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la)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跟爱豆恋爱后,我掉马了》   作者:一宸   文案   新晋影帝贺琛,凭其精湛的演技和赛高的颜值,一举成为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存在,坐拥顶流资源和万千老婆粉。   苏眠身为其资深迷妹,经常在网上放飞自我,对着贺琛的照片视频各种瞎说,粉丝日常美滋滋。直到某天贺琛微博关注了她的马甲号,并且发出了灵魂三连问【你不是信誓旦旦告诉我,你是妈粉吗?这就是妈粉?妈粉是这样的?】评论一出,网上掀起巨浪:这究竟是人性的沦丧,还是母爱的变质?   苏眠看着自己微博里各种想对贺琛不轨的言论,陷入了沉默,然后包袱一收拾,连夜跑路了。   最后,还是被贺琛堵在了屋里。   男人居高临下看她,“眠眠,你跑什么?”贺琛说着,别开脸,不自在地轻咳一下,别扭道,“别生气,你网上说那些,我全同意。”   想到自己那些放飞自我的话,苏眠瞬间炸了:同意什么就同意?!   #你说过的话,你爱豆一条条帮你实现#   苏眠哭哑:我错了,贺影帝,请你远离粉丝生活好吗?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眠、贺琛 ┃ 配角:下本《小骄纵》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追星少女的梦想成真   立意:努力强大 第1章 除非地球爆、炸   苏眠紧绷着身体站在公交站台处,眼神涣散地看着站台外喧闹涌动的人群,脑海里却是刚才在饭店里的画面,挥之不去。   今晚大学绘画社聚会,社长齐盟突然向她告白,并强势地将她堵在了墙角追要答复。   这两年,她除了对男性的过度接近会生出一些抗拒外,其他的方面全部正常,甚至比两年前更为开朗乐观,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从两年前的那件事里走出来了。   可当她被齐盟困在墙角时,两年前那种无力的恐惧感瞬间卷土重来,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真切的感受过女人跟男人在体格和力量上的悬殊差距,感受过无力反抗的绝望,所以对男性的靠近,尤其是带有目的性的强势靠近,有着本能的排斥和恐惧。   想到刚才饭店里的画面,她脑子里就像瞬间绷紧了一根弦,呼吸变得急促,脸色一瞬间惨白。她细白的手指紧抓着自己的帆布包带,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用力搓捏着挂在包上的一只Q版小恐龙,努力克制恐惧和紧张。   这两天大约是有雨,大片的阴云压在城市上空,天色也阴沉得厉害,暴雨应该马上就要来了。   苏眠抬眼看向天边,转移注意力,有些自嘲地想,这天气倒是挺配自己的心情。   刚想完,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刚才还悠闲逛街的行人们像是接收到了某种指令,集体在雨中尖叫着四处躲避。   雨憋得久了,来势汹汹,只一眨眼间就成倾盆之势。水珠砸在地面,腾起一阵裹着热气的水雾,很快濡湿了苏眠的鞋袜。   她往后退了退,撞到了身后的广告牌。   周五晚上八点,正是公交站处换灯箱广告的时间。   大型商业区,四处都是公交站。眨眼间,目之所及的所有灯箱都由原本的莹白色变成了昏黄色,像在漫天雨幕中点亮了一盏盏暖黄的灯。   隔着雨幕看去,场面颇有点壮观。   苏眠的目光被雨幕中冲来的两个姑娘吸引。她们以手遮头,快速冲到了站台上,跺着脚抖身上的水珠。突然两人的动作像被按了暂停键,定在了原地,两双眼闪着光,直勾勾看向了苏眠身后。   苏眠有些莫名,摸摸后脖颈,想侧头去看,却见两个小姑娘激动得握着拳,小小跺着脚,压着声音尖叫“是琛宝啊!”   “我老公他好好看啊我要合照打卡!”   “崽崽真的绝美!我没了!”   ……   苏眠反应了一秒,侧过头,猝不及防看见了灯箱上的广告画面,呼吸下意识窒住。   是新晋双料影帝贺琛代言的某剃须刀广告。   画面中,暖黄灯光下,男人站在浴室镜前,拿着剃须刀抵在下颌处,从镜中看着屏幕外的人。他穿了一身衬衣西裤,只是领带被拽开,搭在胸前,衬衣纽扣解开了几颗,原本往后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有些凌乱,垂下几缕,显出一点疲惫和慵懒。   他微压的眉眼带着凌厉气势,透出男性特有的攻击性,想要看穿屏幕外的人,跟平日里温和儒雅的形象比起来判若两人。   苏眠不期然地与“他”有了一个奇异的对视,目光骤然撞进了他那双极好看的眸子里。   她睁大了眼,居然有些莫名的紧张。   两个姑娘雀跃不已,分别过去跟广告灯箱合了照,然后喜滋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要筛选最好看的几张发微博。   苏眠站在一边,侧头看广告上的男人,他正透过浴室镜与她对视,目光带着些危险的侵略性。毕竟不是真人,苏眠并不觉得害怕,反而喉头微干。她捏紧了手机,有些蠢蠢欲动。   她脸皮薄,想跟广告牌合照,又有些不好意思,正犹豫,却听见哗哗雨声中有人在叫她。   “社长?”   苏眠没想到齐盟会跟过来。   他撑着伞,站在公交站台外,隔着雨幕看她,没有什么表情。   “雨太大了,我送你。”   也许是家世好,从小养尊处优,他说话总是带着点命令的口吻,目光也很直白。   他的强势让那种莫名的恐慌又袭了上来,苏眠下意识捏住了包侧的小恐龙,往后退了一步。   “不用了,谢谢。”她努力镇定,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齐盟并不打算放弃,不容置喙地看着她,命令般说道:“走吧,我车在前面。”   齐盟的步步紧逼,让苏眠觉得自己即将奔溃,声音不由冷硬了一些,“真的不用,我坐公交就好。”   “至于么?”齐盟声音有些不悦,“我好像也没做过什么讨人厌的事,只是送送你,有必要这么端着?”   苏眠抬起头看他,湿漉漉的大眼里有惊讶一闪而过。   齐盟似乎被她的神情刺激到,干脆上前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有什么去车上再说,我还有话没说完。”   手腕上骤然传来的强大力度让苏眠悚然一惊,头皮似乎都要炸开了,她一边用力往回拽自己的手一边道:“你放开我。”   她虽极力克制着自己,但声音却在颤抖。   “不是说了,有话去车上说么?”   齐盟不仅没松手,反而一用力,轻松地将她整个人拉了过去。   苏眠撞在他胸膛上,属于男性的气味铺天盖地而来,她脑中警铃大作。男人强大的力度与她的无力形成鲜明对比,在这种强烈对比下,一股绝望和无助席卷而来,冲得苏眠头脑昏沉。   “你放开我!”   她突然尖叫了起来,同时另一只未被控制的手抡起了自己大大的帆布包,想也没想就往齐盟头上砸。   她包里常年放着砖头厚的速写本,分量不轻,一下下结结实实地砸在齐盟身上头上。   苏眠挣脱了他的禁锢,慌乱不已,直接冲进了暴雨之中。   齐盟似乎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本能的追了过去。   齐盟的追逐让苏眠更害怕,恐慌占据了所有感官,甚至感受不到暴雨冲刷在身上的冰冷。   她不辨方向,疯了似的在雨中乱跑,直到前面的路被一堵墙截断,她才猛地停了下来,站在暴雨中茫然四顾。   这是某个商场的后巷,并不深,前端被堵住了,身后隔着雨幕,虽看不清人,但隐约能看见一个黑点在靠近。   过度的害怕让苏眠失去理智,处于一团混乱之中,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躲开齐盟。   但前面已经没路了,她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手臂上一紧,一股力道将她拽向了一边。苏眠一心想着齐盟,反倒忽略了突然出现的人,一双眼只紧紧盯着巷口看。等巷口处的黑点消失,她长长松了口气,有些虚脱地靠在墙上,这才惊觉身边有个男人!   她反射性侧身一退,拉开了距离,抬起头看向他,黑润的眸子里透着不加掩饰的警惕。   男人穿了件黑色带帽卫衣一条黑色牛仔裤,显得整个人清瘦高挑,比她高出了将近一头。不过男人戴着口罩,卫衣帽子扣在了头上,看不清样貌。   苏眠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她在雨里跑了半天,被淋了个透,苍白的小脸上全是水渍,湿透的长发凌乱地散在身后,被打湿的薄衫紧贴在胸前,让她因害怕而剧烈起伏的胸膛变得更引人注目。   她微微颤抖着,双眼一瞬不瞬盯着眼前的男人,刚想要跑掉,却发现男人扬起手来,拽掉了扣在头上的帽子,一双极其好看的眼就露了出来。   苏眠对上那双眼,猛地怔了一下,一种怪异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她张张嘴,却呆在了那里,没有跑掉,也没有说话。   接着,她就看见男人那双好看的眼弯出一个柔和的弧度,他应该是笑了。漆黑雨夜中,他眸子里像是有光芒闪过,灿若星辰,点亮了一整片阴郁。   苏眠想,他口罩下的嘴角应该也随着扬起来了吧,这是在安抚她?让她别害怕?   她还没从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中回过神,男人已经抬手扣上了帽子,随即垂头将脸埋在了阴影下,然后转身进了商场。   商场后门已经合上,苏眠才反应过来,刚才那男人算是帮了她吧?   她后知后觉道:“你……”   关上的门突然又被打开,男人迈着长腿走了出来,仍旧不说话,只将手中的一把伞递了过去,然后又快速地回了商场。   苏眠看着手里的黑色折叠伞,怔愣了片刻,心头忽地微暖,驱散了身体上后知后觉的寒意。   等逐渐平静下来后,她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童二,你在哪儿,来接我好不好……”   她一开口,声音居然还带着哭腔,抖得不像话。   吉普停在了硕大的梧桐树下,大雨经过树叶筛选,变成了细雨打在前窗,不时有积攒的大雨滴砸下来,发出啪嗒一声响。   苏眠裹着干燥柔软的浴巾,整个人蜷在副驾上,神情微呆,看着雨点出神。旁边是她高中死党童岚。很温柔的一个名字,人却张扬无比,暗绿色的短发,浓郁的眼妆,把张扬就摆在了明面上。她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和酒精的味道,显然是从哪个酒吧赶过来的。   “谢谢你童二。”苏眠侧头抬眼看她。   童岚看着裹在浴巾里的苏眠,她一张本就苍白的小脸此时越发没有血色,湿透的发丝黏在脸边,一双大眼也湿漉漉的,像是在丛林里被淋透的小鹿抬着大眼看你,格外叫人不忍心。   刚才估计被吓坏了。   童岚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随即又恢复了没正形的模样。   “嗨,你别来劲啊,跟我说得着这个么?”她推了苏眠一把,同时掀起浴巾一角,盖在她头上胡乱擦拭,暧昧问道,“哎,跟我说说,你跟你们那个社长什么情况啊?”   苏眠斜她一眼,夺过浴巾自己擦头发,声音有些小,“我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   “你那事我当然知道,但你总不能一辈子就这样了吧?话说回来,你们社长小哥哥挺帅的,被你打成那样,好像也没生气?试试呢?”   苏眠听着她的话,好像一瞬间又回想起了齐盟抓着她的手腕时的感受。   她本能地哆嗦了一下,随即猛地摇头,同时抓住了包侧的小恐龙,用力揉捏。   童岚见她脸色骤变,也瞥见她正机械性地捏着那只小恐龙。   她总是通过这种无意义的重复性的动作来缓解自身的紧张和恐惧。   童岚舔舔牙,盯着小恐龙,转移话题,“周周给的?”   苏眠又捏了捏恐龙尾巴,后知后觉嗯了一声,“说给我作伴。”   童岚点头,晃了晃手机,“要给周周打电话吗?”   “不用,不是什么大事。”   她话是这么说,但人明显还是僵的,童岚缓缓吐口气,“我下去抽根烟。”   童岚拉开门,湿冷的空气就涌了进来。苏眠被激了一下,回过神,想把随身携带的速写本拿出来,拉开包,目光却被一把黑色折叠伞吸引。   她摸着伞,回想着男人的模样,一身黑衣,瘦高清冷。手里似乎拿着东西,是……一杯奶茶?   苏眠有些失笑,别人都是躲在商场后巷抽烟,他是躲在商场后巷喝奶茶?   苏眠回想他那双过于漂亮的眼,并不常见,而且有种熟悉感,有点像……像贺琛!   苏眠被自己大胆而疯狂的想法惊了一跳,赶紧放下伞,拿出速写本,拉上了包。   这是她处理奇怪问题的最高效方法——眼不见,心不烦。   速写本被暴雨淋湿,她一页页擦拭着。她擦到其中一页,动作顿住,目光也随着顿住。   这一页画的是贺琛给央视拍的世界读书日公益广告的画面,画面很简单,柔白的背景,中间只一张沉稳古朴的红木椅。贺琛穿着干净白衬衣,黑色西裤坐在椅子上,单手握书卷,整个人清爽温和。   相比刚才的剃须刀广告,这个更符合他的气质,温润如玉,整个画面都透出一股书卷气。   苏眠怔怔地看着,总有种奇异的感觉,不由自主就去看那双眼,又不由自主回想着后巷男人的眼。   她觉得自己可能因为刚才过度紧张,现在有点魔怔了。   童岚抽完烟,回了驾驶座,一见苏眠盯着贺琛的画出神,忍不住打趣:“眠眠,你说要是你跟他在一起了,他要碰你,你该怎么办?也抡包锤他一顿?难道你舍得让他当一辈子和尚?”   苏眠没明白她指的是谁,缓缓眨眨眼,看向她。   童二扬扬下巴,示意她摊在腿上的速写本,“贺琛啊。” 第2章 被一脚踢下床   苏眠醒来的时候还是半夜,屋内拉着厚重的窗帘,亮着盏暖黄的灯,光线浮在夜色里,混沌又暧昧。   屋外的暴雨仍在持续,噼里啪啦地冲刷着窗台,衬得夜晚格外深沉寂静。   她从床上爬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随即像丢了魂一般愣在那里。她眨眨眼,看看床尾站着的人,又揉揉眼,再看一次没错,床尾处站着的男人确实是贺琛。   苏眠难以置信地睁大眼,揪住了胸前的衣服,下一瞬,血液就冲上头,胸口里像是藏了头小鹿,砰咚乱撞。   此时,贺琛站在床尾处,微压眉眼,目光带着些侵略性落在了她身上,而他原本分明的轮廓融在暖黄灯光之中,多了一些温柔缱绻。   “贺、贺琛?”   “嗯。”贺琛似乎被她微愣的神情取悦了,闷闷笑了一声,随即修长的手指扣住领带结,左右晃晃,松开领带,然后迈开长腿,缓缓往床边走。   苏眠仰靠在床上,看着他靠近,脚步声嗒、嗒、嗒……一下下似乎都踏在了她的心尖上,心跳都带着颤抖,肌肤温度随之攀升。   贺琛已经走到床边,眉眼、鼻尖、薄唇……每一寸都是她熟悉的,也全是陌生的。苏眠看着那张近在眼前的脸,隐约有了猜测。想法从脑中闪过,她就紧张得有些喘不过气,双手下意识抓住床单,胸口剧烈起伏着。   “怕?”他声音低沉醇厚,带着一点点若有似无的温柔。   苏眠抬眼望着他,抿着唇摇头,有些视死如归的劲头。接着,贺琛单膝跪在了她两腿间的床沿上,俯身爬了过来。   他双手撑在苏眠身体两侧,苏眠感觉床垫微塌,身体像陷进了柔软的云朵里,轻飘飘的,不真实。她整个人绷紧,睁着水蒙蒙的眼,有些晕乎地看着他一点点俯身,越靠越近……   贺琛滚烫的气息已经扑在耳边,苏眠头皮一麻,感觉脑中紧绷的那根弦“锵”一下断了。   她几乎未经思考,一抬腿,毫不犹豫就将贺琛踹下了床,然后迅速抓住被子坐了起来。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从那种紧绷而暧昧的气氛里解脱出来,苏眠宛若即将缺水而亡的鱼再次遇到了清流,浑身一松,长长吐口气。   她狠狠吸了几口清新空气,意识渐渐回笼,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居然!把自己的爱豆贺琛一脚踹下了床!   苏眠心虚地看过去,贺琛支起一条腿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墙面,单手搭在膝盖上,衣物微乱,看起来有些狼狈。   他微挑着眼看她,带着点意味深长的笑,“怎么了?”   苏眠赶紧坐直了,仍将被子抱在胸前呈戒备姿态,严肃地看向他,板着小脸,义正言辞地教育道:“崽崽,你是个小神仙,我不允许你做这种事,就算是跟我,也不行!”   贺琛表情裂了一秒,随即低头,像是忍不住,用手背捂住了唇,发出一阵持续的闷笑。   他声音本就低沉好听,这样笑起来,带着点沙哑,格外撩人。   苏眠觉得耳朵都痒了,但她还没享受几秒,贺琛的笑声就被一阵画风诡异的铃声打断了“童二来了,你的童二宝贝找你来了……”   苏眠脑子里像过了电,懵一秒,然后才缓缓睁开了眼。   做、做、做了一个梦?   梦境里的情形再次清晰地浮现,面颊倏得烫了起来,苏眠用双手拍了拍脸颊,企图降温,同时懊恼地嘟囔,“苏眠,你是不是有病啊,做的什么奇奇怪怪的梦。”   嘴里这么说着,心底却像晕开了一团蜜,她忍不住弯起了眉眼,唇角也止不住上扬。她伸手捂住嘴,压抑着低低欢呼了一声,然后往后倒在床上,抱着薄毯在床上像个大虫子似地滚了几圈,才勉强止住了激动和羞耻的心情。   苏眠曾一段时间十分迷恋贺琛,但她现在已经过了中二期,嘴里喊得厉害,实际并没有多狂热,不应该做这种梦才对。   一定是昨天那个剃须刀广告还有童二说的那些话影响了她!不过她最后也将贺琛踹下床了,证明自己还是一个笔直的妈粉。   苏眠强行为自己解释了一圈,这才接起响个不停的电话。   “童二,怎么了?”   苏眠还没从那个旖旎的梦里彻底回过神,声音还带着奇异的鼻音,软得像是能掐出水来。   那边童二听了这声音,愣了一下,开始疯狂脑补,然后噼里啪啦炮仗似的说了起来,“眠眠,你哭了?还为齐盟那事儿呢?晚上又睡不着了?要不你今儿别去唐老那儿了,请个假,我带你去找周周。”   苏眠握着电话,抚额,这是脑补到哪儿去了?不过也是,谁能脑补到她梦见了偶像做那种事?她面上一烫,捧着脸,仰倒在床上,忍不住小声笑。   “喂,苏眠,你可别吓我啊,你等着,我马上来。不会告诉阿姨的,不会让她担心的……”   “别来,我真没事儿,我一会儿就去师父那儿了。”   苏眠每周都要去师父唐箴那里。   两年前,她以艺考第一的成绩考入了华国美术学院,并且获得了当代著名油画大师唐箴的青睐,被其收为入室弟子。唐箴在艺术界名声斐然,成为他的弟子,是很多绘画者的梦想,苏眠也因此在美院一举成名。   除了苏眠外,唐箴还有三个弟子,前面两个已经出师独立,各自有工作室,忙着在全世界办巡展,苏眠来工作室两年,也只见过两人几次。倒是最小的小师兄司宴还跟她一样,每周来工作室报道,这两年两人也算朝夕相处,关系非常亲近。   唐箴工作室位于五环的艺术村,这一片原本就人烟稀少,工作室又位于边缘,更是没什么人,连高大的建筑都很少,四周多是农田。一路过来,两边麦田连绵碧波万顷,一阵风吹过,碧波翻涌,一直滚向澄澈碧蓝的天边。   工作室是个四合院,古朴宁静,院子里种了几排合欢,此时开得正好。   屋内静悄悄的,苏眠走到主厢房一楼大厅处,这里是唐箴的起居室,平常都在这里接待客人,二楼则是唐箴的画室,一般不准人进入。而苏眠他们师兄妹的画室,则分散在两侧厢房内。   苏眠在大厅等了片刻,已过了八点,师父还没出现,就连小师兄司宴也没来。   这两人怎么了?   苏眠正疑惑,旁边响起了下楼的脚步声,她循声望过去,见唐老边揉着头发边往楼下走,神情发蒙,宛如游魂,走起路来脚步虚浮,双眼都没有焦距。   得,这是又熬夜画画了。   老爷子年近古稀,却是精神矍铄,一头及肩的卷发花白,穿一身墨蓝唐装,衣摆几株水墨画的挺拔修竹,外人看起来很有几分风骨。   但只有他们几个师兄妹知道,唐老爷子十分任性且幼稚,耍起小孩脾气来,谁都没办法。一大把年纪,还热衷熬夜画画,一画起来就浑然忘我,谁要说他一句,他能委屈的一天不吃饭。   “师父,你这又熬夜了?”   苏眠撅撅嘴,上前去搀他。   唐箴这才像回过神,看着苏眠好一会儿,迟钝道:“啊,眠眠来了?”   “师父,我去给您泡杯茶,要龙井还是金骏眉?”   唐箴又反应了会儿,抓抓自己的白头发,“要咖啡。”   “咖啡对身体不好,还是喝茶吧。”   “不,要咖啡,咖啡好喝。”老爷子说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有要耍赖的架势了,“就要咖啡。”   苏眠拿他没办法,只能去料理台翻咖啡豆,这咖啡豆还是上次司宴烤过的,她不太会炒咖啡豆,司宴干脆炒了一大罐密封起来,随用随取。   想到司宴,苏眠随口问道:“师父,小师兄怎么没来?”   “司宴啊?”那边顿了顿,似乎在想司宴去哪儿了,好半天,才继续,“去杭州了,他朋友画室开业,他过去捧场。”   苏眠哦了一声,同时将磨好的咖啡豆倒进咖啡机里,然后找来杯子,开始往咖啡机里注水。   “对了,”唐箴渐渐回过些神,想起了有事要交代,干脆走到了料理台旁边,“眠眠,一会儿有客人来,你帮师父接待。”   “师父您呢?”   “我画还没画完,喝了咖啡就上楼。”   苏眠是知道唐箴的脾气,一旦来了灵感开始画画,那就极讨厌被打断。所以她也不再多说什么,安安静静听着唐箴安排。   “我昨天下午接到的电话,说是要看看我们这些画画的平常都在干些什么。老朋友,我哪能拒绝啊,就一口答应了 ,谁知道,晚上下了雨,突然想画画……一会儿人来了,你帮忙接待。不用干什么,你平常做什么今天就做什么,他们就在一边看着,不会打扰你的。”   苏眠应了一声,按照唐箴的习惯,将方糖和奶放进煮好的咖啡里,端起杯子递给老爷子。   唐箴没急着接,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回忆了半天,有些不确定道:“是个演员,说是叫贺、贺琛。”唐箴似乎对自己想起了这个名字感到沾沾自喜,邀功般看向苏眠,十分笃定地重复了一遍,“对,就是他,小贺。”   苏眠猛地一惊,手抖了一下,半杯咖啡就洒了出来。 第3章 小姑娘,我该往哪儿……   认真算起来,苏眠喜欢贺琛五年了。   前几年,贺琛只能算个十八线,然而前年,他凭借电影《暗涌》获得金马奖影帝,第二年凭借电影《无双之国》夺得金像奖影帝,这部影片于今年一月又替他拿下了金球奖影帝。   他似乎一夜间红遍了大江南北,不仅以演技征服了各种奖项和观众,还以高颜值征服了数以千万计的老婆粉。   贺琛演技过硬,流量热度也高居不下,一时间成为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演员。   在贺琛还是个无名之辈的那些年,苏眠总是想,她的少年总有一天会光芒万丈,站在最璀璨的舞台上。   现在贺琛真的让全世界人都看见自己了,苏眠觉得骄傲的同时又有一点点心酸,有种自己珍藏了好多年的宝藏被所有人发觉的微妙不爽。   贺琛正是事业巅峰期,前一段时间接了新锐导演郑万风的电影《画魂》,这是一部传记式文艺片,主人公是几年前已经逝世的油画大师曹意。   郑导为了让贺琛更好得入戏,要求他学习画家的一举一动和生活习性,要求每一个表演每一个举动,都必须真实而自然,都要传递出细腻又符合逻辑的情感。不能让观众觉得他在演一个画家,而应该让观众觉得他就是这个画家。   贺琛如今算是功成名就,需要静下心琢磨演技,争取拍出能传世的经典代表作。   贺琛的经纪人刚好跟唐箴关系好,就将这事托付给唐箴了。   唐箴喝着咖啡,絮絮叨叨说了这件事,顺便吐槽了两句他师父曹意。吃完一片面包后,自己又飘飘忽忽回二楼画画去了,至于“小贺”就被他“郑重”地托付给了自己的小徒弟。   苏眠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整个人都是晕乎的,满脑子想到都是接下来几天贺琛要一直跟在她后面,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下意识将沙发上的帆布包拽过来,把小恐龙狠狠蹂、躏了一顿,却始终无法镇定下来。一上午,都处于一种虚幻不真实的状态中。   现在,不仅仅唐老爷子像个游魂了,苏眠也成了个小游魂,在大厅里晃来晃去,整个人飘在空中似的,不知该做点什么才好。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熬到了临近十一点,门铃骤然响起,就像是一道光劈散了满室混沌,苏眠一下就回过神来,也一瞬间紧张得冒出了一背的汗。   来了。   她的心噗噗乱跳,有些无所适从的在大厅里走了一圈,下意识抓起小恐龙,又觉得失礼,颓然放了回去。   她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准备,才淡着一张脸,走到了院门处开门。   院门打开的一瞬间,苏眠的情绪就像是一个饱满的气球突然被放了气,立刻蔫了下来,这种七上八下的滋味还挺不好受。   “眠眠,有唐老先生的快递。”   快递员将三蹦子停在院外,开始往下搬东西。   工作室画材消耗多,唐老又挑剔,认准了商家,就是大批量的买,颜料、画布、底胶、画框、雕塑品……哪样都不轻,偶尔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又贵又没用的中老年专属受骗物品。   东西不少,一箱箱堆在地上,不知道师父又买了些什么,瞧这架势,除了画材,估计又被忽悠买了些没用的东西。   苏眠捡了一个看起来应该轻点的箱子,弯腰想搬起来。   就在她弯腰时,一辆黑色阿尔法从原野那端,像是划开麦浪般无声开了过来,停在了院外大树下。   苏眠未加注意,只伸手去搬地上的箱子。   这箱子看起来不太大,应该不会很重,但她握住箱子边缘稍一用力。   还挺沉,纹丝不动。   苏眠格外不服气,撸起袖子,几乎是用了吃奶的劲儿,咬起牙去搬。箱子被抬起来了一点,勉强能搬起来,抬进屋里还是够呛。   她那股劲儿瞬间就散了,挫败地放下箱子,鼓着脸颊呼了口气,十分怀疑师父又被忽悠了,可能买了一堆铁疙瘩。   “我来吧。”   一道低而醇厚的声音撞进耳朵里,似乎还带了些隐隐的轻笑,大约刚才围观了她搬东西受挫全程。   苏眠还未来得及直起身,眼前已罩下一片阴影,一道挺拔的身影俯了下来,男人修长白净的手指已经扣住了箱子边缘。   苏眠十分抗拒与异性接触,她悚然一惊,反射性直起身,往后退了两步,黑润的眼直直地盯着他。   男人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虽然弯着腰,也能看出身型极好,不过他戴着黑色口罩,看不见长相。   可苏眠看见他那双眼后,一种熟悉感就扑面而来,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   是贺琛?!   那双眼……苏眠的思绪有点乱,有些不太礼貌地直勾勾盯着他,忘了收回目光。   男人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反应,弯腰一手把着箱子,一手勾住了口罩边缘,将其拽到了下颌处,仰头看她。   “放心,我不是坏人。”   他声音低低沉沉,语调温和,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往苏眠耳朵里钻。苏眠觉得耳根发痒,紧张得连呼吸都窒住了,胸口像有火车跑过,轰隆隆吵得厉害。   真的是贺琛!   她脑子里像被什么东西轰炸了一番,嗡嗡嗡的,已经无法思考,乱成一片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贺琛正弯腰撅着屁股要帮她搬东西。   苏眠看着近在眼前的贺琛,一时竟觉得不真实,她圆眼微微瞪大,目光里带着点疑惑和探究。   “怎么了?”   低沉悦耳的声音再次撞入耳朵里,苏眠这才回过神,看着他对着自己询问般笑了一下。他的眉眼随之弯出好看的弧度,眼底有光闪烁,像冬日暖阳。   苏眠默默握紧了拳,指甲尖掐了掐手心,告诫自己,一定要要冷静,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贺、贺琛?”   努力控制情绪,但声音还是克制不住地微抖。   “嗯,是我。”他沉沉应一声,但没再多说,就勾住口罩戴了回去。   下一秒,快递员的脚步声就近了,他好奇问:“哎,眠眠,这谁呀?”   苏眠有点慌,怎么介绍呢?朋友?好像不合适。   不过很快,就有人替她解了围,“我们是来拜访唐老的,昨晚通过电话了。”   苏眠暗暗松口气,循声望去,见一个与贺琛年纪相仿的男人拎着个大包走了过来。   他冲着苏眠笑笑,点头致意。   作为贺琛八年死忠粉,她自然知道这是他的助理邢楼,据传两人关系极好。   快递员只问了一句,又搬起一个箱子进了院子。   一边的贺琛已经将刚才苏眠搬的箱子轻松抱了起来,像抱着个空箱子般,十分闲适。   想到自己刚才憋得汗都出来了,也没搬动这个小箱子。   苏眠:……   “琛啊,你又干什么?”邢楼已经走到了近前。   “搬东西,看不见么?”傅以廷抱着箱子,长腿轻踢了下最后一个看起来体积不小的箱子,“这个你来。”   “喂,你……”   贺琛根本没理他,自己抱着箱子,迈开长腿往院子走。   苏眠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她虽然喜欢他八年,但性格使然,只默默喜欢,最多在微博上放纵口嗨一下,实际上并没有做过什么疯狂追星的事,也从没想过要去见他一面。   “您好,”很快,邢楼就打断了她的思绪,他拎着大包,抱着个大箱子,还礼貌地跟她打招呼,“我是邢楼,贺琛的助理,接下来几天还要麻烦美女多多照顾了。”   “您好,我是唐老的徒弟,您叫我苏眠就可以了。”   邢楼被她一板一眼的说辞逗笑了,“别您您您的,我这不还挺年轻嘛?”   苏眠有些不好意思,冲着他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你叫我邢楼,或者楼哥也行,我年轻着呢。我叫你眠眠行吗?”   他随和的态度和语气,让苏眠整个人轻松了不少,笑开了一些,脆生生道:“行,楼哥。”   两人一边往院子走,一边闲聊,情况也就了解得差不多了,苏眠见邢楼手里东西多,顺手将他拎着的大袋子接了过来。   两人聊了几句,免不了说到贺琛的事,据邢楼说,贺琛推掉了所有行程,要在她们画室待两周。   两周啊。   苏眠心突突跳,但面上却没什么波动。   她从来没有太多的奢望,只希望他吃好睡好,天天开心就够了,甚至不曾奢望能亲眼见见他,跟别说参与他的生活了。   可现在,那个她仰望了很多年的人,像光一样照耀着她的人,突然就照进了她的现实生活中。虽然明白,几天后他就会走,他们就像两条偶然有了交集的直线,短暂交汇,很快离开,从此不会再见。   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曾经照进她生命中的这道光,够闪耀她一辈子了。   苏眠一颗心轻飘飘的,整个人都觉得虚幻不真实,那种缥缈感潮水一样涌过来,让她恍恍惚惚的,总觉得早上的梦还没醒。   那个梦……   只要一想到,苏眠就感到羞耻,脸颊也开始发烫,更不用说本尊现在就在眼前,她更是心虚得厉害,好像贺琛会看见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一般。   苏眠做贼心虚,下意识抬起眼,寻找了一下,隔着半个院子和池水,看见了抱着东西,走在游廊上的那道挺拔身影。   游廊前种满了合欢树,此时正值合欢花开,树冠如覆盖了一层粉色的云,贺琛走在游廊上,像在粉色的云层中时隐时现。   苏眠站在远处看着,心头微痒,十分想将这一幕画下来。   就在这时,前方的贺琛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没有外人,他已经摘下了口罩。苏眠未及反应,目光还粘在他身上,两人的目光隔着满树合欢在空中交接。   偷看被抓,顿时惊得苏眠背都僵了,一下停在了原地。   千万不能让贺琛觉得她是个痴汉啊!好歹也是著名画家的得意弟子,争点气,有点出息,不要给老爷子丢脸!   苏眠心底一阵咆哮,面上却只带着微有些不自然的笑,高雅淡然得很。   贺琛远远看着她,扬了扬眉,“小……”原想叫小姐,话到嘴边觉得不对味,转而道,“小姑娘,我该往哪儿走?” 第4章 国民老公的闭门羹……   “贺老师,您稍等,我来带路。”   苏眠回过神,拎着大包,小跑了过去。她个子娇小,拎着个大包,跑起来看着像是跌跌撞撞的。贺琛看着她跑过来,有点心惊,怕她一跟头栽倒,下意识迎上前几步。   看清她手里那只包是自己的后,贺琛微蹙了下眉,腾出一只手去接包。   苏眠见他骤然将一只修长的手伸到了自己面前,还吓了一跳,不过瞬间反应过来了,“没关系,我可以的。”   “给我吧,”贺琛垂眼看她,淡淡道,“让小姑娘拎包,不合适。”   苏眠还在犹豫,那只修长的手已经握住了大包的带子,手指一曲,握紧带子,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有力而强势。   手指不经意有微小触碰,他的指尖有些凉。   贺琛未察,苏眠却对各种接触极为敏感,像被蜇了一般,飞速收回了手,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惊吓。   贺琛有点诧异,抬眼盯着她看,“怕我?”   这话怎么跟早上梦里的那句蜜汁相似?苏眠更加局促了,低着头,小声道:“不,贺老师,我是您粉丝。”   头顶传来闷闷的一声轻笑,苏得苏眠头皮都麻,垂下眼更不敢看他。   他轻笑着,胸腔微颤,好像带得周围空气都一圈圈漾开纹路,撞向了苏眠,她的心,就跟着一起颤。   “粉丝,为什么要怕我?”   他声音带着笑,沉沉的,尤其好听,苏眠觉得耳朵在发痒,忍不住摸了一下耳垂。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道:“有点紧张。”   头顶贺琛的笑声更重了些,“不用害怕,我不是坏人,不打人,”他顿了一下,“更不打粉丝。”   苏眠被他逗得笑了起来,顿时轻松了不少,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这小姑娘一直淡着张脸,这一笑起来,反差强烈,显得尤其灿烂,眸子闪闪,比她身后的粉色合欢还要好看。   贺琛一时倒不知说什么了,看着她的笑脸,试探问:“你要签名么?”   他话音落,不远处传来一声低笑,看戏的邢楼没忍住,笑出了声,什么神奇对话。别人是粉丝求签名,他们家倒好,自己推销签名,顶流比十八线还悲惨,毫无身为影帝的觉悟。   贺琛循声看过去,邢楼立刻扭向一边,假装欣赏起工作室的一池碧水。   “邢楼,过来拎包。”   邢楼:……   将东西放进仓库后,苏眠带着邢楼和贺琛到了一楼大厅,请两人坐下后,温声询问,“你们要喝什么?这里只有茶和咖啡。”   “眠眠,你别忙了,哥哥这儿着急,要不先见见唐老?”   一旁的贺琛原本正翻着桌上的画册,听见邢楼的话,扭过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问什么,不过最终没说。   “师父现在有些忙。”   苏眠坐在贺琛对面,有些小心地看着他,毕竟他们要找的是唐老,现在突然变成自己这么个未出茅庐的徒弟,不知会不会让他们不满。   好在,邢楼跟贺琛都没提出什么异议,苏眠才继续把唐箴的安排复述了一遍,最后还格外认真地强调:“就这两天,师父就忙完了就来。”   一直在垂着眼认真听她说话的贺琛突然抬眼看向她,神情有些意味不明,“两天么?”   是嫌时间太长?   苏眠有点失落,但还是很尽责尽职地解释,“对,我周一还要上课。”   贺琛没再说话,双肘支着膝盖,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神情十分认真。忽而,他英气的浓眉皱了一下。   苏眠坐在对面,淡着一张脸看着男人的神情,心里却是惴惴,不知道他现在有什么想法。   苏眠一直偷偷研究他的神情,谁料他突然抬起了头。   贺琛微俯身,而她挺直了背,这一抬头,目光处于同一水平线,不期然就撞在了一起。   对上那双澄澈黑眸,苏眠怔了一下,像瞬间看见了无边风月。   他五官都非常漂亮,但尤为引人瞩目的是这双眼,璀璨又深邃,让人觉得世间风景万千,也不过在其一瞥之间。   现在,这双眼正无比认真地看着她。   她心头微跳,垂下哞,双手下意识抓紧了沙发边缘,小声提醒,“贺、贺老师?”   贺琛仍看着她,薄唇动了动,好听的嗓音响起,是温和的、带着商量的口吻:“那我跟着你,你介意吗?”   “啊?”苏眠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贺琛温和地笑了笑,“你一直在说唐老的安排,倒没说你愿不愿意。如果我跟着你,可能会给你带来一些不便,所以你愿意让我跟着么?”   苏眠看着他眨了眨眼,眼眶有点涩,她喜欢的人怎么可以这么温柔。   “愿意”两个字都蹦到了嘴边,但苏眠却觉得怎么这么暧昧,一时开不了口,只抿着唇,垂下眼不看他,缓缓点点头。   苏眠的画室位于四合院的东厢房,东边一大片落地窗,温和晨光刚好从窗外照进来,铺了满室光明和温暖。   刚踏进画室,苏眠就听见身后的贺琛感叹了一句,“采光很不错。”   “嗯,师兄和师姐都让着我。”   出于礼貌,苏眠说话时,回头看向贺琛,一说到师兄师姐,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打从心底的,很开心的笑,甜滋滋,像是裹了蜜。   贺琛不期然看见一张笑脸,衬着满室蓬勃的阳光,让他恍然冒出一个念头:这阳光是蜜色的,如果有味道,大约是甜的。   他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幼稚念头失笑。   苏眠见贺琛立在门口没进来,只低头轻笑了一声,她有些疑惑:“贺老师,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贺琛迈开长腿走进画室,目光随意打量了一番,下意识道,“我看剧本上有句台词,据说是曹老先生当年说过的,不知道是原话,还是编剧加工过的,他说,‘画室之于画家而言,是融入血肉中的,且最为隐秘的存在。’是这样吗?”   他将认真而探究的目光投向苏眠。   苏眠霎时愣了一下,被爱豆这样专注地看着,她觉得心率有点失常。   她偷偷捏紧手指,垂下眼,尽量忽视他的目光,冷静道:“画室对于画家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他们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在画室度过,是画家能够完全放松敞开心扉的场所吧,可以完全放任自己的情绪,可以天马行空。”   苏眠觉得自己的解释过于文艺,有点玄乎,找补了一句,“大概相当于卧室对于普通人的重要和隐秘程度。”   话刚说完,苏眠就悔得要咬断舌头,这话的误导性太大。   果然,贺琛顺着就说了下去:“相当于少女闺房?那我这样进来会不会很失礼?”   原本都是无心的一句话,他说得很自然,并没有任何奇怪的暗示,但话题却如脱肛野马一般,止不住地往暧昧的方向跑去了。   有句话叫,要了解一个画家,就要先去了解TA的画室。这是个任由他们疯,任由他们放纵的空间,同时也是个非请勿入的场所。   这么一想,画家的画室跟少女闺房的确有共同之处。   可是经过这一对比后,苏眠就生出了一种将自己的秘密花园展现给爱豆的羞耻感。她忐忑而紧张,但又隐隐有点期待。   贺琛大约察觉了她的不自在,解释道:“剧本上有个桥段,就是曹老先生对擅自进入他画室的人大发雷霆,我想揣摩一下他的内心活动,找到他生气的点。”   苏眠点点头,表示理解,不过闺房这个对比让她联想到了某些事情,倏然睁大眼,有些慌张地看向了贺琛。   “怎么了?”   “贺老师……您能不能……”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像在耳语,“在外面稍等片刻?”   贺琛看着面前的少女微垂着头,虽然努力保持镇定,但声音却越来越小,耳根也越来越红,忍不住就轻笑了一声。   “是有什么不能看的东西?裸模画?没关系,我在曹老的画展上已经见识过了,他的画风在你们圈子里,应该是属于奔放的吧?”   贺琛温和地宽慰她,这是艺术,他能理解,就像他们演戏,也经常要脱衣服一样。   然而小姑娘似乎一点都没有被宽慰到,不仅仅是耳根红了,现在整张白嫩的小脸都涨红了。   贺琛眼见着她眼眶在泛红,看来是真急了。   他及时打住,虽然不明白自己干了什么让她急了眼,但还是极为绅士地退了出去。   他刚退了两步,画室门就砰的一声,被严严实实关上了。   贺琛看着紧闭的大门,有些茫然地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没想到,第一天就吃闭门羹。他靠着廊住,看着紧闭的门,想起小姑娘慌慌张张的样子,很像偷看课外书怕被大人发现的小孩,又心情颇好地笑了起来。 第5章 偷拍   苏眠进了画室,几乎无暇思考自己将男神关在门外这一英勇壮举,立刻从各个角落里翻出无数张贺琛的画像,然后统统放进柜子里,加了锁,这才缓缓松口气。   而贺琛突然被关在门外,摸了摸鼻子,脑袋里都是懵的。   这一幕刚好被路过的邢楼看见,他幸灾灾乐祸地凑了过来,稀奇道:“怎么着?被赶出来了?国民老公贺琛居然被姑娘赶出来,真是有生之年系列。”   贺琛双手环胸,淡淡瞥他一眼,“我出钱买瓶香槟,你庆祝一下?”   邢楼嘻嘻地笑,赶紧讨好金主,“别跟我开玩笑,我会当真的。说说怎么搞的,我帮你分析分析。”   贺琛入行十二年,邢楼一直是他助理,两人几乎是携手从低谷走向巅峰,如今名义上是雇主和员工,实际上却可以算是交情极好的哥们儿了。   贺琛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前思后想,也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得罪了小姑娘,反正现在就是他被人小姑娘关门外了。   不过好在,没几分钟,画室门就再次打开了。   苏眠已经从担心“被贺琛发现自己画了他无数张画像从而断定自己是痴汉”这件事中解脱出来了,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把贺琛关门外了!   把自己的男神关门外了!!   想想还有点猛啊!   猛归猛,苏眠面对被关在外面的贺琛时还是怂的,她脖子发硬,有点心虚也怕他生气,站在门口抬头偷偷看他。   贺琛很高,此时闲闲倚在走廊栏杆上,五官笼在温和晨光中,显得温柔又慵懒,整个人好像会发光,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现在可以进了么?”   他眉眼微弯了弯,含着浅浅笑意,不像生气的样子。   苏眠悄咪咪松口气,但还是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抱歉,多少有些局促,她强行解释了一下,“抱歉,贺老师,没想到您会来,画室太乱,所以稍微收拾了一下。”   邢楼还在一边凑热闹,傅以廷没开口,他倒先说了起来,“眠眠,你不用这么客气,平常什么样儿,现在就什么样儿,当他不存在就行。”   不存在?那怎么行?他在她这里的存在感,比任何人都强。   苏眠有些犹豫地看向贺琛。   傅以廷挺同意邢楼的话,“对,当我不存在就是了,平时怎么样现在就这么样,不用太拘束。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啧,”邢楼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琛哥,你说话这么客套,人小姑娘不拘束才怪,难怪把你赶出来了。”   苏眠一听,面上有些尴尬,弱弱解释:“跟贺老师无关,是我自己……”   “你对我客套,我对你客套,你俩今天能站这门口唠一天!”邢楼打断了苏眠,同时拍了拍贺琛肩膀,并无视他威胁的眼神,语重心长道,“哥,按你们这客套程度,估计一个星期后,都还您好、抱歉、对不起的,怎么开展工作?人郑导那儿就等你进组开机了。”   贺琛有点忍无可忍了,一把将邢楼的手从肩膀上拽下来,沉着声儿道:“你赶紧去买午饭,再唠叨下去,天都黑了。”   邢楼应了一声,趁贺琛未发火,赶紧地溜了。   他走两步又被贺琛叫住了。   贺琛侧头问苏眠:“你爱吃什么菜?”   “我不挑食,清淡点的就可以。”   贺琛冲着邢楼挑了一下眉,“听见了?去吧。”   “哎,得嘞,您二位等着,小的这就去。”邢楼应了一声,一副狗腿子样跑了,衬着这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倒还真有那么几分意思。   苏眠轻轻笑了起来,人也轻松了不少,“贺老师,可以进去了。”   贺琛应一声,迈腿跟在她身后走进了画室。   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贺琛掏出来看一眼,是邢楼发的微信。   邢楼:【琛啊,人小姑娘胆小内向脸皮薄,你得热情点,不能老这么尬着,一尬尬半个月,受得了?姑娘拘谨,是因为你的身份放这儿了,还有你的态度,你得先表现出善意来,缓和一下气氛。你的态度决定了小姑娘的态度,咱也不太老,活泼点?要不先换个称呼,叫个眠眠?】贺琛看着手机屏幕,失笑,知道的是在搞工作,不知道的还当他是在搞对象,对人小姑娘有不良企图呢。   眠眠……他想起邢楼那会儿一口一个眠眠的叫着,觉得自己可没邢楼那么不要脸。   想是这么想,然而眠眠这两字却不自觉地在他舌尖上绕了绕,似乎叫起来会挺顺嘴?   进了画室,大概是到了自己最熟悉,最有安全感的地方,苏眠觉得自在了很多。   贺琛进屋后,粗略看了一眼,温和道:“你不用受我影响,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发出声音打扰你。”   苏眠乖巧地点头,心里却狂风骤雨:哥哥,我怎么可能不受影响,你盯着我画画啊!我男神盯着我画画啊!你往我这儿站着,就足够影响我了。   苏眠这么想着,觉得手指尖都在抖,不知道还拿不拿得住画笔。   贺琛绕到墙边的懒人沙发处,非常礼貌地询问:“我可以坐在这里么?”   苏眠正在摆画架,回过头,刚好对上他那双黑亮的眸子。   他的眼睛真好看,即便平平常常地看过来,似乎也带着一些翻涌的情绪,大约所谓会说话的眼睛就是这样了。   总觉得含了情。   苏眠心跳莫名快了一下,她快速垂下眼,应了一声,然后强迫自己努力想着画画的事。   她坐在高脚凳上,面对着画布,背后便贺琛,苏眠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紧绷的。   不过这种状况倒是没持续太久,虽然她潜意识里知道贺琛正看着她,但他很安静,坐下后就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苏眠很快就进入了作画状态,整颗心静了下来,贺琛的影响已经完全不存在了。   苏眠有着很难得的专注力,这也是唐箴欣赏她的地方。一旦进入状态,就可以完全心无旁骛。   等苏眠画完底稿,结束一阶段,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她正盯着底稿,琢磨怎么修改,突然想起来贺琛在这里,那种紧张忐忑的情绪又冒了出来。她背脊微微僵住,扭头看向身后。   人高马大的男人呈一种完全放松的姿态,窝在懒人沙发上,居然睡着了!   他的长手长腿蜷着,看起来有些憋屈可怜。   苏眠忍不住笑了,坐在高脚凳上,托腮静静看了片刻。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好在隔得远,倒是没有惊醒傅以廷。   但苏眠也吓了一跳,只怕吵了他睡觉,她快速打开微信,走到了门外。   是小师兄司宴发来的信息。   小晏子:【小丫头,想我了不?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苏眠用手机抵着下颌,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果断得出答案——不想。   不过她又有点期待司宴回来带着贺琛,她就可以过上在一边看爱豆养眼的悠闲生活,所以回复【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边秒回。   萌萌:【怎么,等不及我回去了?就是想我了对吧?这才离开一天,就想我了。】苏眠十分违心的回了一个【是】。   接着又追问:【先说什么时候回来呀,快点,拜托!】【后天开业展结束,还要去看两个朋友,聚两天,大概五天后再回吧。】苏眠算了算时间,呵,都下周了,有师父带贺琛了。   她发了个哭哭的表情,不再说话。   【干什么?这么想我,你来杭州啊,机票师兄包了。】【不说了,我要忙了!哼!】【嗨,我就是个工具师兄吧?你这个无情的女人!】苏眠没理他,果断关闭聊天界面,回画室欣赏贺琛睡颜去了。   她走回画室,原本只是停在画板处,远远看一会儿,但不知不觉就往前靠了一步,等她回过神,已经走到了画板和贺琛中间了。   靠得近了,苏眠的心跟着有些慌,脚步顿了顿,犹豫了好一会儿。   去还是不去?   去看看吧,就看一眼而已!   苏眠远远看着他,最终还是没有抵抗住诱惑,提心吊胆地走了过去。   已经可以看见他根根分明的睫毛了,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平稳的呼吸了。   贺琛窝在懒人椅上,闭着眼,长密的睫毛覆下来,模样乖顺得不行。   只是他眉头微蹙着,可能是累得狠了,睡着了也不踏实。   苏眠站得很近,她心虚极了,却又贪心极了,目光大胆地落在贺琛脸上。这辈子,大概只有这一次机会这么近距离看着他了吧?   这张脸,她画了百遍千遍,每一寸都无比的熟悉,却又无比遥远陌生。   不管她画得多好,始终不及本人万分之一的生动。她细细地看着,一直以为他化妆了,原来是睫毛本身长密,自带眼线效果,某个角度看过去,眼尾还有些翘。   看着他密密的睫毛,苏眠心念微动,鬼使神差地掏出了手机,对准了那张看过千百遍的脸。   就在这时,手机进了一条信息,叮咚响了一声,在静室里被数倍放大,异常明显。   窝在沙发上的男人动了动,睫毛微颤,缓缓张开眼。 第6章 荷尔蒙溢出纸面   猝不及防的,就对上了那双带着朦胧睡意的眸子。苏眠觉得像是看见了藏在薄雾后的山川河流,一时怔愣,连作、案工具都忘了藏起来,举着手机,傻兮兮对着贺琛那张俊脸。   贺琛撑着沙发坐直了身子,似是还未完全清醒,随意抓了把头发,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一声。   尾音微扬,苏眠觉得耳朵开始发麻。   她回过神,偷拍被抓,慌张解释:“抱歉……”   “抱歉。”   谁知道贺琛同时间开了口。   两人都愣一下,贺琛看起来已经完全从睡意中清醒过来,往后靠在椅子上,挑起眉,由下往上地看她,眉眼间多了些玩味,“为什么说抱歉?”   苏眠被噎了一下,觉得自己不打自招了,蠢得可怕。   她努力压制住狂跳的心,十分底气不足地反问:“贺老师为什么说抱歉?”   贺琛站了起来,大概刚睡醒,动作比较慢,显得有些懒散。   他一站直,瞬间形成居高临下的姿势,身高劣势让苏眠觉得压迫感极强,隐隐有种自己暴露了痴汉行为后,贺琛会动手揍她的错觉。   苏眠不敢直视他,猛地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贺琛也随着她的动作下意识垂眸,目光刚好落在了她衣领后露出的脖颈处。她微垂着头,那片白皙柔嫩的肌肤就大大方方露了出来。画室里光线充足,晕着满室蜜色,染在那片几乎透光的白皙肌肤上,让人骤然生出一种手感应该极好的遐想。   他微眯一下眼,像探究某种莹着微光的羊脂玉一般。   不过下一瞬,他就挪开了目光,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半覆着,眸子显得更加深邃。他微勾着唇,面上是一贯的温和笑意。   他半天没说话,苏眠偷偷抬眼看了看,入眼就是某影帝的营业式假笑,春风般温和儒雅,但绝对不热情,很难接近。   苏眠略失望地抿抿唇,又挪开了目光。   她的小动作全落在了贺琛眼中,他莫名就想起了刚才邢楼给发的那条信息“你的态度决定了小姑娘的态度”,还有接下来那句“咱也不太老,活泼点”。   神经病。   他在心里暗骂了邢楼一句,但看着小姑娘怂成鹌鹑的模样,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太严肃了?或许他应该调整一下,严肃活泼会比较好?   苏眠正为贺琛的营业式微笑难过,头顶上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我不是睡着了么?”他顿了顿,解释,“昨晚剧组杀青去聚餐,闹得晚了点。”   苏眠顺着他的话,抬头打量一眼,他没做任何造型也没上妆,依旧俊朗无比,虽然能看出眼底有不明显的淡青,但也让他多了些人间烟火气,让人觉得更容易亲近。   贺琛察觉她的目光,回望过去。   两人距离很近,骤然间目光交接,苏眠觉得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气浪在微荡,侵占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她本能地退了两步,挪开目光,努力板着小脸,假装自己毫未被影响的认真道:“唔,有黑眼圈了。”   贺琛:……   他舔舔唇,失笑,却下意识用指腹挠了一下眼底的肌肤。   “小姑娘,到你了。”   “什么?”苏眠不明所以,看着他疑惑地眨了眨眼。   “为什么说抱歉?”   “这个就是,贺老师您不是睡着了么,可能是觉得太无聊了,大概是我做得不好……”   苏眠盯着地面,开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努力忽视面前的人是贺琛这个事实,告诉自己,那只是一颗大白菜,最多是比别的白菜漂亮点而已。她小学三年级登台表演时,妈妈就是让她把台下的观众都当成萝卜白菜来消除紧张。   贺琛单手抄在裤兜里,立在一边,闲闲地看着她。   苏眠扯完一堆借口,有些紧张地看向贺琛,“这么说,您能明白吗?”   “能。”   贺琛很简洁地回了一个字,随即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笑了起来。   他知道这样挺不绅士,但实在忍不住,刚才小姑娘词儿说得挺溜,就是演技感人,一张小脸苦大仇深得像是要上阵杀敌一般,“我在撒谎”四个字基本就刻在脑门儿上了。看她板着张小脸,一本正经地在哪里瞎扯,就好像看见小孩穿大人衣服一样。   苏眠不明所以,呆愣愣看他,这不是他惯常的那种温和却难以接近的笑,而是一种真正的开怀的笑。他向来斯文优雅,即便开怀的笑,也只是眉眼弯弯,唇边勾出一个大的弧度。   身为傅以廷死忠粉,她还是能明显区分他除了演戏以外的“礼貌疏离微笑”、“被迫营业假笑”和“发自内心真笑”。   苏眠被这个笑晃晕了眼,直勾勾看着他,连掩饰都忘了。   他的眼本就好看,璀璨而干净,弯起来更是迷人。   苏眠看着他的笑脸,耳边还响着他微沉的笑声。这完全是折磨,根本扛不住,她甚至想要掉头就跑出去。   好在,贺琛没让这种折磨持续太久,门外邢楼喊了起来,说让他们出去吃饭。   贺琛敛了笑,应了一声,率先走向门口。   苏眠看见他从自己身边走过,脸上的笑意似乎还未完全散去?   她不明白有什么地方好笑,抬眼望向那道快走到门口的挺拔身影。   苏眠原本还沉浸在“贺琛在笑什么”这个问题里,但看了贺琛一眼后,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贺琛的背后粘了一张速写纸,是她画的他演某部谍战片时的角色。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角色是个荷尔蒙爆棚的卧底,影片里有个半裸镜头,而她画的正好是那个半裸镜头。并且,她画的时候,嫌弃牛仔裤腰有点高,画出来美感不够,所以自己产粮,手动加工——解开了扣子,拉低了一点拉链,露出了半截人鱼线,眉眼间再染一点色气。另外,她还在将自己的签名签在了他裸露的后腰上,像一枚性感又骚气的纹身。   不得不说,她的画工很扎实,整张画漂亮生动,荷尔蒙似乎要突破纸张溢出来,看看就觉得鼻子热。   看着那张纸随着贺琛的脚步耀武扬威地抖动着,苏眠觉得自己的血液刷一下就倒流了,手脚都凉了。   如果被贺琛看到,她是选择用碳笔自裁好,还是选择用美工刀切腹好?   眼见着贺琛快走到门口了,而邢楼就等在外面,只要他一转身,两个大男人就能欣赏到她的大作了。   那画面想一想,苏眠就觉得余生无望。   她已经无暇思考,满脑子叫嚣着掩盖罪证。她几乎是凭着保命的本能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贺琛身后的那张画往后拽。   忙中出乱,她不仅成功拽住了那张画,还成功拽住了贺琛的衬衣。   贺琛不防备,被她拽得往后一退,苏眠正好整个撞在了他后背上。   好硬。   苏眠被撞得眼都花了,但她凭着掩盖罪证的坚强意志哼都没哼一声,快速将那张画揉成团,扔到了角落里,这才捂住了鼻子。   贺琛的衬衣被她一拽,领口勒住了脖子,他后退一步,又撞上一个软绵绵的身体,瞬间懵了,僵在原地,不知道什么情况。   他呛咳了两声,回过神,拉拉领口,下意识摸着脖子回头去看身后的人。   原本想质问,但苏眠眼眶通红地抬头看着他,满脸内疚,好像只要他大声一点她就要吓得哭出来了。   贺琛在心里奇异地“啧”了一声,怎么搞得好像他做了什么欺负人小姑娘的坏事似的?还真不太忍心说什么了。   他张了张嘴,最后笑了,“干嘛?喜欢我这衣服?”   “有、有一只蚊子。”好半天,终于憋出个尚算可以的理由。   只是她说谎的神情太明显,贺琛又忍不住想笑,他配合着“哦”了一声,无比正经地教导,“有蚊子,你应该拍,别拽。”   苏眠一张脸通红,一声不吭,只目光软软地看他,认错态度十分端正。   “你俩干嘛呢?”   走廊里的邢楼看着两人在门口又撞又扯衣服的,似乎是差点打起来,震惊地话都说不利索了。   “打蚊子。”贺琛淡淡回了一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眼里又浮现了一丝笑意。   苏眠原以为自己可以跟爱豆同桌吃饭了,但贺琛走到半路接到了个电话,自己去一边接电话了,半天都没回来。   饭吃一半,贺琛回来了,却没有坐下,倒是说有事,要出去一会儿,带着邢楼一起离开了。   苏眠一个人吃饭,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干脆搁了筷子,拿出手机来看。   刚才手机一直响,显示着有不少消息。   苏眠打开手机,看见“贺琛老婆团”这个群显示有99+的消息。   她因为平时很忙,一画起画来,几天都沉在里头,没时间天天刷贺琛的消息,所以加了个小的粉丝群。这群里只有十来个人,都是比较理智的粉,除了经常口嗨,每天分享贺琛的新消息外,也没什么出格行为。   苏眠一点开群,消息就一个劲往里涌,她随意往前翻了几条,看见是一个名叫“贺琛姨太太”的粉发来张贺琛的新杂志大片。   照片背景是在校园,贺琛穿了件偏休闲的白衬衣,刘海微长,扫在眉骨处,让他原本就儒雅的气质又温和清新了许多。他趴在教室书桌上,闭着眼,像是在睡觉。   照片里阳光很好,形成光柱从窗外照进来,给人一种高中学长趴在桌上睡觉的干净少年感。   这张照片一发上来,就像是捅了土拨鼠窝,一堆人疯狂尖叫知名人士贺太太:啊啊啊啊啊啊,我哥哥的睡颜太特么乖了!   贺琛廷得不到的女人:啊啊啊啊啊,这个睫毛是真实存在的吗?!实不相瞒,我正在哥哥的睫毛上睡觉!   贺琛姨太太:yysy这个哥哥,我先睡为敬!   贺琛的小娇妻:楼上走开,我先来!   我家崽崽小贺:楼上两个够了,我崽崽这么乖,你们怎么忍心下毒手?妈粉誓死捍卫崽崽清白。   贺琛姨太太:哥哥睡着的样子,真的好乖啊!老婆粉快要转妈粉了!   知名人士贺太太:看一眼,心都化了!要是能亲眼看一次哥哥的睡颜,我这辈子值了!   ……   苏眠看着她们热火朝天的聊天,突然就想到了刚才在画室里,贺琛窝在沙发睡觉的模样。英俊又乖巧,睫毛纤长浓密,鼻梁挺直,裹着一层暖黄的光,简直像幅精心画出来的油画。   她心脏砰砰的跳,带着点小得瑟,忍不住想要分享。然而下一瞬,就压下了自己的这点小雀跃,她不能说,只能闷在心里,自己偷偷开心。   虽然少了分享的快乐,但又多了些隐秘的乐趣,好像她跟贺琛之间有了独属两人的秘密。 第7章 影帝的高光时刻到了……   苏眠这种轻飘飘踩在云端的好心情持续了一整天,回家时嘴里还哼着轻快的调子。   “今儿怎么了,这么高兴?”简俪今天破天荒没加班,居然在家看电视,听见了苏眠进屋的动静,扭过头看了过去。   “妈!”苏眠笑嘻嘻叫了一声,“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公司没什么事儿,早点回来,饭好了,洗洗手过来吃。”   苏眠脸上的笑容停了一秒,旋即看着简俪笑得更开心,脆生生应道:“哎!”   自苏眠有记忆以来,在她印象中,简俪这几年在家陪她的时间比过去十几年加起来都多。   她站在门廊处,歪着头,看着简俪一直笑,向来打扮干练的简俪此时穿了一身宽松的米色居家服,成熟的波浪卷发松松系在身后,看起来不再有职场的凌厉和冷漠,让苏眠觉得温暖而安心。   简俪大概是注意到苏眠一直看她,抬眼瞅了过去,发现苏眠看着自己一个劲傻笑,一时有些怔愣,只片刻,眼眶居然泛红了。   “傻笑什么,赶紧去洗手。”她故意板着脸,嘴硬地嘟囔了一句,声音却是有些哽。   一见她这副模样,苏眠就知道她肯定是又想起两年前那件事了,心底一时五味杂陈,有欣喜也有自责。   但不管怎么说,那件事之后,她们母女的相处模式完全变了,而且苏眠可以肯定,是朝着好的方向改变。   她们很有默契的谁都不提那件事,也很有默契的各自改变自己,更多的去考虑对方。   苏眠赶紧换了鞋,走过去笑嘻嘻揽住了简俪的肩,故意逗她道:“简总,你在公司也是这样的?”   简俪侧头瞪她一眼,“还学会贫嘴了。”她语气抱怨,人却笑了起来,“别缠着我了,起来吃饭去。”   苏眠哦了一声,站了起来。   简俪也随之站起来,电视里的广告刚好演完,继续放她刚才看的电影。简俪看了一眼,随口道:“这男的真坏,让人恨不得打死他。”   苏眠顺着看了一眼,是电影频道放的一部名为《假面舞会》的电影,而那个让简俪恨得牙痒痒的渣男就是贺琛饰演的。   因为贺琛近期连续拿下几个含金量较高的最佳男主角奖项,所以电影频道专门弄了个时间段每天放他的电影,连最早期的都挖出来了。   他在这部电影了演的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专门玩弄女人的渣男,看得简俪气得牙疼。   此时,影片正放到高、潮,贺琛穿着礼服参加晚宴,风度翩翩的勾搭各种名媛。他桃花眼含光,看向一个穿着火红露背长裙的女人,目光暧昧轻佻,又让人不自主沉迷。   女人一袭长裙跟一身礼服的贺琛站在一起,居然挺般配。   苏眠在屏幕外看着,撇撇嘴,下意识腹诽:贺琛长这样,倒是挺适合这种角色,外表看起来斯文儒雅,其实是个败类。   腹诽完,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心态不对,仔细品品,有那么一点酸?   她猛地摇摇头,甩掉这些奇怪的想法,以无比惊人的意志力拒绝再看电视里贺琛勾人的小模样,毅然决然挽起简俪的胳膊,宣誓般大声道:“妈,别看了,我们去吃饭!”   “那么大声干什么?”   “电视太吵,我怕你听不见,”苏眠说着,顺势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关掉了电视,“别浪费电。”   “这孩子,刚才还高兴着呢,这会儿又怎么了?”   苏眠跟着简俪走了几步,虽然坚决拒绝电影的影响,但脚步却逐渐犹豫。她顿了顿,双手按在简俪肩头,人也趴了过去,犹犹豫豫,软绵绵道:“妈,你上次给我买的那条长裙呢?”   简俪侧头,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你不是不爱穿裙子?买回来一次都没穿。”   苏眠心虚地别开眼,底气不足地解释,“就是没穿过才要穿穿,不然不就浪费了?您开再大的公司,也经不起我这么浪费对不对?”   简俪:“几千块钱,还是经得起的。”   苏眠:……   我就想穿个裙子,怎么这么难呢?   苏眠这种情绪百转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深夜,直接结果就是导致失眠,第二天起晚了。   而简俪很贴心,想让她多睡一会儿,居然没有叫醒她。等苏眠穿着漂亮的长裙赶到唐老先生的工作室时,已经快中午了。   想到贺琛估计等自己半天了,她就有些焦急,几乎是小跑着冲进院子里的。   她提着裙子,刚从回廊跑过,就迎面遇上了许伦和赵潜。苏眠紧急刹车,停在了原地,松开裙子,还顺手抚抚平,冲着两人乖巧地笑,“赵哥,许哥。”   赵潜是唐箴的生活助理,平时也住在工作室,昨天刚好放假,而许伦是目前国内最大画廊——承启画廊的艺术品经纪人,一般负责跟唐箴这边联系。   这人总是西装革履,不苟言笑,透着一股商人的精明,苏眠每次见到他都有点点紧张。   不过苏眠有点不解,不知道许伦为什么过来。虽然她知道师父这边一直由许伦负责,但她来工作室后,很少见许伦过来,因为以师父现在的名望和地位,他的画作万人争抢,完全不需要经纪人在背后运作和宣传了。   两个男人原本正边走边聊,见小姑娘一道风似地提着裙子跑了过来,也都停住了。   赵潜除了每月两天假,基本都在工作室,跟苏眠十分熟识,见她跑得小脸微红,忍不住逗她:“眠眠,这是急着见谁呢?”   苏眠鼓了鼓脸颊,睁着眼说瞎话,“见师父呀。”   赵潜笑,显然不信,但还是顺着说道:“着急见唐老啊,怪不得老先生疼你。”   “啊?”   “你以为许哥来干什么的?你准备准备,过两天我跟许哥带你去吃个饭。”   苏眠反应过来了,师父是想替她运作,所以才把许伦找来了。   “真的?”苏眠微睁大了眼,有些惊讶有些欣喜。   抛开名利不谈,对艺术创作者来说,他们都希望自己倾注心血的作品能得到认同,没有人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创造出来的东西被尘封在角落无人问津。   即便没有利益,这种认同感也是他们继续创作下去的最大动力。   赵潜笑了笑,“我还能骗你?先进去吧,估计唐老还没进画室。我跟你许哥还有事谈。”   许伦冲苏眠点点头,算是道别。   两个男人越过她,上了回廊继续边走边聊。   苏眠站在原地,消化了一下赵潜给的消息,突然回过神,喊住了赵潜,“赵哥……”   “还有事?”赵潜回过头看她。   苏眠抿抿唇,有点犹豫,最后还是小声问:“那个……今天、今天没人来吗?”   “谁来呀?唐老没说有客人。”赵潜迟疑了一下,随即好像品出了点什么,双眼一弯,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眠眠,你是不是在等谁呢?”   苏眠:……   “哦,对了,唐老说这几天那个演员贺琛要过来。等他?”   苏眠感觉心头一跳,小心思被点破,有点虚,她迅速垂下眼看着青石板缝,死活不抬头了,半天也不吭声。   “等我?抱歉,今天晚了。”   头顶上突然炸出一道熟悉低沉的声音,苏眠头皮都麻了,贺、贺琛?   苏眠尴尬的想要从青石板缝里钻进去,但也只能厚着脸皮抬起头,对着面前的几人露出一个勉强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贺琛跟邢楼刚来,从回廊那头走过来时,被密密的合欢树遮住了,苏眠一时没看见。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回廊尽头,站在了台阶上跟赵潜和许伦互相介绍寒暄。   赵潜和许伦有事,聊了几句,便自离开。   贺琛跟邢楼还站在回廊尽头处,苏眠已下了回廊,站在台阶下,抬头看着他。贺琛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脸上就连往常礼貌性的温和笑意都没有了,不过也不见厌恶神情,只淡着一张脸,目光也是淡淡的。   苏眠知道,这就是他心情不太好的表现。   到底怎么了?苏眠探究地看着贺琛,担又不敢太明目张胆。   贺琛似有所感,垂眼看向了她,小姑娘原本就个子娇小,现在站在台阶下,只能仰着点头看他,这让她一双眼显得尤其大。熹微晨光从侧方洒过来,落进她眼底,平常黑亮的眸子变成了剔透的琥珀色。   贺琛又想起了昨天画室满室阳光,琥珀色,蜜糖味,他莫名其妙就笑了一下。   苏眠突然对上贺琛的目光,有点惊慌,但她还没来得及躲开他的目光,就见贺琛毫无预兆地笑了一下。   她有些愣,看着那双弯起的眉眼,带着湿漉漉的温润和莫名的熟悉,她脑子里突然就有了个大胆又荒唐的想法。   那晚的那双眼……   苏眠觉得不可思议,但这种想法又挥之不去,她心事重重,一边希望那晚伸出援手的是贺琛,一边又不希望是他。毕竟自己当时处于崩溃状态,实在太狼狈,被贺琛看到自己那副模样,她只想想就觉得无脸见人。   她正各种自我脑补,却听见邢楼在叫她。   “时间不早,要不先吃饭?”邢楼从回廊上走下来,一边往大厅走,一边掏出手机要点外卖。   苏眠脑子里还想着雨夜的事,她立在原地没动,反而偷看了贺琛一眼。贺琛正走下回廊,朝她走来。   “眠眠,你别老看琛哥了,他脸上又没菜单,过来帮我推荐哪家店好吃。”   苏眠:……   “我没有,我没看他。”她小小声辩解。   贺琛闻言,扫了她一眼,倒没什么异样,直接走了过来。   邢楼笑嘻嘻,“看就看呗,国民老公,谁不爱看,我没事也看着他下饭。你知道剧组那盒饭吧,没点美色,还真食不下咽了。”   苏眠笑了起来,脸也红扑扑的。   贺琛走到了两人旁边,踹了邢楼一下,“你少恶心我。”   “嘿,你这人,”邢楼可不服了,拉着苏眠评理,“眠眠,你就说句公道话,我们阿琛是不是秀色可餐?”   苏眠:!你俩斗嘴,干什么要拿我当夹心饼干??!!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贺琛,他就近在咫尺,何止秀色可餐,简直美颜暴击。两人离得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浅的木质香气。   苏眠原本就泛红的脸似乎更红了一些,眼神也在发飘,不敢与他对视。   贺琛似乎察觉了她的不自在,挪开目光,看向邢楼,“外卖点了吗?油嘴滑舌的。”   苏眠回过神,赶紧看向手机屏幕,缓解尴尬道:“我知道几家好吃的店。”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始滑手机,当看到某家奶茶店时,脑抽地抬起头看向贺琛,“你要喝奶茶么?”   贺琛被她问得一愣,随即笑开了,“好啊,你请我喝,我就喝。”   影帝:别的影帝喝82年拉菲,我要求喝一杯82年奶茶,不过分吧。 第8章 合照么?不收钱的……   贺琛最终还是没有骗到单纯少女的奶茶,一听他要喝奶茶,一边的邢楼双眼喷火,几乎要将他烧出两个洞来。   贺琛即将出演的油画大师曹意身形非常瘦削,而且在未成名前,曾在国外当过流浪艺人,那时期的曹大师穷困潦倒,是真的瘦到皮包骨。   虽然贺琛本身吃不胖,又常年健身,身形也是清瘦挺拔的,但绝对不至于皮包骨,所以为了更接近曹大师的形象,他从接下这部电影开始,就在控制饮食了。   最后,邢楼非常贴心地给他叫了份蔬菜沙拉,并且备注:只放蔬菜,别放沙拉。   然后,他又十分贴心地听从了苏眠的推荐,给自己和苏眠以及唐老点了一堆日料。其实他是提议苏眠还有唐老跟着自己出去吃的,但在贺琛充满威胁的“嗯?”了一声后迅速认怂,乖乖点了外卖。   苏眠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默默向贺琛投去同情的一眼。   贺琛刚好捕捉到她的目光,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半阖着眼,嘴角微微耷拉了一下,显得尤其委屈可怜。   苏眠受到暴击,差点忍不住冲邢楼呐喊:你让他吃!!让崽崽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啊!   等外卖期间,苏眠去楼上叫了唐老先生,但他现在还没完成这阶段作画,让他们自己先吃,他一会儿有时间再下来。   日料大盘小碟的,东西实在不少,邢楼一一打开,满满当当摆了一桌,而对面的贺琛,抱着一盆生菜片叉子搅拌着,显得尤为凄凉。   苏眠在一边看得都有些不忍心了,怪不得刚才来的时候贺琛的脸色不太好,如果吃不饱,她也会心情很差。   不过苏眠很快知道了,贺琛并不是因为吃不饱才心情差的。   “眠眠,你一会儿给我们阿琛画个肖像画行么?”邢楼边吃着饭,边跟苏眠商量。   苏眠被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噎了一下,嘴里还含着半块寿司,下意识就抬眼看向了贺琛。   贺琛也刚好看过来,小姑娘脸颊鼓鼓,像只雪白的小仓鼠,圆溜溜的眼正盯着他看。   餐桌上,这两人对视了一眼,而邢楼吃得浑然忘我,边塞食物边解释。   原来早上他们来艺术村,刚好看见路边有街头艺人画肖像画,以前曹意大师在国外流浪时,也曾靠在街头画肖像为生。贺琛见附近没什么人,就想体验一下,他虽然戴着口罩,但也不幸被粉丝发现了,差点引起混乱。他躲了半天,才敢来工作室,所以早上才会晚了那么多。   “你说你,非下去干什么,难道我们眠眠不会画肖像?”邢楼还在嘀咕。   贺琛停下叉子,理直气壮道:“在画室画,没有街头画的那种感觉。”   “哎哟,祖宗,咱们事儿少点成不?”   贺琛还没接话,下来吃饭的唐箴刚好走过来,说道:“这片人不多,晚上清净,等晚上让眠眠带你去外面画。”   “唐老,”贺琛恭恭敬敬打招呼,“晚上看得清么?”   唐箴冲他点头致意,叫了声“小贺”。   苏眠听着,懵一秒,骤然就觉得贺琛变得分外接地气起来。这个称呼,似乎一下子就扯掉了他的光环。她师父永远是她师父啊。   “很多搞艺术的,平时没时间,就晚上去街头画画,找个路灯下坐着,用个小夜灯,就那么画。不用色彩,素描而已,光线不影响的。”唐箴说着,又看向了苏眠,“刚好,眠眠丫头也该体验一下这种生活。现在很多年轻艺术家的作品少了一些厚重感,因为对生活的感悟不够。眠眠,你比师兄姐们就差在这里了。”   既然唐老先生开口了,大家自然也没意见了,吃饭期间,唐箴又提议一会儿下午苏眠可以带着贺琛去写生。   曹意擅长风景油画,很多时候都在户外画画,这两天天气好,很适合外出写生。   这个提议不错,但贺琛的身份确实不方便四处乱跑。   邢楼提议:“或者在院子里画也行?”   唐箴板起了脸,“那还叫户外写生?”   唐老先生对现在的粉丝、偶像、追星这种东西是不理解的,而且他对艺术十分执着,并且觉得演戏也是艺术的一种,演员也应当为了自己的艺术牺牲自我。   苏眠当然知道老先生犯起驴脾气来又多难哄,正准备找个借口说身体不舒服,不能去写生,好替贺琛解围。   谁知贺琛已经自己应了下来,“行,去户外写生。”他说完,看向了苏眠,“可以么?”   “可、可以。可是贺老师你……”   “没关系,我朋友有处公园差不多建完了,但还没正式开园,里面没人,我们刚好可以过去。”   贺琛说的公园在六环边上,处于郊区地带,原本人就不多,专为附近刚开发的几个楼盘修建的。   等这几个楼盘建好,房客入住,这片估计能成为一个不小的生活区,而这个公园也算地产商未生活区建的娱乐基础设施,有利于楼盘出售。   虽然附近没多少人出没,但邢楼还是怕被人发现引来记者,所以没跟他们进公园,留在了保姆车里放哨。   苏眠听见“放哨”两个字,面上忍不住烫了烫,这说的,好像她要跟贺琛去干什么坏事去似的。   这样一想,苏眠就觉得保姆车里的空间格外狭窄了,似乎连空气都不够了,让她呼吸有点急。   她赶紧拎了自己的包和画具,拉开门跳下车,逃跑似的一个劲往前走,被自己的脑补弄得心慌意乱。   “苏眠——”   贺琛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是叫的她名字,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念出来,沉沉的带着沙的质感,格外好听。   苏眠摸摸脸颊,回过头看他,手已经下意识捏住了包侧挂着的小恐龙。   “贺老师?”   “走那么急,要把我丢下么?”他笑着走了过来,伸出手,“我来拿。”   苏眠看看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又看看他,没多说什么,将画具箱递了过去,“谢谢贺老师。”   “叫我贺琛不好吗?”   “嗯?”   “贺老师,显得我有点老,其实我还挺年轻。”   苏眠笑了,“嗯,贺老师……您很年轻。”   “这个‘您’字就显得我很老。二十九,不老吧?”   苏眠赶紧摇头,怕他不信,又郑重其事看着他,真诚道:“一点也不老。”   贺琛看她严肃的样子忍不住笑,“你多大了?”   苏眠抿抿唇,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道:“二十一。”   贺琛:……   贺琛感觉自己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话。   苏眠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贺琛皱了眉,故作满脸沉痛,“你还是叫我贺老师吧,三年一个代沟,咱俩差着两个半呢。现在画家都这么小了?”   “我还不是……”   “会是的,”贺琛突然侧过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眼里晕着星星点点的光,“你画得很好,很厉害。”   突然被偶像表扬,苏眠有些不好意思,捏着小恐龙偷偷揉了揉,生硬的转移话题,“那我也不小了。”   “二十一,还不小?还是孩子呢。”   “不小,”苏眠犯了倔脾气,脱口道,“二十一,国家都允许结婚了!”   贺琛:……   苏眠:……   两人彼此沉默了几秒,贺琛突然笑开了,无比认同道:“嗯,可以结婚了。”   苏眠:……   他笑得很开心,甚至带了点纵容的味道,好像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温和赞同。   自己的偶像在自己面前笑得花枝乱颤,祸国殃民,但苏眠都不太有心思欣赏美颜了,贺琛的这种态度,明显把她当还需要哄着的孩子看待,这让她有点微妙的不爽。   虽然她没有资格也没立场不爽什么,但情绪这东西很难缠,不是随意可以控制的。   苏眠觉得,自己好像开始变得贪心了起来。   公园虽还未对外开放,但基本修建完成,绿植和花草都已种上。郊区地广人稀,公园的占地面积也很大,靠近里端有个花田,里面种植了马鞭草、波斯菊、薰衣草、硫华菊、百日草等多种花卉。   现在是仲春,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贺琛提议两人去花圃写生,那边靠近公园边缘处还有一条人工河。   苏眠跟着贺琛,两人从百花丛中穿过,想要去花圃边缘,在河边画画。   虽然公园修得差不多了,但毕竟没人来过,穿越花圃的小径上满是泥沙碎石,还不时出现一些施工后留下的砖头沙堆之类的,整条路凹凸不平,不太好走。   苏眠小心翼翼,东躲西避,还是走得一摇一晃。   贺琛跟在她身后,莫名其妙的就挪不开眼了,目光随着她的晃动四处移动,像看小孩学走路,觉得有趣又提心吊胆,怕她忽然一跟头摔地上。   他看着看着,居然下意识抬起一只手,虚虚护在了她身后。   苏眠对自己的偶像为自己保驾护航的事一无所知,她一方面要专心对付凹凸的路面,一方面又要分神去想自己的小心思。   她走在花田中,鼻息间全是甜腻的花香,春季的田野在她眼中都成了甜滋滋的粉色。她想要跟贺琛在花海中合影的念头真的越来越压不住了,跟他走在这么浪漫的场景中,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   可是她又不敢开口,纠结的都要分裂了。   苏眠走了神,脚下绊了块砖头,重心不稳,一下就往前扑了过去。然而下一瞬,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去。   苏眠一时晕头转向,踉跄了几步才站稳,等她回过神,立即很敏感的感知到了手臂上略微灼人的温度。   贺琛还抓着她的手臂没有松开,他掌心的温度隔着薄薄的雪纺布料一点点传到她的肌肤上。   苏眠如遭雷劈,彻底懵逼。   她的心情复杂的有些无法形容了,自从两年前那件事后,她就极度排斥异性的触碰,尤其是带有目的的异性。现在她知道抓住她的人是贺琛,也知道贺琛并没有任何不良目的,甚至还救了她,但还是本能地产生了一些被异性触碰的恐惧。   另一方面,她又是极度兴奋的,贺琛居然抓住了她的胳膊!   这两种矛盾情绪在她身体里碰撞,让她思维有些乱。   贺琛刚才也吓了一跳,现在不由板起了脸,语调都严肃了几分,“不好好走路,分神想什么呢?”   苏眠本来脑子里就乱,被贺琛这么略强势的一问,下意识就答道:“在想找什么借口让你跟我在这里合照。”   贺琛显然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答案,看着小姑娘由最开始的茫然坦诚,变成骤然醒悟,然后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看着地面,他不禁哑然失笑。   苏眠听着他的笑声,羞愧难当,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次次犯傻,她怎么都不肯抬头,死死盯着地面,似乎要将这条泥土路盯出两个洞来。   忽然,她低垂的视线里出现一只好看的手,同时贺琛染着笑的声音也在头顶响起“给我。”   “什么?”苏眠终于抬头看他。   “手机。”贺琛对上她茫然的神情,笑得更开怀,“不合照了么?不需要找借口也可以合照的……”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还不收钱。”   苏眠一下就笑了出来,从刚才那种茫然、惊慌、莫名兴奋的复杂怪异情绪中解脱了出来。   苏眠对上那双璀璨的眸子,默默地想,她喜欢的人,真的是有魔力的。 第9章 影帝的人生滑铁卢……   穿过花田,边缘处有一条蜿蜒而过的人工河。河边是青石板铺成的沿河小道,对岸沿河种了密密几排垂柳,再远处,可看见天边如黛青山,河上白石拱桥、沿河游廊、浮木码头一应俱全,很有几分江南水乡的味道。   苏眠找到了一可以遮阳的垂柳,选了一个好的角度,支起画架,固定好上过底胶的画框,摆开各色颜料各种型号的画笔以及刮刀油壶,然后开始选稀释要用的颜料。   苏眠在忙忙碌碌做这一切准备工作时,贺琛就在一边静静看着。她偶尔感受到他的目光,心里就有点慌,但也不敢抬头看,只硬着头皮假装毫不受影响地继续忙着自己的。   好在,这一套准备工作,她已经熟到闭眼都能操作的程度,所以偶尔的小慌乱并没有让她的动作受到影响。她看起来还是有条不紊,淡定如常。   这公园所有设施绿化都已完成,原本是打算五一开园,但是因为老板出了点状况,要延迟开园,所以整个公园空无一人,环境极其清幽。   虽然顶着偶像的目光写生,苏眠有点拘束,但贺琛很安静,绝不上前打扰她。整个公园除了虫鸣鸟叫外,再没其他声音,苏眠很快就静下了心。   她一手托着木质调色盘,一手拿着平头油画笔,蘸取用松节油稀释过的淡群青色颜料,直接用颜料快速在底布上起稿。   她的造型能力和线条表达能力很强,几条长线,就简单勾勒出了沿河景物以及远处青山,基本确定下了整幅画的构图和透视。   随着画笔一下下落在画布上,随着整幅画的大致轮廓逐渐显现,苏眠也很快进入了作画状态,完全忽视了一边的贺琛。   她有着极强的专注力,一旦投入作画,可以几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沉浸其中。   现在,她的眼里只剩下眼前的景色和面前的画布,她不时抬头看,然后快速在画布上涂抹色块。   贺琛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完全投入的少女,仔细观察她的举动。   小姑娘画画时很专注,微眯着眼,嘴唇轻抿,似乎完全进入了自己的世界。她平时看起来柔顺胆小,此时却有了一种全然不一样的气势,好像进入了自己的领域,有底气说一不二了,眉眼间都带着坚定的味道。   贺琛对她这种全然不一样的状态感到好奇,也欣赏她这种百分百投入的状态,不由眯着眼,更细致地去观察她的举动。   苏眠画画时,有时会皱眉,有时会撅起嘴,看起是会有疑虑的,但一旦决定动笔,起笔落笔都干净利落,有种成竹在胸的大气和自信。   贺琛看着不远处的画面,站在画板前的少女穿着温柔的雪纺长裙,神情专注的盯着画布,她面前是流水远山,身后是无垠花海,这一切融在春光之下,似乎泛着浅淡的光,比她画布上的景色更美更生动。   一瞬间,让他对温暖柔和有了一种实质性的感受。   他从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少女纤细修长的身体裹在垂顺的雪纺长裙下,细长白嫩的脖颈、小巧的肩头、大约有他巴掌大的腰身,一切都显得她格外柔弱温顺,但她画画时带出的气势却是坚毅的。   这大约叫温柔的力量?   贺琛失笑,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无聊?大概苏眠说得对,不是画画出身,长时间看着别人画画,确实有些枯燥?   贺琛想了想,觉得这个解释真的很合理了,不然他怎么会那么闲,想那么些无聊的东西呢?   他集中注意力,再次很敬业的去观察苏眠画画,而不是去看她的背影了。   苏眠正握着画笔,大面积往画布上上色。   她的手修长嫩白,画画时,快速地微动着,显得十分灵动,像是有独立的生命一般。   她握着笔的细白手指以及灵活翻转的纤巧手腕在阳光下好像会发光,能吸引所有的目光。   贺琛看着她在阳光下白到刺眼的手腕,心思像是突然跳了一下,猛地收回目光,微垂下了眼。   苏眠沉浸在作画中,没有注意到贺琛的目光,也没有注意到贺琛的走神,甚至没有注意到环境的细微变化。   她正拿着笔往画布上铺色,身后突然传来贺琛略急促的声音“苏眠!”   她举着画笔,下意识回头,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手臂一紧,就被拽得往前一个踉跄,扑向了贺琛。   “贺琛——”   她心里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脱口就叫了他名字。   贺琛没回应,大手紧抓着她的手臂外地上拉,将人拽到了自己身边蹲着。   苏眠彻底懵了,刚靠着贺琛蹲下去,就感觉眼前光线一暗,一件衣服兜头罩了过来,将她严严实实遮住。   一时间,贺琛身上的木质香气扑面而来,将她整个人罩在其中。这种陌生又熟悉的男性气息让她骤然紧张又慌乱,下意识想要站起,然而手臂上的力道大了一些,贺琛低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别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苏眠感觉肩头一沉,贺琛的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她的肩头,将她牢牢压在原地。   苏眠胸口猛地滞了一口气,整个人僵住,睁大一双眼,有些无措地看向蹲在身边的贺琛,声音微干,“贺、贺琛?”   贺琛微抿着唇,眼半垂着,掩住了眸子里的光华,神情不是很自然。   他轻咳了一声,不去看苏眠的眼,干巴巴解释:“有蜜蜂。”   刚才他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突然就不想看苏眠画画了,然后开始东开西看转移注意力。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要朱转移注意力,反正就是无法集中研究苏眠画画了。   刚巧,看见了一只不知道从哪儿溜进来的野猫,他想过去逗逗猫。这野猫大概长时间生活在这个没人烟的公园里,不习惯跟人接近,骤然看见人过来,吓了一跳,快速逃窜,爬到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这树上刚巧有个野蜂窝,被野猫无意间碰掉了。   野蜂窝炸了,“罪魁祸首”小野猫却身姿矫健地溜了,捅了蜂窝的锅,只能贺琛跟苏眠背了。   贺琛现在虽然是众人追捧的影帝,但他对自己的定位一直是演员,以前没红时,更是在很多非常艰苦的环境下拍过戏,山里水里哪儿都去过。   他一见野蜂炸了窝,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脱掉风衣,将苏眠拽了过来,用风衣将两人遮了起来。   “蜜、蜜蜂?”苏眠还没太回过神,缩在贺琛用风衣撑起的小帐篷了,仰着头茫然地看他,“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贺琛沉默了一秒,然后认真道:“刚才刮风把蜂窝刮下来了,嗯……它们大概以为是我们弄的。”   “是吗?”   贺琛适时发挥演技,神情可坚定,说的毋庸置疑,“是的。”   贺琛虽然很瘦,但身高187,穿的这件长风衣面积还是很可观的。不过他虽瘦,个头摆在那儿,蹲下来也是很大一只,再加上一个苏眠,两人罩头躲在风衣里,空间自然十分狭窄。   黑暗狭小的空间里,全是彼此的气息。   苏眠已经从刚才的突然状况里回过神,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蹲在贺琛身边,并且紧紧靠着他,一边的肩膀被他用手摁着,大概是怕她乱动。   苏眠理智上知道,为了躲避蜜蜂,两人要尽可能将身体遮住,并且保持不动,她知道贺琛没有任何其他意图,却因为过往的经历抑制不住紧张害怕起来。   黑暗狭小的空间里,一呼一吸间全是贺琛身上那种属于男性特有的强势气息,虽裹在淡淡木香之下,却仍有危险的影子。   两人靠得很紧,贺琛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传过来,更是在不断提醒苏眠——有个男人越过安全线,紧紧靠着她。   苏眠头脑有些晕,脖子一僵,就下意识往后缩,想要拉开两人距离。   然而她刚一动,腰上就传来一股力道,贺琛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摁着她往自己身边靠得更近了一些。   苏眠瞬间绷紧了身体,似乎下一秒就要奔溃大叫起来了。然而贺琛温柔解释的声音却像拂过荒野的春风一般,让她奇异的安定了下来。   他似乎感觉到了苏眠的僵硬,手松开了,“抱歉,委屈一下。再往后,肩膀要出去了。”   苏眠穿的裙子是简俪买的,偏成熟的风格,半露肩款式。   贺琛说话时,目光从她圆润的肩头一扫而过。   苏眠逐渐安定了下来,乖乖缩紧身子靠在贺琛身边,她努力保持理智,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仍紧张地去摸索自己的小恐龙。   但小恐龙跟背包一起扔在了画架那边,她手下意识往身边一抓,抓住了贺琛的手指,还本能反应地捏了捏。   贺琛:……   苏眠:……   在这狭小到让人窒息的空间里,又发生了一件让人窒息的事。   苏眠快速松开手,咽了咽口水,忐忑解释:“我有时,就会……就会……”   生怕贺琛以为她是个痴汉,说话都结巴了。   苏眠不想让贺琛知道自己很紧张,也不想让他知道两年前的事,所以努力措辞,想解释自己抓他手的“痴汉”行为。   不过她还没解释出来什么,就见贺琛好看的手指勾着个Q版玩偶伸到她面前。   这个玩偶是以他为原型做的周边,玩偶被贺琛勾着,悬在半空,大眼睛冲着苏眠做着WINK。   苏眠看着玩偶,不明所以,半天没动作。   贺琛见小姑娘呆在那里,以为她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带着这种东西很奇怪,有些不自在地解释,“这是邢楼非要我带着的,上次他在路上看见了,顺手买回来的……”   “为什么给我?”苏眠打断他,侧头看他,一双眼无比澄澈。   “啊?”贺琛安抚性地笑了笑,“你不是紧张吗?”   苏眠:……我以为我掩饰的很好。   小姑娘不说话,小姑娘抿着唇,好像不太开心?   大概是被他发现了她紧张时会捏东西觉得不好意思?   贺琛晃了晃人偶,“紧张的时候,捏捏东西,很正常,不用不好意思。我紧张的时候,还会自己偷偷背元素周期表。”   贺琛觉得,自己为了哄小孩子开心,也挺不容易,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果然,苏眠笑了起来,抓住人偶捏了一把,Q版贺琛原本就圆圆的脸立刻鼓了起来。   贺琛看得有点牙疼。   苏眠狠狠捏了几把人偶,轻松了很多,笑着看向贺琛,想要道谢,目光却突然顿住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诧异道:“你鼻子……”   贺琛反应过来,猛地用手捂住了鼻子,垂下眼闷闷道:“没事。”   但他满脸都写着郁闷。   贺琛的鼻尖被蜜蜂蜇了,又红又肿。   苏眠看着又心疼又好笑,一路从花圃走回来,简直不知该摆什么表情才合适。   相比而言,贺琛的表情就很容易管理了——全程黑着一张脸。他的情绪显而易见,贺影帝这辈子也没这么狼狈过。   苏眠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贺琛,他一向都以温文尔雅的形象示人,除了影视作品外,苏眠还没见过他黑脸。   现在他全程板着脸,她还是有点怕,但又觉得这样的贺琛才是活生生的人,会开心会生气而不是荧幕上的一个完美形象。   邢楼在公园外等了几个小时,一直不见两人出来,心里有点急,下了车准备抽支烟就去找他们。他刚咬住烟点上火,就被迎面走来的两人惊得把烟都掉在了地上。   邢楼目瞪口呆,“你们干什么去了?!”   苏眠穿着件被挂破的雪纺长裙,外面穿上了贺琛的风衣外套,她个子娇小,穿着贺琛的长外套,跟套了个大、麻袋没什么区别,看起来像个唱戏的。而贺琛,穿着被画得乱七八糟的T恤,头发也有些凌乱,更可怕的是,鼻尖又红又肿,跟特么一小丑似的。   两人这形象确实一言难尽。这要被拍到了,能承包半个月热搜头条。   贺琛显然情绪不好,没有理他,直接往保姆车走。   邢楼拍了他一把,跟上去,压低声音道:“你俩干嘛呢?野战啊。”   贺琛狠狠瞥他一眼:“闭嘴。”   “我说的是war game,你能不能正经点?”   贺琛没说话,利落地踢了他一脚。   贺琛这副形象,确实不能在外面晃悠,三人迅速上了车。   车门刚关上,贺琛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更黑了一点,轻碰了碰红肿的鼻尖,这才接通了电话。   贺琛似乎也没有避开苏眠的意识,就那么大喇喇将手机开了扩音扔在椅子上,自己去拿车上备的医药箱了。   车内很安静,那端男人低沉的声音很清楚的传递出来。   “贺琛,你跑我园子干什么去了?”   男人看似在质问,但声音冷硬,语调无起伏,显得有些冷漠。   贺琛正鼻子疼,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这事怪在了公园开发商头上,扣锅技能一流。   他挺不痛快地哼了一声,“沈之舟,你是不是在山里待久了,要破产了?这公园连个打理的人都没有,里面的蜜蜂……蚊子,都能把人抬出去了。”   “听说你还带了个姑娘?”那头的男人语调依旧淡定冷漠,“你的隐疾治好了?”   贺琛:!   “你才有隐疾,沈之舟,麻烦你从我家滚出去。”   “哦。”那边云淡风轻应一声,“我要去海边散步了,再见。”   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贺琛举着手机,一时觉得有气无处撒,有力无处发,十分难受。   他看向坐在旁边的苏眠,像是挽救什么一般,“我没隐疾。”   苏眠:……! 第10章 妖气很重   贺琛的话成功让车内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他从怒火中回过神来,也察觉自己说错了话,但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圆场,只能在心里将沈之舟揍了百八十遍泄愤。   苏眠更不敢说话了,顶着张红透的脸,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搞出一点点动静,企图通过缩小存在感的方式来缓解尴尬。   倒是邢楼,向来脸皮厚,只最开始被吓了一跳,随后抹抹嘴,扭头看贺琛,问道:“哥,咱这鼻子怎么办?”   鼻子算是贺琛目前的伤疤了,现在伤疤被邢楼戳,他却不气,倒是挺感谢他将自己从窒息的尴尬中解救出来。   “去一趟赵医生那儿,顺路先把苏眠送回去。”   邢楼应了一声,发动汽车往回走,车内一时无人说话,再次陷入死寂之中。   邢楼按照贺琛的安排,先将车开回了工作室。   贺琛跟邢楼要去医院,就没下车,只将车停在了四合院外。   “你先回去吧,晚上我再来找你。”   大概因为被蛰了确实疼,贺琛脸上没有什么笑意,但声音还是温和的。   “好。”苏眠乖乖巧巧应了一声。   前面的邢楼听着这两人告别,怎么觉得总有种小两口告别的味道,好像下一秒就要来个吻别什么的了。   他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见苏眠穿着贺琛宽大的风衣,手脚被太大的衣服裹着,开车门的动作都变得笨拙起来,倒是显得有几分可爱。   “琛哥,你这衣服……”   邢楼故意逗两人,看向贺琛被画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显然是沾了油彩,多半是苏眠弄的。   苏眠听了这话,想起刚才遇到蜜蜂的事,她被突然拽过去蹲下,手里还抓着画笔,然后就涂了贺琛满身。而她自己在混乱中又刮坏了长裙,最后只能穿着贺琛的风衣。   她有些心虚地看向贺琛,刚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贺琛靠坐在椅子上,侧头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怎么了?”   画坏了他的衣服,苏眠本就不好意思,现在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她更加忐忑。   “那个,衣服我会赔的。”她小声保证。   贺琛没想到她要说这个,笑了一下,扯得鼻子疼,又忍不住抽了口气,“没关系,一件衣服而已。”   “不行,是我画坏的,要赔的。”苏眠不想让贺琛觉得自己是个没责任心的人,闯了祸就该自己收拾,而且即便不是贺琛,她也觉得于情于理都该赔。   “那行,”贺琛看着小姑娘板着脸,一副势必要负责的模样,忍不住又想笑,“不过这个是品牌商专门给我做的特定款,好像买不到。”   苏眠:……   看着小姑娘瞬间呆滞的神情,贺琛抬起手,用手背稍微摁住鼻尖,还是忍不住笑出声了,一双眼看向苏眠,弯了起来。   他在笑,但怕扯疼伤口,又不敢动作大,所以他的声音压制着,带着闷闷的笑意,沉沉的发着颤,格外蛊惑人心。   “要不这样,你在我衣服上画幅画?”   “啊?”苏眠看着他缓缓眨了眨眼,格外认真地说道,“可是我的画不值钱,你亏了。”   贺琛笑得更开心,但很快敛了笑,也认真地回望着她,“以后肯定值钱,我能等。”   苏眠被自己的偶像鼓励,原本十分激动,但目光无意间扫到贺琛红肿的鼻头,一瞬间又想笑。她心情十分复杂,又励志又搞笑,表情管理就有些失控,只能死死抿着唇,不自然地憋笑。   贺琛原本觉得自己在鼓励未来艺术家,充满了责任感,但一看见小姑娘的表情,那油然而生的责任感就灭了个干净。   他下意识捂住鼻子,垂下眼,“你先进去吧,我走了,晚上等我。”他说着,指了指苏眠身上的风衣,“衣服你先穿着。”   苏眠没有察觉异样,应了一声,提着贺琛的大风衣下了车,生怕沾上一点泥土。   她下车退到一边,黑色阿尔法很快启动,扬尘而去。   苏眠看着车屁股消失在视野里,才发现自己除了挎着帆布包外,两手空空,画具全都放在了后备箱。   她掏出手机想打电话说一声,才发现自己没有贺琛的号码,连邢楼的都没有,莫名有点失落。   保姆车内,贺影帝支着侧脸靠在窗户上,微眯着眼,一脸的若有所思。   邢楼从后视镜瞄他一眼,问道:“哥,你这是又怎么了?”   贺琛抬起头,看着他,想了半天,突然问:“我演技是不是太好了?”   “啊?”   陷入疑惑的贺影帝开始自说自话:“我有情绪,别人一点都看不出来?”   邢楼回味了一下他的话,隐约捕捉到了点什么,这是嫌某位迟钝的苏姓画家没发现他有小情绪了?   邢楼跟贺琛认识十多年了,深知他家教严,对外永远温和儒雅,对异性永远绅士,即便有情绪都掩藏在了温润外表下。他现在这是破天荒头一遭,希望别人看出他的情绪?   邢楼心里打鼓,试探着问:“你是说眠眠?”   原本斜靠在车门上的某人像被扎了一下似的,立马绷紧身子坐直了,声音可严肃,“没有,我只是问问。就平常生活,对吧,你知道的。”   邢楼:我真不知道,您别为难我,说明白了行不?   但为了讨好金主爸爸,邢狗腿子还是很认同地点头,“对,演技好是好事,但平常生活还得猜你是不是演戏,也是挺累的。所以我说啊,咱有什么就说出来。”   贺琛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鼻头,疼得他抽了口气,咬着牙问:“直接说我不高兴?”   “对,直接说。”   “会不会显得有点任性,不够成熟?”他顿了顿,强调,“我是比较成熟的。”   邢楼:呵。   “这个嘛,再成熟的男人,他也有孩子气的一面,对吧?”邢狗腿终究还是怕得罪金主,已经开始用哄孩子的语气跟成熟男人苟言苟语了,“再说了,咱也没那么大,不用太深沉,这年头,二十九那可年轻着呢。”   “苏眠才二十一。”贺琛下意识就蹦出这么一句话。   邢楼愣了一下,犹豫道:“你为什么要人眠眠比呢?”   贺琛:……   贺琛没再说话,看着窗外,陷入了更大的疑惑之中。   晚饭时间,唐箴还把自己关在工作间,赵潜也没回来,偌大的四合院只有苏眠一人。   她随便煮了个泡面,趴在料理台上吃,正准备拿出手机骚扰一下童二时,微信视频却弹了过来,是刚离开两天,就恨不得演一出生死离别的小师兄司宴。   视频接通,司宴那张妖娆的脸就出现在屏幕里了。   苏眠兴致缺缺地叫了声,“小师兄。”   “嗨,小丫头你这么回事?看见师兄就是这么一副表情?”   苏眠没理他,自顾找来支架,将手机架在料理台上,自己拿着塑料叉继续吃泡面。司宴不值得让她的泡面坨掉。   “哟,吃泡面呢?”司宴眯起狭长的眼,冲她笑得格外贱,“来来来,给你看看师兄的江南菜,让你就泡面吃。”   他说完,镜头一转,画面变成了他面前的餐桌。   “呐,这是西湖醋鱼,还有这个,东坡肉,真的肥而不腻,看见了没有,红亮的啊……眠眠,看这个,你不是最爱吃鱼么,这个鱼羹真的绝了……”   司宴小师兄简直贱出天际,不仅把镜头对准满桌美食,还一一指点解说。   苏眠狠狠咬牙,将塑料叉用力扎进泡面桶里,一字一顿道:“司宴,我要拉黑你了。”   司宴那边嘻嘻嘻笑得可开心,“别呀,眠眠,师兄给你看看风景。”   镜头又晃了晃,餐厅落地窗外居然就是西湖和雷峰塔。   “司宴,你好腐、败。”   镜头对回了司宴那张妖气的脸,他笑得格外开心,居然还画了眼线!   苏眠当机立断,瞬间截屏,然后笑眯眯看他,“师兄,你画了眼线啊。”   司宴妖气冲天的脸瞬间就垮了,老爷子最讨厌他化妆,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想干嘛?”   “下周回来了吧?”苏眠笑眯眯的,看起来温和柔软毫无攻击性,“那周六周日两天的饭……”   司宴瞪她一眼,“我来做,小祖宗。”   司宴是个典型的享乐主义者,不仅画画画得好,艺术鉴赏水平一流,而且热爱美食和旅游,厨艺也一流。   苏眠笑得可甜,“师兄,你真好。”   司宴:呸,你有本事别截屏。   “你师兄我那是真的好,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不仅心地善良长得还好看……”   他话说一半,那边就传来一阵哄笑声,他瞪瞪眼,没理那群狐朋狗友,继续对着屏幕散发自己“该死的魅力”。   “眠眠,你师兄我这么好,要不考虑考虑跟我凑一对?”   苏眠知道司宴的性格,一直没正形,她憋着笑,严肃道:“不行,妖气重,降不住。”   她话音落,那边传来了更大的哄笑声,司宴骂骂咧咧切断了视频。   苏眠美滋滋放下手机,趁着面没坨,赶紧吃两口。 第11章 给我画个肖像,穿……   晚上贺琛过来时,还穿着那件涂满颜料的T恤,看来是直接从医院赶过来的。   他鼻子上贴了一小块药布,邢楼在一边解释,说是清热解毒帮助消肿的。不过好在这两周都没通告,倒是影响不大。   一边的贺琛听着,迟疑了一下,挺认真道:“影响挺大的,很疼。”   邢楼:……   苏眠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凑近一点去看他鼻子。鼻尖还红着,不过没有下午时那么肿了,贴了块药布在上面,看着怪可怜的。   苏眠有点心疼,抬起大眼看他,声音都软软的,“很疼吗?”   贺琛抬起手,用指节触了触鼻梁,垂着眼,特别乖顺,“嗯。”   这简直是对妈粉的暴击!   苏眠心尖都颤了,差点忍不住要去摸摸他鼻梁哄哄他,但奈何人怂,是个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她心里的小人都咆哮着要冲过去哄崽崽了,而她本人只规规矩矩站在原地,眼巴巴看着他,好半天憋出一句,“那晚上不去画画了?”   邢楼立刻别有用心地插话:“行,就这么办。”   他十分不想贺琛出去跑,不小心被粉丝撞见了还是好的,要是被娱记拍到了才麻烦。   贺琛淡淡瞥他一眼,然后说:“去画画。”   艺术村位于郊区,本就人少,唐老先生爱清净,工作室这片更是人烟稀少,苏眠跟贺琛很容易就找到一个无人的街头。   老规矩,贺琛拎包小弟一样,拎着画具跟着苏眠去找合适的地方,而邢楼守在路口放哨。   此情此景,苏眠脑子一抽,回过头,看着身后的贺琛,脱口问道:“那你以后谈恋爱,是不是也要这么躲着?”   贺琛:……   苏眠:……   她有点后悔,贺琛如今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新晋影帝,一举一动一句话都有人盯着。她这样问,很有刺探隐私的嫌疑。而且就算对方不是贺琛,以两人目前的关系,问这种问题也有些过线了。   果然,贺琛沉默着看她,没有回答。   这是生气了?   苏眠心跳的很快,忐忑地看着他,“抱歉,我只是随口问的,你不用管我。”   贺琛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突然说道:“所以跟我在一起,还是挺不好的,对么?”   苏眠:……!崽崽,你好好说话!谁、谁跟你一起了?!   苏眠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白皙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贺琛像是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歧义,一下挪开了目光,不再直视她,“我的意思是,工作或者别的,就是一起共事。”   “还、还好。”苏眠声音小小的,也不敢再去看他。   “哦,”贺琛语气挺不自然,“那走吧,你今晚不是还要回学校?别太晚。”   苏眠应了一声,赶紧转身往前走。   因为刚才的对话,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有些奇怪,一前一后走着,谁也不说话。贺琛跟在她身后,配合着她的小步子,放慢速度,保持跟她一样的距离往前走。   郊区的夜晚格外寂静,耳边只有偶尔风吹过时带起的树叶哗哗声,以及远处响起的隐约狗吠。小路不宽,两则种满行道树,树叶交错覆盖,搭起绿色拱廊,树下路灯洒下昏黄的光,暖暖的笼住路面。   苏眠走在前面,听着身后沙沙脚步声,看着小路上一长一短两道人形一前一后走在一起。人影起起伏伏,时长时短,但走得不急不缓,好像要一直相依着走到路的尽头。   她想着刚才的话,看着眼前被灯管照得叠在一起的影子,心头那点怪异尴尬一扫而空,心底突然变得又软又甜,嘴角偷偷翘了翘。   心底有些压不住的小雀跃。   苏眠捏了捏拳,用脚尖踢开了一块小石子,一会儿又踢开一块,稍微缓解一下莫名的雀跃。   “干嘛?”   身后传来贺琛染了笑意的低沉声音。   苏眠抿抿唇,理直气壮道:“闲的。”   苏眠没听到贺琛说话,倒是听到了一声低低的笑,压抑着的,颤动着的,沉沉闷闷的,格外撩人。   她背脊僵了僵,红了脸,继续若无其事往前走。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一点响动,紧接着,一颗小石子被踢到了她前方。   身后的男人也理直气壮,“我也挺闲。”   苏眠忍不住笑了。   贺琛虽然没听见声音,但眼见着前面少女的肩膀剧烈抖动了起来,他眼里的笑意也随之浓了起来。   苏眠终于选到了合适的地方,让贺琛将画具放下。   贺琛看了看,在两盏路灯之间,光线并不是很好,问道:“为什么不在路灯下面?这里光线有些暗。”   苏眠正摆小马扎,随手指了指路边,“这条小路可以穿回工作室,万一有人来了,我们可以第一时间躲开。”   贺琛怔一下,但也没说什么,只深深看了她一眼。   速写人像,不需要太多东西,两人一人一个小马扎,一个画板,一块橡皮,几支铅笔就够了。   苏眠坐下后,示意贺琛坐在对面。   贺琛乖乖坐了下来,他个子高,坐在小马扎上,显得有些憋屈。   苏眠见他坐定后,也没急着画画,而是用手顺了顺自己的长发,然后动作利落地将长发束在脑后,顺手挽了个丸子头。   贺琛静静看着她,长发挽起后,苏眠整张脸以及线条完美的侧颈全落在了他眼中。小姑娘梳起丸子头,修长白嫩的脖颈露出来,整个人有种挺拔向上的蓬勃感,青春气息扑面而来,鲜活的让人心跳不稳。   苏眠自是不知道这些,微低下头,抓起了地上的几支铅笔,一一插进了头发里,方便她一会儿取用。   她白皙脖颈短暂的出现在贺琛视线里,他立刻挪开了目光。   苏眠拿起画板放在腿上,一手举起铅笔隔空比划着,确定贺琛的比例。   其实她完全不需要确定贺琛的五官比例,她画过他太多遍,不用看都能画出来了,鼻子的高度,嘴唇的薄厚,一丝一毫全在她脑海里,纤毫毕现。   但她故意举着铅笔当掩饰,才能肆无忌惮打量对面的人。   她的目光一点点在他脸上移动,从饱满的额头下移到高挺的鼻梁,再到微抿的薄唇。他的唇色特别水润好看,苏眠以前在电视里看见,总以为他用了口红。   原来是天生的?   她想要确定一下,一双圆眼微微眯了起来,无比认真专注地盯着贺琛的嘴,开始研究起来。   贺琛似有所感,微抿的薄唇突然张了张,像是要说话,吓了苏眠一跳。   她心虚地抬起眼,却不期然撞上了他看过来的目光两人离得不远,四周寂静,苏眠觉得自己都能听见他呼吸的细微声音,再对上那双在路灯下熠熠生辉的眼,她突然觉得耳根发热,心跳有点乱。   她不敢再打量,匆匆垂下头,“我开始画了。”   苏眠嘴上这么说着,却一时静不下来,将画板搁在腿上,一只手下意识就去抓小恐龙。   贺琛的目光被吸引,垂眸看过去,苏眠细白的手指捏着一只绿色小恐龙,白绿相间,格外显眼。   他微敛了眉,像在想什么。   苏眠察觉他的目光,感觉自己的紧张暴露无遗,不禁窘迫起来,立刻松开手,端起了画板,“一本正经”开始画画。   贺琛看着她一秒变脸,握着铅笔的手指关节都泛出青白,明显的紧张,却要努力板起一张小脸,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好像跟自己在一起,总是很容易紧张?   贺影帝陷入反思,也许邢楼说得对,他应该再“和蔼”点。   贺琛放柔了声音,笑着解释:“我只是在想,我送你的那个人偶呢?”   苏眠听他这么问,感觉自己的紧张和无措还藏得好好的,不由松了口气,人也放松下来,抬起头看他,脱口解释:“我怕把你捏爆了。”   “啊?”贺琛一下子怔住,愣愣看着她。   两人对视,都有点懵,气氛一时十分尴尬。   贺琛看了她片刻,突然笑出了声,“嗯,很好,那你保护好它。”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弯了起来,黑亮的眸子里映着路灯的光辉,像是镀上一层薄金,璀璨得晃眼。   他很少这么露齿笑,笑起来格外灿烂,什么绅士儒雅好像全然都不见了,变成一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太阳般闪耀。苏眠看着他,有些呆,她点点头,像面对什么重大托付般,很郑重地“嗯”了一声。   贺琛笑得更开心,低沉的声音闷闷响着。   这个男人有毒,苏眠被他笑得心慌意乱的,强行打断他,“别乱动了,我要画画了。”   “好。”   贺琛敛了笑,但脸上还残留着笑意,比夜风还温柔。   苏眠快速看他一眼,然后开始低头画画,努力让自己忽略眼前的有毒体,沉浸在画画之中。   虽然已经是深春,但郊区的夜还是透着凉意,随着时间推移,夜色浓重,凉意也就更重。   起风了,贺琛只穿着一件宽大T恤,感受到一些凉意。他倒无所谓,只是女孩子一般体质比较差,这么想着他下意识看向对面埋头画画的人。   小姑娘咬着下唇,拿着笔在画板上快速排线,模样专注。微风从她身边拂过,卷起她额边的碎发,她也浑然未觉。   “冷么?”   贺琛突然开口,苏眠被打断,抬起头看他,大眼里全是茫然。   “起风了,冷吗?”   “不会。我听师父说,以前曹老先生还在寒冬雪夜里给人画过画像呢。”   这段剧本里倒是没有,贺琛挺有兴趣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雪景触情,他一时冲动,对着客户画了幅抽象画,摊子差点被人砸了。”苏眠说着,笑了起来。   贺琛看着她,发现她在说画画相关时,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好像变得耀眼了。   “那画成什么样了?”他想让这个话题延续的久一点,“是不是毕加索自画像那样?”   “大概比那还夸张,不过我也没见过,”苏眠笑得更开心,“因为客户太生气,当场撕了那幅画像。”   跟贺琛聊了会儿,苏眠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她语调轻快道:“很快就要完成了,再细化一下就可以了。”   她说着,又低头开始画。   贺琛扬了扬眉,看了眼腕表,还不到一个小时啊,太快了吧。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儿苏眠,继续不屈不挠地打岔,“苏眠。”   “啊?”苏眠头也不抬,继续细化眼部细节,贺琛的眼非常生动,很难画出那种神韵。   “你都快画完了?”贺琛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可你怎么不看我呢?画画像,不用看着画吗?”   苏眠的笔顿了一下,却仍旧没抬头看他。身为粉丝,要一点点看着他画画,简直是对她的极致折磨。   “我知道你长什么样。”她抿抿唇,心虚地解释。   “那我演曹先生时,也不用抬头看吗?”   苏眠:……怎么觉得温文尔雅的影帝突然任性?   她无奈,只好抬头去看他。苏眠可敬业了,一点点认真地看,从眉眼到鼻梁,甚至连鼻尖上那块药布也得看看。   贺琛似乎察觉了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鼻尖,忽然抬起手遮了一下。他有些不自在的看向一边,小声嘟囔:“你别画我鼻子上的包。”   苏眠惊讶地睁大眼,在她印象中,贺琛的定位一直是演员,对外在形象并不是十分在意,还经常演需要丑化的角色。   没想到,他还挺……爱美?   苏眠突然起了玩心,眨眨眼,特别真诚地说道:“那不行。”   “为什么?”贺琛立刻回过头,疑惑地看向她。   苏眠强忍着笑,继续板着小脸,说得格外玄乎,“我们画人像都讲究写实。”   她虽发挥了毕生所有演技,但还是没能逃过贺影帝的眼。   在贺琛看来,她几乎就把“我在逗你”几个字刻在了脸上。他忽地扬了扬眉,手肘支着膝盖,俯身凑近了一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装出一副痞气,一字一句道:“苏眠,我跟你说,你这样是会被砸摊子的。”   苏眠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她笑眼弯弯看向他,目光却被他俯身后,宽大的T恤口出露出的半截锁骨吸引了。   震惊!!某贺姓男明星跟女粉丝深夜不归家,竟是在街头做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事!   ——uc震惊部写手不请自来 第12章 你让贺琛给你扭个……   明天是周一,苏眠还要上课,晚上必须回寝室。   华国美术学院在南三环,而艺术村在北五环,一南一北,距离不近。画画结束后,贺琛自然是要送苏眠回学校的。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终年堵车的环路也畅通了起来,保姆车疾驰在夜色中,奔向美术学院。   苏眠今天折腾了一天,确实很累了,即使贺琛就坐在身边,她也忍不住开始犯困。   邢楼开车的技术确实不错,一路平稳飞驰,她很快就被晃得睡着了。   苏眠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包里传来震动。她正困,懒得理,直接把包往旁边一推,嘟嘟囔囔:“我不接,你来。”   她意识都是混沌的,忘了坐在贺琛的车上,更忘了旁边坐的人就是贺琛。   贺琛原本正拿着剧本看,突然被包撞了一下,还听见苏眠嘟嘟囔囔的。   他放下剧本,侧过头,见苏眠窝在椅子里,睡得正好。他四下看了看,发现了自己平时在车里休息时用的U形枕,顺手就拿了过来。   他举着u形枕,却犹豫了,怎么给她戴上?   他看了看熟睡中的苏眠,白皙的小脸,纤细的脖子,好像哪儿都不太好下手啊。   贺琛拿着u形枕,犹豫不决,神情纠结。   突然,汽车晃了一下,猛地刹停。他几乎本能性地扔掉了U形枕,伸手挡在了苏眠额头前。   苏眠正睡得舒服,突然一晃,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往前冲了出去。她的头狠狠往前一撞,撞在了一个温热有力的物体上。   在被惯性带着冲出去的瞬间,苏眠就惊醒了,此刻闭着眼,感受着额头和脸上传来的温热触感,有些迟钝地反应着。   是、是手?   对,是贺琛的手掌,她几乎整张脸都埋在了他手掌里。真实的触感和气味,让她一瞬间有些失神。   她怎么总遇到这种事呢?   苏眠咽了咽口水,直起了身子,捂着自己的额头,不好意思地笑,“谢谢,我睡着了。”   前排开车的邢楼也吓了一跳,车已经停下,他扭过头来,“都没事吧?”   “嗯。”贺琛淡淡应了声。   苏眠赶紧摇头,“没事的。”   “突然窜出来一直狗,操,吓死了,没事就好。”   邢楼缓过劲,再次启动汽车。   一切回归正轨,只是苏眠再也睡不着了,总觉得额头和脸颊都烫烫的,也觉得车内的空间突然变得更加狭小,她的目光都没地方放了。   贺琛一直没说话,坐在一边,捡起了刚才的剧本,一脸淡然地看着,余光却在打量缩在一边的苏眠。   个子本就小,现在缩在门边,显得更小只了,活像被谁欺负了似的。   车内三人都没说话,一时间安静的可怕。贺琛跟邢楼一切如常,只有苏眠,一想到刚才自己一脸撞进了贺琛手心里,就瞬间被一股无言的尴尬笼罩着。   手机适时响起,打破了苏眠的尴尬,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从包里翻出了手机,来电显示都没看,就直接接通了。   童二的声音霹雳啪啦炸了过来,“眠眠啊,你看了我给你发的小视频了吗?”   “什么?”苏眠完全不在状态中。   “我去,你没看啊?赶紧的看!”   “哦,”相较于童二的焦急,苏眠显得格外淡然,“一会儿挂了电话再看。”   “现在立刻马上看。”   童二话刚落音,嘟嘟的忙音就传了过来。   苏眠:……   苏眠只能打开微信,看童二发过来的小视频。视频没点开时,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录的什么东西。   她顺手点开视频。   刹那间,一声妖娆的男声响彻整个狭小的空间,还伴着细微的轻喘。   这是最近网上很流行的一首歌,男生唱的,但格外妖娆妩媚,引来无数姑娘追捧,也引来无数小哥哥扭胯跳舞。   当音乐骤然响起时,苏眠觉得一瞬间窒息了。   一边的贺琛若有似无地看了她一眼。   与此同时,屏幕上的画面放大,显现了出来。是射灯闪烁的酒吧,音乐妖娆,台上一个身材极好的小哥哥扭胯扭得更加妖娆。   苏眠觉得自己要疯了,眼疾手快地按黑了屏,垂死挣扎地祈祷着贺琛没有看见。   这边刚慌乱的按黑屏幕,心脏还噗噗乱跳,那边童二的电话就追了过来,苏眠一慌,立刻按了接通。   童二兴奋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怎么样!带不带感?”   “不!”她斩钉截铁。   “怎么可能,你再多看两遍,看仔细点。”   苏眠第一次想爆粗口,她一点都不想再看!!如果被贺琛看见了,得以为她是什么天生色胚啊!   童二应该知道,她虽然觉得看好看的小哥哥没问题,就像她爱看贺琛一样,但因为过去的事,她不爱去酒吧,也不爱看这些东西,所以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童二突然要发这种视频过来。   很快,那头的童二就给出了解释   “眠眠,你仔细看看啊,这哥们儿长得有点像你家贺琛!一会儿来暖光酒吧看啊!”   苏眠觉得自己的脑袋轰一下炸了,童二显然有些激动,嗓门可不小,虽然没开免提,但应该还是会被听到一点???   苏眠不敢想,立刻挂了电话,十分鸵鸟心理的安慰自己:贺琛是个非常敬业的演员,他在认真看剧本,根本!一点!都没有听到她们的话!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她还是心虚得要命,根本不敢去看贺琛的神情,盯着手机,假装忙得不行,没空注意他。   被她挂了电话的童二显然不甘,很快又打了过来。苏眠毫不犹豫挂断,并且为了防止她继续打过来,干脆给她发了条微信。   苏眠:【有事,在忙】   童二立刻发了条语音过来。   这次苏眠学乖了,没有点开,而是转化了文字。   童二:【忙什么呢?连贺影帝都不想看了?】   苏眠简直嗤之以鼻:【假的,有什么好看的。】   童二的语音再次被转换成文字:【啧啧啧,不得了啊,平替都看不上了?怎么着,你这是要去见贺琛了?你有种让他给你扭个胯啊。嗐,你还是先能见到他再说吧。】苏眠看着这段文字,不禁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一旁拿着剧本的某人,目光下意识停在了某个地方。   她默默想了想,很怂地咽了咽口水,得出一个结论:她真的没种。   童二搞的这出戏,让苏眠崩溃的想要跳车逃匿。不过贺琛自始至终都只专心拿着剧本看,没有说过话,甚至没有多看她一下。这倒让苏眠安心了不少,暗戳戳庆幸,觉得贺琛真的太专注了,忽略了周围的事。   她偷偷观察了一下贺琛的神情,一切如常,她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很快,汽车就到了美术学院附近。   这一片学校不少,除了美院,旁边大点的还有华国科技大学和戏剧学院。因为学校多,这附近也形成了大学商业街,虽然已经将近十点,但商业街这片仍然人头攒动。   阿尔法体积大,不好开进去,也引人注目。苏眠怕贺琛在人多处被看见,赶紧对邢楼说道:“楼哥,你在街口靠边停下吧,我自己进去。”   邢楼应了一声,贺琛却突然开口,“再往里开点。”   “琛儿……”邢楼有些犹豫。   贺琛打断他,“我不下车,没事。”   汽车往前开了一段,刚进商业街没多会儿,贺琛就让邢楼停下了。   邢楼踩了刹车,阿尔法就稳稳停在了一酒吧门口。   苏眠从窗户看过去,硕大的“暖光”两个字差点闪瞎她的眼。   这这这这这……?   她惊慌地看向贺琛,贺琛很淡定,甚至带着温和的神情,缓缓道:“去吧,你朋友不是在这里等你么?”   苏眠:!   她觉得自己已经炸了,脑子里嗡嗡的,也不敢问,更不敢点破。苏眠慌乱地说了句“下次见”,抓起自己的包,开门就跑了。   贺琛看着她飞速消失,伸手抓过了放在沙发上的衣服。这是他的风衣,苏眠下午穿过,说要带回学校,洗了再还给他。   显然,小姑娘太慌,给忘在车上了。   他也不介意,本来也不打算让她洗,他抓过衣服,随意搭在了腿上。   随着他的动作,带起了一股微风,扑在鼻息间,有清浅微甜的气味。   贺琛低头看着腿上的衣服,突然抬手抵唇,闷闷地笑了。   前排的邢楼被他笑得发毛,侧头看一眼后排的贺琛,骂道:“卧槽,你干什么呢?我这么听着这么瘆人呢?”   啧,真的,某人全身都散发着一股老狐狸奸计得逞的味道。   苏眠逃一般跑下了车,向着酒吧的方向刚跑了几步,就撞上了在门口抽烟的童岚。   “童二!”她叫了一声,小跑过去,神色还有些慌。   童二掐了烟,诧异地看向她,“干嘛呢?这么着急,脸这么红?”她说完,往远处眺望了一眼。   那辆阿尔法确实显目,出现在这里也突兀。   童二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从那辆阿尔法下来的?谁的车?”   苏眠:……   “呃,司宴的。”苏眠捧着发烫的脸,眼神在飘,不敢直视童岚。   童二将信将疑地扬了扬眉,“嗨,你师兄还挺有钱啊。”   “还行吧。”   “你师兄的车,你跑什么,他咬你啊。让他下来喝一杯多好,我就喜欢妖娆的小哥哥。”童二说着话,一手搭在了苏眠肩上,笑得格外坏。   苏眠扭头看她,特别认同地点头,“他是挺妖的。”   “别说你师兄了,进去看看去?”童二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酒吧,“那小哥哥还没走呢,听说戏剧学院的,明天我想吃戏剧学院食堂的酸辣粉了,一起去。”   “不去。”苏眠太知道她想干嘛了,肯定去戏剧学院打听人小哥哥去。   童二切了一声,挽住了她胳膊,“明天的事先不说,现在先跟我进去看看,某些角度看真特么像贺琛,估计整了吧。”她吧嗒吧嗒说着,可八卦,“指不准你家贺琛也是整过的。”   “他没有。”   苏眠立刻反驳,换来童二嫌弃的一瞥,“母鸡护崽呢,进去看小哥哥去。”   “我不去了,明天一早就有课。”   两人正瞎扯,街对面一个男生向着两人走了过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直直看着苏眠,目的很明确。   苏眠很快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齐盟,她立刻绷直了身体,手指也下意识抓紧了童二的胳膊。 第13章 美院之花苏眠丧尽……   很明显,齐盟是冲着她们来的,躲已经来不及。而且周围人很多,还有不少认识的,跑开动静太大,苏眠只好僵在原地,看着齐盟走到了自己面前。   “社、社长。”   她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维持最基本的礼貌。   齐盟垂眼看她,嗯了一声,“苏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社长,我还有事,下次、下次再说行吗?”   齐盟强势的态度让苏眠又开始慌了起来,她用力挽住了童二的胳膊,拽着她就往暖光那边走。   “等等,”齐盟叫住她,同时抓住了她另一只手臂,“几分钟就说完,不会耽误你。”   苏眠突然被抓住手,惊了一下,本能就甩了下手,奈何力量悬殊太大,根本没有挣脱。   “你放手,齐盟,你放开!”苏眠开始有点乱,声音提高了一个度。   “苏眠……”   “帅哥,你行了啊。”齐盟的话被童二打断,“怎么回事?随便就动手动脚?”   童二说着话,已经回过身,拽着苏眠转了半个圈,直接挡在了苏眠和齐盟之间。   她跟苏眠的鸵鸟性格可不一样。   齐盟向来自傲,被这么一说,有些恼怒,但也松开了手,尽量保持住风度,但看向童二的目光已经十分不友好。   童二倒无所谓,仰着头,挺狂地看着他,“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啊。”   齐盟闭了下眼,似乎在忍耐,再睁开眼,目光直接略过童二,看向了她身后的苏眠,“苏眠,我们单独谈谈。”   苏眠一听,瞬间抓紧了童二身后的衣服,显然不想跟他单独相处。   “我现在不想谈。”   “那天的事,难道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我没什么好说的。”   齐盟深吸了口气,显然被气到了,语气也僵硬了一些,“但我有话说,你过来。”   苏眠不动,一直躲在童二身后。   齐盟看向童二,尽量控制脾气,“同学,你能让开吗?我想跟苏眠单独谈谈。”   童二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呵呵笑了起来,“不是,学长你是不是搞错了?你要跟眠眠谈,你得问她的意见,她同意才行啊。”   齐盟显然没了耐心,“只要你让开,我自己有办法。”   “什么办法?”童二说着,将苏眠挡得更严实了一些,然后摆出一幅苦口婆心的模样,“学长,追姑娘呢,你得先学会尊重,好吗?现在是干嘛呢?霸道总裁强取豪夺啊?那是犯法的。”   童二显然不准备退开,齐盟似乎也不会轻易放弃,两人对峙,气氛一时有些紧绷。   苏眠的手机在这时骤然响起,她立刻接通了。   简俪的声音传了过来,“眠眠啊,你在哪儿呢?我在你宿舍楼下,你不在吗?”   苏眠听着熟悉的声音,瞬间松了口气,“妈,我跟童岚在外面吃宵夜呢。”   苏眠说着,捂住了话筒,对着齐盟说道:“抱歉学长,我妈找我,我先走了。”   她说完,也不管齐盟的反应,拉着童二就往学校里走。   苏眠以为只有简俪来了,没想到,连周周也来了。苏眠跟童二刚走到宿舍外的生活区,一眼就看见了旁边奶茶店里的周周了。   周周长得很帅,干净斯文,而且身高腿长腰还细,往奶茶店的落地窗前一坐,来来往往的小姑娘都要多看两眼。   童二自然也一眼就看见了这个自然发光体,她用肩膀撞了撞苏眠,小声问:“跟你妈坐一块儿的是谁啊?”   “周周啊。”   “啊……”童二有点懵,“他就是周周?”   因为苏眠的事,童二给周周打过几次电话,知道是个声音很好听的男人,却没想到这么帅。   她一直相信网上的所谓定律——声音好听的小哥哥基本都是胖子,而且“周周”这个名字也像个胖子。   尽管苏眠很多次给她解释,周周本名叫周哲,但她心里还是认定了“周周”就是个胖子。   因为想象中的周周实在不咋好看,现在突然看见这么帅,居然让她有了一眼惊艳的感觉。   “卧槽,眠眠,这是周周啊?你主治医师这么帅的?你不早说!”   苏眠:“还行吧,没有帅到要特意说一下的程度吧。”   “呵,”童二极度轻蔑,“那是,你要拿贺琛那样的做标准,谁都是一般般了。”   苏眠默默想了一下,小声辩驳,“确实没有贺琛帅啊。”   “你就活在梦里吧。就贺琛那长相,别说普通人,就是放在娱乐圈也是拔尖的。但那是你的吗?贺琛那是遥不可及的,我们周医生就不一样了,那是唾手可得的。”童二摇头,语重心长,“眠眠,你得面对现实,要是死心眼拿贺琛当标准,你大概要注孤生了。”   苏眠:……   简俪这次来,主要是跟苏眠说一下,自己这周要去广州出差,大概下周一才能回来。自从两年前那事后,简俪几乎每天都要跟苏眠通电话,大学后苏眠虽然按规定住宿,但简俪每周都会抽一两天过来看她一次。   她这次是这两年来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出差,所以希望她不在这几天,周周可以代为过来看看苏眠。   苏眠咬着吸管,鼓了鼓脸颊,“妈,我又不是小孩了,不用麻烦周周了。”   周哲笑得很温和,玩笑道:“怎么会麻烦呢,我可是收钱的,还不便宜呢。”   苏眠瞪他一眼,“你就不能有点节操?”   “我出来工作,就是为了挣钱,”周哲笑得可无辜,“放心吧,我就过来请你喝个奶茶。”   苏眠不再说什么,虽然周周也是异性,但她跟周周相处非常舒服,甚至超过了跟唐箴和小师兄司宴相处。毕竟周周是知道她所有秘密的人,并且包容她一切的人。   另外,苏眠又动了点心思,这周也许可以趁着周周过来,带着他在学校晃悠一下,让齐盟误会自己有男朋友了,不再来纠缠她。   这么一想,苏眠对着周周笑得可甜,“好啊,周周,记得要来看我。”   周哲看着小姑娘的笑脸,额角跳了一下,他可太熟悉苏眠了,肯定憋了什么坏主意,一点情绪都藏不住。   不过他也知道苏眠的性子,小姑娘脾气,折腾不出什么花来,所以纵容地笑笑,“行,我要不来,你去医院堵我去。”   除了要出差的事,简俪还交代了一件事。   她刚才给唐箴打了电话,主要也是说自己要出差,这几天苏眠就麻烦他老人家了。   “唐老爷子在电话里说想给你找个经纪人,帮你操作画的事,”简俪笑了笑,“你知道的,妈妈也不懂这些,你愿意画画,你觉得开心就行。但找了经纪人,以后可能就不仅仅是画画这么简单了,会牵扯到很多利益上的问题,所以妈妈觉得还是要尊重你的意见。眠眠,你怎么想的?”   苏眠只想单纯的画画,但她跟所有艺术创作者一样,也渴望得到认同和喜爱。她想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的作品,那她势必需要一个平台,而平台肯定要能获利才愿意推广她,这些都是必经之路。   当然,她也可以打着唐箴弟子的名号去推广自己的画,但她不太想这样,因为师父的光环会掩盖她真实的水平。   很多人会冲着“唐箴”两个字来看她的画,但并不是冲着“苏眠”这两个字来的。而在这一点上,唐箴与她的观点是一致的,他理解画家对自己声誉和作品的重视。   所以苏眠没多犹豫,对着简俪说道:“妈,我听师父的安排。”   简俪愣了一下,想说什么,但没说,最终只说道:“行,唐老先生说周四让赵潜带你去见几个圈子里的人,你自己多注意点,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给妈妈打电话。”   苏眠应了下来。   “要不周四让周周陪你去吧。”   “妈,不用了。我已经长大了,而且赵哥和许哥都在,会有什么事啊。”   苏眠的语气已经有了细微的变化,周哲在桌下不动声色地拉了一下简俪的衣袖。简俪回过神,惊觉自己又犯老毛病了。   “行,那你就自己去,没事也多给妈妈打电话。”   苏眠应下,微微吐了口气。   简俪又交代了好一些话,然后才跟周周离开。   赵潜提前给苏眠打过电话了,说是周四带她去吃晚餐,让她提前调课。周四下午本来就只有一节课,苏眠想着一会儿的事,多少有些紧张,干脆请了假,中午睡个午觉,好好准备一下。   苏眠是被手机铃声从睡梦中吵醒的,她心里想着晚上的事,也没睡踏实,手机一响起来,她几乎立刻就抓过来接通了。   “赵哥。”   那端静了几秒,然后委委屈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苏眠,你有没有良心啊,师兄回来头一个就找你,你居然张嘴就叫别的男人?女人果然都是无情的动物啊,我这才离开了几天,你就把我抛后脑勺去了?”   苏眠清醒了过来,想起今天司宴从杭州回来,看时间,应该刚下飞机。   她默默翻个白眼,有气无力的,“啊,师兄你回来啦。”   “嗐,你这丫头,听见是我,就这么不高兴啊?”   “没有,”苏眠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了,“你刚下飞机吗?我去接你。”   “谢谢了,小祖宗,哥哥在你学校门口呢,你赶紧出来,来来去去的小姑娘们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苏眠笑了起来,“那你就别在那儿站着了,赶紧走。”   “你再伤害我,我可急了。我就往你们学校门口拉一横幅,控诉美院之花苏眠丧尽天良,肆意伤害少男心。”司宴一贯的吊儿郎当。 第14章 不识抬举   司宴真的没撒谎,苏眠远远看见他站在校门口,不时有人经过,确实会多看他一眼。   其实司宴长得不是特别好看,当然,苏眠是拿他跟贺琛做对比得出的结论。   但司宴的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又痞又妖,就那种吊儿郎当痞帅痞帅的,格外招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喜欢。   每当司宴听到苏眠的这种说法,都要气得跳起来,“苏眠眠,你有本事再说一次?什么叫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合着你师兄我就是在骗单纯小姑娘呗?”   看到司宴气得跳脚,苏眠就格外开心,笑得十分欠揍。然而只要司宴有一点动粗迹象,苏眠就要扯开嗓子喊师父,导致现在放荡不羁的小师兄司宴要“尊称”苏眠一句小祖宗。   苏眠刚走过,司宴就扭头看了过来。   他见到苏眠,将嘴里的棒棒糖拿了出来,挺坏地扬扬眉,“哟,小祖宗可算出来了?我腿都僵了。”   苏眠看清他的模样,倒吸了一口凉气,被震得瞬间顿在原地。   “司宴,你!”她瞪着眼看他。   司宴笑得贱兮兮,“我怎么了?又帅了?”   “你死定了。”   司宴真的死定了,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跑去杭州参加画廊开业典礼,趁机烫了渣男烫!   他头发后半部分被剃得差不多了,前面半长的卷发被绑成了个小揪揪,而且他还画着夸张的大眼线,小烟熏妆。最最闪瞎苏眠的是,他还打了颗唇环,嘴唇下的水钻在阳光的照射下blingbling的闪着光。   司宴见苏眠盯着他看,瞬间嘚瑟了起来,故意凸起唇下的水钻,含糊问:“师兄好看不?”   “呵,”苏眠发出了直击灵魂深处的轻蔑,“你要被师父削的。”   唐老先生虽然是油画大师,但思想比较保守,穿着打扮都偏中国风,十分接受不了司宴的“奇异”装扮,曾经因为司宴留长发,追着司宴满院子跑,非要把他头发剪掉。   苏眠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司宴一下飞机,就急吼吼跑来见她了。她原本还天真的以为这是师兄妹情深,原来司宴只是想趁着被师父整顿之前,抓紧时间在她面前嘚瑟一下。   这心机,绝了。   司宴冲着苏眠挑挑眉,“嘚瑟过就值得了。”   他长了双微上挑的凤眼,看谁都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味道,现在画了点眼线,更是浑身上下一股“老子最厉害,你们爱谁谁”的气势。   苏眠看他嘚瑟的要上天,已经默默预想到他被师父摁着惨叫的画面了,对比相当惨烈。   苏眠重重叹口气,“师兄,你一把年纪了,烫什么小年轻的锡纸烫啊。”   司宴看着她,凤眼危险地眯了起来,“苏眠眠,你再说一次?你师兄才二十四,正是一枝花。”   “行,一枝花,往这边请,我请你吃饭。”   苏眠实在不习惯跟他站在这里被人注视,只要极其殷勤的邀请一枝花师兄吃饭。   周四下午,很多学生都有课,校外商业区没什么人,苏眠找了间清净的小饭馆,两人临窗坐下。   在小姑娘这里骗吃骗喝,司宴一点不觉得不好意思,并且以苏眠伤害了他少男心为借口,要求吃好点,一口气点了一堆。   苏眠也不怕他浪费,司宴看着可瘦,但是格外能吃,要不是他眼睛没突出来,苏眠都要怀疑他有甲亢了。   吃饭时,司宴边吃边说,“小眠眠,你别觉得师兄坑你钱,这顿饭绝对物超所值。”   他边马不停蹄往嘴里塞食物,边从工装裤大兜里掏出个盒子递给苏眠,“给,礼物。”   他嘴里塞得满,话都说得少了。   苏眠接过盒子,做工精细的木质长盒,当她看清盒子上的一行英文字母“PORSCHE DESIGN”时,就大概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打开盒子,果然是一支纯银自动铅笔。这笔辉柏嘉出的,设计是保时捷做的,算不上特别贵,但年头久了,国内估计很难找到几支,也不知道司宴从哪儿搜罗来的。   童二算是说对了一件事,她这小师兄确实很有钱,而且还很纨绔,吃喝玩乐都精通,要没这本事,也找不出这种绝版的东西。   “太贵了……”苏眠喃喃,不过随即画风一转,笑嘻嘻晃了晃盒子,“谢谢哈……”   大大方方收下了。   她跟司宴之间不用太客气,毕竟她过年刚送了司宴一套不到两万的画具,而且跟她关系近的年龄相仿的异性,也就只有司宴了,苏眠是真心把他当哥哥。   “嗨,我以为你不要呢,还跟我假客气。”司宴笑嘻嘻的逗她,往嘴里丢了颗花生豆,“我听师父说,你晚上跟许哥他们去吃饭?”   司宴抬头看她,神情难得严肃。   苏眠应了一声,没觉得有什么。   司宴却顿了顿筷子,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我跟你一块儿。”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苏眠小声嘀咕,挺不满,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都把她当小孩看。   包括贺琛。   她越发不满,手指揪住桌布扯了扯。   啪嗒一声,司宴搁下了筷子,直起身,靠在椅背上看她,也不说话。   苏眠:……闹什么脾气?   她也直起身,往椅背上一靠,毫不退让地回视他。   两人僵持几分钟,最后还是司宴败下阵来,他咬咬牙,恨恨的再度拿起筷子,“得得得,你赢了,我不去,我在边上的便利店等你总行了吧?”   苏眠可坚持,“不行。”   司宴倒吸一口气,“真是祖宗,行吧,那你完事儿了我请你吃宵夜?北街那片有家涮毛肚,巨好吃。”   苏眠犹豫了一下,最终不坚持了,“那你来接我。”   “行,一会儿记得把地址给我。”   赵潜的电话是四点打过来的,通知了苏眠地点和时间,让她准时过去。   苏眠还记得跟司宴约好了宵夜的事,所以把地址发给了司宴。   苏眠:【别忘了请我吃涮毛肚。】   司宴:【十分钟,到你校门口,我送你。】   苏眠看着这行字,才反应过来,这是被套路了?不过也无所谓了,就安排司宴在饭店外面的KFC待几个小时吧,想着司宴就在外面,她多少还是会安心点的。   赵潜通知的地点叫“钱家大院”,是家私房菜馆,除了菜品出名,价格也是出了名的敢喊,问题是大家都还挺买账。   这地方敢要这么高的价,除了菜品好,饥饿营销,网络炒作外,其环境和私密性也极好,一般只接待熟客,需要提前预约,所以很多明星也爱来这里,不用担心偷拍之类。   饭店很大,中式风四合院,后面还有一个极大的仿苏式花园,在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这可是大手笔了。   司宴一听这饭店名字,就逗苏眠:“师父这偏心实锤了啊,这排场,估计划廊老板都来了吧。”   司宴也在这圈子混了好些年,自然知道规矩。他送苏眠到了路口,自己可怜兮兮找了个肯德基待着,让苏眠自己进去,免得遇上许伦他们,不太合适。   苏眠到饭店时,赵潜已经等在了大门口,他一见苏眠,赶紧上前交代,“眠眠,承启的大老板也来了,一会儿你少说话。”   赵潜常年跟各种画廊背后的高层交接,深知那些人表面自诩受艺术熏陶的文化人,实际上都是实打实的商人,一个比一个油滑。   同时,赵潜这些年一直跟着唐箴,对于苏眠的情况也略知一二。这小姑娘长得也招人喜欢,一会儿应酬场合,遇上那些油滑的商人,只怕她会招架不住,最后搞砸了。   苏眠被他一番话弄得也有些紧张了起来,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没事,毕竟场面上都是文化人,不至于过火。一会儿我会帮你挡着的。”   苏眠抓住了包侧的小恐龙,安下心来,点点头。   苏眠跟着赵潜到了包间,里面已经坐了好些人了,除了她认识的唐箴经纪人许伦外,还有三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   赵潜率先进了屋,一个个介绍,重点介绍了坐在首位的男人,“这是咱们承启画廊的齐总,这是苏眠。”   从他的穿着气度已经坐的位置来看,应该就是这群人里身份地位最高的承启总裁齐建华了。   苏眠礼貌乖巧地冲他点头微笑,“齐总好。”   齐建华一见到苏眠,目光亮了亮,“小赵,你可真是的,只说唐老先生的徒弟,年纪小,也没说这么漂亮啊。早知道苏画家这么漂亮,我就早该请你们吃顿饭了。”   齐建华边说边笑,微胖的脸都皱到了一块儿,一旁几个男人很给面子地陪着笑。   苏眠站在门口,一下就被这气氛弄得僵住,心头涌上一股股的厌恶。她很清楚国内画家的生存环境并不好,也很清楚这些人表面上尊称师父一声唐老,但要真翻了脸,资本怎么可能怕一个无权无势的画家?   她用力抓住小恐龙,指甲几乎掐破了恐龙,这才勉强止住自己扭头就走的冲动。   赵潜知道她的情况,这种场面很多骨子里清高的艺术家都不屑,何况苏眠还有些特殊情况,所以他一直留神注意着她的反应。   见她状态不太对,立刻偷偷拽了她一下,同时向齐建华赔笑脸,“小姑娘脸皮薄,不爱说话,齐总多见谅,以后还靠您照顾了。”   赵潜说着,拉着苏眠坐了下来。   齐建华的一双眼一直盯着苏眠,似乎也不介意她的不答话。   “照顾后辈,这是应该的,我们国家未来的艺术之路可就靠眠眠这种艺术家了。照顾眠眠,也是照顾我们华国的艺术发展嘛。”   齐建华这么一说,另外几人就上赶着拍马屁,吹捧他为国家的艺术发展做出了伟大贡献。   苏眠咬着牙,僵在那里,手指在桌底死死扣住了桌沿。   她脑子里有些恍惚,努力克制着自己正在不断翻涌的情绪。   突然,嗒一声轻响,一个瓷杯放在了她面前,里面是清凉亮的液体。   “来来来,苏画家,我们喝一杯。”那边齐建华已经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苏眠看看自己面前的酒杯,看看他,却没有动。   齐建华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但仍是笑着,“这了是我亲自给苏画家倒的酒,我可好多年没给人斟酒了,这点面子也不给?”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苏眠。   苏眠瞬间觉得如坐针毡,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嘴唇死死抿着不说话,但也没有去动那杯酒。   齐建华一直举着自己的酒杯,此时有点骑虎难下,脸色越发得难看了起来。   “唐老的弟子果然不一样,连喝杯酒都比别人难请。”   “齐总,你别跟眠眠计较,小孩子不懂事。”   一旁的赵潜打圆场,但显然齐建华常年身居高位,少有人不顺从他,现在的情况让他十分不爽,铁了心就要摁头让苏眠喝了那杯酒。   “小孩子不懂事,”齐建华笑得阴阳怪气,“不懂事就回学校学学,社会可不是玩耍的地方。我们画廊庙小,供不起大神,怕不懂事的人毁了我们的庙。”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赵潜圆场都打不下去了。唐老的名气不小,但始终是拧不过金钱的,承启基本垄断了半个艺术品市场,跟他们过不去,估计就没几个画廊敢接苏眠的画了。现在的画家生存环境不好,要出头,需要平台支持,也需要各路艺评家帮忙宣传。   普通大众能有多少绘画鉴赏能力?不过是艺评家说好,他们就说好,艺评家说不好,他们就说不好。而艺评家怎么说,很多时候要看背后的人怎么说了。   赵潜只能偷偷在桌下撞了苏眠一下,示意她服软。   苏眠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她喉咙发紧,胸腔有什么东西在翻滚,似乎有尖叫要冲破而出。她竭尽全力克制自己,整个人都在抖,却始终无法抬手去拿那杯酒。   那种被强迫的不适感一股股翻涌上来,让她头脑开始昏沉。   齐建华见苏眠一直像石头般毫无反应,完全失去了耐心,脸彻底垮了下来,狠狠将手里的酒杯顿在了桌上,发出“啪”一声响。   这响声像是某种号令,苏眠脑中紧绷的那根弦也随之“啪”一下断了。   她已陷入彻底混沌,刷一下站了起来,扬手就将桌面那杯酒扫到了地上,酒杯瞬间四分五裂。   屋子里几个男人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脾气这么烈,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但很快气氛就变得更加僵硬了。   齐建华完全被激怒,直接一步跨到苏眠面前,“苏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气势迫人,苏眠瑟缩一下,翻涌而上的恐惧让她骤然爆发,尖叫起来,“你走开!”   “让我走开?苏小姐不准备解释一下刚才的事吗?”齐建华居然又逼近了一步。   “齐总……”   “你特么闭嘴!老子还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齐建华喝住了赵潜,彻底撕破了脸皮。   到他现在的位置,已经不缺钱,也不会怕一个画家。   苏眠被他逼得往后退,已经靠到了墙边,退无可退了。赵潜见事不对,已经拿出手机,准备给唐老打电话了。   就在此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门口出现的人不阴不阳道:“谁不识抬举?她不是让你走开了吗?你还往那边靠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司宴、周周:粉丝滤镜好可怕,我们明明都是大帅比,但是在带着贺琛粉丝滤镜的苏眠眼中,都成了平平无奇。贺琛真的是男人公敌。   苏眠:我的滤镜还可以再厚一点。   ———大型双标现场   【贺琛,二十九岁】   苏眠:我崽崽好可爱,他还只是个孩子!他一委屈,我心都软了。   【司宴,二十四岁】   苏眠:一大把年纪,学人烫什么锡纸烫呢?年纪大了,就要稳重点。   司宴:我也不知道我出现在这本书里的意义是什么,大概就是个纯粹被扎刀的工具人叭。 第15章 姓贺的真是家大业……   门口的人不阴不阳道:“谁不识抬举?她不是让你走开了吗?你还往那边靠什么呢?”   苏眠悚然一惊,顺着声音看过去,对上了齐盟略带讽刺的一双眼,她心乱的无法控制了。   齐建华自然也看见了齐盟,神色不悦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我妈说让我给你送份文件。”   齐盟说着,已经抬步走了进来,包间里,场面更加混乱。   齐建华后退几步,拉开了自己跟苏眠间的距离,缩在墙角处的身影彻底暴露在齐盟面前。   齐建华没好气地接过齐盟递来的文件,“你可以走了。”   “这是我学妹啊,”齐盟显然不是来送文件的,他只是听他妈说了,今天齐建华要签一个画家,好像是唐箴的徒弟,他立刻就想到了苏眠,所以找了个借口过来了,他既然来了,肯定不会轻易走,“我在一边看看,不行么?”   “齐盟,你想干什么?”   齐建华什么德行,齐盟身为他儿子,自然最清楚不过,他玩味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我学学你们怎么签画家的,以后你死了,我不得继承你的画廊啊。”   “齐盟!”齐建华怒不可遏。   齐盟浑不在意,扫了眼包间,哼笑道:“所以咱们家签画家,得先打一架?”   他慢慢悠悠走过来,像是参观一样走到了苏眠跟前,声音压低了一点,“想签承启啊,何必这么费劲,你直接来找我就好了。”   苏眠听着齐盟的话,觉得自己狼狈到无地自容,她抬起头瞪着他,眼眶已经红透。   “干什么?”齐盟不悦地皱眉,“陪他喝酒跟陪我喝酒,有什么不一样?”   “齐盟,你给我滚出去!”   