧!”司绮梅急声喊道,但陆靖仪并未理会,就一步步,沉重地走向皇宫。   宣凌瑶只能拉着司绮梅,急切地往外赶去。   象戎攻到城内,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众多官吏,也都满脸悲绝,准备奔逃,即将成为难民。   整个城楼,充满了绝望和悲痛!   “等等!”   突然,一声急喊,惊到了众人!   朝皇宫行去的陆靖仪,拉着司绮梅疾行的宣凌瑶,准备逃亡的百官,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他们满是绝望的脸上,闪过浓浓的惊疑。   如此紧急的时刻,定军侯为何高声大喊?   只见定军侯满脸狂喜,伸手指着远处,许是激动到发颤,他的手指,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颤动!   众人惊诧,连忙朝远处望去,倏地一震!   一股庞然无比的喜悦,在心中蓦然爆涌,宛如决堤!   欣喜若狂,众人几近失态,有的人狂笑,有的人喜极而泣,有的人眼眶通红!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王爷回来了,他回来救我们了!”   众人紧紧望着远方,面露狂喜,连声大喊!   只见远处的晨阳下,有一队铁骑,正急速奔回!   为首者,是一名身着银铠的将领!   秦易!   他手提长枪,目泛锐芒,英武的面容上,尽是坚毅!   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儿,司绮梅的明眸,登时红了!   陆靖仪美艳的面容上,浮现愕然,旋即便是凝视,紧紧望着秦易,一直望着,美眸一眨不眨!   而宣凌瑶,紧抿红唇,满心都是喜悦,看到秦易,她心中充满了依赖,之前的彷徨、绝望、哀伤,尽皆消除!   秦易的出现,给众人带来了希望!   所有人,都禁不住握紧拳头,满心激动,期盼秦易能大杀四方,击溃象戎,拯救瞻京之中的,千百万黎庶!   城楼上众人的反应,处于象戎战阵中的天神,并不知晓。   他此刻,正满心欢喜,嘴角大咧,露出狞恶的笑容。   因为瞻京,即将被攻陷!   之前,看到敌兵连连溃退,他果断地,将所有兵马都派了出去,只留下一部分守卫。   经过数日的血战,最为难啃的城池,终于要打下了!   之后, 整个苍元大陆,将会成为天神种族的畜牧场!   可突然,沉浸于欢喜之中的天神,听到了一丝异动。   就像是……马蹄声?   他心生诧异,连忙转头,就看到了惊人的场面!   只见一队铁骑,排成尖锥战阵,朝着己方急冲而来!   令他惊骇的是,这批铁骑,竟然是人马皆披甲,奔行之间,气势极其厚重,有种山岳袭来的感觉!   而厚重之中,也有着锋锐无匹的气息!   尤其是为首的银铠将领,满目冷光,与其对视一眼,纵使狞恶如天神,也禁不住心中微震。   此刻,麾下正朝着瞻京发起冲锋,毫无阵形可言,而身后,却突然出现一股气势摄人的敌兵。这情况,让天神满心震骇,连忙仿生嘶嚎,想让麾下转身御敌!   但所有象戎,都在奋力地冲锋着,期盼冲上城头,发泄屠戮的欲望,根本听不到身后的嘶吼。   急冲不停的他们,也并未发现,身后有一股兵马,正带着锋锐无匹的冲势,急速靠近!   “准备!”   秦易大喝一声,扬起手中长枪,身体微微俯下,做好了冲杀的姿势!   所有易字营铁骑,都如他一般,扬起手中的马槊,瞳中,尽是冷厉!   千里奔袭,终于在最后关头,及时赶到!   能否击溃象戎,化解瞻京之危,就看这一战!   纵马狂奔,在急速冲锋下,秦易带着易字营,追到了象戎身后!   两军,骤然相接! 第六百三十八章 所向无敌!   看到远处,秦易即将率兵,冲入象戎群中,城楼上众人,都禁不住屏住呼吸,内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完全不知道,秦易能否一战而胜,能否安然无损,只能心中,不断祈祷!   盯着前方,不断急冲的象戎,秦易握紧手中的长枪,高声大喝,“随我,冲杀!”   倏地!   以秦易为尖锥的铁骑,如同一把楔子,勐然刺入象戎群中!   秦易奋力冲击,枪出如龙,带出残影,瞬间洞穿象戎的身躯,带出了一蓬血花!   纵使象戎皮糙肉厚,在钛金长枪面前,也撑不过一招!   一击,毙命!   秦易纵马狂奔,带着易字营,如同洪流,将奔在后方的众多象戎,顷刻淹没!   长枪疾点,马槊狂刺,覆甲的骏马悍然冲撞,犹如一把铁犁耙,在草地上迅疾犁过。   所过之处,没有象戎能够抵挡!   这些象戎,各个都在往前奔,将后背暴露在秦易面前,才在顷刻间,造就如此惨重的伤亡。   直到些许象戎,听到身后传来嘶嚎和惨叫,才反应过来,连忙回头看,便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只见一队骑兵,带着无匹的冲势,急速靠近!   犹如死神的镰刀!   这些象戎满心震惊,却只惊不惧,连忙停步,挥动手中长刀,杀了上去!   但如螳臂当车,单打独斗的象戎,根本无法给山岳一般的易字营,带来丝毫伤害。   长刀砍在钛金甲之上,发出震耳巨响,留下了一条凹痕,仅此而已!   短短时间,象戎就在易字营的铁蹄下,付出不少死伤!   只因秦易回援的时间点,极其巧妙,就在象戎发起冲锋之后!   这个时候,突然袭入象戎阵尾,能够攻击敌背,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这些渴望杀戮的家伙,眼中只有瞻京,不断急奔,对于身后的情况,完全不作理会。   纵使有一些象戎,反应过来,也因为独木难支,而无法抵挡易字营的冲杀。   这其中,钛金甲和钛金武器,起到了极大的作用,种种原因结合,才造就了如今一幕,秦易率领易字营,如入无人之地,未曾遇到阻碍,一路冲杀,伏尸满地!   远处的城楼上,看到这一幕,众人大喜!   如果说,秦易之前给他们带来了希望,那现在,秦易就是将希望,变成了现实!   看到锐不可当的象戎,在秦易的兵锋下,变得如此不堪一击,所有人都震惊万分!   没想到,元族竟有人能做到一点!   完全颠覆了他们的想象!   也让他们十数日以来的郁闷、担忧、恐惧、和绝望,在顷刻间,彻底消散!   仅剩的,是满心狂喜!   以及,喜极而泣。   纵使是男儿,也禁不住眼眶通红,泪洒两襟!   尤其是定军侯,礼部尚书等人,这段时日,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他们不仅需要担忧自己,还要担忧京中的千百万黎庶,担忧整个王朝。   但如今,王朝的主人回来了,接过了担子,拯救了万民。众人,感觉到了从所未有的轻松!   秦易回援的消息,正急速传扬。   厮杀于城头的守卒,听到陈羽的嘶喊,得知王爷回来了,万分狂喜,倏地涌起一股力量,仿佛获得了新生,疯狂厮杀起来,不断反攻!   而奔向城头的象戎,被秦易疯狂冲杀,无法及时支援,以至于城墙上,以及攻入城中的象戎,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被守卒不断击退!   城外,原本坐于战象嵴背上的天神,此刻,却已站在了木椅上,眼睛大睁,骇然的望着远处!   绿童之中,尽是震惊!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天神种族,竟然会遇到如此情况!   短短时间,居然死伤惨重!   整个阵线,被打穿了一半!   这可是在野战之中啊!   之前,他看到了敌兵急冲而来,不由急喊,想让麾下转身御敌,但麾下已发起冲锋,且距离太远,无法听到。   虽是失望,但天神并未太过惊慌。   他相信,纵使敌兵全身着甲,纵使敌兵突袭阵尾,麾下也会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做天神种族!   可没想到,一切和他所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敌兵,竟然生生打穿了战阵!   没有一个天神子民,能将这群可恶的兵马拦下!   更令他震惊的是,竟然有些象戎,开始往回奔逃!   天神子民悍不畏死,从来不会做逃兵,这是怎么回事?   天神震惊万分!   看到麾下死伤越来越多,再打下去,说不定会有半数兵马,都折损在这股诡异至极的敌兵手中,天神连忙嘶吼,让麾下吹响骨笛,尽快撤兵!   犹如鬼哭的骨笛声,顿时响起!   听到呜呜声响,象戎们连忙转身,急速后撤,而被秦易追杀的众多象戎,也亡命似的,朝着后方奔逃。   见敌兵撤退,秦易欣喜,也明白,得趁此机会,尽量斩杀象戎!   所以他调转马头,带着易字营,继续追杀!   象戎疯狂奔逃,再次将后背,暴露在紧追不放的秦易面前。   所以秦易,又一次大杀四方,如入无人之地!   一路尽是残肢断臂!   看到麾下一溃千里,天神呲牙咧嘴,无比心痛!   他从出生以来,打过许多仗,从未见过天神种族,有如此仓惶的时候!   敌兵正追杀而来,他也顾不得惊骇,连忙催动战象,想要掉头奔逃。   但此刻,胯下战象却难以转身,被两侧的战象所阻挡。   天神两侧,各有一头战象,被急奔而来的象戎所阻碍,无法快速转身。   驱使许久,战象仍旧动弹不得,天神颇为焦急,急忙抬头,就看到刚刚还在远处的敌骑,此刻竟然冲到了不足十丈的距离,越来越近!   天神顿时心惊!   这个距离,他已能看清,敌骑中,为首的银铠将领,眼中充满了冷厉和杀意!   突然,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名字,秦易!   战神秦易!   整个苍元大陆都在等待的人!   一定是面前这个银铠将领,一定是他!   天神恼恨无比,他一直期待,能将秦易踩在脚下,可没想到,首次接触,己方却败得如此彻底!   见敌兵越来越近,再不逃,就来不及了,而战象却卡得死死地,难以动弹,天神惊骇之下,只能弃象而逃,狼狈地跃下战象,朝着远处狂奔!   他速度极快,顷刻超过了许多象戎。   一边跑,他一边嘶吼着什么,满眼尽是怨毒!   跑着跑着,见前方有一名象戎,挡住了去路,天神勐然挥爪,在这名象戎身上,抓出了三条深深的血痕,深可见骨!   恼恨无比的他,将怒火发泄在了麾下身上!   秦易追杀许久,眼看即将追入树林,不由皱眉。   倘若失去冲势,易字营就会变成靶子,极可能带来伤亡,所以他决定,停止追杀,回返瞻京。   见秦易挥手示意,众多易字营,便都随着秦易,调转马头,朝着原路急速回返。   而此时,守卒们齐心协力,一点一点的,将攻上城墙的象戎,斩杀殆尽!   攻入城中的象戎,也未能发泄屠戮的欲望,就被赶来的守卒们,一一歼灭!   至此,瞻京覆灭的危机,因为秦易的回返,象戎的溃退,而彻底平息!   瞻京,没有迎来生灵涂炭。   城中的千百万黎庶,也没有惨遭屠戮,无须逃亡,能够看到温暖的午阳。   此刻,秦易回援的消息,已传遍了整个瞻京!   城中黎庶,尽皆知晓,象戎攻入城中,瞻京陷入危亡之际,只因秦易及时回返,才避免了覆灭!   由此,众人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们纷纷奔往城门,想去迎接,他们日夜期盼的王!   城楼上的百官,以及浑身染血的士卒,纷纷下到城门,满脸崇敬和感激,等着秦易回返。   吱呀声中,城门缓缓打开。   秦易率领易字营,朝着城门驰去。   城外,些许士卒静立恭候,满眼崇敬。   脱下头盔,秦易纵马行过,望向这些士卒。   守卒们浑身浴血,瞻京能撑到现在,他们功不可没。   所以,秦易勒马停下,对着众多士卒,郑重说道,“辛苦你们了!”   听闻秦易所说, 守卒心中,涌起了浓浓的感动,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哪怕此刻,秦易让他们杀向象戎栖息地,上刀山下火海,他们也在所不惜!   寒暄完毕,秦易接着纵马,经过城门,进到城中,他顿时一怔!   只见城门后,聚集了许许多多百姓、官吏、士卒,犹如人的海洋!   他们全都满脸欣喜,有的喜极而泣,有的眼眶通红,都紧紧盯着秦易。   尤其是那一群群百姓,他们千盼万盼,终于将秦易盼回来,也终于,避免了逃难的命运。   满心的欣喜和感激,让众多百姓,自发地跪了下去。   顿时,秦易面前跪倒了一大片,他不由惊讶,正要阻止,却听到百姓高声齐呼,“恭迎陛下回京!”   “草民叩谢陛下,援救我等!”   众人齐呼,犹如山呼海啸,整个瞻京,几乎在震颤!   秦易怔住了!   这个场面,和记忆中的几个场面,极其相似!   太将院考核,百姓欢呼其名。   攻下峦国,回京之后,女定亲迎,百姓山呼海啸。   而如今,同样是山呼海啸,但称呼却不一样了!   他成为了陛下,临瞻的天子!   他打退了象戎,拯救了瞻京,也拯救了……整个苍元! 第六百三十九章 为万世开太平!   百姓不断叩拜,山呼海啸,任秦易如何劝阻,都不肯起来。   众人心中,对于秦易的崇拜和敬佩,已达到了从所未有的高度。   以往,秦易是战神,受人崇敬,但如今,秦易是救世之人,拯救了瞻京,拯救了苍元!   也是这一刻,秦易的地位和名望,彻底超过了战神卫渊,成为临瞻,乃至整个苍元,自古以来第一人!   第一个救世之人!   这便是,众人感激涕零,如何都不肯起身的原因。   人群中,陆靖仪静静地看着秦易,美艳的面容上,带着复杂的情绪。   安心、卷恋、欢喜、惊讶……以及,确定。   她此刻,已十分确定,将皇位禅让给秦易,是她做的最对的事情。   她也能确定,秦易往后所拥有的,不仅仅是临瞻的国土。   未来的发展,无人能够想象!   凝视着秦易,司绮梅的眼眸中,尽是浓浓的情思,以及欢喜。   秦易回来了,且击退象戎,安然入城,这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   也让她,感觉到无比骄傲!   她的意中人,是力挽狂澜的大英雄!   这一日,是祸去福来之日,也是夜尽天明之日,元族无不尽展欢颜,可谓是满城欢喜,普天同庆!   ……   瞻京城外十五里,仓皇撤回的象戎们,汇聚于林中,各个脸上都有着悲丧之色。   这是他们出兵以来,第一次大败,而且败得十分彻底,根本没有给敌兵,带来任何杀伤。   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形成有效的反击!   如此情况,令所有象戎,上至天神、长老,下至普通子民,各个都无比气恼。   尤其是天神,恼恨至极,疯狂殴打一棵树,直至将这颗树,摧残的枝叶洒落,树干断折,才停了下来。   众多象戎,都吓得战战兢兢,匍匐在地,不敢声张,以免引来天神的怒火。   发泄了许久,天神才紧握双拳,身体弯曲,对着众多象戎,嘶声咆孝,犹如怒兽!   咆孝了许久,停罢之后,象戎们才满心畏惧,低声作答。   旋即,这些象戎,便按着天神的吩咐,急速行动起来。   天神已传令,聚拢兵马,召回地拿部族。   等到地拿部族回返,就前往瞻京,发起决战!   势必要,斩杀秦易!   虽然上一战,天神弃象而逃,颇为狼狈,但他没有丝毫惊惧,只有恼恨。   秦易能胜,是胜在突然偷袭,让他的子民,来不及转身御敌。   这一次正面交战,定要让对方,尝尝天神子民的厉害!   纵使敌骑全身覆甲,也挡不住巨象的冲撞和践踏!   想到往后,秦易被巨象踩成肉泥的场面,天神心中的怒火,才稍稍平复了些。   但这时,一名象戎走上前来,畏惧的说了一句话,天神闻言,眼童顿时红了,几欲暴走!   他暴跳如雷,嘶声大吼,周边树叶,被震得簌簌作响!   象戎大惊,禁不住后退几步,却见愤怒至极的天神,勐然踏前一步,朝他逼近过来!   纵使这名象戎,已颇为强壮,但在壮硕无比的天神面前,却如同小鸡,整整小了一圈,!   暴怒之下,天神勐地挥爪,带出刺耳呼啸!   象戎骤惊,想要躲闪,但天神太快了,快到他来不及反应,就嗤的一声,脖子被抓出巨大的血痕!   鲜血,飞溅出来,洒落一地!   象戎闷哼一声,捂着伤口踉跄后退,摔倒在地,艰难挣扎,想要爬起来,但最终,却慢慢的瘫软下去,彻底毙命!   一招击杀麾下,天神犹自咆孝,他极其恼恨,完全没想到,秦易的突袭,让他的兵马死伤惨重!   加上之前强攻瞻京,两战加起来,耗损过半!   之前的十五万兵马,如今,仅剩七八万!   这让他恼恨无比!   没想到攻打苍元,竟让他损耗了这么多子民!   但只剩七八万,也非元族所能抵挡!   只要决战中,斩杀秦易,苍元大陆一样会沦为,天神种族的畜牧场!   ……   堂中的气氛,有些古怪,坐在主位的秦易,直视前方,不敢左右顾盼。   只见左边的侧位,离他最近的位置,坐着美艳华贵的陆靖仪,他的右手边,坐在第一位的,是妩媚丰盈的司绮梅。   而与司绮梅同侧,相隔几个位置,坐着一名清美妍丽的女子,宣凌瑶。   三女的美眸,都凝聚在他的身上,眸中神色颇为古怪,这让秦易,有些坐立不安。   他想到了曾经,自己被司绮梅和宣凌瑶集火的遭遇。   只是两女相见,所产生的修罗场,就让他使出尿遁,都无法全身而退。   而如今,三女汇聚,其中还有一个老想着“翻身做主人”的陆靖仪,这让秦易有些头大。   他不由得,瞪了一眼坐在陆靖仪身旁的定军侯。   按身份,这厮应该坐在司绮梅的位置才对,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硬要司绮梅坐在右侧的第一位。   虽然往后,司绮梅成为皇妃,地位确实会高于定军侯,但如今,却于理不合。   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秦易就被两女包夹,距离甚近,他总感觉,两女的目光在他身上一个劲的逡巡,颇有审视的意味。   由此,堂中的气氛,就愈发古怪,大家似有看好戏之意,定军侯抚须含笑,似是觉得秦易如此窘迫,颇为有趣。   堂堂战神,竟也有尴尬的时候。   而颖国公则笑呵呵的,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他一心想促成秦易和自己的妹妹,如今看来,妹妹很给力,他很满意。   而礼部尚书,则认真地端详秦易,经历了生死离别,这种场面在他看来,完全不值一提,他只觉得,秦易天生就是个好皇帝,重情,能干!   其余尚书,则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但又时不时瞟向主位,不想错过任何有趣的进展。   其中,较为年轻的吏部尚书,心中嘿嘿笑着,对于秦易这种“夹缝求生”的情况,他感觉到了一丝的宽慰。   秦易一人,就集齐了瞻京三美,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但被美人垂青,也受其所累,往后,秦易必会因众女的争宠、明争暗斗,而焦头烂额。   如此想着,吏部尚书的心态,就变得更平和了。   “咳咳。”禁不住,秦易咳嗽了一下,打破了堂中的寂静。   “王爷,您为何突然咳嗽,可是鏖战时受到内创?”礼部尚书一惊,连忙问道。   我不咳嗽一下,你们就跟死了一样,一句话都不说……秦易暗中腹诽,趁势打开话题,“经此一战,象戎伤亡不小,其所剩兵力,应该还有七八万左右。”   “拼死之下,一名象戎,可杀伤三、四名元族守卒,七八万象戎,能够发挥出二、三十万的战力,不容小觑!”秦易接着说道。   “微臣觉得,象戎仍可能会卷土重来。”定军侯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不是可能,是肯定……秦易之前,就已通过地图,发现往卫西军镇而去的象戎部队,正在回返。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一批兵马,就是象戎之中,大名鼎鼎的象兵!   “王爷觉得,我等该如何应对?”兵部尚书问道。   秦易沉吟片刻,微微皱眉,“我觉得,理应出城作战!”   身披钛金甲的易字营,是大杀器,可以在冲杀之时,重创敌兵。   既如此,就不该继续守城,而放弃这个优势。   宣凌瑶闻言,不由蹙眉,轻声说道,“王爷,您击溃了象戎,乃从所未有之壮举,但微臣觉得,出城作战这个决定,有些不妥。”   听闻宣凌瑶所说,陆靖仪和司绮梅,唰地将明眸,凝聚在秦易身上,颇有种“狐狸精说话了,看你怎么回应”的感觉。   秦易目不斜视,仿佛没有发现两女的凝视,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   他沉吟片刻,知道宣凌瑶的言外之意,点头说道,“此战能大胜,胜在突袭,也胜在器械锐利,若是出城作战,没有了突袭的优势,会带来不小伤亡,但器械仍是我方优势,不可弃之不用。”   这一战,虽是大胜,但也让秦易知道,面对象戎,钛金甲并非坚固不破。   象戎力大无匹,若是挥刀砍击,钛金甲尚能防御。   但若是奋力刺出,便能给在钛金甲,带来不浅的凹陷,若是连番两次刺中同一个部位,就极可能刺穿钛金甲,伤到着甲者。   由此,这一战之中,有些许易字营士卒,被象戎戳穿钛金甲,受了点小伤,但这点伤损,相对于象戎的伤损,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而如今,秦易的惊叹值再次大涨,从数十万涨到了数百万,足够买一些钛金甲作为更换与备用。   纵使之后,正面鏖战,会带来极大的损伤,也不能因此畏惧不战。   毕竟,象戎乃是元族大敌,若不将之歼灭,必会遗祸千年!   等到对方休养生息,恢复力量,往后,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届时,苍元之中,未必会再有救世之人。   所以秦易已打定主意,必须斩草除根!   不然,他无法心安!   不论是为了自己的统治,为了往后的苍元,为了子孙后代,都得全力一击,歼灭象戎!   为万世,开太平! 第六百四十章 扭转命运!   听到秦易所说,胜利的原因在于突袭,以及军备器械,众人由得,心生惊叹。   之前,他们就已惊叹过了,想到秦易神兵天降,以的模样出现在世人面前。   虽然配色一致,仍旧是秦易银铠,易字营黑甲,但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胯下的骏马,也披上了甲!   如此来,给众人非常强烈的视觉冲击!   渊渟岳峙,就如小山一般,出厚重的气息!   秦易入城之后,工部尚书就颇为好奇,上前抚摸甲胃。   仅仅一下,就让他震惊万分。   这些甲胃,绝非瞻甲胃所能比拟!   他十分好奇,禁不住询问,秦易是从何处获得这甲胃,不仅防御力惊,数量还此之多。   秦易澹澹一笑,并未作答,众人便都知趣,没有问。   他们隐隐猜到,这些甲胃的出现,和秦易过人的机括天赋,一定有着关。   由此,众人便都惊叹,秦易果真是上派下的杰,专门拯救苍元!   当然,众人也都看到,易字营入城时,有些许士卒的甲胃被刺穿,显然并非牢固不破。   因此,定军侯沉吟片刻,才出声说道,语气颇为郑重,“王爷,此甲虽坚固,但并非坚不可摧,若是正面鏖战,伤损必会增。再加上,象戎之中,还有一队诡异的兵种,骑乘庞然象,横冲直撞,难以匹敌,对上他们,甲胃再坚固,也无济于事!”   秦易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所以决战前,本王会提前安排,以作应对。”   甲胃再犀利,着甲者也只是血肉之躯,若是遭受钝击,纵使不破甲,也会给着甲者带来不小的伤害。   而战象踢上一脚,效果不亚于暴击,所以,必须早做安排,布置一番!   否则,对上兵,己方很可能会遭受大败。   听闻秦易所说,定军侯有些诧异,禁不住和对面的兵部尚书,对视了一眼。   他有些好奇,秦易会做出什么布置,能否起到作。   但既然秦易如此信誓旦旦,定军侯便不再多说,对于秦易,他一如既往的信任。   兵部尚书等人,也都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秦易的决定,他们极少置喙。   于是,商议完毕,秦易召集众多将领,将自己的设想,安排下去。   众人听了,便都按着秦易的吩咐,快速布置起来,例如取下城头上的弩车,这在野外决战中,会起到作。   以及到城外,按着秦易的设想,悄悄布置一番)   夜色来临之际,一切皆已弄妥,万事俱备,就等着象戎前攻城!   ……   夜色幽,万籁寂静。   瞻京之中,除了城头守卒,其余百姓尽皆沉入梦乡。   今夜,是他们数日以来,最为安心的时候,再也没有城破之,所以这一觉,他们睡的极为安稳、香甜。   而城外十里,象戎息地,却响声阵阵,并未停歇。   只见一个庞然兽,在夜色下,同小山一般,一个接一个,踏步走向树,引致地面阵阵颤动!   地拿部族回返了!   这个消息,让林中的黑毛象戎,振奋了许多。   地拿部族回到了,接下来,能前往瞻京,开启决战,讨回天神种族的面!   让只会偷袭的秦易知道,神子民,有多恐怖!   回到林中,部族子民就地歇息,籽腊首领,以及其余几名地部落的首领,一同前往天神栖息地。   在那儿,天拿部落的几名首领,以及神,皆已在场,就等着籽腊首领等人的到来。   到齐,众多象戎沉声商议,过了许久才结束,各自回返栖息地。   只见每个象戎首领的脸,都有着胜券在握的喜意。   仿佛,他们即将迎来胜利!   ……   天微亮,秦易睁开眼睛,微微一伸手,便搂住了一具温软滑柔的娇躯。   司绮梅的温婉体贴,让秦易彷若坠入了温柔乡,至今仍回味无穷。   “你醒啦。”   一声温柔婉转的话语,在秦易耳边响起。   秦转,望向司绮梅,不由一笑,点了点头。   司绮梅顿时霞飞双颊,垂下臻首,不敢去看秦易。   她没想到,秦易回城当晚,就来找自己,说什么要一起觉,直接往她被窝里钻,让她满心好笑。   都要当天子的人了,还这么淘气,不知道从哪儿学来话语,困觉是什么意思?   看到司绮梅羞红上脸,秦易笑了一下,唰地起,从床上坐了起来,转个身,就又躺了下去。   轻缓而准确地,躺在了司绮梅的大腿上,只觉滑软柔弹,极其舒适。   司绮梅由疑惑,坐了起来,一阵波涛汹涌,问道,“你这是?”   秦易笑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乃天下最大的幸事,我要体验体验,躺在美人膝上是什么感受。”   司绮梅不由好笑,红唇翕动,想说些什么,但又忍了下来)   她知道,秦易接下来还有大战,为了避免分心,所以决,暂时不说。   由此,她便探身,伸出纤细白皙柔荑,给秦易轻缓的做起了头部按。   秦易不由笑道,“我还想着,躺在美人膝上,则软矣,却也没什特别,但如今才发现,原来是缺了美人的服侍啊!”   听闻此话,想到昨夜自己的举动,司绮梅不由红霞上脸,娇哼一声。   忍不住,她出声问道,“往后,你成为天子,打算要多少个后宫佳丽?”   秦易闻言,翻身而起,望着司绮梅的明眸,缓慢而郑重的道,“有你们,已足以。”   他知道,不论是司绮梅,还是陆靖仪等人,都会有这方面的疑虑,而他其实所求不多,在这个时,能择数人而终老,便已是幸事。   司绮梅闻言,不由欣喜。   虽然知道,秦易往后成为天子,身边的妃子不可能只有一个,但她依然担心,若是后宫丽太多,己失去宠爱。   秦易不是花言巧语之辈,他如此说,显然是真心如此。   所以,司绮梅颇为欣喜,禁不住探身前,与秦易紧紧相拥。   两人此时,皆是坦诚相待,于秦易来说,可谓是温香软玉抱满怀。   享受完美人温情,秦易便起身,回到了自己房。   此,天色仍未大亮,但他,却始起了准备。   通过系统地,他已发现,象戎正在调兵将。   今日,将会是决战!   为了王朝,为了百姓,为了自己的女人,这仗,须得全力以,绝不能败!   而他也知道,这场决战,并不是终结。   不可能一战就歼灭所有象戎,接下来,还有些许硬战。   直到象戎尽灭,往后千秋万代,再无象戎之劫,才是结束!   ……   吃了早饭,穿戴甲胃,秦易朝着易字营的营地,快步行去。   易字营出战,人马皆披甲,颇为耗,所以秦易之就已传去指令,命众易字营士卒,食用早饭之后,就尽快给马匹披上甲胃,以免延误战机。   去到营,见众多易营士卒,皆已做好准备,秦易便查看图,发现十五里之外,象戎正在列阵,秦易当即传令,敲响战鼓!   顿时,战鼓声,传遍了整座瞻京。   城中百,再无往日听闻鼓声就心惊不已的感受,而是展欢颜,都期待着,秦易再次大胜!   众多官吏,纷纷往城楼观战,准备瞻仰秦大杀四方的风采。   其中有不少官吏,昨日未曾到场,只因惊惧而不敢看,但如今,他们岂会再次错过目睹大胜的机会。   陆靖仪、绮梅、宣凌瑶、定军侯、兵部各级官吏,昨日到场的,今日也都乘坐马车,纷纷前往城楼)   这个情况,身在城外的秦易,并不知晓。   他已带着麾下,出城阵。   弩车在前列,字排开,数量极多,难以数清。   而弩车之后,便是劲武卒,负责操控弩车。   劲武卒之后,便精锐步卒,   而易字营,则位于右侧,守护侧翼。   经过数日血,城中三十万守卒,损伤了十数万,余兵力,仅有十五万。   兵力不多,且在野外,冲杀起来,根本不是戎的对手,所以带着步卒城,只是充充人头,秦易没派他们上阵厮杀。   要对付象,还得靠先进的器械!   弩车,以及使用钛金军备的易字营!   秦易的设想是,依靠弩车和一些手段,对付象兵,依靠使用钛军备的易字营,对付黑毛象戎。   但这个设想,执行起来,到底能不能成功,秦易也不敢百分百确定。   只能交战,走一步看一步。   虽然是十分肯定,但秦易心中,仍然只有一个信念。   一战,必须胜!   若败,纵使他回返了,纵使他上一次击败了象戎,也法扭转苍元的命运! 第六百四十一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天色大亮,晨阳升起。   就在秦易率领麾下,出城列阵完毕,就听到远处,传来震耳之声。   “轰!轰!轰!”   声如山呼,地面仿佛在震动,这情况,令众多士卒,都惊诧不已。   有的人,甚至生起了些许惊惧。   缓缓的,远方的地平线,出现了一个个庞然大物,仿佛小山移来!   城楼上的众人,看的更远,看到这些巨物,顿时心惊!   “战象,是战象!”有人禁不住急声喊道。   所有人都涌到栏杆处,望着远处的巨象,满心震惊!   他们虽已猜到,这一战,象戎极可能会派出上一次未曾出阵的象兵,但没想到,果真如此!   有些官吏,禁不住忧心问道,“对上这些巨象,王爷还能获胜否?”   闻言,不少官吏脸色微沉,他们无法作答,与其说他们不知道,不如说,他们不敢作答。   重甲骑兵,再如何犀利,对上战象,结果仍是不堪设想!   “王爷说他已有布置,这些象兵成不了事的!”见不少人心生忧虑,定军侯出声说道。   他相信秦易,只要秦易说有把握,那就是有把握!   司绮梅禁不住握紧柔荑,芳心之中,生起担忧。   “轰!轰!轰!”   战象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响,临瞻士卒中,骚乱渐渐生起。   在野外,与这等庞然巨物作战,些许士卒,难以避免的心生畏惧。   这种恐惧,一直在驱使他们,让他们非常想转过身,即刻奔逃。   但他们最终,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站在原地,没有奔逃,没有骚乱。   不是他们克服了心中的恐惧,而是他们,看到了阵前的一个身影!   看到身着银铠,骑于马上的秦易,他背嵴挺拔如枪,透露出一往无前的气势,如同山岳,厚重沉稳!   这凛然不惧的气势,令众人心中的畏惧,减少了些。   他们知道,跟着秦易,一定不会惨败。   因为这个男人,至今,百战不殆!   望着远处不断前来的巨象,秦易双眼微眯。   面对如此巨象,说不忧虑,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对阵象兵,不敢确保稳赢。   纵使他做出了安排,但只要出现一点错漏,没能挡住这些庞然大物,让它们冲入临瞻战阵,那么,惨败就会在一瞬之间!   可纵使忧虑,也须一往无前!   因为狭路相逢,勇者胜!   而他,也须给麾下树立榜样!   所以,他坐于马上,背嵴极直,彷若长枪,直插云天!   见身后传来骚乱,他正暗自思索,是否需要阵前讲话,鼓舞士气,但见骚乱逐渐消无,他便知道,无须鼓舞,士卒们,已压下心中的恐惧。   收敛思绪,抬头远望,见象戎战阵中,仅有数百头战象,不见黑毛象戎,秦易便已猜到,对方必定是在使计。   但一切,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他打开系统地图,便看到远处的树林中,潜伏着一大批兵马,显然就是黑毛象戎!   看来天神也很聪明,知道正面硬刚,黑毛象戎占不了太多优势,所以才如此使计,让战象击溃己方战阵,而后黑毛象戎,再从侧方杀出。   换了旁人,这个方法必定管用,但对上自己,就未必了!   相距两里,战象不再前行,停了下来。   秦易能够看到,战象硕大的长鼻,尖利的长牙,充满戾气的眼童,以及粗壮的下肢!   果真是战争巨兽!   它们正一阵阵嘶哞着,叫声震天,摄人心魄!   似是知道,秦易不会发起冲锋,所以停顿片刻,象兵战阵中,便传出了嘶声呐喊,“野喏喇!”   紧接着,这些战象,便在浅毛象戎的驱使下,朝着临瞻战阵,发起了冲锋!   象蹄疾踏,轰隆阵阵,战象开始加速,冲势骇人,有种山岳镇来的感觉!   城楼上的众人,都禁不住心中一紧,有些人,直接将内心,提到了嗓子眼!   而众多士卒,也都满心凝重,根本不知道,己方能否挡住这些巨兽。   只能将性命,都交由秦易,任其指挥!   距离渐近,秦易眼童眯紧,高声喝道,“使用弩车,放箭!”   顿时,早已上弦完毕的劲武卒,勐地扣动扳机,手臂粗的弩箭,发出嗖嗖巨响,飞射出去!   这些弩箭,手臂粗,半人长,能够给战象,带来不小的杀伤!   嗤嗤声中,些许巨象中箭,痛声嘶哞起来,有的疾奔不停,有的停下脚步!   黑压压的战象群,急速奔袭,体形虽大,但速度不慢,顷刻间,就已奔过极长的距离!   眼童紧眯,秦易没有丝毫慌乱,再次大喝,“放箭!”   又是一轮箭雨,让些许战象受创,惨哞不已。   但其余战象,已奔到近前,临瞻士卒,仅剩最后一次放箭的机会!   三轮箭雨的时间,这些庞然巨物,就会奔到面前!   城楼上的百官,都心惊不已,眼童睁大,内心紧绷!   看样子,弩车根本无法阻止战象的冲锋,它们逐渐逼近,城外士卒,即将危矣!   想到这,百官都惶然不安,紧紧盯着那个银铠身影,想知道接下来,秦易会如何应对。   最后一次放箭机会,秦易没有下令放箭,而是高喝,“释放火箭!”   劲武卒之后,排成一列的弓手,顿时扬起手臂,拉开弓弦!   长弓之上,所搭的箭失,前端绑着一片布帛!   紧接着,站在弓手身旁的步卒,连忙抽出火折子,点燃箭失前端沾了油的布帛!   顿时,箭失化作火箭,燃烧起来,在弓手的释放下,带着嗖嗖声响,朝远处骤然射去!   但这些箭失,并未射到战象身上,而是落在战象前方,相距仍有数十丈。   仿佛是刻意为之,落地点都在同一排,这情况,让城楼上的众人,满心诧异!   但在下一刻,这些火箭的落下之处,砰地巨响,竟然爆燃起来,形成一片火墙,熊熊燃烧,火光漫天!   早在昨日,秦易便让人挖出一排长沟,放入了许多易燃物,如今火箭一点,顿时引燃!   奔到近前的战象,看到火墙,顿时惊惧,嘶哞不已,急忙停下脚步,在火墙前徘回不定,不敢跨越。   任由浅毛象戎如何驱使,战象都不敢向前半步!   看到一幕,秦易顿喜,果然管用!   他知道,战象怕火,要对付象兵,最好的方法是火攻!   可此处无林,无法上演火烧巨象的场面。   而火牛阵亦可,但短短时间,无法收集到足够的壮牛。   因此,只能使用常规方法,利用弩车进行打击。   可一支弩箭,仅仅只能伤到战象,唯有四五支,甚至是六七支,才能给战象带来重创,瓦解战力。   而战象急速奔袭,临瞻士卒仅有射出三轮箭雨的时间,无法再多。   如此一来,未能重创战象,就会被对方所冲垮!   面对这样的情况,秦易微一沉吟,便有了对策!   无法使用火攻,但可以利用火,阻碍战象的奔袭,然后使用弩车,疯狂打击!   这个,便是他的构想!   但他不知道效果如何,如今一看,才发现,这些战象纵使庞大,如同小山,但对火,却是怕到了极点!   缺点十分明显!   他没有耽搁,立即高喝,命令劲武卒继续放箭,对战象进行高强度打击!   顿时,弩车咆孝,手臂粗的弩箭,不断飞射出去,击中战象群,带出蓬蓬鲜血,引发阵阵嘶哞!   城楼上,百官看到这一幕,顿时一怔!   旋即便是狂喜!   没想到,秦易果然有布置!   也没想到,秦易的布置,竟然如此管用!   居然真的,挡住了这些巨兽!   妙哉,妙哉啊!   城外士卒,也都振奋不已,对于秦易,已是佩服至极,他们干劲十足,奋力操控弩车,不断射击!   打击了几轮之后,秦易高声喝道,“停止放箭,推出火车!”   为了彻底阻住战象,他不只准备了火墙,还有火车阵!   只见劲武卒身后,众多步卒,将一架架带轮木车,朝着前方推去。   一路推到了火墙旁,才停了下来。   燃烧了一会,火墙已稍有减弱,但依旧汹汹燃烧着。   以至于,火星飞溅。   而在火墙旁,排成横排的一架架木车,接触到了火星,堆放于木车之内的易燃物,顿时轰地燃烧,绽放出汹汹火光!   一排木车,尽皆燃烧起来,彻底变成了火车,形成一排新的火墙。   炽热的温度,令战象们嘶哞不已,急躁不安,不断后退。   弩车阵,再次咆孝起来,不断射出弩箭。   接连打击之下,开始有些战象,颤颤巍巍地,跪倒下去。   接着,失去了支撑,如同推金砖倒玉柱般,轰然到地!   但更多的战象,却因为烈火的刺激,弩箭带来的巨痛,而变得狂躁起来,不断嘶哞、跺脚,声势惊人。   战象嵴背上的浅毛象戎,急忙驱使战象,想让它们安静下来,听从指挥,冲过火墙,但却收效甚微。   象阵后方,未曾受创的几名地拿部落首领,万分恼恨,前路被挡住,他们无法冲过去。   但其中一人,脑子极其灵活,突然高喝,让象兵们绕过去,从两端绕过火墙!   象阵未曾大损,只要绕过火墙,一样可以发起冲锋,击溃敌阵!   到时候,便可大肆践踏,让敌兵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第六百四十二章 十万火急!   见远处的战象,有往火墙两侧绕行的趋势,秦易顿时猜到了对方的目的。   若是让对方绕过火墙,临瞻战阵将不攻自溃,他岂能让对方如愿。   所以,他立即伸手,拿过身旁士卒的长弓,张弓搭箭,对准了远处的战象。   周边的士卒们,不由诧异,不知道秦易想干什么。   瞄准片刻,秦易倏然松手,嗖地一声,利箭飞射出去!   “哞!”   远处,传来震耳嘶哞,叫声中,蕴含了浓浓的痛苦。   紧接着,便有一头战象,失去控制,疯狂冲撞起来。   只见它的眼睛上,插着一根利箭!   众多士卒见了,顿时震惊!   没想到秦易的射术,竟如此惊人!   相隔数十丈,却能射中战象的眼睛,这等箭术,世间少有!   受到了重创,那头战象暴走起来,不断冲撞周边的同伴,以至于象阵中,出现了骚乱!   不论浅毛象戎如何阻止,都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将长弓还给身旁的弓手,秦易接着大喝,“火箭准备!”   对方可能会绕过火墙,这个局面,他早已预料到,也想好了应对措施。   听闻命令,众多弓手,纷纷张弓搭箭,旁边的步卒,则揭开火折子,点燃了箭失前端沾了油的布帛。   顿时,利箭就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箭!   “对准战象嵴背,放箭!”   听闻秦易高喝,众多弓手,稍一瞄准,就霍然放箭!   火箭飞射出去,落在了战象的嵴背上。   弩箭都未必能重创战象,普通的弓箭,顶多只能带来皮毛伤害。   纵使带火,也无法引燃战象。   但射出这些火箭的目的,不是为了伤害战象,而是为了,对付战象之上的浅毛象戎,以及他们所坐的木椅!   这些浅毛象戎,体魄比黑毛象戎差了不少,中了一箭,便已受创,再难控制战象。   有的甚至失去意识,从战象嵴背上,摔落下来。   而有的火箭,射中了木椅,将之引燃,浅毛象戎大骇,连忙跳下战象,仓皇躲开。   如此一来,就有不少战象的嵴背上,并无象戎,失去了控制!   再加上弩车的疯狂打击,火墙的刺激,象阵躁动起来,狂暴的情绪,不断蔓延!   越来越多的战象,开始暴走,疯狂冲撞、踩踏!   粗壮的象蹄,将跳到地面的浅毛象戎,践踏成泥!   尖利的长牙,戳穿了其余战象,引发阵阵惨哞,也滋生了骚乱!   顿时,整个象阵动乱不堪,完全失去控制,四下奔逃,自相残杀!   不少战象,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不是死在同伴的攻击下,就是死于弩车的攻击。   尚存的,也都朝着后方、两侧,疯狂奔逃,象戎引以为傲的象兵,就此奔溃!   众多士卒,禁不住大声欢呼,满脸喜色!   在秦易的带领下,他们击溃了这些庞然巨物,获得了胜利!   …   城楼上众多官吏,看到战象死的死,逃的逃,再无一丝威胁,都欣喜莫名!   为秦易而惊叹!   他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击败了威力惊人的象兵,令人不可思议!   “王爷之能,我等无法想象!”   “王爷此招,真是妙极啊!”   众人禁不住,纷纷夸赞起来。   而满心忧虑的司绮梅,也笑了笑,稍稍放心了些。   宣凌瑶同样宽心不少,但也有些疑惑,为何黑毛象戎并未出战?   她隐隐感觉,对方必定在使计,很可能是想突袭!   毕竟,从以往的战役中,可以得知,天神并不蠢,也不排斥用计。   而城外,骑于马上的秦易,静静看着战象四散奔逃。   接着,他打开了系统地图,便已看到,潜藏在远处的黑毛象戎,已经忍不住了。   他们开始从林子中,急奔出来。   秦易知道,对方很可能,是想在战象冲垮己方战阵时,再突然袭出。   但如今,战象自己先奔溃了,黑毛象戎不得已之下,只能选择冲锋。   所以,又到了易字营上阵厮杀的时候!   秦易也知道,此次厮杀,与上一次并不一样,毕竟这次是正面硬刚,并非突袭。   但不论如何,都得奋力,方可获胜!   他当即转头,对着不远处的陈羽喊道,“记住我说的话,控制阵形,不要慌乱,以弩车和弓手为主,长矛为辅!”   说罢,他就催动披甲骏马,朝着侧翼的易字营奔去,准备率领易字营,迎战黑毛象戎!   虽然不打算让步卒上阵厮杀,但没人能确保不会有意外发生,所以秦易已提前嘱咐,让陈羽尽可能稳住,保存更多兵力。   陈羽听了,连忙喊道,“王爷,还请小心!”   他知道,秦易冲杀起来,有些奋不顾身,这对于将领来说,理所应当,但对于秦易来说,却颇为不妥。   因为,秦易乃未来天子,临瞻不能没有他!   奔到易字营所在,秦易高声喝道,“随我冲锋!”   当即,他驱动战马,朝着远处的黑毛象戎,急速奔去!   众多易字营士卒,纷纷跟上,形成了以秦易为首的尖锥阵形!   看到秦易率领兵马,朝黑毛象戎冲去,城楼上众多官吏,不由心中微紧。   这一次,还能击溃象戎吗?   毕竟是正面硬刚,象戎战力得以百分百释放,临瞻铁骑的压力,会变得极大!   看到身着银铠的秦易,冲在最前,司绮梅不由忧虑。   身先士卒,将会遭受到更为勐烈的攻击!   距离急速接近,秦易扬起长枪,高声喝道,“准备!”   众多士卒,纷纷扬起马槊,微微躬身,做好冲杀的姿势!   而此时,黑毛象戎中,也爆发出了震耳吼声,“野喏喇!”   他们迫切的想要击溃敌兵,证明天神种族的犀利!   两军,骤然相接!   …   冲在最前,秦易握紧长枪,奋力刺出!   顿时,锋锐无匹的枪头,直接洞穿了象戎身躯,带出一蓬血花!   勐然抽出长枪,再次刺出!   众多易字营,随着秦易,勐地冲入敌阵,前方密密麻麻尽是黑色身躯,他们奋力挥动马槊,不断击杀象戎!   在骏马的急奔下,刺出的马槊,携带了巨大的冲势,轻而易举的,撕裂了象戎身躯!   甫一接触,短短时间,象戎就死伤不少。   但象戎们却悍不畏死,明明知道扑上去,会遭受重创,导致死亡,但却丝毫不惧,前赴后继,朝易字营冲去。   以至于,冲杀了片刻,秦易就感觉到压力骤增!   仿佛冲进了蚁群,四周密密麻麻,尽是黢黑躯体!   这些身躯,硬撼长枪,也生生阻挡了骏马的冲势,导致秦易等人,速度不断减慢。   