齐建华已经受够了,上手抓住齐盟往外拖,两人扭在一起,屋里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哗啦啦,哐当当响成一片,场面混乱至极。   很快就有工作人员赶了过来,场面越发热闹。   苏眠站在原地,看着闹哄哄的人群,听着杂乱的声音,整个思绪孙坚被恐惧、羞耻、混乱占据,她突然捂着耳朵大喊了一声。   所有人停止动作,都看向了她。   那么多目光齐刷刷看过来,像是无形的压力压在她身上,她死死靠着墙,捂着头,一双大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那些人,恐惧地颤抖着。   她好像骤然陷入了陌生的黑暗中,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真实感。   突然,眼前一黑,一道人影掠过,同时手腕上传来一股强势的力道。   苏眠猛地惊了一下,但刚才的那种陷入黑暗的不真实感也随之被一扫而空。她随着来人的动作,瞬间抬起头,只看见了黑色棒球帽的贺琛。   骤然对上那双漂亮又熟悉的眼,苏眠有点懵,反应不过来,就感觉自己手腕一紧,人被一股力道带着往前扑,直接扑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熟悉的木质香气萦绕而来,一点点驱散她心底的陌生感。靠在贺琛的有力的胸膛,那种无助感也逐渐弱化。   苏眠下意识还是抗拒的,身体始终僵硬着,但周遭的环境更让她恐惧,她宁愿停在这个怀抱里。   在她的意识里,现在就像世界末日,丧尸遍地,都对她虎视眈眈,而贺琛开出了一方净土供她容身。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苏眠莫名生出了一种久违的依赖感,她抬起头看向贺琛。   贺琛将她护在怀里,也正低头看她,小姑娘一张脸苍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她抬着头,一双大眼看向他,眼神慌乱恐惧,但隐隐又有些希冀,像是在求助。   贺琛觉得胸口突然闷闷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不痛快,他下意识想蹙眉,但对上那双怯怯求助的眼,又换上了一个温和的笑。   苏眠看着那双熟悉的眼弯了起来,露出一个格外温柔,安抚人心的笑,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不少,下意识要去抓玩偶,却抓到了贺琛的衣摆。   这次她没松手,反而抓紧了一些。   贺琛注意到她的动作,双眼弯得更厉害了,胸口闷闷的感觉消散不少,笑意也进了眼底。   包间里的人以及走廊处的工作人员也全都回过神来了,一齐看向突然出现的贺琛,很快大家都认出了他,但到底是私密性高的会员制饭店,大家好奇地看着他,小声议论几句,倒也没什么异常举动。   邢楼站在门口处,简直头疼到要骂娘,这是热搜预订了,经纪人田姐知道了,估计要把他头骂秃。   刚才他们在对面包间,贺琛看见苏眠跟赵潜进来了,就给唐箴打了个电话,大致知道了苏眠为什么来。后来,听到了对面的动静,贺影帝就十分“大牌”的丢下了一众投资方,自己跑过来了。   邢楼一想,不知道那边那些人得怎么编排贺琛耍大牌了,他简直欲哭无泪。   事已至此,热搜预订,但他还是要挽救一下的。   邢楼在娱乐圈混的年头久,贺琛大多应酬都是由他挡着的,说到这座城市里有点权势的人物,他都能说出个一二三,眼前的齐建华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垄断了大半个艺术品市场的流氓。   邢楼堆了笑,走了过去,“哟,是齐总啊,幸会幸会。”   齐建华觉得自己的面子今天几乎是被这群人压在地上踩了,肚子里憋了一股的恶气。   他是知道眼前的贺琛是娱乐圈的宠儿,但这些明星在他们这个阶层的人眼中,也就是个演戏的。贺琛当红,他当然也愿意给贺琛几分面子,但要真得罪了他,以他现在的地位,也不至于要在一个演戏的面前做小伏低。   演员红也就红个几年,他的钱可是一辈子的。   他冷哼了一声,看也不看邢楼,反而看向贺琛,“贺先生现在是什么意思?难道打算插手我们承启的事?”   贺琛没理他,一直看着苏眠,感受到怀里的人似乎放松了一些,他微松开手,极绅士地虚护在她身后。   苏眠感受到他松开了自己,原本与异性保持距离该让她放松才对,但这一刻,她却觉得有些慌,立刻去看他的眼。   贺琛安慰般笑笑,“没事,我会在这里。”   苏眠松口气,点了点头。   一旁的齐建华简直气歪了鼻子,这个破演戏的,真以为自己红了,好像一点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贺先生!”齐建华提高了音量,“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   贺琛依旧不看他,盯着苏眠,声音温和,带着安慰和诱哄,“你签了承启?”   “没有。”苏眠无比信任地摇头。   贺琛这才看向齐建华,面上始终带着标准的温和笑意,“齐总,苏眠现在还没签承启,所以这应该不算你们承启内部事务。”   齐建华被噎了一下,气急,流氓本质显露无疑,“就算不是我们承启的事,那贺先生出头的立场是什么?见这女的长得好看,见色起意?贺先生新拿了影帝,不缺女人吧,在这里闹得不好看,不怕明天出新闻。”   “齐总,注意一下你的言辞!”邢楼有些急了。   贺琛抬手拦了邢楼一下,看向齐建华的神情已经清雅,似乎一点没有被他的话激怒。   “齐总,你可能不知道一件事,这钱家大院它姓贺,院子里的事,就是我的事。”   齐建华有些诧异,微抬眼看他,神情探究。   贺琛这两年虽然红,但跟很多流量不一样,他一直专注拍戏,代言广告等并不多,而且片酬也就这两年拿了奖后才涨起来,但他也不随意接剧本,按理并不会很有钱。而这钱家大院,光黄金地段的空院子就至少两个亿。   齐建华不敢确定,但到底没了最开始的底气,“即便是贺先生的院子,但打开了门做生意,就要知道顾客是上帝的道理,难道贺先生不懂尊重上帝?”   贺琛依旧带着淡笑,温和儒雅,看起来毫无攻击力一般,说的话却句句带刺,“上帝是不会欺负弱小的。即便不是我的院子,伸张一下正义,不是每个人都该做的事么?”   “贺先生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齐总,我那边还有朋友,先走了。”   贺琛说完,抓着苏眠就往外走。   齐建华被噎得半死,这口恶气不出肯定不痛快,但他一时对付不了贺琛,只能拿着苏眠撒气。   “苏小姐!”他开口拦下苏眠。   苏眠听见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居然不自觉抖了一下。   贺琛住着她的手腕,感知到她的变化,胸口闷得难受,甚至涌起了一股久违的,想要动手的冲动。他一时没控制住,蹙起了眉,惯常的温雅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气压低沉。   他扭过头,目光毫无温度地看着齐建华,“齐总,要懂得适可而止。”   齐建华显然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诧异地怔了怔,但当着那么多人,却是不肯掉面子的。   他硬着头皮说道:“贺先生,你是不是有些越界了?我在跟苏小姐说话,似乎与贺先生无关。”   齐建华说完,像是怕继续被贺琛噎,不肯给贺琛说话的机会,立刻接道:“苏小姐,你若是不跟承启合作,你的画怕是很难找到合适的平台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苏眠得罪了他,他就让她在这个圈子混不下去。贺琛再厉害,也不是他们这个圈子的人,总不能到哪儿都护住她。   贺琛笑了一下,示意邢楼先带着苏眠离开。邢楼现在已经彻底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了,他知道这祖宗要硬刚了,他也劝不动的,那就随他去吧,大不了被骂一顿。   邢楼认命地带着苏眠离开。   等两人走远,贺琛面无表情地眯起双眼看向齐建华,眼神中的威胁也很明显了,“承启垄断了半个艺术品市场,但是齐总,还有一半的市场呢?听说最近承启被蕴新弄得有些狼狈?”   齐建华彻底怔住了,不明白一个演戏的,怎么知道他们艺术品市场的事。   贺琛笑得有些遗憾,“齐总,真的抱歉啊,蕴新文化艺术有限公司它也姓贺。”   齐建华彻底怔住了,他惊讶地睁大眼,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贺琛带着满面温和的笑,竖起修长好看的食指比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语气温和的像在哄小孩,“齐总,你也懂规矩的,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对不对?难道你不想留着承启给你养老么?”   他说完,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绅士的道别,然后转身走了。   一旁的齐盟已经糊涂了,他知道贺琛是谁,但不明白贺琛为什么突然出现,又为什么要护着苏眠,更不明白齐建华怎么突然这么怕贺琛。   他看一眼面如土灰的齐建华,有些不屑,他到底年轻气盛,受不了这些气,抬腿就想去追贺琛。   “你去哪儿!”齐建华立刻喝住他,他自己的儿子,他当然明白齐盟在想什么。他板起脸,又捡起了刚才被贺琛踩在地上的总裁和父亲的尊严,警告道:“齐盟,我警告你,你惹谁都别惹他。”   齐盟不满,但看见齐建华严肃的神情,多少也有些顾忌了,“贺琛到底什么人?”   “齐盟,你要是还想住别墅,开法拉利,你就别问。” 第16章 贺琛,你是不有点……   苏眠被邢楼带出来后,人还是有些晕乎,手脚都是麻的,脑子里也是乱哄哄的,急需冷静一下。   “楼哥,我去一趟洗手间。”   邢楼知道她现在状态,应该是想一个人稍微静静,所以也没多说,“行,我在门口等你,有事叫一声。”   “谢谢。”苏眠扯出一个虚弱的笑,随即进了洗手间。   终于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苏眠站在落针可闻的洗手间内,终于长长地松一口气,随即有些虚脱地往前靠在了洗手台上。   她站了好半天,才从刚才那种混乱喧闹的场景里解脱出来,一点点找回真实感。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夹杂着低低的谈话声。   应该是饭店员工,边聊着边往里面走。   “刚才你过去青竹包间看了吗?”   “没过去,在落雪那边忙,不过听见动静了,动静不小啊,听说那个演员贺琛也来了?”   目睹了八卦现场的女人显然嘚瑟起来,啧啧了两声,像说什么奇闻般神秘兮兮压低了声音,“你没去看可惜了,热闹着呢。老子跟儿子抢女人打起来了……”   苏眠听着背后的议论声,背脊都僵了,撑在洗手台上的双手逐渐扣紧边缘,指节一点点泛出惨白。   身后的议论还在继续   “啧,有钱人的事,难以想象,老子跟儿子抢女人,什么世道。还有贺琛啊,也不知道为什么也来了,不过真人真帅,比电视上帅,要不是场面混乱,我都要过去要签名合照了。”   “哎,那女的得多漂亮啊,这么多人抢?”   “我看了,就一般吧,也没多漂亮。这世道,只要够不要脸,衣服扒了往男人床上一躺,白送上门的,谁不要啊。”   两人啧啧有声的议论着,走过转角,进了里面,倒是没注意到站在洗手台角落处的苏眠。   随着两人的身影消失,苏眠双膝一软,就跪坐在了地上。   她双手摁在地上,大口喘息着,感觉自己被汹涌的恶意包围。   很快,脚步声再度响起,刚才进去的两人走了出来。   “啊——”   两人不防备,看见了坐在地上的苏眠,吓得叫了起来。   “苏眠!”贺琛的声音立刻从外面传来。   苏眠有些麻木地抬起头,向着声音来源处看了一眼,但却没有回应,反而看向被吓住的两人。   其中目睹了刚才事件的女人已经认出了苏眠,她到底心虚,“我……我没看见你在这里。”   苏眠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小脸苍白,有些虚弱地看着她们,“没看见,就可以造谣吗?”   “也、也不算造谣,大家、大家都这么说,而且我也看见了他们打架。”   “你看见我脱衣服了?看见我上他们床了?”苏眠身子在发抖,但却直直看着两人,她拿出手机,“刚才我录音了,诽谤是犯法的。”   刚才还嘴硬的女人瞬间脸色煞白,结结巴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只是打工的,家里很困难,你不要为你难我,我真的……”   “苏眠!”   突然闯进来的男人打断了女人絮叨又无逻辑的道歉,几人惊诧地看着冲进女卫生间的贺琛,一时居然失去了语言能力。   苏眠看着贺琛眨了眨眼,脑子宕机一样反应不过来。   贺琛不管三人的眼光,直接脱了外面宽松的灰色衬衣搭在了苏眠身上,握住她的肩头,将她带了出去。   两个女人亲眼看着贺琛跑进女卫生间,又亲眼看着他把苏眠带走,同时震惊地说不出话,只一脸难以置信如在梦中。   苏眠被贺琛带进了一个包间,邢楼早等在了里面。   苏眠刚才靠着被人冤枉后想要辩驳的那股劲支撑着,现在那股劲没了,她一下子腿软的站不稳,踉跄了一下,随即被贺琛挡住,直接撞在他胸口上。   “贺琛……”   她抬头看他,大大的眼一眨,啪嗒掉下一颗泪,“我跟他们没关系,我跟齐建华跟齐盟都没有任何关系……”   她大口大口喘息着,抽噎着,眼泪汹涌,委屈得不行。   这一切就像两年前,她明明没做错什么,为什么大家都用奇怪的眼光看她呢?   “贺琛,我没有做错什么……”   “嗯。”贺琛闷闷应了一声,随即宽大的手掌扣住她后脑勺,将她的脸扣在了自己胸口处。   苏眠用力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带有贺琛味道的空气涌入鼻息,灌满肺部,她才觉得安稳一些。   贺琛对她的意义,不仅仅是追星。两年前,她陷入黑暗中,指着贺琛的海报跟周周说“我要嫁给他”时,贺琛就已经成为一种支撑了。   苏眠哭得麻木,一度回到了说要嫁给贺琛时那种不管不顾的状态,将眼泪鼻涕蹭了他满身。   就在她哭得伤心欲绝的时候,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苏眠立刻松开贺琛,翻出了手机。她知道是简俪,她出事后,简俪几乎每天这个时间段都会给她打电话,如果她不接,简俪会抓狂的。那次的事,不仅仅让她留下了后遗症,也让简俪留下了后遗症。   苏眠隔着泪眼看着手机上闪现的“妈妈”两个字,胡乱抹了把眼泪,清了清嗓子,随即接通了电话“妈!”   她声音很轻快,像无事发生,甚至像发生了好事般。   “眠眠啊,今天小赵带你去吃饭了?谈得怎么样?”   苏眠一下就皱起了眉,死死咬着嘴唇,眼泪一个劲往下流,却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眠眠?”   她胡乱地抹着脸,继续轻快道:“很好啊,有师父在呢,不会有问题的,妈你别担心了。”   那头又说了几句,苏眠举着手机一个劲点头,泪水啪嗒啪嗒往下砸。   “行了,你早点回学校,让小赵一定一定要送你到宿舍楼下啊。注意安全。”   “知道啦,妈,放心吧。我会照顾自己了。”   “我看你就是嫌我烦了。”简俪嗔了她一句,这才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断,苏眠哗一下就蹲在了地上,死死捏着手机,抱着膝盖,埋头痛哭失声。   贺琛全程看着,看着她小脸苍白,无助地握紧手机,边哭边轻快地跟简俪说“我很好,很顺利,你不要担心”,他心口骤然就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酸得难受。   与此同时,一种陌生而汹涌的感觉席卷了他,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蹿一样,想要找个出口又找不到,让他心头又慌又焦躁。   忽然,他瞥见了苏眠放在一边的包,他抓过帆布包,狠狠捏了捏上面的恐龙,觉得确实很解压。   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随即蹲了下来,将小恐龙塞进了苏眠手中。   苏眠哭得昏天暗地,突然感觉手心一软,随之传来的还有一点点转瞬即逝的温暖。   她本能的握紧了小恐龙,从手臂里抬起了头,顶着一对哭肿的核桃眼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   这是她无数次在难过和绝望时都会看的一张脸,现在近在咫尺,就好像她幻想中的净土成真了。   贺琛看着她通红的眼和苍白的脸,那种胸口发闷的感觉又来了,他现在很庆幸自己是演员,可以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他的表情始终温和可信,可以藏起戾气和负面情绪,不至于将她拉入消极的深渊里。   他对着她笑起来,眸子里藏着的星空一点点完全显露在她面前。   苏眠沉溺在他的眼里,一点点忘了哭泣,她叫他,“贺琛……”   她听见一道好听的声音沉沉应她,“嗯,是我。”   然后,她听见他说:“苏眠,这世界很复杂,有一万种人,就有一万种声音,就有一万种观点。它们或许对,或许错,但都不能影响到你。你的生活不是去判断纠正这些观点,而是看看你自己,你是不是问心无愧。   “今天的事,你没有错,不论别人说什么,你都不用管。人这一辈子其实挺短的,有时候要自私一点,不要为别人活,要为自己活,让别人的评论左右你的生活,太不划算了。”   苏眠已经从那片诱人的星空中回过神,喃喃道:“是么?真的可以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   “当然了,”贺琛说着,自己笑了起来,“你不是我粉丝么?你难道不知道,前一段时间,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我被某老板包、养的消息,你看我不照样好好的?”   苏眠当然知道这件事,当时她还跟黑粉吵了好久,气得一夜没睡,提起来都还生气。   她已经忘了哭,看着贺琛眨眨眼,问道:“那你被包、养了吗?”   贺琛:……   贺琛温暖如春风的笑容僵了,脸也垮了,显然的不高兴,急得声音都大了起来,“我当然没有!”   说完觉得可委屈,蹙了眉看苏眠,这丫头真的过了啊,他好心好意安慰她,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这算什么事?   苏眠挺无辜地看着她:“你不是说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吗?那你为什么那么大声?”   贺琛气结,一句“你又不是别人!”差点脱口而出。   幸好,骤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贺琛暗暗吐了口气,好险。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险了,反正生出了这种庆幸感。   “琛哥,苏眠的师兄来了。”邢楼敲了门,在外面喊了一声。   这边贺琛还没回话,苏眠听了,几乎是直接从地上蹦起来,奔向门口,同时喊了一声:“司宴,你总算来了!”   仍十分不顾形象蹲在地上的贺琛:……有什么好高兴的?   门被推开,苏眠一见到司宴,立刻扑过去抱住了他脖子,差点又要哭,“你不是说要保护我?他们欺负我的时候,你去哪儿了啊?!”   司宴:“祖宗,这不是你不让我跟来吗?行了,别委屈了,丢人现眼的。憋着,回去再哭。”   司宴说着,侧了一下头,看见蹲在地上脸色不太好的某影帝,瞬间有些诧异,什么情况?蹲在那里干什么?   虽然很好奇,但他仍然惊讶又不失礼貌地冲贺琛笑了笑。   贺琛垮着脸,勾了一下嘴角,算是笑了。突然,他反应过来,自己这样蹲着,气势上都矮了这个小师兄一截儿啊。   这不对。   贺影帝慢悠悠又不失风度地站了起来。   然而风度都还没摆完,苏眠松开司宴转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笑,“那我先走了,”她想了想,郑重地鞠了个躬“谢谢你。”   贺琛:……   其实苏眠也不想这么走的,但是她现在实在太狼狈了,肯定哭得很难看,实在不想继续以这副丑样子在贺琛面前晃悠。她原本想说请贺琛吃饭,算是道谢,但是又觉得提出这种要求脸大如盆,很有图谋不轨的意思。   最终纠结半天,还是鞠了个躬,然后火速跟司宴走了出去,现在实在太丑,不想让贺琛记住她现在的模样。   贺琛:哎?用完就走啊?   他正郁闷呢,却见小姑娘突然又回过头,期期艾艾地看着他。   “那个,你周六还去工作室吗?”   贺琛觉得自己现在可神经病了,刚才还挺郁闷,怎么突然又想笑了,他心情挺好的翘起嘴角,“去啊。”   “嗯,”苏眠快速点了一下头,“那周六见。”   她说完,兔子似的哒哒哒就跑了。   贺琛本来还挺开心,但看见苏眠快速跑到司宴身边后,翘起的嘴角就落了下去。   等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他突然喊了邢楼一句,“邢楼,我想喝奶茶了。”   邢楼惊了一下,“又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吗?谁惹你了,又不爽了?”   自诩成熟男人的某影帝,心情不好时就嗜甜,尤其喜欢奶茶和冰淇淋,这是邢楼要保守到死的秘密。不是公司的要求,是某影帝本人的要求,因为这比较有损他成熟男人的形象。   贺琛蹙了眉,语气都不太好了,“我怎么知道,就是不舒服。”   邢楼一见他这模样,得,这是多年不发作的少爷脾气上来了,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他太了解贺琛了,确实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本质还是个大少爷。你别惹他,他就很温和,你惹了他,少爷脾气上来,十分任性不讲理。   邢楼可惹不起他,赶紧狗腿的跑去买奶茶了。   “成熟稳重”贺影帝的少爷脾气还没下去,奶茶都不够浇火了,他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那头立刻传来字正腔圆,但毫无感情宛若机器的一句话:“不回,别问,不想。”   贺琛:……沈知舟一如既往的讨厌。   “爱回不回,也不用你想。”要不是有求于他,贺琛真不想好好跟他说话,他深吸口气,控制好脾气,“帮个忙。让你投行的人帮我算算,如果我支持小公主的蕴新搞承启的话,还得投多少钱进去?”   “你疯了?”   如此震惊的一句话,被沈知舟说得像是今天天气不错一样,毫无情绪起伏。   “我帮小公主争夺市场,有问题?而且赚了钱,我也有得分。”贺琛说得理直气壮,仿佛毫无私心。   “她要你帮?你就不怕纪封从欧洲飞回来拧断你的头?”   “让他试试吧。你先帮我算算,反正你现在在山沟沟里,很闲。”   那边冷哼了一声l k z l,“承启在艺术品市场算是老字号了,跟很多艺评家都有来往,根基很稳,不是你说要搞就能搞的。你一个演戏的,你掺和小公主的画廊干什么呢?”   合着这些人都看不上演戏的?   贺琛气得咬牙,“别那么多话,就告诉我多少钱就行。”   “钱多,任性。”沈知舟啧了一声,“行吧,你要烧钱,我得满足你。不过我提前跟你说好了,艺术品市场水很深,你自己心里有个底。”   “水很深啊,”贺琛若有所思,“我要入股了蕴新,画廊签画家的时候,我是不是可以以股东的身份让画家跟我吃饭?”   那头沉默了一个世纪之久,然后沈知舟无比唾弃的声音才传过来 第17章 贺琛是个狗男人……   苏眠捧着杯热牛奶,趴在周周的办公桌上,抬着一双哭肿的核桃眼看着桌后一身白大褂的禁欲系周医生。   周周扣了扣桌子,“喝点水,你看看你的眼,很久没这么哭过了吧?你妈回来,准要把我骂的头都抬不起来。”   苏眠撇撇嘴,“你别告诉她不就行了。”   “你倒是长本事了。”   钱家大院的事,司宴送她过来时就跟周周说了。其实苏眠不想来,虽然周周很温和,但她还是有点抵触来医院。不过司宴一点不听她的,直接把她送了过来。   周周是很专业的心理医生,这两年一直陪着她,苏眠只跟他聊了不到一小时,基本已经从那种应激反应中解脱出来了。   但她磨磨唧唧的仍趴在桌上,显然不想走。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周周收拾好了病例,看她还趴在桌上,一双圆眼滴溜溜看他。   “怎么了?故意让司宴多等你会儿?”   “没有。”苏眠不去看他,竖起手指,无意识地来回抚摸着一次性水杯的边缘。   周周低头看着她的动作,直截了当道:“有话就说,你再墨迹,是要跟我在这儿过夜了?”   苏眠鼓鼓脸,抬起头看他,语气遗憾,“你这个医生,是越来越不温柔了qingwen,注意点职业素养。”   周周笑了,坐了下来,“行,跟我说说,怎么了?”   小姑娘刚进来的时候,看起来还有点紧张,现在已经是很放松的状态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但她磨磨唧唧赖在这里,估计有心事。   周周想着,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放在沙发上的深灰色衬衣。这衣服很宽松,苏眠穿进来的时候,下摆几乎要到膝盖了。   男士的衬衣,带点温气质和的宽松休闲款,显然不是司宴的。   苏眠没注意他的动作,继续抚着杯子边缘,想着自己的心事。   她两年前第一次见到周周时,就是在这个房间里,当时的周周比现在温柔多了,当然她那时也比现在惨多了。   整个人是一种完全自闭,她几乎一个月不说一句话,只沉默着竖起自己的刺,与所有人对抗。   当她被送到周周面前时,面对周周温和的开导,仍然是不言不语。   直到第五次过来,不知是谁落了张贺琛的海报在周周的办公桌上,苏眠从进门就一直盯着它看。   当她听到周周说“不管你想干什么,都要说出来”时,可能是带着赌气的成分,也可能是被压抑过度的叛逆期骤然爆发,她指着海报上的贺琛,看着周周,一字字说:“我要嫁给他。”   她满心以为周周会呵斥或者劝说她,甚至带着些恶劣玩笑的心情,等着看这个温和的医生爆发。   然而周周连眼都没眨,温和地笑着,“挺好的,他很好,也很帅,应该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苏眠瞪大了眼看他,放在桌上的手指有些无措地收了收。   原来成人也可以这么宽容?   她喃喃道:“你不觉得我在做梦?”   “可以做梦有什么不好?不会做梦了才悲哀。梦想一定要有啊,万一实现了呢?”周周说着,低头看她,“你俩结婚的时候,让我去当证婚人吧。”   苏眠呆呆看着他,在历时三周,来了五次之后,她第一次开口说话,第一次冲着他露出一个很小很谨慎的笑,“好啊。”   那天她走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话——周医生,你人真好。   从那以后,她经常跟周周聊起贺琛,一起打榜买周边,甚至要周周一起跟她撕贺琛黑粉,她将周周看成了同一战壕潆的兄弟,逐渐对他敞开心扉。   随着周周办公室里的贺琛周边越来越多,苏眠也变得越来越爱说话。   苏眠看着办公桌上贺琛的泥塑人偶,咽了咽口水,下定了决心般,说道:“周周,要不你哪天在帮我做个测试?我觉得我好像出问题了。”   周周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除了最开始病情急速好转阶段外,之后一年多,苏眠的情况都没有任何变化了虽然她愿意敞开心扉了,从自我封闭的状态走出来了,甚至比出事之前更开朗了。但她的应激障碍没有一点点好转的迹象,异性的触碰或者带有目的的接近,都会让她陷入慌乱麻木之中。   “就、就我跟一个男……男人抱了。”苏眠对上周周略严肃的眼神,莫名的心虚,脸颊都开始发烫,好像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包了,“我、我好像也没有很抗拒,还、还有点……”   苏眠说不下去了,支支吾吾的。   “还有点舍不得?”   苏眠:……心理医生说话这么直接,是会伤害到病人的!   苏眠不吭声,苏眠装死。   周周虽然心里很诧异,但面上笑得十分温和,“这怎么叫出问题了?刚才司宴送你进来的时候,也是搂着你的肩啊。”   “不一样!”苏眠立刻反驳,“司宴不算异性。”   门口苦兮兮吹夜风等苏眠的司宴:那我算个啥?   周周看着那件灰衬衣,心里大概有谱了,“那你就是喜欢那个男人。”   苏眠张张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喜欢啊,当然喜欢,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说不清怎么不一样了,反正跟以前不一样。   她愁苦了好半天,又不敢暴露贺琛,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奇妙的情绪变化了,只好放弃,换了个话题。   “那我现在这种情况……”   “你的情况怎么了?我觉得很好,没问题。”周周俯下身,认真地注视着她,“忘了我跟你说的了?喜欢就喜欢了,你没有任何问题,你很好。你不是怪物,你只是不喜欢被人强迫的感觉而已,很多人都不喜欢,没有人喜欢被强迫。不过你比较敏感,所以反应比较激烈。”   苏眠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你自己想想,你说的那个男人,不是他强迫的,是你主动的,你还那么抗拒吗?”   苏眠还是没说话,盯着桌上贺琛的人偶出神。   周周察觉了微妙的不对劲,“别跟我说那个男人是贺琛。”   苏眠:……你这让我怎么说呢。   “如果是呢?”   “嗯……挺好,可以试试,只要你不抗拒。”   苏眠:……你可以敷衍得再明显一点。   不过如论如何,“试试”这两个字还是让苏眠的心情有点微妙,有点点甜,但更多的是酸涩。她跟贺琛,怎么想都不可能,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贺琛只适合活在她梦里。   原本从钱家大院出来,她还做着梦呢,直到司宴问她,穿的谁的衣服,她才想起忘了把衣服还给贺琛。她想打个电话给贺琛说一声,却发现自己还没有贺琛的号码,连邢楼的都没有。   她现在为一个拥抱纠结的头发都要掉了,说不定对贺琛来说,就像他跟齐建华说的那样,伸张正义么,每个人都会做的。   苏眠突然哀嚎了一声,彻底趴在了桌上,抬着眼,巴巴地看着周哲,“周周,假如说你碰到一个女孩儿可能就是被人欺负了,你会怎么做?”   司宴不知道贺琛将她从齐建华那里带走的事,周周自然也就不知道。   他也没多想,直接回答:“能帮就帮了,稍微有点血性的,大概都不会袖手旁观吧。”   苏眠心头那点酸涩又浓了一些,果然啊,自己想多了。贺琛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人,跟她也算认识,会出手帮忙,很正常。   但还是有点点不死心。   苏眠觉得自己越来越贪心,但又克制不住地问:“什么样的能帮,什么样的不能帮?”   周周笑了,“对方要是拿着枪,我也不能硬冲吧。”   倒是没带枪。   可是、可是贺琛这种公众人物,这么出来替她出头,也算很危险的吧?   “我知道了!”苏眠突然雀跃了起来,冲着周周笑得可甜,“我回家啦!”   周周:……   从周周那里出来,苏眠的情绪已经完全稳定了,承启这件事在她心里算是告一个段落了,她的生活也很快恢复正常。   刚开始她有些担心齐建华会找麻烦,但周五一天都没有动静,她有点忐忑,偷偷给赵潜打了电话问情况,赵潜说一切如常,承启那边甚至还打电话说想签她的画。   苏眠一口拒绝了,赵潜也理解她,同时也为自己那天没保护好她自责,所以很快就帮她跟承启那边说清楚了,承启那边好像也没什么不太好的预兆。   苏眠觉得自己狠狠得罪了齐建华父子俩,可这事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算了。   不过她也没怎么纠结这件事,因为周六到了。   苏眠这天起得格外早,一想到在钱家大院自己哭的那副丑样,她就咬牙切齿的想要一雪前耻。她破天荒的画了个淡妆,但是没有再穿裙子,经过上次公园的事,她觉得穿裙子确实不方便。   苏眠已经将贺琛那件灰衬衣洗干净了,她有点小心机的也选了件休闲衬衣,白色的棉布裤子,配上帆布鞋,然后将长发烫得微卷,束成高马尾。   青春洋溢的气息与那天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   苏眠装上衬衣,抱在胸前,一路小心翼翼地从北三环护到了南五环,挤地铁的时候,真的心惊胆战,生怕被挤皱了。   终于到了唐箴工作室外,苏眠抱着衬衣,居然有点忐忑了。她顿下脚步,又想起那天她回头问贺琛周六来不来工作室,他笑着说“来啊”的模样。   他笑得真好看。   苏眠非常奇异的有种微妙的感觉,总觉得两人之间有种很不同的东西。也许她想多了,但她不管,就愿意这么想。   苏眠理直气壮想完,又忍不住害羞,抬起一只手捂住嘴一个劲偷笑,双眼弯弯,笑得像只憋了坏心思的小狐狸。   她拍拍脸,冷静了会儿,在这儿一本正经的练习了会儿露八齿微笑。   这次一定一定要给爱豆留下个好印象啊!   苏眠冲啊!苏眠全世界最棒!苏眠是追星女孩的终极胜利!   自己给自己打了会儿气,苏眠在门外折腾了半天,终于带着标准的露齿笑,抱着衬衣,怀着紧张忐忑的心情进了院子。   贺琛好像还没来?   苏眠满院子溜达了一圈,哪儿也没看见贺琛,标准的露齿笑已经坚持不住,只能垮起了小脸。   司宴在自己的画室里,看着苏眠满院子转悠,终于憋不出,开门出来了,“你转悠什么呢?”   苏眠垮着脸看他,“那个,贺琛还没来啊?”   司宴看她一张脸苦兮兮,问道:“怎么着?他欠你钱啊。”   “不是!我不是要把衬衣还给他嘛。”   “哦,他不来了。”   不来了?不来了?!!   苏眠半天才反应过来,“什么不来了?”   “就以后不来了啊,”司宴走了过去,点了一下她脑袋,“听不懂师兄说话了?他助理早上给师父打电话了,好像说剧组提前开机,进组了,以后就不来了。”   “什么啊!”苏眠瞬间有点控制不住,空欢喜一场的感觉,简直差到让她都要忍不住爆粗口了,“就学这么两天,能学到什么呀?太不敬业了吧!”   “人家怎么就只学两天了?这天天都来,一待就是一天。”   是了,贺琛每天都来,只是她上学,她没来而已。   苏眠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满怀希望,结果他说不来就不来了?不来就说不来,骗人干什么?她真是一股无名火起,一脚就踢开了脚下的一颗小石子。   “你干嘛?”司宴莫名其妙。   贺某人:我算清新脱俗那一挂吧? 第18章 贺琛被摸屁、股实……   苏眠将自己关在画室里,画了一上午奇奇怪怪的草图,才勉强冷静下来。   贺琛本来就是来学习画家生活的,而且本来就是跟着师父的,现在她怎么这么贪心,好像已经私自把贺琛看成她自己的了?   她从最开始就知道,贺琛只是短暂的在她生活里出现一下,很快就会离开,之后他们就要各自回到自己的轨道上,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从最开始,她就知道,并且接受这件事,可现在却忍不住心烦。   苏眠发泄般地拿着铅笔在稿纸上一通瞎画,戳破了好几个窟窿,才停下来,盯着画纸发呆。   她知道自己这种情绪很不正常,而且甚至没有立场生气,但情绪这种东西,谁能完全控制住呢?   “我早知道他会走,我才不会因为这个生气。”苏眠拿着笔,边画边嘟嘟囔囔,“可是明明说好了今天见?这人有点过分啊。”   苏眠觉得,自己生气,主要是因为被骗了。她火大的打开了上锁的抽屉,里面又一叠画,全是贺琛的各个角色或者写真之类,除此之外,还有一个Q版人偶。   是贺琛给她的拿给。   苏眠举着笔要扎“他”的脸,但对上那双眼,又下不了手了。   人偶做着wink,大大的眼睛盯着她,妈粉的心瞬间融化。   苏眠盯着人偶,气还没消,只能使劲捏,想要真的捏爆它,恨恨咬牙,“这种人最讨厌。”   她最终没下得了手捏爆,把人偶又放回了抽屉里。   男人什么的,真的太耽误她成功了。   苏眠决定不要再想贺琛这两个字,要心无旁骛画画。她确实专注力惊人,即便这种气愤难平的状态下,她最终还是静下心沉浸在作画之中了。   承启那边肯定没戏了,但也不是说所有画廊都没戏了。这两年B市有个新开的蕴新艺术品有限公司,势头很强劲,办了几次拍卖会,都拍出了天价藏品。它们旗下的蕴新画廊已经逐渐有跟承启分庭抗礼的趋势了。   不过苏眠很有自知之明,这种大型的画廊,很少展出新人作品,除非是他们画廊自己签的人。但要签这种画廊,并不容易,也许她可以先从小点的画廊开始。   不尝试一下,谁知道呢?   苏眠一旦进入作画状态,就非常投入,连午饭都没出来吃。司宴也知道她的习惯,没有叫她,只等着她自己出来。   苏眠从画室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从作画状态回神后,一时间就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刚绕着回廊,走到大厅外,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牙帮子随即酸了起来,口水都要出来了。   是司宴给她熬汤了吧!   苏眠瞬间打了鸡血似的,飞奔了进去,“师兄!”   司宴已经熬好了烫,温在炉上等她。   “饿了吧?”司宴边说着,边洗了个碗,给她盛了碗汤,端到桌上放好。   苏眠做饭是灾难,她也不知道这熬的什么汤,但看着奶白浓郁,还有股淡淡椰香,十分诱人。   她才不管,反正司宴给她的都是好东西,苏眠直接端起碗喝了一口,烫得她龇牙咧嘴的。   司宴在一边看着,啧了一声,拿起瓷勺递给她,皱起眉,“这我不喂你,你都不会喝了?”   苏眠呸他一声,这才接过勺子,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喝。   “这什么汤?”   “五指毛桃炖乳鸽。”司宴那边说着,又挑了碗肉和淮山之类的食材堆得满满的端到了她面前。   苏眠冲着他笑得可狗腿,“师兄最好了。”   “呵,谁早上还凶我呢?”   苏眠喜欢贺琛这事,除了童二和周周,还真没人知道了。就算司宴以前撞见过她画贺琛,也只当是小姑娘追追星,三天热度而已。   苏眠瘪瘪嘴,道歉:“我错了还不行?这汤真好喝啊,是跟你女神学的?”   司宴特别喜欢C站一个叫“甜汤圆”的美食UP主,说她厨艺好,手美声甜,几乎天天等着她发布作品。   苏眠这一岔开话题,果然司宴就忘了生气的事,开始滔滔不绝说这个“甜汤圆”。   苏眠边喝汤,边听他说,同时拿出手机刷微博。   微博刚打开,苏眠就傻了眼。   热搜爆了,头条是#贺琛 x家大院#。   苏眠手一抖,勺子哐当掉碗里,几滴汤溅在手背上,挺烫。   “怎么了?”   “没。”苏眠若无其事地抓起勺,同时点开了热搜。   热搜微博是一个叫“扒扒”的娱乐圈爆料博主发的,大致说的是某当红H姓演员在饭店与某公司大佬发生争执,期间宣称X家大院是自己名下的,并且晒出了企业查询的截图,以及一张高糊的监控截图。   截图中,只有一张背影,以及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中年男人被打了码(其实打不打差不多,图片高糊)。   博主发的东西只有这些,并没有太多定论性的发言,但引导性十足,足以让黑粉高、潮狂欢了。   苏眠点开了微博评论,果然不堪入目。早在贺琛拿下影帝,一夜爆红时,就不断有黑粉声称他被包、养,有理有据的指出他还是十八线时,私服都是动辄上万的,甚至有时候被拍到上下千万豪车。不过那时候是个十八线,没什么人拍他。   网上的福尔摩斯很多,很快就估算出钱家大院大概的市值。而早在10年,也就贺琛刚成年时,钱家大院就在他名下了。按照贺琛曾经十八线的地位,是绝对不可能盘下一个钱家大院的。所以,要么贺琛家庭背景厚,要么就是被包、养了。   家庭背景好,不可能让他跑那么多年龙套,所以大家坚信他是被包、养了。   甚至有神通广大的网友晒了一张照片,看起来应该是偷拍的,但侧脸能看出来是贺琛。   照片里,他跟另一个年轻男人在一起,两人年龄相仿,只是男人比他稍微高一点,两人勾肩搭背的。   这原本没什么,但年轻男人的手放的不是地方,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角度问题,从照片上看,是放在了贺琛的屁股上。   苏眠看见都“咯噔”了一下,跟别说黑粉了,简直集体高、潮了。   拿着放大镜的网友又发现了华点,贺琛屁股上的那只手,虎口处有个非常特别的纹身,大家顺着纹身,很快扒到了年轻男人的身份,是个顶级富二代。   网上的各种信息越来越多,各种传闻也越来越离谱。   苏眠一时脑子都乱了,要是放以前,她能义愤填膺地跟黑子们撕上三天三夜,不带睡觉的。但现在很奇怪,不知道是因为真的认识了贺琛,还是因为那天贺琛在钱家大院讲的那些话,她突然一点都不在乎那些人说什么了,她只是非常急切的想知道贺琛的心情。   想知道他看见这些东西会不会难过。   以前她是带着愤怒维护的心情为她的偶像冲锋陷阵,现在却觉得贺琛不仅仅是个站在高出需要维护的偶像了,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也会难过郁闷的。   苏眠觉得心头有点酸胀,是难过而不是以前那种愤怒。   她好想问问他现在怎么样,或者只要发一张面前这碗汤的照片过去,问问他吃饭了吗,让他知道还有人站在他这边陪着他就很好。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没有任何联系方式,甚至连邢楼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苏眠觉得又难过又郁闷,连眼前的汤都不香了,她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眼眶酸酸的,眼巴巴看着对面的司宴。   司宴:……   “干嘛呢?中毒了?”   “嗯。”苏眠闷闷应了一声,中了贺琛的毒。   “嗐,你这人……”司宴不满,把自己的汤端了过来,“别喝了,小白眼狼。”   苏眠拦住他,又抓过勺子,一口口往嘴里喂汤,但目光却有些心虚地不敢看他。   “师兄最好了,那个,师兄啊,你有没有贺琛的联系方式?”   按司宴的说法,这一周贺琛都在工作室,两人应该交集不少。   “干什么?俩老爷们,我要他联系方式干什么?”   “那他不是明星么,我以为你会好奇嘛。”苏眠不敢看司宴,盯着汤碗使劲喝,心虚的瞎扯。   司宴说着,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找他干什么?”   “咳咳咳咳咳……”苏眠心虚地被噎了一下,猛地咳起来,慌慌张张解释,“那不是,那个……哦,他衣服在我这里。我要还给他啊。”   终于找到一个像样的借口,苏眠稍微硬气了些。   “是么?”司宴不置可否,“就一件衣服,人家应该也不在意吧,现在可是娱乐圈顶流,能缺衣服穿?”   苏眠想把司宴的脑袋摁乳鸽汤里。   “话不是这么说的,不管他在不在意,别人的东西总得还回去。”   司宴点点头,“不过贺琛现在是走哪儿都有人盯着,你觉得他能随便把联系方式给出来?师父那儿可能有联系方式,不过估计也是贺琛工作室的或者助理的。”   苏眠彻底泄了气,对啊,对贺琛来说,他们不过就是比陌生人稍微熟悉那么一点,居然还妄想要联系方式。   她发泄般,端起碗一口把汤喝完了,然后砰一声放下碗,起身就回画室了。男人,哪有画画重要?!   司宴看着她突然豪气冲云的样子,觉得莫名其妙,喊了一声:“祖宗,你是不是又疯了?”   贺琛的事原本闹得很厉害,但不知怎么回事,等苏眠晚上从画室出来,控制不住刷一下微博时,相关的消息几乎已经没有了。   自然有很多黑粉分析,是贺琛背后的金主出来压热搜了,但这些议论始终也掀不起什么水花了。   到了第二天,除非有心专门去扒,不然已经看不到相关的消息了。   虽然苏眠不太知道这些明星的工作室怎么运作的,但知道他们身后肯定有各种公关团队。   她看着已经干净的微博版面,觉得放心的同时又感到无力,自己除了担心好像什么也做不了。不过这样也让她更理智了一些,这件事让她知道,自己跟贺琛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自己还是像以前那样看着他就好,不要多想不要奢望。 第19章 山寨版贺琛   周日晚上,简俪回来了,下了飞机就赶到学校来看苏眠。   苏眠跟周周已经说好,没人将钱家大院的事告诉简俪,几天过去,那事已经被尘封,一切回归平静。苏眠像往常一样,陪着简俪吃了饭,说了些有的没的闲话,并且说画廊的事很顺利,宽了她的心,才将她送回去。   跟贺琛奇遇般的交集也全部成为过去,苏眠的生活回归原本的平静,每天按时起床,按时上课,按时吃饭,按时画画。   不过一旦画起画来,又开始黑白颠倒,三餐不定。司宴、周周和简俪都太了解她了,经常打电话提醒她吃饭和休息。   她确实有点瘦,按童二的说法,就是一阵风能吹跑。童二是个行动派,不会嘴上说叫她吃饭,而是身体力行的顿顿拉她去吃饭。   苏眠确实很忙,一忙起来也就什么都忘了。她原本课程就不少,还有师父布置的任务,而她自己因为承启的事,心里总有些不甘,想要用实力证明自己。   其实她不缺钱,也可以用唐箴弟子的名头在画廊里混个墙面,甚至可以动用简俪的关系,也许也可以得到一个平台。但她缺的不是这些,而是真正的对她实力的认同。   这几天,她都在准备作品,想送去蕴新画廊试试。蕴新现在虽然还不能跟老字号承启抗衡,但势头很强劲,在B市名声也不小。   苏眠这一忙起来,昏天黑地的,天天都是被童二强行拖去吃饭的。   “就你这么拼,早晚死在画架上。”   相比苏眠,童二轻松了不少,她也是美院的,学的设计专业,相对来说,纯绘画专业好找工作太多,也更加有“钱”图,她们也有学业压力就业压力,但精神压力远不如纯绘画专业的。   苏眠黑白颠倒的忙了五天,感觉一眨眼就周五了,她都有些茫茫然回不过神,机械性地扎着面前的米饭,好半天没说话。   “画画画傻了?”童二说着,把扎好吸管的奶茶推到了她面前,“你准备的画寄走了吗?”   苏眠接过奶茶,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才咬住吸管,含混不清道:“嗯,昨天寄走了。那边说过两天给答复。”   “不知道你图什么,自己折腾自己?有资源不用,非要犯轴。”   “你不懂。”苏眠没多解释,嚼着珍珠含含糊糊说了一句。   “我可不就是不懂,你们这些搞纯艺术的,啧……怎么说呢,都有点死板?还是清高?有钱的随意,没钱的,还熬不到出头,就得饿死。画材还死贵死贵,简直要了老命……”   童二絮絮叨叨吐槽,苏眠边听边听,也不多说。一周都一心扑在画画上,现在停下来了,就觉得格外累,连话都不想说了。   “哎,一会儿你回去睡会儿,我等会下午给你电话,你就起来收拾啊……”   “收拾什么?”苏眠从饭碗前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看她,一脸的懵逼茫然。   童二瞪着她,眉毛一竖,筷子一拍,不乐意了。   “我说苏小眠,你这过分了啊,我前天跟你说了,昨天又提醒一遍,结果你问我收拾什么?”   苏眠看着她,小心翼翼商量:“要不你给我提示一下?”   童二猛女冷笑,“呵呵,现在立刻马上想,想不出来,我就不吃饭了。”   苏眠:……   迫于童二“不吃饭”的淫威,苏眠只好努力想着这几天除了画画以外的事,终于回忆了起来。   明天就是五一假了,再过一个多月,又是毕业季,童二她们设计学院有个关系很不错的学姐六月毕业有个服装设计展,要拉些人手帮忙,童二软磨硬泡的,非要苏眠帮着去做设计。   苏眠当时一口就答应了。不仅仅是因为她忙着画画,想打发童二,其实她很清楚,童二是她高中同学,清楚知道她经历的那些事,总怕她再度自闭,所以有点热闹的事,都要拉着她去参加。   苏眠想着,心里暖暖的,对着童二笑得可温柔,“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收拾的,不会给你丢脸的。”   童二眉头一皱,故意嫌弃道:“收拾就收拾,笑那么恶心巴拉干什么?”   苏眠也不介意,笑得更灿烂,“谢谢。”   童二指着她,“给我撤回啊。再说这个,咱俩就扣饭断交!”   她伸出一根手指,抬起餐盘边缘,一副要掀翻盘子的模样。   “神经病。”苏眠笑得更开心了。   设计学院每年的毕业设计展不仅仅算是毕业成绩,毕业展的时候,也会邀请很多用人单位来参加,大约就类似各种学校的校园招聘。算是给毕业生一个在在用人单位面前进行直观展示的平台。   童二学姐自然对这次毕业展很重视,认识不认识的,拉了一大票人在校外开了个休闲包间,吃吃喝喝玩玩,顺便谈谈毕业展的事。   吃午饭时,童二信誓旦旦要打电话叫苏眠起床,结果她自己睡到了四点多。而她又不肯以不完美的形象面对一票人,两人着急忙慌的收拾一番,赶到订好的包间时,其他人早就到了。   包间门一打开,吵闹声潮水似的盖了过阿里。   童二心急,拉着苏眠走进去,同时高声道:“亲爱的姐妹兄弟们,有没有想我!”   她这一喊,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包间里男男女女坐了十来个人,苏眠稍看了一眼,除了几个她跟着童二见过外,其他都不认识。忽然,她的目光停在了角落里一个瘦高的身影上。   男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看向门外,他戴着耳机,垂着头,似乎在玩游戏,高高的个子分外引人注目。   苏眠愣了一下,就抓紧了童二的胳膊。   童二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就见男生似乎听见了动静,摘下了一只耳机,抬头看了过来。看见苏眠的一瞬间,眼里快速闪过一丝诧异。   童二低低骂了句脏话,“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把齐盟也叫来了。”   两人这边顿住了脚步,那边学姐已经招呼开了。   “童二,你可算来了,姐就眼巴巴等你带着苏眠过来呢。”   整个美院的,几乎都听说过苏眠的名字。艺考第一,唐箴弟子,年年奖学金,各种比赛冠军,简直美院第一乖。   话都说到这里了,苏眠跟童二也不好再离开了,不过童二只知道齐盟追求苏眠,倒不知道钱家大院的事,所以也不是很介意。而苏眠向来不是那种我行我素的人,不愿意扫大家兴,加上这里这么多人,齐盟应该也不会做什么。   她偷眼看过去,齐盟已经戴上耳机,继续玩儿自己的游戏了。   苏眠暗暗松了气,跟着童二坐到了学姐身边。   一伙年轻人在一起,无非就是吃吃喝喝瞎扯淡。   童二跟学姐很熟,很快聊了起来,苏眠跟他们不是很熟,也不愿去那边跟齐盟说话,就坐在那里听她们闲聊。   学姐抱怨童二:“这么晚才过来,又特么睡过头了吧?”   童二嘻嘻地笑,“没有,我这不是带着我们美院之花压轴嘛,压轴的总是最后出场。”   “那不巧,你今儿没压住轴,还有大神没到呢。”   “谁啊?”童二环顾一圈,她认识的基本都来了,还有几个不认识的,长得巨好看的,“外校的?”   她说着,扬扬下巴,指了指对面挤一起笑闹的几个人。这几个,长得个顶个的好看,全都是盘整条顺的。   “嗯,戏剧学院的,六月让他们帮着走秀。还有个大一的学弟没到,据说是他们戏剧学院新晋校草。打电话的时候跟酒吧呢,估计一会儿就到。”   童二这就不乐意了,一边自然的抓起苏眠递给她的剥好的坚果吃,一边喋喋不休,“这是要我们美院校花等着他们戏剧学院校草?哎,那我们多没排面啊。”   她边说边拉苏眠,“走走走,眠眠我们下去喝一杯再上来,今天这个轴必须压了。”   “你别贫了。”苏眠笑嘻嘻推她。   几人正闹着,包间门再次被打开,一个瘦高的男生出现在门口,同时他略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抱歉,学姐,我来晚了。”   他显然是认识设计院学姐的,朝这边看了过来。   苏眠的目光自然被吸引过去,她一抬头,愣了一下,手里的杏仁啪嗒掉了下来。   苏眠看着门口的少年,有点懵,目光忘了收回,就那么直直盯着看。   “我操。”   她听见旁边的童二骂了句脏话,随即袖摆被扯了扯,苏眠回过神。   童二揽住她的肩,往自己身边拽了点,靠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眠眠,你给我争点气啊,别看见个长得像贺琛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苏眠:我没有!   她确实没有,她只是震惊而已。男生进门时的某个角度,真的神似贺琛,所以她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看出来了,根本不是贺琛,只是某些角度有些像。   男生大概是注意到她们的目光了,也看了过来,稍一扬眉,冲着两人笑了笑。   笑起来挺好看,但始终不如贺琛的。   苏眠正瞎想着,童二已经冲着男生扬手了,“学弟,坐这里,这里有地方!”   她说完,拽着苏眠往学姐那边挤了挤,在苏眠边上硬是空出了一点地方。   男生没犹豫,“好,谢谢学姐。”   他跟童二说着谢谢,一双笑眼却看着苏眠。   苏眠:……   就在男生往这边走时,一直坐在角落里安静打游戏的齐盟突然骂了句脏话“我操、你大爷的,傻逼!”   他声音不小,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第20章 贺琛才不会这么骚……   所有人都看向了齐盟。   齐盟倒是一点不觉得尴尬,慢条斯理地摘下耳机,看了看刚进门的男生,又若有似无地看了眼苏眠,淡声向众人解释:“没事,玩儿游戏,有个傻逼。”   玩儿游戏化身祖安种子选手,这个大家都理解,没人再管这事,气氛又再度火热起来。   倒是苏眠,一直有些僵,手指又开始寻找她的小恐龙。   童二原本看她老盯着人小男孩儿看,想给她创造个机会,但现在看苏眠的反应,似乎有些害怕。   她反应极快,又推着苏眠往空位上挤,留出了自己跟学姐之间的空位,“学弟,往这儿坐,你今儿可是咱学姐请的VIP,得靠着学姐坐。”   男生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应了,走了过去。   苏眠缓缓松口气,捏了捏恐龙,又挽上了童二的胳膊,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她靠着童二,听见童二非常鄙视地轻声道:“就你那点出息。”   苏眠坐在一边,听着几人聊天。   男生挺大方,坐下就开始自我介绍,“我叫廖丞,你们隔壁戏剧学院表演系大一的。学姐,你以后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我能有什么事?”童二笑着逗他,“童岚,大家都叫我童二,以后你来我们美院,我请你吃麻辣烫吧。”   廖丞应着,突然抬眼看向她旁边的苏眠,“那学姐你呢?”   “啊?”苏眠本来在听他们说话,突然被点名,一时有些懵,看着他眨了眨眼,不太清楚他什么意思。   廖丞笑弯了眼,居然就直接道:“学姐,你挺可爱,能告诉我你名字吗?”   苏眠:……!   童二扬了扬眉,看苏眠一眼,这才对廖丞说道:“苏眠,我们美院之花。觉得她可爱的人太多了,你都排不上号。”   “那我很荣幸,至少知道名字了。”   “学弟,你挺敢啊。”   廖丞只笑,不说话,一直看着苏眠。   苏眠有些不自在,垂了眼,小声说,“也没什么荣幸的,整个美院都知道我叫苏眠。”   廖丞一下子被噎住。   童二哈哈笑了起来,边笑边拍廖丞肩膀,“是吧,小老弟,我就说你挺敢。忘了跟你说,眠眠是美院之花,高岭之花的那种花。”   苏眠拍了她一下,“你别一天瞎说。”   廖丞也只被噎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仍旧笑看着苏眠,“那我得要到学姐的微信,才能算荣幸。”   苏眠不答话了,场面一时有点尴尬。但廖丞显然不是那种脸皮薄的,一点也不介意,继续瞎聊,不一会儿就跟设计院的学姐去聊走秀的事了。   没有了廖丞的注意,苏眠觉得自如多了,又开始小仓鼠般孜孜不倦帮童二剥坚果。   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两下,苏眠将半捧榛子倒进童二手中,自己空出手拿出手机看。   居然是童二发的信息!   她扭过头,不解地看她。   童二将榛子一把塞进嘴里,扬扬下巴,示意她看手机。   童二:【眠眠,记得上次我给你发的视频吗?】   苏眠:【哪个?】   童二发的视频可太多了,见了棵草要拍视频发给她,见了只猫也要发,吃个串也得发……   童二:【暖光酒吧,扭胯那小哥哥!就是廖丞!我操,是不是缘分,你就说这是不是缘分!】苏眠想起在贺琛车上放那种羞耻视频的瞬间了,感觉脸都有些发烫。她幽怨地看向童二,不痛不痒的哦了一声。   童二简直难以置信了,瞪大了眼,继续发。   童二:【这什么反应?太平淡了吧?你就说,是不是像贺琛。你就说是还是不是!】苏眠想了想,某些地方有点像,但也不像。   她没回复,但童二看她神情,也猜出了七八分,继续发消息。   童二:【这廖丞应该微调过,但看不出来打动过的痕迹。应该本来就有点像贺琛,然后微调了下,更像了。廖丞这眼角绝逼开了,你们家贺琛那个眼睛绝了。】苏眠:【不是,是气质不一样吧。】童二特别嫌弃地啧啧了两声:【少扯什么气质。小学弟是稍微骚气了一点,但贺琛也不见好哪儿去啊。银幕上的形象能当真?止不住私底下比人小学弟还骚气呢。】苏眠几乎想都没想,就反驳:【才不会呢,贺琛一点不骚气。】童二:【你又知道了?你知道他私底下什么样的?】似乎为了增强说服力,童二发完信息,立刻又发了张照片过来。   是贺琛给某杂志拍的大片,就有点衣衫不整,领带拽开了,衬衣扣子恨不得开到肚脐眼去。不仅如此,裤腰还低得不要脸,一边衬衣塞进了裤腰里,缝隙间露出了那么一星半点的腹肌,格外引人遐想。   童二:【看看看,人小学弟也是白衬衣黑裤子,可没贺琛这么欲。我天,这个太欲了,受不了。】苏眠盯着那张照片看,似乎要盯出两个窟窿来,她狠狠咬牙,腹诽:这男的真的格外不庄重啊,露这么多,干脆别穿了啊。   童二见苏眠盯着贺琛的照片发呆,又不屈不挠地发信息过去。   童二:【所以说,偶像什么的,想想就得了,别当真,指不准私底下什么样呢。对吧?小学弟可是活生生的,人品怎么样都是可以慢慢观察的。】苏眠下意识嘟囔:“我为什么要观察他?”   童二:【你小点声。难道你真一辈子粉贺琛过日子了?不是说贺琛不好,也不是说你配不上他,就是人得现实点。你们这些搞纯艺术的,比较爱幻想。这是好事,但不能耽误现实生活不是?你要一直以贺琛当标准,你也就单一辈子吧。】童二真的苦口婆心了,苏眠却完全不在她的点上。   苏眠:【我配得上贺琛?】   童二气绝,狠狠白她一眼。   童二:【贺琛配不上你,我闺蜜天下第一好,哪个臭男人都配不上。】两人这边聊着天,那边说着毕业展走秀的事,不知道怎么就扯到了苏眠身上。   有人建议让苏眠客串一下,帮学姐走个秀,到时候美院的肯定都会去看,替学姐造造势。   学姐喝了点酒,说话不着边,大着舌头附和,“对,眠眠,你来帮学姐暖个场吧。在美院,你的迷弟迷妹可是一抓一大把。”   苏眠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想都没想就拒绝:“不行,我不会走这个。”   有人开始起哄   “有什么不行的,往台上走两步就行了。实在不行,这不还有戏剧学院的么,他们又学走秀的,教教不就得了。”   学姐见有人附和,更来劲了,“对,论脸蛋和身材,我们眠眠一点也不比戏剧学院的差吧。”   “对,一点不差,我们美院的排面。”   大家都喝了点酒,正嗨,她这话一出,都跟着起哄。   苏眠被他们这么一闹,有些不好意思,突然角落里响起一道微沉的声音“对,一点不差。”   是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齐盟。   他此时摘下了一边耳机,看向了苏眠。   打从苏眠进来,他大多数时间都在低头玩游戏,即便大家聊得热闹时,他也只是偶尔应一两句,话不多。   现在他突然开口,一下子就吸引了大家注意,众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他。   除了苏眠和齐盟,其他人都喝了点酒,说话格外胆大。   齐盟在学校也算风云人物,跟这包间里的大多数人都很熟。   有人瞅着他,“哎,不是,我们一向沉默寡言的社长,今儿怎么回事儿啊?”   齐盟摘下另一只耳机,往后靠在椅背上,目光似不经意从苏眠身上扫过,闲闲道:“我说的是实话。”   他话一说完,大家又开始起哄,司齐盟是美院公认的校草,而苏眠则被大家戏称为美院之花,两人同在绘画社,免不了被放在一起说。   这会儿大家喝了点酒,自然越说越没谱,只差把他们说成金童玉女,不原地结婚就对不起整个美院。   大家闹成了一片,苏眠却感到强烈的不适,她下意识看向齐盟。齐盟也正歪头看她,眼微眯着,目光颇有深意,却不说话。   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不堪的事,但齐盟表现的相当平静,好像那些事从没发生过,他们只是很单纯的校友。   苏眠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心头一跳,慌乱了起来,她没控制住自己,蓦地站了起来。   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了过来。   她更加坐立难安,慌乱解释:“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拎起自己的帆布包,匆匆出了包间。从那气氛火热逼人的狭小空间里出来,她缓缓松口气,下意识捏住了包上挂着的Q版小恐龙。小恐龙软绵的触感在手心里蔓延,蔓上心头,一点点抚平她的不安。   苏眠进了洗手间,呼吸略有些急促,她垂着头,捧了一把凉水,慌乱地扑在了脸上。   冰凉的刺激让她回过神,意识逐渐回笼,找回了真实感,差一点点又要陷入那种应激的慌乱状态。   她的情况好像比以前稍微好点了?似乎能更好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不那么容易失控了。也许下次去找周周,得跟他说说这个情况。   擦干了脸上的水珠,苏眠对着镜子端详了一下自己的脸,除了脸色稍微苍白一点外,倒是没有太多慌乱的痕迹。   她缓缓松口气,拎起自己的大帆布包,走出了洗手间。   她走出公共洗手台,一道斜靠在墙上的身影就撞进了视野里。苏眠下意识抓紧了包带,假装他不存在,尽量平稳地往他身边走过。   苏眠走过时,齐盟直起了身,“跑什么,心虚?”   他话音落,长腿已经迈上前两步,直接拦在了苏眠面前。   贺琛:那个,眠眠,咱们话不要说满了,凡事留一线,对不对?晚点要是打了你脸,我心疼。   苏眠:那你就正经点。   贺琛:那我们怎么生宝宝呢?   苏眠(微笑jpg):突然想说点脏话什么的。 第21章 苏眠是个小仙女   苏眠被齐盟拦住了去路,心头一紧,往后退了一步。   齐盟看她一眼,倒也没逼近,嘲讽道:“高岭之花?花心的花?”   苏眠微抬头看着他有些扭曲的脸,觉得并没有那么害怕。她性格不算软弱,只是因为两年前的事,对那种带有欲望的靠近有应激反应,本能性抗拒。面对齐盟如今的怨恨和恼羞成怒,她的情绪起伏倒是不大了。   齐盟对上次钱家大院的事一直心怀不甘,但齐建华的警告也让他有所顾忌,不敢随意说跟贺琛相关的事,也不敢明目张胆找苏眠的茬。可年轻气盛,始终咽不下这口气的。   他原本就有怨气,又看见苏眠跟廖丞有说有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即便因为贺琛,他不敢真动苏眠,但言语上刺激她一下,也多少可以让他出点怨气。   可他看见向来性格软糯的苏眠现在淡着一张脸,似乎根本不在意他说了什么,这种被漠视的感觉让他顿时更为恼火,开始口不择言。   “高岭之花啊?”他轻嗤一声,“有多高冷?先是陪老头喝酒,后又勾搭上贺琛,现在呢,见个跟贺琛有点像的,都等不及往上扑了?怎么,贺影帝常年拍戏,没时间陪你,满足不了你了?”   苏眠咬咬唇,倒是没有那种脑中闪过“可能被侵犯”的念头后产生的应激反应,不过多少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觉得诧异。   印象中的齐盟可不是这样的。他应该是沉默寡言,带着点压迫气势的,而不是现在这样,恼羞成怒口不择言。   苏眠很平静,甚至还很有礼貌,“社长,你说完了吗?我要走了。”   齐盟一下被噎住了。   根据前两次的经验,她不是应该哭,应该害怕,应该无助地颤抖吗?   苏眠根本不想理他了,直接从他身边越过。齐盟回过神,想要再次拦住她,却见童二已经出来找她了。   他只好作罢,看着苏眠和童二相携离去的背影,那种彻底被无视的愤怒感油然而生,下意识狠狠咬牙。   苏眠觉得真的喝酒误事,虽然她没喝,但一群人都喝醉了,十分难缠,最后她被学姐和童二缠得没办法,莫名其妙就答应了六月毕业展替学姐走秀。   虽然她觉得这事很诡异,但她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她们都喝醉了,估计醒了都不记得这事了,权当哄醉鬼了。而且她现在的所有重心都在画画上,也没时间想那么多。   接下来就是五一小长假,哪儿哪儿都是人,苏眠是不打算出门的,三天假期,全部贡献给画室了。   她最近画画的状态很好,精神比较亢奋,起了个大早,直接就去了艺术村。一路上拥挤的地铁和喧闹的人群都没有破坏她的好心情。   苏眠到艺术村时,还不到九点。她一路走去工作室,路上遇到了司宴最喜欢吃的那个煎饼摊。摊主老大爷做的煎饼特好吃,但也特别任性,卖煎饼跟打游、击似的,骑着小三轮,出没于艺术村各个角落,很难碰到。   苏眠心情好,又遇上了难得一见的煎饼摊,给司宴发了条语音,就买了三份带去工作室。   到了工作室,苏眠拎着三份煎饼,穿过回廊,往唐箴住的主屋大厅走。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司宴坐在沙发上,不知跟谁说话呢。   大厅是对开的古风雕花木门,司宴坐的那边门开着,旁边的门半开,遮住了坐在他对面的人。   苏眠有些好奇,没听师父说这两天有客,昨晚师父还打电话说五一工作室清净,让她好好画画。她走近了些,却见坐在沙发上的司宴不知道跟对面说了什么,掏出了手机点了点,随即她听见了自己刚才给司宴发的语音“小师兄,我今天运气太好了,遇到了李大爷的煎饼摊了!要不要吃?我买给你,但你要先说苏眠全世界最可爱。”   少女轻快带笑的声音响彻大厅。   司宴笑了起来,刚准备回复,却看见了门外的苏眠。   他收起手机,往椅背上一靠,声音带笑,“全世界最可爱的苏眠来了?师兄现在说,还来得及不?煎饼还有没有?”   “现在晚了。”   “刚才没听见,看手机才刚发现。”   “那好吧,”苏眠拎着煎饼往里走,同时嘴里叨叨着,“但你得再说一次苏眠是仙女才能……吃……”   苏眠看见了坐在司宴对面的人,她的话一下子噎在了喉咙里,瞠目结舌地看着贺琛。   什什什什什什么情况?!   她傻眼地看着他,贺琛坐在沙发上,微扬起头也在看她。   苏眠对上那双眼,思维就混乱,脱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贺琛:……   “小祖宗,你怎么说话呢?”   司宴的声音响了起来,虽是责问,声音却带着笑,语气里是纵容和无奈,分明是在解围。   苏眠也反应了过来,尴尬地看着贺琛,“对不起,我……”   “没关系。”贺琛居然直接打断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苏眠的心沉了一下,也有了一点点脾气。这人真有意思,明明上次说好,周六见的,结果呢?说不来就不来,现在说出现就出现,晚了足足一周,但是一句解释都没有,而且似乎他还有情绪了?   苏眠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没有什么立场管贺琛来还是走,但又忍不住生气。同时她也觉得贺琛莫名其妙,好好坐着他的,哪儿来的情绪?   她胸口闷,赌上了气,脸颊一鼓,拎着煎饼转身就看向了司宴,“小师兄,你还吃煎饼吗?”   司宴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有些诧异的看她,这小丫头片子今天抽风了?虽然她对异性有点排斥,但只要不是那种另有目的的人,她基本都能保持该有的礼貌。   现在这么甩脸子,不太对劲啊。   司宴瞪她一眼,摆出了师兄的架子,“苏小眠,你这有点没礼貌了啊。”   苏眠知道,一旦司宴叫她苏小眠,就是有点动真格了。   她撇撇嘴,“贺老师已经说没关系了。”   贺琛听了她的话,抬起眼,看了眼小姑娘纤细的背影,觉得格外不痛快。   本来挺开心的,想着小姑娘看见他,估计会很惊喜,心里莫名还有点期待。现在,心里就莫名堵了口气。   贺老师?他是多老了?   贺琛坐不住了,刷一下站了起来。   苏眠听见动静,下意识就扭头看他。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接,都顿了一秒。随即,贺琛率先挪开了目光,声音有些生硬,“我出去一下。”   苏眠能感受到他带着脾气,似乎还是冲着自己的。   她觉得他莫名其妙,但却做不到像面对齐盟时那样淡定无视,反倒是越想越委屈,鼻头都开始发酸。   她咬着唇,闷闷嗯了一声。   贺琛听着她声音不太对劲,又看了过来。   小姑娘微垂着头,不看他,咬着唇,样子还挺倔,看着像被他欺负了似的,可委屈了。   贺琛有点无所适从了,他好像也没干什么,但苏眠那委屈的模样落在他眼里,一下子,堵在胸口的那点气就烟消云散了。   苏眠注意到贺琛半天也没动,并没有出去,而且似乎还在打量她。   她赌气似地猛抬起头,微红着眼眶看他,“你不是要出去吗?”   贺琛被噎了一下,这丫头片子,生起气来还挺横啊。   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吐了口气,语气放软了很多,“嗯,要出去的,我还没吃饭,饿了。”   苏眠:……   司宴:……   邢楼:……   这是跟人要煎饼呢?!!邢楼为他扼腕,感觉自家艺人可能出了点毛病。不过他觉得,这事儿自己得负点责任,当初就不该跟贺琛说什么要直接表达情绪的屁话,感觉贺琛要被带跑偏了。   几人都没说话,目光不约而同地放到了苏眠拎着的煎饼上,气氛一时微妙又尴尬。   苏眠细白的手指勾了一份煎饼,递到了贺琛面前,“那你吃吗?”   贺琛垂着眸看她小巧的手指,心情突然又好了起来,好看的眸子里带了笑,“你请我吃么?”   “嗯。”苏眠小声应着,感觉自己在美色面前真的毫无骨气,贺琛一句都还没解释,她居然就这么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谢谢。”贺琛的声音里都带了笑,伸过一根手指,将煎饼袋勾了过来。   苏眠连忙收回手,往后退了一点。   默默围观一切的司宴皱了皱眉,这气氛很不对啊。   他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脑子有些乱。   “眠眠,跟师兄泡咖啡去,干吃煎饼噎得慌。”   苏眠正被贺琛看得心慌,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厨房跑了。   原本还笑得挺开心的贺琛一下觉得没什么好笑的,并且刚才还挺香的煎饼,这会儿好像也没那么香了。   他盯着厨房的方向看,打开包装袋,狠狠咬了口煎饼。   一边的邢楼刚好站了起来,从他身边走过,贺琛叫住他,“去哪儿?”   “厨房。”   “厨房有什么?都往那儿跑。”贺琛又狠狠咬了一口煎饼。   邢楼狐疑地看他,“哥,你又发什么脾气呢?”   贺琛顿了一下,“没有,我没有。”然后又挺理不直气不壮地补充,“煎饼噎得我。”   “所以我去厨房,跟他们说一声,你的咖啡别放糖。黑咖可以减肥。”   贺琛觉得有点气结,不想说话了,这生活得多苦才行?!   “被煎饼噎得不行”的贺影帝三两口就吃完了煎饼,喊了一声:“邢楼,我的咖啡。”   “来了。”姑娘软软的声音响了起来,接着,苏眠端着咖啡从厨房走了出来。   贺琛看着她端着咖啡,小心翼翼走过来,愣了愣,随即认真回想了一下,刚才吃煎饼应该没有把油蹭脸上。   咖啡倒得有点满,苏眠端着不敢大步走,好半天才磨蹭到贺琛身边,把咖啡递过去,“楼哥跟我师兄两人研究起了咖啡拉花,让我帮忙端出来。”   “哦,谢谢。”   贺琛笑了一声,接过咖啡喝着,却一直垂眼看她。   苏眠自然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而且两人身高差距比较大,贺琛这种居高临下的姿势,让她觉得自己的那点小破心思都无所遁形了。   她有点慌,突然抬起头看他,一双眼睁得大大的。   贺琛坦然地看着她的眼,笑了起来,“煎饼很好吃,”他说着,又举了一下手里的咖啡杯,“咖啡也挺甜。”   甜?   话说出来,贺琛也有点懵,不应该说好喝吗?但他就觉得挺甜的。   苏眠看着他眨了眨眼,“可是这杯咖啡没放糖。”   贺琛:……   苏眠恍然,“啊,是不是端错了?难道是我那杯?你再尝尝。”   邢楼在厨房再三交代了不要给贺琛的咖啡放糖。   她有点急,死死盯着他,然后就看见贺琛在她的目光下,特别听话地举起杯子又尝了一口,垂着眼,像是在品,却不说话。   “甜吗?”苏眠着急,问了出来。   贺琛看着她笑,“甜,特别甜。”   苏眠脸都垮了,邢楼知道该埋怨她了。   苏眠正准备回厨房,换一杯过来,眼前却出现一只马克杯,修长的手指正握在杯柄上,咖啡的香气扑面而来,弄得她心里痒痒的。   “你要尝尝吗?”   贺琛稍躬了一些腰,拉近了点距离,将杯子递到了她嘴边,黑亮的眼盯着她看,写满期待,像是等着她尝尝。   苏眠扭过头,不期然就对上那双眼,心尖猛地抖了一下,呼吸也断了片刻。   美颜暴击,过分了!   苏眠的心脏噗噗瞎跳,她死死抿着唇,眼观鼻鼻观心,动都不敢动了,“我、我不喝。”   贺琛直起身,端着自己的咖啡,有点小失落,突然,他问道:“为什么不喝?你是不是生气了?”   “啊?”苏眠惊了一下,以为他看出了自己周六因为他失约,生的那点闷气了,顿时觉得有些窘迫,“生、生什么气?”   “我吃了你的煎饼,却没说你想听的话。”   这个话题跳跃的,苏眠一时没转过弯,看着他有些懵,接着,她就听见贺琛带着轻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苏眠是个小仙女。”   他的声音沉沉的,带着隐隐的笑,苏得她耳朵都痒了。 第22章 绝世恶人司宴   苏眠最终也没有尝贺琛的那杯咖啡,因为很快司宴就端着属于她的那杯咖啡出来了,上面还很骚气的拉了个爱心拉花。   苏眠只喝了一口,就确定没有端错咖啡,贺琛那杯确实是黑咖啡,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说甜,也许他就爱喝黑咖。   贺琛喝完咖啡,邢楼跟司宴才出来。司宴将弄了颗爱心的咖啡递给苏眠,“你的。苏眠小仙女。”   苏眠接过咖啡,在心里犯嘀咕,怎么贺琛跟司宴说同一句话,贺琛说的就格外好听呢?   她想着贺琛那句“苏眠是个小仙女”就觉得脸上的热度都还没退,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   贺琛正低头看她咖啡上的那颗爱心,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都微微蹙了起来。   苏眠默默猜测,也许崽崽也想要一颗爱心拉花?她决定了,下次要让司宴给崽崽也做一个爱心拉花,必须非常漂亮圆润那种。   贺琛盯着那颗爱心看了会儿,心里挺不屑的:大男人还弄个爱心出来?一年级吧?幼不幼稚?还什么苏眠小仙女,也亏说得出口。   贺琛正腹诽,苏眠已经将另一个煎饼递给了司宴,“师兄,师父还在楼上吗?我把煎饼给他拿过去。”   “没有,在大师兄画室呢。”   苏眠应了一声,放下咖啡杯,准备去找唐箴。   “我去吧,你吃饭,我正好找唐老先生有点事。”贺琛向苏眠伸出了手。   苏眠也没说什么,把煎饼递给了他,然后想了想,不知出于什么奇妙的心理,连谢谢都不说了,就自己抿着唇偷笑。   “傻笑什么?”   贺琛随口问了一句,也没真要答案,接过煎饼跟邢楼走了。   两人刚走,坐在沙发上的司宴就放下了自己的咖啡,盯着苏眠扬了扬眉,“小丫头片子,过来,这边来。”他说着,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苏眠乖乖走过去,坐了下来。   “你什么情况?”司宴的目光略带审视,上下打量着她。   苏眠突然心虚,一下捧住了脸,“什么,我什么什么情况?”   “别跟我贫嘴。你对这位贺先生有点不一样啊。”   司宴这直球打得她都懵了,毫无防备被戳破心思,她一下居然都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我没、没有啊!”   “没有就没有,那么大声干什么?”司宴皱皱眉,半信不信的,“也正常,贺琛现在坐拥千万老婆粉,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你有点心动也正常。”   “什么!没有,你不要乱说好不好。”   苏眠急了,抬脚去踢他,被司宴轻松握住了脚踝。   司宴笑得特别不正经,“你急什么啊,我问问。而且,贺琛万千老婆粉,多你一个也不多,少你一个也无所谓。小姑娘嘛,总有这么一个阶段的,以前就听你说挺喜欢贺琛吧?”   真正知道苏眠特别喜欢贺琛的只有周周和童二,两人还都是因为她生病的原因才知道的。   苏眠不是那种咋咋呼呼的性子,喜欢就安安静静的喜欢,不会全世界去安利,也不会做很多太出格的事,所以就连司宴也不太清楚她多喜欢贺琛。   司宴只觉得,大概就跟十几二十岁小姑娘追星一样,迷恋几个月,新鲜感过了就算了。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贺琛活生生出现了,看苏眠反应,很不一般,不过小姑娘脸皮薄,肯定打死不认的。   “喂,苏小眠,我可告诉你啊,”司宴突然正色,“追星可以,看见帅哥多看几眼犯花痴都可以,但是你别动真格啊。”   “什么,你少胡说八道!”   司宴抓着她的脚踝,靠近了一些,难得严肃地沉下了脸,“我没跟你闹着玩儿。你跟贺琛现实吗?你要动了真格,以后哭的时候别来找我。”   “司宴!我才不会找你呢!我没有,我一点都没有,我没有动心!一点点都没有!”苏眠觉得被戳破了心思,又慌又窘,一边喊,一边往回拽自己的腿,司宴却抓着不让她动。   苏眠挣脱不开,扯开嗓门喊了起来,“师父!师兄他又欺负我,他抓着我的腿,不让我动!”   “唐老先生在画画,现在可能过不来。”   贺琛微冷硬的声音在门口骤然响起,苏眠吓了一大跳,人都要蹦起来了,奈何腿被司宴抓着,砰一下摔沙发下了。   虽然有地毯,那也够疼了。   被戳破了心思,原本就窘了,现在还在贺琛面前摔个大马趴,苏眠是真的急了。   她通红的眼瞪着司宴:“司宴!”   在她摔下来的一瞬间,门口的贺琛几乎下意识就冲过来了,但终究离得远了点,苏眠的腿本就被司宴抓着,司宴只稍一用力,就把她拉了过去,捞起来放在了沙发上。   贺琛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头好像也跟着变得空荡了起来。   苏眠现在已经无心观察贺琛的神情是不是失落了,她只觉得自己太狼狈了,根本不去看他,兔子似地窝在沙发上,背对着他,一双眼恨恨瞪着司宴。   太丢脸了!   “行行行,算我错了,以后我不说了还不行?”司宴没辙,放软了声音哄她。   “不行!”   苏眠气得想哭,抱着膝盖蜷在沙发上,一下子将脸埋进了手臂里,看着格外可怜。   贺琛已经走到了沙发边,垂眼看着蜷在那里的苏眠,小姑娘却死活不肯看他一眼,只顾跟她师兄撒娇。   贺琛莫名就有些暴躁了,这些年控制得很好的脾气都有些压不住了,他抬起头,冷着脸看向了司宴。   司宴对上他的神情,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不过随即,他就动了心思,劝苏眠劝不动,他也舍不得伤害苏眠,那就委屈一下贺先生,伤害下贺先生好了。   司宴对苏眠极好,甚至是过分纵容,但他对苏眠没有一点男女之情,纯粹的兄妹情。所以他很怕苏眠受伤,苏眠性格单纯,一直都被保护的很好,而贺琛在娱乐圈沉浮十多年,心思肯定比她深了不止一点半点,苏眠跟他完全不是一个段位的。   先不说贺琛喜不喜欢苏眠,就单说当影帝的女朋友就不是个简单的事,苏眠还要画画,她不能把心思放在应付各种偷拍流言上,这种东西,她肯定应对不来。   而且娱乐圈诱惑太多,如果以后有什么变故,苏眠也绝对承受不了的。她已经受过伤,经不起第二次了。   司宴这么想着,就盯着贺琛凉飕飕的目光,一把拽过了苏眠搂住了她的肩,小声哄:“师兄真错了,行不行?你说要怎么着吧,你说了,我就认。”   苏眠仍然埋着头,闷闷道:“你给我走开。”   “别呀,咱一块儿多少年了,你舍得让师兄走?”   贺琛眉心跳了一下,脸色更沉了。   司宴死皮赖脸的去扒拉苏眠的脑袋,要她抬起头来,“从现在开始,一年的饭,师兄都做了?”   “不要!”   苏眠是真的气了,她又想到自己一共买了三个煎饼,一个给了贺琛,一个给了师父唐箴,还剩一个给了司宴,而自己还可怜巴巴饿着呢。   “你吃我煎饼,还欺负我!我自己还饿着呢!”她开始数落司宴。   司宴愣了愣,这锅甩的,小师妹你的煎饼明明是被姓贺的吃了吧???赖我?赖我?   当然,他敢怒不敢言,只能哄,“对,都是司宴王八蛋不好,怎么这么不是人呢?苏眠都是仙女,他还欺负人……”   苏眠听着想笑,一边的贺琛听着想翻白眼,一个大男人,怎么做到如此自如得撒娇的?   还有师兄师妹什么的,简直是这个天底下最可怕的关系。   纵观他演过的各种电影电视剧,但凡师兄师妹,就总得有点扯不清。   贺琛莫名觉得好气,气得胃都疼。   就在他觉得胃疼时,苏眠居然被司宴哄得抬起头了?!!火上浇油,胃更疼了,贺琛眉头都皱了起来,一点都不带掩饰的。   苏眠终于抬起头了,瘪着嘴看司宴,“你的煎饼给我吃。”   “行行行,都是你的。”   苏眠还不知足,“接下来一年,你做饭,不许点外卖。”   司宴:……   司宴咬牙:“好,没问题。祖宗,您这会儿是要先吃煎饼吗?”   司宴已经完全放弃了节操,狗腿地拿过茶几上的煎饼打开了,包裹好递到苏眠嘴边。   贺琛在一边看得,太阳穴都在突突的跳,至于吗?至于吗?就一个煎饼,至于吗?这小姑娘真的是,一个煎饼就能哄好了?也太好哄了吧?   不就一个煎饼吗?他有两个!!   就在这时,邢楼拎着两个煎饼回来了。   “琛儿啊,我找了好久……”邢楼话还没说完,就被贺琛劈手抢过煎饼的动作打断了。   苏眠知道贺琛在后面,但她一直努力忽视他,太丢脸了,不想见他。   而且司宴也奇奇怪怪的,热情的有些过分,煎饼都要怼她嘴上了,这是要喂她?   有病吧。   她白了司宴一眼,抢过了煎饼,正准备吃,手上却突然一空。她顺势回头,见贺琛俯着身,夺过了她手里的煎饼。   “贺琛?”   “嗯,”他脸色不太好地应一声,将从苏眠那里抢来的煎饼毫不留情的放回了茶几上,同时把邢楼新买的塞进了苏眠手里,“吃这个,那个凉了。”   苏眠有点懵,握着暖呼呼的煎饼,哦了一声,然后乖乖咬了一口。   贺琛在一边看着,觉得心里终于舒坦了那么一点。   苏眠察觉贺琛在看她吃东西,她有点不自在,但又不好意思让他别看。她只好调整了一下角度,往沙发后背上靠了些,看向贺琛身后的邢楼。   “楼哥,你怎么跑去买煎饼了?”   “还不是——”   “还不是他饿了。”邢楼话还没说完,就被贺琛打断了,贺琛看着他,暗示意味明显,“对吧?”   “啊,对,我饿了。”   邢楼:也不知道是谁非让我去买煎饼的。   司宴一直没说话,只若有似无地看了贺琛一眼,随即拿起那个凉掉的煎饼边啃边跟苏眠说话。   “眠眠,你晚上想吃什么?吃不吃小馄饨,你最喜欢的,会弹牙的那种。”   司宴做饭真的一绝,特别是小馄饨,十里飘香。但是司宴很少做,因为馅要上胶,得搅拌很久,他嫌麻烦。   苏眠嚷过几次,他都不肯做小馄饨,现在听他主动要做,瞬间眼都亮了,一双眼带着光看他,“我吃!我要有虾仁的那种,还要玉米粒。”   司宴无奈地笑,“你海鲜吃多了,会肚子不舒服吧?”   “那我不吃多,你每个放半只虾仁。”   司宴:……我看你是要搞死我。   但司宴依旧保持着微笑,答应了这种无理的要求。不然怎么能让贺琛跟苏眠保持距离呢?   嘴上没说,但表现得很明显了吧?是个人都该产生些误会了吧,然后该避嫌了吧,少接近他师妹了吧?   司宴的小算盘打得叭叭响。   就在他挺得意的时候,却见眼前人影一晃,贺琛臭不要脸的,居然弯腰一把拽住了他师妹苏眠的胳膊!   这兄弟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喜欢撬人墙角啊?!!   司宴只差要瞪他了。   而苏眠原本正沉浸在安排司宴做饭的快乐里,不防备被贺琛猛地抓住了手臂。而且他力气有点大,拽得她动了动,差点从沙发上站起来。   她一抬头,就对上贺琛俯身下看的一双眼,那双眼浓黑深邃,像是翻涌着很多情绪,也压抑着很多情绪。   苏眠看着他放大的脸,直面美颜暴击,胳膊还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心脏就砰砰砰跳得格外欢快了。   她的呼吸微微有点急促,说话也结巴了:“贺、贺、贺琛?”   “晚上我请你吃饭。”   苏眠瞬间懵了,整个僵住了,血液在快速往头顶涌,让她有些昏沉,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贺琛:我性格比较温吞,要没人在一边不断刺激,我还真没这么猛。(兄弟,谢谢你的助攻。 第23章 我跟小师兄谁的屁……   苏眠没有听错,贺琛是要请她吃饭,但除了她,还有唐箴和司宴。说是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照顾。   苏眠偷偷松了口气,但又有那么点小小的失落。   贺琛解释,上次就该请他们吃饭的,但剧组突然开机,说是趁着这个季节,把春季的外景拍了,再晚点,就要等到明年春季了。   郑导一向要求高,能用实景的都尽量用实景。这次拍的是曹老先生还在家乡农村时候的事,他们跑去了贵州拍实景,山里信号不太好,所以也没提前跟唐老先生沟通,今天剧组放假,他又自己来了。   贺琛说这些,也不专程向苏眠解释,但苏眠听了,周六的闷气就全消了。   她坐在贺琛对面,安静地听他说话,然后偷偷打量她。   苏眠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贺琛跟前几次有点不一样了。好像打扮不同了,不再是前几次那种衬衣风衣类的绅士风打扮,他今天穿的休闲款白色T恤,衣服很宽大,他稍倾身,就会露出一点锁骨。   苏眠看着那点锁骨,就想起童二的话“止不住贺琛私下也挺骚气呢”,她觉得脸有点烫,下意识捂住了脸。   正在跟唐箴说话的贺琛,余光扫了扫她,嘴角勾起了一点点若有若无的笑。   苏眠现在很轻松了,师父出来了,师兄也回来了,贺琛不用再跟着她,她就可以自由自在地观赏了。   她总觉得贺琛不一样了,大概也有造型打扮的锅,穿了宽松白T,下身是黑色破洞牛仔裤,脚上穿的居然是一双AJ。   整个看起来就像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干净又带点小颓废,年轻了很多,好像也“野”了很多,感觉比前几次的温和模样多了些攻击性。   贺琛到底是个公众人物,请他们吃饭也不敢随便去各种餐厅,最后选在了艺术村一家私房菜馆。这菜馆苏眠他们常去,跟老板很熟,提前打了招呼,绝对不会出问题。   几人是从餐厅后门进去的,一路上倒是没撞上什么人,加上贺琛也戴着帽子口罩,几人很顺利到了订好的包间内。   进了包间,贺琛正脱帽子口罩,对面的司宴突然说道:“贺老师挺辛苦,像我们普通人这样吃顿饭都很难啊。”   贺琛现在对这个小师兄很有些意见,总觉得他在针对自己。   他感觉的一点都没错,恶人司宴就是在针对他。   两个男人隔着张圆桌,目光交接,居然有了点谁也不让的气势。   贺琛温和地笑了笑,“确实有点不方便,不过现在很多高档餐厅都很注重隐私,安全性很好,我们也可以在里面随意出入。”   “这倒是,”司宴含笑舔舔唇,转而看了苏眠一眼,随即道,“高档餐厅服务肯定好的,不过像我跟眠眠这样的,估计无福消受,这丫头就爱吃路边摊垃圾食品。”   苏眠自然没听出两人的各种话中话,只当司宴又怼她,她侧头瞪他一眼,赶紧反驳,在贺琛面前挽尊,“我没有,我挺注重饮食健康的。”   “哦,”司宴看向她,咧着嘴笑开了,“上次谁买那个大辣片来着?最后拉了一天肚子,还是我背去医院的。”   司宴说着,状似无意地看了贺琛一眼,已经逐渐有了挑衅的味道。   苏眠眉毛都皱起来了,这人怎么回事?人吃饭呢,提什么拉肚子?!!   一天天专门让她出丑!   苏眠瞪他一眼,同时踩了他一脚,还在他手臂上拧了一把,不满地嘟囔:“坐下吃饭了。”   贺琛清清楚楚地看着两人的互动,看着苏眠那些亲昵的小动作,觉得心头有把火燃的猛烈,又突然熄灭。   刚才还有跟司宴干架的冲动,现在看着苏眠的小动作,突然连跟司宴较劲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感觉跟司宴赌气赢了,好像也不会得到什么,有点无力。   他看着苏眠的手,勉强维持着营业式微笑,“先坐下吃饭吧。”   苏眠很敏感的察觉到他有些心不在焉了,但也不知道他为了什么,只乖乖坐了下来。   各个场合都有各自不成文的规矩,饭桌上也是一样,身份各异的人在一起,虽然没人说什么,但大家都自觉按自己的身份坐。   一众人中,唐老先生德高望重,自然坐在了中间首位,他左右两边则分别是司宴和贺琛,而苏眠自然是要坐在司宴旁边的,而贺琛的旁边,则是邢楼。   其实苏眠特别想坐贺琛边上,两人认识了一段时间了,居然还没好好一起吃过一次饭。仔细想想,见过几次面了,甚至还……还抱过了……,但还没好好一起吃过饭。   苏眠自己偷偷琢磨,一想到抱过贺琛,目光就忍不住往他身上跑。当时自己激情大哭,也不知道有没有蹭到他的锁骨?也许还蹭到喉结了?   她这么想着,目光就偷偷往那些地方看,还下意识去看他劲瘦的腰。虽然贺琛比较瘦,而且穿着宽大的T恤,根本看不见任何轮廓,但苏眠觉得自己似乎还记得抱上去时的手感。   完了!原来自己这么馋贺琛?????   苏眠想到这里。感觉自己的脸烫得不行,没法儿见人了!   幸好服务员适时送来了两本菜单,她赶紧拿了一份,跟司宴凑在一块,打开了菜单假装研究点什么菜,其实借着菜单挡住了自己的脸,免得被贺琛看见。   贺琛坐在她斜对面,正跟唐老先生研究点什么菜,他没来过这家店,唐箴却是熟客,颇有兴趣地替他一道道介绍。   贺琛专心听着,也想借着借着这个机会,别老往苏眠那边看,看见人师兄妹亲昵互动,他就莫名有点烦躁。但他又很欠,就管不住要往那边看。   他专心听唐老先生介绍菜谱,努力忽略斜对面的人,但那两人说话声音有点大啊,不住往他耳朵里钻。   他无意识往那边瞟一眼,就看见苏眠举着菜单缩着脖子,跟司宴两人凑在一起讨论吃什么。   从他的角度看,小姑年的半张脸从菜单后露了出来,泛着好看的粉。   还脸红??点个菜而已,干什么呢?还脸红!   贺琛觉得简直不可理喻,点菜又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脸红什么?!   他真的非常想翻个白眼,但良好的家教和“成熟男人”的自控力,阻止了他这么做。他只是用力闭了下眼,默默深吸口气,然后保持着营业式微笑,准备跟唐老先生继续研究菜谱,然而斜对面两人的议论声又传进了耳朵里。   司宴:“眠眠,这个,点这个,你最喜欢的佛跳墙。”   苏眠撇撇嘴,“不要,上次点过了,没你做的好吃。”   司宴啧了一声,哈哈着揉她头发,“你这又想套路我吧?这玩意儿可不好做,你别想了。”   苏眠的彩虹屁火速安排上,“师兄做的佛跳墙举世无双,喝一口鲜掉眉毛,喝一碗,余味绕嘴三月不绝,做梦的时候都是……”   “刺啦”一声刺耳的声音,打断了苏眠的话。   在场几人都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是贺琛推开凳子站了起来。   他目光淡淡掠过苏眠,然后看向身边的唐老先生,微欠了欠身,笑容完美,“抱歉唐老,我去一下洗手间,您随意点就行,我不挑。”   他说完,又向着苏眠他们的方向欠了下身,表示歉意,然后才转身出了包间。   他全程都带着无懈可击的笑,保持着极好的绅士礼仪,但苏眠却总觉得他不高兴。这种营业式微笑,她可太熟了。   苏眠从菜单前抬起头,看着贺琛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贺琛出了包间,眉头就微拧了起来。   吃什么饭啊!他已经饱了!很饱,撑了!   他扣上帽子,顺手就拍了把墙壁,火有点大。   饭店走廊墙壁上固定着几个托盘,上边放着些奶糖薄荷糖之类的,供食客清口。   贺琛压低帽子,走了过去,修长的手指在托盘里挑挑捡捡,选了颗最甜的奶糖剥开了丢进嘴里。   这火气莫名往上窜,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很烦,大概是觉得苏眠不可理喻?公众场合,搞得像小学生一样,不像话!简直辣眼睛!   看她跟司宴在那里卿卿我我,就觉得没必要,不至于,吃饭就吃饭,这是干什么呢?这种幼稚行为,简直太让人上火了。   坐一排吃饭就脸红?夸张了吧,他演戏都不敢这么演。   贺琛一想,就格外烦躁,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嚼嘴里的奶糖。奶香味一点点溢出来,稍微让他觉得舒服了一些,但还不够,大概要喝杯奶茶才行。   “琛儿,你这又怎么了?”邢楼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出来,看着贺琛手边的糖纸,喊道,“你这一天天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多少年没犯过少爷脾气了,这又抽了什么风?”   贺琛斜靠在墙上,理都不理他,压低了帽子,继续发狠咬奶糖,同时伸手去拿另一颗奶糖。   “哦,我知道了!”   邢楼突然喊了起来,吓了贺琛一跳,糖都不嚼了,拿到手到的糖又丢了回去,心虚地瞟他一眼,“你又知道什么了?”   邢楼凑过去,搭住他的肩,神秘兮兮压低了声音,“常年没有X生活,导致更年期提前了?”   贺琛狠狠吸了一口气,脸都沉下来了,隐藏多年的少爷脾气这次是真的就要憋不住了。   谁知道邢楼还没完没了,小嘴叭叭的,“你也一把年纪了,憋久了,确实容易出问题。咱们自己是老板,也没人敢不让你谈恋爱,对吧……”   “闭嘴。”   贺琛忍无可忍,直接一手肘撞在邢楼胸口上,邢楼疼得嗷了一嗓子。   贺琛虽然有些恼火,但好像又有种保住秘密劫后余生的庆幸。虽然他也不知道他要保守什么秘密,但就是有这种感觉,心情都轻松了些。   唐老先生还等着,也不能太久不进去,两人在走廊里待了会儿,便往回走。   还没到包间门口,苏眠跟司宴打闹的声音就从虚掩的门处传了出来。   贺琛脚步顿了顿,稍微好了点的心情又郁闷了起来。   他浓眉一拧,看向邢楼,嘀嘀咕咕:“苏眠跟她师兄关系还挺好,好像挺喜欢她师兄?”   邢楼随口道“嗐,翘屁嫩男嘛,朝夕相处的,谁不喜欢?”   贺琛:……   他看着邢楼,神情十分纠结,犹豫好半天,才沉着脸问:“什么是翘屁嫩男?”   “额……”邢楼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干巴巴挤出一个还算能上台面的解释,“就是好看,优秀的意思。就屁股翘呗,吸引小姑娘呗。”   贺琛眉毛皱得厉害了,神情无比复杂,这都什么东西?无聊。   他想了想,手指在墙上哒哒地扣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琛少爷,你又怎么了?”邢楼见他又停下不走了,都有些急了。   贺琛哒哒敲着墙,抬眼看他,格外的严肃认真,但语气犹犹豫豫,“你说,那啥……”   “啥?”   “就是那个,我跟小师兄……嗯……你知道的……”   “哥,你要说什么?我真不知道啊。”   “这你也不知道?”贺琛一脸我要你这助理有何用的神情。   “我真不知道!”邢楼都要哭了,他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他想什么啊?   贺琛拧起了眉,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了,“谁屁股翘!”   邢楼受到了惊吓,石化了。   宸:崽崽,别气!你屁股翘,全世界第一翘。我宣布了,你就是晋江屁股最翘影帝!   给屁股最翘影帝排面,大家鼓掌(呱唧呱唧)! 第24章 贺琛:我真没被包……   贺琛回包间时,刚好从司宴身边路过,他目光下意识就往下扫了一眼。   翘屁嫩男?   太好笑了,现在的人是有多无聊。   但他面上依旧是无懈可击的笑,然后彬彬有礼地向唐箴打招呼,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他出去这半天,大家都已经点好菜了,就等闲聊着等上菜。   没多久,服务生敲门,将他们点的菜品一一端了上来。除了盘盘碗碗的菜以外,一个服务生还用托盘托着一杯奶茶走了过来。   “眠眠,你的奶茶。”   苏眠他们常来这家店,跟店员们都特别熟,刚才她给一个相熟的服务生发了条信息,拜托他买杯奶茶送进来。   “啊,”苏眠脸又开始烫,也不敢看贺琛,看着一边对服务生道,“是给贺琛的,你放那边吧。”   服务生没觉得有什么,顺势把奶茶放在了贺琛手边。   但苏眠立刻就感受到了斜对面投来的一道目光,她顿时觉得更加坐立难安。   是不是自己的小心思已经完全暴露了?   她也不想这么明目张胆的给贺琛点一杯奶茶,但她刚才看他出去时,明显是不太高兴的。上午泡咖啡时,邢楼说不要给贺琛放糖,她就顺口问了贺琛是不是不喜欢吃甜食,谁知道邢楼说贺琛特别喜欢吃甜食,尤其是心情不好时。   她刚才看贺琛一副心不在焉,被迫营业的模样,心里特别不舒服,一个冲动,就点了,现在覆水难收。   她实在顶不住贺琛的目光了,抬头看了过去,却对上了贺琛带着点笑意的眼,又愣住,不知道说什么了。   看来他又挺开心了?果然爱吃甜食啊。   “谢谢。”贺琛的声音都带着笑,有些勾人的味道。   他很体贴,也没多问,免得小姑娘脸皮薄,下不来台。   苏眠偷偷松口气,如果贺琛问她为什么要给他买奶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难道说,我想让崽崽你开心?!苏眠一想那画面,都觉得窒息。   她松了口气,也冲贺琛笑了起来,“你喜欢喝奶茶吗?”   “喜欢。”贺琛一直看着她,嘴角不住往上翘,“很甜。”   一旁的邢楼:??!!大哥,不是你说打死我都不能泄露你是个爱喝奶茶的小公举这件事吗?你自己承认这么快?还特么挺享受,是什么情况?   苏眠抿着唇,一个劲笑,“你还没喝呢,就甜了?”她俏皮地扬扬眉,“跟咖啡一样甜?”   只有她跟贺琛知道什么意思,贺琛握着奶茶,看着她,笑开了,“应该差不多。”   “师妹。”   苏眠还想说什么,但被司宴叫住了,“让贺老师吃饭吧,别老拉着别人说话了。”   苏眠哦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贺琛。   贺琛握着奶茶,唇角勾着,看起来心情挺不错,他扫了司宴一眼,随即看向一边的苏眠,声音依旧带着笑,“苏眠,没有吸管啊。”   苏眠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想方设法要阻止贺琛喝奶茶的邢楼开口了,“那刚好,一会儿再喝。”   一会儿,他就会想办法不让他喝。   “邢楼不准我喝奶茶。”   贺琛垂下眼,委屈巴巴的样子,可怜的好像缺了这口奶茶就要原地晕过去了。   苏眠心都化了,崽崽好可怜啊奶茶自由都不能实现!   “楼哥,你让他喝一口吧,又不喝多。”   “嗯,就喝一口。”贺琛依旧格外委屈凄苦,那神情,简直就是被黄世仁剥削的杨白劳本劳了。   邢楼要炸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大哥,咱们苦练演技,难道就是为了让你用在这种奇奇怪怪的时刻???   苏眠看着贺琛可怜巴巴的样子,简直要咆哮了:别欺负崽崽啊!   “楼哥……”她看着邢楼,声音软软的。   邢楼都无奈了,要是贺琛这么跟他说话,他能一巴掌把他拍开,但苏眠这么哀求他……算了吧……   “行,喝半杯!”   苏眠一听就笑了,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贺琛正直直望着她,然后柔声道:“那能麻烦你帮我拿吸管去吗?”   “好呀。”苏眠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司宴在一边看着都无话可说了。   干什么要苏眠拿吸管?这么大个助理坐在那里,是摆设吗?服了服了,喝个奶茶而已,这么多花样?!!多大一男人了,幼不幼稚?羞不羞耻?   反正羞不羞耻不好说,贺姓影帝很开心倒是真的,嘴角一直翘着,就没放下来过。   “眠眠,你坐着吧,师兄去给贺老师拿吸管。”   司宴抢先一步站了起来。   贺琛随即抬头看他,两个男人的目光于空中再次交接,挑衅的味道已经摆到了明面上了。   “师兄,你去拿吸管啊!”苏眠见司宴半天没动,拽了他一下,“快点,贺琛的奶茶要凉了。”   司宴瞪她一眼:……!胳膊肘往外拐的臭丫头!   贺琛单手握着奶茶,完全是胜利者的姿态了,笑得优雅又迷人,可有礼貌地冲司宴点一下头,“那就麻烦小师兄了。”   司宴:谁是你小师兄!!要点脸吧,求求你了!知道的是在喝奶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嗑、药了呢,有这么上头吗?   恶人司宴有些不开心,这贺琛电视里看着人模人样的,这么就这么狗呢?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苏眠在工作室有个休息的房间,但她有幅画放在了学校,忘了带过来,是准备让师父点评的。所以她打算今晚回学校睡,明早再带着画来工作室。   “这么晚了还回学校?”司宴边往外走,边回头跟苏眠说话,“明天早上再去拿吧。”   “我着急。”苏眠是想让师父点评一下,修改修改,拿去画廊。   “行吧,”司宴已经掏出了车钥匙,摁响了停在路边的陆虎,“我送你回去。这大半夜的,自己巴巴坐地铁回去,半路被人卖了,我上哪儿找你去。”   苏眠笑嘻嘻的,“好嘞,师兄最好了。”   从南五环回北三环,确实不近,又是大半夜,她也没必要矫情逞能。   “小师兄,还是我送眠眠吧。”   贺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眠一下僵在了台阶上。   他叫她什么?眠眠?眠眠啊是眠眠啊   苏眠扭头看他,一张小脸激动的泛红,一双眼水汪汪的盯着他。   贺琛被她看的有些奇怪,笑了笑,“怎么了?”   苏眠抿着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就听见了“眠眠”两个字,他具体说了什么,她都没注意了。   “不用麻烦贺老师了。”司宴拽了苏眠一把,让她清醒了过来,“你不太方便送眠眠。”   贺琛扫了一眼司宴抓着苏眠手臂的手,慢条斯理道:“方便。我们剧组过两天在美院取景,我现在就住在美院附近的酒店。”   一旁的邢楼听了,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司宴笑了:“贺老师,我说的是你身份不方便。”   贺琛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出话来。   但是邢楼打了圆场,“司先生放心吧,没事的,车到了美院,我送眠眠到宿舍楼下,我们阿琛不下车,不会有问题的。而且唐老先生刚才也喝了点酒,他一个人回工作室,万一有点事,没人照顾着,不方便。”   贺琛赞许地看了邢楼一眼,年终得加奖金。   话都说到这里了,司宴也不能扔下师父去送苏眠了,只好让贺琛送。司宴觉得,在作恶的路上单打独斗还挺难。   苏眠本来就被贺琛那声软软的“眠眠”弄得心脏乱跳了,现在还坐在他身边,更加有点手足无措。   感觉比第一次坐贺琛的车还紧张啊!   好像气氛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苏眠心里一通瞎七八遭的琢磨,人却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小手摆在膝盖上,小嘴唇抿得紧紧的,小背挺得笔直,活像幼儿园小朋友。   贺琛现在心情格外好,人懒懒往椅背上靠着,侧着点身看苏眠,嘴角始终挂着点笑。   苏眠更紧张了,好想叫他不要看,好想捂着他的眼。但奈何个儿小还胆怂,她只能默默地揪住了膝盖上的裤子,然后将头扭向窗外,装作淡定地看夜景,努力忽视某人极强的存在感。   汽车平稳的在夜色中行驶,洒进车内的灯光飞速掠过,忽明忽暗。   忽然,视野里一座四合院门楼一闪而过。   是钱家大院。   苏眠骤然想起了网上的事,回过头来,有些探究地看着贺琛,问道:“你还好吧?”   贺琛心情正好,被她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问,有点懵,“什么?”   苏眠有些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提这事,她抿了抿唇,大眼忽闪忽闪地看他,满脸都是纠结。   贺琛笑了起来,“想说什么就说,”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嗯,”苏眠应了一声,下定了决心般,“那个,就是上周网上那个事……”   她没敢往下说了,因为贺琛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江野的手也没碰到我。”贺琛看向她,神情很认真,“你难道信了?”   “我没有。”苏眠赶紧解释,同时也认真地注视着贺琛的眼,务必要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真诚,“我只是看那么多人黑你,怕你难过。”   贺琛好像有点讶异,扬了一下眉,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了。   “对不起,连累你了。”苏眠有些自责,如果不是为了替她出头,贺琛也不会爆上热搜。   贺琛没有说话,半阖着眼,浓密的睫毛垂下来,看起来格外失落。   “抱歉……”苏眠自责的不行了,但又不知道怎么办。   “是有点难过。”贺琛微抬眸看她,勉强笑了笑,“半夜都没睡着。”   正在开车的邢楼:????我怎么明明记得热搜出来当天,你老人家正在研究《魂断蓝桥》,研究的浑然忘我不可自拔。对于热搜,就一句话“让他们骂吧,骂两天,骂够了就忘了”。   苏眠看着贺影帝无比难过的神情,一时有些着急,怎么办?要哄哄吗?怎么哄?抱、抱一下?摸摸头?   跟贺琛的神级演技不一样,苏眠纠结的神情就明晃晃摆在了脸上,整张小脸都要皱起来了。   贺琛默默看着,觉得自己有点神经病,还挺坏,终于是有了那么点良知。   他吐口气,又温和地笑了,“不过也没什么,演员都这样。而且,这事不是很快就被江野摆平了?不用担心了。”   苏眠看着他的笑容,好像真的已经不在意了,心里这才舒坦点,问道:“江野?”   “嗯,那只手的主人,也是我发小。”贺琛顿了顿,状似随意道,“改天有机会让你见见他。”   他很是随意的一句话,苏眠却怔住了。   见他的朋友?好像有点微妙。   不知道为什么,心头翻涌上窃喜,嘴角就止不往上扬。她猛地侧头看向窗外,用手臂挡住了嘴,但一双眼却弯出了漂亮的弧度。   贺琛:唉,好希望眠眠小仙女看出我的脆弱,然后包、养我。 第25章 新晋软饭小王子……   苏眠心情特别好,一路上都轻飘飘的感觉,话也变得多了起来,不时给贺琛介绍路边自己熟悉的景色或摊位。   汽车已经开到了大学城商业街,此时已近十点,街道上冷清了起来,人不算多,邢楼就将车开了进去。   汽车从一家酒吧开过,霓虹灯拼成的“暖光”两个字闪现了一下,贺琛莫名笑了笑,倒是没说话。   苏眠没注意酒吧,一直看着前面的店铺,嘴里念叨着:“贺琛,我跟你说,这家糖炒栗子特别好吃。你想吃吗?”   苏眠扒在窗户上,回过头看贺琛。她眼里映着前窗照进来的灯,亮晶晶的,隐约还有他的影子。   贺琛呆了一秒,然后笑得格外纵容,“想吃,特别想吃。你明天买给我,行吗?”   他声音略软,莫名还带了点类似撒娇般的奶气。   苏眠难以置信地眨眨眼,觉得自己肯定听错了。   “不愿意吗?”贺琛的声音略低了点,挺可怜。   崽崽要吃,当然是买给他啊!   苏眠立刻摇头,“没有,愿意的。我明天买给你,你在画室等我啊!”   “好。”骗吃成功的某人笑开了。   苏眠又成功被他的笑晃了一下。   车已经开到了美院门口,不准进去了。邢楼将车停下,准备下车送苏眠去宿舍,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眠眠,等我会儿,我先接个电话。”   邢楼交代了一声,掏出了手机。苏眠正准备开门,听了他的话,又顺势坐了回来。   邢楼接了电话,那端有声音隐约传了过来,苏眠坐在后排,听不太清楚,但能很清楚听见邢楼回那边的话“赵医生?有有有,贺琛在家好好休养呢,没让他到处跑。嗯嗯,我知道,得养着。我会盯着的。还不就是拍戏搞得,不然郑导哪儿能放我们回来啊。我知道了,会叮嘱他的,有擦药,您放心……”   邢楼编谎话编得那叫一个溜,完全不打磕巴,却忘了苏眠还在后头。   等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立马闭嘴,回头看向贺琛。   果然,琛少爷的脸色极其不好,微眯着眼,显然在压火。   邢楼觉得自己脖子一凉,这是要完蛋。   苏眠差不多理清了邢楼的话,秀气的眉毛拧了起来,板着张小脸看贺琛。   “你受伤了?”   贺琛沉着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垂着眼,也不看她,闷闷道:“没事。”   “没事为什么让你养着?没事为什么让你从剧组回来?没事让你擦什么药?”   小姑娘噼里啪啦炮仗似的,这是有点炸了?   贺琛终于抬眼看她,嗯,板着小脸,还挺厉害。   他忍不住笑了,“没事,就扭了一下脚。”   苏眠听他一说,下意识往他脚上看。怪不得穿双高帮AJ了,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苏眠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贺琛头次被她瞪,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开。小丫头还怪凶的,也怪可爱的。   苏眠对他这种完全不重视自己身体的不端正态度十分不满,“不要笑了,脚踝扭了,就要少走路,你为什么还跑出来?”   坐在前排的邢楼像是找到了同盟,并且好像找到了撑腰的,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要完了,反而扭过头来,跟着苏眠一起数落贺琛。   “可不就是,专门让他休息几天,养养脚,非要往外跑,怎么都说不听。”   邢楼没有得到贺琛温柔的笑,只得到了老板冷冷的一瞥,瞬间就噤声了。   “我是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琢磨琢磨你们画家的生活,演的时候更得心应手。”贺琛挺理直气壮地跟苏眠解释。   邢楼赶紧插刀:“您可真敬业。”   贺琛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含了威胁了,邢楼赶紧扭头,不再看他。   “楼哥,刚才医生是不是说要擦药?”苏眠惦记着贺琛的伤,没心情管他们斗嘴。   “嗯,”邢楼应一声,也不回头,怕被贺琛的眼神杀死,“后排有个药箱,里面有医生专门配的活络油。赵医生说一天擦五六次都行,要多按摩擦药才行,这家伙,贺琛倒好,一次还没擦呢……”   “邢楼!”贺琛有点忍无可忍,要发火了。   苏眠侧头又瞪了他一眼,“楼哥是为你好。”   被那么小个儿的姑娘瞪一眼而已,贺影帝的嚣张要发火的气焰瞬间就熄了。他也不说话,只是有些不爽地窝在了沙发上,环胸,垂眼,看着自己的鞋,一副“谁都别搭理我”的样子。   苏眠也没理他,自己跪在了椅子上,上半身越过椅背,伸手去够后排放着的小药箱。   阿尔法车型很大,里面空间也很大,坐起来特别舒服,但椅子间距也宽,她这个小短手还真有点够不着后排的东西。   她努力了一下,还没碰到那个药箱,腰上骤然一紧,已经被一只大手握住了。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一股力道拉回椅子上坐好了。   苏眠有些蒙圈地看着拉她回来的贺琛:“?”   “我来吧。”   贺琛也没什么表情,也没解释为什么,自己翻身跪在了椅子上,然后上半身越过椅背,去拿后排的药箱。   他这动作一出来,苏眠的脸瞬间就红了。   就……就他趴在椅背那里,屁股撅了起来,裤腰被拉低,同时又伸手去拿东西,衣摆被扯高了,露出了一小截腰线,隐隐能看到一小块腹肌。   苏眠觉得鼻子热了起来,但更热的是脸。她已经无心欣赏眼前的美色,一想到刚才自己就是这样趴在这里,而且贺琛的衣服还很宽大,都露出了一点腰线……   她看了看自己原本就比较高腰的衣服,陷入了沉思。   屁股和腰……   刚才贺琛都看见了吧,所以才把她拉下来吧?!!   苏眠这么一想,觉得自己要原地爆炸了。   她无声地踢了几下脚垫,然后弯下腰,把脸埋在了手臂里,无声呐喊:这一天天的,怎么回事啊?!太烦了吧!   贺琛拿到了药箱,倒是对刚才的事一字不提,将药箱放在两人中间,“好了,拿来了。”   苏眠闷闷应了一声,抬头偷偷看他一眼,见他神情很正常,这才没有那么尴尬。   为了假装不尴尬,苏眠赶紧拽过药箱打开,在里面翻找了起来,果然看到了一瓶药油。   这药油应该是自己配制的,棕色的液体装在透明玻璃瓶里。苏眠打开瓶盖,一股药油味就弥散开来。   “是这个么?”苏眠举着打来的药瓶,看向贺琛。   “对,”贺琛有些好笑地看她,“你要干什么?”   “我帮你擦药啊。”苏眠回答地可自然了,照顾崽崽,是每个妈粉义不容辞的责任!   贺琛表情空白了一秒,随即隐着笑,问:“你确定?”   他说着话,受伤的长腿已经跨开一步,伸到了苏眠脚边。   苏眠这才反应过来,他扭伤的是脚踝,要帮他擦药揉脚踝……   苏眠的表情也空白了一秒,慌里慌张,“我、我、我……”   我了半天,什么也没我出来。   “我自己来吧。”   贺琛说着话,伸手去拿她手上的药瓶。   手指相触的瞬间,苏眠本能僵了一下,手一晃,半瓶药油就洒在贺琛裤子上了。   苏眠:……   又搞砸了。   苏眠有些小心地看着贺琛,“抱歉。”   贺琛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是不是看上我衣服了?”   苏眠听到他前面几个字时,呼吸差点停掉,听到后面“衣服”两个字,又默默松了口气。   不过认真想想,还真是。先是画了他的T恤,然后穿他风衣,后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抹他衣服上,最后还穿走了他的衬衣,到现在还没还。眼下,又把他裤子毁了。   苏眠红着脸,小声道:“那个,明天我把衬衣还你,我洗好了。”   “放你那儿吧。”贺琛说着,突然生出些奇妙的恶趣味,“衣服给你也没关系,但裤子,现在可不能给你。”   苏眠:!   邢楼:!卧槽???大哥,要不是你长得好看,就你说这屁话,保准被人姑娘踹下车!   苏眠觉得太不对劲了。贺琛有点不太对劲,但她自己更不对劲,心脏跳得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   她有些慌张,“你,你先擦药啊。”   贺琛应了一声,自己还挺开心。他端着药油,往椅背上一靠,右脚抬起来搭在了左腿上,顺手拉开鞋带,动作却停了下来。   他犹豫了一下,看向苏眠,神情有点不自在,“要不先让邢楼送你回去?”   “干什么?”邢楼扭了过来,“你又没脚臭,干什么呀。”   贺琛抬起没受伤的脚,踹了一下椅背,“叫你去就去,揉脚有什么好看的?”   邢楼莫名其妙,探究地看了贺琛几眼,突然福至心灵,茅塞顿开!这是不好意思了?!!   邢楼觉得自己看破了某种东西,顿时笑得意味深长,高声道:“行嘞,知道了,眠眠我们走。”   苏眠乖乖应着,又叮嘱贺琛,“要好好擦药,明天别去工作室了。”   “我又不走动,都是坐车,到了工作室也是坐着看你们。”   苏眠想了想,不知为什么,想到明天还能见他,就觉得甜滋滋的,她佯装无奈,“那好吧,我明天给你带糖炒栗子。明天见。”   她说完,开门下了车。   贺琛觉得糖炒栗子肯定特甜,自己坐在那里笑,忽然,听见车外传来邢楼隐隐约约的声音“眠眠我跟你说,不能随便看别人的脚,看了要负责的。”   “啊?”   “《倚天屠龙记》里面不就是这么演的么?” 第26章 谁说给了微信,就……   邢楼觉得自己已经窥破了天机,但两个当局者估计还在迷呢。   邢楼上了车,贺琛已经擦好了药,自己靠在椅背上,脸上搭着个帽子,应该在休息。   “哥,我想起一件事。”   贺琛听见他说话,把帽子从脸上抓下来,脸上冷冷清清的,半点没了刚才二里二气的精气神。   “什么?”他敷衍应一声,听起来对邢楼要说的事完全不感兴趣。   “咱俩现在是在这片找个酒店,还是回去?”   “回去。找个酒店,你是怕不被拍到吗?”   邢楼毫不留情地戳穿他,“那你不是跟人苏眠说你就住这片?不是就这两天要在美院拍戏?”   贺琛神情一僵,坐直了起来,“我们本来就要在美院拍戏。”   “那我怎么记着不是这两天?”   “我忘了,我比较忙。”   邢楼都不忍心戳穿他了。   汽车遇上红灯,停在了马路边,对面有个商场,电子屏里放的刚好是贺琛给央视拍的公益广告。马路边上有几个小姑娘,估计也是看见了屏幕里的贺琛,叽叽喳喳喊着“是贺琛,这也太帅了吧。”   “是崽崽啊,太好看了!”   “我老公真的完全长在了我的审美上!”   邢楼一眼看见电子屏里的人,忍不住感叹:“琛儿,你说你明明可以靠脸红起来,非要跑龙套,图的什么啊?”   贺琛也听见了外面的声音,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嘟嘟囔囔道:“苏眠好像也说是我粉丝?”   “干嘛?”   贺琛听着外面几个姑娘的声音,莫名就开始笑,“没啊,没什么。就是大家还觉得我挺好看的?”   “何止挺好看,你粉丝简直要把你吹成神颜了。”   贺琛捏捏自己的脸,“粉丝就还挺喜欢我吧?”   “哥,你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不喜欢你,那也就不能算你粉丝了啊。你这逻辑有问题。”   贺琛又自己在笑,“粉丝喜欢我啊?”他简直要乐不可支了,“那你说她们喜欢我什么啊?”   “长得好看,演技好,温柔,努力,低调……就这些吧。”邢楼想了想,“最主要还是长得好看吧。又好看又有演技,才能大爆啊。”   贺琛这次居然摸出手机,用黑着的屏幕当镜子照了照。   邢楼从后视镜瞥见他在那儿自恋,突然担心自家艺人从此荒废演技,走上靠脸吃饭的不归路。   他赶紧补充:“好看是个因素,但咱不能只看脸。咱这圈子里,长得好看的一大把,那该凉的还是凉。所以,咱们还是得有点内涵。”   “什么内涵?”贺琛突然挺不开心,“做饭算内涵吗?”   “那也多少比只有脸好点吧。又好看又会做饭,是不是,完美男人了嘛。如果只有脸,再好看,那也有审美疲劳的时候。”   “做饭不也一样?做得再好吃,也有吃腻的时候。”   “可以学新菜品啊。”   贺琛急了,“那我也可以换不同的造型。”   邢楼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可不是正常工作讨论,这少爷明显又在闹脾气了。   做饭得罪他了?   邢楼恍然,这是跟苏眠的小师兄过不去吧?   他笑了起来,“琛哥,就现在的姑娘吧,都挺喜欢会做饭的男人。”   “你不是说我好看吗?”   “那你也不能这样啊,这是要干什么?色、诱姑娘去?”   “你干什么?”邢楼特别嫌弃地看他,“你要色诱人小姑娘?”   贺琛没出声,有什么不可以,好歹他也拥有千万老婆粉,搞色、诱,成功的可能性挺大的吧?   他十分硬气的在心里想着,但嘴上已经开始嘟囔,“帮我查查。”   “查什么?”   他语速极快地说了一句话,邢楼没听清,“什么?”   贺琛有点不耐烦了,语速稍微低了一点,但还是很快,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话,不过邢楼还是听清了“查查适合新手学的菜谱”   他愣了一下,怀疑自己耳朵一秒,随即笑出了声。   贺琛的脾气真的压不住了,“我自己来。”   贺琛说着,真打开手机开始查了起来。   “琛儿,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为什么要跟人司宴过不去?”   邢楼等了会儿,没有听见贺琛回答,他又试探性问:“是不是你对眠眠有点不一样?见人家师兄妹关系好,就有点不痛快?”   贺琛正在查度娘的动作突然顿住,手指也下意识捏紧了手机。   “邢楼,就上次认识那田编剧,他还缺个副手,你要没事可以去帮他编故事去了。你怎么那么会想呢?”   贺琛嘴上说着没有,但语气有些急促,显然没那么平静。   “行吧,算我瞎想。”   “就是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被那个泡面头比下去,有些不甘心。”   “话不能这么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人眠眠就喜欢大白菜,你这根萝卜再水灵,人不喜欢,没用。且,搞艺术的嘛,会搞浪漫,小丫头片子都扛不住。如果不是你长得好看,凭你的直男作风,我是小姑娘,我都不愿意理你。”   水灵的大萝卜气结,“你可以下车了。”   贺琛这边正说着话,手机微信响了起来,是一个叫【本地区颜值巅峰】的群有人在说话。   贺琛对这个名字嗤之以鼻,根本就不屑打开,但奈何消息窜了出来,有人专门@他。   江野@贺琛:【狗东西,滚出来,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在窥屏了。】接着,江野又往群里放了张消费流水截图,不小的一笔开销啊。   贺琛:【报销找你老婆,你找我干什么?】   江野:【卧槽,我特么真的服了!事情是你搞出来的,结果我不仅无辜被牵连,还得帮你擦屁股,还有天理吗?】贺琛:【我也没办法,我爸把我赶出来了,我自己又没钱。那你也可以不压热搜,我无所谓,反正也没女朋友,也不会有谁因为这事生气。】江野:【你可以再不要脸点。】小公主:【什么情况?】   纪封:【你少关注点别人。】   沈知舟:【这也要吃醋?纪老三你有点过了啊。】纪封:【呵。】江野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并且把上周网上曝光的那张贺琛被摸屁股的图发到了群里,是的,照片里,摸贺琛屁股的是他。   小公主:【该!谁让你摸二哥屁股的?四哥,自己的兄弟你都下手,有点丧心病狂了。】江野:【呸,谁特么稀罕?我特么那是搂肩,手放下来,到那位置时,刚好被抓拍到。我摸他屁股??我这可是神之右手!让你们亲一下,都是你们的福气。】全群:【滚。】小公主:【那我嫂子看见了,不得气死?】   江野:【她不仅不气,还觉得挺带感,甚至想要写一本小黄、书。】小公主:【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凄惨又好笑,嫂子我真的瑞思拜。】纪封:【好笑么?回来吃饭,我饿了。】沈知舟:【你瘫痪了?要喂?】   小公主火速改名。   小公主只想八卦:【四哥,既然嫂子觉得带感,你压什么热度啊,让二哥被黑个三天三夜,它不香吗?】贺琛:【我在看着呢,能不能不要这么明目张胆?】江野:【我底裤都要被扒出来了,而且我特么一点不觉得带感。贺琛这老狗简直有毒啊。都不敢跟他走一起了,走哪儿都有人看,跟大熊猫似的。友尽,拜拜。】【您的好友贺琛已被管理员江野移出群聊。】贺琛:……   贺琛气得不行,点开江野的微信,果断发了微信过去。   贺琛:【你也不用花钱撤热搜压热度,你就抱着你媳妇儿哭一顿,嘤嘤嘤撒个娇,她就不计较了。反正你不要脸,擅长做这种事。】贺琛发完,怒删好友。   苏眠今天一天都有点晕乎,她觉得贺琛有点点不对劲,但更多的是觉得自己不对劲,好像是自己想太多。   五一假期,宿舍里其他人都不在,只剩下她一人。   苏眠躺在床上,一个劲瞎蹬腿,激动得没办法平静下来。   贺琛给她买煎饼!!其实是邢楼要吃吧,邢楼去买的吧。   贺琛请她吃饭!!其实是请师父吧,她只是借了光。   贺琛送她回学校!!其实是顺路吧……   苏眠就这样抱着被子,一会儿觉得贺琛不对劲,一会儿觉得自己想太多,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失落,折腾到了大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苏眠看着镜子里自己硕大的两个黑眼圈,深刻的认识到了美色误事这句话。   而她,还要任劳任怨的给“美色”去买糖炒栗子。   从学校到工作室比较远,苏眠怕糖炒栗子凉了,还很贴心的用小围巾包起来才放进包里。   挤了半天地铁,到工作室,已经是一小时以后。苏眠小心地拿出包着的糖炒栗子,打开小围巾,还有点热乎气呢,现在吃刚好。   她拎着东西去了大厅,只看见司宴坐在后面的餐桌上啃面包,除他以外,没别人了。   苏眠四下看了看,贺琛跟邢楼都不在。   “找什么呢?”司宴叼着块吐司,朝她看了过来。   苏眠心不在焉地回答:“师父啊。”   “老爷子昨儿喝了两口酒,这会儿赖着不肯起呢。过来,跟师兄吃早餐呢。”   苏眠看着他,犹犹豫豫的,但最终还是没问,有些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然后走了过去。   “嗨,糖炒栗子啊,给师兄的?就知道没白疼你。”   司宴伸手去拿她手里的袋子,苏眠侧身躲开了,“这是我的。”   “给我吃一个,还不行了?”司宴说着,抬起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苏眠轻呼一声,用手捂住了额头,同时坐在了司宴身边。   “师兄啊,”苏眠特别狗腿地剥了一碗栗子,推到司宴面前,“那个贺琛没来吗?”   司宴皱皱眉,嫌弃地看一眼眼前的栗子,“干什么?还有,你别老叫别人贺琛,叫贺老师,怎么越来越没礼貌了呢?”   苏眠偷偷撇了撇嘴,但也没反驳,“那贺老师今天不来吗?”   “我哪儿知道,”司宴捡了栗子往嘴里扔,说话含含糊糊的,“他们都是直接跟师父联系的。害,爱来不来呗,不来更好。你干嘛呀?人大明星,能跟我们普通人似的,一天没事到处晃悠?人很忙,行踪也是保密的。你少打听吧。”   苏眠看了看,已经快十点了,看样子她又被放鸽子了。   苏眠蔫了吧唧地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哎,去哪儿啊?”   苏眠头也没回,软绵绵回答:“去画画。”   “你栗子不吃了?”   苏眠冲身后摆摆手,“不想吃了,你吃吧,我去画室了。”   恶人司宴看着小丫头蔫了巴巴的背影,默默吐口气,他也不想故意说那些话刺激小丫头,但得让她意识到公众人物跟普通人不一样,具体能不能接受,得看她自己了。   苏眠真的不太能接受这种毫无预兆就消失的行为,她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虽然只是口头上的一句话,可能还是他随意说的,但还是让她很不爽。   她人虽坐在画架前,拿着笔,却一直心不在焉,甚至忍不住在想,如果跟贺琛这样的人谈恋爱,是不是会很累,应该会很没有安全感。   等她回过神,察觉自己在想什么时,就忍不住自嘲:人贺琛谈恋爱关你什么事?有没有安全感,会不会累,都是他女朋友的事,你在这里愁什么?   苏眠被贺琛,也被自己气得半死,头都懵了,拿着笔在画纸上刷刷乱涂乱画。   “眠眠,在吗?”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同时唐箴的声音也传来进来。   苏眠一看自己画布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赶紧捡了一张素描纸盖上,这才边应着边去开门。   “师父!”她冲着唐箴笑,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师父跟你说一声,一会儿我要跟你师兄出门,你自己在工作室别乱跑。”   苏眠乖巧的应了一声。   “哦,对了,还有个事儿……”唐箴顿了顿,抓了抓自己的白发,像是在回忆,“今儿早上六点多吧,小邢给我发了信息,说是小贺想加你微信,想问问你愿不愿意给。我那会儿太困,没理他,这小伙子真是,六点多吵人睡觉呢。”   苏眠:……小邢?小贺?谁啊?   她反应了过来,贺琛要加她微信!   苏眠半张着嘴看唐箴,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唐箴以为她不同意,谆谆善诱道:“小贺这年轻人吧,还算懂点规矩,有礼貌也不轻浮,我看行。”   唐老先生已经一副要嫁闺女的架势了。   苏眠慌了,“什么就行了?!”   唐箴古怪地看她一眼,“我说人品行,你慌什么。”   “哦。”苏眠应了一声,猛地垂下头,心虚地不敢看唐箴。   “给还是不给?”   “什么?”   “微信。”   “行、行的。”苏眠说完,开始往外推唐箴,“师父你出去啊,我要画画了!”   唐箴一走,苏眠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自己背靠着门板,捂着嘴忍不住笑。   她还没笑够,兜里的手机就震了一下。   速度还挺快啊。   苏眠掏出手机,点开了微信,是一条好友申请。   头像是只奶猫,名字是大写的h。   申请留言是:你好,我来要我的糖炒栗子,还有吗?   苏眠一个一个字,看了好几遍,想起那点糖炒栗子多半被司宴霍霍完了,下意识想要去拿回来。   但她随即控制住了自己,没有点通过申请,反而就着申请留言的对话框,给他回了一句话没了,凉了,扔了。   对面几乎秒回,对话框里多了一行字   H:我不信。要不你先通过申请,然后去垃圾桶拍个照给我看看。   没有了贺琛那张脸在眼前诱惑,苏眠理智了很多,根本不上当,对着屏幕也大胆了很多。   苏眠:不,你爱信不信吧。   h:都给了号了,为什么不通过呢?   苏眠:谁说给了号,就要通过?   那头,某贺姓影帝被拒绝了好友申请,但却捧着手机,笑得格外开心,整个人都抖起来了。   正在给他揉淤血的赵医生瞥他一眼,冷冷威胁,“你这脚是不想要了吧?”   某贺姓影帝开心得根本听不见别人说话,特别理直气壮地“嗯”了一声,抱着手机继续笑,然后快速打下一行字那行吧,一会儿我自己去垃圾桶看看你是不是真扔了。 第27章 苏眠:我没钱包养……   中午唐箴跟司宴要出去,过了十点,两人就走了,工作室就剩下苏眠一人。   苏眠跟贺琛瞎扯了会儿,心情好了不少,不过倒没把他的话当真,自己静下心画画去了。   苏眠一投入进去,就忘了时间,最后是门铃声打断了她。   工作室只有她自己,多少会小心点,苏眠到了门口,没有直接开门,先接通了可视电话。   “您好,哪位?”   在她说话的空隙,电子屏里已经出现了门外的画面,一个瘦高的男人站在了门口。他戴着口罩和棒球帽,帽沿压得低低的,从苏眠的角度看过去,脸上一丝皮肤都看不见,但她还是确定了门外的人是贺琛。   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送外卖的,你点的奶茶到了。”   贺琛依旧低着头,只能看见棒球帽顶。   苏眠的声音带着点点的笑,“送外卖的?你怎么没穿工作服呢?”   “这样好看点,也许你心情好,就能给我个五星好评。”贺琛声音低低的,但也染上了笑意。   苏眠已经笑出了声,但还是配合他演戏,“现在送外卖这么严格了?还要看脸?”   “对,生活不易么。”贺琛说着话,突然抬起了头,苏眠就从电子屏里看见了一双极好看的眼。   他眉眼微弯着点,带着笑,眸子里光芒闪耀。   苏眠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那双眼看着她笑,贺琛低低沉沉地问:“这样,能给五星好评吗?”   “你笑得再开点,别说五星,我给你打满了。”   贺琛笑出了声,一双眼弯得更厉害了,果然是笑开了。   “打满了是什么东西?你赶紧开门,一会儿被拍到了。”   他盒盒盒笑个不停,在镜头里抖啊抖,基本就算“树”枝乱颤了。   苏眠看着他,心尖就跟着颤。   她也怕贺琛再爆上热搜,不敢再玩儿,快速打开了门。   门刚开了一条缝,贺琛就挤了进来,并素质极好的随手关了门。   准备跟进来,却碰了一鼻子灰的邢楼:哥,我还没进来呢!你回头看看是不是少了个人!   贺琛进了门,摘掉帽子,把口罩勾到了下颌处,露出了整张脸。   苏眠看见真人,完全没了刚才的放肆,在贺琛强大的气场和存在感下秒怂。她心慌意乱,猛地低下头,死命看着自己的脚尖,没话找话,“那个,被拍到了会怎么样?”   “就上热搜。”   “啊。”   “大概就是,某新晋影帝被神秘女子怒关门外之类的吧。”   “听起来还挺劲爆。”   “内容估计更劲爆,可能还会编一下关我在门外的人是谁,什么神秘女友啊,或者包、养我的富婆啊之类的。”   “我才没包、养你,我不是富婆,我没钱。”因为贺琛经常被黑被包、养,她对包、养这两字挺敏感,瞬间就三连否认反驳了回去。   但话说完,就猛地反应过来了,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屁话啊。真是脑子快不过嘴!   贺琛也愣了一下,看着她扬了扬眉,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两人面面相觑,一时尴尬无比。   苏眠觉得下一秒就要窒息了,幸好救场王邢楼摁响了门铃。   苏眠瞬间如获大赦,赶紧跑过去开门。   邢楼进了院子,无比幽怨地看了贺琛一眼,都不想跟他说话了。   贺琛好像也不打算跟他说话,直接从他手中接过带来的午餐递给了苏眠,“你的外卖,没骗你吧。”   苏眠接过来,打开袋子看了看,“没有奶茶啊。”   贺琛:……   苏眠小声嘟囔:“算了,习惯了,反正每次都瞎说。”   她以为她声音很小,但贺琛却听得清清楚楚。   “上次是剧组突然提前开机,我没办法,而且也没联系方式,山里信号也不好,不是故意的。今天去医生那里了,所以晚了点。”   苏眠听着贺琛不紧不慢地说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用词或语气,但她却觉得整个人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心脏噗噗乱跳起来,慌张又惊喜。   他在解释?他都记得。   贺琛还在继续说,“以后不会了,我要是不能来,会提前说的。不过你得先通过一下我的申请。”   会提前说?报、报备?   苏眠觉得信息量有点多,也许很多是自己脑补出来的,但也足够让她混乱了,脑子都钝钝的,转不动了一般。   她一下子抓不到重点,猛地抬头看他,眨了半天眼,最后憋出一句:“你脚还疼吗?”   贺琛:不疼!你倒是通过申请啊!   贺琛表情空白一秒,随即微微皱了一下眉,“疼。昨晚肿得跟馒头似的,要不今早就去医院了。”   他说着话,还挺配合的把右腿往前伸了一点。   他还穿着那双高帮的AJ,要遮伤,估计也可以稍微支撑着点脚踝。   苏眠可心疼崽崽,但也不敢再说替他擦药之类的话了。   “那你别站着了,先进去吧。”   贺琛巴巴地看着她,“走了挺疼的。”   “啊……”苏眠看看贺琛,又看看邢楼,“楼哥,你扶着他可以吗?”   贺琛:……   邢楼:……   最后,还是邢楼扶着贺琛,两人一路推推打打到了大厅。   到了大厅,苏眠拿着餐盒去了餐桌处。   贺琛一瘸一拐跟过去,人还没坐下,就看见了餐桌下的垃圾桶里一堆栗子壳。   他挑一下眉,笑了:“说好给我的栗子,你怎么自己吃了?”   “我没有,是司宴吃的。”正在往外拿餐盒的苏眠,想也没想就回答。   她话刚说完,摆在面前的餐盒就被一只修长的手给拽走了。   她抬头看向贺琛,有些茫然。   贺琛垂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把给我买的栗子让别人吃了,我也要把外卖给别人吃。”   苏眠:……什、什么情况?   她总觉得这个情景,自己要哄哄他?但又觉得奇怪,为什么突然要哄?   苏眠纠结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抓着桌沿,一个劲抠啊抠,终于憋出了一句话:“那你要给谁啊?”   贺琛:……   他看了看跟过来的邢楼,有点认命地吐了口气,又把餐盒推到了苏眠面前。   “给你。”   苏眠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贺琛不说话,自己走了。   下午,唐箴和司宴都没回来,贺琛很自然跟着苏眠了。   苏眠现在被他盯着看,还是有些紧张,但比以前稍微好点,而且因为画廊的电话,她的心思就更多的放在了画画上,受到贺琛的影响倒不大了。而且只要贺琛保持安静,别故意来回晃悠,她还是可以很快进入作画状态的。   苏眠已经开始作画,贺琛看了不到半小时,就有点坐不住,东看西看,在苏眠身后晃来晃去。   他其实挺坐得住的,经常一整天的背剧本,或者研究电影,很能静下心。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有点坐不住,总有种被冷落的感觉,有点……有点不甘寂寞?   贺琛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十分嫌弃地皱了一下眉。   他往前走了点,探头从苏眠肩膀处去看她的画板。苏眠毫无所觉,依旧十分认真。   贺琛看了看她的侧脸,有些不甘地伸出手挥了挥,但依旧没能吸引苏姓小姑娘的注意。   他皱了眉,脑一抽,咚一脚踩了下地板。   苏眠被突如其来的响动惊了一下,举着笔望了过来,一脸的茫然,“怎么了?”   贺琛:……   这……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顿一下脚,只好以招牌微笑化解尴尬,非常机智地扯了个话题,“我看见那边有几张撕坏的画,不要了?”   苏眠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是她前段时间尝试新风格画的一些画,因为很不满意,所以一生气,就撕了。   苏眠解释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怕贺琛觉得她脾气很臭,补充道:“有时候遇到瓶颈,会特别怀疑自己,甚至想放弃。”   苏眠说着,走到了那堆废稿前面蹲下,一片片翻着,“花了很多时间,但是总不满意,有时候感觉在浪费时间。”   贺琛也在一边蹲了下来,她扒拉一片碎纸出来,他就伸手接一张,接了一小叠。   “所有努力都不会被辜负的,至少你知道了,这种风格不适合自己,对么?难道你真的会放弃?我猜,你永远都不会放弃画画的。”   “为什么?我自己都不肯定。”苏眠动作停了下来,蹲在原地,侧头看他。   纯艺术的路并不是很好走,国内大环境如此。   贺琛捏着一叠纸,回望过来,笑了笑,落地窗外的阳光刚好照进他眼里,星芒璀璨。   他看着苏眠,神情坚定,一字一顿:“因为你爱它,你画画的时候会发光。”   苏眠望着他眼里的星空,呼吸一下比一下中,静室里,她的心跳声重重敲着耳膜。   她脑子里有些空,张了张嘴,突然想问,那我看你的时候会发光吗?   但她很快回过神,遏制住了自己的疯狂念头,吓出了一背冷汗。大概是刚才画画太投入,有点情绪脆弱,别人稍微温柔一点,她就失控了,真的要疯了。   贺琛对任何人都是温柔和善的,她怎么会生出这么荒谬的念头?   “怎么了?”   贺琛似乎发现了她的欲言又止,垂下头,声音温和地询问。   苏眠心里有点乱,根本不敢看贺琛的眼,她快速摇了摇头,轻轻道了声谢,然后站了起来:“我还没画完,我先去画画了。”   她感觉自己是落荒而逃,非常狼狈。   贺琛仍蹲在地上,单手支着脸,侧头看着她逃跑的小身影,有点莫名又有点想笑。   苏眠画完画,已经快六点了。   她放下画笔,端详着自己的画,好半天了,才想到身后还有个被闲置了很久的影帝。   苏眠回过头,就见倚在懒人沙发里的贺琛正抬头看她。   他靠在沙发上,手支着脸颊,侧头看她,一双长腿大喇喇外往伸着,看起来格外……格外诱人?   苏眠简直一眼都不敢多看了,小小声道:“我画完了。”   “所以终于想起还有个我了?”贺琛已经走到了她面前,高大的身影笼了下来,将苏眠严严实实遮住,“我也想试试。”   苏眠抬头,才发现,贺琛靠得有些太近了,她下意识退了点。   “试试画画,行么?”贺琛好像全然不介意她后退的动作,勾着唇笑了起来。   “可、可以啊。”   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近,不要这样笑啊   苏眠内心都在咆哮了,但仍若无其事地去换画纸,“你、你画什么?”   她举着张素描纸,回头看他。   贺琛一本正经地思考了一下,“画你。”   “我?”   “可以吗?”他又开始用那种征询的,可怜巴巴的语气说话了。   苏眠觉得心化了,气都喘不匀了,这么可怜的崽崽,除了宠着,还能怎么样啊!   她当然是点头了。   贺琛画画画得怎么样不知道,反正气势很到位了。他搬来了高脚凳让苏眠坐上去,还拉了块画室里常用的背景布放在苏眠脚边半高处,嘴里念念有词,“这样比较好,不然画面太空了。”   苏眠:……确定这样好?   贺琛说着,退了几大步,拿着铅笔,左右的比划着,不时又点着下颌思考,像在构图,挺有那味儿了。   “眠眠,你的手这样吧。”   贺琛说着,上前抓住了苏眠的手臂,让她半举起来。   苏眠被他抓住,人都僵了,居然就那么乖乖的让贺琛把她摆弄成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姿势。   贺琛像模像样的搞了半天,终于退到画板后,开始画画了。   苏眠这才恢复理智,默默想了一下自己现在伸着手臂的姿势和脚边的那堆布。这画面,确定好看?明明空了一大块,构图十分奇怪了,不说好看,连基本的和谐都算不上吧?   苏眠第一次,对自己偶像的审美品位产生了怀疑。   不过不管审美怎么样,贺琛画画的模样还是极其专注的,不时抬起头眯眼看她。   他认真的目光里带着探究和打量,弄得苏眠心跳一阵快过一阵,再这样下去,她可能要心动过速猝死。   好在,贺影帝画画很快,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完成了。   看着他放下画笔,苏眠小声问:“可以了吗?”   贺琛点点头,见苏眠跳下凳子,往这边走。   苏眠走到画架边,贺琛满脸沉痛地说:“对不起,我尽力了,替它准备后事吧。”   苏眠没忍住,笑了出来,“这画的什么鬼东西?我三年级的时候都比这画得好了。”   贺琛靠在一边,看着她笑,眉眼也跟着弯了起来,似乎格外享受她的嘲笑。   贺琛晚上还要去医院,赵医生十分不相信他会好好擦药,所以强制要求他这几天早晚都要去医院报道。所以唐箴和司宴回来没一会儿,贺琛就离开了,也没跟他们一起吃晚饭。   苏眠今晚不回学校,就在工作室睡,吃过晚饭后,有大把空闲时间。她回了自己画室,准备拿出了从学校带来的那幅画,让唐箴帮她看看。   进了画室,目光却被懒人沙发边的几张纸吸引了。   是她撕掉的那几张画,已经被贺琛细心的拼了起来,并粘好了。上面有张纸,写了龙飞凤舞的一句话缺点的存在,就是为了改正。   后面还签上了名,并且打上括号备注:上面的字没什么用,签名挺值钱的,别扔了。   苏眠原本想哭,现在噗嗤笑了起来。她用手机拍下了拼好的画跟这张纸条,然后通过了贺琛的好友申请。   申请刚通过,贺琛就发来了信息。   h:【这是要给五星好评了?】   苏眠把照片发了过去:【谢谢】   H:【签名收好了,别丢了,咸鱼上卖挺贵。】   苏眠还没来得及回,他又发过来一条。   h:【明天不去画室了,有事。】   她想了想,犹豫了好久,终于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苏眠:【那以后呢?】   这条消息发出很久,那端都没有回复。不过想想也是,这次贺琛是伤了脚才休息几天,等伤好了,进剧组拍戏,估计近几个月都不会有时间了,除非他总是受伤休息。   苏眠当然不想他受伤。   果然,那头发来了消息:【不确定,接下来进了剧组可能会很忙,郑导比较严格。】【嗯,你好好拍戏,加油。】苏眠没再说什么,摁黑了手机。看来以后贺琛可能不会来工作室了,这样算来,刚才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居然都没有好好说个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给我谈恋爱,GKD,这样尴尬就追不上你们了!!   比如   贺贺:他们猜你是包养我的富婆。   眠眠:我不是,我没有,我没钱。   这种时候呢,就比较尴尬了,这话普通朋友没法儿接。但如果是不普通的朋友呢贺贺可以直接甩出自己的黑卡:现在你有钱了,可以尽情包养我了。 第28章 只要你勾勾手指,……   贺琛大概是进组了,那天之后一直没有联系过。   五一过后,苏眠回了学校,虽然画廊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但她本身课业就比较重,而且又开始忙起了设计学院的事。上次跟童二一起见的那个学姐,已经开始设计毕业展的衣服了,苏眠被童二拉着过去帮忙。   她们在设计学院搞了间小教室当设计室,一伙人没课的时候基本都泡在那里了。   不知道是不是童二跟学姐提了,或者是齐盟自己不愿意见到苏眠了,总之苏眠去设计室时,一次都没遇上齐盟,这倒是件好事。   不过有件不太好的事就是,隔壁戏剧学院的小学弟廖丞经常往设计室跑。他言之凿凿,说是要帮学姐走秀,当然要常来,研究一下学姐的设计风格,同时也能让学姐拿捏好尺寸,做出更符合他气质身形的衣服。   苏眠不太想遇到他,但人家好像也没做什么,她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尽量避免跟他遇上。   不过他们戏剧学院好像特别闲,苏眠不管是上午、中午还是下午去设计室,都能见到廖丞,他就跟长在那里了似的。   这两天,苏眠干脆晚上才去设计室,不过也不全是为了避开廖丞,她周三周四原本就课多,只有晚上有时间。   她吃过晚饭,休息了会儿,七点多才去了设计学院的小教室。   教室里开着灯,学姐拉的一帮子搞设计的人都到了,童二也在。教室里灯开着,大家已经进入工作状态,课桌两两对着,拼成长条,算是工作台,一伙人分两边坐着,都在埋首画图。   苏眠看了一眼,没见到廖丞,稍微松了口气。   童二抬头,见了苏眠,立刻招呼她:“眠眠,过来过来,帮我看看,这两个配色那个舒服点,这种蓝色浅点,这个深点,这么看没什么区别,但配出来感觉区别挺大……”   苏眠走了过去,坐在童二身边,开始跟她一起研究设计图纸和桌上堆着的一些布料样品,一个个颜色筛选。   大家进入工作状态,教室里热闹又有序,一会儿有人喊着要布料样品板,一会儿又有人要配缝纫线,吵吵嚷嚷,但却乱中有序。   接近十点,一伙人算是基本忙完,一个个全瘫在椅子上,动都不想动了,整个教室的气氛从热火朝天瞬间变成了颓靡堕落。   就在满室死气沉沉,大家唉声叹气时,教室门却突然被推开,一张帅气的脸从门缝处探了进来。   廖丞看着大家无精打采的样子,笑了起来,“怎么,我今天没来,你们都没动力了?”   他说着话,推开门走了进来,同时举起手上拎着的袋子,“就知道没了我,你们就没动力。来,一口柠檬茶,爽过吸、大、麻。”   他把手里的一堆奶茶放在了长长的工作台上。   刚才还无精打采的一群人,瞬间蜂拥而上,打打闹闹地挑选自己喜欢的口味。   苏眠本来就不太想跟廖丞有太多来往,而且她也不是那种喜欢热闹的性子,所以没过去跟大家抢,自己默默收拾着工作台上的绘图工具。   眼前突然出现一杯奶茶,苏眠抬起头,对上正低头看她的廖丞。   廖丞对上她的眼,瞬间笑了起来,“学姐,你不喝吗?”   他说着话,轻轻一跃,坐在了工作台上,弯着腰看她。   苏眠看了眼放在桌上的奶茶,刚好是她喜欢的口味。   “我问了学姐了,说你喜欢这个口味,专门留给你的。”廖丞说着,冲她眨了一下眼,“我刚才偷偷藏身后了,免得被他们拿走。”   “谢谢。”   苏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低着头继续忙自己的,她拿过桌上的样布,准备装进袋子里,但拽了一下,却没拽动。   被廖丞坐住了。   廖丞显然也察觉了动静,但他并没有站起来,而是盯着她看。   苏眠无奈,只好小声提醒:“你坐到样布了,我没办法收拾。”   廖丞手撑着桌子,俯身凑近了一些,“学姐把微信给我,我就下去。”   他靠得有些近,男性气息铺天盖地罩了过来。   苏眠头皮一紧,心脏缩了缩,本能地往后退开。   身后正是她们刚才坐的凳子,她一退,踢倒了一张凳子,发出“哐当当”一声响。   所有人都顺着动静看了过来,苏眠局促起来,人都僵了,有些无措地看着大家。   童二几步就走到了她面前,不动声色地将她拽开一点,拉开了跟廖丞之间的距离,“怎么了?”   “没什么,”苏眠回过神,勉强笑了笑,“不小心踢倒了凳子。”   童二当然知道她估计是被廖丞吓到了,但嘴上却喊了声学姐:“学姐,我先送眠眠回宿舍吧,这家伙估计累了。”   “行,赶紧回去休息吧,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发个信息啊。小眠眠辛苦了,毕业展结束了,学姐给你封个大红包。”   学姐笑嘻嘻过来揉了揉苏眠的头发,还有些内疚。   苏眠长得白白嫩嫩的,看起来娇软可欺,说她被累到了,没有一个人会怀疑。   童二跟设计学院的几个朋友简单道别,挽着苏眠就往外走,两人谁也没跟廖丞再说一句话。   廖丞仍坐在桌子上,挑了挑眉,勾起苏眠没拿走的那杯奶茶,跳下了桌子。   已将近十点,很多教室都熄了灯,走廊光线冷清。   童二挽着苏眠穿过走廊往回走,苏眠的脸色不是很好,在冷白的灯光下,显得尤其苍白了。   “对了眠眠,”童二突然拽了她一下,“你看最近的娱乐八卦了吗?”   “没有。”苏眠语速很慢,一直看着前方,眼神有些空洞,显然还有些没回过神。   “没看吗?你崽崽的新闻啊。”   “嗯?”   “贺琛啊!”   童二不提廖丞的事,苏眠的心理问题,连周周都搞不定,她也不会自不量力去开解她。不过因为她跟苏眠相处时间长,所以也从周周那里学了点紧急的处理方式,最简单的就是转移她的注意力。   只要苏眠不去想那些事,自然就不会有那些应激反应了。而要转移苏眠的注意力,很容易,提贺琛,肯定能成功。   果然,苏眠终于正眼看她了,“他怎么了?”   “没怎么啊,就是说进《画魂》剧组了。”   苏眠早知道这件事了,而且几天没联系,多半是进组了。