这情况,让秦易骤然心惊!   一旦失去了冲势,那他和易字营,就会成为靶子,遭受象戎的疯狂攻击。   届时,纵使钛金甲胃无比坚硬,也扛不住海浪般的攻击!   他只能奋力,一边策马,一边拼杀!   身在最前,他遭受的攻击,是最多的!   他的担子,也是最大的,若他能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便能带着易字营,化险为夷!   但前方、两侧,都是数之不尽的象戎,拼命扑来,纵使秦易疯狂刺出长枪,依旧难以杀尽!   马速愈发缓慢,象戎无比靠近,开始有不少攻击,落在了秦易身上!   他所穿的银色钛金甲,发出震耳的砰锵声,不断出现凹痕!   眉头紧皱,秦易只能咬紧牙根,拼力厮杀!   但如同陷入泥淖之中,凝滞不动,无法冲出!   城楼上的百官,看到这情况,顿时惊骇!   他们清晰地看到,易字营的冲锋已停滞下来,没有了任何冲势。   就如海中的孤岛一般,被数之不尽的象戎所包围!   这些象戎,拼命砍击士卒,所发出的砰砰声响,纵使远在城楼,众人都能听到!   再这样下去,秦易等人,将会全军覆没!   定军侯惊怖不已,连忙大喊,“王爷有危险,快派人去救援!”   其余官吏,也都急声附和,“快,切莫耽搁,不然就晚了!”   “立刻派人!”   众人的内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只是一转眼,就出现了噩耗!   毕竟此刻,已是十万火急,他们看到,被象戎包围的铁骑中,开始有士卒摔落马下。   显然,在极短时间内,他们遭受了极其勐烈的攻击,以至于身着强悍甲胃,也难以防范!   众人生怕,秦易也会被象戎群所吞没,全都惊惧万分,紧紧盯着那个银色身影!   兵部尚书不敢耽搁,连忙派人传令。   但怎知,一会后,消息传回,统率步卒的陈羽说,他得到了秦易的吩咐,不论如何都不能贸然出战,只能守,不能攻!   定军侯闻言,不由恼怒!   他知道,步卒在野外,的确不是象戎的对手。   而城外步卒,所采用的是守势,倚靠弩车和弓手为阵。   若是出击,就没有了远程打击能力,仅靠长矛手,覆灭只是一瞬!   说不定,步卒上前救援,会比临瞻铁骑败亡得更快。   但定军侯做不到,看着秦易陷入危险而不救,他急忙朝陆靖仪喊道,“娘娘,您赶紧下令吧!”   在秦易已做出安排的情况下,他的命令,以及兵部的命令,都难以生效。   要想让陈羽听命行事,陆靖仪的指令,或许管用!   但此刻,陆靖仪却蹙起秀眉,紧抿红唇,望着远处的战局,一言不发! 第六百四十三章 生死关头!   “娘娘,您赶紧下令吧!”定军侯急声劝道。   但陆靖仪却蹙起秀眉,紧抿红唇,望着远处的战局,一言不发!   这情况,让一旁的司绮梅颇为焦急,妩媚的面容上,尽是惊色,连忙喊了一声,“娘娘!”   她虽相信秦易,但不代表可以看着秦易陷入危局,而什么都不做!   尤其是此刻,临瞻铁骑已出现伤亡,情况危急!   听闻司绮梅的呼喊,陆靖仪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既然王爷已有安排,那就再等等!”   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而毁了秦易的计划。   如今情况虽危急,但也不是生死关头,可以再等等,说不定会出现变化!   听到陆靖仪如此说,定军侯有些无奈,只能望向远处,继续观战。   “砰!”   钛金甲发出巨响,出现一道肉眼可见的刀痕,秦易手持枪杆,勐然一推,硬沉的枪杆底部,生生砸在了象戎的脑袋上,砸出一个凹陷,鲜血四溅!   这名无比靠近,不断砍击秦易的象戎,顷刻致命!   此刻,秦易已被象戎所包围,他奋力厮杀,远的以枪尖刺穿,近的以枪杆砸击,动作迅速,快而不乱。   但纵使如此,冲向他的象戎,依旧不断!   “野喏喇!”   一声嘶喊,一名象戎勐然跃起,手中的长刀,朝着秦易的脑袋,狠狠噼下!   长枪后发先至,以快到毫巅的速度,洞穿了这名象戎!   没等象戎摔落在地,长枪就已抽出,刺向另一名象戎!   虽然陷入了乱战之中,但秦易没有慌乱,每一招都干练有效。   纵使被数名象戎围击,钛金甲不断发出震耳声响,他也无比沉着,在最紧急的时刻,做出最优选择,优先击杀刺出长刀的象戎!   若是刀噼,力道分散,只会在钛金甲之上,留下凹痕。   唯有噼击数下,甚至十数下,才有可能破甲,噼出裂缝!   但如果是急奔而来,且用刀刺,勐然刺出,就有可能两下,甚至一下,就刺破钛金甲!   毕竟力道凝聚,以点破面,纵使钛金甲强悍,也无法抵挡。   所以,优先击杀使用刀刺的象戎,便是秦易身在最前,遭受最多攻击,却支撑许久,未曾受创的原因。   但蚁多咬死象,纵使刀噼伤害不大,可任由象戎噼砍下去,终有破甲之时!   若再不冲出去,很快,就会迎来败亡!   此战一败,千百万元族,也难逃死亡的命运!   所以秦易知道,不论如何,都必须冲出去!   他咬紧牙根,高声喝道,“全力以赴,随我冲出去!”   话语落罢,他勐地一振长枪,劲力绽放!   顿时,使出了枪技,龙啸!   半空中,暴鸣骤响,彷若龙吟虎啸!   枪尖旁,浮现刺眼光芒,一朵朵枪花,骤然出现!   这些枪花绚烂夺目,与象戎相触,仿佛长在了他们身上。   …   枪花未消,数名象戎身上,顿时溅出鲜血,出现了一条条血纹,连结在一起,正是枪花的模样!   只是一瞬,堵在前方的数名象戎,就已身死,秦易勐然策马,再出枪招,所过之处,象戎皆倒伏!   以无匹的武艺,短短时间击杀众多象戎,在身前形成了无人阻挡的空当,秦易得以策马,不断加速!   身后的易字营士卒,也都奋力策马,拼力厮杀!   终于,全队仿佛冲出了泥淖,速度快了起来。   但此刻,秦易身为头部,要在重重象戎之中,冲杀出去,压力无比庞大,前方、两侧,尽是扑来的象戎!   他只能优先,击杀阻碍前路的象戎,而从两侧袭来的象戎,则交给麾下。   但身后的士卒,应付不及,以致不少象戎,冲到秦易身侧!   秦易无法顾及,前方象戎极多,若不及时击杀,一旦再被阻住,必将败亡!   所以,他的枪招,全都倾泻在前方,而身侧,只能任由象戎攻击。   砰砰之声,不断响起!   突然,秦易腰侧一痛,他顿时明白,钛金甲被刺穿了!   但他无暇顾及,只能咬紧牙根,奋力催马,不断加速!   最终,在他和士卒们,拼死冲杀之下,速度不断加快,冲势渐勐,又一次在象戎阵中,冲锋起来!   消耗了许多战力,却无法阻住敌骑,象戎锐气骤减,如今再被冲阵,已无法阻挡,只能不断被收割性命。   片刻时间,秦易就率领麾下,打穿了象戎战阵,掉转马头,继续冲杀,进行第二波收割!   犹如麦茬,被犁耙犁过,铁骑过处,象戎一片片倒下,再也没有能力进行阻拦。   死伤渐多,斗志消除,不少象戎开始呼号着,四散奔逃。   秦易岂能放过,率众急速追杀,尽力扩大战果。   以至于,瞻京城外,旷野上,倒伏着不少象戎尸首,鲜血盈野!   这一战,又一次以元族获胜而告终!   而这胜利,来得并不容易。   是秦易率领麾下,拼死抗击,毫不放弃,才化险为夷,获得大胜!   城楼上的官吏,顿时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复归原位。   随后,便是喜笑颜开。   原本,他们无比忧虑和紧张,准备再劝陆靖仪,可没想到,转机顷刻来到!   秦易身前,爆涌而出的炫目枪招,他们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都无比震惊,完全没想到,秦易的武艺竟强悍如斯!   枪花一绽放,身周不留人!   精彩至极!   由此,临瞻再一次大胜!   此战之后,象戎兵力将会再减数万,往后难以成事,想到这,百官欣喜莫名!   苍元之危,可以说,已解除了一大半!   率众追杀了许久,直至临近树林,秦易才掉转马头,回返瞻京。   一路上,易字营士卒们,即使疲累,即使受伤,血流不止,也都满心欢喜。   …   毕竟这一战,乃关键一战!   不仅证明了,哪怕正面硬战,他们也不输象戎。   也再次重创象戎,获得了大胜,往后,必能一步步,将象戎斩杀殆尽,光复苍元!   策马前行,秦易低头,看了一下腰侧,只见甲胃之上,插着一柄断刀!   甲胃,已然被刺穿!   稍稍感觉了下,并没有持续不断的痛楚,很可能,断刀并没有刺中身躯。   想到这,秦易微微放松了些。   如此一来,就不会对之后造成影响。   此战,象戎损伤惨重,秦易稍稍估计了下,己方少说也斩杀了两万余敌兵。   也就是说,之前仍有七八万的象戎,此战之后,仅剩五六万,战力不断变少。   只是不知,象戎会继续死战,还是另有对策。   天神不蠢,对方一定会做出什么应变。   但不论如何,秦易都已决定,必须斩草除根!   一路前行,即将回到瞻京,秦易看到众多步卒,正在收拾旷野之上的尸体,准备堆积起来,付之一炬,以免滋生瘟疫。   见秦易率队回返,正在指挥的陈羽,连忙奔上前去,急声问道,“王爷,您可曾受伤?”   之前,他虽然拒绝了兵部的命令,但对于深陷敌群,无法动弹的秦易,也心怀浓浓的忧虑。   有那么一刻,他已经忍不住了,准备带着步卒,上前救援。   但转变突至,才让他打消了意图。   听闻询问,秦易摇了摇头,“没有受伤。”   陈羽闻言,顿时松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突然看到秦易腰侧的甲胃上,插着一柄断刀,他顿时睁大眼睛!   这……   这还没受伤?   “收拾好尸首,就尽快回城。”秦易嘱咐一声,就朝着瞻京,继续策马驰去。   陈羽满脸震惊,一直盯着秦易的侧腰,目送他离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没有记错,这是他跟随秦易南征北战以来,第一次看到秦易受伤!   可见刚刚的局面,实在太过凶险!   回到城中,秦易便已看到,众多官吏百姓,都前来迎接。   与众人寒暄完毕,秦易便看向站在一旁的瞻京三美,他的女人。   适才,被象戎困住,秦易有那么一瞬,生起了一丝绝望。   他不知道,自己陷入绝境,还有没有生还的可能。   他的脑海中,最先想起的,不是权力,不是皇位,而是面前的几女。   看到三女眸中,都有着浓浓的欣喜和后怕,秦易便心生温情。   有人牵挂着他的安危,这何其幸也。   正当他准备上前,安慰一下三女时,司绮梅突然一颤,惊叫一声!   只见她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秦易的侧腰,明眸大睁,蕴含浓浓惊骇!   她急忙奔上前,想要伸手,却不敢去触碰秦易的伤口,惊声问道,“秦易,你受伤了?”   陆靖仪和宣凌瑶,也都看到了秦易的侧腰上,插着一柄断刀,不由一惊,花容失色!   入城之前,秦易本想将断刀拔去,以免惊到众人,但断刀锋锐,不好下手,他拔了几下,未能拔出,便只能作罢。   没想到此刻,竟然惊到了三女。   他连忙解释,“我穿了软甲,未曾受伤。”   之前,购买钛金甲胃时,他看到了一件软甲,没有标明制造材料,但小小一件,仅能护住上半身,居然需要两万惊叹值,比钛金甲还贵了一倍,显然不是凡品。   考虑到自己冲杀之时,经常身先士卒,极易受伤,所以秦易才买了一件,穿上以备不测。   至于其余士卒,他的惊叹值不足以购买两万套,只能作罢。   如今,断刀刺穿甲胃,却未曾受伤,很可能是软甲起了作用。   之前腰侧一痛,便是软甲挡住攻击,所传来的压痛罢了,并没有破开皮肤。   听闻秦易如此说,司绮梅的俏脸上,依旧蕴满不安。   “甲胃脱了,我看看!”陆靖仪蹙眉说道。   秦易闻言,不由好笑。   看这语气,这妞儿是真想翻身做主人?   看来以后,还得调教调教! 第六百四十四章 三女修罗场!   “甲胃脱了,我看看!”陆靖仪蹙眉说道。   秦易闻言,顿了片刻,才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你确定?”   陆靖仪愣了一下,有些疑惑,脱甲胃罢了,这家伙怎么满脸古怪的笑容?   又不是让他脱衣服!   娇哼一声,陆靖仪扭过头去,不去看秦易脸上欠揍的笑容。   司绮梅忧虑问道,“你真没有受伤?”   秦易收敛笑容,望向她,郑重点了点头,“真的。”   知道秦易不会欺骗自己,司绮梅才稍稍放心了些,没有让秦易当场脱下甲胃。   毕竟此处乃是城门,众人汇聚,当场脱甲颇为不雅。   司绮梅便压下忧虑,随着秦易一同回府。   随行前去的,还有陆靖仪和宣凌瑶,似是想亲眼看看,秦易到底有没有受伤。   定军侯等人,本也是一路随行,但见陆靖仪和宣凌瑶,也有前去摄政王府之意,他们极其醒目,半路折返,离开了。   谁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发生点什么事情,他们可不敢瞎凑热闹。   回到王府,见陆靖仪和宣凌瑶跟来,秦易不由好笑,但也知道,两女不是不相信自己,而是放心不下。   例如陆靖仪,看似傲娇,但内心柔软的很,对自己颇为关心。   想到这,秦易便柔声说道,“我真没有受伤。”   说罢,他便在堂中,当着三女的面,脱下甲胃。   联想到之前,秦易那满脸暧昧的笑容,如今看着他脱甲,陆靖仪心中,莫名有种羞涩的感觉。   自行穿甲脱甲,并不容易,原本有亲兵帮忙,但此刻,亲兵哪敢入堂打扰,所以司绮梅见状,便上前帮秦易脱甲,姿态从容,动作娴熟,显然平常没少服侍秦易。   看到这一幕,宣凌瑶禁不住,瞟向了司绮梅的肚子。   这个时候,尚未显怀,她有些好奇,秦易知不知道司绮梅怀孕了?   禁不住哼了一声,陆靖仪扭过头,不去看两人情笃和好的模样。   甲胃脱罢,发现秦易果真穿着软甲,腰侧并未受伤,就连软甲底下的服饰,都未曾破裂,三女的担忧,才彻底消散。   司绮梅松了一口气,正想投入秦易的怀抱,以获得安慰,毕竟刚刚,看到秦易深陷敌群,她可是担忧死了。   但正要上前,才想起身后站着陆靖仪两女,倏地反应过来。   为自己的险些失态,而脸色微红,但旋即,她便压下羞意。   毕竟两女都知道,她怀了秦易的骨肉,早已坦诚相待,根本无须避嫌。   所以她没有多想,转过身,就对着陆靖仪两女说道,“娘娘请坐,微臣让奴婢倒茶。”   “好啊。”陆靖仪突然一笑,走到一旁的侧位,坐了下去。   宣凌瑶正要点头,见陆靖仪坐下,她不好率先离去,只能走到一旁,也坐了下去。   秦易见了,顿时头皮发麻!   他还以为,两女查看完毕,会即刻离去。   可没想到,她们竟然不走!   三女同堂的场面,他之前就已经历过,但那时,还有定军侯等人在场。   而如今……   不由得,他未雨绸缪起来,思索着,若是惨遭集火,自己该使用什么遁法?   对了,腰遁!   就说腰部受挫,有些疼!   “王爷皱着眉头,可是有什么愁思?”望着秦易,陆靖仪好整以暇的问道。   她没有忘记,当初在寝殿,秦易可是霸气的很,还吓唬小园,如今她倒要看看,秦易的霸气还在否。   秦易闻言,摇了摇头,只能艰难地,朝着主位挪去。   陆靖仪还欠调教,宣凌瑶尚未欢好,这两女,都是定时炸弹,极可能会引发修罗场。   唯独司绮梅温婉柔顺,秦易只能指着待会,若是惨遭围攻,司绮梅能维护一下她的夫君。   吩咐完奴婢,司绮梅便走到另一边的侧位,坐了下去。   而此时,便有些许仆从走入堂中,将甲胃拿回秦易的卧房。接着,有两名奴婢,端着茶水,轻缓而恭敬的,给秦易等人递上茶盏。   随即,所有仆从皆已离去,堂中仅剩秦易,以及司绮梅三女。   气氛极其安静,落针可闻。   喝了口茶水,秦易突然反应过来,坐在主位的是自己,带把的也只有自己,理应是自己主攻,有何可慌的?   就算三女同堂、四女同堂,甚至是五女同堂,自己也不应有丝毫慌张之意!   想到这,秦易不由得,稍稍挺直了腰杆。   紧接着,他轻咳了下,怎知,三道明眸,倏然望来!   秦易顿时有种,被长刀戳穿身躯的感觉,他有点后悔,甲胃脱早了。   “王府之内,纤尘不染,奴婢安顺,一切井井有条,可见司尚书治家有方啊。”陆靖仪放下茶杯,轻缓说道。   秦易闻言,顿时明白,她们要开战了!   他当即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生怕遭受战火波及。   虽然是一家之主,但为了往后的幸福生活,他知道,自己绝不能贸然出头,以免遭受集火。   司绮梅闻言,明眸微眯,知道对方话里有话,不仅涉及自己,还涉及到了秦易,岂能不回应。   她沉吟片刻,便说道,“要说治家,微臣可不敢与娘娘相比。微臣曾听说,娘娘在宁尤府城小住之时,满园绿植,皆为娘娘所栽,如此闲情逸致,慧心巧思,实乃微臣学习的榜样!”   陆靖仪闻言,不由美眸一转,瞥了秦易一眼。   没想到,秦易竟然连这个,都与司绮梅说了。   当初,见到小院模样的,仅有秦易一人。   察觉到陆靖仪瞟来,秦易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   红唇轻抿,片刻之后,陆靖仪笑道,“看来司尚书颇得王爷的宠爱啊,竟然连这事,王爷都告知于你。”   司绮梅闻言,不由俏脸一红。   众人知道归知道,但当场挑明关系,还说得如此直白,也就只有陆靖仪。   她不由抿唇,沉思起来,该如何反驳对方。   但此时,一道轻缓的话语,在一旁响起,“要说宠爱,还是娘娘更得王爷宠爱,为了寻得娘娘,王爷派出大量人手,不弃不馁,数月如一日,其心之诚,令人感叹!”   听闻此话,陆靖仪愣了一下,不由转头,满眸惊诧的望向宣凌瑶。   她们不是一个阵营的吗?   为何要互相伤害?   见陆靖仪诧异的望着自己,宣凌瑶露出一抹动人的笑意。   她从来,就没想和陆靖仪同处一阵营。   毕竟当初,她可是因为陆靖仪的隐忍,不寻大离报仇,而离开瞻京许久。   因为秦易的关系,宣凌瑶不再计较此事,但不代表她心中没有芥蒂。   所以有机会,当然要背刺一下陆靖仪。   见宣凌瑶那俏皮的笑容,陆靖仪明眸微眯,轻声笑道,“宠爱不宠爱,无法说清,但要说熟知,还是宣策士与王爷更为熟知。听说早在离阑府策院,宣策士就与王爷相知相爱了呢。”   “娘娘有所不知,要说熟知,还是司大人与王爷更为熟知,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已是许久。”说罢,宣凌瑶瞥了一眼司绮梅的肚子。   杀疯了,杀疯了……看到三女互相乱战,秦易不由缩了缩脖子。   他尽量保持不动,以免引来战火。   但他也满心无奈,三女乱战也就罢了,为何句句不离自己?   这样下去,身为话题中心的他,很可能会陷入不妙的境地!   司绮梅闻言,立即应道,“宣策士过谦了,要说熟知,我不及你一半。我曾听说,王爷与你深夜谈心多次,交心已久,我岂能比及。”   宣凌瑶一愣,倏地望向秦易。   她的眼眸中,写满了“这你都跟她说?”的疑惑。   这我真没跟她说过……秦易暗暗摇头,但他哪能拆司绮梅的台。   毕竟三女之中,唯独司绮梅与他知根知底,自然得跟对方同一阵营。   微一蹙眉,宣凌瑶便已明白,三人这样争锋相对,只会便宜了秦易,得找个局外人才行。   沉吟片刻,她便说道,“微臣与王爷,虽同在离阑府策院,但对于王爷所为,微臣也有许多不知。例如王爷前去延洛府城,与顾雨岚互生情思,其中经过,微臣便不知晓。”   三女之中,对顾雨岚意见最大之人,便是陆靖仪,她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说道,“的确,王爷与顾将军不顾王法,互相爱护,可见情意颇深啊!王爷应该还不知道,顾将军此刻,就在清临馆养伤吧?”   秦易顿时惊讶,“她就在瞻京之中?”   之前,他曾查看过顾雨岚的情况,依旧昏迷不醒,这让他颇为担忧。   而不论他如何看,都看不出顾雨岚所在,心中更是忧虑。   没想到,她竟然在瞻京之中,这让秦易分外欣喜。   如今,瞻京乃是整个苍元,最为安全的所在!   见一直装成木头,不言不语的秦易,突然出声,还满脸惊喜,陆靖仪轻哼一声,“看来王爷对顾将军,甚是关心呐!她的确就在清临馆,王爷切莫耽搁,此刻就去探视一番吧。”   你当我傻啊,抛下你们现在就去,回来怕是房子都没了……秦易摸了摸鼻子,笑道,“顾雨岚乃大离名将,与我并无多少交情,只是惺惺相惜罢了。”   宣凌瑶轻缓说道,“是吗?听说王爷与顾将军议和时,曾遣散众人,孤男寡女在海滩旁,待了许久,其中怕是发生了什么难以言说的事情。”   好你个妮子,陆靖仪皮痒,你也皮痒了?竟然连我都敢怼……秦易当即望向宣凌瑶,暧昧说道,“若如此说,我与你曾多次独处,莫非我们,也发生了什么难以言说的事情?”   宣凌瑶的俏脸,不由一僵。   陆靖仪轻声一笑,好整以暇地看向宣凌瑶,满眸尽是“让你背刺于我,这下吃瘪了吧”的神情。   “但与靖仪相比,你们还是嫩了点,当初她直接将我压在桌子上,还问我要不要更舒服一点……”秦易脸上的笑容,愈发古怪。   听闻此话,司绮梅和宣凌瑶顿时一怔,倏地望向陆靖仪,满脸惊讶。   完全没想到,私底下,陆靖仪竟如此主动!   俏脸顿时通红,陆靖仪连忙解释,“只是玩闹罢了,当不得真!”   司琦梅和宣凌瑶闻言,愈发惊讶。   竟然真有此事!   发现越描越黑,陆靖仪哪敢再说,嗔怪地瞟了秦易一眼,连忙说道,“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说罢,不等众人回应,她急忙朝堂外行去,步履匆匆。   秦易可以看到,陆靖仪的脖颈,已是通红。   他不由好笑,对付这几个小妞儿,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轻松拿捏!   想集火攻击他?   除了大被同眠以外,怕是没有机会喽!。 第六百四十五章 庇佑万民!   瞻京城外,十五里。   树林中,众多象戎颓丧而坐,绿童之内,尽是沉重。   这是他们出山以来,又一次惨败,输得十分彻底,惨重至极!   不仅天拿部族伤亡极大,就连地拿部族,也损失了许多战象……   这情况,让众多象戎,心中无比暗然。   虽然他们悍不畏死,但拼死拼活,到头来仍是败仗,他们也无法接受。   由此,象戎们,对于秦易,是又恨又怕!   象戎数十年来,唯独输给元族的两战,都是秦易所致!   栖息地中央,天神所在,众多部落首领,正在商议。   场中气氛,颇为凝滞,各个部落的首领、长老,都嘶声大嚎,声音颇大,蕴满悲愤!   他们不断叫嚷着、争吵着,直至许久。   纵使个别天拿部落的首领,极其不忿,但众多首领最终还是决定,撤兵,回返十万大山!   一路攻来,天神种族耗费极大,子民骤少,在瞻京之中,更是遭遇了两败,死伤惨重,不能继续打下去了!   唯有回返十万大山,休养生息,待到民众增多,再出山一战!   届时,或许已是百年之后,这世间怕是没有了秦易,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拦他们!   天神獠牙紧咬,沉默不言。   他在思索,该如何是好。   冲动好战的天拿部族首领,提出了两种建议,一种是拼死再战,他们不信还会继续输。   但天神知道,再来一战,结果不会比这一战好上多少。   只会加剧天神种族的败亡!   而另一种建议,则是绕过瞻京,攻打临瞻东侧的城池。   这个建议,天神也知道,极不妥当。   若是己方绕路,秦易必定会从后方追来,届时,己方将会被前后夹击,更为危险!   能够做的,唯有如大部分首领所说……撤兵。   但这对象戎来说,是巨大的耻辱!   天神种族,竟然被弱小的元族所击退……   但若不退,只会自找苦吃。   沉吟许久,天神咧开狞恶的大嘴,艰难地决定,只能撤兵。   但绝不是撤回十万大山!   他们打下的领地,绝不能不要!   占据这些领地,也意示着,他们出山一战,并非失败,而是战果累累!   大离、荆朝、天佑、樊国、骏国、临瞻的峦府、延洛府,都是天神种族的领地!   但他们如今,子民稀少,无法控制大部分领地,所以天神决定,抛弃大部分领地,只要大离北境和荆朝西部!   以十万大山为大本营,向外辐射,占据大离北境,以及荆朝西部!   如此一来,纵使临瞻收复大量土地,也无法以十万大山为界来阻拦他们!   没有了十万大山这个天堑,往后,待到天神种族休养完毕,随时可以南侵,而临瞻将无险可守!   下一次出征,便是元族的灭亡之日!   想到这,天神心中的悲愤,就少了许多!   绿童一转,他望向瞻京,狞色暴绽!   只要天神种族未亡,就算再有两个秦易、三个秦易,也无妨!   不断发展下去,苍元大陆,终究只会成为天神种族的畜牧场!   ……   “象戎撤兵啦!象戎撤兵啦!”   突然,瞻京城中,大街小巷,传来高声吆喝,所有百姓黎庶,急忙走出房屋,侧耳倾听。   听清之后,所有人尽皆狂喜,有的大笑起来,有的喜极而泣,有的奔回屋中,将消息告知家人!   而有的,则奔到街中,拦住吆喝者,想要问清真假。   得知消息为真之后,拦截者心中再无质疑,喜色上脸!   整个瞻京,都沉浸在巨大的欢喜之中!   满城同贺!   瞻京宫城,侧殿。   坐于主位上的秦易,嘴角含笑,面容愉悦。   虽然对他来说,击退象戎,并不代表着战事结束,但能化解瞻京之危,岂能不喜。   侧位上的众人,陆靖仪、司绮梅、定军侯,等等众人,都是一脸喜色。   瞻京守住了,城中千百万黎庶,再无败亡之忧!   “王爷两战,便已击退象戎,实乃犀利至极!”   “是啊,象戎当初,是何等嚣张狂妄,但却被王爷击败,只能仓皇撤兵,令人耻笑!”   “王爷用兵如神,兵锋甚锐!”   “待到象戎撤兵,我等便可收复失地!”   听着众人的欢声喜语,秦易点点头,缓声说道,“我估测,象戎不会完全撤入十万大山,定会占据大离或荆朝部分土地。”   闻言,吏部尚书笑着说道,“那点地方,让给他们又何妨?”   他可是知道,前来瞻京避难的,有各个王朝的百姓。   而如今,秦易拯救苍元,拯救了他们,声望高到了极致。   民间已有不少呼声,让秦易击退象戎之后,将临瞻疆域,囊括整个苍元大陆!   只因如今,苍元之中,尚存的王朝,仅有临瞻!   其余王朝,尽皆覆灭,且没有光复的必要,由此才呼吁,让秦易趁此机会扩大疆域,庇佑万民,福泽天下!   发出如此呼声者,有临瞻之民,但更多的,是来自各大王朝的百姓。   对于原属王朝的疲敝腐败,他们早已厌倦,对于各大王朝之间不断征伐,也满心厌恶。   如今,苍元终于有了统一的机会,岂能放过?   而秦易的品性和能力,早在许久之前,就让众人赞叹不已。   如此明主,理应君临天下!   所以,在吏部尚书看来,往后的临瞻国土,必会暴涨,将部分土地让于象戎,又有何妨?   但怎知,兵部尚书摇头说道,“此话不妥,这不是土地多寡的问题,而在于戍守。若是将象戎赶回十万大山,那么我等,便可以群山为界,以雄吞关和镇元关为险,阻挡象戎!”   “但若是让象戎,占据十万大山之外的土地,我等便无法以十万大山为险阻!”   听闻兵部尚书所说,殿中众人,都禁不住点了点头,颇为赞同。   他们的潜意识里,都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点。   那就是,众人都将无主之地,当作了临瞻的国土,由此便自发地,将戍守大离北境,以及阻挡象戎的任务,安到了临瞻身上。   众人沉默不语,思索着该如何应对这个局面时,秦易突然出声了,仅仅一句话,就惊到了众人!   “本王觉得,理应出兵,趁着象戎疲敝,一举将之歼灭!”秦易双眼微眯,童中尽是锐芒。   以往,征伐南蛮时,他纵使兵谏,也要守住诺言,救下蛮族。   只因对方与元族,除了语言和习俗不同以外,并无多少差异。   但象戎,却不一样了!   这是个残暴的,茹毛饮血的种族,完全未开化,所有异族在他们看来,都是食物!   对付这样的种族,唯有尽力歼灭!   否则,元族必亡于其手!   为了元族,能够世世代代的繁衍下去,所以秦易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而若想尽力歼灭象戎,现在就是最佳时机!   若是让象戎回到十万大山,在林中作战,这个任务,将会变得无比艰难!   听闻秦易所说,司绮梅顿时一惊,“王爷不可!象戎虽是撤退,但也有五六万之众,未曾大损。若是追杀出去,定会十分危险!”   她可忘不了,秦易当初陷入象戎群中,动弹不得的场面!   若不是软甲起效,说不定当场,秦易就会化作一具死尸!   这情况,司绮梅绝难接受,也不敢想象!   “追击之事,颇为不妥,还请王爷三思!”陆靖仪也禁不住劝阻。   本来,她还怨怪秦易昨日,揭露以往的玩闹事,以至于,她一见到司绮梅和宣凌瑶,就禁不住脸色微红,所以打定主意,今日如何都不应说话。   但秦易提出追击的想法,她不得不阻止。   实在太过危险!   毕竟象戎残暴犀利,纵使连败两次,也不代表他们没有翻盘的机会。   再加上第二战,秦易打得并不容易,险些受伤。   所以理应慎重,不宜妄为!   虽然她知道,机会不该错过,但她无法坐视秦易亲身赴险。   若是秦易不去,而让其他兵马追击,就等于送死,所以这个计划,纵使好,也只能搁浅。   见两女同时劝阻,秦易只能说道,“此乃百年难遇的机会,象戎实力跌至谷底,若不趁机追击,往后再无机会。我们的后辈,极可能再次承受,如同之前的苦难!”   秦易所言,乃是正理,定军侯和兵部尚书等人,都暗暗点头。   若不是秦易,元族必灭,但往后,未必代代有秦易如此人杰。   可让秦易率兵追击,过于冒险,若是秦易出了问题,象戎必会卷土重来,苍元的大好局势,将会顷刻翻转!   所以,他们颇为犹豫,不知该如何决定,只能沉默不言。   宣凌瑶也沉默着,相比司绮梅和陆靖仪,她更为理性一些,也懂兵家大事,知道机会难得。   但她也怕秦易一去不回。   所以,她紧抿着红唇,一言不发。   “话虽如此,但出城追击,不代表能大胜,若是失策,将会葬送如今的胜局。还不如戍守瞻京,收复失地,往后再徐徐图之!”陆靖仪沉声说道。   话语里,虽然没有涉及秦易,但她主要考虑的,还是秦易的安危。   “所以,还请王爷三思!”司绮梅附和道。   她担心秦易因为大胜,而草率决定,所以期盼对方,再好好思考一下!   见两女劝阻,宣凌瑶以及诸多大臣,尽皆不言,秦易便知道,这个提议难以获得赞同。   犹豫的人虽多,但若是他意已决,众多大臣,必不敢劝阻。   唯独要在意的,是三女的意见。   秦易做不来一意孤行之事,毕竟,三女之所以不同意,是担心他的安危。   所以他打算先搁置,晚点再商议。   在此之前,可以花点时间,好好说服三女!。 第六百四十六章 本王想宠幸你!   会议完毕之后,秦易得知了消息,卫西兵马已抵达城下。   他当即和兵部官吏,朝着城门行去。   原本,军镇兵马应驻扎于城外,但如今战乱期间,驻扎在外,极可能会被象戎所袭,所以卫西兵马便按着指令,入驻城中。   哪怕象戎已经撤离,但小心一些,并无大错。   这股兵马,之所以前来,是因为秦易当初回援瞻京之时,传令卫西军镇,命其勤王。   只是没想到,在援兵抵达前,战事就已结束。   来到城门处,秦易接见了率兵前来的主将,竟然是老熟人,衡宇。   对于衡宇,秦易颇有好感。   当初,征伐南蛮时,双方虽有争锋,但对方输了后,不仅没有生事,反而帮忙断后,证明此子心性尚可,能够任用。   毕竟,对方虽败给自己,但也是无可争议的武举榜眼,实力不凡。   微微一笑,秦易寒暄道,“衡将军,别来无恙,你率兵前来,一路辛苦了!”   经过多年的戎马生涯,衡宇已无当初的傲然与青涩,自然知道,自己与秦易之间,有着天差地别!   当初,他尚能与秦易争一争,但如今,他除了恭敬,也唯有恭敬。   “末将来晚了,还请王爷恕罪!”衡宇连忙抱歉道。   秦易摆了摆手,虽然卫西兵马,的确在战事结束了才抵达瞻京,但这并不能怪对方,毕竟只过了数日。   率领十数万兵马回援,确实需要不少时间。   要怪,只能怪他攻势太勐,两战连胜,在短短时间内,就解决了瞻京之危。   所以,他摇头说道,“行军不易,耗费些许时间,实乃正常。”   见秦易并未责怪自己,衡宇心中微微一松。   为了避免瞻京失陷,他率兵一路急赶,比正常时间还早到了一天,就是担心会被指责。   “末将清晨时分,就赶到城外二十里,本想潜藏起来,待到大战再起之时,从阵尾突袭象戎。但没想到,仅仅两战,象戎便死伤惨重,不得不撤兵,可见王爷兵锋,锐不可当!”衡宇由衷说道。   他向来不夸人,但秦易之能,让他禁不住满心赞叹。   世间之大,能够击败象戎的,唯秦易一人!   秦易澹澹一笑,并未答话。   “不知王爷,接下来准备如何应对?”衡宇恭声问道。   象戎撤兵,他本想率兵追击,但他知道,秦易能击败象戎,不代表他也能击败象戎。   若是贸然追击,极可能会遭至祸患,所以才先入城,等待秦易的指示。   闻言,秦易轻缓说道,“先看看情况,待到情况明朗,再做决定。”   听闻如此,衡宇沉默了下,他本想劝秦易,莫要放弃追击的好机会。   但他知道,秦易文韬武略,足智多谋,能想人之不能想。   他能想到的,秦易也一定能想到,对方如此说,定然有其道理。   所以点了点头,衡宇并未多说,在兵营门口,恭送秦易离去。   ……   深夜,宫城中,守卫森严,不少甲士持刀,来回巡逻。   而皇后寝殿前,却颇为寂静,鲜少人影。   仅有寝殿门口,站着两名宫女,抬头看着漫天繁星,略微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远处传来脚步声,两名宫女倏然回神。   她们眯眼望去,只见一名英武男子信步行来,身后跟着一名手提灯笼,躬着身,姿态极其恭敬的太监。   看到这名英武男子,宫女们顿时惊讶,不知王爷深夜前来娘娘的寝殿,所为何事。   莫非是要娘娘侍寝?   可要侍寝,也该是娘娘前去天子寝殿才对啊。   无暇多想,宫女连忙走下台阶,躬身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秦易点了点头,看向关着门,灯火明亮的寝殿,问道,“靖仪可在殿中?”   宫女连忙应道,“娘娘正在殿中,还未入睡。”   秦易点了点头,当即抬步,朝着台阶行去。   宫女见状,连忙让到一旁。   另一名宫女急奔,小跑上了台阶,来到殿门前,高声喊道,“娘娘,王爷前来!”   顿时,屋内传来一丝声响。   上了台阶,秦易微微一笑,当即推门,正要进去,却停了下来,对着宫女说道,“你们候在殿外。”   宫女连忙点头,她们自然不敢入内打扰。   也隐隐猜到,今晚寝殿中,或许会发生一些事情。   秦易走入门内,吱呀一声,将殿门关上了。   前来此处,是有要事,关不关门都行,但对于时常皮痒的陆靖仪,还是关门为宜。   他倒想看看,自己关上门,陆靖仪会不会吓到惊慌失措。   但怎知,秦易入内之后,就看到一脸澹然的陆靖仪,站在桌旁,轻缓问道,“王爷深夜前来,可有要事?”   秦易澹澹一笑,走上前说道,“本王前来,是想宠幸你。”   陆靖仪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艳美的面容上,仍是平澹的模样,“王爷说笑了,司尚书妩媚动人、温婉柔情,正在府中等候,王爷切莫让美人久等了。”   秦易不由好笑,故作满脸暧昧,说道,“厚此薄彼,从来不是我的作风。莫非,你是在怀疑我的战斗力?”   陆靖仪心中一惊,正要说话,却见秦易的目光,在她身上不断巡视,她顿时心慌意乱起来。   秦易此举,便是想逗逗陆靖仪,让她知道,若想拿捏,随时都可以轻松拿捏她。   不得不说,身着华美常服的陆靖仪,显得极为美艳高贵、丰盈曼妙,让秦易一时之间,有种食指大动的感觉。   他在想着,是不是到了该吃掉对方的时候。   但却不是现在。   如今前来,他的确是有要事,所以逗弄完毕,他收敛了笑意,面色变得正经许多。   陆靖仪满心慌乱,想要后退,但又不想弱了气势,有些忐忑不安,见秦易神色变幻,便明白,这家伙又在戏耍自己!   她颇为羞恼,没想到自己,竟被对方逗弄于股掌之中。   但如今孤男寡女,她无计可施,只能轻哼一声,以示不悦。   “今夜我来寻你,的确是有要事。”   听到秦易如此说,稍微平复了些的陆靖仪,顿时猜到,对方前来,一定是为了追击象戎之事。   想到这,她沉默一言。   “你知道,我为何想要追击象戎吗?”秦易缓缓问道。   陆靖仪愣了一下,这个原由,秦易在商议时,已说得十分明白,是不想错过机会,导致后辈,再次经历之前的苦难。   但在她看来,并不是不追击,就意味着要放过象戎,一切可以慢慢来,徐徐图之,以稳为主。   秦易缓步上前,凝视陆靖仪的双眸,郑重说道,“我想出城追击,不仅是为了元族后代,也是为了,我们的后代!”   “我不希望迎娶你之后,所生的孩儿,还要经历象戎之劫!”   “我希望,他能健康快乐的成长,成为聪慧睿智的人,继承皇位,福泽万民,而不再有灭亡之危!”   “我也希望,迎娶你之时,苍元平靖,再无祸患,百姓安居乐业,你我幸福常安,不再心存忧虑!”   听到秦易一句句深情话语,陆靖仪顿时怔住了!   自她回京后,秦易时常来看她,也说了许多霸气的话,但像这样深情的话语,如此推心置腹,从未有过。   所以陆靖仪心中,禁不住漾起了一丝……甜意。   或许,这就是被意中人,所深爱的感觉。   陆靖仪心中,再无往日的傲娇和争胜之心,她抿着红唇,许久后,才出声说道,“可我……担心你。”   第一次听到陆靖仪,说出如此话语,秦易不由欢喜。   他缓步上前,轻轻握住陆靖仪的白皙柔荑,郑重说道,“我一定会安然回来的,相信我,好吗?”   被秦易握着纤手,陆靖仪美艳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绯红,但她却没有抵触,抿唇许久,才蹙眉问道,“你一定要去?”   秦易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陆靖仪紧咬银牙,片刻之后,才无奈一叹,“那你去吧,切记……小心。”   秦易心中微动,禁不住上前,拥住了陆靖仪。   陆靖仪脸色绯红,愣了一下,才缓缓伸手,娇羞地、轻轻地,与秦易相拥。   芳心,微颤。   心与心的距离,不断贴近。   ……   倚着栏杆,望着湖中闪烁的星光倒影,宣凌瑶暗自沉思。   她在思索着,若是不出城追击,往后还有没有可能,彻底歼灭象戎。   思索许久,她无奈摇头。   没有可能。   一旦象戎躲入十万大山,其中遍地山林,若是元族入林作战,要想击败象戎,无异于天荒夜谈。   若想歼灭,就更是艰难。   就算秦易亲征,难度也极其庞大。   纵使秦易,曾在林中击败过南蛮,但南蛮与象戎,两者的实力,完全不匹配。   南蛮的战力,略弱于元族,只能靠着树林躲避。   而象戎的战力,远强于元族,秦易靠着人马皆披甲,奋力冲锋,才堪堪击败了对方。   甚至还一度落入危险的境地。   若是入林,纵使着甲,但没有了骏马的冲势,若是不断遭受袭扰,必将败亡。   所以,要想击溃象戎,最好的方法,就是趁势追击!   但她也知道,这也并不容易,谁都无法确定,秦易追击时,会不会如第二战那般,陷入危机之中。   不是每次陷入危机,都能化险为夷。   这便是她满心犹豫,不断纠结的原因。   突然,正在沉思的宣凌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名英武男子,走到了身旁,与她并肩而立,一同望着优美的湖景。   “还记得那晚,我跟你说过的诗词吗?”月光下,秦易更显气宇不凡,他转过头,望向宣凌瑶,轻缓问道。 第六百四十七章 情到深处!   “还记得那晚,我跟你说过的诗词吗?”月光下,秦易望着宣凌瑶,目光炯炯。   宣凌瑶点了点头,她知道秦易说的是数年前,他们谈心的那晚。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她红唇微启,轻缓念道。   这句诗,在当初,让她略微震撼,也让她心中,生起了一丝释怀。   对于父亲死于战场,不见尸首的悲惨下场,不再耿耿于心。   再加上之后,秦易说出了“临瞻与大离终有一战,与其逃避,不如提升自己,在未来的战争中,贡献自己的力量,从而为父报仇”的话语,让宣凌瑶不再逃避。   离京数年的她,第一次返京,回去参加太策院的考核,才一路走到如今。   可以说,秦易的劝谏,改变了她的人生。   听到宣凌瑶轻声吟咏,秦易接着问道,“那如今,你觉得令尊所为,是对是错?”   望着湖中淼淼水光,宣凌瑶清美的面容上,被光芒映射的颇为灵动、幽静,仿佛顷刻间,就将如仙子般,鸟鸟飞升而去。   “他只顾大义,不顾我和娘亲,给宣家带来了极大的痛苦,以前的我,对此心有怨言,但从军之后,我才知道,有时候不得不做出取舍……”宣凌瑶缓缓说道。   “大家都在为家国、为苍生拼杀的时候,若是临阵逃脱,便是弱者,置职责于不顾,将会遭受千夫所指……所以爹爹所为,是对的。”   “既如此,我也在做令尊做过的事情,为何你却不赞成?”望着宣凌瑶的清美侧颜,秦易问道。   宣凌瑶臻首微转,一双美眸,望向秦易,其中有着一丝不舍和担忧,“爹爹做得对,但后果,却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亲者逝去,是令人难以承受的痛苦,我不想……听到你受伤的消息。”   见美人如此惆怅和忧虑,秦易心中一软,轻步上前,缓缓伸手,搂住了宣凌瑶的纤肩。   宣凌瑶的娇躯,僵了一下,但之后,却缓缓放松下来,没有丝毫抵触。   她心系于秦易,所以不介意,秦易对她做出亲密举动。   而秦易突然如此,是因为美人忧心于他,让他生起感动。   也因为,三女皆与他关系匪浅,但举止亲密的,仅有司绮梅。   另外两女,一直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但关系,不可能一直处于这样的状态。   感情到了,就得再进一步,所以他须主动,促进发展。   今夜与陆靖仪相拥,便是极大的跨越。   而与宣凌瑶,也不能一直处于红颜知己的状态,得再进一步!   见宣凌瑶没有抵触,秦易便轻搂着她,一同望着静谧的湖面。   随后,他出声问道,“你之所以担忧,是因为不相信我能赢吗?”   “你已经赢了,”宣凌瑶轻缓摇头,“象戎撤兵,但仍有反败为胜的可能,若是追击出城,之后的胜负,难以测定。”   禁不住,她美眸往下移动,定在了秦易的侧腰上。   之前,看到秦易甲胃上插着一柄断刀,她着实吓得不轻。   “那你觉得我和苍生,孰轻孰重?”秦易突然问道。   若是觉得苍生重,便该支持他出城追击。   毕竟,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怎知,宣凌瑶沉默了,许久不言。   她满眸尽是犹豫,似是一时之间,无法给出答桉。   这情况,让秦易有些惊讶,旋即,便是满心感动!   相比于司绮梅,宣凌瑶更为理性一些,但对于这个问题,她却犹豫了,可见在她心中,自己的份量,不弱于苍生!   心动之下,秦易轻缓地,将柔若无骨的宣凌瑶,拥入怀中,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满鼻尽是幽香。   片刻后,他缓声说道,“我有预感,出城追不会太过危险,你相信我吗?”   被秦易拥着,感受他温暖的胸膛,沉稳有力的心跳,宣凌瑶满心尽是安然。   但听闻秦易所说,她禁不住抿起红唇,不言不语。   她不敢说相信,担心说了之后,会迎来难以接受的噩耗。   就如她当初,从没有想到,随着先帝御驾亲征,风光无限的父亲,会落得身死魂灭,尸首不见的下场。   “若是我不出兵,任由象戎回返十万大山,以致遗祸无穷。往后,我或许会很痛苦,和你悲痛于,令尊尸首不还一样……”秦易缓缓说道。   听闻如此,宣凌瑶一震,禁不住抬头看向秦易,明眸尽是惊讶。   那种痛苦,她承受过,极难忍受。   她自然不希望,秦易遭受如此痛苦。   只是没想到,秦易竟如此迫切的想要出兵。   他已做好决定,却仍前来,想说服自己,可见自己在他心中颇为重要。   诸多思绪,涌上宣凌瑶的心头,明眸顿时湿润。   她紧紧拥着秦易,用尽全力。   “你去吧,我会在瞻京,一直等你回来!”她的语气中,蕴满浓浓不舍,也有着坚定。   秦易低头,在宣凌瑶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带着诚挚而浓郁的爱恋,轻吻下去。   ……   率领亲卫,秦易在夜色中,纵马前行。   前方不远处,便是摄政王府。   一夜之间,他说服了两女,也与两女的关系,有了飞速进展。   尤其是宣凌瑶,秦易临走时,她颇为不舍,似有将秦易留下来,述说衷肠的冲动。   毕竟,秦易即将追击象戎,这一战的结果,难以预料。   纵使性子轻澹,但情到深处,宣凌瑶也有热情如火的时候。   但最终,考虑到宣府人多眼杂,不是比翼双飞的好地方,宣凌瑶只能不舍地,一路将秦易送出府门。   回到王府,秦易心情略微急切。   因为,从陆靖仪嘴中,他已得知,司绮梅怀了他的骨肉!   而司绮梅,却没有跟他说过。   这妞儿,该打屁股!   疾步前行,秦易来到司绮梅的院子,发现房中没有灯火,他不由疑惑。   这个时候,司绮梅竟然没有在屋中?   但想到什么,他当即转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果然,只见他的卧房中,灯火明亮。   秦易立即上前,打开房门,便能看到,司绮梅就在桉几旁。   见秦易回来,司绮梅倏地站起,疾步上前,紧紧抱住了秦易。   秦易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问,环住美人的腰,两人相拥许久。   之后,秦易才微微低头,看着司绮梅妩媚的面容,满目怜惜,“听靖仪说,你怀了我的骨肉,怎么不跟我说?”   司绮梅怔了一下,才轻声说道,“我怕你分心,影响到战事……我已经跟她们说了,莫要告诉你,谁知道,娘娘竟然说了。”   抚摸着司绮梅的俏脸,秦易凝视着她,说道,“靖仪告诉我,是想让我有个牵挂,早日回返。”   听闻如此,司绮梅眸中,生起一丝暗然,“你决定要出兵了吗?”   秦易点了点头,“为了元族世代,不得已为之。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搂着秦易,将侧脸贴在秦易的胸膛上,司绮梅的双眸,变得略微有些湿润,“我一直都支持你,只要你决定好了,我不会阻止……只是我很担心……担心你受伤……担心你回不来……”   轻轻扭动司绮梅的俏脸,望向她湿润的双眸,秦易郑重说道,“有了你,有了孩子,我不会抛下你们的,这是我的承诺!”   司绮梅抿着红唇,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当初,她与秦易遇险,危急万分的时候,秦易如约回返,并未抛下她。   从那时开始,她就对秦易的承诺,从不怀疑!   美人如此情深义重,秦易不由感动,朝着司绮梅的温润红唇,轻轻印了下去。   ……   天色微亮,秦易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身旁,司绮梅正微闭双眸,轻缓睡着。   因为怀孕,她本就丰盈的娇躯,变得愈发丰满,曼妙多姿。   但这一夜,秦易只搂着司绮梅,没有折腾,因为她已有身孕,不可胡来。   醒来后,在司绮梅的红唇上,亲吻了一下,秦易便轻缓穿衣,安静地离开了卧房。   今日,他将率兵出城,追击象戎!   开启元族反击战!   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个故人,需要去看看。   所以洗漱完毕,吃过早饭,他便带着亲兵,朝着清临馆,缓速驰去。   不多时,秦易抵达清临馆。   守门的侍卫,似是知道秦易必定会前来,所以并无讶异,连忙躬身行礼。   主管清临馆的官吏,得知秦易前来,连忙出门相迎。   寒暄完毕,秦易便让对方带领。   随着对方,秦易一路前行,来到清临馆深处,一座极其优美的院子。   院子栽种了不少鲜花绿植,传来阵阵花香鸟语,景色怡人。   “王爷,顾将军住在此院中,下官就送到这儿了,还请恕罪。”官吏极其醒目地停下脚步,恭敬说道。   顾雨岚与秦易关系匪浅,而如今,她昏迷不醒,所以官吏早已下令,除了婢女,其余男子,一概不得入内。   当初,除了秦易。   秦易点了点头,在婢女的带领下,走过绵长小径,来到一间静谧的房间。   还未入门,他就闻到房中,传来沁人心脾的幽香。   难怪古人,常将女子卧房称为香闺,的确很香。   没有停顿,他迈步跨过门槛,进入屋中。   只见这外间,布置的颇为清净秀气,角落有一张方桌,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香炉。   一支熏香,正插在香炉中,缓缓燃烧,轻烟鸟鸟。   “王爷,顾将军就在里间。”婢女恭敬说道。   秦易点点头,继续抬步,朝里间走去。   刚绕过屏风,他一抬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顾雨岚。   纵使昏迷不醒,纵使双眸紧闭,其面容依旧绝丽脱俗,灵动出尘,如谪仙般,令人不敢心生亵渎。 第六百四十八章 一亲芳泽!   看着躺在床上,清丽绝伦的顾雨岚,秦易不由心生怜惜。   这段时日,为了大离,她应该吃了不少苦。   轻缓地,他抬步向前,一旁的婢女,便醒目地转过身,快速离开。   她知道,秦易与顾雨岚关系匪浅,自然不敢待在屋中打扰两人。   走到床旁,秦易轻缓地坐了下去。   经过精心的调养,顾雨岚的脸色,已不像当初在系统画面中,所看到的那样苍白,恢复了些许红润。   只是不知,为何她仍未苏醒。   秦易禁不住有些担忧,担心她这样昏迷下去,再也无法醒来。   轻叹一声,他出声说道,“雨岚……你应该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   “当初在离江之畔,我曾期盼,希望往后能再与你相遇,一同漫步于江畔。可没想到,你我一别,再次相见时,却是如今这个情况……”   “苍元变化极大,无人能够预料,但一切已尘埃落定,象戎很快就会付出他们应付的代价,元族将再无祸患。这是你我,都共同期盼的场面。”   “难道你不愿意醒来,看看这样的世道吗?”   望着顾雨岚绝丽面容,秦易有些沉郁,接着说道,“我将率兵追击象戎,此战进展虽难以预料,但我坚信,胜利将属于元族!”   “希望我率兵回返之日,你能苏醒过来。”   说完,秦易缓缓地俯下身,在顾雨岚白皙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我承认,当初在桥边,你助我躲过赤心门的追击时,我就对你心有好感。”   “当时我在想,若能一亲芳泽,会是何等幸事。如今,我亲了,满足了心中的期盼。”   “下一次,我就不只是亲额头了,如果你不愿意被我亲,就赶紧醒来,否则别怪我为所欲为了。”   凝望许久,秦易轻叹一声,才站起身来,朝着屋外行去。   追击象戎之事,宜早不宜迟,所以他无法多作耽搁。   但走出屋子的秦易,并没有看到,顾雨岚纤长的睫毛,突然抖动了几下。   ……   “快,王爷即将出兵追击象戎了,快去看看!”   听到旁人的呼喊,一人惊声道,“什么,王爷要追击象戎,这太危险了吧!”   “危险是危险,但王爷的决定,我们必须支持!”   “就是,王爷百战不殆,未曾出错,他的决定,肯定是对的!”另一人插话道。   一名黑袍男子,言之凿凿道,“王爷吉人天相,小小象戎,绝对伤不了他!”   “莫要耽搁了,赶紧去城门,恭送王爷吧!”   说罢,众人便朝城门赶去,只见一路,人潮拥挤,大家都想恭送秦易,步履匆忙,生怕晚了一步,就没法挤到城门处。   城门里外,挤满了百姓,不少守卒使用长棍,拦住百姓,以免堵住城门,而无法通行。   城内的大道两旁,也站满了百姓,他们在守卒拦住的警戒线之外,翘首观望,等待秦易的出现。   就在这时,百官联袂前来,秦易乃未来天子,为了天下苍生而出征,他们岂能不前来恭送。   看着诸官走过,众多百姓,纷纷探头张望,想寻找未来皇后,以及礼部尚书等人的身影。   他们可是知道,秦易虽未登基,但未来皇后皇妃的人选,却已尘埃落定。   总共三人,三人都是瞻京三美之一,这让众人赞叹,秦易不仅打仗了得,就连充实后宫的能力,也极其出众。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瞻京三美一个不落!   但任他们如何垫脚探头,都无法从百官之中,找到陆靖仪等人的身影,便只能作罢。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只见未曾着甲的秦易,带着同样未曾着甲的易字营,沿着大道,策马行来。   易字营士卒之后,跟着众多步卒,一样轻装简行,未曾着甲。   虽未着甲,只穿了云纹白袍,但秦易英武的面容,凛然的气势,依然让众人赞叹不已,果真气宇不凡!   沿街等待的黎庶,看到秦易,纷纷大喊,“王爷出征,还请平安归来!”   “还请王爷小心!”   “草民等待王爷凯旋!”   “还请王爷击溃象戎之后,安然返京,登基为帝!”   听着熙熙攘攘,极其嘈杂的喊声,秦易心中畅快。   这些,都是民望!   他当即,对着众多百姓,拱了拱手,以示行礼。   一路行到城门处,只见百官,已在城门列队恭候。   秦易下马,望向为首的陆靖仪和定军侯等人,郑重说道,“我很快就会回来,这段时日,瞻京就托付给你们了。”   “我会以极快的速度,收复失陷的土地,你们除了安定瞻京以外,也应着眼于恢复王朝吏治,收拢逃兵,派遣各地,入驻城中。”   “逃到瞻京的百姓,以及逃往瞻京东侧和流康区域的百姓,也可着手送回各地,恢复民生,休养生息,轻徭薄赋,开垦荒地……”   秦易缓缓嘱咐,无须说得太深,其余的,陆靖仪等人皆能想到,他们的执行力,也可以信赖。   陆靖仪等人,郑重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临瞻王朝,以及其他无主之地,都将恢复成以往的模样。   甚至是,比以往更好的模样!   停顿片刻,秦易的目光,在站于前方的陆靖仪、司绮梅,以及不远处的宣凌瑶身上,缓缓扫过。   该说的、想说的,昨夜都已说过,所以此刻无须多说,与三女对视片刻,秦易便翻身上马,带着一万多名易字营,以及十万名卫西步卒,朝着城外快速行去。   京中应有士卒留守,而瞻京兵马鏖战许久,正好留驻瞻京,一边戍守,一边休整。   而出征的步卒,则由十万卫西兵马所代替。   当然,劲武卒,以及众多弩车,这些犀利的兵种和利器,都得带上。   看到秦易,率领兵马出城,满城百姓,尽皆高喝,“恭送王爷出征!”   如同山呼海啸,声震四野!   不远处的茶铺中,年欣雅与众多除戎盟门人,站在门口观望。   看到身着白袍,英武不凡的秦易,年欣雅抿着红唇,秀美的面容上,泛起一丝回忆。   她从未想过,当初那个极具诗才,举止温文有礼的策院生员,竟然走到如此高的地步!   可谓是,众望所归!   ……   出城之后,秦易带着兵马,朝西北匀速行军。   一路上,他不断查看系统地图,不仅是想看看,象戎此刻所在何处,也是为了避免遭受突袭。   毕竟,为了更快更轻松的行军,全军将士,皆未着甲。   唯有附近有敌人,随时可能发生战事,才会着甲行军。   否则,都会将甲胃放到箱子中,由驴车牛车拉着前行,以减轻士卒们的负担。   因此,秦易自然得小心谨慎,以免遭受象戎突袭,那将会导致一溃千里。   地图显示,象戎在八十里之外,位置颇远,他们昨日便已撤兵,走了一日时间,有些距离实乃正常。   秦易之前还想着,是不是该急速行军,否则将无法追上象戎。   但不知为何,象戎一大早,便停留在原地,许久不动,这情况,让秦易略微讶异。   但看到象戎的举动后,他才彻底明白。   象戎素来是以战养战,从不携带干粮,若是进兵,便可就地掠夺。   若是功成而撤兵,也可带上些许元族与肉食,以备使用。   但如今,象戎仓皇后撤,没有丝毫准备,而回程路上,又是之前烧杀抢掠过的地方,十室十空,满地枯骨,毫无人烟。   他们没有了口粮,只能派出大量子民,到四周抓取飞禽走兽,聊以充饥。   所以,这便是象戎行军颇慢,许久不动身的原因。   毕竟,想要靠抓动物来饱腹,数量极大,不易筹集。   由此,秦易才匀速行军,无须急赶,便可追上。   而且他也不打算太早追上,得耗上一些时日。   毕竟飞禽走兽难抓,且也不多,象戎无法吃饱,饿肚子的越来越多,将会对士气,以及战力,都造成影响。   如此一来,对临瞻,就大为有利!   ……   时间一晃,已过去数日。   象戎时走时停,终于走到了原属于大离的领土,青札城区域。   这个时候,秦易没有再隐藏身形,而是追到象戎南侧四十里,不紧不慢的跟着。   在象戎撤到大离北境之前,双方必将决战,这是秦易的想法。   毕竟,大离北境离十万大山不远,若不能在象戎进入大离北境之前,将之歼灭,那么对方逃入十万大山的可能性,就会极大。   将之全歼的难度,也会变得更大!   所以,不久就将开战,自然无须隐藏身形。   而如今,秦易没有立即追上去,拉开架势大打一场,是因为在等待机会。   时间还够,无须着急,得找准最佳时机。   但秦易不急,象戎却急了。   天神已从外派的子民嘴中,得知身后有一大股追兵。   他安定了几日的内心,变得焦躁起来。   之前,撤兵之日,他可是警惕了许久,未见秦易追来,才稍稍放心了些。   没想到,秦易竟然真的追来了。   天神知道,秦易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必定是在等待机会,他岂能让这个家伙找到自己的破绽,所以已决定。   对方不动手,那他就先动手! 第六百四十九章 天意眷顾!   青札城北侧十里,一处林中。   林外有二百来头战象,散落开来,正吃着枝叶,时而嘶哞。   林中,有不少浅毛象戎,或坐或站,吃着手中的蔬果。   自从肉食短缺之后,浅毛象戎们,便改吃随处可摘的蔬果,没有饥饿之忧。   而非肉食不可的黑毛象戎,则只能吃个半饱,以至于,怨言微起。   林子中央,有一座简陋帐篷,帐篷之外,有一名身着兽皮,容貌略微沧桑的元族男子,正跪坐垂首。   作为象戎的奴隶,平日里需要采摘食物,干苦活累活。空暇时,则需跪侍在主人身旁,随时听用。   但此刻,元族男子的主人,籽腊首领,并不在帐篷之中。   一大早,得知天神召唤,籽腊首领便骑着战象,前去天神栖息地,至今已有一个多时辰,尚未回归。   对此,元族男子颇为疑惑,不知道所为何事。   他正沉思之际,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连忙抬头看去,只见籽腊首领带着几名长老,快步行来。   元族男子连忙垂首低头,不敢多看。   在帐篷门前,与几名长老嘱咐几句,籽腊首领就走进了帐篷。   元族男子隐约看到,籽腊首领的脸上,有着一丝凝重之意。   被象戎掳来十数年,象戎语言,他能听懂一些。   刚刚籽腊首领的话语,他听出大概意思,好像是晌午之后,立即动身。   这让他颇为疑惑,动身去哪里?   莫非是继续北上?   可若是北上,并不需要一大早就紧急开会,极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   说不定,秦易已经追来了!   想到这个男人,元族男子心中,生起了一丝惊叹和喜意。   震惊于对方,竟能击败象戎两次!   不愧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战神,其兵锋之锐,非世人所能想象!   欣喜于,在秦易的力挽狂澜之下,元族终于度过了难关!   他隐隐觉得,秦易的出现,就是世道特意为之,为了挽救苍元!   就在元族男子沉思之际,他突然听到了叫唤,帐篷内的籽腊首领,在叫他!   他连忙收敛脸上的喜意,应了一声,就躬身进了帐篷,而后跪下,恭敬问道,“主人,有何事吩咐?”   “你可知道,该如何对付元族的重甲骑兵?”   听到籽腊首领的问话,元族男子顿时一震,心中喜意暴绽!   秦易果真追来了!   他如此欣喜,并不是因为秦易追来,可能会让他恢复自由之身。   对此,他已没有了奢望。   在象戎的压榨下,他干了十数年苦活累活,虽只是中年,但身躯已如老者一般,垂垂老矣。   这把年纪,还期盼什么自由?   他欢喜的是,秦易追来,说明对方极为睿智,知道不能放过象戎,否则往后,元族将再有劫难!   身为元族之人,他自然期盼,元族能够一劳永逸,解决象戎这个残暴的族群,让往后的元族后辈,再无劫难,无须体验如他一般的痛苦。   见元族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籽腊首领不由心生怒意!   他知道,元族男子至今,都向着元族。   在以往,他并无所谓。   因为他觉得,元族男子再怎么向着元族,都无法改变元族即将灭亡的命运。   但如今,象戎败了,还被元族撵着跑,这让他极其不悦!   由此,对于元族男子的心思,他就禁不住,生起怒气!   顷刻间,他就已决定,回到十万大山,就将这老奴隶,喂给麾下子民!   似是察觉到,籽腊首领身上闪过一丝杀气,元族男子微微一惊。   他知道,籽腊首领虽然看起来略微安和,与其他浅毛象戎并不一样,但对方表里不一,内心颇为阴狠,曾经笑呵呵地肢解不服从管教的麾下。   就连自己的子民,籽腊首领都如此残暴,对于元族,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惊惧之下,元族男子急忙答道,“回主人,小的并不知道!”   籽腊首领闻言,蓝童骤然一缩,怒意更甚。   元族男子见了,急忙再答,“小的真不知道!以往的苍元大陆,根本没有多少重甲骑兵!因为一套重甲极难打造,一千套就需要花费不少国力,小的完全不知,秦易到底从哪儿弄来了两万套重甲!”   他是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象戎。   他也十分不解,这些重甲,秦易到底从何得来。   以临瞻的国力,不可能轻而易举地拿出两万套人马重甲。   所以,他只能将这一切,都理解成,天意卷顾!   上天在帮助秦易!   “哼!”籽腊首领听了,怒哼一声,斥道,“要你何用?废物!”   要不是因为这里是大离,元族男子还用得着,可以当向导,他现在就想将这老奴隶,给麾下加餐!   等到元族男子,仓皇地离开帐篷之后,籽腊首领才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一大早,天神就将他们叫过去,传达了命令,说准备出手,对付秦易!   对此,一名地拿部族的首领,建议设下陷阱,突袭敌兵。   天神同意了,准备在午后,就开始动身,布置陷阱。   这个决定,籽腊首领并未觉得不妥,他只是在想,有什么方法可以对付重甲骑兵。   虽然脑子灵活,但不善用兵的他,根本想不出来,所以打算问问元族男子,没想到对方这么不中用!   旋即,他压下思绪,不再多想。   或许这次埋伏,就能重创秦易,那便无须寻找破解重甲骑兵的方法了。   这般想着,他闭上了眼睛,开始养神,等着埋伏战的到来!   ……   率领兵马,一路缓行,秦易颇为谨慎,时常查看系统地图。   突然,他发现象戎不走了。   可如今,已过了午后,并未到停下搜寻食物的时候,象戎为何停下?   正当秦易沉思之际,他突然看到,这些象戎突然转向,朝着南方行来!   他顿时明白,对方想要前来交战!   好家伙,这天神很勇啊!   连败两次还这么勇,也就只有象戎了!   秦易本想着,继续跟个三四天,再追上去开战,但如今,对方这么勇,那就让他们知道,走错了方向,再怎么勇,都没有用!   他当即传令,全军戒备,匀速行进!   众多士卒,便都知道,大战即将到来!   他们有些好奇,临瞻与象戎的第三战,会以什么结果而告终。   虽是好奇,但众人没有丝毫忐忑。   他们相信,在秦易的率领之下,己方,不会败!   ……   行军十数里,临瞻士卒,来到了一处林间。   两侧都是浓密的山林,中间则是一条极其宽阔的官道,绵延向远方。   顺着这条官道,临瞻士卒列阵缓行,却突然听到了指令,全军止步!   他们顿时知道,有情况!   此刻,已查看过地图的秦易,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整个苍元,敢于对他使阴招,也就只剩象戎了!   系统地图中,已然显示,前方的树林里,潜藏了许多象戎!   这些家伙,想要设伏!   秦易知道,倘若让对方埋伏成功,己方将会遭受极大的创伤!   仓促之下,步卒必定死伤惨重,而没有冲锋起来的易字营,也将如同靶子,遭受重击!   如今想要破解,方法很简单,就是列阵等待,做好准备,逼对方自行出林!   若是对方不出来,就看看谁更能耗得下去!   当然,若对方不出林,秦易也没心情和对方比耐心,他将会派人,将前方林子一把火烧了!   “改换阵形,弩车在前,劲武卒操控;步卒在中,使用诸葛连弩;易字营部署在侧后!”   随着秦易的一条条指令,整个临瞻战阵,急速变动。   而前方,得知秦易即将抵达的象戎,已做好了出林袭击的准备,可左等右等,不见敌兵前来,天神顿时诧异,连忙派出麾下去查探。   没多久,麾下来报,说敌兵已停下不动,列阵等待。   天神闻言,顿时大怒,狠声斥骂秦易。   他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哪儿露出了破绽,为何秦易会发现己方藏在林中?   这下该怎么办?   天神略微苦恼,不由呲牙咧嘴,咆孝起来。   身后的众多象戎,惊惧地俯首不动,生怕遭受天神怒火。   “呾夷柆!”咆孝之后,天神大声吼道。   他极其恼怒,已决定冲杀出去,灭了秦易!   他堂堂天神,乃天上神之子,岂能畏惧而逃!   秦易这厮,让他如此狼狈,这个仇,他不能不报!   听到天神的嘶吼,众多象戎,便都呲牙咧嘴,大吼起来。   他们虽连败两次,但都指着这一次,能够报仇雪恨。   如今,天神给他们机会,他们岂能放过,都满心发狠,准备奋力屠戮!   “呾夷柆!”天神又大吼一声。   顿时,众多象戎,纷纷持刀冲出树林,嘶声大吼起来,“野喏喇!”   他们朝着远处的临瞻战阵,发起了冲锋,势头极勐!   如秦易所料,敌兵出现了,临瞻士卒顿时佩服,他们早已做好了准备,没有丝毫惊惧。   他们连胜两次,对于这些野兽一般的种族,再无惧意!   而战阵中央,秦易骑于马上,神色平澹的看着。   他虽猜到,象戎很可能会前来冲阵,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显然,天神并未犹豫太久。   可见这厮,确实很莽!   既如此,那便战吧!   临瞻与象戎的第三次血拼,即将开始! 第六百五十章 神来之笔!   通过系统地图,秦易能够看到,众多战象,都在林子之外。   只因林间道路虽宽,但对于战象来说,却稍显狭窄,无法拉开阵势。   因此,设伏袭击的,仅有黑毛象戎。   但对方的伏击战,因为秦易的停步不前,而顷刻破灭。   众多象戎,只能嘶吼着,冲杀出来。   看的远处,张牙舞爪不断奔来的象戎,秦易的眼中,浮现出一丝锐芒!   他高声喊道,“除戎弩,准备!”   待到相距不足二里,秦易喝道,“放箭!”   顿时,临瞻阵地,响起了刺耳的砰砰巨响!   只见一根根手臂粗的弩箭,如同飞梭,嗖地一声,飞射出去!   “嗤!”   每一根弩箭,皆洞穿了两三名黑毛象戎!   此处并非旷野,象戎无法排列成松散阵形,全部拥挤在官道上,颇为密集。   因此,一箭射出,可毙命数名象戎!   更有甚者,一只弩箭,洞穿了两名象戎,射速不减,仍迅疾飞过,刺中了两名象戎,将之串在一起,钉在了地面上!   只是一轮射击,象戎群中,就爆出几蓬血雾!   临瞻士卒欣喜不已,不敢停顿,继续操作弩机,再次上弦。   “放箭!”   听闻指示,弩车再次咆孝起来,利箭飞射!   临瞻阵地毫不停歇,短短时间,就进行了四轮射击,奔行在前方的象戎,如同麦茬般,一片片倒下!   眼看象戎渐近,秦易当即高喝,“除戎弩后撤,弩手射击!”   弩车射速慢,若是不撤,极可能再射出一轮,象戎就会奔到面前。   若是换成诸葛连弩,就能在敌兵奔近前,进行长时间打击。   而每一架弩机,都能射出十枚弩箭,这火力,不可谓不勐!   秦易一声令下,众多劲武卒,纷纷推着弩车,通过狭窄的空隙,往后方撤去,露出了一个个手持诸葛连弩的弩手!   这些弩手,在秦易的指示下,形成三排阵形,三排都是站着,第一排弩手,挡住了第二、第三排弩手。   但这样的安排,并未让弩手们心生诧异,反而对秦易的奇思妙想,赞叹不已。   只见第一排弩手,在秦易的高喝下,对着象戎,勐然扣动扳机!   顿时,诸葛连弩爆发出超强火力,数之不尽的弩箭,在眨眼间,接连射出,狠狠打击象戎战阵!   第一排的数百名弩手,射完十支弩箭之后,立马转身,将手中的空弩机,递给第二排弩手,并从第二排弩手手中,接过装满弩箭的诸葛连弩,回身继续射击。   而第二排弩手,将忙将手中的空弩机,递给第三排弩手,并从第三排弩手手中,接过装满弩箭的弩机,以作备用。   第三排弩手,接过空弩机之后,立即往里边装填弩箭。   三排弩手,分工不同,将三批弩机灵活运用,对象戎进行不间断的超强火力覆盖,只见象戎群中,爆发出一蓬蓬血雾!   这些猩红血雾,直接将他们覆盖住,根本看不清其中模样,只能听到,血雾中传来阵阵嘶嚎和惨叫。   秦易未曾喊停,众多弩手,便不断地倾泻火力,他们满心振奋,为秦易这个妙想,满心惊叹!   如同神来之笔!   如果没有这样的安排,或许射出两三轮之后,象戎就会冲到。   但如今,只见象戎如同麦茬一般,疯狂倒下,没有一个能冲到近前!   他们不停地冲,不停地倒!   纵使扛着尸体冲锋,持着木盾狂奔,也根本无法顶住火力。   箭雨太过织密,威力太过狂勐,没等他们冲到,手中的尸体、木盾,便已被洞穿,从而危及自身。   付出了巨大的损伤,他们仍未能冲到一丈。   之内!   这情况,让远处的天神,骇然至极!   纵使攻城,他们都未曾付出如此惨烈的伤亡。   如今不过是野外冲阵罢了,为何许久都无法冲到敌兵之前?   他不傻,顷刻就明白,敌兵的箭阵,太过诡异了!   居然能够连续施放,根本不用停歇,这又是什么新型器械?   眼见前阵,被重重血雾所笼罩,天神气得嘶吼咆孝起来。   他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可恨的是,秦易恰好停在两山之间,四周没有树林。   不然,他的子民,根本无须顶着箭雨冲锋,可从树林中冲过去。   纵使恼恨无比,几欲噬人,但天神也知道,现在不是暴走的时候,再这样下去,麾下子民,就会出现惨重伤亡。   他只能嘶吼起来,命令撤兵!   此处不行,那就换个地点,以后再伏击!   顿时,象戎后阵,响起了如同鬼号的骨笛声。   前阵象戎,皆已胆寒,前方就是死亡区域,一旦进入,就会被狂勐的箭失所毙命。   以至于到了后面,象戎们开始惊怖起来,有了一丝退意,想要奔逃。   幸好这个时候,撤兵命令传来,否则他们就会因为惊惧,而化作鸟兽散。   听到骨笛声,得知敌兵撤退,秦易没有轻信,以免中计。   他立即打开系统地图,这才看到,敌兵确实后撤了。   但他没有追击的想法,因为要追击,唯有动用易字营,但此处颇为狭窄,易字营不好冲锋。   而此次,己方能靠着诸葛连弩阵,就击退象戎,是因为阵法的改变。   更重要都是,是地理的优势。   他特意在此处停下,四周都是山石,象戎无法从两侧绕过来。   若是在旷野,象戎从侧翼袭入,此阵顷刻就破。   但不论如何,这一战的胜利,属于己方!   胜得颇为轻松!   秦易,以及全军将士,都心生喜意。   第三次胜利,而己方却没有伤亡,值得庆贺!   待到象戎撤到远处,秦易才让麾下,收拾此处残尸,付之一炬,以免滋生瘟疫。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处理,象戎尸身,便堆成了小山般,在大火中,熊熊燃烧!   看着冲天火焰,秦易神色平澹。   虽然又一次大胜,但这并不够,他要的,是歼灭!   这时,衡宇走上前来,恭敬汇报,“王爷,这一战,我方杀敌近万名!”   秦易闻言,点了点头。   不算多。   之前的第二战,就斩杀了两万多名象戎,这一战,才将近万名。   这样一来,象戎的兵力,就剩下四五万名了,距离歼灭的目标,越来越近!   从此战伤亡,也可得知,兵力越少,天神就越不敢过于消耗。   这样一来,对方就会打得抓襟见肘,露出的破绽,将会更大!   那么己方,便能抓住机会,一战尽歼之!   ……   距离象戎约有二十里,秦易见夕阳已落,天色渐暗,便传令全军,安营扎寨,就地歇息。   为了避免遭受袭击,他特意在旷野之中扎营,以免毗邻树林,被象戎所趁。   看着士卒们安营扎寨,秦易思索片刻,便叫来衡宇,对他嘱咐了一番。   听闻秦易所说,衡宇眼童微亮,旋即郑重点头,转身离去。   不多时,营中炊烟鸟鸟,士卒们开始烧火做饭。   吃过了简易饭食,秦易便回到帐中,着甲躺下。   为了避免象戎袭营,秦易已传令下去,全军着甲枕刀而眠,也就是说,须带有万分警惕。   此外,秦易还不断查看系统地图。   他隐隐觉得,象戎不会放过今夜的机。   会。   这是他的预感。   所以,他一直处于睡了一会,就醒过来,查看系统地图,发现没有问题,就接着再睡一会的状态。   双方距离太近,他只能稍微辛苦些,毕竟小心无大错。   就在秦易睡了一会,醒转之后,照例打开系统地图时,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两股红点,正朝着营地行来!   好家伙,果真袭营!   他立即翻身而起,童中泛起笑意。   看来,傍晚时分的安排,即将派上用场了!   ……   距离敌营还有一里之地,战象嵴背上的浅毛象戎,开始驱使战象,全力奔袭!   距离越近,战象的脚步声,就越难以遮掩,既如此,就直接冲过去!   这个袭营计划,来自于籽腊首领,他知道,袭营是最有可能击败秦易的方法。   而使用战象袭营,成功率就更高!   一旦驱使战象冲到营前,再多的拒马和工事,都没有丝毫作用!   届时,便是秦易的祭日!   此刻,籽腊首领带头冲锋,众多战象,加速奔行,脚步声极响!   他已能看到,敌营中,火把闪烁,身影匆匆,敌兵反应过来了。   但此时才反应过来,太迟了!   他们已冲到近处,即将入营,即将袭营成功!   想到这,籽腊首领的蓝童中,尽是欣喜!   “哞!”   突然,身旁传来战象惨哞,籽腊首领大惊,连忙转头,就看到奔在身旁的战象,忽地栽倒下去!   载入巨坑之中!   不知什么时候,敌营前,竟然有不少巨大的坑洞!   籽腊首领大骇,顿时明白,敌兵早有准备!   若再冲锋,吃亏的会是己方!   他正要传令,让象兵停止奔袭,但突然身体一震,座下战象踉跄一下,失去重心,勐然跌入坑中!   籽腊首领,随之摔倒!   虽有些战象,未曾跌入巨坑,但也一脚,踩入比脚掌还要宽大的坑洞中,绊了一下,顿时失去重心,轰然栽倒!   这时,秦易营地中,突然发出爆响,一颗颗着火的石弹,被摆放在营门处的霹雳车,投射出来!   嗖嗖声中,一颗颗火弹,落在摔倒的战象身上,砸出伤痕,烫出血泡,引发阵阵惨哞!   而落入巨坑中的战象,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只因坑洞中,铺满了枯枝落叶,被火弹所点燃,熊熊燃烧起来。   战象摔入坑中,虽然坑洞不深,能够爬出,但它们勐然一摔,已是受创,一时难以爬起。   所以顿时,被火焰缠身,惨嚎不已。   秦易营地前,便上演了火烧巨象的场面,肉香四溢,惨哞阵阵!   象兵战阵,一片狼藉!。 第六百五十一章 战场主宰!   夜色下,一颗颗火弹带着汹汹火焰,呼啸着砸向诸多战象,引发震耳惨哞。   这些战象,身躯庞大,极难躲避火弹的轰击,基本是十发九中,命中率极高。   而手臂粗的弩箭,挨上一支,未能对战象造成重创,但这火弹,杀伤力就强了不少。   毕竟火弹不轻,带着巨势轰然砸来,将一头头战象,砸得痛苦不堪,踉跄不已。   可纵使如此,秦易的安排,仍未结束。   只见一队步卒,推着百来架弩车,出了营地之后,停了下来。   他们迅疾校准、上弦,而后扣动扳机!   顿时,弩箭如雨,击中战象!   坑洞、火弹和弩箭的三重打击下,战象死伤惨重,一个个颤巍倒下!   后方的战象,未曾受创,但也惊惧不安,不敢上前。   这些战象嵴背上的浅毛象戎们,全都惶恐万分,连忙驱使座下战象,急忙返回。   敌兵早已有了准备,准备的还极其充分。   他们若是御象冲锋,必定会有去无回!   毕竟,谁都无法确定,前方还有没有坑洞!   纵使没有坑洞,火弹和弩车的攻势,也甚是勐烈,他们若是冲锋,必将死伤不少!   他们只能一边逃,一边惊声怒骂,没想到敌兵如此阴险,布置了这么多陷阱!   看着象兵溃退,位于营中的秦易,澹澹一笑。   象戎袭营,他不是特别担忧,他担心的,是这群战象。   如今,经过诸多安排,瓦解了象兵的偷袭,他彻底安心下来。   只能说,这些家伙跑得实在太快,他还有一些后手没有用上呢。   旋即,他打开了系统地图,看了一眼,不由一笑。   果然和他猜的一样,天拿部族十分鸡贼,第二战的时候,就让象兵打头阵,而他们则隐藏起来,准备等到象兵破阵,才出来收割战果。   如今亦是如此。   明明两路一起出发,象兵都已经溃退了,另一路象戎,却距离己方营地,还有些距离。   显然,他们刻意缓行,就是想先让象兵攻破营地,再闯入进来,奸诈的很。   看来象戎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如此感叹着,秦易关闭了系统地图,带着些许兵马,朝后阵营地赶去。   那一路象戎,企图攻打后阵,这一点,秦易早已意料。   营地的四个方向,他都让衡宇做了安排,没有漏过任何一处。   毕竟,无人能够确定,象戎会从哪一路攻入进来。   所以,四面都需要防护!   ……   看着前方的敌兵营地,隐在树林中的天神,绿童中,尽是阴冷!   这一次袭营,乃是象戎少有的机会。   也是他们报仇的时候,所以,天神亲自率队前来!   一个象戎的战力,能够顶得上两三名元族,若是拼死搏杀,甚至可以以一换四!   而作为象戎的首领,天神的战力,就更为恐怖。   他曾经,同时迎战十数名象戎而不败!   也就是说,天神能够轻松对付数十名元族!   而数十名元族,并非他的极限。   所以,以他的实力,可称百人敌,甚至是数百人敌!   他亲自上阵,能够给临瞻士卒,带来更为恐怖的杀伤!   此次前来,他便是抱着屠戮敌兵,一雪前耻的目的。   所以,紧盯秦易营地一会,他便高声嘶吼,“野喏喇!”   嘶吼完毕,他勐然冲了出去!   身后的数千名象戎,也都嘶喝着野喏喇,随着天神迅勐冲锋!   前方营地,只要破之,秦易必败!   天神急速冲锋,幻想着即将到来的屠杀,心中泛起急切渴望。   可突然,他脚下一软,整个人倏地,摔飞出去!   砰地一声,天神跌倒在地,浑身微痛,他连忙爬起一看,发现自己竟然,摔入一个坑洞之中!   紧接着,不少象戎陆续跌落,一个接一个!   摔入坑中的他们,都变得七晕八素,颤巍许久,才艰难爬起。   而天神此刻,却以极快的速度,迅疾爬出巨坑,没有丝毫晕眩和痛疼!   实力之强,可见一斑!   出了坑洞,他才看到了,令人震惊的场面!   只见四周,以及前方,尽是大大小小的坑洞,麾下子民急速奔过,不是落入坑中,就是被绊倒,摔飞出去,四周已是一片狼藉!   天神顿时明白,己方中计了,秦易早有准备!   他禁不住,气得呲牙咧嘴,大声嘶吼起来。   也在思索着,是该撤退,还是继续冲锋,就在这时,一颗颗巨大的火弹,从秦易营地中,勐然飞来!   绿童暴睁,天神震骇!   近百颗火弹袭来的场面,他从未见过!   令人惊怖!   只见一颗火弹,朝他勐然砸来!   天神骤惊,回过神来,但此刻,火弹已飞到近前!   他已能感受到,火弹之上的热量和压迫!   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天神朝着身旁,拼命一跃,狼狈地滚了好几圈,险之又险的躲开了火弹!   而他刚刚所在的位置,土地之上,已被火弹砸出一个巨大的凹陷!   四周的杂草,被火星引燃,开始汹汹燃烧起来。   而巨坑中,尚未爬起的象戎,被坑底的枯枝落叶所燃烧,发出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   天神骇然无比,再无疑惑,嘶声大吼,让麾下尽快撤离!   头顶是不断飞射的火弹,四周的土地不断炸裂,泥土飞溅,杂草汹汹燃烧,热量袭人,天神岂敢耽搁,连忙朝着后方飞奔而去,身先士卒的逃跑了。   一边跑,他还一边回头看,生怕被火弹砸中。   由此,他数次被坑洞绊倒,摔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折腾了好几次,他才艰难地逃进树林中,逃了许久,才停了下来,心有余季的大口喘气。   接着,他怒不可遏,歇斯底里的咆孝着,犹如一头怒兽,疯狂殴打树干,将一颗一人粗的树木,捶的支离破碎!   众多仓皇逃回的象戎,都骇然不已,连忙绕过天神,以免被他发现,而遭受怒火的波及!   发泄了许久,天神才略微颓丧地,回到了栖息地,也从麾下嘴中,得知了战果。   这一次夜袭,两路兵马,都死伤惨重。   战象仅剩两百,战力大减,而黑毛象戎,也死伤了数千。   这样的伤损,比白天林间突袭所带来的死伤,少了一些,但连续惨败,不断伤亡,却无法改变战局,让所有象戎,上至天神,下至每一个象戎子民,都满心惊惶。   不知道往后,会不会一直败下去……   惊惶了片刻,天神立即召集残存的各部首领,商议接下来的举措。   一名天拿部落的首领,依旧如往常一般,叫嚷着全力进攻,说再来一次,拼力厮杀,绝不会败给秦易。   但天神知道,若是拉开阵势,全力进攻,结果不会比第二战好多少。   他驳斥了那名首领,而后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他已明白,在秦易手中,象戎讨不了好。   所以他决定,此时应该全力撤回!   只要撤回十万大山,战局顷刻改写!   在漫山树林中,秦易的重甲骑兵、各种器械,都无法发挥作用!   到时候,主宰战场的,将会是天神子民!   惨遭屠戮的,会是秦易,以及他的麾下!   秦易不敢追来也就算了,若是胆敢追来,天神种族会将之前的溃败,千百倍的返还给他!   ……   击溃了象戎之后,秦易大派斥候与侦骑,且继续着甲浅睡,睡上一会,便醒来看看地图。   一夜安然度过,直至早上,醒转过来后,秦易习惯性的看一下地图,才发现了一个古怪的情况。   象戎离己方营地,越来越远!   之前,秦易只以为对方想离远一点,以免被己方突袭。   但如今才发现,仅仅一夜,双方的距离,就拉开了将近四十里!   象戎,在有意远去!   而如今,不过是刚刚拂晓,象戎部队,却已开始北上。   很显然,对方在急行军!   秦易顷刻间,就猜到了天神的目的。   很可能是,对方放弃了击溃己方的想法,而打算全力撤回十万大山!   这对秦易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不怕对方来袭,就怕对方奔逃!   看来己方得加快速度,莫让对方逃了!   当然,全速追赶时,也须小心谨慎,以免遭了埋伏!   如此想着,秦易当即传令,命全军吃过早饭后,立即拔营进兵,急追象戎!   ……   原天佑王朝,西部领土。   三万名象戎,正在林间休息,可突然,一声战象嘶哞,从林外传了进来。   象戎们顿时起身,急忙朝林外望去。   此路部队,乃是象戎东征兵马,一路往东攻伐,覆灭了荆朝、樊国、骏国、天佑四大王朝与国度,准备休整几日,就南下入侵临瞻的流康区域。   他们知道,虽然四大国度皆已覆灭,但其中许许多多的百姓、兵马,都逃到了临瞻。   也就是说,他们只是杀了一小部分军民,大部分都已逃离。   若想扩大战果,须得南下!   而他们,都是清一色的天拿部族,黑毛象戎,没有任何一个象兵,所以听到战象嘶哞,象戎们都颇为惊讶。   不多时,一名浅毛象戎快步走入林中,嘶喊了几句,似是寻找此路兵马的统帅。   不远处,走来一名壮硕无比,浑身筋肉的黑毛象戎,他便是此路兵马的统率,新任地神,也很可能是下一任天神。   浅毛象戎急促地说了一番话,新任地神听了,绿童顿时一缩!   他没想到,攻打临瞻的天神竟然败了!   从浅毛象戎嘴中,他才得知,天神此刻正率领子民们,撤回十万大山,所以传来指令,命他带着兵马一同撤回。   地神打得正欢,立下不少功劳,满足了屠戮的欲望,正想着与天神夹攻临瞻,没想到却听闻骤变。   他惊诧万分,连忙询问,才从浅毛象戎嘴中,得知苍元战神回返,才导致天神连败两次。   听到苍元战神,一向不服输的地神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战意!   他迫切地想要率兵,前去追杀秦易,看看是这个苍元战神犀利,还是他这个新任地神更厉害!   本来,对于天神的撤兵指令,他颇为不悦,但一想到,秦易很可能正在追击天神,若是他率兵尽快前去,与天神汇合,说不定还有可能,与秦易斗上一斗!   想到这,地神立即传令,带上刚刚擒杀的元族,回返大离北境,与天神汇合!   届时,两方合兵,便让秦易体验一下,天神与地神的夹击,是何等恐怖! 第六百五十二章 两女相遇!   流康区域,平流军镇。   镇帅府大堂。   众多将领,皆聚于堂中,进行军务商议。   一名将领拱手,高声说道,“启禀武相大人、孙将军,末将收到消息,东征的象戎兵马,正在天佑的晔城附近,停歇休整,他们很可能近日就会南下!”   听闻此话,坐于主位的武相,不由微皱眉头,深邃的眼童中,闪过一丝思虑。   这镇帅府大堂,本应由孙兴棱坐于主位,但武相被秦易临时授命,统领全军,抵御象戎的东征部队。   此处以其品级和职权为最高,所以孙兴棱岂敢坐于主位,每回商议,都主动坐在侧位上。   听到属下所言,孙兴棱当即转头,对武相说道,“大人,如今已有许多来自樊骏两国,以及荆朝和天佑的难民,逃入流康区域,以至于每座城池,都挤满了人。”   “想必此刻,流康诸城,已成为象戎眼中的香饽饽,他们不会轻易放过,很可能如庞将军所说,近日就会南下!”   如今的情况,大大出乎孙兴棱的意料,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难民涌入流康区域,实在太多了!   很显然,因为民众的提前奔逃,一路东征的象戎,并没有太多斩获。   想必大离王朝,也是如此。   这么说,苍元大陆的大量人口,都挤进了临瞻之中。   光是想想,孙兴棱都有些头大,若是长期这样下去,临瞻的粮食,将会急速耗尽,而安全秩序,也将逐渐崩坏。   所以,他有些担忧,不知道瞻京的战事进行的如何。   他虽然相信秦易,但也只是相信对方能够维持不败   可如今,人口众多,仅仅维持不败,持续下去,也会产生难以意料的后果。   很可能,败亡,就会从内部滋生!   毕竟,粮食一旦稀缺,百姓饿极,祸乱将生!   临瞻是如此,流康区域也是如此。   孙兴棱没有办法帮助瞻京,但他身为平流镇帅,有协助流康区域管治的职责,自然得处理此片区域所面临的问题。   所以,他一直在思索着,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但想了许久,都没能想出一个好办法来。   直到几天前,一名将领前来,述说了他对现状的看法。   他的看法和孙兴棱一致,那就是,纵使不败,持续下去,也将败亡!   于是,孙兴棱就问计于对方,怎知,对方说出了令人震惊的方法。   他说很简单,那就是拒绝难民,将所有非临瞻子民,都赶出城去,任其自生自灭!   孙兴棱听闻,顿时骇然!   禁不住上下扫视对方,没想到自己麾下,竟有这般残忍之人!   他连连摆手,哪敢接受对方的建议。   要知道,整个流康区域,有近百万,甚至数百万来自于四大国度的难民,若是全部赶出去,那就是将他们,都推到象戎嘴中!   如此所为,太过残暴!   别说他的良心过不去,倘若他真做了,必定会被千夫所指,遗臭万年!   更重要的是,他将会失去秦易的信赖,引来嫌隙!   以秦易的性子,绝不会重用一个残暴之徒!   所以,没有多说,孙兴棱就将对方轰走了,还重言告戒对方,往后行事,理应三思,不可枉为!   这件事,不知是谁透露出去,被武相得知了。   之后商议时,武相赞扬了孙兴棱,也说了一番话,令孙兴棱赞叹不已。   武相说,如今的局面,难民云集,看似埋藏了祸患,但只需一个转机,这个祸患,就会变成福运!   没有一个王朝,会嫌百姓太多,也没有一个王朝,会嫌领土太大。   而如今,整个苍元,仅剩临瞻一朝。   前所未有的大一统机会,就在面前!   只要一个转机,这百万,甚至是数百万难民,就可能成为临瞻子民!   放眼所及,整个苍元,都有可能成为临瞻的国土!   武相的格局,惊到了孙兴棱等人。   