她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又开始继续往前走,同时像期待什么般,手伸进口袋里,捏了捏手机。   “你居然不感兴趣?”童二难以置信地扬起眉,随即又冲眨眨眼,“哎,画魂是曹老先生的自传改编的吧?以前曹老先生还在美院教过书呢,你说他们会不会来美院取景?”   苏眠猛地停了下来,呆呆看了童二片刻,自己喃喃道:“对,我想起来了。”   童二被她弄得莫名其妙,“你想起了什么?”   “没什么啊。”   苏眠自己抿着唇笑,她想起来了,这两天,贺琛会在美院拍戏,那天送她回美院,他自己说的。   童二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高兴了起来,但只要高兴了就行。   她有了玩闹的心情,故意对着苏眠嗤之以鼻,“看看,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儿,出息吧。一提贺琛,你就傻笑。知道的你是在追星,不知道的,以为你在搞对象呢。”   “你别胡说八道。”   苏眠嘴上这样说,双眼却弯得更厉害了。   “啧啧啧,我看你乐的,好像真跟贺琛搞对象了似的。”童二更加嫌弃她,虽然贺琛挺帅,但在童二眼中,这世界上哪个狗男人都配不上苏眠。   苏眠被她说得不好意思,推了她一下,“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比我说的还夸张,你得多喜欢贺琛啊。”   苏眠举起手,作势要揍她。童二赶紧往一边躲,哒哒哒跑去了走廊边的卫生间,“一会儿再揍,等我会儿,我去卫生间。”   苏眠应了声,往后靠在走廊扶手上,莫名觉得脸有点烫,伸手捧住了脸。   “学姐?”   廖丞的声音骤然响起,吓得苏眠立刻站直了,往声音处看去,就见廖丞瘦高的身影从暗处走了过来。   随着他走动,路灯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某些角度和光线下看过去,真有点像贺琛。   廖丞走了过来,苏眠立刻紧绷了起来。   不过这次,他没有靠得太近,只是抬起手,“喏,你的奶茶忘了。”   他修长的手指勾着奶茶袋子,递到了苏眠面前。   苏眠对廖丞有些抗拒,但就事论事,廖丞对她表现的比较热情,但也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谢、谢谢。”她避开他的手,接住了奶茶底部。   廖丞突然低下头,直直看着她,意味深长道:“学姐,你喜欢贺琛学长?”   苏眠动作顿住,抬起头,有些慌乱地看他。廖丞应该是听到她跟童二的对话了。   廖丞退了一点,拉开距离,挺理解道:“贺琛学长现在红透半边天,万千少女的梦想,学姐喜欢他也正常,小姑娘都爱追星。”   贺琛以前也是戏剧学院的,不过已经毕业好多年。   廖丞离得远了些,苏眠的紧张心情就放松很多,“你想说什么?”   廖丞侧了点脸,嘴角勾起一个完美又温和的弧度,居然跟贺琛有七八分像了。   “学姐,他们都说我长得像贺琛。”看来他自己也知道,所以故意给苏眠看的。   苏眠看了他一眼,随即垂下眸,平静叙述:“开了眼角,双眼皮做了欧式,鼻子也垫了。下巴不知道,但下颚骨应该磨过。”   廖丞愣了一下,随即又无所谓的笑了,“那也得底子比较像,而且我们学校,找几个没动过刀的,还挺难。你能说贺琛就没动过?”   他就是没动过!   苏眠差点喊出来,但最后只是咬了咬嘴唇,什么也没说。   “不管贺琛动没动过吧,跟学姐有什么关系呢?追星没问题,但学姐也是成年人了,应该分得清现实和虚幻,难道你真想找贺琛当男朋友?不说人大明星看不看得上学姐吧,你估计都见不到本人,何必浪费时间做这种梦呢?”   苏眠真的有点火了,语气生硬道:“做不做梦跟你有什么关系?”   廖丞死皮赖脸的功夫比齐盟好了不是一点半点,面对苏眠的生硬态度,他完全无所谓,甚至还嬉皮笑脸,“行,学姐高兴就行。不过我有句话要跟学姐说,贺琛是只能看不能碰的,我就不一样了,只要学姐勾勾手指,随便碰,要碰哪儿碰哪儿。”   苏眠被他的直白震惊,有些懵地看着他。   廖丞不仅不觉得害羞,还吊儿郎当地弹了下舌头,在口腔里发出“空”一声响,然后冲她眨了眨眼。   等苏眠反应过来要骂他时,他已经倒退着走出了很远。   廖丞往后退着走,看见苏眠望过来,随即笑嘻嘻地喊了一声:“学姐,我等着你勾手指啊。”说完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第29章 贺琛:要我唱歌哄……   苏眠这两天去设计室没有那么勤了,童二也不硬拖着她去了。因为去设计室,免不了要遇上廖丞,童二很体谅她,知道她不愿意,所以就不再非拉着她去了。   然而苏眠除了不想遇到廖丞外,她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偶遇”剧组。   美院有十多个系,地方也不小,也不知道《画魂》剧组会在哪里取景。   苏眠没课时,就在学校四处晃悠,不停刷校内论坛。不管剧组在哪儿取景,论坛里肯定都会有动静的。   上次五一贺琛送她回来,说就这几天会在美院取景,不然也不会住在美院附近的酒店了。苏眠算了算,现在已经六号了,都没听见说有剧组来拍戏。   她在校园里瞎晃悠了两天,激情满满地刷了两天校内论坛,结果一无所获,顿时有些泄气。到了第三天,她已经对“偶遇”剧组失去兴趣了,她有些愤懑地觉得,贺琛肯定又在胡说八道了。   这人什么毛病,总是张嘴就瞎说!随便给希望,又随便让人失望,太不负责了!   苏眠哀嚎一声,懒懒趴在了自己桌上,再也不想去校园晃悠了。   旁边手机显示灯一闪一闪,她不由看了过去。苏眠心思一动,抓起了手机,翻出了贺琛微信聊天界面。   但她手指悬在屏幕上好半天,也不知道要发什么。   自己好像没立场去质问他,人家也没说来美院拍戏就要见她。前两次,是说好了要再见,这次还真没说,贺琛只是随意提了一句,自己莫名其妙跑去问,是不是跟神经病似的?   苏眠想了想,自己要是去问,肯定显得自己特别迫不及待见他?也许,贺琛还会以为她是私生?   不行,不能做这种事!   苏眠狠狠捏了捏自己的脸,随即摁黑了手机,将手机扔到了一边,自己爬上床睡觉去了。   明天又是周末了,一早要赶去师父的工作室,得早点休息。苏眠默默给自己催眠,倒是很快睡过去了。   她是夜里被手机吵醒的。   其实不算晚,是她有些郁闷,睡得早。现在刚十点,因为是周五,宿舍里其他人都不在,就只有郁闷的她在睡觉。   手机响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些睡意朦胧地从床上爬下来,懒洋洋趴在桌上拿起了手机。   是微信语音邀请。   她睡得正香,被吵醒了,困得眼都模糊,也没仔细看屏幕,直接接通了。这个时间点,除了司宴让她明天带早餐而外,就不会有其他人打过来了。   语音接通,她趴在桌上,手机贴在耳边,哼哼唧唧,“司宴,你能不能不要晚上找我呀,求求你了。”   她声音原本就软,现在带了点瓮瓮的鼻音,软得像在撒娇,让人忍不住想哄哄。   苏眠朦朦胧胧举着手机,半天没听见那头有人说话,只听见清浅的呼吸声。   她又哼唧了一声,嘟囔道:“小师兄,你不说话我就挂了,我好困呀。要不你唱个歌,哄我睡觉吧。”   “嗯,你要听什么?”   微沉的声音顺着电波传来了过来,有点失真,但绝对不是司宴。   苏眠倏然睁大了眼,耳朵似乎被那道声音撩得发痒,头皮也随之炸了起来,瞌睡瞬间一扫而光。   “你、你、你……”   她猛地直起身,慌慌张张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怎么了?”那端的声音依旧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苏眠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眼屏幕,这次看得清清楚楚了。屏幕中央一个猫咪头像,名字是“H”。   苏眠默默咽了咽口水,脖子都梗起来了。   “贺、贺琛?”   “是我。”那头顿了顿,语气稍有犹豫,“你把我认错了?”   苏眠:……   “没有,我刚才睡着了,没有看屏幕,我以为是司宴。”   “哦,”那边挺冷淡地应了一声,“你小师兄经常这个时间点找你?”   苏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也不是,不过明天要去工作室,他一般喜欢叫我从学校带好吃的给他。”   那边没说话,过了片刻,贺琛不咸不淡道:“你还挺乐意给别人带东西吃。”   贺琛的声音挺平静,但苏眠却莫名觉得他有点不高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身为妈粉,她还是很自觉地要关心崽崽。   “贺琛,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这次,过了挺久,贺琛才回答:“没有。你是不是还要睡觉?还要唱歌哄你吗?”   他很明显在转移话题,不想说自己为什么不开心。   苏眠也没有追问,小心问道:“那你唱吗?”   “唱,”那头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可是要收钱。”   苏眠被他的笑声感染,配合着问:“贵吗?”   “我出场费挺高的。”   “那算了。”苏眠尽量装出失落的语气,但却掩不住低低的笑。   “喝奶茶也行,出来请我喝奶茶吧。”   苏眠:……?!   “你!”   “嗯。”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你就嗯。”   那头贺琛笑出了声,“我来美院拍戏了,夜景,刚到一会儿。”   苏眠觉得心头啪一下炸开了,炸出了好多轻飘飘的泡泡,一股脑都涌上了头顶,让她有一点点不真实的眩晕感。   “怎么不说话?请喝一杯奶茶的钱都没有吗?那算了……”   “我有我有!”苏眠一听说算了,赶紧打断他。   那头笑得更厉害,“我说算了,我请你吧。”   苏眠隔着屏幕也脸红了,自己也太着急了,太明显了吧。   她捂住发烫的脸颊,低嚎了一声,自己好没出息啊!   “怎么了?”贺琛的声音有些紧张,“摔了?”   苏眠更窘了,慌慌张张岔开话题,“没有,那个你可以随便在校园里逛?喝奶茶会被发现吧。”   “我不去,我在剧组呢,我们现在在图书馆这边。我让邢楼给你送过去。”   苏眠略略有些失望,但还是挺高兴,至少贺琛还记得她。   “太麻烦了,算了吧,让楼哥不用来了。我也不是很想喝。”   她犹豫了一下,想问问能不能去图书馆围观他们拍戏,但还没问出口,那头贺琛又说了起来。   “不麻烦,我听他们说你们生活区有家奶茶店奶茶特别好喝,今天夜景,大家都挺累,我让邢楼过去买点奶茶带回剧组,顺便给你买一杯。他已经过去了,一会儿给你发信息。”   话都说成这样了,苏眠也不能拒绝,只能应了下来。   切断通话后,苏眠退回微信聊天界面,看见贺琛之前发了几条信息过来,她在睡觉,没有听见。   H:【深夜外卖服务,苏小姐,需要点奶茶吗?】   H:【不需要吗?那你要点别的吗?我能买到的都行。】h:【睡觉了?】h:【没看手机?】   h:【我来美院拍戏了,要来看吗?】   h:【不看吗?挺有意思的。】   苏眠看着这一条条信息,突然有种怪异又大胆的想法——贺、贺影帝好像突然有一点点奶??   苏眠被自己的想法震了一下,随即心里疯狂呐喊:不愧是她崽崽!   妈粉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邢楼的速度还挺快,苏眠就在宿舍里平复了一下心情,微信就响了起来。   h:【邢楼到了,你下去吧。】   苏眠刚才在睡觉,还穿着睡衣,这刚平复了心情,都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呢。但她没有邢楼的联系方式,而且邢楼还得带着奶茶回剧组,她怕耽误别人时间,就随便套了件外套就跑下楼了。   到了宿舍楼下的大厅,苏眠隔着走廊大玻璃往外看,却没见到邢楼,她小跑着出了大厅,准备找找邢楼。   手臂突然被抓住,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到了宿舍楼外的绿化带处了。   苏眠吓了一跳,差点要叫出来,却被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捂住了嘴。   接着,面前戴着帽子口罩的男人低低嘘了一声,“是我。”   苏眠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仗着自己的身矮优势,从帽沿下看见了那双熟悉的带着笑意的眼。   是贺琛啊!   美院绿化做得很好,这片绿化带种的都是有些年头的大梧桐树,下面又是密密的一排冬青。高大茂密的梧桐枝繁茂盛,遮挡住了外面的路灯,将宿舍外硬是隔出了条幽静甬道。   女生宿舍楼下,向来是上演情侣告别的圣地,每当夜幕降临,宿管阿姨瞪起眼时,就有一对对情侣在门口依依惜别。   而这条甬道,就成了情侣们惜别前缠绵的绝佳场所。   这么多年来,几乎都成了不成文的规定,夜幕降临,单身狗不进甬道,而甬道里分散着一对对情侣,也没人会去多看一眼。   现在,苏眠跟贺琛就站在这片缠绵圣地,虽然比较安全,但也免不了尴尬。   就在他们身边不远处,就有一对情侣在抱着互啃,姑娘娇滴滴的撒娇声不断传过来。   苏眠被贺琛抓着手臂,听着耳边的声音,快要自燃了。   她不自在地缩了缩手。   贺琛似有所觉,立刻松开了她。   苏眠觉得更尴尬了,她慌忙找话题,“你怎么来了?”   “送奶茶啊。”贺琛说得理所当然,同时勾起手里的奶茶,递到了苏眠面前。   苏眠立刻接过来抱在了怀里,小小声道:“你不是说楼哥送吗?”   “嗯,太多了,他一个人拿不过来。我刚好拍完一个坐着画画的镜头,坐得有点久,想走走活动一下。”贺影帝回答得特别自然。   苏眠总觉得不太对,邢楼一人拿不了那么多奶茶,可贺琛也没给他分担啊,就分担了一杯?   她看了看贺琛插在裤兜里的手,也不知道他给人楼哥分担了什么。   不过她没纠结这个问题,因为她太怕被拍到了,虽然这里很少有人来,但就隔了一个绿化带,外面就是人来人往的生活区了,她透过树木缝隙就能看见外面不断晃动的人影。   贺琛背靠着大树,垂头看她,却见小姑娘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他微微蹙起了眉。   “你在找人?”   “啊?”苏眠收回视线,有些焦急地看他,“我怕你被别人拍到。”   贺琛有些想笑,逗她:“我见不得人?”   “当然见得……”苏眠迟疑了一下,皱眉看他,压低了声音,焦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为什么要说这种东西。你难道不怕被拍到吗?”   贺琛居然真的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好像也还行,最多拍到了爆上热搜,猜他谈恋爱了。   他目光下意识往下看了一眼,小姑娘还紧张兮兮地盯着外面,生怕有人进来。   他忍不住勾唇笑了笑,被爆谈恋爱就爆吧,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男未婚女未嫁,就挺合适啊。   他自己想着,已经有些笑得抑制不住了,居然笑出了声。   苏眠听见动静,狠狠瞪他一眼,“不要笑了,一点都不好笑,我紧张死了。”   “有什么好紧张?难道我们在干什么坏事?”   其实也挺正常一句话,苏眠却莫名其妙脸红了,是她自己不正经,想歪了。   好在光线昏暗,贺琛肯定看不见她脸红。苏眠心虚地将头扭向一边,小声嘟囔:“反正不能被拍到。”   贺琛将帽檐掀开了一点,弯腰低头,与她平视,有些好笑道:“行了,别紧张,没事的。如果真拍到了,”他的眼神变得认真了起来,一字一句,“我绝对绝对不会让别人扒出你的。”   我会将你护得严严实实的。   这句话贺琛下意识要说出口,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苏眠盯着他,认真道:“我不怕被扒,但我不想有人黑你。你这么好,为什么要无缘无故被攻击?”   贺琛神情空白了一秒,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他快速直起身,若无其事地看向了一边。   苏眠“侦查”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又回头看贺琛,却见他扭头看着一边,不知在想什么。   “贺琛?”   贺琛闷闷应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   苏眠觉得他情绪有点不对,大概是被自己弄得有点紧张,怕被拍到?   她深吸口气,抿了抿唇,下定决心般问:“你害怕?”   贺琛回过头,有些茫然地看她,还没来得及否认,就听见小姑娘软软的声音响在耳边,一字一句,格外坚定“不用害怕,如果被发现了,我会挡住你的,绝对绝对不会让他们拍到你。”   贺琛愣了,只觉得胸口原本正在涌动的东西停了一瞬,随即天塌地陷般爆发了起来,在他身体内翻涌咆哮,震得他脑子有点懵,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了,只呆呆看着苏眠。   “贺琛,你怎么了?”   苏眠看不见他的脸,却感觉他的眼神非常复杂,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又努力隐在了平静之下。   “没什么。”贺琛感觉喉头有点紧,他轻咳了一声,然后低下头,自己闷闷笑了起来。   苏眠觉得男人心也是海底针,一会儿郁闷一会儿笑的,到底什么情况?   “你又在笑什么?”   “没有,”贺琛抬起头,黑亮的眼紧紧盯着她,里面笑意闪烁,“我在想,你这个小身板,估计挡不住我。”   “我可以站在这上面啊。”苏眠说着,踩在了脚边的草台上。   这是个水泥砌的绿化草台,大约十厘米。   贺琛垂头看她,都笑出声了,“还不够啊……”   苏眠:……   想想贺琛一八七的身高,和自己一六五的小身板,身为矮子的自尊心就爆发了。   苏眠挺不服气地看着贺琛,“我还可以踮脚……”   她说着,就踮起了脚,企图遮住高大的贺琛。她脚一踮起来,人就跟着晃晃悠悠的。   贺琛看得胆战心惊,伸出手虚护在一边,“下来,别闹了。”   他声音微沉,听起来很严肃。   苏眠愣一下,差点就摔了,下意识抓住了贺琛虚扶在她腰侧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抓住了他的肩。   两人离得很近……   也许是自己主动靠近的,苏眠觉得自己似乎并不抗拒,只是紧张到有些喘不上气。   她看着贺琛眨了眨眼,微张开嘴,狠狠吸了两口气,胸口随之缓缓起伏。   原本正看她的贺琛突然垂下眼侧开头,同时顺势揽住她的腰,拎小鸡似的把她从草台上拎了下来放在地面上。   “你好好待着,别胡闹。”   他始终没看她,说完话,立刻松了手,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刚才离得太近,苏眠鼻息间全是贺琛身上的味道,铺天盖地地缠裹着她,弄得她迷迷糊糊不会思考了。还有贺琛靠近时带来的那种略强势的压迫感,让她无所适从,但又隐隐有些贪恋。   现在贺琛站远了,苏眠从那种带点占有的男性气味中解脱出来,理智也渐渐回笼。   啊,这大概就是色迷心窍吧,自己可太没出息了。   苏眠想着就有点点小郁闷,而贺琛把她当成小孩儿胡闹,就让她更郁闷了。苏眠瘪瘪嘴,挺不服气道:“我没胡闹,我只是想保护你。”   “行,谢谢。”贺琛转过来看她,一双眼看起来格外神情,但也闪烁着一些无奈的笑意,不知他是说真的还是在逗她,“你要真怕被拍到,要不跟我去图书馆?到了剧组,我就可以随便走动了。”   “可以吗?”   苏眠很想去,但怕打扰到他们,她巴巴的看着贺琛,想去两个字只差刻在脸上了。   贺琛轻笑了一声,“走吧。我先出去,你一会儿跟着我。”   “好的,我会乖乖跟着你的。”   贺琛对上她渴望巴巴的眼神,下意识抬了抬手,想揉她头发,但最终方向一转,扣低了自己的帽子,转身出了甬道。   苏眠看着他低头走出了几十米,才慢吞吞从甬道里走出来。   苏眠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跟着贺琛,一双眼始终盯着前面那道身影,但凡有人靠近一点,她都紧张得不行,生怕被人发现了。   苏眠又紧张又想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跟贺琛做这种神神秘秘的事,搞得好像什么地下工作一样。   她觉得好笑,但心头又甜滋滋的格外幸福。跟贺琛一起,偷偷摸摸的,她一想,就忍不住笑。   “眠眠?!”   童二的声音骤然响起,苏眠吓得差点跳起来。 第30章 贺琛:那你得叫我……   “眠眠?”童二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眠循声望过去,见泡吧回来的童二正快速走向她。她紧张得看了贺琛一眼,贺琛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   童二跟贺琛迎面撞上。   苏眠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   幸好,两人擦肩而过,童二走过来抓住了苏眠的手臂,“你大半夜的,干什么去?”   “我、我随便走走。”苏眠一时找不到借口,瞎扯了一句。   “随便走走?”童二冷笑了一声,“你看看你,大半夜,穿成这样,出来随便走走?”   童二这一说,苏眠才想起自己穿着吊带睡裙呢,虽然套了件运动外套,但裙摆不算长,只到大腿中部,露出两条笔直细白的腿。而她一直太紧张,外套也忘了系上,漂亮的锁骨和颈下大片的雪白肌肤都露在外面,另外,她还披头散发。   在童二说话时,苏眠看见前面那道身影顿了一下,但很快就继续往前走了。紧接着,她手机震了一下。   苏眠赶紧从外套口袋掏出手机,是贺琛发了信息过来,就一行字h:【回去穿衣服,明天再看拍戏。】   苏眠:……她穿着衣服呢!这人真有意思!   童二见苏眠不急着回去,还在街头杵着发微信,忍不住扫了一眼,看见个“H”。   “h是谁啊?”她随口问了一句。   苏眠吓了一跳,赶紧摁黑手机揣进了兜里,心虚地瞎扯:“是、是黄牛!”   苏眠突然无比庆幸,自己没有给贺琛改备注。   “黄牛?”   “啊……”苏眠继续睁着眼说瞎话,“就有时候要出去旅游嘛,票不太好抢。”   “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苏眠急了,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八度,“回宿舍了,好冷啊。”   “这会儿知道冷了,瞎晃悠的时候不知道了。”   童二啖啖啖数落她,倒也没再多问。   苏眠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起来,她都不敢拿出来看,一直努力忍着,终于憋到了宿舍。她第一时间把手机扔上床,然后手脚麻利地脱了外套,钻进了被窝里,将头都埋进被子里,才敢拿起手机看。   果然是贺琛发的信息。   H:【我们会趁着你们放假,在美院拍两天,免得给你们学校带来麻烦。你要是想来看,提前告诉我,我让邢楼去接你。】h:【好好穿了衣服再出来。】H:【很晚了,好好睡觉。我拍戏了,要关机了。】苏眠:……我哪里没有好好穿衣服?   苏眠抱着手机,在被窝里傻乐了会儿,才给司宴发了微信。   苏眠:【司宴宴,在不在?】   司宴:【不在,死了。】   苏眠一点都不生气,美滋滋的:【师兄,明天师父起来,你跟他说一声,我有点不舒服,这周不去工作室了。】苏眠的信息刚发送出去,司宴的语音通话就打了过来。   她一慌,直接摁了接听。   司宴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你怎么了?哪不舒服?严重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我现在过去。”   苏眠被他的超快语速轰炸地有点懵,直接道:“我没事啊。”   司宴:……   苏眠:……   司宴的语气沉了下来,“苏眠眠,你干什么呢?没事,你为什么不来工作室?我要没记错,你来工作室两年了,假期准回来,一次不缺。你现在怎么了?”   “就、就生病了啊。”   “你再编,你刚刚那语气,明显挺开心啊。生病了,这么乐呵?”   苏眠:……   “师兄,我有点累,想休息两天。”苏眠放软了声音。   司宴沉默了一会儿,“去周周那里?”   苏眠狠狠心,继续撒谎,“嗯。”   “要师兄去接你吗?”   “不用了!”苏眠喊了起来。   “你喊什么?”   “没有,童二会陪我去。”   司宴沉默了会,叹口气,“行,你们注意安全,晚上给我打电话。”   苏眠有点内疚了,闷闷嗯了一声。   挂断语音后,苏眠点开司宴微信对话框,发了条信息过去。   苏眠:【师兄,你是全天下最好最帅的师兄!】   司宴:【帅吗?跟贺琛比呢?】   苏眠:……你不要自取其辱啊。   苏眠没回,司宴又发了过来:【行了,师兄没贺琛好看,是吧?快睡吧,明天去找周周,自己要乖。】苏眠看着司宴的微信,鼻头开始发酸,觉得自己可坏了,欺骗对自己这么好的司宴,真的良心不安啊,今晚要睡不着的。她没忍住,发了条语音过去【师兄,对不起,我骗你的,】苏眠都开始抽抽搭搭了,【呜~呜~明天后天,贺琛、贺琛在美院拍戏……】司宴的语音通话立刻追了过来。   苏眠已经是认罚态度,立刻就接通了。   对面司宴的声音已经炸了:“苏眠眠,你这个臭丫头,长本事了是吗?!长出息了?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   苏眠内疚地都快哭了,声音又软又委屈,“师兄……对不起……”   司宴一听小姑娘要哭了,顿时哑了火,叹了口气,努力控制着脾气,“你真就这么喜欢他?”   苏眠毫不犹豫:“对。”   “喜欢偶像的那种,还是喜欢男人的那种?”   苏眠被问到了,支支吾吾半天,“我也不知道。”   “你自己的情况,你知道吧?”   苏眠点了点头,想起司宴看不见,才闷闷应了一声,“我知道,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配不上贺琛,但是我……”   “放什么屁呢?”司宴暴躁地吼了起来,“你配不上他?他哪点配得上你?!长得好看有什么了不起?这世上长得好看的多了去了,但苏眠只有一个。”   苏眠哇一声哭了,“师兄……”   司宴特别嫌弃地啧了一声,“你少跟我这儿哭,收了,我不吃这套。”   他嘴里训斥着,自己的声音却有点哽,“苏眠眠,我可跟你说,你配贺琛,是你亏了,不准自己瞎想。但是你要想清楚,你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别当偶像弄回来,你天天供着他啊?我不准,我们不缺祖宗。还有,你要有心理准备,贺琛跟咱们不一样,你们圈子差得太远,娱乐圈很复杂……”   司宴顿下了,过了好久,才带着鼻音继续道:“师兄怕你受伤,你承受不起第二次,你知不知道?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了!”   他最后几乎是吼起来了。   苏眠说不出话,就自己哭。   司宴听着又不忍心,放软了声音,“行了行了,又没人拦着你,就是让你自己注意,哭什么?搞得我像那种棒打鸳鸯的恶人似的。我也不是骂你,大声点而已,这不是着急么?”   苏眠哭得稀里哗啦,“没有,我是觉得师兄太好了。”   司宴:……   “那你还找贺琛呢。”   苏眠:……又开始自取其辱。   司宴笑了,“行了,眼泪收收,好好睡觉。这两天,天黑了就得给我乖乖回宿舍,我发信息,得立刻回。”   “这是干嘛呀?你把贺琛想成什么人了。”   “呵,我没想贺琛是什么人。”司宴顿了顿,接着意味深长道,“我只是怕你色迷心窍,控制不住你自己。”   “我没有,我不会!”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行了,保护好自己就行了。过两天我去美院找你。”   苏眠:干嘛?!   她半天不说话,司宴又笑了,“干什么?怕我去打贺琛啊?我打人家干什么?是我们家姑娘喜欢他,又不是他缠着我们家姑娘。”   苏眠撇撇嘴,依旧没说话。   “放心,我等他们剧组走了再去找你,乖乖睡觉了。”   苏眠结束了跟司宴的通话,已经三点多了。她返回微信界面,发现一个小时前收到了贺琛的消息。   H:【收工了。明天五点起,你要去看拍戏,随时告诉我。】苏眠情绪还没平复,有点冲动,居然格外大胆地发了个【晚安】过去。   她以为贺琛肯定睡了,没想到,消息发过去没一会儿,贺琛居然发了条语音过来。   苏眠不敢点开听,赶紧摸出耳机插上,这才点开。   刚一点开,就是贺琛有点无奈的轻笑。   戴上耳机,有了立体环绕效果,贺琛低沉撩人的笑声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贺琛笑得有点无奈:【你怎么还没睡?这么不听话?】苏眠鼓鼓发烫的脸,快速回了一行字:【已经睡了,我是苏眠室友。】贺琛的语音又发了过来,依旧带着轻笑:【那麻烦你跟苏眠说一声,贺琛找她,让她明天早点起,带贺琛去吃早餐……】语音到这里,背景音突然传来邢楼的喊声:【琛哥,你洗澡要洗一年啊!你内裤带进去了……】语音匆匆完结,苏眠感觉隐约听到语音最后,贺琛好像低低说了句脏话???   他、他在洗澡啊……   苏眠回忆一下语音内容,一张脸红透了。   苏眠第二天照镜子,一眼就看见了挂在自己脸上的一双核桃眼。昨晚哭了半天,还熬夜,眼睛一下就肿起来了。为了遮住微肿泛红的眼皮,她用大地色系画了个妆,显得眼睛深邃点,没那么肿。   她想了想,既然化妆了,那就穿个裙子吧。真的只是为了配合妆容而已,并不是为了见贺琛。   她这么安慰自己,就心安理得的选了件雾霾蓝的格纹吊带裙穿上了,外面搭了件白色针织小衫,然后穿一双黑色帆布鞋。   苏眠到后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贺琛的车,她立刻加快速度走了过去。   车上没人,苏眠有些奇怪,从车尾那边绕了过去,就见一道身影从保姆车跟墙面形成的死角处走了出来。   苏眠看见贺琛,稍微愣了一下,他今天有点不一样,大概是角色需要。   贺琛平常都是一种偏成熟的绅士儒雅的打扮,上次伤了脚,穿得休闲很多,显得有些少年感,但今天是那种非常干净简约的日系打扮,让人觉得格外舒服温暖。   他穿着灰蓝格衬衣,衣服很宽大,袖子口略折起来,露出好看的腕骨,带着些文艺范的皮环。衣服敞开着,里面是件白色无花的宽松T恤,下身是卡其色棉布裤子,然后一双黑色帆布鞋,整个人都透着种清爽蓬勃的少年气息。   他戴着帽子口罩,苏眠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她还是可以想像,此时的贺琛笑起来会多么干净温暖,甚至可以融化人心。   贺琛看见她,停下来,遮在帽檐下的双眼弯了起来,眼里全是笑意。   苏眠非常庆幸自己长得不算高,视线可以很好的从帽檐下看到那双让她心跳加速的眼。   “像不像你们美院学生?”贺琛的眼弯的更漂亮了,同时晃了晃手。   苏眠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拎着个折叠画架,她也弯起眼笑,十分配合得哄崽崽:“像,特别像。”   苏眠说完,就见贺琛微俯下、身,向她靠近了一点,她本能僵了一下,也没退开,就紧绷着身体站着。   接着,贺琛微沉的压低了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   “那你得叫我学长。”   贺琛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膜处鼓噪,一波波传进身体里,带着她的心跳都跟着乱了起来。   “学、学长。”   她鬼(色)迷心窍,被蛊惑了一般,就那么结结巴巴叫了。   “还挺听话。”   贺琛突然就笑出了声,一双笑弯的眼盯着她,眸子里闪闪发亮,像有星芒万千,晃得苏眠失去了真实感。   贺琛:别骂了别骂了,已经准备娶了。我不得试探一下啊,万一不嫁呢?我屁股最翘影帝还有什么排面? 第31章 贺醋缸:裸、模有……   贺琛他们今天拍的是场画室的戏,选在了美院的一栋旧画室里拍摄。这楼有些年头了,木质两层楼,据说当年曹意大师就是在这里教授学生的。   苏眠被带进了剧组,邢楼出面,介绍说是唐箴的徒弟,想来看看拍戏。   苏眠刚开始还有点忐忑,但没想到导演郑万风一听她是唐箴的徒弟,就格外热情起来。郑导是十分狂热的艺术爱好者,尤其喜欢油画,不然也不会拍《画魂》这部电影了。   郑万风还很喜欢唐箴的画,跟唐箴有些来往,但不算特别密切,所以听说过唐箴的几个弟子,但倒是没见过。   现在他见了苏眠,简直有说不完的话,一会儿讨论唐箴,一会儿讨论曹意,一会儿又说起如今的油画市场。他不时还得问问苏眠剧组这些布景弄得合不合理,物品摆放的构图好不好看,苏眠简直要成了他们的艺术指导。   贺琛进了剧组,就去隔壁化妆间了,等他做完造型出来,郑万风又立刻拉着苏眠去点评。   “小姑娘,过来看看,贺老师这个造型可以吗?”   贺琛脱掉了衬衣,穿着那件半旧的白色宽松T恤,微长的头发被造型师束成了一个微乱的小辫子,碎发零零散散垂在脸颊边。他刻意画了个沧桑的妆容,眼睛打了阴影,显得更深邃也更忧郁,下巴处冒出些胡渣,宽大的衣服口露出一边的锁骨,显得人特别瘦弱,整个人都散发着颓靡的气息,好像随时会被生活推倒。   贺琛那双忧郁的眼望过来时,苏眠心都揪了一下,这种深情又悲伤的眼神,她完全扛不住啊。   “怎么样?”一旁的郑导催促着询问她的意见。   苏眠赶紧点头,“很好,贺老师的造型很符合曹老先生的形象了。”   虽然没有什么过深的关系,但苏眠还是担心被有心之人利用,所以一直都说是邢楼的朋友,跟着邢楼来的。贺琛也没反驳什么,一直挺配合的,但是听到这句“贺老师”,他就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随即眯着眼看苏眠。   苏眠觉得头皮有点紧,抬眼偷偷看过去,刚好对上贺琛的眼,她赶紧垂眸,假装没看见。   贺琛没说什么,却迈步走了过来。   苏眠听着他靠近的动静,莫名紧张了起来,等看见贺琛的帆布鞋就停在面前了,她的手手已经下意识抓住了包包边的小恐龙。   贺琛垂眼若有所思地扫了眼被小姑娘捏得变形的小恐龙,快速勾了一下唇,笑了笑。   苏眠完全不敢抬起头,死死盯着地面看,头顶传来贺琛带着点笑意的声音“郑导,这儿有人闯进画室时,我第一时间的反应应该是什么样的?”   苏眠紧张的不行,贺琛居然摸出一本剧本,跟郑万风说了起来,“按曹老先生的性格,应该不能反应过激,但这种情况,他应该也是特别生气的,所以这个表情……”   苏眠听着两人在一边说戏,一时有点蒙,还有点头疼,怎么突然觉得贺琛这人有点坏??   郑万风开始跟几个演员说戏,苏眠闲了下来,被邢楼带到一边休息。外围有几张躺椅,邢楼让她在贺琛的那张椅子上坐下,然后自己又去忙了。   苏眠在属于贺琛的那张椅子上坐下,左右打量着,旁边有个小矮桌,上面放着贺琛常戴的帽子、口罩,还有一个眼罩,一个保温杯。   她突然特别想要摸一下这些属于贺琛的随身物品,但又觉得自己做这种事好奇怪,像有病一样。   她手指伸了出来,正犹豫心虚,突然传来的打板声和洪亮的“Action”吓得她一哆嗦,差点跳起来。   像是做坏事被抓了正着,她心虚地不行,再不敢有奇怪的念头。苏眠在椅子上正襟危坐,严肃地板着一张小脸看他们拍戏,正经得像是领导下来视察。   布景都已经做好,几个演员坐在画室中,面前架着画架,贺琛面对其他几个演员,坐在最前端,而他身后,是个矮台子,上面堆着画画用的背景布,还有一张旧木椅子。   在镜头画面外,一个裹着毯子的男生解开了毯子,光裸着走入了镜头画面中。   苏眠:!   虽然没有全、裸,还穿着三角内裤,但也足够她倒吸一口冷气了。   她、她、她也不是没画过裸模,但、但、但现在不一样啊,贺、贺、贺琛在啊!   这场戏拍的是曹意在学校用裸、模,然后被人打砸,说他有伤风化。在曹意他们那个时代,风气还不像现在这么开化,虽然也有画家用裸模,但都是私下个人用,在学校这种公共又神圣的地方,还从来没人用过。   曹意因为这事被大众指责,最后学校顶不住压力,让他停薪留职,先去散心,其实差不多就是开除了。   现在他们拍的就是裸模出现,学生一片哗然,接着有人冲进画室打砸的场景。   郑万风对艺术挺执着,找的这个裸、模是专业的,苏眠也以专业的目光分析了一下,身体构造和比例都很完美,肌肉的力量感都恰到好处。   裸、模刚入镜,演学生的一众演员就发出了倒吸气的声音,随即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大家表现都挺不错,裸、模也很适时地露出窘迫害怕的神色,甚至用手去遮自己的身体。   然而就在这时,郑万风突然举起大喇叭,喊了一声:“卡!”   一众人都有些茫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郑万风继续:“贺老师,您这里的神情不太对,您再揣摩一下?”   苏眠听见郑万风叫贺琛,立刻将目光从模特身上收回,看向了贺琛。   却见贺琛眯着眼,似乎也在看她?而且这眼神好像不太友好?   但她还没品出这是什么眼神,贺琛已经收回了目光,站了起来。   他的神情已经恢复正常,带着温和歉意的笑,微躬了一下、身,“抱歉,是我的问题,耽误大家了。”   郑万风拉着贺琛到一个镜头前回看刚才的画面,他指着镜头,开始说戏:“贺老师,你这时应该表现出愤怒、失望甚至是绝望。世人不理解艺术没关系,但你的学生,他们都走在艺术的路上,居然也不能理解,你内心应该感到对国内艺术未来前途的担忧和绝望。”   郑万风说着,指向镜头里贺琛的神情,“但是您刚刚表现出的,神情不太对,好像有点……”他说着,又看了眼镜头里眯起眼的贺琛,“有点危险……”   苏眠离他们挺近,但镜头小,她看不见,只能听见郑万风的话。   危险?什么神情是危险的神情?   她正想着,贺琛那边已经跟郑万风已经沟通完,向着她走过来了。   苏眠抬头仰视他,贺琛居高临下,眯着眼看她,目光聚焦在她身上。苏眠觉得被他盯得皮肤都要烫起来了,骤然有种无处遁形的慌乱,一双圆眼紧张的看着他。   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向来温文尔雅的贺琛此时显得非常不好惹,周身几乎都能看见凝聚成实质的低气压了。   苏眠终于明白了郑导说的“危险的神情”是什么神情了,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怂得非常坦然。   贺琛的帆布鞋已经出现在眼前,鞋尖几乎要抵着她的鞋尖了。   他强大的气场就兜头罩了下来,苏眠心跳砰砰的响,她慌了起来,往后仰了些,拉开点距离。   然而贺琛紧接着弯腰俯下了身,又逼近了她,他脸上少见的没什么表情,只一直眯着眼看她。   苏眠更慌了,双手往后撑着椅子,又往后仰点。她默默庆幸,刚才没有把这个折叠躺椅竖起来,现在还有可退的空间。   可是下一瞬,她就庆幸不出来了,因为贺琛上半身又俯下来一些。   她本能的继续往后仰,后仰角度大了,手撑不住,咵叽一下躺椅子上了。   苏眠懵了,躺在那里,睁大了眼,看着头顶上的贺琛。   “贺、贺老师?”   贺琛的动作顿住,不再靠近,一边嘴角勾了一下,看起来像是笑了,苏眠却觉得格外吓人,气压好像更低了。   “看得挺认真啊。”   他就说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然后伸手拿过旁边放着的保温杯,直起了身,拧开杯子开始仰头喝水。   随着贺琛直起身,刚才几乎凝固的空气瞬间就松动了,苏眠狠狠吸了两口气。   她这次学乖了,趁着贺琛在一边,赶紧站了起来,不再坐着了,免得一会儿他放杯子的时候又出现那种情况。   贺琛喝完水,拧上盖子时,看了过来,见苏眠已经站了起来,有些拘束地站在那里,他神情僵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温和,刚才的低气压也一扫而光。   “站着干什么?”他走过去,弯腰随手放下杯子。   果然,他弯腰的时候,就是会靠近那张躺椅。   苏眠默默看着,觉得自己实在想太多,脑补的有点过了。   “我想站会儿。”   贺琛点点头,没说什么,正准备走,突然顿住了,“你怎么了?”   “啊?”   贺琛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有些心虚问:“哭了?”   不会是被自己吓的吧?贺琛突然有点自责,为什么要虎着脸吓唬她,他向来擅长控制情绪,今天就莫名有些失控。   苏眠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她昨晚哭了半天,又熬夜,今天眼睛一直都是酸胀的,刚才太紧张了,一直死死盯着贺琛,连眼都不敢眨,估计眼眶红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瞎扯:“没有,我、我困了。”   贺琛看着她,迟疑了一秒,突然笑了起来,看样子十分开心。   苏眠:……   “邢楼!”贺琛突然喊了起来,等邢楼过来,他小声交代,“眠眠困了,带她去隔壁教室休息会儿。”   “我在这儿休息会儿也行。”   贺琛沉了脸,“不行。这边吵,去那边,不准在这边。”   苏眠:……贺琛,好像有点点任性啊??   贺琛说着话,已经从地上放着的包里拿出了一条干净的毛毯塞进苏眠怀里,“赶紧去,休息个半小时再过来。”   他态度很坚决,苏眠都有一种如果她不走贺琛就要闹了的错觉。   苏眠只能抱着毯子,跟着邢楼去隔壁教室了。   看着苏眠走出去,贺琛看了眼远处裹着毛毯的裸、模,莫名觉得松口气。 第32章 插pte□□苏眠故意抱我   剧组在美院拍了两天,保密工作做得挺好,虽然也引起一些学生围观,但也没引起大的骚动。   除了几场夜戏,贺琛不准苏眠去以外,剧组在美院拍的几场戏苏眠都过去了。刚开始是以邢楼朋友的名义自己去的,后来就成了郑导让邢楼打电话叫“小苏”过来玩。   美院的最后一场戏是周日上午拍完的,戏份不算多,但却是全戏高潮部分。因为裸、模事件,曹老先生对国内绘画环境感到绝望,愤而辞职,去国外当流浪画家去了。这是曹老先生一生的转折点,内心挣扎的剧烈时刻,也是影片反应艺术之路艰难的悲壮时刻。   这几场戏都拍得不错,郑导心情非常好,大手一挥,决定了中午剧组聚餐,他请客!另外,下午休息半天,明天再开工。   剧组的人自然欢欣鼓舞,赶紧联系包间吃饭。毕竟有几个明星在,这里也不是影视城那种地方,对明星见怪不怪,大家见到明星还是会蜂拥上来的,所以他们也不敢去别的地方,就在下榻的酒店订了几个包间。   郑万风肯定是要叫上苏眠的,苏眠没什么好拒绝的,况且她也不想拒绝,就边跟郑导聊天,边跟着大家一起往剧组停在操场那边的工作车走。   贺琛毕竟地位在那里,他跟另外两个主要演员都有自己的保姆车,开到了片场附近。   他原本收拾好了,准备上车,却见刚才还在这里聊天的苏眠居然被郑万风拐走了?   他踩在车上的一条腿又收了回来,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身影,神情有些不太好。   邢楼已经上了车,降下车窗,从驾驶座探出头,“琛哥,上车啊。”   贺琛回头凉凉看他一眼,“你不是跟大家说,苏眠是你朋友?你就这么对朋友不管不顾的?”   邢楼愣了一下,回过神,拆开嗓子喊了起来:“眠眠!!”   前面那道身影顿下了,扭过头来。   贺琛动作敏捷地跳上车,顺手关上门。   小姑娘的声音远远传过来,“怎么了,楼哥?”   “你不跟我一块儿?”   郑导也跟他隔空喊了起来:“小苏跟着我过去吧,你带着贺老师过去,免得不方便。”   因为一直声称苏眠是邢楼的朋友,大家也怕贺琛不乐意让苏眠坐他的车。毕竟在大家眼中,他是影帝是顶流,肯定是有点大牌的,而保姆车又是比较私人的地方,他可能会不乐意其他人进去。   话都说成这样了,邢楼也不能强行让苏眠过来,只好缩回驾驶室,回头冲贺琛无奈地耸了耸肩。   贺琛赌气似地往椅背上一窝,两条长腿大喇喇张开着,挺有些不讲理的架势了。   “我怎么不方便了?邢楼你说,我哪儿不方便了?”他挺不舒服地轻嗤了一声,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度,“我哪儿都很方便!”   邢楼:……行吧,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   剧组的工作车先到了饭店,苏眠一直跟着郑万风。一个剧组人不少,即便有些不来,那也得开几个包间。导演自然要跟几个主要演员在一个包间,而郑万风要苏眠跟着他,苏眠也就去了主演们的包间。   进了包间,贺琛他们还没到,苏眠又被郑万风邀请着坐在了他边上。每个圈子都有各自的饭桌文化,苏眠是导演邀请坐在那里的,大家也没话说,但导演另外一边的座位就没人敢坐了,必须要留给如今名气最大的贺琛。   贺琛到包间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苏眠跟郑万风坐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而郑万风边上还空着一个位置,除此之外,所有地方都有人了。   贺琛没得选,只能坐在了郑万风旁边。   他坐下后才发现,这个角度真的格外刁钻了,他根本就看不见苏眠,最多在她低头笑的时候看见点她的头发。   而郑万风见他进来坐下,扭过来跟他说了两句,客套一会儿,又扭过去跟苏眠说话了,几乎将苏眠完全遮住了。   贺琛有点无话可说了,不知道郑万风怎么那么多话要说,一个大老爷们儿跟个小姑娘有什么好聊的?   郑万风跟苏眠可聊的太多了,各国画家的奇闻轶事,如今的绘画前景甚至价值连城的绘画藏品,哪个话题都能聊一晚。在片场他忙着拍戏,不能尽兴聊,现在可以敞开了聊,一说起来就没完了。   一顿饭下来,贺琛觉得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就看见郑万风的后脑勺了。   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贺琛全程都觉得自己额角疼,胸口闷,哪儿不太舒服。   苏眠大多数时间都在跟郑万风聊天,她转向郑万风这边,可以从某些角度透过郑万风看他后面的贺琛。因为有了这个掩护,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偷看。   不过她发现贺琛似乎心情不好,也没怎么吃东西。大概这两天累坏了吧,她只有白天跟着他们跑,只在一边围观都觉得够累了,贺琛不仅白天拍戏,还有很多夜戏,估计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   好不容易熬到聚餐结束,苏眠趁着郑万风跟大家寒暄告别时,拖拖拉拉走到了最后,想趁机问问贺琛是不是不舒服。   但她刚落下一小段距离,前面郑万风就扬手喊她了。   “小苏,跟着我,一会儿我送你回学校。”   苏眠:……   贺琛刚才从包间出来,见苏眠慢吞吞走着,似乎故意跟大部队拉开距离。他心情突然好了起来,长腿迈开,准备上前逗她,问她是不是在等自己。   谁知道,郑万风就嚎起来了。   不知道有什么好嚎的l.k.d.j,大庭广众的,就不能保持安静,自己走自己的?   贺琛觉得胸口憋了火了,停在那里,默默看着苏眠一点点走向郑万风。   苏眠万分不情愿,但众目睽睽,也不能说自己要等贺琛啊。她只好一步一挪地往那边走,突然,她身后传来了贺琛的声音“苏眠,等等。”   贺琛突然叫住她,苏眠回过头,有些惊讶地张大眼看他,同时挤眉弄眼,暗示他不要叫她。   “怎么了,贺老师?”   贺琛见苏眠挤眉弄眼的样子,原本还想笑,一听她的“贺老师”三个字,瞬间就笑不出来了。   那边郑万风也喊了起来,“贺老师,有事吗?”   贺琛露出一个标准的温和微笑,看向郑万风,“郑导,没事。刚才邢楼给我发信息,问我苏眠是不是在咱们这个包间。早上他接苏眠过来时,苏眠有东西放他那儿了,让苏眠过去拿一下。”   贺琛说完,垂下眸,颇有深意的看一下苏眠。   苏眠立刻心领神会,回头对郑万风说:“对,我刚想起来,得去楼哥那儿拿一下。郑导那你先走吧,一会儿我让楼哥送我,反正就在学校附近。”   郑万风也没再说什么,跟着几个人边聊边走远了。   走廊里一下只剩苏眠和贺琛两人了,苏眠突然有点不自在,没话找话:“贺老师,你找我有事?”   “贺琛。”   苏眠:?   苏眠这两天叫贺老师叫顺口了已经。   “贺老师?你以前不是叫我贺琛吗?”   “额……”苏眠抬头看看他,抿了一下唇,“贺琛。”   贺琛终于笑了笑。   他还是拍戏的造型,头发微乱,上了妆的眼睛深邃忧郁,配上一点点小胡渣,看起来颓废又脆弱。   苏眠看着他这副疲惫的模样,想起刚才吃饭时的事,就忘了是贺琛莫名其妙叫住她的,自顾问道:“你这两天累坏了吧?”   贺琛只略一迟疑,就毫不犹豫地点头,“嗯,夜戏不少,大多都是曹老内心纠结的戏,很费精力。”   苏眠有些急,“那你赶紧上去休息吧。”   吃饭的包间就在酒店三四层,而贺琛的房间就在七楼。   贺琛没说话,也没动,站在那里,自己跟自己僵持着。   苏眠不解,“还有事吗?”   贺琛:……   突然有点觉得没排面啊。   “刚才不是说了,你有东西忘在邢楼那儿了。”   “啊?”苏眠以为是贺琛叫住她的借口,没想到真有,“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你上去问问邢楼吧。估计你早上丢车里了。”   苏眠没在多说什么,自己默默想着丢了什么东西,一边跟着贺琛上了七楼。   贺琛住在703,是个套间,学校附近的酒店,档次没那么高,这种规格的套间应该是最好的了。   苏眠走到玄关处,也没进去,站在那里张望了一下,“楼哥不在吗?”   苏眠这时才后之后觉想起,她有贺琛的联系方式,却没有邢楼的,倒是挺神奇。   “应该还没吃完,等会儿吧。”贺琛说着,拿了双一次性拖鞋撕开,放在她脚边,自己还解释着,“邢楼人缘挺好,估计得多待会儿。”   苏眠看着蹲在自己脚边放拖鞋的贺琛,又开始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脚丫往后缩了缩。   贺琛看着她的脚趾,没说话,站了起来。   苏眠感受到贺琛在看她的脚,她赶紧把拖鞋穿上,说了句谢谢。   贺琛把她让进屋,“去那边坐着,想喝什么?”   “不喝了。等楼哥来了我就走,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我不会出声的。”苏眠现在觉得非常不自在,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了。   房间是套间,外面客厅里面,里面是休息室。   贺琛想了想,转身进了休息室。客厅只剩苏眠一人,她轻松了点,偷偷吐了口气,准备走到沙发那边坐下。   她还没过去,却见贺琛抱着薄被和枕头出来了!   苏眠:?!   贺琛神色自若,“我想要晒会儿太阳,卧室没落地窗。”   苏眠看了看临街的那一大面落地窗,下午的阳光正从那里洒进室内,暖黄的光芒铺了满屋。   她能说什么呢?当然不能,人贺琛的地盘,他要睡马桶,她也不能说什么。   贺琛抱着被子和枕头往沙发边走,看着还怪可怜,活像发生了家庭矛盾,被媳妇儿关在房外的小可怜。   苏眠被自己的脑补逗笑,贺琛抱着被子,侧头看他,越发显得可怜。   苏眠忍不住想笑,又怕贺琛生气,她急忙催促他,“你快去睡觉啊。”   贺琛盯着她,“那你呢?”   这话一出来,气氛霎时有些古怪,活像他要邀请她一起睡觉似的。   苏眠:……   苏眠脸开始发烫,手机却适时响起,她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连忙往外退了几步,“我接电话。”   苏眠接通了电话,居然是蕴新画廊打来的。   那头通知她,她的画挺符合他们画廊的风格,准备展出,但是需要约个时间面谈一下。   苏眠等这个消息等了半个月了,一下子被喜悦冲昏了头,挂了电话,站在那里冲着贺琛一个劲傻笑。   贺琛扬了扬眉,也笑起来,“你笑什么?傻了?”   “贺琛!他们愿意展出我的作品啦!”   苏眠喊了一声,心里乐得冒泡,冲了过去,一下抱住了贺琛。   抱着被子的贺琛呆滞jpg。 第33章 对啊,我看上苏眠……   苏眠真的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迫不及待想跟人分享……   现在她回过神,整个人都在发烫,差点就要熟了。   苏眠讪讪地松开手,软着腿,往后退了两大步。   贺琛看着她的动作,微张了张嘴。   他有点不舒服了,干什么,抱了他就跑,过分了。   “为什么抱我?”   他微俯下身,盯着苏眠的眼,态度坚决,不准她躲避。   苏眠本来就慌了,被他一逼问,更乱了,手脚都不知道玩哪儿摆了,赶紧地解释:“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抱歉……我,我太开心了,有点……”   苏眠觉得解释不清楚了,长长吐口气,泄气般抬起头,看着贺琛,一副随便你惩罚的模样。不解释了,放弃挣扎了。   贺琛看着她认了命苦兮兮的小脸,挺坏地笑了起来,“坐着休息去吧。”他让开了路,“还有,恭喜,要加油。咱们争点气,等哪天闻名海内外了,我就能跟别人说这大画家是我朋友。”   苏眠正往沙发那边走,听见他的话,脚步顿住了,回头看他,“朋友?”   “你不愿意?”贺琛声音有些发干,黑漆漆的眼紧紧盯着她。   “不是不是,”苏眠慌忙解释,“就是,我就是没想到,有天能跟你当朋友。”   她说着,居然觉得鼻头有点酸。曾经站在高处,遥不可及的人,突然出现在她生活里,她就觉得特别幸运和满足了,现在,他还把她当成了朋友。   贺琛笑了,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说你是我粉丝?”   苏眠:……为什么要提这个?   她闷闷嗯了一声,因为鼻头泛酸,声音带着鼻音,听起来像是快哭了。   贺琛愣了一下,“为什么要哭?”   “我没有,”苏眠抬起头,瞪着红红的眼看他,“就是……就是没想到……没想到能看见你,没、没想还能当朋友……”   她说到后面,声音有些哽,说不下去了。   贺琛有点惊诧,心口也酸酸暖暖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软化了一样。   他没忍住,抬手揉了揉苏眠的头顶,失笑,“傻不傻呀。”   苏眠感受着头顶的触感,整个人轰得一下要炸,情绪汹涌难平。   “不傻,大家都这样。”   贺琛还在笑,却顺着她问道:“大家都哪样?”   “就……”苏眠被问住,支吾了一下,才鼓起勇气,认真看着他,一字一句坚定道,“大家都很喜欢很喜欢你,能见到你,就开心的要跳起来。能跟你说话,会兴奋的一晚睡不着。能跟你当朋友……”她又顿住了,声音实在哽咽的不行了,“就……三生有幸,大概是拯救过宇宙才换来的。”   贺琛僵在原地,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苏眠的话,一下下撞着他的胸口,让他觉得惊讶甚至震撼。   他知道有很多人喜欢他,甚至他当演员也是希望得到大家的喜爱和认可,随着他爆红,他微博粉丝暴增,数月就破亿了,所以他也很直观的感受到粉丝对他的喜爱。   但他从没这么真切的感受到“粉丝”对他的感情这么真挚,突然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让那么多人真情实感掏心掏肺的喜欢他?   贺琛僵了好一会儿,找回自己的思绪,声音有些干地发问:“你这么喜欢我?”   苏眠情绪有些激动,胡乱摇摇头,眼泪都出来了,“是所有粉丝都这么喜欢你,不止我。我们大家都特别喜欢你,只要能看到你开心安康,一辈子幸福美满,我们就知足了。”   苏眠说着,眼泪就哗啦啦流,已经顾不上掩饰了。   贺琛心情突然有些复杂,粉丝这么喜欢他,让他觉得惊讶感动同时也觉得是自己的福分和幸运。但苏眠说是“粉丝都这么喜欢你”,他又觉得有点隐约的失落。   他理不太清,总之挺古怪。   “行了,”贺琛勉强笑着,但声音有点抖,被粉丝这么深情告白,他情绪不可能没有一点波动,但他还是能很好控制自己,“说就说,哭什么呀,别人看见了,该说我欺负粉丝了。”   苏眠嘴硬:“我没哭,我才没哭呢,呜呜呜呜呜……”   她越说,越哭得厉害,贺琛都不敢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绞尽脑汁,换了个话题,“我听说粉丝有事业粉、颜粉、妹妹粉、妈粉……”他顿了顿,看向哭得情难自禁的苏眠,“还有女友粉、老婆粉……那你是什么粉?”   苏眠被突如其来的直白话题吓得“嗝”了一下,呆在那里忘了哭,“妈粉”两个字差点就要吼出来。   当然,很多时候也是老婆粉。但这两个都不能让贺琛知道。   贺琛看着她有点傻的样子,忍不住笑,同时放软了声音催她,“说啊。”   苏眠咽咽口水,格外心虚,但又虚张声势,大声说道:“事业粉!我喜欢看你的电影。”   贺琛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也没再多问,“那你看电影吗?”他看了眼时间,“电影频道这会儿估计正放我的电影。”   苏眠解脱般偷偷吐口气,连忙应了下来。   电影频道此时放的果真是贺琛的一部电影,前几年拍的古装电影,当时他还不算火,但也不是十八线了,在这部戏里是男二,不过当时没什么水花。   苏眠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视,一点不敢乱动,因为贺琛就坐在了她旁边。   相对苏眠的拘谨,贺琛就显得比较随意了,自己抱着自己小毯子仰靠在椅背上,大长腿敞开着,看起来很闲适。   贺琛存在感太强,只是往她边上坐着,苏眠就有些不敢乱动,为了忽略他的存在,她只能努力集中精力去看电影。   这部电影她看过很多遍了,贺琛在里面演一个亦正亦邪的侠客人物,他很少古装剧,当初这个古装扮相惊艳了不少粉丝。现在他火了,他在这部电影里的的扮相出现在各大剪辑平台,几乎成为古装第一美男子模板。   此时电影正好到高、潮,贺琛饰演的角色商骁为了救心爱的女人,跟正道作对黑化,然后被众多正道门派围剿。   他穿着一袭黑袍,被数十人围攻,浑身是血迹伤痕,但却一直负隅顽抗。直到最后女主跟着正道男主出现,他察觉自己被女主骗了,一瞬间似乎心理防线崩塌,失去了抵抗的意义,任由众人将他拿下,死死压在了地上。   他被众多兵器压趴在地,却拼尽全力撑起上半身,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女主,额角青筋暴突,嘴角鲜血溢出,却对女主笑了,然后问她:“你不是说你爱我吗?”   他没有等到女主的答复,身后数件兵器扎进了他的身体里。   这一幕,苏眠看了很多次,但每次看,都忍不住被带进去。她完全投入剧情中,腿也蜷到了沙发上,抱着膝盖看得格外入神,忘了某男二就在边上。   看到兵器扎进商骁身体时,她恨得捏拳喊起来:“商骁这么帅,这女主是不是瞎了?”   “帅吗?”   旁边突然传来的低沉声音,吓得苏眠一下子侧身跪在了沙发上。她对上贺琛那双带着点笑意的眼,才恍然醒悟,是在跟“商骁”一起看电影啊!   贺琛侧了点身,单手支着脸,靠在沙发上看她。   苏眠缩了缩脖子,生硬而强行地解释:“本来就挺帅。这部剧选得演员颜值都很高,季闵安也帅,现在微博上一堆女友粉。”她为了增强说服力,又补充了几句,“季闵安这种阳光大男孩型的,朝气蓬勃,很招粉丝喜欢的,导演还挺会选角儿。”   她说完,自己干巴巴笑了两声。   这部电影的男主就是季闵安,当时跟贺琛一样都不火,不过比贺琛稍微好点,这部电影没什么水花,季闵安之后就转路线了,去拍偶像剧参加综艺节目了。他是那种典型的鲜肉长相,拍了两部偶像剧,很快就红了起来。   到现在,贺琛爆红后,季闵安的热度和口碑可能都比不过他,但也是流量担当,偶像剧男主最佳人选。   贺琛听苏眠说完,侧过头看向电视,刚好放到季闵安的特写镜头。   他扬一下眉,想了想,季闵安今年二十五了?哪儿就朝气蓬勃了?   贺琛张了张嘴,刚想说话,门铃响了起来,接着,邢楼在外面嚎了起来“琛哥,回来了吗?”   这一层都是剧组的人,他也不怕人听见,嚎得格外欢快。   苏眠因为刚才的事正紧张,一听邢楼来了,赶紧跳下沙发去开门,连鞋都忘了穿。   贺琛还倚在沙发上,目光落在了她光着的脚上,微皱了一下眉。   “楼哥,”苏眠打开门就喊了起来,“我什么东西落在你哪儿了?”   闲闲倚在沙发上的贺琛一下子闲适不起来了,立刻直起了身,探着头往玄关看。   “什么东西?”邢楼莫名其妙,苏眠出现在这里就够他惊讶了,现在还要找东西?什么东西?   他完全懵了,不过很快,他的目光轻易越过身高较矮的苏眠,询问般看向了贺琛。   贺琛一直往这边看着,一见邢楼看向他,立刻冲他使眼色。   苏眠对此一无所知,认真解释:“贺琛说你早上接我的时候,我有东西掉车上了,不是你让我来拿吗?”   “哦~!”邢楼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开始胡扯,“刚才吃饭,聊嗨了,都忘了。是有东西掉车上了,我没拿上来,在车上呢。”   客厅里,贺琛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了玄关,站在了苏眠身后。   “那你下去拿去吧。”   邢楼应了一声,转身准备溜,苏眠却觉得不对,喊了一声:“楼哥,我跟你一起去啊,反正要回学校。”   贺琛:……   邢楼:……   那行吧。   邢楼把苏眠送回学校,然后回酒店时,贺琛刚好洗完澡。浴室的门开着,贺琛围着条浴巾,站在洗漱台前,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邢楼进屋时,看见的就是某半裸男子对着镜子一会儿摸摸自己右边下颚线,一会儿垂头看看自己的山根,在那里嘀嘀咕咕念念叨叨,不知道干什么呢。   “哥,你又怎么了?”   邢楼觉得,这段时间,这句话他都问累了。贺琛现在似乎处于一个情绪十分不稳定的时期,喜怒不定,反复无常,并且还有点患得患失,极其难伺候。   贺琛像没听见他说话,对着镜子抬起下巴,探究地伸手摸了摸,自言自语:“我觉得我现在还是处于颜值巅峰吧?”   他等了会儿,没听见邢楼的回复,干脆走出了卫生间,若有所思地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邢楼。   邢楼被他看毛了,抱住靠枕缩沙发角落里:“兄弟,你想干什么?”   “你上个月不是说帮我预约了一个美容沙龙的项目?”   “你不是说娘们儿唧唧,不肯去么?”   “我没有,我只是那会儿没空。”   “哦。”邢楼故意不接茬,只应一声,等着他自己着急。   果然,贺琛杵在那儿看了他半天,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终于憋不住了,状似无意道:“我这会儿有空,可以帮我预约一下了。”   邢楼扔了抱枕,一脸正色地看着贺琛,“琛儿,你想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贺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梁。   “你为什么骗人眠眠?她哪儿落东西了?”   贺琛不说话,走到冰箱边,拿了罐咖啡出来,打开就往嘴里灌。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灌进身体,也让他瞬间清醒了很多,他确实有点不对劲了。   “你别躲避话题,”邢楼已经站起来了,走到他身边,两人一起靠在餐桌处,平心静气讨论,“你是不是看上人小姑娘了?”   贺琛捏着易拉罐抵在唇边,垂着眼,半天没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34章 你喜欢我……的长……   “对啊,看上了。”   贺琛说着,又低头笑了起来。   邢楼特嫌弃,“哥,你收着点,笑成这样,人姑娘看了害怕。”   贺琛对他的调侃完全不在意,自己低着头闷着笑,过了片刻才看向邢楼,“你说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明星也得谈恋爱结婚生子啊,而且咱也不是走偶像路线的,无所谓。”邢楼说着,叹口气,“再说了,你自己就是老板,爱谈谈呗,谁管你。再不济退出娱乐圈回家继承亿万家产,你亏吗?你也三十了,谈个恋爱,多正常,粉丝也能理解吧。”   “啧,”贺琛不满地啧了一声,提高了音量反驳他,“我没有三十!哪儿就三十了?”   邢楼张张嘴,语重心长:“还俩月就过生日了,而且虚岁就是三十吧。”   “我不算虚岁。”   “好吧,二十九了,那也不小了,谈恋爱太正常了,不谈才不正常。”   贺琛沉默了片刻,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觉得眠眠喜欢我吗?”   “国民老公,坐拥千万老婆粉,这么没自信的?”邢楼难以置信的扬眉,看来恋爱真的让人脑子不好使。   “不是,刚才苏眠说是我事业粉,她有可能就是单纯的电影爱好者?”贺琛仿佛挺相信自己的推断,还自己点了点头,颇为肯定的样子。   邢楼都要笑了,“那也是喜欢你的电影,怎么都是你粉丝。”   “粉丝跟谈恋爱一样吗?就像物理学家喜欢爱因斯坦,她肯嫁给爱因斯坦吗?这是两个概念。”   邢楼要被某影帝无比纠结的少女心弄崩溃了,直截了当道:“那你就别当她是你粉丝,就一普通小姑娘,你看上人家了,你去追不?”   贺琛挺认真看他,“还是不一样,毕竟是粉丝,我有点偶像包袱。”   “你够了啊,你就说你是不是不敢,是不是怂。”   贺琛哼笑一声,“你逗我呢?”   他说完,直起身,准备去卧室穿衣服,临走前,回头喊邢楼,“别忘了给我约那个美容项目。”   “琛儿,你这样是不行的,单靠美色太肤浅了。”   贺琛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地点头,“对,是挺肤浅,不能这样,这样不好。”   他说完,继续往卧室走。片刻后,邢楼听见卧室里传出了贺琛的声音“楼,我一会儿去美院,你说穿哪件比较帅?”   邢楼:……说好的不靠美色呢?   “你得对人姑娘好,送送礼物什么的,别一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别人面前晃悠,你检点点。”邢楼嘴上说着,却也听话的进了屋,帮他选衣服,“这种孔雀开屏的行为华而不实,该唾弃。”   “我哪儿花枝招展了?”   “等等!”邢楼反应了过来,把拿出来的衣服又快速挂进衣柜,“你说你要去哪儿?”   “美院。”   “干什么去?”   贺琛完全无视邢楼威胁性的神情,又把看中的衣服拿出来,慢条斯理道:“让苏眠请我吃饭去。”   邢楼头疼地捏捏额角,“你是怕别人拍不到你?”   贺琛抿着唇,笑得可斯文,“你不是说谈恋爱正常么,拍到就拍吧。”   邢楼看着他,突然误了过来,“你是不是打算如果被拍了,上热搜了,就假意让眠眠陪你演戏,这样你就有很多机会找别人了?”   贺琛不置可否,自己挑挑拣拣选衣服。   邢楼摇头,“长得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怎么一肚子坏水呢?”   苏眠还以为自己丢了什么东西,结果到了车上,邢楼找了根数据线出来,说是她手机数据线。结果是贺琛的,邢楼认错了。这也不怪邢楼,这个牌子的手机满大街都是,就连邢楼自己也是这个牌子的。   数据线没多少钱,但对现代人来说,那是少一晚都不行的,难怪邢楼非得今天给她。   酒店离学校不远,五分钟,邢楼就把她送回来了。   苏眠在酒店待了一下午,现在已经快六点了,她没回宿舍,先给童二打了个电话,想叫她出来一起吃晚饭,结果童二没回学校,说是设计院的学姐请客吃饭,就在后门那边有家清吧,要晚上才回来。   她问苏眠要不要过去,苏眠怕遇上廖丞或齐盟,当下就拒绝了,自己回了宿舍。   这两天,司宴盯她盯得很紧,天一黑就发视频,好在贺琛不准她晚上去看他们拍戏,不然给司宴看见了,估计立马就杀学校来了。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八点多了,司宴的视频请求都还没来,苏眠居然都有点不习惯了,一直等着手机响,不然就像是有事没做完似的,不踏实。   终于,快九点时,手机响了起来,不过只响了一下,是进了微信。   苏眠打开看,不是司宴,是贺琛,她立刻点开查看。   H:【我们明天去海边拍戏,估计要离开一段时间。】苏眠不知道贺琛为什么突然要跟她说这些,但她却控制不住想要笑,心里有什么暖暖的东西在涌动。   她嘴角一直往上翘,却高冷地回复了一个【哦】字。   H:【哦就完了?我们好歹也算朋友了,你都不跟我告别?】苏眠看着朋友两个字,又想起自己在酒店哭的那一通,觉得格外不好意思,但诡异的是,又觉得有点甜,好像她跟贺琛独有了一个秘密似的。   她趴在桌上,将脸埋在手臂里,抿着唇一个劲笑,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伸到桌子底下看,像怕被人发现了似的。   苏眠:【那要怎么告别?我去送你?】   H:【请我吃糖炒栗子。你答应过的,结果给别人吃了,我连壳都没吃到。】苏眠已经笑出了声:【行,这次让你尝尝壳,放糖炒的,壳比肉甜。】苏眠跟贺琛约好,让他把车开到学校后门的一片林荫道处,那里平常没什么人。顾及贺琛的身份,他们肯定不能去街边吃东西的,只能苏眠买了去车上吃。   两人对话结束,苏眠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往外走。   虽然已经九点,但周末宿舍关门时间晚,校道上来来往往的学生倒是不少。   苏眠走到约定好的林荫道处,虽然人少了很多,但仍三三两两有人经过,她不由紧张了起来,生怕会有人发现贺琛。   她在道口等了会儿,没见到贺琛的阿尔法,反而是见到了一个不太想见到的人——廖丞。   自从上次在设计室外,廖丞说了那些话后,苏眠一方面想避开他,一方面又想偶遇剧组,所以基本没怎么去设计室了,也就一直没见过廖丞,却没料到,居然这样遇上了。   廖丞见到她,显然也有些惊讶,不过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冲着她笑得很开心,仿佛上次设计室外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学姐,你去哪儿?”   廖丞插着兜,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他似乎已经察觉了苏眠比较抗拒过度接近,所以这次离得挺远就停了下来。   苏眠勉强笑一下,“我有点事。”   她说着就想走,怕贺琛过来时被撞见。   “等等。”廖丞居然身子一侧,挡住了她的去路。   苏眠有些不舒服地拧起眉,“你干什么?”   廖丞微低头,冲着她笑,“学姐别生气啊,我也不能干什么啊,就是……”他笑得更甜,“想要学姐的微信。”   苏眠没说话,往后退了一步,拒绝得很明显。   但廖丞在死皮赖脸这点上,简直是无敌的。他一点没受影响,微瘪一下嘴,垂着眼,委屈巴巴地看着苏眠,“学姐,咱们认识也快一个月了,你连个微信都不肯给吗?是不是太绝情了?”   他说着,还冲苏眠眨巴眨巴眼。   苏眠特别担心贺琛这时候会突然出现,实在没心情跟廖丞纠缠,“下次再说行吗?我真的有点事,要走了。”   廖丞格外赖皮,挪过去一步,又将苏眠挡住了。   苏眠瞪起了眼,真的急了。   “学姐,别急啊,”廖丞还是笑嘻嘻的,“你给我微信,我立马滚蛋,不带磕绊的,行吗?求求了,求求啦~”   硕大的一个人杵在那儿,就开始撒娇,大有不给微信绝不走的架势。   苏眠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实在担心,不想再多呆一秒,只能掏出了手机。   廖丞还算说话算数,加上微信,笑嘻嘻跟苏眠道了晚安,真自个儿乖乖走了。   看着廖丞走远,苏眠重重松口气,然而没等她缓过劲,黑暗中走出一道人影,直接挡在了她面前。   齐盟?   苏眠吓了一跳,几乎本能性想逃跑。   相对齐盟来说,苏眠觉得廖丞更讨人喜欢,虽然死皮赖脸爱缠人,但都是撒娇软攻,齐盟就不一样了,太强势,压迫感很重,属于不屑讨你欢心但要你顺从的类型。有人喜欢这种偏强势的,但这偏偏是苏眠的死穴,被强迫的感觉会让她陷入强烈的恐惧之中。   今天到底撞了什么邪,怎么一个个全遇上了?   她骤然回想起来,童二下午跟她说学姐请他们在后门边的一个清吧吃饭,所以应该也请了齐盟和司宴。   幸好她没去,但不幸的是,一个个全撞上了。   也不算撞上,齐盟早看见她了,谁知被廖丞抢先一步。   他就在暗处看着苏眠把微信给了廖丞。   齐盟冷笑一声,“苏眠,你还挺廉价,那你跟我这儿装什么高贵?”   苏眠现在对他不仅完全没有一点好感,甚至是有些厌恶了,她语气并不好,“这是我的事。”   齐盟眯起了眼,死死盯着她,“我原本以为你挺有内涵的,没想到这么肤浅,你不就是看他长得像贺琛吗?所以只要是贺琛那类型的,都行是吗?”   齐盟边说话边逼近她,那种被压迫却无力抗拒的感觉又出现了,苏眠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手紧紧捏住了小恐龙,重重呼吸着。   突然,她眼前人影晃动,贺琛不知何时出现,侧挡在了她跟齐盟之间。   齐盟知道苏眠跟贺琛之间是认识的,所以即便贺琛戴着帽子口罩,他第一眼就认出他了。   齐盟看向贺琛,有些诧异,也有些忐忑,他还记得齐建华的话——不要招惹贺琛。   贺琛将帽子抬高了些,眼睛玩了玩,笑得可温和,“是有点像,不过没我好看。”   苏眠站在一边呆呆看着他,却见他弯腰俯身凑了过来,高大的影子将她完全笼住了。   贺琛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将视线放到了与苏眠同一水平线,双眼带笑看她。   苏眠对上他的眼就有点懵,喃喃道:“贺琛……”   他的眼又弯了弯,声音温和低沉,“有正版的不看,为什么要看盗版的?”   苏眠一瞬间就红了脸,立刻垂下头,躲开他的视线。   手腕上骤然一紧,苏眠尚未反应过来,已经被贺琛拉着走向了林荫道深处的梧桐树下。   人已经到了树下,苏眠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慌慌张张道:“齐、齐盟……”   “你还有话跟他说?”贺琛垂下眸,声音都冷了一分。   “没有,我是……我是怕他会瞎说……”   “不会,有齐建华在,他不敢说出去。”   “真的?”苏眠抬头看他,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笃定,但她就是信他。   贺琛点点头,随即歪着点头,探究地看她,“你好像挺招小男生喜欢?”   苏眠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垂下眼,用手贴住了脸颊,小声道:“没有……”她脸红的厉害,说不下去了,只能生硬的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来的?”   贺琛略思索了一下,“小男生加你微信的时候。”   苏眠:……我觉得你好像在故意针对我?   苏眠心里嘀咕,嘴上却不敢说,只小声道:“那你怎么那会儿不出来呢。”   贺琛扬扬眉,“加了就加了,也没人说加了就不能删。”   苏眠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不是你说的么?微信给了就给了,也没人说给了就得通过。”   苏眠愣了一下,回想起来,这是当初贺琛加她,她不肯通过时说的话。   苏眠笑了起来,“你有点小气。”   贺琛不置可否,但露在外面的双眼弯了起来,笑得很开心。   “齐盟说那男生像我,你才给的微信?”   