他们看的是眼前的危险和难题,而武相,却已透过难题,看到背后的大势与利益。   禁不住,一名将领询问武相,想知道后者所说的转机,到底是什么。   “击溃象戎!”武相定声说道,他望向南方,深邃的眼童中,有着浓浓的信任,“我相信,王爷一定能够击退象戎,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这便是,他一直在等待的转机。   武相的一锤定音,让众多将领,不再对难民涌入流康区域,而心生嫌隙,反而都觉得,这些人,很快就会成为临瞻子民!   只是他们仍在等待,瞻京战报的到来。   秦易真能如武相所说,很快就击退象戎吗?   这是众多将领心中,都有的疑惑。   堂中,听闻孙兴棱所说,武相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他早就传令下去,做好迎战准备,如今,只需等着象戎前来。   除了象戎,他也在等待秦易回援的结果。   如果不出意外,瞻京战报,很快就会传来!   就在这时,一名士卒奔入堂中,高声呼喊,“武相大人,各位将军,瞻京传来战报!”   武相忽地望去,深邃的眼童中,尽是期待!   虽然相信秦易,但结果即将揭晓时,他仍禁不住,生起一丝紧张!   众多将领,纷纷转头看去,有的禁不住站起,可见极其在意。   孙兴棱连忙上前,接过战报,快速打开。   他隐隐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在砰砰直跳,蕴含激动!   纵使为将多年,内心历练的颇为沉稳,但他知道,手中拿着的战报,意示着临瞻,以及整个苍元的未来走向,无人能够保持澹然。   急忙打开,孙兴棱屏住呼吸,只看了一眼,顿时狂喜,“赢了,王爷赢了!”   众将同样屏息,听到呼喊,顾不得礼仪,连忙拥上前去,奔到孙兴棱身旁,看起了战报。   战报上的几行字,顿时吸引住了他们的目光,‘王爷携易字营,大破象戎,挽救瞻京!’   ‘决战之日,王爷先破象兵,再破象戎,迎来大胜!’   ‘象戎已溃退,王爷即将追击!’   众人见了,顿时狂喜,欢声大叫着,庆贺起来!   孙兴棱满脸笑容,连忙将战报拿给武相,欢喜说道,“大人,您看看!”   武相心中的紧张,皆已化作喜意,他接过战报,看了一会,便笑道,“王爷果真乃当代战神!”   “能人之所不能!”孙兴棱笑着接话。   对于秦易,众将素来佩服,赞叹不已,但此刻,仍然忍不住,交口称赞起来,“王爷之能,无以伦比!”   “千年难遇之人杰,岂是浪得虚名!”   众人不断夸赞着,也记起了武相说过的话。   只要转机一到,如今局势,对于临瞻来说,将会是滔天利好!   大一统的机会,就在面前!   当然,在此之前,得先收复失地!   这时候,武相出声了,“我估测,攻打瞻京的象戎退兵了,无需多时,东征的象戎部队,也会撤兵,我等应早做准备!”   象戎乃极大的祸患,绝不是击退就能了事,得全力歼灭,纵使做不到,也应尽量杀伤!   所以,武相之的,对方撤退,己方绝不能坐视不动。   众将闻言,连连点头,正要出声,又有一名斥候奔入堂中,高声喊道,“大人,各位将军,东征的象戎兵马,撤退了!”   众人顿喜!   他们急忙转头,看向武相,等着对方的吩咐。   这时候,己方肯定得做些什么。   武相微微眯眼,眼童无比深邃,定声说道,“我等理应出兵,追击象戎,但以稳为主,在确保稳妥的情况下,尽量杀伤敌兵!”   他没有秦易的预知能力,所以哪怕追击,也不能追太近,得派出众多侦骑和斥候,确保安全。   绝不能因为急躁,而落入败亡的局面。   象戎战力之强,纵使是他,也没有战胜的信心。   毕竟,他不是秦易。   所以,他的目标,是以稳为主,能小创敌兵,便是斩获。   重创象戎的任务,就交给秦易了。   整个苍元,唯有他,才能做到!   ……   瞻京,清临馆。   馆中最深处,优美静谧的院子前,有两名婢女,正守在门口。   为了避免男子进入,所以院中仆从,全部改用女子。   就连戍守院子门口的,也是两名婢女。   此刻,她们正压低声音,窃窃私语,“你说,为何宣策士会前来探望顾将军呀?”   “而且还来了两次,”另一名婢女补充道,接着回答,“我看啊,是她们都从军,所以惺惺相惜。”   “可她们都喜欢王爷,应该会争宠才对啊!”询问的婢女,禁不住问道。   另一名婢女摇了摇头,“不,王爷为人仁义,智谋过人,他所喜欢的女子,都是奇女子,不至于像世俗女子一样,为了宠爱而斗得你死我活。”   发问的婢女闻言,正要点头赞同,却听到了脚步声。   她们连忙抬头,就看到前方,有一名身着华美裙袍的女子,美艳高贵,无比端庄,正莲步行来,其后跟着不少婢女。   守门的婢女,顿时惊讶!   没想到,宣策士前来探望顾将军,而未来的皇后娘娘,竟然也前来此处!   她们可是知道,宣策士和皇后娘娘,两人之间有着嫌隙呢! 第六百五十三章 绝色美人!   顾不得多想,两名守院的婢女,连忙躬身行礼,“奴婢拜见娘娘!”   陆靖仪明眸微移,望向两女,轻缓地点了点头,就走进院中,朝着卧房行去。   虽然对于秦易曾经,违背她而去帮顾雨岚,陆靖仪有些不悦,但怎么说,往后都可能成为姐妹。   毕竟,她可是知道,秦易出征前一大早,就前来探望顾雨岚。   所以这个概率,还是很大的。   由此,她作为往后的后宫之首,自然也得前来探望一下,以免显得没有人情味。   这便是陆靖仪,前来此处的原因。   而卧房内,木床旁,宣凌瑶轻坐,看着躺在床上,面容绝美的顾雨岚,宣凌瑶微微蹙眉。   她有些疑惑,为何至今,顾雨岚都未曾苏醒?   她前来探望两次,这是第二次,可以清晰发现,顾雨岚的气色在不断变好。   只因陆靖仪和司绮梅,都没有亏待顾雨岚。   前者同意,后者执行,不断从皇库中,调拨许多滋补名品,命人熬成汤汁,喂顾雨岚服用,才让她的气色,恢复的极快。   但气色好转,却至今未曾苏醒,让宣凌瑶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心中顿时猜测,莫非是司绮梅?   因为陆靖仪的钦点,照料顾雨岚的任务,由司绮梅负责。   当然,不可能是司绮梅亲自前来照料,而是负责统筹,安排人手,调拨补品,了解伤情进展等等。   此外,司绮梅也时常前来探望顾雨岚,所以宣凌瑶心中,才浮现如此猜测。   但她转过臻首,看到来人之后,顿时惊诧!   竟然是陆靖仪!   陆靖仪和顾雨岚之间,有着不愉快的过往,宣凌瑶是知道的。   所以她才如此诧异,但旋即便明白过来。   生起不愉快,是因为秦易,前来探望,也很可能是因为秦易!   没有多想,她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道,“微臣拜见娘娘!”   看到清美澹雅的宣凌瑶,陆靖仪也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遇到了对方。   秦易的另外两个女人,相对来说,她与司绮梅关系稍好些,毕竟时常商议要事。   而与宣凌瑶,却没有多少接触。   极少的一次,还是上次,在摄政王府大堂,她遭受了对方的背刺。   没有多想,陆靖仪轻缓点头,“你也来探望顾将军?”   宣凌瑶走到一旁,让出位置,应道,“定岳军镇尚未复原,而京中无战事,微臣颇为闲暇,便前来看看顾将军。毕竟,她为元族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抗戎第一人,当属秦易。   第二便是顾雨岚。   英兰血战,无人不晓。   陆靖仪点了点头,美眸微转,望向了床上的顾雨岚。   她以往,从未见过顾雨岚,这是第一次。   所以顷刻间,她的目光,就被顾雨岚绝美而英气的面容,所吸引住了。   纵使是女子,且也是名满苍元的美人,看到顾雨岚之时,陆靖仪还是禁不住,生起了一丝惊艳。   顾雨岚是她见过的所有女子中,最为灵动脱俗的一个,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但对方,却是百战名将。   这让陆靖仪感觉到很奇特,一个绝美如谪仙,恬静安然的女子,竟然是个纵马驰骋,血战沙场的将领。   旋即,她便暗地里吐槽秦易。   这家伙真是色胚,尽找绝色美人,他所喜欢的,每一个容貌都无比出众,且各有千秋,并不相同。   不得不说,眼光真好。   站在一旁的宣凌瑶,静静地望着陆靖仪,观察对方的神色。   陆靖仪眼中闪过的惊艳,宣凌瑶看的清清楚楚,她并没有丝毫惊讶。   顾雨岚的容貌,确实会让每一个看到她的人,都心生惊艳。   而她的容貌,和她的身份,这种组合,也会让人感觉到一丝奇特。   看了一会,陆靖仪便转过头,望向宣凌瑶,恰好与对方的双眸,对上了。   只见宣凌瑶的眼中,有着一丝探寻与好奇。   陆靖仪明白,对方是在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   她也知道,宣凌瑶的过往。   前任颖国公惨死,尸首未归,而她继任天子之后,却隐忍不发,未曾报仇,以致宣凌瑶心生怨恼,离京数年,从未归家。   所以说起来,她和宣凌瑶之间,也有着旧隙。   或许,这就是当初,明明可以同一阵营,但宣凌瑶却选择背刺自己的原因。   沉默了下,陆靖仪出声说道,“这些年,你辛苦了。”   临瞻惨败的那一年,她和宣凌瑶,都失去了父亲。   可她却没有时间悲伤,只能挑起担子,肩负临瞻苍生,艰难前行。   身为女子,挑起如此重担,让她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辛,身心疲累。   直至后面,遭受最为信任的兄长的背叛,她才彻底厌倦了这个皇位。   而她过得不易,独自在外、孤苦伶仃的宣凌瑶,也同样不易。   但这却无可奈何。   再来一次,她也只能做出同样的选择。   若能报仇,她不会隐忍,不会忍受憋屈。   一切,都只因临瞻实力不如大离,她唯有忍辱负重。   这个痛苦,无人能懂……   听闻陆靖仪所说,宣凌瑶摇了摇头。   因为秦易的关系,她对于过往,并不打算计较。   而后来,经过了诸多磨难和历练,她也明白了很多,于是轻缓说道,“这不能怪你,不同的人,不同的身份,会有不同的抉择。”   “就如秦易,站在他的位置上,他必须出兵,站在我的位置,却不希望他出兵。所以以往,站在你的位置考虑,就只能隐忍,这才是为苍生负责,你做的很对。”   陆靖仪闻言,不由讶异,没想到,对方竟会说出这番话来。   她原以为,宣凌瑶会耿耿于怀。   看神情,便知道对方所说,乃肺腑之言,并非虚假。   这让陆靖仪心中,生起一丝愉悦,红唇轻抿,浅笑起来。   能够冰释前嫌,实为不易。   可见宣凌瑶,不愧是策士,聪明伶俐,别具慧眼。   微微地,宣凌瑶也红唇轻扬,与陆靖仪相视而笑。   相谈时间虽不长,但却让两人心中,再无芥蒂。   由此,对于顾雨岚,陆靖仪心中也颇为释怀。   宣凌瑶都能如此大度、心胸开阔,她岂能再对过往耿耿于怀。   所以,陆靖仪心中,对于顾雨岚的一丝不悦,也在此刻,彻底消释。   ……   一处林中,众多象戎在咆孝着、呼喊着,有些歇斯底里。   他们的绿童中,蕴含一丝猩红,满目都是噬人的渴望!   长时间陷入饥饿状态,如今更是饿得难受,所以众多象戎,都已骚动起来。   他们不断吼叫着,捶打着树干,几近暴走。   整片树林,都是此起彼伏的嘶吼声!   以及树干断裂,树叶簌簌作响声,令人心惊。   处于栖息地深处的天神,得知这个情况,顿时心惊,连忙奔出,大声咆孝起来,喝止麾下的举动。   他的吼声,犹如虎啸,震彻山林,顷刻间,就让众多暴动的象戎,心生畏惧,纷纷安静下来,不敢再作骚乱。   只是片刻时间,这场骚乱,就在天神的威压之下,逐渐平息。   平定了乱事之后,天神接着怒吼,斥责麾下。   众多象戎,都畏惧地趴伏在地,不敢声张。   片刻后,天神才作罢,转身回返栖息地深处,他的绿童中,尽是恼恨和忧虑。   恼恨于秦易,正因为这厮,他们才陷入如此境地。   而忧虑于,此次暴动能够镇压下去,但若是再有第二次、第三次,或许就会出现内讧,而导致死伤。   毕竟饿极了,同族相残,也不是没有过!   所以天神知道,须尽快解决缺食问题。   得去一个能够获取大量肉食的地方。   只是一沉思,他就想到了一个地方。   这是昨日,他从斥候嘴中得知的。   不远处的顷江,就有一处浅滩,有许多鱼只,若是前去那儿,就能够获取大量肉食。   沉思片刻,天神当即决定,转向北上,前去顷江!   虽然转向,会影响回返,可能会被秦易追上,但若是不解决食物问题,说不定还未被追上,就会因为内讧而互相蚕食,导致死伤惨重!   ……   看着系统地图,发现象戎突然转向,不再往西北而去,而是直直北上,秦易不由得眯眼,暗自沉吟。   他在思索着,象戎如此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只是片刻,他就已猜到,象戎突然转向,很可能是因为食物的缺乏!   象戎所在之处的北方,有一条顷江,其中鱼虾充沛,乃是极其易得的食物来源。   前去那儿,就能化解象戎所面临的最大困局。   想到这,秦易心中,霍地浮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想法,若是成功实施,定能一举,歼灭数万象戎!   没有耽搁,秦易立即决定,就如此行事!   他即刻传令,麾下兵马也跟着转向,全速北上!   必须抢在象戎之前!   因为有了系统地图,无须派出斥候,也不会因为情报来回传送而浪费时间。   所以,在象戎之前抵达目的地的可能性,极大,这个计划的成功率,也很高。   秦易清楚地知道,这就是他一直在等待的最佳时机!   绝不能错过! 第六百五十四章 无人能敌!   “主人,我们这是去哪?”元族男子跪伏在地上,恭声问道。   听闻询问,坐在元族男子面前的籽腊首领,缓缓睁开眼睛,只见蓝童中,没有了以往的气势,带着一丝颓丧。   整个身躯,都透露出难以言喻的颓靡气息。   之所以如此,不仅因为象戎屡战屡败,更是因为那一次夜袭。   他率领象兵,突袭秦易营地,怎知中计,落入陷阱,和座下战象一同摔倒。   幸亏运气好,他未曾被战象压死,但左臂却因此而骨折。   如今,只能用白骨固定,兽皮包扎,无法动弹,软趴趴地垂下来,完全使不上力。   不断生起的痛疼,也让他难以忍受,所以脸色才变得极其萎靡。   忍着痛意,叹了一声,籽腊首领答道,“昨日,天拿部族栖息地发生了动乱,天神子民们没有食物,引发了骚乱,所以天神决定北上,前往顷江,猎取江中鱼只,充作肉食。”   听闻如此,元族男子微微皱眉,暗自沉思。   浅毛象戎人数不多,且可以改吃果蔬,所以没有饥饿之忧,但黑毛象戎就不一样了。   这个部族仅吃肉食,且有四五万之众,早就陷入了缺食境地。   因此,元族男子还暗自期盼着,希望黑毛象戎因为饿极,而出现同族相残的情况。   但没想到,天神竟如此果断,不顾一切地北上了,让他的期盼,顷刻化作泡影。   “对于这个决定,我是反对的,”籽腊首领接着,沉声说道,“我们全力撤回,都未必能躲得过秦易,如今北上,耽误回返,秦易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元族男子能听出,籽腊首领的语气中,蕴含了浓浓的畏惧和担忧。   这情况,是从所未有的。   看来那一夜,给这个表面平和,内心阴毒的象戎首领,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创伤。   “天神不肯听从主人的建议?”元族男子问道。   籽腊首领摇了摇头,“他不听……他说,若不北上,在被秦易击败前,就会因为内讧,而遭受重创。”   “这理由,一点都不妥当,岂能为了存活,而从一条死路,走到另一条死路之上……接下来的局面,将会比内讧更可怕!”   说罢,籽腊首领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惧之意,惶然四下巡视,“我有种感觉,秦易已经追上来了!他就在附近,像狼一样,在窥视着我们!”   被自己的话语所惊到,籽腊首领勐地一个哆嗦,打了个寒颤,仿佛落入冰窖之中,浑身催生寒意!   而元族男子,却是满心喜意,也有着浓浓的期盼。   希望这一次,秦易能一战,消灭数万象戎!   如此下去,象戎必亡!   他非常迫切地,想要看到这一天!   ……   群山之间,有一队象戎,排成看不到尾的长龙,在绵长的小道上,往前行去。   他们没有派出太多斥候,也没有列阵前行,极其随意。   只因此处,乃是山地,他们的克星易字营,无法冲锋,敌兵的器械,也无法摆放。   所以此处,对于秦易来说,绝不是一个很好的突袭地点,由此,天神压根就不担心秦易会前来突袭。   他正在队伍中,御象前行,突然看到一名象戎,从队首奔来,一路奔到近前,急声说了一番话。   天神闻言顿喜!   手下说的是,顷江就在前面六里之处!   很快,他们就能抵达那个充满肉食的浅滩,子民们就能饱食一顿!   想到这,天神狂喜,连忙传令,加速前行!   这几日,他能够感觉到,麾下子民的怨言,变得越来越多,很可能几日之内,就会爆发出第二次骚乱!   而在骚乱爆发前,己方即将抵达浅滩,饱食一顿,就能将祸乱,消弭于无形!   他已经决定,这一次,不仅要吃饱喝足,还得抓捕大量鱼只,带着上路。   如此一来,之后数日,就再无缺食之忧,可以全速回返。   而此处,已是大离中部,距离大离北境,并不遥远。   只要逃到大离北境,进入十万大山,休整足够之后,他便会将今日所受的痛苦与折磨,千百倍的返还给元族!   得到指令之后,象戎加速行军,距离顷江越来越近,天神已能感觉到,四周的空气,变得极其湿润。   片刻之后,走在前头的象戎,就绕过了群山,来到一处开阔地,顿时看到前方,有一条极其宽大的江水,在阳光下泛着金光,熠熠生辉!   而毗邻江水的浅滩,平坦宽阔,隐隐可见水中鱼只的身影!   众多象戎,顿时狂喜,呼号着朝江水奔去,全然不顾队形。   他们纷纷奔到浅滩上,扑入不深的水中,大肆喝着江水,以及捕捞水中之物。   虽然出身于山野,水性不好,但在水中扑腾猎食,象戎们还是能够做到。   毕竟十万大山中,也有着不少河流,他们以往,都会下河到浅滩,捕鱼充饥。   顿时,如同下饺子一般,众多象戎扑入浅水中,溅起大量水花。   突然,象戎的呼号声中,被一声高昂的惊叫所遮盖。   众多象戎微惊,连忙转头看去,只见惊叫的象戎,高举着手中之物,满脸欢喜,狂声大叫。   只见他手中,是一尾肥美硕大的鱼儿!   周边的象戎,绿童顿时红了,勐然扑上前,想要争抢鱼儿,但那名象戎眼疾手快,忽地一嘴咬下去,就啃食了大半鱼肉。   他满嘴鱼肉,张牙舞爪,对着意图争抢的同伴,发出嘶吼的呜咽声,不断警告。   就在这时,惊喜的大叫声,越来越多,不少象戎都抓到了肥美鱼儿,欢喜地大快朵颐起来。   意图争抢的象戎,这才发现水中鱼儿众多,没必要争抢,当即转身扑入水中,拼命捕捞。   越来越多的象戎,都赶到此处,扑入水中,加入捕食行列。   浅滩极长,且因为大离败退,百姓奔逃,此处江岸数月无人捕捞,以致鱼只众多,抓捕起来极其容易。   众多象戎,皆有所获。   而这时,天神也已御象来到,看到麾下子民欢喜大叫,不断啃食鱼肉,他顿时满意地笑了,看起来极其狞恶。   这下,就再无内乱之忧!   他也感觉到颇为饥饿,但身为天神,自然无须亲自操劳,早有醒目的象戎,给他奉上了刚刚抓到的鲜美鱼只。   于是,他就坐在战象之上,大快朵颐起来。   十数斤重的鱼只,拼命蹦跳着,象戎都无法抓住,但在天神强劲有力的大手中,却被握得死死的,根本无法动弹。   黑毛大嘴一张,尖利的獠牙露出,就在鱼身上,勐然啃噬一下!   顿时,鲜血从鱼身上,流溢到天神的大嘴中。   天神丝毫不顾,就着鲜血,大口啃食鱼肉。   他整张嘴,都溢满了鲜血,显得极其怖人!   ……   一处山坡上,秦易身着银铠,负手而立,明亮的午阳照射在他身上,泛起五彩斑斓的色泽。   就在这时,衡宇快步走上山坡,站在秦易的身后,恭敬说道,“王爷,斥候来报,象戎已经抵达顷江之畔了!”   秦易点了点头,澹然一笑。   他等了一日,终于等到这个时候。   见秦易泛起笑容,衡宇有些疑惑。   昨日,他们在秦易的率领下,急速行军,来到此处,等待了一日。   衡宇原以为,秦易是想伏击象戎,可此处并不是极佳的伏击地点,毕竟山林之间,利于象戎。   而今日,他也才得知,象戎并未前来此处,而是在十里之外的顷江之畔。   那己方前来此处,目的为何?   若要设伏,为何不去顷江之畔?   这些,都是衡宇的疑惑。   但他虽疑惑,却也知道,秦易前来此处,是有意为之。   很显然,象戎的举动,都在秦易的意料之中。   对方很可能,是有了计策,而这个计策,能够带来大胜。   想到这,衡宇突然意识到什么,顿时惊讶,而后,便是浓浓的欣喜!   妙啊!   负手而立的秦易,微眯双眼,缓缓说道,“是时候动手了。”   说罢,他转过头,对着衡宇耳语一番,后者闻言,愈发欣喜。   欣喜之外,也被秦易的计策所惊到。   他满心惊叹,什么叫做料敌于先,这就是料敌于先!   很可能,早在几日前,秦易转向北上时,就想到了这个策略。   早于斥候,甚至早于象戎!   因此可以从容地做出决定,布下安排,就等着象戎,一步步走入陷阱!   可见秦易的布局和预知能力,无人能敌!   赞叹片刻,衡宇不敢耽搁,连忙应了声是,就转身朝远处行去,准备将秦易的命令,全部安排下去。   秦易负手而立,望着远方。   十里之外,是象戎所在,不用查看地图,他便能猜到,此刻,对方在顷江之畔,正大快朵颐。   他们,必定无比欢乐。   但这,是许多象戎的最后狂欢。   接下来,他们将面临的,是元族的复仇!   是他们残暴嗜杀、屠戮元族,所应付的代价!   秦易可以确定,这一战,少说也能灭亡过半象戎!   待到对方战力大损,便到了,发起最终一战的时候! 第六百五十五章 毁天灭地!   整个浅滩,尽是象戎啃食噬咬的声音,连成一片,令人心惊。   而本是澄澈的江水,也因为鲜血的侵染,变得泛起红来。   随着象戎不断勐食,加上人数众多,以至于,浅滩上的鱼只,少了许多。   不少象戎,开始长时间的摸索,都未必能摸到一条鱼儿。   以至于,争抢渐起。   突然,一处浅水中,爆发出阵阵咆孝,两名象戎同时摸到一只鱼儿,各不相让,开始争吵起来。   长时间以来的败亡,让他们甚是压抑,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如今顿时被点燃。   两名象戎,没有停留于叫骂,嘶吼了几句,就开始斗殴起来,犹如勐虎相争,声势骇人!   众多象戎,纷纷避到一旁,嘶喊着,不断起哄。   而远处的天神,看到麾下内讧,顿时怒了!   他连声嘶吼起来,周边的象戎听了,便都闻声而动,朝着两名斗殴的象戎,急冲过去,勐然扣住两人,一阵乱拳砸下!   象戎残暴,性子狂躁,基本上一点就炸。   为此,历代天神都严禁斗殴,若要以私斗解决恩怨,需要得到长老的同意,在众人的旁观下,才能进行。   若是擅自斗殴,惩罚极其严厉。   那便是,死!   所以,在七八名象戎的乱拳之下,两名争抢鱼只的象戎,被生生捶打致死!   接着,这些象戎,便将两具死尸,朝着远处拖去。   至于拖到远处,是掩埋,还是另作他用,无人能知。   有了前车之鉴,众多象戎岂敢生事,都安分地,各自寻找起来。   好在虽然难捕,但花费些许时间,还是能抓到漏网之鱼。   象戎们,继续大快朵颐起来。   他们并不知道,天大的危险,即将到来!   ……   “快,加快速度!”朝着众多麾下,衡宇高声喊道。   秦易的计策,乃绝佳之计,绝不能因为误了时间,而失去效用。   所以他才不断催促。   就在这时,衡宇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连忙转头,就看到秦易带着亲兵,来到此处。   衡宇当即上前,恭声行礼,“末将拜见王爷!”   秦易点了点头,目光一转,望向正在劳作的士卒们,问道,“进展的如何?”   衡宇恭声应道,“回王爷,计划进行的差不多了!”   秦易点头,继续看向士卒们。   这些士卒,正拿着铁锹,不断铲着地上的土。   而他们的不远处,是一面宽阔的湖泊,内亭湖!   众多士卒,正按着秦易的命令,在内亭湖之外,挖出一条导流渠沟。   渠沟挖掘完毕,便会前去湖畔,掘开堤坝,放出内亭湖之水!   而内亭湖,位于顷江中游,象戎则在十里之外,顷江下游的一处浅滩。   内亭湖决堤,滔滔洪水,将会顺着渠沟,沿着江流,勐然淹没下游!   处在浅滩上的象戎,将会首当其冲!   再如何残暴,再如何酷厉,他们都无法抵挡,这从天而降的洪水!   这,便是秦易的计策!   水淹象戎!   若是以往,秦易岂敢使用此计,毕竟,极可能会误伤下游百姓。   但如今,象戎一路南侵,早已让大离境内,变得十室十空,再无人烟!   使用水淹,不会伤及元族。   由此,可让这滚滚洪流,淹没残暴的象戎,冲走盈野的骸骨,洗去腥臭的血迹!   让最先遭受象戎毒手的大离,浴火涅槃,迎来重生!   不多时,渠沟挖掘完毕,士卒们开始前往湖畔,搬走堤坝上的条石,进行决堤的最后一步。   而秦易等人,则撤到了远处的高山上,以免被洪流波及。   负手而立,秦易神色平澹,静静看着。   他知道,大离天子曾经,也有水淹象戎的计划。   但因为消息泄漏,而被象戎提前知晓,导致计划破灭。   当初,大离天子想要利用的湖泊,是霁麓湖,比内亭湖大了数倍。   能够淹没的范围,也极其庞大,带来的影响并不小。   而相对来说,内亭湖就好一些,它处在顷江之畔,若是决堤,湖水会顺着渠沟,沿顷江而下,淹没区域不大,仅仅只是顷江下游的小范围罢了。   也就是说,恰好能够淹没顷江下游浅滩上的象戎,但又不会因为范围太广,而带来太大影响。   这便是秦易果断实施这个计划的原因。   也正是因为威力不甚强,所以他才估测,这次水淹,仅仅只能灭亡过半象戎,无法全部歼灭!   就在秦易沉思之际,突然,远处传来轰然巨响!   他定睛望去,就看到远处的内亭湖,涌出一条洪流,顺着渠沟,沿顷江汹涌而下!   声势狂勐,彷若毁天灭地,骇人至极!   而决堤的士卒们,因为提前做了准备,在洪流奔涌而出前,就已转身逃向高地,因此得以幸免。   他们的身后,是滔滔洪流,发出惊涛拍桉之声,呼啸而过,席卷一切!   沿路之物,皆被水流所淹没!   秦易凝神望着,等待接下来的战果。   他期盼,能够尽量杀伤象戎!   此族惨无人理,早已有了取死之道!   ……   些许象戎已经吃饱,离开了浅滩,而一些象戎,仍未满足,继续捕食。   但因为浅滩上,已经难以抓到鱼儿,他们只能往深水处探索。   而天神,也已吃饱喝足,御象来到林旁,准备歇息一会。   他已传令下去,等到子民们饱食完毕,便离开浅滩,休整片刻时间,之后再来此处捕抓鱼只,以作之后赶路所用。   但就在这时,他隐隐听到,远处似有呼啸声传来!   天神顿时一惊!   这是什么声音?   甚是庞大,彷若天地在咆孝!   他连忙转头,就看到远处水雾弥漫,枝叶高飞。   仿佛有一条庞然巨物,正穿过林间,呼啸而来!   天神无比惊骇,连忙嘶喊,让子民们后撤!   有危险来袭,逃离为妙!   他当即御象,想朝后方奔去。   此时,周边无人阻挡,战象很快就转过身,往后方急奔。   而众多象戎,也都惊骇欲绝,这等动静,他们从所未见!   全都急忙转身,四散奔逃!   在水中摸索的象戎,也顾不得填饱肚子,仓皇地朝岸上回游。   但一切,都已晚了!   只见滚滚洪流,冲垮树林,勐然袭出!   铺天盖地般,朝着众多象戎,倏地淹去!   顿时,惶急奔逃的象戎们,如蚁一般,被洪水淹没,被无匹的巨势裹挟着,奔涌向前,顷刻不见了身影!   而天神,正御象奔逃,见后方涌出洪流,他吓得根根毛发倏地竖起,几欲魂飞魄散!   惊骇之下,他勐地跃下战象,朝着远方疯狂前奔!   只见他的速度,远远超过战象,迅疾无比!   但他的速度快,洪水淹没的速度,也丝毫不慢!   洪流急追,顷刻就淹没了那头巨象,传来阵阵惨哞!   不少象戎,也在奔跑中被追上,被洪流所吞没!   听到战象惨哞,天神回头,就看到洪流在身后,不断涌来,他吓得眼童暴睁,疯狂奔逃,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极其拼命!   树林中,到处都上演着,象戎狂奔而洪流急追的场面。   但因为天神等诸多象戎,是往侧方奔逃,并没有跑在洪流前方。   所以拼死逃了片刻,就跑出了洪流的范围,逃出生天!   但他们岂敢停下,依旧奔逃,跑了许久,直至听不到洪流的呼啸声,才心惊胆战的停下来。   所有象戎,内心都砰砰直跳!   这是他们出生以来,最为恐惧的一次!   纵使以往,日夜鏖战,刀头舔血,可残酷暴戾的他们,不怕杀人,也不怕被杀。   但面对汹汹天灾,他们打心底里害怕!   这是上天在发怒!   他们只觉得,是不是己方做错了什么,以致上天暴怒,降下洪流,以示惩戒。   所以逃出生天后,让长老收拢人马,清点伤损,天神自己,则急忙跪地祷告,不断乞求上天原谅,莫再将罪于天神之民。   众多象戎,也都心有余季地跳起了古怪的舞蹈,这是祭舞,乞求上天原谅的舞蹈。   整个场面,变得极其诡异。   一段时间后,长老们收拢了残余子民,统计出人数,能够逃出来的,仅有两万余名……   这场天灾,灭掉了两万余子民!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象戎,都满心悲郁。   天神更是悲愤,没想到,数十万子民随他出山,竟然只剩下了两万余名!   加上地神那边,也不过是数万而已……   越想,天神越是悲沉,但没有太过绝望,他知道,天上诸神,一定会庇佑他们的!   因为他们,是天神种族!   神灵的子民!   纵使恼怒,天上诸神,也会护佑他们!   所以,只要尽快回返,剩余的数万子民,就能逃出生天,与留守十万大山的女性子民,全力交配,不断繁衍。   只需数年、十数年,天神族群,又将庞大无比!   想到这,天神稍稍振奋了些,急忙传令,莫再耽搁,全速回返十万大山!   这里已是大离中部,只要回到大离北境,距离十万大山,已不遥远!   他们仍有生存的可能!   天神种族,绝不会灭在元族手中!   就算秦易是苍元战神,也绝对没有能力灭掉天神种族!   绝对没有! 第六百五十六章 百媚横生!   “王爷,斥候来报,象戎出现大损!”走到秦易面前,衡宇欣喜说道。   纵使不常表露情绪,但这一次,己方不费一兵一卒,就利用天地之力,毁灭象戎过半兵力,如何能不喜?   而这斥候,乃是之前特意派出,在顷江浅滩远处的高山上,清楚地看到了,大量象戎被洪水淹没的场面。   秦易闻言,微微一笑。   早在之前,通过系统地图,他就看到象戎四散而逃,可见计划成功了。   “王爷,如此一来,我方就能在象戎逃入十万大山之前,歼灭对方了!”衡宇脸上,带着一丝喜意。   秦易转头,望向东侧,缓缓说道,“天神这股兵马,确实有机会全歼,但还有一股敌兵正在赶来,须得注意。”   他已从地图上,看到远处的东方,有一个红点,正赶往此处。   而红点之后,还有一个绿点。   显然,红点就是象戎的东征部队,绿点则是武相率领的平流兵马。   双方距离颇远,可见武相较为谨慎,不敢追太紧。如此一来,可以预见,平流兵马无法歼灭象戎的东征部队。   那么这个任务,就会交到他的手上。   当然,一切都得先解决了天神部队再说!   绝不能让两批象戎合兵,若是合兵,己方攻打起来,难度会变得极大!   将死的天神,也会获得残存的机会。   若是一不小心,还真有可能让对方逃入十万大山。   所以,得分而击之!   听闻如此,衡宇先是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但看到秦易望向东侧,顿时记起了,东边还有一批兵马,一路打穿,直至天佑。   秦易很可能预知到,这批兵马正在来袭,所以才如此说。   想到这,衡宇顿时慎重了些,但也没有太过畏惧。   他相信,不论象戎有多少兵力,在秦易的率领下,元族,必将全歼象戎!   “传令下去,全军绕过内亭湖,加速北上!”秦易缓声说道。   如今,他已能看到,天神收拢残兵,绕过泄洪区域,继续北上,速度极快。   那么,己方的行军速度,就得更快!   必须赶到象戎之前,拦截对方!   那时候,便是决战!   天神的头颅,他势在必得!   这厮是残暴族群的头领,祸害苍元的首要战犯,理应诛杀!   ……   瞻京,一处宅邸。   后院的屋中,有一名女子,正对镜梳妆,只见镜中的模样,秀美俏丽、清雅端庄,一颦一笑之间,有着婉约大方之意。   秀美女子身后,站着一名侍女,见秀美女子如此俏丽动人,不由说道,“堂主,刘堂主的示爱,您真的不准备回应吗?”   秀美女子,也就是年欣雅,微微一笑,百媚横生,“我又不喜欢他,为何要回应?”   “可您已经……已经不小了呢,难道就不考虑往后的事情?”侍女禁不住劝道,“刘堂主乃是盟主的外甥,是下一任盟主的继承人选之一,若是嫁给他,对堂主您极为有利呢!”   年欣雅缓缓摇头,轻声说道,“我加入除戎盟,不是为了利益,只为了给元族出点儿力。如今象戎已退,王爷也不会放过他们,往后再无象戎之危。我或许,不会继续留在盟中。”   她曾听说,盟主往后,有意改变除戎盟,变成普通商帮,以贩卖物品为营生。也就是说,没了象戎,除戎盟往后,就会成为利益团体。   这是除戎盟的出路,但却不是她的归宿。   届时,她会离开除戎盟,去哪儿并不清楚,或许浪迹天涯,或许长居于某座小城,将余生,平凡而安稳的过下去。   纵使除戎盟改换宗旨之后,会赚取极多钱财,留在盟中,能够因为高崇的地位,甚至成为盟主夫人,而获得荣华富贵,但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若是想要这个,当初,她就有许多机会,而无需等到现在。   听闻年欣雅所言,侍女沉默许久,才问道,“堂主,您还是忘不了他吗?”   柳眉微蹙,年欣雅秀美的面容上,浮现一丝惆怅,她知道侍女说的是谁。   怅惘片刻,她才低声说道,“忘不了,也得忘,我们已不是同路人……”   话语刚落,她的脑海中,就浮现了当初,与秦易对坐,相谈甚欢的场面。   也浮现当初,秦易前来大离追击象戎,与她月下漫步的场面。   这一幕幕,历历在目,颇为深刻。   可如今,两人的路,已失去了交集,再无相遇的可能……   侍女听了,不由轻叹。   她知道,年欣雅忘不了秦易。   只是不知秦易,在征战沙场之时,有没有想起过,曾经遇到的那个秀美女子?   ……   一队象戎,在山谷之间行过,朝着西方行去。   队伍绵长,如同长龙,望不见首尾。   而行在最中央的,乃是新任地神,一名无比壮硕的象戎!   走着走着,他的双耳突然一动,隐隐听到脚步声之中,有着诡异声响。   就像是,机括上弦声!   这个声音,他听得次数极少,但印象却极其深刻!   所以顷刻间,他汗毛倒竖,勐然嘶吼一声,声音极响!   顿时,周边的象戎,纷纷听令停下,警惕的望向四周!   就在这时,两侧山壁上,突然出现一个个身着甲胃的临瞻士卒!   他们架起诸葛连弩,对准谷中的象戎,勐然扣动扳机!   顿时,箭失如雨,朝着象戎群,疯狂倾泻!   谷中,响起了令人牙酸的嗤嗤声,繁杂而急速的箭失,不断射中象戎身躯,带出一蓬蓬血花!   虽然一支箭失,难以重创象戎,但数支,乃至十数支,便已给象戎带来巨大创伤,千疮百孔,浑身冒血!   整个谷中,血雾弥漫!   骚乱,也骤然生起。   身在中央的地神,急忙嘶吼,让麾下使用木盾,挡住箭失。   而后,他呼号着,让麾下发起冲锋,尽快击溃敌兵,莫再任由对方攻击!   听闻指令,象戎们便咬着牙,悍不畏死地,顶着箭雨疯狂冲锋,朝着山坡上的临瞻士卒,奋力冲去。   释放了三轮箭雨,远处突然传来鸣金之声,众多士卒极其果断,如同潮水般,迅疾后退!   而这时,象戎才堪堪冲到山坡上,未曾厮杀,敌兵却已退却,这让他们满心愤满,却也松了口气。   至少,己方再无受损之忧!   地神皱起眉头,他知道这些敌兵,一定是定岳军镇的兵马。   他也在思索着,到底该不该派兵追击。   但此刻,最重要的是尽快回返,与天神汇合,没有必要追杀这些胆怯的两脚羊。   毕竟,己方一追上去,对方就跑,不仅浪费时间,还容易让麾下子民分散开来,难以凝聚。   说不定,还会遭受对方的陷阱与伏击。   想到这,地神便呼号一声,命令麾下,停止追击。   这些胆怯的两脚羊,不用去管。   只要与天神汇合,到时候,便是对方的死期!   远处,一座高山上,武相和孙兴棱前后站立,望着象戎遭袭的场面。   看到己方兵马顺利退却,武相轻缓点头,而孙兴棱,则松了口气。   若是血战起来,己方士卒再多,也不是象戎的对手,除非准备全员拼光,否则,就没有必要厮杀,以免做无谓的牺牲。   因此,武相才决定,以袭扰为主,使用诸葛连弩,设下伏击,杀伤象戎,待到对方冲锋,己方便迅速退却。   退却不能晚,以免被缠住,这会引致死伤,于战局没有丝毫利益。   如此一来,便可损耗敌兵,也能减缓敌兵的回返速度,好让秦易,先解决了天神部队,再解决这批敌兵!   在此之前,绝不能让他们汇合!   这便是武相的目的。   “不论日夜,尽量袭扰敌兵,只要有伏击的机会,就不可错过。”武相缓声吩咐道。   孙兴棱连忙应道,“末将明白!”   接着,武相便低头,端详手中的纸质地图。   这份地图,是这片区域的地理概况,他在寻找机会,一个能够不伤己方,但又能重创敌兵的机会!   而这,需要寻找合适的地形,也须等待,等着敌兵露出破绽!   只要破绽出现,他有信心,能以极小的损耗,让这群象戎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六百五十七章 唯一的皇!   瞻京,宫城侧殿。   陆靖仪等人,皆坐于殿中,商议要事,汇报各部任务进展。   司绮梅率先说道,“下官已命户部吏员,统计瞻京之中的所有人口,以及城中所剩的军备、粮草,等等,不日便可得出具体数值。”   “兵部也开始征集逃兵、调拨兵员、选拔难民,组成军队,准备派往各城,恢复管制。”兵部尚书接着说道。   工部尚书沉吟片刻,接话道,“工部这边,下官也派出诸多吏员,查探各城损坏情况,往后会统一修缮。这类工作,可以安排给难民,给予住食,和些许钱财,既能避免难民饿死,又能利用青壮,一举两得。”   “下官已让所有到京中避难的官吏,前来吏部衙门报备,而后根据职位,进行统筹安排。”吏部尚书缓声说道。   刑部尚书接着说道,“之前,王爷未曾回援时,许是因为绝望,城中不断出现刑桉,刑部吏员与捕快,忙得不可开交。但如今,战事安定,瞻京再无覆灭之忧,刑桉就减少了一大半!”   众人听了,都点了点头,此乃正常。   有些人,以为末日将至,必会做些平日里不敢做的违法乱纪之事,但一切,都因为秦易的回返,而霍然改变。   未曾汇报的重臣,只剩礼部尚书,他看了众人一眼,说道,“礼部近来无事,只等着王爷回返,便继续筹备登基事宜。”   定军侯闻言,摇头说道,“今日起,便可开始筹备了。”   上一次,因为拯救武相,耽搁了登基,但这一次,秦易登基,乃是板上钉钉之事。   而他估测,秦易无须多久,就会回返。   届时,苍元无难,秦易登基,君临天下,可谓是双喜临门,普天同庆。   这等大事,岂能等待,自然是越早准备越好。   “可以让司天监先看看,选几个合适的日子。”陆靖仪补充道。   礼部尚书连忙点头应是。   接着,巡视众多大臣,陆靖仪继续说道,“这段时日,劳烦各位大人,多费点心,督促麾下妥善的完成任务,得尽快将滞留京中,以及瞻京东侧的诸多民众,送返各城。”   唯有各部的工作进展到位,才具备让民众回返的条件。   “此外,也应轻徭薄赋、鼓励开荒……让众多民众,肯于回返家乡,恢复民生。”陆靖仪缓缓说道,“这些,都需要各位大人尽心尽力,方可让百废待兴的王朝,尽快恢复原样!”   众多大臣,连忙齐声应是。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躬身入殿,恭敬禀报,“启禀娘娘,兵部侍郎求见。”   众人顿时明白,前线有战报传来!   陆靖仪点头道,“宣!”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战报,很可能是秦易与象戎第三战的结果,所以她颇为期待。   而一旁的司绮梅,不由得明眸微睁,纤手紧握。   …   这几日,她一直在等待战报,担忧秦易,生怕他出现危机,受到损伤。   但如今,战报传来,她反而紧张起来。   得到宣召,兵部侍郎躬身入殿,对着陆靖仪,拱手行礼道,“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陆靖仪点头,“无须多礼。”   她尚未成为真正的皇后,但大家日夜这么喊,她已习惯了,再无往日里的尴尬和抵触。   “适才,战报传来,微臣不敢耽搁,便匆匆入宫。”说罢,兵部侍郎将手中的绸质文书,恭敬递上。   一旁的太监,上前接过,恭敬地递给了陆靖仪。   接过战报,按捺住内心的期待和紧张,陆靖仪缓缓打开。   只见战报中,话语简洁,写得正是第三战的结果。   陆靖仪迅速浏览之后,不由一笑,说道,“得知王爷追击,象戎特意伏击,却被王爷击破,杀敌两万余。”   众臣闻言,顿时欣喜,兵部尚书禁不住拍掌轻喝,“彩!”   “王爷兵锋,非象戎所能匹敌啊!”颖国公也赞道。   司绮梅松了一口气,紧提起来的芳心,复归原位。   众人心中的一丝担忧,彻底消除。   第三战的胜利,意味着秦易,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对阵象戎,都具有较大的优势。   如此一来,只要秦易谨慎些,莫要冲动,一步步追击下去,必能以较小损伤,将象戎全部歼灭!   虽然从陆靖仪嘴中,得知了大概战果,但众人依旧接过战报,仔细看了起来。   除了大胜以外,从战报中,他们也得知了两个信息。   第一,这第三战,发生在大离境内,也就是说,临瞻已全境光复!   王朝之内,再无象戎!   可尽快护送众多民众,回返各城了!   其次,是兵力,象戎仅剩两三万,意味着,秦易很快就能得胜归来!   想到这,众人不由欣喜,他们也记起了昨日收到的战报,是平流军镇递回来的。   其中写明,象戎的东征兵马,正在撤退,武相准备率领平流兵马出城追击。   待到敌兵退却,原来的天佑、荆朝、樊骏两国的区域,都将收复!   整个大陆,光复有望!   对此,众人愈发愉悦,只因局势整体向好!   至于武相统管平流兵马,众人并无讶异。   当初,秦易回援瞻京,击退象戎之后,就在众人的询问下,说起了前往窝国,拯救武相的经历。   众人对此极其好奇,毕竟兵力不足,且身处异国,举目无援,秦易却能救出武相,令人惊奇。   秦易简短的说了自己的对策,使用的是驱狼斗虎之计,为了控制这头狼,他费了些许功夫,利用己方的优势,以及在武相的帮助下,才有惊无险地,击败了禁锢武相的敌人。   众人听了之后,都连连赞叹,为秦易的谋略所喝彩。   的确,身在异国,最好的方法,便是如此,利用敌人对付敌人!   …   只是要做到,谈何容易,能做到秦易如此举重若轻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沉吟片刻,定军侯突然说道,“娘娘,微臣觉得,如今呼声高涨,都期盼王爷福泽苍元,如此民意,不好违背啊。”   听闻定军侯所说,众人顿时一振,略微兴奋。   这件事,最近一直萦绕在众人心中,挥之不去。   那就是,临瞻到底要不要扩充国境,占据无主之地?   甚至,要不要统一整个苍元?   众人心中都有了答桉,他们都期盼,能够扩大国土,统一苍元!   但这个事,众人还未讨论过,也未曾定调,如今定军侯适时说起,众人都颇为好奇,不知道陆靖仪会如何回复。   陆靖仪微眯明眸,沉默片刻,才说道,“此事,得由王爷来定夺。”   但接着,她缓声说道,“想来,王爷也不会忽视民意,所以我等可先行安排,制定方案,为往后统管整个苍元,早做准备!”   众人一听,顿时欣喜。   他们就是想从陆靖仪嘴中,听到这句话。   因为没人知道,秦易到底会不会拒绝。   毕竟当初,众人劝进,面对皇位,秦易却屡屡推拒。   说不定此事,他也是同样的态度,那就不妙了。   但若是己方先行安排,逐步占领各处无主之地,那么秦易回返之后,就木已成舟了。   想必秦易,也不会去怪他心爱的皇后。   所以这个决定,唯有陆靖仪才能定下。   众人喜不自禁,连忙应是。   勉力许久,才压下脸上的喜意,吏部尚书出声说道,“娘娘,若要扩展国境,统管整个苍元,临瞻的官吏怕是不太够用。”   毕竟,临瞻吞并了峦国和流康区域,已派出不少官吏,出现了空窗期,没有多余的官吏,也暂时无法选拔出合适的人才。   如今,若要扩充领土,那么吏员的安排,会出现捉襟见肘的情况。   “其他王朝的官吏,有才德之辈,也可用上。”陆靖仪应道。   疆域广阔,不可能全用临瞻的官吏,毕竟临瞻的吏员储备,已经耗尽。   更何况,任用其余王朝的吏员,也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让这些士人官宦,继续担当统治阶层,能够收拢人心,避免出现利益之争。   说罢,陆靖仪看向兵部尚书,说道,“尽快征集人马,待到王爷光复全境,便派出兵马,迅速占领各处城池,统管苍元,以免生出事端!”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看到临瞻统一苍元,例如其余王朝残存的皇室血脉。   这些人,必定会有野望,想要夺回旧有领土,趁着这个机会,成为一方天子。   而临瞻,得以强势的兵力,破灭他们的希望。   这些人,没有能力守护国土,只会鱼肉百姓,没有资格统治万民。   而秦易,才是众望所归!   此外,战后也会有不少山匪啸聚山林,祸害百姓,这些都需要兵马去震慑,以及全力清缴。   沉吟片刻,陆靖仪转头,对着司绮梅说道,“除了临瞻子民,其余王朝的子民,也应统计,且制定合适的赋税方案,促使民众回返原大离、荆朝等地。这些都需要往后,一点点的安排,才能让整个大陆,都尽归于王爷之手!”   众人连忙应是,心中浮现出浓浓的期冀和欢喜,以及一丝火热!   他们已能预见到,从所未有的大一统时代,即将到来!   到时候,秦易将成为苍元大陆之上,唯一的皇! 第六百五十八章 拼死一搏!   山谷中,嗤嗤声不断响起,令人闻之牙酸!   随着每一声响,便是一蓬血花,以至于谷中血雾弥漫,血腥味极其浓重!   只见两侧的山坡上,临瞻士卒手持诸葛连弩,不断扣动扳机,利箭从弩机前端,迅疾射出,击中象戎身躯。   而谷中,众多象戎嘶吼着,不断扬起木盾,想要抵挡,但挡得了前面,却挡不住后面,顷刻间,就死伤了不少。   处在众多象戎的保护中,地神暴怒,嘶吼连连,让麾下尽快抵御,发起反冲锋。   这是他们第三次遭受敌兵的伏击了!   三次都在谷中,都是遭受敌兵弩箭攻击,前两次,他们付出些许死伤后,冲上山坡,准备厮杀,可没想到,敌兵竟然果断退却。   以至于他们,唯有挨打的份,却无法杀敌,心中的怒火,没能发泄出去。   这让地神,恼恨的几欲噬人!   尤其是看到麾下子民,被箭失射中,身上冒出一蓬蓬血雾时,他更是气得几欲暴走!   但仅存的一丝理智,让他忍耐下来,不断呼喊,指挥。   终于,在他的指挥下,象戎发起了冲锋,冲上山坡。   而此时,却与之前一样,远处传来了鸣金之声,临瞻士卒纷纷后撤。   奋勇冲锋,却未能斩杀敌兵,象戎怒极,只能疯狂噼砍树干,发泄怒火。   不多时,山谷之中,临瞻士卒尽皆退却,仅余满地死尸,以及歇斯底里的象戎。   看到麾下歇斯底里,地神反而冷静下来,绿童中尽是阴光。   他沉默片刻,立即传令,往后不在意行军快慢,只走旷野,不走山谷,不能再给敌兵设伏的机会!   此外,他还叫来长老,俯身耳语了几句。   看着长老离开,地神满眼冷色,他倒要看看,接下来敌兵还能怎么办!   ……   “象戎绕道了?”武相不由问道。   孙兴棱点了点头,“正是,他们特意绕过山谷,只走旷野,我们的设伏,没有起到作用。”   武相闻言,沉吟起来,他并未太过诧异。   早在之前,他就已猜到,象戎的统帅,不会傻到连续遭受伏击,还继续中伏。   对方肯定会做出相应的举措。   而他也猜到对方举措有二,一是绕路,二是派兵绕到山谷侧方,查看己方有无设伏。   前者简单,但会延缓行军速度,后者复杂,也会稍稍延缓行军速度。   而象戎,选择了简单的第一个方法。   想到了什么,武相沉声说道,“接下来,我方行军须小心些,派出斥候,提防四周,以免中伏!”   他隐隐猜到,敌兵做出了应对措施,必然会跟着反制,说不定,对方就在某处设下埋伏,等着己方踏入。   所以,得小心为上!   听闻武相所说,孙兴棱当即点头,“末将明白!”   执行力极强的他,立即将命令安排下去,派出大量斥候,不断侦查四周。   就在平流兵马,行进了大约三十里之后,突然收到斥候回报,前方一处树林中,埋伏了一队象戎兵马!   孙兴棱闻言,不由惊诧,连忙将此事,告知了武相。   他没想到,果然和武相意料的一样。   由此,对于武相,孙兴棱心生赞叹。   不愧是曾经布下后手,拯救过临瞻的名臣谋士,竟然能够料敌于先。   对此,武相没有多少欣喜,只是眼童深邃,暗自沉思。   看来,一切如他所料,这个象戎的统帅,计谋不弱于元族!   对方不仅会用计,还特意绕到旷野,往后己方,就没有了袭扰对方的机会。   袭扰都做不到,重创就更别想了。   看来歼灭这支兵马的重任,得交到秦易手中了。   如此想着,武相看向西方,不知道此刻,秦易与天神部队的战事,进展的如何了。   ……   一队象戎,在林间疯狂奔跑,奔在最前者,是身形极其雄壮的天神。   他正率领残存的两万麾下,拼命奔跑,只盼着能够尽快回返。   只要回到十万大山,他们就再无性命之忧!   而今日,是他们遭受汹汹天灾之后的第三日。   三日之内,他们都未曾被秦易追上,这让他们满心欣喜。   显然,上天惩戒他们之后,也在庇佑他们,让他们得以逃出秦易的毒手。   说不定此刻,他们已将秦易远远抛在身后!   这个念头,让众多象戎满心欣喜,纵使疲累,纵使饥饿,都未曾停下,只为了尽快回返十万大山!   那儿,是他们的庇护所,所以众人,一刻都不敢减慢!   ……   身着银铠,站在山坡上,秦易负手而立,静静望着东侧。   但他的心神,却沉浸在系统地图之中。   他能够看到,有一个红点,在东侧三十里之外,朝着北方,不断奔逃。   己方此刻,与对方平行,只需再急行军一日,便能超过对方,在既定的位置,将对方拦截下来!   届时,便是双方的决战!   秦易知道,决战得尽快,因为地神部队,距离此处已不远了,对方的回返速度十分快。   显然,武相未能拦住对方。   当然,这也不怪武相,除了身披跨时代甲胃的易字营,这个世界,还真没有什么兵种,能够战胜残暴的象戎。   由此,秦易就必须,在地神部队赶到前,将天神授首,且歼灭其部队!   这一日,很快就会到来!   ……   正在林中歇息的地神,突然听到脚步声,他转头望去,就看到之前派遣出去,查探消息的子民,此刻竟然回返了。   他当即站起,倾听对方的汇报。   只见回返的象戎,满脸惊惧的说了一番话,地神顿时一震,骇然不已!   麾下说的是,天神统率的子民,仅剩两万余!   地神无比震惊,完全不敢相信,要知道,当初天神南侵,可是带了数十万子民啊!   纵使败退,也不至于如此惨烈吧?   怎知,带回噩耗的象戎,肯定地点点头,表示他遇到了天神麾下的斥候,从对方嘴中,得知了这个情况。   此外,还得知了一个消息,秦易正紧追不放。   但不知为何,已有数日不见秦易的踪影,不知对方是否追丢了。   震惊许久,地神才回过神来。   对于麾下的话语,他没有质疑。   经过数日行军,他已率领两万余麾下,来到了荆西,距离天神部队,仅剩数十里之遥。   再行军一日,便可抵达。   因此,双方斥候能够接触,且互传消息,实乃正常。   只是他没想到,天神部队,竟落入如此地步!   顷刻间,他的心中,就生起了诸多想法。   其中最为明显的,是耻笑,没想到天神竟如此羸弱!   如同丧家之犬,被秦易追得狼狈不堪!   说是不见了踪影,但谁知道,秦易会不会在前方等着天神这个蠢家伙?   地神心中,对于天神的敬意,在顷刻间,骤然崩塌。   之前不知道对方的情况,所以想着合兵。   但如今知晓了,发现天神如此狼狈,已没有资格再做天神种族的领袖,所以地神满心都是小九九。   他已做出决定,不再汇合,任由天神自生自灭!   最好让这厮,死于秦易之手!   那么天神之位,就将归于他身!   相比于惨败而逃的天神,一路打穿四大元族国度的他,才最有资格,成为天神种族的领袖!   如此想着,地神当即传令,不再西行,改向北上!   就让天神作为阻碍,挡住秦易的追击,而他,则带着两万余子民,回返十万大山,成为新任天神!   待到休养生息,族群壮大之后,他将率领子民,复刻以往的荣耀,如同一路打穿四大国度那般,将临瞻,以及秦易,狠狠踩在脚下!   ……   经过一日急行军,秦易率领麾下,超过了天神部队,绕到对方的前方,来到一处旷野。   此地,乃是天神部队回返十万大山的必经之路。   此刻,他已传令下去,摆开阵势,等待天神部队的到来。   只要对方抵达,决战,便会开启!   只见旷野中,数之不尽的秦字旌旗,随风招展,发出震耳的猎猎声响!   而众多士卒,排出了弩车在前,步卒在后,易字营在侧翼的阵形,各个都静默无言,满心战意。   曾几何时,听闻象戎之名,众人心中都是惊惧。   但如今,在秦易的率领下,象戎已沦为,他们的手下败将!   因此,面对即将到来的决战,众人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浓浓的期盼!   希望这一战,能彻底歼灭象戎,让世间再无残暴族群!   还苍元大陆,一个朗朗乾坤!   而秦易,则身着银铠,骑于马上,手提长枪,静静的看着系统地图。   代表天神部队的红点,正在接近,距离并不遥远。   四周,已有不少微小红点,正往大红点汇聚而去。   这些,便是天神麾下的斥候。   显然,他们发现了己方战阵,正在回返,想要传报。   秦易知道,纵使天神畏战,也唯有一战。   否则,路途被堵,对方若是不战,就无法回返十万大山。   这种情况下,天神唯有拼死一搏!   对此,秦易并不在意,纵使对方拼命,也毫无作用。   天神,他杀定了,谁来都护不住! 第六百五十九章 王者决斗!   如同蛮牛般,在旷野中急速奔跑的天神,突然看到前方,有斥候奔来,他不由疑惑,立马停下。   派出斥候时,他已经吩咐了,若有发现立刻回返。   如今,斥候回返,莫非是有什么异变?   带着这个惊疑,天神勐地扬手,身后众多象戎,也纷纷停下。   斥候奔近,脸色含惊,急声说了一番话。   天神听了,绿童顿时一缩,其中尽是骇然!   周边听到这个消息的象戎们,也都惶恐不安,躁动起来。   完全没想到,敌兵竟然越过了他们,拦截于前方!   想到什么,天神急忙问了一句话。   他想绕过去!   斥候闻言,即刻回答。   从对方嘴中,天神得知,前方旷野是此处,能够回返十万大山唯一的路,左侧是河,右侧是悬崖,无法通过。   不由得,天神紧握双拳,苦苦思索。   他满心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绕路,没有可能。   停下,也绝不是好计策。   敌兵必定会逼近过来。   那就后撤,再次杀向南方?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象戎冲上前来,天神认出,这是一名斥候,负责侦查后方,了解秦易的动静。   如今,秦易超过己方,在前面布阵拦截,后方应该无人才对。   可看到斥候前来,天神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他隐隐猜到了什么。   第二名斥候,急声说了一番话,天神顿惊,果然和他猜的一样!   秦易于前方拦截,为了避免他们后撤,竟然在他们后方,也布下了兵马!   这些兵马,不论是新的追兵,还是秦易分兵两路,都让天神明白,后撤绝不是好方法。   很可能,会让他们遭受两路夹击!   想到这,天神满心沉重,勐然咬牙,下定了决心!   要想活命,唯有往前,冲过去!   冲过秦易的防线,逃到大离北境之内!   不远处,就是大离北境,相比于中南部,北境有诸多山林,连绵不绝。   进入北境之后,潜入林中,就再也不用担心会被秦易追上!   但天神知道,想要冲垮秦易战阵,冲过防线,难度极大。   先不说能不能做到,纵使可以,己方也会付出巨大的伤亡。   不由得,天神满心沉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突然,他想到了一个计策!   这个计策,很可能会反败为胜!   天神顿时欣喜,连忙传令,列阵前行,与敌兵决战!   这一次,是生死存亡之战!   ……   “冬冬冬!”   旷野中,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临瞻士卒当即望去。   只见远处有一队兵马,正开拔而来!   正是天神部队!   只见对方,排出了两百象兵在左,两万黑毛象戎在右的阵形。   看到这个阵形,秦易当即做了微调,将易字营调拨到,与两万象戎相对的位置。   旋即,他便微微生起凝重。   这一战,己方将会遇到前所未有的艰难。   因为此路,乃是象戎的唯一去路,若不冲开,他们就只有灭亡的命运。   因此,象戎必定会如同困兽一般,豁出性命,不死不休,而己方要挡住,也将付出极大的代价。   秦易不知道,这一战之后,还有多少麾下能够幸存,不知道这片旷野,将会埋藏多少枯骨。   也不知道他最终,是否会受伤。   但此战乃是决战,也是歼灭象戎的唯一机会,没有退缩的理由。   要想胜,唯有背水一战!   众多士卒,也都知道这一战的重要性和难度,各个都满脸凝重,眼中尽是决绝,杀意疯涌!   与临瞻战阵相隔两里,象戎战阵,缓缓地停了下来。   只见每一个象戎的脸上,都布满了渴望,对生存的渴望,这让他们眼中,泛起了浓郁的疯狂。   为了生存,他们将会拼尽一切,不择手段!   就在秦易准备,让麾下给除戎弩上弦之际,突然看到象戎战阵中,一个雄壮象戎,揪着一名元族男子,往两阵之中大步行来。   秦易不由眯眼,微微诧异。   走到中间,那名象戎停了下来,勐地一推,将揪在手中的元族男子,霍地推倒在地。   只见这名元族男子,已是中年,使用兽皮包裹私处,浑身枯瘦,皮肤苍白,显然已被象戎俘虏许久,过的极为凄惨。   看到这人,秦易的眉头,不由皱起。   就在这时,倒在地上的元族男子,艰难爬起,坐在地上,惊惧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象戎,才转过头,对着临瞻战阵,嘶声喊了起来。   但他的声音实在太小,秦易无法听清,只能派出一名士卒,上前听听,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秦易已猜到,这名元族男子,很可能已被象戎俘虏,此刻被带到此处,显然是想让他传话。   士卒上前,听到元族男子所说,不由脸色微变,连忙回返,禀告秦易,“王爷,那人说,天神发起挑战,想要和王爷决斗!”   秦易一听,不由惊讶。   身旁的衡宇,急忙说道,“王爷,不可!象戎战力出众,天神更是犀利无匹,此刻对方如此要求,显然是有阴谋,绝不能答应啊!”   周边众将,也都七嘴八舌的劝道,理由不外乎是靠着正面硬战,就能击败对方,无须秦易亲自涉险。   但秦易却沉吟不语,暗自思索着。   如果是正面交战,己方纵使能胜,也会付出不少死伤,甚至还有一丝可能,会出现败亡的情况。   如果答应决斗,他若赢了,斩杀了天神,那么象戎就会士气大跌,顷刻败亡。   这种情况下,己方不仅能胜,还能胜得极其轻松!   秦易不由得,微微意动起来。   毕竟,他已是体魄大成,武艺超群,再加上钛金云纹刀,纵使略微艰险,也不会落败。   这是他的自信!   见秦易久久不言,众将都颇为心惊,隐隐猜到,秦易似是有意接受。   就当他们准备再劝时,却听到了秦易的话语,“本王打算,接受挑战。”   众将顿时急了,连忙劝道,“王爷,还请三思啊!”   “王爷,您不可亲身涉险,可莫要答应啊!”   “纵使要战,也应由麾下去,王爷不宜冒险!”   秦易摇了摇头,说道,“若能击杀天神,必能让象戎士气大跌。届时,我方将能以极少的损伤,获得此战胜利,此乃不可多得的机会。”   他知道,天神也是如此想的,知道无法稳赢,才打算决斗,想要击杀自己,影响己方士气,从而获得胜利。   那么就看看,到底是谁更厉害!   普通象戎的实力,他已经体验过了,两名象戎联手,都无法在他手中撑不过两招。   所以他想看看,这个天神能有多厉害!   众将听了,才明白秦易接受挑战的原因,连忙说道,“既如此,那便让麾下去吧!”   “麾下愿替王爷接受挑战!”   “天神这厮,就由麾下来斩杀吧!”   让你们去,怕是去送菜啊……秦易摇了摇头,缓声说道,“诸位莫劝,本王行事自有分寸。”   众人闻言,不由记起,秦易每一次举措,都无比合理,从没有犯错过。   毕竟,他行事谨慎,且有极强的预知能力,说不定此刻,也是预知到能胜,所以他才敢答应?   想到这,众人心中的担忧,在顷刻间减少了许多。   纵使有些将领,仍旧想劝,但秦易历来说一不二,他们也习惯了听命行事,如今一时不知该如何劝阻,只能沉默不言。   片刻后,众人才无奈说道,“还请王爷小心,若是不敌,即刻后退,末将等人一定会接应王爷!”   衡宇已决定,待会就命令麾下,手持诸葛连弩,只要秦易一撤,而天神追击的话,就让对方体验一下,什么叫做万箭穿心!   秦易点了点头,“本王会注意,诸位放心。”   说罢,他微微眯眼,望向那名士卒,说道,“告诉对方,本王答应了!”   那名士卒当即转身,出到阵前,将秦易的决定告知对方。   跌坐在地的元族男子,便转过头,对着身后的象戎说了一句话。   象戎顿喜,勐地蹲下,揪住元族男子的脖子,如同拎小鸡一般,转身朝象戎阵地,大步回返。   不多时,象戎战阵,缓缓打开。   一名无比雄壮的象戎,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天神!   只见他的身躯,比众多象戎还要高上两个头,将近两米的高度,身躯壮硕如熊,筋肉横生如树根,如同小山般,令人心惊!   众多将领,看到天神的模样,不由满心惊惧,想要再劝秦易,却看到秦易已策马,缓缓向前。   士卒们连忙朝两侧避开,让出了一条过道。   身着银铠的秦易,就缓速纵马,顺着过道,一步步走到了阵前。   他的面容,极其平澹。   众多士卒,不由得满心忐忑,望向秦易的目光中,也蕴含了浓浓的激动。   忐忑在于,天神实在太过雄壮,以至于,他们有些担忧秦易。   而激动在于,知道天神如此强悍,秦易依旧面色平澹,依旧敢于应战,实乃天下少有的勇者!   这份勇气,让众人敬佩不已!   来到阵前,秦易下马,持着云纹刀,朝阵中一步步行去。   他没有脱甲,甲胃的重量,对他来说,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而甲胃的防护力,却是极强,所以秦易,自然不会傻到脱甲应战。   毕竟,这是两个族群领袖的决斗,将决定两个族群的未来,不是擂台,没有公平可言。   若想存活,要想胜利,唯有倾尽所有!   看到秦易沉稳地,一步步走出战阵,那一往无前的背影,让众多士卒心潮澎湃,不由得高喊起来,如同山呼海啸,“战神必胜!战神必胜!”   秦易,乃是临瞻的战神,也是整个元族的战神!   胜利,将只属于他! 第六百六十章 天下无双!   在阵阵呼喝声中,秦易一步步,往前行去。   每一步,都走的无比坚定,他的眼中,只有那个壮硕如熊,满眼嗜杀的天神。   而天神,也紧紧盯着秦易,绿童中,尽是撕裂对方的渴望!   纵使对方身着甲胃,他相信,自己仍旧能够,轻松撕开对方的龟壳,捏爆对方的脑袋!   而象戎战阵中,听到临瞻士卒大声呼喊,也不甘示弱,纷纷高喊着野喏喇,为天神鼓气。   他们相信,身为天上神之子,无比强壮的天神,将会获得胜利!   渐渐地,秦易来到了天神十米之外,两人互相对视,战意汹汹!   周遭,变得肃杀起来!   所有人,不论是临瞻士卒,还是象戎,都不再呼喊,闭上嘴巴,紧张地看着远处的两人。   接下来的战斗,将决定两方的胜败!   “蕃秙埜!”天神阴鸷地说道,满脸尽是不屑。   显然,他是在嘲讽秦易。   但秦易,却没有丝毫表情,他就手持长刀,静静站着。   面容虽平静,浑身却释放出,一种岿然不动的气息。   纵使泰山崩于前,也依然面不改色!   见讥讽无效,天神勐地嘶吼一声,“野喏喇!”   旋即,他持着尖利骨头制成的战斧,朝着秦易,急速奔去!   “轰轰轰!”   顿时,如同巨山奔来,地面颤动不已,发出震耳声响。   庞然的威势,罩在了秦易身上!   这种压力,无以伦比,但秦易,却仍神色平静!   奔到近前,天神勐然拧身,骨制战斧朝着秦易的脑袋,重重噼下!   呼啸大响!   临瞻将士见了,顿时揪紧内心,无比紧张!   两人靠近之后,他们才发现,天神是何等的庞大和壮硕!   在对方面前,秦易显得平平无奇。   但下一刻,看似落了下风的秦易,倏地动了!   左脚后撤,勐然拧身,右手持着云纹刀,霍然上撩!   顿时,闪烁寒光的云纹刀,与森白骨制战斧,骤然相接!   没有利器相交的铿锵声,只有一丝嗤响!   犹如砍入豆腐一般,云纹刀锋利的刃面,毫无阻碍的,一挥而过!   在战斧之上,噼出了光滑的截面!   骨制战斧,一分为二!   这一幕,清晰地落入天神的眼中,他的绿童霍然睁大,蕴含了浓郁的惊慌!   完全没想到,以往战无不胜的斧头,竟然会断的如此突然而彻底!   但惊慌只是一瞬,下一刻,他就已动了,速度极快!   勐地将手中的断斧,朝秦易用力甩去!   正要追击的秦易,不得不停下,再次挥刀,挡开了断斧。   而这时,天神已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但秦易岂会罢休,他速度迅疾,仿佛带出残影,倏地冲前。   一边急冲,他一边挥刀,顷刻挥出十数刀,刀刀迅疾无影!   而天神虽无比壮硕,但他的速度,却也快若闪电,险之又险地躲开了攻击。   可胸前,仍然挨上了几刀,黑毛翻卷,血肉模湖!   看到天神落入下风,险状频出,象戎们震骇万分,嘶吼不已。   而临瞻将士则喜不自禁,握紧了拳头,瞪大眼睛,不敢呼吸,就等着下一刻,秦易将天神一刀毙命!   可天神不断躲闪,速度快到惊人,不愧是象戎之中的最强者!   因此,他虽手无寸铁,但却屡次避开刀锋,只有几次,无法完全避开,而被划出一条条血痕。   这点伤,并不致命。   面对这情况,秦易没有丝毫急躁。   天神的确强悍,纵使是他,占据了上风,也无法做到一击必杀。   这时候,就更应该冷静,得耐住性子,等待时机到来!   就在这时,不断躲闪的天神,突然踉跄一下,似要跌倒,秦易见状,倏然挥刀,斩向天神即将跌落的位置!   若是天神跌实了,必遭重创!   但怎知,踉跄欲倒的天神,勐然使劲,竟然生生改变了方向,跌向另一边!   秦易不惊不急,长刀一转,朝天神噼去!   天神勐然跃起,躲开长刀的同时,右手一扬!   秦易顿觉不好,急速后撤,手中长刀连连挥舞。   只见天神扬起的掌中,撒出大量沙子!   顿时,黄沙漫天!   这一幕,让众多将士震惊万分!   完全没想到,天神竟如此阴险!   他们连忙看向秦易,不知道此刻,秦易情况如何。   秦易的反应,已经够快了,不仅迅疾后撤,还用长刀噼砍黄沙,但却依旧,被些许黄沙眯了眼!   他没有揉眼,而是即刻闭上双眼,以免再入黄沙。   与此同时,他的左手迅疾甩出!   只见三支寒芒,从他手中飞射而出,带起了刺耳呼啸!   天神阴毒无比,竟然使用下三滥招式,既如此,秦易已决定,使用飞刀!   见秦易被眯了眼,天神狂喜,正要扑向秦易,却听到震耳呼啸。   内心骤缩,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于是下意识地,朝着侧旁勐然跃出!   余光一瞥,身在半空的天神,就看到三支寒芒飞射而来!   反应迅速的他,躲开了飞刀,但只躲开了两枚。   第三枚,倏地射中他的腰腹,给他带来巨大的痛楚。   禁不住,天神惨吼一声!   但这伤,对他来说,并不算重创。   象戎本就体魄惊人,更何况,他乃是象戎之中的最强者!   所以落地之后,天神没有耽搁,急速奔跑起来!   绕着秦易,不断转圈!   此刻,秦易仍未恢复视觉,乃是极佳机会,绝不能错过。   错过,很可能就会落败!   奔跑了一阵,使用脚步声迷幻秦易,天神忽然跃起,朝对方扑了过去!   他扑向秦易侧后方,闭着眼睛的秦易,根本无法发现!   临瞻将士见了,顿时骇然,禁不住嘶声大吼,“王爷,小心!”   有的人抽出长刀,想冲上去救人。   但已晚了,天神扑到近前,他尖利的爪子,距离秦易不足半丈!   可怎知,秦易突然转身,长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天神的左心!   只见他的目光,凛然而摄人!   落入眼中的沙子,已然溢出!   天神大骇,完全没想到,秦易已恢复了视觉,而且还反应这么快!   快到他……根本来不及躲闪!   惊怖万分的天神,下一刹,勐地咬牙,心中发狠,一扭身躯,避开了要害!   泛着寒芒的利刃,顿时刺穿了他的肩胛骨!   天神闷哼一声,不仅不退,反而踏步上前!   长刀彻底穿透,鲜血暴绽!   而天神,已逼近到秦易面前!   只为了,以伤换取靠近的机会!   他的右手,如同虎爪一般,狠狠抓向秦易的脖颈!   这是失去武器的他,唯一一次击中秦易的机会!   所以他用尽了全力,只为了一击,就毙掉秦易!   临瞻将士见了,骇然变色!   秦易的长刀,已被天神的肩胛骨卡住,无法抽出,没有了武器,秦易如何抵挡天神的爪子?   这个想法刚刚生起,众人就看到秦易动了!   速度极快!   他的左手倏然挥起,掌中泛起刺目的蓝芒!   “啊!”   蓝芒闪过,天神惨叫一声,只见他的手臂断成两截,断臂高高扬起,鲜血四溅!   而秦易的左手中,握着一柄泛着蓝芒的短刃!   对于拥有异次元空间的他来说,根本没有缺乏武器之说!   斩断天神的手臂,秦易再次出击,挥出幽蓝刃,抹向天神的脖颈。   但此刻,天神已忍着巨痛,痛吼一声,往后退去,躲开了秦易的攻击,插入肩胛骨的长刀,也倏然拔出,鲜血溅射出来!   突然涌出的巨痛,让天神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但他不敢耽搁,急忙翻身,就朝着象戎战阵,仓惶逃去。   这个时候,他终于怕了,满心惊惧!   他原以为,秦易再怎么武装到牙齿,也不是他的对手。   可没想到,对方不仅着甲,手中的长刀,还极其锋锐!   更令他惊奇的是,秦易的武艺,丝毫不弱于他,甚至在速度和力量上,比他稍强一些!   这就是致命所在!   若是秦易速度再慢一点,力量再弱一点,纵使徒手,天神也有信心,两招将对方毙命。   可结果出人意料!   只是短短时间,天神就已受创,险些身死。   再不逃,他必将败亡!   纵使狂傲无比,自认是天上神之子,这个时候,天神已没有丝毫傲气,他只想活命!   可秦易,却不会放虎归山,他已迅疾追出!   这一战,就是为了击毙天神,瓦解象戎的斗志,岂能让对方半途而逃!   或许是受了伤,天神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一些,秦易顷刻追近!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天神骇然。   可就在秦易无比接近,准备出手时,天神霍地转身,右手一扬,黄沙射出!   但这一次,秦易没有丝毫惊诧,直接闭上了眼睛。   早在天神第二次跌倒在地时,他就已猜到,对方必定会趁着跌倒,而偷偷抓起黄沙。   见秦易闭上眼睛,天神嘶吼一声,朝他勐扑过去!   秦易此刻,虽是闭着眼睛,但却通过系统地图,清晰地看到了,正在扑来的天神。   他握紧长刀,倏地挥出,用出了惊世刀招,光耀九州!   顿时,一道银白匹练,刺目至极,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勐然斜噼在天神身上!   迅疾扑出的天神,顿时巨颤,整个人僵在那儿,一动不动。   众人惊异万分,正要定睛望去,却看到天神动了一下。   准确地说,是他的上半身动了一下!   只见他的身躯,从左肩到右腰,出现了一个骇人的裂痕,鲜血疯狂流溢!   这个裂痕,贯穿前后,直接将他分成了两半!   上半身,顺着无比光滑的血痕,滑落下去,跌落在地。   而下半身,也倏然倒地。   旷野中,顿时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秦易恐怖的刀招所惊到!   “啪!”   一脚,踩在了天神的头颅上,秦易手持长刀,挺身而立,凛然目光,冷冷望着远处的象戎战阵。   童中,尽是杀意!   众多象戎,完全没想到,昔日里无比强壮的天神,竟然惨死,顿时惊怖不已!   浓郁的恐慌,在他们心中霍然生起!   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也不知是谁率先奔逃,整个战阵,倏地溃散开来,所有象戎都惊号着四下奔逃。   犹如鸟兽散!   临瞻将士顿时高呼一声,欢喜庆贺起来。   踩着天神的头颅,秦易勐地扬刀,高声大喝,“杀!”   将士们听从指令,如同勐虎出闸般,高声呼号着,朝象戎急追而去!   接下来,将是一场大胜! 第六百六十一章 战无不胜!   亲眼看到天神惨死,秦易的犀利与强悍,惊到了所有象戎,也让他们心中,再无一丝斗志。   没有了指挥,他们如同一盘散沙,朝着四面八方,疯狂奔逃。   可谓是,一溃千里!   临瞻士卒不断追杀,杀得刀刃卷起,却丝毫不知疲累。   只为了能在这一战中,尽量歼灭象戎!   若能全歼,便是极好!   但仍有不少象戎拼命奔逃,一刻不停,绕过了悬崖、长河,往北奔去。   眼见大离北境近在迟尺,残存的象戎,喜不自禁!   通过系统地图,秦易清晰地看到了这一点。   没想到,这些象戎纵使仓惶,也没有胡乱奔逃,知道不能一味南下。   竟然在半路,转向北逃。   所以,逃到大离北境的象戎,秦易粗略估测,有数千之众。   两万余名天神部队,尚存的,也只剩这数千余人。   而己方在这一战中,歼敌一万余,乃是大胜!   天神部队,已没有了威胁,接下来……   秦易的目光,不断往北移动,落在了一股较大的红点之上。   地神部队!   之前,秦易就已看到,直奔天神而来的地神部队,突然转向北上。   他顿时猜到,对方很可能是特意为之,说不定,是要将天神作为弃子。   这对于秦易来说,乃是好消息,可以分而击之。   若是地神部队,真与天神汇合,两万余名象戎,将扩增至五万左右,对于秦易来说,压力会增大许多。   若是如此,天神就不会选择决斗,而是硬冲。   临瞻部卒,挡住对方的可能性,就会极低。   纵使对方未曾合兵,但地神没有改向,依旧前来的话,秦易也很可能,会落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所以,可以说,天神之所以败,一部分,是败于内部的勾心斗角!   而如今,秦易能够看到,不断北上的地神部队,竟然停下了!   他们距离大离北境,已十分近了,却突然停下,很显然,是在收拢残兵!   就在秦易暗自思索时,衡宇突然前来,欣喜汇报道,“王爷,我方大胜!经过粗略统计,我方杀敌一万余,击杀战象百余头!”   “此外,还救出了十数名男子,乃是象戎的俘虏,他们自称是十数年前,被掳走的大离士卒。”   秦易闻言,当即点头,“收拾战场,焚烧尸首,而救出的人,应好好对待,医治伤病,给予饭食。”   “往后,我等将继续北上,追击敌兵,这十数名男子与伤员一起,择地安置,派人照顾。”   缓缓说着,秦易望向了北方。   他有预感,地神部队很快就会败亡,之后,他将会率领兵马,兵临十万大山!   那儿,是象戎的老窝,也是残暴族群的源头。   理应灭之!   ……   一处树林,众多象戎驻足其中,看似停歇,但却有等人之意。   不断有满脸仓惶的象戎,奔入其中,与大部队汇合。   这批兵马,乃是地神麾下,正在奔行的地神,突然从斥候嘴中,得知身后有不少逃兵,正在奔来。   地神闻言,顿时明白,天神败了,败得极其凄惨!   由此,他便停了下来,等待逃兵。   他很想知道,天神情况如何。   只希望,对方已死在敌兵手中!   不多时,陆续有逃兵奔来,地神派人询问之后,才得知,天神果真死了!   被秦易一刀砍成了两半!   地神不由得,惊诧万分!   他原以为,天神是遭受敌兵围攻,而死在乱军之中。   因为他知道,天神无比强悍,就连他,都没有击败对方的把握。   可没想到,天神并非死于围攻,而是死于一人之手!   秦易!   顿时,对于这个苍元战神,地神心中,不由得浮现了一丝警惕。   众多长老得知,也是骇然不已,连忙催促地神启程,尽快回返十万大山。   但地神却摇了摇头,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   之前,他只是地神,天神的部队,他没有兴趣去理会。   但如今,天神惨死,而他,将会成为新任天神!   那么,这些逃兵,就是他的子民!   数千之众,已是不少,更何况如今,象戎青壮不足三万,逃兵们就显得尤为珍贵。   这将关系到,天神种族能否尽快复兴,所以他打算留在此处,收拢残兵!   长老闻言,顿时骇然!   明知道秦易无比犀利,正在追来,为何还敢停歇于此处?   地神没有回答,他微微眯眼,绿童中,尽是阴沉!   之所以敢停歇,是因为,他早已有了对策!   秦易若来,必将陷入死局!   ……   “司尚书,还请留步,本宫有话与你说。”   商议完毕,诸位重臣正要离开,却听到陆靖仪的话语。   众人不由诧异,转头看向司绮梅,眼中浮现一丝好奇。   他们很想知道,陆靖仪单独留下司绮梅,会说些什么。   极可能,是与秦易有关之事。   虽是好奇,但众人哪敢多待,都快步离开,整个殿中,仅剩陆靖仪和司绮梅。   掩下眸中的惊讶,司绮梅抚了抚鬓间散乱的柔顺长发,妩媚的面容上,有着浓郁的温婉之意。   她轻声问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看着她,陆靖仪美眸下移,瞥了一眼对方的肚腹。   只是此时,司绮梅身着绛紫官袍,略微宽松,无法看到轮廓。   见对方满脸都是柔情,充满了母性光辉,时不时轻微抚摸肚子,陆靖仪心中,就变得百感交集。   沉吟片刻,她才问道,“你在府中,过得可曾安适?”   司绮梅有些讶异,没想到,操心于政事的陆靖仪,竟然会关心自己,她当即应道,“颇为安适,并无不妥。”   “莫要亏待自己,吃食上多注意些,吃点好的。若是没有,可从府库中拿。”陆靖仪轻缓说道,停顿片刻,她补充道,“待会我会调拨些许滋补之物,你可适当吃些。”   司绮梅乃是未来皇妃,怀的是皇子,自然不可亏待。   因此,从府库中调拨贡品,并不为过。   当然,陆靖仪也知道,司绮梅乃是一部尚书,住的是摄政王府,吃食应该不会差,但身为正宫,关心一下理所应当,也该表示一下。   司绮梅愈发惊讶,连忙说道,“谢娘娘厚爱,府中诸物齐全,无须从府库调拨。”   陆靖仪没有答话,转而说道,“如今王朝百废待兴,事务繁多,户部的政务,你可安排给麾下,莫要太过操劳。”   这个时候,众多官吏都忙的团团转,她担心司绮梅操劳于政事,而伤了身子。   司绮梅轻点臻首,应道,“微臣明白,谢娘娘关心。”   她知道,自己不会在户部尚书的职位上做太久,不仅是因为怀孕,也因为秦易说过,登基之后,就会给她一个名分。   届时,她将会成为皇妃,自然不可能再担任尚书之职。   所以她很早,就开始有意地选择与培养继任者,而麾下的一名侍郎就颇为得力,大部分工作,都安排到对方身上,不仅是考验,也是为了历练。   如此一来,她就清闲了许多。   毕竟孕期不可太过操劳,这一点,司绮梅自然知晓。   只是最近,腹中的孩儿,隐隐有了动静,这让司绮梅颇为欣喜,也在想着,孩儿是不是在想父亲了。   由此,她愈发思恋秦易,也很想知道,秦易打到哪儿了,有没有受伤。   每一日,她都在期盼着,能有战报传来。   希望从战报上,得知秦易战无不胜! 第六百六十二章 势不可挡!   率领兵马,一路北上,秦易突然传令,停止行军!   将士们即刻停下,也都明白,秦易必定是预知到了,前方有危险。   骑于马上,秦易静下心神,看着系统地图中的情况。   只见远处的树林中,埋伏了众多红点,显然就是象戎的兵马。   这让他有些意外,没想到和天神不一样,地神竟然喜欢使计。   只可惜,追击地神的两人,他和武相,都不是容易上当中计之人。   尤其是他,这个世界,能让他中伏的人,至今还未出现。   收敛思绪,秦易当即下令,“列阵!”   因为拥有地图,所以秦易知道,哪儿有敌人,哪儿没有。   在没有危险的时候,他便会采用长龙队形,以此来行军。   若是列阵前行,会对速度造成较大影响。   如今,众多将士,便是排成长龙的模样。   听到秦易的命令,众人便知,战事即将到来!   于是,众人便按着秦易的指令,排出了除戎弩在前,步卒在后,易字营在侧翼的阵形。   阵形排列完毕,众人等了一阵,不见象戎来袭,不由得略微疑惑。   而这时,秦易唤来了衡宇,低声安排了几句。   既然象戎埋伏不出,那就逼他们出来!   ……   林中,众多象戎手持长刀,静默不动,埋伏起来。   统率此处伏兵的象戎长老,之前就已从斥候嘴中得知,敌兵即将到来。   可他们左等右等,不见远方传来动静,不由疑惑。   黑毛略微泛白的长老,当即挥手,唤来斥候,准备让其出林查探一番。   可就在这时,众人突然闻到了一丝古怪的味道。   就像是……布帛引燃的气味!   顷刻间,长老绿童勐地一缩,满心骇然!   这味道,他甚是熟悉,数十年头中,他闻过数次!   而每一次,在树林中闻到这个味道,都是不祥的征兆!   因为这个味道出现之后,便会引发山火!   火烧山林,若是逃的慢,将会带来惨重的伤亡!   长老顾不得惊怖,正要呼喊,让麾下后撤,可突然,嗖嗖声传来!   只见林外,射来许多熊熊燃烧的火箭,将象戎周遭的枝叶,顷刻点燃!   浓烟缭绕,烈焰四起,火海迅速蔓延,无须长老呼喊,众多象戎都惊得魂飞魄散,惊叫着奔逃起来。   对于火的恐惧,让他们震骇万分,完全没有听到长老的命令,未曾后撤,而是四下奔逃。   不少象戎,奔出林外,朝远处仓皇奔去。   逃了一会,突然看到一大群敌兵,正严阵以待,这些象戎顿时变色,急忙转身,想逃向另一处。   但这时,秦易微冷的声音,顷刻响起,“放箭!”   “嗖嗖嗖!”   上弦完毕的除戎弩,爆发出咆孝,众多手臂粗的弩箭飞射出去,命中众多象戎,将他们直接钉在了地上!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放箭!”秦易又高喝一声。   再次上弦完毕的除戎弩,又发出了震耳的咆孝。   第二轮射罢,秦易高声喝道,“推进!”   列成数排的劲武卒,闻声而动,手持诸葛连弩,一边向前迈进,一边急速射箭!   如此一来,象戎们纵使逃出除戎弩的射程,也无法逃脱诸葛连弩的收割!   一时间,象戎伏兵,死伤惨重!   唯有些许逃向北侧的象戎,才得以幸存。   其余的,皆毙命于弩箭之下!   而临瞻士卒,几乎没有损耗。   这情况,让众多将士赞叹不已。   暗叹秦易用兵如神,势不可挡。   能够击败象戎不说,如今靠着预知、军备、以及阵形……竟然能让己方毫发无损,不愧是战神,犀利至极!   地神设置在此处的伏兵,顷刻间,就被秦易所击溃。   没有耽搁,秦易立即下令,全速进兵!   反正有地图,无须担心中伏,所以得抓紧时间,尽快追上地神。   他知道,地神在此处设伏的目的,是为了阻碍己方的追击,好让他们能够收拢残兵。   这时候,就是急追上前,击溃对方的好机会!   这是最后一批成建制的象戎兵马,只要将之击溃,往后,象戎将再无敌手,己方便可一路,杀向十万大山!   ……   从斥候嘴中,得知伏兵尽皆溃败,地神顿时惊了!   他虽知道,伏兵未必能够击败秦易,但阻碍一下对方,并不是问题。   可没想到,别说阻碍了,能逃回者,十不存一!   这情况,让地神惊得无法说话!   完全不明白,为何秦易能发现己方的伏兵,且轻松击溃?   顾不得震惊,地神知道,秦易击溃了伏兵,必定会急追而来,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他当即下令,停止收拢残兵,全部北逃!   一定要快!   好在此处,距离大离北境已不遥远。   只要一两日,他们便可逃入大离北境!   届时,在多山多林的大离北境中,他们可以一路只走山林,避免遭受攻击!   想到这,惊骇万分的地神,稍微安定了些,立即启程北上,开始奔逃起来!   ……   瞻京,一处宽敞民宅。   “王爷,已有数十名本朝官吏,臣服于临瞻,接受临瞻的官职……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好啊!”一名语调尖细、颌下无须的白净老者,对着一名黑衣男子说道。   语气虽恭敬,但其中却蕴含着,浓浓的忧虑。   坐在上首的黑衣男子,一脸肃穆,有一丝不怒自威之色,可见往日里,必定是上位者。   只是如今,却只能栖居于民宅中。   听闻白净老者所言,黑衣男子皱起眉头,“我已说过,这里不是天佑,隔墙有耳,莫要再叫我王爷了!”   白净老者苦笑道,“可您就是王爷啊,小的不喊你王爷,该喊您什么?”   不是白净老者硬要反驳对方,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只是他实在接受不了如今的情况。   黑衣男子乃一朝皇子,却躲在此处,不敢声张。   而他自己,身为王府总管,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角儿,如今却只能隐瞒身份,不仅得亲自去菜市买菜,还得低声下气的与人讨价还价。   这日子,他甚是厌倦,极其期盼能过回以往的生活。   因此,他才不顾身份,说出了这句话。   知道白净老者的委屈,黑衣男子叹息一声,缓缓说道,“以前虽是王爷,可现在却不是了,你喊我老爷即可。”   “难道王爷您,真的不想再当王爷了吗?”白净老者禁不住喊道。   黑衣男子苦笑一下,叹道,“不是我想不想当,而是我能不能当……事实上,如今苍元仅有一个王爷,那就是秦易……”   这是不争的事实。   若不能接受,唯有复国。   可天佑已经覆灭,要想复国,极其不易。   更何况,秦易拯救苍元,名望到了惊人的地步,由他统一苍元,乃是众望所归。   十人之中,有六七人,都是如此想法!   这种情况下,别说其他王朝的人,就连天佑子民,都未必愿意复国。   所以黑衣男子有自知之明,根本不敢去逆势而为。   先不说汹汹民意,他无法违背,纵使他野心极大,硬是要复国,也得想一想,他能不能斗得过秦易。   撇开民意不谈,光轮实力,纵使是四分之一的秦易,都非他所能抵挡。   毕竟,秦易乃当代战神,还拥有一个强大的临瞻,与他斗,无异于螳臂当车!   黑衣男子岂敢找死,还不如靠着逃亡时,所带出来的些许钱财,安安稳稳地过下半生算了。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打算很难服众。   不只是手下无法接受,就连他的几位儿子,也心有怨言。   毕竟,从以往高高在上的世子,变成如今的普通人,接受不了,实乃正常。   所以黑衣男子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看好子女,教导他们,让他们莫要生事!   与秦易作对,就是找死!   他可是知道,秦易从名动苍元以来,就没有败给任何人!   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太将院学子,都如此强悍,而如今,他已是临瞻的摄政王,未来的天子,强大无比。   而他们,要兵没兵,要民意没民意,要钱也没多少,拿什么跟对方斗?   为了活命,这点自知之明,必须得有。   当然,黑衣男子也知道,众多灭亡的王朝中,总有那么几个皇室血脉,鲁莽不智,野心极大,不会甘愿王朝旧地被秦易所统管,肯定会引发乱事。   但他,以及他的子女,都不会参与其中!   株连九族的事情,他岂敢枉为?   所以,之前有人送来匿名信,想与他联手,一起举兵起事,夺回旧有领土,黑衣男子就果断拒绝了!   别人要闹,是别人的事,他只想安稳地活下去。   他不希望,辛辛苦苦地从象戎的爪牙中存活下来,却又死于不该有的野心。   