苏眠:……   苏眠不说话,贺琛却靠近一步,垂眸看她,好像在等答案。   苏眠感受到他略直白的目光,脸颊瞬间就烫了起来,下意识往后躲,却不料撞到了树干上,退无可退。   贺琛停在她面前,俯下了身,靠得更近了,纤长的睫毛已经清晰可见。   苏眠觉得呼吸急了起来,心跳也变得乱糟糟的,她绷紧了身体,死死贴在树干上,她很慌很乱,甚至急得不知所措,想要哭,但她知道,这不是那种应激反应,不是恐惧而是紧张甚至有些焦急的期待,带着点迷恋,根本不想推开他。   “你喜欢我……”贺琛勾下了口罩,笑得可无辜了,指着自己的脸,“的长相?”   苏眠咽了咽口水,都不敢呼吸了,一个劲的点头。一双大眼急得泛起了水汽,水汪汪盯着贺琛。   贺琛故意板着脸,但眼里却是浓得化不开的笑意,演技都已经无法掩饰了。   他压低了声,故作严肃地教育苏眠,“看盗版不道德,太不尊重原创了,以后不要看盗版了。”   苏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只盼着他赶紧说完,赶紧拉开两人的距离,让她从这种窒息的氛围中解脱出来。   她有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了,在这种氛围影响下,她总不由自主地觉得贺琛对她不一样,总会生出些不切实际的渴望,再这样下去,就要无法自拔了。   贺琛看她可怜兮兮在那里疯狂点头,完全严肃不下去了,声音都带上了笑,“那以后想看了怎么办?”   苏眠懵懵的,“怎、怎么办?”   贺琛声音沉沉的,带着勾人的笑,“可以给我发视频,不准看盗版。” 第35章 那今晚你来照顾我……   怪不得苏眠没看见那辆熟悉的阿尔法,贺琛今天自己开着私人车过来的,不是工作室的保姆车,邢楼也没跟着。   苏眠跟贺琛单独坐在车内,多少有些不自在,眼神一个劲飘,不敢看贺琛。   “楼哥呢,他怎么没来?”   贺琛扶着方向盘,哒哒敲了两下,说得十分坦然:“他晚上跟剧组的人吃饭,喝了点酒,我就没让他来。”   苏眠的目光飘了半天,终于落到了贺琛脸上,“那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贺琛侧过头看她,失笑,“本人贺琛,现年二十九,身体各方面功能完好,暂时还是可以独立生活的。”   “正经点。”苏眠瞪他一眼,只有在着急保护贺琛时,她才能展现出强大的气势,果然是妈粉典范,“被别人发现就麻烦了。”   刚好快到那家栗子店了,贺琛干脆踩了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有些好笑的看她,小小一个人,还挺爱替他操心。但苏眠看过来时,他立刻就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挺苦恼地看她。   “这倒是个问题。”贺琛微蹙一下眉,随即眉头展开,双眼都亮了一些,语气带着征求,但又莫名有点可怜,“要不,今晚麻烦你照顾我?行吗?”   苏眠呼吸都滞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脸有点像,她觉得贺琛现在跟刚才撒娇的廖丞有某种诡异的重合点。   撒娇?   苏眠觉得自己可能被美色迷惑的昏了头,她深吸一口气,默默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瞎七八遭乱想,脑补过多了,容易无法自拔。   “不行吗?”贺琛又问了一句。   他从来没有强势的让苏眠做什么,基本都是这种挺礼貌的征询口吻,但苏眠就是拒绝不了,而且内心一点也没有被强迫的不适感。   “可以……那我去买栗子了……”   跟贺琛独处这种狭小空间,苏眠还是有些慌的,赶紧找了借口,推门要下车。   “苏眠。”   身后贺琛又叫住了她,苏眠抓住把手,回头看他,“嗯?”   贺琛笑眯眯的,“我还要奶茶,别告诉邢楼。”   苏眠愣了一下,也笑了,“好,大杯?七分甜?”   贺琛眼里带着笑,说得很正经:“三分甜就可以了,已经很甜了。”   苏眠看着俯身过来跟她说话的贺琛,心脏开始噗噗乱跳,突然觉得贺琛说得好对,三分甜已经很甜了。   苏眠下了车,去对面买栗子。   贺琛往后靠在椅背上,一只手臂抬起遮住了眼,一个劲的笑,心情汹涌难以形容,好像不说点脏话,都没办法表达了。   贺影帝这种没办法表达的心情最终被电话铃声打断了。   苏眠的帆布包扔在了副驾上,铃声从里面传来,隐隐能看见灯光闪烁。   贺琛想叫苏眠,但不方便下车,只能默默等着。手机响了一会儿,停了下来,但立刻又再次响起。   听铃声,应该是微信视频通话邀请,对面那人挺有毅力,一个接一个不断发过来。贺琛有点不耐烦了,微皱着眉,紧盯着声音来源处,但也绝不会去翻苏眠的包拿她的手机。   手机接连不断地响了大概有几分钟,贺琛清楚的数着,对面的人发过来六次视频邀请,终于停了下来。   然而铃声只停了几秒,又再度响了起来,这次不是视频邀请的声音了,而是电话铃声“苏眠,接电话,是你小师兄啊!苏眠眠,再不接,我可生气了~”   居然是司宴自己录的专属铃声!   贺琛嗤之以鼻,简直气笑了,这么大个男人,怎么这么幼稚?还专属铃声?要不要来电显示还配个自拍啊?!   贺琛神情空白一秒,就觉得以司宴的德行,还真可能干这种事。   这念头一旦出现,就如野草疯长,无法控制了。贺琛鬼使神差就翻出了苏眠的手机,来电显示倒没有司宴自拍,不过他顺手接通了电话。   “别打了,苏眠现在没时间接。”   那头的司宴石化了几秒,反应了过来,“贺琛?”   “嗯,是我。”(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l a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那边又沉默了几秒,难以置信道:“苏眠干什么呢?都几点了,还跟你在一起?”   贺琛蹙眉,“跟我在一起,怎么了?”   “不是,贺老师,我没别的意思。但她一姑娘家,十点多了,还在外面,而且还跟异性一起,不合适。”   贺琛觉得非常合适,特别坦然道:“没什么不合适,就我,没别人。”   司宴差点背过气去,就是因为跟你才不合适!而且,听着语气,十点多了,就苏眠跟贺琛两人???   这半夜三更的!   司宴的老父亲心都要操碎了,但也不能跟人贺琛吼,只好压着脾气问:“贺老师,现在眠眠在干什么?”   贺琛原本想说实话,但司宴这样一直打电话追着问,让他莫名有点不痛快,所以十分恶劣道:“眠眠睡着了。”   司宴要炸了,憋不住了,声音高了几个八度:“贺琛!现在立刻马上叫她起来,让她回宿舍!”   贺琛还想再气气他,不过看见那边苏眠买好栗子奶茶,已经快走到车门处了,只好说道:“嗯,她醒了。”   苏眠刚好打开车门,举着栗子冲贺琛笑,“贺琛……”她看见他在打电话,立刻噤声。   “你师兄的电话,一直在响,我就接了,抱歉。”   “啊,没关系的。”苏眠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接过了电话,稍微捂住了一点话筒,“司宴?”   那头狠狠冷笑一声,“苏眠眠!你出息了!看看现在几点了,还在外面呢?你是不是打算今晚不回去了?”   苏眠被他一通吼得有些懵,但也知道现在确实比较晚,而且司宴也是担心她。所以她也没反驳,陪着笑,软着声儿撒娇:“师兄,你别那么大声,怪吓人的,我一会儿就回去了呀。”   旁边准备喝奶茶的贺琛凉凉扫了她一眼,说话就说话,这么软乎乎的要干什么?不会好好说话?   他举起奶茶,喝了一大口,三分甜真的有点不够甜,心情一点也没有变好。   那边苏眠还在跟司宴打电话。   司宴一点都不吃她那套,继续冷笑,“苏眠,我跟你说,现在十点四十。给你十分钟,十点五十,接我视频,我要看见你在宿舍。”   “十分钟啊,师兄……”   苏眠还没开始央求司宴,贺琛的声音就凉凉地插了进来:“距离有点远,十分钟不够,半小时。”   苏眠看过去,见贺琛冲她扬了一下眉,她立刻心领神会,“对,师兄,十分钟赶不回去。”   “十分钟赶不回去?你跑哪儿去了?半小时车程?够你来工作室了!”司宴真的气懵了,大吼起来,“别跟我说你们没开车,你跟贺琛还能手拉手压马路啊”   苏眠:……   贺琛:……   司宴声音很大,完全被贺琛听见了,苏眠顿时窘迫起来,感觉自己那点心思被司宴这么一吼,昭然若揭了,有一种在贺琛面前被扒掉的羞耻感。   她慌了起来,对着电话那端胡乱道:“就挺远啊,半小时,半小时肯定到,就这样啊师兄,我先挂了,我得往回赶。”   她说完,也不等司宴反应,径直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车内霎时一片死寂。   苏眠有点尴尬,杵在那里坐了会儿,终于硬着头皮看向贺琛,刚好对上贺琛那双若有所思的眼。   苏眠一下子僵了,觉得更尴尬,恨不得立刻摔门跑掉。   “贺、贺琛……”   “嗯。”他咬着吸管,微低着头看她,可乖巧。   苏眠小声解释:“那个,我师兄他瞎说的,你别介意……”   “不介意。”贺琛像想到什么般,笑了笑,松开了吸管,接着若无其事道,“你师兄的来电铃声是自己录的?”   “啊?”苏眠被他的跳跃话题搞懵,“哦,就是他自己非要弄的,说听见了就赶快接他电话。”   贺琛极快地垂了一下眼,但随即又恢复了满脸温和,“挺有意思,怎么弄的?”   苏眠见贺琛对这个感兴趣,赶紧打开了手机,凑过去一点,指着一个APP,“就用这个自己录音,然后设置成专属铃声就可以了。”   她说完,抬头冲他笑,才发现两人凑在一起看屏幕,靠得特别近,她一抬头,嘴唇差点就要蹭上他侧脸。   在电视海报里看了无数次的脸,近在咫尺了。   苏眠的心跳越来越重,脸颊也烫了起来,她猛地往后退了一下,拉开了距离,视线心虚地乱飘。   “就、就这样就可以了,很容易的,你也可以下载一个。”为了掩饰心虚,苏眠随口扯着话题。   贺琛笑了,“邢楼估计不让我弄。”他说着,特别真诚地看着苏眠,“你的能让我试试吗?”   苏眠完全扛不住他这种带着点征询的姿态。   “好啊。”   她将手机递了过去,贺琛却没有接,“你可能要教我一下,我不知道怎么弄。”   苏眠看着他眨了眨眼,完全抵挡不住他那种人畜无害的笑,握着手机靠了过去。   “打开这个软件就好了,”苏眠边说边操作,尽量忽视近在咫尺的某人,“选择这个录音,按开始就可以说了。”   苏眠说着,已经点了开始,然后顺势把手机递给贺琛,自己偷偷拉开了一点距离。   然而贺琛并没有接过手机,反而垂下头,就着她的手就那么录音。   不知道为什么,他嘴角勾了起来,似乎心情很好,声音也带着浅浅的笑意:“眠眠,接电话了……”   然而他只录了这么一句,就卡住了,侧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苏眠,“怎么录?贺琛找你?”   苏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怕暴露两人认识的事。   “没关系的,你就说贺琛……”苏眠想了想,补充道,“不会有人怀疑的,网上有很多剪辑音频,把你说过的字剪辑成一段话,录成铃声,不会有人觉得真的是你本人录的。”   “是么?”贺琛似乎更有兴趣了,“能给我听听吗?我参考一下。”   苏眠应了一声,收回手机,趁机拉开距离,自己靠在副驾椅背上搜索了起来。她很快就找到了一个音频包,里面有十几条音频。   她点开第一条,手机里传出了贺琛的声音   “宝宝,我是贺琛,接我电话,求求你了~”   贺琛:……   贺琛表情空白了一秒,随即笑出了声,“我说过这种话吗?”   苏眠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尖,虽然不是她剪辑的,但如果可以,她也是非常乐意用这种铃声的。   “不是,是她们从各种电影视频里一个字一个字剪的……”   贺琛敛了笑意,神情有些僵。   苏眠以为他不喜欢这样,赶紧解释,“大家也没有恶意,只是很喜欢你,就是口嗨一下,也不会真怎么样的……”   “剪这种东西,得花不少时间和精力吧?我只是没想到,能得到大家这么深的喜爱。”贺琛又笑了一下,“放下一条,多几个例子子参考一下,也许以后给粉丝录一个,免得她们辛辛苦苦去剪了。”   苏眠像被什么击中了一下,抬头看他,贺琛笑得很温柔,发自内心的温和的笑。   贺琛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苏眠心头酸酸软软的,声音都带上哭腔了,“贺琛你真好。”   站在粉丝的立场上,自己的付出能得到爱豆的回应,真的觉得人间值得了。   贺琛看着她要哭不哭的样子,失笑,“傻不傻?我只要几分钟就能录很多条了,为什么要让她们辛辛苦苦去剪呢?”   苏眠抽抽鼻子,“不傻,你太值得了。”   苏眠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边说着,边打开了下一条音频“宝贝,接电话啊,老公在床上等你回来……”   贺琛呆滞……   苏眠:……   空气几乎瞬间凝固了,苏眠觉得气氛僵硬的让她喘不上气了。这是哪位太太剪的啊?神仙太太!只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苏眠尴尬得有些窒息,脸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贺琛好半天才找回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苏眠:“还喜欢这样的?”   苏眠被蜇了似地弹了起来,“不是我啊,这又不是我剪的……我、我也不知道……”   小姑娘慌里慌张地解释着,但白皙的小脸一瞬间涨得通红,一双眼都不知道往哪儿看了。   贺琛微侧着头,笑得意味深长,“怎么办?”他顿了顿,看着苏眠笑得更厉害了,“这种我好像有点说不出口。”   苏眠恨不得去捂他的嘴,但又不敢动,只能紧紧攥着手机,心虚又慌张地解释:“我、我、我没说要录这样的……”   手中突然一空,攥着的手机已经被贺琛两指捏住拿了过去。   “我知道怎么录了。”   他按下录音按钮,开始录音,眼睛却一直看着苏眠“眠眠,接电话了,我是贺琛,乖乖接电话,别让我着急……” 第36章 蕴新迟总   苏眠最终没有跟贺琛一起吃上栗子,贺琛录了音频不够,又从网上翻了张自己的照片设置成了来电显示。   等他弄完这些,半小时都要过去了,只能急忙开车从正门进学校,把苏眠送回去。进大门时,门卫一直往车内张望,吓得苏眠呼吸都要停了。   幸好学校很多人都认识她,她每次进出学校也会跟门卫大爷打个招呼,所以她从副驾露了个脸,打了个招呼,就说是师兄来送她,门卫也就放行了。   车到了宿舍楼下,苏眠一直担心被人发现贺琛,不敢耽误,快速下车关门就往宿舍跑。   身后穿来哒哒的敲击声,她回过头,见那辆玛莎拉蒂停在那里还没走,驾驶室车窗正缓缓往下降。   苏眠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了,宿舍门口人来人往的,窗户打开,贺琛绝对会被发现。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了车窗前。   幸好,车窗只开了三指宽的缝就停下了。   苏眠有些气,瞪起眼从缝隙里看里面的人,“你干什么?”   居然被小丫头吼了?   贺琛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那么凶?”   苏眠鼓鼓脸,理直气壮,“不是你说的,今晚我照顾你?我要保护好你。”   贺琛的笑意止不住了,“嗯,今晚谢谢苏小姐的照顾了。但是你好像忘了跟我说再见。”   苏眠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看他,就为了一句再见,就要开窗户?你是不是有点任性啊?!   “再见。”苏眠想是那么想,但也不敢跟贺琛太凶,嘟囔道,“以后不能这样,电话也可以说再见的。”   “我凌晨的飞机,要去海边拍戏,在H市的一个岛上,有点偏僻,可能信号不好。”   他很平淡地陈述这个事实,苏眠却有些怔忪,这是交代行程??   按贺琛现在红遍大江南北的程度,应该不能随意透露自己的行程吧?   什么意思?好像也没什么意思吧?   苏眠想得有点多,却又不敢深想,看着贺琛,眨了眨眼,却没说话。   “怎么?”贺琛有些不解。   苏眠猛地垂下头,“没什么,那你注意安全,拜拜。”她转身要走,想起什么,转过身,板着脸,“把窗户关上。”   贺琛应了一声,闷闷笑了起来,随即车窗升起,声音也被隔绝了。   苏眠握着手机回到寝室,一路上都觉得如在梦中,特别不真实。   晚上接了司宴的视频,司宴老父亲般苦口婆心念叨她一顿,然后看时间实在太晚了,才勉强放过她,让她早点休息。   苏眠蒙头缩在被子里,却一直睡不着,脑子里很乱。因为曾经的事,她跟异性接触比较少,尤其是那种赤裸裸对她表现出有目的的异性,她简直避如蛇蝎,所以她不太知道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具体会是什么表现。   她没有经验,但有感觉。   贺琛给她营造出的感觉已经不是普通朋友之间该有的了,但是感觉又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它甚至会受到自己脑补的影响。   她喜欢贺琛八年,即便不是浓烈至极的爱,但也是漫长的陪伴了,她有粉丝滤镜,贺琛的一举一动在她眼里,很难不被过度解读。   到底是贺琛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   苏眠一会儿觉得是贺琛有点不对劲,一会儿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纠结了半天,最终是童二的微信给她拉回了现实。   童二:【你今天跟谁在一起?】   苏眠:【怎么了?】   童二:【刚才我看见你在你们宿舍楼下了。】   苏眠心头咯噔一下,不会被童二看见贺琛了吧?   童二:【玛莎拉蒂送回来的?】   苏眠:【嗯。干嘛?】   童二:【阿姨的车是宝马,周周的是奥迪,你师兄有一辆骚黄色保时捷,还有上次你说的那辆阿尔法,所以现在这个玛莎拉蒂是谁的?】苏眠:……记得倒挺清楚。   苏眠:【我师兄的。】   童二:【操,司宴这么有钱的?】   苏眠可心虚了,不过幸好隔着屏幕,她还能装淡定:【还行,富二代不就这样的。】童二:【太特么腐、败了。】苏眠将锅甩到司宴头上,跟童二又闲扯了会儿,两人便道了晚安。   苏眠退出微信,却没有关掉手机,而是调出了通讯录,看着贺琛留下的那串数字傻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听到他留下的语音看到他留下的那张照片。   虽然思绪有些乱,但别要求太多想太多,单纯站在粉丝的立场,能得到贺琛的电话还有他亲自录的铃声,简直快乐的要晕过去。   苏眠好想去粉丝群分享一下,但实在不敢,最后只调出网上找的那个音频包,选了一个比较正常的传到了微博,她才舍不得分享那种“老公”的音频。   苏眠传好音频,并配文   崽崽的声音好苏啊啊啊啊耳朵要怀孕了,妈粉的皮披不住了!   这才万分激动的睡了。   接下来几天,果真如贺琛所说,去外地拍戏了,应该很忙,一直也没有联系过。   不过苏眠也从来没奢望过贺琛有事没事就跟她联系,另外,她自己也很忙。学校的课业原本就重,唐箴那边还有练习,还要帮设计院学姐,同时也在自己准备作品,除了画廊而外,下个月还有一些比赛要参加。   苏眠恢复了原本快节奏却平静的生活,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埋头画画,偶尔跟童二出去逛逛。为了避免见到廖丞,她都不怎么去设计室了,基本是带回寝室画,弄完了再让童二带走。   苏眠前两天已经跟蕴新那边沟通过了,约好周六下午在蕴新画廊面谈。画廊离美院比较近,为了画廊的事,苏眠周六就不打算去工作室了,她给唐箴打了电话请假,说是学校有点事没忙完,周日再去工作室。   唐箴性子挺随和,也没多问,就同意了。但是工作室有个性子不怎么随和的司宴,几乎在苏眠挂点电话的同时,司宴的微信就追过来了。   司宴:【你又玩儿什么呢?是不是又去找贺琛?】苏眠:【没有,这次是真的有事。】司宴不依不饶:【上次你也骗我有事儿呢,结果呢?跟贺琛待到十一点都不知道回寝室,呵,臭丫头真的是长能耐了。】苏眠想了想,也没瞒他,【我约了蕴新的人明天见面,就在蕴新画廊。】司宴跟她认识时间挺长了,知道她的性子,看起来软软糯糯很好说话的样子,实际上特别拧,不然也不会认准纯艺术的路不回头了。这路不好走,没点不服输的犟脾气,还真不一定走得下去。   显然承启的事让她心有不甘,但承启的事也算是给司宴敲了警钟,绝不能让苏眠一个人去了。   司宴:【跟那边说说,带我一起去。】   苏眠原想说不合适,但最终还是同意跟蕴新沟通一下。蕴新那边很好说话,同意她带着司宴一起过去,这也让苏眠放心不少。   蕴新那边给的时间是下午三点,苏眠却从早起就开始准备。中午司宴开着自己骚黄色的保时捷来接她,苏眠有点紧张,吃东西都我心不在焉的。   司宴一个劲插科打诨逗她笑,让她轻松点。   吃过饭,两人稍微休息一下,就去了蕴新。他们到画廊时,刚下午两点。   苏眠拉着司宴先在展厅逛了一圈,展出的画作或艺术品,基本都是出自小有名气的艺术家之手。零星有几个不出名的艺术家出现在其中,但他们的作品都特别通俗易懂,充满商业性质,作品装饰性很强,就算毫无艺术修养的人,估计也会买回去放在家里当装饰。   苏眠逛了一圈,其实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国内环境就这样,真的挺艰难。要么有名,要么能挣钱,不然谁稀罕你的作品?什么艺术表达,艺术培养都是空话。   三点,苏眠去了接待处,说明来意,前台小姐姐联系了一下,很快就有人从楼上下来接他们了。   苏眠和司宴跟着接待的人上了五楼,说是他们画廊的休闲厅,老板在咖啡室等她。   苏眠愣了一下,电话里并没有说蕴新的老板要见她,她不由想起齐建华的事,脚步顿住了。   司宴直接问了起来:“老板?”   接待见两人神色,立刻笑了起来,格外温柔,“苏小姐,您放心,我们迟总很和蔼……”她停了停,好像这么形容不对,“就是很好说话的,而且都是女人,你们年龄又相仿,应该很好沟通的。”   这个迟总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苏眠有些惊讶,但同时也松了口气,放下心跟着接待往咖啡室走。   司宴听到这里,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三人到了咖啡室外,接待很有礼貌地对司宴道:“司先生,您请休息室休息一下。”   很明显,这个迟总只想见苏眠,不想见其他人。   司宴没动,很明显,想要跟进去。   苏眠听刚才接待的话,知道她们迟总是个小姑娘,心里也没那么紧张了。她抓住司宴的胳膊,小声道:“师兄,那你先去隔壁等我。放心,有事我就叫你。”   “行,那我去那边等你。”司宴估计也是想到老板是个姑娘,不会有太大危险,终于让了步,去了休息室。   “迟总,苏小姐到了。”接待边推开门,边喊了一声。   苏眠顺着打开的门走了进去,等看清屋内情形时,却愣了一下。随着接待推开门,屋内坐在落地窗边的一个长相明艳的女人应声站了起来。 第37章 司宴,我想考佛美……   苏眠有一瞬间怔愣,女人得特别好看,是那种让人一眼惊艳的长相。美艳,娇气,张扬,肆意,这些词统统可以用在她身上。   女人穿着黑色修身裙,前面看起来倒没什么,设计也很简单大方,只是比较修身,前凸后翘的身材显露无遗,但她一转身,苏眠就睁大了眼。   她衣服后面是露背的,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全露在外面,腰后的美人窝都隐约露了出来。   黑白相称,耀目的让人挪不开眼,再配上她明艳的长相和精致的妆容,完全不输任何一个走红毯的女星。   女人看见苏眠,冲她露出一个明晃晃的笑,“可算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苏眠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迟总您好。”   这位迟总说话十分大方自然,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哒哒哒就往苏眠这边走来。   她个子比较高,净身高至少一米七,加上高跟鞋,显得两条细白的腿长到逆天,浑身上下,每一寸都是吸睛的点。   “苏眠?”   女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伸出了右手,“我是蕴新的老板,叫迟皙,是白皙的皙。”   她说着,冲苏眠眨了眨眼。她的神情举动跟她强势的气场和带有攻击的美貌长相并不太符,她更像一个被惯坏的小孩。无比张扬,但又诚挚可爱。   苏眠瞬间放松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你好,我是苏眠。”   “你笑起来好可爱,像那种软软的大眼睛娃娃。”   苏眠:……   “我们来这边说。”迟皙说着话,领着苏眠去了刚才她坐的落地窗边。   两人刚坐下,迟皙就热情的给她介绍她们画廊的厨子,十分骄傲的告诉她,这厨子,是她专门从法国挖回来的,厨艺一流,米其林都吃不到。   苏眠有点懵,她是来谈画的啊,这是什么情况?   她试着打断给她热情推销画廊花式咖啡的迟皙,“迟总,我的画……”   “一会儿再说,先吃点甜点,吃饱了才有力气说正事。”   迟皙这么说了,苏眠也不好多说什么,由着她弄了一桌精致的甜点和饮品过来,慢悠悠陪她吃。   陪漂亮小姐姐吃饭比陪齐建华之流舒服多了,并且由于迟皙热情又健谈,苏眠居然被她带起了兴致,不仅不觉得拘束,还悠闲地吃起了下午茶。   “眠眠,你看电影吗?”迟皙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缓缓问她。   “看得少,没什么时间。”   “你看过他的电影吗?”迟皙说着,手指了指窗外。   “谁啊?”苏眠顺着看出去,从落地窗处可以看到对面那条街上的商场,上面挂着几个广告牌,其中一个是贺琛代言的剃须刀广告。   “贺琛啊,最近挺红的,你没看过他的电影?”   贺琛是真的红了,哪儿都有人议论他。   苏眠垂下头,默默喝一口咖啡,“看过,是挺红的。”   “我觉得他很好看,你觉得呢?”   苏眠有些迟疑,抬头看了对面的人一眼,笑了笑:“确实挺帅。”   迟皙喝着咖啡,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不过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眠眠,现在我们说说你的画。”面前的迟皙敛了笑容,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小女儿姿态。   “你的画很好,特别有灵气,我很喜欢,”迟皙微敛了眸,居然有了几分迫人的气势,“但是你刚才不是在画廊看过了吗?跟我们画廊要的风格不太一样。”   所以这是委婉的拒绝?   苏眠笑了笑,“我明白了。”   她说完,站起身,准备告辞。   “你就这么放弃了?”   苏眠停在原地,没有动,也没回头,她听见迟皙继续说道:“苏眠,你很有才华,但你好像不明白一个道理,你必须足够优秀才能配得上你想要的一切。”   苏眠思维有些乱,好像不太懂迟皙的话,但又好像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她站在那里,自己僵持了片刻,慢慢平复翻涌的心绪,终于再次坐了回去。   苏眠觉得,她好像突然长大了,似乎也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了。   她看着迟皙,尽量维持该有的礼貌,“迟总是什么意思?”   “你别叫我迟总,叫我迟皙或者皙皙,我觉得我们肯定能成为朋友。”   苏眠抿着唇,没有说话。   “我可能说话比较直接,但你要接受这个现实。你在楼下展厅看了一圈,难道看不出来?要么是讨好大众的商业画,要么是名家大作,这个画廊,还有所有商人,都可以用四个字总结,那就是追名逐利。你可能心里不屑,但谁不爱名利?就算是你,你为什么要来这里?要么为了卖画挣钱,要么为了得到大众的欣赏,这不就是利益和名气么?”   苏眠怔怔看着她,居然觉得无法反驳。   “无非是有的人野心小,挣点小钱,有三两个知己认可他就够了,有的人野心大,他要富可敌国,要万人赞颂。你想要什么?你想要全世界看见你的画,让它们发光发热,对吗?”   苏眠突然觉得眼前这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姑娘,比她厉害了不止一点半点,她甚至打心底里开始佩服她。   “你想要的东西不少,还是那句话,你要足够优秀才能配得上最好的东西。大量的财富,世人的赞誉,”迟皙说着,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靠近苏眠,压低了声音,“包括优秀的男人。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躲在男人身后,不过,你愿意吗?我觉得你应该不愿意,对吗?”   苏眠觉得心头像被什么东西震撼了,抬起头看着迟皙。迟皙则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苏眠从小生活优渥,除了那次的意外,几乎没有遇到过波折,一切顺风顺水,什么都唾手可得的感觉,所以她好像并不太会去努力争取什么,画画也只是喜欢而已。   但现在面对迟皙的问题,她终于认真想了一下,是的,她不愿意躲在某个人身后,然后被贴上标签,成为谁的某某。她要的是成为被大众认可的画家苏眠。   “想明白了吗?”迟皙往后退了些,靠在椅子上看她,“我们画廊很欢迎你,但现在你要做一个选择,要么用你的技巧画讨好大众的商业画,给我们挣钱一起追逐利益,这点以你现在的画功,完全可以做到了,要么你就再优秀点,底牌再硬点,让利益来追逐你。”   苏眠现在觉得脑子很乱,这不是说着玩儿的,这是一个重大选择,可能就此改变一生。   迟皙不急不缓道:“你现在可能一时无法做决定,我可以给你时间慢慢想,想清楚了,给我打电话。我们画廊永远欢迎你。”   迟皙说话时,已经拿出了自己的名片放在了苏眠面前,“不管你选哪种,我都很期待跟你合作。”   苏眠脑子里确实很乱,她深深看了迟皙一眼,拿起了桌上的名片,“我会认真考虑的。”   苏眠从咖啡室出来后,一直没有说话,司宴问了几次,她都只说让我安静一下。司宴见她也不像受欺负的样子,只是很认真在想什么,所以也不再多问,带着她去了地下停车场。   苏眠坐在车上时,还在想着迟皙的那番话。   司宴发动汽车,问道:“现在去哪儿?”   苏眠往车门上一靠,有些茫然地看着司宴,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你这怎么回事?去见一下画廊老板,就丢了魂了?”   苏眠垂下眸,半天,说道:“让我再想想再走吧。”   司宴扬扬眉,没说什么,倒是挺听话地熄了火,两人就静静在车里坐着。   苏眠坐在副驾,靠着车门,目光刚好可以从驾驶室那边看到停车场入口处。   一辆黑色玛莎拉蒂开了进来,下到停车场,转弯绕了过去。   苏眠看见了驾驶室里的男人,虽然只一闪而过,还戴着口罩,但她知道,是贺琛。   她蓦地坐直了身体,睁大了双眼,目光追随着那辆车而去。   黑色玛莎拉蒂停在了靠电梯很近的地方,不到一分钟,电梯门打开,迟皙踩着高跟鞋,气势万千地走了出来。   迟皙靠近了玛莎拉蒂,但却停在了车门不远处,然后歪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同时伸开双臂,是个索求拥抱的姿势。   苏眠看着这一幕,手指下意识握紧了,咬住下唇,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辆黑色的车看。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她的心跳一点点重起来,呼吸也逐渐急促。   终于,黑色车门打开了。   车主人大约是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迟皙的要求,下了车。   贺琛已经戴上了帽子,整张脸几乎完全被遮住,但苏眠隔着玻璃一见到那道身影,就认出他了。   贺琛大概怕被拍到,一直微低着头,也不敢四处乱看,下了车,就径直走到迟皙面前,一把抱住了她。   他个子很高,微躬身抱住迟皙时,将她完全遮住了,很标准的保护姿态。   苏眠的心跳在刚才等着看贺琛会不会下车时,已经随着时间一秒秒越跳越快,现在,却像骤然停了一下,好像心率失常,一瞬间手脚冰凉,脑中一片空白,呼吸都停了般。   她手指下意识抠住了沙发,死死盯着那边看,长长的睫毛开始颤抖。   贺琛动作很快,拥抱过后,立刻回头替迟皙开副驾的门。   在他转过来时,目光也扫了过来,苏眠惊了一下,立刻趴在了操作台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但好像也没必要让贺琛知道她在这里。   苏眠侧趴在操作台上,从驾驶室的窗户看见那辆黑色玛莎拉蒂开上了出口斜坡,很快消失不见。   苏眠瞬间像脱了力般,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但心脏像被谁攥了一把似的,紧了一下,随后一点点缩紧,有些难受。她睫毛微微颤抖着,眼眶逐渐泛红。   司宴刚回了几条信息,一扭头,见小姑娘趴在那里,小脸苍白,眼眶泛红,像丢了半条命似的,比刚才状态还行差。   就回了几条短息,这又怎么了?   “苏眠,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司宴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温,却被苏眠冰凉的手抓住了手掌。   “生病了?手怎么这么凉?”   司宴说着,就着急要打火开车。   “司宴,”苏眠趴在那里抬起大眼看他,声音又低又软,有气无力的,但却格外坚定,“我想考佛美。”   司宴愣了一下,“佛美?”随即,他宠溺的笑了笑,顺手揉了一把苏眠的头发,“行啊,你高兴就行。” 第38章 苏眠,乖乖接电话……   在学绘画的人中,走纯艺术路线的,谁不想去佛罗伦萨美术学院呢?   苏眠也想去,很久之前就想去。   她从高二就开始准备了,按照佛美要求和风格制作作品集、学习意大利语、学艺术史、看展览、研究佛美入学考试的各种题目和要求、分析每一幅考核通过的画作、按照佛美要求去作画……   她准备了很久,最后却被一场意外打乱,别说出国,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连家门都不出。   兜兜转转绕了两年多,她现在似乎又要回到原本的轨道上去了。   苏眠周末没有去工作室,她的身体状况,选择考佛美并不是件小事,她必须跟简俪好好商量。   简俪一个女人撑着一个不算大的公司,在各种资本的夹缝中生存,处处都要亲力亲为,确实是忙得挤不出一点时间了。   苏眠只能去她公司,但简俪正在开会。   以前苏眠对她这种忙碌状态十分不满,现在却完全能体谅了,甚至有些心疼。苏眠没让前台通知,自己去了休息室。   接近午饭时间,休息室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简俪推门进来了。   苏眠正坐着喝前台送过来的茶水,听见动静,放下杯子,抬头看了过去。   简俪穿着一身做工精良的白色职业套装,掐着腰身的西服和垂顺带风的西裤,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挺拔而干练,长发一丝不苟的束了起来,在脑后挽成发髻,让她显得越发气势逼人。   但她脸上焦急而惊喜的神情,与这一身装束格格不入。在看到苏眠的一瞬间,她立即就笑了起来,保养得宜的眼尾也露出了掩藏不住的纹路。   苏眠在看见那两道皱纹的瞬间,心头闷闷的有些难受,鼻头就跟着发酸,这两年简俪好像突然就开始老了。   “眠眠,你怎么来了?”简俪的声音是欣喜的。   苏眠立刻垂下眼,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却闷闷的带着鼻音,“妈,我有事跟你商量。”   简俪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脸上有纠结一闪而过,但随即又笑了起来,“行,有什么事慢慢说。”   简俪已经走在她身边坐下,顺手帮她把腮边乱了的长发整理一下勾在了耳后,“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才几天没见,我怎么看着你又瘦了?视频里看着,倒是没看出来啊……”   简俪开始絮絮叨叨,跟天下间所有的母亲一样,操心着孩子细微的变化,完全没有了简总的气势。   苏眠心里酸酸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考佛美的事了。她是高二那年出事的,在那之前,她也打算考佛美,当时她觉得简俪又强势又冷漠,她可以放心去意大利,甚至有时候她觉得去意大利是为了躲开简俪。   那时候,苏眠心里只有自己的喜好和梦想。   可是这两年,简俪陪她走过最黑暗的阶段,简俪偷偷躲在房间里哭,简俪以为没人时尖叫摔东西发泄,苏眠都看在眼里,她终于能体谅她,也终于明白了简俪其实很软弱,与其说她需要简俪,不如说简俪离不开她。   如果没有她,妈妈大概也没了撑着公司努力下去的动力吧。   苏眠咬着嘴唇看着简俪,想要说话,却觉得喉咙发紧,说不出一个字。   简俪抚着她头发的手僵了一下,显然也感受到了她的纠结。   “眠眠,你想跟妈妈说什么?”   苏眠抿抿唇,抓住了简俪的手握住,“妈,我想考佛美。”   简俪怔住,半张了嘴看她,一时居然说不出话了。   苏眠捏了捏她的手,“妈……”   简俪急急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怎么突然想去佛美?”   “我以前就想去。”苏眠垂下眸,声音变得很小,“现在只是继续而已。”   “眠眠,妈妈肯定会全力支持你追求自己的梦想,但是……”她顿了顿,反握住了苏眠,安抚般拍着她的手背,“你现在的情况,要出国,妈妈不放心。”   别说出国,她就是读大学寄宿,简俪都恨不得每晚去看着她。   “妈,我知道,我也想过,但我不能一辈子这样。”   “我觉得这样挺好。”简俪声音低了很多,明显不是那么有底气了。   “妈,你不可能一辈子护着我,我总得走出第一步,”苏眠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简俪,“如果我一直缩在你身后,你会越来越累的。”   简俪愣了一下,眼眶瞬间就红了,她连忙侧头,躲开苏眠的目光,“妈妈不累。”   “简俪女士。”苏眠握着简俪的肩膀掰正她,一字一顿道,“是人都会累,随着时间拉长,你会越来越累,你可能不在乎,因为你爱我。但我在乎,因为我爱你。”   简俪快速擦了擦眼角,一把抱住了苏眠,“眠眠……”   “妈,我二十一了,很快二十二,你以后不用那么累,我可以的。”   简俪没再说话,抱着苏眠压抑地呜咽起来。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自己撑着一个公司,一路走来有多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苏眠身上,对苏眠严苛到不近人情,直到苏眠被逼崩溃发生了意外。   自责几乎将她折磨疯,精神也接近奔溃,但她将所有难过和煎熬都默默忍下,在苏眠面前表现得坚不可摧,陪着她走过最黑暗的那段时间。   现在,她也许真的可以松口气了。   简俪推掉了下午的应酬,跟苏眠在公司附近的餐厅聊了一下午。   苏眠的情况比较复杂,她现在已经大二,很快大三,此时考佛美,是无法拿到美院毕业证的,等于前面两年白念了,如果等到大四再考佛美,研究生并没有纯绘画专业。   不过苏眠觉得无所谓,这两年学了技巧和能力,不算白念,证书并不重要。这点没问题,就剩下考试的事了,专业考试苏眠肯定没有问题,只要稍微研究一下佛美偏好的风格,然后制作作品集就行,重点是意大利语的学习。   佛美的考试是九月,现在只剩两个月,学意大利语肯定来不及,只能等明年。还有一年多时间,语言考试应该也不成问题。   现在最严重的问题,就是她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症,这个问题解决不了,其他都是空谈。而且这种心理疾病,到底能不能痊愈,什么时候会痊愈,都是未知数。   最后,苏眠跟简俪商定,她一边学意语一边去周周那里做康复治疗,到明年看周周给出的评估,再决定报考与否。   不管怎么样,都要努力一次。   周周那边由简俪去沟通,说明情况,好制定合适的康复计划。而美院附近很多培训机构,苏眠就自己去找意语培训。简俪终究还是不放心的,给童二打了电话,拜托她陪苏眠一起去,这才让苏眠离开。   童二性格外向爱玩闹,朋友多,很快就让人联系了靠谱的培训机构,两人开车过去,十分钟就搞定,还打了八折,免了两人四处打听比较。   “苏眠眠,你真决定考佛美了?”回学校的路上,童二都还不太敢相信。   苏眠跑了一天,确实挺累,懒懒靠在车门上,眼神泛散地看着前挡风外的马路,随意嗯了一声。   “不是,你这受什么刺激了?”童二没有一蹙,快速瞟了她一眼。   “没受刺激,”苏眠顿了顿,脑海里骤然就想起了迟皙的话,“我不想躲在任何人后面,我要足够强大,配得上我想要的一切。”   童二做了个牙酸的表情,啧啧有声,“你这是文青的中二之魂燃起了?别扯那些文绉绉的,咱们说通俗的,就是苏眠眠要出名,这样才能有钱有男人,对不对?”   苏眠轻笑一声,“神经病吧。”   “切,”童二提高了音量,“你就说,对还是不对!”   苏眠迟疑了不到一秒,就坐直了身子,大喊道:“对!”   “童二和苏眠,就是要名气要票子要男人!对不对!”   “对!”   苏眠应一声,看向童二,两人相视而笑。   “这样坦坦荡荡多好,跟我还藏着掖着?咱们不偷不抢,想要就凭本事拿,不丢人。”   “以后可能就会很忙了。”苏眠掰着指头算,“除了正常的学习生活,还要准备佛美作品集,研究风格,学意语,还要经常去周周那里。”   童二舔舔牙,扬了扬眉,“你晚点把你每周去周周那里的时间给我,我空出时间送你过去。”   童二自己有辆小吉普,倒是方便,但她是出了名的夜场女王,朋友满天下,恐怕空闲时间不多。   “不用了,我自己坐地铁去就行。”   “别呀,周周他们医院离学校可不近,多累得慌?而且你看啊,我要是送你,你在车上没事,还能听听音频学意语,这多好?”   苏眠沉默了会儿,突然福至心灵,猛地睁大了眼,“你不会是看上周周了吧?”   童二只是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模棱两可道:“凭本事要我想要的呗。”   苏眠嘻嘻地笑,促狭道:“我还以为你会喜欢那种夜店小王子,带耳钉纹纹身的那种,没想到你会喜欢这种啊。”   童二也不气,笑着接她的话,“这种是哪种?”   “就周周这种,看起来温和干净的。”   “我挺喜欢这种温和挂的,好像贺琛也是这类吧,搞不好我还得喜欢贺琛。”这回轮到童二笑嘻嘻打趣她了。   但苏眠没像平常一样笑着骂她,反而沉默了下来,脸色也变得不是很好。   听见贺琛的名字,就想到停车场的那一幕,心情突然就低落了起来。她决定考佛美,好像是从一团阴霾中走了出来,现在,却又被另一团奇怪的阴霾笼罩了。   苏眠没有说话,车里一片死寂。   突然,一阵温和低沉的声音打破了窒息的沉默   “眠眠,接电话了,我是贺琛,乖乖接电话,别让我着急……”   苏眠:!   童二:……   “苏眠眠,你有点生猛啊,敢搞这种铃声了。”童二笑得不行,“我操,没看出来,你丫的挺会做梦。”   苏眠没有管童二的调侃,她完全懵了,没想到贺琛真会打电话。她心里很乱,意外、惊喜、郁闷、赌气……各种情绪杂乱交织,让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干脆挂断了电话。   她心里很乱,不知道接通了要说什么。停车场的事让她有些郁闷,但她的立场不能跟贺琛说什么,更不能生气,她自问也做不到若无其事,所以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贺琛才好了。另外,她知道对面的人真的是贺琛,到底是心虚,不敢当着童二的面接电话。   有了后面这个理由,她总算理直气壮了一些,不是自己莫名其妙毫无立场地赌气,主要是怕童二听见。   但接下来几天,她也没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拒接贺琛的电话,并且不回他的信息了。   也许是太忙了,忙到一分钟回个信息的时间都没有。   苏眠这么说服自己,同时也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回到原本的轨迹上,朝着佛美前进,不被任何人影响。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自欺欺人,但她知道,随着时间流逝,该淡忘的都会淡忘。 第39章 这个表白也太油腻……   还不到六月,海岛上风大,温度就更低一些了,看起来阳光明媚,气温却不到二十度。《画魂》剧组拍的是盛夏的戏份,演员一个个穿着短裤T恤,顶着呼啸的海风深情演绎。   刚拍的几个镜头效果不错,郑万风让大家休息半小时,安排剧务弄点热饮过来让大家暖暖身子。   郑导刚说完,有戏份的几个演员立刻穿上了助理递来的冲锋衣,裹着薄毯往车里钻,只有贺琛是个例外。   他接过邢楼递来的衣服抱在怀里,先从衣兜里拿出了手机,然后就这么一手抱在衣服一手举着手机往远处的礁石堆走。   这岛上信号特别不好,贺琛来这里几天,找了好久,才摸索出礁石那块信号最好,而且还不稳定,阴天下雨都没信号,有时候风太大也不行。真的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能碰上一丝信号。   邢楼见他拿着手就往礁石那边走,当然知道他要干什么,这位祖宗这几天一有时间就围着礁石转了,他瞅着都上火。   “哥,你先把衣服穿上啊。”   “好。”   贺琛应了一声,人已经爬到了礁石堆上,直接抱着衣服往那儿一蹲,开始摆弄手机,活像劳务市场等活儿的苦力。   邢楼看得直摇头,过去从他怀里拿出衣服,“咱先把衣服穿上。”   贺琛自己蹲在那里,一直蹙着眉看着屏幕,信号格一显示出来,他就摁了“1”键位拨通了苏眠的电话。   然而只嘟了一声,就响起了机械女音:“您好,您拨打……”   贺琛一听这声音心里就烦,直接挂断了,举着手机抬头看邢楼,“又没信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妆容原因,贺琛仰头看过来的模样看着又无助又憔悴,格外可怜。   邢楼都不忍心看了,“过几天就回去了,你别折腾了。”   他话音落下,手机却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居然是贺琛。   “啧,祖宗,你又玩儿什么……”   他话没说完,被贺琛阴沉的神情吓得噎在了喉咙里。   “有信号,你的能打通。”贺琛沉着脸,站了起来。   邢楼不明所以,“啊,所以呢?”   贺琛没回他,淡淡瞥他一眼,周身低气压明显,“借郑的手机,给苏眠打个电话。”   “干什么?”邢楼问完,反应了过来,瞬间睁大了眼。   卧槽,贺少爷这是被苏眠针对了??坐拥千万老婆粉的国民老公啊,一个接一个的吃闭门羹,想想……还挺特么带感是怎么回事?   不过邢楼不敢多想,因为贺琛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他赶紧三两步跳下礁石,跑去找郑万风了。   贺琛看着邢楼走远,沉着脸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拨通了迟皙的电话。   “迟皙,你是不是跟苏眠说了什么?”   那端,迟皙轻快的声音响了起来,“二哥,你怎么不叫我皙皙了?”   贺琛压着火,“回答我的问题。”   “切,我没说什么,不就是按照你说的,帮她一把?那天你来画廊,我不是都跟你说了?”   “那天去过画廊后,她就不接我电话了。迟皙,你别胡闹,眠眠跟你不一样。”   “这就护上了?”迟皙那边笑得像只狐狸,“二哥,我跟你说,我给你探了探小眠眠的口风,感觉人家也没看上你,该不是你死缠烂打的,人家烦了,不愿理你了?”   贺琛居然真的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冷硬道:“不可能。”   “挺自恋的。二哥,我承认你长得特别好看,还有成千上万的小姑娘为你哭为你笑,但你也有不少黑粉,所以有人不喜欢你,那也很正常,你要接受……”   “迟皙!”贺琛显然憋不住火气了,声音提高了几个八度。   “啊……二哥,你那里真的信号不好,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啊……那先挂了,下次漂流瓶联系吧……”   迟皙说完,话筒里就传来了嘟嘟声,隐约还有她最后几声得逞的笑。   苏眠是在去培训班的路上接到电话的。   “喂,郑导?”她不太明白郑万风为什么给她打电话。   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的却是邢楼的干笑,“眠眠啊,没事,就是好久没联系了,问问唐老身体怎么样。”   苏眠头皮一下就紧了起来,她又不傻,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握紧了手机,默默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尽量平静道:“师父挺好的,楼哥有时间可以去工作室玩。”   “好嘞,当然去了,也得看看眠眠你啊。那个……”邢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了,“你最近没什么事吧?”   “我啊,没、没什么啊,就是很忙,设计院学姐月初要搞毕业展,拉我过去帮忙设计衣服,还让我帮着走一圈。我哪儿会这个,还得学呢。”   她敷衍得很明显了,但邢楼也不好往深了问。邢楼跟着贺琛很多年,太了解他的狗脾气,背着苏眠,自己苦兮兮在这里吹凉风找信号,但千万不能让苏眠知道,不然他就觉得颜面扫地,能气好几天。   邢楼瞎扯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苏眠停在街边,看着黑了屏的手机发呆,过了好久,才想找回思绪般,点开了贺琛的微信对话框。   【贺老师,抱歉,我这段时间特别忙。你前几次打电话,我刚好在上课,下课就忙着写功课,又给忘了。抱歉,你别介意】苏眠看了几遍,越看越觉得不合适,又一个个字删掉,最后只发了个【抱歉,我最近有点忙】。   信息发过去,苏眠仍旧站在街边没动,一瞬不瞬盯着屏幕,像个期待礼物的孩子。   但她的礼物终究没来,已经过了上课时间,贺琛也没有回信息。看着对话框里那条孤零零的信息,苏眠心里堵得慌,觉得好像是自己把贺琛推远了,但细细想,又觉得贺琛好像原本就是遥远的存在。只是她自己想得多了,要得多了,就有些不讲理了。   不过苏眠的这点愁绪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快节奏的生活淹没了。她每天确实很忙,陀螺般高速旋转,现在美院课业、佛美考试、复健治疗像三匹饿狼跟在她身后,让她不能停下来。   设计院学姐的事她原想推了,但架不住学姐一直劝。而且之前也确实是她自己答应的,也不好意思一直推,显得自己拿乔,只好应了。   毕业展就定在六月五号,只有一周的时间了。但苏眠太忙,一直到毕业展前两天才挤出时间跟着戏剧学院的小姑娘学了会儿台步。   一直以来,简俪对苏眠的要求都是比较严格的,所以苏眠对这种临时抱佛脚的练习完全没有信心,坐在后台时,整个人都紧张得僵着身子。   后台一片杂乱,这个喊那个叫,准备上台的人更是急得火烧屁股,满后台跑,不是掉了这个就是找不到那个了。设计师们还得忙着做最后细节修改,负责化妆的举着刷子四处扫脸蛋。   苏眠被这环境影响,变得更加紧张了,坐在自己凳子上,动都不敢乱动,留心停听着上台顺序。   “亲爱的,你放松点,”童二一屁股坐在她身边,拉开一罐可乐递给她,“就一设计学院的走秀,随便走一圈下来就行了,别紧张。”   苏眠接过可乐,却没喝,握在手,喃喃道:“我怕搞砸了,没法儿向学姐交代。”   “交代什么?你要在台上摔了,你出丑,又不是学姐出丑,你不需要交代。”   苏眠噗嗤笑了,“好像也对。”   她说着,低头打量了一下脚下的高跟鞋,十二厘米的恨天高啊。她这辈子穿过最高的鞋,鞋跟也就三厘米。   早知道自己要穿这样的鞋,当初搞设计理念时,她就不提什么旗袍中国风了。   童二见她看着鞋跟,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也打量了几眼。   苏眠刚才换衣服出来时,她还真被惊艳了一把。苏眠向来都是偏休闲文艺风的打扮,虽然也清纯漂亮,但平平淡淡的,现在换上新式旗袍,配上偏浓的妆,再加上高跟鞋,女人味简直扑面而来。   若不是她满脸紧张出卖性格,活脱脱就是那种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妖艳骨,绝对的人间祸害。   苏眠这身装扮,本来就很不习惯,加上准备上台的紧张,现在再被童二打量,整个人格外不自在,“别看了,我都发毛了。”   “你发什么毛?我跟你说,苏眠,你今晚这个秀走完,当晚,我们校内论坛你就能HOT,追求者再加一个连。”   “你怎么不说再加一个帝国呢?”   苏眠笑了,明眸皓齿,红唇似火。   “卧槽卧槽卧槽,你别笑,求求你了。”童二边说边装模作样捂着眼睛,“你再笑,我要弯。就咱俩现在这形象,我觉得还挺像。”   苏眠被她逗得咯咯笑,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苏眠被学姐安排到了她们这组的压轴,最后一个出场。前一组还没出场,她们这组就要去边上候着了,苏眠最后出场,站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上台。   她虽然有些紧张,但上了台倒是不怯场,表面云淡风轻不负高岭之花的盛名,这多亏简俪多年培养,台下的观众都被她当成了萝卜白菜。   苏眠出现在台上,聚光灯一打在她身上,观众席就沸腾了。不少其他院系的学生就是冲着她的名字来的,他们不看衣服,只看人。   都是年轻气盛的小哥哥小姐姐,躁起来分外热闹喧嚣。   苏眠被这热闹的氛围唬的愣了一下,但随即回过神,默念着戏剧学院小姐姐教的要点:挺胸抬头,微垂眼,保持“看谁都不爽”的高级姿态,走路保持节奏力度,要甩裙带风。   苏眠走向t台前端,欢呼声更大了。   虽然旗袍的开叉并不高,但随着她走动的节奏,裙摆翻飞,缝隙处不时露出雪白笔直的腿,这种若隐若现,格外让人遐想。   苏眠走到前端,踩点旋转,然后按安排摆了po色,冲着观众席笑了一下。   有了刚才的高冷对比,此时的笑容瞬间惊艳全场。   观众席上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就在这海啸般的欢呼中,一声大喇叭声开天辟地般响了起来廖丞举着电子喇叭,高声呐喊:“苏眠,我爱你,当我女朋友吧!求你了!”   底下尖叫、欢呼、起哄声响成一片。   苏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脚下一顿,差点摔倒,幸好只是稍稍踉跄一下,很快又按照原线路走了回去。   她除了安排好的那个笑以外,全程保持了“看谁都不爽”的姿态,依旧走路生风,踩着富有力度和节奏的步伐回了后台,好像完全不受廖丞的影响。   其实她慌得恨不得跑回去。   刚退到幕布后,她立刻就弯腰靠在了墙上,长长吐口气,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外面潮水般的起哄声还没平息,她的心跳也砰砰砰快得平息不下来。   “臭特么王八蛋,砸场子吧,兔崽子。”童二骂骂咧咧过来了,把手里的温牛奶递给苏眠,一把搀住她往休息区走,“廖丞真特么骚得慌,不出点风头就浑身难受。”   苏眠喝了口牛奶,一点点恢复过来,这种感觉不太好,但不是那种被异性强迫的应激反应,而是大庭广众下成为奇怪焦点的正常尴尬和恼怒。   她默默想了想,明年应该可以完全恢复的,现在她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容易受刺激了。   童二带着她去了人稍微少点的地方休息,不过整个后台都杂乱无章,还是会有人来来往往。   “眠眠,别瞎跑,跟这儿等着我,我去帮学姐收拾衣服,一会儿去吃庆功宴。”   苏眠现在冷静了下来,才觉得脚踝有些疼,但不厉害。她不想扫兴,也就没跟童二说,只说太累了,不想去吃饭,一会儿想回寝室。   童二想了想,觉得她大概不想见到廖丞,也没勉强,“行,那你等着我,十来分钟,我帮着收拾好了,送你回去。”   靠近台前处比较乱,大家都挤在那里,化妆台和简易换衣间都在那里,倒是离台前最远的进门处人比较少,即便有人,也是路过就走,不会在门口停留堵路。   苏眠就在靠近门边的地方坐着,稍微安静一点。   大家都热火朝天地忙着T台相关的事,进进出出的人倒是少了,所以有人走进来时,苏眠就下意识看了过去。   等看清来人,她一下就愣了,瞪圆了眼,好半天才呐呐道:“楼哥?”   邢楼笑了一下,但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楼哥,你怎么来了?”   苏眠刚准备站起来,动作却骤然顿住,因为她看见了紧随着邢楼走进来的贺琛。 第40章 贺琛:没想到有一……   贺琛像往常一样,戴着帽子口罩,只是这次,他没有压低帽沿,一双眼基本露在外面。   苏眠正准备起身,对上那双微垂着的眸子,瞬间就被贺琛周身的低气压给吓到了,僵直了背坐了回去,居然不敢动了,就抬着眼巴巴地看他。   贺琛那双好看的眸子一扫往日的温和,黑沉沉地盯着她,显得格外冰冷,他整个人的气压也莫名低沉强势。   苏眠知道自己拒接电话拒回信息的行为,确实无聊又任性,多少有些心虚。   她的心慌了起来,身子哆嗦了一下,往后退了退,僵直的背脊紧紧贴在了椅背上以寻求安全感。   贺琛没有说话,一瞬不瞬盯着她,迈开长腿,直直走了过来。   看着他快速走近,苏眠心跳乱了,双手撑着椅子想要站起来。但她太过慌乱,又穿不习惯高更鞋,脚一滑,踢到了椅子腿,脚踝撞了上去,原本就轻微扭了一下,现在更疼了。   她下意识皱起了眉,轻“嘶”了一声,再次坐回椅子上。   “别动。”   贺琛低低沉沉的声音响在耳边,不同以往的温和,有些冰冷生硬,显然情绪不好。   苏眠梗着脖子抬头,看见贺琛居高临下看着自己。她对上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眸子,压迫感骤然袭来,呼吸似乎都变得困难了,她细白的手指紧紧抠住了椅子边缘,死死抿着唇,整个人紧绷着。   贺琛看了她片刻,没有说话,自顾蹲了下来。   苏眠紧张地并拢双腿,并慢慢缩进了椅子下。   贺琛蹲在她面前,骤然抬起眼看她。突然,他眸子里的冰雪好像逐渐消融,眉眼也快速地弯了一下,似乎被苏眠的举动取悦到了。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板着脸的状态。他这几天暴躁的每时每刻都想砸手机,这小丫头倒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过得美滋滋的,全场追捧不算,还有人高调告白?   他不能那么快就消气,得再气一会儿。   贺琛想着,垂下眼看向苏眠裙叉处露出的修长小腿。   小姑娘皮肤白得有些晃眼。裙叉开得不算高,膝盖上方大约十五公分的样子,苏眠个子不高,腿倒是挺长,纤细匀称,皮肤白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格外吸引人注意。   贺琛眸光微动,掩在口罩下的薄唇抿紧了一些,压住心头的躁动。   苏眠注意到贺琛一直在看自己的腿,整个人更紧张了,仿佛那片肌肤在他的目光下着了火,温度一点点升高,蔓延至全身。   她窘迫地咽了咽口水,偷偷挪动双腿,试图将它们藏到椅子更里端去。   然而她刚动一点,贺琛宽大的手掌就直接抓住了她的脚腕。她脚腕处细嫩的肌肤紧贴着贺琛的掌心,火热的温度一点点传过来,顺着她的脚腕蔓延至全身,让她整个人都在发烫,心脏跳得像是要蹦出胸腔。   紧张、害怕、激动、羞窘甚至隐隐的期待,各种感觉杂糅在一起疯狂冲撞着她的大脑。苏眠有些晕乎,不知所措,只死死贴着椅背,手指用力抠住椅子边缘,几乎紧绷到了极致,想要失声尖叫。但她死死咬住了下嘴唇,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不论什么时候,不论是否在赌气,她都一直记着,不能让别人发现贺琛。   贺琛抓住她的脚腕抬起她的腿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格外嫌弃地瞥了一眼恨天高,顺手脱掉了。   苏眠紧张的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圆润可爱的脚趾下意识蜷了蜷。   贺琛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脱下了西装外套盖在苏眠腿上,遮住了露出的大片白皙肌肤,这才抬头看向她。   苏眠原本就很紧张了,现在被贺琛这么盯着看,简直恨不得瞬间隐身逃跑。她几乎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地看着贺琛。   谁料就在这种格外紧张凝滞的时刻,苏眠突然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嗝。   苏眠:……   贺琛:……   就在苏眠窘得想要原地自、爆时,骤然听到了一声闷闷的轻笑,低低沉沉地擦过她的耳膜,震得她心脏乱跳。   这是笑了啊?   贺琛板了一晚上的脸终于有了笑意,看向她的那双眸子里冰雪消融,又有了万千星光和融融暖意。   苏眠的紧张也随之消散了一些,但声音还是有些抖,“贺、贺琛……”   他闷闷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显然,火气还没消完。   “你干什么?”苏眠说着话,下意识就要往回收腿,却被贺琛不轻不重地摁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磕了脚踝,不疼?”   他故意严肃地看她。   苏眠抿了抿唇,不说话,怂得很明显。   贺琛看着她,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个东西塞进她手里,“别抠椅子了,伤指甲。”   苏眠手心里传来软糯的触感,又一个贺琛Q版玩偶。   她使劲捏了捏,像在发泄。   贺琛的声音带着笑,“你要捏死我?”   苏眠脸一红,侧头看向一边,不肯接他的话。   贺琛也不在意,自己双手搓热了掌心,握住苏眠露在外面的脚踝慢慢揉了起来。   奇异的触感传递开来,激得苏眠差点跳起来,幸好被贺琛眼疾手快摁住了腿。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可以弄的……”苏眠小小声拒绝,完全不敢去看贺琛的眼睛。   她察觉贺琛似乎没有松开的意思,忍不住往回缩腿。   贺琛一把摁住她的小腿,沉着声唬她,“乖乖待着,动静大了,会被发现的。后台这么多人,你明天要跟我上热搜?”   被他这么一说,苏眠瞬间一动都不敢再动了,抿着唇板着小脸,视死如归地坐在那里,一双眼时刻注意着周围来往的人。   贺琛失笑,这是拿住小姑娘的死穴了?   看来还挺在乎他的?贺琛想着,嘴角就忍不住往上扬,多日来笼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   苏眠的心思已经完全被“不能让人发现贺琛”这件事占据,身体不再紧绷,只是警惕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突然,童二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应该是收拾完东西,准备过来接她回去。   苏眠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她想叫贺琛走,但童二已经看了过来,并且注意到蹲在地上背对着自己的男人了。   她满脸诧异地看向苏眠。   苏眠慌得一批,想也没想,抬手就抓住了棒球帽沿,使劲儿往下一拽,将贺琛上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贺琛不提防她这猛虎般的操作,高挺的鼻梁被坚硬的帽沿狠撞了一下,鼻头一酸,差点要爆粗口。   “我朋友来了,你赶紧走。”   “嘶……”贺琛抬起帽沿,单手捂着鼻子,闷闷道,“我这么见不得人?”   童二发现情况,八卦之魂熊熊燃起,简直是以飞的速度小跑过来。   苏眠吓得魂都要掉了,没心思跟贺琛扯皮,眼疾手快地抓起腿上的外套,直接兜头把贺琛罩住了。   贺琛:……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情的对待我?   “快走。”苏眠着急地催他。   邢楼也发现了快速靠近的童二,立刻跑过来拉着贺琛就走。   贺琛的怨气十丈高,但好歹是个成熟的影帝了,只能憋着闷气,跟着邢楼跑掉了。   童二赶过来时,两人正好出了大门,她这心急的啊,拔腿就要追。   “童二!”苏眠立刻喊住她。   “一会儿再拷问你!”童二丢下一句话,又要去追。   “我脚扭了,好疼。”   苏眠捏着嗓子,连白莲哭腔都搞出来了,终于挽留住了童二追逐八卦的疯狂脚步。   “啧,你故意的吧你!”童二拧着眉骂骂咧咧的,但终究还是走回来了,“真扭了?”   苏眠的脚踝确实有些肿,不严重,但刚才又磕在椅子腿上了,红了一片。其实也不算多严重,但她皮肤白嫩,衬得那片红肿显得格外吓人。   “穿不习惯高跟鞋。”苏眠撇撇嘴。   “嗐,你可真够可以的,刚才见你在台上气势万千的,还以为你穿着恨天高也能健步如飞呢。”   童二弯腰去扶她,但动作到一半,却顿住了,“刚才那是谁?”她说着话,嗅了嗅,“操,还喷香水呢?够骚包的呀。”   苏眠心虚地目光乱飘:“没有吧,木质香,还好吧?”   “你少转移话题,刚才跪在这儿的那个男的是谁?”   “没跪,哪儿跪了!”苏眠还挺激动。   “别扯其他的,就说是谁!”   童二虎视眈眈望着她,完全不给她回避话题的机会。   “啊,就、就司宴嘛。”   司宴跟贺琛身形差不多,童二离得远,应该看不出来不对。   童二啧了一声,疑惑地皱起眉,“不是,他有病啊,他躲什么?见不得人?”   童二是知道苏眠的情况的,能靠她这么近的异性,肯定是她非常熟悉并且信任的。苏眠身边这样的异性就那么两三个,所以童二一点都没有怀疑她在瞎说,反倒是觉得司宴有点古怪。   “不行,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滚回来,今天非得让他好好说说,为什么见了我就跑。”   苏眠吓了一跳,赶紧拦住她,“他可能不太想见你?”   “他有病吧?我看见他,我还烦呢。”童二十分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苏眠有点头疼,谎话越来越圆不下去了。童二跟司宴原本就不太对盘,现在这是火上浇油。   她只好强行解释,“不是,就是他最近做了点手术,样子不太好看……”   “卧槽!”童二喊了起来,一脸发现了新大陆的神情,“这王八蛋是不是去整容了?他可终于想明白了,终于能够正视自己了。我哪天就得突然袭击,去看看他脸肿成猪头的样子,顺便拍照留念。”   苏眠:……   苏眠默默掏出手机,给司宴发了条信息。   苏眠:【师兄,你想整容吗?我出钱请你啊。我这里有优惠券,打八折哦。】司宴:【我看你是皮痒了!】 第41章 惊!!昨晚跪你面……   童二送苏眠回宿舍,路上去了趟校医处,医生看了说苏眠脚踝没大碍,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让她自己这两天注意着点就行。   童二见她没什么大事,拿了药,送她回寝室,叮嘱了几句,就赶去参加学姐的庆功宴了。   苏眠回了寝室,还没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贺琛发的信息。   贺琛:【苏小姐,我一会儿要去参加颁奖典礼,你让我怎么去?】接着,他发了一张自拍过来。   还是那张帅气逼人的脸,只是满脸的生无可恋。苏眠点开看了一眼,见他高挺的鼻梁上有一块突兀的青紫,应该是刚才被帽子磕的。而且脖子靠近喉结处,还有一道不太深的血痕,是被西服上的配饰胸针划了一下。   苏眠懵了。   苏眠:【这怎么办啊?】   贺琛应该一直在等着,秒回了信息,不过发来的是条语音。   寝室刚好没人,苏眠点开了。   贺琛低低的声音在宿舍响了起来,带着几分无奈的轻笑,“能怎么办,辛苦一下化妆师。如果实在遮不住,就说是我家小猫挠的。”   我家小猫挠的……   还挺正常一句话,苏眠却觉得脸突然烫了起来,就电视里演的,一般男人被自己女朋友或老婆挠了,都说是家里小猫挠的。   苏眠想着,自己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脸,她真的想太多!以后少看电视剧!   她还在纠结怎么回,贺琛的信息又过来了。   贺琛:【我要进去了,一会儿再聊。】   紧接着,他又发了张照片,居然正儿八经地拍了颁奖典入场处的红毯。   苏眠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张照片,心头甜得冒泡,一个劲傻笑。   苏眠跟贺琛聊完,正准备卸妆,却接到了司宴的电话。   “师妹,在寝室吗?”   “在,干嘛?要整容啊?”   “死丫头,等我打死你。赶紧的下楼。”   苏眠:……我才不呢。   “快点的,我就在你们学校外边,师父说一会儿要介绍几个前辈给我们认识,让我来接你。你不是为了你们学姐请假了,不用去辅导班么?今儿刚好周五,晚上就跟工作室住。”   苏眠应了一声,“可是师兄,我脚扭了。”   “……行行行,我跟门卫说说,把车开到你们楼下来。”   “我师兄全天下最好!”   “那你说一个,司宴比贺琛好多了。”   司宴刚说完,就听见了对面嘟嘟的忙音。   这就叫自取其辱。   苏眠原本想收拾一下,但刚才为了演出化了妆,头发也做了造型,全是发胶,真不是几分钟可以收拾好的。她只能作罢,换下了旗袍和高跟鞋,穿了件比较配合妆容的长裙。   她下楼时,司宴已经开着那辆闪瞎眼的蓝色保时捷等在楼下了。   苏眠实在不想成为焦点,只能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司宴双手环胸,倚在车边装逼,看见苏眠,居然扬起眉,呵了一声,“苏眠眠啊,搞这么隆重啊。”   苏眠白他一眼,“刚帮学姐走秀,你少发病了。”   司宴笑嘻嘻迎过来,“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没见你打扮这么隆重过,拍个照留念。”   他边说着边掏出手机,同时揽住了苏眠的肩。   苏眠皱眉推他一把,“赶紧走,别闹了。”   “你要不拍,我就不走,”司宴夸张地挥挥手,“看,我的蓝色小车跟你多配?香车美人,绝对要成为你们学校的焦点。”   苏眠自己往这里一站,来往的人都会多看一眼,何况今天还搞了个比较隆重的妆容,然后旁边一辆非常骚包的蓝色豪车,再加上一个浮夸到极致的男人……   她绝对要成为焦点。   苏眠觉得一阵窒息,头皮都麻了,她一把拽住司宴,快速道:“赶紧拍。”   司宴笑嘻嘻凑过来,举起了手机,“你笑一个,□□ile懂不懂?又不是被我绑架了。”   苏眠嫌弃地瞥他一眼,深吸一口气,咧出一个被迫营业的微笑。奈何演技不够,笑得比哭还难看。   “很好,就这样。”司宴倒是笑得挺开怀,“苏眠眠,如果你被绑架了,那就笑一笑。”   苏眠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司宴眼疾手快摁了快门,两张笑得跟花儿似的脸就定格在了手机里。   司宴边摆弄手机边安排:“我把照片发给你了啊,一会儿你发朋友圈。”   “干嘛?”苏眠老大不愿意。   “不发我就不走。”   苏眠咬咬牙,最终发了照片,并且配文——司憨憨。   司宴看了也不在意,乐呵呵跟捡到宝似的。   苏眠昨晚跟着唐箴和司宴去吃饭,认识了些师叔师伯,知道她要考佛美,给了不少有用的建议。   倒是中规中矩的一顿饭,没有乌七八糟的事。不过因为唐箴跟他这些师兄弟们有些日子没见了,而且最近在拍的《画魂》正好是他们师父曹意的自传,所以几人一聊起来,回忆师父回忆以前的岁月,简直没完没了了。   果然是年纪大了爱唠叨,几位老爷子聊到了午夜都不肯散场。一个个都是有个性的主,几位老爷子的徒弟担心他们年纪大熬不了夜,轮番上去劝,但全都无功而返。   最后还是一师叔的老婆打电话把他叫回去了,这饭席才算是散了。   苏眠累够呛,回工作室收拾收拾,倒头就睡,一觉就到了第二天中午。   她是被电话吵醒的,苏眠迷迷糊糊从桌边摸到手机接通。   童二的声音哗啦啦涌了过来,“苏眠,你失恋了!你家贺琛恋情曝光了!卧槽,微博都瘫痪了,还有还有,昨天他参加颁奖典礼也上了热搜。连着四条,全是贺琛,好特么劲爆,你赶紧看啊。”   苏眠刚听到“贺琛恋情曝光”这几个字,瞬间就清醒了,她第一反应就是昨天下午在学校礼堂贺琛被拍到了。   但随即又反应过来,如果是她跟贺琛被拍到了,童二肯定要说的。   她没再瞎猜,挂了电话,打开了微博,然而微博卡到瘫痪,根本进不了界面,急得她甚至想直接给贺琛打电话了。   好在八卦小能手童二发了信息过来,阻止了她的抽风行为。   童二:【忘了,微博进不去了,你等等,我有一手八卦,昨晚上吃到的瓜,马上发给你。】童二接连发了几张截图过来,一张微博热搜榜,前四名全是贺琛,这简直是史上头一遭。   第一条:#贺琛恋情曝光#   第二条:#贺琛吻痕#   第三条:#贺琛颁奖典礼#   第四条:#贺琛包养#   除了第三条是正正经经的颁奖典照片外,其余三条全是八卦,第四条应该是受恋情曝光影响,被挖坟挖出来的老八卦。   接下来的截图是宣称贺琛恋情曝光的微博博文,里面有张配图,画面模糊,一看就是偷拍的。苏眠对着截图,没办法点开大图,但她一眼就看出来了,是那天在蕴新地下停车场贺琛跟迟皙拥抱的画面。   苏眠心头咯噔了一下,但她很快压住这点小情绪,点开了其他截图。   接着是关于“吻痕”的截图,颁奖典礼当天,贺琛被怼脸拍了很多高清图,有很多都是生图。粉丝原本在狂欢,说哥哥颜值扛打,无惧高清生图。   然而很快,就有显微镜女孩发现了不对,他脖子看起来好像是贴了东西,类似那种肉色的痘痘隐形贴,虽然还扑了粉底掩饰,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痕迹。   贺琛本来就不长痘痘,而且痘痘长喉结那里,也有点说不过去。再联系恋情曝光,黑粉和营销号就沸腾了,各种无理无据却十分强硬地分析,坚称是吻痕。   很快,贺琛脖子上的是吻痕就成了毋庸置疑的事,造谣就是这么的容易。   接着就是包养事件,上次说被江野包养,网上相关内容几乎都找不到了,但这次说的是被迟皙包养。并且还隐约有消息透露,蕴新艺术有限公司的老总迟皙背后还有更牛逼的金大腿。   他们这是连环包养,金大腿包养迟皙,迟皙再包养小白脸。   这结论一出,网友直呼贵圈真乱。   