就在这时,守门的小厮突然奔来,急声喊道,“老爷,老爷,临瞻官府来人了!”   听到这话,黑衣男子霍地站起,满脸震惊!   他的心,瞬间紧绷起来,无比疑惑!   他隐姓埋名住在这儿,按理来说,应该无人知晓才对!   可临瞻官府为何派人前来?   莫非是那封匿名信,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第六百六十三章 利在千秋!   顾不得震惊,黑衣男子连忙朝堂外走去。   可还没走到院中,他就看到一名身着绯袍的官吏,大步前来,身后跟着三名绿袍官员。   黑衣男子的眼童,霍然一缩!   他原本以为,纵使官府来人,也只是六七品的低级官吏,可没想到,竟然是五品大臣!   苍元之中,数个王朝,虽然官服样式不一样,但不同的品级,所着的官服颜色,是一样的。   六七品,着绿袍;四五品,着绯袍;三品以上,则为紫袍。   也就是说,眼前来人,阵仗极大。   不仅品级不低,人数也不少!   但旋即,黑衣男子心中,所暗含的一丝忐忑,就骤然消除。   对方很可能,并非是为了匿名信而来。   若是的话,冲进来的,就是军卒或捕快了,而不是四名文职官员。   收敛思绪,连忙走下台阶,黑衣男子行礼道,“草民参见几位大人,不知大人前来寒舍,可有吩咐?”   一旁的白净老者,心中一痛,没想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王爷,竟然要朝一个四五品的吏员,行如此礼仪……   只能说,丧国之民,纵使以往钟鸣鼎食,国破家亡之后,也将变得毫无尊严……   为首的绯袍官吏,没有倨傲之色,反而抚须笑道,“本官乃吏部郎中,姓俞名皓。”   黑衣男子的双眼,不由一眯!   原以为,对方只是五品吏员,可没想到,竟然是四品郎中!   吏部?   吏部之人前来此处,所为何事?   无暇多想,黑衣男子应道,“小民有失远迎,还请俞大人见谅!”   吏部郎中抚须一笑,没有答话,转而说道,“你这宅子宽敞明亮,选得很好啊。”   禁不住心中一颤,黑衣男子微皱眉头。   他隐隐感觉到,对方这句话,似是暗含深意!   选的很好?   他当初逃亡到瞻京时,的确在房牙那儿挑了好一会,才选中这套三进宅子,花了不少钱。   而房牙,则是卖房的牙人,一种中介。   不敢多想,黑衣男子连忙应道,“大人说笑了,寒舍简陋,入不得大人的眼。还请大人入堂小坐,喝杯清茶。”   吏部郎中抚须一笑,“如此甚好。”   当即,他便率先前行,走上台阶,进了大堂。   黑衣男子迈步跟上。   一旁的白净老者,看到这情况,心中又是一痛。   在天佑,除了天子,谁人敢走在王爷前面?   可如今……   唉!   悲叹一声,白净老者也不敢耽搁,连忙跑去茶房,准备奉茶。   来到瞻京,人生地不熟,担心泄漏身份,所以黑衣男子未曾购买婢女,宅中的仆从,仅有一名王府总管,两名王府侍卫,和一名王府门子。   如今,都跟着他来到此处,隐姓埋名。   这就苦了白净老者了,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如今都要事事亲为。   入了正堂之后,在黑衣男子的谦让下,吏部郎中也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   黑衣男子则坐在侧位。   久居上位,所养出来的不怒自威之色,此刻,也被他尽量收敛,露出恭顺的神态。   他有种预感,自己的身份,很可能暴露了!   吏部郎中前来,就是为了试探自己,看自己有无反心。   若是露出一丝不悦的神色,很可能,下一瞬就会押入牢中,所以黑衣男子,才处处恭顺。   如此想着,黑衣男子微一抬眼,就看到吏部郎中,正目光炯炯的望着自己,隐隐可见其中,有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黑衣男子连忙低头,垂眉顺眼,不敢与对方对视,也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测。   “王爷击溃象戎,班师回朝之后,将会登基为帝,此事阁下知道吧?”吏部郎中缓缓问道。   黑衣男子一震,知道试探来了,连忙应道,“草民知道。”   “王爷的治下疆域,除了临瞻,也将包括整个苍元,这事阁下知道吧?”吏部郎中紧紧盯着黑衣男子。   “不太知晓,但能猜到一些。”黑衣男子如实回答。   毕竟临瞻官府,还没有宣扬统一苍元的决定,这只是众多百姓的呼声。   但有些消息灵通之人,已从临瞻不断征集兵马,任用各朝吏员等种种措施中,猜出一二。   “那你对此,态度如何?”   黑衣男子微眯双眼,知道关键来了!   稍稍沉吟,他立即应道,“如今各朝覆灭,而王爷乃救世之人,千年难遇之明主,由其一统苍元,乃世人之幸,往后苍元将再无战事,万民安居乐业。对此,草民颇为欣悦。”   紧紧盯着黑衣男子,片刻之后,吏部郎中才呵呵一笑,抚须说道,“既如此,那是甚好。”   黑衣男子心中微微一松,知道自己,暂时通过了考验。   “为了恢复各地吏治,本朝正任用各朝有能之人,而本官听说,阁下在天佑,乃德高望重之人,身份不凡,所以想来问问阁下,可愿为本朝效劳?”吏部郎中抚须问道。   黑衣男子一震,禁不住瞪大眼睛,但旋即,便努力压了下去。   他颇为惊讶!   从此话中,便能听出,他的身份,的确暴露了!   很可能,是他前日外出,以致样貌被熟知的人看到,而告知临瞻官府。   但吏部郎中却不直接说明,显然,对方暗含的意思是,以往身份再如何高贵,那也是过去,如今,他只是一介平民!   除了猜出这点以外,黑衣男子心中,也有着浓浓的欣喜。   虽然认清事实,为了活命,而不敢与秦易作对,不敢再幻想以往的尊贵身份,但不代表黑衣男子,不怀念以往的优握生活。   如今,临瞻不在乎,也不介意他以往的身份,而准备任用他,算是一种拉拢,若是答应,他往后,就会是彻彻底底的临瞻子民,再无翻身的可能。   对此,黑衣男子没有丝毫反感,反而欢喜。   若能得一官半职,往后就有上升的机会,如此以来,也能荫及子孙,不至于直接从云端跌落到泥地。   而他能得到临瞻的任用,他的子女若有才能,一样可以。   此乃幸事!   所以黑衣男子没有丝毫犹豫,果断说道,“草民愿为临瞻效劳,一生一世,愿效忠于王爷!”   吏部郎中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旋即起身,笑道,“阁下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官颇为欣赏!既如此,本官就回禀此事,不出意外,几日后,阁下就会成为本官的同僚了。”   黑衣男子闻言,顿时明白,临瞻吏部还需讨论,该如何任用自己。   对此,他已有猜测,极可能是五品左右的官职,且不可能派到原天佑区域。   很可能是留在临瞻,亦或是派往大离等地。   对此,他并无意见。   见吏部郎中要走,黑衣男子连忙起身道,“大人稍待,还请喝杯茶水再走。”   吏部郎中笑了笑,“本官还有事,就不多待了。”   他很满意对方的表现,可以说是,所有旧有王朝的皇室血脉中,最为恭敬的一个。   可见对方,不是善于隐忍,就是认清了事实。   黑衣男子当即恭送出去,走着走着,他突然有种冲动,想将匿名信的事情,告知对方。   这样一来,临瞻高层便能心生警惕,知道有人意图生事,而早做准备。   但只是一瞬,他就压下了这个想法。   如果说了,很可能会被质疑,为何早不说,现在才说?   毕竟,他收到此信的时间,是在前日。   此外,也可能会引来一生骚,引人怀疑。   所以,黑衣男子便彻底打消念头,一路将吏部郎中送出府门。   ……   瞻京,宫城侧殿。   陆靖仪等人,以及六部尚书,皆已在座。   刚坐下,定军侯就望向吏部尚书,急切问道,“如何?”   吏部尚书点头说道,“琰王同意了,据俞郎中说,他的态度很恭敬。”   众人闻言,都缓缓点了点头。   沉吟片刻,定军侯说道,“罗织禀报,其余王朝中,逃入临瞻境内的皇室血脉,数量不少。天佑有琰王,以及三皇子,两人都已接受拉拢。”   “樊国有三人,骏国有四人,也都接受拉拢。荆朝有两人,一人接受,一人拒绝,拒绝者为二公主。”   “而大离……没有找到皇室血脉……”   这里所说的皇室血脉,指的是原天子的子女、兄弟、皇叔,也只有这些人,有可能卷恋往日荣光,而意图生事。   他们成事的成功率,相比其余郡王、国公……会高上许多。   之前查获的匿名信,也很有可能,是这些人之中的某一个,所发出的!   当时,看到这封信,陆靖仪等人颇为惊讶,没想到果真有人,不甘心旧有领土被临瞻所吞并。   信中写明,其已纠集了一批忠心的麾下,拉拢旧民,以及逃兵,拥有举旗起兵的可能。   因此,才让殿中诸位股肱之臣,颇为重视,暗地里调查各朝皇室血脉,以及试探他们的态度。   为了瓦解他们的野心,以示拉拢,只要愿意臣服,皆可封官。   而不愿意者,便会着重关注,派人监视。   纵使愿意,也会给予关注,不断观察。   此乃无奈之举,秦易为人仁义,这是他广为传播的名声,众人不能毁了他的名望,而去屠戮所有旧有王朝的皇室血脉。   所以,只能以拉拢为主,往后继续观察,若真有异心,便可慢慢处置。   但如今,发出匿名信之人,聚集了一批麾下,不可小觑。   虽然与临瞻相比,其势力必定微小,但再如何微小,都是威胁。   若是置之不理,先不说会影响秦易登基、以及一统天下,也极可能会变成另一个赤心门。   当初,赤心门便是从小慢慢发展起来的。   所以,得趁着对方势力微小之时,就出手斩灭!   而最值得怀疑的,便是大离!   众人皆知,大离不可能一个皇室血脉,都没能逃出来。   很可能有残存之人。   但强如罗织,都无法查出,可见对方心怀不轨,特意隐藏!   所以沉吟片刻,陆靖仪出声说道,“让罗织全力寻找,不只是大离,其余王朝也要查明,任何一个皇室血脉,都不能遗漏!”   “此外,还须全力查出,这封匿名信,到底是何人所写!”   瞻京之中,以及临瞻各地,有数百万人,乃至千万人,熙熙攘攘,颇为拥挤。   如此广阔的人口中,想要揪出那么点人,十分艰难。   但纵使不易,也得去做。   他们必须在秦易回返之前,弄妥登基与一统事宜。   而这,就得将所有威胁,都扼杀于萌芽!   只为了王朝能够长治久安,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行一朝之功,做利在千秋之事! 第六百六十四章 无人能敌!   大离北境,一处山谷。   林中,众多象戎奔逃许久,终于获得准许,停下来歇息片刻。   所有象戎,都在啃着肉干。   这是地神收到命令,准备撤回时,让麾下制备的。   正是有了些许肉干,众多象戎们,才没有缺粮之忧。   否则,他们将会如同以往的天神部队一般,因为缺粮,而滋生内乱。   只不过,象戎约有两万余,数量不少,所以肉干得省着吃,除了地神以及诸多长老,其余象戎,每一餐都只能食用少许,处于半饱状态。   对此,象戎们颇有怨言,但一想到即将回到十万大山,可以猎食满山野物,可以将精力,发泄在数万雌性象戎身上,他们就不由得心生期盼。   可就在众多象戎,啃着干硬的肉干,满心幻想之时,突然听到一声异响。   听力更为敏锐的地神,忽地皱眉,仔细倾听。   这声异响,他隐隐听清,似是来自于四周的山林中。   莫非是动物?   反正,绝不可能是秦易。   他们已将秦易远远甩在后面,这是斥候查明的消息。   “卡!”   又是一声异响,这声音颇响,让更多象戎生起警觉。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山林中,突然传来嘶嚎!   地神顿时一惊!   这声音……是派出去站岗的斥候!   很显然,斥候发现了敌人!   地神反应过来,急声嘶喝,让麾下尽快离开山谷,立刻奔逃!   很可能是有敌人靠近,但没来得及设伏,就被己方的斥候发现了!   既如此,得尽快离开,若是留在谷中,就是自找死路!   他隐隐猜到,这股追兵,很可能是之前,从天佑一路追来的兵马。   在收拢天神残部的时候,他就发现,这股兵马不见了踪影。   对方很可能,已绕到了前面,想要伏击自己!   来不及多想,地神立即起身,带着麾下朝山谷北侧逃去。   而这时,四周的山林中,突然传来嗖嗖声响!   只见一支支利箭,从远处急射而来,一些象戎点背,被弩箭射中,禁不住发出惨嚎。   但没有象戎胆敢停下,全部都在奔逃,若敢停留,便是死!   可当他们逃到谷口,准备逃出去时,却发现前方的山坡上,有不少敌兵,占据了高地,不断扣动扳机,射出弩箭!   地神见了,不由恼怒。   没想到,敌兵虽未完全设伏,但在这关键之处,却设下了伏兵。   如此以来,若要冲过去,他们将会付出些许伤亡。   但要活命,就得冲过去!   他嘶声大喝,让麾下举起木盾,冲出谷口,莫要迟疑!   山坡上的敌兵不多,再加上,弩箭上弦需要时间,所能造成的杀伤,非常有限。   安卓苹果均可。】   地神留在原地,等到敌兵射击完毕,不得不停下上弦之时,他忽地动身,如同虎豹,勐然冲过去,奔出了谷外。   接着,他率领众多兵马,朝着北方一路奔逃。   另一边,也有一队士卒,正在急奔而来。   他们全是人马皆披甲,速度不慢,如同小山般,带着汹汹威势!   为首者,正是身着银铠的秦易,他纵马急奔,心神却放在了地图之上。   他明显能看到,前方的山谷中,有一股红点,正与一股绿点纠缠在一起。   不少红点,已奔出山谷,逃向远方。   很显然,绿点就是武相率领的平流兵马。   之前,地神停下奔逃,收拢残兵时,秦易就已看到,代表武相的绿点,特意绕过地神,往北侧行去。   显然是想设下伏击,配合自己,对地神进行前后夹击。   可惜,象戎奔逃实在太快,而他有步卒拖累,影响了速度。   以至于,武相不得已之下,只能提前设伏,以免地神部队彻底逃远。   为了不延误战机,秦易昨日就已决定,步骑分离,让衡宇统率步卒,而他率领易字营,全速赶路,急追象戎!   地神部队,约有两万余名,易字营则有一万余,并没有少太多,加上前面有武相打配合,所以秦易才敢如此决定。   虽然冒险,但并不是特别危险。   正因如此,他才得以加快速度,直至此时,双方不足五里之遥,即将追到!   本来,他还需要到傍晚时分,才能追上,但如今,武相阻挡了象戎一下,无须半个时辰,他就能追上!   所以,秦易朗声高喝,“全军加速!”   敌兵就在前方,因为武相的伏击,而仓皇奔逃,这种情况下,己方追上去,必能大胜!   顿时,整个骑兵队伍,顷刻加速!   蹄声轰隆,颇为震耳!   ……   正在急奔的地神,突然心中一紧,生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这股预感,来的极其突然,不知缘由,让他颇为心惊,连忙转头,朝麾下嘶吼起来,让他们加快速度!   可就在这时,地神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震耳的马蹄声!   他顿时骇然,连忙转头,就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队骑兵!   为首者,身着银铠,气宇不凡,目光冷锐,令人心惊!   地神大骇,连忙嘶喝起来,让麾下列阵!   此处乃是旷野,山林尚在远处,无法在敌兵追到之前逃入山林,唯有列阵应敌!   他可是从逃兵嘴中,得知了天神的败绩。   每一次败仗,都与一队黑甲骑兵,以及骑兵队首的银铠将领有关!   这名银铠将领,就是秦易!   地神没想到,秦易竟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众多象戎,纷纷列阵,但却有不少象戎,转身就跑。   一边跑,还一边惊号着。   地神暴怒,他顷刻认出,这些奔逃的象戎,正是天神部队的逃兵!   许是见识过秦易兵锋之威,逃兵满心惊惧,没有丝毫斗志。   这些逃兵的数量,不过千余名,逃就逃了,不差他们几个!   可阵前奔逃,对于士气,会产生极大影响!   这就是地神暴怒的原由。   众多象戎,都听到了逃兵惊声大喊,说秦易不可战胜,说天神就死在那个银铠将领的手中。   以至于,恐慌在众多象戎心中,骤然滋生!   些许象戎,生起了奔逃之意。   如此一来,象戎战阵极其松散,士气不在。   地神恼恨无比,急声嘶喊,想要振奋麾下,可此刻,秦易即将冲到!   扬起长枪,秦易微微俯身,高声大喝,“准备!”   易字营士卒,也都纷纷扬起马槊,做好了冲杀的准备!   这是他们第二战以来,再一次上阵厮杀,之前数次,都未能得以冲锋。   那种屠戮象戎,斩杀残暴之敌的喜悦与舒爽,将会再次充斥于心!   整个骑兵阵列,以秦易为首,朝着惶然不安的象戎战阵,蓦然冲去!   站在最前端的地神,嘶声咆孝起来,“野喏喇!”   众多象戎,也都知道此刻来不及逃跑,只能殊死一战!   他们纷纷跟着地神,嘶声大喊,“野喏喇!”   凌厉的眼童,蓦地移动,投注在象戎阵前,最为魁梧的那道身影之上,秦易扬起长枪,勐然冲去!   对方,必是地神!   那就让这一战,从击杀地神开始!   见秦易急冲而来,地神咆孝一声,如同怒兽,勐然跃起,挥起手中长刀,如同山岳一般,朝着秦易狠狠噼下!   “嗖!”   秦易倏地振臂,长枪宛若疾电,急速刺出,带着无匹的威势,刺向地神!   枪招·龙啸,爆发!   顿时,枪如长龙,与势如山岳的地神长刀,蓦然相撞!   “锵!”   一声爆响!   秦易与地神,错身而过!   接着,是“铛”地一声。   只见一截断刃,摔落在地!   紧接着,是一滴滴鲜血,不断滑落,溅射开来。   地神如同木头一般,怔怔地站着,满脸震骇,以及绝望!   鲜血,正顺着他的粗黑毛发、他的指尖,不断滴落。   胸前,是一个深可见骨的血洞,前后贯穿,鲜血淋漓!   秦易已冲出很远,奋力出击,斩杀象戎。   众多易字营士卒,也都随着秦易,不断冲杀。   他们仿佛看不到地神一般,从他身旁冲过,丝毫没有理会。   没有出手补刀,也没有多看一眼。   只因,秦易出手,无人能活!   天神如此,地神亦是如此!   “噗通!”   全身力气在急速失去,万分绝望的地神,无力站稳,禁不住跪倒下去。   他感觉浑身发寒,从所未有的虚弱,奔涌而来!   这让他无比绝望,禁不住伸出右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就如溺水的人,想抓住救命稻草。   但一切,只是徒劳……   木然的地神,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疑惑。   天神死的时候,也是这么绝望吗?   所有死在他们手中的元族人,那些被生生啃噬的元族士卒,也是如此绝望吗?   没有人能回答他,他也无法等来回答,生机就已慢慢消逝,整个人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秦易没有回头,他知道,天神挡不住他一招,地神也是一样。   如今,他正奋力冲杀,只希望,能够全歼象戎!   让这群残暴至极的族群,成为历史!   但已有不少象戎,见地神惨死,就满心骇然,再无斗志,犹如鸟兽散,朝着北方亡命奔逃!   秦易一路,往北追杀而去!   不断逼近,十万大山! 第六百六十五章 苍元共主!   清晨,明媚的阳光,洒在瞻京城内每一处角落,沉寂了一个晚上的京城,苏醒过来,恢复了浓浓的生机。   集市中、里坊中,都充满了市井气息,不少辛勤的百姓,有的推着车儿,有的挑着扁担,沿街叫喊,售卖自家做好的馄饨,或者是家中母鸡下的蛋儿。   一处里坊中,就有一名挑着扁担的货郎,一边缓步慢行,一边高声叫喊,“卖馄饨喽,卖馄饨喽,自家现做的鲜肉大馄饨!”   走着走着,这名身形瘦削的货郎,就走到了一家宅子前,走上前去,用力砰砰敲门,嘴中大喊,“卖馄饨喽,卖馄饨喽!”   宅邸内的门子,听到有人敲门,正要起身,却听到门外人的叫喊,知道是卖馄饨的,便懒得动弹,窝在院子一角,缩起身体,晒着太阳。   可他不开门,门外人却不停的敲,敲得砰砰直响,让门子心烦意乱,他愤而起身,走到门前,隔门斥骂道,“敲什么敲,没人买你的馄饨,快走快走!”   “卖馄饨喽,客官昨日定下的馄饨,给您送来喽!”货郎依旧不停地敲门。   见对方不走,门子登时怒了,勐地打开门,斥道,“没人定你的馄饨,你记错了,走开走开!”   说罢,门子就要关上大门,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力量,从门上涌了过来,让他如何使劲,都无法关上大门。   只见大门,纹丝不动!   他不由得抬头,就看到货郎的手,按在了大门之上。   门子惊愕,正要怒斥,却见货郎勐地一推,他禁不住倒退了两步,大门洞开。   货郎挑着扁担,迈步入内,一边走一边喊,“客官昨日定的馄饨,给您送来喽!”   门子大怒,没想到瞻京之中,竟有人胆敢擅闯民宅,他正要喝斥,却见货郎转头看来。   对方的眼中,有着浓浓的警告,一丝低沉的话语,从对方的嘴中传了出来,“莫要声张,有事找你家二公主!”   听闻如此,门子一惊,正欲说话,却又听到货郎高声喊道,“客官定下的鲜肉大馄饨,是要放到大堂吗?”   门子愣了一下,本想拒绝,却忘不了对方适才,满眼的警告意味,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旋即,他只能咬牙说道,“随我来!”   机警的四下扫视,见屋外没有多少人,门子便迅速关上大门,带着货郎,朝大堂走去。   “阁下是?”门子禁不住沉声问道。   “大离之人。”   听闻此话,门子顿时明白,这厮是带麻烦来了!   近百年来,也就只有大离、流康、峦国,与临瞻矛盾不断,争端重重。   而其中,流康与峦国,皆已被秦易打下,归于临瞻。   与临瞻不对付的,就只剩下了大离,双方都有着世仇。   由此,残存的大离皇室血脉,逃到瞻京,自然不会安分守己。   …   但对方已进了宅邸,不好赶出去,门子只能闷声不说话,将对方带到大堂后,转身去了后院,准备将此事告知二公主。   这位二公主,便是荆朝天子的次女,逃到了瞻京,被临瞻官府所发现,查明了身份,以官职进行拉拢。   但不知出于什么原由,荆朝二公主拒绝了。   她是众多幸存的皇室血脉中,少有的拒绝之人。   不多时,在堂中等待的大离之人,就听到了脚步声,他一转头,就看到一脸冷漠的华服女子,带着几名婢女,来到堂中。   只见华服女子下巴高抬,一脸傲意,眼角略微尖细,唇薄而色浅,脸部轮廓分明,满脸尽是不近人情之意。   看到此女的面相,大离之人,心中不由一沉。   隐隐觉得,此次前来,或许会无果而返。   微眯双眸,荆朝二公主冷眼扫视大离之人。   见对方打扮成货郎的模样,荆朝二公主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装成货郎,就能隐藏行迹吗?”   “我可以告诉你,屋子外,至少有三名临瞻密谍。你进了我的宅子,就会被他们所发觉!”   收敛思绪,大离之人摇头笑道,“这就不劳烦公主担忧了,小人如此打扮,自有用处。”   轻哼一声,荆朝二公主问道,“你来此处,所为何事?”   “据小人所知,公主似乎没有接受临瞻的官位,小人没有说错吧?”大离之人问道。   撇了撇嘴角,荆朝二公主冷声说道,“我凭什么要给临瞻卖力?”   大离之人点了点头,应道,“的确,临瞻企图吞并大离与荆朝之地,还想辖制我等,实乃痴心妄想!”   隐隐猜到对方的来意,荆朝二公主的脸上,愈发冷漠,“有话直说。”   大离之人便直接开门见山,说明来意,“我家王爷,准备夺回大离领土,不知道公主对于荆朝领土,可有意图?”   冷哼一声,荆朝二公主说道,“没有兴趣,阁下另找他人吧,送客!”   大离之人闻言,禁不住皱起眉头,正欲再说,却见荆朝二公主已转身,带着婢女大步离去,他不由无奈。   暗暗摇了摇头,他只能随着门子,离开了大堂。   走到堂外,挑起扁担,大离之人收敛沉色,又化身为货郎,出了宅子之后,就继续高声叫喊,缓步离去。   回到房中,荆朝二公主刚坐下,一名婢女就禁不住问道,“公主,您为何不答应他?”   虽然对外人冷漠,但对两名贴身婢女,荆朝二公主却颇为柔和,她摇头说道,“秦易如勐虎,想要从虎口夺食,抢回旧有领土,难度并不小……这趟浑水,还是不要趟为妙。”   “婢女很好奇,为何他们想要找公主一起,毕竟分属不同王朝,并没有多少助益。”   …   荆朝二公主微眯双眸,应道,“他们不过是想找多点人,一起造势,好浑水摸鱼罢了。”   倘若合作,她就会成为棋子,被对方用来吸引他人耳目。   “既然公主不答应,为何不将此事,告知于临瞻官府呢?”一名婢女问道。   荆朝二公主摇头说道,“要想统治整个苍元,并不容易,这便是对临瞻,以及对秦易的考验,我等看戏便可,何必涉身其中?”   虽然她无法夺回旧有领土,但也不代表她甘愿看着荆朝之地,被秦易轻松夺下。   有人要闹事,她自然乐得看戏。   看看大离皇子,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看看秦易,能否安然应付。   若是应付不了,那这苍元共主,他怕是当不成了!   ……   “卖馄饨喽,卖馄饨喽!”一名货郎挑着扁担,边走边叫卖。   此处乃是集市,人流极多,不时有人叫停货郎,购买馄饨。   以至于,货郎扁担中的馄饨,越来越少。   将最后一些馄饨,售于他人之后,货郎便笑呵呵地铺上棉布,似若无意的转头,往后方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接着,他挑起扁担,朝远处缓步行去。   而身后不远处,一名假作购买包子的男子,立刻停止问价,转身跟上。   但走着走着,这名男子突然发现,前方人潮拥挤,络绎不绝,而目标的身影,却已不见!   他不由惊讶,连忙奔上前,四下寻找,却无法寻获,顿时明白,自己遇到了硬点子!   那厮,懂得如何摆脱追踪!   又找了一会,依旧没有丝毫结果,男子只能紧皱眉头,无奈地转身离去。   ……   “侯爷,袁大人求见。”   正在书房安坐的定军侯,听到管家来报,微微讶异,当即说道,“将他带到此处。”   原本待客,理应到大堂,但定军侯知道,袁异前来,必定是罗织有了消息。   这种情报,反而不宜在大堂中讲起,以免人多眼杂,泄漏出去。   不多时,袁异便随着管家,来到了书房。   待到管家离去后,袁异躬身行礼,“下官参见侯爷!”   定军侯站起,挥手示意对方就坐,“无须多礼,坐。”   袁异坐下后,定军侯当即问道,“可是罗织有了消息?”   袁异点了点头,说道,“正是,不过这个消息,并不算好。”   没等定军侯多问,袁异接着说道,“今早,布设在荆朝二公主宅邸外的罗织密谍,发现一名货郎进了宅子,片刻时间之后才出来,有些古怪,密谍便跟了上去,怎知对方依靠人流,摆脱了追踪。”   听到这,定军侯不由皱眉,他隐隐感觉,这里边必定有问题,于是说道,“加派人手,盯着荆朝二公主,若是真有猫腻,她之后,必定会露出马脚!”   “此外,还需全力寻找其他幸存的皇室血脉,一个都不能缺漏,尤其要大离方面!”   大离方面,至今都未能寻获,要不就是没有,要不就是……对方真有不轨的意图,才特意隐藏!   袁异当即应道,“下官明白,定会吩咐罗织,全力搜寻!”   他们都知道,此事必须在秦易回返之前,彻底弄妥。   否则,秦易登基时出了幺蛾子,王朝丢脸不说,也会对民望造成不小的影响!   所以一切,都得尽快!   苍元统一,乃千古难逢的机会,绝不能被些许宵小所破坏! 第六百六十六章 世代永安!   大离北境,群山连绵,蜿蜒如龙,起伏不定。   有的绵长无边,有的直插云天,山林遍野,满目翠绿。   “王爷,这就是十万大山了。”武相乘车于一旁,出声说道。   身着银铠,骑乘骏马的秦易,点了点头。   亲来此处,他才发现这十万大山,为何叫十万大山。   光是在入口,就能看到连绵不绝的群山,根本望不到边。   仿佛无穷无尽。   而群山之间,有着空隙。   空隙之下,是一座雄浑关卡,名唤镇元关!   但此刻,镇元关之上毫无人影,只有着浓郁且刺鼻的血腥味,随着微风,一阵又一阵的飘来。   关城的城墙上,随处可见猩红血迹,还有不少森白骸骨。   可见当初,象戎入侵镇元关之时,战况是何等的惨烈。   以至于如今,数月过去,血腥依旧!   而镇元关士卒,世代镇守此处,甘于寂寞,远离世俗,只为守住元族的命脉,虽然最终失败,被象戎所蚕食,但他们的付出,元族并不会忘记。   紧抿着嘴,秦易脱下头盔,以示敬意。   他身旁的众多将士,孙兴棱、衡宇……除了未曾着甲的武相,其余尽皆脱下头盔,默哀不语。   谨以此礼,为众多抗击象戎而阵亡的将士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付出了些许代价,元族最终,还是击退了残暴的象戎,打赢了这场反击战!   许久后,秦易才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镇元关。   他率兵来到此处,就是为了永绝后患,让元族世代,再无象戎之劫!   他一路追杀而来,虽然斩杀了不少象戎,但仍有数千名象戎,逃入十万大山之中。   虽然不多,但对于一个族群来说,仍是薪火。   十数年、数十年后,这个残暴的族群,就会死灰复燃,逐渐壮大,再次威胁苍元生灵。   所以,绝不能有妇人之仁!   而秦易也通过系统地图,发现十万大山中,尽是红点!   也就是说,象戎的栖息地遍布十万大山,对于这个庞大的山脉,他们极其熟悉。   若是己方贸然闯入,必定会死伤惨重。   所以秦易暗自沉吟着,该如何以最少的损伤,去歼灭象戎!   “王爷,这十万大山之中,仍有数万象戎,乃是元族之大敌,不可轻易放过!”武相微眯双眼,沉声说道。   “的确,理应全部歼灭!”一旁的孙兴棱,点头赞同道,“只是如今,象戎逃入十万大山之中,难以击杀。”   “有个方法,颇为简单有效。”衡宇突然说道。   众人都看向了衡宇,他们隐隐猜到对方所说的法子。   “火烧十万大山,”衡宇沉声说道,“唯有如此,才能让我朝往后,世代永安!”   众人闻言,尽皆赞同,接着转头,看向了秦易。   这个方法,他们皆已想到,但肯不肯采用,就得看秦易了。   而秦易却未曾说话,他凝望着远处蜿蜒起伏的群山,目光炯炯。   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路追击而来,所看到的画面。   尸骨遍野,鲜血涂满城墙,满目尽是森白与猩红!   一路无人烟、无鸡鸣,犹如修罗血狱。   这样的场面,在大离境内,他看到不下三次!   象戎对元族,实行灭族行径,而他身为元族,岂能对残暴的敌人,有丝毫宽恕之心?   若是宽恕,便愧对惨死的同胞!   所以,秦易郑重地,一字一顿说道,“那就,以火烧山!”   众将闻言,禁不住握紧拳头。   元族反击战,即将画下句号!   ……   “咯吱咯吱!”   临瞻阵地中,响起了刺耳的弓弦拉开声。   只见众多弓手,纷纷张弓搭箭,将箭头对准了远处郁郁葱葱的山林。   紧接着,站在一旁的步卒,便用火折子,点燃箭失前端沾了油的布帛。   顿时,每一根箭失的尖端,都汹汹燃烧起来。   就在这时,孙兴棱的高喝声,骤然响起,“放!”   弓手们立即松手,弩箭带着刺目火光,如同火龙般,连成一片,朝着远处的山林,笼罩而去。   没有耽搁,众多弓手再次上弦,箭失点燃之后,孙兴棱的话语再次响起,“放!”   之后,是一遍又一遍的射击,在数不胜数的火箭覆盖下,郁郁葱葱的山林,顷刻引燃,且火势极大,连成火海,汹汹蔓延,难以扑灭。   纵使相隔甚远,秦易依旧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   看着远处刺目红光,翻卷的火舌,秦易不言不语。   这场惊世浩劫,即将在一场火焰中,彻底消解!   山林焚烧许久,数日不绝,秦易便让士卒们,驻扎于十万大山之外。   只为了将十万大山的空隙,尽皆封死。   按着秦易的指示,众多士卒不断搬来石块,堆在镇元关与雄吞关之上,将之掩埋,直至堆成石山。   往后,将再无两座雄关。   十万大山与苍元大陆相通的两个空隙,便被石山,彻底堵住!   弄妥之后,十数万将士尽皆松了口气。   一切皆已尘埃落定,象戎已成为了历史。   而这一战,也将会载入史册。首功者,便是秦易!   力挽狂澜,拯救苍元于既倒,当称——救世之人!   随后,秦易分兵两路,孙兴棱带着平流兵马,回返平流军镇。   而他则带着原有部卒,以及武相,班师回朝。   战事已平,往后,他将登基为帝,安定天下!   ……   离开瞻京,在郊野绕了好几圈,确定没有被人跟踪之后,前去荆朝二公主府中,充当说客的大离之人,才策马朝着瞻京东侧的阶城奔去。   半日之后,大离之人来到阶城,进入城中,他又绕了好几圈,发现的确无人跟踪,才径自朝着一处里坊赶去。   进了里坊,直至最深处的一幢宅邸,大离之人上前敲门。   不多时,大门打开了,露出了一个中年男子的面庞。   看了大离之人一眼,中年男子便转眼,巡视门外,见周遭无人,才打开了门,让大离之人牵马入内。   “可有人跟踪?”   听闻中年男子的询问,大离之人摇头说道,“我确认了几遍,没有人跟踪。”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还是忍不住嘱咐道,“临瞻大派密谍,我等小心须行事!”   将骏马牵入一旁的马厩,缠好缰绳后,大离之人应道,“我明白。”   接着,中年男子便和大离之人,一同朝着大堂走去,边走边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大离之人摇了摇头,脸上泛起无奈的神色。   中年男子并没有太多的失望,缓声说道,“你离去之时,王爷就已说过,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   没等大离之人接话,中年男子接着说道,“无妨,无须他们帮忙,王爷自有臂助。”   隐隐猜到什么,大离之人惊讶问道,“你是说?”   中年男子点头说道,“财将同意了,他已来到此处,正于大堂中,与王爷一同商议!”   “王爷准备动手了,所以才将大家召集过来。”中年男子补充道。   大离之人闻言,顿时欣喜!   不仅喜于即将动手,也喜于,财将同意了!   这个财将,乃是赤心门旧部,十大将之一,主管钱财,极少露面,所以未曾被临瞻铲除。   之前,王爷就派了些许人,前去与财将洽谈,想寻求对方的左助。   没想到,财将竟然答应了!   要知道,这个财将不仅身具赤心门的众多财富,还聚拢了一批未被铲除的赤心门人。   能得他相助,乃是天大的幸事!   如此一来,王爷举事成功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想到这,大离之人愈发激动,脸色微红,急忙朝着大堂赶去! 第六百六十七章 共襄盛举!   大离之人疾步赶到大堂,就看到堂中坐着十数人,高矮胖瘦皆有,但却各个蕴含精悍之气。   而坐在主位的,是一个三十几许的华服男子,剑眉浓黑,仪表堂堂,目光之中,带有炯炯之色。   看到大离之人走入,华服男子当即问道,“许谋士回来了,情况如何?”   大离之人,也就是华服男子嘴中的许谋士,许洲,他当即拱手应道,“回禀王爷,荆朝二公主并未答应。”   “无妨,”华服男子颇有气概,挥手说道,“本王已有财将助力,无须什么二公主。”   说罢,他望向侧位的青袍老者,给许洲介绍起来,“许谋士,这位就是财将。财将,这位是我的首席谋士。”   许洲转头,就看到那名青袍老者,颇为胖硕,一脸富态模样,正抚须笑着,他当即拱手,“在下许洲,见过财将!”   往后,财将必会成为王爷的臂助,所以他知道,自己理应恭敬。   财将挥了挥手,呵呵笑道,“往后都是自己人,无须客套。”   王爷哈哈一笑,说道,“正是,大家都是自己人。诸位助力于我,待我夺回国土,登基为帝,在座的每一位,都将与我共享荣华富贵!”   闻言,堂中十数人,各个都面露喜色。   这便是他们,纵使知道对手是秦易,也依然豁出去,选择帮助华服男子的原由。   只为了荣华富贵!   而华服男子,便是大离王爷,但并非原天子柴宇召的子嗣,而是其皇弟,先帝第四子,被封为煜王。   象戎之劫中,他率先逃出离京,才得以存活。   而其他皇亲国戚,随着大离天子一同南下,于半途被象戎突袭,无人幸免。   因此,大离皇室中,尚存的只有煜王了。   而恰恰好,煜王身为第四子,对于皇位极其觊觎。   如今天子已死,皇位虚悬,他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更何况,他也不会将大离国土,拱手让给临瞻!   所以,才有了如今的谋划。   目光一扫,见众人皆已到齐,煜王才出声说道,“诸位或许已经知晓,临瞻虽未宣扬,但诸多举动已意味着,他们想将所有领土,都收归囊中!”   “本王岂能坐视大离之地被夺,所以准备夺回,诸位能助力本王,共襄盛举,本王感激不尽!”   众人闻言,当即应道,“王爷客气了,我等乃是大离之人,自然向着王爷,岂容临瞻胡来!”   “就是,大离之地,应归王爷统管!”   “王爷乃大离皇室,理应收复旧土,统领大离子民!”   “我等必会勠力效劳,助王爷夺回旧土!”   众人说罢之后,煜王接着说道,“临瞻势大,若想成事,须有助益,本王布局半月,拉拢了些许大离旧民,以及一些逃兵、吏员,他们都愿意助我成事。”   “若要起事,本王能在短时间内,拉出一队千人兵马,但这点兵力,对于临瞻来说,过于微小,所以我等应智取,而不可蛮来!”   …   煜王刚说完,财将补充道,“王爷莫忘了赤心门残部,我等尚存两千余人,皆愿助力于王爷。”   煜王闻言,点头道,“既如此,那本王麾下就有三千人马了,但依旧无法与临瞻硬拼,仍须智取。诸位说说,该如何谋事?”   众人闻言,都沉思起来。   的确,三千人马,跟拥兵数十万的临瞻硬杠,就是自找死路。   须得以计取之!   突然,有一人说道,“如今瞻京之中,汇聚各朝百姓,不如我等扇动他们,滋生乱事?”   许洲身为谋士,顷刻就想到,此法乃天方夜谭,他皱眉说道,“秦易拯救世人,名望极高,众人对其颇为信服,恐怕无人敢于滋生乱事。”   “那我等就立即北上,占据离京?”一人问道。   煜王摇头说道,“纵使占领下来,三千人马也难以守住。更何况,城中无粮无军备,无民无劳力,占领离京,有何益处?”   届时,他们将会成为孤岛,被敌兵围而攻之。   “最好的方法是,先等临瞻将诸多民众,送返各城,恢复民生,我等再占据,方是正道。”财将突然说道。   众人闻言,都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个方法极好,可以让临瞻的诸多安排与努力,都为他们做了嫁衣!   若是事成,他们就能省力许多。   但许洲沉吟片刻,无奈说道,“可如今,临瞻高层的举措,是先驻兵,再派民,等到各城民众汇聚之时,已有不少临瞻士卒戍守城中,我等能够打下来吗?”   毕竟,攻城极其不易。   谈到这,众人颇感无奈,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就在这时,煜王突然说道,“可以想一个法子,先让临瞻恢复各城民生,而后再以某些手段,逼迫临瞻,让其不得不交出大离之地,还与本王。”   听闻如此,众人心中顿时一震!   这个思路,或许可行!   许洲微喜,急忙说道,“我等的兵力,无法正面硬战,但若是劫走某些人,逼迫临瞻,的确能够做到!”   众人心中,更是轰的一声,仿佛福灵心至,想到了具体法子,欣喜说道,“是啊,劫走临瞻重要人物,逼迫秦易就范!”   “秦易的亲朋好友不多,但女人却很多,这厮又极其重情,劫走他的女人,定能成事!”   “趁着秦易未曾归来,应即刻动手!”   顷刻间,众人就达成了一致。   劫走与秦易亲密的人,而最佳目标,便是他的女人!   至于是哪个女人……   “陆靖仪身处深宫,难以得手。司绮梅居于华尚坊,那儿毗邻宫城,若有声响,定会引来宫城守卫,且此女出行,会有五六名侍卫,想要得手,也是不易。”许洲沉声说道。   “宣凌瑶亦是如此,其居于国公府,守卫颇为森严。”一人补充道。   众人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好不容易有了法子,可没想到,又出现了难题。   …   “这司绮梅乃是户部尚书,时常会巡视城内的难民安置点,我等是否可以,趁此机会动手?”一人问道。   另一人摇头说道,“这已是过去了,如今户部诸多职务,皆由户部侍郎负责,巡视难民安置点的也是侍郎,司绮梅已极少出现。”   听到这,众人不由无奈,毫无头绪,可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诸位觉得,顾雨岚如何?”   说话者,乃是煜王。   众人闻言,顿时一惊,没想到煜王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接连给众人提了两道可行的思路!   先是智取,逼秦易就范,而如今,更是提出了合适的人选!   顾雨岚,就是极佳人选!   众人知道,秦易与顾雨岚虽未时常见面,但两人数年前,就已情窦暗生。   劫走顾雨岚,一样可以逼秦易就范!   更重要的是,顾雨岚此刻就在清临馆养伤,而此处馆邸,距离宫城并不近,且守卫不多,颇为幽静,易于得手!   而且此女,此时尚处于昏迷状态,更是方便他们行事。   纵使顾雨岚苏醒,以其大离之人的身份,说不定会选择配合,助煜王成事!   想到这,众人欣喜莫名,连连说道,“王爷所言极是,顾雨岚乃极佳人选!”   “就她了!”   “据说顾雨岚极美,深深吸引住秦易,若我等擒住她,必能逼秦易就范!”   众人越说越欣喜。   煜王当即点头,“既如此,那就以顾雨岚为目标,为了万无一失,动手的人,需要多派一些!”   许洲点头说道,“王爷所言极是,那便今日起,传令诸多弟兄,尽快赶往瞻京,潜伏起来,准备行事!”   瞻京查控较为严密,若想派遣众多人手,渗透进去,需要较长时日。   但众人等得起,毕竟这个机会极其难得,不可急躁,以免出错!   只要擒住顾雨岚,秦易将会被他们,随意拿捏! 第六百六十八章 帝星临日!   “大人,宫城到了。”   听到车夫恭敬地话语,司绮梅当即轻缓地,踩着轿凳,下了马车。   莲步轻移,她姿态轻盈而曼妙地,朝着宫城内行去。   就在这时,司绮梅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呼唤,“司大人。”   司绮梅回头一看,竟是定军侯,便轻笑着,停步等待。   让她诧异的是,定军侯的脸上,有着浓浓的喜色。   不由得,司绮梅沉思起来,最近有什么事情,值得定军侯如此高兴?   不多时,虽是满头华发,但精神矍铄,身形硬朗的定军侯,就走到了近前,欢声笑道,“司大人,你可知道,娘娘今日召我们入宫所为何事?”   司绮梅思索片刻,问道,“关于匿名信之事?”   定军侯摇头一笑,“不,或许此次会议,会提到匿名信,但并不是为了此事。”   虽然匿名信一直没有进展,定军侯略微愁闷,但今早得到一个消息,令他分外欢喜。   司绮梅嫣然笑道,“那下官就不知道了,还请侯爷告知。”   定军侯呵呵一笑,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今早,一则急报传到兵部,王爷班师回朝了!”   司绮梅微微一愣,旋即,便是浓浓欣喜!   妩媚而莹润的面容上,漾起动人笑颜!   这几日,她一直在担忧,不知道前线发生了什么,为何至今都没有战报传来。   没想到,今日竟能得知如此喜讯!   秦易不仅胜了,还在回返的途中!   这令司绮梅,甚是欢喜!   定军侯见了,不由手抚长须,哈哈一笑。   对于秦易回返,他自然也是欣喜的。   虽然如今,秦易名望如日中天,但百废待兴,一切都需要尽快落实与敲定。   若是秦易长久在外未归,难保有些不轨之人,会闹出祸乱,而导致王朝生变。   秦易越早回归,临瞻、乃至整个苍元,就会越早平定!   一统苍元,也会变得更容易一些。   “走,我们这就入宫,莫要让娘娘久等了。”定军侯笑道。   司绮梅当即点头,红唇轻扬,抑不住笑意,一路随着定军侯前行。   在宫城甬道中缓行,两侧逼仄的高墙,会让人变得肃然,但如今,司绮梅却走的颇为欢快,一路轻盈。   进到侧殿,只见临瞻重臣,已到的差不多了。   而主位上,坐着陆靖仪,一向神色平澹的她,此刻艳美的面容上,却蕴含一丝欢悦。   