苏眠刚看完这些图片,脑子里乱糟糟的,童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贺琛牛逼啊,包养的事八九不离十,你昨晚没看见,我是看着恋情曝光和包养这两条空降热搜的。我一看,好家伙,四条热搜,赶紧截了图。然后也就十分钟吧,恋情和包养这两条就查无此人了,别说热搜榜,精准搜索都搜不到原本的一些帖子了。紧接着,嗐,微博瘫痪了。太牛逼了,这是什么背景啊,反应速度也太快了吧。”   苏眠有些乱,下意识辩解:“微博瘫痪,也不一定是有人做手脚,以前也不是没瘫痪过,贺琛四条热搜,流量过大,负荷不了了。”   “行吧,这事不说,但撤热搜和删帖的速度那是没有第二家了吧。别的不撤,单撤包养和恋情,肯定有问题。估计包养的事八九不离十了。”   “没有!你别瞎说。”苏眠不由提高了音量,关于包养的事,贺琛跟她解释过,她也相信。但恋情的事,她不知道,因为她亲眼看着贺琛拥抱迟皙,虽然不能定论,但肯定关系不一般。   “你激动什么,贺琛恋情曝光受刺激了?唉,我早跟你说了,追星嘛,玩玩闹闹就行了,别太当真,钻牛角尖。”   苏眠垂下眼,情绪有些低落,“没有受刺激,他谈恋爱了,我们粉丝都会祝福他的。”   “哟哟,听声音都快哭了,还装蒜呢?行吧,别往你伤口撒盐了,我给你发几张我昨天保存的贺琛颁奖典上的高清图。就专门保存下来,哄你用的,你说……”   童二突然像被谁掐住了脖子似的,一下没了声音。   苏眠心里咯噔一下,直觉有些不对劲,“童二?你怎么了?”   “卧槽!”   童二的声音突然提高几个八度,在话筒里炸开了,震得苏眠耳朵嗡嗡的。   接着,苏眠在耳朵嗡鸣的声音中听到童二咆哮了起来:“苏眠眠!昨晚上跪你面前那男的,是特么贺琛吧?????!” 第42章 贺琛,再不表白,……   “苏眠眠!昨晚上跪你面前那男的,是特么贺琛吧?????!”   童二的大嗓门轰了过来,苏眠吓得头皮一紧,手抖得差点摔掉手机。   像做坏事当场被抓包,她紧张得脑子发木,喉头发干,虚张声势,却结结巴巴:“不、不是,你别瞎说!”   “呵!”童二那头传来无情的嘲笑声,“苏眠眠,你还跟我装是吗?昨晚你套那男人头上的西装,难道不是贺琛身上这件?”   她看了颁奖典高清图,总觉得这衣服熟悉。   苏眠一时语塞,捏着手机的手里满是冷汗,支吾了半天,又把司宴拉了出来,“那件西装不就是C家的高定款,那个、那个司宴也有一件一样的,不……”   苏眠还没说完,童二就开始了无情地嘲笑:“你编,你接着编啊,哦,对了,还有司宴整容了对吗?不敢见我对吗?”   苏眠太心虚了,没再吭声。   “别垂死挣扎了,贺琛这衣服确实是C家高定款西装,但因为他是代言,C家为他专门改了一下领子,大体上看,跟出售的款差不多,但细节是不一样的,官网有图解分析。”   苏眠:“你还挺厉害。”   “姐姐,我是学服装设计的。C家的衣服,我肯定要多看两眼。”童二说着,啧了一声,“别扯开话题,说说,怎么回事。”   事情搞到这个地步,也瞒不住了,苏眠只能一五一十地跟童二说了。   童二格外热衷狗血八卦,听得十分入迷,沸腾不已,“卧槽,你俩勾搭这么久了?”   苏眠撇嘴,“什么就勾搭了,就是他去师父那里学习,认识了而已。”   “喂喂喂,苏眠眠,贺琛知道你是他粉丝吗?”   “知……知道啊?”   “卧槽,好特么刺激,那他看到你那些‘污言秽语’,没什么表示?”   苏眠轰一下脸就烫了起来,“什么污言秽语,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能。”童二嘻嘻哈哈应一声,然后捏着嗓子,学着粉丝尖叫,“啊啊啊啊啊,哥哥好帅啊,这辈子一定要睡一次贺琛!哥哥的锁骨我能吹一百年!哥哥的眼睛好漂亮,我要摸摸!!”   苏眠羞恼不已,“童二!”   童二在电话那端笑得像被掐住脖子的大鹅,咯咯的,气都要喘不上来了,“哎,要是贺琛真看见这些话,脸上的神情保证很精彩。这么一想,我特么还挺期待。”   “你再瞎说,我挂电话了啊!”   苏眠已经羞耻得无话可说了,只能简单粗暴的威胁。反正啊,她这辈子都不能让贺琛知道她说过那种乱七八糟的话。不过追星口嗨嘛,这也挺正常的,不代表什么。   苏眠很快就心安理得了。   “行行行,别挂,咱说点正经的。”童二可算止住笑了,但还不是呼呼地大喘气,“你加了贺琛微信,还互换了电话号码?”   “啊,怎么了?”苏眠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呵呵,我的姑娘,童二以她项上人头保证,贺琛对你有意思。”   贺琛对你有意思。   七个大字,拳头般一下下撞在了苏眠的心口上,她有点晕乎,觉得格外不真实,握着手机呆呆站在那里,好半天没反应。   “喂,怎么不说话了?”童二那头喊了起来,“吓傻了?你别说你一点都没察觉啊,你是不是傻?”   苏眠努力咽了咽口水,声音又干又紧,“我、我不知道。”   “心里这么想过吧?但是又觉得不现实,觉得害怕?”童二开始有理有据分析起来,“突然被惊喜击中,有点不真实感是正常的。好像穷了半辈子的人,一下中了两千万,估计得好多天回不过神。”   “我觉得是不是想多了,微信电话什么的,朋友间都会交换……”   “你可真怂。贺琛跟一般人能一样?电话微信是随便能给的?但凡有点脑子都想明白了,我看你是被美色迷了心窍,在他的偶像光环下有点过分不自信了。还有,下一秒就要参加颁奖典,还巴巴跑我们学校去给你捏脚??他顺路啊?他太闲了啊?还是贺琛是你的专业捏脚师父?别逗我了。”   “是、是吗?”苏眠感觉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变成了一团浆糊,不太会思考了,但又觉得童二说得对,震惊到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绝对是。”童二想起了什么,嘻嘻地坏笑,“要不你给他发个微信,让他给你扭个胯,看他肯不肯?”   “有病吧你。”   苏眠只要想到那画面,就觉得自己要被烧着了,脸烫得不行。   “不对!”童二突然喊了一声,“苏眠,你得冷静点。贺琛这跟你挺暧昧的,那边停车场是怎么回事?吻痕你说了,是西装弄的,那停车场的事呢?”   苏眠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把半天在停车场看见的事说了。   “卧槽,这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再吃你这个微生物?这么乱的吗?”   苏眠知道,她指的是金大腿包养迟皙,迟皙包养贺琛,贺琛再跟她暧昧。   “不会,都是网上瞎传的,贺琛不会那样的。”   “嗐,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童二说着,声音变得格外严肃,“眠眠,我跟你说,不管对方是贺琛还是财阀高官,我都只想保证你别受伤。你懂吗?你现在这样患得患失,难受吗?你听我的,别怕,别怂,给贺琛打电话,是死是活给个话。不要为了这件事牵肠挂肚,睡不好吃不好,不值得。”   苏眠挂了电话,自己在院子里坐了好久,那排合欢已经谢了,现在绿荫遮日。她还能想起贺琛第一次来工作室,走在如云的粉色合欢间,回过头对她笑,问她:“小姑娘,我该玩往哪儿走?”   我该往哪儿走?   苏眠垂眸,盯着手机看了片刻。错的路也好,对的路也好,总要选一条的,不管怎样都好过一直徘徊。   她直起背,深深吸了两口气。初夏清新的气味灌满肺部,让她瞬间轻松起来,抬手拨通了贺琛的电话,然后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然而,对面却传来了冰冷的机械女音:“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贺琛忙得焦头烂额。《画魂》剧组一结束海岛的拍摄,立刻全组去了意大利佛罗伦萨,当初曹老先生就是在这里当流浪画家,最后对艺术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在心态上也得到了升华才再度回国,这也是电影的高潮部分。   贺琛身为主演,绝对不能缺席的,但因为颁奖典礼,郑导给了他半天假。剧组都去了意大利,他自己回B市参加颁奖典礼,而且订了晚上的机票,典礼一结束,就直接飞意大利。   原本这典礼他就算不出席,其实也不会有太大影响,但他死活也参加。别人当他是不愿得罪主办方,邢楼心里冷笑,这位祖宗谁都敢得罪,他就是想看人小姑娘走T台。   贺琛简直争分夺秒了,为了去美院看一眼,直接让化妆师在保姆车上化妆,这才挤出半小时在美院晃了一圈。接着就是颁奖典礼,结束后直接去机场。   头天夜里拍了夜戏,现在回了B市又是连轴转,算起来三十几个小时没合眼了。但就去机场这一个小时车程,他都要利用起来,给迟皙打了电话,要跟她在车上详聊。   迟皙知道没好事,刚开始死活不肯,但架不住贺琛拿出蓝宝石诱惑,最终高高兴兴过去了。   挨顿骂,换颗蓝宝石也不亏。   贺琛是真的累极了,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见迟皙上车的动静也没睁眼,直截了当道:“好好交代,你跟苏眠到底说了什么?”   “我没说什么,就推她一把?”   “你干什么了?”贺琛刷的睁开眼,直直看向迟皙,目光急切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踹人了。   “二哥,你这就过分了啊,卸磨杀驴啊。当初可是你求着我,让我帮她的,还要给蕴新注资,弄垮承启给人报仇。啧啧啧……”迟皙一个劲摇头,格外赞叹,“二哥,虽然你还是个光棍,但比江野和我们家老纪可生猛多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奔着倾家荡产去了。   贺琛捏了捏额头,不知道纪封怎么能忍受迟皙这个小疯子的,“别耽误时间,你到底说什么了?”   “就推她一把,让她再强大点,不要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   贺琛瞪圆了眼,咬牙切齿,“我乐意让她寄托!”   怪不得苏眠不爱理他了,这是要放弃男人追逐梦想了??贺琛怄得几乎要喷一口老血出来。   迟皙无情嘲笑:“你乐意让别人寄托,人也没说要寄托你身上啊?我们几个里,我跟纪封已经定了,这辈子都定了。三哥那是从未成年就定了。现在就剩你跟沈知舟俩年纪最大的空巢老人了。二哥,过年该三十了吧?”   “什么就三十了!还没过生日呢!”   两人这边说着,【本地区颜值当担】群响了起来   沈知舟:【过两个月带个姑娘回去,人年纪小,你们别欺负人家。】一直平静无波的小群炸了。   江野:【能多小?卧槽,别未成年啊!哥你悠着点,这可是大事,沈伯伯得打断你狗腿。】纪封:【要说狗,谁也比不过沈三狗了,闷不吭声的干坏事。】沈知舟:【你们都收着点,见了人小姑娘不准这么说话。】江野:【这都还两个月呢,隔着大半个地球都护上了?】全群@贺琛:【喂,就你还单着呢。】贺琛:……合着现在就我一个单身狗了?   迟皙看着群聊,在一边笑得花枝乱颤,贺琛脑仁都疼了,一顿操作噼里啪啦,小群里就出现了一行字您的好友贺琛已退出群聊。   “二哥,你要喜欢人家,就赶紧追。”   “还不到时候。”   “呵呵,这是怂吧?当初跟贺伯伯吵架,要分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怂的啊。几年不见,这么怂了?”   “你小丫头懂什么,这叫深思熟虑。”   “嗯,等你深思好了,人姑娘也跑了。”   贺琛没吭声,但显然对迟皙的说法嗤之以鼻。   不过贺琛的自信没有维持多久。   他实在太累,上了飞机关机就睡觉,睡了一路十多个小时,到佛罗伦萨是经意大利时间第二天早上八点多。算上时差,应该是国内中午两点左右。   贺琛不敢耽误,下了飞机就往酒店赶,郑导为了配合他,已经将今天开工时间拖到十点了,他不好再迟到。   邢楼跟他在一起,上了剧组接机的车,手机刚一开机,就开始疯狂响提示,连续不断足足响了五六分钟才停下来。邢楼直觉有事,立刻查看各种信息,知道了四条热搜的事。   而贺琛用的是私人号,除了亲戚朋友没别人,倒是没收到那么些信息,贺老爷子根本就不管他,沈知舟那群狐朋狗发的信息他基本都选择性忽略。   这位热搜王子此时睡够了,心情挺好,随手翻了翻朋友圈,却看见了一张十分招人讨厌的照片。   苏眠发的那张跟司宴的合照,还带着妆,精致明艳,笑颜如花。   贺琛看着照片,眉头一点点拧了起来。照片里两张青春洋溢的脸,年龄相仿,十分般配,而屏幕外看手机的人就十分不爽。   他骤然就想起了来机场时,迟皙说的话“等你深思好了,人姑娘也跑了”,他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就算在千里之外,似乎也能看见小师兄时刻都挥舞着一把大锄头。   不用等什么合适的时机了,等他选好黄道吉日,估计师兄师妹都要喜结连理了,他就凉透了。   还有,他手机里还存着苏眠昨天走秀时邢楼偷拍的视频,全场的欢呼,还有那个拿着大喇叭告白的神经病,每一个都让他不爽。时时刻刻都有人要挖他墙角的危机感,弄得他有些焦躁。   贺琛越想越觉得胸口闷得慌,脸色就越发不好。他调出苏眠的号码,正准备拨过去,前面副驾上的邢楼喊了起来。   “哥,你特么四条热搜,微博都瘫了,我靠,怎么办?回去赵姐得弄死我。”   贺琛没理他,却听他继续道,“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拍到你跟迟小姐了,卧槽,纪先生不得气疯了?等着吧,估计纪先生正在来佛罗伦萨的飞机上呢。不过跟迟小姐相关的热搜都没了,估计也是纪先生弄的……”   邢楼话还没说完,贺琛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想都没想就挂断了。接着,邢楼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卧槽卧槽卧槽!!哥,你挂的是纪先生的电话吧?他打到我这里来了,怎么办?”一想到那个不苟言笑手段狠厉的霸道总裁纪封,邢楼脑门都冒冷汗。   “挂了,别理他。关机。”贺琛理都懒得理,“从现在起,关机,保持安静。半个小时内,不准发出一点声音,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贺琛安排完,拨通了苏眠的电话,现在什么都没这件事重要。   她自称是他的粉丝,应该会关注他的消息,如果她看到了热搜,看到了他跟迟皙在一起……   就小丫头那敏感爱瞎想的性子,不知道要脑补成什么样子。   贺琛头疼地吐了口气,焦急地等待电话接通,却等到被挂断后的一串忙音。 第43章 苏眠,其实我也很……   苏眠正跟唐箴和司宴吃饭,两人昨晚喝了酒,睡到了一点多才起,三人点了外卖,快两点了,才吃上口饭。   苏眠还没吃两筷子,手机骤然响起   “眠眠,接电话了,我是贺琛……”   电话铃声乍然响起,正在埋头吃饭的唐箴和司宴不约而同地刷一下看向苏眠。   苏眠手抖了一下,筷子啪嗒掉桌上,“我、我去接电话。”   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慌乱间,却不小心挂断了电话。   也好,找个安静的地方再打过去,可以放心把话都说清楚了。   苏眠回了自己的画室,丢下唐箴和司宴两个光棍大眼瞪小眼。   苏眠关好了门窗,窝在了上次贺琛睡着的懒人沙发上,整个人都陷了进去,这样好像被包裹着,会有更有安全感。   做完这一切,苏眠拿出手机准备打过去,屏幕却突然一闪,铃声再度响起来,贺琛又打过来了。   苏眠惊了一下,随即深吸两口气,把要说的话在心里又想了一遍,觉得可以淡定面对了,这才接通电话。   要说的话已经在心里练习过好几遍,苏眠觉得自己可以对着电话一口气说出来,但是却没料到电话刚接通,向来温和的贺琛就急躁地喊了起来,打乱了她的所有计划。   “苏眠,你别挂,别生气,先听我说。”   苏眠懵了,一下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那头,贺琛快速地说了起来,“你是不是看了热搜,所以生气了?我可以解释的。”   “迟皙是邻居家妹妹,也是我好哥们的女朋友,国庆就要结婚,到时候我可以带你去参加婚礼。迟皙在国外生活时间长,她曾祖母是匈牙利贵族后裔,就是老人家规矩比较多,她习惯拥抱礼。而且我有点事要她帮忙,她非要我行拥抱礼,表示对她尊重……”   具体是什么事,贺琛就没说了。   “总之,不是网上写的那样。”   苏眠握着手机,缩在沙发里,看着满室橙黄的光芒,听着贺琛急切的解释,心里暖乎乎的,同时又乱糟糟的。   贺琛在跟她解释,但他为什么要解释?觉得他可能有点喜欢自己,但又好像是自己想多了。这种不确定的感觉,并不是很好受。   苏眠想起童二的话,深吸了口气,做足了准备,也许说破之后,贺琛将彻底远离她的生活。但总得解决。   “眠眠,你在听吗?”   那头传来了贺琛微低的声音,大概是苏眠一直没出声,让他有点不确定。   “嗯,在听。”苏眠又默默地深吸口气,“都听了,不过你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些。”   贺琛满心以为解释这么多,苏眠不会生气了,但却没想到会听见这么句划清关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他猛地捏紧了手机,感觉心口一缩,像是被谁灌了一壶醋,又酸又蛰,难受得厉害。   他声音微有点颤:“眠眠……”   “贺琛!”苏眠一听到他软下来的声音,积攒的勇气瞬间都消散了,她赶快打断他,“我有话跟你说。”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我也有话要说。”   “让我先说!”苏眠有些不讲理了,但她怕再多听他的声音,自己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勇气就跑光了。   贺琛又沉默了一下,随即轻笑了一声,带着点宠溺,“好,你先说。”   苏眠狠狠吸口气,舔了舔微干的唇,才开口:“贺琛,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你不要告诉我你的行程,不要给我解释你跟别人的关系,不要给我发信息,不要给我打电话,不要……”   “苏眠!”   贺琛提高了一个八度的声音骤然响起,急切又带着怒意。   “你别打断我,听我说!”苏眠第一次对着贺琛大喊,“你听我说完。”   那边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传来贺琛闷闷的一个“嗯”字,低气压似乎都能透过电波传过来了。   苏眠觉得胸口窒了一下,但咬咬嘴唇,继续往下说:“我不是讨厌你,我跟你说过,我是你的粉丝。是真的。所以你知不知道你对我意味着什么?你就像挂在天上的星星,漂亮又耀眼,但却是遥不可及的。   “以前,我每天只要看一眼那颗璀璨的星星,看它还挂在天上,我就很开心,很满足了,就这么简单,足够了。可是那颗星星越来越亮,看起来越来越近,总让我误以为可以摘下来了。我变得贪心不知足,星星越闪耀,对观看的人来说,越是求而不得的折磨。”   苏眠语速极快,好像怕说慢了,这点勇气就漏光了。她跟个小炮仗似的,噼里啪啦往外一通轰,贺琛想插句话都插不进去。   他举着电话,听着小姑娘越说越激动,他心头的情绪就翻涌的越厉害,又酸涩又温暖,同时还咕嘟嘟冒着小泡泡,让他忍不住想要笑。   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哦,原来他是小姑娘的求而不得啊?   他握着手机,低头,忍不住闷闷地笑出了声。   笑声通过电流传到对面,越发的低沉撩人。   苏眠正说得激动,贴在耳边的笑声像羽毛般划过她的耳廓,耳朵微痒,人愣住了,一下就卡壳了…   “……你笑什么。”   “说完了?”那边体贴的问,声线里还压着一丝丝愉悦的笑。   “说……说完了。”   虽然贺琛看不见,苏眠还是窘得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这种类似深情告白的话,真的想着好羞耻,不过苏眠还是能安慰自己,这不是深情告白,是认真划清界限。   “那我可以总结一下吗?”   苏眠:……   “可、可以。”   那头贺琛已经完全不掩饰自己的笑意了,“苏眠,你喜欢我?”   “我没那么说!”苏眠下意识就反驳一句,脸也瞬间涨红了,下意识就想挂电话,但对面低低的一声叹息让她控制住了自己,只安静听着。   “嗯,你没那么说。但是怎么办啊,”贺琛顿了顿,声音居然透了点委屈,“我好喜欢你。”   苏眠:????   苏眠:!   表表表表表表白?!   苏眠恍若被雷劈中,失去了所有思维能力,雕像似地举着电话愣在了那里。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贺琛略重的呼吸声通过电波传过来,一下下拂在她耳边,小勾子似地牵动她的心跳,心尖像被一只柔软的手抚摸着,又麻又痒,让她忍不住想要尖叫。   “苏眠,你听见了吗?”   贺琛的声音隔着万水千山,又响在她耳边,一切都显得格外不真实。   她当然听见他说的话了,但脑子里一片混沌,迟钝的反应不过来,只呐呐道:“啊?”   贺琛又笑了,“没听清?我再说一次,苏眠,我好喜欢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当我女朋友?”   苏眠这次真的炸了,直接从懒人沙发上跳了起来,手死死捏着手机,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显然效果不佳,再多说两句,估计真要憋不住尖叫起来。   “那个,贺、贺老师,我突然有点事,能不能先挂了?我三分钟后给您打过去?”   她一激动,情绪不受控制,说话都乱七八糟。   “不能。”贺琛微刻意沉着声音吓唬她,“除非你先叫一声我的名字,而且以后都不准叫我贺老师。”   苏眠一张脸通红,支吾了一会儿,终于小声道:“贺、贺琛。”   那头传来低低的笑:“三分钟,别骗我。”   收了线,苏眠握着手机,激动得无声尖叫,拼命跺脚,发泄着汹涌的情绪。苏眠在屋里无声地手舞足蹈,跟跳大神似的折腾了半天,这才逐渐平复下来。   电话再度接通,两人的情绪都平稳了不少。   贺琛带着点笑的声音传过来,“冷静下来了?”   苏眠被戳破心思,脸上一红,“你要是说完了,我就挂了。”   “没,还没说完,还有好多话呢。刚才都是你在说,现在轮到我了,你也乖乖听着,不要打岔。”   苏眠应了一声,被他郑重的语气弄得不自觉屏了一下呼吸。   “对不起,”贺琛的声音沉沉的,格外认真,“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刚开始我不确定自己的心意,后来不确定你的心意,不敢确定你喜欢我还是喜欢贺琛这个明星。再后来,我太忙了,不想匆匆几分钟就确认这件挺重要的事。”   贺琛说着,自己居然自嘲地笑了一下,“其实我准备了很多告白仪式,气球啊,吉他玫瑰啊这些东西,准备等意大利拍摄结束,有几天休息时间,再郑重地跟你告白,认真追求你。   “苏眠,你说我是星星,求而不得,现在你要听好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男人,你不要神化我。我也很怕,我怕你不喜欢我,怕突然告白你会躲开,怕这样打电话仓促确定关系,会亏待你,怕你会多想,怕你觉得我敷衍不重视,怕你觉得我只是说说而已。   “很多人可能都会着着有色眼镜看娱乐圈的人,觉得私生活肯定很乱,我怕你也有这种担忧,所以想要认认真真表白,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但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现在只有这么一通越洋电话了。是我考虑不周,没有想到各种不确定因素,没想热搜,也没想到你对我是这种心态……”   他说得很诚恳,但又忍不住笑起来,虽然情绪激动,声音微有些干,但那股高兴劲儿显而易见了。   苏眠又窘起来,搞得好像她跟他告白了一样,她没有,好吧!   “我什么心态,我就是正常心态啊。”苏眠一开口说话,已经带上了浓浓的鼻音。   贺琛还在笑,声音都开始抖,格外地纵容,“嗯,正常的心态,就是事业粉的心态,对吗?”   苏眠本来挺感动,又瞬间被噎住,“别说了。”   贺琛特别听话地嗯了一声,“对不起,因为我考虑不周,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所以苏眠,你还愿意当我女朋友吗?虽然我很想你答应,但是苏眠,你要想好,我近几年应该不会退出娱乐圈,也许你还会受这样莫名的委屈,你真的肯要我吗?”   贺琛一口气说完,却没有等苏眠的回答,自己又噼里啪啦说了起来“你还是先别回答,你想好了再回答,多想想。是有点艰难,但我肯定会尽全力保护你的,你好好想了再回答啊。”   贺琛有些急了,似乎深怕听到拒绝,语速都快了起来,不让苏眠插话。   苏眠听着耳边急切甚至带着点担忧的声音,觉得太不真实了。   那个光芒璀璨,高高在上,千万人追捧的男人,她仰望了那么久的男人,现在就那么焦急甚至带着点小心地在她耳边说话。似乎她只要说出拒绝的话,他就能哭出来。   苏眠心软得一塌糊涂,鼻头一阵阵发酸,眼眶就红了起来。   过度纷乱的情绪让她脑子很乱,下意识喃喃了一句:“我有些不敢相信。”   贺琛立刻接话:“我就怕这种情况,让你觉得我只是在花言巧语,所以一直在等合适的机会,让你真真实实感受到我的诚意。没想到,让你这么委屈。我回去了,你打我吧。”   苏眠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咬住了下唇,拼命摇头,也不管贺琛看不看得见。   “苏眠,”贺琛郑重而微颤抖的声音再度响在耳边,“虽然这个告白有点简陋,但是你相信我,从我决定告白那一刻开始,我就决心要好好跟你走下去了。”   苏眠再控制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抬起手死死捂住嘴,将所有声音都盖住,但还是有细微的响动传出。   “你在听我说话吗?苏眠?”贺琛听着那端的声音,心里隐隐有些猜疑,“眠眠,跟我开视频好不好?”   “我不!”苏眠哭得稀里哗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觉得自己太丑了,坚决不开,带着哭腔脱口拒绝。   贺琛听见,懵了,“眠眠,你哭了?你别哭啊,我没有随便打个电话糊弄你的意思,回去我一定补一个很郑重很郑重的仪式。我可以立刻官宣的,我马上发微博,别哭好不好,听话,别哭了。你等我,我马上回国。”   苏眠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见贺琛拉开话筒,小了很多的声音“邢楼,现在回机场,给我订回国的机票……”   “我的祖宗,咱们也是成年人了,稍微控制一下好不好?眠眠多乖,不会跑的,你这热搜还没下去,你别折腾了。”邢楼压着声音说了几句,接着扯开了嗓子,“眠眠!你骂他啊,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老搞事呢!卧槽,哥你别打头啊……操,疼啊……要打死了……”   苏眠听着话筒那端邢楼不时传来的惨叫,估摸是被贺琛打了,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贺琛的声音立马传了过来,“开心了?好玩儿吗?我再打他两下?”   贺琛说着话,那边果然又传来邢楼夸张的惨叫。   邢楼:你们谈恋爱虐我就算了,还打我?我做错什么了?干脆把我杀了,给你们助助兴?   “你别闹了,好好去拍戏,别回来。”苏眠又哭又笑。   “那你别哭了。”   “不用你管。”苏眠挂着满脸的泪,却勾着嘴角一直笑,“我又没答应你。”   贺琛沉默了几秒,“那行吧,现在开始,我正式追求你。”   他说着,压抑不住的笑声就传了过来,“反正你追了我那么多年,现在到我了。”   苏眠脸上一烫,二话不说挂了电话,口是心非地说了句“无聊”,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往上扬。 第44章 你好,我找一下我……   贺琛确实很忙,就这么一通十几分钟的告白电话,匆匆挂了后,接着就消失不见。如果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知道他在拍《画魂》,还真显得非常敷衍,十分像玩玩而已。   苏眠握着手机,窝在懒人沙发里,捂着嘴,自己一个劲乐。   贺琛对她来说不再是遥不可及了,她也开始尝试这一点点去理解他。她理解了贺琛为什么想要等到意大利拍摄结束之后才告白,同时也发现了贺琛很了解她,知道她敏感爱多想,不让她有一点点瞎想的机会。只是他没有算到停车场的事而已。   苏眠越想越觉得,自己喜欢的人怎么这么温柔!   虽然画室里只有她自己,但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翻过身,将脸埋在了沙发里,闷闷笑个不停。   苏眠下午要去培训班学意语,童二早屁颠地开车来工作室接她了。名义上说是接她,其实是想打探她跟贺琛的八卦。   上午,她发现给苏眠捏脚的人是贺琛后,就开始飙车往工作室来了。八卦之火烧得她激情荡漾,一路上嘴就没停。   “卧槽,别说你了,我都不敢相信,你跟贺琛居然认识。”她说着,笑得格外暧昧,“啧啧啧……还捏脚,哎呀我去,我特么激动的脖子都麻了……”   苏眠被她说得不好意思,整张脸都红透了,那晚担心贺琛被发现,她自己倒没什么感觉,现在被这么一说,居然觉得脚脖子有些痒,好像还能感受到贺琛手心的温度。   她下意识缩了缩脚,手捏住了小恐龙,同时向上吹两口气,企图缓解脸上的热度。   童二还在逗她,刚好遇到红灯,她停车看了苏眠一眼,目光落在她手上,发现新大陆似的喊了起来,“你紧张什么?”   苏眠狠狠捏一把恐龙,“我、我没有啊!”   童二嫌弃地嗤一声,“你还能骗得了我?恐龙都快捏爆了。干嘛这么紧张,难道你跟贺琛真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苏眠一下被戳中心事,一时噎住,瞪着眼看她,却说不出话。   这……这也不算见不得人吧。   “卧槽!被我说中了???”童二激动的快要狂欢了,“说说,你俩干什么了?哎呀卧槽,我怎么有种我闺女苦尽甘来,梦想成真的感觉,比我自己梦想成真还激动。”   苏眠真的格外嫌弃这个八卦的女人,自觉主动地往门边贴了贴。   “别啊姐妹,赶紧说说你跟影帝的二三事啊,现场吃瓜比网上吃瓜刺激多了。”   童二一个劲地催,苏眠正不知道怎么回,刚好绿灯亮了,苏眠松口气,“开车了,别闹了。”   “小样,跟我玩儿。”童二启动吉普,过了路口,直接转弯靠边停了下来,然后笑眯眯看她,“好了,现在你可以安心地说了。”   苏眠:……   苏眠实在被问得没办法,就简单说了一下上午打电话的事,她尽可能直观简洁地说。   但童二听完,仍然激动得几乎跳起来,这要是个敞篷车,她估计能蹦到街上去。   “表白了?卧槽,你粉丝的人生算是圆满了!你答应了没有?”   “还没。”苏眠稍稍有点遗憾。   “干得好!”   苏眠:???   “不懂了吧,”童二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了拍苏眠的肩,语重心长道,“太容易得到的,就不会珍惜,男人都是这德行。尤其贺琛这种,有钱有名还有颜,肯定比一般人骄傲,那就更不懂珍惜了。”   “是么?”苏眠觉得童二一股子传销洗脑的味道,有点不靠谱啊。   “肯定是的。”   苏眠斟酌了一下,并不想吊着贺琛,但又觉得童二说得很有道理。她拿出手机,调出了一张贺琛的照片,蹙眉看着,“看起来也不像那种人吧。”   她话刚说完,手里一空,手机已经被童二夺走了。   童二拿着手机,不屑地撇嘴,“看脸就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你这就是典型的被色迷了心窍……”   她说着话,盯着手机,声音却越来越小。   “苏眠,”她突然郑重地看向苏眠,“你这段时间千万别跟贺琛视频。”   苏眠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童二瞥一眼手机上的男人,“就他这张脸,对着我表白,我都扛不住,何况你还带着粉丝滤镜,保准一百个答应。”   苏眠扫她一眼,动作迅速地抢回手机摁黑了屏幕,直接揣进了包里。   “嗨,这就护上了?贺琛的照片,网上哪儿哪儿都是,你还能遮着不让别人看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想好了吗?跟明星谈恋爱应该挺累的。”   苏眠盯着窗外看了会儿,想起贺琛的话“是有点艰难,但我肯定会尽全力保护你的”,她抿着唇,偷偷笑了一下,“想好了。”   她声音很小,却很坚定。   苏眠是第二天早起收到的贺琛信息,一共两条。   贺琛:【我刚收工,晚安。】   苏眠看了看时间,早上六点多,应该是意大利夜里十二点多。   接着,还有条语音。   她点开了,贺琛大概是在车里发的,还有别人在旁边,所刻意以压低了点声音,带着丝丝缕缕的气音。   苏眠带着耳机听,断续的气音传过来,弄得她耳朵发烫心尖发痒。   只是这位罪魁祸首说的话,多少沾了点神经病。   贺琛:“眠眠,我跟你说的话,你想清楚了吗?”他顿了一下,大概在犹豫,接着又说得无比坚定,“你不要着急回答,你要好好考虑,就考虑贺琛就行,不要考虑别人。我知道,你们圈子肯定有很多年轻又有才华还很有个性的……小孩子……”   苏眠听到这儿,捂着嘴,忍不住想笑,这语气,是莫名其妙仇视画画的小哥哥?   耳机里,贺琛的声音还在继续,他估计也被自己的行为幼稚到了,压着声儿,低低地笑,“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反正就是你考虑我就好了,行不行?”   语音到这儿就断了,苏眠听见画外音是邢楼通知他到酒店了。   苏眠被他那个低低软软的“行不行”弄得心头发软,下意识就要回个行字,但一看时间,正是意大利的凌晨三点左右,不想吵他睡觉,只能作罢。   苏眠算着时间,想等两点左右给他发信息,那会应该刚起床,在去剧组的路上,可以聊两句。   不过还没等到下午两点,中午吃饭时,童二就火急火燎地让她看热搜。   苏眠心里咯噔一下,直觉是贺琛又上了热搜,她立马点开了微博,果然,#贺琛受伤#这个tag正飘在热搜榜上。   苏眠点开博文匆匆看一眼,是贺琛昨晚拍戏受伤了,她立刻点进了贺琛微博。两分钟前,贺琛发了微博——小事,谢谢大家关心。   才短短两分钟,微博评论就过万了,一堆粉丝叮嘱“老公”“宝宝”保重身体。   苏眠想也没想,直接评论:【怎么搞的?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吗?】这评论在一堆“心疼老公~~~~~!!”“给哥哥呼呼~~”“崽崽要保重身体”这类留言中显得格外清新脱俗,这语气不像普通粉丝,倒像关系很亲密的熟人,很快就引起了几个网友注意。   不过网友们扒过她的微博后,除了转发贺琛的各种照片视频,打榜签到,吹彩虹屁这些常规粉丝操作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就没有继续深挖。   苏眠自然不知道这些,她只担心贺琛的伤势,关了微博,立刻打了电话过去。   贺琛两分钟前发的微博,自然已经起来了,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你想好了?”他声音微沉,带着点干涩。   “你受伤了?”   “……没事。”   “声音都哑了,怎么没事!”苏眠可执着,还挺有理有据。   那头传来贺琛忍俊不禁的笑,“我受了什么伤,会嗓子哑?刚睡醒,还没来得及喝水。”   “那你先去喝水。”   “不,想先跟你聊天。”   苏眠:……   她觉得童二真的太有先见之明了,果然抵挡不住,不用开视频都抵挡不住。   苏眠开始结巴,“你去喝水,我、我有不会挂断。”   “不。这好像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   “你喝水,我告诉你。”   那端传来贺琛带笑的声音,“好,你等我。”   紧接着,是倒水和喝水的声音,他可能是拿着手机在喝水。苏眠耳边传来细微的吞咽声,她头皮突然一紧,就忍不住想到喉结上下滚动的画面。   要完!她真的色迷心窍了!   “你好了吗?”   她忍不住出声问他,同时也想掩盖一点吞咽的声音。   “唔……好了……”   贺琛咽下嘴里的水,含含糊糊回答了一句,说完,觉得有点点不对,这对话走向很奇怪。   “你好了吗?”   “唔……好了……”   他觉得喉头有些干,又倒了一大杯水,咕嘟嘟喝下去,才稍微压住莫名的躁意。   贺琛也觉得自己要完,一天天在想些什么东西?他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稳重成年人,又不是二十岁的躁动小孩了,随便聊个天就把持不住了?   “好了,现在告诉我,是不是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   成年人就是不一样,还是很容易控制自己情绪的,贺影帝波澜不惊地问了起来。   苏眠撇撇嘴,“上次还打过,你关机了。”   “关机?什么时候?”   苏眠说了时间,贺琛突然闷闷道:“哦,我知道了,专门给我打的第一个电话,就是为了让我离你远点,对吗?”   贺琛的声音有些闷,听着可委屈,活像苏眠欺负了他似的。   苏眠:……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瞎说。   但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个“让他以后少在她面前晃悠”的意思,她只能心虚地小声辩解:“那时候、那时候不是不知道你、你……”苏眠有点说不出口了,支吾了半天,“你对我、对我……”   贺琛那边压着笑,“我对你怎么了?”   苏眠被他噎一下,并不想说话,甚至想要挂电话。   “我不说。”   贺琛的语气里满是纵容,“行,那我说……”   “你也不准说!”苏眠赶紧打断他。   “为什么?”   苏眠沉默了一下,总不能说自己不好意思吧,也不能说听见他表白,自己心动到想尖叫吧。   她开始一本正经地瞎扯,“就、就你这样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苏眠半真半假地继续扯,“就你应该是很稳重,温和有分寸的,就是只可以远观的。”   所以一直以来,也让她不敢对他的行为作出过度解读,不敢往过于大胆的方向去想。   贺琛失笑,“苏眠,我要再说一次,我不是神,真的就是个普通人。跟全天下男人一样,会喜欢上一个可爱的女人,也会想要用尽力气把她留在身边。”   他声音带着笑,却又格外正经认真,苏眠的心突然缓缓悠悠的,随着他断续的声音一下下跳动。   “你是不是只喜欢屏幕前的贺琛?”   他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显而易见的失落。   苏眠那颗晃悠悠的心一下就像是停摆了,她记起贺琛的话,他怕她喜欢的是“明星贺琛”。   “没有,不是的。”苏眠赶紧解释。   屏幕前的贺琛光芒四射,完美无匹,但她真觉得私底下的贺琛更像个有血有肉的人,更加可爱也更让她心动和心疼。   “那你喜欢现在的我?”贺琛声音还是有些闷闷的,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话,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苏眠听着他委屈巴巴的声音,简直心都要碎了,自己在干什么啊,把崽崽折腾成这样。   她赶紧安抚他,“喜欢,超级喜欢!”   这头苏眠正心碎,那头却传来贺琛的低笑,“真的?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要不我们试试?”   苏眠气得要打他,但听着他带笑的声音,又忍不住跟着笑,明知故问,“试什么?”   “试试我是不是个好男朋友。”   苏眠没说话,捂着嘴偷偷地笑。   “老板,你试试吧,又不吃亏。而且试用期,不要工资,还可以上交工资。”   苏眠已经笑出了声,“试用期多长?试用期结束了,要开工资吗?”   “你说多长就多长。你可以无限期试用,就不用开工资了。”   “那……就试试吧。”   苏眠忍着害羞,终于说出了这句话,等着贺琛的反应,那边却半天没有声音。   正当她有些失望的以为贺琛没听出来时,贺琛提高了一个八度的声音骤然响了起来,“所以,你同意了?!”   他好像还有些不敢相信。   苏眠脸涨得通红,喜悦又害羞,控制不住地想笑,就嗯了一声,立刻挂断了电话。再继续下去,她怕自己心跳过快,呼吸不畅,要窒息而亡了。   她握紧手机,一下缩紧被子里,拼命蹬腿,笑得停不下来。   于此同时,佛罗伦萨某酒店内。   贺琛看着挂断的电话,往沙发上一靠,仰着头,抬手盖住眼,像是全身的力气无处发泄般,捏紧了手机,自己一个劲闷笑。   邢楼一言难尽地看着窝在沙发里笑成傻子的贺琛,原来这位爷精湛的演技是为了用在这里的,为了装可怜让小姑娘心疼他。   住在隔壁的郑万风过来叫两人去拍摄地点,看到笑得难以抑制的贺琛,有些懵:“贺老师怎么了?”   邢楼:“发春了。”   贺琛毫不介意他的话,或者说根本就没在听他说话,他拿着手机,哒哒哒发了条信息。   苏眠正躲在被子里,滚来滚去,不知如何是好,黑暗中手机亮了一下,是贺琛的信息。   贺琛:【你好,我找一下我女朋友。麻烦跟她说一下,我开工了,晚点找她。】女朋友啊。   苏眠死死握着手机,抿紧唇看着那行字,心砰砰地越跳越快。终于憋不住,一翻身,趴在了枕头上,将脸埋住,傻笑到停不下来。   贺琛内心呐喊:眠眠,我没什么高级节操,完全是可以亵玩的,求你了,动手吧。 第45章 不准看其他男人的……   苏眠已经去上课了,贺琛坐在去拍摄地点的车内,拿着手机把玩,一下点开一下又摁黑,心情格外跳跃。   一旁的邢楼被他晃手机晃得头晕,侧头看笑成花的贺琛,“哥,你干嘛呢?想换手机?”   贺琛仍旧笑着,舔了舔牙,看着邢楼欲言又止,但止了又想说,格外纠结。   憋了半天,闲闲道:“别管我,自己待着。”然后自己转向一边,摆弄手机去了。   邢楼:……你这一副有天大的事要宣布的样子,这就不说了??   贺琛转向车门边,有点欲盖弥彰地将手机挡住一点,然后翻出了跟苏眠的微信对话截张图,再点开【本地区颜值巅峰】群,把截图发了过去,然后还@了全群,进行全方位的高调炫耀。   截图微信界面上,只有一句话   贺琛:【你好,我找一下我女朋友。麻烦跟她说一下,我开工了,晚点找她。】小公主:【二哥,你把眠眠追到手了?好甜啊】纪封:【一般来说,花言巧语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全群:【卧槽,狗琛,你好特么恶心啊。】贺琛:【单身狗懂什么呢?】   江野:【抱歉,我准备要二胎了。】   纪封:【我跟皙皙国庆结婚。】   沈知舟:【你在针对我?】   贺琛再一次被移出群聊。   苏眠还有点懵,好像突然就跟贺琛在一起了,这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但现在成真了。除了激动欣喜以外,她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种不真实感一部分是她情绪激动造成的,另一部分就是贺琛造成的。两人就这么在电话里确定了关系,但贺琛很忙,近一个月都在意大利,他们连面都见不上,而且由于时差,就连电话都不方便打,最多就是贺琛拍戏空隙,苏眠课间时间两人匆匆发几条信息。   这就让苏眠觉得很不真实,很不可思议,明明是在一起了,但交集似乎比普通朋友还少,甚至确定关系后,连面都没见过。她能体谅贺琛,但这种感觉让她恍然觉得自己是养了个手机男友。跟贺琛发信息时,难免会觉得有点点遗憾。   不过苏眠自己也特别忙,倒是没时间多愁善感。学习、准备考试、心理康复,日子按部就班的过着。   佛美绘画专业入学考试爱考人体写生,一般是裸、体,相对来说,国内这种写生很少,考生功底相对较弱。苏眠跟唐箴商量后,唐箴自然是全力支持她,平常的常规练习减少,专门给她空出时间练习人体写生。   “我让你师兄帮你联系几个模特,高矮胖瘦的都要,多练习练习。”   唐箴说着话,司宴探头看了进来,“嗨,我当模特就行啊,咱俩还熟,费用给你打六折,怎么样师妹?”   他说着,嘻嘻哈哈走了进来。   苏眠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但拒绝俩字已经刻脑门上了。   “啧,你别嫌弃我,你认真看看师兄,这身材比例,是不是趋于完美了?”   苏眠不失礼貌地呵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大厅,一会儿该吃饭了,她点了外卖,先去院子那头等着。   司宴屁颠屁颠跟了出来,“哎,考虑一下啊,这写生写生,就是要写实。哪儿那么多身材比例完美的人,所以你也得学会画一画那些比例不太好的人。”   苏眠笑了,“比如你?”   司宴黑了脸:“你师兄全天下最好看,比例比大卫还完美!”   苏眠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他那微有凸起趋势的腹部,十分嘴不应心地哦了一声。   她这态度!   司宴气得鼻子都歪了,恨不得过去掐死她。   就在这时,适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恶人司宴的罪恶行径。   铃声是周董的甜甜的,欢快的调子一响起,空气里似乎瞬间就飘满了粉色泡泡。颤颤悠悠的,像苏眠随之跳动的心,她的唇角下意识就翘了起来。   自从跟贺琛在一起之后,她就换掉了那个贺琛自己录的专属铃声,实在太高调。而且她一想到对面真的是贺琛,再对上路人的目光,就觉得无比心虚。最后,她把铃声换成了《甜甜的》,当然,还是贺琛的专属铃声。   铃声响起的瞬间,苏眠几乎下意识就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贺琛带着笑的声音:“这么快?在等我电话?”   苏眠:……没有,你瞎说。   苏眠沉浸在贺琛好听的声音里,完全忘了旁边有个大灯泡——司宴。   司宴因为苏眠那若有似无的一眼,格外受伤,偷偷摸摸肚子,又掀开T恤下摆看了一眼,最后竭尽全力吸着气,终于憋出了四块若有若无的腹肌!   这可是一个标志性的重大胜利!   司宴扬眉吐气地大喊一声:“苏眠眠,快看师兄的腹肌!卧槽,好美!”   苏眠被这一声大喝惊得回过神,随即反应过来狗司宴说了什么,就吓得魂不附体,瞬间窒息。   电话那端的贺琛举着手机懵了好一会儿,什么情况?腹肌?司宴?   贺琛突然觉得自己头上有点异样的光芒。   “腹肌?”   贺琛低沉微冷的声音通过电波传过来,带着异样危险的气息。   苏眠:……   “啊,司宴他有点不正常。”   “是么?”贺琛的声音微微上扬,危险的气息不见。   苏眠干笑两声,“他不是一直都不太正常嘛……”   不太正常的司宴总算发现了苏眠正神情异常的在打电话,他保持着掀开下摆的动作,愣在了那里,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由于太过惊讶,忘了憋住那口气,憋出来的腹肌消失,显现出了格外真实的小肚子。   “卧槽,苏眠眠!你别跟我说你谈恋爱了!!”   苏眠被他这一嗓子嚎的,手一哆嗦,手机差点就摔了。   耳边,贺琛的声音越发低沉:“问他,为什么不能谈恋爱?”   苏眠:我太难了。   还没应付完贺琛,这边司宴又嚎了起来   “苏眠眠!你还打呢,还打呢!挂了,坦白交代。”   苏眠捂住话筒,瞥他一眼,默默挪远了。   司宴不屈不挠地追过去,“就你这护犊子劲儿!是贺琛吧?!”   苏眠瞪着他,仍然呈保护姿态,捂着话筒,不肯让司宴靠近。   司宴冷笑一声,陡然生出了一股自家妹子胳膊拐别的男人那里去的沧桑感,气得口不择言,“苏眠眠,你现在开心了吧,垂涎这么久,终于把人贺琛搞到手了。”   苏眠如遭雷劈,整个僵住了。   对面的贺琛清清楚楚听见了司宴的话,刚才还气得太阳穴都疼,现在突然就心情雀跃了。   他垂着头笑,怕被剧组的人听见,压低声音道:“眠眠,lk你现在回自己的画室,把司宴甩开。”   “啊?”   苏眠被司宴刚才那句话震得半天回不过神,一想到贺琛听见了,她就羞得想要死过去。   “我想跟你开视频,”贺琛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传过来,带着莫名的诱惑,“好不好?”   “好、好啊。”   苏眠完全抵挡不住贺琛这种语气,都开始默默为自己的将来担心了,这还只是打电话,要见了面,他这样说话,苏眠觉得就应了妈粉那句话——崽崽要什么,都给他!现在立刻马上给!   苏眠挂了电话就往画室跑,却被司宴一把薅住了胳膊,“往哪儿跑?好好给我老实交代!”   苏眠没时间跟他扯皮,现在是六点多,贺琛那里是中午十二点左右,正是剧组吃午饭时间,所以才能打电话,一共也就一个小时休息,她舍不得浪费。   苏眠一边往回拽胳膊,一边扬声大喊:“师父!!师兄说要往你的外卖里吐口水!!”   “司宴,你这兔崽子!我看你欠收拾了!”   唐老先生中气十足的声音隔着半个院子传了过来。   司宴:小朋友的脑袋上现在真的满是问号了。   苏眠趁着司宴愣神的工夫,赶紧跑回画室,锁门、关窗户、拉窗帘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隔绝了外界的声音,画室里安静的似乎能听见自己略乱的心跳声,苏眠缩在懒人沙发上,向贺琛发送了视频请求。   视频很快被接通,画面出现。对面光线有些暗,看起来是贺琛躲进了工作车里。   视频接通的瞬间,出现的是个毛茸茸的后脑勺,接着贺琛抬起了头。苏眠一下子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中,失了语,居然就那么脸红了。   因为时间有限,贺琛也怕被剧组工作人员看见,所以两人都没开过视频。认真算起来,确定关系大半个月了,居然第一次开视频。   苏眠对上他的笑眼,有些不好意思,猛地垂下了头。   “你为什么不看我?”贺琛倒是很自然,有些不满地嘟囔。   “没有,我在看啊。”   “用脑门看啊?”贺琛边说边笑起来,这小姑娘怎么这么爱瞎说呢。   苏眠无奈,默默吐口气,抬起眼看向屏幕里的人。   “看了?”贺琛拿起一块披萨咬了一口,目光却没离开过屏幕,漂亮的眸子里闪着光。   苏眠被他盯地不好意思,小小声道:“在看呢。”   “好看吗?”   苏眠有点窒息,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有点扛不住。她抬起一只手,捂住脸颊,低低嗯了一声。   贺琛干脆放下披萨不吃了,单手撑着脸颊,盯着她一个劲看,“你喜欢?”   “你别说了。”苏眠忍不住抬起手,捂住了摄像头,她这边的画面黑了。   “不是我说的,不是司宴说的,你……”   “不准说话了!”垂涎两个字还没出来,苏眠就立刻打断了他。   这也太羞耻了吧!   贺琛笑了起来,“你把手放下来,让我看看,我就不说了。”   苏眠脸更红了,她以前怎么没发觉,这人有点无赖啊?肯定是被他的偶像光环蒙蔽了智慧的双眼。   苏眠挪开了遮住摄像头的手,人怂得几乎全窝进了懒人沙发里,像只软绵绵的胆小猫咪,巴巴看着对面的人,小声嘟囔:“有什么好看的。”   “哪都挺好看。”贺琛带着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苏眠觉得这人有毒,那目光像是带着火,让她面颊更烫,身体似乎都在升温。   “你再没正经,我就挂了啊。”   “别,我说正经的。”贺琛敛了笑,垂着眸,声音微沉着,“我好想见你啊。”   他说完,还挺委屈地撇了一下嘴。   苏眠觉得心脏猛地被撞了一下,呆呆看他,半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眠对上他期待的目光,才结结巴巴憋出几个字,“不是只有几天就结束拍摄了?”   “记住我行程了?”   苏眠咬着唇,点点头。   “那不主动给我打电话?”   “我、我怕你太忙。”   贺琛说得格外正经,“不忙,我挺闲的。”   怎么一天到晚瞎说呢。苏眠瞪他一眼,却忍不住笑起来。   贺琛在屏幕那端安静地看着她的笑脸,怎么这么好看呢?就连吃了半个月,看一眼就想吐的披萨,突然都变得格外香了。   他举起披萨,大大咬了一口。就这样,就很好。   “还有几天,我回来了。”   “嗯。”苏眠不太敢说话,心里有些期待,也有些忐忑。一个多月了,关系完全不一样了,他出国之前,两人只能算朋友,现在却这样了。   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见面,不知道会怎样。   苏眠想着,就不由代入,居然开始紧张起来。   “我下了飞机,就去学校找你,好吗?”   贺琛早算好了,他回去那天周五,苏眠满课。   “不行!”苏眠想都没想就拒绝,看见贺琛受伤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解释,“我怕被人看见。”   “嗯。”贺琛应了一声,无比认真的看着她,“那你后悔吗?跟我在一起,挺不自由的。我们可能不能一起逛街,不能去游乐园,不能一起看电影,不能一起旅游,一起吃饭都要偷偷摸摸的,会不会很委屈?”   苏眠鼻子有些酸,说不出话来,只咬着下唇,拼命摇头。   “傻姑娘,我不会让你委屈的。乖乖等我回来。”   苏眠又只会点头。   贺琛失笑,“别咬嘴唇了。”   苏眠立刻松开了自己的唇,贺琛看着屏幕里,被她咬得泛红的唇瓣,嫣红的,带着点水光,格外诱人,看起来似乎是甜的。   他微蹙了一下眉,伸出手指,隔着屏幕抚了一下,喃喃道:“苏眠,我想喝奶茶。”   “啊?”苏眠有点懵,“你心情不好?”   贺琛回过神,笑了笑,“没有,就是特别想念甜的味道。”   苏眠对着他笑了起来,格外灿烂,“好呀,我请你喝奶茶。”   “那你要记住了。”贺琛突然往屏幕前凑近,压低了声音,正色道,“还有,记住了,不准看其他男人的腹肌。我也有,乖乖等我回来。”   苏眠:!干嘛呢!!说什么屁话呢!!   苏眠眼疾手快地摁了挂断,将神奇屁话隔绝在了电话那端,也隔绝了某贺姓影帝准备掀衣摆的不要脸举动。   贺琛有他的打算,苏眠也有自己的打算。她晚上回了学校,就查好了课表,准备周一上课,就去跟老师请假,把周五空出来,偷偷去机场接机。   也许可以混在接机的粉丝中,还得买个应援牌,跟着一堆人大喊“贺琛我爱你”,然后看着贺琛目瞪口呆又要强装镇定的模样偷偷开心。   苏眠自己脑补着接机的场景,越想越上头,自己捂在被子里,笑得停不下来。   周一,苏眠按照计划请了假,空出了周五的时间。   不过她这个十分完美的计划被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打乱了。   电话响起时,是凌晨三点多。苏眠手机调了震动,仍然被吵醒了,她迷迷糊糊摸过手机接通,带着未睡醒的鼻音“喂”了一声。   那端没有人说话,只有清浅的呼吸声传过来。   苏眠清醒了不少,“你好?”   “我吵到你睡觉了?”贺琛略疲惫的声音响在耳边,“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好想见你,你能出来吗?”   苏眠一下子惊醒了,握着手机从床上弹了起来。 第46章 这个奶茶它真的分……   苏眠没想到贺琛会突然跑回来,而且还跑到美院来了,瞬间就吓清醒了。她怕贺琛被拍到,也没多想,披了件外套,穿着小粉拖鞋就往校外跑。   此时凌晨三点多,苏眠奔跑在空无一人的校道上,不仅不觉得害怕反而满心雀跃,像奔向一团久违的光芒,脚步轻快如风。   苏眠到了校门口,站在那里张望了一下,却没看见贺琛那辆熟悉的玛莎拉蒂,倒是看见街对面梧桐树下停了辆黑色的奥迪。   凌晨的街头,空荡荡的,除了这辆车突兀的停在那里外,也没别的车了。苏眠有点迟疑,站在那里看了会儿。   奥迪的车头灯突然亮了一下,似乎在暗示她。苏眠了然,刚准备过去,却见车门打开了,贺琛居然就这么大大方方下了车!   而且他就戴了顶棒球帽,口罩都没戴!   苏眠吓了一跳,立刻飞奔过去,想把他摁回车里。   然而她刚跑到车边,就被贺琛严肃的表情和周身的低气压唬住了,怂在当场,别说把他摁回车里了,连话都不太敢说了。   “贺、贺琛?”   贺琛垂眸看着她,“过马路都不看看,就这么跑过来了?”   苏眠愣一下,反应过来,松了口气,“凌晨三点多,没什么车,我看你下来了,怕被拍到。”   “凌晨三点多,哪儿那么多狗仔?”贺琛说着,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将人拽到了梧桐树后,“而且拍了就拍了,我见我女朋友,又不犯法。”   苏眠原本还想说几句,但突然被贺琛抓住手腕,两人挤在大树后,空气突然就变得暧昧起来,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只能瘪瘪嘴,垂眼盯着自己的鞋尖。   贺琛看她可怜巴巴乖乖小学生的模样,轻叹了口气,“我没有凶你。”   “嗯。”苏眠应了一声,却不肯答话,只轻轻转了一下手腕。   贺琛愣了愣,最终松开了手,“生气了?”   苏眠猛地抬头,大眼盯着他,无比真诚地摇头,“我有点害怕,我们去、去车上啊。”   苏眠有点懵,这算是确定关系后第一次见面吧,又尴尬又紧张,她都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放了,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这么站在这里,很容易被看见啊。   贺琛垂着头,盯着小姑娘紧张兮兮的脸,忍着笑意,“我觉得这里很好。”   “一点都不好!”苏眠急了,一下抓住了贺琛的胳膊,又像央求又像撒娇,“去车上吧,好不好?”   贺琛看着她湿润黑亮的眸子,在夜里星芒一样璀璨,手臂上感受着小姑娘手指柔软的触感,心头痒得有些控制不住。   他闷闷回答:“不好。”   “为什么?”苏眠真急着,抓着他的胳膊往车那边拽。   然而那么大一坨贺琛根本不是她能拽得动的,而且不知道这人在闹什么别扭,死活不肯挪步。   苏眠拽了拽,没拽动,只好回头看着他,放软了声音,试图说服他,“我们先进去,好不好?你听话,好不好?”   这好字刚说完,苏眠就感觉手腕一紧,直接被一股力道拽了过去,扑进了贺琛怀里,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她的心瞬间狂跳起来。   本能的反应让她伸手推了贺琛一把,然而贺琛揽住了她的腰,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苏眠羞得满脸通红,然而贺琛这个强势的动作也让她心头逐渐涌起慌乱感,有些本能反应,并不是凭她自己就能克制的。   那种应激反应似乎在逐渐复苏,苏眠呼吸有些急促,身体也随之僵硬,她死死握住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以疼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时,贺琛将脸埋在了她脖颈处,闷闷的声音裹在灼热的气息中扑在她耳边。   他的声音有些闷,显得有些可怜,“你是不是害怕这样?可是我真的好想抱抱你,眠眠,我不会伤害你的,别害怕好吗?”   贺琛已经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就开始注意到这点了,苏眠跟异性接触时,会表现出异常的紧张。即便她在努力克制,但从她的一些微小的神情,他还是能看出来,所以他甚至开始习惯在兜里装个软软的玩偶,以备不时之需。   他不知道苏眠为什么会这样,但感受到她的僵硬时,他会尽全力安抚她。   苏眠听着他软着声在自己耳边说话,感受着他身上熟悉又安全的气息,手指一点点松开,然后无意识地揪住了贺琛的衣摆。   贺琛感受到怀里的人逐渐放松下来,无声地笑了笑,手臂收了一些,将人搂地更紧一些。   对苏眠而言,贺琛是一种有魔力的存在,很容易牵动她的情绪,同时也能抚平她的不安。   苏眠就那么从慌乱里解脱了出来,现在后知后觉得害羞起来,心跳快得不像话,双手只能死死抓着贺琛的衣服,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已经害羞的不行了,贺琛却将脸埋在她发间嗅了嗅,感叹道:“好甜。”   苏眠有点懵,“什么、什么好甜。”   “你。”   贺琛闷闷的声音响在耳边,苏眠觉得耳垂滚烫,从头皮到后背都在发麻,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寻求帮助般叫了一声,“贺琛……”   她的声音透着无助,软软的,像奶猫哼唧。   贺琛僵了一下,突然松开了她,人也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几近沸腾的空气又冷却了下来,苏眠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大眼里全是迷茫,“怎么了?”   贺琛手握拳抵着唇边轻咳了一下,撇过脸不看她,有些不自在道:“你别那样叫我。”   “为什么?”   贺琛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有些话还真不太说得出口啊。   苏眠还在巴巴地看着他,非常好学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贺琛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勉强解释道:“就……有点上头。”   苏眠愣了愣,反应了过来,顿时一张脸红透了。   贺琛倒是自在了起来,挑了挑眉,“还问么?要不要问问怎么上头的?”   “不要,闭嘴,你走开!”   贺琛乐不可支,双手撑着腿,弯腰看她,小姑娘脸红红的,怎么这么可爱呢?   苏眠原本用手背捂着发烫的脸颊,不期然看见贺琛俯身凑近,视线放在了跟她同一水平线上,然后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   一对上他的视线,苏眠觉得不仅脸颊烫,身上的每寸皮肤都在发烫。   她晕乎起来,有点扛不住了,伸手捂住了贺琛的眼睛,小小声道:“你别看了。”   贺琛嘴角扬了起来,“为什么?”   “就是不准看。”苏眠有些急,开始不讲道理。   贺琛笑出了声,“那我以后跟你在一块儿,得戴着个眼罩?加上帽子口罩,不如在头上套个袋子?”   苏眠也忍不住笑了,“别瞎扯了。”   “那我怎么办?”贺琛说着话,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拿来,露出了那双明亮带笑的眼,直直望着眼前的人。   苏眠被他握着手,又一点点紧张,挪开目光不敢跟他对视,极小声道:“那、那你就看吧。”   贺琛真的格外听话了,果然就盯着她看,苏眠受不了,强行转移话题,“你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贺琛意有所指道:“跟你说过了,我想念甜的味道了。”   苏眠恍然,“啊,对了,我说要请你喝奶茶的!”   贺琛:……行叭。   此时凌晨四点,哪儿还有奶茶店啊,苏眠四处看了会儿,想起不远处有家24小时便利店,小心商量,“冲泡奶茶可以吗?”   “好啊,”贺琛垂下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除了奶茶以外,我应该还让你记住一件事,对吗?”   苏眠一听这话,下意识就往他腰腹处看去,T恤很宽大,看不出什么东西,但她却莫名脸红了起来。   视线里出现一只修长手,有力的手指握住了T恤边缘,作势就要往上掀了。   苏眠赶紧摁住那只手,“我我我我我去买奶茶了!”   她丢下这句话,然后落荒而逃。   贺琛手指下意识摩挲了几下,似乎上面还残留着刚才温软的触感。他看着那慌慌张张的小身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最终,苏眠买了两杯销量可以绕地球几圈的奶茶回来了。   两人躲在车里,一人捧着一杯速溶奶茶,傻兮兮的笑。   苏眠的是一杯红豆奶茶,她喝了一口,甜到发腻,还有挺重的香精味,倒是挺烫。她皱了皱眉,吐了一下被烫到的舌头,扭头看贺琛。   贺琛捧着自己的奶茶,目视前方,看起来格外正经,余光却注意着苏眠的反应。   他悠悠哉哉喝一口自己的奶茶,表情挺享受。   苏眠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他的,“你的好喝吗?”   贺琛扭头看她,“特别好喝。”他说着,还舔了一下唇瓣上沾到的奶茶,“很甜,要尝尝么?”   他说完,俯身凑了过去。   苏眠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一跳,伸手捂住了他的唇,“不要。”   贺琛失笑,“你怎么老摸我呢?”   他一说话,柔软的唇瓣在她手中轻轻摩擦,灼热的气息喷在苏眠掌心,烫得她颤栗了一下,整个人着了火一般发烫。   “我、我、我没有!”她光速缩回手,心虚地辩解,却结结巴巴。   “没有么?”贺琛好看的眉眼弯着,“你可以有。” 第47章 贺琛,我爱你……   苏眠周五还是跑去接机了,剧组回国的消息一直没有放出来,但还是有小部分粉丝知道了,组了团去接机。   苏眠拿了张应援牌,混在粉丝中,牌上面用五颜六色的彩灯写着“琛宝”,分外浮夸。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剧组的人就分批出来了。刚出来的基本都是工作人员,苏眠在剧组待了两天,倒是认识几人,知道贺琛他们估计很快就要出来了。   她握住应援牌,趁着贺琛没出来,还不算挤,往前走了一些。   很快,同组的一些其他演员出来了,粉丝群开始喧闹起来,几个演员都挺好,微笑着冲着粉丝们挥手示意。   苏眠跟其他粉丝一样,探着头往出机口张望,很快就看见了贺琛跟几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   接机的粉丝们显然也看见他了,尖叫声立刻此起彼伏,震得苏眠耳朵嗡嗡响。   贺琛大概没想到会有粉丝接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脱下了帽子和口罩,大大方方看了过来,冲着粉丝群微笑挥手。   他的举动让粉丝炸了锅,喊得更加撕心裂肺   “啊啊啊啊琛哥,看这里了——!”   “崽崽看我!”   “贺琛,我爱你!”   粉丝尖叫呼喊,一个个兴奋的满脸通红,苏眠混在其中,也被这情绪感染,觉得血液一点点开始沸腾,忍不住也想要嚎一嗓子。   她原本没有这个打算的,只想让贺琛走近时看见他,然后欣赏他原地呆掉的神情。但现在被火热氛围影响,有点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   借着人多壮胆,苏眠混在尖叫的粉丝之中,举着应援牌半遮脸,用力大喊了一声:“贺琛,我爱你!”   苏眠刚喊完,人却傻了,因为不远处的贺琛直直望了过来,精确地定焦在了她身上。   原本苏眠的声音混在人群中,很不招人注意,但她没料到,旁边的姐妹天赋异禀,高音惊人,就在她喊的前两秒,石破天惊地喊了一声“老公,快看我啊”。   这高分贝不仅炸聋了苏眠的耳朵,也炸懵了一圈粉丝,大家嬉笑起哄,当然,也成功吸引贺琛的注意。   而苏眠好死不死地就跟在那姐们后面喊了一声“贺琛,我爱你”。   高分贝姐妹刚炸了场,有那么片刻的寂静,苏眠这声喊就显得有点突兀。   她头皮一紧,放下应援牌,遮着脸,露出一双眼看偷偷看贺琛。   脑补了好几天的,贺琛当场石化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他隔着人群,笑盈盈看她,但也只意味深长的一眼,随即又看向了其他粉丝,向大家点头示意,“大家都散了吧,别给机场工作人员增加负担,回去要注意安全。”   贺琛说完,没再多停留,以免造成混乱。粉丝们也很听话,没有继续大喊大叫,就小声压抑着尖叫,跟了他一段时间,目送他上了剧组接机的车。   苏眠没有看到脑补中的画面,有点失望,不过很快,她就收到了贺琛的信息。   贺琛:【好玩儿吗?过来B1停车场C3区第九停车位,有更好玩的。】苏眠看着那行充满威胁的字眼,有点怂,但还是乖乖按指示找了过去。还没到停车位,远远就看见了那晚那辆奥迪。   奥迪灯闪了闪,后车门打开了一扇,苏眠快速走过去,钻进了后座。   车内没开灯,光线昏暗,她还没看清情况,就被抓住了手臂,一把带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苏眠的呼吸滞了一下,下意识抓住了贺琛胸前的衣服,抬着头,挺可怜地看他。   不过也奇怪,经过那晚的拥抱后,她似乎已经很习惯贺琛抱着她的感觉了,坐在他腿上,除了有点害羞外,完全没有别的应激情绪了。甚至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木质香气,还有些蠢蠢欲动,想凑到他脖颈处去嗅嗅。   贺琛没那么些旖旎心思,板着脸垂眸盯着她,“你还挺会玩儿啊?好玩吗?”   苏眠瘪瘪嘴,没吱声,抓住贺琛衣服的手更紧了一些。到底是心虚的,身子也有些僵了起来。   苏眠正梗着脖子,盘算着怎么解释一下自己的奇怪行径,就听见头顶贺琛轻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没有骂你,人那么多,发生踩踏事件怎么办?粉丝想看我一眼,我能理解,你呢?你也着急看我一眼?”   着急看你会不会被吓傻!   当然,这话不能往外说,苏眠挪了挪身子,心虚地盯着门把手顶嘴:“对啊,有点急。”   贺琛被气笑,轻掐住她的脸,将她掰过来跟自己对视,“这么急?以后我带着你?”   苏眠回头看他,他垂眸对着她笑,窗外车库灯莹白的光照在他黑色发丝上,泛出清冷又柔软的光芒。   苏眠克制地微微舔了一下唇瓣,轻吸口气,认真教育他,“不行,会上热搜。”   贺琛看着她粉色的舌尖在唇瓣间一闪而过,喉间有些发干,心思跟着飘。   “官宣吧?”   他像是在征询她的意见,但身体格外诚实,一只手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了手机,另一只手胳膊一紧,宽大的手掌直接扣住苏眠的脑袋往自己胸口摁。   他举着手机,“现在拍个合照,我立马发微博。”   苏眠:!我怕你是疯了吧?   她用力推他,小猫似地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贺琛被她蹭来蹭去,身体里燃起了些难言的躁意,手上用了点力,又把苏眠的脑袋往胸口摁,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在各种刁钻位置寻找角度。   苏眠急了,边扑腾边喊,“贺琛,你松开,你混蛋!”   两人正折腾着,汽车滴地响了一声,随即驾驶室的门被一把拉开,邢楼刚好听见了苏眠的喊声,整个人被震在了当场,握着车门把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苏眠刚才跟贺琛折腾了半天,人已经由被贺琛抱着的姿势变成了跨坐在贺琛腿上,而贺琛的白衬衣被她扯得乱七八糟,领口开了几颗,露出精巧的锁骨。   苏眠觉得空气尴尬到窒息,红着脸,僵硬着身体从贺琛身上爬下来,努力忽视邢楼诧异的目光。   尴尬的不止苏眠,邢楼更是尴尬到额角冒汗,他默默看一眼车后排衣衫狼狈的两人,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规劝:“琛哥,违背妇女意愿……是、是违法的……”   “邢楼!”一直挺坦然的贺琛,忍不住沉着音儿喊了他一声。   “没有,你别瞎说。”苏眠也忍不住辩解一句。   邢楼看着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苏眠炸了:这一脸我懂了的神情,是什么意思!   “不过不违法,这也不合适,停车场有监控。”   贺琛脸都黑了,看样子想一脚把邢楼踹出去。   剧组这次意大利拍摄挺辛苦,结束之后,郑导给大家放了两天假。贺琛估计也是累坏了,汽车还没开出机场高速,他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苏眠坐在旁边,侧头端详着他的睡颜。   大概是累得狠了,他睡着了还微蹙着眉,看起来很不踏实。那天晚上比较匆忙,苏眠又很慌乱,没有注意看,现在认真看,他似乎比一个月前瘦了很多,脸颊都凹陷了一些。   苏眠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碰了下他的脸。贺琛睡得不踏实,似乎被惊扰了,猛地皱了一下眉,苏眠吓得赶紧收回手。   好在,他没醒,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模样。   快下机场高速了,正开车的邢楼习惯性扬声问了一句:“琛哥,我们去哪儿?”   他声音有些大,苏眠怕吵醒贺琛,赶紧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楼哥,贺琛睡着了。这边离我们学校近,你找个顺路的地铁站放我下去,然后带他回去休息。”   苏眠刚说完,就感觉一个热烘烘毛茸茸脑袋凑到了她肩头。   贺琛困得半睁着眼,迷迷糊糊往她脖颈处蹭了蹭,带着浓浓鼻音,低低道:“你不回学校,跟我回去。”   苏眠:……   虽然理智上觉得贺琛这个要求并不太合理,但苏眠到底是没有抵挡住贺琛的美色诱惑,很没有骨气地跟他回去了。   苏眠第一次来贺琛的住处,倒不像电视里演的,大明星都得住大别墅,他的住处就是一处高档公寓,安保不错,房价不低,但也不至于让人咂舌。   贺琛到了公寓地下停车场才被叫醒,他好像有点起床气,一直沉着脸,也不说话。苏眠跟在他后面,想着要去他家,心有忐忑,也不说话。两人全程无交流,坐电梯上了楼。   到了公寓门口,贺琛指了指一扇门,“这间,记住了,以后别走错。”   苏眠被他一说,心有些慌,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贺琛看着她匆匆的步伐,却故意放慢了脚步。   苏眠一想到一会儿的独处,心思就乱,等她回过神来,她都已经超过贺琛,快走到公寓门口了。   “怎么了?”她回头,不明所以地看着落在后面的贺琛。   贺琛抄着兜,慢慢走过来,大概刚睡醒,笑起来显得有点漫不经心。   他眼里带着笑,目光直白地注视着她,苏眠的心跳一下下快起来,在空寂的长廊里,似乎只能听见贺琛的脚步声和她的心跳声了。   她微紧张地捏捏手,往后退了两步,却抵到了门板上,而贺琛已经走到了跟前,将她困在了自己和门板之间。   贺琛几乎将她整个笼在身体下了,她的视野里只剩下这个人了,呼吸间也全是他熟悉又让她悸动的气味。   苏眠脑子有些糊了,垂着眼不敢看他,抿了抿唇,小声提醒:“在、在外面呢。”   “嗯。”贺琛很乖地应和她,人却弯下腰,一点点凑近。   他靠得很近了,唇瓣近在咫尺,苏眠似乎只要动一下,就能碰上他的嘴唇。两人呼吸相缠,心跳相闻,周围空气的温度似乎都随着他们的一呼一吸逐渐上升。   就在干柴烈火,一触即发之际,叮咚响起了电梯到达声,随即传来一阵聊天声。   苏眠吓得立马清醒了,整个紧绷了起来,她知道,从电梯一出来,就能看见这边。   苏眠心脏狂跳,想也没想,直接揪住贺琛胸前的衣服,将脸埋在了他胸口处。   头顶传来贺琛低低的轻笑,他的胸膛也随之微微震动,弄得她越发紧张,又觉得有一点点莫名的刺激。   “这么怂?”   