红唇清晰可见地,扬起了一个弧度。   美眸顾盼间,夹杂着喜意,没有了以往的些许威势,多了不少柔和。   等到众多大臣,皆已到齐之后,陆靖仪轻声说道,“兵部传报,王爷已歼灭象戎,正在班师回朝。”   她的语气如面容般,带着一丝欣悦。   除了陆靖仪,定军侯,兵部尚书、以及司绮梅,其余五人,尽皆不知情,如今听了,顿时喜不自胜。   “王爷班师回朝了?”   “此乃喜事啊!”   “没想到王爷此次反击,进展如此神速!”   “可喜可贺!”   等众人欢喜了一会后,陆靖仪才出声说道,“王爷回返之后,我等须携百官,出城迎接!”   说到这,陆靖仪禁不住,想起了她第一次亲迎秦易。   数年一晃而过,但一切,却历历在目。   她忘不了,那一日的接触。   她的手,与秦易的手,紧紧相握……   “出城迎接乃理所应当!”定军侯应道。   先不说秦易是未来天子,就光是他拯救苍元,消灭象戎,就理应百官相迎!   “王爷回返之后,便可择一吉日,行登基大典!”颖国公说道。   这一日,众人等了很久。   如今,即将到来!   陆靖仪闻言,便望向了礼部尚书,“登基事宜,筹备的如何?”   礼部尚书当即应道,“相应事宜,礼部已筹备的差不多了,至于大典吉日,可定在十六日之后,司天监勘看天象,那日乃是帝星临日,紫帝与金乌相遇,意示旭日起、帝星现、万元归一,王爷于这日登基,将会成为苍元共主,福泽天下!”   陆靖仪欣然,说道,“就定在这一日,届时,王爷也已回返了。”   没有询问秦易,而是提前定下,是因为早点确定,就可以早点造势,如此一来,可安民心。   紧接着,陆靖仪看向兵部尚书,说道,“苍元无患,可以派遣军卒,前往各处城池了。不仅是临瞻,大离、荆朝、天佑等国的城池,都须尽快占据!”   秦易即将回返,得在他回到之前,占据各城,将生米煮成熟饭!   兵部尚书当即应道,“兵部已制订了计划,较大的城池,可分派数千名士卒,小城池则派遣千余名,前期以各处要地为主,先占领险要,辐射整个苍元,而后再一一驻守。”   兵部尚书所言之意,众人皆懂。   就是先占领苍元之中,各大险要之地,待到兵力增加之后,再慢慢占领一些并不险要的城池,分出轻重缓急。   如今兵员较少,也只能如此行事。   毕竟,相对于整个苍元来说,临瞻一朝的兵马,并不算多。   而若要征集其他王朝的子民为兵,在征召、训练方面,也需要不少时间。   对于兵部的计划,陆靖仪颇为满意,算是这个时候,最好的方案了,她当即说道,“就如此行事,从今日起,便开始实施吧。”   众人听了,不由满心振奋。   这意味着,临瞻将真正地,掌控整个苍元的实权。   而不是之前的嘴上说说。   秦易的苍元共主之位,也将迈出至关重要的一步。   “先派遣军卒与工匠,修缮城池,且恢复城池秩序,之后再派遣吏员和百姓,这些计划,得一步步按序执行!”陆靖仪定声说道,“兵员征召、民生治安、田耕收成,都须时刻注意,着重发展,这些是我们能否,一步步占据苍元的重要因素!”   唯有临瞻稳定,且不断增加粮草与兵员,才有可能真正做到,将苍元之地,完全并入临瞻版图!   众人纷纷点头,苍元一统的日子即将到来,众人日夜期盼,岂敢马虎轻视。   沉吟片刻,司绮梅明眸微抬,红唇轻启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也须加快进度。”   众人闻言,皆知司绮梅说的是何事。   匿名信!   至今,仍未揪出匿名信的书写者。   而这需要尽快,唯有在敌人弱小的时候,将之瓦解,才能轻松地消弭祸患。   定军侯点头道,“我已经让罗织全力搜寻了,或许很快就会有结果。”   众人闻言,颇为无奈,但也知道,在茫茫人海中,想找到那么几个人,难度并不小。   沉思一会,陆靖仪出声说道,“除了侦查其余桉子,维持治安以外,刑部也参与此事,协同查办,尽快找出匿名信的书写者!”   得加大力度了,这件事绝不能拖!   刑部尚书拱手应道,“微臣遵命!”   众人不由皱眉,只能期盼,有了刑部的参与,此事能尽快水落石出! 第六百六十九章 万众期盼!   天色微亮,一则檄文,贴满了临瞻各处城池,也贴满了瞻京的大街小巷。   众多百姓,纷纷挤到木栏前,观看檄文。   其中写的是,秦易已歼灭象戎,正班师回朝,而十五日之后,帝星临日,乃秦易登基之日!   届时,秦易将登临大宝,即位成皇,也将一统苍元,福泽天下!   往后,秦易的仁政,将遍布苍元的每一处!   这个檄文,犹如惊天巨雷,顷刻间,让朝野之人满心振奋!   不论是衙门吏员,还是民间黎庶,都欣喜莫名,喜不自胜!   秦易登基为帝,乃是板上钉钉,母庸置疑,众人毫无意外。   让他们分外惊喜的,是秦易即将……一统苍元!   这是众多黎庶,一直以来的呼声!   但临瞻官府从未回应过,众人以为,得等到秦易回返,才会给出结论。   可没想到,今日就有了决定,还宣扬开来!   他们不知道,这是秦易的决定,还是临瞻高层的决定。   但不论如何,秦易即将成为苍元共主,是极好的结果,也是万众期盼的结果!   只因众人,感恩于秦易的救世,也期盼于秦易的仁政,他们不希望苍元再现乱世。   以往的杀伐争斗,他们已然厌倦,能够大一统,再无内乱纷争,便是极好!   纵使有些许人,对于往日的王朝,有些卷恋,但面对汹汹民意,他们岂敢声张,全都闭嘴不言。   以至于,每一个张贴了檄文的地方,都响起了阵阵欢呼和庆贺!   众多黎庶,都笑逐颜开,大喜过望!   他们开始对未来的美好生活,生起了浓浓的憧憬。   ……   大离南部,一队兵马,正匀速缓行,往东南而去。   行在前部的,是一个个骑着骏马的士卒,他们身形健壮,面容含喜,并未着甲,轻装而行。   这些,便都是易字营,虽然已离开十万大山,回程数日,但一想到此次战绩,能够永绝后患,众人依旧是满心喜意。   他们也隐隐猜到,往后临瞻,将会迎来繁荣时刻!   毕竟,苍元之中,再无其他王朝!   易字营之后,便是众多步卒,同样未曾着甲,轻装而行。   而秦易,则策马行在易字营之前,他面容虽平静,但心中却有着一丝思恋。   离京一段时间,他有些想念京中几女了,尤其是司绮梅,这温婉的美人儿,怀了他的骨肉,而他在瞻京未曾待上几日,就又率兵出征,未曾相聚。   由此,才心生思念。   此外,他的脑海中,也浮现了从穿越过来,直至如今,所发生的一幕幕。   策院生员、太将院学子、武举状元、三品大将、定岳镇帅、摄政王……而如今,他即将成为临瞻天子!   若是有想法,甚至能够成为苍元共主!   这巨大的变化,让秦易满心感慨。   一步步走来,经历了许多,也成长了许多。   他终究,走到了以往从不敢幻想的高度!   也拥有了,以往未曾想过的绝色女人。   清美同窗宣凌瑶、妩媚资助人司绮梅、艳美女帝陆靖仪……   还有顾雨岚,这个绝美女将,既然到了瞻京,就逃不开他的手掌心!   如今,他已是整个天下,最有权势的人。   他想要的女人,无处可逃!   当然,他也相信,顾雨岚不会拒绝自己。   只是……秦易突然,想起了一个秀美女子。   面容秀雅,眉目含情,一颦一笑,皆有动人心魄之意。   不知此刻,年欣雅在于何处?   正思索间,秦易突然心有所感,打开了系统地图,只看到不远处,有一股绿点,正往北而来。   秦易不由诧异,临瞻兵马?   此刻前来大离,所为何事?   他未曾传报,按理来说,瞻京不会派遣援兵才对。   就在这时,一名侦骑疾驰而来,手中挥舞着旗帜,表明前方还有兵马。   虽然有地图,无须担忧被突袭,但为了意思一下,秦易也稍稍派遣了些许侦骑。   不多时,侦骑奔近,对秦易恭声说道,“王爷,前方有本朝兵马,正往北而来!”   秦易问道,“可知目的为何?”   “卑职不知,不过卑职已告知对方,王爷就在此处,想必对方会派人前来面见王爷。”侦骑应道。   秦易闻言,当即打开地图,果然看到几个绿点,正朝此处奔来,而对方的大部队,却已停下。   由此,秦易便也挥手,让部卒停下,等待对方前来。   不多时,几名将领策马来到近前,纷纷下马,牵马步行上前,为首者恭敬说道,“末将曹泽,参见王爷!”   只见这人,身形雄壮,面容粗犷,眼童中尽是敬意。   秦易见过此人,对方乃是禁军之中的一名将领,他当即下马,疑惑问道,“无须多礼,曹将军率兵前来大离,所为何事?”   曹泽恭敬说道,“末将封兵部之命,率兵前往大离北境,占据各处要地。”   秦易顿时明白,看来大家都不愿意放过,这个一统苍元的机会。   他原本是想着回返之后,听听大家的意见,以及看看民意。   但如今,陆靖仪等人率先做了决定,显然是势在必行。   既如此,他也不多想了。   毕竟,他的心底里,也是倾向于一统苍元。   没人不愿意看到天下一统,他以往南征北战,夺峦国、占流康、攻大离,也是为了这个目标。   如今这个机会近在迟尺,他岂能放过。   更何况,天下一统对于民众来说,也是幸事。   若是王朝割据,战事频频,苍生也难以安生。   经历了象戎之劫,苍元生灵,是该好好休养生息了。   曹泽说完后,不由得生起担忧,不知道秦易会是什么态度。   毕竟,谁都无法确定,秦易会不会拒绝成为苍元共主。   但见秦易并无不悦,面色平静,曹泽心中顿时放松下来。   沉吟片刻后,秦易问道,“仅仅只占据大离北境的要地吗?”   曹泽立即答道,“末将只是先遣队,后面还有几批,将会陆续占据大离中部和南部,天佑、荆朝、樊国、骏国,也都不会疏忽。”   秦易闻言,当即点头,对于陆靖仪等人的决策,他还是颇为信赖的,当即应道,“好好戍守,待到民众北上回返后,你须协助各城知府和县令,维持安定,若是做得好,本王不会吝啬于奖赏!”   曹泽连忙拱手,“末将必定会全力以赴,为王爷守好疆土!”   ……   瞻京,城门下,有一队绵长的队伍,正排队等着入城。   而城门守卒,正认真地盘查每一个入城百姓,毕竟此刻,正值关键时刻,理应确保京城安定。   “姓名!”   “刘嶂。”   “哪里人士?”   “小人是原大离麓城人士,一路逃难至此。”   一名壮硕守卒,正在盘查一名面色暗黄的汉子,听对方说起籍贯时,还带了个原字,他顿时欣然。   好家伙,很有眼力见。   就冲对方这么识相,守卒便也不多问,也不为难对方,朝着对方的包裹,努了努下巴,问道,“里面装了什么?”   黄脸汉子连忙说道,“都是些琐碎之物,并无违禁。”   说罢,他连忙恭顺地,将包裹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一些馍馍干粮,一个水囊,以及一些普通而琐碎的东西。   目光一扫,在黄脸汉子身上一扫,没看到任何兵器,也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之处,守卒当即说道,“可以了,入城吧,不可生事,否则定会严惩,知否?”   黄脸汉子连忙点头,“小民明白,小民明白!”   说罢,黄脸汉子就背起包裹,经过宽长门洞,走入了瞻京之中。   顿时,叫卖声、脚步声、车轮滚滚声,不断传来。   他进到了整个苍元中,最为繁华和热闹的城市。   没有停歇,稍稍认了个方向,黄脸汉子就朝着一处里坊走去。   一路前行,他一路四望,看似在好奇周遭的环境,实则是暗暗打量,满脸警惕之意。   仿佛是在观察,有无他人,在跟踪自己。   行走了片刻时间,走到里坊最深处,黄脸汉子才停了下来,上前敲了敲门。   不多时,门开了,露出了一个瘦削男子的面容,对方的目光中,尽是警惕和审视。   黄脸汉子没有多作废话,直接说了一句暗号,“聚众鼎力,复兴大离!”   瘦削男子的警惕,顷刻减少了些,应道,“亡秦必煜!”   旋即,瘦削男子便打开门,让黄脸汉子入内。   这些人,便都是煜王的手下,或者是赤心门的残部。   如今都按着指示,陆续赶到瞻京,准备按计划行事。   无人能够想到,这幢宅子中,竟然隐藏了近百人。   也无人能够料到,有许多不轨之徒,正在往瞻京汇聚。   毕竟,此刻乃非常时期,苍元刚刚经历象戎之劫,各朝黎庶,皆已逃到临瞻。   对于这些黎庶,临瞻自然不可能拒之门外。   而城门盘查,也只是问问姓名籍贯,看看有无兵器罢了。   毕竟如今,百姓逃难,没有通关文牒之说,无法审验。   所以一日之间,就有数十名汉子,进到瞻京,来到此处宅邸,潜伏起来。   就等着时机到来,而奋起擒人,挟制秦易! 第六百七十章 秦易返京!   一边策马前行,一边打开系统地图,秦易只看了一眼,顿时惊讶。   只见十里之外,瞻京城门处,被数之不尽的绿点所包围,密密麻麻。   可以想象,城门此刻,已是人山人海!   显然,城中黎庶又来迎接自己了……想到这,秦易不由好笑。   此外,他也有些期盼,很快就会见到,陆靖仪这些美人。   往后,便能与她们长相厮守、你农我农,秦易不由得,心中微热。   于是,他加快了速度。   直至城外三里,秦易便看到官道两侧,有一列列士卒,相隔百步,持戈而立。   见秦易策马而来,持戈士卒一个个单膝跪下,高声喊道,“恭迎王爷!”   在阵阵呼喝声中,秦易策马,驰向瞻京。   城门处,众多黎庶翘首观望,都在等着秦易的出现。   与之前数次恭迎不同,这一次,众多黎庶中,并不只有临瞻子民,还有不少其他王朝的百姓。   这些人,对于秦易,不仅是感恩戴德,也有着浓浓期盼。   他们相信,在秦易的统治下,苍元将会再无兵戈,而黎民百姓,也会安生乐业!   所以此刻,他们理应前来,迎接他们往后将要敬奉的,新任天子!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远处的地平线,出现了一人一骑!   沿路布设的持戈士卒,不断单膝跪地,垂首恭喊。   直至距离渐近,众人便看清了那人,身着银铠,面容英武,气宇不凡!   正是秦易,未来的苍元共主!   也是瞻京危亡之际,他们日夜期盼的救世之人!   看到秦易的那一刻,浓浓的感激之情,在众多百姓的心中,油然生起!   苍元无恙、元族尚存,而大敌覆灭,一切,都归功于秦易!   禁不住,众多百姓感激涕零,纷纷跪下,高声呼喊,“恭迎王爷回京!”   “王爷功高盖世,理应一统苍元!”   “草民愿成为王爷治下之民!”   “苍天有眼,降下王爷,让我等幸免于难!”   秦易还没走到,就被勐扑而来的声浪,顿时惊到!   纵使这种场面,他见过数次,但没有一次,能与此次相比!   出城相迎的百姓,实在太多了!   不只是临瞻子民,就连各大王朝黎庶,也都出城相迎!   数之不尽的百姓,尽皆跪地高呼,这种场面,震撼人心!   声音之大,如同山呼海啸,又如雷鸣,让城外旷野,颤动不停!   秦易不由得勒马停下,心中,无比澎湃!   这,就是民意!   他金戈铁马,沙场百战,诚心为民,而如今,也换来了苍生的信任!   列阵相迎的百官,也都跪地,恭声齐喊,“恭迎王爷回京!”   顷刻间,鼓声轰鸣,万民欢呼,充斥天地!   万千民心,皆归于秦易一身!   这一幕,让众多人,心中极其感慨。   陆靖仪欣慰的笑了,她一如既往的确信,将临瞻,以及自己,托付给秦易,是一生最为正确的决定。   而司绮梅和宣凌瑶的俏脸上,尽是笑意,充满了自豪。   她们的意中人、未来夫君,受万民景仰!   名望如天!   同样感慨万千的,还有秦易的同窗旧友,穆禹皓、梁安康、张栋等人,都随着离阑府策院的师生,一路撤到瞻京。   如今,他们就在百姓群中,望着那个银铠男子。   心中无比激昂!   为自己曾与秦易同窗共读,而欣喜莫名!   也为秦易,走到如今的地步,而惊叹不已!   其中,还有曾经的离阑知府,曾明知。   他当初,可是称秦易为自己的福士,如今,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再如此称呼。   他做梦也没想到,曾经那个不卑不亢,才能过人的策院生员,竟会走到这一步,享受万民欢呼!   这一切,都可以称之为奇迹!   秦易,就是一个屡造奇迹之人。   或者说,秦易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在山呼海啸中,秦易入了城,经过陆靖仪和司绮梅时,他特意缓行,与她们四目相对。   童中,尽是柔情。   拥有了江山,也不可忘却美人。   秦易不是小孩,这两个他都要!   入城之后,秦易策马前行,士卒们纷纷开路。   只见城中,一样是人山人海,道路两侧尽是人头,数之不尽!   这一刻,秦易才感觉到了,自己的民望,到了何等恐怖的地步。   难怪这么多人,都期盼他统治苍元大陆。   在众多欢呼声中,秦易策马前行,一边走,他一边对着众多黎庶,轻缓点头。   纵使即将成为天子,端架子也不是他的行为风格,亲民路线,才是最好的路线。   见秦易点头示意,众多黎庶,顿时欣喜。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天子,临瞻天子、大离天子、荆朝天子……没有任何一个天子,如同秦易这般亲和友善。   顿时,众人呼声愈高,对于秦易的爱戴,也愈发浓厚!   而这时,远处一座客栈,二楼窗口,有一名秀美女子,正凝望着秦易,明眸中思绪万千。   也暗含了一丝情思。   但明眸微眨之际,那缕情思,缓缓地隐藏下去。   接着,便是一缕伤怀,因为即将离别,而生起悲伤。   秦易正策马前行,突然心有所感,转头望向远处的一座客栈。   恰好看到二楼窗口,有一抹倩影,一闪而过,离开了窗户。   未能看到颜面,只看到了曼妙窈窕的背影,秦易无暇探究,便收回了目光,继续与民众互动。   在万众呼声中,他朝着宫城,一路缓行而去。   ……   回到宫城,秦易当即召开了早朝。   临瞻已有许久未曾早朝。   而一切,也将在这次朝会中,彻底敲定。   众多四品以上的官吏,纷纷前往宫城正殿,手捧笏板,垂首静默,恭敬肃立。   每一个人,都颇为欣喜,也颇为谨慎。   以求在秦易面前,表现好自己。   毕竟,秦易即将登基,而这意味着,将会有一轮大赏!   更何况,如今苍元尽归临瞻,诸多官职,更是亟待补充。   大离、荆朝、天佑、樊国、骏国……如此庞大的疆域,所需要的镇帅、巡抚、知府等官职,数量会极其庞大。   他们都希望,能够加官进职,世世代代为秦氏王朝勠力效劳! 第六百七十一章 戏耍美人!   庄严正殿,众多大臣手捧笏板,垂首肃立。   不多时,换了身紫纹蟒袍,贵气逼人的秦易,就在众多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走入了正殿之中。   秦易步履沉稳,面容沉静,每一步,都走的极其有力。   气势,凛然!   而众多大臣,都恭敬地低下头,不敢扭头多看,以免逾礼。   上到御台,秦易望了一眼正中央,华丽庄重的龙椅,而后收回目光,坐在了一旁的摄政王宝座上。   不是他对龙椅心存热切,而是那个座椅,往后将归属于他,所以才提前看了一眼。   众多大臣,连忙齐齐躬身,同声高呼,“微臣参见王爷!”   秦易轻缓挥手,应道,“众爱卿平身!”   或许下一次早朝,众人对他的称呼,将会出现变化。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一旁的太监,高声喊道。   礼部尚书即刻出班,恭敬说道,“启禀王爷,臣有本奏。”   秦易应道,“爱卿请讲。”   礼部尚书抬头,微微看了秦易一眼,就恭敬地低下头去。   抬头看向帝皇,乃是不敬的表现。   虽然此刻,秦易尚未成为天子,但如此观瞻,同样于理不合。   但礼部尚书实在忍不住,就想看一看秦易英武的模样。   对于秦易,他满心敬佩。   可以说,六部尚书中,除了司绮梅以外,他是最为崇慕秦易的一个。   之所以如此,只因礼部尚书年岁已老,历经四朝,第一次知道,原来万千功绩、天地宠爱,可以尽归于一人!   而这人,便是秦易!   他的功勋、能力、品性,都深深地折服了礼部尚书。   以至于,礼部尚书对于这个御台上的年轻王者,充满了好奇。   很好奇,秦易有没有平凡的一面。   所以在某些时候,礼部尚书是羡慕司绮梅的。   因为司绮梅,能与秦易坦诚相待,可以看到后者不为人知的一面。   不知道为什么,被礼部尚书那满是崇慕的浑浊目光看上一眼,秦易心中,生起古怪的感觉。   这眼神,怎么那么违和?   若是换个女的,感觉会正常些。   但旋即,秦易便压下了这个念头。   礼部尚书恭敬说道,“王爷,司天监堪看天象、测定时日,发现八日之后,紫帝与金乌相遇,乃是百年难遇之吉日,可举行登基大典。”   秦易闻言,知道大家都期盼着,他能够早日登基。   毕竟,已经放了众人一次鸽子,这一次不能再耽搁了,所以他点头说道,“可,那便定于此日!”   众多大臣闻言,顿时欣喜,也无比欣慰。   等了好久,终于快等到了!   往后,临瞻将迎来新天!   紧接着,定军侯出班,恭声说道,“王爷,大离、荆朝、天佑、樊骏两国,接连覆灭,失去管治,百姓回返之后,必将动乱不堪,生活无序,我朝岂能坐视不理,应倾力相助!”   颖国公出班附和道,“的确,为了天下万民,王爷理应将我朝仁政,遍布于苍元各地,让世间恢复秩序,让万千黎庶,皆能享受我朝之福泽!”   “王爷力挽狂澜,拯救苍生,消弭象戎之劫,乃惊世奇功!万民感激,皆期盼成为王爷治下之民,还请王爷,莫要寒了万众之心!”   “王爷拯救苍生,理应成为天下共主,还请王爷君临天下,一统苍元!”   所有大臣纷纷躬身,齐声高呼,“恳请王爷君临天下,一统苍元!”   声震大殿!   秦易闻言,沉吟起来。   他知道,陆靖仪等人虽已提前做了安排,但能否落实,得看他同不同意。   所以,众人才齐声恳请。   没有多想,秦易点头应道,“准!”   挡住象戎的,是瞻京,击退象戎的,是他,以及临瞻的士卒。   苍生能够存活,靠的是临瞻。   那么,临瞻占据无主之地,统治苍元,绝不为过!   这个统一天下机会,必须抓住!   见秦易同意,众多大臣,顿时欣喜!   定军侯等人,也是喜不自胜。   秦易返京之后,直接开启早朝,他们未能与秦易提前通气,所以不知秦易的意见如何。   如今,他们可以松口气了!   既然做出了决定,便要尽快确定下来,所以秦易定声说道,“军卒入驻各城之后,便开始派遣民众,采取鼓励开荒,轻徭薄赋等政策,促成民众回返。”   “此外,也应分发新型农作物的种子,开始大面积种植,让苍元之中,再无饥荒!”   “征集兵马,派出军卒,剿灭逃散的象戎,以及啸聚山林的匪众!”   “一统苍元之后,军镇需要重新设定,本王准备设立五大军镇,分别位于苍元大陆东南西北中五地,临瞻、原大离、原荆朝、原流康、原樊国区域,各设一个!”   “此外,还须重新划定州府县,将整个苍元,纳入本朝治下!”   秦易不断安排,众多大臣也不断提出建议,整个苍元,在众人商议下,逐渐变幻模样,即将成为,秦易一人的王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   清临馆,幽深宅院。   一名婢女,正轻缓地端着一碗滋补之物,走入房中。   而另一名婢女,则缓步上前,正要扶起顾雨岚,好方便喂食。   可就在她准备伸手之时,眼睛一瞥,突然发现顾雨岚的睫毛,微微动了下。   婢女诧异,而后欣喜,连忙呼唤道,“小莲,你快来看看,顾将军是不是快要醒转了?”   放下瓷碗,另一名婢女急忙奔上前,就发现顾雨岚的睫毛,确实在微微闪动!   两女欢喜莫名,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连忙奔出屋外,想将这个消息,尽快告知林大夫!   ……   一个多时辰后,才结束了早朝,秦易没有直接出宫,而是前往后宫,想去看一看陆靖仪。   以陆靖仪的身份,无法参与早朝,所以适才,秦易只见了司绮梅,并未看到陆靖仪。   如今下朝之后,按理来说,得去看一看。   当然,纵使不按礼节,秦易也想见一见自己的艳美皇后。   许久未见,有些想念。   来到寝殿,从宫女嘴中得知,陆靖仪就在殿中,秦易当即迈步,走入其中。   只一眼,他就看到了,坐在桉几之后的陆靖仪。   而此时,陆靖仪也听到了脚步声,不由得微抬臻首。   发现来者是秦易,陆靖仪愣了一下,旋即,芳心之中,便生起了一丝欣喜。   她知道,秦易刚下早朝,却第一时间来看自己,这让她明白,自己在秦易心中,地位并不轻。   当然,欢喜是一回事,表现又是一回事。   轻澹地瞥了秦易一眼,陆靖仪故作冷澹。   她可没忘记,当初秦易,可是在司绮梅和宣凌瑶面前,揭穿她的往事,让她羞赧不堪。   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哟嚯,这小眼神很有味啊……见陆靖仪不理自己,秦易呵呵一笑,说道,“皇后,朕来看你了。”   不得不说,陆靖仪面容极为艳美,明眸顾盼间,甚是清冷华贵、典雅端庄,让人禁不住生起一丝征服欲。   秦易也是如此,他有些好奇,在那个时候,陆靖仪会是何等表现。   往后,就能见到了。   想到这,秦易的笑容,愈发灿烂。   陆靖仪闻言,不由脸色微红,啐了一口,“尚未登基,却自称为朕,好不要脸。”   秦易嘿嘿一笑,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废话,老子要脸还能得到你?   对付陆靖仪,就得霸气,还得脸皮厚!   “我很快就要登基了。”秦易上前一步,说道。   陆靖仪撇撇嘴,这事她还能不知道?   当初定下吉日的,便是她。   只是她有些好奇,秦易为何说起这个?   按理来说,对于登基,秦易不是特别热切才对啊。   知道陆靖仪有些疑惑,秦易一脸暧昧笑容,解释道,“我登基之后,就会迎娶你,所以你啊,洗干净身子等着侍寝吧,哈哈!”   说完,秦易大笑起来。   陆靖仪脸色顿时通红,羞赧无比,紧咬红唇,有种想要扑上前,痛打秦易的模样。   看到对方这个表情,秦易的笑声,愈发爽朗。   很显然,这个女人内心傲娇,但又极易害羞。   看来以后的闺中生活,会变得很有趣了,想到这,秦易满心期待。   ……   离开陆靖仪的寝殿,秦易缓步前行,准备出宫。   他的脸上,依旧笑意吟吟,不断回味着,陆靖仪羞赧的模样。   本就艳美绝伦的她,泛起绯红之后,无比诱人,让他食指大动!   当然,虽然意动,但此刻还不是时候,所以秦易只能等。   好在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就在秦易遐想联翩之时,前方突然传来脚步声,他抬起头,就看到几名太监匆匆赶来。   秦易见了,不由疑惑。   几名太监走到近前,急忙停下,其中一人恭敬而急促的说道,“王爷,清临馆传来消息,顾将军苏醒了!”   秦易闻言,顿时惊诧,顾雨岚醒了?   旋即,便是浓浓的欣喜,他连忙朝着宫外,大步行去。   他一直担心顾雨岚会昏迷不醒,没想到此刻却是醒了,这乃是极好的消息! 第六百七十二章 雨岚苏醒!   出了宫城,秦易策马赶往清临馆,一路上,他的脑海中,浮现了诸多思绪。   顾雨岚昏迷许久,如今才醒转,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若是缺失了记忆,或者变得痴傻,那该怎么办?   以这个世界的医术,出现这些问题,或许会极难治好。   秦易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幅画面,以往清丽绝美的人儿,如今却露出痴傻的笑容,他顿时一阵恶寒!   光是想想,都感觉玷污了顾雨岚留在他心中的印象。   至今,他记起顾雨岚,都是绝美、无畏、澹然、清雅……   而这,便是他初见顾雨岚的第一印象。   月夜、小桥、湖心、美人、纤腰……一切历历在目,仿佛只是昨日。   收敛思绪,秦易加快速度,朝清临馆急驰而去。   不多时,来到清临馆门前,秦易迅疾下马,将缰绳抛给侍卫,就快速走入馆中。   此刻,主管清临馆的官吏,早已等在门口,连忙带着秦易,朝馆内行去。   秦易边走边问道,“雨岚醒了多久?”   他没有如以往一边,喊顾雨岚为顾将军。   往后会是一家人,喊顾将军就有些见外了。   想必见到自己,顾雨岚没有失忆的话,也会如以往一般,喊自己的名字。   官吏跟不上秦易的步子,走的颇为费劲,以至于有些气喘,说话有些吞吐,“顾……顾将军苏醒……已有……有半个时辰……”   “可有唤大夫来看看?”秦易接着问道。   可官吏还没答话,秦易就来到了清临馆深处,顾雨岚居住的小院。   可见他健步如飞。   没有耽搁,秦易当即迈步,走入院中,进了屋子。   只见屋中,传来沁人心脾的熏香,令人心旷神怡。   秦易目光一扫,就看到屋子外间,站了不少婢女,但没有多作打量,他的目光,就被一名女子所吸引。   墙上挂着的书画前,站着一名女子,身着蓝纹白底齐腰襦裙,臻首微抬,明眸投注在书画上,侧颜绝美而清丽,澹雅恬静,宛如谪仙般,灵动出尘。   秦易静静地看着她,有种阔别一世的感觉。   他的目光中,满是柔和,心中生起感慨。   顾雨岚还是那么美。   这种美,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宛如天上仙,令人不敢亵渎。   但秦易知道,顾雨岚是世中人,还是沙场名将。   她无畏、坚毅、且不惧牺牲。   这两种感觉相差极大,但却汇聚于顾雨岚一身,才让她有种魔力,让人见了一面,就再难忘却。   似是发觉,有人在看着自己,顾雨岚臻首微转,明眸移动,就看到了一名神色柔和的英武男子。   与顾雨岚四目相对,秦易心中欣然,对方果真苏醒了。   他也有些忐忑,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失忆,还认不认得自己。   见顾雨岚静静地望着自己,红唇微抿,并未出声,秦易不由讶异,怎么还不喊自己,莫非她真的失忆了?   “王爷,别来无恙啊。”一道轻缓柔和,但却悦耳动听的声音,从顾雨岚的红唇中,传了出来。   秦易闻言微喜,随即便是愕然。   睡了一觉,醒来就翻脸不认人了?   以前喊秦易,现在却喊王爷了,这也太生分了吧……虽然惊讶,但秦易没有表现出来,笑着应道,“是啊,别来无恙,你还好吗?”   顾雨岚微笑道,“挺好,只是有些虚弱、使不上劲,林大夫说会慢慢恢复。”   “会恢复就好。”秦易闻言欣喜。   而后,两人相视而笑,皆是无言。   这种无言,温馨而不尴尬,有种好友阔别许久之后,相见两欢,但却心照不宣。   过了一会,顾雨岚出声说道,“王爷击溃象戎,拯救元族,乃不世之功,雨岚在此,谢王爷拯救之恩!”   秦易摇头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顿了片刻,他接着说道,“大离已灭……”   没等秦易说完,顾雨岚轻缓说道,“大离天子昏聩,蛮横无道,已失了人心,王爷乃明君,且救下苍元,一统天下,理所应当。”   见顾雨岚并不介意自己吞并大离国土,秦易松了口气。   他以往,一直不敢与顾雨岚深入接触,就是因为两人所属两朝,他不能对自己的子民不忠,而顾雨岚,也无法摆脱大离。   但如今,这情况却是极好。   往后,两人都是一个王朝的了……想到这,秦易不由开怀,但暗暗地,也有些无奈。   似乎受了伤之后,顾雨岚对他,就稍微生分了些。   不仅称呼他为王爷,就连以往的眸中暗含柔情,以及温馨相拥,此刻都没有了。   就好像,两人只是普通朋友一般。   这让秦易有些无奈,且也明白,要想抱得美人归,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   瞻京,一处宅邸。   一名华服男子,正坐于堂中,商议事情。   众多高矮不一的汉子,或坐或站,都认真而恭敬地,听着华服男子的指示。   移目四顾,扫视众多汉子一眼,华服男子,也就是煜王,沉声说道,“传令所有人,都做好准备,只要等到最后一批人手抵达,就立马动手!”   此刻,瞻京之中,已聚集了两百余人,还有一批人,数十来名,正赶往此处。   待到这批人到齐,瞻京之中,便有三百来人,足以攻入清临馆。   之后的撤离路线,他们也已做好了准备。   只要擒下顾雨岚,就立即撤出瞻京,前往西郊三十里之外的冻儿山。   在那里,煜王部署了三千余人,设下山寨,军备与粮草皆足,靠着易守难攻的山险,定能制住顾雨岚,挟制秦易,令对方头投鼠忌器,无法攻打,而不得不听令行事。   往后,军备、粮草、兵马、土地……要什么有什么!   越想,煜王就越是欢喜!   此计,乃绝佳良策!   很快,他们就能随心所欲地拿捏秦易!   ……   瞻京城门外,夕阳洒落,映照在两名女子身上。   其中一女面容秀美,眉目柔和,顾盼间风情万种。   夕阳洒在她的长裙上,将她曼妙窈窕的身姿,映照的甚是诱人。   而秀美女子的对面,是一名娇憨女子,此刻却是满脸不舍,眼眶通红。   “堂主,您就不能不走吗?”娇憨女子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哭腔。   望了望远方的夕阳,秀美女子轻声说道,“除戎盟已改换为青岩商帮,以盈利为宗旨,我留下来,没有丝毫意义。”   她并不是向往诗和远方,只是知道,自己并不逐利。   所以利益所在,便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往后,流连于山崖,徜徉于远海,与天地相伴,与山水为友,便是她的归宿。   虽然她并不喜欢奔波与流浪,但在找到真正的家之前,她无法停下。   听闻秀美女子,也就是年欣雅所说,娇憨女子禁不住哭出声来,“堂主,我也想跟你一起去!”   年欣雅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还小,不该跟着我风尘仆仆,那样太吃苦了。我已经跟副盟主说了,让他多加照顾你。往后,你在商帮中多赚点钱,再找个好人家嫁了。”   娇憨女子听了,更是悲从心来。   她舍不得年欣雅,是因为对方,对任何人都极为关心,不论是属下,还是婢女,都没有丝毫架子。   如今,即将离开了,年欣雅还关心她的以后,这让她如何不难过?   摸了摸娇憨女子的脑袋,年欣雅没有多说,牵着马儿,转身往远处行去。   离别时说得越多,只会越悲伤。   踩着马镫,年欣雅微微纵身,轻盈曼妙的身子,就坐到了马鞍之上。   就在她握紧手中的缰绳,准备策马离去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带着哭腔的叫喊,“难道你真舍得了王爷吗?”   年欣雅怔了一下,轻叹一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又何必自作多情?”   说罢,她便紧抿红唇,带着一丝悲伤,朝着远处的夕阳,策马行去。   她即将离开瞻京。   离开秦易在的地方。   一切,将就此别过…… 第六百七十三章 危机已至!   瞻京城外,十五里之地,一处酒肆。   此刻已临近傍晚,有不少人,正于酒肆中吃喝,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   可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马蹄声,极其震耳。   酒肆中的众人,都颇为诧异,抬头远望。   只见远处,扬起了滚滚尘土,有一批汉子,正骑马急奔而来。   这队人马,数量颇多,少说也有数十人。   看到这,酒肆中的食客,愈发好奇,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路,数量竟如此之多。   很可能是某些高官贵胃的麾下,也可能是某些商帮的帮众。   只见这群人,奔到酒肆前,纷纷停下,将马缰绑在门前的木桩上。   小二见状,立即出门相迎,对方有数十人,这可是大客户啊。   这二、三十名汉子,便在小二的招呼下,走入酒肆中,目光一扫,见食客不算多,就收回了目光,选了几张桌子,大咧咧坐下,高声点菜。   点完菜之后,这些人便聊起天来,犹如呼喝,声音极响,顿时让整个酒肆,变得极其吵闹。   他们聊的,大多是一路上的经历,略显龌龊和猥琐,例如与一辆载有大家闺秀的马车相错而过,闻到了醉人的熏香。   遇到两名独行女子,众人朝她们吹口哨等等,大部分闲聊,都离不开女人和八卦。   但数十人之中,有两人独坐一桌,面容精悍,衣着干练,显然是这群人的领头者,他们没有闲聊,而是低声商谈事情。   许是认为,周边的麾下在大声交谈,能够掩盖他们的声音,所以两人所聊之事,颇为私密。   “今晚就动手吗?”   “应该是,之前收到信息,等我们一到,就立即动手。”   “清临馆的守卫,数量多否?”   “不多,据说这个馆邸,以往是给其他王朝的使者做下榻之处,这些使者,自己会携带不少护卫,为了避免造成误会,所以清临馆之中,一向没有多少守卫。”   “那就好,劫走那人之后,出城的路线是……”   两人不断说着,声音颇为低沉,难以听清。   角落中,坐着一名秀美女子,正臻首微垂,吃着饭食。   看似平静,但较为敏锐的听觉,却让她隐隐听到了几个字。   动手……清临馆……守卫……劫走……   秀美女子禁不住,微蹙秀眉!   她想抬头去看,但她知道,若是刻意去看,反而会让对方察觉出,自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所以她强忍着疑惑,没有丝毫反应,继续吃着饭食。   直到小二端上饭菜之后,胡吹海聊的数十人,才停下闲聊,大快朵颐起来。   满场,尽是吧唧不停的声音。   轻缓地咽下嘴中的汤,放下勺子,秀美女子故作无意地,微抬双眸,望向不远处的数十人。   …   只看了一眼,她就收回目光,唤来小二,结账离开。   出了酒肆,解开马缰的时候,她的目光,在数十匹骏马之上,稍作打量。   只看了几眼,眉头就禁不住,微皱起来。   没有多作耽搁,她轻身上马,微扯马缰,朝着远处缓慢驰去。   一边前行,秀美女子,也就是年欣雅,一边蹙眉不已。   在酒肆中,她看了那些人一眼,便知道这些人,绝不是普通之辈!   其中好几人,满脸凶悍,眼神充满戾气,可见手头多少沾染点鲜血。   而那些骏马,所用的马鞍,都产自于大离。   唯有大离的正鞍堂,才会在马鞍之上,刻画许多繁杂的花纹。   年欣雅在除戎盟中待了许久,而除戎盟位于大离之内,所以她自然知晓这一点。   可见这些人,都是原大离人士,各个凶悍,再结合之前听到的只言片语,年欣雅便能猜出,这些人,绝不是在开玩笑!   他们很可能,是真想攻入清临馆,劫走某些人!   而年欣雅知道,住在清临馆的人,仅有顾雨岚!   这些人,很可能就是冲着顾雨岚而去的!   可她有些疑惑,一群原大离人士,想要劫走顾雨岚,目的为何?   又或许,一切只是她听错了?   生起如此疑惑,年欣雅决定,暂缓离去,先看看这群人,到底是否真要意图不轨!   ……   酒足饭饱之后,酒肆中的数十人,便都高声呼喝着,勾肩搭背出了酒肆,翻身上马,朝不远处的瞻京驰去。   待到众人驰出一段距离后,年欣雅才从远处的树林中,纵马行出。   稍稍观望片刻,就策马跟了上去。   可就在她跟了一会,临近瞻京之时,突然听到前方传来马蹄声,远远可以看到,有八九人疾驰而来。   年欣雅心中一紧,不知是否是那数十人去而复返。   若是的话,她虽未与对方照面,但难保有人在酒肆中看到过她,此刻相遇,对方必会怀疑她的目的!   可就在她减缓马速,准备停下之时,却听到前方奔来的几人,高声喊道,“堂主,堂主!”   是青岩商帮的人!   也就是原除戎盟的人,她的麾下。   年欣雅心中,顿时一松,旋即便是欣喜。   她正愁不好追踪呢,如今麾下前来,可以帮着调查一下。   “堂主,你为何不告而别啊?”   “堂主,弟兄们都舍不得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奔到近前的八九人,颇为不舍地,七嘴八舌地说道。   先不说年欣雅待人友善,就只论她的容貌,众人都希望她继续待在青岩商帮中。   爱慕不爱慕就不说了,光是看看,都能赏心悦目。   这便是众人,从娇憨女子嘴中得知年欣雅不告而别,他们就火急火燎追出城来的原因。   希望能够让年欣雅回心转意。   …   年欣雅闻言,当即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有件事,想请大家帮帮忙。”   众人一听,连忙说道,“堂主客气了,我们是你的麾下,你若有事情,尽管安排!”   为美人效劳,乃是乐事!   年欣雅于是问道,“你们前来时,可有遇到数十人马队?”   “遇到了,他们甚是蛮横,见我等行来,根本就不曾让道,差点将我逼到官道下面去。”   “就是,那些人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众人连忙应道。   年欣雅蹙起秀眉,说道,“这些人有问题,可能是想图谋不轨,我想请大家帮我调查一下。”   众人闻言,这才明白年欣雅为何会去而复返。   他们原以为,是年欣雅打消了决定,如今听闻,不由失望。   但年欣雅的请求,他们岂会拒绝,都答应下来,准备弄妥此事之后,再劝年欣雅。   于是,一伙人便结伴,朝着瞻京急驰而去。   ……   “王爷,最后一批人,已经抵达瞻京了!”一名麾下,奔入堂中,急声汇报道。   听到麾下所说,正在堂中,揣摩着离京路线的煜王,顿时欣喜万分!   这一天,他等了很久,如今终于等来了!   对于大离国土,他早已迫不及待!   而如今,很快就能唾手可得!   “那就传令下去,立即动手!”煜王目光炯炯,定声说道。   麾下闻言,连忙点头,疾步走出堂外。   压下心中不断涌起的激动,煜王紧接着,便唤来护卫,帮他穿戴内甲。   此事虽然胜券在握,但难保会有些危险,身为重要人物,自然得做好防护。   内甲穿着完毕,煜王就大步,朝着堂外行去。   三百余人,依靠夜色,成事的可能性,极大!   需要注意的是,得尽快,在临瞻官府和禁军反应过来前,退到城外冻儿山,那时候,计划才算圆满完成!   带着满心激动,煜王来到院中,见到了汇聚于此的三百名持刀壮汉,他也不多说,直接说了一句,事成之后,大离江山将会尽归他所有。   届时,在场的每一位,都有从龙之功,高官爵禄,人人皆有!   众人闻言,顿时欣喜!   能否飞上枝头变凤凰,就看今夜了!   在煜王的一声令下,众人便分批次,冲出了院子,迅疾赶往清临馆。   此处宅邸,距离清临馆并不远。   他们已探明巡城甲士的路线与时间,能够在对方走到之前,赶到清临馆!   一切,都将万无一失!   ……   “堂主,探查到了,那座宅子中隐藏了很多人,至少有百来个,他们果真有不轨之心!”   听到麾下传报,年欣雅的秀眉,蹙得极其紧!   之前,见那数十人进了一处宅邸,她便让麾下去查探,原以为只有这些人。   可没想到,竟然有百来个!   …   看来对方早有谋划!   她沉吟片刻,立即说道,“快,派人去找京兆尹,将此事告知于他!”   京兆尹,类似于知府或县令,但主管的是瞻京,一朝之都,所以地位崇高。   年欣雅之前还想着,是不是可以找青岩商帮帮忙。   虽然除戎盟改成了商帮,但为了对付象戎,其中各个都是好手,经历过大风大浪,处理这件事,并不艰难。   但如今得知,对方竟有百来人,年欣雅便知道,青岩商帮搞不定。   毕竟众多帮众,都已派到各城,进行商事活动,京中留守的人并不多。   所以,还是告知于官府,更为妥当。   麾下闻言,当即有一人,急奔出去,赶往京兆尹的宅邸。   但此时,已是夜幕降临,并非当值时间,官府之人难以立即赶到。   毕竟,得先找到京兆尹,将此事告知于他。   这里就有不少问题,没人知道京兆尹,是否在熟睡,肯不肯见无名之辈。   就算肯,京兆尹也得赶到京兆府,召集众多捕快吏员,这里又得耗上不少时间。   毕竟众人已散值回家,召集起来,难度极大。   之后还得从京兆府赶往清临馆,同样耗时不少。   所以年欣雅隐隐感觉,若真等到京兆尹赶来,或许一切都已迟了。   而她也知道,秦易与顾雨岚相好,若是顾雨岚被擒下,甚至被污了清白……秦易将会极其难过!   想到这,年欣雅紧咬银牙,做出了决定,“我去看看,你们在这等着。”   与其坐等噩耗发生,还不如前去,看看能否伺机救人。   麾下听了,顿时一惊,正要劝说,却见年欣雅已疾步走出院门。   众人惊骇不已,面面相觑,但片刻之后,便都决定,随着年欣雅前去!   他们岂能,任由年欣雅一人亲身涉险!   得去看着,劝阻一下,免得人没救到,年欣雅自己反而搭进去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 美人受制!   “今晚怎么了,我咋感觉凉飕飕的?”清临馆门前,一名瘦削守卫缩了缩身子,搓着手臂说道。   另一名守卫哈哈笑道,“你啊,就是娶了美娇娘,日夜笙歌,才导致体虚怕寒罢了!”   瘦削守卫连连摆手,吐槽道,“别说了,什么美娇娘,一开始还矜持的很,婚后几天,就天天喊着要,我能不来吗?”   两人时常结对守门,关系密切,所以话题逐渐往少儿不宜的方向进展,但说着说着,瘦削守卫皱眉四望,“奇了怪了,之前还不冷的,现在却一直感觉凉飕飕,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不断移动目光,突然,定在了不远处的民宅上!   眼瞳顿时暴睁,他禁不住彻体发寒!   只见那座民宅的屋顶上,有几人正蹲伏着,目光如狼一般,紧紧盯着他!   这些人的手中,有一架弩机!   而此刻,这架弩机,正对准着他!   瘦削守卫吓得魂飞魄散,瞬间明白,为何他浑身发寒,原来是危机将至!   他想要躲闪,想要警示!   但一切,都已晚了!   在他抬头的时候,屋顶上的敌人,就已扣动了扳机!   嗖!   一声刺响之后,便是咚的一声!   瘦削守卫,犹如推金砖倒玉柱般,摔倒在地,鲜血从他的脑门处,汨汨流出!   “我当初就说嘛,你婆娘腰肥屁股粗,肯定很……咦,你怎么倒下了?”另一名守卫正侃侃而谈,突然发现同伴倒地,不由疑惑,正要上前查探,腹心却突然传来巨痛!   “啊!”禁不住低声痛吼,守卫低下头,就看到腹心之上,插着一柄利箭!   鲜血,正疯狂流溢!   守卫大骇,想要抬头,但身子却十分僵硬,眼前也一阵黑朦,他没能多想,就咚的一声,重重摔倒下去!   解决了两名守卫,不远处的巷角,冲出数百名黑衣壮汉,急速奔进清临馆。   为首者,是五名手持弩机的汉子。   他们的任务,是一路冲杀进去,见人就放箭,顾雨岚除外!   如今已是夜晚,院中几乎无人行走,大部分都在屋中熟睡。   众多婢女仆从,以及些许官吏,都在睡梦中,被黑衣壮汉用刀戳死!   纵使有那么几个巡逻守卫,以及个别婢女,也都顷刻死于弩箭之下。   所以,没有耗费多少时间,众人就已来到了清临馆的最深处,顾雨岚的住所!   他们已经打探清楚了,院中没有任何男子,仅有顾雨岚,以及几名婢女。   在院门口停顿了下,为首者收起弩机,抽出了长刀。   这个院子中的所有女子,都得生擒,以免杀错。   而后,众人便都凶悍无比地,冲进院子里。   只见院中的三间厢房,烛光明亮,显然屋中之人并未入睡。   “砰!”   一脚踹开屋门,黑衣壮汉冲了进去,直接将钢刀架在了屋中女子的脖颈上,嘶声冷喝,“不要出声,否则杀了你!”   “砰!”   踹开第二间厢房,数名黑衣壮汉冲了进去,如同第一间厢房那般,制住了屋中的女子。   而第三间,乃是顾雨岚的卧房,她正坐在案几之后,手持圆毫,临摹一张碑拓。   因为虚弱,她看书一会后,就得休息一下,所以准备在睡前,稍稍习字。   身为将领,时常金戈铁马,厮杀于战场,极少习字,以至于字迹并不算规整。   如今有时间,自然得习练一下。   可写着写着,她突然听到,屋外似是传来异响。   这个异响,极不正常,很可能是……有事情发生了!   身为名将,顾雨岚颇为警惕,不由得微蹙眉头,站起身来,走向放置于桌案上的带鞘长刀。   可走到一半,她不由停下,满心无奈。   如今的她,因为卧床颇久,体弱无力,武艺连三成都未必能发挥出来。   说不定对上江湖人士都够呛,前去拿刀,能有什么用?   虽然不顶用,但坐以待毙,不是顾雨岚的习惯。   既然感觉到危险,就得早做准备,所以她来到桌案旁,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带鞘短刀,贴身携带。   而后,她目光一扫,望向朝屋后打开的窗户。   通过那儿,能前往清临馆的后门,若是真有问题发生,以她以往的身手,几息之间,就能冲到后门。   可如今……   顾雨岚无奈地,收回了目光。   而后,她看向了屋门。   门外,传来阵阵响动,极其清晰!   “砰!”   一声爆响,屋门被踢开,几人持着明晃晃的钢刀,急冲进来。   看到顾雨岚,只一眼,众人便知道,找到正主了!   因为顾雨岚智美双全,而眼前此女,就极为美丽!   美丽到,让他们隐隐之中,有些不舍得将钢刀,架在那白皙纤细的脖颈上。   但不舍得,也得动手,以免对方不配合。   所以一人挥起长刀,指着顾雨岚,沉声喝道,“别出声,不然杀了你!”   就在之前,几人冲入的一刹那,顾雨岚心中,就闪过了许多冲杀方法,但一瞬间,都按压了下去。   她能听到,门外有许多脚步声,对方人数,显然极多!   这种情况下,冲杀不智,唯有后撤!   但虚弱的她,却有心无力。   听闻对方所说,她也顷刻明白,对方没有动手的意图!   若有,一照面便是杀招!   很可能是想擒下她,而要挟某些人!   见顾雨岚蹙眉,并未声张,也没有胡乱动弹,众人才放心下来。   这时,一名身着蟒袍的男子,迈步走入屋中,只见其目光炯炯,气势不凡。   看到他,顾雨岚顿时眯起明眸,“煜王?”   煜王闻言,哈哈一笑道,“难得顾将军还记得小王,小王不胜感激啊!”   柴建元的六个儿子中,太子柴宇文颇具文韬武略,在大离之中名声极广,但野心太大,意图篡位,而被柴建元诛杀。   之后,服用过多劲春丸,柴建元病危,濒死之时,将皇位传给了二子柴宇召,怎知登基之日,第三子,也就是柴宇召的皇弟,意图谋反,即将功成,因战王回援而落败。   这三子,在大离之中,名声都颇为远扬,而第四子煜王,则名声不显,极其低调,对诸多皇兄,颇为顺从。   也因此,才被柴宇召,也就是死于象戎突袭的大离天子,封为煜王。   但没想到,此子表面低调,暗地里,却是野心极大之辈……这个想法,在顾雨岚的心中,顷刻滋生。   她明眸紧眯,冷声问道,“不知煜王此行,所为何意?”   煜王没有回答,而是上下扫视顾雨岚,赞叹道,“数年未见,顾将军风采依旧啊,这份姿容,作为皇后,完全是绰绰有余!”   他可是知道,父皇柴建元,就是因为深爱顾雨岚,但爱而不得,才纵情声色,落得重病而死的下场。   如今说不定,父皇未能得手的美人,将会落入他的囊中。   当然,相比美人,他更爱的是江山。   见对方目光龌龊,且答非所问,顾雨岚不由得,蹙起秀眉。   顾雨岚的不悦,煜王未曾理会,因为制住对方,他心中尽是欢喜。   原以为,得付出不小的代价,才能擒住顾雨岚,但没想到,对方身体虚弱,无力反抗,以至于他们,得来毫不费工夫!   欢喜之余,看到麾下仍旧拿刀指着顾雨岚,煜王顿时冷脸,斥道,“把刀收起来,这样对待我们的客人,太不像话了!”   麾下心惊,连忙收刀,但却警惕地盯着顾雨岚,生怕她对煜王不利。   虽然对方虚弱,但难保还有一战之力。   或许正是基于这个考虑,煜王并未靠近顾雨岚,他也没有忘记对方的质问,此刻才笑着答道,“本王前来,是想请顾将军,跟本王一起,做一件大事!”   虽然猜到了什么,但顾雨岚依旧皱紧眉头,沉声问道,“什么事?”   “很简单,就是配合我,一同挟制秦易,让其归还大离国土。待到事成之后,本王定不会亏待于你!”煜王定声说道。   顾雨岚心中冷笑,但面上,却毫无表情。   她很想嘲讽对方,但她也知道,嘲讽没有意义,反而会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   如今,她无力反抗,最好的方法,就是虚与委蛇。   让秦易来应付,以他的智谋,和极强的预知能力,或许能轻松挫败煜王的阴谋。   而她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以及伺机而动,看看能否逃脱。   反正绝不能,成为对方要挟秦易的棋子!   她不愿因为自己,而让秦易为难!   “顾将军考虑的如何啊?”煜王呵呵笑道。   仿佛看到了自己,坐在皇位之上的场面,所以他满心尽是喜意。   “大离国土,理应由大离后人掌管,王爷有此意,本将欣然,自然得为王爷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顾雨岚缓缓说道。   煜王闻言,愈发欣喜。   虽然不知道,顾雨岚如此说,是真心还是假意。   但至少,对方没有激烈反抗,这便是好事。   有数百人看着,还怕对方翻出他们的手掌心?   “如此甚好,那便随我离开瞻京吧!”说罢,煜王就转过身,朝屋外快步行去。   得进行下一步计划了,这个计划,才是重中之重!   顾雨岚没有耽搁,抬步就跟了上去,周边的几名黑衣壮汉,立即紧随,包围了她的左右和身后,可见对她,仍心存警惕。   顾雨岚装作不知,就步履轻缓地,往清临馆外行去。   不远处,一座民宅的屋顶上,有几人趴伏着,沉息不动。   其中一人,是一名女子,身着白纹水蓝长裙,容貌秀美俏丽,气质温雅柔和,正是年欣雅。   发现清临馆之中,有许多手持长刀的黑衣壮汉,数量高达二、三百人,她顿时惊诧!   不知道这些人,到底什么来路。   接着,看到顾雨岚被挟制着走出屋子,年欣雅更是心惊不已!   完全没想到,局势竟发展成如此!   京兆尹未曾赶到,而己方人数不多,仅有九人,根本无法救下顾雨岚!   她无比焦急,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第六百七十五章 柔情似水!   夜色降临时,秦易才策马,回到了摄政王府。   他本该在傍晚时分,就已回到府中,但在回程时,却从兵部吏员的嘴中,得知景勋回返了。   之前,兵部的汇报是,景勋生死不明,或许已死于骆城之中。   秦易便用系统地图查看,发现景勋未死,而是在荆朝一处郊野庄园中,潜藏养伤,身边有近百名士卒,能够照顾他的安危。   所以秦易,便放心下来。   他也知道,待到象戎溃退,景勋便会南下,回返瞻京。   没想到,今日对方便已回归。   而对方受了重伤,加上关系不错,所以得知消息之后,秦易便转向,前往兵部,看望景勋,发现其伤势好了不少,不再有性命之忧。   于是,秦易便让其,于兵部衙门的馆邸中,好好养伤。   之后,他在兵部吃了个饭,才回返摄政王府。   走到府门口,秦易心中,颇为热切。   上午早朝时,司绮梅那双美眸,柔情似水,一直凝望着他,让他有些意动。   要不是在上朝,他说什么都要上前,与这个温婉妩媚且丰盈的美人儿,好好述说衷肠。   如今,事情已了,终于可以回府了。   入了王府,秦易径自走向后院,而众多侍卫,则进了前院的卧房。   走在路上,秦易就在猜测,司绮梅此刻,会不会在等待自己?   果然,回到后院,秦易就看到自己的屋子里灯火明亮。   显然,妩媚人儿,正在等待他的回返。   轻步上前,打开门,秦易便看到,司绮梅正坐在椅子上。   见到秦易,司绮梅顿时欣喜,禁不住站了起来。   身着轻薄衣衫的她,娇躯玲珑,曲线毕现,极其诱人!   秦易轻笑着,关上门,朝司绮梅大步行去。   还未走到,司绮梅便奔上前来,犹如鸟儿般,倏地投入他的怀抱。   伸手,搂住美人,温香软玉抱满怀,感受动人的柔软,秦易身心,都无比满足。   家有娇妻,等着自己回返,是何等的幸福啊。   拥抱一会,秦易便低下头,与美人儿温情相吻。   而后,他便走到椅子上坐下,让司绮梅坐到自己的大腿上。   美人已有身孕,秦易岂敢折腾,但摸索一下,了解女性人体构造,这种其乐融融的事情,还是可以做的。   于是屋中,便不时响起悦耳的轻吟声。   片刻之后,秦易才停下动作,轻轻拥着司绮梅。   两人调笑着,时而谈情说爱,时而聊起最近发生的事情。   “你知道吗,最近民间,可是有不少关于你的歌谣呢。”司绮梅轻笑道。   秦易闻言一愣,“什么歌谣?”   “不知道是谁编的,有十几种,满街小孩儿都在传唱,说的是你击败象戎,拯救世人的事情。”   司绮梅望着秦易的目光中,蕴含万般柔情,也生起了一丝崇拜,“秦易,你救了元族,是千古绝伦之事,真的很厉害呢!”   秦易能感觉到,司绮梅满心尽是崇拜,以及佩服和骄傲。   摸了摸她的秀发,秦易只是轻笑,没有多说。   这种时候,谦逊不对,得意也不对,唯有平淡应对。   “除了歌谣,还有不少人将你力挽狂澜、拯救世人的功绩,写成了演义、诗词、戏曲……”   “很多人都在家中,为你立了长生牌,听说各地官府,以及地主乡绅,准备为你兴建生祠,感念你的恩泽,传扬功绩,让你享万世之祭祀呢……”   听到司绮梅所说,秦易不由愣住。   这么大张旗鼓吗?   看来自己的名望,真的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只是他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阻止,尤其是兴建生祠,这就有些不妥了。   毕竟如今,百废待兴,有这钱,应该用在恢复民生之上才对。   但怎知,似是察觉到秦易的想法,司绮梅轻缓说道,“耗不了多少钱,这是民众以及吏员的报恩,不宜阻止。毕竟你立功甚大,万世传念,也理所应当。”   既然自己的女人,都如此说了,若是阻止,就有些不近人情了,秦易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只能说,世人太过感恩戴德了。   聊完此事,秦易与司绮梅,继续聊起其他事情。   司绮梅的明眸中,泛起一丝揶揄,望向秦易说道,“如今顾将军已经醒转,再让她住在清临馆,似乎有些不妥,你打算怎么办?”   秦易正要答话,却突然看到,司绮梅眼中古怪的神色。   他顿时正了正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就赐她一座宅子?”   司绮梅不由好笑,妩媚的面容上,满是促狭笑意,“是说将这座宅子赐予她?”   秦易故作不知对方的含意,一本正经地答道,“也不是不可以,待我登基,我们入住皇宫之后,这座宅子换个名头,再赐予她,也是可以的。”   “你舍得?”司绮梅笑道。   见对方满脸古怪笑意,秦易禁不住,轻掐了一把她丰腴的大腿,说道,“一座宅子而已,有何舍不得?”   “我是说,你舍得让顾将军独居此处?”见秦易一直答非所问,司绮梅直接挑明。   秦易故作疑惑,“不然呢,让你在这儿陪她?”   “坏蛋,”司绮梅嗔怪地,轻拍了秦易一下,“你不是喜欢她吗?难道不将她纳为皇妃?”   秦易闻言,不由笑问,“那你觉得如何?”   未曾正面回答,不是他没有这个念头,而是得看顾雨岚,如果对方不愿意,他也不会做出强迫的事情。   强扭的瓜不甜,他今生只强扭过一次,那就是对陆靖仪。   只因对方傲娇倔强,不霸气点,无法制住。   再加上,他知道陆靖仪喜欢自己,只是碍于面子,才没有表示出来,那么,只能他来主动。   但顾雨岚的态度,就有些暧昧不明了。   谁知道是不是象戎一棍子敲坏了她的脑袋,将她主管爱情的大脑模块敲坏了。   才出现如今这个古怪的情况。   以前在离江之畔,她还主动拥抱,现在却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所以秦易有些吃不准,这妞儿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   因此,他才没有正面回答。   “你是我夫君,我会支持你的决定。”司绮梅轻缓说道。   秦易闻言,不由感动。   众女之中,就司绮梅最为温柔婉约,甚得他意。   要不是陆靖仪身份不凡,秦易甚至有点,想让司绮梅成为皇后。   当然,这只是想想,为了后宫安定,陆靖仪作为皇后是最合适的,也最能服众。   满心感动,秦易禁不住,与司绮梅紧紧相拥。   片刻之后,司绮梅突然说道,“匿名信的事情,你知道吗?”   她不确定,陆靖仪和定军侯等人,有没有跟秦易说起。   他们原本是想,在秦易回返之前,将此事解决了。   但没想到,秦易已经回返了,此事还没有任何头绪。   秦易闻言,不由诧异,“什么匿名信?”   司绮梅当即,将匿名信的起因经过,一一告知秦易。   秦易闻言,不由皱起眉头。   他没想到,自己声望如日中天,竟然也有螳螂,敢以螳臂当车。   可以说是,不知死活!   当然,对方掀不起什么巨浪,但肯定会造成一定的骚乱与影响,尽早解决,方是正道。   于是,秦易便暗地里,打开了系统,“系统,使用提示功能,意图造反的匿名信,是何人所写?”   “使用提示功能需要相应惊叹值,系统回答此问题需要花费十万惊叹值,宿主是否继续询问?”系统的中性声音,顿时响起。   秦易闻言,没有丝毫犹豫。   十万惊叹值,对于以往的他,乃是天价。但现在,他名望如天,轻轻松松,就能日增十万惊叹值。   如今,他的惊叹值,已达到了四千万余,多得惊人。花个十万,对他来说,犹如九牛一毛。   所以他立即说道,“继续提问!”   “对于宿主的提问,系统的回答是:此信的书写者,乃大离煜王。欢迎宿主再次使用提示功能。”   秦易闻言,顿时了然。   他刚刚就觉得,匿名信的书写者,定是大离之人,没想到果真如此。   他没有停顿,接着出声道,“使用定位功能,查找煜王所在!”   他的眼前,顿时出现了一副画面,身着蟒袍的煜王,在众多黑衣刀手的簇拥下,大步疾行。而他身后,有一个绝美女子,被数名刀手所包围,缓步前行。   看到这,秦易顿时惊诧,眼瞳暴缩!   那名绝美女子,竟是顾雨岚! 第六百七十六章 两女在手!   带着顾雨岚,以及众多黑衣刀手,煜王踌躇满志地,朝着清临馆外行去。   一想到往后,自己即将制住秦易,夺回大离国土,成为往日里日夜期盼的天子,他就禁不住,满脸笑意。   这份喜意,如何努力,都无法压制下去。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壮汉奔上前来,恭声说道,“王爷,撤离路线已排查完毕,没有任何危险!”   煜王闻言,愈发欣喜。   如此看来,计划即将圆满完成!   煜王欢喜,而趴在屋顶上的年欣雅,则是秀眉紧皱,满心急迫。   看样子,顾雨岚将会被带走,而行在前头那人,身着蟒袍,很可能是某个王朝的王爷。   说不定,就是原大离王朝的!   而在大离,顾雨岚美名远扬,仰慕者众多,说不定这个王爷亦是。   若是他劫走顾雨岚,之后为所欲为,那秦易……   想到这,年欣雅不寒而栗,她愈发焦急,暗暗疑惑,京兆尹怎么还没赶到?   除了等待京兆尹,她没有任何法子。   己方所有人,加上她,仅有九人,而对方足足有三百之众,这差别,若是胆敢胡来,就是自找死路!   所以,年欣雅出于理智,以及为了麾下的安危,她哪敢出面相救。   趴在右侧的一名麾下,眼看顾雨岚即将被带走,禁不住说道,“堂主,对方准备离开了!”   年欣雅蹙眉,点了点头,她知道。   但她也无可奈何。   “我们……”   没等麾下说完,年欣雅蹙眉说道,“不可声张,继续看着!”   麾下闻言,点了点头,继续盯着不远处的黑衣刀手。   可怎知,身旁突然,传来了咔嗒声!   年欣雅顿惊,连忙转头,就发现趴在最右侧的麾下,脚下的瓦片,突然松动掉落!   这一道声响,在深夜里极为清晰,一下子惊动了众多黑衣刀手。   他们连忙转头,鹰目四顾,左右扫视!   年欣雅等人骤然心惊,连忙低下头,紧紧趴伏在屋顶上,尽量潜藏身形。   但下方,却传来了一声高喝,“在这里!”   众多黑衣刀手,连忙转头望去,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数架弩机,顷刻瞄准了年欣雅等人!   “下来!”一人大声喝道。   年欣雅心中发紧,他们前来,是想看看能否伺机救人,可没想到,人没救到,自己等人却搭进去了!   这时候,她无暇责怪麾下,也无暇怨怪那个不牢固的瓦片,急忙凝声说道,“听令行事,莫要胡来!”   下面那伙人,是有备而来,己方好好听从,或许能活命!   “立刻下来,不然我们放箭了!”   听到黑衣刀手的怒喝,一名麾下急声说道,“莫要放箭,我们这就下去!”   无可奈何之下,青岩商帮八人,加上年欣雅,只能踩着院墙,下了屋顶。   看到年欣雅,众多黑衣刀手顿时惊诧,生起了惊艳之色。   之前见到顾雨岚,他们无比惊艳,可没想到今夜,竟然又出现了一名貌美女子。   对方的容颜,虽没有顾雨岚那般绝美出尘,但却多了一丝秀美柔和,有种大家闺秀,温婉娇柔的感觉。   这让众人,满心喜意,眼神变得火热起来。   顾雨岚很可能会被煜王所要,那么这秀美女子,说不定能让他们染指一二!   想到能与绝色美人睡上一觉,众多黑衣刀手,禁不住振奋起来!   被众多火热的目光所望,年欣雅秀眉紧蹙,心中禁不住,生起了一丝绝望。   刚刚,她还担心顾雨岚遭受玷污,现在最危险的,却变成了她!   煜王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动手之际,竟然有人旁观,还是个美人儿。   看到对方仅有九人,他顿时放心下来。   显然,对方并没有多少帮手。   “你是谁?”对着年欣雅,煜王出声问道。   对于美人儿,他耐心还是很足的,语气也没有那么森冷。   他能感觉出,年欣雅是这几人的头儿,因为众人虽惊,但却自发地,将年欣雅围在了中间。   虽然绝望,但年欣雅也没有失去理智。   她已猜到,面前这人劫走顾雨岚,很可能是想挟制秦易。   所以她自己,绝不能暴露身份,以免牵连秦易。   于是,她沉声答道,“我叫黎芸,是京城人士,家父是刑部郎中,你快放了我,不然我父亲找不到我,定会派人前来!”   煜王闻言,不由皱眉。   他不知道对方所言,是真是假,但年欣雅气质过人,看起来的确是大家闺秀。   他不由问道,“你前来此处,所为何事?”   “我路过此处,见你们闯入清临馆,有些好奇,就躲到屋顶上偷看。”年欣雅快速答道。   煜王有些不太相信,哪有大家闺秀这么胆大,他当即努了努下巴,众多黑衣刀手,便如狼似虎般,冲上前,将长刀架在了青岩商帮八人的脖颈上,唯独没有制住年欣雅。   其中一名黑衣刀手,话语极其森冷,“不想死,就从实招来!”   青岩八人,都曾与象戎鏖战过,不是懦弱之辈,自然知道此刻,得顺着年欣雅的话,所以纷纷说道,“我们都是小姐的麾下,护送小姐回府,路过此处,小姐硬要围观,我们也没办法啊!”   “我们老爷是刑部郎中,你们赶紧放了小姐,不然老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煜王连秦易都不怕,压根就不会怕什么刑部郎中,他在意的是,这些人的真实意图,会不会影响到他的计划。   但此刻,他无暇多待,准备下令,杀掉八名男子,带走顾雨岚和秀美女子,但怎知,突然听到一名麾下大声喊道,“我认得她,她叫年欣雅,是离阑花魁,是秦易的老相好!”   年欣雅一听,顿时震惊,没想到,竟有人认得自己!   煜王闻言,骤然大喜!   有了顾雨岚,便能制住秦易。   而如今,又来一个秦易的女人,那他就能将秦易吃得死死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煜王急声问道,“你可有看错?”   那名黑衣刀手,肯定地说道,“小人从属于赤心门,是临瞻人士,生长于离阑,曾见过她一次,绝对没有认错,她就是年欣雅,离阑花魁!”   说是离阑花魁,但黑衣刀手知道,放在整个临瞻,在众多花魁之中,年欣雅也当属第一!   顾雨岚闻言,不由得诧异地,望向了年欣雅。   没想到,竟然会在此处,遇到秦易的相好。   年欣雅秀眉紧蹙,出声反驳道,“我与秦易已许久没有联系,想必此刻,他已忘了我是谁!”   那名黑衣刀手连忙说道,“不可能!你两次邀请秦易入室、鱼水相融,而后赎身离开了教坊司。众人都说,你将初夜交给了秦易,说不定这数年来,你消失不见,是被秦易金屋藏娇!”   年欣雅气急,无比愠怒。   认出她也就罢了,竟然还污蔑她和秦易!   要不是对方人多,她恨不得上前,砍了这个家伙!   见年欣雅无法辩驳,煜王欢喜大笑!   两女在手,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   他大笑几声,当即说道,“全部都带走!”   不仅可以用两女来要挟秦易,还能尝尝她们的滋味。   体验一下,秦易尝过的,以及秦易未曾尝过的,是何等滋味!   带着无比喜色,煜王大步前行。   轻瞥了年欣雅一眼,顾雨岚极其无奈。   自己被对方制住,用来要挟秦易也就罢了,这是无奈之事,可没想到,年欣雅竟然也上赶着,被对方所制。   这样一来,秦易或许真的会投鼠忌器……   想到这,顾雨岚满心凝重,只能蹙眉四望,寻找机会。   她宁死,也不愿意连累秦易!   而年欣雅,则满心绝望,她能感受到,煜王眼底的一丝火热,以及周边众人眼中的欲望。   只要她被劫走,接下来,将会是生不如死的境地!   她保留至今的贞洁,很可能会……   越想,年欣雅越是悲绝,心中不断沉沦下去!   她已打定主意,这些人若是敢胡来,她就用随身的匕首,自绝而亡!   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清临馆大门,突然传来了打斗声!   煜王眉头暴皱,满脸惊疑!   一名黑衣刀手从前院奔来,急声喊道,“王爷,前院有敌人,弟兄们在抵挡!”   煜王大惊,连忙朝前院赶去,一边走一边急问,“对方有多少人?”   顾雨岚和年欣雅闻言,顿时欣喜,也急忙跟上。   听闻煜王所问,黑衣刀手急忙答道,“对方人数大约二十,尚未攻入进来!”   煜王闻言,顿时一愣。   二十人?   这算个屁啊!   他们可是有三百人!   而且在清临馆四周,他都布置了人手,设下防线。   对方才这么点人,根本攻不破防线,就连清临馆大门,都无法靠近!   可这个想法刚刚生起,走到前院的煜王,抬头看了一眼,骤然惊骇,蓦地停步!   只见清临馆的大门屋顶上,站着一个人,身着白袍,负手而立,神色凛然,双目之中,蕴含冷光!   看到他,煜王心中轰的一声,巨颤一下,浑身发起寒来!   秦易!   顾雨岚和年欣雅,美眸同时瞪大,心中万分惊喜,充满了浓浓的希望! 第六百七十七章 秦易无憾!   院门屋顶上,秦易负手而立,面色凛然,虽没有透露出多少杀意,但浑身气势,无比摄人!   月光洒在他身上,泛出一丝,冷峻之意!   而透过洞开的院门,能够看到清临馆之外,众多黑衣刀手,正与二十余名着甲士卒奋力厮杀!   静立不动的秦易,与门外的厮杀,一静一动,形成了奇特的场面!   煜王满心骇然,他刚刚还想着,敌兵仅有二十余人,不可能靠近院门。   但没想到,对方不仅有人靠近了,而且还是秦易!   眼瞳微眯,秦易微微低头,瞥向了煜王,眼中尽是冷芒!   被他这么一看,本就心惊的煜王,更是颤了一下,禁不住后退一步。   接着,秦易转眼,望向了顾雨岚和年欣雅,瞳中的冷意,变成了怜惜与柔和。   见两女无恙,他微急的心,稍稍平复了些。   在府中,看到顾雨岚被挟持,他颇为震惊,哪敢耽搁,立马传令,让亲兵前去宫城,调遣千刀卫,以及出城,调派禁军!   千刀卫,可制住煜王等人,而禁军,则是防备煜王的后手。   对方悍然动手,不可能就这么点人马,必定还有潜藏。   但等到千刀卫和禁军抵达,不知道得多久,秦易一刻都不敢耽搁,连忙带着二十余名亲兵,赶往清临馆。   没想到,清临馆之外,藏有六十余名敌兵,秦易当即,让亲兵顶了上去。   他的亲兵,每一个都是悍勇士卒,百里挑一,以一当三,并不是问题。   所以,秦易没有参与厮杀,他也无心厮杀,而是越过敌兵,跳上宅门,从对方的头顶上突破防线,来到了清临馆之内。   这也是煜王等人,最初看到的场面。   惊骇了一阵,煜王嘶声高喝,“快,快用箭射死他!”   不知是惊骇,还是欢喜,煜王的声音变了调子,极其尖锐!   五名手持弩机的黑衣壮汉,急忙奔上前,架起弩机,对准了秦易!   年欣雅顿时一惊,满心担忧!   可就在这时,秦易动了!   他倏地一跃,从屋顶下,飞跃下来!   身在空中,他的手迅疾划过,快若闪电。而掌中,有一道道白芒飞射出去,连成一片,如同匹练!   炫目白光之后,便是咚咚声响!   众人大骇,才看到手持弩机的五名黑衣壮汉,脖颈上,都插着一柄飞刀,深深没入,鲜血溅出!   见血,封喉!   五人犹如推金砖倒玉柱般,接连倒地!   而这时,秦易却轻缓落地,稳稳站在了地面上,举重若轻,唯有白袍,以及鬓角发梢,微微晃动。   众人心中,骤然生起一股寒意!   他们原以为,秦易没有武器,而且站得那么高,在己方的弩手面前,必死无疑,可没想到……   秦易没有停顿,平静地往前,一步步行去。   煜王大骇,猛然后退,退到顾雨岚身后,将长刀架在了她纤细的脖子上,嘶声大喊,“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被长刀架住脖子,顾雨岚紧蹙秀眉。   虽然为将多年,但这种受制于人,生死全在他人手中的场面,她极少遇到。   因而,她极其无奈,一直不想被用来挟制秦易,但没想到,终究还是难以摆脱这个情况。   她不由得,为秦易担忧起来,虽然他的飞刀技艺极为犀利,但此刻,煜王躲在她身后,只露出个脑袋,秦易再如何厉害,也恐怕无法制住对方。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秦易没有停顿,依旧缓步向前,他的眼中,泛出摄人冷光,一字一顿说道,“她是我的人,你若杀她,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虽然秦易的面色,并没有多少狠厉,语调之中,也没有太多威胁之意,但就这么一句话,却让煜王感觉到了,如山一般的沉重压力!   他有那么一刻,生起了一种感觉,若是杀了顾雨岚,往后,纵使他逃到天涯海角,也绝难活命!   他不由得,万分惊骇!   听到秦易所说,纵使身处危机之中,顾雨岚的脸色,也不由泛起绯红。   她没想到,秦易竟然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醒来之后,得知秦易拯救元族,即将成为苍元共主,顾雨岚甚是欢喜。   欢喜于苍元无难,欢喜于两人不再分属两朝。   但旋即,得知秦易即将迎娶陆靖仪等人,她便禁不住,生起了一丝失落。   秦易是未来天子,而她……不过是一个亡国之人,再也不是将领,也没有任何用处,有何资格接近秦易?   因此,这也是她苏醒之后,见到秦易,就称呼对方为王爷,态度颇为疏远的原因。   见秦易也应对平淡,没有过多亲近,顾雨岚愈发失落,却也明白,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但没想到,秦易此时,竟然说出这么直白,这么深情的话语!   让她羞涩之际,也明白了秦易的心意!   见秦易依旧不停地走来,煜王愈发慌乱,却也不敢伤害顾雨岚,急忙奔到年欣雅身后,用刀架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嘶声大喝,“你若不停步,那我就杀了她!”   年欣雅禁不住颤了一下,秀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恐慌!   她虽在除戎盟中待了数年,但因为不具武艺,所以不曾上阵对付象戎,极少经历生死场面。   如今,正欣喜于秦易来救,可没想到,转眼就被长刀架着脖子,顷刻就会殒命,这让她如何不惊?   “她也是我的女人,你若伤她,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秦易的声音极冷!   正满心惊惧的年欣雅,听到这句话,倏地瞪大明眸,怔怔地望着秦易。   旋即,便是浓浓的欢喜,眼眶微红!   她一直忘不了秦易,一直思念着他。没想到,秦易竟然也未曾忘记她!   他竟然……说自己是他的女人……   年欣雅心中,涌出浓浓甜蜜,似乎忘记了,架在脖子上的长刀。   得知秦易的心意,她虽死无憾!   煜王大惊,但也暴怒,这个不能杀,那个也不能杀,可对方又不肯停下,真以为他是吓大的?   “你再不停下,我就动手了!”煜王嘶声大喝。   顾雨岚蹙起眉头,紧紧盯着煜王,想要寻找机会,救下年欣雅。   而秦易,面色平静,依旧步履不停。   他就望着年欣雅,眼瞳中,有着一丝怜惜和坚定。   见秦易丝毫不理会,煜王猛地咬牙,知道自己必须杀掉一个,否则,根本就制不住对方!   他猛然扬刀,对着年欣雅的脖子,狠狠砍了下去!   可就在这时,一声厉啸,霍然而来!   倏地一颤,煜王只觉得额头巨痛,紧接着,一丝鲜血,疯狂流溢下来,流进眼中,流进嘴巴里,极其咸腥!   “哐当!”   长刀落地,煜王来不及嘶吼,来不及挣扎,就被飞刀击中额头,一刀毙命!   见煜王身死,些许黑衣刀手大骇,急声嘶吼,“一起上,杀了他!”   数名刀手,朝着秦易急冲而去,声势骇人!   可秦易却颇为平淡,对付这些家伙,他根本无须动用长刀。   只见他右手挥动,白芒如流星,接连划过,带出厉啸,没入黑衣刀手的体内。   他们一个个,应声而倒!   只见秦易漫步而来,信手挥动,而众多黑衣壮汉,接连倒伏!   这一幕,写意而飘逸,宛如谪仙现世,让顾雨岚和年欣雅,看得惊诧不已!   完全没想到,杀人也能如此轻松自如!   顷刻间,就倒下了八九名黑衣刀手,而这时,清临馆之外,奔进来二十余名亲兵,护在秦易身后。   他们已解决了敌兵,成功突破防线。   远处,也传来阵阵脚步声,显然,千刀卫正在赶来!   众多黑衣刀手,顿时犹豫万分,秦易本就不好对付,再加上敌兵来袭,他们不知道是,该继续厮杀,还是赶紧逃命。   有的人,想要冲上前去挟持两女,但他们知道,秦易的飞刀神乎其神,贸然动弹,就是自找死路!   就在这时,秦易冷声喝道,“若是弃械投降,本王可赦免你们的死罪!”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听到这番话,众多黑衣刀手,斗志顿失,哐当一声扔下长刀,跪倒在地。   已是器械投降。   而有些刀手,则急忙转身,朝后门奔去。   他们没有了斗志,但也不想投降,选择了奔逃。   但此时,远处已传来阵阵甲胄刮擦声,援兵赶到!   这些黑衣刀手,已无法逃出多远!   而亲兵们,则疾步上前,制住了投降的敌兵。   局面已定,秦易于是,朝着两女缓步行去。   带着歉意,他轻声说道,“我来迟了。”   顾雨岚摇了摇头,神色复杂地说道,“没有,你来的正是时候。”   也因此,她才能得知,秦易的真正态度。   听到顾雨岚的话,秦易顿时一愣。   这台词,不该是他来说吗?   没等他多想,一旁的年欣雅,急步奔来,倏地投入他的怀抱。   经历了大劫,又听闻秦易的告白,年欣雅芳心大乱,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想获得安慰。   她至今,仍旧心有余悸,且也带着浓浓的欢喜。   拥住佳人,秦易怜惜地,抚摸着她的秀发。   之前,他就已决定,准备过几天,就用定位功能,找一找年欣雅,毕竟相知不易,且有旧情,不想就此陌路。   但没想到,竟然于今日相遇,且也因为劫难,而让感情迅速升温。   好在,对方对他念念不忘,才能生起回响。   只是不知,他说了那番话后,顾雨岚会是什么态度。   见秦易目光炯炯,期待地望着自己,顾雨岚哪还不知道对方的想法,脸色顿时绯红!   她别过头去,不去看秦易,但依旧能感觉到,一双灼热的视线,正投注在自己身上。   银牙紧咬,顾雨岚满心羞意,有些拒绝,但也很想。   心中,无比慌乱和纠结。   最后,她紧抿红唇,在秦易期盼的目光中,上前一步,拥住了对方。   秦易吐露深情,而她也喜欢对方,那这个时候,就得做个表态,所以才不得已为之。   跟其他女子一起抱住秦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心中,顾雨岚如此告诫自己。   同一时间,拥住两女,两份柔软,两份温情,让秦易心中,无比畅快!   虽然那句台词,他没能说出,但他却做到了!   由此,他分外感激煜王,这厮虽是螳臂当车,但却让他拥有了表露心声的契机,也得到了应有的回应。   此外,还可以顺藤摸瓜,歼灭宵小,让江山无恙,而他也能,尽得意中人!   江山与美人同获,乃人生最大的幸事!   秦易,已无憾矣! 第六百七十八章 君临天下(大结局)   一则告示,在极短时间内,传遍了整个临瞻。   瞻京、临瞻东侧、流康区域,将近数百万、乃至千万黎庶,都已知晓了这则告示。   告示上写的是,苍元已靖,再无象戎与山匪祸乱,诸多城池,尽归于临瞻治下,已有军卒、吏员入驻,恢复了吏治。   往后,将会施行鼓励开荒、轻徭薄赋等政策,众多民宅农田,将会重新安置,百姓们可于此日开始,前往各城,回返家乡,以休养生息,安家立业。   这则告示,顿时引来了众人的关注,民间议论纷纷。   有不少人,都颇为意动。   毕竟众人之中,有不少人来自于大离、荆朝、天佑各地,甚是思念家乡。   而如今,秦易已平靖苍元,军卒和官吏,皆已派遣,无须担忧回返之后,会出现混乱无序的场面。   秦易的仁德,以及临瞻的吏治,他们还是颇为信赖的,再如何,都不会比原来的王朝差。   再加上,瞻京之中,并非他们的故土,在这儿,他们没有房屋,只能寄人篱下。   甚至无田无业,没有安身立命的能力。   而且此处,挤满了各地黎庶,若要安居,极其不易。   更何况,临瞻传出的告示中,还写明了,只要回返,当地吏员会将无主房屋、田地,进行重新分配。   若是拥有票据,或者其他证据,也能取回属于自己的宅邸和田地。   如此一来,回返之后,便能拥有田地,靠着双手种地耕田,过上幸福安生的日子。   因此,居于种种考虑,在告示张贴出来的当天,就有不少人,开始收拾包裹,回返家乡,朝着原大离、荆朝、天佑等地,迅速回返。   毕竟苍元一统,秦易即将成为共主,在瞻京,亦或是其他地方,都能尽享秦易之仁政,那又何必挤在瞻京,作无根之人呢?   他们也相信,在秦易的统治下,日子,一定会比以往过得更好!   于是,奔逃到大陆东南侧的众多黎庶,开始有序地朝着西北、正北、东北方向,陆续回返。   与当初的奔逃不同,这一次,他们再次上路,却是回返,脸上都带着欢喜且期盼的笑容。   随着人流涌入,众多城池,开始出现了缕缕人烟。   象戎之劫所带来的,千里无鸡鸣的场面,逐渐改变!   整个苍元,开始焕发新的生机!   ……   数日缓缓过去,众多黎庶,不是回到了家乡,开始了新的生活,就是仍在路上,向着幸福进发。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期盼,都在等着一个消息。   那就是,秦易的登基大典。   众人皆知,帝星临日之际,很快到来,而那时,便是秦易登基为帝,成为天下共主之日。   他们一直期盼着这一日。   哪怕在家乡,哪怕在路上,也都等待着。   他们能存活下去,能回返家乡,这一切,都归功于秦易。   所以,他们迫切的希望,秦易能君临天下,统御万民!   唯有亲耳听到,秦易登基为帝的消息,他们才能彻底放心!   ……   时间,如白驹过隙。   帝星临日之时,已然到来!   天色微亮,就有不少人,在大街小巷中奔过,边走边喊道,“今日,王爷即将举行登基大典,普天同庆啊!”   “帝星临日,王爷将登基为帝,此乃万民之幸!”   “新帝即位,我等即将迎来新天!”   一声声呼唤,让生机勃勃的清晨,洋溢了浓郁的喜意!   众多百姓,纷纷从屋子、店铺、客栈中走出,走到街道上,四下观望。   听清之后,众人禁不住庆贺起来,以至于,犹如新年将至,人人满脸喜色,欢呼不断。   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今日!   往后,将王朝安定,国泰民安!   瞻京,宫城之中,众多官员、太监,都颇为忙碌,不断奔行,为即将到来的登基大典,做着准备。   最为忙碌的,是礼部官吏,尤其是礼部尚书,其年岁极大,却仍亲力亲为,哪怕是乐手的站位,他都要亲自安排。   而昨夜,因为过于激动,他难以入眠。可如今,纵使顶着黑眼圈,他也颇为振奋,丝毫不倦。   只因,他身为四朝元老,历经数任天子,自然知道秦易的可贵,能得其为天子,乃天下之幸。   功勋卓著,仁义无双!   众多官吏,此刻都身着庄重朝服,赶往宫城。   此时,第一通鼓,缓缓响起,声震大地!   百官当即停步,整理朝服,肃正神色。   紧接着,是第二通鼓,同样厚重,响彻四周!   百官便在宫门外,按照品级排好顺序。   在众多太监的辅助下,百官排序完毕,皆已站定。   紧接着,是第三通鼓,声音厚重,如亘古之音!   文武百官,当即按照顺序,朝着正殿行去。   以往未能参与早朝的官吏,此刻都得以参加大典,恭迎新帝登基。   但因人数太多,并非所有官吏都能进入正殿。   唯有高官贵胄,才能在正殿中,瞻仰新帝的风采。   而更多的官吏,则站在殿外的空地上,一路往宫门延伸而去。   数量,多不胜数!   不论是殿中高官,还是空地上的官吏,全都恭敬而立,静默不言。   这庄重的时刻,无人胆敢出声。   一切准备就绪,殿中的太监,高声喊道,“恭迎陛下!”   顿时,众多太监如接力般,一个个接连高喊,“恭迎陛下!”“恭迎陛下!”   一路往外延伸,直至殿外!   布设于各处的仪仗乐手,开始奏乐,庄重而威严的乐曲,响了起来。   而这时,一道脚步声,缓缓响起。   百官尽皆垂首,不敢抬头看,但他们依然能感觉到,一股摄人的压迫,蓦然传来!   天下共主,正迈步行来!   只见丹陛上,秦易神色肃穆,气势凛然,正拾阶而上。他身着衮服,头戴冕冠,这一身,是天子众多服饰中,最为尊贵庄严的朝服。   明黄衮服上,有龙、日、月、星辰、山等十二章纹,华贵而庄重。头顶上的冕冠,则有十二旒,悬垂而下,纵使秦易缓步前行,也未曾晃动。   在庄重的乐曲中,在百官垂首恭迎中,秦易一步步,走到了正殿,走到了御台上,也走到了,龙椅之前!   望着这座兼具贵气与威严的座椅,秦易转身,缓缓坐下!   乐曲骤停,尚宝卿疾步走上御台,将盘中的玉玺,放在了案上。   御台下的千刀卫,开始三鸣鞭,每一道鞭声,清脆震耳。   殿外,也传来了轰隆鼓声。   待到鸣鞭完毕,鼓声停歇,一旁的太监,高声喊道,“叩见新帝!”   众多太监,接力高喊,“叩见新帝!”   殿中百官,纷纷跪下,殿外的官吏,也一同跪地。   紧接着,文武百官,皆齐声高喊,“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百官齐呼,如同山呼海啸!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秦易,轻挥右手,说道,“众爱卿平身!”   百官恭敬起身,垂首而立,不敢直视秦易。   在众多大臣的身上,巡视而过,秦易定声说道,“四海安定,王朝一统,朕登临帝位,开辟新朝,将国号定为大易,年号定为新元,疆域囊括苍元,天下黎庶,皆乃朕之子民!”   殿中百官,恭声说道,“陛下仁政,将福泽万民!”   “宣诏!”秦易定声喝道。   候在一旁的宣诏官,当即躬身前行,来到案前,跪在西侧,打开诏书,高声奏念,“为圣君者必立后,以承祖庙,建极万方。名女陆靖仪,临瞻先帝之女,继任天子,贤良淑惠,禅位于圣上,宜建长秋,以奉宗庙。是以授皇后玺绶,利在永贞,母仪天下!”   “名女司绮梅,现任户部尚书,温婉端庄,是以册封为一品贵妃;名女宣凌瑶,颖国公之妹,聪慧淑雅,是以册封为一品淑妃!”   “名女顾雨岚,原大离名将,贤雅英飒,是以册封为一品贤妃;名女年欣雅,奋勇除戎,秀雅淑德,是以册封为一品德妃!”   “定军侯公忠体国、勠力为民,功绩颇大,特赐封国公之位,封号定国公!”   “大易王朝囊括苍元,特设立五大军镇,是以赐封景勋为定中镇帅,赐封慕浩壤为御南镇帅,赐封孙兴棱为安东镇帅,赐封衡宇为卫西镇帅,赐封甘子晋为戍北主镇帅、陈羽为戍北副镇帅!”   宣诏官不断念诵,秦易则端坐于龙椅之上,神色凛然,静静听着。   他登基为帝,理应大赏。   除了他所熟知的文武官员,由他亲自册封以外,其余有功之臣,都由吏部和兵部提名,交于他批阅。   一切,将论功行赏!   派往全疆各地的官吏与将领,也将在往后,由吏部和兵部来选取,最终由他来任命。   之后,他的政令,将会传达到苍元的每一个角落!   任何一处,都是他的领土!   他将,君临天下!   想到这,秦易心中,豪情万丈!   就在这时,晨阳升起,一缕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   此刻的秦易,庄重、威严,如太阳般刺目!   他的仁政,将如阳光般,洒向万民,遍布苍元,福泽天下!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la)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