贺琛调笑了一句,同时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越过她的身体快速扫了指纹开门,jiezhe抱着她转个身,两人直接转进了屋内玄关处。   苏眠还晕乎着,贺琛就已经踢上门,再次将她压在了门板上。 第48章 苏眠:我有病   苏眠刚才被贺琛带着转进屋,一时重心不稳,手臂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此时她背靠着门板,身体紧紧跟贺琛贴在了一起,两人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交融在一起,苏眠觉得自己浑身像着了火一样,血液也不受控制地沸腾。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口起伏较大,不时从贺琛身上擦过。   贺琛刚睡醒,原本还有些懒散的眸子此时却亮得惊人,有些难以自持的情愫汹涌翻滚。   苏眠对异性的这种状态比较敏感,几乎立刻就感知到了他的变化,本能的僵住了身体,往后死死贴在了门板上。   “眠眠……”   贺琛低低叫了她一声,声音喑哑撩人。苏眠更僵了一分,抬起头看他,那双温和的眼此时被□□染得黑亮,像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正灼灼地盯着她,苏眠觉得自己几乎要被这种目光烫伤。   她睁大了湿漉漉的眼看他,目光里有藏不住的惊讶和新奇。   贺琛被她的目光弄得失笑,约莫猜到了她的想法,垂下头,抬手抵住鼻子,闷闷道:“我就是一普通男人,真不是神。”   苏眠没有说话,大眼盯着他,缓缓眨了眨。   贺琛被她这种纯粹而澄澈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突然抬手捂住了她的眼,同时低低哑哑地哀求:“宝宝,你别看了。”   害、害羞?   苏眠有点蒙,她被捂住了眼,陷入昏暗之中,各种感官似乎因此别得愈发敏锐。同时陷入黑暗中,也让她越发觉得忐忑和不安,手指软绵绵地缠住了贺琛的手腕,寻求依靠般叫他,“贺琛……”   贺琛低低应了一声,人已经俯身凑了过去。   黑暗中的苏眠格外敏感,贺琛的骤然靠近像是触发了某种机制,一瞬间,不安就毫无征兆地翻涌而来,顷刻吞没了她的理智。苏眠几乎反射性开始挣扎。   然而贺琛一把掐住了她的腰,膝盖顶在了她两腿之间,她的挣扎瞬间被止住。   “不要!!贺琛,不要!”苏眠突然大喊起来,眼眶瞬间就憋红了,一双大眼惊恐地盯着他,看起来无比陌生。   贺琛头顶骤然一凉,苏眠这种抗拒而陌生的眼神,让他心口微窒。贺琛松开她,往后退了两大步,拉开了足够两人冷静的距离。   苏眠骤然被松开,缓缓从那种应激反应中平复下来,有些茫然地看向贺琛,回想起了自己刚才做的事。   她后怕起来,咬着嘴唇,靠着门板支撑住身体,红着眼看对面的贺琛。   贺琛看起来也冷静了下来,灼亮的眸子恢复了清明,也正安静看着她。   苏眠越发紧张,想着该解释,还是该直接提出分手。解释的话,贺琛很可能不会接受,难道要贺琛跟她谈一场不分手的柏拉图式恋爱?苏眠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她站在那里,像是等待着死刑判决,身体微抖了起来,越发用力地咬住了下唇。   “你怎么不乖?”贺琛居然笑了起来,眉眼弯出漂亮的弧度,像微风从闷热的午后拂过,“不是说了不要咬嘴唇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原本红润的唇瓣被她细白的牙紧咬着,泛出了青白色。   苏眠愣了一下,“贺琛?”   贺琛笑了笑,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他垂着眼看她,很疲惫的模样,“我这几天都没睡好,有什么事,能不能等我睡醒了再说?”   苏眠刚才凭着一股冲动,要将两年前那件事告诉他,至于贺琛能不能接受,她只能顺其自然了。她不能那么自私地趁着他喜欢自己,就把他绑住,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他有最起码的知情权。   不过现在两人确实都不够冷静,这种状态不适合说这种事,她点点,“嗯,你去睡吧。”   贺琛嘴里应着,人却杵在那里没动,只一直深深望着她。   “还有事吗?”   “嗯,那你在这里等我,行吗?”   苏眠愣了愣,也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好,我不走,去睡吧。”   贺琛绷着的脸放松了一些,神情一点点柔和起来,“几间客房阿姨每天都定时打扫,你选一间自己喜欢的,你也休息会儿。”   他说完,自己回了房间,乖乖躺下,抓过被子盖好,然后侧身蜷了起来。   苏眠独自在客厅站了片刻,最终没有去客房,而是跟在他后面,走进了主卧。她进房间时,看见的就是贺琛像个孩子般蜷在床上的画面。   她心头骤然有些酸,她一直习惯了贺琛身披光芒,像神一般存在于舞台上的样子,却忘了他其实也只是个需要被爱的男人而已。   也许自己刚才的反应,也让他没了安全感。苏眠想着,鼻头有些酸,一眨眼,掉下一颗泪。   苏眠吸吸鼻子,胡乱擦一把眼泪,然后轻手轻脚走到了床边,掀开被子,动作轻缓地躺了进去。   贺琛感受到轻微的动作,和背后微微的热度,明显僵了一下,背都挺直了。   苏眠刚才有点冲动,现在窝在被子里,感受到贺琛的体温和气味将自己包围住了,瞬间怂了起来。   但现在躲开,好像有点不合适?   她默默深呼吸,捏捏拳给自己打气,然后悄咪咪伸出手指,在被子底下牵住了贺琛的衣角。   苏眠看见被子动了动,贺琛的肩在抖,似乎在笑?   苏眠有些局促地揪紧了他的衣服。   贺琛没有回头,仍背着她蜷着身子,闷声问:“你干什么呢?”   “哄、哄你。”   贺琛这次笑出了声,他干脆翻身平躺着,侧头看向了蜷在他身后的苏眠。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了,苏眠看着他好看的脸,眨了眨眼,下意识舔了一下唇。   贺琛看着她的小动作,心头的阴霾就那么一扫而光,也许真的是他太着急了。   但是……   他看着几乎是躺在自己怀里的人,温软带甜,心思就忍不住飘,这情况,是个正常人都忍不住。   刚才贺琛背对着苏眠,她还多少有点勇气,现在两人变成面对面躺在床上,她真的立马怂成一团,心跳快得好像要从胸口蹦出来一样,她甚至怀疑贺琛能听到她激烈的心跳声。   苏眠有点想跑,但手却被压住了。   她刚才抓着贺琛的衣摆,贺琛一侧身,直接将她的手压在了腰后。   她偷偷往后拽了拽手,贺琛却笑了起来。   “别动,痒。”   他说着话,宽大的手掌摁住了苏眠的胳膊,同时微抬了一下腰,放那只在自己腰后作乱的软绵小手自由。不过手指却直接扣住了苏眠的手指。   苏眠觉得手心暖暖的,轻轻动了动手指,划过贺琛的手背。   贺琛又笑了笑。   苏眠见他笑了,小声问:“你心情好点了吗?”   “嗯。”   “那哄好了?那我走啦。”苏眠心里美滋滋,说话音调都轻快了起来。   她伸手就要掀被子,想下床。却被贺琛连人带被子一下抱住了。   苏眠像个大蚕宝宝似的裹在被子里,被贺琛牢牢抱着,动都动不了。   蚕宝宝苏眠:……   贺琛把脸埋在了被子里,说话瓮声瓮气的,“还没哄好,除非让我抱着睡会儿,行吗?”   这略带委屈的小声音,瞬间又让苏眠的心化成一滩,但她还是倔强求生,“可以,但是这样我好像有点喘不过气来。”   贺琛噗嗤一下笑了,抬起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家姑娘怎么这么可爱。”   虽然在一起有一段时间里,但真正相处这还是第二次。苏眠还不太习惯贺琛的亲呢动作,有些不好意思,想抬手挥开他的爪子,但奈何被棉被绑住,只能大虫子似的扭了扭,气恼道:“你松开我……”   贺琛看着她扭,特别不厚道地大笑了起来。   贺琛倒是说话算数,松开苏眠后,真的只是松松抱着她,再没有别的举动了。   苏眠刚开始还有些紧张,但很快她就发现贺琛真的睡着了,看来真的累极了。   贺琛睡觉很乖,不会乱动,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垂下,显得格外恬然。不过眉头却微微蹙着,似乎有心事的模样。   苏眠看着,缓缓支起了身,想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然而她刚一动,贺琛原本松松搭在她腰上的手臂就骤然收紧了,直接将她紧紧揽进怀里,生怕她走掉似的。   苏眠有些惊讶,很快放软了声音,一只手拍着他的后背,小声道:“我不走,真的……”   贺琛手臂上的力道渐渐松了下来。   苏眠看着他的睡颜,有些出神,过了很久,终于深吸一口气,做了决定,贺琛有最起码的知情权。无论选择继续,还是离开,都是他的自由。   苏眠就这样忐忑地等待着。   当贺琛醒来,睡眼朦胧地看着怀里的她,冲她露出满足的笑时。苏眠趁着勇气还没漏掉,一鼓作气地大声道:“贺琛,我有事跟你说,我有病。”   贺琛:???? 第49章 过往   苏眠是单亲家庭,在她自幼的印象中就没有父亲的形象。虽然简俪一直对她父亲闭口不提,但随着苏眠逐渐长大,她也隐约知道了一些。自己的父亲叫苏文汉,跟简俪两人是自由恋爱。   苏文汉是典型的知识分子,斯斯文文白白净净,苏眠的长相跟他有几分相似,气质也是干净恬淡的。而简俪当年只是个高中辍学的工厂女工,两人因缘巧合下相识并且相恋,在简俪眼中,大学生苏文汉简直镀了金,加上长得好看气质温雅,在恋爱关系中简直占据了碾压简俪的位置。   简俪爱得很卑微,也很幸苦,但最终苏文汉还是跟一个书香世家的有钱姑娘走了。当时苏眠才两岁,简俪自己带着她,满腔怨气都化成了动力,一步步从鞋厂女工到自己办鞋厂,再创公司,再做自己的品牌,虽然生意不大,但人前已经足够风光了。   然而她现在在风光,每天打扮得再光鲜,都始终无法消除苏文汉带给她阴影。她的怨恨和心结最后转嫁到了苏眠身上,似乎是想证明自己能超过那个抢走苏文汉的女人,她费尽了心血培养苏眠,对苏眠要求极其严格,要她乖巧懂事知书达理。她把自己无法完成的事,全都转嫁到了苏眠身上。   苏眠也很乖,在十六岁之前按照简俪的要求活成了乖乖女典范,是所有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乖巧到挑不出一点毛病,但却好像没有情绪。   从穿什么衣服,到吃什么东西,用什么颜色头绳,甚至吃饭花了多长时间,简俪全都要管。苏眠一直维持着这种状态,她不觉得不好也不觉得好,就是感觉怎么样都无所谓,除了画画以外,其他都随意。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高二开学,当时她到新同桌是贺琛的粉丝,那时的贺琛还不太红,同桌每天跟一群人为他打榜做数据,也为他明珠蒙尘感到愤愤不平。   苏眠当时活得十分封闭,她的世界只有简俪、学习、画画三部分,她被同桌的那种狂热震惊,同时也好奇,到底是什么力量让她们这么热情执着。   然后在同桌的安利和影响下,她开始逐渐了解贺琛这个人,但也仅仅限于了解。   日子原本过得一成不变,苏眠按照既定的轨道去走,准备考佛美,有时候她会很卑鄙的觉得,自己考佛美也是为了避开简俪的控制。然而事情最终出现了变故,原因是贺琛的一张海报。   苏眠当时算不上贺琛粉丝,更谈不上疯狂追星之类,只是她同桌不小心把贺琛的一张海报落在了她的桌上,而她没看见,直接收拾带回家了。   简俪每天都例行要给她收拾书包,当她看到海报时,瞬间就炸了。   在简俪她们那一辈人看来,大多数都无法理解现在小姑娘们都追星行为,何况简俪对苏眠的掌控欲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她绝对不允许苏眠出现这种“不合乎规矩和礼仪”的行为,甚至觉得这是自甘堕落。   母女终于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苏眠像是被压抑过久的火山,一旦爆发,就分外激烈。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对简俪竟然有这么多怨言,她冲着简俪大喊“你就算把我打造的比那个女人出色一万倍,苏文汉也不会回来的!妈,你放过自己,也放过我,好不好?”   苏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简俪当时的神情,像是世界崩塌,又像是见到了地狱,惊恐又绝望,随后是难以置信。   关于那天的事,苏眠记得的最后一幕,就是简俪发了疯一般撕扯着贺琛的海报,然后扬手扔向她,声音尖利地喊叫:“你给我滚出去!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苏眠看着贺琛的海报碎片雪花般飞了满屋,看见那双漂亮的眼从半空落下,而简俪瘫坐在地上,披头散发,哭得难以自持,雪片般的海报纷纷扬扬落在她头顶。   苏眠心里居然没有任何波动,她好像失去了情感能力,只本能地想要逃,然后她转身出了别墅。   离开别墅后的事,她甚至回忆不起来,周周说这叫选择性遗忘。   她脑海中有零星的片段,也有刻入骨髓的恐惧,但就是回忆不起来事情的全过程。   周周说这是自我保护机制,但她觉得这种机制一点没有保护到她,反而让她陷入痛苦。   因为没有记忆,不管别人怎么跟她说她没有受到侵犯,她都觉得是假的,是大家在安慰她。   那个流浪汉身上熏人欲吐的酸臭如此真实,他抓住她脚踝往路边拖时的感受如此真实,他击打她头部时的疼痛也是如此真实,那种无力反抗的绝望也是真实的。这些感觉这么多年萦绕在她脑海里,虽然忘了事情经过,但这些感觉已经成为她午夜最恐怖的噩梦,她实在很难相信别人说的,自己被路人救下,流浪汉没有得逞的事。   简俪带她跑遍了各大医院,做了很多检查,得到很多权威报告,全都证明她没有受到侵犯,但那件事在苏眠心里已经形成了不可磨灭的伤疤。   事情刚发生的几个月里,简俪和苏眠住的那栋漂亮小别墅简直成为了地狱。苏眠整天整晚将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只会哭,半夜经常发出惨叫,那是昏沉间梦到了那晚的事。   简俪比她好受不了多少,她一心为苏眠好,最后却是因为她的好摧毁了苏眠,她觉得世界观都崩塌了,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是迷茫的。同时,苏眠的痛苦也在折磨着她,在苏眠午夜的惨叫声中,她的负罪感也一天比一天重,几乎要将她压垮。   但她不能垮,她不能任由苏眠跟她烂在地狱里。最后,她找到了周周,接受了心理治疗。不仅仅是现在的负罪感,和信仰崩塌的问题,以前她对苏眠近乎病态的掌控欲也是不正常的。   简俪主动积极的接受治疗,而苏眠对治疗的态度非常消极。以前长期的压抑情绪已经让她有些不正常了,再突遭变故,她完全无法接受,整个人崩溃了,放任自己在黑暗中沉沦。   苏眠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拉上厚厚的窗帘,永远处于黑暗中。不管简俪怎么劝,她都不肯开门出来。   后来,周周来了别墅,隔着门板,天天自说自话跟苏眠聊天。苏眠从不回应,但他每天都有新鲜的话题,丝毫不觉得厌烦。   终于,两个月后,苏眠第一次出门了,去了周周的办公室。   在第三次去周周办公室时,她看见了一张不知是谁落下的贺琛的海报,当周周鼓励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时,她久违的逆反心理出现了,甚至被压抑过度,迟迟没有出现的叛逆期也出现了。   她指着贺琛的海报,高声说:“我要嫁给他。”   苏眠休学了一年,这期间,偶然遇到了她以前眼中的“坏学生”童二。童二当时从学校翻墙出来,刚落地,就看见了苏眠。她冲她吹口哨,调侃道:“哟,三好学生,怎么这么久没来上学?已经提前被保送清美了?”   苏眠没说话,却突然格外羡慕她。   童二没理她,自己揣着烟,躲后巷抽烟去了,苏眠不声不响地跟了过去。   “干嘛,要试试?”童二隔着烟雾,挑衅地举起半截香烟,冲她扬眉。   苏眠依旧没说话,凑过去,就这童二的手,咬住了她夹着的香烟,狠狠吸了一口,呛得眼泪哗哗地流。   童二乐得前仰后合,却见苏眠越哭越真情实感,最后居然坐地上哭起来了,简直就是耍赖。   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童二恨的牙痒痒,但也做不到不管她,最后掏了一周的零花钱,开了间房,让她尽情哭。   苏眠哭得过于激动,边哭边絮絮叨叨把自己的事说了,其实算是找一个发泄口,希望童二能带着她玩。   这下好了,童二更狠不下心甩掉她了,只能走哪儿都带上一小尾巴。   而苏眠的生活,从此变成了粉丝群里追贺琛,微博口嗨追贺琛,跟着童二满大街晃悠,没事找周周闲聊,逼着周周跟她一起买贺琛周边,被压抑多年的少女心性终于一点点被激发出来。   童二真是她的好姐妹,绝对不丢下她,打架斗殴被留级了。等苏眠回校时,她又留级跟苏眠一起读高二了。   从回校读高二,到现在大二,苏眠的情况一直在逐步好转,性格相比以前甚至更为开朗了。简俪也逐步放手,让苏眠独立生长,她也开始跟普通姑娘一样,有喜有怒有悲,也会开玩笑也会调侃了,不再是以前的完美机器人。   只是异性的强势接近,在她心底仍然是噩梦般的存在,目前她还不能完全克服。   虽然苏眠基本恢复正常,但这些事始终也是心里的一根刺,这么多年都没有提起过,就连唐箴和司宴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   苏眠断断续续回忆着,思绪乱得厉害,情绪也非常激动。她紧紧拥着被子,缩在床头,下巴放在被子上,说话颠三倒四,边说边哭,始终呈现一种激动而戒备的状态。   贺琛一直安静听着,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断她,没去询问她颠三倒四的地方说的什么意思,他敬业的扮演最好的倾听者。未经他人苦,安慰其实也很苍白,只能有陪伴告诉她自己一直在。   他默默看着她,苏眠小小的身子缩在棉被里,微微颤抖着,随着抽噎,身体就会猛地颤栗一下。她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濡湿了浓密纤长的睫毛,大眼睛里全是水雾,看起来格外可怜。   贺琛看着她抽着鼻子哭,看着她咬住棉被压抑自己的情绪,胸口酸涨发涩,有些控制不住想要过去抱她。但顾及到她的情况,又不敢乱动,只能咬咬槽牙,按耐住情绪,坐在原地。   直到苏眠靠在棉被上,抬起湿漉漉的眼,可怜兮兮地他时,他终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哭这半天,我怎么还没听懂你说自己有什么病?”   苏眠有些惊讶,原以为贺琛会很介意,却不料是这种完全不在乎像在聊晚上吃什么的坦然态度,她不由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他。   “心、心理疾病。”即使到了现在,苏眠还是不太想正视这件事。若不是决心重考佛美,她根本不会去周周那里接受系统治疗。   贺琛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揉揉她头顶,温和地笑了,“什么心理疾病?”   “我、我害怕跟异性接触。”   “现在不是挺好?”   苏眠后知后觉察觉头顶的触感,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嘟囔,“你不一样。”   贺琛眉眼弯了起来,笑容明亮耀目,“所以这怎么算病?对陌生异性保持警惕,不是每个姑娘都该有的自我保护意识吗?你只是更敏感一点,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怎么算是病呢?”   苏眠被贺琛的说法惊到,一时居然不知道说什么了,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看他,忘了哭,只本能抽噎着,像只可怜的小动物。   贺琛有些按耐不住,双手撑着床,俯身靠近了一些,低沉的声音仿佛有魔力般蛊惑着人心,“我说得对不对?”   他冲着她笑,黑亮的眸子里星芒闪耀。   苏眠好像溺在了这片星芒之中,脑子里除了幽蓝面上倒映的璀璨银河外,什么都想不起来,她乖乖顺着他的指引点头。   贺琛坐在床上,微靠近,对着她微笑,身后是高楼落地窗,蜜色夕阳笼在他身上,像加了柔光,光影画面漂亮的像是青春唯美电影的宣传海报。   还是那种怼脸直拍的美颜暴击款海报。   苏眠有点恍惚,像在看贺琛工作室发的宣传海报,脑中弹幕翻飞,鬼使神差地喃喃道:“我觉得你在勾引我。”   贺琛:……   贺琛呆在原地,石化了几秒,随即抬手抵着嘴唇,闷笑了起来,“啊,是吧。”   苏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觉得自己简直有毒,恨不得当场死掉。   她羞愤地掀开被子,鸵鸟似的将脑袋埋了进去,干脆装死。   苏眠蒙在被子里,一声不吭装死,却听见外面贺琛带着笑的声音响起。   “躲什么?”   苏眠干巴巴回答:“没躲。”   贺琛抓住棉被,试图把躲在里面的苏眠抖出来,奈何苏眠格外倔强,死活不撒手。   “贺琛,你松手。”   “不。”   贺琛也挺倔强,逗她似的,一会儿拽拽棉被这边,一会儿拽拽棉被那边,作势要把她揪出来。   “你赶紧出来,再闷坏了。”   “那你不准提刚才的事。”   “什么?”贺琛明知故问,无声地笑开了。   苏眠声音闷闷的,“就是那个……”   “行,但是我想见周周。”   苏眠愣了一下,缩在被子里,半天没动。过了好半天,才低低问:“为什么?”   她没等到贺琛的回答,却等到一个大大的拥抱,贺琛直接将她跟被子一起熊抱在怀里,给了她充足的安全感。   刚才还在笑闹逗她的人,突然变得格外严肃,“我跟你说过,当我决定告白的时候,就做好了跟你一直走下去的准备。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的你,我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你不要觉得我多好,也不用觉得自己不配。你说的问题,我觉得都不是问题,不过我想见见周周,了解得更详细,才能更好照顾你。苏眠,你不要怕,你远比自己想象的好。” 第50章 我们官宣吧   苏眠去找周周时,特意带了两杯奶茶。   “周周,请你喝奶茶呀。”苏眠把奶茶往桌上一放,直接坐了下来。   周周背对着她放好文件袋,回过身低头瞅了瞅桌上的奶茶,“就两杯?”   “嗯,”苏眠握住一杯奶茶,讨好般将另一杯推到周周那端,“今天童二没来。”   她这段时间接受系统治疗,几乎每次都是童二送来的,但今天,她没有告诉童二。一来,童二还不知道她跟贺琛在一起的事,要是突然看见两人,不知道得闹出什么花样来,二来,贺琛出现在心理诊所,如果被拍到了,这可是天大的新闻,所以动静越小越好。   周周迟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整了整白大褂领子,坐了下来。   苏眠嘻嘻地笑,“你不喝呀?”   周周看看奶茶,又探究地看看她,“说,你要干什么?”   苏眠撇撇嘴,就她这破演技,自然是瞒不住心理医生的。   苏眠往椅背一靠,也不假笑了,小脸垮起,纠结地把玩着随身携带的小恐龙,“就有点挺重要的事,非常重要。”   她说完,眼巴巴看着周周,等着他追问。   周周倒是耐心好,也不出声,慢悠悠扎开奶茶,优哉游哉喝起来。   终于,苏眠憋不住,败下阵了,“行吧。就是那个,我啊……我谈恋爱了。”   周周喝奶茶的动作顿住了,惊讶地扬了扬眉,但很快维持住了职业素养,压住诧异,温和道:“快二十二了,谈恋爱很正常,不用大惊小怪。”   苏眠纠结得眉毛都拧到了一处,她舔舔唇,紧盯着周周,试探道:“是贺琛。”   “嗯?”周周显然没反应过来,含着吸管,扬眉看她。   苏眠重复一遍,“我说,我男朋友是贺琛。”   周周显然噎了一下,双眼都瞪了起来,差点把嘴里的奶茶喷出来。   他呛咳了几声,勉强顺了气,才不确定地问:“谁?贺琛?”   “啊,贺琛。”苏眠这会儿说出来了,反而坦然了,看见一向沉着稳重的周周第一次这么失控,她还笑了起来。   周周斜她一眼,没好气地扯了两张抽纸擦嘴,然后顺手打开抽屉,拿出一张表格拍在桌上,硬邦邦道:“做做这个测试。”   苏眠往桌面一扫,“妄想型人格”几个字就落在了眼里,她忍不住想翻白眼,“周周!我说真的。”   周周笑得一派温和,手捧奶茶,温柔的像个天使,“嗯,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我相信你。”天使周把测试表往苏眠那边推了点,征询般道,“咱们不是要接受系统治疗吗?先做做这个?”   苏眠深吸了口气,“周周,你别用哄病人的语气跟我说话,我说的真的,我跟贺琛在一起了。”   天使周还维持着安抚病人的温和笑容。   “你别那样笑。算了,我让他进来,可以吗?”   周周捧着奶茶石化:这好好的,病情怎么突然又恶化了?   苏眠没再理他,走到休息区,给贺琛发了微信。等了不到两分钟,敲门声就响起了。   周周再次石化。   但他很快恢复正常,清了清嗓子,喊道:“请进。”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身形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戴着口罩帽子,看不见模样。   进了办公室,顺手关上门,贺琛摘下了帽子口罩,冲着目瞪口呆的周周笑了笑,从容地走过去,伸出了右手,“周医生您好,我是贺琛。”   周周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面部神经短暂坏死,一张脸都僵了。   像是想研究一下是不是冒牌货,周周看着贺琛好半天,才回过神,意味深长地看了苏眠一眼,才握住了贺琛的手,“您好,贺先生,请坐。”   周周真是个被心理医生耽误的好演员,内心山崩海啸,面上不动如山,跟贺琛简直势均力敌了。   苏眠站在一边,看着周周的反应,居然有点想笑。   “眠眠,我能跟周医生单独聊聊吗?”   贺琛坐在凳子上,仰头看她,眸子里亮晶晶的。苏眠忍不住对他笑,乖巧地点头。   这两人眉来眼去的,完全忘了仍处于震惊中的周周。   周周:工作期间突然吃狗粮,算不算工伤?   苏眠出了办公室,去了休息厅。也不知两人在屋里聊了什么,两个多小时,天都快黑了,贺琛才从办公室出来。   贺琛一直都没提起跟周周聊了什么,苏眠一直等着他说,但他绝口不提,终于,苏眠憋不住了。   “你跟周周聊了什么?”   贺琛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就说说你以前的事。”   苏眠想起那段黑暗的过往,下意识就有点紧张,死死盯着贺琛,“然后呢?”   贺琛笑了,“眠眠,你别这样盯着我,我开车呢,容易分神。”   苏眠哦了一声,收回视线,窝在副驾上。   贺琛敲了敲方向盘,不紧不慢道:“周周跟我想法一样,不觉得你这是什么大问题,对陌生异性的接近有些过分抗拒,也许反而会让你避开很多危险,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你自己一直有心理负担。”   苏眠知道,这些话大多数是为了安慰她,她瘪瘪嘴,有些泄气地嘀咕,“不是我多想,本来就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大家都可以跟异性友好接触……”   她话还没说完,汽车突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她随着惯性晃了晃,接下来的话都咽了回去。   贺琛握着方向盘,脸上没什么表情,凉凉看她一眼,“你还想跟哪个异性亲密接触?”   苏眠:……   这狭小的空间里,好像突然就有了点若有似无的酸味?   苏眠微侧头,打量贺琛的神情。   他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一幅目不斜视的模样。   苏眠试探问:“你不高兴了?”   “没有。”贺琛回答可生硬,生气俩字都快刻脑门上了,却一本正经解释,“红灯了。”   苏眠看看路口的红灯,没再说话,自己低头笑了起来,贺琛好可爱啊啊啊啊好想发微博告诉全世界,贺琛天下第一可爱!!   “那你要喝奶茶吗?”   贺琛给气笑了,“要,你请我,我就喝。别告诉邢楼。”   “过了路口,前面右拐,然后大概两千米左右有个小路口,你开进去。”   “怎么了?”   “那里有奶茶店。”   贺琛扬起下巴,指了指路口那边,“那里不是有一家么?”   苏眠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声音都提高了一些,“路口人这么多,你会被看见的,不要随便停车。”   一说到有关贺琛会被拍到的事,苏眠就变得格外紧张又强势。   贺琛看着一幅母鸡护崽的模样,有些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他沉默片刻,忽然问:“眠眠,你会觉得委屈吗?”   “什么?”   苏眠双眼盯着窗外,寻找那个僻静处的奶茶店,没听懂贺琛的话。   贺琛看一眼她留给自己的后脑勺,自嘲地笑了笑,“跟我在一起,委屈吗?我们不能正常情侣那样出来约会,就连喝杯奶茶,都要偷偷摸摸的。这种开在角落里的奶茶店,估计味道也比不上街口那家吧。”   苏眠回过头,眸子晶亮地看他,“我一点都不委屈,而且你说错了,角落里这家奶茶店的奶茶特别好喝。”   重要的不是喝什么奶茶啊,重要的是跟谁一起喝。   苏眠忍不住冲他笑,窗外暖黄的路灯光芒洒在她身上,璀璨却温暖,柔软的让贺琛忍不住想要抱她。   贺琛觉得喉头有些干,立刻收回目光直视前方,好看的喉结轻轻滑动一下,“嗯,那我尝尝好不好喝。”   汽车刚好进了巷子,在离奶茶店不远的地方停下了。   苏眠推开车门,刚准备出去,贺琛从身后叫住她。   “怎么了?”苏眠回过头。   贺琛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没说什么,“快点回来,我等你。”   苏眠欢快地应一声,下了车。   贺琛看着她走远,掏出手机,给邢楼打了电话。   时间紧迫,贺琛速战速决,电话一接通,开门见山道:“我跟眠眠在一起了,你准备一下……”   他话没说完,被邢楼一阵嘲讽的啧啧声打断,“我就觉得你这段时间不正常,保密工作做得挺好啊……”   邢楼开完嘲讽模式,好像才骤然想起,自己是大明星的助理,才想起自己的工作职责,火烧屁股似地叫唤了起来,“卧槽!贺琛,你特么说什么呢?我日,你再说?你干什么了?”   贺琛将手机拿远了一点,防止邢楼的鬼喊对他的听力造成永久性损害,然后才从从容容地重复了一遍,“我谈恋爱了,跟苏眠。”   “哥,你能不能有点当明星的自觉?谈恋爱了!你知道这是多大的事吗?你特么说得跟你买了棵白菜一样简单?!啊!”邢楼有点抓狂了,“哥,你在哪儿呢?赶紧回工作室!”   “等眠眠给我买吃的呢,我不回。”   “卧槽,你……”   “别鬼喊鬼叫的,听我说。我要官宣,你让工作室的人做好准备。”   邢楼彻底炸了,“官宣?是不是得回来商量一下再说?”   “我谈恋爱为什么要跟别人商量?我不反对,眠眠不反对,不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但你跟一般人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我也没多条胳膊,我就是个演戏的,你别搞那一套。”   “行行行,您老人家说的都对,既然你觉得自己就是个演戏的,不是什么明星,你还官宣什么?没人在乎普通人谈不谈恋爱。”   贺琛沉默了一会儿,一字一顿道:“我不想让她委屈。”   邢楼那边张了张嘴,半天居然不知道怎么反驳了,如果是别的姑娘,也许他还能狠心说“跟明星谈恋爱就是这样,她既然选了,就该接受”,但对方是苏眠,他也说不出这种话了。   邢楼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也不是不行,反正您老人家也不靠这个挣钱,实在不行,就退圈回去继承亿万家产呗,到时候捎上我就行。但有个问题,这也是咱眠眠的事,你得问问她的想法。”   贺琛冷哼了一声,“谁是你眠眠了?你让工作室的人准备吧,眠眠肯定听我的。”   贺琛说着,声音都带上了笑。   邢楼:……人一谈恋爱,真的可怕。   “看来家庭地位还挺高,行吧,我去通知大家,具体时间呢?”   “一会儿微信通知你,先挂了。”贺琛看见苏眠拎着两杯奶茶出了奶茶店,立刻挂断了电话。   苏眠跑到车门边,做贼似的快速溜进了车里,顺手就关上门,这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贺琛在一边看着,有些想笑又有些难过。   “给你。”苏眠将一杯奶茶递到他手边,“尝尝,特别好喝。”   她弯着双眼看他,亮晶晶的眸子里全是期待。   贺琛顺从地接过奶茶,扎开喝了一口,奶香混合着茶香瞬间溢满口腔,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喝。”   “苏眠。”   贺琛突然一本正经地叫她,苏眠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松开了嘴里的吸管,无比认真的看他,“嗯?”   贺琛舔舔唇,“我想官宣。”   苏眠惊得手一抖,差点把奶茶挤爆,“宣、宣什么?”   “嗯?”贺琛拖长了尾音,扬眉看她,“你不想吗?”   苏眠突然觉得压力有点大,咽了咽口水,“不是,但是我觉得有点早。”   “早?”   “就是时间太短,我觉得、觉得……”   苏眠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难道直接说,时间太短,不敢确定未来?哪有一谈恋爱就奔着分手去的?   贺琛脸上没了笑意,握着奶茶不说话。   “我不是不想,就是太突然了,我朋友都不知道,师父师兄也不知道,妈妈也不知道,突然搞得全天下都知道了,我觉得太突然了。”   “那我明天去看阿姨。”   苏眠瞬间吓懵,“别别别别,我先慢慢跟她说,让她有点心理准备。”   贺琛垮了脸,长手一伸,直接将苏眠揽了过来,靠在她头顶,闷闷道:“苏眠,你这样,搞得好像我很见不得人啊。”   “我不是,你不要瞎说,毕竟你跟一般人不一样……”   “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但是我怕你受委屈。”   苏眠心头忽地一暖,双手环住了贺琛的腰,“不会,我一点也不觉得委屈,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真的?”头顶传来的声音已经染了笑意,“我听周周说,你特别喜欢我?有多喜欢?”   苏眠:……周周,我们明天得好好聊聊。   “你别听他瞎说,他有病。”   “哦,”贺琛声音里的笑意更浓了,“但他给我看了一柜子的周边,全是我的,说是你非要他陪着你买的。”   苏眠:哥哥,你再这样,我们就没法儿愉快的聊天了。   “对了,周周还跟你说了什么?”   苏眠十分没有技巧且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贺琛也没拆穿她,低下头,拉平了两人的视线。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声音低沉道:“他说你的问题很好解决。”   苏眠被他盯得脸有些发烫,开始嗑吧,“怎、怎么?”   “他说要给你足够的心理准备,等你从心里接受了,就不会出现应激反应。”   “是、是吗?”苏眠被他弄得有点慌了,双眼不敢看他,赶紧喝口奶茶,掩饰自己的慌乱。   但她动作仓促,管口的奶茶蹭到了唇瓣上,乳白的奶渍就抹在了红润的唇瓣上。   贺琛目光微沉地盯着她的唇瓣,似乎都能闻见那抹奶渍散发出来的甜软奶香和清新茶香。   他真的非常非常喜欢喝奶茶。   他又凑近了一些,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声音醇厚温润,“眠眠,我想吻你,可以吗?”   这是苏眠完全无法抵抗的一种句式,她着了魔似的,顺从地点了点头,鼻尖就轻轻地蹭了蹭他的鼻尖。   瞬间,她就感受到贺琛灼人的气息将她笼罩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贺琛:我要官宣!!   邢楼:这个也得看看眠眠的意见吧?   贺琛(斩钉截铁):她肯定听我的!   苏眠:我不想官宣。   贺琛:那就当我没说。   邢楼:嚯,我琛哥家庭地位真高! 第51章 接吻吗?   贺琛低下头,只在她唇瓣上快速贴了一下,然后就直起了身。   苏眠脑子里晕乎乎,下意识摸着唇瓣,喃喃道:“就、就这样?”   贺琛握着方向盘准备启动,突然笑了,“嗯?”   苏眠反应过来,赶紧咬住吸管,侧头看向窗外,“没、没什么,我是说,该吃晚饭了。”   “想吃什么?”   “我要回工作室,跟师父说好了。”   今天刚好是周六,苏眠有些关于作品集的事要跟唐箴商量。   因为在意大利拍摄期间,整个《画魂》剧组的工作人员都非常辛苦,回国后,郑导就放了大家三天假。剧组的其他演员都趁这几天上活动赶通告,贺琛虽然正当红,但一直走演员路线,接的代言广告并不多,也没什么线下活动要参加,所以足足有了三天假期。   苏眠要去工作室,贺琛自然跟着一起去了。   已经是六点多了,司宴正准备去给唐老先生买晚餐,出门却撞见了苏眠从一辆车上下来。他心情挺好,兴高采烈地准备打招呼,就见驾驶室的门也开了,一个瘦高的男人下了车。   男人戴着帽子口罩,但他用大脚趾头都想到是贺琛了。   司宴的好心情烟消云散,冷冷扫了苏眠一眼,满脸“这是什么情况?不解释清楚,这事没完”的神情,但他看向贺琛时,还是露出了了成年男人该有的虚假笑容。   碍于贺琛的身份,大家什么都没说,三人很有默契地快速进了门。   苏眠感受到司宴质疑的多目光一直停在自己身上,头皮都麻了,也不敢吭声,只默默往院子里走,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跟司宴说这事。   苏眠抱着一种逃命的心态,小步子迈得飞快,不一会儿将两个大男人甩身后了。   而两个男人在她身后,正实时上演着男人间的虚假友情。   “贺老师怎么突然有空过来了?不是听说在国外拍戏么?”一向吊儿郎当的司宴难得正经起来。   “刚回来,来看看唐老先生。”贺琛已经脱下帽子口罩,双手插兜,悠哉悠哉地迈着步子,“司先生最近怎么样?”   司宴笑得格外油腻,“挺好的,每天跟师妹聊聊画画的事,给她做点好吃的。你看,这丫头是不是被我喂胖了?”司宴说着,又特别做作得叹了口气,“没办法,就爱吃我做的菜,其实我也挺烦的。”   司宴只差把炫耀两字子刻脑门子上了。   贺琛深吸口气,努力维持着绅士的基本素质,“以后就不麻烦司先生照顾我家眠眠了。”   司宴得意的有点上头,刚想虚情假意的说不麻烦,就捕捉到了华点,震惊得虚假笑容都裂了,“?”   贺琛笑得依旧儒雅,只是司宴看着觉得有点欠揍。   “苏眠眠!”司宴到底演技输了一筹,当场炸裂了。   苏眠正快步往唐箴那里走,一心寻求庇护,被身后的吼声吓一跳,背都凉了。   苏眠回过头,笑得可谄媚,“师兄……”   苏眠还没跟任何人说自己跟贺琛在一起了,现在司宴突受袭击,大大的脑袋里满满都多问号,胸口更是憋了口气。他刚皱眉,想要把苏眠叫到一边好好问问情况,却见贺琛已经悠哉悠哉走了过去。   他垂眸看着苏眠,眼神温和而宠溺,“那我是不是也该跟着你叫司先生师兄?”   苏眠:贺影帝,你搞事情啊?!   司宴:你师你妹!   贺琛这次有三天假期,其实是想看看简俪去的,但是苏眠极力阻止,他又想官宣,苏眠还是阻止,贺琛最后降低要求,要见唐箴。   苏眠拗不过他,只能同意了。   唐箴虽然是苏眠的师父,但也不可能干涉她的恋爱自由,而且他对贺琛印象也很好,自然没什么好挑。但司宴就觉得贺琛这是明晃晃的宣示主权行为,简直幼稚到令人发指。   晚上,贺琛请唐箴去上次那家私房菜馆吃饭,司宴不情不愿,但在心里已经盘算好了点哪几道最贵的菜。   上次来这家饭店,贺琛跟苏眠还不是现在这种关系,当时唐箴坐主位,贺琛跟司宴分坐他两边,而苏眠作为司宴的师妹,自然是坐在了司宴身边。   这次唐箴仍然坐主位,司宴和贺琛像上次一样分别坐两边。   苏眠站在原地,有点犹豫,看看贺琛又看看司宴,还没做出决定,手腕一紧,就被贺琛抓住。   他不轻不重地将她往自己这边拽了拽,笑道:“站着干什么?坐啊。”   苏眠完全无法抵抗他的笑,乖乖坐下了。   对面的司宴:好他妈狗啊,对面的男士,你是靠色、诱拿下的影帝吗?   但这顿饭,贺琛是以苏眠男朋友的身份请长辈唐箴,带着点见“家长”的味道,苏眠跟他坐一起,司宴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格外凶恶地点了数道很贵的菜。   单身狗的愤怒,贺琛那边根本感受不到,上次他跟唐箴研究菜单,什么都随便,不挑食。   今天就不一样了,他举着菜单,跟苏眠凑一块儿,研究的那叫一个认真,咸口甜口要问清楚,有没有葱姜蒜也得问清楚,那股认真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搞科研。   终于,他的认真收获了对面的单身狗点赞一枚:贺影帝真是别样双标。   苏眠了解唐箴和司宴的口味,同样也知道贺琛的口味,她分别点了相应的菜,“可以了,这些应该就够了。”   贺琛将菜单递回给服务,眼睛却看着苏眠,“是不是少点了一样。”   “什么?”   “我的奶茶。”贺琛笑了,“上次是有奶茶的。”   苏眠的脸腾一下红了。   司宴:我饱了。   吃完晚饭出来,已经九点多了。虽然是初夏,但这两天变了天,夜里还是有些凉,贺琛很自然地拉过苏眠的手揣进了自己的衣兜里,喃喃一句,“手好凉。”   苏眠往回拽了拽,小声提醒他,“赶紧走,万一被拍到了怎么办?”   贺琛戴着帽子,但没戴口罩,他侧头看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眉眼也弯了起来,“别怕,我们又没干什么坏事。而且就算被拍到,我也不会让别人挖出你的。”   他说着话,下意识侧了点身,将苏眠稍稍挡在了自己身后。   跟在后面的司宴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倒是心里的火气小了点。只要苏眠别被欺负,觉得开心就好。   因为天色晚了,苏眠决定就在工作室休息,同时也有很多问题要问唐箴。贺琛不乐意,但也不能耽误她,只好不情不愿开着车,跟在司宴那辆骚包跑车后面回了工作室。   司宴跟唐箴已经下车回了院子。   苏眠准备离开,却被贺琛叫住了,“再陪我坐会儿?”他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到十点,好吗?”   苏眠又坐了回来。   贺琛也没干什么,随手拧开了电台,里面正放着纯音乐,轻缓而浪漫的音乐瞬间倾满车内。   贺琛笑眼看她,“跟我在一起,还紧张吗?”   苏眠抿着唇摇头,她看了贺琛一眼,想了想,又想了想,终于伸出小拇指,轻轻的,如试探般勾住了贺琛的手指。   贺琛愣一下,随即笑了,侧身凑到了副驾,“要不要试试别的?”   这车里的空间似乎由于他的靠近,变得更为狭小,苏眠觉得空气都不够用了,她要窒息了。   “试、试什么?”   “什么都行,你高兴就可以。”   苏眠脑子里有些迷糊,看着贺琛带笑的眼,手指勾住的地方传来阵阵热度,弄得她心头微微有些痒,像是被蛊惑了般,喃喃道:“那、那我可以摸一下你的嘴唇吗?”   “啊?”   没想到她还真敢说,贺琛微怔了一下,随即舔舔唇,突然低下头,肩膀微微抖了起来。   苏眠看着他抖动的肩膀,“不行吗?”   “没,”贺琛抬头,一根手指挠了挠脸,看起来居然有几分腼腆,“摸吧。”   苏眠真伸出一根手指,很轻很快地在他上嘴唇上划了一下。   那种酥麻柔软的感觉如蜻蜓点水般快速掠过,却弄得贺琛心潮起伏,几乎要克制不住咬那根手指一口的冲动了。   苏眠对此浑然不觉,摸了一下之后,像得到糖果的小孩般,喜滋滋地冲着贺琛笑,由衷赞叹,“好软。”   贺琛只觉得一瞬间血液都涌上了大脑,脑子里嗡嗡的,他上半身越过中控台,直接将苏眠压在了椅背上。   苏眠惊了一下,被禁锢在椅背和贺琛之间,只能紧紧贴着椅背,一双大眼有些胆怯地看着他,结结巴巴道:“贺、贺琛……”   “接吻吗?”   贺琛的声音有些哑,撩得苏眠耳朵发痒,她微微有些颤抖,却答不上来话。   贺琛这次没等她回答,直接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   这次不像上次那样浅尝辄止,他贴着她柔软温热的唇瓣,轻轻啃咬,反复缠绵,软韧的舌尖挑开了牙关。   苏眠觉得呼吸和空气一瞬间都被夺走,全世界都不复存在,脑海里只剩下贺琛两个字。 第52章 双倍开心   两人腻歪了两天,贺琛第三天动身去外地拍戏,苏眠也不敢送他,只在他上飞机前,两人开了通视频。   贺琛一进组,一切都要按照拍戏的进度走,作息时间非常不固定,通常他收工时,苏眠都睡觉了。偶尔他深夜收工,苏眠还没睡,那肯定是在熬夜画画。而苏眠画画时,基本不会看手机,所以贺影帝只能自己发一堆,然后孤孤单单去睡觉。   刚开始贺琛嗐非常担心,因为自己工作的原因,可能很少有时间陪苏眠,怕她会生气会不满,结果他发现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苏眠比他还要忙。   苏眠现在正好学期末,要准备期末考试的事,还要学意语,还要大量练习画画备考佛美,经常一画起画来,几天找不到人。贺琛都有点怀疑自己谈了个假恋爱,发出去的信息宛如外星探测星号,经常得不到回应。   苏眠忙了两星期,总算是搞定了期末考试。其实她一直学习很好,但这个学期意外事件太多,而且更多的精力都用来备考佛美了,弄得她功课稍有些拉下了。不过还好,基本功在,冲刺两周,顺利过考。   放了暑假,苏眠也没闲下来,各种学习,还得去周周那里。她现在的情况很乐观,上次跟贺琛接吻后,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像想象中那般排斥,心理上的负担少了很多,整个人的状况就变得更好了。   暑假和上学对苏眠来说,没什么两样,都是画画和学习,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但对童二来说就不一样了,她上窜下跳忙得跟个猴一样。各个大学的放假时间不一样,她张罗了两周,终于组织起了一个同学聚会,把以前八中玩儿得不错的一帮人聚了起来。   苏眠不是个太热情的人,跟大家关系也一般,但因为童二的缘故,她也经常跟这帮人混一起,所以都比较熟稔,聚会上的气氛也挺融洽。   他们开得是个娱乐包间,吃饭娱乐一条龙。饭桌上,大家一顿瞎扯,然后开始回忆高中往事,气氛很快炒了起来。吃完饭,大家各聚一堆,打麻将的打麻将,吃鸡的吃鸡,吹牛逼的吹牛逼,苏眠被童二拉着去唱歌。   男生好像不太热衷唱歌,ktv房聚着的都是一堆女生,大家关系都很好,童二拉着苏眠坐了过去。   女生多的地方,难免要聊聊八卦。   “眠眠,我觉得蒋杰更帅了啊,”坐苏眠边上的女生用膝盖撞了撞她的膝盖,暧昧地冲她眨眨眼,“我刚问了,他还没女朋友呢。”   苏眠:……   这叫她怎么接话呢?   蒋杰是她们班以前班长,是那种典型的小说式学霸,又高又帅,学习还好,性格清冷,不太爱说话。当时苏眠跟他两人,经常就班里抢第一名,渐渐的两人就被拿来开玩笑,几乎成了他们四班的金童玉女。   苏眠也不在意,直到蒋杰突然发微信表白。不过蒋杰是个很清高的人,被苏眠拒绝后从未纠缠过,两人即便在一个班上读书,也没怎么说过话了,毕业后,甚至连联系方式都没有了。   苏眠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刚才吃饭时,她就偶尔会发现蒋杰在看她。   苏眠有些尴尬,“也许人家不想谈恋爱,学习为重嘛。”   “什么学习为重,别跟我搞那套虚的,我刚才问了刘炜了,”女生压低了声音,“他说蒋哥还惦记着你呢,怎么样,有没有机会?”   苏眠更加尴尬了,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包间的玻璃门被人推开了,蒋杰走了进来。   他目光扫向沙发,直接落在了苏眠身上。   苏眠倏然紧张了起来,想都没想,冲口而出,“我有男朋友了啊。”   跟她聊天的女生愣了一下,蒋杰也愣了一下,但他很快恢复正常,继续走了过来。但他没有坐在苏眠旁边了,脚步一转,去一边坐了。   刚才聊天的女生听见苏眠说有男朋友了,八卦之魂熊熊燃起,但碍于蒋杰就在一边,也不好问,只好若无其事地唱歌去了。   包间里一直有人唱歌,苏眠说的话倒是没太多人听见,不过一边的童二听得清清楚楚。   很快,童二就拉着苏眠去了走廊那端的卫生间。   “卧槽,你真跟贺琛在一起了?!”   苏眠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嘴,“你别喊呀!”   童二惊讶地瞪大眼,赶紧点头,这才从苏眠的魔爪下逃了出来。   童二激动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在厕所门口一个劲转圈,嘴里念念叨叨。   苏眠忍不了了,弱弱问:“你在找吃的?”   “滚!”苏眠这盆冷水浇下来,童二终于冷静了一点,但还有些难以置信,“真在一起了?”   苏眠点点头,还想说什么,手机却响了起来,是贺琛发来的视频邀请。   其实苏眠不是很想在外面接视频,但贺琛这几天特别忙,每天几乎只有两条微信,今天发视频,估计也是挤时间。   她不想浪费这个机会,而且走廊上除了她跟童二,也没别人了。   苏眠接通视频,贺琛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   “这两天在赶戏,有点忙,有没有想我?”   童二:……   童二瞪大了眼看着苏眠,用口型说道:“真他妈是贺琛?”   苏眠无奈地点头,贺琛神情僵了僵,问:“眠眠,你在外面?”   他看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多。   “嗯,同学聚会,童二也在。”苏眠说着话,将手机转向了童二。   “贺先生,你好。”   童二还算镇定,微笑着打了招呼。   童二挺有眼力见,也不愿当灯泡,跟贺琛客套了几句,就找借口先回包间了。   童二走了,苏眠才敢认真看视频里的贺琛,他好像又瘦了,手机应该是架在了桌上,他正俯身看向屏幕,宽大的T恤口微垂着,露出了好看的锁骨。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什么?”   “有没有想我。”   苏眠的脸有些烫,抿着唇,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苏眠!”   走廊那端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苏眠一跳,她下意识就将手机背到了身后,想护着贺琛,不让他被拍到。   蒋杰很快走了过来,他还是像以前那样清冷,不过多了些礼貌。   “怎么了班长?”   蒋杰笑了笑,“没什么。刚才的事,你不用有负担,也不用故意说自己交男朋友了。算算都三年了吧?当时年纪小,自尊心强,很多话都没说开,今天刚好一次说清楚了。”   苏眠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我确实很喜欢你,从高中开始,到现在也没变。但你不要因此有负担,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可以直接拒绝,不用觉得为难。”   “不是,我真的有男朋友了。”   “是么?”蒋杰显然不信,笑了笑,“是谁?”   苏眠:……   她答不上话了,蒋杰也没为难她,“行了,不喜欢我可以直说,不用这样。我先进去了。”   苏眠看着蒋杰瘦高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那端,心情多少有点奇妙,一时倒没回过神,直到手机里传来了贺琛的声音“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男朋友就是我?”   苏眠惊了一跳,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跟贺琛开着视频,她连忙举起了手机,有些心虚不敢看他,“你都听见了?”   “啊,我又没聋。”   他的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有没有生气。   苏眠咽了咽口水,试探道:“你生气了?”   “嗯。”贺琛隔着屏幕看她,一瞬不瞬,像是要将她看穿。   苏眠垮了脸,刚想说什么,却见视频那端酒店门被推开了,郑导探了个头进来,“贺老师,这里有个情节咱们得讨论一下。”   贺琛应了一声,匆匆冲着手机笑了一下,“我先去忙了,晚点再联系。”   苏眠还来不及说什么,通话就被切断了。   贺琛这段时间很忙,他倒不是真生气,有人追求苏眠,又不是苏眠的问题。但他见她怂怂的小模样,就忍不住想逗逗她,看着她巴巴地望着自己,好像所有疲惫都消散了。   他原本只想逗逗苏眠,谁知道半路被郑风叫走了,这一说戏,就说到了后半夜。他怕打扰苏眠,也就没再发过去了,等到第二天,忙着拍戏,这事就忘了。   他是第二天晚上收到苏眠的信息的。   苏眠:【你还生气吗?】   贺琛刚洗完澡,边擦头发边看信息,一下子有点懵,过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他忍不住笑,随手回复:【挺气的。我辛辛苦苦拍戏,吃不好睡不好,你却跟小哥哥开心的玩儿。】苏眠:【那怎么样才能开心点?】贺琛:【想见你。】   苏眠:【有点困难,换一个?要不我给你偷偷点个奶茶,会不会开心点?】贺琛的字里行间都透着委屈:【那只能这样了,但是别让邢楼发现,备注一下,我跟前台说一声,让他偷偷上来。】贺琛这两天戏份很多,特别累,一边跟苏眠聊天一边懒洋洋窝在了躺椅上。   外卖倒是挺快,刚十来分钟,酒店房门就被敲响了。   贺琛走过去,只开了条缝,然而外卖小哥却没有将东西递进来。   贺琛皱了皱眉,将门缝开大了一点,就见小姑娘俏生生地站在门外,拎着一杯奶茶递到他面前。   苏眠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甜甜道:“贺先生,您的奶茶到了,现在是不是双倍的开心?”   贺琛舔舔唇,无声地笑了,一把将人拽进了屋里。 第53章 哭着喊着要嫁给贺……   苏眠怕被人发现,没在剧组多留,第二天天亮就走了,贺琛满脸被抛弃的怨妇神情,但还是无法阻挡苏眠坚决离去的脚步。   两人都很忙,对待事业和学业都挺理性,倒也不觉得分隔两地会时刻受到相思的折磨。   忙碌中,时间过得很快,天气一点点热起来,又逐渐开始降温,到苏眠大三开学时,贺琛终于结束了为期四个月的拍摄。   贺琛很少接通告代言什么的,《画魂》杀青,他出了剧组,就成了个闲人,每天闲的长蘑菇。   但苏眠不一样,原本准备佛美的事和治疗就很忙,开学了,还要加上学业上的事,真的是忙得没有一点空闲时间了。   贺琛闲下来之后,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摸出手机,给苏眠发微信。但苏眠回的几率很小,平均十条回一条。   从早到晚抱着手机,也收不到几条回信,贺琛焦躁的几乎坐不住,第一次讨厌自己是个演员这个身份,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学校找苏眠。   贺琛十分按捺不住,想要去找苏眠,但得知她要考佛美的事,自己也不是十七八的毛头小子了,自然知道孰轻孰重,也不敢真去不断打扰她,只能自己熬着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国庆,苏眠前一周忙了很久,甚至熬夜学习,就是为了十一能挤出几天时间陪贺琛。她从出事到现在,耽误了好几年,始终有种时间不够的紧迫感,所以不敢松懈。贺琛虽然经常发信息说自己能理解,能体谅,也会支持,但偶尔有时间开视频时,神情都委屈的更被遗弃的大型犬一样。   嘴里嘟嘟囔囔只有一句话——怎么我回了A市,见面时间比我在外地拍戏还少呢?   那怨念,几乎冲破屏幕溢了出来。   国庆前两天,苏眠仍旧保持着高频率忙碌的状态,直到第三天,她背着画板,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出现在了贺琛公寓门卫处的电子屏里。   贺琛这两天怨念值简直达到了顶峰。他昨天夜里饿了,发现冰箱空荡荡的,大半夜也不想麻烦邢楼,就自己下楼去小区外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东西。从下了楼算,到便利店,短短两千米的距离,碰到的情侣,他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国庆期间,到处都是人山人海,这个小区还靠着个景点,大家都热热闹闹,就他自己啃个干面包,还要偷偷摸摸。   清清冷冷凄凄惨惨的回了公寓,想给苏眠打个电话求安慰,结果她接通了,就说了句“在忙,一会儿打过去”就挂了,并且再也没有然后。   贺琛裹着被子,委委屈屈啃着面包,看着恐怖片,自己虐自己虐到凌晨两点,都没有等到苏眠承诺的“打过来”那通电话。   这女人,拼起事业来,太没人性了。   贺琛就是抱着这种又可怜又怨恨的心情睡着的,导致第二天被门卫处的视频铃声吵醒时,非常不高兴。他直接从被窝里爬出来,接通视频,没好气的喂了一声,周身低气压十分明显了。   苏眠昨晚几乎忙了一个通宵,才差不多将接下来三天意语的课程提前学完练完。等她忙完,抬起头,见屋外晨光熹微,已是清晨六点。   她还记着要给贺琛打电话,但看看时间,估计他正熟睡,干脆也不打电话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直接来了贺琛的公寓。   贺琛显然是被吵醒了,脸上带着少见的起床气,不耐烦地抓了一把头发,闷声闷气喂了一声。   苏眠还是第一次见贺琛这么没形象的样子,跟屏幕里西装革履的影帝天差地别,却意外的可爱。   苏眠忍不住笑,却又故意一本正经道:“贺先生,门卫说必须得到你的同意,才能放我进去。”   屏幕里的贺琛骤然僵了一下,睡意朦胧的双眼倏然睁大,瞬间就恢复了清明。   他有些控制不住,几乎要冲出去。   “贺先生,这个小姑娘说要见你。”   门卫的声音适时响起,将贺琛瞬间拉回现实,意识到还有外人在。他用手指顺了顺头发,轻咳了声,很符合影帝身份的淡淡道:“知道了,劳烦让她进来吧。”   视频切断,苏眠熟门熟路的摸到了贺琛的公寓。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路程,来开门的贺琛已经跟刚才全然不一样了。   他换下了睡衣,穿了件白衬衣,睡成鸡窝的头发也梳理整齐了,隐隐还有尝试做造型但失败了的痕迹。   苏眠看着他忍不住笑,“在家还穿这么正式?”   贺琛淡着脸看她,“我正准备出去。”他说完,又瞥了她一眼,浑身的怨气简直无处发泄了,声音还是淡淡,重点突出自己不开心,“怎么突然过来了?”   苏眠没解释,驾轻就熟地绕过贺障碍物琛,自己进了屋,“你有事就先去忙,不用管我。我在这里等你,可以吗?”   她说着话,已经坐在了沙发上,将画板放在地上,电脑放在茶几上,居然真的要开始忙起来了。   杵在玄关处的贺琛真的挺想过去rua她一顿。   等待电脑开机的间隙,苏眠抬头看他,“你不出去了吗?”   贺琛瞪她一眼,恶狠狠戴了帽子口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出去!”   苏眠真没多想,贺琛的职业身份摆在那里,忙是肯定的,突发情况多也是肯定的。但她没想到,打扮那么帅气的贺琛,认认真真出去了一趟,就卖了豆浆油条回来。   苏眠:……   “你不是有事要出去?”   贺琛一边将东西放在餐桌,一边没好气道:“吃饭不是大事?”   苏眠前一段时间跟他聊微信就察觉他有点小情绪了,现在见了面,这点小情绪就只差刻在脑门上让她看了。   她扣上电脑,走到餐桌边,从身后抱住了贺琛。   久违了的温度触感,久违了的味道,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整个人都沉醉其中,得到了全方位的放松。   贺琛摆盘的手僵了一下,“干什么?”   苏眠也不说话,将额头触在他背上,将人抱得更紧。   贺琛一直硬邦邦的语气这时终于软了下来,“别抱着我了,先吃饭。”   苏眠摇摇头,“再抱会儿。”   贺琛忍无可忍,转过身,直接将人抱起放在餐桌上,双手将她圈住,“那别吃饭了。”   “啊?”苏眠被突如其来的反攻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双手撑在桌上,仰着半身,有些懵的看他。   贺琛没说话,漆黑的眸子定定望着她,随即吻了下来。   两人这顿早餐,从八点吃到了十点。   贺琛最近已经被苏眠冷落出了心理阴影,以为她吃完早饭就要走,当得知苏眠专门空出了三天时间陪自己时,他表面上只是淡淡一笑,夸她还挺懂事,心里却雀跃到恨不得当场舞一曲了。   他努力控制着上扬的嘴角,问道:“那我们这几天去干什么?”   苏眠指了指茶几上的电脑,“你也不能出去,我们就忙忙自己的事情,然后有时间看看电影。”   贺琛:……   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耷拉了下去。   不过贺琛也很好满足,苏眠出现在这里后,似乎整个空间都鲜活了不少,两人即便什么也不说,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好像也是舒服而自然的。   苏眠还有一幅画要画,她在落地窗前架了画板,自己安静地画画,而贺琛坐在沙发上抱着本电影杂志,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苏眠画的是一幅大海,夕阳的余晖洒在湛蓝海面上,像是铺了一层碎金,格外璀璨耀目。   “我们去看海吧?”   不知何时,贺琛出现在她身后,盯着她的画出神,“我们很少一起出去。”   苏眠停下笔,“你不方便。”   贺琛有点不高兴了,直接将人抓进怀里搂着,“哪儿不方便?哪儿都很方便,我们现在就出发。”   苏眠还要说什么,贺琛将下巴放在她肩窝处,软声道,“去吧,我想跟你一起看海。我发小有套海景别墅,有别墅区专属海滩,人不多,晚上人更少。”   苏眠觉得耳边酥酥麻麻,整颗心一颤一颤的,不由自主就点头同意了。   等贺琛兴高采烈打电话要别墅入住权,又哼着小曲去收拾行李时,苏眠才后知后觉回过神。   她悟出了一个道理,贺影帝屡屡以美色迷惑她,还屡屡大获全胜。   滨海市离b市不远,开车两个小时就到。   两人下午五点出发,七点就到了贺琛发小的别墅区。   别墅区就在黄金海岸边,别墅倒是都卖光了,但入住率并不高,都是有钱人度假休闲的地方,很少长住 。所以靠近别墅区,路上几乎遇不上什么车辆了,苏眠放心地摇下了窗户,第一次无所顾忌的跟贺琛在一起。   到了别墅,苏眠忙着收拾行李,她嫌弃贺琛摆放的东西不对,要自己动手。   电话恰好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是高中时的朋友,关系挺好,这次暑假没回来,留在大学说是打暑假工体验生活。   她也没多想,蹲在地上,接通了电话按了扩音放在地上,准备边聊边收拾行李。   电话刚接通,那边的声音就炸开了   “眠眠,你不够意思啊!听她们说你有男朋友了?都不跟我说一声?!”   苏眠懵了一下,回想起来,是暑假时高中同学聚会,她为了拒绝蒋杰说的,没想到,传到千里之外了。   她隐隐生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还没来得及理清楚,就听见好友扯着嗓门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别墅大厅。   因为大厅跃层挑空,居然带上了3D环绕音效果,导致别墅每个角落都能听见好友激动难耐的八卦声音“卧槽,你真交男朋友了?美院的?多少年了,你可算忘了贺琛。咱们年底聚会你喝醉了,不还哭着喊着要嫁给贺琛么……”   不远处,贺琛正在查看发小的酒柜,琢磨着祸害他那瓶红酒他会比较肉疼,就听到了这么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他举着一瓶红酒,意味深长地看向了蹲在地上的小姑娘。   苏眠脑子里轰的一声响,尴尬到窒息,赶紧手忙脚乱挂了电话。   “这就是事业粉?”贺琛好看的眉眼弯着,声音染了笑。   苏迷妹慌得一批,但强装镇定:“啊,对、对啊。”   贺琛笑开了,眸子里光芒璀璨,将红酒递到她面前,“这瓶不错,要尝尝吗?” 第54章 完结   苏眠蹲在地上,看着那瓶红色液体,白皙的脸颊上就染了一抹淡粉,她抬眼,对上了贺琛黑亮的眸子,酒还没喝,就有点上头了。   她晕晕乎乎,目光下移,落在他线条性感的锁骨处,不由自主舔了舔唇,“好啊,尝尝。”   贺琛原本只想逗她,没想到她真的答应了。听她朋友刚才的话,小姑娘喝多后,估计酒品不太好。   苏眠见他似乎愣了愣,鼓起的勇气消失大半,弱弱问:“你不想尝尝吗?”   苏眠蹲在玄关整理行李,只开了盏小灯,细碎暧昧的光芒落在她蒙着水汽的眸子里,琛也下意识舔舔唇,再开口,声音都有些哑了,“好啊,尝尝。”   月上中天,落地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海面,清冷月色洒在微波之上,整个海面闪耀着粼粼银芒。   屋内没开灯,月色照耀进来,满室梦幻银光。   大概是喝了点红酒,苏眠觉得晕晕乎乎有些不真实,她趴在桌上,侧头看落地窗外的海面,美得不真实,宛如置身梦中。   “贺琛……”苏眠趴在桌上看他。   白皙的脸颊染了酒气,带上诱人桃粉,眼眶也微微染了红痕。   贺琛的喉结动了动,嗯了一声,垂着眸,定定看她,胸口像是有什么在燃烧。   苏眠冲着他笑,染了水汽的眸子闪耀着,比海面的银芒更夺目,“你知道吗?我到现在都还不太敢相信,你居然是我男朋友。”   贺琛也学她趴在了桌上,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呼吸交缠,带着暧昧的温度和让人微醺的香醇酒气。   他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你摸摸,是真的。”   苏眠一瞬间面红耳赤,脑中一片空白,呼吸越来越重,心跳越来越乱。   她细软的手指顺着他的轮廓轻轻描绘,眉眼、鼻梁、唇瓣……   “眠眠……”   细软的手指触到唇瓣上,微有些痒,贺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往前凑了一点,含住了她的唇瓣。   两人就这么趴在桌上接吻。   他动作很温柔,像屋外的月色,缠绵美好。   苏眠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腰都软了,晕晕乎乎,下意识叫着贺琛的名字。   等贺琛松开她,苏眠深吸口气,微凉的空气灌满肺部,才逐渐清醒,她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坐到了贺琛身上。   她摁着他的肩,慌慌张张要站起来,却在动作间察觉到了贺琛的异样。   他还是一贯的温和清雅,只是眸色暗了几分,染了一层水色,是动情模样,十足勾人。   感觉到他的变化,苏眠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贺琛看着她,笑得有点无奈。   她还是把他神化了。   贺琛松开她的腰,在她背上轻拍了一下,“下去吧,洗了澡,早点休息。”   苏眠没动,手指揪紧了他肩部的衣料,垂着头不敢看他,极小声道:“那、那你怎么办?”   贺琛闷笑了一声,“你不用管我,去休息吧。”   苏眠咬咬唇,下了决心一般,视死如归地看着他,但声音却格外没气势,“我帮你吧。”   贺琛挑眉看她,像是没听懂她说什么一样,“啊?”   苏眠赶紧侧头,躲开他那种询问又炙热的目光,“我帮你啊,不要就算了!”   她赌气一样,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转身要走,却被贺琛一把抓住,再次带回怀里。   他紧紧搂着她,无声地笑,胸腔剧烈颤动。   苏眠害羞得不行,嘟囔:“有什么好笑的,不要我帮就算了。”   “你不害怕了?”   “我自愿的。”   贺琛的心骤然就被这几个字击中,苏眠好像从来没有正经说过“我爱你”,但他觉得“我自愿的”这四个字,比“我爱你”更动听,他心潮起伏,血液一点点发热沸腾。   “那你帮帮我吧,”他靠在她耳边,声音哑得磨人,“求求你了。”   苏眠整个人都魔怔了,不由自主随着他的手往下移动。在触碰的一瞬间,整个人却紧绷了起来。   他趴在她肩窝,气息滚烫,带着克制的轻喘,格外性感撩人,“别怕,就这样。”   苏眠觉得自己血液逆流,全冲上头顶,下一刻就要爆炸。   “好软。”他靠在她耳边,轻喘着说,声音带着隐忍后的沙哑,像砂纸磨在耳边,酥麻难忍。   苏眠耳根一阵阵烫,真的炸了,背脊僵住,一张脸爆红,弱弱道:“你、你别说。”   贺琛的声音有些低哑,闷闷地笑:“我说什么了?”   他微抬头看她,原本就璀璨的眸子,带了些水光,更为动人。   “你、你说好软。”苏眠实在不敢看他,干脆往前一靠,将头放在了他肩上,躲开他灼热带火的目光。   他逗她,带着气音,“我说得不对么?”   话没问题,但此情此景,顺着他的话,苏眠的意识不自觉就都集中在了手上……实在过于羞耻。   贺琛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带着她轻轻动了动,然后一派优雅斯文地说着最让人脸红的话,“本来就……很软。”   “你正经点!”苏眠羞耻得要喊出来了。   贺琛失笑,“你这样了,你还叫我正经点?眠眠,不是你高估了我的自制力,就是我哪方面有点问题。”   苏眠又急又臊,干脆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你不要说话了。”   贺琛闷闷嗯一声,居然恶劣地伸出舌尖,在她掌心轻轻撩了一下。   苏眠瞬间头皮都麻了,差点要叫出来。   完事,贺琛抱着苏眠,仍靠在她肩窝,眼里水色微漾,居然还有点委屈的意思。   苏眠完全不知道他!哪里!值得委屈!!   经过昨晚的事,苏眠就一直不太敢正眼看贺琛了。晚上,完全不敢面对她,所以心虚吧啦地扯了个理由,自己去一间房睡了,贺琛大概知道她的心思,也没阻止,只自己傻笑。   苏眠第二天醒得很早,太阳还未跳出海平面,天空还呈现微白,她就睁开了眼。   刚醒,昨晚的画面就不由自主地跳进脑海中,好好的一个清爽清晨,就骤然充满了暧昧的味道。   贺琛怕她第一晚在这里住,会害怕,所以房门没关严,留了条缝。苏眠从他房间路过,站在门口犹豫了会儿,还是不敢进去,最后给贺琛发了条微信,自己揣着相机和笔记本去海滩拍日出去了。   这片海滩果然像贺琛所说的那样,属于这片别墅区,所以没有游人,而别墅区长住的住户也不多,此时刚五点,整片海滩一个人也没有。放眼看去只有无垠的海面和蜿蜒的海岸,让人身心都跟着放松下来。   苏眠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开始拍海上日出。   贺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   他穿着宽松干净的白色休闲衣裤,伫立在微咸的海风中冲着她微笑,身后是灿烂朝阳倾洒在海面上,闪耀着点点金光。   苏眠一扭头,看见这幅画面,忍不住举起相机,将画面定格。   贺琛愣一下,走了过来,“我看看拍得怎么样。”   随着他靠近,苏眠又忍不住想起昨晚的事,赶紧阻止,“你去看电脑上的,这个镜头太小,看不清。”   相机链接着电脑,直接拍摄传输。   贺琛站着没动,显然不想过去。   苏眠实在顶不住贺琛的目光,总不由自主想到昨晚,整个人就忍不住发烫。   她只好再接再厉哄走贺琛,“我在这里拍,传输到电脑上,你帮我整理一下吧。”   贺琛没再勉强,自己去了沙滩椅那边,帮苏眠整理传输过来的照片。   他整理了会儿,见右下角企鹅抖了起来,倒也不是故意要看苏眠的信息,只是见到企鹅抖,惯性地就点开了。   等对话框弹出来,他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企鹅。   他刚想关,却被消息吸引住了   CC,你老公来了!制服杀,真的片甲不留。   贺琛满脸懵逼。   苏眠?cc?老公?   突然觉得头顶颜色有点绿,贺琛忍不住摸了把头发。   制服杀?当兵的?军官?空少?向来性格温和的贺琛觉得自己要控制不住脾气了。   接着,对面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贺琛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这不是他吗?   这是他以前拍的一部谍战电影的剧照,因为某些原因,一直没上映,刚好国庆上映,工作室就发了剧照做宣传。他在里面演个军官,穿着军装,飒爽利落,荷尔蒙爆棚。   贺琛看着屏幕,自己咧着嘴笑了起来。   老公啊?   他又瞅一眼企鹅的名字,居然叫“贺琛老婆团C位”!   他看着这行字,彻底忍不住了,笑开了,这就是事业粉啊?   看来他理解的事业粉,跟他们家姑娘理解的事业粉不太一样啊。   太阳已经彻底跳出海平面,苏眠拍完照,往回走时,见贺琛往后靠在沙滩椅上,长腿交叠,一派文雅闲适,看着她 ,眸子里带着笑。   苏眠脚步顿了顿,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她刚走近,就听见贺琛问道:“眠眠,你老公是谁?”   苏眠:???   被海风吹傻了?   苏眠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决定不搭腔。但是当她走到沙滩椅边,看见电脑上闪烁的企鹅时,猛的就反应过来了,她的小号是开机自动登陆的!   小号的名字叫贺琛老婆团c位!   苏眠一下僵在那里,整个人刷一下红透了。   “你听我解释。”   “好,我听着呢。”贺琛站起身,一瞬不瞬盯着她。   苏眠感觉自己好像被扒光了,大马路上在裸、奔一样,压力山大,头皮都紧了。急忙解释:“不是……不是那样的……我就是瞎说的,平常压力大,所以瞎喊两句,放松一下……”   “眠眠,我很高兴,”他深深望着她,“就算是瞎说的,我也很高兴,至少我能帮助你舒缓一下情绪,对吗?”   “贺琛,我……”   “作为演员,我能全心投入自己的事业,同时得到你们的喜欢,能让你们有片刻的高兴,我的价值也算实现了。作为男友,我能让自己的姑娘舒缓压力,我很荣幸。”   苏眠仰头看着他,太阳已经跳出海面,温暖的晨光洒在贺琛脸上,让他五官有些模糊,晕上一层金光,让人觉得美好到不真实。   她喜欢的人,怎么可以这么温柔。   她鼻头忽然有些热,忍不住伸手抓住他衣袖。   贺琛笑了笑,故意板着声音道:“不过你有个问题要改一下。”   苏眠抬起头看他。   贺琛微垂眸,无比认真的望着她,“贺琛没有老婆团,只有你一个。”   苏眠好像一瞬间听见了自己血液奔腾的声音,就像身后的海浪一样难以平息,她喜欢的人这么好这么好。   她踮起脚,吻在他唇角边,低低告诉他,“贺琛,我爱你。”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la)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